《穿书七零：气死原着狗作者》 第1章 背着我搞事情 1979年夏天，龙湖镇顾家庄，15岁的顾小曼正在努力摘棉花。 “小曼，快回来，出大事了！你爸要把工作让给你二堂兄！” 远处，邻居家的许砚秋正迈着长腿往这边跑来。 听到许砚秋的话，顾小曼立刻抬头对着他大声喊道：“我爸签字了？” 许砚秋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我走的时候还没签字，你快回去！要是等人走了，想改都来不及！” 顾小曼把手里摘棉花的篮子往胳膊上一挎，火速往回赶！ 顾小曼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她就是心情不好胡乱找了本书看，然后喝了几口酒，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倒霉女主。 原身的母亲春天刚去世，家里只剩下个赌鬼爹和一个双耳失聪的双胞胎哥哥。 以前有母亲管着，赌鬼爹出去给人家修房子、补锅挣回来的三毛两毛还能攒下一部分。自从母亲去世，他彻底堕落，好吃懒做，天天就想打牌，还跟寡妇鬼混！ 家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连盐都没得吃，上个月她厚着脸皮问许砚秋的妈借了点。 就在她发愁的时候，天上突然掉馅饼儿！ 前几天镇上传来通知，因本地有煤矿，市矿务局决定在镇上建一家火力发电厂。 龙湖镇是最早一批田地分到户的地方，凡是被占了田地的农村家庭，一家提供一个正式工作岗位！ 参加工作的人员，可以解决城镇户口！ 整个顾家庄都沸腾起来！城市户口意味着每个月有固定的粮油供应，去厂里上班还有稳定的工资！ 正常来说，顾小曼家里的工作肯定是给她父亲顾耀堂。等父亲退休，儿女还能顶替进厂。 然而，祖父以她哥哥双耳失聪将来不能顶替为借口，要求父亲把工作转给大伯父家的二堂兄，这样将来就不会损失这份工作。 二堂兄答应将每个月工资的一半送给叔叔家。 赌鬼爹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居然答应了！别人家为了工作都抢破了头，只有她这个奇葩的赌鬼爹把工作往外推。 顾小曼已经跟他吵了很多架，他嫌女儿烦人，嘴上说不给，没想到今天趁着她外出先斩后奏！ 顾小曼恨不得回去就把这个赌鬼爹抓起来丢进粪坑里！你有两个孩子要养，没了田地，再丢了工作，一家子喝西北风？ 她记得清清楚楚，原书中父亲的工作给了二堂兄后，刚开始二堂兄还会给叔叔家送钱送粮，没过几个月，他送的越来越少。 不到一年，大房找机会跟赌鬼爹狠狠吵了一架，两家从此不再来往。 二房没了工作，少了一大半田地，日子一天比一天难。 赌鬼爹跑去赌博，欠下巨额债务后连夜跑路。 此后，顾小曼和哥哥彻底掉进火坑里。 哥哥出远门打工被人欺负，断了两条腿，大伯父要把她嫁给老光棍。 原身不肯嫁，被大伯父抽了一顿。 气得她后面没再看下去，晚上睡觉还在骂狗作者，恨不得顺着网线冲过去让她改剧情。 顾小曼肠子都悔青了，她应该忍着气继续看下去，现在没有剧本，她要怎么唱这出戏啊。 算了算了，没有剧本就没有剧本吧。就那个作者写的垃圾剧情，能气死个人。 没有剧本，她自己写剧本！ 不到十分钟，顾小曼一阵风一样冲回家中。 父亲顾耀堂手里捞着把蒲扇坐在院子里，旁边有两个身穿绿色工作服的人，其中一个人正将本子合上。 “那你忙，我们去下一家了！” 顾耀堂赔笑脸道：“辛苦二位领导，后天我就让我侄儿去报到。” 顾小曼忙上前道：“两位领导请等一等！” 其中一人很温和地对顾小曼道：“丫头，怎么了？” “领导，我想问一下，我家里的工作是给顾耀堂吗？” 这人笑道：“不是。” 顾耀堂继续赔笑脸：“领导，她小孩子不懂事，你们不用理她！” 继续恨铁不成钢对赌鬼爹道：“爸，你把工作给侄子，你不管我哥了？” 顾耀堂对女儿道：“你懂什么，他能顾好他自己就阿弥陀佛了。不把你景田二哥哄好，将来谁给我养老？” 顾小曼哼一声：“以前我也没听说景田二哥要给你养老，怎么，现在听说你给他工作，他就要给你养老了？” 顾耀堂不耐烦道：“你小孩子懂什么！我跟你大伯父说好了，以后你二哥就算我儿子。” 顾小曼嘲笑道：“爸，都说你精明，你怎么闭着眼睛自己哄自己。钱粮在自己手里，比什么儿子侄子都要强！多少人老了连儿子都靠不住，你还想指望侄子的良心？趁早别做梦，到时候人家恨不得你这个累赘早点死了！” 顾耀堂有些生气：“我的工作，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要你个小砍头的来管我！你爷都不管我，你还想管我？” 顾小曼只能转变目标：“二位领导，我爸爱打牌，我堂兄肯定不会长时间供养他。等我堂兄不想再管他，我爸没钱没粮，他肯定会去厂里闹事，想把工作要回来。到时候上头领导肯定会责怪你们之前不按流程办事，那你们多冤枉啊，活儿干了，还得落埋怨。” 两位工作人员犹豫起来，本来这是顾家的家事，只要顾耀堂自己同意，这种家庭内部成员转让工作的事情，到处都有。他们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真要是有家属闹起来，就算他们能解释清楚，也要被人说闲话。 跟在后面的许砚秋轻轻将篮子放在门楼里，又悄悄出门去找他爸，他担心顾小曼要挨打。 顾小曼继续游说道：“领导，我哥耳朵听不见，是个残疾人。我家的田地少了一大半，如果将来我爸没收入，我哥怎么办？难道要让残疾人饿死吗？” 两位工作人员脸色骤变，他们真不知道这家还有个残疾孩子。万一将来真出什么事儿，弄个残疾孩子往厂门口一跪，他们可负责不起！ 第2章 力压大伯母 顾耀堂见女儿一张嘴把工作人员说得脸色都变了，气得抄起旁边的扫把就来打女儿：“你个小砍头的见不得我好是吧？我听说没文化的进了厂里以后都要分去卸煤队，你知道卸煤队有多苦？你巴不得老子累死是吧！” 顾小曼一边躲闪一边道：“爸，你去上几年班，攒点钱，然后把我哥的耳朵治好，你可以提前退休，让我哥顶替你进去，以后你老了就有亲儿子养你！你想啊，侄子哪有儿子可靠！” 顾耀堂骂女儿：“放屁，你就是想把我骗进去当牛做马，那卸煤队是容易干的？一天到晚都在干重体力活儿，一天两天还行，长年累月干，你想要老子的命！” 顾小曼心里哂笑起来，我还以为你对侄子多好，原来是不想自己去干苦力！ “爸，等你把我哥的耳朵治好，你就安心在家领退休金，让我哥去上班。你想啊，政府每个月给你发钱，不比从侄子手里讨钱要好？再说了，你有了工作，翠花婶子以后还不得天天捧着你！” 顾小曼在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小曼妈妈，你被他骗进门当牛做马十几年，没过一天好日子。你才死他就跟寡妇好上了，你把他忘了吧，好好去投胎，下辈子找个好人，不要贪图男人的脸和甜言蜜语。 要是真能用翠花婶子诱骗他去上班，我们兄妹两个至少不会被大房坑死。 你放心，我会好好把哥哥带大的。 我偏要跟那个狗作者对着干！ 果然，提到寡妇翠花，顾耀堂的骂声小了一些。 旁边两位工作人员知道，今天顾耀堂家这事儿怕是没法了结。 那位领头人道：“这样，我们还要去别家，你们家里先好好商量商量，等商量好了再去找我们。我们定名单前后需要三天时间，这三天内你们随时可以去找我们。” 顾小曼立刻改口：“领导，真对不起，我刚才语气不好，还请你们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你们中午不回去吗？在我家里吃饭吧。” 那人一眼看穿这家里的情况，闻言笑了笑，打开本子，将中间夹着的一张纸拿出来：“多谢你，吃饭就不必了。丫头，这是你家的征地补偿合同，你们先商量，如果不改人选的话，回头再给我，需要改的话，去找我重新签一张。” 顾小曼立刻接过合同，扫了一眼后刷刷几下撕毁，全部扔进旁边的排水沟里，然后笑着对工作人员道：“多谢领导的通融，我们商量好了后立刻就去找你们。真是麻烦你们了，我家里困难，我哥耳朵听不见，我担心我哥以后的生活没着落，一时情急才吵了起来。影响你们工作进度，真对不起。” 工作人员震惊地看了一眼排水沟里的纸片片，又看了着眼前的小姑娘，片刻后才哦一声：“没事，征地是大事，肯定要好好商量。” 说完，他对顾耀堂道：“兄弟，别打孩子，好好商量，你家丫头说得其实也没错。” 他也觉得儿子比侄子可靠点，就算是个聋子，好歹也是亲生的。他敢不管你，法律和道德都会找他的麻烦。侄子又没有义务，说翻脸就能翻脸。 顾耀堂尴尬地对工作人员笑了笑。 两位工作人员很快离去，没了外人，顾耀堂把扫把一扔：“你不让你二哥去，有本事你自己去卸煤队干！我是不去的！” 顾小曼见他不再打人，往大门边退了两步：“爸，你这么聪明，怎么又听人家挑拨的话。你想啊，那么大个厂子，不可能只有卸煤队一个地方，里头的工种特别多。” 顾耀堂哼一声：“你少骗老子，我认不得几个字，轻省活能轮得到我？人家是开电厂，又不是开赌场！” 顾小曼被这赌鬼气得又生气又想笑：“爸，你要是敢把工作给我二哥，我明儿就带着我哥去厂门口下跪！” 顾耀堂捡起扫把又要来打女儿：“你个小砍头的管到我头上来了！” 正吵着呢，外头突然传来传来大伯母徐春梅的声音：“小曼，你现在这么硬气，回头家里有事，还不是要你大哥二哥帮忙？你哥能干什么？人家说话他都听不见。” 顾小曼听到大伯母的声音就本能地感到厌烦，原书中，就是这个女人给18岁的小曼找了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骗她说年龄大会疼人。还说对方的姐姐做生意发了大财，愿意给很多钱，可以给她哥治双腿和耳朵。 至于徐春梅有没有收老光棍的钱，顾小曼不知道，但她能肯定，大房压根没安好心。 “大伯娘，我哥虽然耳朵听不见，但是他聪明啊。我哥打算盘的水平，小队会计都比不上。大伯娘，一个人能不能顶用，要看脑子好不好使，不是看耳朵。景田二哥倒是能听得见声音，上了几年学，连3块5加1块2都能算错。” 前一阵子二堂兄顾景田在人前算账算错，丢了个大脸。 徐春梅被顾小曼揭老底子，脸涨得通红。 她小儿子是有些憨，但是有把子力气，干活不是问题啊！ 很快，她又镇定下来，只要她两个儿子都能有城市户口，她的好日子就来了！无论如何都要把二房这份工作搞到手！ 一个小丫头，你还能翻天不成！ “小曼，都说你是个孝顺丫头，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爸去卸煤队受苦？小曼，你年龄不小了，要是让人家晓得你这样不心疼你爸，你以后还怎么找婆家？” 徐春梅的挑拨毫不掩饰。 顾小曼的脑子快，反向挑拨：“大伯娘，谁跟你说我爸一定要去卸煤队？哦，你说我不心疼我爸，难道你就忍心送我二哥去卸煤队？你可是亲妈！” 徐春梅被自己扔出去的回旋镖扎中，噎了好久才反驳道：“你二哥年轻，不怕。他是个孝顺孩子，不忍心让你爸受苦。” 顾小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大伯娘，我爸疼爱侄儿，也舍不得侄儿去受苦。” 徐春梅见她油盐不进，心里骂了几句后改变策略，开始怀柔：“小曼，你放心吧，等你二哥上班后领了工资，立刻带你哥去看耳朵！你二哥的为人你还不放心吗？谁不知道他是个老实人。” 哪知顾小曼对着她一笑：“大伯娘，实话告诉你，我是不放心你和我大伯父。” 门口正在偷听的村民们闻言都哄笑起来！ 第3章 将你一军 徐春梅被顾小曼气得头发昏，二房这个死丫头自从死了妈，这张嘴是一天比一天厉害！跟她那个流氓舅舅一个样！ “小曼，你这样跟长辈说话，你不怕影响你哥？” 顾小曼继续道：“大伯娘，你应该担心景田二哥，他要是把我家的工作顶了，外人不得说他吃独食不给二叔家留一口？” 徐春梅被气得抿唇站在那里，外头聚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自从今年春天田地分到户，大家不用再天天去挣工分，农闲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家里闲着没事，到处凑热闹。 顾小曼一眼看到躲在人群中的顾景田，决定给大房放个大招。 “大伯娘，让我答应也行，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徐春梅立刻笑了起来：“你说，什么条件？” “以后让我二哥管我爸叫爸，管你叫大伯娘。” 徐春梅再次变脸，牙关紧咬。她的目的是把二房的工作拿走，不是为了把儿子送给二房。 顾小曼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讥讽：“大伯娘，咱们顾家庄也不是没有过继的情况，既然要过继，总得照着以前的老规矩来，二哥得搬到我家里来，跟我们住在一起，还得改口呢。” 站在一边的顾耀堂不再开口，一双精明的眼睛看着大嫂徐春梅。他当然想把侄儿过继过来，但他没敢张口。没想到今天女儿把他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他也想看看大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积年赌棍，他非常懂人心。他知道兄长和大嫂鬼心思多，他想的是以后慢慢把侄儿哄过来，没想到女儿这么猛，直接捅破。 他瞟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这丫头现在了不得了，今天说话句句戳心。 徐春梅沉默了不到五秒钟后就道：“叫什么不都是一家人，都叫了十八年了，要改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你给你二哥一点时间，让他慢慢改。” 顾小曼这次的语气很平静：“这样啊，大伯娘，你倒是提醒了我。人家过继都是挑那种年龄小的，二哥都十八岁了，肯定跟我们不亲。” 徐春梅生气道：“小曼，你这孩子说话怎么嘴上没个把门的，怎么跟你们不亲？你妈死的时候，你大哥二哥可是帮了大忙的。” 顾小曼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严肃地盯着她：“大伯娘既然要算旧账，那我们就好好算一算。以前，大伯娘家里房子漏了、碗破了，什么不是我爸去修补？连口饭都不管。我妈从我小舅那里拿来的吃的喝的，哪一回没给大伯娘分一些？怎么，大哥二哥从小吃着婶娘的东西，婶娘死了，他们帮忙发丧，这还要落个人情？” 徐春梅无话可说，都是族人，谁家死了人不是大家一起帮忙发丧，谁也不敢问主家要人情。 徐春梅看着顾小曼一双黢黑的眼，有些说不出话来。 顾小曼扭头冲了出去，将躲在人群里看热闹的二堂兄顾景田扯了进来。 顾景田慌得往旁边躲：“小曼，你别扯我，你别扯。” 顾小曼拼命把他往屋里拉：“二哥你来，大伯娘说把你过继给我爸。二哥，以后这家里有你，我再也不用担心了。” 等堂兄妹两个一起进了屋，顾小曼指着徐春梅笑眯眯道：“二哥，快喊大伯娘！” 顾景田目瞪口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娘，凭感觉他就知道，他要是敢叫一声大伯娘，他老娘能一刀砍死他！ 旁边顾耀堂突然道：“小曼，去烧饭。” 顾小曼刚才就看到赌鬼爹若有所思的眼神，她心里清楚，赌鬼爹也想一步到位，直接把侄儿弄过来。这样就不会白白丢失了工作，自己的一双儿女也有人管。 大房二房之间就这样遮遮掩掩地做交易，我把工作给你儿子，你儿子以后给我养老。 对大房来说，稳赚不赔。对顾耀堂来说，他要担着风险。 顾小曼现在把所有遮羞布都扯掉，把风险放在阳光下晒一晒。 果然，赌鬼爹有点心动。 徐春梅看向小叔子：“耀堂，我进顾家二十年，我跟你大哥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总是有数的吧？景田是个好孩子，他肯定会对你好的。” 顾耀堂一笑：“大嫂，小孩子的话不用当真的。工作我已经给了景田，只是人家领导说得回去问问，看合不合规矩。主要是我家里情况特殊，景元耳朵有毛病，人家说要保证我一家子不饿死呢。” 徐春梅再次道：“耀堂，景田这孩子老实的很，你还不放心他？” 顾耀堂嘿嘿一笑：“大嫂，景田我自然是放心的。这孩子老实听话，确实没得说。唉，可惜啊，这么好的孩子，不是我儿子。” 徐春梅当然懂，老二是趁势逼迫她，想让景田改口。 她当然不会答应！那是她儿子！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凭什么给这个烂赌鬼当儿子！以后不光要养这个烂赌鬼，还有个聋子弟弟！ 她可不希望她儿子来填二房这个火坑！ 想到这里，徐春梅眼光带着刀子一样刮向旁边的顾小曼，要不是这个死丫头捣乱，工作的事儿就成了！ 二房死了女人，早晚这个逼丫崽子要落到自己手里，到时候再好好收拾她！ 恨归恨，徐春梅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场景。论口才，她说不过顾小曼。论心眼子，她更是完败给这父女两个。 就在场面僵持的时候，许砚秋的父亲许德贵赶了过来。 “耀堂在呢，刚才我在赵家岗碰到个人，他说家里的两个马桶破了，让你去补，我都帮你讲好了价钱，3毛！你下午去帮人家补一下，钱我都给你收了。小曼，给，这是3毛钱，你收着！不是说家里没盐，下午记得去买盐！” 顾小曼看到3毛钱后双眼放光，神天菩萨，以前打死她都不会相信，有一天她会因为3毛钱而激动！ 3毛钱啊，盐1毛4一斤，剩下的两分钱可以买一盒火柴！ 顾小曼迅速地接过3毛钱：“多谢许大伯，爸，辛苦你下午去给人家补一下马桶啦！” 顾耀堂眼睁睁地看着3毛钱全部进了女儿的口袋！ 他还不能去抢，许德贵说了，这是给家里买盐的钱。 许德贵以前是小队队长，大队会计，虽然今年春天村里田地分到户，但许德贵在顾家庄的威信仍旧是无人能比。 因为他弟弟许德富在镇政府上班！是派出所所长！ 第4章 赌鬼的人生信条 许德贵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场景，开始撵人：“虽然是农闲，田里的水多看着点，秧苗记得要薅。特别是耀堂，你一个人养两个孩子呢，可不能闲着。” 电厂征地时地里都有庄稼，厂里承诺，等秋天收了最后一茬水稻后再正式征地，不能浪费地里的粮食。 顾小曼家里之前分了四个人的田地，现在田里都是秧苗。 顾耀堂见许德贵说他，支支吾吾道：“你放心吧许队长，晌午景元去田里看水去了。” 顾景元虽然耳朵听不见，但不影响他干活。奈何大家都把他当做残疾人，连父亲也不肯信他，担心他不能养老，要把工作给堂兄。 说曹操曹操到，顾景元背着铁锹回了家，他手里还用草绳串了十几条小鱼。自从田地分到户，大伙儿在自家田里摸到几条小鱼苗，也没人再管。 顾景元进院子后轻轻地喊了一声小曼。 顾景元8岁那年因为发烧双耳失聪，当时上小学三年级上学期。小时候的顾景元能说会道，认识好多字。失聪后他变得有些胆小，很快退学。 他在外头极少开口说话，只有在家里面对妹妹时才能放得开。 他听不见声音，担心控制不好自己的音量吓到别人，所以每次喊人的声音比较小。 顾小曼见到兄长后，瞬间温柔下来，也对着兄长轻轻地喊一声：“哥。” 顾景元能读懂妹妹的大部分唇语，碰到外人就要差很多，所以他特别黏妹妹。 顾景元对着妹妹笑，顾小曼接过他手里的小鱼：“哥，你想吃烤的还是蒸的？” 家里没有油，只能烤或者蒸。 顾小曼跟兄长说话的时候语速非常慢，确保他能“看”懂。 顾景元认真地看着妹妹，片刻后轻声回了三个字：“听你的。” 就这三个字，让顾小曼的心彻底软下来。 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无法接受现实，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兄长以为她思念亡母，每天给她擦脸喂饭，还用稻草编蚂蚱给她玩。每次吃饭，他给妹妹多盛一些，他自己少盛一些。 十五的男孩是最能吃的时候，他却把自己的饭省一部分给妹妹吃，自己饿肚子。 半夜三更，他去母亲坟前磕头，问母亲是不是觉得孤单，如果母亲觉得孤单，他愿意去陪伴母亲，求母亲把妹妹留下。 也就是那天晚上起，顾小曼决定不再颓废。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来了这里，都要好好活下去。 至少，她要把这个可怜孩子带大。等他有了独自生存能力，她再考虑回去的事情。 顾小曼开始接过家里的很多事情，她发现这个哥哥虽然耳朵听不见，但他非常聪明。 顾小曼开始教他各种各样的知识，打算盘、拼读、写字、算账，不管妹妹教什么，顾景元都学得飞快。 刚开始他很疑惑妹妹从哪里学的这些东西，顾小曼通通推给以前的小学校长闵校长。闵校长是大城市来的知青，懂得多。 前一阵子，顾景元跟小队会计比打算盘和心算，小队会计输给了十五岁的顾景元。 话转回来，许德贵见顾景元回来了，笑道：“小曼，去烧饭吧，都散了。” 看热闹的村民们各自回家，徐春梅愤怒地扯着自己的儿子扭头离去。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顾小曼对着前面的许砚秋喊道：“小秋！” 许砚秋回过头对她笑：“小曼，你放心吧，顾二叔的工作肯定丢不了的。” 顾小曼快速将小鱼分成两份，然后把其中的一份递给许砚秋：“小秋，这几条小鱼你拿回去吃。” 许砚秋忙摆手：“不用，我家里晌午有菜。” 顾小曼硬塞给他：“别客气，拿去吧，昨儿许大娘还给我一个馍馍呢。” 许砚秋只得接下几条小鱼，然后对顾景元慢慢道道：“景元，我找到个地方，那里鱼很多，明天我们去抓鱼好不好？” 顾景元眼睛亮起来，对着许砚秋点头，又一字一句道：“镇上来了好多人，要做很多人的饭，需要很多菜。” 许砚秋想了想之后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抓鱼去镇上卖吗？” 顾景元点点头，一边比划一边道：“家里没有钱，小曼好久没吃过肉。” 顾小曼有些尴尬，这个傻哥哥。那天她就说了一句嘴里好淡，他就记住了。 许砚秋笑着看了看旁边的顾小曼，又对顾景元道：“那明天我们一起去，你不要告诉旁人。” 顾景元慢腾腾道：“谢谢小秋哥。” 许砚秋没有再客气：“那我先回去了，小曼，有事就喊我啊。” 他拎着几条小鱼，告别顾家兄妹两个，大跨步回了家。 顾小曼对兄长道：“哥，你去坐着，我来烧饭。” 顾景元摇头，跟着妹妹进了厨房，坐在灶下烧火。 顾小曼去堂屋舀了一点面粉，又抓了一把玉米面混在一起，回到厨房后，从菜篮子里找到一把她晌午摘棉花时挖的野菜，准备做个野菜糊糊。 1979年的城郊农村，各家各户都穷得很。夏季是农闲时节，家里吃的都比较简单。 很快，三碗野菜糊糊出锅，几条小鱼也烤好了。 顾小曼先取一条，用筷子剥掉一些肉，塞进顾景元的嘴里。 不是顾小曼嘴馋要偷吃，她那个赌鬼爹经常吃独食，一点不给孩子留。 兄妹两个在厨房里吃了条小鱼之后才一起把饭端到堂屋，看到正在玩骰子的顾耀堂。 顾小曼恨不得把他那两个骰子扔进灶门里去！ 顾景元对着妹妹轻轻摇头，然后把最大的一碗野菜糊糊放在父亲面前。 顾小曼也将一盘子烤小鱼也放在父亲面前：“爸，你吃，多吃点，下午还得去给人家干活呢。” 虽然她看不惯这个赌鬼爹，但她知道，在这城郊乡下，家里如果没有父亲，她和兄长立刻会变成砧板上的鱼肉。 这个赌鬼爹虽然不靠谱，但他脑子好使，要是能忽悠他去好好上班，这家里日子肯定不会太差。 顾耀堂瞟了女儿一眼：“少给我灌迷魂汤！你得罪了你大伯娘，你看她回头怎么整治你！” 顾小曼继续灌迷魂汤：“爸，镇上来了好多人，回头我们还可以跟人家多问问，看看以后分配工作的时候，能不能想办法给你分配个轻省点的工作。” 顾耀堂玩骰子的手停了下来，抬眼看着女儿，这死丫头越来越精了！ 不过，要是有个轻省活儿，那倒也不错哇。卸煤队真不是人干的，听说那里都把人当驴用！ 在顾耀堂心中，人活一辈子，吃吃喝喝打牌才是真潇洒，累死累活有什么用。他儿子都成这样了，他干再多都是给别人干的！ 还没等顾耀堂开口，院子里传来祖父顾铁牛的声音：“耀堂，不是说好了把工作给景田，你怎么又反悔！” 第5章 你这个废物 顾耀堂嗖一下把两个骰子藏了起来，然后端着碗起身。 “大来了。” 六十岁的顾铁牛老的牙都快掉光了，身体也不咋地。 他以前给地主放牛，在战乱中活了下来。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重孙子，四世同堂。 大孙子顾景财已经确定能分到城市户口，如果二孙子也能变成城里人，他就死而无憾了。 至于小孙子，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顾景元，然后快速挪开。这个孙子废了，只能先紧着大房。 为了让顾耀堂把工作让给侄儿，顾铁牛没少做工作，许诺过小儿子很多事情。 顾小曼经常告诉赌鬼爹，我爷的话不能信，他做出的任何承诺都是他自己的话，不代表我大伯父和二堂兄。 顾耀堂当然知道老父亲在打白条，他就是单纯不想去卸煤队上班。天天卸煤多累啊，比修大坝还累，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他可受不了。 而且上班后没时间打牌，没时间去找翠花。 唉，他就是想骗侄子给他养老，怎么就这么难。 看侄子那个窝囊样子，肯定是不敢忤逆亲娘。 “大，你吃饭了没？来一起吃两口，小曼，给你爷拿个碗，我们一人分一点给你爷。”顾耀堂跟老父亲寒暄。 顾铁牛看了一眼小儿子一家的饭食，拒绝小儿子的邀请：“我吃过了，我来跟你说正事的。” “大，我没有不同意啊，我晌午把合同都签好了的，被小曼撕了。” 好家伙，他一个做父亲的，毫不犹豫把责任推到女儿头上。 顾小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她再一次刷新了对赌鬼爹的看法，这人真的是毫无担当。 顾铁牛骂孙女：“这种大事也是你个丫头能掺和的！” 顾小曼也踢皮球：“爷，我没有不同意啊，不是说好了让我二哥搬到我家来的，大伯娘不同意啊，不赖我们。” 顾小曼跟赌鬼爹学，把责任往外推。 顾耀堂从碗边悄悄看了女儿一眼，对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顾铁牛也有些心虚，他可以肯定大房是在骗二房。一旦等工作到手，二孙子不大可能会给叔叔养老。 就算二孙子同意，大儿子和大媳妇也不会同意。 “搬家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你这家里也住不下。先把工作办下，等回头我就让你二哥搬过来，你不要捣乱。” 顾铁牛也看得出来，二房这个孙女不是个好说话的，只能先哄骗。 顾小曼哦一声：“爷，这么大的事情，得通知我小舅吧？我小舅最近不在家，等我小舅回来再说吧。” 顾铁牛急了：“咱们顾家的事情，关赵家什么关系！” 顾小曼慢悠悠道：“爷，这工作本来以后是属于我哥的，关系到我哥的事情，娘亲舅大，当然要通知我小舅。” 旁边顾景元很配合妹妹，一边比划一边道：“小曼，我也想去上班。” 顾小曼叹了口气：“哥，我们不到十六岁，厂里不要。” 顾景元的眼里都是失落。 顾小曼安慰道：“哥，让爸先进去，以后你再进去。” 顾景元迟疑了片刻后对着妹妹比划：“你去。” 顾小曼笑了起来：“哥，以后我可以干别的。” 旁边顾铁牛道：“丫头去干什么，人家也不要女的！又不是棉纺厂！” 顾小曼不满意道：“爷，要不咱打个赌，到时候你看看这电厂里有没有女工。如果没有，工作给我二哥，如果有，让我爸去。” 顾铁牛有些心虚，他知道这个孙女爱读书看报，懂得多。 “耀堂，你可要想好了，你家里只有个景元，将来你要指望侄子的时候多着呢。” 顾耀堂不说话，他现在为难死了。自己去吧，太累。不去吧，侄儿不一定可靠。 顾小曼立刻开启诱惑模式：“爸，只要你有了工作和城市户口，每个月有米粮油布供应，上班有工资，逢年过节厂里给你发东西。厂里有食堂、医院、学校、代销点，什么都不用发愁。等你六十岁退休，一个月给你好几十块钱退休金，一直到你死。而且厂里还会给你分房子！” 顾耀堂轻蔑地看着女儿：“你少骗我，哪有这么好的事！我就知道我们村里的人都要去卸煤队，常年卖苦力！一个不好，都活不到五十岁！” 顾铁牛在一边附和道：“耀堂你别听这丫头胡扯。” 顾小曼哼一声：“我可没胡扯，都是闵校长告诉我的。闵校长是大城市来的知青，他说的肯定没错！爸你要是不信，你下午去问闵校长。” 顾耀堂在老父亲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道：“你别胡扯，我答应了要把工作给你二哥的。如果厂里允许，就让你二哥去，我才不去问呢！我下午要去给人家补马桶，钱都被你收了。” 顾小曼开始叫苦：“爸，不是我要收你的钱，咱们家还欠小秋家里半斤盐呢，等我买了盐和火柴，一分不剩！七月半快到了，我还想给我妈烧点纸呢，连买纸的钱都没有。” 顾铁牛不放心：“耀堂，你赶紧带着景田再去签个字，别赶不上。” 顾耀堂敷衍道：“行行行，明儿就去。” 顾铁牛在小儿子的再三保证下，这才离开小儿子家。 顾小曼问赌鬼爹：“爸，你真要给景田二哥？我说话算话的，你要是敢给景田二哥，我就带我哥去厂门口跪着。” 顾耀堂被老父亲说了一顿，心里烦躁，闻言伸筷子就要来打女儿的头，顾景元迅速用双手捂住妹妹的头，父亲的筷子狠狠抽在他手背上，上面立刻起了几条红印子。 顾耀堂骂儿子：“傻种一个！老子怎么有你这个傻种儿子！但凡你争气点，老子想办法把你年龄改大点，再把你送进厂，哪里就用去找景田！废物！” 顾小曼真想拿刀劈死这个赌鬼，顾景元又立刻伸手捂住妹妹的嘴，不让她说话，不要激怒父亲，以免挨打。 他不在意父亲骂他，他早就习惯了父亲叫他废物。 第6章 奸诈的情妇 顾小曼看着兄长手背上的几条红印子，心里感觉到愤怒和无助一起袭来。 在这个贫穷的家里，赌鬼爹有无上的权威。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赌鬼，手里的碗几乎随时都要扣到他头上去。 顾耀堂不阴不阳地骂女儿：“怎么，你要打老子？再多管闲事，老子明年就把你卖了！” 顾景元一只手捂着妹妹的嘴，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小曼，下午我们一起去买盐好不好？” 顾小曼知道兄长在提醒自己，这家里还需要赌鬼爹。 看，买盐的3毛钱就是赌鬼爹挣来的。 但她用脚指头都可以想到，如果这3毛钱不是许德贵在中间拦着，到了赌鬼爹手里，说不定就被他送给了寡妇翠花。 顾小曼心里为原身的亡母赵玉莲感觉到不值，你在这家里当牛做马十几年，才死了不到半年，他就彻底把你忘了。 看着兄长眼里的担心，顾小曼慢慢将心里的各种情绪都压下，对他轻轻点头。 顾景元松了口气，收回自己的手，兄妹两个一起吃饭。 顾耀堂撇撇嘴：“两个傻种！” 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野菜糊糊和烤鱼吃完，伸手要从两个孩子碗里抢小鱼吃，顾小曼比他速度还快，夹起最后一条小鱼塞进嘴里。 顾耀堂见女儿不给自己，伸手就去拍女儿的头，顾小曼仿佛预判了他的动作一样，抬起筷子顺势对着他的手腕狠狠抽了一下，就在抽他的时候，她火速端起碗就往外跑。 “几十岁的人了，跟自己的孩子抢东西吃，祖宗看到了都要嫌你丢脸！” 好汉不吃眼前亏，骂完就跑！ 啪，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顾耀堂愣住了，等看到女儿跑出了门，他又骂了起来：“小砍头的，你最好别回来了！” 顾小曼端着碗跑到大门外吃，看着赌鬼爹拎着补马桶的工具从大门里走出来，一边冲她瞪眼一边骂骂咧咧去了赵家岗。 顾小曼压根不理他，站在那里一边喝糊糊一边思考，这个烂赌鬼对家庭没什么责任心，得想什么办法逼他去上班。 他把工作位置占着，哪怕他不成器，只要没死，大房就不敢明目张胆来欺压。 吃过了饭，兄妹两个把家里收拾好，带上3毛钱一起去了镇上的供销社。 龙湖镇供销社一些日用品不需要票，顾小曼买了两斤粗盐和一盒火柴。 3毛钱花得干干净净。 她把东西都放在一个小篮子里，带着兄长一起往回走。出镇子没多远，看到了电厂工地。那里聚集了好多人，部分人头上还戴着安全帽。 顾小曼看得差点飙泪，她终于看到了一点现代气息。 看了一会儿后，顾小曼带着兄长一起回到家，往盐罐子里倒了约莫半斤多一点的盐，带着兄长一起去还给隔壁许家。 兄妹两个到许家的时候，许砚秋正和母亲王香萍一起摘花生。刚从地里扯回来的花生，要一颗颗扯掉。 “许大娘，上回多谢你借给半斤盐，今天我去买了盐，你看我把这盐倒哪里？” 王香萍笑着起身：“小曼和景元来了，小秋，去拿盐罐子出来。” 顾小曼抱着盐罐子走到王香萍身边，打开罐子：“大娘，你看我买的盐，都是一粒一粒的，没有结块。” 王香萍夸了一句：“小曼真会过日子，哟，你怎么还多了，这不止半斤吧？” 她一眼看出顾小曼这罐子里不止半斤盐。 顾小曼笑道：“大娘，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多还一点，以后才好意思再开口借。 许砚秋将自家的盐罐子取了出来，顾小曼当着王香萍的面将盐全部倒进许家盐罐子里，一粒不剩。 倒过了盐，顾小曼拉着兄长一起坐下，帮许家母子摘花生。 “大娘，你家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顾小曼跟王香萍聊天，许家也有一个入厂名额。 王香萍小声道：“本来说是让大春去，大春非说让他爸去。” 顾小曼笑道：“大娘，让许大伯去也可以的，这工作将来能顶替。许大伯进去后多想想办法，说不定将来小秋也能有出路呢。” 王香萍笑道：“我也管不了，你家里真要给你二哥吗？” 顾小曼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大娘，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你说，我能帮的肯定帮。” “大娘，我想请你帮我去找一趟翠花婶子，问她想不想嫁给我爸。她要是能劝我爸去上班，以后他们谈对象，我睁只眼闭只眼，不再反对。 王香萍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片刻后叹了口气：“你才多大，就要操心这些事。你妈要是知道了，该有多难过。” 顾小曼手下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大娘，我这样做有些对不起我妈。但我实在没办法了，我爸那个人你知道的，他是万事不操心的。我哥这个样子，要是留在农村，还不知道以后有多苦。要是将来能有份正经工作，说不定还能成个家呢。” 王香萍看向旁边的顾景元，又看了看顾小曼，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顾耀堂这个烂人，养的两个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懂事。 “你放心，明天我去问问你翠花婶子。你别管你爸，他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你是一心为了你哥，你妈肯定不会怪你的。” 顾小曼手下的动作又快了起来：“大娘，我觉得翠花婶子可能不希望我爸进厂。” 王香萍吃了一惊：“怎么会，你爸有工作，她多少也能沾点光。” 顾小曼冷笑一声：“大娘，翠花婶子可不傻，我爸不是个可靠的，她可能压根就不想跟我爸长久，她就是想让我爸给她干活，顺便刮点油水。假如我爸有了工作，凭良心说，我爸长得不错，嘴巴又会说，到时候能认识更好的对象，她到哪里再去找这么好的免费劳动力。” 王香萍听到顾小曼的话后略微思索了片刻：“你说的也有道理，要是你爸有了城市户口，再找一个没孩子也不是不可能。既然不长久，她占一天便宜算一天便宜，不如让你爸留在村里，天天都能给她干活。” 顾小曼小声道：“大娘，翠花婶子有两个儿子呢，这么重的负担，我爸怎么可能会接。而且翠花婶子以前谈过那么多对象，男人的臭毛病，一般不会找这样的女人结婚，所以我猜翠花婶子不希望我爸有工作，先跟我爸混个两三年，帮她把两个孩子养大。” 王香萍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顾小曼继续道：“大娘，他们最近关系好，要是她在我爸耳朵根子边一直说上班累上班苦，就我爸那个懒惰性子，肯定不想去。她要是再说我哥将来没用，不如早点把侄子哄好，老了有个依靠。我爸能不心动？” 王香萍表情越来越凝重：“你说的没错，人怕人劝。” “所以我才请大娘去帮我问一问，如果她心动，拿这个胡萝卜吊着她，让她赶紧劝我爸去上班。如果她无意，我就告诉我爸，人家可没把他放在心上，别自作多情了。” 旁边许砚秋微微侧目看向顾小曼，他心里有些吃惊，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一层原因吗？ 第7章 釜底抽薪 见王香萍看着自己，顾小曼笑了起来：“大娘，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也不知道对不对。” 王香萍笑道：“你说的没错，不管怎么样，我去试探一下。” “多谢大娘，总是麻烦你。”顾小曼诚心实意道谢。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你这不帮我摘花生呢。” 顾家兄妹两个帮许家母子把花生全部摘完才回家，王香萍硬塞给兄妹两个一大把花生。 顾小曼回到家后找到打猪草的篮子：“哥，我们去打猪草。” 以前集体的时候，猪是小队统一养，今年田地分到户，队里所有东西都抓阄分配。各家分到的东西都不一样，比如许砚秋家里分到一头牛，顾小曼家里分到一头猪。 以前顾小曼都是单独去打猪草，这两年顾景元见妹妹越长越好看，不放心妹妹一个人，经常要代替妹妹去。 顾小曼知道村里很多人心眼坏，喜欢欺负残疾人，也不放心兄长一个人去。故而兄妹两个经常一起出门，一个打猪草，一个捡柴火。 兄妹两个等天黑透了才回家。 家里冷清清的，顾小曼看了一眼墙角，那里放了个篮子，是顾耀堂干活用的工具。 看来他已经回来过，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去了。 兄妹两个一起动手，煮猪食，做饭。晚上仍旧是吃糊糊，她让兄长把那一把花生剥了，放在糊糊里一起煮。 等忙完了，顾小曼从院子的大水缸里舀了些水洗澡。 夏天太阳大，她每天会在院子里晒一缸水，晚上洗漱用，可以节省柴火。 家里的房子是土坯墙，茅草顶。三间正房，一间厨房，一间门楼，一个小猪圈。 兄妹两个从小一起睡西屋，这两年孩子大了，赵玉莲在西屋里多摆了一张床，中间拉一道帘子，女儿睡里面，儿子睡外面。 今天晚上有月亮，顾小曼没有点灯，灯油要钱买，她太穷了，还是节省点吧。 她就着月光洗头发洗衣服，忙完后拿着蒲扇坐在堂屋门口纳凉。 顾小曼一边摇扇子一边思考明天的事情，明天祖父肯定会来逼父亲去厂里签字…… 正想着呢，外头突然传来许砚秋的声音：“小曼，景元。” 顾小曼忙起身：“小秋来了。” 她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刚洗过澡的许砚秋，他手里拿着两根黄瓜。 他将翠绿的黄瓜塞给顾小曼：“我妈洗了几根黄瓜，给你两根，你跟你哥吃。” 顾小曼推辞：“小秋，我们吃过晚饭了。” 许砚秋又推了过来：“没事的，我爸拿了一篮子回来呢，多得很，你们吃。明天早上我来喊你哥去抓鱼。” 顾小曼看到许砚秋，突然，一个想法在脑海中闪现。许德贵之前是生产队队长，大队会计，他弟弟是派出所所长，厂里下村签合同，肯定绕不过他。 “小秋哥。”顾小曼有求于人，只能礼下于人。 许砚秋微微一怔，他是兔年立秋那天生的，双胞胎是龙年小满那天生的，双胞胎从小就喊他小秋哥。 也不知怎么回事，前一阵子顾小曼开始直接喊小秋，他也没在意，反正就是差了几个月，二人之前在学校还是同学，不一定非要叫哥。 现在乍然又听她喊小秋哥，见她双眼带着期盼看着自己，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没来由地让他一阵发慌。 他有点结巴：“什，什么事？” “我想问许大伯一件事情，现在方便过去吗？” “哦，可以的，我爸在呢。” 顾小曼把两根黄瓜送去厨房，然后带着兄长一起去了隔壁。 许家一家五口都在，许德贵和王香萍夫妻，长子许墨春，次子许砚秋，还有女儿许腊梅。 “小曼来了。”许家人都打招呼。 顾小曼一一打招呼，然后笑着坐在一张小板凳上。 腊梅端花生给她吃，顾小曼笑着拒绝：“多谢小梅，我晚上吃过了。” 许德贵刚回来，一边吃饭一边道：“小曼，你爸还没回来？他下午去干活没？” “去了，回来过，但不晓得哪里去了。” 许德贵就像个情报站：“他下午除了给人家补马桶，又去另外一家补了个锅，估计又挣到了几毛钱，可能去刘翠花那里去了，不用给他留饭！” 顾小曼毫不在意赌鬼爹去哪里：“许大伯，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许德贵很温和道：“你说。” “许大伯，我听说，厂里给工作，是根据国家规定来的，要补偿失地农民。这政策的原则肯定是确保农民要么有田地，要么有工作，肯定不能出现又没工作又没田地的事儿。” 许德贵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片刻后哈哈笑两声：“香萍，耀堂这个混子养的两个孩子是真聪明。” 笑完后他又道：“你继续说。” 顾小曼笑了笑：“许大伯，我就想着，大家都想当工人，我爸非要当农民，还把自己的田地贡献出去，这肯定和补偿政策相违背。既然这样，不如让他跟别人换换。城市户口是按照上头规定给的，谁贡献田地户口给谁，哪能私底下随便换人呢。” 许德贵又笑了好几声：“你说得对，既然你爸不想去，那我明天找人给他换，让他以后继续种田！” 顾小曼心里松了口气，仍旧笑着道：“多谢许大伯，总是麻烦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许德贵一边吃饭一边道：“应该的。我听说你从闵校长那里借了一些跟电有关的书？以后我有不懂的，还要问你呢。” 顾小曼连忙点头：“可以的许大伯，只是我懂得也不多，我们一起学。” 许德贵想了想之后道：“这样，你先帮我教小秋，再让小秋回来教我。也不用刻意教，得空说两句就行。”他不方便让邻居家的小女孩教他，他也没时间学，先让儿子学，他以后问儿子更方便一些。 “我听大伯的，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大伯大娘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与许家人告别后，顾小曼带着兄长回了家。 许德贵看着关上的大门，一边抽烟一边跟老婆说闲话：“香萍，这丫头真聪明。” 王香萍又把今日顾小曼请她去问刘翠花的事情告诉丈夫。 许德贵听完后猛吸了几口烟。 “她能猜到这一点，说明确实是个聪明孩子。你明儿去问问刘寡妇，如果是她多嘴，让她老实些！” 第8章 踹寡妇门 转天早上，顾小曼天刚蒙蒙亮就醒了。 等她起床才发现，顾景元正在煮猪食和稀饭。 顾小曼迅速洗脸漱口，将自己的长头发编成两根辫子。她不喜欢把辫子垂在胸前，在后面绕了两圈，用一条手绢系住。 她看了一眼墙角的篮子，赌鬼爹一夜未归，不知道哪里鬼混去了。她拎起猪草篮子就出门，临走时去厨房跟兄长打招呼。 顾景元对着妹妹点头致意，白天外头人多，可以让妹妹一个人去，他要留在家里扫院子，今天还要清理猪圈里的猪粪。 顾小曼刚出门，碰到隔壁的腊梅。 “小曼姐，一起去呀。”许腊梅比顾小曼小了一岁半。 “好呢。” 两个女孩结伴，一人打了满满一大篮子猪草。 等顾小曼回到家里时，顾景元已经忙完了。 她给妹妹打水洗手，将饭端来给妹妹吃。 一碗稀粥，一份凉拌黄瓜。稀粥稀得很，凉拌黄瓜里只有点盐，不见油星。 顾小曼饿极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很快喝完一碗粥。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昨天的事情，今天要同时托许家夫妻两件事儿，这份人情太大，她得好好教许砚秋。 隔壁王香萍吃了饭就来喊：“小曼，跟我们一起去刘寡妇家！你爸还在她家呢！” 许德贵夫妻两个带着顾小曼一起杀到了刘翠花家里。 顾耀堂正懒懒散散坐在院子里，许德贵气得上去就踹他一脚：“你还要不要个脸！别人踹寡妇门都是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谁也没跟你这样胆子大，直接在这里过夜！” 顾耀堂龇牙咧嘴的：“许队长，田地已经分到户，你还管我干什么！” 许德贵又踹他一脚：“我不是队长，我也是你哥！你要说我不是你哥，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管你！” 顾耀堂不敢说，谁敢跟许德贵绝交啊，他弟弟可是派出所所长！ “许队长，我不是不要脸啊，我要跟翠花结婚的！” 顾小曼听到这话眯眼看向了旁边的刘翠花，单论相貌，刘翠花不如亡母赵玉莲，但刘翠花很妩媚。她的眼神里仿佛带着钩子一样，瞥人一眼，欲诉还休，这种风骚的女人最能勾人心神。 刘翠花一听顾耀堂满口胡说，不动声色道：“许队长，你可别听耀堂胡说。我家的房顶茅草掉了，请他来帮我修一修。” 许德贵冷哼了一声：“我不管你那些事，我是来告诉你的，既然你不想去厂里上班，那你的名额就被取消了，回头村里再给你重新分一块好地。” 顾耀堂急眼了：“凭什么啊，我的名额，谁敢取消我的？” “要么种田，要么上班，你选一样！你的田地被占了，工作让给别人，那就是私自倒卖城市户口和国企工作！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 许德贵一个大帽子扣下来，顾耀堂瞬间傻眼。 “我家里的事情政府也管？” 许德贵嗤笑道：“建电厂是政府的事情，是大事！占地招工是政策，一切按照规矩来，你想钻空子？” 王香萍看向旁边的刘翠花：“翠花啊，不是我们想多管闲事，外头人嘴坏的很，知道的说耀堂来给你修房顶，不知道的还要乱嚼舌头根子呢。小曼早起找不到她爸，听说在你这里，一个人不敢过来，我才带她过来喊她爸回家吃饭呢。” 刘翠花尴尬地笑了笑：“嫂子，我家房顶真坏了。” 旁边顾小曼笑着问道：“翠花婶子，我知道我爸是来给你修房顶的，你把修房顶的钱给我吧，我要去买线，给我爸和我哥做鞋呢。” 刘翠花被噎住，她房顶好好的呢！ 许德贵心里觉得好笑，配合顾小曼道：“耀堂，我听说昨儿你给人家补过马桶后又干了趟活儿，钱呢？和修房顶的钱一起给小曼吧，你家里连一滴油都没有，让她去供销社买点油。” 顾耀堂瞪了一眼女儿，他后来补锅挣的2毛3分钱给了刘翠花。 刘翠花被架了起来，她要说房顶好的，自打脸。要说房顶坏了，她舍不得给钱。 顾小曼很贴心地帮她解围：“翠花婶子，你要是没钱，给我点东西也行呢。” 王香萍笑道：“小曼说得对，翠花，我记得你前儿不是弄了点菜籽油，你多少给小曼分一点，这样耀堂才能给你补房顶不是。本来都是一个村的，要钱也不合适，给东西最好。” 刘翠花脸上带着笑，心里已经在骂，死丫头，你妈傻得不透气，你倒是又尖又精。 顾耀堂不在意这些小事情：“翠花，要不你给小曼倒点油？” 他只想快点把许德贵两口子打发走，烦人的很！ 刘翠花脸上带着笑，眼里带着刀子，不情不愿地回厨房给顾小曼倒了一点油，约莫有个二两的样子。 顾小曼开心地接过小碗：“多谢翠花婶子。” 二两也是好的啊，最起码饭里能见油星子。 许德贵一把拽住顾耀堂：“你要是不同意换田地，现在跟我去厂里签字。昨天一共三家没签成，那边领导让我今天带你们三家一起去。名单一定下来，过几天就开始干活，下个月就能发钱发粮。” 顾耀堂不情愿：“咋过几天就要干活？厂子还没建好呢！” 许德贵骂他：“不干活人家白养着你？先盖靠近镇上的生活区，等秋收后再盖主厂房！” 旁边刘翠花眼里又嫉妒又火热，她希望顾耀堂去上班，这样她能跟着沾光，她又不希望他去上班，怕他跑了，而且上班后就没时间给她干活。 别人家的野汉子都有老婆，来她这里遮遮掩掩，手里又穷，不敢给她干活。顾耀堂死了老婆没人管，经常能挣到钱补贴她，敢公然给她干农活。 王香萍在一边劝顾耀堂：“耀堂啊，你要是愿意换田地，立刻有人来跟你换，人家都是上好的田地。我还是劝你去上班，你有了工作有了钱，出门去哪里不风光呢！” 顾耀堂龇牙咧嘴的：“嫂子，我不是不想上班，就是不想去卸煤队，卸煤队比农忙时还要累，我可受不了。” 许德贵骂道：“就你这懒驴样子，你想去卸煤队人家还不收你呢，怕你把人家一火车的煤拉去赌输掉！” 顾小曼没忍住，低头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第9章 挑拨离间 不管顾耀堂愿意不愿意，许德贵硬给他拉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王香萍、刘翠花和顾小曼。 王香萍看向顾小曼：“小曼，你先回去吧。” 顾小曼知道接下来的话不大适合她听，很乖巧地点头：“麻烦大娘了，翠花婶子，我下午把你家的碗送过来。” 她怕刘翠花反悔，火速端着小碗回家。 刚进家门，就看到祖父和大伯父一家子一起聚集在她家院子里。 乖乖，得亏昨晚赌鬼爹没回来，不然今天早上怕是走不脱。 一见到顾小曼，顾铁牛就赶过来问：“小曼，你爸呢？” 顾小曼猜测那边可能还没出村，她得拖住这一群人：“爷来了，大伯父大伯娘来了，都坐。我爸去田里了，估计等会儿就能回来。” 徐春梅哟一声：“小曼，你这油哪里来的？” 顾小曼也不瞒着她：“我问翠花婶子借的，唉，自从我妈死了，再也没人疼我们了。翠花婶子还能借我二两油，大伯娘，你家有油没，你也借我二两好不好？” 徐春梅一噎：“我没有油，我家里天天也不吃油，小荷跟你同年的，还没你高呢。” 顾小曼把油送回厨房，倒进自家的小油罐子里。那小碗里还残留有油，等中午做菜的时候用菜一滚，保管一滴不剩。 我真会过日子，顾小曼在心里夸奖自己。 等她回到院子，大伯父顾耀祖咳嗽一声后道：“小曼啊，昨儿你跟你爸说的事情，我跟你大伯娘商量了一下。让你二哥搬过来也行，就是改口比较难，都叫了多少年了，得慢慢改。” 顾小曼笑眯眯地回道：“行啊大伯父，叫什么都可以，就是我二哥搬过来住哪里呢？” 顾耀祖看了看弟弟家的院子：“你看这样行不行？等你大哥二哥都上班后有了钱，我们在你家这院子里盖一间偏房。” 顾小曼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大伯父的想法，先把工作哄到手。如果后面二房硬逼着搬家，让顾景田入住二房，以后顺理成章把二房所有的家业占为己有，随便弄间破屋子打发二叔和聋子弟弟。 那间偏房就是为将来的顾耀堂和顾景元准备的。 一旦顾景田成了二房家主，顾景元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一辈子给堂兄当牛做马。 顾小曼的笑容淡了很多，开始跟大房扯闲篇：“大伯父，我看隔壁许大伯都是自己去上班，你怎么不去上班呢？” 顾耀祖对侄女也客气起来：“我都四十多了，实在是干不动，让你大哥去，你大哥有工作，将来成家更容易。” 顾小曼呀一声：“许大伯昨儿跟我说，他怕两个儿子争，干脆自己去上班！大伯，要是没我爸，我二哥可就惨了！” 顾耀祖脸色一变，这死丫头挑拨呢！ 他立刻去看两个儿子，果然，顾景田虽然憨了点，也听出了堂妹的意思。 徐春梅恨不得给这死丫头一嘴巴子，小小年纪心这么黑！ 顾小曼又继续闲扯：“二哥，你上班后挣钱了给我买两件衣服好不好？你看我这衣服都破了。” 顾景田憨厚地对着堂妹笑了笑：“行，我给你和小荷一人买两身衣服。” 顾小曼得寸进尺：“我还想要朵头花，还要一根钢笔和两个本子。” 徐春梅撇撇嘴：“小曼，不年不节的，买什么衣服啊。你大哥明年结婚，家里有钱要先紧着给你大哥结婚用。” 顾小曼继续跟这一家子闲扯了约莫半个小时，她估计赌鬼爹已经被许德贵拉去厂里签字，开始撵人：“大伯，我估计我爸肯定又跑哪里打牌去了，要不你自己去找找看？我还得干活呢，昨天摘回来的棉花要晒。” 顾耀祖等了这么久不见弟弟回来，带着一家子悻悻离去。 等院子里的人都走干净后，顾景元对着妹妹竖起大拇指。 顾小曼十分高兴：“哥，你去玩吧，我要晒棉花。” 顾景元摇摇头，他当然不会出去玩，他要去找许砚秋。 不等他出门，许砚秋主动来找他。 “景元。”许砚秋从后面拍拍他的肩膀。 顾景元回头，对着他一笑，然后慢腾腾道：“小秋哥，什么时候去抓鱼？” 许砚秋也慢腾腾道：“现在太阳大了，我们下午三四点钟去。” 顾景元看懂了，点了点头：“谢谢小秋哥。” “不用客气。” 说了几句后，许砚秋又看向院子里正在晒棉花的顾小曼，一眼看到她脑后的辫子，还有系在辫子上的手绢。 顾小曼将棉花摊开放在竹篾大簸箕中：“小秋哥，过两天有事儿没，咱们一起看看书吧。”昨儿叫了一声哥，她索性又改回来。 许砚秋笑了笑：“好啊，你有空闲时间就叫我，不用每天刻意留时间。”他知道顾小曼每天比较忙，不想累着她。 “以后我上午叫你，我们看一个多小时。你们先进屋吧，太阳大了。”顾小曼手下飞快地晒棉花。 许砚秋走过来帮忙一起晒棉花：“你别担心，早上我爸带着三个人一起签字去了，今天肯定能成。” 顾小曼嗯一声：“希望我爸这回别作，这厂子建起来总得两年，现在报了名就能领钱，多好啊。” 许砚秋笑道：“听我叔说，可能大家要先去工地上干活呢。一天管两顿饭，还发工资，挺不错的。” 顾小曼的眼睛亮了起来：“那一定要让我爸去！” 门口立刻传来顾耀堂骂骂咧咧的声音：“你个死丫头怕我累不死是吧！” 顾小曼放下手里的棉花赶了过来：“爸，你签字了？” 顾耀堂把头上的草帽子丢在女儿怀里：“签了，你满意吧！” 顾小曼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笑眯眯道：“满意满意，爸，我晌午做饼给你吃吧。” 顾耀堂继续骂道：“吃吃吃，就晓得吃！你爷和你大伯找了我一晌午，要是被他们抓到，我得掉两层皮！我等会儿就走，你给我点钱！我出去逛一天再回来。” 第10章 没人性的赌鬼 顾小曼呃一声：“爸，我真没钱！” 顾耀堂继续骂道：“那你去烧饭，弄好吃些！要不是为了你们两个讨债鬼，我才懒得去当牛做马！” 顾小曼点头：“行，我这就开始做饭。” 许砚秋跟顾耀堂说话：“顾二叔，你要不要先去我家坐坐？” 顾耀堂想了想之后点头：“行，让我躲一躲。” 赌鬼爹今天终于办了件像样的事情，顾小曼决定做点好吃的给他吃。 她多舀了点面，和了个面剂子，把家里仅存的两个鸡蛋拿了过来，让顾景元去菜园弄了把韭菜，她准备煎韭菜盒子。 不到一个小时，两盘韭菜盒子和半锅糊糊汤出锅，兄妹两个留下四个韭菜盒子和两碗糊糊汤，其余全部送去隔壁。 顾耀堂看到韭菜盒子后就奔了过来：“好香好香。” 顾小曼把一盘子韭菜盒子递给他，还有一大盆糊糊汤：“爸你快吃，吃了后随便找个地方逛。有一点，不许赌钱。” 顾耀堂把眼睛一瞪：“少管老子！” 顾小曼哼一声：“你敢赌钱，我就去镇上派出所报案，让民警抓赌！” 不等顾耀堂再骂，她端着另外一个盘子扭头去了许家厨房。 “大娘，我做了些韭菜盒子，你们尝尝。”许家总是帮忙，她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许家送一些。 王香萍十分客气：“小曼，家里好不容易有点油，得俭省点。” 顾小曼笑眯眯的：“我晓得的，今儿情况特殊，我爸找到工作了，该庆贺一下。大娘你忙，我先回去了。” 王香萍看了一眼外头，悄悄对顾小曼道：“我跟刘寡妇说了，要是她能劝你爸去工作，以后你爸再去她那里，咱们都睁只眼闭只眼，她同意了。” 顾小曼对着王香萍弯弯一笑：“多谢大娘。” 送过了东西，兄妹两个返回家。她留了四个韭菜盒子，她给了兄长两个，她一个，剩下一个。 顾景元看了看妹妹留下的一个，伸筷子把自己碗里的也夹一个留了下来。 顾小曼又把那个夹给兄长：“哥你吃，吃了饭你还要跟小秋哥去抓鱼呢。” 顾景元拗不过妹妹，把自己那个分了一半给妹妹，这样一人就有一个半。顾小曼没说什么，就着糊糊汤吃韭菜盒子。 真香啊，简单的韭菜和鸡蛋，仿佛人间美味。要是能加点肉，那就更香了。 那二两油被她用了一半，可不就香。 正吃着呢，许砚秋端着碗进了院子。 “景元，小曼。” 他喊了两声后径直入了屋，将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我妈炒的菜，你们也尝点。” 顾小曼笑道：“多谢小秋哥。” 许砚秋也笑：“那你们吃，我先回去了。” 许家的条件在顾家庄算是比较好的，看看，这碗里居然有豆腐！ 顾小曼开心极了，和兄长一起分了那一小碗菜。 真香啊，什么时候能过上天天吃豆腐的日子就好了。鸡蛋和肉什么的，她都不敢想。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兄长，要努力攒钱，早点给兄长买个助听器，到时候想办法让赌鬼爹把工作让给兄长。 只要能进去，就有一辈子的保障。她还记得书中顾景元断了双腿后的凄惨，哎呦，现在想起来她还生气。 这个狗作者！ 至于她，高考已经恢复，她还是老老实实去读书吧。 作为曾经的高考大省卷出来的c9本科生，读书这一块，顾小曼算是个中翘楚。 顾景元见妹妹的两只眼睛一会儿眯起来，一会儿睁大，眼中的光不停地闪烁，知道她在想事情。 趁她不注意，他把自己的豆腐夹了一块放在她碗里。 果然，妹妹没发现。 等到下午，顾小曼继续去摘棉花，许家兄弟带着顾景元一起去抓鱼。 许家兄弟找到的地方很偏远，据说那里以前闹鬼，极少有人过去，故而那个鹰潭中有很多鱼。 三人大丰收。 顾景元抓到3条大鱼，还有几十条小一些的。 顾小曼十分开心：“哥，你真厉害！” 顾景元脸上还带着泥水点子，他也很高兴，一边比划一边说：“大春哥和小秋哥抓的更多！我们把最小的鱼都放了。” 顾小曼继续夸他：“哥你们做得对，要保证可持续发展。” 顾景元愣了一下，让妹妹再说一遍才看懂，然后对着妹妹竖起大拇指：“你总结的非常对！” 顾小曼跟兄长商议：“哥，大鱼咱不吃了，能不能拿去镇上卖掉？” 顾景元点头：“大春哥说明天带我去卖鱼，卖给镇上的招待所。” 顾小曼嚯一声，许家有个在镇政府上班的叔叔就是厉害啊，居然能卖给招待所。虽然改革开放已经开始，大部分还是不敢明着卖东西，都是遮遮掩掩的。 “那你去，明天上午我要去把棉花摘完。” 顾景元十分高兴：“我卖了鱼，给你买肉吃的。” 顾小曼笑着摇头：“不买，咱们烤鱼吃，把钱攒起来。” 顾景元再次点头：“钱都给你。” 顾小曼笑看着兄长，他笑得有些奶气，人很乖巧，还勤快听话，关键是长得好看啊！ 哎，上天虽然让他失去了听觉，却给了他一颗聪明的大脑和一张非常好看的脸。 顾小曼第三次夸奖他：“哥，你很厉害！” 顾景元对着妹妹笑：“你也很厉害，看得懂那么多书。” 转天，许墨春带着顾景元去了镇上，先去找叔叔，然后将鱼卖给了工地食堂。 田地分到户后，经常有人抓到了鱼偷偷往镇上来卖，整体价格被打了下来，顾景元的几条大鱼只得了7毛钱。 收鱼的厨师听说他是个残疾孩子，动了恻隐之心，给了他一根油条。 顾景元开心极了，他能挣钱了！ 他带着钱和一根油条兴冲冲赶回来。 妹妹摘棉花还没回家，他把油条用两个碗盖好，坐在锅里，防止老鼠偷吃。 他正准备去找妹妹呢，父亲回来了。 顾耀堂一副要死的样子，一边走一边哎呦：“景元。” 顾景元忙走到父亲身边：“爸，你怎么了？” 顾耀堂一屁股坐在门楼的地上：“景元，我病了，我头好疼啊！我从昨晚上到现在都没吃饭。” 顾景元看懂了，着急起来，他想起锅里那一根油条，有些犹豫，他本来是给妹妹留的。 看到父亲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善良的孩子去厨房取来半根油条给父亲吃。 顾耀堂双眼发亮：“景元，哪里来的油条啊？” 顾景元知道自己卖鱼的事情肯定瞒不住，索性实话实说，比划着告诉了父亲。 好在他存了个心眼，说自己只赚了5毛钱。 顾耀堂吃完了油条，继续哼哼：“景元，我头好疼。你给我点钱，我去买两个止疼片吃。止疼片5分钱一片，你给我3毛钱就够了。” 顾景元看了父亲好久，最后回房取了3毛钱给父亲。 第11章 赌鬼挨揍 顾耀堂吃了油条，得了3毛钱，有气无力地对着儿子挥手：“你累歇会儿吧，我去买止疼片。” 顾景元道：“爸，我去买吧。” 顾耀堂再次摆手：“你去干什么，人家说话你又听不见。” 顾景元沉默下来。 顾耀堂扶着墙起身，转身出了门，离开家不到二十米，他立刻生龙活虎起来。 顾景元站在家门口，眼见着父亲从虚弱瞬间变好，心里一阵钝痛感袭来。 他知道自己上当了，父亲没有生病。 父亲骗走3毛钱，肯定是去打牌！ 他们打牌都是2分钱一把，3毛钱可以打好久。 他想起妹妹早上期待的眼神，死死咬紧牙关。3毛钱可以买两斤盐和一盒火柴，而妹妹之前为了半斤盐，去许家赔笑脸。 他不会骂人，他只感觉到痛苦。 许大伯为了孩子们操碎了心，母亲活着的时候，有什么吃的都先往他和妹妹嘴里送。 整个顾家庄，父亲是唯一一个只顾自己的人。他有好吃的自己先吃，有钱自己先去打牌，从来不管家里人。 母亲被逼急了，有时候跟着他一起去给人家修修补补，提前把钱收走，这样才能落下一毛两毛。 顾小曼回家后看到兄长双眼发直地坐在堂屋门口，忙走过去问道。 “哥，你咋了？” 顾景元慢慢抬起头，双眼发红地看着妹妹：“小曼。” 顾小曼吓一跳：“哥你咋了？” 顾景元的情绪崩溃，他一头扎进妹妹怀里大声哭起来。 父亲打他，他不吱声；父亲骂他，他也能平静地承受。可是父亲骗他辛苦挣来的钱去打牌，他心里十分难过。 顾景元的哭声把隔壁许砚秋招了过来：“景元，咋了这是？” 顾景元哭的直打嗝，过了好久才把事情交代清楚。 许砚秋沉默下来。 顾小曼一手抱着哥哥的头，一手把头上的手绢解下来，一边给兄长擦眼泪一边安慰：“别生气，等他回来我骂他。这个没人性的东西，这种缺德事也干得出来！” 顾景元哭了好久才停下来，看到许砚秋后有些不好意思。 许砚秋走向前安慰他：“景元，别难过，等过一阵子我们再去抓鱼，今年应该还能再卖好几次。” 顾景元看得懂他的话，轻轻点点头：“多谢小秋哥。” 若不是许砚秋带路，顾景元压根找不到那个村民们很忌讳的“闹鬼”鹰潭。 大家都说那里的鱼带着邪气，没人要，这才让许家兄弟和顾景元捡了个便宜。 也就是工地上的外来厨师愿意收，要是本地人，不一定愿意要那里出来的鱼，怕沾染了邪气。 许砚秋笑了笑：“以后有事情先跟我说，小曼是妹妹，她比我们小呢。” 顾景元更加不好意思：“我知道了。” 说完，他立刻把妹妹手里的手绢拿了过来，又回屋找到自己的一根红绳子，帮妹妹把头发绑好，然后要去洗妹妹的手绢。 顾小曼看着蹲在压水井边的兄长，叹了口气：“屋漏偏逢连夜雨，日子艰难，还有个大漏洞。” 许砚秋微微侧首看着她：“小曼，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顾小曼也侧首看他：“小秋，多谢你帮我照顾我哥。明天我们开始看书好吗？” 她又忘了叫哥。 许砚秋的心里微微荡起一丝异样的情绪，轻轻点头：“好。” 当天下午，许德贵找到正在打牌的顾耀堂，一边揍一边骂：“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景元那孩子多可怜，他辛辛苦苦挣了几毛钱，还被你骗走！你不是头疼吗，来，我让你头疼！” 他对着顾耀堂的头狠狠抽了几巴掌。 顾耀堂抱头鼠窜：“许队长，哎呀，别打了，我怕钱在他手里弄丢了，所以才要过来替他管着。” 许德贵气得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要怎么浪荡是你的事情，以后就不要祸害两个孩子！我准备请公社领导出面，以后你的工资，还有你的粮油本、购煤证，全部交给两个孩子保管！” 顾耀堂急了：“凭什么啊！那是我的！” 许德贵抄起扫把又来打他：“你说凭什么，你说凭什么！天底下都找不到你这样的老子，你还有没有心！那是你的孩子，不是仇人！” 顾耀堂就穿了个大裤衩，小腿被抽的生疼：“哎呀哎呀，别打啦，许德贵，你再打我跟你急了，别以为你弟在镇政府你就能欺压百姓！” 许德贵手下一点不留情：“我就欺压你，你能把我怎么样！顾家庄有个你这样的人，我出去都丢脸！” 顾耀堂一边跑一边犟嘴：“凭什么都给他们啊，总要给我留一些啊！” 许德贵立刻道：“工资给你三分之一！要是不干，明天我把小曼的年龄改了，把小曼送进去！就算挣得少点，也比给你要强！” 顾耀堂龇牙咧嘴地摸着自己的小腿：“凭什么啊，我大都不管我，你天天管我！” 许德贵冷笑一声：“对，我不是你大，我管不了你。” 说完，他扭头就走。 顾耀堂急了，立刻瘸着腿撵了出来：“哎，许队长，许大哥，别走啊。哎，你怎么真生气啊，我开玩笑的啊。你当然能管我了，你是我领导，你是我哥，你比我大还有资格管我！” 许德贵一声不吭，大步往前走。 顾耀堂更着急了：“行行行，我答应你的要求好吧，给我三分之一的钱就好，其余的都给小曼，我去上班可以吧？” 许德贵看都不看他一眼：“明天早上都在小队敲钟的地方集合，一起去工地打地基，你负责通知顾家庄所有人！” 顾耀堂刹住了脚步，等许德贵走远，他对着地面呸了一声：“弄了半天是使唤我干活呢！” 顾小曼听说许德贵把赌鬼爹揍了一顿，十分开心，拉着小哥哥哄了一会儿，还讲笑话给他听。 顾景元看懂了妹妹说的笑话，笑了半天。 当天晚上，顾耀堂晃荡着回了家。 顾小曼看到赌鬼爹，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顾耀堂本来想骂女儿，看到女儿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有些心虚。 “小曼，烧饭了没啊，我肚子饿了。” 顾小曼冷漠地回道：“生病的人身体虚弱，要静养，只能喝水，不能吃饭。” 顾耀堂一噎，反驳道：“我好了！” “哦，哪个医生这么有本事？” “你少管，去烧饭！明天我要去工地干活，以后工地管中午饭和晚上饭，我只在家里吃早饭，不是给你省了粮食？” 顾小曼轻哼一声：“你伤了我哥的心，去给我哥赔礼道歉！” 第12章 赌鬼吃瘪 顾耀堂把眼睛一瞪：“他是我老子？” “你不给我哥道歉也行，把剩下的钱还我！”顾小曼对着他伸出手。 顾耀堂最烦别人啰嗦，他怕许德贵又来打他，当即从兜里掏了5毛钱出来扔给女儿：“都给你！毛丫头还想管老子！以后不许再提这事儿，不然老子把你腿打断！” 说完，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腿：“许德贵这个老砍头的！打起人来是真狠！” 顾小曼立刻把5毛钱全部收起来，她猜是赌鬼爹今天赢的，幸亏要来了，不然又要便宜刘翠花。 她妈死了，赌鬼爹虚岁才37，她不反对赌鬼爹找女朋友，但不能不管孩子！ “爸，你忙一天也累了，歇着吧，我去烧饭。” 顾耀堂骂一声：“小砍头的，见钱眼开！” 转天一早，村里好久没响的钟声准时响起。然而这次不是所有人都去集合，只有有工作的人才去。 厂里要求许德贵今天带着村里一群汉子们一起去报到，以后先在工地上干，等电厂建好了，再去厂里上班。 厂里对这些占地招工来的农民比较谨慎，因为他们大多都不识字，都是本地人，背后连着一个大家族，不好管理。 工地领导决定将基层管理权限下放给大队领导，龙湖电厂占地涉及6个小队（自然村），分别在2个大队（行政村）里，领导将两个当过大队干部的人都提了起来，让他们负责各自大队里的人。 顾家庄所在的大队叫金庄大队，大队支书家的地这次没占，许德贵占了个先，成了金庄大队的负责人，管理金庄大队所有去工地干活的四十多个青壮男子。 他一个月工资比别人多4块，领导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找他。领导们知道他弟弟是镇上派出所所长，对他很和善，他还是当之无愧的许队长！ 当天，许德贵把三十多人的粮油本、购煤证都领了过来，一一发给大家，只有顾耀堂的本子被许德贵收了起来。 顾耀堂不满意：“许队长，不是说好了给我三分之一？” 许德贵眼睛一瞪：“工资给你三分之一，本子怎么分？撕一半给你？” 顾耀堂嘀咕：“我大都不管我。” 许德贵立刻把两个本子都扔给他：“那你滚出我的队！” 顾耀堂立刻怂了，他将粮油本捡起来，陪着笑脸道：“许队长，许大哥，我都胡说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放心吧，这粮食都给小曼！” 龙湖电厂职工的粮食是按照矿上的标准来的，一人一个月有36斤粮食，另外有8斤粮票补贴，比普通城市居民高了不少。 除了粮食，凭粮本每个月还可以领半斤油、1斤肉，矿上自己有养猪场，每个月再补贴职工一斤肉票。 凭购煤证一个月可以领25斤散煤。 许德贵冷着脸把本子收回去：“耀堂，他婶子没了，你想找人我们能理解，所以给你留了三分之一的钱，但其余的东西你不许动，都留给两个孩子！” 旁边顾家长房长子顾景财也道：“二叔，许叔说得对，你的粮油本要给小曼，我奶以前说小曼会当家。” 顾耀堂见到大侄儿后有些心虚，他骗了大房，他大哥现在活吃了他的心都有。 顾景财倒不在意这个，他其实挺想让二弟景田留在家里的。他来厂里工作，弟弟在家里孝敬父母。 二叔的粮油本和一大半工资给堂妹保管，这样二房弟弟妹妹都能活下去，将来不会拖累他。 许德贵一眼看穿顾景财的心思：“景财说得对，以后你二叔就交给你了。你多盯着他，你们是一家子，他要是胡乱搞，你弟弟妹妹活不下去，到时候你不得管？” 顾景财没办法，只能接下重任：“我听许叔的，我以后跟我二叔一起干活。” 许德贵点头：“你看着他，不许他随便请假出去打牌，上班期间不许打牌。” 说完，他对着一群人大声喊道：“都好好干活，要是因为不好好干被厂里开除，再回去撅着屁股种田，你们丢得起那个人？” 三十多个汉子都静悄悄的，他们仍旧沉浸在领到粮油本和购煤证的喜悦中。 此时的顾小曼正在家里带许砚秋和顾景元一起学习，顺带监督兄长写字。 她对这种国营企业有一定的了解，许家只有一份工作，以后肯定是给许墨春，如果许砚秋能多学一些知识，将来说不定能经过别的渠道进厂呢。 子弟能进去的渠道非常多。 学了一上午，许砚秋晕乎乎地回了家。 王香萍抓着儿子问：“咋样了？” 许砚秋对着母亲扯了个笑容：“妈，小曼一肚子学问。” 王香萍笑道：“我听说以前在学校里时，人家都去写大字报，她一个人天天找闵校长借书看。” 许砚秋有些羞愧，他那时候贪玩。 想起今天顾小曼对各种知识信手拈来的样子，他心里越发羞愧。 吃过了中饭，顾小曼开始缠着兄长撒娇。 “哥~哥~” 顾景元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那里都是男人，你不能去！” 顾小曼想去工地上看看，顾景元不许妹妹去。 他仔细看了看妹妹，因为每天都戴着草帽、穿着长袖，皮肤白净净的，水灵灵的双眼，脸蛋跟刚煮好的鸡蛋一样，唇红齿白，笑起来像朵花儿一样。 顾景元觉得妹妹太会长了，继承了父母容貌上所有的优点。 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能让妹妹去！ 顾小曼也不敢自己去，在这治安没有保障的城郊乡下，她一个小姑娘不能乱跑。 顾耀堂晚上8点多才回来，他干了一天的活儿，还被许德贵教训了一顿，一肚子气，把粮油本和购煤证扔给女儿：“给你，大管家！” 顾小曼知道他气儿不顺，语气很好道：“爸你辛苦啦！我洗了根黄瓜，你吃。” 顾耀堂在工地上吃过晚饭，吃了饭之后又干了一个小时的活儿才走的。 他拿起黄瓜嚼两口：“听说明天有开工仪式，还发糖呢，你要是没事，去摸两颗糖回来。” 顾小曼眼睛一亮。 第13章 有肉吃啦 “不是今天开工，怎么仪式放在明天？” 顾耀堂看了一眼女儿：“开工仪式不得请上头领导过来，总得提前准备吧。你去就是，要是能摸到糖，给你翠花婶子分几个。” 顾小曼本来雀跃的心凉了一半，自己的儿女还没顾好呢，还惦记情妇的孩子！ 顾小曼伸手将赌鬼爹手里剩下的半截黄瓜抢了过来，从另外一头开始啃，一边啃一边没好气道：“她腿又没断，自己不会去？” 顾耀堂看着空荡荡的手，气得骂了一句：“小砍头的！她又不是职工家属，她去干什么！” 转天早上，顾景元早起做饭，顾小曼打猪草，等她回来时，赌鬼爹已经上班去了。 隔壁许腊梅高兴地来叫顾小曼：“小曼姐，今天有开工仪式，我爸说会撒糖呢，你要不要去？” 顾小曼把草帽戴在头上：“去啊。” 然后她看到了许腊梅身后的许砚秋，停下了脚步：“小梅，我不去了，我要带小秋哥看书呢。” 许砚秋笑道：“我们先去镇上，回来再看书也不迟。我们快点去，不然人多，找不到好位置。” 于是，老师和学生一起逃课去看开工仪式。 顾家庄离龙湖镇只有三里路，许墨春带着四个弟弟妹妹走路二十分钟就到了。 镇东边有一块巨大的空地，开工仪式就在这里举行。空地上搭了个红色的台子，底下有几排座位，旁边都挤满了人。 顾小曼拉着许腊梅的手，五个人挤了半天才挑了个好位置。 许墨春长出一口气：“咋这么多人，难道都是来抢糖的？” 顾小曼笑了一声：“大春哥，应该是来看热闹的吧。” 十九岁的许墨春已经是个大小伙子，闻言挠挠头：“说的也是，我也是来看热闹的。” 很快，仪式开始。主持人讲话，领导讲话…… 底下的群众和工人不停地鼓掌，顾小曼在人堆里看到了自己的赌鬼爹。 仔细一看，顾小曼鼓掌的动作停了下来。 赌鬼爹在干什么？他居然在人堆里跟两个人坐在地上打牌！三人坐在地上，牌搁在腿上，遮遮掩掩的。 她真是服了这个烂赌鬼，今天是什么场合！上头领导在讲话呢，你在底下悄悄摸牌！ 你怕你烂赌鬼的名声传不到厂里去是吧？ 顾小曼抿唇站在那里，一眼不眨地盯着前面。 许砚秋一直关注着她的表情，也跟着看过去，然后沉默下来。 他无法理解顾二叔对于打牌的执着，听说双胞胎出生那天晚上，顾二叔把正在生孩子的老婆丢在家里，连产婆都没请，自己跑出去玩了一夜。 顾二婶死的那天，顾二叔还在牌桌上。 许砚秋小声对顾小曼道：“小曼，别生气。只要不耽误上班，你睁只眼闭只眼吧。” 顾小曼对着他扯了扯笑容：“我没事的小秋哥，就是感觉有些丢脸。” 许墨春哈哈笑两声：“小曼，我觉得顾二叔喜欢打牌，就跟你喜欢看书一样，有瘾。算了算了，你今天就当不认识他，就算丢脸，他自己都不在乎，你就别管啦。” 顾小曼被逗得笑了两声：“大春哥说得对。” 许墨春咦一声：“是不是要发糖？” 顾小曼往台上看，主持人开始了今天最精彩的互动环节，有奖竞答！ “诸位父老乡亲们，全体干部职工们，龙湖电厂开工在即。根据上级规划，龙湖电厂即将建成两台300兆瓦机组，总装机容量600兆瓦，建成后将是全省最大的火电站！还有最大的升压站，成为全省电力枢纽。” 底下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主持人继续道：“为了显示我们大厂职工的素养，今天我们举行一个有奖竞答活动。我们的几位工程师出了一些非常简单的题目，都是跟电力相关的，大家会的都可以抢答，一共三十道题。连续答对五题奖三个鸡蛋，十题五个鸡蛋……如果能答出三十题，将获得今天最大的奖励，五斤猪肉和两斤菜籽油！” 我靠！ 顾小曼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然后一把拉住许砚秋的袖子：“小秋，走！我们去前面！大春哥，帮我照顾一下我哥。” 许砚秋猛然被她拉住袖子，心砰砰跳起来，鼓起勇气护着她往前去。 顾小曼哪里管那么多，她眼里只有猪肉和菜籽油！她拉着许砚秋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很快到了最前面，然后松开许砚秋的手。 主持人已经开始出题了。 “第一题，我国家庭用电电压是多少？” “220v！” 好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顾小曼再次道：“主持人，要说单位，不标单位，还有千伏呢！” 主持人看了眼答案，确实是伏。 主持人很聪明：“我事先没有说要求，你们都对！有几个人答对了？工作人员给答对的人发个红卡片，答题结束后带着红卡片领奖励。第二题，我们龙湖电厂发电动力燃料是什么？” “煤！”又是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主持人笑道：“都对都对，哎，知道的都可以答啊！第三题，煤的热能可以全部转化成发电机动能吗？” “不能！” “火力发电厂发电机每分钟转多少圈？ “三千！” 这一题刷掉了一大半的人。 “我们电厂送出去的电是几相电？标识颜色是什么。” “三相电，黄绿红。” 这一题又刷掉了一大波人，剩下的寥寥无几。 渐渐的，顾小曼发现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坐在底下的大多都是占地招工来的农民，只有零星几个工程师和别的电厂调过来的少量成熟工人。 农民啥也不懂，工人很多只会干活，也没有太深厚的理论知识，工程师们有些是出题人，刚开始凑个热闹，不好意思一直跟着抢答。 第二排站着个男生，年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白衬衫和长裤，看起来像个学生。 男生也发现了顾小曼，往这边看来。 题越来越难，到最后，只剩下顾小曼和这个男生。 第二十九题时，男生看向顾小曼。她的衣服很旧，裤子上还有个补丁，头上戴着草帽子，看来家境贫寒。 他知道今天头等奖只有一份，她应该很需要这份奖励。 他本来也没想全部答对，父亲是审题人，他要是全部答对，会被人说闲话。 他就是想知道这女生能走到什么地步。 等到第三十题时，男生没有回答。 第14章 被打脸的爷爷 顾小曼正准备抢答，见男生不动，她看了他一眼，没管他，自己说出了答案。 主持人呀一声：“小谢你不会这一题吗？” 男生笑着回了一句：“我不会。” 顾小曼有些不相信，这一题比前面很多题都简单，他能回答出前面二十九题，理论知识应该不错，绝不会回答不出这一题。 主持人把顾小曼请上了台：“丫头，恭喜你，答对了所有的题！” 顾小曼笑着问道：“谢谢主持人，我能领奖吗？” 底下人都看稀奇，谁也没想到今天让个小丫头得了头等奖。她戴着草帽子，穿着打补丁的裤子，站在台上一点不胆怯。 主持人逗她：“丫头，你领了奖准备拿回去干什么呀？” 顾小曼也逗他：“我告诉你，你能多给我礼品吗？” 主持人哈哈笑：“我把我的三个鸡蛋给你！” 底下坐的领导们都笑了起来。 第一排有人问：“这谁家丫头，好生厉害。” 众人都不认识。 坐在前排偏左的有个人对着后面的男生道：“云舟，你认识这丫头吗？” 谢云舟摇摇头。 顾小曼领到了自己的大奖，开心地跟市里来的大领导合影，上了当天的市日报。 许砚秋只答对了六道题，领到了三个鸡蛋。 等到最后是撒糖环节，上面开了几袋糖，对着台下撒，众人都抢疯了。 顾景元冲进去抢了十多颗糖，顾小曼没敢进去。抢的太疯了，都是一群壮汉，她怕被人挤扁。 等撒糖结束，开工仪式终于结束。 顾小曼把东西给顾景元，抬脚往那边走去，拦在了谢云舟面前。 “你好。” 谢云舟被拦住去路，停下脚步：“你好。”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她可以确定，他刚才在让着她。 “你刚才为什么不答最后一题？”顾小曼小声问道。 谢云舟微微惊讶，他没想到这女生看出他在相让。 他微微思索片刻后道：“我和我爸天天吃食堂，我们不做饭，不需要这些。” 他没有说自己不会答题，他凭直觉就知道这女生能看得出来他是不是撒谎。 顾小曼呃一声，然后道：“多谢你让我，我叫顾小曼，顾家庄人。” 谢云舟客气道：“不用谢我，你是凭本事得的，如果我答了，无非就是多发一份奖品，你的那份奖品还是你的。” 顾小曼笑了笑：“你是学生吗？上几年级？” 谢云舟点头，反问道：“秋天上高二，你在哪里上学？” “我没上学啦，小学毕业就辍学了。” 谢云舟十分吃惊，小学毕业居然有这么大的知识储备量，他上高中才学到其中的很多知识，有一部分还是他看了父亲的施工手册才知道的。 他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长得非常漂亮，双眼很有神。 辍学了吗，太可惜了。 不等他说话，顾小曼就跟他告别：“既然我没有分走你的奖品，那我就不客气啦。我要回去了，再见。” 谢云舟也点点头：“再见。” 顾小曼带着兄弟们一起走了。 许砚秋将自己抢到的糖都拿了出来，分成两份，一份给妹妹，一份给顾小曼。 顾小曼摆手：“小秋哥，我哥也抢了糖，他会给我的。” 许砚秋硬要给他：“你哥给你的是你哥的，这是我给你的。” 许墨春和顾景元有样学样，把自己的糖分了。 到最后，只有顾小曼和许腊梅有糖。 顾小曼知道男孩子们长大后都死要面子，觉得自己是大男人，吃糖丢人。 她笑了笑，将糖都收了起来。 回到家后，顾小曼把二斤油全部倒进油罐子，5斤肉分成5份，送给许家1份，送给爷爷奶奶1份，又打发兄长去给小舅家里送1份，剩下2份是自家的。 爷爷奶奶那一份是她自己去送的。 顾铁牛和老伴单独居住，前两年奶奶吴改霞病了一场，现在稀里糊涂的。顾小曼记得这个奶奶好像还不错，对两个孙女都很好。 所以她现在有了好吃的会给爷奶送一份。 顾小曼很不喜欢奶奶的名字，一个改字，道尽了社会对女孩的憎恶。 老两口住在两间低矮的茅草房里，顾小曼到的时候，顾铁牛正在院子里劈柴。 “爷。” 顾铁牛看了孙女一眼，心里就叹气，这要是个孙子多好。二房没个全乎的孙子可咋办哟，老二这个混账，让他把工作给侄子，临了又反悔。 “小曼来了。” “爷，今儿镇上开工仪式，我参加了个活动，得了点肉，我给你和我奶送点，你们晌午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顾铁牛奇怪：“什么事儿还送肉？” “就是答题，答对了有奖。” 顾铁牛心里更加不平，为什么这不是个孙子！这要是个孙子，他砸锅卖铁也要供他去读书！ “得了几斤啊？”顾铁牛有气无力道。 “5斤。”这事儿瞒不住，顾小曼实话实说。 “给你大伯家送点吧，以后你们家要求他的时候多着呢。” 顾小曼听到这话就不喜欢，敷衍道：“爷我先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她对着奶奶笑了笑。 吴改霞笑着看向孙女：“你是谁啊？” 顾小曼回道：“奶，我是小曼，给你送肉来的。” “哦，你是小曼，小曼是谁啊？” 顾小曼哭笑不得道：“奶，我是你孙女。” “哦，你是我孙女啊。孙女好，孙女乖。” “奶，我回去了，过几天来看你。” “好。”吴改霞笑眯眯地看着孙女。 顾小曼觉得她这样也挺好，什么都不记得。早些年爷奶是跟大伯父一起住的，婆媳两个合不来。 后来分家后好多了，就是爷爷偏心眼，她家送给爷奶的东西，总是被爷爷送去给大伯父家。 顾小曼刚出门，顾铁牛心里惦记起来，也不知道孙女会不会往她大伯父家里送肉。 不行，我得看着点。 顾小曼离开祖父家，特意从大伯父家门口路过，看到了紧闭的大门。 她有些奇怪地问门口的人：“你们知道我大伯娘去哪里了吗？” 有个大娘回道：“小荷的姥姥今天过生日，你大伯娘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给她妈祝寿去了，买了肉、糖，还有鸡蛋。” 这话刚好被后面跟过来的顾铁牛听到，他苍老的眉头皱得死紧。 这个媳妇太不像话了，回个娘家带那么多东西！ 去年他六十大寿，大媳妇什么都没买，老二媳妇好歹还给他做了双鞋，酒席上的肉还是两个女儿带回来的。 第15章 家贼难防 顾铁牛本来想转身回去的，突然被孙女叫住。 顾小曼似笑非笑地看着祖父：“爷，我大伯娘回娘家去啦，买了好多东西，爷，过一阵子你过生日，我大伯父肯定会给你买更多的东西的。” 顾铁牛被孙女的话说的脸上挂不住，骂孙女：“小孩子不要多嘴！” 顾小曼哦一声：“爷，你快回去吧，把我给你的肉做给我奶吃，我也要回去做饭了。我下午要包饺子，我哥好瘦，我要多给他吃点好吃的。” 旁边有人知道顾小曼上午得了5斤肉的事情，夸奖道：“小曼真中用！” 顾小曼笑眯眯地跟众人道别，独自回家。 顾铁牛脸上有点挂不住，想起自己刚才让孙女给大房送肉，他感觉脸上有点火辣辣的。 他转身回了家。 顾小曼到家后开始剁饺馅儿，中午她准备随便做点菜糊糊吃，晚上吃饺子。 荤素搭配的饺子馅儿，放点油盐，比什么都香。 2斤肉，她准备包拿一半包饺子，剩下的一半明天吃。 等顾景元送完肉回来，顾小曼忙问道：“小舅回来了吗？” 顾景元摇摇头，将手里4个鸡蛋放在桌子上：“舅妈给的。” 顾小曼有些失望：“也不晓得小舅什么时候能回来。” 当天晚上，兄妹两个美美地吃了一顿饺子。顾小曼给赌鬼爹留了一碗，顾耀堂晚上回来后看到饺子十分高兴。 “小曼，你这丫头看了不少书啊，居然懂这么多。今天好多人问我呢，5斤肉啊，够吃好多天的！” 顾小曼不冷不热道：“给了我爷奶一斤，许大伯家一斤，姥姥那里送了一斤，今天包饺子用了一斤，还剩一斤明天吃。” 顾耀堂吃饺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嘀嘀咕咕道：“给你爷送就是，许家和赵家送什么！” 顾小曼嗤笑一声：“咱家没盐吃的时候，是许大娘借给我半斤盐。我以前被人欺负的时候，是小舅给我出头。你说我为什么送？” 顾耀堂一噎：“行行行，你有理好吧！剩下一斤肉在哪里，可要藏好了。” “放心，保证你找不到。”顾小曼继续气他。 顾耀堂一边吃饺子一边骂：“你个小砍头的，一天不气我你就难受是不？” 顾小曼起身回了房。 第二天早上，顾小曼比顾景元起得早，她进厨房就翻挂在房顶上的篮子，然后抿紧嘴唇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剩下的一斤肉不见了！ 顾小曼感觉心里一股气来回冲撞，她大叫一声，将自己心里的郁气发了出来。 隔壁刚起床的许砚秋听到动静后吓得赶紧跑了过来。 “小曼，咋了？” 顾小曼气得骂人：“小秋，我爸那个挨千刀的，他把我留的一斤肉偷走了！肯定是给了刘寡妇！” 许砚秋十分吃惊：“能确定是顾二叔偷的吗？” 顾小曼指着篮子道：“不是他还有谁，上下两个篮子扣在一起，我用绳子从两个篮子缝隙里穿了一圈，将两个篮子绑起来。如果是老鼠，绳子就是咬断的，可这绳子是被人解开的！” 许砚秋沉默下来。 王香萍听到动静后也赶了过来：“小曼，咋了？” 等听到儿子的解释后，王香萍哦一声：“难怪呢，早上我看到你爸起那么早往东头去！” 顾小曼看着空荡荡的篮子，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昨天吃了顿饺子。 这个烂赌鬼，一大早拿着一斤肉去踹寡妇门！ 呸！不要脸！凭什么拿我的东西去哄寡妇！ 她对着王香萍勉强笑了笑：“大娘，我没事，我家里还有前几天我哥抓的鱼，一直养着呢，我中午煎小鱼吃。” 王香萍心里叹了口气，摸摸顾小曼的头：“丫头，别难过，再熬几年，等你和你哥大了，日子就能好起来。” 顾小曼嗯一声：“多谢大娘。” 王香萍带走了小儿子，许砚秋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厨房里发怔的顾小曼。 一大早起来，她还没洗漱，长发披在身后，身形单薄，看起来竟然带着些可怜。 许砚秋一边走一边算计，什么时候再带顾景元再去捞一次鱼。 顾小曼将自己乱糟糟的心情收拾好，她不光是心疼那一斤肉，她是觉得这日子太糟心了。 别人家都是全家拧成一股绳在奋斗，她不光要操心家里的生计，还要防着家贼。 想到这里，顾小曼真想把赌鬼爹暴揍一顿！什么狗屁的三纲五常！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兄长怯怯的声音：“小曼。” 顾小曼回头，看到兄长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顾景元看到妹妹丧气的脸，十分心疼，轻轻拍她的后背。 “小曼，不哭，以后我多挣钱给你买肉吃。” 顾小曼笑了一声，笑着笑着，她憋屈的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每当她觉得自己可以死掉走脱时，又舍不得这个小哥哥。 她要是走了，他的命运说不定比书里还要可怜。 唉，果然，心疼男人要倒霉。 她一边哭一边笑，顾景元一边给妹妹擦眼泪，一边安慰妹妹。 顾小曼哭了一会儿，把心里的郁气都发了出来，然后打起精神：“哥，我今天不想去打猪草。” 顾景元很宠爱妹妹：“我去。” 他让妹妹洗脸梳头，他煮猪食、做饭。赌鬼爹一直没回来，连早饭都没吃。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刘翠花那里吃的。 等吃过了饭，顾景元去打猪草，顺带看一看田里的水，他还薅了两趟秧苗。 父亲要上班， 妹妹是女孩子，照看田地的任务落在了顾景元身上。 顾小曼留在家里教许砚秋读书。 许砚秋见她情绪不高，上了一节课后就道：“小曼，你想不想出去玩？” 顾小曼摇摇头：“太阳太大。” 许砚秋不知道要怎么哄她，他看了看她的眼睛，略微有点红，肯定哭过。 他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顾小曼突然道：“小秋哥，你等我一下，我出去一趟。” 许砚秋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我爷，我很快就回来了。” 顾铁牛在家里打草绳，秋天收割稻子的时候捆草头用。昨儿被孙女下了脸，就今天他连理都不理孙女。 顾小曼假装没看见他的臭脸，主动问道：“爷，你什么时候去翠花婶子家里替我爸求亲啊？” 顾铁牛听完后双眼瞪大，扭过头看着孙女：“你在胡扯什么？” 顾小曼咦一声：“爷，难道你想让我爸上门，去翠花婶子家里过日子？” “放屁！就算给你爸找人，也不能找刘翠花那样的！” “我还以为你觉得翠花婶子好呢，我爸去她那里你从来不管。” “他又干什么了？” “爷你昨儿让我给大伯娘家里送肉，当时大伯娘回娘家去了，我留了一块肉在家里，结果被我爸偷去送给翠花婶子。那本来该给大哥二哥和小荷吃的，结果被翠花婶子的两个儿子吃了。” 当天晚上，顾耀堂刚下班回来，顾铁牛就赶了过来，抄起扫把就打儿子。 “你这个里外不分的东西，你侄儿侄女都没肉吃呢，你拿去送给刘翠花！” 第16章 痛揍赌鬼爹 顾耀堂满不在乎：“大，又咋啦？不就是一斤肉，多大个事儿！” 顾铁牛恨铁不成钢：“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景元他妈才死了多久，你就算要再找，也找个正经的！刘翠花那是个破窑洞，你敢找她，你不要命了！” 顾耀堂撇撇嘴：“大，一个女人能有多厉害，你别管我，我心里有数！” 顾铁牛把孙女赶走，继续骂：“你粘上了她，以后能有个好？你现在有工作，以后有工资有粮，你不脱层皮，她能放过你？” 顾小曼躲在厨房里偷听。 顾耀堂不耐烦道：“大你别管我，我又没打算跟她结婚，我就玩玩。” 顾铁牛气得抄起扫把在他身上抽两下：“你这个不正经的东西，景财今年都二十岁了，你大嫂正在找媒婆呢，你这样胡乱搞，要是影响孩子们成家，我把你头打烂！” 顾耀堂干了一天活，回来还要挨打，有些生气：“景财又不是我儿子，关我屁事！要不你让他来给我当儿子？” “你也有儿女，你再不把你这些坏毛病改改，以后谁敢跟你当亲家！” 顾耀堂撇撇嘴：“大，你别做梦了，景元这个样子，以后肯定要打光棍。小曼这丫头长得好看，再过个两三年，我家这破门槛要被踩烂，压根不愁嫁！” 顾铁牛恨铁不成钢道：“那你更要为两个侄子想一想，不然以后小曼出了门，谁照顾你们爷儿两个？家里有肉，吃不完的往你大哥家里送就是，送给刘寡妇干什么？送给赵家干什么？” 顾耀堂踢皮球：“是小曼送给赵家的，不关我的事！而且她没说要送给我大哥啊！这丫头小心眼，她心里记恨我大嫂呢。” 顾小曼心里骂骂咧咧，这烂赌鬼一天屁大点责任都不肯担！ 她隔着窗户回嘴：“爸，我给我大伯娘留了的，昨儿我大伯娘回娘家祝寿，我本来准备今天早上给她的，结果被你一大早提前拿去给翠花婶子。” 顾耀堂当着老父亲的面被女儿揭了老底，脸上有些挂不住，对着厨房骂了起来：“你再胡扯我把你腿打断！” 顾铁牛更生气了，挥起扫帚在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又拍了两下：“以后再敢乱往外送东西，你就给我滚出顾家庄！” 骂完了儿子，顾铁牛气哼哼地走了！ 顾耀堂冲进厨房，伸手一把拽女儿的头发，然后劈手一巴掌抽在女儿脸上：“你这个臭丫头，我让你告状！” 顾小曼被打的眼冒金星，一把抄起厨房里的菜刀，直接对着他的头砍下去！ 然而，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在一个壮年男子面前非常弱小。 顾耀堂往一边猛一扯女儿的头发，顾小曼手里的刀立刻偏离了方向。 他又狠狠一掌挥在女儿手腕上，刀立刻落在地上。 就在他第二巴掌刚抽到女儿脸上时，顾景元手里的棒槌狠狠地敲在了父亲的后背上。 顾耀堂立刻松开女儿，掉头去打儿子，顾小曼抄起灶门下的火钳，对着赌鬼爹的两条腿噼里啪啦抽起来。 顾耀堂刚把儿子制伏，又挨了女儿一顿抽。他腹背受敌，除非下死手先打晕一个，不然他没办法同时制伏这两个半大孩子。 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这是两个犟种，而且他们兄妹一条心。 顾耀堂指着女儿骂：“老子养了你十几年，拿你一斤肉怎么了？你还去告状，你给你大伯娘留了一斤肉？你骗你爷也就算了，还想骗老子？年纪不大，一肚子心眼，也就老子能容忍你，以后去了婆家这样使心眼子，看人家不把你头打烂！” 顾小曼大声道：“你管我有没有留，你凭什么拿去送给刘寡妇！你连一声招呼都不给我打，要是你提前跟我商量，我也不是不能通融。” 顾耀堂嗤笑一声：“你是我老子？这家里的东西，别说一斤肉，就算是你，老子想送人就送人！以后再敢管老子，老子把你头打烂！” 顾小曼也骂了回去：“来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这个烂赌鬼，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亲骨肉在你眼里算什么？谁家十五六岁的孩子天天还要挨打挨骂的！” “打你怎么了？你还不服气？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老子想打就打！” 顾小曼心里涌起一股绝望，她知道，跟一个四十年代初出生的人讲人格平等，等于对牛弹琴。 在他眼里，女儿还不如家里的一头猪重要！ “我妈把我们当宝，你把我们当草。既然这样，今日七月半，鬼门大开，我妈肯定回来了。你们是原配夫妻，我送你去陪我妈！顾耀堂，我诅咒你下辈子做猪做狗，你不配做人！” 顾耀堂抄起旁边的扫把，拎着扫把劈头盖脸抽了过来，一边打一边骂：“两个小王八羔子，反了天是吧，连老子都敢打！养你们这两个小砍头的有什么用，明天就给老子滚，老子没有你们两个，有吃有喝过得更快活！” 顾小曼疯了一样挥着手里的火钳抽他：“你这个烂赌鬼，你这个混蛋……” 院子里打的乒乒乓乓的，顾耀堂虽然占了上风头，身上也没少挂彩。 顾小曼直接跟他玩命，凭什么她就要来忍受这狗屁命运，跟她有什么关系！ 外头的王香萍急得要往里冲，许德贵一把拉住她，继续在大门外偷听。 顾耀堂见女儿不要命一样，手下的力度小了一些：“你这个臭丫头，老子就是骂你两句，你还拿刀砍老子，你当心明儿天上下个雷劈死你！” 顾小曼毫不犹豫地再次骂了回去：“顾耀堂，你苛待原配，是为不仁；许大伯诚心帮我们，你背地里说他坏话，是为不义；你有了好吃好喝的不孝敬父母，拿去送给寡妇，是为不孝；你把亲生儿女当猪狗，是为不慈。有你这种不仁不义不孝不慈的东西在前头顶着，但凡老天不是瞎了眼，他也不会先劈死我！” 顾耀堂何曾被人这样骂过，气得又去打女儿，旁边的顾景元拎着棒槌就堵在妹妹前头。 顾耀堂见平日跟狗一样温顺的儿子今天不要命一样跟他打，心里也有点发怵。他知道，在儿子心里妹妹比谁都重要。 他继续骂骂咧咧。 外头许德贵一听顾耀堂这骂声就知道他没占到多少便宜，他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一声，心里骂了一声，活该！ 许德贵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先示意王香萍回家，然后一个人推门进了顾家院子。 第17章 七月半的幽灵 “耀堂，咋回事，怎么又吵嘴。小曼还小呢，又是个丫头，你说话声音小点。我家腊梅大了，我寻常从来不说她一句重话。” 顾耀堂被儿女一起打，觉得很丢脸，睁着眼睛说瞎话：“队长，没吵嘴，我就这样大嗓门，我跟小曼说过一阵子就能去粮店领粮食呢。” 许德贵假装没看到两个孩子手里的“凶器”：“不早了，早些歇着吧，再上两天就是星期天，我们能休息一天。领粮的事儿你不用操心，让小曼跟她大娘一起去。” 顾耀堂诶一声：“让队长操心了，你早些回去睡吧。” 许德贵嗯一声：“那我回去了。” 等许德贵一走，顾耀堂把大门插上，低声骂道：“看在你那个死鬼妈的份上，老子不跟你计较！” 他的话音一落，门楼房顶上的一块泥土突然哗啦一声掉了下来，正好砸在顾耀堂脚边。 顾小曼对着门楼喊道：“妈，你回来了？” 顾耀堂突然感觉后脖颈一阵凉飕飕的，然后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他骂了起来：“你个死鬼回来就回来，还敢吓唬老子！当心老子明儿把你坟刨开！老子就是教她为人处世，又没真打她！” 他刚骂完，又是一块泥巴掉了下来。 顾耀堂抬脚就走：“明儿给你死鬼妈烧些纸。” 说完，他扭身进了屋。 顾景元等父亲进了屋，将棒槌丢掉，伸手捧住妹妹的脸，轻轻摸了摸。 夜晚他看不清妹妹的唇语，只能这样安慰他。 顾小曼扔掉手里的火钳，有些气闷地站在那里。 七月半的夜晚，月亮非常亮，顾小曼的心却一片灰暗。她觉得这日子十分没劲，她每天这么努力地生活，还要挨打。 顾景元摸到了妹妹脸上的泪水，轻轻摸摸她的头：“小曼，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顾小曼随手把眼泪一擦，轻轻拍了拍兄长的肩膀，然后回了屋，洗漱完后爬上了床。 睡到半夜，顾小曼一个人爬了起来，就着月色看着门楼那里掉下来的两块泥巴，双手合十。 小曼妈妈，对不起我占了你女儿的身子，是我的错，我不该想要改变大家的命运，求你把我送走吧。 请求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腿上还被蚊子叮了几口。 顾小曼丧气地放下手，她没有寻死的勇气。她怕痛，怕窒息。 她在门口站了好久，屋里面，顾景元已经醒来，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妹妹。 过了好久，顾小曼转身，看到兄长后对他挥挥手，示意他去睡觉。 顾景元紧紧地跟着妹妹，等她钻进帐子里才爬上自己的床，一个晚上没睡落觉。 第二天早上，顾景元早起做饭喂猪，等父亲吃过饭去上班，见妹妹还没起床，他没有吃饭，而是提着篮子去打猪草。 不是顾小曼不想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痛，她不想顶着肿起来的脸见人。 等兄长离开家，顾小曼迅速起身，打水洗脸，然后找到一根黄瓜，掰一半，切成薄薄的薄片，贴在脸上。 顾小曼边贴黄瓜片一边骂骂咧咧，虽然她和兄长把赌鬼爹也揍了一顿，可她心里的气还没消，她得继续找回场子！ 等顾景元回来时，看到妹妹已经穿戴整齐，而且脸上还挂着她的手帕。手帕两边接了两根绳子，系在脑后，刚好遮住了脸。 顾景元心里十分难过，整个金庄大队，极少听说十五六岁的女儿还会挨打。 姑娘大了，懂事了，父母兄弟都会对她好一些，这样将来去了婆家，还会惦记娘家。 妹妹不管读书、干活还是操持家务，都是整个金庄大队里顶尖的，父亲却不知心疼孩子。 顾景元再一次在心里期盼自己快点长大，长大了就能保护妹妹。 顾小曼对着兄长招手：“来吃饭。” 她已经吃过了早饭，给兄长留了大半的饭。 顾景元吃饭的时候，顾小曼检查兄长的身体，见他胳膊上、肩膀上、后背上，到处都是扫把抽的印子。 顾景元收回自己的手：“我没事的。” 顾小曼什么都没说，放开他的手。 她原来她打算想办法先攒钱给兄长买助听器，看来她要改变计划。 她要考学，不管多困难都要考。只有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她才能带着兄长离开这里，脱离赌鬼爹的控制。 可是她只上了小学，也不知道有没有报名的资格。而且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书本，没有资料，没有报考信息。 更重要的是，她没有钱。赌鬼爹不会给她一分钱供她读书的，她只能自学。 她连纸笔都没有。 唉，难啊。 当天中午，许砚秋拎着小篮子进了顾家小院：“小曼，景元。” 虽然顾景元听不见，他每次来还是会象征性地喊一声。 顾小曼从堂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针线筐。 许砚秋看到她脸上的手帕，手帕将她整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感觉顾小曼今天的眼神没有之前那么灵动活泼。 她小时候比较文静，经常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看书、做针线活儿。虽然年龄小，却跟着顾二婶学会了很多针线活儿，在同龄女孩子里算手巧的。 后来顾二婶去世，她消沉了将近一个月。等她恢复过来后，变得比以往活泼一些，经常爱开玩笑，给他讲故事，甚至带着他和顾景元一起玩一些幼稚的游戏。 她讲的故事十分有趣，而且每次都不肯讲完，勾的他每天都想来听。她玩的游戏也非常有意思，他玩一天都不腻。 他心里很清楚，顾小曼是见哥哥没有同龄玩伴，所以才想方设法把他哄过来陪她哥哥玩。 许砚秋喜欢她找理由叫他过来。 她挨了父亲一顿打，好像又变得有点消沉。 许砚秋感觉心里一阵阵难受，他宁可她不高兴的时候骂他一顿，也不想看她难过。 “小曼。”许砚秋轻轻喊了一声。 顾小曼对着他微微一笑：“小秋来了，进屋坐。” 她又忘了叫哥。 许砚秋拎着手里的篮子走到堂屋门口，垂下眼道：“小曼，我晌午在田里摸了一些泥鳅，给你几条。” 顾小曼伸头看了看，然后笑道：“小秋，你是属猫的吧，抓鱼抓泥鳅这么厉害。” 许砚秋见她跟自己开了个玩笑，心里松了口气。愿意开玩笑，应该很快就能好。 顾小曼转身对着屋里的兄长招手：“哥，你来弄这泥鳅，滑腻腻的，我不敢弄。” 顾景元走了过来，接过许砚秋手里的篮子：“谢谢小秋哥。” 许砚秋笑了笑：“要快点弄，别干死了。” 兄妹两个当天中午就把泥鳅吃光，一条也没给赌鬼爹留。 当天晚上，顾耀堂没事儿人一样回家，然而堂屋里只有儿子。 第18章 小舅撑腰 “你妹妹呢？”顾耀堂问儿子。 顾景元指了指房间。 顾耀堂哟呵一声：“还跟老子倔上了？” 顾景元指了指自己的脸，比划了一下。 顾耀堂哼一声：“老子的腿上都是她用火钳抽的红印子，今天上班被人看到，只能往刘寡妇身上赖。” 顾景元小声道：“妹妹是女孩，不能打女孩的脸。” 顾耀堂想到女儿过几年就能说婆家，冲着女儿的脸，他说不定能说个好亲家呢。他仍旧嘴硬道：“要不是她把老子惹急了，老子才不稀罕打她！” 他说话太快，顾景元有时候看不懂，但他会根据家里的情况，结合父亲的表情来猜测父亲是高兴还是生气，大部分时候都错不来。 他又小声道：“爸，以后你生气了，你打我，不要打妹妹。” 顾耀堂伸手在儿子头上拍了一下：“傻种！明天星期天，不上班，你在家里带你妹妹，我出去了。” 顾耀堂一夜未归，第二天早上红着眼睛回了家，一边打哈欠一边扔给儿子1块钱：“拿去给你妹妹！” 顾景元接过了钱，每次父亲赢了钱都会很大方，输了钱就会找茬生气。 顾耀堂稀哩呼噜吃了些饭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顾景元高兴地把1块钱交给妹妹。 顾小曼慢慢对兄长道：“哥，你去把小秋哥叫来。”她跟兄长说话都很简单，很少用语气词。 顾景元问道：“你要做什么？我去吧。” 他觉得自己也能做很多事情，可妹妹总是把他当小孩。 顾小曼看着兄长道：“去镇上买糖精。” 顾景元双眼发亮：“我去。” 顾小曼转身回房，将家里的钱都放在一起，单独拿出3毛钱给兄长：“去买2毛钱糖精回来。” 供销社的糖精直接用钱买，买糖才需要票。大多数人家舍不得买糖，就用糖精代替。糖精只需要一小块，就能化一碗甜水。 顾景元接过2毛钱：“你等我回来。” 他高兴地一个人出了门，这是他失聪后第一次一个人去镇上，虽然只有三里路，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他离开家门没多远，从村后巷子里走出个少年。 不是别人，正是刘寡妇的大儿子。他盯着顾景元的后背，眼神晦暗不明。 顾景元并不知道有人盯着他，他一个人开心地去了镇上，买了2毛钱糖精，用纸包好，回来交给妹妹，一路上平平安安。 顾小曼把他夸了又夸。 顾景元奶白的脸上带出一丝腼腆：“小曼，以后有事情你就让我去干。” 顾小曼笑道：“哥，晌午我们做糖馍馍吃。” 顾景元点头。 突然，外头传来个大嗓门。 “小曼，我来了！”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顾小曼一喜：“小舅来了！” 赵玉发戴着墨镜，穿着花衬衫和短裤，嘴里叼根烟，手里拎着个袋子。 他和赵玉莲是双胞胎姐弟。 赵玉发是金庄大队出了名的二流子，他有个毛病，不爱干农活，喜欢捣腾货物。以前因为这个被抓 ，被批斗。前两年特殊年代结束，他又活泛起来，总能弄些好东西回来换些钱，经常给双胞胎带好吃的。 “小曼，你送的肉我们吃了，一下子挣五斤肉，你真有本事！”赵玉发进门就夸奖外甥女。 顾小曼笑着打招呼：“我运气好。” “咦，你脸上怎么带着手绢？咋了这是？”赵玉发奇怪道。 顾小曼咳嗽了一声后道：“被洋辣子扎了一下，肿了。” 赵玉发可不相信，一把扯过外甥，指了指外甥女的脸问道：“你妹妹咋了？” 顾景元实话实说：“我爸打的。” 赵玉发眼睛一瞪：“为甚打你妹妹？” 顾景元一边比划一边说。 赵玉发松开外甥，冲到屋里一把将姐夫抓起来，兜头就是两拳头：“你个狗东西，小曼都十六个年头了，你还打她脸，你想死是不是！” 顾耀堂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后一把推开小舅子：“你发什么神经呢！你在家不打孩子？” 赵玉发又给他一拳：“她要是做错了你打她我不管，你为了个不要脸的骚货打她，你对得起我姐吗？你这个没心肝的狗东西！” 顾耀堂睡的正香被打醒，一肚子气：“你少跟我胡咧咧，我家里的事情你少管！” 赵玉发哼一声：“你等着！” 说完，他转身出门，直奔刘翠花家。顾耀堂骂了小舅子两句，然后又噗通一声倒下睡觉，压根不管小舅子去哪里。 赵玉发是个流氓，他骂起人来可不讲究。 他站在刘翠花门口骂得十分带劲：“刘翠花，你这个不要脸的骚货，你想男人就正经找个男人嫁了，天天野猫子叫春一样乱发骚，勾搭有家的男人，你要不要个碧莲！你从人家孩子嘴里抢肉吃，你良心埋你野男人裤裆里去了吧！你还吃什么肉，你不就是卖肉的嘛……” 刘翠花气得端一盆猪潲水出来往他身上泼。 赵玉发躲得快，他继续骂，足足骂了二十分钟才心满意足返回姐姐家。 顾耀堂还在床上睡觉，赵玉发懒得理他，跟外甥女说话。 他笑着打开手里的袋子，先拿出一个线团：“你舅妈给你的，可以做鞋用！” 顾小曼没客气：“多谢舅妈。” 他又掏出一个纸盒子：“这个给你用！” 顾小曼哇一声：“小舅你居然有香皂！” 赵玉发把袋子：“我弄了不少呢，正在想办法脱手呢。” 顾小曼咦一声：“小舅，你这东西真买对了！” 赵玉发看向外甥女：“怎么讲？” “你想啊，以前咱们镇上人穷，没人用这东西。现在建了个大厂子，以后好多人去厂里上班，男人挣了钱，给屋里人和女儿买一块香皂，那不是应该的？” 赵玉发也咦一声：“小曼你说的怪有道理的，哎呀，都说你聪明，果然不假！” 顾小曼笑道：“小舅，现在放开了，听说外头好多人都开始私卖商品，有一些东西都不要票。小舅，你的机会来了！” 赵玉发哈哈笑：“真的嘛，要是我能发财，我天天买肉给你吃。 当天中午，把许德贵爷儿三个请过来陪客。 她做了一大锅白面和黄面混合的糖馍馍，给许家送了2个。 前天小舅妈送的4个鸡蛋她一直留着呢，正好做个韭菜炒鸡蛋，打了一碗鸡蛋汤；问许家借了块豆腐，青菜烩豆腐；许砚秋把自己上午抓的小鱼送给她十几条，煎了一碗小鱼；又炒了一把苋菜，用腌辣椒炒豇豆。 顾小曼又让兄长把赌鬼爹叫起来。 顾耀堂还没睡好，还被小舅子捶了一顿，不情不愿地起来。许德贵见他这样子，瞪了他一眼。 顾耀堂还是有些怕他的，忙开始认真陪小舅子。 赵玉发压根不理他，一边吃饭一边眉飞色舞讲自己刚才骂人的经历。 顾小曼听得低头闷笑，心里畅快了好多！ 顾耀堂心里发苦，完了，这个臭流氓把翠花骂了一顿，他明儿再去找翠花，肯定要多出血。 第19章 寡妇的儿子 赵玉发吃了顿饱饭准备回家，临走时嘱咐外甥女。 “以后有事儿不要忍着，去找我！我听说你前一阵子连盐吃都没有。” 顾小曼又趁机告状：“小舅，没盐吃倒没什么，我哥辛辛苦苦挣了几毛钱，我爸居然装病骗我哥的钱！” 顾耀堂瞪了女儿一眼。 赵玉发哼一声：“姐夫，小事儿我不计较，你要是再对两个孩子不好，我把他们接走，你去跟刘寡妇过吧！” 许德贵笑着劝道：“玉发真是个好舅舅，你放心，我会看着你姐夫的。他的粮油本和购煤证给了小曼，回头他每个月的工资我也会盯着他分一大半给小曼。” 赵玉发自己也不喜欢被老婆管，倒不在意姐夫自己留一小半工资的事儿。 他跟顾家人和许家人告别，出门走了一截路后，拐个弯去看顾铁牛。他中午听外甥说了，这死老头子想让姐夫把工作让给侄子。 顾铁牛看到赵玉发就头疼，这个流氓又来干什么！他看到赵玉发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就扎眼睛！ 赵玉发可不管那么多，客气几句后开始威胁，我姐就留下这两个孩子，要是谁敢欺负这两个孩子，我就去他饭锅里撒尿！ 把顾铁牛气的差点掀桌子。 赵玉莲两个哥哥一个弟弟，自她死后，也只有赵玉发会来管一管顾家兄妹，大舅二舅从不过问。因此顾小曼只给小舅送肉，大舅二舅那里猪毛都没一根。刚好她姥姥也跟小舅住在一起的。 赵玉发威胁过顾铁牛之后又优哉游哉地回了赵家岗。 当天晚上，顾耀堂吃饱喝足后悄悄去刘翠花家，还给刘翠花带了个糖馍馍，是他晚上从嘴里省出来的。 哪知迎接他的就是刘翠花的哭哭啼啼。 “我就说让你不要过来，你非要来。你那个流氓舅子在我家门口骂了一上午，我以后还怎么出门！你走，你赶紧走！” 顾耀堂从兜里掏出纸包，打开给她看：“你别理我那个舅子，他是个二流子，他哪天不骂人。你要跟他计较，活活把自己气死！他今儿来还把我捶了一顿，说我不该拿小曼挣来的肉给你吃。你看我身上都是印子，都是他打的。” 顾耀堂把儿女打的痕迹全部算在小舅子头上。 刘翠花扫了一眼，哼了一声：“你就这样让他打？” 顾耀堂搂着她笑：“这不是为了你么，我愿意。” 说完，他把纸包递给刘翠花：“今儿小曼做了糖馍馍，我晚上悄悄留了一个，你给他们哥儿两个分着吃。” 刘翠花看到糖馍馍后停止哭泣，伸手接过小纸包去了隔壁屋，把糖馍馍分成两半给两个儿子。 等她回来后，顾耀堂笑嘻嘻地一把搂住她：“好翠花，别生气，赶明儿等我发了工资，我给你钱。管那个二流子干什么！” 刘翠花还是不高兴：“我是个寡妇，哪能不在意名声，我们总是这样不清不白的，以后骂我的人越来越多。” 顾耀堂哎哟一声：“翠花，我对你不好吗？你说不想我太累，我就把工作让给侄儿。你说没钱用想让我去挣钱，我就去上班。你看看，天底下除了我，谁对你这么好啊。快别想那么多了，我可想你了。” 说完，他不管刘翠花同意不同意，一把将她按倒在床上，伸手将她裤子扯掉…… 顾耀堂有个不大体面的癖好，行事时喜欢说粗话。以前在家里时，一来赵玉莲不许他乱说，二来他不想破坏自己当爹的形象，故而一直克制。 自从到了刘翠花这里，他彻底放飞自我，经常大声说一些他觉得很刺激的话。他才不管刘翠花的两个儿子有没有听见，反正不是他的种，以后又不给他养老。 刘翠花的两个儿子，小的今年十一岁，叫顾静昌，大的十四岁，叫顾景华。 西屋里，顾景昌吃完后就睡着了，梦里还在咂吧嘴。顾景华懂了一些事情，听到东屋里传来的动静，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顾耀堂在刘翠花家里过了一个痛快的晚上，第二天天没亮回了家。刘翠花说她粮食不多，不能总是管他的早饭。 对于小舅子骂刘翠花的事情，他毫不在意，等发了工资给她点钱就哄好了。 孩子们还没起床，他把门拍的啪啪响：“小曼，小曼，死丫头还不起床！” 顾小曼听到动静，起身去开门。 顾耀堂对之前的事情仿佛没发生一样，如往常一样进了院子：“还不快烧饭，我饿了！我再去睡一会儿，饭好了叫我！” 顾小曼想骂他，看到他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有开口。 骂他等于是浪费精力。 顾小曼决定以后把他当个工具人，每天管一顿饭，有活儿尽量让他干，其余时间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耽误上班就行。 顾小曼去厨房做饭，赌鬼爹上午要干活，得吃硬的。她煮了点稀饭，炒了个菜，单独给赌鬼爹贴了个锅盔。 顾耀堂把一个锅盔吃的干干净净，一口没给孩子们留。 双胞胎也不在意，工地活辛苦，干力气活的人就要多吃。 顾耀堂吃饱喝足，跟隔壁许德贵一起去上班。 此后，顾耀堂每隔几天会公然去刘翠花家里住一晚上，当然，多少要给她点好处，要么带点吃的，要么给几毛钱，或者帮她干点活儿。 家里的事情他基本不问，有空余时间就去打牌。工地上中午吃了饭休息的时候，他必定要组织牌局。许德贵向领导举报，顾耀堂怕被领导骂，只能四处打游击。 每逢星期天，他基本上不着家，从早赌到晚。 顾小曼已经对赌鬼爹彻底死心，她期待着第一次领粮食。 等顾耀堂上满二十天的班，他的城市户口终于办好，可以领第一次的粮油和散煤。家里有柴火，她准备把煤攒着过一阵子一起领，入冬的时候用。 顾家庄的几户人家约好了今天一起去，镇上粮店有个规矩，每次领粮，最多只能领当月的三分之一，防止有些人把粮食领回去一下子吃光。 顾小曼开心地跟着王香萍一起去镇上粮店。 刚出门，碰上了刘翠花。 第20章 阴阳怪气 顾小曼没说话。 刘翠花主动跟王香萍打招呼：“嫂子去赶集啊。” 王香萍很和善地笑道：“是呢，翠花这是去哪里？” “我去挖些野菜，家里粮食不够吃了。” 王香萍仍旧笑着回道：“到这个时候都是这样的，各家各户都得扎紧裤腰带。” 顾小曼看到刘翠花眼里已经遮盖不住的嫉妒，心里了然。 刘翠花经常陪赌鬼爹睡，赌鬼爹的粮油本和购煤证都在她手里，刘翠花一斤都得不到，她肯定不痛快。 顾小曼家里还有春天留下的一点小麦，夏天收了很多南瓜，她还晒了很多干菜，现在每个月都能领粮食，等秋天还能收一季水稻，后面一整年，只要不出大的意外，兄妹两个每天都能吃饱饭。 刘寡妇家里两个儿子长期处于半饥饿状态，出于母亲的本能，她都会嫉妒双胞胎。 顾小曼管不了那么多，她只能先管好自己和兄长。刘寡妇的儿子是不是饿肚子，跟她不相干。 赌鬼爹每个月20块钱工资，他留下七块钱。这七块钱是不是给刘翠花，顾小曼不管，但每个月的36斤粮食和各种票，她要全部抓在手里！ 果然，刘翠花的炮火对准了顾小曼。 “也不是家家都不够吃，我听说小曼家里还能做糖馍馍呢，这日子真好过。” 顾小曼笑道：“翠花婶子，我家里做糖馍馍的粮食是我舅舅给的。我妈活着的时候经常教我，宁可饿死，不三不四的粮食也不能吃。” 哼，阴阳怪气谁不会啊，笑里藏刀谁不会啊。 王香萍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刘翠花一口牙差点咬碎，她算是看了出来，这死丫头像她那个二流子舅舅，一张嘴能说出花来。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顾耀堂的粮油本和购煤证，哪知顾耀堂每次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从来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刘翠花笑了笑：“小曼，等秋收你家的稻子谁收呢？” 顾小曼微微一笑：“当然是我爸和我哥收啊，要是我爸上班没时间，我还可以请我舅舅。翠花婶子，你不请娘家人帮忙吗？” 另外几个领粮的妇女加入到队伍中来，大伙儿在一边笑着看热闹。 啧啧，刘翠花可算遇到对手了。没想到赵玉莲那个老实人，居然养出个这么泼辣的丫头来。 顾小曼突然哎一声：“说起糖馍馍，那天我家的糖馍馍好像少了一个，也不晓得是被老鼠叼走了，还是进了哪个小野猫的肚子里。” 刘翠花脸上带着笑，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那好呢，希望你爸到时候有时间帮你收稻子。” 顾小曼听出了她话里的威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翠花婶子想请我爸给你收稻子啊？我爸这样的壮劳力可不能白干，要给钱的。” 谁也没想到顾小曼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妇女们眼睛比电灯泡还亮。 乖乖，这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刘翠花被顾小曼几句话顶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片刻后甩甩手：“你们快去领粮吧，我要去菜园里。” 王香萍拉走顾小曼：“小曼，你不要理她，不成个样子。她男人死了这么多年，也不嫁人也不招人，天天就这样招惹是非。上回星期天你爸干什么去了？” 顾小曼嗤笑一声：“给刘寡妇干活去了，要不她刚才怎么这么嚣张呢！” 王香萍骂了几句：“不要脸的东西！” 顾小曼觉得丢脸：“大娘，不管他，只要工资、粮食和煤能给我就好。菜园我和我哥会种，秋天收水稻，我请我小舅来帮几天忙，听说会放几天假，让我爸也干几天，辛苦辛苦就能收回来。等明年我家的田地只剩下三分之一，我和我哥能都忙得过来。” 王香萍点点头：“那也可以，那你多攒点粮食，农忙的时候要吃干的。你舅舅来给你帮忙，到时候往他家送点细粮，打发你舅妈心里高兴。” 顾小曼点头：“多谢大娘教我。” 王香萍又问道：“你前儿不是说要做鞋，怎么样了？” 顾小曼笑道：“快好了，鞋底子还是我哥帮我纳的。” 旁边新加进来的一个妇女插嘴：“景元要是耳朵没坏，那真是十里八乡都拔尖的好后生。” 王香萍接了一句：“等过个几年，耀堂把工作给景元，他以后也能过上好日子呢。” 顾小曼心里十分感激王香萍，她是队长的老婆，她说一句顶自己说十句。 七八个妇女说说笑笑到了镇上，顾小曼跟在一群大娘婶子们后面。 大伙儿都礼让王香萍，让她先领。王香萍拽着顾小曼往前去，一边走一边客气地跟妇女们打招呼：“小曼这孩子年龄小，不会挑，我教教她。” 顾小曼心里更加感激她，如果不是有王香萍在，她肯定是最后一个，只能领别人挑剩下的。 今天她可以领12斤粮食，70%细粮，30%粗粮。 细粮她挑了2斤白面，其余全部是大米；粗粮她挑的全部都是玉米粉，什么高粱米和豆子她不想要。她今年种了豆子，估计能收不少呢。 油家里还有点，这次不领。一个月才半斤油，她得省着点。 她带了一个大篮子，里头有好几个布袋子。这是王香萍提前让她准备的，说是可以分开装。 顾小曼将粮食装在3个口袋里，然后很谦虚地跟大娘婶子们打招呼，跟王香萍一起离开粮店。 “大娘，多谢你带我领粮。” 王香萍笑了笑：“不用谢，你每天教小秋读书，我也要谢谢你呢。” 领过了粮食，王香萍又带着顾小曼去专门的地方领票，这地方类似居委会，每个月给镇上居民发票。以前是没有这地方的，最近才新设的点。 顾小曼领到了额外的8斤粮票，这是矿上给电厂职工的补贴。还有按例城市居民该有的半斤油票、半斤肉票和2尺布票。 顾小曼非常庆幸这些票据不是厂里代发，不然被赌鬼爹全部领走，一个不小心就没了。 正要离开，顾小曼遇到个熟人。 正是谢云舟。 他看到顾小曼后惊讶了一下，然后笑着打招呼：“你来领票啊。” 顾小曼也打招呼：“我领过了，你也来领吗？” 谢云舟笑着点头：“我不领票，我来问问能不能换点全国粮票。” 顾小曼羡慕极了，她到现在还没摸到过全国粮票呢。 “那你快去，一会儿人越来越多。” 谢云舟见她要走，又喊了一声：“顾小曼。” 顾小曼回头：“咋了，还有什么事？” 谢云舟往前走两步，走到她面前，犹豫片刻后问道：“你现在还读书吗？” 顾小曼笑了一声：“我们村小学校长是大城市来的知青，他有好多书，天文地理都有，我经常找他借书看。上回我能答对题，就是他给我的书。” 谢云舟点点头：“你要是有时间，功课不能丢下。我听我爸说，这种新建的国营企业，后面肯定还要招人。你是职工子弟，如果懂一些专业知识……” 第21章 厂领导家的孩子 说到这里，谢云舟略微停顿了一下后又道：“你懂我的意思吧？” 顾小曼双眼发亮：“真的吗？” 谢云舟见她眼里骤然迸发出璀璨的光芒，整个人仿佛瞬间绽放的花朵一样耀眼，微微怔愣了一下，然后小声道：“我不敢肯定，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不光是你，那天跟你一起的那个男孩，他要是职工子弟的话，也可以从这方面做打算。” 王香萍听到这话后跟着高兴起来：“真的吗？那是我小儿子，我男人也在工地上干活呢，他叫许德贵。” 谢云舟笑道：“原来是许队长的家属。” 顾小曼咦一声：“你居然认识许大伯，你也要去工地吗？” 谢云舟没有解释：“多读书是没坏处的，你有天赋，不要浪费了。” 顾小曼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糟糕，虽然妈死了，赌鬼爹没人性，但她还遇到了很多好人。 她对着谢云舟灿然一笑：“多谢你，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我，我在顾家庄，离这里只有三里路。” 谢云舟也对着她笑了笑：“不要跟别人说，我去换粮票了。” 二人告别，顾小曼和王香萍一起回村。 一路上王香萍都很激动：“小曼，你学习好，可要带着小秋一起学呀。你放心，等秋天收稻子，我让大春给你帮忙。” 顾小曼心里有些激动，如果她也能进厂上班，就可以早点经济独立，为以后的计划做足准备。 “大娘，你们家帮了我这么多忙，要是以后能帮小秋哥进去，我一定押着他好好学！” “你尽管教，大春那天回来说，你一口气答对了人家工程师出的三十题，真是个聪明丫头。小秋要是不好好学，你来告诉我，我收拾他！” 二人一起亲亲热热回了家，顾小曼明显感觉到，王香萍对她的态度比以前更和善些。 顾小曼当天下午就把许砚秋拉过来学习，除了他，连顾景元也要跟着一起学。 她一共给兄弟两个上了三节课，她没法教太多，因为没有书。 等上完了课，她掏出三颗糖，兄弟两个都不肯吃。 顾景元连连摆手：“小曼你吃，我不吃。” 十五六岁的大男孩，谁好意思吃糖啊，那是女孩子和小孩吃的。 顾小曼剥开两颗糖，往兄弟两个嘴里一人塞一个！一边塞一遍骂：“年纪不大，大男子主义的臭毛病倒是挺重！” 许砚秋吃着嘴里的糖，心又砰砰跳起来。 他忍不住拿眼去看顾小曼，见她笑语晏晏，连骂人的样子都让他觉得十分好看。 顾景元见许砚秋盯着妹妹发呆，侧首看他。 许砚秋急忙收回目光：“小曼，你不是要去看闵校长，我们一起去吧。” 顾小曼一边吃糖一边道：“今天不去，过几天厂里发工资，到时候我去买点副食品，我们一起去看闵校长。” 许砚秋点头：“行，要发工资了我提前告诉你，不然被顾二叔全部领走，又便宜翠花婶子。” 许砚秋见顾景元总是盯自己，说了几句话之后落荒而逃。 顾景元除了听觉，其余感觉都非常灵敏，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小秋哥盯着妹妹发呆。 他悄悄看了看妹妹，十五周岁零三个月的妹妹越来越好看。 他前几日发现妹妹在悄悄洗一些东西，遮遮掩掩的。他知道那是女孩子专用的，以前母亲也有。 顾景元什么都没说，妹妹还小呢。 当天晚上，顾耀堂下班回家，进门就抱怨：“这一天天的真是累死了，早上8点到晚上8点，跟牛一样，活得一点劲儿都没有。” 顾小曼想到过几天就要发工资，哄着他道：“爸，我听说最近是夏天天长，等秋收过后就是下午5点半下班，还能回来吃饭呢。” 爷儿三个上次打了一架，顾耀堂没占到多少便宜，打那以后，他很少再打孩子，顶多骂两句。 顾小曼全当他放屁，压根不理他。 顾耀堂哼一声：“你个死丫头这两天居然没给我脸色看，真是难得。” 顾小曼咦一声：“爸你今天没去看翠花婶子吗？” 顾耀堂骂她：“少跟老子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把粮票给我两斤我就去！” 顾小曼笑了笑，自从她心里开始把赌鬼爹当纯种工具人，对他的态度就和善了很多。 对于供养者，要有基本的尊重。 只要没有感情期待，赌鬼爹就伤害不到她。 “爸，过一阵子你不就发工资？到时候你给翠花婶子买两朵花，哄她高兴。” 顾耀堂瞥她一眼：“是你自己想要花吧？” “你买的时候要是愿意给我带一朵，我当然高兴啦。爸我跟你说，女人都爱听甜言蜜语，你多哄哄她，她保管跟你好。” 顾耀堂吃惊地看着女儿：“你这个小砍头的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顾小曼被他噎住，只能摆摆手：“算了，我本来想对你好点的，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以后还是给你脸色看吧！” 顾耀堂骂道：“你这个死丫头，少跟老子玩心眼！” 顾小曼话题一转：“爸，你们工地上有没有姓谢的领导？” 顾耀堂晕乎了一下，跟着女儿的话题走：“咋了？好像是有一个吧，我也不晓得，许德贵应该知道，他最喜欢打听领导们的事儿。我一个庄稼汉，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得闲不如摸两把牌。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顾小曼有些失望，就不能指望他干点正经事儿！就知道打牌打牌！ “哦，我就问问，那天跟我抢第一名的孩子就姓谢。” 顾耀堂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是有个姓谢的，听说是什么总工程师，除了厂长就是他大，管好多工程师！这什么工程师还分个大小。我听人说他一个人带着儿子住这里，家里连个做饭的都没有，一天三顿吃食堂，比我还可怜！” 顾小曼心里有了普，原来是总工啊，那应该是技术大佬，难怪谢云舟一个学生能知道那么多专业知识。 第22章 收缴工资 顾小曼又问了一句：“爸，你们食堂不是只管中饭和晚饭，怎么谢家爷儿两个一天三顿吃食堂？” 顾耀堂骂骂咧咧：“他们领导有早饭，我们没有。说是人太多，做早饭来不及，只给领导们做。我问过了，他们早上一人一个煮鸡蛋，还有油馍。领导们的小食堂跟我们不在一起，他们一顿吃三个菜，我们只有两个！” “爸，知足吧，等以后电厂建好，你正儿八经开始上班，只能在家里吃。” 顾耀堂哼一声：“我天天给你省两顿饭的粮食，你个小砍头的还跟老子顶嘴！” 顾小曼从旁边针线筐里拿出一双鞋：“别生气爸，看我给你做了双鞋，你试试？” 顾耀堂哟一声：“你还会做鞋，我还以为你只会拿刀砍人呢！” 顾小曼继续哄他：“你是我爸，每天在工地上干活，我肯定得保证你有衣服鞋子穿，不然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工资和粮食。” 顾耀堂一边试鞋一边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顾小曼见他穿的还比较合脚，放下心来，先给他点甜头。 “爸，明天我哥要跟小秋哥去捞鱼，后天早上给你煎小鱼吃。” 顾耀堂见儿女都孝顺他，心里总算高兴了点：“你这丫头总算开窍了，对老子好点才有你的好日子过。” “爸，我没有对你不好啊。我跟我哥把棉花都收回来了，等过一阵子我还想给你做个厚棉袄呢。还要给你做棉鞋！冬天那么冷，你早起上班，肯定得穿厚点。” “棉花记得留点， 听说还要往乡镇府交棉花的。” “爸，咱们家交几个人的粮税和棉花税啊？你现在是城市户口，我妈没了，交两个人的应该就够了吧？” 顾耀堂哪里知道这个：“我哪里晓得，等我去问问。” “爸，做棉袄得扯外罩，你得给我钱。” 顾耀堂回过味来：“晓得了晓得了，见钱眼开的小鬼！” 顾景元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纳鞋底，父亲的鞋是兄妹两个一起做的。 顾小曼糊鞋面、剪鞋帮、滚鞋边，缝合鞋帮和鞋底。顾景元纳鞋底。 那鞋底太厚，顾小曼拽得手疼，索性让兄长帮忙。 顾景元失聪比较早，他跟外界接触不多，很多时候别人笑话他他也不知道，故而他并没有男孩子不能做针线活的观念。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思想比较干净、纯正，他没有被世俗污染。 顾耀堂对于这个儿子做什么从不计较，他从不把这个儿子当做能顶门立户的儿子来看。仿佛家里养的小狗，给口饭吃，勉强占个儿子的名头，省得人家骂他绝户头。 顾小曼拍拍兄长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做，洗澡睡觉。 兄妹两个先后洗漱，顾小曼只洗自己的衣服。顾景元觉得妹妹大了，不让妹妹洗父亲的衣服，都是他洗。 每天黄昏时，顾景元会将家里三个蚊帐里的蚊子都赶走，把草席擦一遍，还在家里燃烧艾草。 顾小曼洗干净后躺在床上，刚刚立秋，晚上凉快下来，她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她梦见自己去了豪华自助餐厅，好多美食…… 又过了几天，到了顾耀堂发工资的日子。 顾小曼一早就叮嘱赌鬼爹：“爸，秋收结束后要种小麦和油菜，种子和肥料都要钱呢。” 顾耀堂一边吃早饭一边跟女儿斗嘴：“回头家里的地收走一大半，剩下那点地，能要几个种子？” “爸，你一个月36斤粮食，8斤粮票，咱们家三个人呢，肯定不宽敞啊。把剩下的田种好，一年总能落下点粮食。” 顾耀堂把碗一摔：“晓得了，给你给你，见钱眼开的小鬼！” 顾小曼忙给他夹一块饼子。 她盼了一天，到了晚上，顾耀堂心疼肝疼肉疼地从兜里挖出12块钱给她。 顾小曼问道：“爸，不是说给我13块？” 顾耀堂把眼睛一瞪：“我不要花钱？你不要还给我！” 说完，他伸手就来抢钱。 顾小曼迅速把钱揣进兜里，交了6成，行吧，8块钱够他抽烟打牌和谈恋爱。 “爸，以后你涨工资了也要给我涨，至少给我6成，我要攒钱给我哥买助听器！” “买个屁，那得多少钱？” “不贵的，几百块就够！” “你看我像不像助听器？你把我挂他耳朵上算了！” “爸，还有厂里补贴的1斤肉票和布票呢？”顾小曼早就打听清楚了今天会发什么，煤矿有钱有养猪场，会多补贴职工，每个月有1斤肉和2尺布，说是职工在一线干，衣服磨损的厉害。 龙湖电厂是矿务局出资搞的，故而职工工资福利标准按照矿上标准来。 顾耀堂一边骂一边从兜里掏出1斤肉票和1尺布票给女儿。 顾小曼讨价还价：“爸，还有一尺布呢，都给我吧，回头扯布给你做棉袄。” “不给，我有用！”说完，他就准备出门。 顾小曼伸手拦住他：“你要布票干什么？难道要给刘翠花？你告诉刘寡妇，惹急了我，明儿我抓着她两个儿子打！” 顾耀堂嗤笑一声：“你去打啊！最好拿刀去砍！” “我就说你想娶翠花婶子，嫌弃他们两个是累赘，让我和我哥打死他们两个，你说等那兄弟两个长大了会不会找你报仇？” 顾耀堂手都举起来了，旁边顾景元呼啦一下子站了起来。 兄妹两个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顾耀堂的手慢慢放了下来，从兜里掏出剩下的1尺布票给女儿：“给你给你！讨债鬼！” 顾小曼笑着票：“爸，你好好对我们，我和我哥会孝顺你的。我跟你说，你身上臭毛病一堆，也就你亲生的不嫌弃你。羊肉贴不到狗身上去，翠花婶子的两个儿子说不定心里还恨你坏他妈名声呢。” 顾耀堂鄙夷地看着女儿：“你没有臭毛病？” 顾小曼将所有的钱和票都收起来：“我不是像你？” 顾耀堂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外走，揣着剩下的8块钱去找刘翠花。前几天他已经许诺过刘翠花，要给她钱和布票，可惜布票没了，只能多给点钱。 顾耀堂很鸡贼，把钱都跟人家换成小面额的，每次给一点，从来不多给。这样刘翠花会一直期待他过去，每次去了都好好对他。 反正他一个月也去不了几次，剩下的还能留着打牌抽烟。 想起那么多钱和票都被那个土匪丫头抢走，顾耀堂好心疼！ 第23章 小姑娘的初恋 顾小曼才不管赌鬼爹有多心疼，她带着兄长一起清点所有的财产。 清点结束后，顾小曼把钱给兄长。 顾景元忙摇头，然后小声道：“给你。” 顾小曼一边比划一边道：“他打牌输急了眼，如果我不给他钱，他会打我的，他现在不敢随便打你。” 赌鬼爹赌博急了眼的时候，油锅里的钱都要抢过去。听说他们两个小时候生病，让赌鬼爹去请乡村医生，结果他拿着钱去打牌。 顾景元听完后把钱和票都收了过去：“他打你，你跑，喊我。” 顾小曼笑：“好，他再打我，我们一起打他。” 顾景元微微摇头：“他不打你，我们就不打他，他要干活。” 顾小曼嗯一声：“不打他，他要上班。” 顾景元笑了起来。 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小曼，小曼。” 顾小曼去开门，门外的许砚秋手里端着个碗，里头有一碗饺子。 “小曼，我妈包了饺子，给你和你哥一碗，快吃，还热的。” 他伸手把碗递给顾小曼。 顾小曼闻到了香味，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吃过晚饭了，你吃吧。” 许砚秋笑道：“我们还有好多呢，你拿着。” 说完，他把碗又往前送了点，小声道：“快吃，别留。” 顾小曼接过碗：“谢谢小秋哥。”吃人嘴软，她又叫了一声哥。 “不要这么客气，明天我妈去赶集，你去不？我妈说让我跟你一起去看闵校长，借点书回来看。” 顾小曼点头：“去，我问我爸要了粮票，明天去买点吃的。” 许砚秋笑道：“那这样，我叔给了我爸一斤糖票。你买糕点，我买糖，我们一起去看闵校长，你看行不行？” 顾小曼高兴道：“可以啊，借到书我们一起看。” 许砚秋哎一声：“那我先回去了，碗明天再给我。” 许砚秋摆摆手走了，顾景元将门关上。 顾小曼捧着热乎乎的饺子碗，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起来。她让兄长又拿来一个碗，一共十四个饺子，她分给兄长八个，她六个。 顾景元要给妹妹，顾小曼拒绝：“我够了，你多吃点，快点长高，过一阵子收稻子。” 顾景元的手顿在半天空，手里的筷子上还夹着个饺子。 过了一会儿后，他把饺子吃掉。他无比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可以撑起一个家。 他想告诉所有人，他只是听不见声音，他不是个废物。 顾小曼觉得这娃真可怜，被自己的父亲天天叫废物，要是换做一个心思敏感的人，说不定早就走了绝路。 他没有怪父亲，还亲手给父亲纳鞋底。 哎，也许她来这里，就是改变这两个苦命娃的命运吧。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带着哥哥离开这里，改变那个狗作者写的剧情。 想到这里，顾小曼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顾景元看着妹妹，顾小曼端起碗跟他碰了一下：“干杯！” 然后豪气干云起喝饺子汤。 顾景元笑了一声，也跟着一起喝饺子汤。 兄妹两个把饺子和汤水吃的干干净净，顾小曼还打了个饱嗝。 来这里几个月，她第一次一天吃四顿。 顾小曼吃饱喝足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幸福感油然而生。 吃饱真幸福啊，饺子真好吃。 转天早上，赌鬼爹没有回来吃早饭。顾小曼吃了饭就跟许腊梅一起去赶集，临走前请许砚秋帮着照看一下哥哥。 当天下午，顾小曼和许砚秋带着礼物去看望闵校长。学校正值暑假，只有闵校长一个人在学校里。 大门是锁着的，顾小曼在大门口喊：“闵校长，闵校长……” 喊了好几声后，闵校长从教学楼后面走了出来。教学楼后面有一块空地，他在那里开了块菜地。 看到顾小曼，闵校长放下手里的锄头走了过来。 “小曼和小秋来了。” 说完，他对着顾景元笑了笑：“景元来了。” 顾景元看懂了他的话，轻声打招呼：“闵校长好。” 闵校长打开了门，笑着伸手拍拍顾景元的肩膀：“欢迎你来学校做客。” 顾景元有些腼腆。 顾小曼发挥自己社牛特长：“闵校长，您种菜呢？” 旁边许砚秋吃惊地看着顾小曼， 因为顾小曼说的是普通话，十分标准，跟闵校长一样。 “闲的没事，正好你来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顾小曼笑道：“我好久没来，来了就得您的好东西。” “宝剑赠英雄，整个金庄大队，你是最爱看书的一个。” 顾小曼无比庆幸原身是个爱看书的小姑娘，这样她不会轻易穿帮。 闵校长把三个孩子带进自己的办公室，从里头取出两个大纸箱子放在办公桌上：“小曼，我要走了。这些书都送给你吧。” 顾小曼吃了一惊：“闵校长，您要去哪里？” 闵校长微笑道：“我要回家了。” 顾小曼高兴起来：“那好啊，您在这边待的时间够久了，回家好，跟家人团聚。” 二十六岁的闵校长来龙湖镇九年，他人生最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这里。 “这一箱子是我攒的闲书，你闲着没事儿可以看。这一箱子大多都是教材，你以后要是还想读书，可以自己学一学。” 顾小曼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这份不舍让她十分难过。 “闵校长，您家在哪里？以后我能给您写信吗？” 闵校长笑了笑：“我家在省城，等我安定下来我给你写信。” 顾小曼心里又涌起一股欢喜。 她觉得有些奇怪，她不是一个喜欢伤离别的人。 哦，她懂了，这可能是小曼残存的本能感情，这姑娘好像特别依恋闵校长。 闵校长见顾小曼一直盯着自己，眼里似乎有些迷茫。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看着书本温声道：“小曼，喜欢看书是个好习惯，希望你能保持这个习惯。” 顾小曼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感情压下去：“闵校长，您放心，我会把这些书都看完的。我最近正带着小秋学专业知识，我听镇上朋友说回头厂里可能还会招工呢，我想找份工作，自食其力。” 闵校长夸奖她：“好啊，经济独立是第一步。等你有了工作，你就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等我回了省城，我给你找一些专业书寄给你。” 顾小曼有些不好意思：“闵校长，您送我这么多书，都是您花钱买的。” 闵校长哈哈笑两声：“黄金有价友谊无价，我们是朋友嘛，应该的，你以前不也经常挖野菜给我吃。” 顾小曼见闵校长一直躲避她的目光，又特意咬重朋友两个字，心里吃惊起来，乖乖，难道这丫头对闵校长有什么心思？ 我的娘诶，闵校长比她大了11岁！ 顾小曼最怕这些麻烦事儿，立刻豪气干云道：“多谢闵校长，等以后我有了钱，我去省城找您玩，咱们一起喝酒吃肉。可惜我不是个男人，不然我们还可以一起游画舫看舞娘。” 闵校长被这句话轰得外焦里嫩。 第24章 良师益友 他仔细看了看顾小曼，心里有些吃不准。 以前他只是觉得这小姑娘爱看书，是个好孩子。后来他发现这丫头似乎对他有些超越师生的心思，他想疏远，又怕伤着孩子，万一闹出什么来，这穷乡僻壤的，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他只能引导她好好读书，而且想方设法找书给她看，而且每次都让她带上许砚秋一起来。 有一阵子没见面，她好像变化比较大。不像以前那样多思多虑，变得潇洒起来。 这样也好，希望她能好好的。 闵校长笑起来：“那真不错，到时候我带你游遍省城。” 顾小曼高兴地接过两大箱子书：“闵校长，黄金有价书无价，您在我们龙湖镇就是土豪，谁也没您的书多。哦，您回省城准备干什么啊？” “还不知道呢，大概会继续教书吧，如果可以，我还想考大学。” “哇，那真好。跟您说实话，我也想考大学呢。” 闵校长笑着鼓励她：“可以试一试，如果能考上大学，你的人生选择更多。” “闵校长，我跟您吹牛的。我一个小学毕业生，考什么大学呀。我先想办法找份工作，攒钱给我哥看耳朵。” “等我回省城，我帮你问问你哥的事情。” “多谢闵校长！”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客气。” “天地君亲师，您是师长，我当然要敬重您。” 闵校长确定这丫头已经放下了那些心思，心里也轻松起来。 希望她以后能有个顺顺利利的人生。 “闵校长，这是我给您买的点心，这是小秋哥送您的糖。您什么时候走？我想给您饯行呢。” 闵校长看着桌上的一包糕点和一包糖，笑了笑：“不用给我践行，到时候弄得离愁别绪。糕点和糖我收下了，就当你们给我践行了。” 顾小曼觉得这校长说话十分洒脱，让人敬佩。 “那我就不矫情啦，也收下了您的书。” 闵校长点点头：“你等我一下。” 说罢，闵校长走出办公室，回了自己的住处，取来一个小盒子。 他将小盒子打开，把里头的一摞票据拿了出来，递给顾小曼：“过几天我就要去省城，咱们新安的粮票和肉票我用不上了，都送给你吧。” 顾小曼急忙摆手：“不不不，您把它换成省城庐州的粮票，还可以用的。” 闵校长把粮票放在她面前：“给你，不是说好了不矫情的。我路上有用的，我母亲给我寄了很多。我在这里没什么熟人，为这几斤粮票去找关系欠人情，不划算。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以后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一定要多读书，女孩子多读书才会有出路。” 顾小曼感觉心里那股感觉又上来了，不光是不舍，还有些悲伤的意思。 哎，这该死的年少青春！ 她伸手接过粮票：“多谢闵校长，我一定会把这些书都认认真真看完的。” 闵校长微笑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只见她面带笑容，眼里的光纯粹、干净，没有以前的纠结和欲言又止。 闵校长看了几秒钟后点点头：“你们去吧，我还要去看我的菜园呢。” 顾小曼带着两箱子书和一摞票离开了金庄小学。 许砚秋离开学校后跟顾小曼说话：“小曼，这么多书，我们得看到什么时候呀！” “不急，慢慢看，我还得去找点重要的资料来看。” “什么资料？” “到时候再说。” 三人回到家，顾小曼把所有书整理好。闵校长的书非常丰富，什么学科都有。 其中有一套全册的初中和高中教科书，还有一本字帖。 顾小曼大喜：“闵校长真是个活菩萨，我正需要这个呢。” 说完，她呼啦一下子把书放在桌子上：“不行，我得给闵校长做些好吃的送过去。” 她把闵校长给她的票据全部打开，里头有十多斤粮票、七尺布票、四斤多肉票、二斤多油票，甚至还有一张工业票，都是新安市本地的。 知青的日子并没有那么好过，不然前两年那些知青也不会呼啦啦抢着往回跑。闵校长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的日子好像一直还可以。 顾小曼猜测他家里应该条件不错，能经常接济他。别人都不够吃不够喝，他居然能攒下这么多票！ 顾小曼先去隔壁找王香萍。 “大娘，闵校长要回城，他把他的书都送给我和小秋哥，我想明儿去镇上买些好吃的送给他，你看行不？” 王香萍咦一声：“闵校长要回城？” 顾小曼点头：“他还送了我一些票，我打算明天去买点肉，做点好吃的给他送行。” 许砚秋在一边道：“妈，闵校长送的书可好了，正好我们需要呢。” 王香萍沉吟片刻后道：“这样，小曼，我们两家一起请吧，就在我家里。你一个小丫头，单独给他做吃的也不合适。” 顾小曼大喜：“大娘，我刚才看闵校长的鞋都烂了，我想在他临走前再给他做双鞋，你觉得合适不？东西我来准备，他给了我布票。” 王香萍有些吃惊：“他给了你很多票？” 顾小曼实话实说。 王香萍听完后道：“明儿我带你上街，买肉，扯点布，我给他做一身夏天的衣裳，你给他做鞋。收了他的书，给他置办一身新衣裳。回家穿着新衣服，家里人也高兴。” 顾小曼点头如捣蒜，她就是考虑到自己单独弄怕人家说闲话，这才拉上许家人一起。 第二天晚上，许德贵提前请假下班，带着两个儿子去学校，硬把闵校长拉过来吃饭。 王香萍带着两个女孩做饭，顾景元在灶下烧火。 顾小曼今天买了二斤肉、一块豆腐，许家贡献了一块腊肉和几个鸡蛋，许砚秋带着顾景元去抓了一条大鱼和一些泥鳅，满桌子齐齐整整做了八个菜。 许德贵把大队支书金山、小队会计顾耀宗请过来陪客。 许砚秋在厨房悄悄对顾小曼道：“小曼，我爸叫了顾二叔，顾二叔说他晚上要跟朋友玩，来不了，你们就在这边吃，不用再做饭。” 顾小曼点头：“我晓得了，小秋哥你去吃饭吧。” 菜都做好了，顾景元还坐在灶下。许砚秋将他拉起来：“景元，跟我一起去堂屋吃饭。” 顾景元笑着摆手：“小秋哥，你去，我在这里陪妹妹和大娘。” 顾小曼蹲下身看着兄长，比划了个倒酒喝酒的动作：“哥，你去吧。许大伯带了酒回来，你去帮我给闵校长倒一杯酒。” 顾景元放下手里的火钳，对着妹妹点头：“好。” 第25章 色心上头 许砚秋带着顾景元去了堂屋。 闵校长和金书记一起坐在上席，许德贵和顾耀宗两个陪在两边。 许墨春坐在父亲身边，许砚秋带着顾景元一起坐。 金书记的目光落在顾景元身上：“这是那对龙凤胎？” 许德贵笑着应道：“是呢，金书记有一阵子没来我们顾家庄，孩子们都长大了不少。” 金书记点点头：“听说许队长总是照顾这孩子，咱们大队干部要是都像许队长这样，社员们才能团结一心。” 许德贵客气道：“我都是跟金书记学的。闵校长在咱们金庄待了九年，他现在要回省城老家，我这心里真是舍不得呢。小秋，给闵校长和金书记倒酒。” 顾景元看向许砚秋。 许砚秋笑道：“爸，刚才小曼说，闵校长教了我们好几年，送了我们两箱子书，她不能来给闵校长敬酒，让景元代她给闵校长敬一杯酒。” 金书记笑了笑：“顾耀堂这个赌鬼，养的丫头倒是不错。” 顾耀宗打趣道：“可不就是，那天在镇上，我们小曼得了头名，连总工程师家的儿子都比不上她。可惜了，是个丫头。” 闵校长笑着温声道：“顾会计，丫头也没问题的。小曼在读书上头很有天赋，如果能走下去，将来未必会比男孩子差。” 顾耀宗哈哈笑：“闵校长说得对。” 闵校长知道，顾耀宗只是在敷衍他。在龙湖镇这个地方，再好的女孩，最后也要埋没在灶台里。 他很喜欢这个学生，喜欢她读书时的那份安静恬淡，喜欢她保护兄长时身上的那股悍劲儿。 别人叫她烂赌鬼的女儿时，她从不与人争论。别人骂她哥哥是个聋子时，她抄起砖头就跟人家打架。 “顾会计，我没骗你，我妹妹今年刚考上京市的大学，我嫂子是省人民医院的主治医生，她们都是女人。” 金书记哟一声：“闵校长家里真是书香门第啊。” 闵校长笑了笑：“我是我家里最差的一个，小曼读书比我有天赋多了。可惜他父亲今天没来，不然我很想劝劝耀堂二哥，好好养这个孩子，女儿要是能有份正经工作，也能养老的。” 许德贵笑道：“景元，你给闵校长和金书记倒酒。” 顾景元起身，接过许德贵手里的酒瓶，走到上席边，恭敬地给闵校长和金书记倒酒。 闵校长等他倒完酒，又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然后一字一字慢慢道：“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顾景元有些疑惑，他看不懂闵校长在说什么。 闵校长又一字一字道：“问你妹妹，她知道。” 顾景元笑起来：“谢谢闵校长送我们的书。” 男人们在堂屋里吃饭喝酒，厨房里，王香萍带着两个女孩吃饭。 顾小曼对于女孩子不能上桌的事情适应的很快，她没法去改变环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积蓄力量，将来离开这里，去更文明的繁华之地。 好在王香萍给她和许腊梅留了些好吃的菜，娘儿三个在厨房里聊天。 “大娘，明年我想养几只鸡。”春天小队分田地，所有的资产都抽签分了个遍，顾小曼家里没分到鸡。 王香萍点头：“可以的，到时候你看谁家母鸡抱窝，或者镇上有卖小鸡的，买几只，不过你家没母鸡，养起来会比较麻烦，而且养鸡比较费粮食。” “养两只鸡，平常总能得两个鸡蛋。” “先不说鸡的事儿，吃了饭跟我一起给闵校长裁衣服做鞋。” 等吃罢了饭，男人们各自回家，顾家兄妹跟着许家母女两个一起忙活。 四个人点灯熬油，忙了一整天，第二天下午终于把一双鞋和一身衣服都做齐。 王香萍带着顾小曼和许砚秋一起去学校找闵校长，将东西送给了他。 闵校长收下了东西，然后在某个下午悄悄离开了龙湖镇。 等顾小曼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三天。 顾小曼将自己的心情收拾好，她没时间去慢慢体会原身那些细腻的情感，因为秋收来了！ 为了尽快把土地征用上去，厂里给所有占地招工的工人放了七天假。 顾小曼听到这消息后心情大好，当天就押着赌鬼爹去田里干活。 顾耀堂不想去，他好多天没好好打牌了，心痒手痒。他跟女儿讨价还价：“小曼，我上午干活，下午歇息行不行？” 顾小曼真是服了这个烂赌鬼，家家都在抢收，好不容易放了七天假，他不想着带着两个孩子赶紧把稻谷收回来，他还想着去玩。 “爸，你把稻谷收回来，后面两个月的周末，什么活儿都不让你干，行不？”顾小曼实在没办法了，忍着气跟烂赌鬼讨价还价。 顾耀堂立刻拎起镰刀：“是你说的，到时候种麦子的事儿我可不管，反正我已经是城市户口。” 顾小曼已经不会因为赌鬼爹的话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爸，先收稻子，收完后一大半田地都会收回去，到时候就剩一点田，我跟我哥想想办法。” 顾耀堂抬脚往外去：“那就快点走，我可说好了，晌午我要吃荤菜。” 顾小曼点头：“行，前儿我哥和小秋哥去捞了不少鱼，我都养着呢。我还割了猪油，明天早上炒猪油干饭给你吃。” 顾耀堂带着两个孩子在田里割稻子，当天中午，顾小曼做了一盆小鱼和一盘素菜，饭管够。 等到下午，干到约莫三四点的时候，顾耀堂临时说有点事情，等会儿就回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顾小曼觉得蹊跷，她扔下镰刀就去找，结果在刘翠花的田里找到了赌鬼爹。 赌鬼爹正在帮刘翠花干活呢，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说笑。 顾小曼算了算日子，赌鬼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去刘翠花家里。 难怪前几天不让去，原来抻着他呢，就等着这时候吊着他。 “爸，跟我回去。”顾小曼大声喊道。 顾耀堂对女儿道：“小曼，你先回去，我帮你婶子挑几担草头。” 刚收割完的稻谷要捆成一捆一捆的，俗称一捆草头。 挑草头这活儿需要下大力气，妇女干不动，非要干的话，只能挑小担子，比较费时间。顾耀堂捆的草头比较大，刘翠花根本挑不动。 指望她一个人挑，得挑到半夜去，一个不好给她累闪腰。 刘翠花对着顾小曼挑眉笑了笑：“小曼来了，我请你爸帮我挑草头，你先去忙你的吧。” 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得意。 第26章 母子吵架 顾小曼无视她的得意，眼里带着怜悯看着她，你想让你男朋友帮你干点活儿，还得使心眼子，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刘翠花被她这眼神看得心里火起，本来有些得意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顾小曼不想跟她吵架：“可以，婶子你晚上要管我爸的饭，必须给他吃干的，还要见油星。” 刘翠花一噎，顾耀堂那个大胃王太能吃了，她有些舍不得。 顾小曼嗤笑一声：“婶子舍不得啊？爸，跟我回家吧，人家连饭都不想管呢。” 顾耀堂有些羞恼：“放屁，你婶子家里有鸡呢，她说杀鸡给我吃！” 刘翠花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她什么时候说过杀鸡了？ 顾小曼立刻打蛇随棍上：“爸，你去婶子家时都把咱家的东西带去给景华和景昌吃，婶子杀鸡，能不能分我和我哥两块肉啊。爸，我都好久没吃过鸡肉呢。” 顾耀堂嫌女儿烦人，挥手赶她：“行行行，给你吃，你快跟你哥走，我忙完了就回去。” 顾小曼眯了眯眼：“那我可等着了。” 说完，她扭头拉着兄长就走。走到田边的时候，顾景元突然回头，看向那边的顾景华。 他察觉到顾景华不友善的目光。 顾小曼扭头去看顾景华，发现他已经开始低头帮忙捆稻子。 顾小曼突然觉得有些讽刺，她爹带着别人的老婆儿子在忙活，把自己家的活儿丢在一边。 他们才像一家四口。 这就是男人啊，老婆死了刚刚半年，他早把原配老婆忘后脑勺去了。 顾小曼带着兄长回了家，喂牲口做饭。她只炒了个苋菜，然后端着碗带着兄长一起，直奔刘翠花家。 刘翠花和顾耀堂还在田里干活，顾景华在家里做饭，他刚把鸡炖好，家里就来了两个土匪。 顾小曼笑眯眯道：“景华，鸡炖好了没有啊？” 顾景华看起来十分乖顺：“小曼姐，炖好了，你来，我给你和景元哥单独留了一小碗呢。” 顾小曼仔细看了看眼前的男孩子，比她小了一岁，看起来比她哥还要强壮，已经能当大半个劳动力用。 顾景华将一个小碗递给顾小曼：“姐，里头有一条鸡腿和一根鸡翅呢，还有几块肉，给你和我哥吃。” 顾小曼防备心重：“景华，这汤凉了，我换点热的。” 她把碗里的汤倒了一点进锅里，又舀了点热汤进碗里：“多谢景华，这是我炒的菜，给你也带了一些来。” 顾小曼用一碗苋菜换了一碗鸡肉，然后带着兄长扬长而去，像个上门打劫的土匪一样。 等二人刚出门，顾景华眼里和善的光顿时变得冷冰冰的。 顾小曼一边走一边吃，她感觉自己跟赌鬼爹混久了，越来越没下限。 她出卖赌鬼爹的劳动力和清白，换来这一碗鸡肉和赌鬼爹的晚饭。 啊呸，这个赌鬼有什么清白！ 顾耀堂在田里帮刘翠花挑了整整3个小时的担子，吃饱喝足后直接歇在了刘翠花家里，早上天还没亮就回了家。 顾小曼见他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心里骂他，农忙的时候最需要力气，还惦记女人。 虚了吧？ 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你37岁，又不是大小伙子！ 去一趟也好，就赌鬼爹这年龄，至少能贤者一个星期，趁这几天把他压在家里干活！ “爸你吃饭了没？” “没吃，我带你哥去割稻子，你做好了饭送到田里去。” “那你们去吧，我早上炒干饭、煎馍馍给你们吃。” 顾小曼系上围裙就开始干活儿，昨天剩了不少干饭，她用猪油炒，又用菜籽油摊了一些饼。 摊饼后锅里有点油星，加水，做个汤，汤里头有菜、有面糊糊，一点油都不浪费。 顾小曼做好饭之后就送往地里，父子两个干了个把小时的活儿，早饿了。 都是扎实的东西，管饱！ “小曼，晌午吃什么啊？” “我等下去赶集，买一斤肉回来。我还得打猪草喂猪，爸我今天上午没法来田里。我做好了晌午饭就来，下午我跟你们一起干活。”她手里还有三斤肉票，够糊弄三天。 顾耀堂撇撇嘴：“就你那细胳膊细腿，也割不了几垄稻子。” 顾小曼把饼全部分给他们两个，她喝一碗汤，吃了点炒饭。 顾景元要给妹妹分饼，被顾小曼推了回去：“快吃！” 顾耀堂骂儿子：“谦虚也要看个时候，你要下苦力的！傻种！你把饼给她，你累晕了，想让人家骂她贪嘴？” 顾景元虽然没完全看懂父亲骂什么，但也知道父亲不同意他的做法。 顾小曼递给兄长一小碗汤，温声慢慢道：“哥，我吃不了那么多，你快吃！” 吃过了饭，顾小曼拎着篮子往回赶，半路上路过刘翠花家的田地时，听到母子两个在吵架。 顾小曼好奇心起来，躲在旁边的水沟里偷听。这位置极好，水沟有个坝，底下的娘儿两个看不到她。 “妈，你要请就请耀堂二伯，不要请旁人！” “你说得好听，昨天他干了那么多，今天还能请得来？”刘翠花不好跟儿子说实话，顾耀堂昨晚上吃饱喝足发泄完，今天肯定不会再来了。 “那我们自己慢慢干，不请德美叔！” “你干，你能干得动？” “我干不动慢慢干，下午我去请耀堂二伯。” “你去请？你不怕小曼骂你？” “我去请，最多小曼姐骂我。你去请德美叔，人家骂的就是咱们全家！” “你能，你有本事行吧！我不管了！” 顾小曼听了出来，刘翠花想去请她以前的一个相好许德美。 可是这个许德美是有老婆的！ 顾小曼心里五味杂陈，刘翠花一个寡妇，她干不动那么多体力活，她需要人帮她挑担子。 她请赌鬼爹，外人虽然叽叽歪歪说闲话，其实也没人敢当面说什么。一个寡妇一个鳏夫，也碍不着别人什么。 顾景华还没长大，他似乎默认了母亲和顾耀堂的非正常男女关系。 刘翠花想再婚太难了，有老婆的男人不可能离婚娶一个寡妇。有孩子的鳏夫本来家里负担就重，不愿意接手他们兄弟两个，刘翠花也不愿意丢下两个儿子自己走。 那些老光棍，要么有毛病，要么就是贪图小哥儿两个将来可以养老。 顾景华14周岁，再熬几年就长大了，刘翠花不想给儿子们弄个爹来养老。 顾耀堂是最佳选择，他没老婆，他有工作，还有儿女。听说他以后有退休金，不需要儿女出钱养老。 顾景华虽然不喜欢顾耀堂动不动在自家过夜，可他也没办法。 生存，永远都是艰难的。很多时候，生存都会和尊严、体面相冲突。 第27章 男高中生 顾小曼听了几句后悄悄走了，她泥菩萨过河，可管不了别人。 赌鬼爹谈女朋友她不管，但家里的钱粮大部分要归她管，将来兄长耳朵能治好，把赌鬼爹薅回家，工作让给兄长。 等她完成这些心愿，也不知道能不能离开这里。 哎，都怪她看书看得执念太深。 顾小曼洗碗、喂猪打猪草，然后匆忙上街。等她到街上后欣喜地发现，街上多了个卖豆腐的！ 新安本就是豆腐之乡，会做豆腐的人非常多，现在慢慢放开，那些老手艺人都开始蠢蠢欲动。 这家卖豆腐不要票！给钱就行，或者用黄豆换也行。 顾小曼开心极了，她前一阵子收了二十多斤黄豆呢！而且以后她还可以从粮店领豆子。 她先拿着肉票和钱去买了两斤肉，然后拿着粮票和钱去招待所食堂买了五根油条。 当天中午，她做了一斤肉，里头炖的干豆角。夏天的时候菜园里的豆角又多又长，她摘了一部分晒干，炖肉吃特别好。 她只吃了两块肉和一些豆角，剩下的连汤带水全部分给父兄。 父子两个在田里干了一整天，中途都没回来过。 果然，顾耀堂这个赌棍提裤子不认人。他今天没去给刘翠花干活，至于刘翠花要找谁，他才懒得过问。 转天上午，顾小曼起个大早，先去镇上抢了四块豆腐！ 是的，买豆腐需要抢，先来先得，来迟就没了！ 顾小曼抢到四块豆腐十分开心，豆腐可是好东西！ 刚准备回家，兜头碰到个熟人。 谢云舟背着书包路过，看到顾小曼后打招呼。 “你来买菜呀。” 顾小曼对着他笑了笑：“是呢，你去上学呀？” 谢云舟点头：“昨天周末，回来看看我爸。” 顾小曼哦一声：“你是不是明年要高考？平时住校吗？” 谢云舟再次点头：“明年高考，平时是住市里的。你现在还看书吗？” “看呢，我有全套的初中课本和高中课本，昨天我在看物理，哎，那个受力分析还挺好玩的。” 谢云舟稍微吃惊了一下：“你都已经看到高中物理了？” “我没什么计划，看到哪里算哪里，不像你们有学习计划。” “你比较喜欢哪个学科？” “都喜欢，理科类学科，学明白一个道理时，特别有意思。文史类也很有意思，昨晚上我背了阿房宫赋和石壕吏。” 谢云舟微笑着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感悟？” “封建王朝兴盛，始终是贵族的游戏。果然，杜子美说得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谢云舟笑了起来：“你的感悟还挺深刻。” 顾小曼及时收住话题：“我瞎说的，你以后想报什么专业？” “我爸说让我报机电工程。” “那可以啊，科技才能兴邦，机电工程以后就业应该不错。现在大学里可以读双学位吗？要是能同时修两个专业就好了，再修个文科专业，你就是文理双全，上能去政府机关当要员，下能去国营企业当技术大拿。” 顾小曼知道，想跟这些二代们做朋友，不能表现太平庸。 谢云舟越来越诧异，这个乡下的女孩好像懂很多道理和知识。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呀？” “我以前的小学校长闵校长告诉我的，他家在省城，他妹妹考上了京市的大学，他嫂子是省医院的主治医生，他家里的女同志个个都很了不起。” 扯虎皮做大旗，反正闵校长去了省城，谢云舟这辈子也见不到他。 谢云舟鼓励她：“你多努力，以后肯定也很了不起。” 远处来了辆小中巴车，自从镇上开始建电厂，多了一趟班车，每天一趟来回，直接通往市里。 顾小曼看到车后对着他笑了笑：“谢谢你，我会努力的，你也加油。我要回家去了，再见。” 说完，顾小曼准备走。 谢云舟突然又叫住了她：“顾小曼。” 顾小曼回头：“咋了？” “你以后要是想看什么书找不到，你可以来找我，我家里的书也很多。” 顾小曼的双眼亮亮的，仔仔细细地看眼前的男孩子。 身穿的确良白色短袖衬衫，背着书包。 眉峰有型，眼睛挺大，鼻梁略挺，肤色很白，个头很高。 长得还挺好看，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不用干活的干部子弟。 就是表情有点严肃，说几句话之后才会略带笑意，跟兄长那种有点奶气的笑容完全不一样。 顾小曼看得出来，这是个外冷内热的孩子。 他是总工的儿子，家里应该有很多书吧？ “真的吗，那你家里有没有关于电厂这方面的专业书籍？”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我看我爸好像正带着几个人在编什么书呢，等编好了，我想办法给你借一本。” 顾小曼哇一声：“谢云舟，你真是个大好人。不光学习好，还是个热心肠。你是干部子弟，却这么平易近人，家教肯定特别好……” 她拿出以前拍同事马屁的劲头，好话不要钱一样噼里啪啦往他身上堆。 对面男高中生淡淡的笑容慢慢有了一丝裂缝…… 他活了17年整，第一次听到女生这样直白地夸他热心肠、家教好、学习好……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小姑娘，两根麻花辫，草帽子，细麻布上衣，褚色长裤，好像还是之前那条，之前左腿膝盖上有个大补丁，现在补丁上绣了个小兔子，本来寒酸的补丁变得俏皮可爱起来。 脚下是一双很旧的布鞋，因为还在孝期，鞋头上有一块白布。 明媚皓齿、笑眼弯弯。 不等他说话，顾小曼继续道：“这样，我的英语还不错，回头你要是缺人练口语，你可以来找我。” 谢云舟收回思绪，有些疑惑道：“你也会英语吗？” 顾小曼张嘴就是专业商务英语，她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听得谢云舟目瞪口呆。 片刻后，他笑得露出几颗白牙：“顾小曼，你的英语发音好标准，和我听的磁带差不多，好多词汇我听不懂。” 顾小曼全部往闵校长头上推：“都是闵校长教我的，他家在省城嘛，以前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听说他父亲以前在国外留学过，所以口语标准，我就学了点皮毛。” “没有，你说的很好，比我好多了。下次我回来，能去找你吗？” 顾小曼心里一喜：“可以的呀，我就在顾家庄。” 这样多来往一些，以后就可以问他借书看。 车来了，谢云舟准备上车：“那你快回去吧，再见！” 顾小曼对着他挥挥手，拎着豆腐往家而去。 顾小曼心里乐滋滋的，要是能从谢云舟那里借点专业书，回头厂里需要招子弟，她肯定能拔尖。 先想办法弄份工作，经济独立才能慢慢计划以后的事情。 回到家后，她送了隔壁许家一块豆腐，又赶着打猪草做午饭。 果然，当天下午，顾景华犹犹豫豫地过来了。 第28章 笑面虎 顾耀堂没有跟顾景华打招呼，他平常去找刘翠花，也不怎么跟这两兄弟说话。 他是去找刘翠花风流快活的，刘翠花的儿子跟他没关系。 顾小曼主动打招呼：“景华，有什么事？” 顾景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看着眼前的顾小曼，她眼里的笑容带着一丝意味深长，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 他很想掉头就跑，可是家里需要人干活。 舅舅们家里也忙，叔伯们压根不管。过几天说不定会下雨，如果不早点收回来，万一倒在了田里，娘儿三个明年都要挨饿。 顾景华压下心里所有的羞耻，鼓起勇气道：“小曼姐，我想请耀堂二伯再去帮我家里挑担子，你看行吗？” 顾小曼的笑容淡了一些：“景华，你不是有亲叔叔和伯父？” 顾景华沉默片刻后道：“小曼姐，我们两家的情况是一样的。” 刘翠花经常换男朋友，谁帮她干活她跟谁睡，不管人家是不是有老婆。大伯子小叔子都嫌她丢脸，基本上不跟这娘儿三个来往，也不敢帮她干活，怕人家说叔嫂闲话。 顾小曼语气平静道：“景华，我家的活儿也没干完呢。我哥耳朵听不见，干活还不如你，我也不如你弟弟。我们两家确实是一样的，都是残缺家庭。” 顾景华的脸再次涨红，顾小曼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他本意是告诉顾小曼，我们两家都没有亲戚帮忙。 而顾小曼却说，我们两家都是困难家庭。我家里缺少个主要女性劳动力，两个孩子一个残疾和一个女孩，比你家强不了多少，你不该来我家挖主要劳动力。 顾小曼说的含蓄，她知道这么大的男孩子自尊心很强，她不想伤害一个小孩子。她也知道寡妇带孩子很艰难，可她也是困难户，她帮不了这娘儿几个。 顾景华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片刻后他嗯了一声：“那我再去找别人问问，小曼姐你忙。” 顾景华扭头就走了，等他走了好远，顾小曼看到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顾耀堂哼一声：“你这丫头不知死活，我跟你说，以后不要随便得罪他。这孩子跟他爸可像了，是个笑面虎。他爸那个人活着的时候就喜欢算计人，不让他占便宜就恨你。” 顾小曼骂他：“还不是你招来的！你最好以后好好想办法彻底在厂里扎根不要回来，不然以后他们兄弟长大了，你看他背地里阴你不阴你！” 顾耀堂一噎：“你又想管老子是吧？” 顾小曼哼一声：“爸，我只是提醒你，咱们才是一家子，法律规定我和我哥要给你养老。你可以装傻，别真糊涂。” 万一赌鬼爹被那娘儿几个叼走，她和兄长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顾耀堂骂女儿：“少乱放屁，老子不用你教！滚回去烧饭，多烧点！别跟你妈一样抠抠搜搜的。傻种，吃了喝了才是自己的，攒着到最后还不晓得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顾小曼把镰刀一收：“只要不给寡妇就行！” 在赌鬼爹的巴掌挥过来之前，她拔腿就跑！ 就这样，顾小曼硬压着赌鬼爹在地里干了整整七天。中间，祖父顾铁牛来帮了两天忙，许砚秋来帮了两天忙。 顾小曼把手里的肉票全部用光，用粮票买油条、跟人家换肉票，用豆子换豆腐，用布票跟人家换鸡蛋，保证每天都能有荤菜和荤油。 七天结束后，顾耀堂要去上班，家里还有很多扫尾的活儿。比如脱粒、晒谷、交粮税…… 还没等顾小曼去请呢，小舅赵玉发带着表弟赵国栋和表妹赵云霞一起赶了过来。 顾小曼正在家里做糖馍馍呢，听到赵国栋的大嗓门。 “小曼，小曼！” 顾小曼忙冲出门：“小舅来了，国栋、小霞都来了，快进屋坐。” 赵玉发进屋就问：“你爸上班去了？” 顾小曼点头：“今早跟许大伯一起走的。” “你家里的活儿干的怎么样了？” “稻子都收到稻场里去了，还没脱粒呢。我哥正在稻场里铺稻子，我爸说他下午请假回来搞。” 赵玉发点头：“国栋，跟我去找景元，小霞，给你姐帮忙。” 赵国栋咦一声：“小曼，你居然把景元一个人丢在外面。” 以往顾小曼走哪里都把哥哥带着，从不让他落单。 赵玉发骂儿子：“喊姐！” 赵国栋撇嘴：“才比我大了几天。” 赵玉发对着儿子的头就是一巴掌：“几天也比你大，跟我走！” 顾小曼忙喊道：“等一下。” 她昨儿炒了点花生，给赵国栋装了一点。 顾小曼看着眼前的表妹，十三岁的小女孩，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头，胳膊肉乎乎的，脸蛋肉乎乎的。 顾小曼觉得这个表妹太可爱了，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苹果脸。 “小霞，你中午想吃什么？” 赵云霞对着表姐甜甜一笑：“姐，我妈说让我来给你帮忙干活的。” 顾小曼看着她笑：“那我们一起做饭呀，舅妈和姥姥咋样啦？我最近太忙了，也没时间去看她们。等天凉快些我就去。” 赵云霞帮表姐一起和面做馍馍：“我奶总是腿痛，我妈还好。我爸说想让我去上初中，姐我不想去。” 顾小曼笑着问道：“为什么不想去啊？” “我看书就头疼。” 顾小曼呃一声，这就没办法了，上学需要内驱力，如果厌学，神仙来了都没用。 顾小曼岔开话题，跟她聊一些别的事情，比如她的手帕、小舅给的香皂，还有镇上多了家摊位，卖很漂亮的头花。 在赵家父子的帮忙下，当天顾家的水稻将近脱了一半。 父子两个摸黑回家，赵玉发把女儿留下，让她帮忙做饭。顾小曼当着赌鬼爹的面塞给小舅两斤白面粉和一斤粮票。 后面一个多星期，兄妹两个慢慢干，顾耀堂每天下午3点就回家，爷儿三个合力，终于把粮食都收回了家。 剩下的就是慢慢晒，兄妹两个能干。 赵云霞帮着做了一个星期的饭，为了答谢她，顾小曼收了赌鬼爹的工资后就带着表妹上街买花。 第29章 原配和小三打架 秋收刚结束，镇上人好多啊。 顾小曼先去粮店领粮食和油，然后带着赵云霞去那家摊贩，给她买了一朵花儿。 玫红色的花，用纱布堆起来的，纱布边缘还滚了彩色的边，花朵中间有几根塑料长丝，每根长丝尾部都挂了一颗金色的小珠子，颤巍巍特别好看。 赵云霞十分高兴：“姐，这花好好看。” 顾小曼只买了一朵。 赵云霞有些不好意思：“姐，你不买吗？” 顾小曼笑着道：“我妈还不满一年呢，我现在不能戴这些。” 赵云霞哦哦两声，接受了表姐的礼物：“姐，你对我真好。” 顾小曼笑着夸奖她：“多谢你这几天帮我做饭喂猪，不然我真忙不过来。” “姐，我在家也要干的，明天我得回家了，过几天中秋节呢。” 顾小曼点头：“行啊。” 姐妹两个一起回了顾家庄，刚到村口，看到前头吵吵嚷嚷的，似乎有两个妇女在打架。 顾小曼还没来得及去看热闹，许砚秋赶了过来。 “小曼，你回来了。” 顾小曼悄悄问道：“小秋，发生了什么事？” 许砚秋的眼神闪躲，咳嗽一声后道：“德美叔家的四婶跟翠花婶子打起来了！” 许德美和许德贵是共曾祖父的堂兄弟，许德贵不在家，王香萍去调解，许砚秋全程围观。 顾小曼一听就懂，上回她拒绝了顾景华，刘翠花家的活儿总得有人干。 “德美叔给翠花婶子干活了？” 许砚秋点头：“那天晚上四婶回家做饭，四叔一个人在田里。当时天黑了，四叔去给翠花婶子挑了二十多担草头，回去后骗四婶说他在自己田里干活儿。” 顾小曼小声道：“我先回去了，这事儿我不方便去凑热闹。” 许砚秋点头：“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我妈不让我看。” 顾小曼笑了一声：“你是不适合看。” 二人刚要走，看到了急忙赶回来的顾景华，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男子。 顾景华的眼神在顾小曼身上掠过，然后勉强打了声招呼。 顾小曼也看了他一眼，然后突然想起件事情！ 原书里兄长之所以出去打工，就是被顾景华哄骗着带出去的！后来大家凑在一起打群架，兄长断腿后，他完美隐身，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顾小曼心里冷笑，赌鬼爹虽然不成器，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这小子确实是条笑面虎。 “这两个人是景华的舅舅吗？”顾小曼问道。 许砚秋点头：“是的。” 他的目光在赵云霞头上的花上面停留了一下，然后看了一下顾小曼光秃秃的头发。 最近村里好多女孩儿都开始戴花，他妹妹也有，只有顾小曼没有。 许砚秋什么都没说，跟着顾小曼回了家。 顾小曼回到家后见时间还早，拉着许砚秋和顾景元看书，复习前一阵子的知识。 顾景元学的比较简单，他主要是多认字，读文章，学习算术。 赵云霞跑去隔壁找许腊梅玩，两个女孩都买了花，一起研究怎么梳头。 等到快晌午饭时间，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小曼，小曼，有人找你哥。” 顾小曼奇怪，谁会找她哥啊。她忙赶出去，然后看到门口站着个熟人。 来人正是谢云舟，他手里抱着几本书，还有好几张试卷。 “哎呀，你来了谢云舟。” 谢云舟对她笑了笑：“我来给你们送书。” 顾小曼跟送他来的人打过招呼，然后领他进门：“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 谢云舟一边走一边打量顾家的土坯茅草房：“我说找顾师傅的儿子，很多人一路帮我指到这里。” 顾小曼笑道：“这倒是，我爸和我哥在我们镇上都很出名。” 她听出了这孩子话里的意思，他没有说直接找她，而说找她哥，避免外人说闲话。 “蓬门今日迎贵客，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谢云舟见她始终大大方方的，心里赞叹起来。他见过很多女生，会因为穿的破旧而害羞，因为家里条件差而害羞，甚至人前多说几句话都会扭捏。 这女孩好像从来不在意这些，她甚至敢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跟他抢答题，还敢直白地夸奖他…… 谢云舟见她笑眼弯弯，也笑着回了一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顾小曼哈哈笑两声：“既然你来了，晌午别走，我做南瓜饼给你吃。” 谢云舟跟她一起进了堂屋，顾景元一眼认出他，跟他打招呼：“你好，我叫顾景元。” 谢云舟提前打听过，知道他失聪，慢慢跟他说话：“你好，我叫谢云舟。” 顾景元对他笑：“欢迎你来。” 谢云舟很有耐心地跟他聊了几句天，顾景元知道他是来找妹妹的，把主场让给妹妹。 顾小曼跟谢云舟聊天，聊高考的科目、总分数，报考条件。还问他在哪个学校，学校有几个班，班里有多少同学，男女各多少，老师们严厉不严厉。 谢云舟十分服气：“顾小曼，你英语真好，我这个科目有点弱，你能教教我吗？” 顾小曼笑道：“什么教不教的，我们一起学习，多谢你给我送书来。” 谢云舟解释道：“我跟我爸说过了，他说难得龙湖镇还有你们这么好学的学生，不反对我来找你们学习。” 顾小曼心里佩服起来，这孩子做事情还怪周全，提前跟他父亲报备，拿着鸡毛当令箭，这样村里的大人们也不敢随便说闲话。 谢总工的地位在顾家庄那些汉子们心里比许队长还要厉害，不，比许队长的弟弟还要厉害，毕竟他能决定大家的工资，听说他还是老牌大学生。 谢云舟把自己带来的书打开：“这是我爸的书，他说他不需要了，给你看。” 顾小曼十分高兴：“谢谢你啦，你真是个大好人。” 谢云舟微笑看着她，心里想起自己早夭的姐姐。如果姐姐还活着，应该已经考上重点大学了吧。 谢云舟看着顾小曼，旁边的许砚秋看着谢云舟，坐在角落里的顾景元看着许砚秋。 第30章 大春啊，你能不能长长心啊 许砚秋看着身边的男孩，身上穿得干干净净，而他自己，虽然没有补丁，衣服却灰扑扑的。 他垂下了眼帘，听着谢云舟和顾小曼一起讨论那几本书。 “这是施工图，这是设备名称和生产原理，这是电气操作票……” 顾小曼看了看，几个薄本子，都是很原始的东西。她知道，现在的行业规则很多都只有个雏形，很多工人在现场干活连安全帽都不戴。 顾小曼很愉快地跟谢云舟道谢。 “多谢你给我带书，你英语是哪方面不好？书写？还是阅读？” “听力方面有点弱。” 顾小曼咦一声：“高考考听力吗？”她记得早期是不考听力的。 谢云舟回道：“我爸说很多科技方面的先进材料都是英文的，如果英语口语不好，以后去了大学，发音不准，见了外国人都无法沟通。我爸的发音夹着方言，他让我听磁带，不跟我对话。” 顾小曼笑了一声：“其实老外听我们说英语，就跟我们听外国人说中文一样，就算发音略微差了点，只要单词能说对，他们也能听懂。这样，你现在开始把我当外国人，我们来对话。” 谢云舟没想到她上来就要英文对话，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顾小曼用英语把刚才二人的对话内容慢慢地又说了一遍，谢云舟磕磕绊绊被她带上路，中间断了好多次，都是顾小曼帮他接上，还纠正了他一些发音错误。 谢云舟十分服气：“顾小曼，你英语真好，跟你说着一会儿，比我一个人读一个早上更有效。” 顾小曼笑道：“我以前经常跟闵校长对话，刚开始也不敢说，多说一些就好。” 谢云舟点点头，然后把那一摞试卷拿出来：“这都是我做过了的，里头带答案的，给你看。” 顾小曼再次诚心道谢：“多谢你，你稍坐，我去做饭了。小秋哥，你晌午别回去了吧，帮我陪客行不？” 许砚秋已经发现了她的规律，当着外人的面都是小秋哥，私底下大多数时候都是喊小秋。 他上课跑神，她还会大声喊，许砚秋，你认真些！ 她还用小棍敲他！ 许砚秋想起她用小棍敲自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好啊，你去做饭。” 顾小曼带着兄长去厨房，让许砚秋帮忙陪客。 许砚秋心里高兴起来，能帮忙陪客，都是关系亲近的人。 谢云舟主动跟他聊天：“你多大了？” “我属兔的，立秋那天出生。”许砚秋认真回答道。 “我比你大一岁，我属虎的。” 许砚秋主动道：“景元和小曼属龙的，他们两个是小满那天出生。本来她叫顾小满，后来算命先生说她命里缺木，把小满改成小蔓。上户口的时候，派出所的人写错了，把草字头去掉了。” 谢云舟笑一声：“原来是这样，那你的名字也有来由吗？” 许砚秋笑道：“我原来叫许小秋，闵校长说加个砚字，听起来像读书人。我哥原来叫大春，中间改成墨水的墨，墨春。” “许墨春，许砚秋，好名字！你们这位闵校长果然学问深，我能叫你砚秋吗？你可以叫我云舟。” 许砚秋见他这样和善，为自己刚才的心思羞愧：“可以的，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像小曼讲的故事里的大侠。” 谢云舟笑了好几声：“我爸说我出生前一天晚上，他梦见自己划小船，头上有一片白云，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哦，听说你有个叔叔在镇政府工作？” “是呢，我叔叔在镇上派出所。” “上回我爸和刘副厂长一起请镇上的领导们吃饭，说遇到个人跟许队长长得像，没想到是你叔叔。” 许砚秋笑道：“你爸认识我爸吗？” “认识的，电厂建在这里，肯定要跟本地方方面面的人打招呼，工地上叫得上名号的人他都认识。顾师傅是不是很喜欢打牌？” 他的话题跳转太快，许砚秋跟着他走：“闲的没事的时候，顾二叔就会摸两把。” 谢云舟心里对上了号，连他都听说了工地上有个赌鬼，吃饭的时候还在跟工友们用嘴皮子打牌。之前还悄悄请假跑去打牌，被许队长揪回来揍了一顿。 现在顾景财天天盯着二叔，只要二叔上班期间跑去打牌，他就去告诉许德贵。顾耀堂打又打不赢，骂又骂不赢，上班期间只能老老实实干活。 父亲跟厂长吃饭的时候把这事儿当笑话讲，他没想到那个赌鬼是顾小曼的父亲。 “现在初中又开课了，你怎么没去继续读书呢？” 许砚秋挠挠头：“因为之前都是推荐去上大学和中专，我爸觉得不管怎么样都轮不到我们这种普通人家，干脆连初中也没让我读。” 谢云舟继续跟他聊别的。 许砚秋说着说着发现不对劲，他几乎把自家和顾家老底都说了出去，而他除了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对谢家的事情一无所知。 许砚秋开始打岔，谢云舟不再打探，反正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顾小曼做了米饭和南瓜饼，打了个鸡蛋汤，炒了个鸡蛋韭菜，做了盘青菜豆腐，还有一盘干豆角炒肉丝，这一小块肉还是她刚才去许家借的。 王香萍听说谢总工的儿子过来玩，连忙说那肉算她出的，又给了顾小曼三个鸡蛋。 等做好了饭，顾小曼把许砚秋留下来吃饭。 “真是不好意思，你头一回来我家，只有粗茶淡饭。”顾小曼给谢云舟盛一碗米饭，又往上面夹了个南瓜饼，还给他盛了一碗汤。 谢云舟忙道：“是我没打招呼就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顾小曼一边帮表妹盛饭一边道：“怎么会，你给我们送来了这么多专业书，我们都很感谢你。” “书是给人看的，给你们看总比放在那里落灰要好。” 吃罢了饭，谢云舟将顾小曼叫到一边说话：“顾小曼，那个施工图你们看看就好，尽量不要给外人看。” 顾小曼点头：“我晓得了，你放心吧。” 谢云舟对着她微微点头：“那我走了，再见。” 顾小曼请许砚秋帮忙送他。 二人一走出村，村里很多妇女就去王香萍家里奉承，说许德贵傍上了厂里的总工程师，以后肯定能当领导。 王香萍笑着打太极，她不能说对方是来找顾小曼的，也不能说自家跟谢家并不熟。 等妇女们一走，王香萍坐在那里沉思。 许墨春看到母亲发呆，走过来问：“妈，你咋了？” 王香萍的目光闪了闪，把大儿子拉过来问道：“大春啊，你天天跟你弟住一个屋，你弟有什么心思你晓得不？” 许墨春挠挠头：“妈，小秋能有什么心思啊？” 王香萍心里叹了口气：“大春啊，你能不能长长心啊。” 第31章 别有用心的三姨 许墨春被母亲这样一说，支支吾吾起来：“妈，小秋咋了？” 王香萍无奈地看着大儿子：“我让媒婆给你说人，你是不是总想往吴家寨去？” 许墨春顿时脸涨得通红，他有了未婚妻，总是想去那边看看。 “妈，这，这跟小秋有什么关系啊？” “你这个蠢材，你想去吴家寨，小秋想去隔壁，你说有什么关系！” 许墨春愣了好几秒，然后瞪大眼睛，结结巴巴道：“妈，妈，不，不能吧，小秋和小曼才多大。” 王香萍继续低下头纳鞋底：“小曼16了，长得那么招人。小秋17岁，这么大的男孩子看到漂亮女孩肯定会喜欢的。你弟天天跟小曼玩，他开窍比你早。” 许墨春又挠挠头：“这倒是真的，我们都是去找男孩子玩，只有小秋天天去找小曼，他还能跟景元玩，我听到景元说话就着急。” 王香萍手里的针在头皮上划拉一下，继续纳鞋底：“回头你多带小秋出去玩玩，别让他天天去找小曼。” 许墨春小声道：“妈，你不喜欢小曼吗？小曼长得不错啊，还会过日子，她读书多。” 王香萍手里纳鞋底的动作停了一下后道：“我当然喜欢小曼，大春，你难道看不出来，小曼把小秋当兄弟呢。小秋傻乎乎的，要是不早点断了他的心思，将来受罪的就是他。你还记得那年跳大涧沟的那个傻子吗？他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事儿受了刺激，疯了。” 许墨春的心突突乱跳，稳了稳心神后道：“妈，小曼跟小秋玩的怪好的啊。” 王香萍淡淡一笑：“大春，你这么大了，也该懂道理。要是她中意小秋，就不会这样大大咧咧的。你看她怎么对景元就怎么对小秋，往他们两个嘴里一起塞东西吃。十五六岁的丫头，要是对小秋有心思，别说往小秋嘴里塞东西，连话都不好意思跟他说，怕羞。偏小秋是个傻子，以为人家跟他亲近。” 许墨春第三次挠头：“妈，你说的也有道理。” 王香萍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大儿子：“你就这一个弟弟，你帮我看好他，多带他出去走走玩玩，别一天到晚在小曼家里。我照应小蔓，是因为你顾二婶活着的时候跟我好。” 许墨春叹口气：“妈，我看小秋天天巴心巴肺去找小曼，这突然不让他去，他受不了啊，而且他还要跟小曼继续读书呢。” 王香萍也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为难的地方，小曼带你弟读书，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们送一些，说来说去还是小秋不争气。” 许墨春劝老娘：“妈，你别想那么多。说不定小秋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呢，万一被戳破了，他上了心，更难。不如先这样糊弄着，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无非就是我多带他出去玩玩。” 王香萍点点头：“就照你说的办。” 顾小曼压根不知道隔壁娘儿两个的对话，当天下午她就把谢云舟送来的试卷做了一遍，文科性的还好，理科的知识点她知道，公式和解题方法不记得了，得分不是很高。 她又带着许砚秋把谢云舟给的书学了一些，给兄长布置了一些简单的作业。 顾景元对文科更感兴趣，顾小曼抓住他练字，没有纸笔就在地上写。 她得去买点便宜纸笔。 当天晚上，顾耀堂回来后问女儿：“听说那姓谢的孩子来过？” 顾小曼点头：“给我和小秋送了几本书。” 顾耀堂在女儿的脸上看了两眼，然后撇撇嘴：“你不要白日发梦。” 顾小曼把这些同龄人都当小孩子，压根没往那上头想：“咋了，我看书也不行啊？那我得闲干什么，去打牌？” 顾耀堂一噎，气哼哼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顾小曼准备吃过饭把表妹送回去，后天就是中秋节，不能让表妹在自家过节。 还没等她送人呢，家里先来了个人。 顾小曼开门后吃了一惊：“三姨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是她嫡嫡亲的三姨，赵玉芬。 赵玉芬笑道：“小曼，我今儿去看你姥姥，顺带把小霞接回去。” 顾耀堂从屋里走了出来：“谁啊？” 等看到三姨姐，他漫不经心地打招呼：“三姐来了。” 赵玉芬笑着打招呼：“耀堂在家里呢，我来接小霞。” 顾小曼客气道：“三姨吃饭了吗？” 赵玉芬回道：“吃过了，小霞在吗？” 顾小曼跟这个三姨不熟，不放心她单独带着表妹走：“三姨，我送你和小霞回去吧。” 顾耀堂打过招呼就回了屋，懒得应酬三姨姐。 顾景元不放心妹妹一个人，也跟着一起去。就这样，赵玉芬带着三个外甥一起回娘家。 顾小曼带了两斤白面，还有一些她晒的干豆角和红薯条。 路上，赵玉芬不停地打听：“小曼，你爸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顾小曼警醒起来：“三姨，没多少，家里日子也紧巴的很。” 赵玉芬又问：“听说每个月有好几十斤粮食，还发粮票和布票？” 顾小曼笑了笑：“三姨你看，我跟我哥身上的衣服都打补丁呢。” 赵玉芬的眼珠转了转：“你有没有把你爸的粮油本收过来啊？可别让他拿去给别人。” “三姨，怎么突然想去我姥姥家啊？”顾小曼变守为攻。 “回去看看呢。” 顾小曼继续打岔，你说东我说西，你说狗我说鸡，赵玉芬打探不出什么消息，有些不大高兴。 等到赵家岗，刚到小舅家门口，赵玉芬劈手就把顾小曼手里的东西夺走，然后先一步进门。 “妈，妈我来看你啦，这白面给你吃。” 顾小曼目瞪口呆，她跟这个三姨真不熟。两家每年都在姥姥家相聚，姐妹两个之间刚开始是走动的，自从兄长失聪，赌鬼爹禁止三姨过年去自己家里。 她是真的没想到，三姨会把她的东西抢走往自己脸上贴金。 屋里头，姥姥孔贤敏颠簸着小脚走了出来：“玉芬来了，小曼和景元来啦，小霞可算回来了。” 顾小曼先笑着跟姥姥和舅妈姚红梅打招呼，然后跟舅妈说话：“舅妈，刚才一路东西都是我自己拿的，到了门口，三姨突然从我手里拿走，吓我一跳。” 赵玉芬一点不尴尬：“你这孩子，什么你的我的，都是给你姥姥吃的。” 顾小曼笑眯眯道：“三姨说的没错，咱自家人知道都是给姥姥吃的，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兄妹两个来看我姥姥空着手来的呢。” 第32章 又来一个寡妇 姚红梅伸手接过东西：“呀，小曼，你还有白面呢！” 顾小曼笑道：“舅妈，那是我从粮店领的，我想着姥姥年龄大了牙不好，白面吃起来舒服。” 赵玉芬有些不高兴，以前她经常抢小妹的东西送给亲妈，小妹什么都不说。 没想到小妹死了，留下个丫头这么没礼貌！ 赵云霞刚才看了个全乎，心里有些不喜欢三姑妈，走到她妈面前道：“妈，我姐给我买了花！” 姚红梅骂女儿：“死丫头，你小姑没了，你哥你姐日子比我们难，还让你姐给你买花！” 顾小曼忙道：“舅妈，是我爸让我给小霞买的。小霞在我家里给我帮了大忙呢，一朵花，不值个什么。” 姚红梅笑眯眯道：“三姐，小曼，进屋坐。景元，国栋出去玩了，等会儿就回来了。” 孔贤敏拉过顾景元的手就忍不住掉眼泪：“景元啊，今儿别走了，姥姥做饼给你吃。” 顾景元笑着喊了声姥姥。 赵玉芬对老母亲道：“妈，你别说啦，景元又听不见。” 顾小曼立刻收起笑容：“三姨，我哥耳朵坏了，他的心好得很，从来不抢人家东西。” 姚红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个三姑姐可太招人嫌了，连没妈的孩子都欺负。 赵玉芬被外甥女一句话顶到南墙上去，端正态度教育道：“小曼，跟长辈可不兴这样说话，长辈说什么，你听着就是，哪能顶嘴呢。” 顾小曼似笑非笑道：“三姨放心，我见了别的长辈从不顶嘴。” 赵玉芬何曾见过这样的晚辈，妹妹活着的时候也没敢跟她顶过嘴，当即生气起来：“小曼，你妈不在了，你可要懂规矩，不然以后怎么找婆家？” 顾小曼可不饶她：“三姨，我不用发愁，我从来不占别人便宜，而且我长得好看。” 姚红梅真的没忍住笑了出来，婆家四个大姑子，这个三姐是最不会长的，专挑父母的缺点像。 赵玉芬气的捂住胸口：“好啊，你妈不在了，我今天替你妈好好教训教训你。” 顾小曼针锋相对：“我不好，自有我爸和我哥教训我，我爷奶我姥姥和舅舅舅妈教训我。三姨要是觉得我做得不对，我去把大舅二舅和小舅都叫回来，大家来评评理，三姨回来看老母亲，抢外甥女的东西往自己脸上贴金，大张嘴说我哥耳朵听不见。怎么，这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说到这里，顾小曼的眼圈就红了：“我跟我哥高高兴兴带着东西来看姥姥，却被三姨这样欺负。哥，咱们走！” 姚红梅忙拉住顾小曼：“小曼，走什么啊，别走，舅妈喜欢你。” 说完，她拉着外甥女扭头进了屋。 孔贤敏狠狠拍了一下女儿：“你又闹什么！” 赵玉芬不服气道：“她是晚辈，难道不该敬着我！” “放屁，我能教训她，你不能。她可不是你妹，她像她爸，你敢去找她的麻烦？你吃多了就去挺尸，管什么闲事！” 赵玉芬的气势弱了下来，然后期期艾艾道：“妈，上回我跟你说的事情你帮我办了没啊？” 孔贤敏又骂女儿：“你有这想头你还不好好对她，你这么蠢到底像谁！” 赵玉芬一噎：“妈，我妹家里现在最难缠的就是小曼，我把她制伏了，以后我才好当家不是。” 孔贤敏把脸一扭：“我没脸去说这事儿，你自己去说。你妹才走几个月！” 赵玉芬拉住老母亲：“妈，你得帮我啊。玉莲没了，你也不想她两个孩子将来被外人欺负吧？” 屋里的顾小曼听到两句，心道坏了，她差点忘了，这个三姨好像也是个寡妇来着！带着两儿一女！ 顾小曼瞠目结舌，在她心里烂人一个的赌鬼爹，现在居然这么走俏，一堆的寡妇想嫁给他！ 城市户口现在真值钱啊！ 姚红梅对着外甥女眨眨眼，然后小声道：“你别担心，你爸不会同意的，你爸喜欢好看的。” 顾小曼勉强笑了笑，真是日了狗了，她穿越一回，天天要提防赌鬼爹找对象。 孔贤敏进了屋，给外孙外孙女拿花生吃。 赵玉芬也跟着进了屋，顾小曼不理她，顾景元也无视她。 顾小曼跟姥姥和舅妈说闲话：“姥姥，天要冷了，我准备给我爸做件新棉，我和我哥的棉袄也要拆开，加点新棉花。” 孔贤敏夸外孙女：“我小曼真能干。” 顾小曼笑道：“姥姥，舅妈，之前多亏我小舅和国栋去帮忙，等过一阵子我爸发工资了，我给你们买好吃的。” 孔贤敏笑眯眯的：“我的乖乖，你小舅家里还能过得下去，你手里要多留两个，日子快得很，要不多久就要过年呢。” 顾小曼回道：“姥姥你放心吧，我家里的东西，不相干的人休想弄走。” 孔贤敏仍旧笑眯眯的：“这样才好呢，你妈不在了，你好好照顾你哥。” 旁边顾景元安静地剥花生给妹妹和表妹吃。 顾小曼继续放烟幕弹：“我跟我爸商量好了，让我爸上几年班，攒点钱然后去给我哥买个助听器。等我哥的耳朵能听见了，让我爸把工作让给我哥，我爸只管回来养老就行。” 孔贤敏夸道：“那样才好呢，传给你哥才是正经的，这是亲儿子，你妈也能放心。” 顾小曼吃了些零食就要走，姚红梅硬留。 顾小曼仍旧要走：“舅妈，我家里有猪呢，我得好好喂，过年还指望这头猪呢。” 姚红梅留不住，给了外甥女一点芝麻和几个鸡蛋，她知道顾家没有鸡。 顾小曼接了舅妈给的东西，带着兄长离去。 等赵玉发回来后听说三姐干的事情，直接骂她：“孩子们叫你一声三姨，你不说心疼他们，还欺负他们！你不怕我姐半夜站你床头？” 赵玉发有四个姐姐，大姐夭折，二姐跟他年龄差距大，三姐比他大了两岁，四姐是他双胎姐姐赵玉莲。 他和四姐关系最好，两个人一起吃一起睡长大的，对别的姐姐他会加个排行，只有双胎姐姐不一样，直接叫姐，不叫四姐。 只有姐姐不嫌弃他是个二流子，别的姐姐都嫌弃他不争气。 因此他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姐姐家里的两个孩子送一些，姐姐对他也很好。 赵玉芬听见弟弟骂自己，立刻哭了出来：“都是你姐，你凭什么这么偏心！” 第33章 人间清醒赌鬼爹 赵玉发眼睛一瞪：“滚滚滚，赶紧给我滚，别来我家里哭丧！” 孔贤敏骂儿子：“快闭嘴，你三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姚红梅也劝丈夫：“玉发，我给了小曼几个鸡蛋和一点芝麻。” 赵玉发立刻奉承老婆：“还是红梅最好，我赵玉发肯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功德，这辈子才能娶到你。” 当着婆婆和姑姐的面，姚红梅羞得骂他：“快闭上你的狗嘴！” 赵玉芬见弟弟对弟媳妇这么好，想起自己早死的丈夫，忍不住痛哭出声：“难道我想这样？我是实在没办法了啊。” 赵玉发先是大棒再是甜枣：“三姐，四姐夫你就别想了，第一，外人看笑话，那是你妹夫，你好意思？第二，四姐是他原配老婆都管不住他，你一个姨姐，你更不行。第三，我说出来你别哭，你长得一般，他看不上！” 赵玉芬羞愤欲死，立刻骂弟弟：“你也看不起我是吧！” 赵玉发大声道：“我说实话你也生气啊，你去看看他那个姘头刘寡妇，长得比你好看多了！再说了，就你刚才对小曼的样子，我可不相信你以后会对她和景元好。” 赵玉芬继续骂弟弟：“怎么，只有景元和小曼是你外甥，我家里三个就不是是吧？” 赵玉发撇撇嘴：“三姐，你也别拿话压我，亲戚亲戚，你对我好我对你好，那才叫亲戚，光想着占便宜，那是亲戚？那是王八蛋！” 他说话一向荤素不忌，赵玉芬气的头发昏，拿他也没办法，只能继续呜呜咽咽地哭。 孔贤敏叹口气：“芬儿啊，你弟说的没错。耀堂那个人不是个可靠的，他连你妹妹都打，可怜你妹妹十几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他天天有一分钱都要去赌博，你妹妹死的时候他还在赌桌上。他就是个混账东西，你不要以为他有了城市户口有了工作就是个好人，他是个烂赌鬼。你要是去了他家，他输红了眼的时候，他自己的女儿他舍不得，到时候把你女儿乱许人。你孩子也不小了，再熬几年日子就好了。” 赵玉芬的哭声更大：“妈，我没办法了啊，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啊，连着几个月不见一滴油，不然我怎么舍得下这张脸，那是我妹夫。” 赵玉发心里撇嘴，你舍得下脸也没用，他看不上你。 “三姐，你要是真的想往前走一步，我再给你找一个吧，四姐夫他不可靠，他连自己的两个孩子都不当回事，你觉得他能把别人的孩子当回事？” 总是自己的亲姐姐，赵玉发继续劝她。 然而赵玉芬始终不肯点头，哭了一阵子后，赵玉发随便拿点东西才把她打发走。 见姚红梅不高兴，他搂着老婆进屋哄，塞给她一些钱：“拿着！” “哪里来的？” “小曼这丫头说的没错，镇上人比以前有钱了，我把香皂都转给了吴大炮。他胆子是真大，背地里跟供销社抢生意。不过供销社那帮杂毛也该治一治了，天天鼻孔朝天。往后要是越放越开，说不定真有人明着开店呢。” “你三姐真是做梦，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要是真想给人家当后妈，还没进门不得对人家孩子好一些？她倒好，先给孩子个下马威。” “不用理她，她从小就这样，脑子不好，嫉妒四姐比她长得好，嫉妒四姐针线活比她好。景元耳朵烧坏了，四姐眼睛都哭肿了，她还背地里偷笑呢。缺心眼的东西！” 那头，顾小曼等晚上赌鬼爹回家就告状，说三姨抢自己的东西。 顾耀堂的口气跟小舅子一样：“你不用理她，她是个缺心眼的东西。” 他唯一的儿子成了残废，那个三姨姐背地里没少看笑话。 顾耀堂想起这个心里就恨，臭婆娘，看老子笑话，你也没比老子好多少！ 顾小曼瞟了他一眼，顾耀堂抬头骂女儿：“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顾小曼一噎，好像她一天到晚都在想坏主意一样！ 顾耀堂哼一声：“你哥像你妈，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我原来以为你也像你妈，自从你妈死了，我发现你更像老子，你眼珠子一转老子就晓得你没憋好屁！” 顾小曼也哼一声：“你晓得就好，反正谁也别想来这家里当家，除了我以后的嫂子。” 顾耀堂嗤笑一声：“你当老子傻？那些三四十的老娘们会安心跟老子过日子？还不是想要老子的钱和粮食，想让老子当牛做马给她们养孩子。等她们孩子大了，一脚把老子踹开！老子有钱自己吃喝嫖赌不快活？实在没地方花了给你们两个傻种，你们两个傻种还会给老子做饭做鞋，那些小杂种以后又不会管老子。” “那你以前还想把工作给我二哥，你就是傻，你还不承认！” “放屁，但凡你哥要是个好的，老子还用操心那么多？直接把他年龄改大一岁，让他去上班，老子才不稀罕上这个屁班！一天天累的跟牛一样，想偷个懒，许德贵这个老砍头的还盯着我！” 父女两个每天都要斗嘴，顾景元已经习惯了，安静地坐在一边纳鞋底。 只要父亲不跟妹妹动手，他从不过问。 他知道，论嘴皮子，妹妹不会吃亏的。 隔壁许家两口子正在说悄悄话。 王香萍试探性地问丈夫：“德贵，让小秋去镇上继续上学行不行？” 许德贵想了想之后道：“小秋上初中年龄太大。” 王香萍叹口气：“那咋弄呢。” 许德贵奇怪道：“咋了？ 他在家里不是怪好的，能帮你干活。” “总是这样天天跟着小曼，也不是回事啊。” 许德贵懂了，语言犀利起来：“他是不是不老实？” 王香萍拍他一下：“你别喊，小秋那么老实，他能做什么。我这不是担心么，你看他天天巴心巴肺的，以后的事儿谁说得准呢，我看耀堂那样子，是指望小曼将来找个好婆家呢。” 许德贵笑了一声：“怎么，我们家不比他家好？我不比他个烂赌棍好？” 王香萍轻声回道：“你明儿仔细看看就晓得了，小秋这孩子上了心，小曼没这心思，我担心他以后想不开。” “想那么多干什么，毛都没长齐呢。” 第二天早上，王香萍当着丈夫和大儿子的面问小儿子：“小秋啊，你爸说想送你去镇上上学，你觉得怎么样啊？” 许砚秋从碗里抬起头，很天真地看着母亲：“妈，小曼去不去啊？” 第34章 和赌鬼爹的约定 王香萍心里发苦，许德贵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她一下，然后对小儿子道：“还不知道呢，再说吧，在家里好好帮你妈种麦子。过几天交粮税，到时候你给景元帮帮忙。” 许砚秋心里又高兴起来，饭后跟母亲打过招呼后准备去隔壁。 王香萍叹了口气，去吧去吧，以后别来跟我哭。 顾小曼正跟兄长一起晒谷子呢，税粮要晒干，不然会被退回来。 “小曼，你家里要交几个人的粮税啊？” “我爸问过，说之前分田的时候分了我妈的田地，要交四个人的。等明年就好了，只需要交一个半人的。” 说到这里，顾小曼自嘲一下：“我只剩半个人的田，成了半个人。” 许砚秋回道：“你们家吃亏了，现在少了半个人的田地。等回头队里统一重新分，应该会给你补上那一半。” 顾小曼倒不在意：“少了就少了吧，还得交税。我爸要上班，田地太多我跟我哥忙不过来。” “我昨晚听我妈说，明天中秋节，厂里放一天假，一人多发半斤肉票呢，今天应该就会发。” 顾小曼眼睛一亮，厂里本来一个月就补贴1斤肉票，过节再加半斤，那就有一斤半肉票！再加上每个月市民固定的半斤，这个月一共有二斤肉！ “我爸回来什么都没说！” 许砚秋提醒她：“你晚上带着景元在村口等着，顾二叔一回来你就问他要，防止他给了翠花婶子。” 顾小曼在心里算了算，赌鬼爹好久没去找刘寡妇。 这个刘寡妇是真精明，每次都押到关键的日子。 晒完了谷子，顾小曼带着许砚秋继续看初中课本，还给他出了些题目。 到了晚上，顾小曼带着兄长等在村口，许砚秋也陪着他们，王香萍打发大儿子也跟着一起去。 她给许砚秋讲武侠故事，他听得津津有味。讲了一会儿故事，她又陪兄长玩翻绳。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顾耀堂终于回来了。 顾小曼奔了过去：“爸你回来了。” 顾耀堂一眼看穿女儿的心思，当着外人的面，他什么都没说：“回家！” 爷儿三个一起回了家，顾小曼什么都不问，把大门插死，不许他出门，说外头露水大。 顾耀堂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掏出一张肉票给女儿：“明儿过节，去买一斤肉。” 顾小曼接过一斤肉票，继续双眼发亮地看着赌鬼爹。 顾耀堂没好气道：“没得了！” 顾小曼哼一声：“你少骗我，多发了半斤肉票，一共一斤半，你才给我一斤？” 顾耀堂骂女儿：“你管我！” 顾小曼讨价还价：“听说田地被收走后，你们正式成了厂里职工，涨了工资，从20到28，以后每个月你给我20块！” 顾耀堂差点掀桌子：“凭什么涨了工资我还是8块？给你15！我13！” “8块钱还不够你花？还有，你要肉票干什么？明天过节，家里一个鸡蛋都没有，我就等着多的半斤肉票去跟人家换鸡蛋呢！” “我给你翠花婶子留的，一斤肉还不够你们两个吃？”顾耀堂干脆挑明。 顾小曼气道：“这次的半斤肉我不计较，以后工资要给我20！” “给你18！” “那肉票给我！不然我去告诉我爷，告诉我舅。爸，我没反对你去找翠花婶子，但凡事得有个度，你不能主次不分。” 顾耀堂只能实话实说：“肉票我输给人家了。” 顾小曼恨不得一鞋底抽在他头上，半斤肉啊，他就这样输给人家！还往刘翠花头上赖！ “工资给我20，没得商量！” 顾耀堂骂道：“你是我老子？” “对，你不是说我们两个是讨债鬼么，我们就是你的债主！” 顾耀堂习惯性地挥起大巴掌，旁边顾景元迅速伸手握住父亲的手，然后小声道：“爸，不能打妹妹。” 顾耀堂的巴掌立刻改变方向，一下子拍在儿子头上：“傻种！” 顾景元面不改色地挨了一个巴掌。 顾小曼很不满意地把兄长拉到一边去，防止赌鬼爹又打他，然后继续讨价还价：“你给我20，我又不会全部花掉。你想啊，要是翠花婶子知道你涨了工资，以后肯定想多问你要钱，你就说被我要走了，她就不会为难你。” “放屁，你当她好糊弄？” “我不管，你必须得给我20。” 顾耀堂眼珠子一转：“给你20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顾小曼警惕地看着他：“什么事？” “等你长大了，你不嫁出去，招个女婿在家里！” 顾小曼瞠目结舌，她还不满16周岁，赌鬼爹居然跟她说这个事儿。 这什么人啊，把肉票输了理直气壮，儿女问他要钱过日子，他还要跟女儿讨价还价。 顾耀堂哼一声：“你哥就算以后能成家，肯定也找不到什么好样的，到时候还得我养着他一家子。一想到这个，我干活都没劲。与其这样，不如把你留在家里，就你这泼辣劲儿，招个人也不敢欺负你。” 顾小曼毫不犹豫问道：“我招女婿，你就把工资都给我？” 顾耀堂立刻拍胸脯道：“给，一个月给你20， 所有的票全部给你，以后工作也给你！” “可以，这次就按照我20你8块来分，以后再涨工资，我要七成，不管你涨多少，我都要七成！工作给我哥，我不要！” “没问题！” 顾小曼心里一喜，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先把东西骗到手，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就离开了这里呢。 顾耀堂冷声道：“那说好了，20岁就结婚！休想糊弄老子！你要是想着骗老子，你是知道老子的手段的！” 20岁…… 顾小曼心里骂骂咧咧，咳嗽一声后道：“那我也有条件。” 顾耀堂点头：“你说。” “招来的人得我点头，不能什么烂人都招。” “你放心，那种吃喝嫖赌一身懒骨头的老子才不要。” “那你以后不再赌博？” “那不可能，我只保证每个月给你七成，你管不了我打牌！” “那你得适可而止，家里有重大的事情，你不能不管！不可以把家里的粮食和家产拿去赌博！你要是敢违规，我就跟我哥一起揍你！” 鉴于这个烂赌鬼以前把家里的粮食拿去还赌债，她要提前约法三章。 顾耀堂犹豫起来。 “你要是做不到，大不了以后我带我哥一起嫁人！我才不管你死活！”顾小曼继续加码。 顾耀堂眼睛一瞪，顾小曼毫不认输。 顾耀堂想了想之后气弱了一点：“那我尽量。” “不能尽量，必须说到做到！” “那行吧，成交！” 顾小曼正好也不想稀里糊涂就结婚，万一她哪天噶了，岂不是害人。 招个好女婿可不容易，这个理由倒是不错，她一天天长大，省得一些流氓来烦她。 顾小曼以前也是个美女，她可太了解那些臭男人了。 旁边的顾景元人都傻了。 第35章 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先看看妹妹，又看看父亲。 妹妹和父亲都没看他，就这样定下了协约。 顾景元心里感觉一股疼痛感袭来，为自己的无能，为妹妹小小年纪就要担负家庭未来的重担。 顾耀堂继续盯着女儿：“顾小曼，你是个有本事的，老子佩服你。但你记住了，你要是敢说话不算数，老子捏死你！就算你跑了，你兄弟跑不掉，老子拿他开刀，除非你真能不管他！” 顾小曼咽了一口口水：“你放心，我这辈子肯定给你养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 顾耀堂轻哼一声：“老子相信你，你别让老子失望。” 顾小曼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会把自己当儿子，尽自己的义务，你也要承担你自己的责任。许大伯怎么当父亲的，不说让你跟他比，至少要跟他学！” 顾耀堂笑一声：“行，既然你答应了，以后老子就把你当儿子使。”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2块钱给女儿：“给你，明儿去买两朵花，把自己打扮好看点。虽然把你当儿子，你也别真把自己弄得跟个男人一样。” 这个烂赌鬼，随便就能掏2块钱出来，可见最近赢了不少钱，还天天跟女儿斤斤计较。 顾小曼接过钱：“我不戴花，我妈还不满一年，我要给我妈守孝。” 顾耀堂诧异地看了女儿一眼，然后眼里浮起一丝欣赏，这个丫头果然不错，是个有良心的。 “随你。” 顾耀堂说完就离开了家，顾小曼知道他找刘翠花去了，估计刘翠花也等着他呢。 要过节了，那娘儿三个手里一分钱没有，全指望顾耀堂接济。 顾小曼松了口气，有些腿软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顾景元默默地坐在妹妹对面，默默地看着妹妹。 顾小曼见他眼睛发红，笑着安慰道：“哥，你别担心我，我不怕的。” 顾景元拼命眨眼，把眼泪逼回去，然后轻声道：“小曼，不要招人，愿意当上门女婿的，都是歪瓜裂枣。我会给爸养老送终的，你别怕。” 顾小曼心里哂笑，她当然知道，在思想落后封闭的乡下，能当上门女婿的没几个像样的。就算有个把好的，等老丈人一死，心心念念想着还宗。 她压根没打算在顾家庄久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能在这里待多久，说不定明儿一觉醒来，她又成了那个现代人呢。 “哥你别担心我，我有我的计划。” 第二天中秋节，她带着兄长一起赶集，隔壁许家兄妹跟着他们一起。 到了镇上，顾景元在卖花的地方指了指摊位上的花。 顾小曼笑着摇头：“哥，我不要，妈还不满一年呢。” 顾景元坚持道：“你先买，放家里，等明年再戴。” 顾小曼摇头：“放半年都旧了，到时候我买新的。走吧，我们去买肉，一会儿买不到好肉。” 顾小曼把兄长拉走去买肉，刚买好，老远看到谢云舟背着书包，跟在一个中年男子身后。 谢云舟看到顾小曼，远远地笑着对她挥手。顾小曼也笑着跟他挥手，然后看着二人一起上了班车。 顾小曼仔细看了看，他与那中年男子长得有些相似，那是他父亲谢总工？他们要去市里？ 估计市里有别的亲眷吧，顾小曼对他的家庭情况不太了解。 班车上，谢文哲问儿子：“刚才那是谁？” 谢云舟面不改色回道：“许德贵的儿子许砚秋。” 谢文哲看了儿子一眼，明明是个丫头，这小子睁着眼说瞎话。 “就是他们问你借书看？教你英语的是哪个？” 牵扯到功劳，谢云舟这次没撒谎：“是他们问我借书，教我英语的是顾耀堂的女儿，就是那个用嘴皮子打牌的顾师傅。她以前的老师是省城来的知青，学识渊博，她学了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上回开工仪式上拿头等奖的就是她。” 谢文哲哦一声：“这个赌棍居然能养出这么好的孩子来。” 他之前没仔细问儿子，他以为都是男孩子，没想到里头居然有个女孩子。 “既然认人家当老师，要尊师重道。新安这个地方，连个像样的英语老师都没有。” 谢云舟点头：“我会的，这个周末就去找他们。” “等会儿去了你妈那里，要好好跟你姥姥说话，别耍脾气。” “我晓得。” “下车后去给你弟买点吃的。” “嗯。” 那头，顾小曼又带着兄长去了供销社，问售货员。 “姐，你这里有钢笔卖吗？” 售货员笑着摇头：“暂时没有呢，只有铅笔和蘸水笔。” 顾小曼有些失望，她的那根铅笔快用完了，她连根正经的笔都没有。她不喜欢蘸水笔，蘸一次墨水只能写十几个字。 “姐，什么时候能有钢笔啊？” “不知道呢，可能要过一阵子。” 顾小曼把闵校长当初留给她的那张通用工业票递给她：“姐，你看这个票能用吗？” 售货员摇摇头：“这个在我们这里只能买暖水瓶。” 顾小曼高兴起来：“那，姐你有暖水瓶吗？” “有呢，要六块五，再加上你这张票。” 顾小曼心疼肉疼，但她得买，家里连个暖水瓶都没有，太不方便了。 她算了算日子，再有八天就要发工资了，遂咬牙道：“买！” 顾小曼花了六块五和那张工业票，买了个双喜暖水瓶，红彤彤的，十分漂亮。 因为暖水瓶太贵，她就没有买别的，凑合继续用那根铅笔吧。 告别售货员，顾小曼带着兄弟姐妹们一起回家。 当天中午，一家子过了个还算丰盛的中秋节，有肉、豆腐，她还做了糖馍馍，炒了个素菜，打了个汤。 顾耀堂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两个鸡蛋回来给女儿：“我回来的时候从稻草垛里头捡的。” 顾小曼怀疑他那半斤肉票压根就没输，被他给了刘翠花。 算了，赌鬼爹满嘴谎话，她懒得再去刨根问底，有两个鸡蛋总是好的。 她打的鸡蛋汤，然后让兄长给爷奶送了几块肉、几块豆腐和两个糖馍馍。 顾景元回来的时候，也带了两个鸡蛋。 “小曼，爷给的。” 顾小曼指了指供桌：“你放在柜子里，关好柜门，当心进老鼠。” 她以后得养一只猫，这乡下的老鼠太多了。 日子继续波澜不惊地过，后面半个月，顾小曼和兄长一起晒谷子、交粮税、交棉花，家里的一大半土地正式被征用走。 半个月后的周末，顾小曼刚吃了早饭，外头来了个熟人。 谢云舟抱着一摞试卷站在顾家小院门口，他手里还提着袋子。 隔壁许砚秋正打算来顾家上课，打开门就看到了谢云舟。 第36章 偷偷跟你说个秘密 顾小曼刚从堂屋走出来，看到谢云舟先咦一声，然后笑起来。 “你来了。” 谢云舟笑着跟她打招呼：“我又不请自来。” 顾小曼笑道：“你能来，我跟我哥都很欢迎，快请进。” 她走到大门外，看到许砚秋，对他招手：“小秋哥，傻站着干什么呢，快来。” 许砚秋笑着诶一声：“云舟来了。” 谢云舟笑着点头：“砚秋，快来，我给你们带了很多试卷。” 三人一起进了顾家堂屋。 谢云舟很温和地跟顾景元打招呼：“景元好。” 顾景元看懂了，很有礼貌地回道：“云舟好。” 谢云舟笑着打开手里的袋子，从里头拿出一个袋子递给顾景元：“我给你带的蛋糕，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顾景元有些不好意思，他自觉自己是男子汉，大家总把他当小孩。 顾小曼倒没客气：“哥，快谢谢云舟。” 许砚秋听见顾小曼叫云舟，侧首看了她一眼。 顾景元接过袋子：“多谢云舟。” 谢云舟又从里头拿出另外一个袋子，里头是很多废旧报纸：“这是我从厂里收来的废旧报纸，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用得上。” 顾小曼十分高兴，在乡下，废旧报纸可是好东西，想要的话得花钱去镇上论斤买。 她忙接过报纸：“多谢你云舟，能用得上。你一来就给我们带东西，晌午别走了，在我家吃点粗茶淡饭。” 谢云舟笑道：“好呢，正好我爸中午不在家，我一个人不想弄饭。” 很快，谢云舟就进入了主题，开始跟顾小曼用英文对话。顾小曼察觉出来，他的词汇量略有增大，胆子也大了一些。就算说错了，也敢大胆说出来。 只要她纠正一遍，他立刻就能改正。 等说完了英语，他拿出一套试卷跟顾小曼一起扫试卷。 顾小曼看了看，题型比较简单，但是放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很难的了。 顾小曼这一阵子看理科看的比较多，但因为做题少，比谢云舟好不了多少。 谢云舟很吃惊，这姑娘居然已经会解高中数学和物理题，甚至还能寻求到一些比较简单的解题办法。 顾小曼给许砚秋和顾景元布置了些作业，自己跟谢云舟一起把整套试卷扫了一遍。 做完纸卷，谢云舟把试卷推给她：“给你吧，我都做过了的。” 顾小曼十分高兴：“谢云舟，以后你的试卷做完了都给我行不？” 谢云舟笑着点头：“好啊，不过都是写过了的，你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有试卷就行。” 谢云舟一眼认出她手里那根铅笔，还是上次那根，短了一些。 她好像比较缺少文具，连橡皮都没有。 他又看了看她身上的外套，看起来像是长辈穿的。结合她的家境，他猜测应该是她亡母留下的。 两个人写完理科，又开始看文科试卷。 这个顾小曼就比较厉害了，不管是文史还是政治哲学，她远远超过谢云舟。语文和英语，她更是一骑绝尘。 谢云舟满眼都是钦佩：“顾小曼，你真厉害，你比我们老师都厉害。” 这话不假，顾小曼是后世高考大省百万考生中卷上的c9，比他那些刚刚从乡下插队回来的半瓢水老师强了几条街。 谢云舟很会利用资源，向她请教了很多文科方面的知识，顾小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教他一些应试技巧。 整整两个多小时，二人都没停过。 许砚秋在一边陪顾景元玩小石子儿，没有打扰他们。 顾小曼见时间差不多，看向外面的太阳，然后道：“小秋哥，你能不能帮我招呼一下云舟？我去做饭了。” 许砚秋诶一声：“吃了饭你帮我看看我的作业。” 谢云舟笑道：“你要是相信我，我帮你看吧。” 许砚秋有些不好意思：“我比你们差了好多。” “不要紧的，都是一步步来的。” 顾景元起身去厨房帮忙烧火。 谢云舟一边看许砚秋的作业一边问道：“顾师傅家里现在日子还艰难吗？” 许砚秋小声道：“顾二叔每个月的工资，他自己会留下一些。” 谢云舟微微皱眉，他认识的人里面，大部分都是把收入全部交给妻子。顾家没有女主人，但女儿已经能当家，他自己还要截留一些，难怪这兄妹两个吃穿比许砚秋差了一些。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谢云舟在顾家吃了顿简单的饭菜，准备告辞。临走前，他再次把顾小曼叫到院子里说悄悄话。 “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顾小曼好奇道：“什么事情？” 谢云舟看了看四周，往前一步小声道：“前天我听到我爸跟人说话，你知道我们本地有大型煤矿集团对吧？” 顾小曼点头：“因为有煤矿，所以才建电厂，煤电联营，提高资源利用率。” 谢云舟点头：“我听我爸说，矿务局决定开办一个职业技术类学校。厂里跟上头提意见，想招一些职工子弟，送去学校学两年技术，然后直接就业，发技校文凭，算正式工。” 顾小曼的双眼瞬间睁大：“真的假的？” 谢云舟小声道：“我觉得应该假不了，矿务局的意思是新学校明年中考统招第一届学生。但是很多煤矿说先送一批去学，这一批大概都是自招，不走中考统招。几家电厂说我们也得招一部分职工子弟，稳定队伍。” 顾小曼咦一声：“如果所有厂一起要求，大概率有希望。” 谢云舟笑着点点头：“是的，矿务局同意，明年春天所有矿厂和电厂都可以送一批职工子弟过去，但是得通过内部考试，给的名额也不多，我们龙湖电厂只有十五个名额。” 说完，谢云舟看着顾小曼：“以你的水平，走统招也轻轻松松。但是你没上过初中，怕统招报名麻烦。所以我建议你最近多看书复习，特别是初中知识，再看看电学方面的。避开中考，直接走内部招生，这次的题型应该会更简单一些。” 顾小曼欣喜道：“谢谢你云舟，你放心，我会做足准备的。” 哎呀，他姓谢，道谢的时候再加个姓氏，总是怪怪的。 谢云舟怕她压力大，解释道：“龙湖电厂还在基建，正式职工不是很多，子弟数量也有限，你的水平很好，不出意外，绝对不是问题。” 顾小曼连连点头：“谢云舟，你真是个大好人。”夸奖的时候可以叫大名，不绕口。 谢云舟又谨慎道：“你悄悄地看书，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担心最终录取不完全是按照分数来，你是女生，知道的人越多对你越不利。正式招生通知可能要等快过年的时候才发出来，然后过了春节立刻考试，3月就能去上学。” 顾小曼抬头看着谢云舟，她知道，谢云舟是背着他父亲把消息透露给她。 第37章 上门借钱 “谢云舟，谢谢你，以后我能帮你做什么，你尽管来找我。” 谢云舟笑了一声：“既然你同意参加这次考试，这次我回去多给你找些东西，争取分数靠前，这样谁都刷不掉你！” 顾小曼连连点头：“我肯定头悬梁锥刺股。” “记住了，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不用担心砚秋，他是男孩子，且他叔叔是派出所所长，只要他不考倒数，肯定会录取他，你先紧着自己。” 顾小曼的目光微闪，然后笑着点头：“好，我听你的，不跟任何人说，连小秋也不说。” 谢云舟又看了她一眼，见她笑眼弯弯，忙收回目光：“我回去了，再见。” 顾小曼对着兄长招手：“哥，你帮我送客。” 许砚秋和顾景元一起将谢云舟送到村口，谢云舟说自己认识路，把二人打发回来。 顾小曼开心的在屋里转圈，要是她能考上，她就能离开这里，很快有正式工作。 电力行业是垄断行业，工资远超过很多事业单位，整个八九十年代，很多事业单位发不出工资的时候，这帮电力工人却豪横的很。 许砚秋很快带着顾景元返回，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道 ：“小曼，云舟跟你说什么了？” 顾小曼面不改色回道：“他说下回多给我们带些试卷过来。” 许砚秋知道顾小曼没有跟他说实话，刚才他看到谢云舟往前走了一步，离她很近，低头俯身跟她说话，她一直在笑。 许砚秋有些闹不明白，他们两个才认识多久，也没见过几面，怎么每次见面都能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就跟认识了很多年一样。 而他跟顾小曼在一起时，都是顾小曼在教他，他不敢随便多说。 他心里的挫败感袭来，臊眉耷眼的。 顾小曼心里忖度片刻，决定带着许砚秋一起学，可以不告诉他明年招生的事儿，但看书要带上他。 许家帮了她那么多忙，她不能丢下许砚秋不管。 顾小曼把招生的事情告诉了兄长，顾景元立刻把家里所有的活儿都接了下来，让妹妹专心读书。 第二天早上，顾小曼天刚蒙蒙亮就去许家敲门。 “小秋，小秋！” 许砚秋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床上发愣。 许墨春咦一声，然后踹了弟弟一脚：“还不快去！” 许砚秋脸上带着焦急翻身起床，穿上外套就去开门。 “小曼，怎么啦？” 顾小曼很严肃道：“小秋，这一阵子我要每天自学六节课，你要不要来？” 刚起床的许德贵听到这话，心里纳闷：“小曼，怎么突然这么用功？” 顾小曼不好跟他明说：“许大伯，多学一学，总是没坏处的。” 许德贵想了想后对儿子道：“小秋，你跟小曼去，认真点。” 许砚秋诶一声，回屋把衣服穿好，跟着顾小曼走了。 许德贵看着一起离去的两个孩子，若有所思。 昨儿谢家小子来过，今天小曼就正儿八经学起来，难道有什么事儿？ 许德贵没有去问，他决定让儿子跟着一起学。 打这以后，顾小曼每天早上带着许砚秋早读，上午三节课，下午两节课，晚上各自在家里自习。 又过了半个月，谢云舟又来了一趟，给顾小曼带了很多试卷。不仅如此，他还给顾小曼带来一样她最需要的东西。 一支红色的钢笔和半瓶蓝色英雄牌墨水。 顾小曼看着眼前的钢笔发呆。 她后来又去过一次镇上，钢笔有了，但是太贵，她只买了两支铅笔。 她看了好久后抬起头看着他：“谢云舟，你为什么一直帮助我？” 谢云舟笑了笑：“你读书有天分，不该埋没。你也教我很多东西，我爸说让我尊师重道。” 顾小曼笑了一声：“谢谢你。” 谢云舟把钢笔放在桌子上：“不客气，我有好几根笔呢，这一根比较细，我拿得不舒服，女生手小，用起来刚刚合适。” 顾小曼知道不是矫情的时候，接受了他的好意：“谢谢你。” 谢云舟送了东西后，拒绝了顾家兄妹的挽留，离开了顾家。 顾小曼拿着钢笔慢慢写字，正写着呢，小舅赵玉发来了。 “小曼！” 顾小曼起身出去：“小舅来了。” 顾小曼给小舅倒热水。 甥舅两个东拉西扯了一阵子，顾小曼觉得他有事儿，一直陪着他闲扯。 扯了半个多小时，赵玉发不停地转手里的水杯：“那个，小曼啊，我是来请你帮忙的。我知道，你是最了解小舅的。” 顾小曼一笑：“什么事啊小舅，把你愁这样。” “上回我弄回来的香皂，你觉得怎么样？” “还挺好用的，你都卖完了？” 赵玉发点点头：“卖完了，所以想再去进点货，趁着年前卖。” 顾小曼瞬间就懂了，他八成是想借钱。 “小舅，是不是进货有困难？” 赵玉发一拍大腿：“我就知道小曼你最懂我，可不就是，我想多进点货，还差一百多块钱呢。” 顾小曼瞪大了眼睛：“小舅，你要进什么，缺这么多钱！” 赵玉发挠挠头：“小曼啊，你能帮我解决一点不？你知道的，我不爱种田，不光是累，是一年忙到头连肚子都糊弄不饱。我上回去外头，发现外头出去的人越来越多。好多人已经在悄悄干事情呢，上头也睁只眼闭只眼，我觉得我也能行。” 顾小曼当然知道改革开放的春风即将吹遍大江南北，这个时候，谁先动一步，谁先发家。 “小舅，你有销路？” “吴大炮有门路，我们就缺本钱。” 顾小曼心里直抽抽，把她卖了也筹不到那么多钱啊！家里满打满算只有三十块钱。 之前小舅总是帮助她，这个时候她不能袖手旁观。 见她沉吟不语，赵玉发下注：“小曼，你放心，只要你借给我，算你入股行不？” 顾小曼笑道：“小舅，我不是要入你的股。我手里也没多少钱，你要不等我一天，我晚上跟我爸商量商量，你放心，我肯定要支持你的。” 赵玉发笑道：“我就知道小曼你是个有眼光的，别人都说我瞎折腾，连你舅妈都担心我被抓，只有你二话不说支持我。” 顾小曼笑道：“小舅，富贵险中求，改革开放开始了，总要有人走在前面，先富带动后富，你就是那个先富。” 赵玉发哈哈笑：“你这小嘴真会说，行，那我先回去了，我本来想找你爸，可我名声不大好，我觉得你说应该比我说更好。” 顾小曼觉得好笑，这个小舅说话从不避讳，当着晚辈的面说自己信誉不好。 赵玉发跟外甥女说了几句后开开心心地离开。 第38章 气死你 顾耀堂自己是个赌棍，倒没有什么守财奴思想，他是今日有酒今日醉。 反正他个一月有三十多斤粮食，他不怕饿肚子。 借就借吧，他自己还想卖点粮食拿去打牌呢。 哎，这个土匪女儿现在天天盯着他。 顾小曼跟父亲打了招呼，第二天把小舅叫上门，给了他五百斤稻谷，水稻一毛一分钱一斤，折合五十五块，再加上她手里的三十多，还问许德贵借了几块钱，凑了个一百块钱给小舅。 赵玉发给外甥女写了借条，按了手印，约定一年之内一定把钱还给外甥女，还会多给十块钱利息。 顾小曼手里顿时分文无有，好在家里还有吃的，过几天厂里发工资。 龙湖镇可耕种土地非常少，顾家四个人的田地，亩产低，交了粮税，也就剩下约莫一千斤水稻。 顾小曼一下子借出去将近一半！孤注一掷般支持小舅的生意。 顾铁牛听说后来直接站在门口骂：“你这个败家丫头！五百斤粮食，你说给就给！你姓顾还是姓赵？你把粮食都给出去，你家里明年吃屎？” 顾小曼回道：“我舅舅会还给我的！” “他不还你能怎么样？那个二流子能靠得住？” “爷，你放心，我爸每个月有粮食，我还留了四五百斤粮食，够我爸和我哥吃。我吃得少，一天一顿野菜糊糊就能活。” “你个死丫头，好不容易今年田地分到户，粮食宽敞点，你就瞎折腾。” “爷，我小舅给我打了借条。我被人欺负，我小舅每次都帮我。现在他有困难，我肯定要帮！亲戚亲戚，互相帮忙才叫亲戚，光占便宜那叫亲戚？那叫王八蛋！” 她把赵玉发的话原样搬过来，气得顾铁牛差点一跟头摔倒。 顾铁牛骂骂咧咧地离开小儿子家。 隔壁许家人听说后为顾小曼捏了把汗。 王香萍思想偏保守：“要是小曼她舅舅干不起来，小曼明年的日子就难过了。” 许砚秋小声道：“妈，我觉得赵家那个舅舅应该能行的，他前一阵子弄回来的香皂全部卖了出去。” 王香萍开始算账：“小曼家里今年收了四个人的粮食，她妈没了，她爸现在有公家发粮，一里一外少了两个吃饭的，所以她才敢借出去这么多粮食。别人都说她发疯，其实她心里都有数。” 许墨春笑一声：“妈，小曼的胆子真大。” 王香萍做针线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道：“真正的当家人就得有这份能耐，赵玉发虽然是个二流子，但为人讲义气。不管成不成，小曼帮了他这一次，以后小曼再有困难，他肯定会帮忙。” 说到这里，王香萍夸赞道：“小曼这孩子是真不错，有胆识有眼光。你们记住了，家里的三瓜两枣争起来没意思，真正有本事的人，都是出去抢食。” 许砚秋的眼光变得明亮起来，母亲对顾小曼的赞誉让他心里热乎乎的，他觉得顾小曼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 他正发梦呢，母亲又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这样厉害的丫头，以后还不晓得要找个什么样的人，一般的男孩子哪里能配得上她。” 许砚秋的小脸顿时变得煞白。 许墨春在肚子里偷笑，偷偷看了亲妈一眼，妈你也太狠了，看把小秋吓成什么样了。 王香萍仿佛没看到两个儿子的脸色一样：“我们就看一看小曼这一次会怎么样。” 隔壁顾小曼当然不知道许家娘儿三个正在谈论她，祖父刚走没多大一会儿，家里又来了个让她讨嫌的人。 三姨赵玉芬站在门口喊：“小曼，小曼啊。” 顾小曼勉强扯了扯笑容到门口迎客：“三姨来了。” 赵玉芬笑了笑，走进了门楼：“小曼啊，听说你家里今年粮食比较多，你能不能借我一点啊？” 顾小曼笑道：“三姨你来迟了，昨儿我借给我小舅五百斤粮食，我后面每天都得饿肚子。” 赵玉芬笑道：“你看你说的，你爸每个月好几十斤粮食呢，还能让你饿肚子？既然你爸有粮食，你家今年收的粮食岂不是吃不完？借我五百斤吧。” 她上来就狮子大张口。 顾小曼吃惊道：“三姨，你家不是才收了稻子，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后面日子还长着呢？难道你也借给我小舅粮食了？” 赵玉芬叹了口气：“我得留着啊，明年你大表哥要说人，我得卖点粮食攒点钱。” 顾小曼心里骂骂咧咧，你给你儿子娶老婆，就要来问我借？还要把我剩下的粮食全部借走，你跟我关系好？ 顾小曼毫不犹豫地拒绝：“真对不住三姨，你要不要去问问我大舅二舅和我二姨？我真没有。我借给我小舅粮食，我爷早上来骂了我一顿饭的工夫，我往后一斤粮食都不能往外借了。” 赵玉芬有些不高兴：“你小舅能借，我不能借啊？要不你借我三百斤吧。” 顾小曼笑眯眯的：“我小舅对我好啊，我当然要借给他。” 赵玉芬一噎，这个死丫头，跟长辈说话一点不讲规矩。 “那你借我点钱也行，你爸一个月好几十块呢，你借我五十块钱。” 顾小曼看到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总觉得这三姨脑子有问题。 “三姨，我没钱。你是长辈，哪有长辈问小孩子借钱的。” 赵玉芬更不高兴了：“小曼，你妈没了，以后还得指望我们这些亲戚呢。” 顾小曼扭脸开始忙活手里的事情：“三姨，反正我是指望不上你，你回去吧，我什么都没有，借不了。” 赵玉芬抿紧嘴唇，片刻后道：“那把你家的布票借给我五尺。” 顾小曼不想再忍耐了，硬邦邦道：“没有！哥，去叫爷过来。” 赵玉芬听见她要叫长辈，有些气弱：“你怎么会没有，你肯定有的，你就是不想借给我。” 顾小曼点头：“你说得对，我就是不想借给你。” 赵玉芬气得头发昏：“你这个死丫头，你有你不借给我，那么小气干什么。快给我拿，我等着回去呢。” 顾小曼呵一声：“三姨，你这是上门打劫啊。” 第39章 好消息传来 赵玉芬不甘心道：“没有布票，那你给我二两油行不行？” 顾小曼再次肯定，这三姨上辈子约莫是个贼偷，不走空。 “三姨，我没有油，我跟我哥肚子里寡得跟黄连水一样。” 赵玉芬更不高兴了：“小曼，你妈把娘家人看得重，你这样对她娘家人，你妈知道了会生气的。” 顾小曼仍旧一点不给她面子：“三姨，我妈只看重我小舅，哦，我二姨也还不错。” 赵玉芬哪里见过这样直来直去的愣头青，以往她用这方法，没少从兄弟姐妹们家里捞好处，哪知这个外甥女油盐不进。 她今儿回娘家，听说弟弟问外甥女借了五百斤粮食，她眼睛都红了。 弟弟能借，她也能借！ 她不顾老母亲的阻拦，立刻火速奔了过来。赵玉发压根懒得管她，让她来尝尝外甥女的厉害也不错。 赵玉芬一路走一路想美事，要是能借到五百斤粮食，明年她儿子成家的钱就有了。 妹妹家里现在人少粮多，借她一些不是应该的么。 她没想到外甥女一粒米都不肯借给她。 她一再降低要求，外甥女还是一毛不拔！ 赵玉芬正想摆出长辈的架势再教训外甥女一顿，顾小曼比她声音还大：“三姨，你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我头一次听说借东西借不到就赖着不走的，你一个姨妈，我妈死了，你不说照顾我们，还天天想来占便宜，像什么样子！” 赵玉芬气的当场骂起来：“你这个小砍头的，小小年纪六亲不认，你不怕你名声坏了，将来找不到婆家？” 顾小曼嗤笑一声：“你这样天天欺负死了妈的外甥女，你不怕你名声坏了，你两个儿子要打光棍？” 赵玉芬骂了好久，顾小曼荤素不忌，一张嘴比她还毒。 对待嘴贱的人，就要嘴毒。 …… 顾铁牛正在为小儿子家里发愁，听说小儿媳妇那个寡妇三姐来了，又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等他来的时候，赵玉芬已经满腹怨气地走了。 顾铁牛抓住孙女问：“你借她什么了？” 顾小曼回道：“爷，我什么都没借，我又不傻，哪能谁来都借。” 顾铁牛松了口气：“你这个死丫头，不能再借！再借你跟你哥真要喝西北风！你爸也不管管你！” 顾小曼想起祖父前一阵子想让赌鬼爹把工作让给堂兄，心里对他就亲不起来。 她知道，在祖父心里，大房比二房重要，顾景财和顾景田比她哥重要。 可在她心里她哥最重要！不为别的，自从来到这里，她哥是这个世界对她最好的人。 你要抢我哥的东西，你就是我的敌人！他都成了残疾人，你作为亲祖父，你不说多照顾照顾他，你还跟大房合伙欺负他！ 顾小曼敌我分明：“爷你放心吧，就算我大伯父来借，我也不会借，更别说姨妈了。” 顾铁牛差点被孙女气得再次栽倒，举起巴掌就要打孙女，被小孙子一把抓住。 顾景元一字一句道：“爷，不能打妹妹，你打我吧。” 顾铁牛舍不得打孙子，气哼哼地走了。 等祖父一走，顾小曼把兄长拉进屋里说话。 “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顾景元对着妹妹笑，小声道：“小曼，我会种田，不会让你吃野菜。” 顾小曼看着兄长的笑容，感觉心里暖烘烘的，伸手摸摸他的头。 顾景元继续对着妹妹笑，笑容带着点奶气，顾小曼觉得他可爱死了，哎，养个这样乖巧的儿子也挺不错的。 小小男子汉，已经知道保护妹妹。 按心理年龄来算，他可以当她儿子。 “哥，我给你做双棉鞋吧。” 顾景元点头：“我们一起做，你有时间多看书。” 他无比期望妹妹能脱离农门，以后找个好对象。如果妹妹走不掉，过两年就要在农村挑对象，他觉得整个龙湖镇没几个男孩子配得上妹妹。 至于许砚秋，他凭感觉就知道，妹妹对许砚秋没有任何心思。他以后可以帮许家干活，还许家的人情，不能拿妹妹去抵债。 顾小曼执行力很强，后面几天，学习之外，她带着兄长把爷儿三个的棉袄棉裤都拆了，将里头的旧棉花晒一晒，加一些新棉花，然后缝好再晒晒。 赌鬼爹要去上班，她还给他换了新的棉袄面子。做过了棉袄，还得做棉鞋。 除了棉鞋，她还花钱买了两双胶鞋，等雨雪天气时可以穿。她和兄长共穿一双，赌鬼爹穿一双。 顾景元帮许家放牛，问许家借牛用，顾小曼压着赌鬼爹犁田，勉强把麦子种了下去。 谢云舟每周都会来一次，给她带书、试卷、废旧报纸，和她一起扫试卷，和她对口语，有时候还会给兄妹两个带些好吃的。 入了冬，工地下班时间变成下午5点半，不管晚饭。顾耀堂那个大胃王在家里吃早饭和晚饭，家里粮食不充裕，顾小曼和兄长冬日无事，中午就吃的非常简单。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一眨眼就到了腊月。 腊八那天，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顾耀堂兴冲冲回家。 “小曼，小曼！” “咋了？”身穿花棉袄棉裤的顾小曼从屋里走了出来。 冬天太冷了，她将棉袄棉裤都穿上，外头加了深色的外罩和裤子，耐磨耐脏。她和兄长都有个帽子，类似雷锋帽一样的款式，每次出门她都会戴上，不然这乡下的西北风吹得她脑瓜子发麻。 在家里时，她有时候把亡母留下的围巾裹在头上。什么形象她丁点不在意，保暖最重要。 顾耀堂进门就脱掉自己的军大衣和棉帽子，换上旧棉袄。这军大衣是厂里发的，一人一件，穿起来又威风又气派，还保暖。 大伙儿下班后在家里是舍不得穿的。 “哎，你这丫头走运了，厂里要招职工子弟去上学，给城市集体户口！” 顾小曼回道：“爸，报名条件是什么？招什么样的人？” “我哪知道的，我又不认识几个字。许德贵知道的清楚，你去问问。我看你天天看书，要是也能去上学，一个月也能有点粮食呢。你个小砍头的把粮食都借给你小舅那个二流子，再不想办法弄点粮食，饿死你们！” 顾小曼把自己的帽子一戴，立刻往隔壁而去：“我去问问许大伯。” 许家一家子都十分高兴。 许德贵在小儿子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好好看书，过了正月十五就考试！一定得考上，这样你和你哥将来都有城市户口！” “爸，是职工子弟就能去报名吗？男女都行？” 许德贵点头：“没说不要丫头。” 刚进门的顾小曼听到这话，心里终于落定下来。 第40章 赌鬼爹的反杀 “许大伯，有年龄限制吗？”顾小曼进门就问。 “说是15到20岁之间。” 王香萍将顾小曼拉进屋：“小曼啊，多亏了你天天带着小秋学习，不然他傻乎乎的，哪里知道怎么考试。” 顾小曼笑道：“大娘，你们经常帮我，借牛给我家用，小秋哥也帮我干活，都是我该做的。而且小秋哥能考上全靠他自己聪明，我只是跟他一起学，互相督促。” 王香萍笑了笑：“剩下这大半个月，你们好好学，家里有事情就叫我们。” 许砚秋不时看顾小曼一眼，脸上带着笑。 顾小曼哪里顾得上这母子两个的心思，问过了之后就对许德贵道：“许大伯，你给小秋哥报名的时候能带上我吗？我怕我爸忘了给我报名。” 许德贵点头：“放心，过两天就押着他一起去给你们报名。一家只能报一个，估计你是唯一的丫头呢。” 顾小曼知道，大多数人家都会把工作给儿子，她哥哥耳朵坏了，所以才轮到她身上。 “许大伯，要是我考上了，我户口转走了，我那半个人的田队里会收回吗？” 她不想让兄长那么累，而且多半个人的田，要多交税。几千年来，种田从来都是个又辛苦又没赚头的活儿。 但凡有赚头，都轮不到老农民。 “到时候我跟你耀宗四叔说一说。” 前任小队会计顾耀宗升任小队队长，同时兼任会计，现在队长没以前权力大，但也得有个队长，分田地什么的还需要队长主持。 “多谢许大伯，那我先回去了。” 等顾小曼一走，许德贵对大儿子道：“大春，明儿你上街，给他们两个一人买一支新钢笔和一瓶墨水，再多买些白纸给他们用，总是在报纸上写，随意惯了，到时候在卷子上瞎写怎么能行。” 王香萍有些忐忑：“得贵啊，他们两个能行的吧？” 许德贵将头上的帽子摘下：“行不行我也不晓得，但得让他们多使劲儿，我去跟耀堂说一说。” 顾耀堂正坐在家里烤火呢。 冬日无事，别的男孩子都到处瞎玩时，顾景元到处捡柴火，院子里堆了满满一堆柴火，还有几个大树桩，劈开晒干，用来烤火最好。 除了这些柴火，家里还有秋天剩下的稻草、豆子秸秆、棉花秸秆，顾小曼还领了一百多斤散煤放在家里。 自从顾耀堂参加工作，家里生活水平上升了好多。要不是需要攒钱给兄长看病，日子还能更好过一些。 “耀堂，你的猪什么时候交？” 今年田地刚分到户，家里的猪过年还是得交上去，会返还一些肉票。 “队长，你啥时候去啊，我跟你一起去吧。” “那就明儿吧，这么大的雪，工地上没法干，我们请假也方便。趁机把猪交了，再去借个煤球机来，咱们把家里这些散煤都做成煤球，过年用。” 顾耀堂懒懒散散的应一声：“行，都听你的。” 许德贵皱眉，耐着性子劝他：“耀堂，你家里现在日子马上就起来了。你最近好好把家里的事情担起来，让小曼去考试。到时候你们父女两个都有城市户口，在金庄大队你都是好样的。” 顾耀堂看了他一眼后道：“队长，她有了城市户口，以后更不听我的话了。” 许德贵心里骂了开来，这个烂赌鬼是真没心肝，人家都巴望着孩子好，你倒希望孩子不好。 “耀堂，咱们乡下的丫头不给娘老子养老，难道是因为她们不想养？还不是手里没钱，在婆家不当家。城市女人不一样，她们有粮食有户口有工作，比男人也差不了多少。你看我兄弟媳妇，她大生病，还是她去照看的。” “你少骗我，城市女人嫁了人，不还是男人当家？” “耀堂，小曼是个有良心的孩子，谁帮了她她都记在心里。对外人都这样，对亲老子还能差了？” 顾耀堂打了个哈欠：“行行行，都听你的。” 许德贵的语气严厉起来：“耀堂，别的事情也就算了，这事儿你必须上心！你要是不管，我现在就让玉发来把小曼接走，我出钱供着，等考完试再送她回来！” 顾耀堂斜睨他一眼：“你想得美！” 许德贵突然气短起来，犹自嘴硬道：“都是为了孩子的前程，我有什么不敢的！” 顾耀堂哼一声：“不是小曼，小秋能学到个啥？你以为我不懂？这次招职工子弟，录取15个，至少有一半得是关系户。只有考前几名才是稳当的，名次靠后的，谁去谁不去，还不是领导们的一句话。你是可以去找你兄弟帮忙，可你不怕你兄弟媳妇笑话你？” 许德贵更气短了：“那算我欠你个人情，你好好让小曼教小秋，等他们两个都考上了，到时候你再打牌我不管你行了吧？” “说好了啊，你到时候别又去跟领导告状。一个大男人，一天天就晓得告状。” 许德贵真想跟以前一样脱下鞋在他身上抽两下，想起儿子要指望这个烂赌棍，他压下自己的火气：“那明儿早上我们先去厂里请假，再回来赶猪。” 顾耀堂吊儿郎当地嗯一声，以往他哪里敢这样跟许德贵摆谱，今天靠着女儿反杀一回，看着许德贵吃瘪，这滋味好极了。 许德贵懒得跟这个烂赌鬼计较，跟顾小曼打过招呼后就走了。他走了没多大一会儿，许砚秋跑了过来。 “顾二叔。”他规规矩矩地跟顾耀堂打招呼。 顾耀堂看着面前的半大小子，勉强笑了笑：“小秋来了，小曼，快出来。” 顾小曼从屋里走了出来：“小秋，不用紧张，我们按部就班地学，我们年前把所有的试卷再做一遍，把公式都默写一遍。还有课文，我圈过的都要背。” 他们两个要在短时间内学完初中课程，顾小曼一点问题没有，许砚秋压力很大。 许砚秋诶一声，然后小声道：“云舟好久没来了。” 顾小曼也小声道：“考试之前他应该不会再来了，不然人家要说他给我们泄题。” 许砚秋哦一声：“我爸说给我们一人买一支钢笔，你想要什么样的？” 顾小曼笑着摇头：“我有钢笔，你自己买一根就好，别破费，过年花费大着呢。” 顾耀堂嘶一声，这个死丫头，钢笔为什么不要啊，你不用拿去卖啊！ 许砚秋没说话。 顾小曼见他似乎有些拘谨，见天色不早，让他先回家，明儿再来。 等许砚秋一走，顾耀堂小声问女儿：“小曼，小秋他在你面前老实吧？” 第41章 异想天开的大伯父 顾小曼的脑子卡壳了一下，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赌鬼爹。 “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耀堂拿火钳戳了戳火盆里的火：“反正你懂我的意思，你注意些就好。许家又不让儿子上门，别让他赖上你！” 顾小曼嗤笑一声：“你想得美，谁愿意跟赌鬼当亲家啊。” “哼，你小孩子不懂事。你妈没了，翻年你就17个年头，有些事儿我得告诉你。这天下男人没几个好东西，以后你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流氓、无赖子和色鬼，不要跟他们多说，多说两句他们就觉得你看上他们，然后缠着你不放，坏你名声。男人嘴上说对你好，其实就是想占你便宜，把你骗回去给他洗衣做饭生孩子，帮他伺候父母。” “哦，爸你以前就是这样骗我妈的吗？” 顾耀堂冲着女儿翻了个白眼：“你听老子的没错，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都是骗你的！” 顾小曼心里复杂起来，这个烂赌棍只要遇到与他实际利益相关的事情，瞬间变得妥帖起来。 以前她是个要嫁出门的女儿，在赌鬼爹眼里还不如家里的一头猪。现在要靠她养老，他居然开始跟女儿掏心掏肺，讲男人的本性。 她知道，在很多家庭里，父母只会教导女儿孝顺公婆、听男人话，母亲活着的时候小曼接受的也是这种教育。 现在她变成儿子，赌鬼爹就用另外一套理论教育她。 千百年来，所有的儿子接受的都是这种教育，如何守住土地、如何降服“嫁”进门的配偶。 人性复杂，不过如此。 对很多父母来说，养孩子要看投入和产出比。 顾小曼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思绪，她没有时间矫情，她得加紧辅导许砚秋。 “我知道了，爸我最近要看书，家里有活儿你得空帮我哥干。”顾小曼没有接他的话题。 “能有什么活儿，年货不都办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明天交了猪，你现场买十斤肉回来过年。” “过个年你要吃十斤肉！”顾耀堂大声道。 “那咋了？就这我还嫌少呢！除了过年吃，还得做点腊肉，这我还嫌少呢！” 顾耀堂哼哼两声：“我就看你能考个什么样，要是考不上我再收拾你！” 顾小曼起身去厨房给兄长帮忙做饭。 天冷了，顾景元不让妹妹做饭，只让她烧火。 顾小曼看着忙碌不停的兄长，觉得这小厨房里异常温馨。 顾景元见妹妹总是看自己，抬头对她笑：“怎么了？” 顾小曼笑道，伸手比划一下身高：“哥，你长高了。” 这半年来，她想尽办法淘腾好吃的，有票就去买肉，拿粮食跟人家换鸡蛋，努力补充营养。 兄妹两个都长高了一截，她身上还多长了点肉。这年月可不流行以瘦为美，大家都努力增重。她喜欢自己身上新长的肉肉，骷髅架子有什么好看的。 吃罢了饭，顾小曼把许砚秋拎过来上晚自习，监督他做试卷，改错题，然后学点新知识。 顾耀堂心里也希望女儿能考上，这样将来说不定能招个城里的女婿呢，听说城里女婿不反对老婆照顾娘家父母。 转天一早，许德贵一大早去厂里请了半天假，要交生猪。 领导知道年底农民交生猪是大事，正好天下大雪，工地上停工，故而很痛快地给批了假。 顾耀堂带着儿子穿上胶鞋，用绳子将猪绑好，父子两个抬着。 顾小曼嘱咐兄长：“哥，你把钱和票都收过来，别给爸。”家里一头猪有一半要充公，剩下的一半会返还钱或者肉票。 顾耀堂骂道：“快滚回去看书！” 顾小曼扭头回了屋。 许砚秋捧着书本来顾家，顾耀堂临走时嘱咐一句：“小秋，把你妹妹叫来一起玩。” 许砚秋有些后知后觉，等想明白后，他的脸轰然一下子红透，讷讷地说了声好。 等父兄和顾家父子走远，他顶着大雪返回家，把妹妹一起叫到顾家去。 顾小曼抓着他就开始上课。 王香萍怕孩子们冷，直接把家里的火盆端了过来。她自己也留在顾家，这样外人总不会说闲话了吧。 母女两个一个纳鞋底、一个滚鞋边，安静地坐在那里。 许砚秋学的很认真，可他毕竟底子薄，经常出错，顾小曼有时候急了会用铅笔戳他！ 一边戳一边狠狠地问：“记住了没？不许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们时间少，没时间重来！” 许砚秋小心翼翼地回道：“记住了。” 王香萍假装没看见，许腊梅低头偷笑。 等到中午，王香萍让顾小曼别做饭，她多做一些，两家并在一起吃。 等那边四个人回来时，许家的饭做好了，顾景元高兴地将一摞钱和票给妹妹。 顾耀堂算账不如儿子，今儿的账都是顾景元算的。 “猪146斤，73斤归我们，要了十斤肉和二十斤肉票，剩下的都换成了钱，猪肉7毛钱一斤，一共30块1毛钱。买了香烛纸炮，给爸买了一条烟，买了糖、红薯粉丝、盐、洋火，还有一斤糖豆。这是剩下的钱和票。” 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一朵头花给妹妹：“这是给你的，许大伯说，过了年就能算第二年，戴花也可以的。” 顾小曼笑了笑，接过所有的票据和钱清点一遍，把花收过去：“哥，辛苦你啦，咱们家的猪这么重，都是你的功劳。” 顾景元很不好意思地笑：“你读书更辛苦。” 等爷儿三个一起去隔壁吃饭时，许墨春拿出一支钢笔：“小曼，今儿我买了两支笔，你和小秋一人一根。拿着，用新笔去考试才能考得好！” 顾耀堂给女儿使个眼色，傻子，不要白不要。 顾小曼笑着接过钢笔：“大春哥，那我就不客气啦。” 许墨春又拿出一摞白纸给弟弟：“给你们两个用的，这个年你们两个可不能玩。” 中午许家的饭菜很好，猪肉炖粉条，里头还加了青萝卜块，满满一大锅，还有一盆豆腐。 许家诚意十足，又是送纸笔又是请吃饭，顾小曼决定这个年抓着许砚秋头悬梁锥刺股，务必让他日进千里。 后面一阵子，顾小曼每天都是学习学习，顾景元整天忙忙碌碌，一边照顾妹妹，一边办年货。 果然让顾小曼说中了，谢云舟再也没来顾家庄，听说他好久没回龙湖镇。 日子一眨眼就到了腊月三十，今天厂里放假，顾小曼也给自己和许砚秋放假。 顾铁牛要求一家人一起吃中午饭，当天中午，兄妹两个跟着赌鬼爹一起去大伯父顾耀祖家里吃饭。 顾小曼带去1斤肉、1块豆腐、2个鸡蛋和半斤粉丝。 徐春梅看了看顾景元手里的篮子，笑了一声后道：“小曼，听说你过年买了10斤肉？” 不等顾小曼开口，大伯父顾耀祖骂老婆：\"你快去做饭，问那么多干什么。\" 顾小曼咦一声，大伯父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居然为了她而骂大伯娘。 顾耀祖对着侄女笑：“小曼来了，听说你最近在看书准备去考试呢？真是个有本事的丫头，好好考啊，一定要考上。” 顾小曼也对着他笑：“大伯父，我会好好考的。” 顾耀祖笑眯眯的，仿佛眼前的侄女是一头白白胖胖的小肥猪。 顾小曼略加思索就明白，大房这是还没死心呢，是不是想等她将来有了工作，再让给景田二哥？ 呵，真是异想天开。 第42章 打你个措手不急 大堂兄顾景财忙赶了过来：“爸，我爷喊你呢。” 顾耀祖诶一声走了。 顾景财尴尬地对着堂妹笑了笑：“小曼来了，快进屋坐。” 顾小曼笑了一声：“大哥你忙你的，我给大伯娘帮忙。” 厨房里头，徐春梅和顾小荷正在忙呢。 “小曼姐。”顾小荷笑着跟堂姐打招呼。 这个堂妹肖似其母，顾小曼也端起很职业化的笑容：“小荷在呢，我能帮着干什么不？” “姐，你烧火吧。”小荷见父亲对堂姐客气，很乖顺地把好差事让给堂姐。 顾小曼说让兄长烧火，徐春梅忙道：“哎呀，小曼，别让你哥烧火，我想要大火小火跟他说了他听不见。” 顾小曼听到这话后心里叹了口气，不管她怎么保护兄长，一旦出门，他就避免不了要被人伤害。 “那行，我烧火吧。” 她扯了扯兄长的袖子，指向旁边的一堆菜：“哥，你帮忙择菜。” 小荷立刻把手里的菜全部扔给了堂兄：“三哥，你来择菜，我去看看堂屋里的桌子收拾好了没。” 说完，顾小荷一溜烟跑了。大冷天的，谁愿意择菜洗菜啊，冻手。 顾景元蹲下身很认真地择菜，顾小曼安静地坐在那里烧火。 等到吃年夜饭的时候，顾小曼头一次同时感受到来自祖父和伯父的关爱。 祖父给她夹鸡腿，伯父给她夹肉，一个劲儿地劝她多吃，好好吃，好好考试。 就在徐春梅看得心疼的时候，吴改霞笑眯眯地给两个孙女夹肉：“吃，多吃啊乖乖。” 顾小曼也给奶奶夹肉：“奶你也吃。” 吴改霞看了看孙女：“你真好，你是谁啊？” 顾小曼笑道：“奶，我是小曼啊，我是你孙女。” “哦，你是我孙女啊，孙女好，我喜欢孙女。” 祖孙两个一边吃一边说话，徐春梅低下头翻了个白眼。 酒足饭饱，爷儿三个返回自己家。 等到年初二那天，家里给赵玉莲烧新灵，亲戚和族人各家都派了个代表过来，包括娘家兄弟，家里要放炮、烧纸，行礼。 顾铁牛让孙子给亡母磕头烧纸，顾耀堂却对着外头喊：“小曼，你来。” 顾小曼进了屋，屋里都是男人，大家都吃惊地看着她。 顾小曼一看这阵势，心里嘀咕，赌鬼爹又要闹什么？再见大家都看着她，她心里一惊，难道他要公布二人之前的协约？ 顾小曼的脑子急速转动，好像公布一下也不错，以后大家都把她当男孩，她在家里的话语权增加，赌鬼爹无法无天的时候会多一点考量，外人想来占便宜的时候她可以顺理成章地打回去！ 就是兄长的脸上有些不大好看，他仿佛被抛弃的弃子。 顾铁牛有些吃不准：“耀堂，你喊小曼干什么？” 顾耀堂直言不讳道：“大，小曼以后是我的养老女儿，玉莲的新灵，她自然要跟她哥一起磕头。” 亲朋族人们都吃惊地看着他，特别是顾耀祖，他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弟弟，他没想到弟弟在这种场合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还指望靠着过继这事儿让侄女以后把工作让给小儿子呢，要是侄女招女婿，他儿子景田哪里去弄个城市户口？ 院子里的许德贵觉得脑瓜子嗡嗡的，难怪这个赌棍最近不让小秋单独过来，每次都要小梅来陪着，原来是要招上门女婿。 顾耀祖不甘心呐，立刻道：“耀堂，这事儿你怎么能私自做决定，该大家商量的。” 顾耀堂奇怪道：“大哥，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准备把女儿留在家里，又碍不着别人！” 顾耀祖直接道：“女婿能靠得住？再说了，你又不是没儿子。你有儿子，还要留女儿，你把景元放在什么地位？” 哟嚯，挑拨上了。 顾小曼回道：“大伯父，女婿靠得住靠不住不好说，侄子大多都是靠不住的，人家有自己的父母呢。” 顾耀祖再也没了前天的和善，严厉训斥道：“大人说话，你一个丫头插什么嘴！懂不懂规矩！” 顾小曼突然觉得赌鬼爹今天的决定还挺英明，就要当着人多把这事儿说出去！ 他妈的，这个狗屁一样的地方，女人多说两句话都要被骂。 老子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抬头很平静地告诉他：“大伯父，今天给我妈烧新灵，我是这家里的人，这家里的事情我都有权利做主。” 顾耀祖还要说什么，外头的赵玉发立刻道：“姐夫，我同意你的办法，把小曼留在家里，以后儿女都在你身边，你老了比旁人都享福多了。不过我有言在先，不管哪一个都是你的孩子，你不能偏心！” 顾耀堂不傻，马上打蛇随棍上：“放心吧，我保证不偏心，惹我生气了两个一起挨打。” 众人都被他逗笑，笑过后将刚才顾耀祖训斥侄女的事儿盖过去。 顾小曼一点不怯场，她只担心兄长难过。她伸手拉住兄长的手：“哥，我们一起给妈磕头。” 哪知顾景元一点不难过：“小曼，我听你的。” 旁边新任族长顾耀宗叹了口气：“景元这孩子真听话，小曼，你以后要好好照顾你哥。” 顾小曼点头：“四伯，我会的。” 兄妹两个并排在亡母的牌位下磕头烧纸，顾小曼一边烧纸一边道：“妈，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我哥的。” 兄妹两个一起给母亲烧了一大盆纸，流程走完后，家里开了两桌席。 今天的酒席是三个舅妈和二姨妈帮忙做的，顾家兄妹打下手。大伯母徐春梅来转了一圈，然后说自己要去照顾婆婆，溜得贼快。 三姨本来想来，被赵玉发阻止。你一个寡妇，妹夫是鳏夫，你还是不要去了，反正你们两家以前也不怎么走动。 姚红梅在厨房摸摸顾小曼的头：“我们小曼以后就是家里的大人了。” 顾小曼笑道：“舅妈，我小舅今天怎么见了我就跑。” 姚红梅咳嗽一声后道：“你小舅的账还没回来呢，暂时还不上你的钱，没脸见你。” 顾小曼小声问道：“是货没法脱手吗？” 姚红梅的声音也放低：“他进了不少货呢，只是最近一阵子抓的又严起来，吴大炮差点被抓走，他们两个暂时不敢放开了搞。供销社那里的东西也多，好多也开始不要票，一时半会儿不好回本。” 顾小曼鼓励她：“舅妈，你回去后告诉我小舅，不要急，再等一等，以后就会彻底放开的。闵校长告诉我的，他在省城呢。” 姚红梅一喜：“真的吗？” 顾小曼点头：“假不了，让我小舅撑住了，不要放弃。我家里的钱不着急还，一定要稳住。” 姚红梅唉了一声：“这回多亏了小曼你，旁人都不肯信你小舅。” 等吃过了饭，大房夫妻两个阴着脸离开。 只有大堂兄顾景财很客气跟堂妹道别：“小曼，好好考试啊。” 第43章 烟幕弹 顾景财早就跟父母说过，堂妹如果能考上，她的工作是无法转给弟弟景田的。 人家厂里招的是有学问的职工子弟，不是让你们随意转让名额。 偏父母不信，非要做梦。 顾景财并不希望弟弟离开，他希望弟弟留在村里种田，顺带赡养父母，他只需要给点钱就好。 顾小曼岂能不知他的想法，心里哂笑，人啊，永远都是屁股决定大脑。 对顾景财来说，他更倾向于堂妹和叔叔去厂里，这样他在厂里多两个亲戚。弟弟留在村里，他就永远高弟弟一头，而且不用操心父母养老的事儿。 最重要的是，他是工，弟弟是农，将来他在大房有绝对的话语权。 “大哥快去吧，我会好好考的。” 顾景财不顾父母和祖父的脸色，公然支持堂妹。 顾小曼觉得很有意思，不管多么牢固的家庭，一旦牵扯到利益，若是利益分配不均，很快就会出现矛盾。 现在赌鬼爹被她的养老胡萝卜吊起来，最近略有收敛，若是将来哪里不如他的意，他肯定又会闹起来。 她要做两手打算，一是自己努力找工作，一是努力支持小舅。她觉得以小舅的闯劲儿，就算这次困难，早晚还会起来。 等她考上学校，她每个月就有粮食供应，家里剩下的粮食够兄长吃。兄长可以种田、养猪，他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考上学校，这是第一步！ 等事情忙完，顾小曼立刻把许砚秋捉过来学习。 要是能把许砚秋带出去，等她外出上学，许家人就会帮忙照看兄长。 不然她真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烧过了母亲的新灵，顾小曼开始全封闭式复习。整个春节，她不走亲戚不串门，把许砚秋压在家里头悬梁锥刺股。 许家全方位支持，顾景元跟着父亲去走亲戚，什么活儿都不让妹妹干。 紧张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元宵节之后。 正月二十二的上午，所有报名的职工子弟集体乘坐厂车去市里参加考试。 顾小曼仍旧穿着那身灰扑扑的衣裳，她旁边就坐着许砚秋。 一共有四十多个子弟报名，年龄在15-20岁之间。 意外的是，除了顾小曼，还有另外一个女生。 顾小曼一眼认了出来，她就是金庄大队支书金山的女儿金燕。 顾小曼很奇怪，小声问许砚秋：“金书记家的田地没有被征收，他也不是厂里职工，为什么金燕可以去参加考试？” 许砚秋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听我爸说，金燕的户口转到她一个表大爷家里去了，她表大爷去年进厂了，她表大爷家里几个孩子都超过了20岁。” 顾小曼哦一声，果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看来这里头绝对不止金燕一个转户口的，难怪厂里一直压着消息不放。一旦放出来，时间越久，动手脚的人越多。 顾小曼没有再多问。 金燕一眼认出许砚秋，笑着打招呼：“砚秋。” 许砚秋很懂礼貌：“金燕姐。” 金燕属虎的，今年十八岁。 金燕笑着看过来：“这是小曼吗？” 许砚秋点头：“是我邻居，顾小曼。” 金燕笑得十分温和：“小曼你好，这车上就我们两个女生呢。” 顾小曼也很客气：“金燕姐好。” 金燕往这边挤了过来，许砚秋忙让出自己的座位：“金燕姐，你坐。” 金燕忙摆手：“砚秋你坐，我跟你们说说话。” 许砚秋再次道：“金燕姐你坐，我没事的。” 金燕只得坐下：“谢谢砚秋。”她刚才上车不好意思抢座位，故而没有座位。 顾小曼才不客气，抢座位凶得很，不光抢到了最好的座位，还给许砚秋也抢了一个。 “小曼，我听说你和砚秋一直在家里学习呢。” 顾小曼笑道：“金燕姐，我们就是闲着没事儿的时候看看书。” “你们都看什么书呀？” “初中课本，还有闵校长给我的一些专业书。” “我听说上回镇上开工仪式，你答题得了一等奖呢。小曼你真厉害，以后我有不懂的，你能教教我吗？”金燕看起来很温柔，但一点不怯场。 顾小曼笑了笑：“金燕姐，不存在教不教的，我们一起学习。” 金燕高兴起来：“就我们两个女生，以后我们相互照应好不好？” 顾小曼听了出来，金燕对这次考试势在必得。她心里清楚，这必定是金书记在后面使了力气。 金家是金庄大队第一大族，亲朋故旧遍布整个龙湖镇。偏偏金书记命不好，没赶上征地。他家其余儿女年龄都大了，只有这一个女儿低于20岁。 “好啊，我出门少，还请金燕姐多照顾我呢。” 金燕笑得十分大方：“我爸和许叔之前是同事，你和砚秋是邻居，那我们自然也是好朋友呢。”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市里。 厂里新成立了教育科，一个干事带着大家顺利到达考场，大家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考试共考两天，完全按照中考的考试科目设置，但增加了一科，与专业相关的知识。 顾小曼考得很轻松，题目太简单了。但她也不敢大意，这些考生里头有门路的那么多，她甚至怀疑有人提前看到了题目。 她必须名次靠前，不然人家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刷了她一个赌鬼的女儿。 考试的地方管饭，当天晚上还提供免费住宿。 整整两天，考试终于结束，顾小曼一身轻松地离开考场。 一坐上返程车，顾小曼拉着许砚秋对答案。 许砚秋错了一些，整体还可以，其余考生纷纷凑了过来。 金燕十分吃惊：“小曼，你居然都答出来了？” 顾小曼故意道：“金燕姐，题都很简单呀。” 说到这里，她用鞋尖轻轻碰了碰许砚秋的鞋尖。 许砚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是呢金燕姐，小曼已经把高中课程都自学完了。如果不是这回招考，她都准备去直接参加高考。小曼写高中试卷都能得很多分，这些题对她来说太简单了。” 车上的考生都惊叹起来。 “顾小曼，那你是稳的了。” 顾小曼谦虚道：“小秋考的也很不错呢，没白费这几个月的心思。” 许砚秋配合道：“辛亏你一直抓着我学习，不然我光想着玩了。” 旁边有个考生丧气道：“考试通知年前才出来，不然我也早点学习。诶，许砚秋，你们怎么那么早就开始预习啊，难道提前得到消息？” 第44章 考上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许砚秋想起之前谢云舟去过顾家庄的事情，很平静回道：“小曼从前几年开始就一直在坚持学习，都是闵校长教的，那时候谁也不晓得龙湖镇会建电厂。小曼爱学习，爱看书，我们顾家庄的人都知道。” 教育科那位干事的眼神闪了闪。 这丫头风头这么盛，怕是谁都顶不了她的名额。 考试成绩差的，被换掉太容易了。这种拔尖的，目标太强，没法换。 金燕也插了一句：“上回我爸去许队长家里送闵校长，回来就跟我说呢，让我跟你们两个多学学。闵校长说你特别会读书。” 顾小曼放过了烟幕弹，开始转移话题，跟金燕聊村里的事情。 约莫四十分钟后，到了镇上。赶得巧，顾耀堂一群人刚下班。 两路人并做一起走。 金燕很有礼貌地跟许德贵等人打招呼，许德贵对她很和蔼。 顾小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生活区，问许德贵：“许大伯，生活区盖好后会给你们分房子吗？” 许德贵笑了一声：“这我真不晓得，后面还要招很多人呢。占地招工、别的厂调来的，今年还会面对社会招有高中文凭的人，后面还要从学校招学生，什么中专生、技校生，甚至还会有大学生。” 顾小曼接话道：“大学生肯定升的快一些。” “那肯定的，那些厂长副厂长什么的，以前都是大学生。像我这样只认识几个字的，撑死也就干到个小班长。” 顾耀堂不想听他啰嗦，直接问道：“小曼，考的怎么样啊？” 顾小曼回答的比较谨慎：“爸，我尽了全力，具体成绩还得等人家改完卷子后才晓得。” 顾耀堂甩包袱甩得极快：“既然考完了，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吧。” 顾小曼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许德贵打破沉默：“小曼，你家里抓不抓猪仔啊？” 顾小曼点头：“要抓的，许大伯你在哪里抓？给我带一个呗，钱我都准备好了。” “行，回头大春去的时候，你和你哥一起跟着去。” 伯侄两个一边走一边说些家长里短，许德贵心里有些难受，这么会过日子的丫头，要是以后能到他家里，那该多好啊。 偏顾耀堂这个赌棍要招女婿！ 他家里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要是把儿子送去当女婿，别人都要骂他！ 唉~ 许德贵心里叹气，看了儿子一眼，越看心里越发愁。那天儿子不在，他回去后把顾家的计划藏在心里，一个字不敢提，怕影响儿子考试。 顾小曼回到家里后将自己放松下来。正月间无事，天还冷的很，她要么在家里烤火做针线，要么跟兄长一起玩。 顾耀堂个赌棍又开始不着家，每天晚上吃了饭碗一扔就跑。 顾小曼不管他，每个月到点收他的工资和票。 过了几天，顾小曼带着兄长，跟许墨春一起去抓了头小猪回来养。 小猪刚适应家里环境，考试成绩出来了！ 顾耀堂那天下班就往家跑，兴冲冲的。 “小曼，小曼！” 顾小曼正坐在屋里做针线呢，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爸回来了，今天下班怪早。” “我跟班长请假，提前走了一会儿。你这丫头果然不错，居然考了第一名！” 顾小曼忍不住笑起来：“真的假的啊？爸你以前经常骗我妈，你可别骗我。” 顾耀堂一噎：“放屁，这种大事儿老子能随便扯谎？” 顾小曼也高兴起来：“爸，第一名应该不会被刷掉了吧？” 顾耀堂把腰杆子一挺：“谁敢把你刷掉，我把他头打烂！老子在金庄这么多年，难道是白混的！” 旁边顾景元高兴地抓住妹妹的袖子，将她扯过去跟他说话。 “小曼，你真厉害！”他发自内心地夸奖妹妹。 顾小曼笑道：“你也很厉害，把家里照顾的很好。” 顾耀堂心里盘算起来，听说以后厂里会招很多外地的学生。中专生、技校生甚至大学生，大多都是还是外地的男孩子。 到时候给女儿招个外地的，对方父母不可能过来，那他就白捡个大儿子！ 顾耀堂顿时看女儿顺眼起来，女儿有了城市户口，以后他在赌桌上都能更硬气两分！ 以前他没少被人腌臜，说他老了没人养，死了没人埋！ 呸，让你们笑话老子！老子以后有外地的大学生女婿养老！ 顾小曼打断他的思绪：“爸，小秋考上了没？” “好像考上了，我没问，就听说你是第一名。” 顾小曼真是服了这个烂赌鬼，许家对家里帮助那么多，他对人家孩子有没有考上一点不在意。 “哥，你跟我去隔壁看看。” 顾耀堂不管这些事，见儿女都去了隔壁，他也转身离开家。 他要去找他的赌友们炫耀，他顾耀堂站起来了！ 他以后有人养老！还是有工作和城市户口的人！比你们家里的孩子强多了！ 顾小曼到隔壁的时候，明显感受到许家的喜气。 她心里落定下来，进门就笑：“小秋，恭喜你。” 许砚秋见她面含微笑含在门口，笑容如花、眼眸似星，想起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他的心跳快了起来。 很快，他又能跟她一起去上学，在一个班里，他的心里欢喜起来。 许墨春见弟弟站在那里发傻，接过话题：“小曼你真厉害，考了第一名！小秋只考了第八名。” 顾小曼笑着回道：“都是闵校长教的好，我爸急慌慌地回来，还没问清楚什么时候开学呢，还需不需要什么手续，需要准备什么，我一概不知。” 许砚秋回过神来，忙回道：“小曼，你别担心，回头我爸打听清楚了我再去告诉你。” 许腊梅给顾小曼搬凳子：“小曼姐你坐。” 顾小曼道谢后坐下：“小秋哥，你请许大伯打听清楚，咱们金庄大队考上几个，都有哪些人，我们提前联系好，到时候一起去。我听说矿上的孩子都是拉帮结派的，我们电厂的孩子少，要是力量不集中，到时候别被人欺负。” 王香萍正色起来：“小曼说得对，你们不要小看这个。出门在外，还是得有朋友，小曼真细心。” 说了几句话之后，顾小曼起身：“大娘，我回去了。” “小梅，昨儿你大姑送来的糖给你姐拿一些。” 顾小曼忙摆手：“大娘，我不吃，我先回去了。” 顾小曼扭头走了。 第45章 大春终于长心了 顾小曼一走，王香萍看了一眼小儿子。 许砚秋仍旧沉浸在喜悦中，他考上了学校，以后有了工作，不算太差吧？ 王香萍收回目光，跟大儿子聊天：“小曼这孩子真出息。” 许墨春附和道：“可不就是，我听说这次厂里有将近五十人考试呢，她一个丫头，居然能考第一！” 王香萍笑道：“你顾二叔的美梦要成真了！” 许墨春不懂：“妈，顾二叔有什么美梦？” 王香萍做针线的动作顿了一下后道：“你顾二婶烧新灵那天，他当着所有人说的，他以后要把小曼留在家里招上门女婿。” 许墨春瞪大了眼睛，旁边的许砚秋脑袋里轰隆隆响起来。 王香萍继续道：“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景元那个样子，怕是找不到个好人。把小曼留在家里，又能给他养老，还能照顾景元。现在小曼有了城市户口和正式工作，以后招婿能招个更好的。” 许墨春去看弟弟，只见他双眼发直地站在那里。 他心里有些不忍，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我听说城里跟咱们乡下不一样，女人也能当家，嫁出去和招进来也没什么区别。” “还是不一样的，嫁出去是别人家的，留在家里是自己家的。但凡家里能过得下去，都不想要这个名头，主要是被人家说闲话。以前只有那些太不像样子的才去上门。” 王香萍完全不管儿子的脸色，把该说的话说到位，然后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我去烧饭了，大春，带你弟弟把猪圈门口的土平一平。” 许砚秋木然地跟着兄长一起干活，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欢喜。 许墨春十分不忍：“小秋，你别担心。” 许砚秋抬头看向兄长：“哥，你说什么呢？” 许墨春没啥心眼，直接往外秃噜：“你是不是中意小曼啊？” 许砚秋的脸色从灰白变得爆红：“哥，你说什么呢！” 许墨春撇嘴：“还不好意思承认，谁看不出来啊，妈刚才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许砚秋很快冷静下来：“哥，顾二叔真的要招婿吗。” 许墨春安慰弟弟：“你别想那么多，你们还小呢。以后你对小曼好点，对顾二叔好点，他就是怕没人给他养老。你说我们两家这么好，他还担心什么。小秋啊，要我看，最大的问题不是顾二叔，是小曼。妈说得对，小曼那么能耐，单说你们两个，你可配不上她。” 许砚秋不服气：“哥 ，我哪里不行了？” “你看你们平常在一起，你什么都听她的。我跟你说，女人不喜欢被男人管着，但是会想要个依靠，要是家里男人除了力气大，样样不如她，她当然嫌弃了。” 不得不说，许墨春虽然没什么心眼，毕竟大了三岁多，很懂男女之间的哲学。 “哥，我以后会好好上学，好好上班。” “行行行，毛都没长齐，天天胡思乱想。好好上学，要是你以后能在厂里混个工程师或者主任什么的，保管小曼看得上你！” 许砚秋的耳朵尖儿红了红：“哥，你别出去说。” “这事儿是能出去说的？你连小曼都别说，就跟以前一样。女人心肠软，你尽心尽力对她，她又不是傻子。” “我知道了。”许砚秋小声道。 顾小曼并不知这些，她回到家后开始思考问题。 等她去上学，一个星期上五天半的课，她不在家里，赌鬼爹白天上班、晚上打牌，只有兄长一个人在家里。 她实在是不放心。 顾景元见妹妹眉头紧锁，走过来小声问道：“小曼，怎么了？”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哥，谁家有不要的小狗崽？我想养只小狗。” 顾景元犹豫道：“小狗要喂粮食。” 顾小曼回道：“我以后不吃家里的粮食，我们喂一只小狗好不好，小狗可以听得见。” 顾景元懂了，妹妹是怕他一个人在家里被人欺负。 他慢慢点头，轻声回了一个字：“好。” 顾小曼笑起来：“家里来人，让它咬你的裤脚。” 顾景元再次点头，慢慢道：“你不要担心我。” 顾小曼第二天就到处打听谁家有小狗，真让她找到了一家。这家的母狗生了几条小狗，正发愁没法处理呢，谁舍得喂那么多小狗啊。 听说顾小曼要狗，恨不得把小狗全给她。 顾小曼挑了一条花色的小狗，这小狗看起来比较机灵。她给了主家2毛钱，这是规矩，抱了人家的猫狗，多少要给点，不让人家折财。 顾小曼抱着小狗回家，刚进门，看到屋里坐了个好久未见的人。 谢云舟正坐在堂屋里跟顾景元说话，顾景元一边说一边比划什么。 顾小曼笑了笑，抱着小狗进了屋：“云舟来了。” 她之前叫他大名，后来他来的次数变多，她不好再叫人家大名，就跟着兄长一起叫。 谢云舟抬头，看到她怀里的小狗，笑了起来：“小曼回来了，这小狗哪里来的？” 顾小曼第一次听他这样叫自己，以前他都是叫顾小曼，或者混过去什么都不叫。 “我从村民家里买来的，以后给我哥作伴。”她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抱着小狗进屋坐在他对面。 “恭喜你考了第一名。”谢云舟很真诚地恭贺她。 “谢谢，你怎么样啦，离高考没几个月了呢。” “我还好，没有太大的知识短板，继续加强就好。” “还要多谢你之前对我的帮助。” “我没帮你什么，都是你自己考的。厂里可能很快就会让你们去学校，学制两年半，等你们毕业的时候厂子也建好了。” 顾小曼问的问题比较实际：“以后会给我发粮食吗？” 谢云舟笑了一声：“肯定的，中学生一个月32斤，女孩子足够。学校可能还有别的补贴，不过家里多少可能要出点钱，还要买文具。” 顾小曼长舒了口气：“那就好，年前我把家里粮食借给我小舅一半，挨了一圈的骂。” 谢云舟诧异地问道：“为什么把粮食都借出去？” 顾小曼实话实说。 谢云舟安慰她：“你别急，我听说外头好多人都在偷偷做买卖，你小舅肯定能成功的。” “我也觉得，我小舅能耐的很，我这算是天使投资啦。” 谢云舟见她侃侃而谈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笑。年龄不大，懂得怪多。胆子也大，那么多粮食，说借就借出去。 比他认识的那些女生有趣多了。 二人正说着呢，许砚秋匆忙赶了过来，进大门就看到屋里的两个人正面对面有说有笑。 第46章 寡妇怀孕 许砚秋站在那里没动，他静静地看着堂屋里的顾小曼。 她跟谢云舟在一起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还会开玩笑。跟他在一起时，不是拉着他上课，就是骗他跟景元玩。 她跟谢云舟说高考、说上大学、说厂里建设进度，还有国家经济发展和时事政治。 她从来不跟他说那些有意思的话。 顾小曼先发现了他，对着他招手：“小秋，怎么不进来。” 谢云舟起身打招呼：“砚秋。” 许砚秋笑着往堂屋里走：“云舟来了，你好久没过来。” “过年我去了外地，才回来呢。听说你们两个都考上了，恭喜你们。” “还要多谢你的帮忙。” “都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 “小秋，坐。” 许砚秋捞过一张凳子，坐的离顾小曼比较近。 谢云舟瞥了一眼二人之间的距离，然后收回目光。 顾小曼主动找话题：“云舟，你有想考的大学吗？” 谢云舟笑道：“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啊，有梦想才有动力呢。” “我想考科大。” 顾小曼哇一声：“那可是全国非常好的学校，才从京市搬到我们省城吧。” 谢云舟心里再次微微惊异，在这个偏僻的村庄，可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科大是什么，而且她知道科大是从京市搬到省城的。 “我就是想一想，最后能不能考上还不确定呢。” “你肯定能的，你没有知识短板，文理都可以。” 二人又继续说家常话，一会儿说厂里建设进度，一会儿说市里新开的供销社。 说了一会儿后，谢云舟主动告别：“我还要去赶车，先回去了，等过一阵子我们在市里见。技校离一中只有几百米远，等你去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去高二2班找我。” 顾小曼见他起身，也跟着起身，随着他的脚步一起往外走。 “总是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客气了。” 二人一起走到门楼里，谢云舟侧身温声道：“你别送了，我自己认识路。” 顾小曼突然叫住他：“云舟。” 谢云舟嗯一声，停下脚步看着她：“怎么了？” “你，为什么一直帮助我。我贫农出生，父亲是个赌鬼，除了能跟你一起看看试卷，帮不上你任何忙。”顾小曼犹豫着问出了自己心里的问题。 在她的意识中，干部子弟从小就精明，很在意阶级区别。她一个贫农子弟，父亲名声不好，想打入他们的圈子，她自己知道有多难。 而谢云舟从认识她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在不求回报地帮助她。 许家对她好，尚且希望她能带着许砚秋学习。 谢云舟对她真的是没有任何索取，单方面持续性提供帮助。 她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谢云舟微微动了动嘴唇，片刻后道：“我有个姐姐，她跟你一样，很喜欢读书。” 顾小曼有点惊喜：“你还有姐姐吗？她多大啦？” 谢云舟沉默片刻，然后又轻声道：“我姐姐比我大四岁，已经去世七年了。” 顾小曼脸上的笑容就这样卡在脸上，她很快收起自己的笑容，用很惋惜的语气道：“抱歉，我并不知此事，对不起。” 谢云舟微微摇头：“没事的，我姐姐读书也很好。她跟你一样，喜欢到处找书看。如果她还在，现在应该快大学毕业了。” 顾小曼心里道了一声可惜：“你好好考试，等你考上科大，你姐姐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谢云舟点点头：“我回去了，再见。” 顾小曼也道了一声再见，站在那里目送他远去。 谢云舟走了约莫七八米远，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许多年后，他一直记得当天的情景。 16岁的顾小曼站在门口，手里抱着只小奶狗，扎着两根麻花辫，身穿亡母的衣服，脸上的笑容自信、干净。 阳光很暖，她的笑容也很暖。 顾小曼又对着他挥挥手，谢云舟也笑着对她挥挥手，然后转过身继续大跨步往前走。 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顾小曼抱着小狗回了堂屋。 “哥，以后你晚上带着小狗睡吧。”顾小曼将小狗放在顾景元怀里。 顾景元猛不丁被塞了个肉乎乎的小狗，忙把它抱紧：“好，让它睡我床边。” 顾小曼看着他道：“不，先让他睡你床上。” 顾景元震惊地看着妹妹。 顾小曼慢慢道：“以后每天半夜我会叫你，教它咬你的衣服提醒你。” 旁边的许砚秋听懂了，安慰顾小曼道：“小曼，我跟我哥说过了，等我们去上学，如果顾二叔不在家里，让他多来看一看。” 顾小曼转身笑道：“小秋，多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帮助。大春哥年底是不是要结婚？以后他也没有太多时间来照顾我哥。我哥他想独立，我就帮他独立，他总不能一辈子靠着我们。” 许砚秋点头：“那以后我们一起训练小狗。” 顾小曼伸手摸了摸下巴：“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呢？” 许砚秋笑起来：“狗也要取名字吗？” 顾小曼点头：“就叫它平安吧。” 许砚秋继续笑：“这个名字肯定会跟别人重了。” 顾小曼眯着眼睛笑：“那我管不着，反正咱们顾家庄没有叫平安的。” 三人一起摸小狗，平安渐渐胆子大起来，肉乎乎的小屁股开始扭来扭去。 正玩着呢，外头突然传了一个女声：“小曼在家吗？” 顾小曼摸狗的动作停下来，眉头微蹙，刘翠花来干什么？ 她起身走到门口，似笑非笑地打招呼：“婶子，怎么这时候来了，我爸上班去了呢。” 以往顾小曼跟刘翠花提起赌鬼爹，刘翠花还会假装避避嫌，哪知今日她十分大方：“我不是来找你爸的，我是来找你的。” 顾小曼哦一声：“找我干什么啊？我又没钱给你。” 刘翠花先笑着寒暄：“听说你考上技校了，我手里之前剩了块布，我给你做了件衣裳，你看你喜欢不？回头你要去上学，总不能还穿着你妈的衣服呢。” 顾小曼的眼珠子眼眶子差点一起掉下来：“婶子，你给我做衣裳？” 刘翠花笑道：“是呢，你爸总是给我干活，你考上了学校，我给你做件衣裳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顾小曼的笑容彻底收起来，冷着脸看着她：“婶子，有话就直说，你不用给我做衣裳，你做再多衣裳，我心里也是想着我妈的。” 刘翠花听到她这话，眼圈突然一红，然后噗通一声跪在顾小曼面前：“小曼，求你救救我！” 顾小曼见刘翠花下跪，立刻往一边闪身，避开了她这个大礼。 “”婶子，你要是睡迷糊了，去村口吹吹风，别来我家里发疯。” 刘翠花哭了起来：“小曼，我，我怀了你爸的孩子。小曼，这是你弟弟，你不要弟弟吗？” 第47章 无法被洗脑的姑娘 哈？顾小曼感觉自己肯定是耳朵坏了，她说什么，她怀孕了？ 刘翠花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顾小曼身边，一边哭一边道：“小曼，我不骗你，我上个月和这个月身上都没来。你是个姑娘，本来不该跟你说这个，可你晓得你爸那个人，他要是靠得住我哪里会来找你。” 顾小曼低头看向她的肚子，很平坦。 怀孕了？ 可是她男朋友那么多，怎么确定就是赌鬼爹的？ 许砚秋已经拔腿往家跑，气喘吁吁地把王香萍拽了过来。 王香萍听到刘翠花怀孕，仿佛晴天下了个雷。刘翠花生了景昌后好几年没生育。男人都死了四五年，突然怀孕，这说出去整个顾家庄都要成笑话！ 见到王香萍，刘翠花哭得更狠了：“嫂子，嫂子你救救我。我一个寡妇，有了孩子，景华他爷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顾小曼相信，在思想仍旧非常保守的乡下农村，寡妇儿媳有了孩子，婆家真有可能会把她打一顿！ 王香萍的眼神非常犀利：“翠花，话可不能乱说，你怎么就能证明你怀上了？怎么就一定是耀堂的？” 刘翠花哭道：“嫂子，我两个月没来身上，不是怀上了还是什么？肯定是耀堂的啊，从去年开始，我只跟他一个，不是他的，难道还能是我家那个死鬼男人的！” 顾小曼的脑子飞快地转，她不确定刘翠花是真怀还是假怀。 如果怀了，她是想通过这个孩子把赌鬼爹拴住？ “婶子，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啊？”顾小曼开始钓鱼。 刘翠花哭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小声道：“孩子出生，总不能父母不全吧。” 顾小曼懂她的意思，这是想让赌鬼爹跟她结婚。 她心里冷笑一声，倒是会想好事。她和赌鬼爹都有了城市户口，刘翠花就弄个莫须有的孩子，想来当家做主。以后让她和赌鬼爹一起帮她养三个孩子是吧，顺带还能把自己兄长打入尘埃里。 我来这里，是为了改变兄长的命运，可不是来给你养野孩子的。 “婶子，如果你非要生，我管不了。但我只认我哥一个，不是我妈生的，我一概不认。” 刘翠花停住哭泣看着她：“这是你弟弟，你不要弟弟吗？” “我弟弟？婶子，我可不敢相信。你可别看我爸好欺负，随便往他头上扣屎盆子。” 刘翠花眼里的愤恨一闪而过：“小曼，真是你弟弟，我要是骗人，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顾小曼闲闲地回道：“如果你挨雷劈，不是你骗人，肯定是你破坏人家家庭，造孽。” 刘翠花也顾不得脸面，对着顾小曼吼道：“小曼，你有了弟弟，你就不用招上门女婿了啊！” 顾小曼哈哈两声：“婶子，实话告诉你，我还就想招上门女婿。嫁人难道是什么好事？去别人家当牛做马，天天跟别人的父母住在一起，把自己亲人丢掉，没天理没人性！我为什么要嫁人？我不想跟别人的父母住在一起，我也不想让婆婆管我。我就在我家里，我想躺着就躺着，想站着就站着！” 王香萍和刘翠花都震惊地看着顾小曼。 特别是王香萍，她的神色十分复杂。 她突然意识到，儿子大概永远无法在这个姑娘面前找到大男人尊严。 因为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她的想法跟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样。 别的女孩子想要个如意郎君，作为一辈子的依靠，她不一样，她想自己当家做主。 她表面看是个丫头，实则内心是个男人。 王香萍不敢肯定，如果这个姑娘入了门，她能不能管住这个儿媳妇。 那种不懂事的女孩进了家门，公婆和丈夫哄一哄吓一吓，很容易收服。 这个姑娘不一样，想收服她太难了，一个不好，反会被她收服。 刘翠花傻眼了：“招上门女婿能招个什么好的不成？” 顾小曼毫不在意：“没有好的就慢慢找。” 刘翠花急了：“慢慢找，等年龄大了，找的越来越差，说不定找来个吃喝嫖赌的烂人。” 顾小曼又哈哈笑两声：“婶子，我爸烂人一个，你还来找他干什么？不管你真怀孕还是假怀孕，跟我没关系。谁欠你的你去找谁，不过我告诉你，就算你跟我爸结婚，我爸的钱也要分我一半，因为我和我哥还是未成年。” 刘翠花更加着急了，伸手来拉她：“小曼，你帮帮我啊，你不发话，你爸肯定不会跟我结婚的。” 顾小曼甩开她的手：“你少往我头上赖，你以为我爸真喜欢你？我爸连我哥都不想养，怎么可能会去给别人养孩子。” 刘翠花辩解道：“我给他生个儿子还不行吗，生个好好的儿子。” 顾小曼嗤笑道：“就算你能生个儿子，你以为他会把你捧手心里？别做梦了，我妈那么贤惠，对他那么好，他是怎么对我妈的？我听说我妈怀着双胞胎，蹲都蹲不下去，他从来不管。我们小的时候，我妈一个人带两个，除了我奶帮忙，我爸从来不管。家里没吃没喝，他有钱就去打牌，从来不管妻儿死活。” 刘翠花帮着顾耀堂说话：“他现在改好了啊，你看他现在每个月把大部分工资都给了你！” “变好也好看跟谁比，跟他自己比是略微好了一点，跟咱们金庄所有有工作的男人比，谁家男人一个月28块钱还要留下8块钱自己打牌的？谁家男人天天不着家的？谁家男人从自己孩子手里骗钱去打牌的？” 刘翠花无力辩驳。 王香萍反应过来：“翠花，这事儿你不该来找小曼，你去找她爷奶说吧，小曼还是个姑娘呢。” 刘翠花红着眼睛回道：“嫂子，我，我害怕。” 顾小曼转身就走：“我妈还没满周年，以后不许你到我家里来。你若再来，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她回了正房，懒得去管院子里的人。她有了城市户口，一个月有32斤粮食，兄长能种田养猪，以后兄妹两个再也不用担心会饿肚子。 赌鬼爹如果愿意留在家里，她还可以跟以前一样，双方保持平衡。 如果赌鬼爹要跟刘翠花结婚，必须留下一部分工资和粮食！ 否则她跟他彻底决裂！ 她可不在意什么名声！ 第48章 各怀鬼胎 院子里的刘翠花哭了一阵子后离开，王香萍进了屋。 “小曼啊，你是怎么想的？” 顾小曼认真回道：“大娘，我不反对我爸再婚，但他要继续养我和我哥。” 王香萍点头：“那是应该的，你们还小呢。” “多谢大娘帮忙，等我爸晚上回来再说吧。是不是的，我爸应该心里最有数。” 果然，晚上顾耀堂回来听女儿说刘翠花怀孕了，当场把牛眼睛瞪得老大。 “放屁，她说怀就怀了？” 顾小曼嗤笑一声：“你问我？” 顾耀堂一边吃饭一边道：“你别管，刘寡妇的相好那么多，鬼晓得是谁的！” 顾小曼定定地看着他，想从他的表情看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顾耀堂抬头：“咋了？” 她不确定赌鬼爹是不是在撒谎。 他毕竟是个庄稼汉，从小受传统思想影响，说不定他真想要个健康的儿子呢。 她仔细回想原书，兄长耳朵失聪之前，他虽然也好赌，多少会为未来思量一二。自从儿子废了，他开始混日子，赌瘾一天比一天大。 老婆一死，他更是过一天算一天。 顾小曼觉得赌鬼爹有可能只想要儿子，不想要刘翠花，刘翠花两个儿子负担太重。但凡刘翠花狠心点愿意丢掉两个儿子，赌鬼爹说不定就跟她结婚了。 毕竟那是个很有风情的女人。 “爸，你不想要儿子吗？” 顾耀堂从碗里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女儿：“怎么，你不反对老子结婚？” 顾小曼面无表情道：“我反对有用吗？” “没用！谁都别想管老子。”顾耀堂很干脆地承认。 “那你说个屁，你自己想想怎么处理孩子吧。” 顾耀堂瞥了女儿一眼：“她愿意生就生，就算是个儿子，别说不一定是我的，就算是我的，我也不能认，认了要被人骂一辈子活王八。” 顾小曼没有再问：“反正你想好了，如果真的是你的，你撒手不管，她一个寡妇，豁出去跟你闹，你也别想好。” 顾耀堂哈一声：“我怕她个寡妇？惹急了老子把她两个儿子也打成残废！她家那个景华，小小年纪老阴蛋一样，上回还让他弟弟偷偷往我鞋里面放小石头子儿。老子要是跟刘翠花在一起，早晚被那个小杂种弄死。” 顾小曼起身：“随你，明天发工资，给我20块。我要去上学，需要买些东西。” 顾耀堂反问道：“你考上学校，要不要请客？能收点礼呢。” 顾小曼反对：“算了，收了礼在手里，我怕我爷又要来借钱给我大哥结婚。” 顾耀堂骂道：“你对你兄弟好，却不许老子对自己兄弟好？” 顾小曼鄙夷地看着他：“我兄弟能为我挨打，你兄弟只想把你吃了！连骨头渣子都不想吐。” 说完，顾小曼起身走了。 顾耀堂一个人在堂屋里骂骂咧咧，什么狗屎女儿，天天就知道气他！ 第二天早起，顾铁牛急匆匆而来！ “耀堂，耀堂。” “大，什么事？”顾耀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刘翠花的孩子是你的？” 顾耀堂又打了个哈欠：“谁知道呢！大你别管这些事情，你好好照顾我妈。” 顾铁牛急道：“到底是不是你的？要是你的，如果是个儿子，你以后不就有指望了？” 顾耀堂撇嘴：“大，要儿子不就是养老用的。就算是我儿子，我今年38，等他长大我都快死了，我能指望得动他？我还不如指望景元呢，景元这傻种有干饭吃就不会让我吃稀饭。” 顾铁牛骂道：“是不是你的你不知道？要真是你的，总得抱回来啊！” 顾耀堂毫不在意：“大，谁跟你说的？” “刚才景华来找我，他说不能让弟弟不明不白地出生。” 刚起床的顾小曼听到这话后走了出来：“爷，你要给我找后妈啊？” 顾铁牛咳嗽一声后道：“别乱讲，刘翠花名声不好，肯定不能进门，但是孩子咱们得要啊。” 顾小曼哈哈两声：“爷，翠花婶子的性子谁不知道，平地都要给你刮出三层泥来，你想空口白牙让她给我爸生儿子，还不给好处，你真是会做梦。” 顾铁牛小声道：“我想好了，先让你爸给些钱，哄着她把孩子生下来，要是个儿子就抱回来。” 顾小曼冷声问道：“要是个女儿呢？” “那就给她，正好她没有丫头。”顾铁牛毫不在意道。 顾小曼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这就是她的生存的环境，长辈们口中，女孩的命可以随意处置。假如她家不要这个女孩，她几乎可以断定，刘翠花要么把孩子掐死，要么送人。 她还是早点离开这里，管什么刘翠花赵翠花，跟她没关系。 “爷，孩子抱回来，你养？” “又不要你养，你爸有粮食有工资！” “我爸要上班，小孩子要吃奶，你喂？把屎把尿你来？” “你哥不是在家里？” 顾小曼的声音瞬间大了起来：“你敢让我哥养外头的野种，我就把那个小野种掐死！” 顾铁牛骂道：“你个小砍头的，你自己有了好日子，你不管你爸！他没个好儿子，以后老了怎么办！” “爷你倒是有两个好儿子，一个跟你斤斤计较，有好吃的从来不管你，就知道让你干活。另外一个天天吊儿郎当，从来不问你冷暖。看看，这就是有两个好儿子的下场。干到老干到死，累弯了腰还要干活！” 不等顾铁牛骂人，她的语速加快：“你放心吧，我爸老了比你强一万倍。他有退休金，他吃喝不愁，比你养两个儿子强多了！” 顾铁牛被孙女下脸面，气得抄起扫帚就去撵孙女。 顾小曼一边跑一边喊：“爷你要是敢把那个孩子抱回来，我就要去告诉媒婆，我们家的男人会让儿子去偷野女人生野种，到时候我大哥二哥都得打光棍！” 外突然传来赵玉发的声音：“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怎么又打我外甥女！” 顾铁牛看到赵玉发，停下脚步，嘴里还在骂孙女：“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插什么嘴！” 赵玉发不高兴了：“大叔，我外甥女现在是城市人，考上了技校，以后是国家干部！她怎么不能插嘴？我姐夫不是说留她以后在家里，那家里的大事小事她都能管！” 顾铁牛理亏，脸涨的通红。 他可以骂儿子打孙女，但不敢把赵玉发怎么样。 第49章 孩子的去留 他要是敢跟赵玉发甩脸子，赵玉发真不管他是不是长辈，张嘴就能骂！ 顾小曼立刻告状：“小舅，刘翠花怀孕了，非说是我爸的。我爷做美梦，说让我爸出点钱，让刘翠花把儿子生下来，然后抱回来让我哥养！我以后要存钱给我哥看病，等我哥的耳朵好了，我哥也要结婚的。凭什么养个野种！” 赵玉发的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大，冲过去一把抓住顾耀堂的领子，兜头就是一拳：“你这个狗东西，我姐才死了多久，你连野儿子都有了！” 顾耀堂无端被打，气得给小舅子一脚：“放屁，鬼知道那是谁的种！大，要养你养。我这么大年龄，再过几年都能抱孙子，我不养！” 顾铁牛恨铁不成钢：“我还不是为了你！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顾耀堂顶嘴：“我怎么不成器了，我哪天不在上班？我哪个月不给小曼交钱？逢年过节，我给你的钱和肉比我大哥给得少？” 顾铁牛语塞，以前小儿媳妇活着的时候，窝窝囊囊的，根本管不住小儿子。 自从孙女当家，比她妈强多了，居然能从小儿子手里抠出来钱，不光把家里安排的好好的，对老两口的孝顺一切对比大房，让外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我不管了！以后你死了连个打灵幡的亲孙子都没有，你活该！” 顾耀堂又撇嘴：“我都死了，我管那么多干什么！愿意埋就埋，不愿意埋就把我丢了喂狗！” 顾小曼插嘴道：“爸你放心，以后你死了，民政局会给你丧葬费的！爸你现在是工人身份，你跟我爷不一样的！” 顾耀堂从“工人身份”四个字里头找到一丝自豪感：“就是，大，我跟我大哥不一样。我有工资的！” 他心里突然庆幸起来，幸亏当时没听老头子的把工作让给侄子。 顾铁牛哼一声，立刻调转炮火：“他小舅来干什么？来还钱的？” 赵玉发骄傲道：“对啊大叔，我就是来还钱的。我不光还钱，我还给我外甥女带了块布和一件褂子，她要去城里上学，总得做两件像样的衣服吧。” 说完，他笑眯眯地看向顾小曼：“小曼，去年人人都骂我败家子二流子，只有你卖了一半粮食给我钱，小舅心里都记着呢。我先还你一部分钱，剩下的等过一阵子再还你啊。” 顾小曼高兴道：“小舅，是不是生意变好了？” “是呢，年前抓得紧，过了年好像又不紧了。吴大炮出了一部分货，我分了点钱。” 顾铁牛负气而去。 赵玉发带着外甥女进屋：“小曼，你去年借给我一百块，我先还你三十块，剩下的下半年给你行不行？” 他又把手里的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红色的呢子外套：“这是我给你弄的，过一阵子天暖和点就能拿去学校穿。” 顾小曼当然不会介意他只还一部分钱。 她伸手摸了摸，高兴道：“谢谢小舅，这料子真好，好贵的吧？” 赵玉发笑着又掏出一块布：“别管贵不贵，拿去穿。这块布给你，拿去做条裤子穿，正好凑一身。” 又是衣服又是布料，虽然只还了三十块，但是冲这么好的态度，顾小曼觉得小舅虽然流里流气，确实是个爷们。 顾耀堂见女儿把三十块钱收了起来，对女儿道：“小曼，你手里有钱，这个月我少交点行不行啊？” 顾小曼拒绝：“不行，爸，我要给我哥攒钱看耳朵。咱家的房子太破了，过几年还得重新盖房子。” 顾耀堂不满意道：“我天天这么辛苦，8块钱太少了！” 顾小曼寸步不让：“你还是想想怎么打发翠花婶子吧，她可不是个好惹的。” 赵玉发很不满意：“姐夫，这事儿你要怎么办啊？我明白告诉你，小曼和景元成家之前，你休想让别人来欺负他们。你找人我不反对，得等他们两个长大之后再说。” 顾耀堂一边抽烟一边沉默。 赵玉发嘱咐外甥女：“小曼，这几天我在家里，有事就去叫我啊。” 顾小曼点头：“好呢小舅。” 赵玉发起身：“我走了。” 顾小曼留他吃饭，赵玉发不肯：“我等会儿还有事，就不在你家吃饭了。” 赵玉发一走，顾小曼把东西和钱收好。 顾耀堂一边抽烟一边跟女儿商量：“小曼，你借我点钱和粮票行不？我去给刘翠花，要是不闻不问，我担心景华那个小杂种以后要害人。你放心，我绝不把孩子抱回来。” 顾小曼哼一声：“你抱回来我也不认。” 顾耀堂再次道：“你给我二十块钱和五斤粮票，我去告诉刘翠花，孩子我不要，她愿意要就自己要，她不要想办法打掉也行，送人也行。” 顾小曼沉默片刻后道：“会不会太狠毒了些？” 顾耀堂嗤笑一声：“天天就知道跟老子厉害，胆子这么小。一个没成型的孩子，就是一摊血水！谁家没死过孩子，你妈生了你和你哥后面还掉过一个呢。。” 顾小曼知道，从人道主义来说，给点钱应该的。但她又有点不想给，她想把钱留着给兄长看耳朵。 纠结了许久，顾小曼没扭过自己的良知，还是拿出了钱和粮票：“爸，我跟你一起去。” 顾耀堂不同意：“你去干什么！” 顾小曼把钱收好：“我去告诉他们，这钱是我给的，不是你给的。” 顾耀堂明白了，女儿这是在宣誓主权，告诉刘翠花娘儿几个，这家里她当家。 他龇了龇牙，也行，让刘翠花知道女儿当家，以后就不会来缠着他。 至于刘翠花会来找女儿麻烦什么的，顾耀堂一点不担心，反正他女儿很少吃亏的。 父女两个一起去了刘翠花家里。 刘翠花欣喜地走了出来：“小曼来了。” 顾小曼就站在院子里，面色平静地看着刘翠花。 “婶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年纪轻轻守寡，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如果不是生活艰难，你也不会顶着骂名做那些事情。我跟我爸一样，很佩服你，没有丢掉两个孩子。” 这几句话直接把刘翠花的眼泪干下来了：“小曼，我命苦我认了，我不想让这个孩子受苦。” 顾小曼并未心软：“婶子，你为什么不找个合适的人上门？家里有个正经男人，也免得外人说闲话。” 刘翠花沉默下来。 顾小曼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婶子，我妈死了还不到一年。我和我哥年龄还小，我的态度很明确，我不同意我爸再婚。当然，婚姻自由，如果我爸非要结婚，我管不了，但我要我爸一半的收入。” 刘翠花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去了一半的收入，剩下的还不够这个赌鬼自己糟践的。 第50章 刘寡妇的野心 “婶子，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我的态度也很明确。我这辈子，除了我妈生的，其余的我一概不认。” 刘翠花急了：“小曼，他真是你兄弟，我敢赌咒。” 顾小曼冷笑：“爸，你也说两句啊。” 顾耀堂一边抽烟一边道：“翠花，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德美不是也来过？怎么就是我的。” 旁边顾景华听到这话，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顾耀堂。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和善，眼里的光似乎要吃人一样。 刘翠花骂道：“顾耀堂，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这一年多，除了你，谁也没来过我家里！怎么，你自己的儿子你不认？” “翠花，我都快四十岁了，我养不了那么多孩子，孩子你愿意要就愿意要，不愿意要就送人吧。我问小曼要了二十块钱和五斤粮票，给你补身子。”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钱和粮票，塞给旁边的顾景昌。 顾景昌不知所措地看着手里的钱。 顾小曼看着这娘儿三个，心里五味杂陈，她对着顾耀堂大声喊起来：“爸，这都是你造的孽！你以后再敢胡作非为，我把我小舅和我哥都叫过来，把你腿打断！” 顾耀堂看了一眼女儿，没说话，任由她骂。 外人都说他家里女儿当家，这样也挺好的，他以后不想干什么事情，就拿女儿当借口。 刘翠花最近胃口越来越大，她甚至还想给他女儿说婆家，说的就是她娘家侄子。 顾耀堂当时十分震惊，他女儿有城市户口，以后有工作，长得这么漂亮，他还指望女儿将来招个外地大学生来给他养老呢！ 刘翠花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想做这个主！她那侄子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不想跟刘翠花来往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点钱把关系断掉！ 这些话顾耀堂没告诉女儿，他怕女儿又拎着刀砍他。 这两个小犟种一天比一天大，很快他就打不赢他们两个了。 顾小曼觉得有些累：“就这样吧，婶子，如果你愿意把孩子留下来，将来我带孩子和我爸去做个亲子鉴定，假如是他的孩子，我会让他给你抚养费。” 顾耀堂吃惊道：“能查出是谁的孩子？” 顾小曼点头：“基因检测，祖宗八辈都能查出来。” 顾耀堂一喜：“那好啊，要真是我的，能不能抱回去养啊？” 顾小曼观察刘翠花的神色，果然，听到这话后，刘翠花的眼神有些微微闪躲。 顾小曼心里冷笑。 “行啊爸，要是你的孩子，婶子同意，咱们把弟弟抱回去养。咱走吧，让婶子好好养身体，下个月发了肉票，给婶子送些肉来吃。” 父女两个一起离开了刘翠花家里。 等到了门外，顾小曼对赌鬼爹道：“在她孩子生出来之前，你不许去她家里！” 顾耀堂嗯一声：“以后都不去了。” 顾小曼直接道：“我怀疑刘翠花在讹人，我就看她这肚子能不能真的大起来！” 顾耀堂瞥了女儿一眼：“你年纪不大，懂得倒是怪多的！” “多看书，别光晓得打牌！” 顾耀堂被女儿噎的半天才道：“你厉害行了吧！” 顾小曼没有再来刘翠花家里，两天后，她接到厂里通知，先去厂里报到，由厂里统一报名。 顾小曼当天仍旧穿的自己的花棉袄，春捂秋冻，她可不想生病。 她新做了一件外罩，套在花棉袄外头。两条麻花辫在脑后盘起来，戴上过年前买的红花，放在后世是土老帽，在1980年的龙湖镇，就是个娇俏的小姑娘。 当天早上，她和许砚秋一起跟着父亲去厂里。 一路上，顾耀堂十分骄傲，遇到工友就说这是我家丫头，这次考了第一名。 顾小曼没管他，她知道赌鬼爹经常在外头被人骂有个残废儿子，想趁这个机会找回点场子。 等到了厂里，许德贵把两个孩子送去人事科，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那里等着。 等了一会儿，人都来齐了，大家一起坐进了一个小会议室里。厂子还没建好，搭了一些临时的棚子，里头放了一些破破烂烂的桌椅。 15个孩子，只有她和金燕2个女生，13个男生，年龄都在15-20之间，顾小曼算是比较小的。 上次那位带大家去考试的王干事在台上讲话：“同学们，恭喜你们即将要去我们新安技校学习，去了技校，希望你们能好好学本领，等毕业后，回电厂做贡献。你们的家长想必都跟你们说过了，你们毕业后都要回来的，如果不想回来，那就只能回原来的地方了。” 顾小曼心里清楚，对厂里来说，这15个孩子就是以后干活的工人。如果谁想着靠厂里先获得城市户口，然后跳槽去更好的地方，厂里有办法让他直接回老家种田！ 这等于跟边疆支教一样，你得了好处，得先回来做几年贡献。 顾小曼不着急，她才16岁，两年半后技校毕业，她才18岁。 王干事继续说话：“本来技校是三年，你们是第一届，比较特殊，只有两年半……” 王干事说了好久，过了一会儿，他看到门外来了人，立刻道：“请谢总工跟大家讲话，我们掌声欢迎。” 顾小曼一边鼓掌一边看向讲台上的中年男子，戴着眼镜，面带微笑，看起来像个学者。 “同学们，欢迎你们加入龙湖电厂这个大家庭。再过几日，你们即将成为我们新安技校第一届学生，希望你们能学有所成。以后你们每人每个月能领32斤粮，享受国家18元补贴，其中13.5元是你们的生活费，剩下4.5元学校留下统一使用。为了表达厂里对大家的重视，厂党委会决定，厂里每个月单独给大家一人5块钱补贴，从现在开始计算工龄。希望大家好好学习，时刻为建设龙湖电厂做好准备。” 顾小曼高兴的疯狂鼓掌，谢文哲的目光往讲台下的小姑娘身上扫了一眼。 顾小曼在15个人里面是最起眼的，一是她考了第一名，二是长得好看，三是她一点不怯场，来了就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直面领导。 顾小曼见谢文哲看他，对着他咧嘴一笑。 谢文哲收回目光，又说了一些鼓励的话，然后走了。 第51章 跋扈的矿长千金 王干事等领导们走后，给孩子们一人发了张表格，让大家填报名表， 还有迁移户口的相关手续。 忙了一上午才结束。 “同学们，你们先回去，后天一早在厂门口集合。大家带好被褥、衣服、文具……” 顾小曼在心里记下需要的东西，然后跟许砚秋一起回家。 顾景元正在家里翘首以盼，见到妹妹后他高兴地迎接过来。 “小曼。” 顾小曼一上午都在揪心：“哥，你上午干什么了？” 顾景元开始一边数指头一边报告：“洗碗、喂猪、打猪草、扫地，去菜园砍了两根莴笋，回来写字、带小狗……” 顾景元一个上午十分充实。 顾小曼又问道：“有没有人欺负你？” 顾景元笑着摇摇头：“没有。” 顾小曼把他拉进屋，让他坐在餐桌旁边，她自己也坐在旁边，对他伸出手：“来，我看看你现在有多大力气。” 顾景元见妹妹要跟他掰手腕，吃惊地看着她。 许砚秋笑了起来：“小曼，你两只手，看看能不能赢你哥。” 顾小曼伸出一只手：“来，你力气大我才放心呢。” 顾景元笑着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妹妹的手。 顾小曼开始使劲，顾景元十分为难，他想使力气，怕妹妹输的太难看，不使力气，妹妹担心他。 许砚秋悄悄示意顾景元多使点劲儿。 顾小曼突然感觉一股巨大的力气袭来，她快速伸出另外一只手，两只手一起上。 然而，没多大一会儿，她还是输了。 顾小曼十分高兴，女性上肢力量还不到男性的一半，她输的这么快，以后应该不敢有人随便欺负兄长。 兄长比她高了一个头，在同龄男孩子里算比较高的。 她伸手捏了捏兄长的胳膊，嗯，有肌肉。她又捏捏他的肩头，然后隔着衣服按按他的肚子。 咦，肚子上好多肌肉。她瞅了一眼兄长的脸，比村里大多数男孩子都要白，居然长了一身肌肉。 不错不错，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顾景元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妹妹摸来摸去。 “以后我不在家里吃饭，你每顿饭要多吃点！过一阵子抓些小鸡回来，等养大了，下了鸡蛋你就吃掉！早点长高长壮！” 顾景元心里暖烘烘的，像小时候一样想伸手摸摸妹妹的头，看到她头上的花，他收回了手，转而夸奖妹妹。 “花好看。” 顾小曼跟他开玩笑：“只有花好看吗？” 顾景元继续道：“衣服也好看。” 顾小曼逗他：“我，不好看吗？” 顾景元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大声道：“好看！” 兄妹两个一起哈哈哈傻笑。 顾景元跟妹妹说笑了一会儿，又跟许砚秋慢慢说话：“小秋哥，以后去了学校，请你帮我照顾我妹妹。” 许砚秋笑着点头：“我会的。” 顾景元一边笑一遍慢慢道：“谢谢小秋哥。” 许砚秋看了一眼旁边还在笑的顾小曼，挪开目光：“不客气，景元，我先回去了。” “小秋哥慢走。”顾景元对许砚秋一直都很尊重。 等许砚秋一走，顾景元微微低头笑看着妹妹道：“不要和男孩子比力气，和他们比聪明。” 顾小曼笑着点头：“我知道了，哥，以后我不在家里，白天你回来就把大门插上。把平安带在身边，看到它叫，你就去看看外面。如果有坏人，就喊许大娘和大春哥。还有，离翠花婶子家里的两个儿子远一些。” 顾景元虽然没全部看懂，还是乖顺地点头。 顾小曼继续道：“我一个月有32斤粮食和18块钱，哥，以后家里的粮食你别省，要吃饱。” 兄妹两个相互嘱咐了一大堆的话，你不放心我，我不放心你。 不管怎么不舍，两天后，顾小曼还是离开了家。 顾景元一直把妹妹送到村口，顾小曼赶他，他才停下脚步，抱着平安站在村口，目送妹妹远行。 顾小曼走远后回头一看，兄长还站在那里。 她看的鼻头发酸，扭头就走。 顾耀堂见女儿眼睛都红了，撇嘴道：“他都17了，你担心什么，老子还在家里呢。” 顾小曼吸溜了一下鼻子瓮声道：“以后你每天晚上要在家里睡，要是有人欺负他，你要给他出头！我告诉你，我哥虽然听不见，可他对你很孝顺！咱们整个顾家庄，没几个儿子像我哥这样孝顺的！” 顾耀堂嫌弃道：“再啰嗦你就别去了！” 旁边许德贵笑道：“小曼，你别担心，我会让大春每天去看你哥两趟。” 顾小曼忙道：“许大伯，能不能麻烦你让大春哥得空去我家里看看。中午家里没人，我担心我哥一个人为了省粮食不做饭。他还长个子呢，不吃饱怎么能行呢。” 许德贵点头：“放心，肯定会的。” “许大伯你放心，我会好好带小秋上学的。” 许德贵心里叹气，人家还把他家的傻儿子当小孩子呢。都18个年头了，还傻乎乎的。 等到了厂门口，厂里今天派车统一送大家去学校。 临走的时候，顾景元非要把家里唯一的暖水瓶让妹妹带走，他还特意去供销社给妹妹买了新的洋瓷盆、牙刷和新袜子。 15个孩子一起拎着行李，叮铃咣当一起上了车，然后去学校，分宿舍，入住。 忙了一上午，顾小曼才安顿下来。 宿舍只有4个人，2个电厂的女生，2个矿上的女生。没办法，女生太少了，很多女孩子没上过什么学，根本考不过。 有些家里的报名机会首先就给儿子。 金燕年龄是最大的，主动把自己带来的糖分给大家吃：“你们好呀，我叫金燕，我家是龙湖镇上的。这位是我们村里的，她叫顾小曼。” 顾小曼没有东西分给大家，只对大家笑了笑，问个好。 其中一个眼睛很大的女生主动问顾小曼：“顾小曼，我能跟你换个床吗？” 这女生来的最晚，两个下铺都被占完了。 顾小曼笑了笑：“我晚上睡觉不老实，要是睡上铺，我怕我不小心掉下来呢。” 她刚才看了这女生的名字，赵晓洁。 赵晓洁听到顾小曼的话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顾小曼，我爸可是矿长。” 顾小曼心里咦一声，她上学第一天就要面对校园霸凌吗？ 第52章 老师，我缺一个上门女婿 顾小曼在心里想了想，矿长和厂长一个级别，都属于矿务局管，大家是平级单位。虽然她爸只是个普通工人，矿长也不可能管别人家的职工。 “是吗晓洁，那你小时候应该受过很好的教育，我真羡慕你。”顾小曼笑眯眯回道。 赵晓洁被顾小曼的话噎住，作为矿长的千金，受过良好的教育，怎么能随便让同学给自己让床位呢。 顾小曼不想睡上面，睡下面更方便一些。 金燕一看这情况，立刻道：“晓洁，小曼爱看书，睡底下方便些。你要是想换，我跟你换吧。” 赵晓洁抱起自己的东西：“不用了，过几天我看看让我爸给我换个寝室住。” 顾小曼没有再搭理她，你再牛逼不还是跟我上同一个学校。 顾小曼欢快地收拾床铺，先把床上清理干净，铺上报纸，再铺上褥子、床单，将被子折成三折放在床里边，枕头摆放在床头。 赵晓洁睡在了金燕的上面，顾小曼的上面是另外一个女生肖艳青。 整理完了后，顾小曼发现那个叫肖艳青的似乎很忌惮赵晓洁。 顾小曼猜测她们大概是一个矿上的，职工子弟肯定很惧怕干部子弟。这赵晓洁这么跋扈，估计不好相处。 顾小曼心里想起谢云舟和许砚秋，一个总工的儿子，一个派出所所长的侄子，真是两个好孩子，从来没跟她摆架子。 分过了床位，大家一起去教室集合。 这一届一共招了4个班，矿上占2\/3，电厂占1\/3，为了促进人才通岗，学校把所有学生打散分配。 许砚秋和金燕分在了电气班，顾小曼在风机班 。一共四个班，拢共四个女生，一个班一个。 许砚秋见自己和顾小曼分开了，十分着急，顾小曼立刻跑去教室办公室。 “老师好！”她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办公室里有老师主动问道：“同学，你有什么事情？” 顾小曼很大方道：“老师，我是新生顾小曼，我想请老师帮我调到电气班。” 风机班班主任立刻走过来：“顾小曼，名单都是分好了的，不能调的，你快回教室去吧。” 顾小曼笑眯眯道：“老师，我想跟我表姐在一起。我们一个村来的，风机班都是男生，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呢。” 老师有些不高兴：“你们是来上学的，也不是来说话的。你要调班，别的同学也要调班，学校的规定成了摆设？” 顾小曼继续笑眯眯的：“老师，我家的情况不一样的。我妈没了，我是单亲，我需要表姐的关爱。第二，我家里只有个哥哥，他耳朵听不见，是个残疾人，我爸说以后要让我招上门女婿。我爸说了，不许我跟任何男生坐在一起，不然要把我腿打断！风机班没有别的女生，我连个同桌都没有！” （顾耀堂：你真是老子的好闺女） 办公室的老师们嘴巴都张的老大，有个女老师扶了扶眼镜框后道：“顾小曼，法律规定婚姻自由。” 顾小曼的表情带着同情：“老师，您说的没错，但我确实想留在家里啊，我不想离开我的家人。我们村里那些婶子大娘，多回家两趟娘家看自己的父母，还要挨骂，太惨了。” 老师们齐齐瞪眼。 顾小曼看向自己的班主任，她也是个女的。 “老师，我说错了吗？对不起我扯远了，您能不能把我换去电气班，要不然我爸把我腿打断，我可招不到上门女婿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老师们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天地良心，她们第一次见到这样奇特的女学生，十六七的女孩子，把上门女婿挂在嘴上。你说她胆子大吧，她现在又似乎有点害怕。 班主任道：“顾小曼，这个，需要商量商量呢。” 顾小曼笑道：“老师，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给您添麻烦，我在风机班，谁跟我同桌，被我爸知道了，以后要去我家上门的。” 班主任猛烈咳嗽起来：“要不你先去班里坐下，回头我找教导主任商量商量？” 顾小曼笑道：“多谢老师，我直接去电气班跟我表姐坐一起啦。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说完，她很自然地地跟老师们告别，直接去了电气班，坐在金燕身边。 金燕十分高兴：“小曼，你真厉害，居然能说动老师给你换班。” 顾小曼咧嘴笑：“我跟老师说了，哪个男生跟我同桌，就要去我家里当上门女婿。” 周边一群同学都惊呆了，一齐瞪着眼睛看着顾小曼。 乖乖，这女生长得倒是不错，说话是真的大胆！ 金燕也呆了一下，然后立刻道：“小曼，这是长辈们操心的事儿，咱别问。” 顾小曼点头小声道：“金燕姐，我跟老师说你是我表姐呢。” 金燕抿嘴笑：“你说的没错啊，顾家和金家本来就有亲戚关系，我见了你爸喊表叔，你就是我表妹。” 顾小曼立刻抱住她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膀上：“姐，以后你罩着我吧。” 金燕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头：“好呢。” 班里唯二的两个女生坐在了一起，在男女大防比较重的年代，刚才没人敢跟金燕同桌，现在来了个顾小曼，她不至于孤零零的。 也不知老师们怎么沟通的，顾小曼就这样留在了电气班。她和金燕同桌，后面是许砚秋和另外一个男生。 班主任张老师来了后多看了顾小曼一眼，也没再说换班的事儿，开始开班会，然后竞选班委。 先是班长，被矿上一个干部子弟夺了去。顾小曼竞选的是学习委员，这个职位是需要凭本事的。 顾小曼上台毛遂自荐，说了将近十分钟。 张老师这回比较满意，原来这个女生不光胆子大，口才也不错。 班会开了足足两个小时，产生了各种班委，顾小曼如愿当选学习委员。 第53章 新的小伙伴 金燕竞选到了生活委员，这可是个要职，大家每个月领票都是从她这里领。 顾小曼的32斤粮食和13块5毛钱全部被换成了学校食堂里的专用饭票和菜票，她看着手里的饭票和菜票叹气，这玩意只能在学校用，出去了用不了啊！ 她还以为发地方粮票呢，这样她就能攒点，回去后买点好吃的给兄长吃。 唉。 好在厂里给的5块钱补贴是现钱，每个月和赌鬼爹的工资一起发。 顾小曼瞥了一眼后面许砚秋的同桌，要是能混熟，总能起点作用。 “你好，我叫顾小曼。”顾小曼主动发挥自己社牛的特长。 那男生仿佛被惊吓到一样，先看了一眼许砚秋，又看看四周，见没人关注自己，才哦哦两声：“你好，我叫冯裕安。” 顾小曼笑道：“我来自城郊龙湖镇，许砚秋是我哥的好朋友，以后还请多关照。” 冯裕安又哦哦两声后悄悄道：“我来自罗集煤矿。” 男女大防很重的年代，他要是总跟女生说话，怕别人笑话他。 顾小曼将自己的菜票和饭票收起来，开始打听事情：“冯裕安，我想请教你个问题，你认识赵晓洁吗？” 冯裕安点头：“认识啊，她是我们矿长的女儿。” 说完，他用略微带点同情的目光看着顾小曼，小声道：“你千万不要惹她。” 顾小曼假装不懂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冯裕安没有直说：“你不要惹她就好。” 许砚秋插话道：“小曼，她欺负你吗？” 顾小曼笑道：“没有，我就是问问，都是室友，了解了解嘛。” 老师来了，班里安静下来。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技校生的管理模式跟中学生很像，连课程设计也有很多类似的地方。 顾小曼当了学习委员，她要力争在成绩上出色，听的很认真，跟老师互动很多。 老师很吃惊，大部分学生都很害羞，只有这女生胆子大。不光胆子大，知识储备量也很大，能根据课本延伸很多课外知识。 不是顾小曼想出风头，她得树立自己的威信。只有成绩好，别人才不敢欺负她。 放学后，顾小曼拎着自己的饭盒和金燕一起走：“金燕姐，小秋，一起去吃饭呀。” 金燕笑道：“那我们一起去啊。” 许砚秋很自然地拿出饭盒，冯裕安吃惊道：“你要跟她们一起去吃饭？” 许砚秋点头：“金燕姐是我爸同事的孩子，小曼的哥哥是我好朋友，她们家里都托我照顾她们的。” 冯裕安咧咧嘴：“那你去吧。” 许砚秋笑道：“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冯裕安急忙摇头：“不不不，你们去吧。” 顾小曼笑道：“冯裕安，跟我们一起去啊，都是同学，怕什么啊。”她担心许砚秋丢掉同桌跟两个女生去吃饭，时间长了会被男生孤立。 金燕也点头 ：“是呢，冯裕安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走吧走吧。”顾小曼又道。 冯裕安硬被三人带走了，班里其余男生都嘻嘻哈哈笑起来。 等到了食堂，顾小曼打了3两米饭。 菜有好几种，纯素菜1毛，带豆腐的1毛5，带鸡蛋或者肉末的2毛，单独小炒2毛5分钱。 13块5毛钱的菜票吃一个月足够。 顾小曼要了一份带鸡蛋的菜，2毛钱。 金燕也是3两米饭，她打了份1毛和一份2毛的菜。 许砚秋和冯裕安都打了4两米饭，许砚秋和顾小曼的菜一样，冯裕安和金燕的菜一样。 四人坐在一起吃饭。 顾小曼跟许砚秋道：“小秋，回头咱们要问风机班和继电班借专业书来看，要是能通岗，以后参加工作后职位调动更方便。” 许砚秋点头：“行，我去借，男生人多，借起来更方便。” 金燕把自己的菜给顾小曼一些：“小曼，让我尝尝你的菜，你也尝尝我的。” 金燕家里条件好，每个月家里还给她钱，不像顾小曼，全靠补贴。 顾小曼有些不好意思：“金燕姐，你两个菜，我一个菜，我占你便宜了。” 金燕笑道：“怎么会，我是你表姐嘛。你读书那么好，以后你多教教我好不好？” “好呢金燕姐，以后咱们要在一个屋住两年多的。” 金燕笑得十分温柔：“小曼啊，我比你大两岁，我多句嘴。以后那个赵晓洁再找咱们的麻烦，咱能让就让吧。” 顾小曼笑道：“好，我听你的。” 金燕很高兴：“你放心，要是她太过分，我肯定站你这边。” 冯裕安插话道：“顾小曼，听说你当时考试各科成绩几乎是满分，你年龄不大，怎么读了这么多书啊。” 顾小曼笑道：“我就是记性好，空有理论，现场什么都不懂的。” “我也不懂，我爸经常跟我说，能不下矿就不下矿，矿底下太危险了。” “没事的，以后自动化程度越来越高，矿井发展原则就是少人则安、无人则安，等以后你们可能只需要操作机器就好。” 冯裕安哈哈笑：“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爸为了让我考上这个技校，天天逼着我学习，说要是有文凭，以后可以到地面上去干。我们矿上的男人，能混到地面上的都是好样的。我爸是班长，就因为文凭低，上不了地面。” “整个矿务局的女职工升职是不是都很难？” “电厂我不知道，我们矿上女职工最好的岗位是去机关，但是大多也是低岗位，像是工会团青这种。我们矿里还有好多生活类小厂，比如毛巾厂、卫生纸厂、洗煤厂，都算作三产，大多数女职工都在三产。我妈不识字，在洗煤厂上班，纯苦力，好累的，工资也低。” 顾小曼转了转手里的筷子：“矿上有女大学生吗？” 冯裕安摇头：“非常少，都在矿务局呢，或者去学校、矿上医院。矿务局有很多学校，幼儿园到初中都有，现在又多了个技校。” 许砚秋安慰她：“小曼，你这么优秀，以后回电厂也能去机关的。” 顾小曼笑道：“别想那么多，我们得先入团。冯裕安你是团员吗？” 冯裕安从碗里抬起头：“不是啊。” 顾小曼道：“我们过几天都交入团申请书吧，争取早点入团。” 金燕有些不好意思：“我年龄太大了。” 顾小曼道：“不大，28岁才到退团年龄呢。” 上学第一天，还算顺利。晚上回宿舍，顾小曼看到自己的床底下放满了东西，而她的东西都被挤在一个角落里。 第54章 怒怼官二代 顾小曼蹲下身看了一眼床底下的东西，判断这是赵晓洁的东西。 她慢慢站起身，看着旁边金燕上铺的赵晓洁。 金燕给她使个眼色，示意她先别说话。 金燕对着上面的赵晓洁笑了笑：“晓洁啊，你睡我上铺呢，你的东西放我床底下吧。” 赵晓洁正在吃苹果，闻言瞥了她一眼：“我就想放她床底下，违反规定了？” 金燕继续笑：“那到没有，放小曼床底下，我怕你拿东西不方便呢，我给你换了啊。” 赵晓洁不满意道：“我就要放那里，你管什么闲事啊。” 金燕被噎的说不出来话。 顾小曼本来想听金燕的，以和为贵，看来这个衙内是油盐不进啊。既然敬酒不吃，只能吃罚酒了。 “赵晓洁，放哪里都行，但这床底下是公用的，我的东西也多，这样，我在中间画条线，咱们一人一半。” 赵晓洁满不在乎道：“都是同学，你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啊？” 顾小曼见她拿话头压自己，笑了一声：“你说得对，我们都是同学，是我太小气了。” 赵晓洁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轻蔑：“知道就好。” 顾小曼继续笑：“晓洁，我看你晚上好像不上晚自习，以后你晚上回来先把寝室卫生搞一下行不行啊？”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方。 赵晓洁吃苹果的动作顿了一下，轻飘飘道：“我不会，以后搞卫生的事情你们三个轮着来。” 顾小曼仍旧笑：“我知道了，你说的不要小气，就是让我们不要小气，你自己理直气壮地占别人的便宜。” 赵晓洁不满意道：“你怎么乱说话，都是同学，帮我搞个卫生怎么了？” 顾小曼不再跟她客气：“学校对我们的要求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自己的卫生可不能让别人帮忙，不然生活老师知道了，得批评我们的！” 金燕也附和道：“是呢晓洁，我们班里我以后每天都要去查卫生的。你们班的生活委员不会查你们吗？” 赵晓洁生气道：“顾小曼，我爸可是矿长。” 顾小曼觉得这女生脑子有毛病：“哦，你爸是矿长，然后呢？” 赵晓洁一噎：“我爸是矿长，你们不该让着我吗？”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赵晓洁，你爸是矿长，又不是玉皇大帝！你还以为自己七仙女啊！” 赵晓洁见顾小曼唬不住，有些诧异，平常她只要表明身份，整个罗集煤矿生活区，谁家孩子不让她三分。 今天踢到铁板，她也不敢真把顾小曼怎么样。父母一再嘱咐她在外头不要惹事，她能唬一个算一个，唬不住的她也没招。 “我就是那样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得，好像别人的错一样。 顾小曼收起笑容：“你下来，把你的东西都放到东边，我的放西边，一人一半。寝室的卫生，我们四个轮着干。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但帮忙归帮忙，能自己做的还是自己做。” 赵晓洁对着旁边的肖艳青道：“艳青，你帮我整理一下吧。” 顾小曼不同意：“你自己的活儿自己干，不然我就去告诉教导主任。” 赵晓洁很不高兴地下来将自己的东西略微整理了一下，给顾小曼腾出一些空间。 整理完了床底下，顾小曼对大家道：“咱们寝室四个人不在一个班，总得有个寝室长，这样，我们投票决定吧。” 肖艳青小声问道：“寝室长责任有哪些呢？” 顾小曼对她一笑：“督促大家做好自己的事情，值日生倒垃圾，扫地，监督大家不许睡懒觉、不许熬夜、不许夜不归宿、不许留脏衣服不洗澡，寝室长给大家排班搞卫生。我们这一届就我们四个女生，我们寝室的卫生肯定要做到最好才行。这样，我们投票决定，一人写个纸条放在桌子上，然后一起拆开，谁的票数最多，谁是寝室长。” 大家都没意见，开始写字条。 顾小曼一看寝室这格局，心里有了自己的猜测，果然，金燕的票数是最多的。 顾小曼自己不想干，投金燕一票。赵晓洁不喜欢顾小曼，看不上肖艳青，也投了金燕。肖艳青觉得赵晓洁没有那个能力，她要是投顾小曼，怕赵晓洁对她有意见，干脆也投了金燕。 金燕投的是顾小曼。 最终结果，金燕3票，顾小曼1票，金燕当寝室长。 金燕笑眯眯的：“既然大家信任我，那我以后就要担起责任了，现在我们先排班做值日，这样，我们按照年龄大小来，一人一天。” 金燕最大，肖艳青第二，赵晓洁第三，顾小曼最小。 虽然第一天因为赵晓洁的矫情发生了点不愉快，四个女孩还是得住在一起。 两年半的技校生涯在顾小曼和赵晓洁的争吵声中拉开序幕。 第一个星期非常顺利，顾小曼成功地在各科老师那里留下了好印象。全校老师们都听说了电气班有个女孩很优秀，很厉害，经常把老师问倒。 这女生各科都很优秀，有些科目比老师还要好。 最重要的是，这女生上学第一天就表明自己以后要招上门女婿。学校的男生没几个人敢跟她说话，怕被她挑中当上门女婿。 顾小曼一天9两饭票，有时候1斤，4毛钱菜钱，偶尔加个菜，花4毛5或者5毛。 她算过，她一个星期在学校吃六天，她每个月可以省下几斤饭票，可以跟饭量大的男生换新安粮票，换不完的饭票可以在食堂买馒头什么的带回去给兄长吃。 菜票如果有多的，周六可以多买两份荤菜带回家。 第一个星期结束，星期六的中午，顾小曼在学校吃了饭，多买了3毛钱的菜和2个大白馒头，背上包就急着回家。 金燕背着包在后面撵：“小曼，你慢点。” “金燕姐，我要回去看我哥呢。” 金燕笑道：“晓得晓得，都晓得你宝贝你哥。” 三人刚到车站，顾小曼远远地看到一个熟人。 她高兴地对着那边挥手：“云舟！” 谢云舟听到声音，转身往这边看来，然后笑着对她挥手：“小曼。” 顾小曼背着包往那边跑，金燕发现身边的许砚秋走路的步伐微微迟钝了一下。 第55章 流产 金燕已经十八岁，女孩子到了这个年龄，懂了些事情。 她知道许砚秋喜欢顾小曼，她甚至听父亲说过，许家看中了顾小曼，可惜顾耀堂要招上门女婿。 金燕见许砚秋天天巴心巴肺的，经常帮他。 许砚秋打了好菜，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给顾小曼，金燕就主动把四人的菜放在一起吃，这样大家都能吃到几样菜。 许砚秋知道金燕在帮自己，嘴上不说，心里记她的情。 学校里拢共就四个女生，个个都受人关注。许砚秋和冯裕安每天和两个女生一起吃饭，天天被一群男生瞎开玩笑，说他们要当上门女婿。 许砚秋从不解释。 十八岁的金燕发育的很好，十六岁的顾小曼花儿一样好看。有些男生背地里会悄悄说一些下流话，说金燕胸大，顾小曼的脸水嫩。 许砚秋听到有人讨论姐妹两个，冲上去就是两拳头，说金燕是他姐，顾小曼是他妹，谁再敢胡说八道，他跟谁拼命！ 话转回来，金燕见许砚秋的脸色不好，一眼看穿这情形，笑着问道：“小秋，那是谁呀？” 许砚秋实话实说：“谢总工的儿子，云舟，以前经常给我和小曼送卷子和书，小曼的那只红色钢笔就是他送的。” 顾小曼一直用谢云舟给的红色钢笔，许墨春给她买的黑色钢笔，她留在家里给兄长用。 红色的笔细一些，她握得比较舒服。 金燕笑着哦一声：“看来是个爱才之人，他是不是在上高中？等他考上大学，是不是不会回新安这个小地方？” 果然，金燕几句话就把许砚秋安慰好了。 谢云舟要考大学的，他以后说不定要留在大城市。 许砚秋心里暗自自责，谢云舟帮助自己也很多，自己不该对他有敌意。 “是呢，金燕姐你说得对，希望他能考上他理想的大学。” 金燕笑了笑没再说话。 那头，顾小曼已经和谢云舟说上了。 谢云舟微笑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双眼灵动，说话幽默风趣。 “云舟，你怎么样了？我本来想去看你的，怕影响你学习。我昨儿还在想呢，今天周末，说不定你会回龙湖镇，没想到真碰到了。” 谢云舟笑着问道：“我挺好的，怎么样，能适应新学校的生活吗？” 顾小曼点头：“能适应，就是寝室里有个矿长家的千金，想欺负我来着，被我顶了两次，老实多了。” 谢云舟笑着回道：“你不用怕她，正常干部家的孩子不敢明目张胆欺负工人家的孩子，怕被人谈论。” “你说得对，我光脚的不怕她穿鞋的。你最近怎么样啊，复习累不累？” 谢云舟摇头：“还好，你去了技校，如果有时间，可以继续自学高中课本。” 谢云舟始终觉得顾小曼不考大学太可惜了，可惜顾家家庭条件不允许，顾小曼跟厂里算是签了卖身契，就算考上了，要是迁户口什么的被卡，等于白考。 只有先把厂里那边疏通，才能做下一步决定。 谢云舟希望她能坚持看书，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将来考试时不会太吃力。 顾小曼点头：“肯定会的，我问我们老师借了好多书来看呢。” 谢云舟看了一眼她头上红色的花，收回目光：“加油，坚持会有回报的。” 顾小曼对他一笑：“你也加油！科大在等着你！” 谢云舟笑道：“别说，被我同学听到了要笑话我的。” 许砚秋和金燕赶了过来。 “云舟。” “砚秋。” “云舟，这是金燕姐姐，我们大队支书的女儿，跟我住一个宿舍，那个矿长千金欺负我的时候，金燕姐姐经常帮我说话。” 谢云舟和金燕互相很客气地打招呼。 车来了，谢云舟离车门最近，先上车，四人各自从售票员手里买票。 司机主动打招呼：“小谢放假了。” 谢云舟很客气地点头：“莫叔好。” 车上人很多，基本上没有空位。 司机示意他坐前排的副驾驶位置，那上面放着东西，司机伸手将东西拿走了。 谢云舟没有往前去，而是对顾小曼道：“小曼，你去前面坐。” 顾小曼笑道：“你去吧。” 谢云舟摇头：“我上午坐了一上午，想站会儿。” 许砚秋也道：“小曼你去吧，路上颠的很。” 顾小曼最小，金燕也让她去。 顾小曼将金燕手里的包拿了过来：“小秋，你照顾好金燕姐。” 顾小曼一个人坐在了前头，其余三人站在那里说话。 车一路晃悠到了龙湖镇，谢云舟和三人告别，各走各的路。三人走到一半，金燕一个人单独回金庄。 顾小曼归心似箭，她几乎是小跑着回顾家庄，老远就看到兄长带着小狗站在村口等她。 顾小曼一边跑一边喊：“哥~哥~” 顾景元十分高兴，带着平安向妹妹跑去。加上娘胎里一年，双胞胎日夜不离17年，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顾景元每天都在想妹妹，怕她被人欺负，怕她吃不饱。 兄妹两个跑到一起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松了口气。 许砚秋也跟着跑了过来：“景元。” 顾景元打招呼：“小秋哥。” 许砚秋笑着对着他竖起大拇指：“好样的，一个人过了一个星期。” 许砚秋在顾小曼面前像个弟弟，一到了顾景元面前，很有兄长范儿。顾景元从小就听他的话，对他很敬重。 许砚秋带着双胞胎一起往回走，等到了家里，顾景元把大门关上，拉着妹妹进堂屋，悄悄跟她说话。 “弟弟没了。”顾景元张嘴就放雷。 顾小曼愣了一下：“什么弟弟？” 顾景元小声道：“景华的弟弟。” 顾小曼懂了，刘翠花的肚子没了。她心里冷笑一声，这么快就没了啊，她还等着抱弟弟呢。 “没了就没了吧，我有你就够了。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她把两个白馒头和三毛钱的菜拿了出来：“我给你和爸一人买了个大白馒头。” 顾景元微微皱眉道：“你自己吃，不要带回来。” 顾小曼跟他慢慢掰手指算账：“我吃不完，又不能带粮食回来，只能带些吃的回来。哥你放心，我一天吃9两呢，有时候1斤，足够！” 顾景元这才笑起来：“这些留着晚上热着吃。” 说完，他又带着妹妹去厨房，掀开锅盖，里头还是热的，馍馍篦子上头放了个大碗，大碗上头扣着小碗，他把碗端起来，将小碗打开，里头装着两块类似玉米粉糕一样的东西。 顾景元把碗端起来给妹妹：“这是我做的，用的黄面，加了酵头和糖精，还有野菜，你尝尝。” 顾小曼拿起一块糕，吃了一口，感觉满嘴都是甜味和野菜的清香：“哥，好吃！” “那你都吃了。” 第56章 奸夫的儿子vs淫妇的儿子 平安闻到香味，开始呜呜叫，一边叫一边咬顾景元的裤脚。 顾小曼笑着掰了一小块给兄长，让他喂给平安吃。 顾小曼和兄长、小狗一起吃了两块糕，开始打听事情。 “爸最近去景华家里没？” 顾景元摇头：“没有。” “翠花婶子来过没？” “没有。” “有没有人上门欺负你？” “没有，前几天舅妈让国栋过来陪我住了两天。” “爸打过你没？” “没有。” “家里有动静，平安会提醒你吗？” “会，我经常看它。” “哥，你别骗我。” 顾景元笑起来：“没有，你在学校能吃饱吗？” “能，我吃的可多了。” 顾景元回道：“明天我想去抓小鸡，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顾小曼很高兴：“行啊。” 兄妹两个都是行动派，第二天上午，一起去镇上卖小鸡的那里买了二十只小鸡，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篮子里头垫了些稻草。 顾景元宝贝一样抱着篮子。 顾小曼发愁，这些小鸡仔没有妈妈，也不知道能活下几个。 顾景元安慰妹妹：“小曼，我会把小鸡们都养活的。” 顾小曼笑了笑：“哥，我们去领粮食，买块豆腐。” 赶集结束，兄妹两个带着20只小鸡、12斤粮食和1块豆腐回家。 刚进家门，隔壁许砚秋来了：“小曼，景元。” “小秋哥，看，我的小鸡。”顾景元高兴地向他展示自己的小鸡。 许砚秋笑起来：“景元，小鸡不能受凉，下雨的时候一定要把它们放在暖和的地方。每天清理鸡粪，不然小鸡容易拉肚子。没有母鸡，小鸡拉肚子就会死。” 许砚秋说的很慢，顾景元看的很认真，然后点头：“我会的。” 许砚秋将手里的小篮子递给他：“我妈上午弄了好多蒜苗，给你一些。” “谢谢小秋哥。” 许砚秋没看到顾小曼，有些失望地走了。 顾小曼从外头回来后看到隔壁送来的蒜苗，跟兄长商量：“哥，过年的时候是不是还剩下有腊肉？我们用蒜苗炒腊肉吧。” 顾景元笑着点头：“过年剩下的肉票还在，等腊肉吃完，以后每个星期买新鲜肉给你吃。” “你和爸平时定期去买些肥肉回来吃。”乡下人肚子里寡淡，喜欢吃肥肉。 工地管中饭，顾耀堂中午不回来。 当天中午，兄妹两个做了一个蒜苗炒腊肉和青菜烩豆腐，每样菜都往许家送了一点，王香萍回了一碗韭菜炒鸡蛋。 顾小曼吃的十分高兴，来这里大半年，她的生活水平提升了好多。 顾景元不停地给妹妹夹肉和鸡蛋，顾小曼把最肥的肉给他吃。 当天下午，顾小曼要返校。顾景元见天还不是很热，他用冬天剩下的腌辣椒炒点腊肉给妹妹带上，另外给她烙了几张饼。 他前两天用粮票和王香萍换了几个鸡蛋，他给妹妹煮了两个鸡蛋带上。 顾小曼还没走呢，金燕背着包来找她。 “小曼在家里吗？” 小平安立刻汪汪汪狂叫，顾景元基本上每隔一会儿就会看一次小狗，看到它狂叫，赶着出去，看到妹妹正在跟一个陌生女孩说话。 顾小曼将金燕迎接进屋里：“金燕姐，快进屋坐，这是我哥。” 金燕好奇地看了一眼顾景元，然后温和地笑着打招呼：“你好，我叫金燕。” 她听许砚秋说过，顾家人都能正常跟他沟通，她也把他当正常人。 果然，顾景元能看懂，他知道妹妹跟大队支书的女儿金燕一起上学，十分高兴：“你好，欢迎你来我家。” 顾景元说话有些一板一眼，看起来很认真。 金燕又看了顾景元一眼，她第一次来顾家庄，以前她只觉得顾小曼好看，没想到她的双胞胎哥哥长得也怪好看的。 可惜，耳朵坏了。 金燕心里有些同情他，继续笑着对他点头，又指了指顾小曼：“我来叫小曼上学。” 她说的很慢，顾景元能猜出大概的意思：“谢谢你照顾我妹妹。” 客气了几句后，顾小曼又要离家。 “哥，下个星期我给你带些书回来看。” 顾景元眼睛一亮，他最喜欢看故事会和散文集什么的。 顾小曼摸摸他的头：“我走啦，有事叫大春哥。” 顾景元又把妹妹送到村口，一直等妹妹消失不见，他才带着平安往回走。 走到半路，他碰到了顾景华。 顾景华对着他笑了笑：“景元哥。” 顾景元对着他点点头，然后带着平安绕着他走。妹妹说了，离景华远一些。父亲也告诉过他，顾景华不是好惹的。 顾景华见他不搭理自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一脚把路边的小石头踢飞，石头落在平安身边，平安立刻对着他狂吠。 顾景元看到突然而至的小石头，蹲下身，将平安抱进怀里，转身看向顾景华。 顾景华又对着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挑衅。 顾景元学妹妹的样子，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然后转身走了。 顾景华见一个聋子都看不起他，气得又踢飞了一个小石头。 顾景元没工夫搭理他，他要照顾小猪和小鸡们，还要照看田地和菜园，去年秋天种下的小麦已经长了很高。 过一阵子镇上还要修路修水渠，他马上就十六周岁了，家里就他一个农村户口，不知道要不要出徭役。 等到了秋天，妹妹的田地也会被收走，到时候他能更轻松一些。 明年如果有钱，他可以多养一头猪，这样后年每个星期都能有肉吃，妹妹能多长点肉。 猪养得大，能多返回点钱，给妹妹扯布做衣裳。他刚才看到金燕身上的衣服，比妹妹好了很多。 顾景元拎着猪草篮子出了门，身后跟着短腿的小平安。小平安跟不上顾景元的步伐，只能努力狂奔。 那头，顾景华有些气闷地回了家，看到坐在院子里做针线的母亲。 前几天，母亲突然说孩子掉了。 顾景华当时很慌张，然而母亲很淡定地该干什么干什么。 母亲开始不出门，窝在家里做针线。 顾景华不太懂生孩子的事情，他用顾耀堂给的钱和票去买了点肉给母亲吃。 他刚开始是希望母亲能结婚的，顾耀堂以后有退休金，不需要别人养老，这样母亲能有个好归宿。 谁知道顾耀堂不同意，只给了20块钱和5斤粮票，从此再不上门。 顾景华刚开始觉得孩子没了后也挺好，这样母亲不会再被人骂。 可他又有些不甘心，如果不是那兄妹两个拦着，耀堂伯父就能到他家里来。 听说他一个月好多粮食和钱。 过一阵子家里要收割油菜和麦子，他才15周岁，还无法当成年劳动力用，他挑不动近两百斤的担子，只能挑轻一些的。 顾景华又想起刚才顾景元蔑视的目光，心里的火儿又上来了。 一个聋子，凭什么看不起他！ 第57章 凭什么让着你 到镇上时，顾小曼没碰到谢云舟，猜测他可能提前走了，高考越来越近，他肯定很忙碌。 顾小曼和金燕到宿舍的时候，赵晓洁和肖艳青已经到了，二人都躺在床上看书。 顾小曼看到金燕的床边有很多垃圾，是上铺的赵晓洁扔的。 明天是顾小曼值日…… 之前排值日表的时候，因为考虑到星期天只上晚自习，白天大家都在家里，故而星期天没有排值日生。 金燕见顾小曼看着上铺的赵晓洁，对着她摇摇头。 顾小曼在心里算了算，再等两个星期，赵晓洁也会轮到周一值日。 哼哼，等着吧。 顾小曼没有管地上的垃圾，放好东西后带着金燕去教室。 “小曼，明天我跟你一起扫。我听说矿上来的好多学生都看她的脸色，咱们电厂还是矿务局办的，咱们别惹她。” 顾小曼懂她的意思，自己无依无靠，不适合得罪赵晓洁。严格来说，赵晓洁没有做错什么，她就是抓住了寝室管理漏洞，故意恶心人而已。 而且她脸皮奇厚，有理时盛气凌人，没理时和稀泥。你跟她生气，她还说你小气。 “不要紧，下下个星期一就是她值日，制造垃圾谁不会啊！” 金燕笑了一声：“你说她图什么，领导家的孩子还这样小心眼。” “给她当狗的太多了，我不肯摇尾巴，她就生气了。不用怕她，我们以后又不去矿上。” 姐妹两个到教室的时候，后面两个男生已经坐在那里看书。 许砚秋喊了一声：“小曼。” 顾小曼胡回头：“怎么了？” “你不是要换票，小安子说他可以换。” 顾小曼眼睛一亮，看着冯裕安道：“小安子，你真的能换啊？” 冯裕安嗯一声：“换，能不能把你的作业先给我看？” 顾小曼把自己的作业本都给他，冯裕安翻了几页：“顾小曼，你的字写得不错啊。” “还行，比较好认。” “你要换多少粮票啊，我只有6斤。” “都给我！” 顾小曼毫不犹豫。 冯裕安抬起头道：“那你剩下的够吃啊？我一顿吃半斤，你才吃三两，怪不得瘦瘦的。” “够了够了，一天一斤饭，我有时候还打两个菜，吃得饱。” 冯裕安哎一声：“还是女生好，省粮食！” “好个屁，你看当领导的有几个女的？”顾小曼没好气道。 冯裕安哈哈哈笑起来：“顾小曼，你天天年纪不大，你想的真多。” 说完，他掏出票，二人交换了6斤。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四人一起去食堂，各自分享自己带来的好吃的。 顾小曼把自己的两个鸡蛋拿出来，剥皮，用筷子夹成四份，一人半个，又把自家带的饼和菜拿出来大家一起吃。 金燕带的最丰盛，有半只鸡！许砚秋带了几块鱼，冯裕安没带菜，他从寝室里拿来一包鸡蛋糕，准备吃过饭后给大家分。 四人一起吃的十分丰盛。 顾小曼吃完后打了个饱嗝，吃饱饭的日子真幸福啊。 回到教室，冯裕安分给她2个鸡蛋糕。 顾小曼也没客气：“谢谢啦，这个东西怎么做啊，能不能教教我，我回去后做给我哥吃。” 冯裕安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回头问问我妈。” 就这样，顾小曼的干饭小分队四人成员定了下来，许砚秋和冯裕安负责打饭，因为同样的三两米饭，师傅会多给男生一点。 顾小曼和金燕负责洗碗，顾小曼还经常辅导大家的功课。 顾小曼周末带来的菜足足吃了一天，省下了4毛钱的菜票。 就这样太太平平地过了两个星期，天暖和起来，顾小曼换上了舅舅给她的新衣服。 红色的褂子衬得她小脸白的发光，她最近在学校伙食好，脸上多了点肉肉，看起来气色更好，整个人越发耀眼。 星期天的下午，她兴冲冲地返回学校，一进宿舍就活动起来。 “金燕姐，艳青，我们这房顶上好多蜘蛛网，我们来扫一扫蜘蛛网吧。” 赵晓洁窝在那里不动，她巴不得顾小曼搞大扫除，搞干净点，这样她明天就不用搞卫生了。 肖艳青从床上爬下来：“小曼，你说让我干什么，我听你的。” 顾小曼笑道：“我刚才问老师要了些报纸，你把我们的床上都铺好。晓洁，你先下来，别一会儿给你床弄脏了。” 赵晓洁摆摆手：“你搞你的，不用管我。” 顾小曼没有勉强，等铺好了报纸，她用报纸做了个几个帽子，姐妹几个都把头裹起来。然后挥舞着长长的扫把在房顶上扫来扫去。 很快，屋里面到处灰尘乱飘。这宿舍是瓦房的，房顶瓦片上的垃圾、蜘蛛网和碎末什么的稀稀拉拉往下掉，有一部分掉在了赵晓洁的床上，把她的枕头和床单都弄脏了。 赵晓洁很不满意道：“顾小曼，你小心点！” 顾小曼笑道：“晓洁，要不你先让一让啊，总不能单独留下一这一块吧。” 说完，她猛扫了一下，又有些垃圾掉到了赵晓洁的床上。 金燕也笑着劝道：“晓洁，你先起来，给你报纸，你把床上铺好。” 赵晓洁没办法，只能匆忙铺好报纸，从床上爬下来，一个人离开了宿舍。 其余三姐妹把房顶扫得干干净净，当然，扫把挥动的方向不一样，结果完全不一样。同在上铺，肖艳青的床上没什么垃圾，赵晓洁的床上多了很多垃圾。 扫完房顶和墙壁，顾小曼把帽子摘掉，把身上拍干净，也不管一地的垃圾，带着金燕就去教室。 肖艳青见势不妙，立刻抱上自己的书本跟着跑了。 赵晓洁回到宿舍一看，气得大叫了一声。 她想把床上的垃圾抖一抖扔到顾小曼的床上，想了想她又不敢，气呼呼地自己整理床铺。 等上了晚自习回来，顾小曼打了盆水开始擦桌子。 屋里一共两张双人桌，她用水擦完后，又用下午铺床的报纸擦。 等她搞完，屋里地面好多水，脏水和下午扫下来的垃圾混合在一起，看着就恶心。 不光如此，那些报纸也被她擦的破破烂烂，全部扔在地上。报纸一见脏水，直接泡烂。 等明天水干，很多都会贴到地面上去，抠都抠不起来。 赵晓洁的脸色十分难看。 第58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顾小曼擦完桌子后站起来捶捶腰：“晓洁啊，我擦了桌子后好累，实在干不动了，明天的卫生就交给你了。” 金燕在一边笑眯眯道：“小曼真勤快，你看，你带着我和艳青把房顶和墙壁扫的这么干净。明天我要告诉生活老师，说你主动带我们搞大扫除！” “那以后我们定期搞大扫除啊。” 第二天，尊贵的赵大小姐气哼哼地一个人在宿舍里扫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地，很多沾到地面上的报纸碎片得用手抠起来。 顾小曼十分开心，当天早上多花半斤票买了些好吃的。 冯裕安听得目瞪口呆：“你真厉害，你居然敢收拾她。她在我们矿上生活区里是个霸王，你当心她报复你啊！” “上次丢垃圾不就是报复我，我要是忍着，她以后能骑到我头上来！她挑不出我的错，就得憋着！” “小曼，你没做错什么啊，大扫除又没错，她当时什么都没干，一个人在门外站着。”金燕安慰她道。 果然让顾小曼说中，赵晓洁找不到她的错处，只能忍着。这里是学校，不是罗集煤矿。她父亲只是矿长，还没当矿务局领导呢，管不到学校来。 打那以后，顾小曼跟赵晓洁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好在赵晓洁吃了教训，知道顾小曼不好惹，不敢再随意撩拨她。 金燕跟肖艳青的关系不错，肖艳青经常找顾小曼问问题，两个人算是“学友”。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往前走，一眨眼到了收小麦的季节。 又逢周末，顾小曼用自己攒的粮票买了十根油条，用多余的菜票跟男同学家里买了十几个鸡蛋，急匆匆回家。 这次她没看到谢云舟，二中门口人流如织。从她来市里上学，她一次都没主动去找过他，只有在周末时，偶尔在路上能碰到。 谢云舟之前听说她哥喜欢看故事书，把家里的名着、杂志之类的闲书借给她几本，还有一大摞废旧报纸。 顾景元单调的乡村生活多了一丝乐趣，他迷上了看书看报纸。 顾小曼到家的时候，家里没人，她先去看小猪和小鸡们。 小猪长了不少，正躺在猪圈里睡大觉呢。小鸡仔死了4个，还剩下16个。 顾小曼抓了把兄长自制的鸡食喂小鸡，然后洗手做饭。等她把饭菜送到田里时，顾耀堂正带着顾景元埋头割小麦呢。 这个月开始，厂里的工人变多，中午不再免费管饭。愿意吃食堂也可以，但是要给饭票和钱，也可以自己带饭，食堂有免费热饭的地方。 顾耀堂每天早上8点上班，中午11点30下班回家吃饭，或者去赌友家里蹭饭，有时候他也会把赌友带回家吃饭。下午2点30到5点30，每天工作时间不是很长。 最近几天中午他会回来帮儿子干个把小时的活儿。 家里田地少，爷儿两个干起来轻轻松松。 “爸，哥，吃饭了！” 顾景元听不见，还在埋头苦干。平安对着他汪汪叫，还在他腿上蹭了蹭。 顾景元这才抬起头，看到妹妹后十分高兴。 “哟，技校生回来了。”顾耀堂对着女儿道。 “爸，多谢你回来帮我哥干活，我炒了鸡蛋，还有油条，你们快来吃。” “我要你谢我，我怕他饿死，不然我才不给他干。”顾耀堂嘴硬，端过饭碗就开始狂吃。 吃过了饭，顾景元让妹妹回家。 顾小曼拎着篮子往回走，走到一半的时候，碰到熟人。 顾景华带着一个男孩子，那男孩子看起来二十岁的样子，眼神咕噜噜转，看着就不讨人喜欢。 顾小曼懒得搭理这两个人，哪知顾景华主动打招呼：“小曼姐回来了。” 说完，他主动介绍：“表哥，这是我堂姐顾小曼。” 顾小曼嗯一声，然后绕开他们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顾景华对着刘光荣努努嘴：“表哥，就是她。” 刘光荣笑嘻嘻道：“果然长得不错。” 顾景华笑道：“是个烈货。” 刘光荣撇撇嘴：“什么烈货，打两顿就老实了！哎，你让我姑去跟她爸说说呗，我能当上门女婿的，不过以后她爸得把工作给我。” 顾景华转身继续走：“怕是不容易，她现在有城市户口，看不上农村人。” “再厉害不也是个女人，打两顿就听话了。” “表哥你别急，我们想想办法。” 那头，走远了之后的顾小曼一直皱着眉头在想问题。 刚才那个男孩子看她的眼神让她本能感觉到厌恶。 顾小曼回家洗过碗之后去隔壁许家，只有许腊梅在家里，其余人都在田里干活呢。 “小曼姐回来了。” “小梅，你洗过碗要去田里吗？” 许腊梅笑道：“我妈说让我不要去。” 许家劳动力多，现在少了些田地，家里人疼爱这个女儿，不让她去田里干活，让她负责家务活儿。 “小梅啊，翠花婶子家里是不是来客了？” “听说她今年把她娘家侄子请来帮忙。” 顾小曼心里有了数，跟许腊梅说了一会儿闲话后自己回家。她把大门插上了，洗碗喂猪喂小鸡，然后带着些开水，把门锁上去田里。 等她到田里的时候，赌鬼爹已经上班去了。 平安在顾景元的腿上蹭了蹭，顾景元抬头看到妹妹，对着她摆手，让她不要下田，他马上就要割完了。 顾小曼给兄长倒了些热水送过去：“哥，歇一歇。” 顾景元摇头：“我再割一点，然后我们一起捆，爸下班回来挑。太阳大，你去那边坐着。” 他坚决不让妹妹晒太阳。 顾小曼没有勉强，在田埂边的小树下坐着和平安一起玩。 平安长大了好多，身体还是肉乎乎的，非常机灵。它身上的毛是黑白相间的，体毛比普通的田园犬要长一些，跟顾小曼以前见到的牧羊犬有些相似。 顾小曼摸摸它的头：“平安，难怪你这么聪明，说不定真有牧羊犬血脉呢。” 顾景元割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所有麦子都割完，兄妹两个一个抱一个捆，很快将田里的草头全部捆好。 顾小曼回家，顾景元在这里等父亲。 顾小曼回去的时候又碰到刘翠花的侄儿刘光荣，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十分放肆。 顾小曼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呢，后面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小曼。” 顾小曼一回头，看到许砚秋拎着一些东西准备去田里。 他大跨步走过来挡在顾小曼面前，冷冷地看着刘光荣。 第59章 赌鬼和二流子组合 刘光荣本来猥琐的目光收了回去，然后站在那里不动。 他身上挑着担子，农村有个规矩，空手的要给挑担子的让路。 许砚秋伸手护住顾小曼，带着她一起往后退了两步。 刘光荣挑着担子从二人身边路过。 等这人走远，许砚秋转过身，看到皱着眉头的顾小曼。 “小曼，我们回去吧。” 他知道，随着顾小曼的长大，会有越来越多的男孩子明里暗里关注她，有些只是想占便宜，有些甚至会做美梦。 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多护着点。 刚才回家，听到妹妹说顾小曼打听刘翠花家里来的人，他心里感觉不好，拎着东西就往这边来，看到二人的对峙。 顾小曼摇摇头：“谢谢你小秋，你去田里吧，我自己回去。” 许砚秋看了看路，这里离家里不远，应该不会再碰到那个流氓。 “那你注意点，有人不礼貌，你就大声喊。” 顾小曼对他笑了笑：“放心吧，癞皮狗想咬人，给一砖头就是。” 许砚秋被她逗笑：“那你去吧，明天我们一起去学校。” 顾小曼跟他告辞，一个人回了家，把大门插上，洗手做饭。 她刚做好饭，父兄一起回了家。 “小曼，小曼！”顾耀堂把门拍的啪啪响。 顾小曼忙去开门：“回来了。” 顾耀堂大跨步进了屋：“饿死了，饭烧好了没？” “好了，在堂屋里呢，快去吃。” “吃完了还得去挑，这一天天的，活得跟牛马一样，我都两天没打牌了。”顾耀堂一边走一边抱怨。 农忙季节，他的那些赌友没时间跟他玩。 他白天在工地上班，中午割麦子，晚上挑担子。 顾小曼接受他的抱怨，谁干活儿多了不会吐槽呢。 “爸，等收了麦子，把我的田退回去，就剩下我哥的田，更轻松一些。” 父子两个饿极了，进屋端起碗就猛吃。 顾小曼做的干饭，炒了两个菜，打了一个汤，给爷儿两个一人加了一根油条。 顾小曼一吃一边问：“爸，我问你个事儿，你如实回答我。” 顾耀堂哟一声：“这就摆出干部的架子了？” 顾小曼给他夹一筷子菜：“我说正经的，刘翠花那个侄子来干什么的？” 顾耀堂抬眼：“什么侄子，刘翠花跟我已经没关系。” 顾小曼哼一声：“你想得美，你说断就断？你知不知道，在很多人眼里，我们这个家就是一块肥肉，多少人恨不得扑上来咬一口。刘翠花的侄子来干什么你心里不清楚？还要我说得更明白？” 顾耀堂反应过来，眼睛一瞪：“他跟你耍流氓了？” 顾小曼慢慢道：“那就要问你了，是不是你跟刘翠花有什么承诺？我头一趟回来的时候，景华特意跟我说那是他表哥。我第二趟回来的，单独碰到他表哥。好人坏人的眼光我还是能分得出来的！” 顾耀堂将女儿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然后咣一声把碗摔在桌子上：“我*她妈，这婆娘蹬鼻子上脸是吧，什么东西，你妈都不敢当我的家，她算个狗屁！景元，明天早上去把你小舅叫过来！” 顾小曼骂他：“你叫我小舅干什么！把你的二杆子脾气收一收。” 顾耀堂拎起碗继续吃饭：“你小孩子不要管，老子在金庄大队混这么多年，要是被她个寡妇欺负了，老子跟她姓刘！” 第二天早上，顾景元起床就去把小舅赵玉发叫了过来。 顾耀堂带着小舅子吃饱喝足后一起赶去刘翠花家里，郎舅两个一起站在刘翠花门口。 好家伙，赌棍和二流子联手，村里人兴奋的活儿也不干了，都跑来看热闹。 赵玉发先上：“刘翠花，听说你怀孕了，哎哟，你男人死了这么多年，你还能怀孕啊！你家这死鬼男人是真有本事啊！” 刘翠花刚从田里回来，正准备吃早饭，听到这两个流氓一起在门口骂，气得浑身发抖。 顾景华把碗一放，带着表兄刘光荣一起出门，看到了站在大门外抽烟的顾耀堂和正跳着脚骂人的赵玉发。 他怒目而视：“你嘴吃屎了，这么臭！” 赵玉发瞟了他一眼，继续骂：“刘翠花，你出来啊，明人不说暗话，你弄个假肚子骗人以为谁不知道呢。怎么，看我姐不在了，想让我叫你姐？趁早别做梦！” 顾景华气得拎起旁边的粪筐子兜头砸了过来。 赵玉发跳着躲开，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个小王八羔子，是不是你去景元他爷那里告状，说你妈怀了我姐夫的孩子？老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儿子给老娘拉皮条的！” 顾景华心里长久压抑的火全部爆发出来，他拎起旁边的铁锹直接对着赵玉发的面门而来。 顾耀堂大喝一声：“景华！” 顾景华堪堪刹住脚步，怒目而视：“二伯，你就看着他这样来欺负我们吗？” 顾耀堂一边抽烟一边道：“景华，我知道，你家里现在是你当家。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来告诉你，我们两家的事情已经了断。我给了你20块钱和5斤粮票，当时你和你妈没有提出任何意见。既然已经了断，以后就是普通族人，要是你们娘儿两个还想打什么主意，别怪我顾耀堂不讲情面。” 正吵着呢，顾景华的亲伯父顾耀民赶了过来。 “耀堂，你干什么呢！” 顾耀堂哼一声：“耀民，你总算舍得露面了。这么多年，你弟死了，你也跟着死了一样，眼见着这家孤儿寡母被人家欺负，你他妈把乌龟王八脖子一缩，不闻不问。你嫌刘翠花丢人？要我说，翠花比你强多了。不管她做了什么，至少她没丢弃亲骨肉。你呢，这是你亲侄儿，你问过一声？” 顾耀堂一通话说的顾耀民立刻委顿下来：“耀堂，大农忙的，怎么不去干活呢。是不是景华惹你生气了，他还是个孩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第60章 赌鬼爹骂人 顾耀堂看了顾耀民一眼：“你是来管事的吗？” 顾耀民一噎：“你在这里吵了半天，我能不管？” 顾耀堂点头 ：“行，既然你管事，景华家的草头没人挑，你是亲伯父，你去帮忙挑吧，别让翠花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往顾家庄叫。” 那刘光荣不满地看了顾耀堂一眼。 顾耀堂眯起眼睛看着他：“就是你小子昨儿挡我女儿的路？若不是小秋赶过去，你小子想干什么？” 顾耀堂直接揭开来说，刘光荣的眼神闪躲：“没有的事，我挑草头呢，他们两个主动给我让路的。” 顾耀堂调转方向走到顾景华面前，突然抬手抽他一个嘴巴子：“老子哪次过来，不给你带吃的喝的？给你家钱，把小曼藏的肉偷来给你吃。给你家挑草头，给你家补房子，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让这个流氓拦小曼的路？景元养条狗还会对着老子摇尾巴呢！” 看热闹的众人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刘家这侄儿不正经啊。乖乖，你惹谁不好，你敢惹这个赌棍，他急眼了连亲娘老子都骂。 顾耀民本来以为顾耀堂来闹事，没想到侄儿和弟媳妇在算计顾耀堂的女儿。 他也沉默下来，这事儿他不好插手。 谁不知道顾耀堂的女儿要留着养老啊，你敢打歪主意，看他不跟你拼命。 顾景华被顾耀堂的气势压住，挨了一嘴巴后伸手捂住脸：“二伯，你误会了，我表哥没有拦路。” 顾耀堂劈手又是一个嘴巴子：“少跟老子狡辩，不是你背地里嘀嘀咕咕，你妈会想到给小曼说婆家？我女儿是城市人，有工作，你们一家子加起来不认识十个字，凭你们也配给我女儿说婆家！” 顾景华被连打了两巴掌，目光愤恨地看着顾耀堂。 顾耀堂又抽了第三个嘴巴子：“小王八羔子，老子警告你，以后离景元和小曼远一点，你再敢欺负他们两个，老子把你腿打断！就算景元是个废物，那也是老子的种！轮不到你来欺负！” 顾景华的委屈达到了极点，他想反抗，但他不是顾耀堂的对手。十五岁的少年郎，在三十多岁的壮汉面前，毫无胜算。 而且，他理亏。 顾耀堂指着他的鼻子骂：“老子原来把你当亲侄子对待的，既然你这样不识好歹，以后我们大陆朝天各走一边。我再说一遍，我女儿招上门女婿，农村的一概不要！你有本事先给自己娶个老婆！别等到我家景元抱孩子的时候，你们哥儿俩还打光棍呢！” “顾耀堂！”屋里面的刘翠花终于忍不住赶了出来。 “你凭什么打我儿子！”刘翠花怒不可赦。 顾耀堂看向她的肚子：“翠花，你肚子里的孩子呢？我还等着抱小儿子呢。” 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 刘翠花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你乱放什么屁！” 顾耀堂继续道：“翠花，我敬佩你是条汉子，千难万难没丢掉两个孩子去嫁人，就冲这一点，你刘翠花不管招惹了多少男人，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你不要理顾耀民这个臭不要脸的，他要是个寡妇，他还不如你呢！他兄弟几个都没资格嫌弃你！” 他说的不伦不类，顾耀民听得脸涨得通红，刘翠花听到后眼里开始闪动泪花：“你既然知道，你还来欺负我！” 顾耀堂冷笑道：“翠花，我教你个乖，野男人的甜言蜜语是最不能相信的！我知道你不容易，所以头先我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给你留点 。每个月给你钱，给你干活，把小曼藏的肉偷来给你吃。翠花，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咱两没结婚，我也帮你干了那么多活儿，你就是这样对我的？算计我的养老女儿？” 刘翠花不肯承认：“你想多了，我没有女儿，小曼聪明能干，我挺喜欢她的。” “你既然喜欢她，等过两年她招到外地大学生，你做婶子的给她做身衣裳就好，别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也不容易，看在咱俩好过一阵子的份上，我今天一句没骂你。你要是再让你侄儿去拦我女儿的路，刘翠花，我连玉莲都敢打，你觉得你算老几？” 刘翠花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你这个烂赌鬼，我侄儿就是来帮我干活的，你在这里胡说什么！” 顾耀堂点头：“这样最好，我以后就指望这个女儿养老，谁要是敢害她，老子拼着这条命不要，让这人也没后人养老！” 说完狠话，顾耀堂转身就走。赵玉发对着地上吐口唾沫，然后跟着姐夫一起走。 顾耀民见状立刻驱赶看热闹的人：“都去干活！” 等人都走光，刘光荣看向刘翠花：“二姑，田里的草头都挑的差不多了，要不我今天先回去了啊。” 刘翠花用顾小曼当诱饵，把侄儿骗来给她干了一个星期的活儿，现在被顾耀堂戳破谎言，她再也留不住侄儿。 她对着侄儿点头：“好，这几天你受累了。” 那头，顾耀堂带着小舅子回到家里：“小曼，家里还有肉没？” 顾小曼看着他问道：“爸，你们去干什么了？” 顾耀堂摆摆手：“我把景华打了一顿，以后他不敢再背地里捣乱。刘翠花懂什么，还不是景华给他妈出的馊主意。” 顾小曼瞅了赌鬼爹一眼。 顾耀堂骂女儿：“我问你话呢，有肉没，你也聋了？” 他似乎学不会温和地跟女儿说话。 “只有一小块腊肉。”顾小曼看在他刚出门帮自己打流氓的份上，态度很好。 “去买肉，你哥手里有肉票和钱，多买点，我晌午请客。” 顾小曼奇怪道：“爸你要请谁？” “你小舅，你大伯，你大哥二哥，你爷，还有许德贵。” 顾小曼想了想后道：“爸，能把小秋和大春哥带上吗？” 顾耀堂嗯一声：“随便，那你多弄点菜。” 顾小曼点头：“我这就去赶集。” 顾小曼从兄长那里拿了钱和票，拎着菜篮子就往镇上去。她没有打听父亲和小舅去刘翠花家里干了什么，无非就是骂人、打架。 等女儿一走，顾耀堂打发儿子去通知今天的客人，他晌午要请客，各家都很给面子，虽然农忙，都答应了晌午过来吃饭，许大春还把弟弟打发去顾家稻场帮了两个小时的忙。 顾小曼当天中午弄了一桌的好饭菜。 大房顾耀祖带着两个儿子一起过来，顾耀祖看到侄女时的眼光不怎么和蔼。 顾小曼只跟两位堂兄打了声招呼，压根没理大伯父。 顾耀祖有些不高兴地去了堂屋。 第61章 胳膊肘朝外拐 顾小曼带着兄长往堂屋里端饭菜，一群男人坐在一起吃喝，顾小曼把兄长留在那里，自己退了出来，独自去了厨房。 她在厨房给自己留了些饭菜，一个人坐在厨房里吃饭。 顾小曼一边吃饭一边自嘲，环境果真能改造人，她已经快被这里彻底同化，家里来客，她从来没想过上桌吃饭。 虽然她不喜欢和一群臭男人坐在一起吃饭，但不想上桌和不给上桌，本质是不一样的。 顾小曼正慢慢吃着呢，顾景元端着个小碗进了厨房，往妹妹碗里一倒，都是肉和豆腐。 “快吃。” 顾小曼笑了笑：“你去吧哥，我有。” 堂屋里，顾耀堂今天托自己的赌友帮忙弄了一斤散酒。 他让儿子给大家都满上，酒过三巡后大着舌头道：“大，大哥，玉发，我再说一遍，小曼以后我要留在家里的。过两年她就要去厂里上班，到时候我给她找个外地的。外地的男孩子，老家肯定有兄弟，不会把父母带过来，就能一心一意给我养老。” 旁边的许砚秋低着头，紧紧捏着手里的筷子。 许墨春忙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弟弟一下，抱起酒瓶给顾耀堂倒酒：“顾二叔，你快别说啦，我们都明白你的意思。小曼还小呢，你把她说得不好意思了，明儿不做饭给你吃。” 顾耀堂嘿嘿笑：“你说得对，不说了不说了。哎，大春你是不是快要结婚了？” 许墨春微微脸红，他咳嗽了一声后道：“我听我爸妈的安排。” 顾铁牛插话道：“景财年底也要结婚呢，耀堂，你做叔叔的得帮帮忙。” 顾耀堂打了个酒嗝：“行，到时候我去帮忙干活，干什么都行。” 顾耀祖正要说话，顾景财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父亲 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 哪知顾耀祖压根不听儿子的，张口就道：“耀堂啊，景财结婚是大事，我跟你大嫂手里不大宽敞，你能不能借我一百块钱啊？” 顾耀堂啊一声，然后扭头看着他：“大哥，娶个媳妇要多少钱啊？” 顾耀祖狮子大张口：“至少得五百块！” 顾耀堂一拍大腿：“大哥，你可别上当，五百块！开什么玩笑！指望嫁个闺女发大财呢？你放心，我明儿就去柴庄问问，是不是他们柴庄的闺女都要五百块！还没过门呢，就想把咱家吃到肚子里去！” 他没说借钱，也没说不借钱，就大骂对方不仁义。 顾景财不敢反对父亲，只好对叔叔道：“二叔，多谢你疼我，都是媒人在中间胡扯的，都办齐了，就算缺点什么，我这半年再攒一攒，够了。” 顾耀堂咧嘴笑：“景财是个好孩子，在厂里没少照顾我。” 顾景财给长辈们夹菜倒酒：“都是二叔和许叔照顾我比较多。” 顾耀祖对大儿子胳膊肘朝外拐的举动有些不满意，大儿子结婚的钱有了，小儿子结婚的钱还没着落呢。 正在门外给小鸡们喂食的顾小曼听到了堂屋里的动静，心里笑起来，这爷儿两个面和心不和。 大伯父想从自家刮地皮补贴他小儿子，大堂兄怕亲爹把二叔家得罪太狠，他在厂里没了帮手。 哈哈，果然，这天下父父子子都是虚的，所有的关系都逃不开一个利字。 赌鬼爹不愧是金庄大队第一赌棍，打马虎眼的本事一流。她猜测赌鬼爹已经发现了大房父子之间的矛盾，只是不说破而已。 别说顾小曼，饭桌上所有人都看出顾耀祖和顾景财发生了分歧。 赵玉发歪嘴一笑：“顾大哥，你家大儿子不用你操心了，你的力气只管帮衬老二就好。” 顾耀祖咬了咬牙，他当然听得出来这二流子在挑拨。 许德贵见顾耀堂作为主家居然任由客人吵架，悄悄瞪了他一眼。 顾耀堂反应过来，又嘿嘿一笑：“景财得了工作，景田得父母的帮衬，公平合理嘛。” 一顿饭吃的是刀光剑影，顾耀堂才不管那么多，他的目的是告诉所有人，别打我女儿的主意，别给她说婆家，你们说的男孩子都配不上我女儿。 酒足饭饱，客人们纷纷离去。 许砚秋走到厨房门口时站在那里跟顾小曼说话：“小曼，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找金燕姐好不好？” 顾小曼哎一声：“行，我们一起去。我头一次去金家，要不要带些东西去啊？” 许砚秋笑道：“不用，我们是去找金燕姐的，不是找金书记。” 许德贵在门口喊道：“小秋，走了。” 许砚秋跟着父兄先回自己家。 顾小曼全程在厨房洗碗，压根不去看大伯父的黑脸。 顾景元等客人走后进了厨房，接过妹妹的围裙开始洗碗。洗过碗之后，他把中午剩的菜给妹妹装了一下，让她晚上吃。 天气暖和了，不好再给妹妹带太多熟菜。 他又塞给妹妹2块钱，最近妹妹不在家，父亲的工资和妹妹的补贴都是他收的。 顾小曼推了回来：“哥，我不要。” 顾景元又塞了过来：“许大娘说小秋有，你也有。”一个星期多2块钱，妹妹需要什么东西可以自己买。 顾小曼知道他是个执拗的脾气，收下了钱，然后看着他慢慢道：“哥，我过几天就回来了。我跟爸说好了，让他找耀宗四伯把我的田退回去，家里就剩下你一个人的田需要插秧，慢慢干，不着急的。” 顾景元看懂了，点点头：“我会的。” “回头我多问别人借书给你看。” 顾景元笑起来：“好。” 兄妹两个告别，顾小曼背着书包，带着许砚秋一起去金庄找金燕。 许砚秋看了看顾小曼身上的新衣服。 这是赵玉发之前送给外甥女的一块布，正好做了一身初夏的衣裳。 顾小曼的书包是她自己做的，单肩斜挎背，用各种零散的布料拼接起来的，中间仿佛一朵花儿一样。 她的头发扎了个单马尾，上头有朵花儿，额前有点碎花，看起来青春靓丽，跟村里的女孩们全然不同。 许砚秋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开始跟她聊天。 第62章 金燕的对象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顾小曼觉得太阳大，戴上了自己用草帽改制的凉帽。 路上树比较多，倒没怎么晒太阳。 二人到金庄的时候，金燕正准备出发呢。 金燕的母亲陈萍见到许砚秋和顾小曼后十分客气：“砚秋来了，这是小曼吧，快进屋坐。” 二人一起很客气地喊伯娘。 “伯娘，我们来叫金燕姐一起上学。”许砚秋和金家比较熟，他出面交际，顾小曼只管乖巧地站在那里笑。 金燕从屋里走了出来：“小曼，小秋，我就好了。” 陈萍想到这两个孩子平时天天跟女儿在一起，把家里中午剩下的大饺子馍馍给一个孩子一个。 二人推脱不得，只能收下。 金燕很快收拾好东西，辞别母亲，跟许砚秋和顾小曼一起出发去学校。 路上，顾小曼发现金燕有些心不在焉，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 “金燕姐，你咋了？”顾小曼直接问道。 金燕一惊，忙道：“我，我没事啊。” 顾小曼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不愿意说，没有再问。 等到镇上的时候，三人一起在车站等车。说是车站，其实就是几棵柳树，其中一棵树上挂了个牌子，上面写了两趟发车时间，和路上的停车地点，有点类似城里的公交车。 最近去市里的车变成一天两趟，上午一趟，下午一趟。 三人正等着呢，前方来了个熟人。 谢云舟老远看到顾小曼站在车站，身上的碎花衣服非常显眼，头上的凉帽款式也很奇特，他在市里头从来没看到过。 他之前就发现了，她的衣服都非常新潮，据说都是她和兄长自己做的，省下了裁缝钱。 他快步走到车站，跟三人打招呼：“你们等车呢。” 顾小曼笑道：“你这周回来了。” 谢云舟嗯一声：“我晌午回来的，看看我爸。” 顾小曼从来没听说过他母亲，鉴于他说姐姐已经去世，她猜测他家里应该比较复杂，所以从来不问。 场面突然沉默下来。 谢云舟主动问道：“你家里的活儿都忙完了吗？你哥一个人在家里怕不怕？” “我家里就剩下我哥一个人有田地，活儿少，我爸略微搭把手就能干得完。大春哥经常照看我哥，我爸晚上也在家里。大白天的，也没人敢欺负他。” 谢云舟温声问道：“我前一阵子听人说，现在不抓摆摊了，你舅舅的生意还好吗？” 顾小曼笑眼弯弯：“还可以，他最近干劲足，家里的农田活儿都没怎么管。我跟我哥说了，回头让我哥去帮忙干两天。” 谢云舟笑道：“你舅舅要是能起来，你哥以后的生活更容易些。厂里上班工资并不高，只能管个温饱，外头做生意挣的才多。” “承你吉言，我也希望我小舅能混好。你是不是快要高考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顾小曼跟谢云舟说话的时候，仍旧分神看身边的金燕。 金燕一直站在那里发呆，跟谢云舟打过招呼后，她就一言不发，目光偶尔飘向不远处的镇政府。 顾小曼觉得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而且还不好当众说出来。 很快，车来了，四人一起上车，各买各的票。 等到了市里，谢云舟先下车，其余三人又坐了一程才到技校。 顾小曼和金燕一起去宿舍，屋里头，赵晓洁已经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吃零食。自从上次顾小曼整治她一回，她现在也不敢乱丢垃圾。 “金燕，吃瓜子。”她跟金燕打招呼，没理顾小曼。 顾小曼自然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金燕勉强笑了笑：“多谢晓洁，我上午吃多了，顶得慌，现在还不想吃。” 顾小曼跟上铺的肖艳青说话，讨论上次的测验题。 讨论完测验题，肖艳青夸了一句：“小曼，你身上这衣服真好看，哪里找的裁缝？” “我跟我哥一起做的。” “呀，你哥还会做衣服？” “我哥虽然耳朵听不见，他可聪明了，我干什么他都能给我帮忙，只要我能比划明白，他就能懂。我上学没时间，好多东西都是他帮我做的。等我以后有钱了，我要给我哥买台缝纫机，让我哥当服装设计师。”顾小曼自卖自夸。 在寝室混了一会儿，顾小曼带上自己带来的菜和金燕一起去了食堂。 金燕一直魂不守舍，等到吃饭的时候，连冯裕安都看了出来。 “金燕，你咋了？有人欺负你？” 金燕忙摇头：“没有，没有。” 许砚秋也问道：“金燕姐，你怎么了？我们都看出来了，你快说吧，不然我们都担心你。” 金燕的脸慢慢变红，吭哧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小曼疑惑地看着她，见她整张脸通红，再把她仔细打量一遍，心里有了个猜测。 十八岁的金燕已经成年，在农村正是适婚年龄。 “金燕姐，是不是，是不是你家里要给你说……” 金燕立刻扔掉筷子，伸手捂住顾小曼的嘴：“别说，不许说！” 冯裕安和许砚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一起低头笑。 金燕气急败坏：“笑什么，笑什么，不许笑！” 顾小曼一把拽开她的手，笑着回道：“哎呀，金燕姐，你别光不好意思，快跟我们说说，是什么人？” 金燕恨不得把她嘴缝上。 顾小曼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们小声说，别人听不见的。你快跟我们说嘛，小秋他叔叔认识的人多，能帮你分辨分辨。” 冯裕安笑嘻嘻道：“就是就是，金燕你快说嘛。你比我们都大，正常的。我知道咱们班有几个男生已经有了对象，就等着上班后结婚呢。” 金燕低下头，勺子在铝饭盒里不停地捣来捣去，声如蚊蝇：“我也不认识，听说是镇上粮管所所长的儿子，今年20岁。” 许砚秋接话道：“你说的是不是黄越明？我叔叔家里办酒席的时候，我见过他。” 金燕立刻抬头看向他：“你认识他吗？我不认识。” 许砚秋看了一眼四周，小声道：“我只是认识，不太熟。金燕姐，谁给你介绍的？” 金燕十分不好意思：“我爸在镇政府的朋友，说我以后有正式工作，就，就给我介绍了镇上的。” 金燕把这话说完后，连脖子都红透了。 第63章 四个婆婆 顾小曼小声问道：“小秋，这个什么黄越明长得怎么样？” 许砚秋轻声咳嗽一声后道：“还行，我听说他上了高中，没考上大学，现在在镇政府上班呢。” 冯裕安笑嘻嘻道：“那不错啊，有正式工作，金燕，恭喜你。” 顾小曼立刻骂道：“小安子你快闭嘴！” 冯裕安哈哈笑：“金燕，你要跟小曼学，你看她一点不害羞，整天把上门女婿挂嘴上。” 顾小曼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是会欺负金燕姐。” 冯裕安笑一声：“那是，捏柿子捡软的嘛。” 顾小曼没有再跟他斗嘴，而是扭头看向金燕：“金燕姐，你是怎么想的啊？你还在上学呢，而且你年龄也不大，现在没法结婚的。” 金燕的脸一直通红：“你快别乱说，我现在不结婚的。” “那你同意这门婚事不？” 金燕期期艾艾起来：“我，我也不知道。我家是不如他家的，我对他家里一无所知。我爸就说他家世好，说他以后前程好。还说他家里三个姐姐，就他一个儿子，以后什么都是他的。” 顾小曼闻言从碗里抬起头：“金燕姐，这家有个问题。” 三人一起看向她。 顾小曼先问冯裕安：“小安子，你们矿上今年有没有开始搞计划生育？” 冯裕安点头：“听说了，说是不给生孩子，一家只能生一个。” 顾小曼反问道：“你们觉得这个政策以后会持续执行下去吗？” 冯裕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怎么可能，谁家只能要一个孩子啊，万一是个女孩呢。” 顾小曼沉默下来，他又看向许砚秋。 许砚秋被她看得目光闪躲，憋了几秒才憋出一句话：“至少得两个吧，有男有女。” 顾小曼没有怪他们，站在历史的车轮上，谁都会嘲笑过去人的愚昧。 然而，人是无法摆脱时代烙印的。 假如她真的是顾小曼，可能她也会觉得这是在胡闹，她也会想要好几个孩子。 她没法跟他们解释，只能换个说法：“金燕姐，黄家生了三个姐姐才有他，说明他们家这个基因更偏向生女孩。假如你去了黄家，我不是诅咒你啊，一胎二胎三胎都是女孩，难道一辈子什么都不干，光生孩子？要是以后只给生一个孩子，只有个女孩，他家能不能接受？” 金燕的脸先是发红，然后又发白：“应该，应该不会吧，我妈生了我三个哥哥才有的我。” 顾小曼又道：“我甚至怀疑他不止三个姐姐，还有别的姐姐，被弄死或者被送走。实话实说，有几家没有冤死的女孩？我爷爷说他上头一连有四个姐姐都被亲妈扔马桶里淹死了。等到留下第五个女儿，才又生了两个儿子。” 见金燕的脸惨白，顾小曼安慰道：“金燕姐，我不是要捣乱，我是担心这家过于重视这个，到时候你吃苦。本来你家世就不如他，到时候上头四个婆婆管着你，这日子多难过。” 冯裕安奇怪道：“哪里来的四个婆婆？” 顾小曼回道：“你想啊，千顷地一根苗，他妈和三个姐姐肯定把他当宝贝蛋子养着，他以后的老婆但凡哪里没把他伺候好，他妈和三个姐姐能一起教训新媳妇。还有你们两个，以后娶老婆要是遇到那种一堆姐姐下面只有一个弟弟的，你们就要做好思想准备。那弟弟不是弟弟，是姐姐们的大儿子，姐夫们一辈子都要当没名分的爹，养小舅子一辈子。” 许砚秋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冯裕安开玩笑道：“你不也把你哥当宝贝蛋子来着！” 顾小曼毫不掩饰道：“那是，我要一辈子管我哥的！” 冯裕安哈哈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顾小曼挖一口饭塞嘴里：“我高兴！” 冯裕安睨了许砚秋一眼，笑容带着戏谑。许砚秋怕他乱说，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他一脚。 冯裕安龇牙咧嘴地看着他，许砚秋立刻低下头吃饭不理他。 金燕结结巴巴道：“那，那怎么办啊，我爸，我爸都答应了。”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金燕姐，你回头让你家里人打听打听，这人会不会疼人，是不是什么都听他父母的。假如他没有这两个毛病，那倒是不错，家庭条件这么好！” 金燕的脸色这才好点：“谢谢你小曼。” “对不起金燕姐，我是不是吓到你了？你别怕，我就是把最坏的情况说出来。不过他是干部子弟，肯定不会太差劲的。”顾小曼怕她害怕，又温声安抚她。 金燕对着她笑了笑：“没事的小曼，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反正又没定下，我不担心。这些掏心窝子的话，除了你，再没第二个人跟我说。” 顾小曼往她碗里夹了点菜：“别想那么多，什么时候我们往镇里去，找机会看看。” 金燕的脸又红了起来：“我爸说，说，过一阵子就要去瞧家。” 龙湖镇的女孩子们有了婆家后，会带着娘家女性长辈去婆家看一看，俗称瞧家。 顾小曼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快！” 冯裕安咦一声：“金燕，这家这么赶时间，可别是有什么问题。” 许砚秋小声道：“金燕姐，我回头帮你问问我叔叔。” 顾小曼接话道：“小秋，你叔叔和黄所长是同事，就算有什么问题，他们也不会告诉你的。没道理为了我们去得罪黄家。” 许砚秋沉默下来。 顾小曼一边吃饭一边道：“等会儿你们吃了先回去，我出去一趟。” 许砚秋忙问道：“你去哪里？” “我去找云舟有点事儿。”顾小曼加快吃饭的速度。 许砚秋听到这话后，感觉心里一股酸意袭来。他们下午在车站才说了那么多话，现在她又要去找他做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吧。”许砚秋把心里的酸意压下去，主动道。 顾小曼摇头：“不用，又不远。这是城里，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许砚秋被拒绝，没有勇气再问她去做什么，低下头继续吃饭。 金燕帮着解围：“小曼，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今天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 顾小曼笑了笑，然后点头：“好啊，咱俩一起去。” 第64章 第一次上门求助 许砚秋和冯裕安一起抱着四个碗往教室而去。 许砚秋走得太快，冯裕安一边跑一边问：“砚秋，砚秋，你等等我，云舟是谁啊？” 许砚秋放慢脚步，努力释放一个笑容：“我们厂里总工的儿子，在隔壁高中上学，很快就要高考了。是我和小曼的朋友。” 冯裕安又睨他一眼：“总工的儿子啊。” 许砚秋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闭嘴。” 冯裕安哈哈笑起来：“好好好，我闭嘴行吧。真是的，怎么这么傻。小曼啊，我答应了你哥要照顾你的，天黑了，你们两个女生出门不安全，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许砚秋被他说的脸微微发烫：“你在胡说什么。” 冯裕安撇撇嘴，从他怀里把碗抢走：“理由我都给你想好了，你自己看着办啊。反正你家儿子多，当上门女婿也没什么的。就在隔壁，抬抬脚的事儿。” 说完，他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往教室冲去。 许砚秋的脸彻底红透，站在那里犹豫了片刻，然后拔腿往学校大门外跑去。 他一口气跑了将近十分钟，终于追上两个女生，她们也刚好到了二中门口。 “咦，小秋你怎么来了？”顾小曼停下脚步等他。 许砚秋气喘吁吁地停在她们面前：“天黑了，这附近到了晚上不一定就安全，要是你哥知道我让你一个人大晚上出门，他肯定会生我的气。” 顾小曼笑道：“乱说，我哥脾气最好了，他才不会生气。他最多生自己的气。” 许砚秋笑着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说的是，但我不想让你哥生气。” “那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云州。” 许砚秋和金燕一起站在那里等候，顾小曼一个人往大门那里走去。 天黑了，学校里很少有师生走动。顾小曼觉得自己就这样进去找不太合适，好在门口那里有人守大门。 门卫年龄倒不是很大，一眼看出顾小曼不是本校学生。 “你找谁？” 顾小曼实话实说：“你好，我找高二2班的谢云舟。”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以前的同学，我在隔壁技校上学。” “你找他有什么事情？” “来问他要一些书的。” 门卫半信半疑地看着她，见她笑得人畜无害，才答应帮忙叫一下。当然，他自己不去叫的，让一个路过的学生帮忙叫了一下。 不到10分钟，谢云舟从二楼匆匆赶了下来。 等看到顾小曼，他疑惑的表情换成笑容，大跨步走到她面前：“你来了，有什么事？” 顾小曼咳嗽一声道：“云舟，实在对不起来打扰你上学。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谢云舟嗯了一声：“你说，什么事情？” 顾小曼指了指外头：“金燕姐的事情，她家里给她说了婆家。” 谢云舟有些吃惊：“她，她有对象了？” 顾小曼点头：“金燕姐18周岁，按虚岁算19了，说婆家很正常的。她对象家是镇上粮管所黄所长的独子，我想请你帮我问问，这人在外头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名声。” 谢云舟更吃惊了：“怎么，对方哪里有不妥？” 顾小曼小声道：“对方催婚事催得急，按理来说，他家条件在龙湖镇算是不错的，何至于这样催着金家，我担心有问题。小秋说要去问他叔叔，我想着他叔叔肯定不会为了金燕姐得罪自己的同事。我，我朋友少，就想到了你。” 谢云舟对着她笑起来：“没事的，我们是朋友，你能想到我，我很高兴。不过我在龙湖镇也没什么朋友，我只能问问我爸。你要是不急，我这周末回去就问。” 顾小曼笑道：“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谢云舟微微摇头：“不会，就是顺带嘴的事情。你们也不要太担心，说不定对方就是想让孩子早点成个家。金燕年龄到了，以后有正式工作，镇上肯定会有很多人家盯上她。” 顾小曼点头：“要是没问题最好，我也希望金燕姐能有个好人家。” 说完，她见周围空无一人，忙道：“我打扰你学习了，真是抱歉，你快回去吧。” 谢云舟点点头：“那我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以后天黑了不要随便一个人出门，这外头时常有混子瞎溜达。” “好。”顾小曼有求于人，笑得特别甜。 谢云舟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与她道别，转身往教室而去。 顾小曼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听八卦的门卫：“大哥，多谢你啦。” 门卫嘿嘿一笑：“没事，这是大事儿，是要问清楚。你快回去吧！要是让沈校长看到，谢云舟要挨骂的。” 顾小曼听到这话后心里疑惑起来，她没有多问，赶紧离开了二中。 “金燕姐，云舟说他周末回镇上去问问他爸。” 金燕长出了口气：“谢谢你小曼，听说厂里领导经常和镇上领导们一起吃饭，应该多少知道些什么。” 顾小曼伸手揽住她的腰：“为什么我不是个男人呢，我要是个男人，我娶你，保证你一辈子不受委屈。” 金燕笑着骂她：“快别乱说。” 顾小曼肆无忌惮地搂着她：“你这么好，娶回家我就享福咯。” 金燕笑着拧她一下：“你娶上门女婿。” 顾小曼哈哈笑：“男人都不爱洗脚，臭烘烘的，还是姐姐好，香喷喷的。” 跟在后面的许砚秋看到那只白嫩的小手搭在金燕的腰上，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一个星期一晃而过，到了周六中午，众人一起坐车回龙湖镇。 刚到车站，碰到等在那里的谢云舟。 他对着顾小曼挥手：“小曼。” 顾小曼抬脚快步走过去：“云舟，我没有耽误你的事情吧？” “没有，我妈让我回去看看我爸。” 顾小曼第一次听到他提起他妈：“哦哦，没耽误你的事情就好。” 金燕走到谢云舟面前，红着脸低声道：“云舟，麻烦你了。” 谢云舟温声道：“没事的，不要太担心。金书记在镇上人脉广，肯定不会随便挑人。” 说完，他将手里的一个袋子递给顾小曼：“我没时间去看你哥，这是我给他找的书，你帮我带回去给他看。” 顾小曼哇一声，接过袋子翻了翻，里头有两本世界名着，还有两本杂志：“云舟，你真是个大好人。” 谢云舟想起她那回夸她的话，眼神飘向旁边：“你哥喜欢看书，给他看总比放在那里落灰就好。车来了，我们上车吧。” 第65章 跳鹰潭的新娘 今天没座位，四个人一起站着。 谢云舟和许砚秋一起，一左一右将两个女生挡在角落里。 顾小曼站在谢云舟身边，头顶刚好到他嘴巴位置，他看到了她的新发型。 他不懂那叫半扎发，只觉得非常好看。 顾小曼突然问道：“云舟，你们学校有个沈校长很厉害吗？那天门卫大哥说，要是让沈校长看到我找你，你要挨骂。” 谢云舟的表情变得诡异起来，他过了好几秒钟后才道：“沈校长是我妈。” 顾小曼的笑容卡在脸上，片刻后，她有些尴尬地找补：“那你妈肯定很有学问。” 谢云舟的表情恢复正常：“是的，我妈以前和我爸是大学同学。” 顾小曼哇一声：“你们家书香门第啊。” 谢云舟谦虚了一句：“我在努力向父母学习。” 顾小曼想起以前赌鬼爹说谢总工八成是个老光棍的话，原来人家有个这么优秀的老婆。 车很快就到了龙湖镇，顾小曼归心似箭，小跑着往家而去。 许砚秋一直在后面跟着，初夏的风将顾小曼的头发吹起，在身后飘荡。 许砚秋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头发稍儿拴住了一样，随着它们一起飘荡，忽上忽下。他心里纵有千言万语，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顾小曼哪里知道这小屁娃的心思，她老远看到村口的兄长和平安，加快步伐。 “哥~哥~” 顾景元笑着带着小狗往这边跑来：“小曼，跑慢点。” “哥~我回来了~” 顾景元停下脚步，跟许砚秋打招呼：“小秋哥。” 许砚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道：“景元，你一个人照顾家里，很了不起！” 他还对着顾景元伸出大拇指。 顾景元开心地笑起来：“小秋哥，你也很了不起。” 许砚秋恢复了往日大哥的气派：“走，我们回家，明天我们去摸鱼好不好？” “好啊，我养的小鸡长大了好多。明天端午节，我准备杀只公鸡给小曼吃。” “景元是个好兄长。”许砚秋一字一字地夸奖，天还没黑，顾景元仔细看，能看懂他在说什么。 “我跟小秋哥学习。”顾景元说话始终有些一板一眼。 当天晚上，顾小曼吃饭的时候跟顾耀堂聊天。 “爸，金燕姐有婆家了。” 顾耀堂从碗里抬起头：“谁家？” “说是镇上粮管所所长的儿子，姓黄。” “哦，那家的啊，听说在政府上班，天天鼻孔朝天，从来不拿正眼看我们这些臭种田的。” 顾小曼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这么势利眼？” 顾耀堂毫不在意：“谁不势力眼？你不势利眼？你敢骂我，你敢骂许德贵不？” 顾小曼笑了一声：“爸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没骂你，我那叫讲道理，古代名臣都是这样的，文死谏武死战，不然骨气都没了。” 顾耀堂呸一声：“上了几天学，放屁还想带着墨水味儿？骂老子就骂老子，还不敢承认，让老子瞧不起你！老子骂你爷也没说不敢承认的！” 顾小曼懒得跟他争：“明儿端午节，爸你们厂里有没有什么福利？” 顾耀堂硬邦邦回道：“没有。” 顾小曼可不相信：“爸，我不想去问许大伯，不然外人要看咱们的笑话。” 顾耀堂仿佛被捏住了软肋，他最不喜欢许德贵跟他摆架子，看他笑话，他一边吃饭一边没好气道：“不晓得，明儿去了再看，有就带回来。” 顾耀堂吃了饭就跑没了影儿，兄妹两个在家里一起糊鞋面。 顾小曼一边将面糊糊糊在鞋面上，一边哼小调。 “花了八百多，娶了个老婆，不做饭不洗锅，吃的还挺多……” 顾景元听不见，但他能猜到妹妹在唱歌。 他还记得小时候，妹妹唱歌非常好听。 听到声音是什么感觉？ 顾景元经常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那种感觉，那时候他每天和妹妹有说不完的话，和许砚秋一起出去找一群男孩子们一起玩。 有声音的世界真好啊。 他准备明年多养一头猪，多攒点钱，以后如果能治好耳朵就好了。 顾小曼见兄长发呆，伸手摸摸他的头：“哥。” 顾景元对着妹妹笑了笑：“明天上午我和小秋哥去抓鱼，你去吗？” “好啊。” 第二天早上，顾景元打猪草、喂猪，顾小曼做饭，兄妹两个把家里收拾妥当，带着平安一起，跟许砚秋去抓鱼。 顾小曼第一次见到这个鹰潭，看着幽深的潭底，她心里有些发怵。 “小秋，这个潭为什么叫鹰潭？” 许砚秋沉默片刻后回道：“原来是叫阴潭的，阴间的阴。后来总是有老鹰在这附近飞，就改了名字。” 顾小曼听到这个名字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许砚秋温声道：“小曼，你往后站点，这潭水深得很。” 顾小曼鬼使神差般问了一句：“小秋，为什么大家都害怕这个潭？” 许砚秋没有明着回答：“没事的，我们不下水，就在潭水边捞鱼，而且我们还带着粗麻绳。就算滑了脚，也能拽起来。” 顾小曼没有再追问，往后退了几步，看着二人用网捞鱼。 潭水里的鱼不少呢，大家忌讳这个深潭，里头的鱼能够很好地繁衍生息。 顾景元捞了好几条大鱼，半盆小鱼，平安激动地在一边汪汪叫。 顾小曼总觉得心里不喜欢这个深潭，她见时间不早了，一直催：“小秋，我们回去吧，够了。” 许砚秋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一丝似有若无的惊慌，心里怜惜起来。她再能干，也是个小女孩，会有害怕的时候。 “好，我们回去。” 他拍了拍顾景元的肩膀：“景元，我们回去吧。” 顾景元笑道：“好。” 等离开鹰潭好远，顾小曼看到大太阳，长出了口气：“小秋，那个深潭附近好凉快。” 许砚秋嗯一声：“那里温度是比较低。” “小秋哥，这深潭是有什么传说故事吗？” 许砚秋看了看四周后小声道：“说是每隔十几年，就会有一名未婚女子跳进去。” 顾小曼双眼圆睁：“为什么要跳进去？” “说是给潭神做新娘。”许砚秋小声道。 顾小曼嗤笑一声：“可见是胡扯，肯定是受了委屈才跳的，最后推给潭神。” 许砚秋笑道：“我们平常很少过来，那里温度低，迷信的人就觉得阴森，说是新娘们的怨气。” 顾小曼想起那黝黑不见底的潭水，扭头对兄长道：“哥，你以后不许一个人过来！” 顾景元点头：“好。” 顾小曼很快把鹰潭抛之脑后，她决定以后再也不过来。让她没想到的是，将来有一天，她和兄长会从鹰潭里救出一个新娘。 当天中午，顾耀堂拎回来4只白粽子，还有4块糖糕。 第66章 前女友结婚了 顾耀堂把东西给女儿：“给你爷奶送两个粽子和两块糖糕过去。” 顾小曼用碗装了两个粽子和两块糖糕，另外加了几条烤小鱼，去往祖父家里。 顾铁牛今天很高兴，大房给他送了两个粽子和一块糖糕，大房孙子前脚才走，二房孙女又来送。 他见二房比大房多送一个糖糕，忙解释道：“这厂里发的糖糕还怪好吃的，我跟你奶刚分吃了一个。” 顾小曼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大房肯定只送了一个，她爷在帮大房遮掩。 “爷，我爸让我给你和我奶送粽子和糖糕，还有我哥昨天捞的小鱼。我家没有糯米，今年没包粽子。” 顾铁牛嘴上客气，脸上的笑容怎么藏都藏不住：“你们自己吃就是，总共没几个粽子。” 顾小曼懒得跟他客气：“我爸让送的，爷我下午还要去上学，我就不多留了。” 顾铁牛叫住了大孙女，他知道二房养的母鸡还不能下蛋，给了大孙女4个鸡蛋。 顾小曼高兴地接过鸡蛋，跟奶奶打招呼：“奶！我是小曼！” 每次她都得主动表明身份，不然奶奶就要问她是谁。 吴改霞笑得十分和蔼：“是小曼啊，乖，你最近去哪里啦？” “奶，我上学去了。” “哦，我小曼都能上学啦，真有本事。奶给你留了馍馍，来吃馍馍。” 说完，不管老头子怎么使眼色，她像没看到一样，把大孙女拉进厨房，掀开锅盖，给了大孙女两个大花卷。 顾小曼看了一眼锅里，还有好几个呢，够老两口吃。 那她就不客气啦。 “奶，我给你送的粽子和糖糕要吃啊。” 吴改霞始终笑眯眯的：“好，奶吃，小曼乖，好好上学。” 顾小曼拉拉奶奶的手，然后跟老两口告别，离开老屋。 顾铁牛想骂老太婆为什么只给二房孙女馍馍，刚才大房孙子来的时候她都没给！ 吴改霞一扭头看向他：“呀，你是谁呀？怎么在我家里？” 顾铁牛一噎，没好气道：“我是你老头子。” 吴改霞哦一声：“老头子啊，咱们吃饭吧，晌午吃什么啊？” 顾铁牛十分无奈道：“吃花卷，还有景田和小曼送来的粽子和糖糕。” 吴改霞又哦一声：“我想吃粽子。” 顾铁牛跟着老伴往屋里去，走了两步，突然感觉有些头晕。他扶住了墙，晃了晃脑袋，很快恢复正常，回屋找老伴。 虽然老伴傻了，却是唯一愿意听他说话的人。 儿孙满堂，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说话，大孙女宁可和老婆子说废话，也不想理他。 顾铁牛脚步有些落魄地进了屋，看到桌子上的粽子和糖糕，他心里又高兴起来。 虽然儿孙们不爱听他说话，但心里还是有他的，大孙女那么厉害，有什么好吃的还会给他和老婆子送一点。 那头，顾小曼脚步轻快地往家而去，半路上遇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顾景华挑着两个空篮子准备回家。 顾景华站在那里没动，顾小曼的脚步没有停，继续以之前的速度往前走，仿佛没看到他一样，从他身边走过。 从刘家侄儿用那种放肆的眼神打量她之后，她再也没理过刘翠花母子三个。 刚回到家里，看到许腊梅端着个碗站在院子里喊：“景元哥，景元哥。” 屋里头，平安对着顾景元狂吠，见他没动静，对着他的鞋咬了一口。 顾景元这才回头，发现站在院子里的许腊梅和大门口的妹妹。 “小梅来了。”顾景元闻声走了出来。 许腊梅走向前，把碗塞进他手里：“景元哥，我妈包了腊肉粽子，给你们三个，你们吃。” 顾小曼心里开始发愁，她没有什么能回礼的啊。她家里的粽子、糖糕和烤小鱼，许家都有。 顾景元仿佛知道妹妹心里在愁什么一样：“多谢小梅，我和了一些面，等会儿吃了饭就做点豆沙包，到时候我给你送一些过去。” 许腊梅笑起来：“好啊，我回去了。”她怕顾景元看不懂，还对着他挥挥手。 “小梅，你们家还包粽子啦？”顾小曼抬脚进了门楼。 “小曼姐，我家人多呀，厂里给的那四个白粽子不够吃呢。我妈多包了一些，晌午还让我二哥给我二叔家里也送了一些过去。” 许德富许所长住在镇上，王香梅逢年过节都会打发儿子们去给小叔子家里送点吃的。 姐妹两个说了一阵子的话，许腊梅告别顾家人，端着空碗回了隔壁。 顾景元对着妹妹招手：“小曼，来吃饭。” “哥，爸去哪里了？” “回来吃了晚饭和一个粽子就走了。” 顾小曼看了看桌上的菜盆，赌鬼爹一个人吃了一半的鸡肉。好在兄长今天除了炒仔鸡，还有一盘韭菜炒鸡蛋。 顾景元春天收了些油菜籽，最近榨了几斤油放在家里。今天过节，菜里头都放了油。 兄妹两个一起吃了顿愉快的午饭，又一起做豆沙包，临走的时候，顾景元给妹妹带了四个豆沙包和两个粽子，另外送给许家四个豆沙包。 “哥，我走啦，下个月就放暑假了。” 顾景元坚持要把妹妹送到村口，目送她远去。 顾小曼每次都不回头，她觉得身后的场景特别容易冲击她的灵魂。 初夏午后的村口，残障俊美的少年和一条小花狗，一起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远去的人。 他妈的，她坚硬如铁一样的心，总是会被打动。 “小秋，放假后你有什么安排吗？”顾小曼问许砚秋。 许砚秋呃一声：“还没想好，你呢？” “我想去找我舅舅，看看能不能给他帮帮忙。” 许砚秋笑道：“那不错，我爸昨天还说呢，说你舅舅和吴老板最近出了名。” 顾小曼哈哈两声：“附近几个镇子的供销社都恨死他们两个了。” 赵玉发和吴大炮从外地弄了些便宜货回来，老百姓嘛，实在的很，谁便宜买谁的。而且这两个人不要票，有钱就行。 “听说附近几个镇上的供销社都往上头举报，去年年底吴老板被抓了一次，后来被放出来了。今年他们继续搞，也没听说被抓。我爸说可能管得松了，供销社都开始着急呢。” “以前东西供不应求，他们吃独食吃惯了，往后我们国家生产力开始提升，各种生活日用品越来越多，供销社还想跟以前一样统购统销、霸占一方，怕是做梦。” 两个人走一路聊一路，许砚秋发现顾小曼很喜欢聊这些国家大事。他最近到处找报纸看，了解时事，然后跑来跟她聊天，每次都能聊得很愉快。 二人一起去金庄接金燕，然后一起去镇上，谢云舟已经早早等候在候车点。 见到三人后，他对许砚秋和金燕点头示意，然后对着顾小曼道：“听说黄跃明之前谈了个对象，是市里的，对方父母反对。女方前一阵子已经结婚了，黄家才急着给儿子找对象。” 第67章 强迫症老太太 谢云舟张口就放了个大雷，听得金燕小脸发白。 顾小曼反问道：“云舟，他对象为什么跟别人结婚了？是他们自己谈的，还是别人介绍的？” 谢云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砚秋你晌午去许所长家里，你没问吗？” 许砚秋有些丧气地回道：“我问了，我婶子让我不要管这些。” 谢云舟继续对顾小曼道：“我见过黄跃明，长相可以，在镇政府当文书，有正式工作。金家虽然是大队支书，现在支书权力变小，说到底还是农民。金燕有了城市户口，金书记想让女儿嫁个好人家，人之常情。黄跃明虽然谈过对象，但没结过婚，在龙湖镇已经算是非常好的对象。” 顾小曼嗯一声：“你说得对，是我多虑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金燕：“金燕姐，云舟有句话说得对，你父母那么疼爱你，肯定早就打听清楚了。他们对你的爱，肯定比我对你的担忧要多。对不起，我妄下断论，让你担心好几天。” 金燕对这门婚事的接受程度比前几天深了很多，她对着顾小曼一笑：“小曼，你不要道歉，你是把我当朋友才说那些话的。单说家世，是我家高攀。你不想让我受气，所以才提醒我的。我昨天跟我妈说了，我妈说她再去打听打听，如果黄家那个要是真的是个金疙瘩不好伺候，我妈也不想答应。我妈说，实在不行，等回头进了厂里，跟你家学，找外地有学问的也行。” 顾小曼笑起来：“金燕姐，你妈真疼你。” 旁边许砚秋听到这话，侧首看向顾小曼，犹豫了一下后道：“小曼，顾二婶以前也特别疼你。” 顾小曼笑两声：“小秋，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嫉妒金燕姐的。” 说完，她伸手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大纸包，递给谢云舟：“云舟，我和我哥一起做的豆沙包，送你两个，你尝尝。” 谢云舟惊讶了一下，然后盯着她手里的豆沙包。 他不爱吃豆沙，他不喜欢那股子甜腻腻的味道。而且每次吃豆沙的时候，他都会想起姐姐。 他看了两秒钟后抬头看向顾小曼：“谢谢。” 然后接过豆沙包。 顾小曼对着他灿然一笑：“我哥让我转告你，你送他的书他非常喜欢，等他看完后就还给你。” “不着急还给我，都是我看过的。我又给他找了一些，下周六中午我在车站等你，把书给你，我就不回镇上了。” 顾小曼忙摇头道：“你先考试，我哥还跟我说呢，让我不要打扰你学习。” 谢云舟笑了笑：“不妨事，总是学习脑子疼，出来走一走也不错。” “你肯定能考上科大的。” “我爸骂我痴心妄想。” 当天晚上，谢云舟回家吃饭的时候带上了那两个豆沙包。 “云舟啊，快吃！”姥姥淋淑娴把一碗炒饭推到他面前。 谢云舟看了一眼就知道，炒饭里放了荆芥。他从小就不爱吃香菜和荆芥，觉得气味很冲。 姥姥不厌其烦地让他吃，她说多吃几次就好了。 后来他长大了一些，对气味没有那么敏感了，多少能吃一点。姥姥就说是自己的方法对，小孩子挑食就要多吃几次，多吃就好了。 姥姥从这件事情里得出结论，她老人家养孩子的方法是最好的，就要按照她的方法来。 虽然他能吃荆芥，但他仍旧不喜欢那个味道，能不吃就不吃。 “姥姥，给云清吃吧，他喜欢吃炒饭，我有豆沙包。”谢云舟从包里掏出那两个豆沙包。 淋淑娴笑眯眯道：“云清刚吃过了，你吃你的。你那包子哪里来的啊？干净不？” 谢云舟点头：“干净的很，我同学从家里带的。姥姥，炒饭给我妈吃吧，我吃包子。” 淋淑娴坚持道：“那你吃一半炒饭和一个包子，你妈饭量小，吃不了那么多。” 说完，她颠簸着小脚进了厨房，给大孙子拿了个两个小碗，一个小碗里盛了一碗汤，一个小碗是空的，回到客厅后，从大碗里盛了些炒饭放在小碗里。 她把两个小碗都推到大孙子面前：“云舟，把你的包子给我，我去给你热一下。” 谢云舟把包子递给了她。 淋淑娴刚走，旁边屋子里，十五岁的沈云清探出头：“哥。” 谢云舟对着弟弟招手。 沈云清嘿嘿笑着走过来，端起他哥的小碗，呼噜呼噜几口把炒饭吃光，然后火速钻回屋里。 谢云舟坐在桌子边慢慢喝汤。一会儿后，他起身去了厨房。 “姥姥，包子我拿走吃吧，顺带给我妈送饭。今天要开会，我妈回不来。” 淋淑娴没反对：“那行，你给你妈送去。炒饭都吃了吧？” 谢云舟嗯一声：“吃了。” 淋淑娴高兴起来：“吃了就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云舟伸手从盘子里拿起一个包子啃两口：“就是有点想吐，我吃两口包子就好了。” 淋淑娴开始絮絮叨叨：“怎么会不舒服呢，你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居然不吃荆芥。多好的东西啊，以后咱多试试啊。” 谢云舟没有跟她争论，姥姥十天半个月才会给他试一次，大多数时候弟弟和母亲会想办法帮他吃掉。实在赖不掉，他忍着吃下去。 父亲为此跟姥姥理论很多次，姥姥坚持认为自己没错。她不光执着于让大孙子吃气味冲的东西，还执着于让女婿戒烟戒酒，让女儿留长头发。 老太太每天致力于改掉孩子们的各种“坏毛病”，比如不许挑食，比如在家里不许不搭理她，再比如东西要按照她的要求摆放…… 女儿能忍受她的龟毛，女婿时间长了就有些受不了。 谢文哲干脆趁着这次基建搬去电厂住，有时候半个月才回来一趟。 谢云舟每到周末也喜欢跑去父亲那边，不然姥姥从早叨叨到晚。 这个家里，只有弟弟不怕姥姥，因为惹急了弟弟，他会出去躺在大马路上撒泼打滚，姥姥嫌丢人，只能妥协。 谢云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只能跟着父亲一起跑。 谢云舟将母亲的饭都装在饭盒里，还另外盛了点汤，带上自己的包子，快步往教学楼而去。 他一边走一边吃豆沙包子，跟放了荆芥的炒饭比起来，豆沙包还是能进口的，虽然有点腻。 沈君瑶刚开完会，看到儿子拎着饭盒在办公室门口等她。 第68章 爷爷病重 沈君瑶走向前伸手接过儿子手里的提兜：“你去教室吧。” 谢云舟嗯一声，抬脚准备走。 沈君瑶脸上的表情有点严肃：“你爸在那里怎么样？” “还可以，就是工作比较忙。” 沈君瑶点点头：“知道了，你快去教室。” 谢云舟抬脚走了。 沈君瑶回到办公室后打开饭盒，闻到了荆芥的味道。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难怪儿子在啃包子，还是豆沙馅儿的。他连豆沙馅儿都能吃的下去，却不想吃荆芥。 这个儿子在肚子里时就差点没保住，早产，从小肠胃就弱，不对味的东西吃了就吐。以前日子那么困难，对于不喜欢吃的东西，他宁可饿着也不肯多吃一口。 自从女儿没了，大儿子跟家里有了心结，跟家人关系越来越冷淡。 沈君瑶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放任丈夫带着大儿子搬出去住。 那头，谢云舟吃到第二个豆沙包的时候，有点吃不下去，他把自己啃过的边缘掰掉，用纸把剩下的包子包起来，准备晚上回去给弟弟吃。 弟弟什么都吃，比他小三岁，比他还重。 顾小曼压根不知道谢云舟不爱吃豆沙包，她正高兴地吃着冯裕安带来的麻花。 “还是你们矿上有钱，自家居然能炸麻花。”顾小曼一边吃一边道。 冯裕安又给她一个：“我妈每年都会炸两次，你喜欢吃麻花啊？” 顾小曼笑道：“喜欢啊，脆脆的谁不喜欢啊，甜的咸的都好吃。” 许砚秋听到她这样说，忙把自己手里的麻花掰一半给她：“小曼你吃，我不爱吃麻花。” 顾小曼奇怪道：“小秋，小梅说你可喜欢吃麻花了，是不是刚才吃包子吃腻了？” 冯裕安没忍住，趴在桌子上哈哈笑，伸手捂着肚子。 金燕涵养比较好，忍住了没笑：“小秋，你自己吃吧，小曼有两个呢。” 顾小曼是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她以前年少时因为家里管得紧，没谈过恋爱。 成年后因为长得不错，无数的男人追求她。那些男人个个都表现得非常非常喜欢她的样子，可是他们一个个不是急着结婚就是急着把她搞上床。 有富人想让她当小三，有穷人想让她自己出钱给彩礼，谎称是男方给的，最离谱的是有人说他老家的风俗是生了儿子后才能领结婚证，不然家里人会担心她没有生育能力。 顾小曼把最后一个男人骂个狗血淋头，要不你先活到八十岁再来结婚，不然我担心你短寿！ 她真不知道小屁孩们那些青涩的感情会有什么具体表现，她那些相亲对象，谁跟她含蓄啊。 她是真的把许砚秋当弟弟，她可以为他两肋插刀。 “小秋你自己吃吧，我有两个呢。。” 许砚秋闹了个大红脸，不理会冯裕安的笑，低下头继续啃麻花。 顾小曼吃饱后打了个嗝儿，这一年来，她的日子越来越好。 每天三顿饭有保障，周末回家还能吃点荤腥。兄长不用饿肚子，每天炒菜也能放点油。 希望日子能更好一点。 她打开一本厚厚的书开始看，这书是全英文版的，英语老师借给她看，全班只有她一个人看得懂。 她曾经在某经济发达的城市商务局干过，经常出国，外语水平没得说。 后面一个星期，顾小曼带着兄弟几个一起写入团申请书，给兄弟们辅导功课，等到周六的时候，她放学时在车站碰到等在那里的谢云舟。 他看到顾小曼后，大跨步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一摞书递给她：“帮我给你哥，我就不回去了，你们路上小心。” 顾小曼十分高兴：“谢谢你啊云舟。” “不用客气，我先回去了。” 谢云舟与许砚秋和金燕打过招呼后准备走，顾小曼又道：“云舟，上回的豆沙包子你喜欢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带呀。” 谢云舟刚抬起的脚就这样悬在半空，片刻后慢慢放下。 他看了一眼顾小曼，见她满眼真诚，想了想之后道：“我弟弟特别喜欢吃豆沙的，上回都被他抢走了，有别的馅儿的吗？省得他全给我抢走了。” （沈云清：你真是我的好哥哥）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我跟我哥也经常抢着玩，那我明天跟我哥包别的馅儿的，多给你带几个。下回再做豆沙馅儿的，给你弟弟吃。” 谢云舟笑着嗯一声：“谢谢，我先走了，砚秋，车上看着点。” 许砚秋点头：“我晓得。” 谢云舟跨步离开了车站。 顾小曼开心地翻动手里的一摞书，有几本杂志，有一摞报纸。最稀奇的是，里头还有一本简单的象棋棋谱。 “我哥这阵子不会无聊了。”顾小曼每天都在担心小哥哥，她和许砚秋走了，村里没人跟他玩，他每天除了干活儿就是看书。 顾小曼只能不停地给他找书看，周末回去会抽时间跟他讨论书里的内容，跟他讲外面的事情，让他能够接受外面的信息。 “小曼 ，你对你哥真好。”金燕夸赞了一句。 顾小曼将书放进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布包里：“金燕姐，我哥对我也很好啊。人这辈子的福气是有限的，我跟我妈缘分浅，跟我爸合不来，所以我的手足缘分特别深。我哥、小秋、你、小安子，云舟，还有我表弟表妹，你们都对我很好。” 金燕一边笑一边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许砚秋，她知道顾小曼只是把许砚秋当兄弟。 她现在已经不会刻意去帮许砚秋，她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交给顾小曼自己选择更好。 顾小曼带着一摞书和两个橘子飞奔回家，橘子是前几天班主任老师给她的，她帮老师干了些杂活，老师送她的。 然而，今天兄长和平安没有在村口等她。 顾小曼心里有些焦虑，这几个月以来，除了农忙那两个星期，其余每周，兄长都会在村口等她。 田里的秧苗都栽完了，家里也没有别的大事。 顾小曼拔腿就往家里跑。 许砚秋看出她的焦虑，跟着一起跑：“小曼，你别担心，要是有大事，肯定会通知我们的，学校离镇上也不远。” 顾小曼敷衍地嗯一声，继续往家跑。 等到了家门口，大门是锁着的，顾小曼压下心里的焦虑，跟许砚秋一起回家。 “小梅，小梅。” 许腊梅正好在家里：“哥，小曼姐，你们回来了。” “小梅，你看到我哥没。” 许腊梅忙道：“小曼姐，你别着急，景元哥去你爷奶家里去了。” 顾小曼奇怪道：“为什么去我爷奶家里？” 许腊梅被问住了，欲言又止。 “小梅，发生什么事了？” 许腊梅实话实说：“小曼姐，你爷前天摔了一跤，起不来身。” 第69章 被踢皮球的老人 顾小曼听完许腊梅的几句话，立刻脑补出几千字的大戏。 爷爷起不来身，两个儿子怕是得争起来。 “谢谢小梅，我去看看我哥。” 说完，她塞给许腊梅一个橘子，转身就跑了。 许砚秋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发呆。 许腊梅见二哥站在那里发傻，轻轻喊了一声：“二哥。” 许砚秋回过神：“小梅，家里这几天怎么样？” “还好，秧都栽完了，你上回捞的鱼大哥卖了两条，吃了两条，还有一条养着呢，明天吃。” 许砚秋嗯一声：“隔壁顾二叔和景田家里没吵架吧？” 许腊梅叹了口气：“怎么可能不吵，顾大娘说她们照顾小曼姐的奶奶，让顾二叔家里照顾她爷爷。顾奶奶虽然傻了，还能做饭喂鸡。顾爷爷屎尿都在床上，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顾二叔怎么说的？” “顾二叔不同意，他说他要照顾老太太。顾大娘在小曼姐家门口骂了一早上，骂顾二叔命毒，克父克母克妻克子，顾二叔出来给了她一个嘴巴子！然后顾大爷来跟顾二叔打架，景田想来帮忙，被景财大哥拉走了。景财大哥说这是长辈的事情，他们做晚辈的不方便插手，把耀宗四叔和咱爸叫了过去，还把小曼姐的舅爷爷叫了过来。” 许砚秋听得目瞪口呆：“顾二叔打了顾大娘？” 许腊梅哼一声：“难道她不该打？一个大嫂，骂小叔子克父克母克妻克子，打一巴掌算轻的！要是有人敢这样骂我爸，我把她房子点了！” 许砚秋忙道：“是该打，后来怎么样了？” “兄弟两个一直吵，先是争抢老太太，后来说两个老人不分开，一家轮半年，但是顾大娘不同意，她说景财大哥年底要结婚，家里弄个屎尿落在床上的老头子，新媳妇会嫌弃。后来爸出了个主意，两个老的还住在他们的屋子里，两家轮着上门照顾。一家三天轮着来，景元哥先去的，明天就该大房了。” 许砚秋微微皱眉道：“景元是兄弟三个里头最小的，怎么轮也不该他先来。” “我当时听到景元哥说，他奶奶对他和小曼姐好，他愿意去照顾爷奶。” 许砚秋没有再说话。 那头，顾小曼一口气跑到爷奶家里，看到顾景元正在院子里晒一条破旧的床单，吴改霞坐在门墩上，笑眯眯地摸平安的头，平安的小尾巴都要摇圆了。 顾小曼对着院子里喊：“平安！” 平安一扭头，立刻跳了起来，疯狂摇尾巴，呜呜呜叫唤，还去咬顾景元的裤脚。 顾景元一扭头，立刻对着妹妹笑起来。 “小曼回来了！” 顾小曼走到兄长面前，将他从上打量到下。突然，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 这味道很不好闻，就跟进了茅厕一样。 她的目光飘向旁边的大屋。 老两口就住两间屋子，小屋子是厨房和仓库，大屋子是卧室和起居室。 人老了，也没那么多讲究，凑活住。乡下老人老了，只要还能动，大多都是单独住。 她先跟兄长打过招呼，然后进了大屋，慢慢踱步到了大床前。 床上的顾铁牛正清醒着，他在努力移动自己的一条腿。 顾小曼安静地站在那里，她能察觉到祖父的努力。他好像有半边身子不能动了，大概是偏瘫，或者脑梗什么的。 要是放在后世，子女们会送到医院，然后得到一个半失能老人或者走路颤巍巍的老人。老人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再活几十年，甚至能把儿女熬死。 在这个偏僻的乡下，没有人会送老人去医院的。长期卧床，会加速老人的死亡。 在这个年代，孝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让老人住在单独的小屋里，保证老人饿不死，定期清理大小便，就是非常孝顺的。 顾小曼心里哂笑了一声，曾经她很多朋友被父母长辈骂不孝顺，然而她们这些不孝子们却会把父母送到医院，刷信用卡抢救。 没有人敢不救，不管是从情感还是从舆论上来讲，儿女都要把老人送到医院去试一试。哪怕老人之后要卧床不起，也得抢救。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顾铁牛似乎发现了孙女，嗓子里开始大声喊起来，但是他又说不清楚，急得哇啦哇啦的。 顾小曼站在离床边半米远的地方喊了声爷。 顾铁牛的声音更大了。 顾小曼知道他不甘心，一个要强的人，不会甘心从此静静地躺在床上腐烂而死。 是的，这里没有人会给老人勤按摩翻身，最多给他换换裤子，再擦擦身子。 他们的生存条件很恶劣，你不能说子女不孝，因为大环境就是这样。 顾小曼有些心疼自己的兄长，祖父病倒，他是第一个来给祖父清理大小便的，一干就是三天。 而祖父的两个儿子，一个都没出现。 顾小曼看了一眼祖父就离开了大屋，她对祖父没有感情，没必要留在这里表演祖孙情深。 “哥，我们回去不？” 顾景元慢慢道：“小曼，我要给爷奶做饭。” 顾小曼点头：“那你歇着，我来做。” “我们一起做。” 兄妹两个用祖父家的粮食做了顿饭，饭刚做熟，赌鬼爹回来了。 “妈！” 吴改霞吓了一跳：“你是谁啊？” “我是耀堂啊！” “哦，你是耀堂啊，你大呢？” “我大在屋里睡着呢。” 顾耀堂看到女儿，撇撇嘴：“该用上你的时候，你不在家！” 顾小曼不跟他贫嘴，直接问道：“爸，我爷奶家里这些粮食柴火，以后怎么处理？” 顾耀堂打个哈欠：“就放这里呗，谁来谁用。” “那要是明天我大伯娘全部搬她家里去了呢？” 顾耀堂的哈欠打到一半后放下手：“你说得对，徐春梅那个臭婆娘不要脸的很！我晚上就找你大伯父，把这边的东西都分了，以后谁来谁自己带柴火和饭。” “爸，如果明天我大伯一家子不来人，怎么办？” 顾耀堂把眼睛一瞪：“他敢！” 顾小曼嗤笑一声：“希望你兄弟不会让你失望。” 第70章 甩锅的大伯娘 顾耀祖和徐春梅两口子果然没让顾小曼失望。 当天晚上，顾耀堂说把父母家的东西分了，两口子特别积极，算账比谁都精。说顾耀堂父子两个这三天多吃了老人几顿，要扣掉三斤粮食。 气得顾耀堂在大哥家里破口大骂，直言要把侄儿揍一顿，加上大儿子顾景财在一边劝，两口子这才作罢。 兄弟两个把父母家的粮食、柴火分得清清楚楚，连老父亲养的几只鸡都分了，只有父母的私人物品没有分。 第二天早上，顾耀堂吃了饭就去上班。 等他走后约莫二十分钟，徐春梅来了。 “景元，景元。” 顾景元听不见，顾小曼先出来的。 她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大伯娘，你有什么事？” 她对徐春梅的厌恶是从里到外无死角。 “你哥呢？我找你哥。”徐春梅抬脚往堂屋而去。 “我家里我当家，你直接跟我说。” 徐春梅不理她：“你个丫头当什么家，我找你哥。” 她自顾自地往屋里去，顾小曼大声喊道：“徐春梅！” 徐春梅吓了一跳，立刻骂道：“你个小砍头的，长辈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我再说一遍，不要找我哥，有事跟我说，没事就赶紧走！” 徐春梅见她寒着脸站在那里，轻哼一声，没有再往屋里去：“既然你当家，我就跟你说了。这几天我家里有事，没工夫伺候你爷奶，让你哥帮我们干三天。” 顾小曼毫不犹豫道：“不行！” 徐春梅瞪眼：“怎么就不行了，你哥闲着也没事，帮个忙怎么了？” 顾小曼硬邦邦地回道：“我哥要读书练字，喂鸡喂猪，做饭洗衣，他一个人干你一家子的家务活儿，谁说他闲着的？如果想要我们帮忙，可以，让我大哥来请。你和我大伯父的话，我一个字不相信。” 徐春梅气得手指着顾小曼就要开骂，顾小曼一巴掌把她的手拍掉：“你赶紧走吧，你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看到这女人就烦。 徐春梅把手一收：“反正我跟你说了，你哥要是不去，到时候你爷奶饿死了，就是你哥造得孽！” 她扭身就走了。 顾小曼冷笑一声，我补不了天，我还治不了你了？ 她对着外头大喊：“大伯娘，我们不会去的，如果我爷奶今天吃不上早饭，你就等着吧。我又不嫁人，我不怕坏了名声。” 徐春梅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然后似乎在骂人，一边骂一边离去。 顾景元从屋里走了出来：“小曼，大伯娘是不是想让我去照顾爷奶？” 他虽然听不见，也不怎么看得懂大伯娘说话，但他能猜到。 顾小曼对着兄长时态度温和下来：“别管，咱们去赶集，天热了，给你和爸扯点布，一人做件小褂。” 顾景元有些犹豫，他几乎可以猜到，大伯一家子今天早上肯定不会去给爷奶送饭。 顾小曼笑盈盈地看着兄长慢慢道：“哥，这个时候不能心软，你软了， 永远要被人欺负。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爷奶一顿不吃饿不死，你被人欺负，我会很不高兴。” 顾景元看懂了一大半，忙道：“我听你的，我不去。” 顾小曼点点头：“我们快走。” 兄妹两个戴上帽子就带着平安往镇上去。 顾景元每次工作日都会提前多打点猪草放家里，这样妹妹周末回来的时候，他可以一直陪妹妹玩，不用被打猪草耽误时间。 两人一狗一起出村，很快到了镇上。 顾小曼带着兄长去了卖布匹的地方，把攒了大半年的布票全部拿了出来，扯了不少布，一家三口一人能做一身新衣裳。 兄妹两个连裁缝都不用请，他们自己动手，虽然慢点，也能做得很好。 买过了布匹，顾小曼又去割了块猪油，可以熬油，还可以吃猪油渣。 “哥，昨天云舟说还想吃你做的包子，就是要换个口味。” 顾景元十分高兴：“好啊，猪油渣他吃吗？” 顾小曼呃一声，然后点头：“吃！” 顾景元立刻要拉着妹妹回家，顾小曼拽住他：“不着急，我们去找大哥。” 兄妹两个到了电厂大门口，大门口已经建好了，就是门禁比较严格，非员工不给进。 里头还在建设，主厂房已经盖好了大半，里头在装设备。 顾小曼看到高高的吊塔在把很多设备往上吊，心里欢喜起来，等以后她也能来上班。 上班好，能彻底独立，可以升职加薪，而不是永恒的十三块五。 顾小曼主动找门卫：“你好，我们找顾景财，我们是他弟弟妹妹。” 门卫不认识顾景财。 顾小曼祭出大杀器：“顾耀堂的侄儿。” 门卫哦一声：“顾耀堂的侄儿啊，你等一下，我给那边说一声。” 赌鬼爹声名在外，就没人不认识他，能靠着嘴皮子打完一局扑克牌，这种能人大家都认识。 顾小曼来这里一年多，第一次看到别人用对讲机。 “你们等一下，顾景财很快就来了。” 不到十分钟，顾景财急匆匆而来，看到门口兄妹两个后他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是自家弟弟妹妹，急急忙忙而来，没想到是堂弟和堂妹。 顾景财立刻端起笑容：“小曼，景元，你们是来找二叔的吗？我去帮你们叫吧。” 顾小曼对着他招手：“大哥，我是来找你的。” 顾景财笑着走过来：“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跟大哥说，大哥帮你。” 顾小曼笑道：“大哥，也不是多大个事儿，早上大伯娘来说，你们家这两天没空，没时间照顾爷奶，让我哥继续看三天。我就是想来问问大哥，是不是大哥的意思，如果是大哥的意思，我就让我哥去。” 顾景财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想到父母居然干这种事情。 自己的事情自己不干，甩给残疾侄儿，真是一点不怕人家说闲话！ 第71章 揍她一顿 顾景财看了一眼堂妹，见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那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讽刺。 顾景财心头羞愧涌起，他整天想在厂里落个好名声，要是被人家知道父母干这种事情，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不等他开口，顾小曼继续道：“大哥，我当时跟大伯娘说了的，我们晌午有事情帮不了忙的。再说了，这是第一次轮，我想着大伯父还是要去的，总得给你和二哥做个好榜样是不？” “小曼，可能我妈就是临时有点什么事情，不会让景元再看三天的。你放心，中午我爸妈会去的。” 顾小曼笑着点点头：“既然有大哥这句话，我就带我哥先回去了。大哥可要早点回去，我担心爷奶早上没吃饭呢。” 顾景财咬了咬牙，虽然他也不反对父母请堂弟帮忙。要是请得动也就罢了，现在明显请不动，怎么还能不管不顾。 “那你们快回去吧，天热，别晒着了。”顾景财像贴心的兄长一样关心堂弟堂妹。 顾小曼很客气地跟他道别，带着兄长离开厂里往家而去。 兄妹回到家后开始忙活，顾景元做饭、熬猪油、和面、包包子。 顾小曼先去爷奶家里看了一眼，果然，大房没去，院门还锁着呢，大房二房各有一把钥匙。 顾小曼透过门缝里看到奶奶坐在堂屋门口，期盼地看着大门口。 顾小曼看了好久，然后一狠心，扭头走了。 对不起奶奶，今天刚刚开始立规矩，先委屈你一下。下次轮到我家，我买肉给你吃。 她回到家后开始动手裁剪新布。 她非常感谢原身，跟着亡母学了些针线活儿，虽然年龄小，洗浆缝补样样都能拿出手。 今天买了三种布，一件女式小褂，两件男式小褂，三条裤子都是一样的布料。 裤子的布料买的略微少了一些，父兄的都是十分裤，她的只够做一条六分裤。 六分裤会露出一截小腿，她怕乡下人说她不正经，准备将母亲留下的一条裤子裁一小截，接在下面。然后在接口处缝一圈花纹，裤脚上也绣点花，这样新旧差异不会太明显。 今天只能裁剪好，她准备带一些到学校去做。她的功课很轻松，每天有很多空闲时间。 兄妹两个各自忙碌了将近两个小时，顾景元把人、狗、猪的食物都做好，顾小曼把所有布料都裁剪好。 刚做完，顾耀堂回来了。 “景元，饭好了没！”他进门就大声嚷嚷。 顾景元看到他后就去厨房端饭，顾小曼继续收拾手下的布料。 “哟，做衣裳呢？有我的没？” “有，过一阵子才能穿。” “这还差不多，你今天去找景财了？” “我大伯娘一早说他们家没时间照顾我爷奶，让我哥去帮忙照顾三天。” 顾耀堂哼一声：“这婆娘上辈子怕是个算盘珠子精，就没有她想不到的便宜，比老子还缺德。” “那你让不让我哥去啊？” “关我屁事，他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顾耀堂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道。 “你说的什么屁话，那是你父母，我哥是替你去的!” \"那你让他别去!咋啦，老子给他吃肉给他吃豆腐，给他钱花，帮老子干点活儿不行？要不是老子，你们两个小砍头的还想厉害？看人家不把你卖了！\" 顾耀堂恶狠狠地骂女儿。 顾小曼嗤笑一声：“我哥自己种田喂猪捡柴火，吃你的了？反倒是你自己，天天回来吃现成的，要是换成别的女人给你做饭洗衣服，你看她不把你身上的钱榨干！我哥还不好？我看你就是缺三五个像我大伯父那样的儿子来整治你！” 顾耀堂呸一声：“放狗屁，那样的儿子要了有屁用！还不如拿去沤粪！”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徐春梅骂骂咧咧的声音：“顾耀堂，你要把谁拿去沤粪？” 顾耀堂没好气道：“我把我自己沤粪行了吧！” 徐春梅调转炮火，指着刚出厨房门的顾景元大骂起来：“你这个聋子，耳朵聋了心也黑，请你帮忙照顾一下你爷奶，你听不到是吧！我让你听不到！我让你听不到！” 说完，她走上前就给了顾景元头上两巴掌。 顾景元懵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小曼大怒：“徐春梅，你再敢打他一下试试！” 说完，她把剪刀一丢，冲到门外抄起扫把直接冲了上去，对着她就是劈头盖脸一阵抽：“我让你打我哥！我让你打我哥！” 徐春梅更怒：“你这天打雷劈的死丫头，你居然敢打我！” “你这个黑心烂肺的臭婆娘，我哥吃你肉喝你血刨你祖坟了？你人长得丑，心也丑。欺负残疾人，我诅咒你明天出门摔一跤，一嘴摔到狗屎上！” 刚出来的顾耀堂听到这话后站在那里哈哈哈狂笑起来。 徐春梅气得来抢扫把，顾景元反应过来，火速把手里的饭菜全部送到堂屋里，然后出来给妹妹帮忙。 顾小曼的扫把已经被徐春梅抢走，被她撵得满院子跑，顾景元想去帮忙，被顾耀堂一把抓住。 “女人打架，你是男人，不能插手！” 顾景元见大伯娘追不上妹妹，停下了脚步。 顾小曼一边跑一边骂：“徐春梅，你欺负残疾人，我诅咒你将来得两个跟你一样的黑心儿媳妇，我诅咒你两个儿子将来跟我大伯父一样不孝顺！” 徐春梅气得哇哇大叫，她虽然力气大，但年龄大了跑不动，压根撵不上。 顾小曼还在骂：“徐春梅，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妈对你那么好，她才死了 一年，你就欺负她的儿女！我奶对你那么好，你还经常偷她的东西！徐春梅，我诅咒你将来活着没人养，死了没人埋！” 外头好多路过的人听到动静都来看热闹，然后看到徐春梅和顾小曼满院子跑，前头的一直在骂，后头的骂又骂不赢，追又追不上。 顾耀堂开心极了，站在那里一边看热闹一边哈哈大笑。 顾小曼见人多了，跑到大门口去继续绕圈圈，一遍绕一遍骂：“我哥辛辛苦苦伺候我爷奶三天，我爷身上干干净净，我奶天天笑眯眯的。今天轮到你家第一天，你们不管不顾，让我爷奶饿肚子，我爷现在肯定夹着一泡屎躺在床上呢。天天这样夹着屎，要不了几天屁股就会烂掉。人在做天在看，谁要是连自己的亲老子都不管，将来要遭报应的！” 顾小曼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喊，村里人都交头接耳起来。 “你再乱放屁，我把你头打烂！”徐春梅已经累得满脸通红，还是撵不上。 “你们这些没心肝的东西，专门欺负没妈的孩子。我哥天天那么累，你张嘴就让他帮你们伺候我爷奶三天，等于我哥一个人前后要伺候九天！你们还有没有心啊！妈，你看到了吗，你要是在天有灵，你今晚去站她床头，把她带走！省得她再来打我哥！我哥那么好，她跑到咱们家打我哥。呜呜啊呜呜啊……” 顾小曼一边喊一边掐自己一把，眼泪哗哗往下掉。 村里人看了半天热闹，听懂了前因后果。 第72章 大伯娘被气哭 徐春梅刚才去了一趟老屋，发现顾景元果真没去，想来出气的。 要是顾景元让她打两下骂两下也就算了，偏她运气不好，遇到个烈性子的顾小曼，当场跟她打起来，把她一家子骂个狗血淋头。 徐春梅骂不赢、撵不上，气得浑身发抖。 见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徐春梅一不做二不休，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打滚哭一边骂，骂顾小曼不尊敬长辈，骂自家男人命苦，有兄弟和没兄弟一个样。 顾小曼目瞪口呆，卧槽，耍无赖是吧，谁不会啊！ 说完，她立刻把兄长拉了过来，兄妹两个噗通一声一起跪在徐春梅面前。 顾小曼一边磕头一边哭：“大伯娘，求你给我们兄妹两个一条活路，求你放过我们！我哥是个残疾人，求你不要再欺负他，求你不要心情不好就来打我哥……” 徐春梅滚着滚着停了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小曼。她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头一回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 隔壁许砚秋出来后看的目瞪口呆。 王香萍看得直抽气，老天爷，这将来得什么样的婆家才能受得了她。 哦不对，她招上门女婿的。 村里人交头接耳，顾耀祖带着两个儿子赶了过来，顾耀堂也带着顾景元出了院子。 “大哥，咋回事，不是说好了一人三天。景元看了三天，今天不该你家？怎么大嫂一早上来说你们一家子都不得空，你们一家子干什么去了都不得空？” 顾耀祖的脸红了红，他以为侄儿会去的，没想到弟弟一家子现在这么硬气，说不帮忙就不帮忙。 老头子和老太太两顿没吃，二房这个聋子一点不心软。 “确实有点事，才请景元去看半天。” 顾小曼立刻抬头大声道：“我大伯娘说让我哥去看三天！我敢发誓，谁撒谎谁的儿子将来跟大伯父一样！” 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 徐春梅气得立刻要从地上爬起来打顾小曼，被她两个儿子拉住。 顾耀祖额头上青筋乱跳，顾耀堂忍不住又哈哈笑几声。 他妈的，这个死丫头做事真痛快，比老子还厉害！ 顾耀堂看到大房两口子吃瘪，心里可痛快了。他想跟大房两口子斗，只能斗狠，没想到他女儿这么厉害。 徐春梅嘴里仍旧在骂，顾小曼和兄长仍旧跪在地上，她仰着头对顾耀祖道：“大伯娘要是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不过我得去我以后的大嫂二嫂的娘家那里走访走访，告诉她们，咱们家是个好人家，儿子媳妇不用管公婆死活。你看，我大伯父大伯娘不管，我爸也不管，多轻松啊！” “小曼，我们没有不管，确实是上午有事，我刚才已经让小荷给爷奶送饭去了，下午让景田去给爷换灰包。”顾景财找补。 顾铁牛在床上拉屎尿，没有那么多衣服给他换，就用灰包，跟妇女生小孩坐月子时一样。 顾景田看了大哥一眼，他爷拉的屎太臭了，他不想换！ “大哥，爸说他去！” 顾耀祖气得心里直骂，两个不孝子，景元都能去，你们不能去？ 当着外人的面，他不好骂两个儿子，阴恻恻地看了侄女一眼：“小曼，你们不愿意就不不愿意，闹什么呢，让外人看笑话。” 顾小曼拉着兄长从地上爬起来：“我再把话放在这里，谁要是以为我哥是个残疾人，想随随便便就能打他一顿，那你们就打错了主意。我爸是个烂赌棍，我哥娶不到老婆，我又不嫁人，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不一样， 你们的儿子要娶媳妇，你们的姑娘要出嫁，如果你们不希望家里儿女都变成老光棍，尽管跟我斗！文的武的都行，大不了我把这条命赔给你们！” 她就当自己是来肝游戏的，主线任务是保兄长平安。现在谁影响她做任务，她就跟谁死磕！ 老子不光氪金，老子还可以氪命！ 说到这里，她拍拍手上的脏东西，把头上的稻草拿掉。 顾景元侧首红着眼眶看着妹妹，看着看着，他的眼泪咕嘟咕嘟默默地往下掉。 顾耀堂有些生气：“大哥，你们做长辈的，看看把我两个孩子逼成什么样了？我哪里对不起你了？就说上回你和大逼着我把工作让给景田我没答应，那不是上头说不合规矩？又不赖我。景元一个人辛辛苦苦伺候他爷奶三天，大嫂不说夸他两句，跑到我家二话不说就把景元打一顿。小曼把她哥当宝贝蛋子，你打她哥，她不心疼？” 顾耀祖垂下眼帘：“这中间肯定有误会，我们都喜欢景元的很，这孩子孝顺听话，谁不晓得呢。” 顾耀堂鼻孔朝天哼了一声：“那就这样了，你们赶紧去照看他爷奶。今天轮到你们第一天，你们让老两口饿两顿，还有脸来打我景元，小曼，带你哥回家！” 顾小曼拉了拉兄长的袖子，示意他跟自己回家，剩下的就交给赌鬼爹吧。 路过许砚秋身边时，顾小曼回头对着他一笑：“小秋哥，我哥用油渣子包了包子，我下午给你们带一些。” 许砚秋嗯一声，他想起她刚才就差满地打滚，心里有些酸酸的。 没有妈的孩子真可怜。 顾景元回家后打水给妹妹洗脸，盛饭给她吃。 顾耀堂在大门外把看热闹的人都打发走，回家一起吃饭。 他一边吃饭一边偷看女儿。 顾小曼看他一眼：“咋了，我脸上还有稻草？” 顾耀堂忍不住又哈哈哈笑起来：“你这个丫头居然把你大伯娘气哭了，我的乖乖，她进门二十多年，把你奶和你妈气哭无数次，你两个姑被她气得连娘家都不想回，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被人家气哭。” 顾小曼骂道：“还不是你没用，你要是有本事，人家敢欺负我妈？” 顾耀堂一噎，然后反驳道：“放屁，你妈自己窝窝囊囊的，关我屁事！” “夫贵妻荣，怎么没人骂隔壁许大娘？” “你少拿话挤兑老子，老子不上你的当！” 顾小曼吃了一块炒猪油渣，感觉满嘴都是香味。 第73章 扎你的心 “爸，下回你去给我爷换衣服，你别全部推给我哥。” “我不去！” “你不去试试！” 顾耀堂嚯一声：“咋了，你还要跟我打架？” 顾小曼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上兵伐谋，我不跟你打架，我去告诉你所有的赌友，谁再跟你赌博，我就要搅得他家宅不宁，让大家都不敢跟你打牌，让你没有赌友！” 顾耀堂嗤笑一声：“你试试？” 顾小曼冷笑道：“你还别不服气，你一天比一天老，我和我哥一天比一天大，除非你现在把我们两个打死，不然早晚咱们家还是我和我哥说了算。你一个普通老年人，人家愿意不愿意听你的话，全看你的儿女有多在意你。你的儿女在意你，你在外说话就有分量。你的儿女不在意你，你说话就等于放屁。” 饶是顾耀堂见惯了风浪，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这个女儿不是三言两语能压服的，她不怕打、不怕骂，她也不相信别人的话。 一般人家的女儿，父母说什么都当真，这个女儿全当老子的话是放屁！ 而且她足够狠心，眼睁睁看着爷爷夹着屎睡觉，奶奶饿肚子，她就能做到不闻不问。 她还敢对亲老子动手！ 顾耀堂一动不动地看着女儿，顾小曼毫不畏惧地看着他，眼光里带着蔑视。 他想打人，旁边的儿子已经蓄势待发。 这小子这一年长了不少力气，个头窜了一大截。这个死丫头手黑心狠，他们联手，老子没多少胜算…… 他想骂人，他骂不赢…… 顾耀堂恶狠狠地吃一口饭：“你少威胁老子，老子不在意名声，老子不怕你。” “你不用怕我，你去给我爷换屎裤子就行。” 顾耀堂又恶狠狠道：“换就换，换下来他洗！你要是让我洗，咱们就一刀两断！老子去别的地方交新的赌友！老子才不怕你！” 顾景元给妹妹夹了一筷子菜：“小曼，我洗，最近农闲，我没事，爸要上班。” 顾小曼嗯一声：“哥你辛苦了。” 顾耀堂骂骂咧咧：“他辛苦个屁，老子才真的辛苦！果然我们班长没说错，小白脸掉两滴眼泪，女人都心疼他。” 顾小曼不理赌鬼爹的骂骂咧咧，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饭。 下午走的时候，顾景元强行塞给妹妹两块钱，又把中午的猪油渣包子给她带了八个。 顾小曼分成两份，谢云舟两个，她们四个小伙伴一人一个，剩下两个分给另外两个室友。 虽然赵晓洁讨人嫌，肖艳青还是不错的，经常带吃的给她和金燕。她要是单独给肖燕青，赵晓洁知道了会找肖燕青的麻烦。 “哥，我走啦。大伯娘要是打你，你就跑！” 顾景元笑着点点头：“好。” 他一如既往地把妹妹送到村口，看着她离开。 许砚秋路上有些担心地看向顾小曼：“小曼，你大伯娘没打到你吧？” 顾小曼抿唇一笑：“没有，她追不上我，我出其不意先进攻，然后把扫把给她，让她来撵我。近身战我要吃亏，只能跑，消耗她。” 许砚秋松了口气：“那就好。” 顾小曼开玩笑道：“小秋，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许砚秋笑了笑：“没有，你做的很好，不能被人欺负。” “我大伯娘这个人没脑子，她快娶媳妇了，这个时候干这种事情，也不怕儿媳妇跑掉。这是以前欺负我妈搞习惯了，随手就敢打我哥。” “你有句话说得对，人在做天在看，这事儿肯定会传到景财大哥的未婚妻那边，看吧，以后还有的闹。” “等以后我大哥在镇上住，估计就不会回来了。啊对，大春哥什么时候结婚啊？” “腊月。” “还有半年呢，到时候你家里怎么住呢？” 许家只有三个卧室，父母一间，两兄弟一间，许腊梅一间。等大儿媳进了门，需要单独的房间。 “我爸说到时候让小梅跟我住，在屋里拉一道帘子，跟你和景元一样。” 顾小曼心里叹了口气，顾家庄的姑娘从来没有单独的房间。 不光是姑娘，男孩子也很少有。年少时和兄弟姐妹挤在一起，结婚后和对象住一间屋，以后两口子带着孩子挤在一间屋，等分家后才能想办法盖房子。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在岔路口那里等到金燕。 金燕的兄长陪她等在路口，三人汇合后继续往镇上去，金燕兄长自己回家去。 顾小曼忽然发愁起来：“云舟今天没回来，我给他带了包子，要怎么给他呢？总不能再去他学校吧。” 金燕笑眯眯的没说话。 许砚秋鼓起勇气道：“小曼，我去帮你给云舟吧。” 哪知顾小曼摇头道：“我哥跟我说，让我帮他转交给云舟，我不能甩手不管。” 许砚秋有些丧气。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抬头对着许砚秋一笑：“小秋~” 许砚秋被她喊的愣了一下，然后小声嗯了一下：“什么事，你说。” 顾小曼笑道：“要不咱俩一起去吧，云舟以前帮过我们两个。” 许砚秋岂能不答应，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去，我就说我爸和他爸在一家单位，他爸让我们给他带东西。除了你的包子，我还带了两个煮鸡蛋，给他一个。” 顾小曼点头：“行啊，那咱一起去。” 然而顾小曼没想到的是，他们坐车路过二中时，看到站在车站的谢云舟，正对着车来的方向眺望。 顾小曼笑道：“真巧，我们不用去学校找他了。”剩下的一句顾小曼没说，省得谢云舟被他妈批评。 三人一起下车。 “云舟！”顾小曼下车就喊。 谢云舟笑了笑：“你们来了。” 顾小曼快步走过去：“我哥做的包子，猪油渣馅儿的，不知道你吃不吃。” 谢云舟低头看了看两个大包子，笑着点点头：“猪油渣很香的，我喜欢。” 顾小曼又道：“这个鸡蛋是小秋给你的。” 谢云舟看向旁边的许砚秋：“谢谢砚秋。” 说完，他将手里的一个大纸包递给许砚秋：“这是晌午我小姨带来的饼干，给你们吃。” 许砚秋笑着接过饼干：“饼干可是个稀罕东西，谢谢你云舟。” 顾小曼笑道：“你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给我们饼干啊？” 谢云舟微微摇头：“不是，我弟弟听说有包子，他说他也想吃。” 顾小曼哎呀一声：“你弟弟也想吃啊，那多给你两个吧。” 说完，她立刻又加了两个塞进纸包里，一起递给他。对不起了室友们，下次再给你们带。 谢云舟一点没客气收起四个包子：“谢谢你们，我先回去了。” 顾小曼点头：“你快去吧。” 谢云舟大跨步离开了车站。 第74章 矿长千金要倒霉 顾小曼收回目光：“金燕姐，小秋，我们去学校吧。我的包子只剩下四个，晚上咱们四个一人一个。” 金燕一看她带来的包子数目就知道她的意思：“小曼，我吃你的包子，我把我带来的菜团子给晓洁和艳青吃，算咱俩的。” 顾小曼笑着一把搂住她的腰：“还是金燕姐知我意，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咱俩一起过。” 金燕笑着骂她：“天天胡说八道。” 许砚秋看到金燕腰上的那只白嫩纤细的手，低下头微笑。 姐妹两个到学校后刚进宿舍，立刻感觉到一股压抑之气扑面而来。 顾小曼狐疑地看了过去，只见赵晓洁面色深沉地坐在床上，眼睛有些红肿。 咦，大小姐哭过了？谁能让她哭啊，她在矿上有那么多出气筒。 肖艳青不在宿舍，但她床上有包，看来人已经来过，但是逃去了教室。 大概是被赵大小姐强大的气场吓跑的。 顾小曼和金燕互相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将东西放好，一起去了教室。姐妹两个也懒得把带来的东西分给赵晓洁吃，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谁搭理她谁要被她冲。 坐到座位上，顾小曼问冯裕安：“小安子，你们罗集煤矿发生什么事情了？” 冯裕安从书本里抬起头：“你说的是哪方面的？最大的事情是昨天发生了瓦斯爆炸，死了不少人。” 顾小曼吃惊道：“难怪赵晓洁拉着脸，你们领导岂是不是要被追责？” 冯裕安小声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是肯定脱不了干系。主要是有家属闹出去了，遮盖不住。” 顾小曼知道，矿上死人是常有的事情，矿上会想办法自行把事情消化掉，给钱、给配偶或者子女解决工作，尽量不要闹。 一旦闹出去，事情就容易发酵，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顾小曼长吁短叹：“这些家庭失去顶梁柱，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冯裕安点头：“可不就是，要是孩子大了还好，可以直接接班。要是孩子还小，给的赔偿过不了太久的。” 顾小曼看向冯裕安：“小安子，你以后也要下井吗？” 冯裕安点头：“肯定要的，整个矿业集团煤矿是主业，辅助产业工资特别低，而且一辈子都在底层。” “那你下井之后，如果表现好，以后能上来吗？” 冯裕安停下笔：“这个就不知道了，还得看运气。” 顾小曼问道：“如果是大学生，也要下井吗？” 冯裕安笑道：“大学生很少的啊，就算大学生愿意下井，上来的也很快！” “小安子，你去考大学啊！技校有什么用啊，撑死了以后就是个高级工，想稳定往上去，你得考大学！” 冯裕安傻眼了：“考大学？” 顾小曼点头：“对啊，考大学！” 冯裕安立刻疯狂摇头：“不不不，考大学太难了，我考不上！” 顾小曼笑两声：“小安子，你能行的啊，要不你试试呗。” 冯裕安一点自信都没有：“不行，我没上过高中，哪里能参加高考啊。” 顾小曼哈哈笑：“我感觉你怪有灵气的啊，讲什么都是一点就通，你就是缺少训练。你想啊，要是你能考上大学，再回矿上，你爸妈是不是脸上有光？你不用一辈子在矿井底下混啊。” 冯裕安也跟着笑起来：“我当然想了，可是考大学太难了，一百个人能考上几个啊？” 顾小曼叹气：“你条件多好啊，你本来就是城市户口，想考就能考。我们三个不一样，我们本来是农村户口，厂里给我们解决城市户口，条件是我们以后得回厂里上班。我要是现在跑去考个大学，我怕我考上了也上不成，白浪费精力。” 冯裕安想了想之后安慰道：“你年龄小，先去上班，以后再考也不迟的。只要……” 他欲言又止。 顾小曼咦一声：“你怎么还扭捏起来？” 冯裕安笑道：“那我就说了，要是你以后在你们厂里找个对象，把家安在厂里，你再去考，保证不会拦着你。到时候你年龄也不大，不过你得抓紧找对象。” 顾小曼呸一声：“找个屁的对象，成家了事情多，被孩子拴住，天天在屎尿屁里打滚，还考大学？烤红薯算了！再说了，说不定很快就会禁止已婚人员参加高考呢。” 冯裕安哈哈笑起来，又继续跟顾小曼贫嘴：“那你找个心细体贴、知根知底的，你只管考你的大学，对方保证给你做好后勤。” 顾小曼笑骂他：“快闭上你的狗嘴！快要考试了，好好复习！” 冯裕安贫嘴了几句后开始跟许砚秋说话，顾小曼开始看高中数学。 当天吃晚饭，四个人一起分享从家里带来的美食。 顾小曼看到肖燕青，对着她招手：“艳青，这里。” 肖燕青平常都是陪着赵晓洁吃饭的，今天赵晓洁没来，她不想跟别的男生坐在一起，听见顾小曼喊她，忙端着饭盒走了过来。 “小曼，金燕。” “艳青，这是我带的菜团子，你吃。”金燕招呼她。 顾小曼把自己手里的包子掰开，分一半给她：“我哥做的猪油渣包子，你吃。” 肖艳青有些不好意思：“多谢你们。” 冯裕安跟她打招呼：“艳青，你这几天可别惹赵晓洁，不然她拿你撒气。” 肖艳青小声道：“她不敢的，她每次冲我生气，小曼都会帮我。” 冯裕安开玩笑道：“顾小曼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大侠。” 顾小曼睁着一双漂亮的杏眼，对着冯裕安笑：“昨儿我刚跟我大伯娘大战三百回合，把我大伯娘气哭了，你要不要试试？” 冯裕安龇牙咧嘴的：“不要不要，我不要，这么凶，我可不敢！” 肖艳青又小声道：“小安子，我听说赵矿长这次可能要吃瓜落呢。” 顾小曼从肖艳青的脸上看到一丝隐隐的兴奋，心里了然。 谁愿意一直给别人当出气筒啊，还是个情绪极度不稳定的人。 人在得意的时候不能猖狂，不然倒霉的时候就是墙倒众人推。 第75章 自我感动的姥姥 冯裕安听到肖艳青的话之后笑道：“咱们离她远点，就算赵矿长要承担责任，最多被降级，还是领导。” 肖艳青点头：“那肯定的，我妈经常告诉我不能惹她。上回小鱼的表妹不小心碰到她的皮鞋，都被她骂哭了。” 许砚秋微微皱眉：“她怎么得理不饶人？” 冯裕安嘿一声：“她是老来女，上头一群哥哥姐姐，家里惯着她。好在她家里人也不全是不讲理，后来她妈带着一包糖果去送给小鱼家里。小鱼多可怜啊，她爸在前几年的矿难中死了，家里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见到赵晓洁连大气都不敢出。” 顾小曼嗤笑一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不齐，后方不稳，早晚坏事。干部子弟受到的教养比我们好，更应该亲民才对。小秋他爸以前是队长，他叔叔是我们镇上派出所所长，他从来不欺负人。别人欺负我哥，小秋看到了都会帮我哥，这才是真正有修养的干部子弟。” 许砚秋突然被夸，有些局促地转了转手里的筷子，小声道：“你哥从小就跟我玩，我肯定不能让别人欺负他。” 冯裕安立刻低下头吃饭，肩膀微微抖动。 许砚秋在桌子底下很精准地找到他的脚，狠狠踩了一下。 冯裕安很不满意地抬头看着他：“你踩我干什么！” 许砚秋一脸歉意道：“我踩到你了吗？对不起，不小心放错了地方。” 顾小曼和金燕一起笑。 冯裕安哼一声，伸筷子将他碗里一块豆腐抢走。 肖艳青第一次跟他们一起吃饭，看到他们的互动方式，觉得很新鲜。 旁边有很多男生见三个女生凑到了一起，对着许砚秋和冯裕安挑眉。 肖艳青一边吃饭一边跟顾小曼说话：“小曼啊，你那本英语书看透了吗？就是很厚的那本。” “在看第二遍呢，怎么啦？” 肖艳青羡慕地看着她：“你真厉害，等你看完了能不能借我看看啊。”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等我看完后我去还给英语老师，然后你立刻去借，应该可以的，英语老师很爱惜人才。” 肖艳青又夸道：“你居然都能看得懂，我看课本上的文章都要查英语词典。” “不要紧的，慢慢积累。” 冯裕安道：“艳青，你不会跟小曼一样想考大学吧？” 肖艳青忙道：“你小声点，别喊。” 冯裕安咦一声：“了不得了，你们个个都想考大学。” 金燕在一边笑着插话道：“小安子，我不想考大学，还有我给你们垫底呢。” 冯裕安哈哈道：“你不用，你有好归宿了。” 金燕脸红起来，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 顾小曼骂道：“快闭上你的嘴！” 冯裕安笑完后道：“你去考吧，我说句大实话，我们这个技校其实是捡来的，跟人家实打实考上的还是有差距的。领导们心里都有数，指望我们去矿底下卖命呢，没想着提拔我们。” 肖艳青苦着脸道：“女生不能下井，我不想去三产，好累的。” “那你加油啊，跟顾小曼一起考大学。现成的老师，多好。” 顾小曼鼓励道：“艳青，考大学好啊。如果你能考上大学，你就不用回矿上了。虽然我反对职业歧视，但是在矿场上，女人能发挥的作用真的不如男人。” 肖艳青十分高兴：“小曼，你也觉得我可以去考大学吗？可是我太笨了，我担心自己考不上。” “没事的艳青，你每天学一点，不要放弃，早晚可以的。” 肖艳青讨好地问道：“那我有不懂的，能不能问你啊？” “能啊，不存在问不问的，我们共同学习。” 肖艳青第三次夸道：“小曼你真好，难怪小安子喜欢跟你玩。” 肖艳青没告诉顾小曼，矿上好多人开玩笑说冯裕安想给技校一个漂亮女生当上门女婿。 冯裕安懒得理那些人放屁，许砚秋在那里顶着呢，谁都别做梦。 一顿饭吃下来，肖艳青和顾小曼的关系拉近了一层。以前二人虽然经常互相帮忙，但本质上客气居多。 就在几人吃饭的时候，谢云舟也在家里吃饭。今天沈君瑶也在家里，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 只缺个谢文哲。 淋淑娴给两个孙子一人盛一碗面条，把大孙子带回来的两个包子和鸡蛋热了热。 沈君瑶问儿子：“你什么同学总给你送包子？” 谢云舟实话实说：“不是我同学，是我爸厂里职工家的孩子。” 沈君瑶哦一声：“还上学没？” 谢云舟嗯一声：“都在隔壁新安技校，男生的叔叔是龙湖镇派出所所长，女生的英语非常好，以前跟我对过口语，我们一起扫过试卷。” 沈君瑶好奇道：“比你还好？” 谢云舟又嗯一声：“比我好多了，她老师是省城来的插队知青，很有学问。” 沈君瑶点点头：“总是吃人家的东西，记得礼尚往来。” 谢云舟也点头：“我以前的试卷和书都送给了他们两个，女生家里有个双耳失聪的兄长，这男孩因为无法与外人沟通，喜欢看书，我把咱们家的很多书都借给了他。” 沈君瑶听完后沉默了片刻，然后语气平淡道：“是个好孩子。” 旁边淋淑娴叹了口气：“是个苦孩子。” 旁边沈云清一边吃一边道：“哥，下个星期还有包子吗？” 谢云舟把鸡蛋剥好放在弟弟碗里：“农村家庭粮食都不宽裕，不能总是吃人家的。” 沈云清嘿嘿笑道：“还怪好吃的，我听人家说，有些双耳失聪的人很聪明。” 谢云舟拿起的筷子后道：“听不见世间嘈杂的声音，就能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你把你那些小玩意放一放，先好好上学。” 沈云清喜欢玩各种各样的机关小玩具，玩起来废寝忘食。 沈云清笑道：“哥，你跟爸越来越像了！” 淋淑娴笑着嗔怪小孙子：“快别瞎说，你哥是为了你好。好好读书啊乖，你爷最喜欢会读书的孩子，咱们家的孩子必须都得上大学的！” 沈云清苦着脸：“奶，我考不上！” “瞎说，你妈这么聪明，你们哥儿两个都能考得上！” 谢云舟匆匆吃过饭，又急着去教室。 林淑娴端起桌上的菜盘子，将里头的汤都倒进自己碗里，菜仍旧放回桌上。 “这剩下的菜留着明天早上吃。” 沈君瑶皱眉：“妈，你吃菜，不要光吃菜汤。” 林淑娴一边吃一边道：“我就喜欢吃菜汤，菜留着明天早上给他们两个吃。” 沈云清提醒道：“奶，我哥吃剩菜会拉肚子的。” 林淑娴反驳道：“瞎说，好好的菜，又没馊，怎么会拉肚子。” 沈云清端起桌上的菜盘子，呼啦一下子把剩下的菜全部倒在林淑娴碗里：“这是给你留的菜，你好好吃就是，非要留着明天早上。这么热的天，我哥肠胃弱，吃剩的又要拉肚子，你看他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林淑娴见小孙子把菜都倒进她碗里，差点蹦起来：“你这孩子，你都倒我碗里干什么，我又不吃菜，我有菜汤就够了。哎呀，你这个混小子，这么好的菜，倒我碗里干什么！” “倒你碗里你吃就是！”沈云清不高兴道。 “我吃什么，我就爱吃菜汤。” 沈云清气得大声喊道：“菜汤菜汤，大家都在吃菜，你一个人把菜汤往碗里倒，你骂谁不孝顺呢？就你会过日子是吧？” 第76章 落井下石 沈云清一把抢过林淑娴的碗，把她碗里的剩菜用筷子全部扒拉出来倒在桌子上，然后把碗还给老太太：“你既然不想吃菜，那就倒掉！省得外人戳我爸妈的脊梁骨！” 说完，他气哼哼地回了房间，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林淑娴差点气哭了：“这个小混蛋啊，怎么能倒了啊，糟蹋粮食啊！我老了，吃什么菜啊，给你们吃不好啊。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不领情啊！” 她一边骂小孙子，一边从桌子上把剩菜用筷子夹起来放一个碗里，拿去厨房用水冲了一下，然后自己把菜吃光。 整个过程，沈君瑶默不吱声。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争吵，老太太和女婿争吵，和两个孙子争吵。 家里并不是吃不起菜，母亲就是要一个人倒点菜汤。女婿和两个孙子越劝，她越不肯吃。 女婿生气了，她就哭天抹泪。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在家中沉默。当母亲和丈夫爆发冲突时，她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林淑娴吃过菜之后心情很不高兴：“君瑶，你也管管这两个孩子，越大越不听话。前儿你妹妹过来，云舟点个头就走了，连句话都没说。” 沈君瑶继续沉默，她能说什么，她什么都不想说，她还是去上班吧。 努力上班能挣来个副校长，在家里吵吵闹闹，只能气得她头昏脑涨。 话转两头，顾小曼当天晚上和金燕回宿舍的时候，看到赵晓洁仍旧一个人坐在床上。 赵晓洁有时候晚上经常以各种理由请假不上自习，室友们从来不管她。 顾小曼和金燕有说有笑的。 “金燕姐，明天我们去市里供销社好不好？我想去买点线。” “行啊，我也想去给我妈买把梳子，我妈的梳子断了。” 肖艳青推门而进：“小曼，你快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我感觉我做得不对。” 顾小曼接过本子，二人一起坐在床上研究题目。 旁边赵晓洁见肖艳青进门没有先跟她打招呼，而是去跟顾小曼说话，讥讽了一句：“要熄灯了，就算要巴结人家，也要挑白天。” 新安市电厂较多，很多单位都能用上电。新安技校财力雄厚，学生们每天晚上下晚自习后一个小时才熄灯。 肖艳青听见赵晓洁讽刺自己，对着她笑了笑：“晓洁，你晚上没去上晚自习吗？” 赵晓洁冷哼一声：“又没人给我讲题，难道要我去请教那些臭男生？” 赵晓洁从来没正眼看过学校里的男生，她以后的对象肯定要是高级干部子弟，至少要有大学文凭。 学校里这一届的男孩子，以后要么在矿井底下卖命，要去电厂生产车间烧锅炉。 都是些糙汉子，她连话都不跟他们说。她班里就她一个女生，除了班干部，也没人主动跟她说话。 除了罗集煤矿的那些子弟，别人都烦她鼻孔朝天。而且她学习成绩很差，还看不起同学。 看不起谁啊，大家都是一样捡漏进来的。 肖艳青笑笑没说话，继续跟顾小曼说题目。 整个一个星期，赵晓洁每天臭着脸，宿舍三个人都不怎么搭理她。她偶尔会找肖艳青的麻烦，肖艳青能避则避，白天基本不在宿舍中。 等到下周，冯裕安给大家带来消息。 “赵矿长被免职了。” 顾小曼咦一声：“去了哪里？总不能连工作都没了吧？” 冯裕安小声道：“听说要去一个新开的小矿上当生产副矿长。” “那他的家属什么的都要搬走吗？” 冯裕安点头：“肯定要跟着走的，反正都在咱们新安。” “不管怎么样，还是副矿长。” 冯裕安嘿嘿笑：“反正以后管不到我们头上，我们再也不用对赵晓洁点头哈腰了。” “小安子，你们这些以前被她欺负过的，会不会有人去报复她啊？” 冯裕安撇撇嘴：“谁知道呢，反正我不会，但别人就不好说了。我们矿上今年招了二十个，哪个在学校里没挨过她的白眼啊。” 冯裕安的嘴就跟开了光一样，当天晚上，赵晓洁打饭时不小心被人碰了一下，手里的饭盒掉在了地上。 一个男生哟一声：“不好意思啊晓洁，我给你捡起来吧。” 说完，他蹲下身把饭盒捡起来，递给赵晓洁，似笑非笑道：“饭没撒到地上去，还能吃呢！” 赵晓洁双脸气得通红，她父亲刚被降职调走，这些人就敢这样欺负她。 她哪里压得下心里的气，伸手将手里的饭盒直接扣在了那个男生的身上：“你眼睛瞎了？” 男生怒道：“赵晓洁，我走这里，你也走这里。你这么矮，我一时没看到你，又不是故意的。你放心吧，我就算眼睛瞎了，我撞人也会挑一挑，肯定不会故意撞你！” 顾小曼刚好去打菜，目睹这一幕。她知道那男生多少带点故意，而且这话说得也不大体面。 不过这跟她没关系。 她准备悄悄从一边溜走，哪知赵晓洁扭头冲她嚷嚷道：“你看什么看，我爸就算成了副矿长，你也不配来看我的笑话！” 顾小曼心里骂了起来，神经病啊！你自作孽不可活，关我屁事！ 你有本事骂他啊，就知道欺负女生！傻逼！ “我本来想帮你捡饭盒的，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不多管闲事了，你自己捡吧，洗洗还能用。”顾小曼没好气道。 赵晓洁一脚把自己的饭盒踢开，扭头就离开了食堂。 顾小曼对着她喊道：“晓洁，你不要饭盒啦，老师说过的，恒念物力维艰。要不送给我行不行啊？我家里好多小动物，正缺饭盆呢。” 赵晓洁气哼哼地走了，那个男生对着顾小曼笑道：“顾小曼，你真厉害！” 顾小曼脸上的笑立刻收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胡建军，那么使劲儿去撞一个女生，你胳膊肘疼吗？” 那叫胡建军的男生尴尬地应了一声：“我真不是故意的。” 顾小曼还没开头，许砚秋赶了过来，他见顾小曼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对男生吼道：“胡建军，你干什么呢！” 第77章 损人不利己的小人 胡建军见到许砚秋后忙道：“砚秋，你来了正好，刚才我不小心碰到赵晓洁的饭盒，她先冲我发火，然后冲着顾小曼嚷嚷呢。” 许砚秋忙问道：“小曼，你没事吧？” 顾小曼微微摇头：“小秋，我们走吧。” 胡建军忙道：“顾小曼，你怎么还跟我生气啊，我们都是受害者呢。” 许砚秋往前一步，站在顾小曼面前：“胡建军，你和赵晓洁的恩怨，跟小曼没关系。她们女生之间的事情，跟咱们男生也没关系。” 冯裕安捧着饭盒赶了过来：“老胡，你要是看赵晓洁不痛快，你自己去找她的麻烦就是，把顾小曼夹在中间干什么。” 胡建军笑一声：“我可不敢，顾小曼有你们这两大护法呢。” 顾小曼也笑了一声：“小秋，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的大燕皇帝刘守光和他的心腹李小喜的故事吗？李存勖杀刘守光，刘守光临刑前大呼，教唆我不投降大王者，正是刘小喜。刘小喜气得当众大骂刘守光。李存瑁见他对旧主这般无情，断定其为小人，当场斩杀！” 许砚秋也笑起来：“记得，这故事挺有寓意的。” 冯裕安笑嘻嘻道：“什么好故事，明儿也讲给我听听。老胡你快去吃饭吧，看看，这是赵晓洁的饭盒啊，砚秋，你把我们的饭盒端去，我把赵晓洁的饭盒给她洗洗。” 冯裕安没有落井下石，将赵晓洁的饭盒从地上捡起来洗干净，又给她打了一份饭，托金燕给她送过去。 顾小曼等到冯裕安回到座位上后对他竖起大拇指：“小安子，好样的！” 冯裕安笑着夹了一筷子炒菜：“老胡真是小心眼，赵晓洁就是被家里人惯坏了，一个女生，你要是看她不顺眼，以后不搭理她就是，何必还去撞她，丢男人的脸。” 顾小曼笑道：“小安子，你心胸真宽广。我也觉得这人做的不体面，我明明看到他故意撞赵晓洁。偏赵晓洁这个神经病还冲我嚷嚷，我又没惹她，看我不是大块头好欺负是吧！” 说完，她狠狠地扒了两口饭：“等着吧，我要把自己吃成大胖子，一巴掌把她拍到墙上去，锅铲都铲不下来！” 许砚秋和冯裕安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金燕送过饭盒后回到食堂：“晓洁一个人坐在屋里哭呢，小安子，我跟她说了，饭是你打的。我还跟她说小曼把胡建军骂了一顿。晓洁什么都没说，接过饭盒一个人坐在那里吃。” “金燕姐，坐下吃饭，我骂胡建军也不是为了她。这家伙刚才故意挑我在的时候找麻烦，说不定他知道赵晓洁会冲我撒气呢。” 冯裕安小声道：“小曼，你猜的一点没错。胡建军这家伙心眼子多得很，他父母在我们矿上名声就不好，最喜欢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前几年我们生活区里有个大哥要去当兵，这样将来可以转业回父母单位上班。胡建军父母可能看人家家里不顺眼，到处写举报信把人家当兵的名额搞掉。其实自己一毛钱好处也得不到，何必呢！你跟赵晓洁不和，咱们学校这一百多学生谁不知道啊，他这是祸水东引。” 顾小曼鄙夷道：“这种人是最蠢的，还想拿我当枪，逮住机会我得好好收拾他。” 许砚秋小声道：“小曼，我来收拾他。下次打球，我盖他几个帽子。他经常把臭袜子藏在床底下，下次我告诉生活老师。” 顾小曼笑起来：“你收拾你的，我收拾我的，我和别人的恩怨，不能把你夹在中间，不然我就成了跟胡建军一样的人。” 许砚秋微微捏紧手里的筷子：“小曼，相信我。” 顾小曼对着他一笑：“不是不相信你，人一辈子得自己立起来，靠谁都有靠不住的时候。” 金燕接话道：“砚秋，小曼说得对，小曼就是力气小了点，她聪明的很。” 说完，她宠溺地摸摸顾小曼的头：“多吃点，多长点力气。” 顾小曼开玩笑道：“人一辈子的福分是有限的，老天爷让我有颗聪明的头脑，就不肯再给我发达的四肢。” 冯裕安哈哈笑：“顾小曼，你脸皮真厚！你吹牛时一点不脸红！” 顾小曼蔑视地看他一眼：“脸皮厚吃块肉，脸皮薄瞪眼瞧！吹牛都不敢吹，以后工作了怎么得先进！” 说完，她手起筷落，从菜盘里火速抢走了冯裕安即将要夹走的一块豆腐！ 中午四人一人打了一份1毛的纯素菜，放在饭盒里，又合伙炒了两份2毛5的菜，单独用盘子装的。 冯裕安哟嚯一声：“就你这细胳膊细腿，还敢跟我抢吃的！信不信我一只手把你举起来扔大门外头去！” 就在他要去夹另外一块鸡蛋的时候，又被顾小曼抢走，扔进了许砚秋碗里。 冯裕安骂许砚秋：“许小秋，把鸡蛋还给我！” 许砚秋看着碗里顾小曼给他抢来的一小块炒鸡蛋，立刻夹起来塞进嘴里。 金燕笑着把菜往冯裕安面前推：“小安子，你吃。小曼和她哥都是砚秋带大的，他们要是合起伙来，谁都离间不了。” 冯裕安歪嘴一笑：“对，他们一起长大的，是一家子。” 许砚秋听到这话后心跳骤然快了一下。 顾小曼笑着给冯裕安夹菜：“小安子别生气，来，你也吃。” 冯裕安哼一声：“小安子是你能叫的？叫哥！” 顾小曼觉得小孩子装大人的样子特别可爱：“你才比我大几天！” “大几天也是大，咱们四个金燕最大，许砚秋老二，你最小，你就得叫我三哥。” 顾小曼笑眯眯地哄小孩：“好好好，三哥你明天帮我值日吧。” 冯裕安开心极了：“行，哥帮你擦黑板。” 几人吃完饭之后一起回到教室，许砚秋坐在座位上，看着前面的顾小曼发呆。 前一阵子她过16周岁生日，他连礼物都不敢送。 他悄悄买了两个漂亮的小发夹，给了妹妹一个，另外一个一直在他包里。 他看着前方单手撑着头的顾小曼，她今天只扎了个简单的马尾。乌黑顺直的头发摆在身后，头发上头绑了条手绢。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顾小曼也在发呆。 她心里暗自算了算时间，谢云舟下个月就能正式参加高考。 希望他能考个好大学。 也不知道闵校长怎么样了，他说回城后给她写信，这一去大半年，杳无信讯。 可怜的许砚秋哪里知道，他心爱的邻家妹妹心里想的全是别的男人。 而他的手正放在桌斗里，紧紧捏着那个小发夹。 第78章 倔强的许砚秋 许砚秋的手快捏出汗水，也没敢拿出那个小发夹。 冯裕安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许老二。” 许砚秋回过神来：“冯老三。” 冯裕安伸手将许砚秋那只手从桌斗里拽出来，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火速掰开他的拳头，看到那个小发夹。 许砚秋一惊，立刻将手握紧。 冯裕安趴在桌子上偷笑起来：“许砚秋，你个窝囊废。” 许砚秋耳根发烫，低声骂道：“闭嘴！” 顾小曼听到动静后回头：“咋了，小安子你怎么又骂小秋。” 冯裕安对着她笑道：“小曼啊，你是不是才过完生日啊？” 顾小曼笑道：“是呢，我和我哥是小满那天过生日。当时我在学校里，我回去后我哥给我做了炖肉吃，给我买了条手绢，我头上这个就是的。我得赶紧把我哥这身衣服做好给他穿。” 冯裕安见不得许砚秋天天一个人承受单相思之苦，索性直接道：“许老二，你给小曼准备的生日礼物怎么不给她，真小气，难道要等到明年再给？” 许砚秋双脸爆红，恨不得把这个多嘴多舌的家伙丢出去。 顾小曼咦一声：“小秋，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啊，快拿来！” 说完，她直接对着许砚秋伸手。 许砚秋的心怦怦乱跳，他有些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他做梦都想把礼物给她，可他不敢。 冯裕安踹了许砚秋一下：“快啊。” 许砚秋微微抖着手伸出手，慢慢摊开，手掌心里是一个彩色的小发夹。 顾小曼本来正在笑，看到这小发夹后愣住了。 她想起很多年前她上高中的时候，班里有个成绩很好的男生送她发夹向她表白。 那时候她是个浪漫终结者，很耿直地说这发夹款式我不喜欢。 顾小曼的笑容渐渐变淡，看着许砚秋手里的发夹若有所思。 她抬眼看向许砚秋，见他眼神闪躲不敢看她。过了一会儿后，他鼓起勇气看回来，和她对视。 顾小曼又看向旁边的金燕和冯裕安，她觉得这两个吃瓜群众的双眼比两百瓦的灯泡还要亮。 顾小曼努力回想，原书里小曼和这个邻家小哥哥有感情纠葛吗？她仿佛记得小曼因为不肯嫁老光棍，被大伯父打了一顿，许砚秋好像一直在帮她想办法。 如果他喜欢小曼，为什么不求婚呢？是不是许家父母不同意？ 是了，顾家当时烂糟成那个样子，她要是许砚秋的父母，她也不会同意。 后来怎么样了？妈的，她没看！都是被那个狗作者气得！ 这么好的兄弟，要是有了感情纠葛，一个不好，连兄弟都没得做。 顾小曼继续盯着那个小发夹，过了好久，许砚秋主动开口：“小曼，生日快乐。” 顾小曼嗯一声，从他手心里轻轻取走那个小发夹：“谢谢小秋。” 然后，她转过身开始看书。 后面的许砚秋出了一身的汗，他的心越跳越快。 冯裕安对着他挑眉，许砚秋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冯裕安，他紧张地看着前面的顾小曼。 顾小曼手里捏着那个小发夹，安静地坐在那里思考问题。 她把这一年多以来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然后有些沮丧地发现，她以为自己和许砚秋是铁哥们，没想到好兄弟想跟她谈恋爱。 以前她没往这方面想，现在想通后发现，许砚秋到处都有问题。 她就是个灯下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16周岁的姑娘，该发育的地方早就开始发育，藏都藏不住，还会继续变大。 为了尽量减少麻烦，她一直穿宽松的衣服，到处说自己要招外地大学生当上门女婿。 没想到在自家兄弟这里第一个翻船。 顾小曼什么都没说，不过她没有戴那个小发夹，而是把发夹放在了书包里。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许砚秋敏感地发现顾小曼换了地方。 以前他和顾小曼面对面坐，金燕和冯裕安面对面坐。今天顾小曼来了后就坐在了冯裕安对面。 他的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当天中午，冯裕安问体育老师借了个篮球，然后把许砚秋拉去操场打球。大中午的，太阳老大，两个人在操场打了半个小时，然后一起坐在树荫下说话。 兄弟两个一人喝了一大茶缸茶水。 冯裕安对许砚秋道：“哎，许老二，现在心里什么感觉？” 许砚秋沉默不语，双眼发直地盯着前面的篮球架。 冯裕安又道：“砚秋啊，我问你，你愿意当上门女婿吗？” 许砚秋转过头看着他：“我自己是愿意的。” 冯裕安笑了一声：“砚秋，别怪我多事，既然你有这个想法，就要早点行动起来。顾小曼过完生日17岁了，明年18个年头，在咱们新安这个地方，女孩子到了十八九岁就该说婆家了。你发现没，顾小曼上学这大半年，窜了个头，长开了好多。我说句大实话，你要不想办法早点把你的名分定下来，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跟你争。” 许砚秋的脸色发白：“小安子，她，她没有戴那个发夹。” 冯裕安幸灾乐祸：“砚秋，她拒绝你了。” 许砚秋的脸色更白了：“小安子，我，我该怎么办？” 冯裕安哈哈笑起来：“砚秋，你急什么啊。她拒绝你太正常了，我要是她，我也拒绝你。” 许砚秋微微皱眉：“为什么，我对她不好吗？” 冯裕安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砚秋，我实话实说，你对顾小曼没有什么吸引力，所以她把你当兄弟。她的长相在女生里算是顶尖的，你在男生里算是中等偏上。当然，男生的相貌不重要，这方面你们打个平手。再说聪明智慧和能力，你比她差远了。你唯一突出的地方就是人品好，知根知底。” 许砚秋呆呆地看着冯裕安。 冯裕安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砚秋啊，我其实想劝你来着，顾小曼她对你没心思，如果她喜欢你，她早就会发现你的心思。要不你还是放弃吧，真的，女生不喜欢你，你做什么都没用。” 许砚秋灰暗的目光仿佛突然注入了一丝光芒一般，他倔强地回道：“我不！” 第79章 整治小人 冯裕安可怜地看着许砚秋：“砚秋啊，你这样死心眼，以后要吃亏的。” 许砚秋看着冯裕安道：“小安子，只要小曼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 冯裕安啧啧两声：“她要说跟你当兄弟她才高兴，你愿意一辈子当兄弟吗？” 许砚秋呆了一下，然后挪开目光：“小安子，她长得那么好看，会有很多人喜欢她的。等以后她发现我是对她最好的，她会跟我在一起的。小安子，我现在只想陪着她慢慢长大。” 冯裕安继续狂笑：“许小秋，你才多大，就说什么一辈子的话。” 许砚秋的目光变得柔和下来：“小安子，等你以后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你就会理解我的。” 冯裕安啧啧两声：“我说砚秋，要是将来她喜欢上了别人，你怎么办啊。别的不说，隔壁学校那个，我上回见到他们两个有说有笑的。那小子比你长得好看，家世比你好。” 许砚秋的双手紧紧抱着球：“不要紧，云舟很快就会去上大学，他以后不会回龙湖镇的。” 冯裕安小声道：“我可提醒你啊，顾小曼野心大的很，她将来肯定会去考大学的。别到时候她飞上了枝头，你还在鸡窝里趴着呢。” 许砚秋嗯一声：“她要是想考大学，我也去考。将来我们一起攒钱，把景元的耳朵治好。只要景元能好，顾二叔就不会执着于招上门女婿，我家那里就好交代一些。” 冯裕安喃喃道：“完了，许小秋，顾小曼这么出挑，你心里有了她，要是能成，你们是青梅竹马、神仙眷侣，要是成不了，以后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你的眼啊。” 许砚秋伸手捶他一下：“不许诅咒我！” 冯裕安又嘿嘿笑：“小秋长大了，想要屋里人！” 两个人一起有说有笑进了教室。 顾小曼正跟金燕窃窃私语，满脸笑容。 冯裕安咦一声：“你们两个笑什么？” 顾小曼和金燕一起偷笑，然后转身看着后面的两兄弟。 顾小曼笑道：“刚才我跟班主任建议，四个班的学委组成临时小组，相互抽查各班成员学习情况，相互取长补短。我准备去查胡建军的学习。” 金燕也小声道：“你们两个去悄悄打听，这个人睡在哪个屋哪张床，明天我跟生活老师一起检查寝室卫生。我准备去查胡建军的内务。” 冯裕安的眼睛越来越亮：“好啊好啊，这个包在我身上。哎，我们这样会不会招恨啊？” “谁让他故意拉我下水，让赵晓洁冲我撒气。先整治他，赵晓洁那里回头再说。” 几人正说的兴奋，班主任张老师来了：“顾小曼。” 顾小曼忙起身走到门外，很恭敬地跟老师打招呼。 张老师把她拉到一边说话：“你说的那个建议我跟教导主任陈主任说了，他说可以，今天晚上就开始，你们四个学委互相交叉，晚自习第一节公共课时去学学别人的学习方法，然后回来跟班里同学分享。” 顾小曼笑道：“老师，我想去继电班。” 张老师开玩笑道：“继电班都是男生，你不怕嘛？” “老师，他们怕我。”顾小曼也开了个玩笑。 张老师哈哈笑起来：“那你去吧。” 顾小曼开心极了，晚自习时直接去了继电班。 继电班的学生也知道今晚学委交叉检查学习情况，都目光炯炯地看着讲台上的顾小曼。 还有个男生小声开玩笑：“顾小曼，你怎么没带着许砚秋一起来！” 顾小曼看着那个男生笑道：“你来，给我背诵****！” 班里同学都哄笑起来。 好在那个男生水平可以，磕磕绊绊也算背完了。 顾小曼带头给他鼓掌，然后在人群中搜索，目光掠过胡建军的时候，胡建军把脖子一缩，顾小曼放过了他。 继电班也有学霸，不服气顾小曼，跟她讨论，互相提问，交流学习心得和方法。 顾小曼每跟一个人讨论完，都要再提问一个人，每次目光都要在胡建军身上停留一会儿，然后跳过。 胡建军成绩太差，被她看得后背直流汗，恨不得把头插进裤裆里躲避，唯恐顾小曼提问他。 顾小曼反复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六七次，每次都要盯几秒钟，有同学发现了情况。 “顾小曼，你是不是想问胡建军啊？” 顾小曼笑了笑：“我可以问吗？” 一群男生都哈哈哈笑起来。 “问啊，怕什么。” “胡建军，别怂啊！” “胡建军，跟她拼了！” …… 在一群男生的起哄声中，顾小曼把胡建军叫了起来。 “胡建军同学，上周的英语短文你都背会了吗？能不能给大家背一下？” 胡建军额头上直流汗，支支吾吾了半天背不出来。 顾小曼笑了笑：“胡建军同学要加油哟。” 一群男生继续起哄：“胡建军，不要紧的，我们都不如她。” “胡建军，下次你努力考个第一，让她嚣张！” 顾小曼又待了一会儿，临走的时候，她笑看向胡建军：“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胡建军疯狂摇头：“没有，没有。” 顾小曼笑着哦一声：“那我以后再来继电班的时候，还要提问你哦！” 在一群男生的哄笑声中，顾小曼离开了继电班，回去就写了一份一千多字的报告给班主任张老师，在班会上把继电班几个学霸的学习方法跟全班同学分享。 分享的过程中，她也点了个别不好的例子，比如继电班某个姓胡同学，她虽然没说名字，大伙儿都心知肚明。 她还记录了各个班晚上没上自习的人，头一个就是赵晓洁。老师们心知肚明，这女生以前仗着家世好，不把学校的规矩当回事。 借着这个由头，老师们勒令赵晓洁以后必须按时上早晚自习！ 晚上回宿舍，赵晓洁愤恨地看着顾小曼，顾小曼笑眯眯地问她喜不喜欢上晚自习。 胡建军这两天几乎是躲着顾小曼，生怕她又去继电班抽查他。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有好戏在后头等着他。 星期三晚上，冯裕安去他寝室找他。 “老胡啊，我明天回家，你回去不？” 胡建军有些防备地看着他：“我不回去，周末再回去。” 冯裕安径直坐在他床上：“那你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的啊？” “没有，今天都星期三了，过几天我就回家。” 冯裕安哦一声，然后开始开玩笑：“我说老胡，这几天是不是学习很用功啊？” 寝室同学们都哈哈哈笑起来，大伙儿都知道顾小曼最近盯着胡建军。 胡建军窘迫地拿起自己的洗脚盆，满脸尴尬地站在那里。 冯裕安也哈哈哈笑：“这有什么啊，我们都不如她啊，平时我请她帮我解题，经常被她训。” 胡建军忙道：“小安子你坐，我去打水。” 说完，他忙不迭地跑了。 冯裕安继续跟这屋里人闲扯，趁着大家不注意，把胡建军藏在床底下的一双臭袜子塞在了他的垫褥底下。 第二天早上，金燕和生活老师一起查卫生的时候，一把掀开了胡建军的垫褥，看到那双已经发酵的臭袜子。 生活老师是个女老师，被熏得直皱眉。 “这谁的床铺？” …… 胡建军被罚打扫三天男厕所。 第80章 耀祖不孝顺 等到周六，顾小曼如往常一样回家，在车站碰到了谢云舟。 谢云舟主动打招呼：“小曼，你是不是快放假了？” 顾小曼笑着点头：“应该在你高考之前。” 等上车后，谢云舟敏锐地发现顾小曼似乎在躲着许砚秋。她上车后趁着车摇晃的时候，悄悄挪了下位置，从许砚秋面前挪到他面前。 谢云舟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许砚秋，发现他一直默默关注着顾小曼，又不敢靠太近。 谢云舟不动声色收回目光，继续跟顾小曼聊天。 跟往常一样，谢云舟到了镇上下车，金燕走一段路后单独走，最后只剩下许砚秋和顾小曼。 顾小曼低下头快速往前走，许砚秋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走着走着，顾小曼突然停下脚步，许砚秋也立刻刹住脚步。 顾小曼侧身，往前走一步，离他近一些，喊了一声：“小秋。” 许砚秋嗯了一声，他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这香气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有些无措地紧紧抓住手里的包。 顾小曼仔细地盯着他，看着他的脸慢慢变红，眼神从四处闪躲，到怯怯地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期盼和渴望。 顾小曼曾经在很多男人眼里看到过这种渴望，那些男人是渴望得到她的身体。 她知道许砚秋不一样，他还比较单纯，没有那些龌龊的想法，他应该是想要感情上的回应。 这叫什么事儿啊。 顾小曼果断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对着他笑了笑：“小秋，谢谢你的生日礼物，发夹很好看。” 许砚秋小声道：“小曼，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了烦恼？” 顾小曼反问道：“小秋，你对以后有什么安排吗？” 许砚秋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只能结结巴巴道：“小曼，我，我听你的安排。” 顾小曼摇头：“小秋，你的人生只能你自己安排。我以后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 许砚秋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顾小曼再次摇头：“小秋，世事变迁，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每个人都只能顺着世事的发展而调整自己，过于执着，容易伤人伤己。” 许砚秋捏紧了自己的背包带子：“小曼，我会努力的。你能不能让我帮你，我想帮你。” 顾小曼对着他笑道：“小秋，我们是朋友，肯定要互相帮忙啊。” 许砚秋一直看着她：“小曼，对不起，我给你带来了烦恼。你不要想那么多，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好吗？小曼，不要躲着我好不好？” 说到最后，他几乎带着一丝哀求。 这几天顾小曼不怎么搭理他，他的心仿佛在油锅里滚一样。 顾小曼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他还小呢。等他长大后会发现，在男女之情上执着，是最伤人的事情。 红颜易老，恩情易断，也许对他来说，她只是他青春年少时期的一个符号而已，哪个少年郎年少的时候没有过迤逦的梦呢。 顾小曼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小秋，我哥真厉害，我们买了20只小鸡，没有母鸡带，他竟然养活了16只。” 许砚秋见她恢复正常，心里松了口气。 “景元做事情很认真的。” “我哥的衣服我做好了，等下子就能给他。小秋，过一阵子你过生日，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她不打算戴那个小发夹，送他个礼物还人情。 许砚秋又结巴起来：“我，我不要礼物。” 顾小曼见他又结巴，转移话题：“小秋，跟你做朋友真好。以后我要是去了省城，我想去找闵校长。你去不？” 许砚秋一点不在意她现在把自己当朋友，只要别不理他就好，一切等她长大后再说。 “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顾小曼回到家里时，大门锁着的，今天轮到顾景元去照顾祖父母。 顾小曼自己背着包去了祖父家中，顾景元正在压水，准备洗衣服，平安见到顾小曼之后跑过来疯狂摇尾巴。 顾景元看到了妹妹，立刻高兴地笑起来：“小曼回来了。” “哥，你洗衣服呢。” 顾景元嗯一声：“你去廊檐下玩。” 顾景元不让妹妹动手，爷爷的裤子上沾了一些排泄物。 顾小曼看了看盆子周围，发现不对劲，旁边堆积了好几条脏裤子，味道实在是太冲了。 她拉了拉兄长的袖子，顾景元回过头看妹妹：“怎么了？” “哥，怎么这么多？”她指着地上的好几条脏裤子问道。 顾景元犹豫了一下后道：“还有昨天和前天的。” 顾小曼心里骂了句卧槽，大房真是绝了，给老头子换了裤子居然不洗，全部堆在这里等自家傻哥哥来洗。 顾小曼呼啦一声站起来：“哥，你就洗今天换的。” 说完，她抬脚去了厨房，找到奶奶家许久没用过的火钳，走到院子里，夹起两条裤子，忍着臭味出门。 “哥，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顾景元有些无措，他知道妹妹是为自己打抱不平。思索片刻后，他把手里的衣服丢掉，带着平安出门去撵妹妹。 顾小曼一路上差点吐了出来，那裤子上头沾了大便，天热，放了好几天，臭不可闻。 这么臭的东西，大房硬是放在那里好几天，欺负残疾人！ 顾小曼路上遇到好几拨人，人家老远闻到她这生物炸弹，吓得赶紧躲开。 顾小曼一边忍着恶心一边跟人家打招呼：“哎，没事的，别怕。这是我爷换下来的裤子，我大伯父去照顾我爷，好几天不给他洗裤子，全堆在那里等我哥今天来洗。我哥一个人哪里洗得了那么多啊！我送去给我大伯父洗，让他表达孝心。” 顾小曼见一个人说一个人，当天下午，顾耀祖一家子照顾老头子不给洗屎裤子的事儿就传遍了顾家庄。 顾小曼还没到大伯父家呢，顾景元赶了过来，从妹妹手里抢过火钳。 “小曼，给我，你走远点。” 然后他夹着裤子往大房去。 顾小曼被熏得快要吐了，往后退两步缓口气儿，然后继续逢人便说。 兄妹两个到大房的时候，好巧，大房来了客人，正是顾景财未婚妻的娘家兄长，也不知是来干什么的。 顾小曼进门就喊：“大伯父，大伯父！” 顾耀祖从屋里走出来，当着客人的面，他比较和善：“小曼来了，景元来了 。” 然后他就看到侄儿手里的两条裤子，脸色一变。 第81章 久病床前无孝子 顾小曼直接笑眯眯道：“大伯父啊，前两天你们去照顾我爷，怎么不给我爷洗衣服啊。堆了那么多，我哥一人怎么洗的完呢。你家里人多，我拿两条来你们帮着洗。” 顾耀祖额头上青筋直跳，他心里把两个儿子骂个臭死，让你们照顾老头子，你们怎么不洗衣服，让这死丫头抓住把柄。 “知道了，你去吧小曼。” 徐春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很不高兴地回道：“小曼，都是你爷的孙子，你们帮着洗一下怎么了。” 顾小曼笑道：“大伯娘，都是孙子，怎么我哥能洗，我大哥二哥不能洗啊？你家里来的客人是谁啊？是不是柴庄来的人啊？” 柴庄是顾景财未婚妻娘家所在地。 徐春梅闻到两条裤子的味道差点吐了出来，一边yue一边指着大门道：“你快把东西拿走！” 顾小曼看向顾耀祖：“大伯父，这是我爷换下来的裤子，你作为儿子怎么能嫌弃呢。要是这样，我得去柴庄宣告宣告，我们家里儿子可以嫌弃老子。” 说完，她拉上顾景元就走。 顾小曼出来后还是感觉有点恶心。 她看向身边的兄长，心里由衷佩服起来，那么臭的东西，他洗的时候面不改色。 照顾瘫痪老人真的太难了，那些嘴上挑剔人家照顾瘫痪老人不够细心的，都是自己没有长期伺候过瘫痪老人！ 顾景元路上小声对妹妹道：“小曼，谢谢你帮我。” 顾小曼认真看着他回道：“我不是帮你，照顾爷奶是爸的责任，现在全部推给了你。” 兄妹两个回到祖父家里时，听到屋里头的顾铁牛正在啊啊大叫。 顾小曼带着兄长进了屋，看到床上的人正在折腾。 顾铁牛用还能稍微动一下的那只手，把能够到的东西全部扔下了床，他还把身下的灰包拽掉，故意尿在床上。 顾小曼知道，等他发泄完，最后还是自家傻哥哥来收拾烂摊子。 顾小曼等他折腾一阵子后才喊了一声爷。 顾铁牛听到孙女的声音，非常激动地大声喊起来。 顾小曼知道，他想起床。 他在这床上躺了好久，假如他傻掉了也就罢了，但他的意识是没问题的。 以前他天天出门，去田里看看，去地里逛逛。关注两个儿子家里的事情，照顾老伴。 每天忙碌又充实。 突然瘫痪了，每天看到的只有这头顶上的房顶，连屎尿都要拉在床上。 顾铁牛非常痛苦。 顾小曼往前走了两步后问道：“爷，你是不是想起来？” 顾铁牛听到这话后，一边乌啦乌啦乱叫，一边流眼泪。 顾小曼看着床上满脸干瘦的老人，心里毫无波澜。她知道，原书中大房对二房所做的事情，都是这老头默许的。 小曼和景元之所以命运悲惨，一是亲爹不靠谱，二是祖父太偏心。 两个没什么见识的农村孩子，一个残疾、一个柔弱，都是待宰的羔羊。 也许在这老头眼里，原书中的二房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血包。小儿子不成器，小孙子废了，孙女是个女孩。 不如把二房埋葬掉，给大房提供点养料。 对这老头来说，不管哪一房起来了，都是他的后代。 顾小曼心里无悲无喜，她知道，多子女家庭很多都会存在这种情况，当资源不够的时候，有些父母会抛弃弱势的孩子，这是隐藏在基因中的生存策略。 “爷，外头太阳还不错呢，有点风，坐在廊檐下可舒服了。”她一边说，一边伸手给顾铁牛掖好被子。 顾铁牛继续流眼泪，他病了这么久，只有二房这两个孩子会这么温和地对待他。 哪知顾小曼对着他微微一笑：“爷，你病了，还是不要随便出去了，就躺在这里吧。我要去照顾我奶呢，我会带着我奶多晒太阳的。” 顾铁牛愣住了，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孙女。 顾小曼继续笑道：“爷，你之前不是说过嘛，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二哥上班和我爸上班都是一样的。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谁去晒太阳都是一样的。” 顾铁牛呆呆地看着大孙女，他听了出来，大孙女在讽刺他。 顾小曼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讥诮：“爷，前天和昨天，我大伯父家里给你换的裤子都没洗，我刚才全部送去了大伯父家里。真不巧，好像我大嫂娘家人来了，全让他们看到了，你说外头人会怎么说我大伯父啊？” 顾铁牛突然异常激动起来，伸出手就要去拉孙女。 顾小曼早有防备，迅速往后退一步。 “爷，虽然大伯父和我大哥二哥不孝顺，我哥孝顺啊。他本来打算一个人把你的裤子全部洗了，是我送去给大伯父的。爷，我哥这样的好孩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可惜啊，你以前不知道珍惜他。” 顾铁牛的声音十分大，干枯的手一直想来抓孙女。 顾小曼笑着继续道：“爷，以后我哥喂你吃饭的时候，你千万要好好配合，不要这样乱抓，不要闹脾气丢东西。不然我就让他跟我大哥二哥学，你知道我哥最听我的话。” 顾小曼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背对着兄长。 顾景元只看到妹妹给祖父盖肚子，还拉了拉祖父的手，说的祖父流眼泪，他以为妹妹在安慰祖父。 顾小曼把老头子气了一顿后，带着兄长出了屋子。 顾铁牛一个人躺在床上继续流眼泪。 当天中午顾小曼做饭，她下的手擀面，里头只加了简单的油盐。 吃饭的时候，顾景元要喂祖父吃。 顾铁牛刚开始很愤怒地去砸碗，啊啊大叫，等看到站在床边的大孙女，他举起来的手慢慢放了下去，开始配合小孙子。 顾小曼笑着劝他：“爷，你看我哥多孝顺。” 顾铁牛安静地配合小孙子，吃到一半的时候他轻轻推开碗，表示自己吃不下了。 吃得多拉的多。 顾景元没有勉强，他让妹妹出了房间，给祖父换身下的灰包，把祖父身上擦了一遍，晾干，还帮他揉了揉腿。 顾铁牛后来一直在默默流泪。 顾小曼发作了一回，大房不敢再随意把活儿留给顾景元。可顾景财兄弟两个不愿意洗屎裤子，顾耀祖更不愿意洗，最后都落到了徐春梅头上。 徐春梅每天骂骂咧咧，经常来送饭的时候逮着两个老人骂。 顾铁牛吃的越来越少，尽量减少自己的排泄量，他人也越来越瘦。 顾小曼懒得去管老头子，她定期帮奶奶洗头洗澡，检查奶奶身上有没有伤，防止大伯娘偷偷掐奶奶。 第82章 拐弯骂人 当天晚上，顾耀堂听说女儿把屎裤子送去了大房，在家里笑了半天，还给了女儿2块钱奖励。 顾小曼看他一眼：“爸，你不爱你兄弟了？” 顾耀堂撇嘴道：“爱个屁，我只想要他的儿子，他只想要我的工作。” 顾小曼呵一声：“你们兄弟两个真不愧是亲兄弟。” 顾耀堂嗤笑一声：“别跟老子装大个，你能跟你兄弟好一辈子？那是没到动真格的时候。” 顾小曼懒得跟他讲道理，把2块钱悄悄给兄长保管。 顾耀堂每个月给家里20块钱，外加顾小曼的5块钱补贴，一个月家里进账25。 顾景元每个星期给妹妹2块钱，他自己在家里过得非常俭省，非必要从不花钱。 顾小曼在学校里也比较节俭，除了吃饭和必要的开销，也从不乱花钱。 日子如风一样吹过，很快暑假到来。 上完一个学期，顾小曼除了每个星期给兄长带吃的，还另外存了十几斤饭票，全部跟人家换成粮票。剩下的几块钱菜票，没人跟她换，她索性留着下学期吃。 她拎着一堆的东西叮咣叮咣往家赶，因为东西多走得慢，到家的时候约莫三点钟的样子。顾景元要去菜地，顾小曼放下东西就跟兄长一起走。 家里现在只有顾景元一个人的田地，连多余菜园都被队里收回去，只给一个人的，多的一分地都没有！ 家里现在再也不能跟以前一样放肆地吃菜，任何一根菜叶子顾景元都不会浪费。 顾景元的小菜园里种了韭菜、豆角、苋菜和茄子，还有两棵黄瓜，小小的一块菜地，十分拥挤。 前一阵子顾铁牛病倒，他和老太太的田地没法耕种，两个儿子把老两口的田地菜园分成两半，一家种一半。 顾景元本来担心妹妹暑假回家家里菜不够吃，多出一块菜地，家里吃菜终于宽裕了点。 两家去伺候老两口的时候直接送饭，不在老两口那里做饭，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顾小曼跟着兄长一起去了爷爷家的那块小菜园，很不巧，徐春梅带着顾小荷正在旁边忙活呢。 顾小曼没事儿人一样打招呼：“大伯娘，小荷，忙呢。” 顾小荷笑了笑：“姐回来了。” 徐春梅不阴不阳地接了一句：“城里人回来了？” 顾小曼嗯一声：“城里人回来了。” 徐春梅被噎住，翻个白眼继续干活。 顾小曼把这小菜园巡视了一圈，然后发现不对劲。爷爷奶奶的菜园一分为二，中间有一条小沟为界限，沟里有界石。 “大伯娘，怎么这界石往我家这里来了一些？你动这石头了？” 徐春梅眼睛一瞪：“你少乱说，那石头一直放在那里，我从来没动过。” 顾小曼指着旁边另外一家的菜园道：“大伯娘，石头当时正好对着隔壁这家的边缘 。你看，石头现在往我家这边来了一些，这沟也变细了很多！” 农村很多人家会用这些小伎俩侵占别人的土地，一次挪个三五公分，天长日久的，沟就往对面那边慢慢移动。 徐春梅嘴硬：“那谁知道怎么回事呢，我没动！” 顾小曼问道：“真不是你们动的？” 徐春梅有些不屑地回道：“说过了不是我们动的，可能谁家孩子动了它吧。” 顾小曼把腰一叉，对着周边大声骂起来：“谁家动了我和我大伯娘家的界石？你那手痒了就去茅厕板子上蹭一蹭，别乱摸东西。你缺德不缺德啊，挑拨我和我大伯娘吵嘴。你心咋那么黑呢，见不得我们两家好是吧？再敢乱动我们的东西，当心我大伯娘去你家骂你三天三夜！” 徐春梅锄地的动作顿了一下，心里骂了开来，小贱种，你自己去骂人，带上我干什么！ 不等她开口，顾小曼对她道：“大伯娘，要不你来吧，你狠狠地骂他，骂他生儿子没屁眼！” 徐春梅真想把鞋脱了把这个死丫头抽一顿。 她扯了扯嘴角：“算了，顾家庄一半的人都是一个祖宗的。” 顾小曼点头：“大伯娘你说得对，都是一个祖宗的，算了，咱们再弄回来就是。” 说完，她弯腰蹲下身，捡起界石，对着旁边那家的边缘位置重新放置。然后从兄长手里拿过铁锹，把中间的沟按照界石的位置往徐春梅那边推了有足足十公分的样子，把自家的菜地恢复原样，在新增的边缘地上撒了点青菜种子。 回头边缘一溜长出小青菜，徐春梅想占都不太方便下手，这一溜小青菜就是标记。 徐春梅好不容易占来的一小溜菜地被顾小曼无情地挖掉，边缘上还有些菜呢。 顾小曼把那菜拔出来，递给旁边的堂妹：“小荷，这是你家的菜，给你。” 小荷对着堂姐有些胆怯，这个堂姐太厉害了，上回把她妈都气哭了。 她妈多厉害啊，在家里就是个霸王，现在拿堂姐也没办法。 她伸手接过一小把青菜，一个字不敢多说。 顾小曼对着她笑了笑：“小荷的眼睛真好看。” 顾小荷被堂姐夸了一句，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姐的好看。” “咱们都像奶，我听说奶年轻的时候特别好看。” “姐你的头发怎么扎的，真好看。”顾小荷大着胆子问道。 顾小曼会很多花式扎发方法，顾小荷非常羡慕。 “你要是喜欢，我现在给你扎一个。” 顾小荷双眼发亮。 顾小曼把堂妹的马尾打散，当场给她编了非常好看的辫子。 顾小曼一直记得小时候奶奶带着姐妹两个一起玩的场景，奶奶很喜欢两个孙女。她对堂妹没有多大敌意，反正堂妹要不了几年就会离开顾家庄。 徐春梅见女儿跟堂姐玩，虽然心里有气，也不好再说什么。 顾小曼先是拐着弯把徐春梅骂了一顿，又哄堂妹高兴，一个嘴巴子一个甜枣。 等顾景元干完了菜园里的活儿，兄妹两个一起回家。 半路上，顾景元拉过妹妹的手一看，果然，上头起了水泡。 从去年备考开始，顾小曼再也没干过农活，手很快养得白白嫩嫩的。刚才拿着铁锹挖了一垄地，手被磨出了水泡。 顾小曼抽回自己的手：“没事的哥，过两天就好了。” 顾景元心里十分愧疚，为了他，妹妹总要跟人家吵架。 顾小曼对着兄长笑：“我们回去吧，我肚子饿了。” 顾小曼又在家里宅了几天，金燕意外来访，请顾小曼陪她一起去镇上。 黄家催了又催，金书记终于答应让女儿去瞧家。 第83章 吃人的赌场 顾小曼听到后笑嘻嘻问道：“金燕姐，你去呗，叫我干什么啊？” 金燕双脸通红拧她一下：“我一个人不敢去，按规矩是要有亲戚陪着的。我就说你是我表妹，你跟我一起去呗。” 顾小曼当然不会拒绝：“行啊，什么时候去？” “下个星期，不知道你得空不得空，我提前来问问你。” “得空，我最近闲着没事干，我哥不让我干活。” “你哥呢？” “打猪草去了。” “他一个人出去没事吧？” “没事的，我哥都那么大了，男孩子力气大。平安跟着他呢，有动静会提醒他。” “那说好了啊，初九那天我在家里等你。你放心，我跟我妈说过了的。到时候去了黄家，黄家会给礼的。我爸本来说想从亲戚家找个女孩，我说不要，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小曼你跟我一起去吧，你在我不害怕。” 顾小曼笑着看她一眼，十八岁的姑娘，又甜又温柔。 “金燕姐，别怕，都是人，一个鼻子两个孔，没什么好怕的。” 金燕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还笑话我，你也要不了两年。” 说完，她试探性地问道：“你跟砚秋怎么样了啊？” “啥？我跟小秋是好兄弟。” 金燕捂嘴笑：“你还装，砚秋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吃。” “呸，我又不是白骨精，我吃男人心干什么。”顾小曼之前给金燕讲过很多西游记里的桥段。 金燕被她逗得哈哈笑起来：“小曼，你说话真有意思。” 金燕在顾家玩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要走，顾小曼怕天黑了路上不安全，带着金燕去隔壁找到许砚秋。 “砚秋，砚秋！” 许砚秋听到顾小曼的声音，迈着大长腿跑了出来。 他忽略掉顾小曼对他的称呼。 “小曼，咋了？金燕姐来了。” “砚秋，天快黑了，你能不能帮忙送金燕姐回家？” 许砚秋笑道：“好，我去送她。天黑，门口蚊子多，你快回去吧。” 顾小曼嗯一声：“金燕姐，我初九早上去找你，你快回去吧。” 金燕笑着点点她的额头，小声说了三个字：“白骨精！”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你又不是唐僧，你管我是不是白骨精！快走快走，蚊子多了，别给你咬出包来。” 等许砚秋和金燕一走，顾小曼回家把门插上，然后进厨房做饭。 晚上吃擀面条，顾小曼舀了点白面，擀了约莫两大一小三碗面，用酸豆角做浇头。 面条还没出锅，赌鬼爹和兄长先后回家。 顾耀堂看起来心情很好：“小曼！” “咋了？” “想不想吃肉？” “想啊！”过年卖猪肉换的肉票都用完了，这个暑假注定日子会过得比较寡淡。 “给！” 顾耀堂很大方地递给女儿三斤肉票。 顾小曼先夸：“哇，爸你真有本事！” 顾耀堂很骄傲地看着女儿：“这样才对，丫头嘴甜点才讨人喜欢！” 顾小曼不理会他的洗脑：“爸你哪里来的肉票啊？” “赢来的！” 顾小曼皱眉：“爸，你打小牌也就罢了，不要打大的！” “你少管，我这是从镇上赌场上赢来的。” 顾小曼惊了一下：“镇上还有赌场？” “有人偷偷开的，赌得大得很。我前儿一下子输了十几块，今天终于回本，还赢了一些，这三斤肉票是他们押给我的。” 顾小曼听得心惊肉跳：“爸，这种地方不能去！你想人家钱，人家想你的命！” 顾耀堂端起碗吃饭：“要你啰嗦，我当然知道！我就去试两把，真刺激，跟我们平常玩的不一样，那里头不兴赊账。要是输了，当场打欠条，有人把三个月工资都提前输光了。” 顾小曼知道，田地分到户，大规模外出务工潮流还没兴起来，富裕劳动力没事干，就开始找事。 赌博是最容易吸引人的事情，又刺激又能赢钱。这个开赌场的八成背后有点势力，不然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开赌场。 “爸，我可跟你说好，你要是敢跟人家随便签什么借条什么的，我是一概不认的，我不光不认借条，我连你都不认！” 顾耀堂从碗里抬起头：“呵，长本事了！” 顾小曼继续吃饭：“家里的鸡、猪和粮食，一概不许你拿去输给人家。你输给谁，我就拎刀上门去要，赌债是违法的。对方如果不还，我就一把火点了他家房子，然后告诉公安局是你让我点的。” 顾耀堂沉默下来，他相信，女儿能干得出来这种事儿！ 他活了快四十年，第一次见女儿拎刀砍亲生父亲的。放火算什么，她都敢杀人！ “少诅咒老子，老子最近运气好着呢！”顾耀堂骂道。 顾小曼把自己的底线摆出来，不再跟他上纲上线：“你们聚众赌博，派出所不管？” “管什么啊，人家也不是天天开，一个星期开个次把次，不确定哪一天，临时喊人。大家聚在一起玩，你也不能硬说人家那就是赌场。” 顾小曼心看了一眼赌鬼爹，他上班这十个月，虽然经常在工地上丢人现眼，偷摸请假去打牌，大的错误没犯过。 亲戚朋友们都说顾耀堂改好了，比以前顾家，知道把粮油和大部分工资都给女儿。 顾小曼始终觉得一个赌鬼是改不了的。 且看看吧，要是他也敢去赌场把家当输掉，她只能再联合兄长跟他打架！ 到了初九，顾小曼早上换上自己前一阵子做的新衣裳，梳了个普通的发型，戴上自己的帽子，准备去找金燕。 顾景元不放心她一个人走，非要送她去。 顾小曼没有拒绝，带着兄长趁着太阳还不大，一起去金燕家里。 到了金燕家门口，顾景元跟陈萍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陈萍笑着把顾小曼拉进屋：“小曼来了。” 她特意看了看顾小曼的衣着，嗯，很好，衣服是新的，上半身碎花杏色小褂，下面是拼接深色裤子，裤子上绣了花儿。 好看，而且不会抢了女儿的风头，这丫头果然懂事，难怪女儿一直说她好。 陈萍给女儿准备的是红色衣服。 “大娘，金燕姐呢？” “她在屋里呢，燕子，小曼来了。” 金燕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身红色的衣服，两根头辫子，脸上带着一丝羞涩。 “小曼来了。” 顾小曼对着她一笑：“金燕姐，你今天真好看。” 金燕更不好意思了：“你快进来，吃早饭没？我给你留了吃的。” “我吃过啦，咱们什么时候走啊？太阳大了。” “等一下我舅妈和我姑妈。” 等到约莫八点多的样子，金燕的婶子、姑妈、舅妈和各位近亲嫂子们都到齐了，一共十几个女眷。 顾小曼是唯一的外人，金燕将她带在身边，亲戚们听说是金燕的同桌，对顾小曼比较客气。 顾小曼一直陪着金燕说话，防止她害怕或者过度羞涩。 她还问金家要了把伞，给金燕打上，说防止晒黑。 陈萍十分高兴，这丫头果然有眼色。她一高兴，塞给顾小曼一把糖果。 第84章 陪金燕去婆家 顾小曼开心极了，把自己定位成伴娘，殷勤周到地照顾金燕。 等到了镇上，还没到黄家呢，她老远看到谢云舟带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一起往厂家属区那里去。 家属区已经盖得差不多了，厂领导们住的那栋小红楼早就盖好，领导们已经入住。 谢云舟也发现了顾小曼，他扫一眼顾小曼和金燕的装扮就知道可能是去黄家。 他对着二人挥挥手，顾小曼和金燕都对他挥手。 陈萍小声问女儿：“燕子，这是谁？” “妈，那是厂里谢总工的儿子，是景元和砚秋的好朋友。” 陈萍笑道：“一看就是干部的孩子。” 谢云舟和一行人打过招呼，带着弟弟和表妹往家属院而去。 沈云清双眼发亮：“哥，刚才那两个是谁啊？” “穿浅色衣服的是那个双耳失聪男孩子的妹妹，旁边是她同学。” 沈云清哦哦两声：“哥你在这里好多朋友。” 表妹姚月兰眨了眨眼：“哥，她们去干什么啊？” 谢云舟顿了一下后道：“那个年龄大的有了婆家，今天应该是去婆家吧。” 姚月兰睁大了眼睛：“有婆家了？” 沈云清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表妹：“有什么稀奇的，乡下女孩子十六七岁就开始说婆家。你要是在你们老家，过几年你也要说婆家。” 姚月兰伸手拍掉他的胳膊：“你才说婆家呢！” 谢云舟打开家门，谢文哲分到的房子面积比较大，三个卧室，一个大客厅，厨房卫生间和阳台都有，还有个小储物间。 “哇，哥你家好大啊！”姚月兰进屋就感叹。 “云清晚上跟我睡，兰兰睡小屋，今天开始好好复习。” “哎呀，哥，居然有电视！你都没跟我说。” “生活区统一装的信号，才买的电视。怕你们分心，没送回去，你们一天最多只能看一个小时。” “哥，难怪你不想回去，你在这里过神仙日子啊，我也不想回去了，奶天天拎着我的耳朵叨叨。”沈云清将自己扔在旁边的太师椅里。 “既然你们来了，以后轮着做饭，这家里厨房也该开个火了。”谢云舟对弟弟妹妹道。 “哥，这个暑假我就在这里过了，等寒假我还来。” “你在家里陪着妈。” 谢文哲和沈君瑶长期分居，谢文哲带着大儿子谢云舟，沈君瑶带着老母亲和小儿子沈云清。 谢文哲和丈母娘关系不怎么好，他一个月最多回去两趟，吃顿饭就走。 夫妻情分越来越薄，要不是有两个儿子在中间，怕是早晚得分道扬镳。 沈云清看着这家里的摆设，小声道：“哥，要不咱们把妈接过来住几天？” “姥姥不会同意的。”兄弟两个一个叫姥姥，一个叫奶奶。 “不管她，让她去小姨家里住几天，把妈接过来住几天。总是这样怎么能行呢，你不晓得，上回我看到妈一个人在屋里抱着咱们家以前的全家福在看呢。”沈云清姓沈，在那边家里的话语权比兄长要大，林淑娴把他当孙子，孙子跟她耍混的时候，她也没办法。 谢云舟是外孙，那边住的房子是姥爷留下来的。在姥姥家里，他非常懂分寸。 “随你，你只要能说动妈过来，我不反对。” 沈云清来了精神：“那就这样，晌午我跟爸说，爸肯定不会反对的，反正放暑假妈也没事。” 百米之远的地方，顾小曼跟着几家人一起到了黄家，她终于见到了黄越明。 小伙子看起来蛮精神，穿着很得体，待人接物也很到位。 金燕低垂着头坐在那里，黄越明瞟了金燕一眼，在母亲的示意下，他给两位姑娘端了两杯茶。 顾小曼见这两个人都不说话，主动暖场。 “黄大哥做什么工作的？” 黄越明微笑着回道：“平时帮领导处理一些文书类的活儿，还在学习呢。” 顾小曼夸道：“黄大哥这干得是秘书的活儿吧？要干秘书可不容易，笔杆子要硬，眼睛头要亮，会说话、懂规矩，黄大哥能一直干这份工作，可见综合素质肯定非常强。” 世人都爱听好话，黄越明听到顾小曼的夸赞，这回真心笑了一下：“你懂得还怪多的。” 顾小曼笑道：“我都是听说的。” 黄太太笑着问陈萍：“嫂子，这丫头是谁？小嘴怪会说的。” 陈萍笑着回道：“燕子的同学，也是厂里的职工子弟。姓顾，叫小曼。上回招学生的时候，小曼考了第一名呢。” 黄太太夸道：“我就说呢，看起来就聪明。” “是呢，比我们燕子聪明多了。”陈萍自谦道。 黄太太笑眯眯道：“都好都好，活泼有活泼的好，文静有文静的好。” 顾小曼看这情形就知道，这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她继续活跃气氛：“金燕姐，上回咱俩看的报纸你还记得不，我记得上头有篇文章，说改革开放的，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一直开放下去。” 金燕终于接了几句：“应该会的吧，报纸上不是说过，全国各地经济越来越活跃。” “是呢，你看咱们镇上比以前活跃了很多。以前谁家母鸡下的蛋敢拿出来卖啊，现在我想吃鸡蛋就可以去跟人家换。” 金燕笑道：“那不是更好，你不是说经济活跃才能繁荣发展。” 顾小曼努力引导金燕，先说些浅显的经济发展，又说厂里建设进度，还有村里田地分到户之后农民的生活状况。 金燕整体发挥还可以，能接得上顾小曼的话，还能有些自己的见解。 顾小曼想让黄家人知道，金燕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村姑。 黄越明确实有些惊讶。 说着说着，顾小曼主动退出，让他们两个说，她在一边打配合。 黄越明高中学历，金燕技校学历，二人沟通没有障碍。一个在镇政府，一个在国企，整体比较般配。 这次瞧家比较顺利，黄家管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临走的时候，黄家给金家所有客人都准备了礼物。 金燕的礼物最多，两套新衣服、一双新皮鞋，还有一个红包。 顾小曼得了一朵绸子花儿，她年龄最小，黄太太把茶盘子里的一堆糖果什么的全部倒进了她的小挎包里。 顾小曼开心极了，这活儿不亏。 第85章 闵校长来信 等离开黄家，金燕长出了口气：“小曼，今天多亏了有你，不然我都不晓得说什么。” 顾小曼拉着她的手：“金燕姐，你表现挺好的，文静大方，婆婆们都喜欢这样的媳妇。” 金燕有些不好意思：“我手心都出汗了。” 陈萍也夸道：“我们小曼这张小嘴真会说。” 顾小曼笑眯眯开玩笑：“大娘，以后有这活儿都可以介绍给我，不要工钱，管饭就好。” 陈萍笑起来：“你像你爸，你爸年轻的时候也是能说。” 大伙儿一边走一边说话，快到镇路口的时候，顾小曼老远看到谢云舟拎着个篮子往这边走来。 谢云舟见到她二人，一拐弯往这边走来。 谢云舟一点不惧怕一群中年妇女的目光，很自然地拎着篮子走了过来：“你们忙完了？” 金家的一群妇女听说这是厂领导家的孩子，也没敢多嘴。 顾小曼打开包：“今天去黄大哥家里，黄大娘给了我好多零食，我看你晌午带了两个小孩，那个是不是你弟弟？你拿一些回去给他们吃。” 说完，她呼啦呼啦把包里的糖果、瓜子、花生什么的倒了一部分给他。 谢云舟看着篮子里多出来的一堆零食，笑了笑：“谢谢，是我弟和我小姨家的表妹。” “你这是买菜去了？这会儿买不到菜吧？” “刘厂长家的婶子给我介绍了一个农家，我去买了些菜，我表妹是客，我得在家里做饭。” 顾小曼哦一声：“原来是这样，那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看我哥。你高考成绩什么时候出来啊？” “我最近就住在镇上，出来了我告诉你。” “我哥有些书看完了，说让我还给你，过两天我拿去送给你可方便？” “可以的，你去大院那栋小红楼里找我，我家住三楼，东边。” “行，那我们先回去了。” “慢走。” 两个人仿佛老朋友一样说了几分钟的话，然后双方分开，各自回家。 金燕瞅了顾小曼一眼，什么都没说。 到了和金家分开的岔路口，顾小曼老远看到许砚秋和顾景元一起等在那里，还有平安。 “咦，他们居然在这里。”顾小曼看到平安就招手，平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这边冲过来。 “大娘，金燕姐，我回去了。”顾小曼和金家人告别。 陈萍拉着顾小曼再次表达感谢，双方分开。 顾小曼从包里摸出两颗糖果，先剥开一个塞进兄长嘴里。 等到第二颗的时候，她看到许砚秋略带期盼的目光，心里叹了口气。 她给不了他任何情感上的回应，她不能给他任何希望，她不想伤害他。 他这么忠厚老实，将来应该找一个贤妻良母，而不是她这种随时就会离开的人。 顾小曼笑着把糖递给他：“砚秋，你也吃。” 许砚秋看着手里的糖，心里有些微微的苦涩。以前顾小曼一视同仁，会把糖皮剥掉，然后把糖塞进他嘴里。 现在她开始区别对待了。 她不再剥糖给他吃，也不再喊小秋。 他抬起头看着她，嘴巴动了动，然后问道：“小曼，你还可以叫我小秋。” 顾小曼笑着摇头，找了个很好的理由：“不要，你长大了，不能再叫你的小名，叫大名是一种尊重。而且你的大名很好听，又是闵校长取的。” 许砚秋也笑了：“好，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顾小曼继续笑：“好，谢谢你帮我照顾我哥。” “不用谢我，我就是在家闲着没事儿，跟你哥一起出来走走。”许砚秋笑着回道。 平安在一边急得呜呜叫，顾小曼笑着摸摸它的头：“别急别急，有你的。” 她剥开第三颗糖，塞进平安嘴里。平安吃到了糖，高兴地疯狂摇尾巴。 三人一起往回走：“砚秋，我今天见到了黄越明，看起来还不错。” 许砚秋笑道：“金书记眼光还是不错的，他可能注意不到那些细节，你提醒了金燕姐，她家里肯定是各方面都打听过了，不然不会轻易让金燕姐上门的。” “他两个也算般配，希望以后能过上安稳的小日子。”顾小曼由衷地希望金燕这个温柔的姑娘能过上普通的小康生活。 “会的，我们都会的。”许砚秋轻声回道。 顾小曼又道：“今天我们还碰到了云舟，他带着他弟和他表妹一起过来。刚才回来的时候又碰到他去买菜，我给了他一些零食，让他拿回去给他弟弟妹妹吃。” 许砚秋的心跳漏了一拍，然后很快恢复正常：“他会做饭吗？” 顾小曼笑道：“应该会的吧，我看他自理能力比较强。要是他能考上科大就好了，那可是全国比较好的学校。” 许砚秋嗯一声：“肯定会的，云舟那么聪明。那回开工仪式答题，只有他能比得上你。” 顾小曼点头：“是呢，他好像读的书比较多。”她是占了穿越的便宜，谢云舟是实打实自己学出来的。 才十七八岁，知识储备量在这个年代算是非常丰富的。 三人很快回到家，顾小曼把今天得到的零食强行分给许家兄妹一部分，然后各自回屋。 顾小曼把包一丢，开始拉着兄长一起看故事书，给他讲解很多内容，还查他写的字。 顾景元每天都会看书、练字，他最近还迷上了那本棋谱。家里没有象棋，他自己从外头挖了些比较干净的泥巴，用水活一活，捏出象棋的样子，上面刻上字，晒干，自己跟自己下棋。 顾小曼看着兄长做的泥巴象棋，心里赞叹了一声，这个小哥哥不管遇到什么困境，首先想到的是怎么解决问题，他极少丧气。 她笑着伸手摸摸小哥哥的头，带着他一起下泥巴象棋。她的半吊子水平，糊弄他一个新手足够。 顾景元最近十分开心，妹妹每天在家里陪着他。给他讲课本、讲故事，教他各种各样的知识。 顾景元仿佛一块海绵，吸收知识的能力非常强，妹妹教什么他学什么。 顾小曼想到什么教什么，顾景元很聪明，他会自己融会贯通，还会举一反三。 兄妹两个一起下棋，谁输了谁学小狗叫。平安每次听到两个小主人学狗叫，开心地一起跟着汪汪叫。 夏日的午后，兄妹两个一起趴在饭桌上下棋，吃零食，小狗在桌子底下绕来绕去，好不快活。 顾景元开心极了，妹妹是他最好的老师，也是他最好的玩伴。 兄妹两个一起在家里度过了半个愉快的暑假，家里不缺粮食，每个星期都能吃上豆腐，十天半个月吃一次肉。菜园里有黄瓜和番茄，顾小曼偶尔能解解水果瘾。 等到七月底，顾小曼突然收到一个包裹，闵校长寄来的。 第86章 金榜题名 顾小曼收到包裹时十分惊喜。 包裹里头有一封信，闵校长亲手写的。 他告诉顾小曼他考上了大学，信里还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这一年的大致生活。 除了信，他还给顾小曼寄了几样东西。一本英语词典，一本高考题目汇总。 这本子看起来像是人工装订的，里头搜罗了恢复高考以来所有的高考题目，上头很多题目是用铅笔写得，写完后擦掉了。 还有一些他日常写过的试卷，擦不掉，直接连着答案和分数一起寄了过来。 本子非常厚，看得出来，闵校长费了很大的心思。 另外有个文具盒，里头有一根钢笔，一根蘸水笔，还有两根铅笔，甚至还有橡皮和卷笔刀。 文具盒里有个字条，字条上有几个小字：加油，大学在等着你。 顾小曼看到这句话后，也不知怎地，心里那股悲伤感又涌了上来，按都按不下去。 旁边的许砚秋震惊地看着她捂住嘴哭了起来。 顾小曼一边哭一遍在心里骂，妈的你别哭了，你哭个鸡毛，他就是惜才，他把你当后辈的。 许砚秋呆呆地看着她，等她擦干眼泪把东西收好之后才反应过来。 顾小曼若无其事道：“砚秋，明天我想去找云舟。” 许砚秋哦一声：“好，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把有些书还给他，顺带问问他高考成绩出来没。闵校长的都出来了，他的应该也出来了。也不知道闵校长考的是哪个学校，这上面的地址不知道能不能回信。” 两个人说了一阵子话，许砚秋脚步虚浮地离开了顾家。 他第一次见到顾小曼毫无征兆地掉眼泪，然后又拼命憋回去。 是不是因为顾二叔对她不好，所以她对闵校长有父辈的依恋？是了，她以前还挖野菜给闵校长吃。 为了讨闵校长喜欢，她每天都在读书。 顾小曼哪里知道许砚秋那些曲里拐弯的心思，她在想给闵校长的回信要写什么。 明天去谢云舟家里，给他带点菜吧，他弟弟妹妹来了，总不好一窝蜂都去吃食堂，肯定要自己做饭。 她立刻带着兄长去菜园里摘了些菜，顾景元前一阵子把门口一小块空地也开发出来，虽然只有巴掌大一块，也够种两排葱和几颗空心菜，空心菜发了一大片。 这要是换做以前肯定是不允许的，顾景元是个残疾人，他只开了一小块，在门口池塘边上，不影响别人走路。别人家看不上这巴掌大的一小块菜地，新队长顾耀宗也懒得管。 兄妹两个把菜处理好，晚上跟赌鬼爹报备一下。顾耀堂最近迷上了赌场，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家就是客栈，他就是回来吃饭睡觉的，你们爱去哪里去哪里。 顾小曼有时候觉得这样也挺好，她喜欢自由，赌鬼爹给了她最大的自由。 对于赌鬼爹去赌场的事情，她冷眼旁观，到点她就要收他的工资。如果他敢把应该交给家里的钱拿去赌，她就要去厂里找领导，要求代领工资。 且顾小曼告诉了所有亲朋故旧，赌鬼爹欠了赌债，她一概不认！ 第二天早上吃过了饭，顾小曼又把家里腌制的酸豆角和辣椒捞了一些，洗干净放在一个碗里，用旧毛线编制了一个网兜，把碗放在里头。 许砚秋吃过饭就赶了过来，他带了十几个鸡蛋。 顾小曼看到鸡蛋后就看向自家的一群鸡：“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能下蛋。” 许砚秋笑道：“至少得半年才能下蛋。” “我们走吧，希望云舟在家里。” 三人到生活区的时候，得到了很多人的注目礼。顾小曼一概无视，带着兄弟两个去了小红楼。 三楼，东边。她敲了敲门，里头传来声音。 “来了。”来开门的是沈云清。 门一打开，沈云清只感觉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笑得十分明媚耀眼。 他愣了一下，还没开口呢，顾小曼主动道：“你好，我叫顾小曼，我来找云舟的。” 沈云清哦哦两声：“你好。” 然后他扭头对着屋里喊道：“哥，哥，你朋友找你。” 谢云舟从屋里走了出来，然后一笑：“你们来了，快请进。云清，切西瓜。” 他快步走到门口，把几人迎进屋里。 顾景元和许砚秋十分拘谨，顾小曼摘掉帽子大大方方地扇风：“哇，云舟你家里居然有电视！” 顾景元从来没见过电视，他只在书上听说过。 谢云舟笑着接过顾景元手里的篮子，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一字一字道：“景元，好久不见，你好吗？” 顾景元笑着一字一字回道：“我很好，谢谢云舟。” 谢云舟见他看向对面的电视，伸手将电视打开，特意调了个有字幕的节目。 顾景元有些不好意思。 谢云舟慢慢道：“你看电视，我和砚秋说说话。” 刚从厨房端着西瓜出来的沈云清看了出来，这可能就是那个双耳失聪的男孩子。咦，乡下男孩子居然还能长得这么好看，不是那种黝黑黝黑的。 一双眼睛看起来十分有灵气，哎，果然，听不见声音的人，更纯粹一些。 谢云舟又请顾小曼和许砚秋坐下，然后先给顾景元拿一块西瓜：“你吃。” 顾景元接过西瓜，看向妹妹。 顾小曼很自然地接过西瓜：“哥，吃吧。” “云舟，这是我哥种的菜，这些东西在乡下不值钱，给你带了点，留着家常吃。这十几个鸡蛋是小秋送你的。” 谢云舟笑道：“谢谢你们，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明天我妈过来，家里正缺菜呢。” 顾小曼坚决不再说他妈一个字，避免再发生尴尬。 她岔开了话题：“云舟，昨儿闵校长给我来信，他说他考上大学了！” 谢云舟笑道：“能教出你这么优秀的学生，闵校长必定也十分优秀，考上大学一点不稀奇，之前只是被耽误了。” 顾小曼笑眯眯道：“云舟，你的考试结果出来了没啊？” 谢云舟这次笑得略带点内敛：“出来了，侥幸。” 顾小曼哇一声：“云舟，恭喜你，金榜题名！得偿所愿！” 谢云舟笑着又给顾景元递了块西瓜：“谢谢，你以后要考吗？你基本功扎实，不考大学可惜了。” 顾小曼实话实说：“我想考呢，但是我们来厂里报到第一天时，厂里那个王干事就告诉我们，不能得陇望蜀。我们得了厂里的好处，总不好过河拆桥，把厂里当跳板。” 谢云舟的声音低了一些：“这有什么，只要你毕业后还能回来，厂里应该不会拦着你。比起技校生，厂里更喜欢大学生。你不知道，现在想提个干部都难，大部分学历都太低了。你要是能考个大学，以后回来后升得也快。” 顾小曼眼神闪烁起来，他是厂领导的儿子，知道的消息比较多。 第87章 谢大公子的金句 谢云舟看了一眼旁边的许砚秋：“砚秋不是外人，我跟你们实说。你们这一届招来的15个职工子弟，大部分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就算随便你们考，也没几个人能考得上大学。王干事之所以那样说，目的是让大家把厂里当家，上完学记得回来，不要想着找关系调去市里，而不是阻拦你们上进的意思。” 顾小曼双眼发亮地看着他：“云舟，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谢云舟笑道：“你信我的，错不了。回头厂里建好了，除了主业，还会有学校、医院这些辅助单位， 到处缺人才。你去考，先考上再说。要是你能考个好大学，厂里拦着不让你去，一旦传了出去，外面都要说我们不重视人才。” 顾小曼开心起来，她也没指望考上大学然后飞黄腾达，她的目的是完成自己的执念。 在龙湖镇这个地方，如果她能有个大学文凭，社会地位会更高一些，做什么事情都方便 一些。 能考个大学就好，哪里上班都一样。她以前毕业在外企上班，等外企开始式微，她及时上岸回老家考上市直公务员。 她见识过外企的生态和体制内的怪相，她还没混过国企呢，不知道当工人是啥样的。 要是能有个大学文凭，在这个文凭稀缺的年代，应该能在电厂里混得不错吧？ 她混好了，兄长就不会被人欺负。 谢云舟看着她问道：“小曼，你不想考大学吗？” 顾小曼当然想了，作为曾经的c9学生，她现在顶着个技校生的名头，总感觉差了点什么。而且这个技校生还是捡漏得来的，仿佛出国读了个野鸡大学，总是不那么名正言顺。 谢云舟仿佛她肚子里的虫子一样：“你考上了大学，能进一步增强你在家庭里的话语权，更好地护着你哥，而不是通过从外部找助力。靠人不如靠己，特别是女生，更得努力。男生不努力，家里人会给他想办法找出路。女生不努力，唯一的出路就是嫁人生子，这条路并不那么好走。辛苦走到头，也出不了多大的功劳。” 顾小曼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她来这里一年多，第一次见到异性说这种话。 “云舟，你的思想真先进。”顾小曼很真诚地夸奖他。 谢云舟笑了一声：“不是我思想先进，我家里有现成的例子。我妈工作特别拼，当上了副校长，不管家里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她工作忙起来，就不会在意这些琐碎的烦恼。我有个女性长辈，她把生活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丈夫和孩子身上，工作敷衍了事，所有生活中的小烦恼都能让她情绪剧烈波动。要是自己去拼，除了丈夫孩子，还有值得自己投入精力的工作，不说成功不成功，至少不会后悔。” 旁边许砚秋呆呆地看着谢云舟，他的内心受到极大震撼。 他终于知道他和谢云舟差在哪里，他梦想中的日子是男主外女主内。 他可以像父亲那样扛下家庭所有的重担，让妻子没有后顾之忧，找个清闲的地方，简单地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行，她只需要照顾好家庭和孩子。 他觉得姑娘嫁一个靠得住的男子汉，是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谢云舟却说，靠人不如靠己。女生要努力，嫁人生子这条路不好走，走不出功劳。 他梦想顾小曼为他洗手作羹汤，做贤妻良母，他甚至觉得顾小曼不需要那么努力，他可以帮她护住顾景元。 而谢云舟鼓励顾小曼去追逐梦想，去变得强大，让她自己有能力去护住兄长。 这就是他们两个每次见面都说个不停地原因吗？ 他又看向身边的顾小曼，她在谢云舟面前从不掩饰自己。 许砚秋感觉心里隐隐作疼，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的姑娘，压根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他没法改变她一丁点。 许砚秋心里慌乱起来，我现在改还来得及吗？小曼是不是想考大学？那我也去考吧。 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的，不能分开。 顾小曼吃完了一块西瓜，没有再接第二块：“谢谢你云舟，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就担心我这头考上，那头给我撸下来。” 谢云舟笑道：“不会的，厂里不会那么粗暴野蛮。我明儿帮你问问，如果你毕业后愿意回来，厂里肯定没有理由再阻拦你。” 顾小曼忙道：“我肯定会回来啊，我哥在这里呢，我不会离开我哥的。” 谢云舟嗯一声：“那就好说。” 顾小曼笑得十分灿烂：“谢谢你云舟，总是麻烦你。” “不麻烦，顺带手的事情。厂里能多出几个人才，以后发展也会更好。” “你以后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云舟？”顾小曼就是随口一问。 谢云舟认真回道：“我打算回来进厂里上班。” 顾小曼十分吃惊：“你回厂里上班？” 不是她大惊小怪，科大的高材生，毕业后直接去一线当工人的真不多。 谢云舟笑道：“有什么不好啊？都是工作，而且整个矿务局系统工资比政府单位高多了。” 顾小曼仔细想了想，然后反问道：“我能冒昧问一下，谢总工以前上的哪个大学吗？” “我爸矿大毕业的，以前也是从一线开始干。他说基层能锻炼人，把自己当工人，而不是什么大学生大领导，不当臭老九。” 顾小曼懂了，她猜他父亲在十年特殊期间可能遭受过什么不公平的待遇，所以现在押着儿子去基层当工人，避免惹人眼。 “那也挺好的啊，你这么好的学历，能力这么强，来厂里上班肯定升得快。”顾小曼思想转变得快。 反正都是上班嘛，电力系统是垄断行业，现在国营企业地位比事业单位还要高，企业人员和政府人员可以相互调来调去的。 要是一直深耕这个行业，家里有资源，以后也是大有可为的。 “那以后我们还能当同事呢。”顾小曼开玩笑道。 谢云舟嗯一声：“你要是打算考，可以开始做打算了。你先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如果商量好了，有什么需要来找我。” 顾小曼再次道谢：“多谢你云舟，这是我之前问你借的书，这些我哥都看完了，他说让我来还给你。” 谢云舟笑着捞起一本书，看向旁边的顾景元。 第88章 父女吵架 顾景元本来正在看电视，发现谢云舟在看他，忙看向他。 谢云舟慢慢问道：“能看懂吗？” 顾景元笑着点头，没说话。 谢云舟试探性地问了两个简单的问题，顾景元连比划带说，还在废旧报纸上写，都能回答得清楚明白。 谢云舟对他竖起大拇指：“景元好厉害！” 顾景元笑得非常腼腆。 谢云舟笑着问道：“我家里也有象棋，你要不要陪我下两局？” 顾景元的眼睛亮起来，除了妹妹，他还没跟别人下过。他知道，妹妹会让着他。可他不想当小孩子，他想真正跟别人下一句。 他想了想之后比划道：“你，能不能，不要让着我？” 谢云舟很认真地点头：“不让着你。” 顾景元高兴地笑起来：“谢谢云舟。” 沈云清在一边凑热闹：“来来来，象棋在这里，哥，你们来。” 二人在一边的小桌上摆开了阵势，顾小曼坐在小沙发上没动，她不想去打扰兄长。 她开始看电视，约莫14寸大小的黑白电视。 这一台电视，估计能抵得上赌鬼爹好几年的工资。 谢家果然条件好，这屋里的家具看起来都不错。虽然女主人不在家，倒是挺干净。 许砚秋安静地坐在顾小曼身边，跟她一起看电视。 顾小曼觉得这个台不好看，她问许砚秋：“砚秋，你喜欢看什么？” 许砚秋温声道：“我什么都能看。” 顾小曼笑道：“那我换台啦。” 她起身走到电视柜旁边，伸手捏住那个旋转按钮，砰砰砰换台。 旁边的谢云舟用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他可以断定顾家兄妹是第一次看电视，她换台的动作却这么熟练。 顾小曼找到个略微有意思的节目，这大院真好，居然能接收到好多台。 谢云舟收回目光，继续跟顾景元下棋。 顾景元说别让他，谢云舟真不让。顾景元很快不敌，输得心服口服。 他放下手里的棋子，很轻声道：“云舟，你好厉害。” 他对着谢云舟伸出大拇指。 谢云舟笑着慢慢回道：“我4岁学棋，你刚开始学，有这个水平非常好！” 他也对着顾景元伸出大拇指。 顾景元笑得特别甜：“云舟，谢谢你。” “不谢，以后寒暑假，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顾景元睁着一双干净纯粹的眼睛看着他，妹妹说过，他很幸运，有几个好朋友。 小秋哥，云舟，还有表弟。 “你还想下吗？” 顾景元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妹妹肚子饿了。” 顾小曼听到这话后有些尴尬，她最近饭量长了好多，肚子经常咕噜噜叫。兄长听不见，但是平安能听见。 每次她肚子叫唤，平安就盯着她的肚子汪汪叫。兄长问了几次她才说实话，于是这个傻哥哥每顿饭都给她盛好多。 得亏家里现在不像以前那样缺粮食，不然要被她吃穷。 谢云舟笑起来：“景元是个好哥哥。” “你也是的。” “你做的包子非常好吃。”谢云舟夸道。 旁边沈云清也跟着插嘴：“包子，好吃！” 顾景元看懂了：“谢谢。” 顾小曼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起身走过来拍拍兄长的肩膀：“哥，我们回家。” 顾景元点头：“好。” 谢云舟没有挽留，他也没送他们任何东西，他不希望外头人说顾家兄妹是来打秋风的。 回去的路上，顾小曼一言不发。 许砚秋心里惴惴不安：“小曼，你要去考大学吗？” 顾小曼嗯一声：“砚秋，女生在工厂一线想出头太难了。很多时候，领导都是宁用武大郎不用穆桂英。我哥的耳朵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好的，我想升职，想要工资高，就要比绝大部分男生都优秀。学历这一块，大家都是技校生，我毫无优势。你懂我的意思吗？” 许砚秋点头：“我懂，小曼，你能带我一起考吗？我也想上大学。” 顾小曼笑起来：“行啊，不过先说好，你底子薄，我会很严格的。” 许砚秋高兴道：“你放心，我会认真学的。” “我得回去跟我爸商量商量，不把他安抚好，我担心他捣乱。” 旁边顾景元拉了拉妹妹的袖子：“小曼，考大学。” 顾小曼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哥，你真好。” 许砚秋见她摸顾景元的头，觉得好笑。景元比她高了那么多，她还把景元当小孩。 三人一起回到家里，当天晚上，顾小曼跟赌鬼爹商议。 “爸，我想去考大学。” 顾耀堂从碗里抬起头：“你要去考什么？” “考大学？” 顾耀堂把眼睛一瞪：“考个屁！你咋不去考主席呢！” 顾小曼跟他讲道理：“我回来后在厂里干什么？在车间熬着？一个普通女生，在工业生产车间里能有多大前途？同等学历下，假如你是领导，你是提拔男生还是提拔女生？” 顾耀堂大声道：“那也不行！” 顾小曼直接道：“你是不是怕我考上大学就跑了？” 顾耀堂不承认：“放屁，老子怕你跑了？老子是怕你出去被人欺负。你看看你自己，细胳膊细腿的，要不是有老子活着，你以为你能过得这么安生？你还跟你大伯娘吵嘴，要是老子不在，你看她不把你腿打断！” 顾小曼不否认，赌鬼爹虽然名声不好，还是个混不吝，急了连亲爹都骂，连亲大嫂都打。但很多人不敢惹他，故而虽然他没什么责任心，却能庇护兄妹两个。 “爸，你不想让咱们家更好吗？我哥只能种田，你天天就知道打牌，你现在还是壮年，咱们家看起来还可以。过几年你老了，我哥还是这个样子，我是个女的，你觉得到时候人家不会来欺负我们？别的不说，就景华都会来报复我们。” “他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他现在怕你，是因为打不过你。十年之后呢？难道让我去跟他打架？” “到时候你嫁人了，你有男人，你怕他什么！” “就算我有男人，要是个没出息的呢？能指望什么？你还说你想招个大学生女婿，你癞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气，人家大学生愿意当上门女婿？我要只是个普通女工，怕是只有刘翠花的侄子愿意来上门！” “你知道个屁，男人都好色，只要你长得好看，什么样的都能招得来！” “好看有个屁用，娘家不得力，人家只会把我当卖花女！家庭条件好的玩过了就跑，家里不好的自尊心强，就算勉强来了，天天觉得我们看不起他，到时候日子还过不过了？” 第89章 许德贵的决心 “那你上大学就有用了？男人就没自尊心了？” “爸你想啊，假如我上了大学，以后说不定也能当领导呢。男人都势利眼，老婆是大学生，长得好看又是领导，你说他高兴不高兴？老婆一辈子是个普通女工，还让我这个大学生当上门女婿，凭啥啊！” 顾耀堂一时语塞，只能犯浑：“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老实给我把技校上完，然后回厂里上班，找个老实男人，以后安生过日子。” 顾小曼嗤笑一声：“这世上有老实男人？男人手里有了两个臭钱，哪个不去吃喝嫖赌？有了点权力，哪个不是盯着别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 顾耀堂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一样，这是什么狗屎女儿，十六七的大姑娘，说话跟外头那些老娘们似的，一点不害羞！ 赵玉莲这个婆娘怎么教的孩子！ “你知道个屁，怎么没有老实男人？许德贵不老实？他当队长，从来没偷过人家大姑娘小媳妇！小秋不老实？他天天哈巴狗一样跟着你，他咋不跟着别人呢！”顾耀堂跟女儿吵架吵久了，说话也不怎么讲究，什么都往外秃噜。 “你少乱说话，小秋是我兄弟！” “呸，你哄自己就算了，还想哄老子？男人要是对你没想头，人家找男孩子玩不痛快？跟你玩，天天要哄你这聋子兄弟，还要被你骂，谁又不贱！” 这回换顾小曼语塞。 “那你不想风光吗？你女儿是大学生，你出去腰杆子更硬！” “硬个屁，你成了大学生，这辈子只能打光棍！” 顾小曼不服气：“你这个赌棍都能找到老婆，我这么优秀，凭什么打光棍！” “哈哈，傻种，我告诉你，大部分男人都喜欢笨的。哦，你咣叽考个大学，你说到时候厂里有几个人配得上你？你还脾气大，除了老子和你哥受得了你，谁受得了你？你趁早别做梦，你敢去考，老子就去考场闹，看你怎么考！” 顾小曼哼一声：“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我要考大学，以后工资高，早点攒够钱给我哥看病。如果我哥的耳朵能治好，他就能正常结婚，有自己的家庭，我妈在地底下也安心。” 剩下的顾小曼没说，改变了兄长的命运，她说不定就能回去了，气死那个狗作者！ 顾耀堂的语气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反对：“你上完技校回来上班，也能攒钱。” 旁边顾景元插嘴：“爸，让妹妹去考大学。” 顾耀堂一巴掌拍在儿子头上：“你懂个屁！” 顾小曼呼啦一下子站起来，用筷子指着赌鬼爹怒道：“你再打他一下试试！他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以后你不许再打他头！” 顾耀堂也呼啦一下子站起来，大声道：“他是老子的儿子，老子想打就打！有本事你去找个男人生三五个儿子，你想打就打，谁也管不了你！” “你尽管打，你总有老的时候，等你跟我爷一样躺在床上不能动，你就落我手里了。到时候我也学我大伯父，让你夹着屎睡觉！” 顾耀堂气得差点吐血，这狗屎女儿不能要了，他怕自己哪天被气死。 顾耀堂气呼呼坐下，端起碗继续吃饭：“你少吹牛，你想考就能考上？” 顾小曼也没事儿人一样坐下：“我试试啊，你放心爸，我肯定不跑的，我上完大学就回来。我哥在这里呢，我舍不得我哥。” “我信你个花花嘴，等你去了外头，那些男人花言巧语骗起来，你昏了头跟人家跑了，我跟你哥怎么办？你想都别想，你要是实在想考，只能考本地的。” 顾小曼拒绝：“不行，新安只有个大专，连本科都没有。” 顾耀堂不懂什么专科本科：\"不都是大学？豆腐是菜，咸菜不是菜？\" “那我去省城庐州行不行？庐州好大学比较多，而且庐州离这里比较近，你骑自行车过去，两天就能找到我。” 顾耀堂差点被一口饭噎死：“你做梦，你要想去也行，先把男人找到，把婚事定下，不然老子连技校都不让你上了，给老子滚回家种田！女人读什么书，读多了书心越来越野！” “你别做梦了，我还是个未成年，法律禁止未成年结婚。” “反正你休想跑！” “哼，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反正我要考的。等我上完大学，我回厂里就是高学历，我可不想在车间干一辈子。你天天在家里跟我横，你见到你们领导不是点头哈腰？你不想当领导？还不是因为你大字不认几个，你当不了！” 顾耀堂的心被扎的稀碎，他在赌桌上豪气干云，以前见到许德贵赔笑脸，现在见到领导也得赔笑脸。 谁他妈愿意给领导赔笑脸啊，那不是没办法么！ 这个不孝女！专挑老子的痛处踩！ “我要是成了大学生，人家欺负你的时候也会掂量掂量。爸，我跟你说，咱们家如果满足于现在的状况，很快就会走下坡路。我们家的希望不能全部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上门女婿身上，栽的梧桐树、引来金凤凰，我先把梧桐树栽好，再说下一步。” 顾耀堂哼一声：“吹牛！” 顾小曼不再跟他吵：“你别嘴硬，等我考上了，好处多着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吹牛！比老子还能吹牛！”顾耀堂继续骂骂咧咧。 吃过了饭，顾耀堂准备出去找赌友们摸两把，他不喜欢在家里，天天被女儿气，不如出去打牌玩。 刚出大门，看到站在门外抽烟的许德贵。 “队长，咋一个人站门口喂蚊子？” 许德贵刚才听到了顾家父女两个在吵架，他心里叹了口气，香萍说得对，儿子的心思注定要一场空，这个丫头心太野了。 可他承认，他喜欢这个丫头的这份野心。只有有野心的人，才能带着一个家庭往上走。小富即安的人，一个不稳家庭就会走下坡路。 小秋那个傻小子天天就梦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从来没想过要去考大学。 人家小曼就不一样，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对的情况。 多好的姑娘啊，可惜不中意他儿子。不管她中意不中意，他不能放过这次好机会。 这丫头讲义气，假如儿子也能跟着考上大学，他家就能更往上一步。许德贵做梦都想让两个儿子以后都跨越一个阶层，摆脱农民的身份。当工人，不，最好是当干部！ 他在门口连着抽了三根烟，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小秋，对不起了，为了咱们家的将来，只能让你先受点委屈。 第90章 强买强卖 “耀堂，小曼是不是想考大学？” 顾耀堂嗤笑一声：“做美梦呢，大学是那么好考的？” 许德贵递给他一根烟：“耀堂，你怎么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小曼能行的，你就让他去考呗！” 顾耀堂接过烟后骂道：“你少说风凉话，我家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要是景元是个好的，小曼别说去考大学，她飞上天我都不反对。” 许德贵猛吸了两口烟后道：“耀堂，你喜欢小秋吗？” 顾耀堂在黑暗中瞥他一眼：“你少做梦，你休想管我一辈子！” 许德贵认真道：“耀堂，我们是平辈，我管你干什么，我把小秋给你做儿子你要不要？别的我不敢保证，凭小秋的性子，他肯定会好好给你养老的。” 顾耀堂没说话。 许德贵先打压顾耀堂的心理：“耀堂，你个烂赌鬼，单看你，我才不想把儿子给你。我都是为了我儿子，可怜他小小年纪，天天一颗心挂在小曼身上，要是将来小曼跟了别人，我担心他也会去跳大涧沟。” 顾耀堂才不吃他这一套：“你问我也没用，我又当不了小曼的家。” “耀堂，你能的，你是她老子，只要你答应，就算小曼一时半会儿不同意，也没人敢来破坏我们两家的婚事。我们是邻居，又是亲家，可以一辈子互相帮衬，我许德贵别的不敢吹牛，在龙湖镇这个地方，还没人敢骑在我头上拉屎。” 顾耀堂也猛吸两口烟：“我要是敢答应你，小曼明儿就敢带着景元一起揍我！” 许德贵想了想之后道：“这事儿好办，先别告诉小曼。只要你答应，我告诉小秋，让他心里有数就好。小曼不是想考大学，让小秋跟她一起考。小曼聪明，有她带着小秋，小秋肯定也不是问题。你想，有小秋跟着她，什么样的男孩子也不敢往她身边凑。等他们上完大学回来就结婚，你女儿女婿都是大学生，你不风光？” 顾耀堂嗤笑一声：“许队长，你这算盘珠子打得真响，我女儿辛辛苦苦教你儿子读书，最后还要把自己赔进去？你儿子跳不跳大涧沟关我屁事，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儿子让我女儿受累？要说你之前帮过我家里，小曼不是带着小秋考过技校？我可不欠你的。” 顾耀堂说得确实没错，许砚秋是不是会跳大涧沟，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想让女儿招个好女婿，许砚秋并不是最好的人选。虽然他勤劳本分，但他父母就在隔壁，以后小两口吵个嘴，许砚秋一扭头回自己家，顾家一家子都得丢脸。 许德贵没想到顾耀堂这么难骗，只能直击人心：“耀堂，你想想，如果你没有一个得力的亲家，你以后怎么办？我说句粗话，小曼长得好看，要是找个外地来的小子，你觉得这外地小子能护得住小曼？那些地痞流氓要是看中了小曼，想来占便宜，到时候你老了，景元这个样子，要是外地的小子是个孬种，小曼只能白白被人欺负！” 顾耀堂内心最隐秘的担忧被许德贵戳穿，是的，他想要外地的女婿，这样女婿就会一心一意给他养老。 可他又担心外地的女婿势单力薄，护不住一家子。 左右为难。 顾耀堂陷入了沉默。 许德贵继续道：“耀堂，你放心，这事儿只有你、我、香萍和小秋知道，我们连小曼和大春都不说。只要你点头，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有我许德贵在，绝不让人欺负你一家子！” 顾耀堂哼一声：“你牛气什么，你不还是靠你弟弟。” “那我有个弟弟靠，总比你强。你大哥能干什么？天天就想占你便宜。” 见顾耀堂不说话，许德贵对着大门里头喊道：“小秋，你出来！” 一直站在门楼里偷听的许砚秋顿时双脸爆红，他没想到父亲已经发现他躲在这里。 许砚秋脚步虚浮地出了大门，走到二位长辈面前。 许德贵小声道：“小秋，跪下，给你叔磕头！以后你好好给你叔养老送终，不用担心我和你妈，我们有你大哥呢。” 顾耀堂咦一声：“许德贵你干什么，你强买强卖啊！” 许砚秋噗通一声跪下，毫不犹豫地砰砰砰连磕三个头：“叔，你相信我，我会好好对你的，也会好好照顾景元。如果我做不到，叫我天打雷劈而死。” 顾耀堂连退三步：“许德贵，你要不要个脸，谁家求亲也没你这样的！你土匪啊！” 许德贵笑道：“耀堂，你别矫情了，我知道你心里是愿意的。我答应你，这事儿不说出去，一切等他们长大了再说。假如等他们到了能领结婚证的年龄，他们两个有了别的心思，我绝不勉强。” “许德贵，你少害我，就小曼那脾气，我敢背着她答应你，她能一包老鼠药毒死我！” 许德贵继续笑道：“胡说，小曼那孩子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只要你好好的，她对你好得很。你就别端着了，你难道不想要大学生女儿？” “我看是你想要大学生儿子吧？许德贵你个奸鬼，明明是你有求于我，你还说的像我欠了你天大的人情一样！” “我是有求于你呢，我又不能给你磕头，只能让我儿子给你磕头。这样，回头我帮你好好寻摸，争取给景元说个屋里人好不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去乱说，不会坏了小曼的名声。” 顾耀堂算是看清了，许德贵势在必得，如果他不答应，许德贵要是翻脸，他一家子以后都别想过安稳日子。 他心里快速盘算起来，有许砚秋在这里戳着，别的人家谁也不敢来家里求亲，女儿也不会被外头的小子拐跑，这样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就怕将来女儿知道后不同意，看许砚秋这个样子，死也不肯放手的。到时候女儿又没有别的挑选余地，岂不是会恨死他这个老子？ 除非女儿能找到个家世完全碾压许家的。 顾耀堂突然意识到女儿刚才那句话的分量，他还身处壮年，许德贵尚且能威压他。等他老了，更多的坏人会来欺负自家。 老头子、残疾儿子、貌美柔弱的女儿，简直就他娘的是一块人人都想啃的肥肉！ 第91章 许砚秋被骗 顾耀堂心里发苦，养个漂亮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果然，好儿好女是惹祸根苗。 许德贵你个老不要脸的，你仗着你弟弟的势力逼我把女儿许给你儿子！ 许德贵仿佛看穿了他一样，放低自己的姿态：“耀堂，你别多想，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我就是恳求你，看在小秋这么可怜的份上，先给他个名分，让他们一起去考大学。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等以后小曼大了，她知道谁真心对她好，她不会跑的。当然，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也不能强迫你答应。违法的事情咱不能干，我许家没有地痞恶霸。” 顾耀堂沉默好久后道：“许德贵，就算我答应你也没用。小曼那孩子你不了解吗，她要是个听话的，她就不会想着去考大学。” 许德贵立刻道：“那不要紧，只要你答应，咱就是兄弟。小曼那边，就看小秋自己的本事。他要是个没本事的窝囊废，我也不想让他祸害小曼。小曼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许砚秋仍旧跪在那里，他的双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微微发抖。 他颤抖着声音道：“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强迫小曼的。我，我会用我的真心打动她。” 顾耀堂心里撇嘴，你个傻小子，我那个女儿铁石心肠，你以为你低三下四就有用？ “那行吧，说好了，你们不许说出去，不许让小曼知道。” 许德贵立刻道：“行，咱们一言为定。回头让小曼教小秋读书。” 顾耀堂咦一声：“许德贵，哦，我女儿许给你儿子了，还要教你儿子读书，那我一家子得到什么了？我净赔本是吧？” 许德贵咳嗽一声道：“耀堂你放心，以后你有什么难处，我肯定全力帮你。大春和小秋吃什么，我肯定少不了景元的。咱们两个在厂里是兄弟，你们领导也会多给你两分脸面不是？” 顾耀堂可不傻：“那行，等明年厂子建好了，你给我找个好去处，我不去卸煤队！” 许德贵笑道：“你放心，你有手艺，会补锅碗瓢盆，我问过我们工地上的专工们，你这相当于焊工，回头说不定能捞个技术员干干呢。我跟你说，焊工可吃香了，要是你能考个什么证书，工资蹭蹭地往上涨。” 顾耀堂就坡下驴：“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帮我找个好去处。再一个，将来小曼的事情，一切以她自己的意愿为准，你们爷儿两个不许抢亲！” 许德贵点头：“没问题，一言为定。只要你不把她随便许人，其余就看小秋的本事。要是我说到做不到，叫我将来死了没人给我烧纸。” 顾耀堂一咧嘴：“那没事了，我去打牌了，这大晚上的到处都是蚊子，咬死个人。” 说完，顾耀堂拍拍屁股走了，丝毫没有刚把女儿卖了的愧疚感。 许德贵伸手把儿子从地上捞起来，然后看着他道：“小秋，我今天豁出去这张老脸，逼着你顾二叔答应了此事。能为你做的，爸都尽心了，以后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许砚秋嗯一声道：“爸，我会努力考上大学的。” 许德贵拍拍儿子的肩膀：“男人大丈夫，要把该担的责任担起来。拿出你的气魄来，好好考。假如你们都能考上大学，人家说你们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假如小曼考上了，你考不上，就算我拼着脸面不要，把小曼抢到咱们家，人家也会说鲜花插牛粪！你舍得让她受委屈？” 许砚秋的脸红了红：“爸，我一定会考上的！” “那你去吧，记住了，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事儿只有你、我、你妈，还有你顾二叔知道。小曼还小呢，别看她厉害，也是个小丫头，你要是跑到她面前乱说话，把她说羞了，到时候不理你，吃亏的还是你。” “我知道了，我不告诉任何人。” “那你去吧，以后好好学。” 许德贵当先进了院子，许砚秋在后面软着脚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一头扎在床上，用枕头蒙住脸，心情激动地用拳头拼命砸床。 他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之快，一想到想来他和顾小曼要成为家人，许砚秋忍不住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 滚了半天后，他冷静下来。 他心里清楚，光顾二叔答应了没用，他还要让小曼满意。 第一步就是和小曼一起考上大学。 正房屋里，许德贵正在和王香萍说闲话。 王香萍听说丈夫刚才逼着顾耀堂答应婚事，眼睛睁得老大：“你怎么私自定下了这事儿，也没跟我商量一下！” 许德贵靠在床头：“商量什么，这事儿不一定能成。” 王香萍小声道：“那你去说什么，万一成不了，小秋多难过。” 许德贵叹了口气：“香萍，这事儿我和耀堂心知肚明。他想让小秋帮他看着他女儿，别被人家拐跑了。再一个，厂子明年就能建好，他想靠着我找个好地方上班。我想让小曼教小秋读书，只有用婚事这根胡萝卜，才能逼迫小秋努力考大学。不然就小秋这点底子，大学是那么好考的？” 王香萍沉默下来，丈夫和顾耀堂达成交易，合起伙儿来算计孩子，唯独她的傻儿子当了真。 谁家定下婚事还不让姑娘知道的，一看就是骗他个傻孩子的。 “德贵，小秋要是知道你们合伙骗他，他心里该多难过啊。”王香萍心疼自己的儿子。 许德贵长出一口气：“没办法，只有这样。我明白跟他说了，如果他考不上，他配不上小曼。如果他考上了，说不定有希望呢，那也不枉费我仗势欺人一回。” 王香萍也叹了口气：“你说小秋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就算将来成了，一辈子在家里也挺不起腰杆。” 许德贵笑起来：“他自己愿意，男人嘛，要是能得到自己心爱的人，在家里当孙子都心甘情愿，我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王香萍哦一声：“怪不得你不愿意当孙子，是我不美，配不上你许队长。” 许德贵一把抱住王香萍：“谁说的，我就是你孙子，小秋就是像我，大情种。” 王香萍伸手拧他一把：“少胡说！” 许德贵笑着伸手把她抱起放在床上，呼一声吹灭了煤油灯：“不管这个臭小子，咱们过咱们的！” 第92章 赌场猫腻 晚上十点半，谢文哲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 沈云清和姚月兰已经睡着了，谢云舟一个人在客厅里等候。 “爸回来了。”他起身给父亲倒一杯热水。 谢文哲嗯一声，接过水杯。 谢云舟问道：“爸你肚子饿不饿？我准备了些东西，给你下碗面吧。” 谢文哲打趣一句：“科大的高财生也要做饭？” 谢云舟站起身往厨房而去：“矿大的高材生能下工地，我也能做饭。” 谢文哲笑一声：“家里怎么搞这么干净？” “明天我妈过来，不搞干净点，被我姥姥知道了，又要叨叨让你回市里住。” 谢文哲没说话，走到沙发上坐下，谢云舟进了厨房，材料已经准备好，西红柿鸡蛋面。 他下了两碗，爷儿两个一人一碗。 谢云舟吃饭的时候问了一句：“爸，厂里招的那些职工子弟，如果有人想考大学，厂里会阻拦吗？” 谢文哲看他一眼：“谁要考大学？” 谢云舟实话实说：“那个顾师傅的女儿。” 谢文哲哦一声：“你怎么对人家的事情这么关注？” 谢云舟脸上八风不动：“我们是朋友，我自然该支持她。如果连关系好的人都要反对，那她该去向谁求助呢。”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谢文哲想起早夭的女儿，他吃了两口面后回了一句：“愿意考就去考吧，厂里以后每年招的人都比较多，不差她一个。当然，她要是能回来，那最好不过。” 谢云舟给父亲夹了一筷子菜：“最近怎么总是回来这么晚，很忙吗？不是新来了几个工程师和技术骨干？” “设备调试不忙，重要的是工程推进遇到了困难。” 谢云舟微微皱眉：“有人为难？” 谢文哲冷笑一声：“占了这么多地，投入这么多财力，眼红的人多着呢，谁不想捞一笔呢，谁不想来啃一口呢，反正是国家的钱。” 谢云舟有些担忧地问道：“爸，我能为你做什么？” “好好上学，毕业后回来从基层干起，上来就去机关，空中楼阁早晚要塌。” 谢云舟嗯一声：“我会回来的，从工人干起。” 谢文哲又吃一口面：“这回的事儿不好了结，怕是得见血。不给点颜色他们看，这些个地头蛇真以为自己是土皇帝了。明天你妈过来在这里住两天，然后你们全部跟她回市里去。等这里结束，我给你打电话。” 谢云舟心下一凛，点头道：“好。” 谢文哲把碗里的一块煎鸡蛋夹给儿子：“不用紧张，这算什么。外头有些地方重点工程推进困难时，直接开挖机对战的都有。你既然跟那个丫头关系好，提醒她一下，别让她爸再去那个私人赌场，那里不干净。别到时候一锅端的时候，溅起的热油伤到了她爸。” 谢云舟点头：“我会告诉她的。” 谢文哲岔开话题：“你把家里搞这么干净，你姥姥要是看到了，又要跟你小姨嘀嘀咕咕，怀疑我在外头养了人。” 谢云舟笑了一声：“你少编排我姥姥，她就是话多了点，心里还是关心我们的。生活区什么时候能盖好？” “快了，等你开学的时候就差不多，先盖个一期，等以后投产，要是住不下，再盖二期。” “正式职工都能分到房子吗？” 谢文哲瞟了儿子一眼：“又要替谁问？” 谢云舟清了一下嗓子后道：“景元是个残疾孩子，这种情况家里应该能分大点的房子吧？” 顾家只有两个卧室，兄妹两个还住在一起的。 “不知道，我是管盖房子的，不管分房子。” “怎么不归你管，明年总会给你提个副厂吧？当了副厂，什么不能问一嘴？” 谢文哲哟一声：“你给我提副厂？” 谢云舟笑道：“我提不了，我还指望你早点当厂长，等我回来上班的时候，我可以当个衙内沾沾光。” “你想得美，等你回来我就跑，我才不想天天下车间巡视，吵死了，我回市局去画我的施工图。” 谢文哲原来是市建设局副局长，被矿务局借走，临时派到这里来监工。 为了让他安心，除了市局给他开的工资，矿务局又单独给他发一份比较可观的补贴，所以谢家才能过的这么宽裕，连电视和冰箱都用上了。 煤矿产业是新安市最主要的产业，矿务局前任党委书记进了市委常委，市里非常在意这个煤电联营的大工程，特意向省电力局打报告，才批下这两个300兆瓦的大机组。 为了确保工程质量，老书记特意从建设局把谢文哲借过来监督工程质量。而且看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都回不去。 谢云舟之所以肯定父亲明年能提副厂，是因为父亲在市局时是副处级。这家新建国企级别是正处级，总工的级别是正科，如果想让父亲长久干下去，这边的职位肯定要提一提，不然不匹配。 提副厂都亏了，虽然副厂也是副处级，但这只是家企业，权力比市局小太多。至少得给个厂长才勉强，不过父亲刚来，不可能一下子就干厂长。 “那你去干副局长，带我一起去，我也不想下车间。” “我不带，万一什么时候又斗起来，又给我戴高帽子。咱们还是分开吧，别让人家把咱们一锅端了。” 谢文哲以前被批斗过，说他是臭老九，受过很多罪。 谢云舟沉默下来，片刻后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干的。” 谢文哲嗯一声：“什么功名利禄都是虚的，安心过日子才是实在的。这西红柿鸡蛋面不错，你手艺渐长。明天你妈过来，你去多买些菜，明天中午我回来吃饭。” 谢云舟点头：“知道了。” “要不要给你办个酒席？科大可不容易考呢。” 谢云舟摇头：“不了，你手里抓着这个大项目，过的钱金额那么大，这时候给我办升学宴，擎等着人家抓你的把柄。” 谢文哲呵一声：“谁想来抓赶紧抓，我正好不想干呢，千根线两条腿，一群领导盯着我，干得也不痛快。” 第93章 善意的提醒 谢云舟没有再跟父亲贫嘴，他知道父亲的处境不容易。 虽说是副局长，这几年一直被局长打压，动弹不得。另外一个副局长是局长心腹，父亲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建设局但凡好点的项目都到不了父亲手里，全是些烂摊子和硬骨头，干好了是本分，干不好就要挨批。 一个副局长，却被人提溜过来降级当总工。要是干不好，肯定是回不去的。就算把这个大项目干好后回市局，还是要继续被局长打压。 谢云舟看向父亲，父亲已经46岁，这几年如果上不去，以后就只能在各处的副职上打转。 “我毕业还早呢，说不定到时候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你想留在庐州吗？我在那里还有些旧关系，要是留也能留。” 谢云舟摇头：“我想回来，你在建设局这么多年，总能帮我找个工厂或者工地干干，先积攒点经验。” “那也行，咱们家都在这边，互相有个照应。天南海北的，累了都没人给你下碗面吃。我吃完了，你早点洗洗睡。” 说完，他起身去洗漱。 谢云舟吃完后将两个碗洗干净，回屋里睡觉。 弟弟已经睡死，摆个大字型。 谢云舟把弟弟的腿拎起来往里头推了推，躺在外沿。 不知道过几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会有械斗吗？要不要去提醒她最近不要到镇上来？ 明天他要去接母亲，只能后天去顾家庄，给她送些书过去。 不知道她家里同意不同意她去考大学。那么好的苗子，不考太可惜了。 不知道父亲明年是回市局还是留在这里，他是希望父亲能在这里攒点功劳再回去。 他毕业后要来基层锻炼几年，没有基层的经验，就算走选调去了机关，将来履历不服众，提干困难。 谢云舟翻来覆去想了半天，带着心事进入梦乡。 转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谢云舟安排好弟弟妹妹们的早饭，去车站等母亲。 就在他刚到街角的时候，看到顾小曼来赶集，身边跟着许砚秋。 今日的许砚秋看起来十分高兴，脸上一直带着笑，目光温柔，亦步亦趋地跟着顾小曼。 谢云舟放慢脚步，前边的二人同时发现了他。 顾小曼对着他招手：“云舟。” 许砚秋也很热情地打招呼。 谢云舟笑着打招呼：“你们来赶集啊？” 顾小曼哎一声：“你去哪里啊？” “我去车站等我妈。” “我和小秋来领散煤，云舟，昨天我跟我爸说过了，我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 谢云舟笑起来：“真巧，昨晚上我帮你问过我爸，他说你愿意考就去考，要是毕业了能回来最好，基层需要人才。” 顾小曼笑着回道：“我肯定会回来的呀，我哥在这里呢。云舟，我对高考报考什么的都不懂，你能帮帮我吗？” 谢云舟嗯一声，然后看向旁边的许砚秋：“砚秋也是来买东西的吗？” 许砚秋点头：“我也来领散煤，我们两家有一百斤呢，我一起挑回去。” 谢云舟微笑道：“那能不能劳烦你去领散煤，我跟小曼说两句话。” 许砚秋笑着点头：“行，小曼，太阳出来了，你跟云舟去柳树底下站着，我领过煤就来找你。” 谢云舟微微有些诧异，以往他要是单独跟顾小曼说话，许砚秋总会想办法凑过来，没想到今天这么干脆地走了。 他没有关注许砚秋太多，先跟顾小曼说正事：“你爸是不是经常去镇上那家新开的私人赌场？” 顾小曼心里一惊：“确实经常去，据说赌得大得很，我骂了他好几回，他嘴上说不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骗我的。好在他这个月仍然能正常交工资，我也不能一天到晚跟着他。” 谢云舟微微侧首小声道：“别去了，那家赌场不干净，过一阵子可能会出事儿，让你爸躲一躲。” 顾小曼的眼睛瞬间睁大，片刻后恢复正常，谢云舟能告诉她这话，大概率假不了，她也不好问太多。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谢云舟在柳树下停下脚步：“我回头给你找一份这两年的高考复习大纲，还有我的很多试卷和复习资料，都给你，不过你自己自学，能行吗？” 顾小曼点头回道：“自学能行，我知道高考大纲就好。我可以报考吗？不会在这一关把我卡住吧？” “不会，不超过25岁都可以。不过你没上高中，现在高考政策一年一变，不知道明年考试需不需要提供学历证明。如果需要的话，看看让你们学校帮忙开个证明。见机行事，办法总比困难多。” “那报考去哪里报啊？”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我帮你问问我妈，二中应该可以。” 顾小曼对着他笑起来：“云舟，多谢你。” “不用客气，你有什么想考的大学吗？” 顾小曼外头嗯了好久：“我爸说让我不要出省，我也不想跑太远，咱们省内最好的就是科大吧？” 谢云舟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她没有上过正规初中和高中，居然张嘴就说想考科大。 顾小曼开玩笑道：“是不是吓到你了？哈哈，我开玩笑的。” 顾小曼不知道现在高考是个什么标准，她一个c9本科，要是学校太差，她自己心里都不得劲。整个省内，只有科大能让她想起以前学生时代的荣光。 谢云舟笑道：“倒也不用故意降低标准，立大志成小志，立小志不成志，你的能力很不错的，尽管往高了考，大家不在意你什么专业，就看你什么学校。” 两个人站在那里说了大约半个小时的话，许砚秋挑着一百斤散煤过来了。 “砚秋也要考吗？”谢云舟看到许砚秋后问了一句。 顾小曼点头：“今早许大伯来找我，请我无论如何要带上小秋。说真的我自己都没什么把握，以后只能把他头吊起来逼着他学。” 谢云舟很直白地问道：“你是不是欠了许家很多人情？” 顾小曼苦笑：“是呢，许大伯一家子都经常帮我照顾我哥，许家有要求，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去办。” 谢云舟看着远处走来的许砚秋，身体很健壮，为人忠厚，踏实勤奋。 第94章 刘翠花的新情人 “太阳大了，你早些回去吧。我过几天要回市里住一阵子，你千万看好你爸，不要再去赌场，别当了池鱼。等这边的事情了结，我去你家里给你送资料。” 顾小曼将帽檐压了压：“云舟，多谢你，我也没什么回报你的，过一阵子我再给你送点菜过来。” 谢云舟笑了笑：“好啊，你哥种的菜还不错，虫眼特别少。” 说完，他又微微俯身靠近她一些，低声道：“我刚才跟你说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顾小曼嗯一声：“你放心，我连我哥都不说。” 许砚秋在远处看到谢云舟俯身靠着顾小曼说话，二人离得那么近。他心里一紧，转瞬又骂自己，那是小曼和景元的好朋友，也是自己的好朋友。 我不能学村里那些男人，把她困在家里，她想飞就让她去飞。 许砚秋在心里默念，他要改变，要当一个开明的人。 等许砚秋挑着担子走到跟前，二人和谢云舟告别，一起往顾家庄而去。 一路上，顾小曼不停地在思考问题。 那个私人赌场要出事，许砚秋的叔叔知道不知道？ 顾小曼知道这个时代比较特殊，大部分政府机关工作人员没有企业人员待遇好。企业很吃香，也很有钱。很多人都想往企业跑，不肯去政府单位。 自从龙湖电厂开工，外头多的是人想来啃一口，地痞流氓、道上的，甚至包括基层地方干部。 顾小曼觉得那家赌场就是专门针对电厂工人的，如赌鬼爹这样的低岗位，一个月都有28块钱，还有各种各样的票，厂里今天发个粽子、明天发个月饼，比镇政府中层干部还要滋润。 有人专门开这家赌场，每到发工资的日子开赌。 顾小曼前几天直接堵到厂门口要工资和她的补贴，就是为了防止赌鬼爹直接揣着工资去了赌场。 看来这个赌场背后有门路啊，谢云舟特意来提醒她，难道上头要动这个赌场？ 许砚秋见她不说话，小声道：“小曼，我们下午开始上课好吗？” 顾小曼回过神，对着他笑了笑：“我跟你约法三章，一旦开课，我就不讲情面了。” 许砚秋眼光十分温和：“我都听你的。” 顾小曼见他故意放慢脚步迁就自己，忙加快步伐，挑担子的人不能走太慢，要悠着劲儿走，这样才舒服。 “砚秋，咱们走快点吧。” 许砚秋哎一声，然后很有节奏地甩动肩膀上的扁担，这样更省力一些。 走了一程，许砚秋提议歇息一会儿，二人一起躲在一棵树下。 “砚秋，我们先按照闵校长给的高中课程来，第一遍捋的比较慢。砚秋，我们底子薄，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许砚秋嗯一声：“我会的。” 顾小曼已经在心里制定了自学计划，当下下午就在家里开课，一边自学，一边教导许砚秋。 当天晚上，顾耀堂阴着脸回了家。 顾小曼端着饭进堂屋，奇怪地问道：“爸，你咋了？跟人生气了？” 顾耀堂沉默地坐在那里抽烟，片刻后道：“刘翠花倒是个有本事的。” 顾小曼哦一声：“她干什么了？” “她跟镇上那家赌场的杨老板好上了。” 顾小曼瞪大了眼睛：“她天天不怎么上街，怎么能认识赌场老板？人家老婆能饶了她？” 顾耀堂嗤笑一声：“你以为人人都跟我似的，家里两个孩子就能管住我？人家赌场杨老板牌面大的很，家里人压根不管他。刘翠花上街时被他碰到了，也不晓得怎么就好上了。” 顾小曼哦一声：“跟咱们又没关系，咋，你还吃醋啊？” 顾耀堂立刻骂道：“放狗屁，老子才不稀罕呢。” 顾小曼心里才不相信他的鬼话，说不定就是看人家找了个比他有本事的，心里酸着呢。 她岔开话题提醒他：“爸，那赌场以后不能去了。” 顾耀堂哼一声：“咋，她刘翠花能去我不能去啊，她找她的男人，我打我的牌。” 顾小曼将饭放在他面前：“我提醒你啊，这赌场不干净，早晚会惹事，你要打牌可以，去找你以前那些赌友，不能去这个赌场。” 顾耀堂诧异地看着女儿：“你又懂了？” 顾小曼很认真道：“最近两个月，你不许去那个赌场。明天你下班我就去接你，不许去！” 顾耀堂哟嚯一声：“又要管老子？” “谁稀罕管你，我在家里睡觉不舒服？还不是你不争气，看到人家聚赌你就手痒。” “你少管我！我是你老子，我都不管你，你还想管我！”顾耀堂丢下这句话，端着碗跑了。 外头有人在家里打牌玩，他端着碗去一边吃一边看，等晚上回来的时候再把碗带回来。 每次碗上面的饭黏子都干掉了，有时候他甚至忘了把碗带回来，第二天孩子们还得去取碗。 顾小曼说到做到，第二天下午四点多带着兄长直奔镇上，守在大门口。 工人们下班的时候，奇怪地看到两个孩子等在大门口。 一问，哦，那个赌鬼的两个孩子。 哦哟，听说那个男孩子是个聋子。 顾景元站在门口，任由大家打量。 顾小曼特意带兄长过来的，一是两个人安全些。二是她最近有意识让兄长多接触几个人，反正有她在场，别人不敢随便欺负他。 顾耀堂见女儿真来接自己，眼睛瞪得跟青蛙一样：“你来干什么！” 顾小曼笑道：“爸，我来接你回家啊。” 顾耀堂觉得丢脸，大声骂道：“我又不是不认识路，我要你接我！” 许德贵在一边道：“耀堂，孩子巴心巴肺等你这么久，怎么还这样说话。” 顾耀堂知道女儿是来监视自己的，没好气地回许德贵：“我乐意，你喜欢被人一天到晚管着？” 顾景财插话道：“二叔，回去呗，我爷家里的房子有点漏雨，我们一起把房子修修。” 顾耀堂没法，被侄子和女儿一起拽回了家，没来得及去赌场。 路上，顾小曼听到一群男人在说闲话。 “听说刘翠花靠上了杨老板，杨老板要把景华塞到咱们工地上去呢！”龙湖电厂基建期间，除了这些占地招工的职工，还会招很多临时的民工，都是附近的农民。 当然，为了保证工程进度，人家要的都是25-40之间的青壮年，很少要小孩子。 “景华那么小点能干什么啊？” “能不能干不要紧，只要能塞进去，就能领工资啊。” “刘翠花真有本事，难怪看不上耀堂，人家攀上了高枝儿呢。” “嘘嘘，可别说了，耀堂这两天脸拉得跟驴脸似的。” “啧啧，刘翠花要发达了。” 顾小曼在后头一言不发，如果这个赌场有问题，刘翠花注定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95章 出人命了 后面几天，顾小曼每天下午都去厂门口堵人。 顾耀堂要去找赌友们，她不反对，但是坚决不许去那个赌场。赌友们都是熟人，至少不会奔着让赌鬼爹倾家荡产的路子去玩。 赌场可就不一样了，要不是买卖人口违法，顾小曼觉得要不了几天自己就会被赌鬼爹输掉。 她可是见过以前赌鬼爹输红了眼是什么样子，张口就要把家里的猪当做赌注。最后还是对方觉得不靠谱，没有答应。 为了断绝他去赌场的念头，顾小曼之前还特意讥讽他。 人家刘翠花攀了高枝儿，你去干什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要什么没什么，别去自讨没趣了。 顾耀堂气得在家里跳脚，跟女儿对骂了一顿饭的功夫。 顾小曼挖苦、打击、讽刺，无所不用其极，顾耀堂也不遑多让。他最近经常跟女儿吵嘴，嘴皮子功夫越练越好。 隔壁王香萍和许德贵听得目瞪口呆。 王香萍看着小儿子问道：“小秋，你觉得，你能过这样的日子吗？” 许砚秋缩了缩脚指头，然后小声道：“妈，小曼她是没办法了。顾二叔如果跟我爸一样，她会跟小梅一样温柔的。她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生气。” 王香萍想说小曼和你妹妹还是有区别的，但她没说。她知道，在那种环境下生长，如果不厉害点，不知道会命苦成什么样子。 命苦的女子，大多都窝囊。 她不喜欢这样的儿媳妇，但她欣赏这样的女孩子。厉害点，总比喝农药、上吊和跳鹰潭强吧。 许德贵咳嗽一声后道：“香萍，小曼带着小秋读书呢。小曼是个讲道理的好孩子，耀堂那个人你又不是不晓得，不给他来点狠的，他真去赌场。那里可不像咱们村里，村里人都晓得小曼厉害，谁也不敢搞他搞太狠。赌场进去一趟，不留下半个月工资都出不来。” 王香萍骂道：“缺德带冒烟，工人累死累活一个月才多少钱。上头怎么也不管管？德富不知道吗？这个归不归他管？” 许德贵沉默下来，镇上多了家赌场，天天洗劫工人们的工资，派出所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派出所没有任何动静，睁只眼闭只眼。 许德贵心里有很多猜测，可他不敢去找弟弟。他知道弟弟也为难，说是所长，上头还有一堆的领导呢。 “再看看吧，看看领导们怎么想的。”许德贵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王香萍叹了口气：“小秋，好好跟小曼读书，要是你能考上大学，以后咱们家也不至于什么事情都要指望你叔叔。” 许砚秋嗯一声：“妈，我看书去了。” 隔壁顾小曼见天黑了，把大门锁上，不许赌鬼爹出去，为了防止他无聊，她找来扑克牌，亲自带他打牌。 顾耀堂哟嚯一声：“你还会这个啊？” 顾小曼一边理牌一边道：“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是个老赌棍，我以后肯定也是个小赌棍。” 顾耀堂把袖子一撸：“来来，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父女两个摆开阵势，顾景元被拉上桌凑数。 顾小曼虽然打牌技术不好，但她脑子好，她会算牌，顾耀堂也并不能完全占到便宜。 而且她新手期，运气超好，总是摸到好牌。 等顾耀堂发现女儿五局里能赢他至少两局时，兴奋起来：“你这丫头不赖啊，以后跟我一起出去玩吧，咱们两个一起，保证能赢，还上什么班啊。” 顾小曼嗤笑一声：“是吧，咱爷儿两个开个赌场算了。” “那也不是不可以，我梦想中的事情就是开个赌场，又能玩又能赚钱。” “爸，你在你们厂里是不是很出名？” “还行吧，大家都认识我。” “哦，那你明年能不能评个先进啊？赌博先进分子。” “哼，你想惹老子生气，老子不上你的当。” “爸，你听我的，最近两个月不要去赌场。” 顾耀堂理牌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抬头兴奋地问女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 顾小曼的目光落在牌上，答非所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顾耀堂龇了龇牙：“还跟老子打马虎眼，是不是谢家小子跟你说什么了？许德贵肯定是不知道的，别看他仗着弟弟的势力耀武扬威，他弟弟有事情从来不跟他说。” “少打听我的事情！” “那你也少管老子！” 父女两个一边打牌一边吵嘴。 顾小曼紧盯着赌鬼爹，严防死守。这期间，刘翠花经常去镇上。 杨老板老婆不在这里，她给杨老板做饭洗衣，据说杨老板给她开工资。 顾景华进了厂里施工队当临时工。 他才十五岁，干不了什么重活儿，但占了个名分，就要给他工资。 别人不服气也不敢说什么，据说那个杨老板势力不小，在市里面有靠山。 顾小曼看了大半个月，某天下午，她照常去厂门口等赌鬼爹。 还没等下班呢，里头突然冲出来一群青壮年汉子，约莫有二三十人，在一位戴眼镜的男人带领下，气势汹汹一起赶了出来。 人群后面还有一辆挖掘机。 顾景元一把拉住妹妹的手，径直往后退，直退到马路边上。 顾小曼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偷看，那领头人正是谢云舟的父亲。 再仔细一看，赌鬼爹也混在人群里，手里还拿着根棍子。 顾耀堂老远就看到了女儿，故意放慢脚步，然后跑到大树边对女儿道：“快回去！快回去！” 顾小曼一把拉住他：“爸你别去！” “你快回去，我就去看个热闹！” 说完，他兴奋地跑了。 顾小曼急了，想跟上去，顾景元又一把拉住妹妹，将她藏在自己身后，看着一群人远去。 等人群走远了，兄妹两个远远地跟着。 那群人直奔杨家赌场，然后里面发生了争执，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顾景元拉着妹妹就跑。 顾小曼知道这时候不能往前凑，索性带着兄长先回家。 到家里后，兄妹两个心不在焉地喂猪喂鸡，随便做了点饭。 等到约莫七八点钟，顾耀堂终于兴奋地赶了回来。 “小曼，小曼！” 顾小曼把手里的东西一丢，火速冲出屋，见到赌鬼爹全须全尾，她心里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在门墩上。 “你还回来干什么，继续去打架啊！” 顾耀堂不顾女儿的阴阳怪气，大声道：“小曼，出人命了！死人了！” 顾小曼吃惊道：“谁死了？” 第96章 许家的靠山倒了 “小曼，赌场死人了！打群架，死了两个！他妈的，还有一个咱们金庄的。” 顾小曼的心怦怦直跳。 “你们就是去打群架的？” “一群人天天赌，输红了眼，就偷厂里的设备去卖，什么电缆、电机，老值钱了。他妈的，这帮孙子居然背着我发大财！” 顾小曼哼一声：“都是白搭，有命挣钱没命花。偷东西不应该去派出所报案吗？怎么在赌场打架？” “那帮孙子藏了好多东西在赌场，今天谢总工带我们去要，赌场杨老板不答应，说是那些赌鬼押给他的赌资。厂里说是贼赃，一定要要回去！最后把派出所里的人叫了过来，我日他妈的，有个赌鬼输红了眼，就指望这些东西翻本呢，当场跟厂里来的人打了起来，打到最后直接动了刀子。” “除了偷东西，他们还干什么了？” 顾耀堂撇撇嘴：“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先跟我说，你哪里得来的消息？” 顾小曼当然不会说实话：“这还用别人告诉我？用脚指头也能想到，电厂刚开始建，就有了赌场，不针对电厂针对谁？你看看，洗劫工人工资，怂恿工人去厂里偷东西，再发展下去，说不定就要去厂里干涉工程的事儿。” 顾耀堂一拍大腿：“你说的没错，那个杨老板好像以前好像就干过包工程的事儿，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顾小曼严肃道：“你别管，这几天只管去上班，绕着那个赌场走。” 顾耀堂又撇撇嘴：“看把你能的，我只打牌，我又不偷东西。这帮狗东西胆子真大，其实我以前也想偷点钢筋什么的，许德贵那个老砍头的天天盯着我，我不好下手，不然我早拿了。” 顾小曼真是服了这个烂赌鬼：“你要钢筋干什么？你吃钢筋？” “钢筋可值钱了，还有砖头，都是上好的砖头。我那时候想一天偷两块，说不定半年就能在院子里盖个小屋子呢，省下来的买砖钱归我。” 顾小曼在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你要是敢偷一块砖，我就就用那块砖头砸烂你的头！” 顾耀堂嗤笑一声，讥讽女儿：“就知道跟老子斗狠，看看你那小胳膊小腿的，连五十斤散煤都提不动，还让人家小秋帮你。” “要你管闲事，我教小秋读书，他帮我干活，互惠互利。” 顾耀堂咧嘴一笑：“教吧教吧，许德贵答应了我，你好好教小秋读书，明年厂子盖好了，他帮我找个轻省活儿。” 顾小曼眯起眼睛：“拿我做人情？” 顾耀堂把眼睛一瞪：“怎么，你让我去卸煤队当牛马？要不让你哥去？老子正好不想上班呢！” 顾小曼哼一声：“那行啊，你回来，看你没了工作没了田地，谁还理你！” 顾耀堂哼着小调往屋里去：“老子不跟你生气，我就看你明年考个什么大学！我看你考上大学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吃喝拉撒睡。” 顾小曼又抓住他问：“派出所那边什么态度？” 顾耀堂哦一声：“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小秋他二叔，许德富今天受伤了，制止斗殴。” 顾小曼一直觉得这个赌场开得有些不正常，发生这么大的械斗，派出所肯定脱不了干系。 受伤了啊，关键时刻壮士断腕，豁出去搏一把，果然有魄力。 “许大伯是不是没回来？” “他直接跟着去了医院，许德富伤的不轻呢，被人攮了一刀子。” 顾小曼听得心惊肉跳：“没死吧？” “应该死不了。” 顾小曼松开他：“我去隔壁跟许大娘说一声，他们还等着呢。” “你去说吧，我饿了，要吃饭。” 顾小曼带着平安出门，敲开了隔壁的门，委婉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香萍的声音有点发颤：“我知道了，小曼，你，你快回去吧。” 顾小曼安慰她：“许大娘，许大伯没事。许所长虽然受伤，不会伤及性命。他这是立功呢，你想啊，打架斗殴偷盗，他肯定要挨批评的。但他为了制止械斗受伤，最差也是功过相抵。” 王香萍努力镇定下来，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小曼，你去吧。” 顾小曼看了一眼许砚秋，给他使个眼色。 许砚秋劝母亲：“妈，咱们先进去吧，我爸今天肯定不会回来了。” 王香萍嗯了一声，顾小曼跟许家娘儿四个告别，带着平安回了家。 后面几天，镇上的氛围一天比一天紧张。 因为发生了刑事案件，区公安局介入，最终以偷盗和故意杀人定罪。 杀人的那个要吃枪子，偷盗国有资产的几个全部要蹲大牢。厂里那几个被杀的，子女顶替入厂，给了一定抚恤金。 偷盗的设备全部归还，赌场杨老板也进了大牢。 赌场被严查，镇上派出所吃了挂落。 顾小曼私底下猜测那赌场肯定在派出所过了明路的，说不定那些销赃的钱，派出所也伸了手，镇上大小领导们吃了孝敬，全部睁只眼闭只眼。 没想到电厂这么刚啊，直接带着几十人上门，搜出了一堆的贼赃。 果然不出顾小曼所料，没过几天，许砚秋的叔叔许德富被调离龙湖镇，去另外一个偏远的小镇当所长。 看似平调，其实被降。 龙湖镇离市区近，属于区里直接管，现在又在建一家大型国有企业，经济比那些偏远农村小镇子强多了。 好在他立了功劳，不然他这个直管治安的所长怕是要受更大的处分。 许德富被调走，许德贵一家子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顾耀堂心里可轻松了，许德贵这个老砍头的没了靠山，以后再也不用怕他了。 许德贵更加看重儿子读书的事情，每天押着儿子用心读书，免费给顾小曼提供了很多纸笔，家里有什么吃的都往这边送一份。 顾耀堂见许家舍得出钱，对女儿教许砚秋读书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 反正婚事你是不要想了。 当然，顾耀堂不会把这些话告诉女儿，他和许德贵心知肚明。 八月底，已经立秋，天气凉快下来。 立秋后两天，顾小曼在家里做鞋。今天她给许砚秋放了假，请他带兄长一起出去玩。 顾景元近来胆子大了很多。 她一个人坐在廊下干活，平安蹲在她脚边。有许砚秋带着兄长，她比较放心，故而把平安留在家里。 正飞针走线，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曼。” 顾小曼一抬头，看到谢云舟拎着一个蛇皮袋站在门口。 第97章 小兔子 顾小曼见到他之后立刻笑起来：“云舟来了。” 说完，她摸了摸身边的平安：“平安，去叫我哥回来。” 平安摇了摇尾巴，然后往门口走去，路过谢云舟身边的时候，先在他裤脚上嗅了嗅，然后摇摇尾巴冲了出去。 “云舟，快请进，你是不是快开学了。” 谢云舟拎着袋子进了屋，考虑到顾景元不在家里，他没有进堂屋，而是坐在廊下。 顾小曼去给他倒茶，家里没有茶叶，只有她自己采摘后晒干的小野菊。 “云舟，这是我自己摘的小野菊，洗净晒干后泡茶，感觉还不错呢，你尝尝。” 谢云舟接过那个小茶杯，看着茶杯里飘着的那朵小菊花，闻到一股清香味：“看起来很不错，你哥呢？” “跟砚秋出去玩去了。” 谢云舟听出她变了称呼，他喝了一口茶：“味道不错，你居然会制茶。” 顾小曼搬了另外一张凳子坐在对面：“让你见笑了，我爸工资不高，他还喜欢打牌，我总得有茶叶招待客人。” 谢云舟见她毫不掩饰自己家贫，又看了看她今日的衣服。都是旧衣服，浅色上衣，深色裤子。裤脚只到脚踝上面，裤脚边绣了点花。 她的很多衣服上都绣了花，看起来手很巧。 旁边有个针线筐，里面有双鞋面，正在滚边，看起来是男士的鞋。旁边还有个小兔子，特别可爱。 “自己做的才是最好的，用了心，外头买来的哪有自家做的放心。” 他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水放在一边的门墩上，打开自己带来的蛇皮袋，一样一样往外拿。 “这里头有我这几年用过的所有教材、试卷，还有我的笔记本，都是旧的，希望你能用得上。” 说完，他从其间拿出几页纸：“这是最近两年的复习大纲，还有我觉得比较重要的知识点，都罗列在里头。” 顾小曼接过复习大纲，对他笑了笑：“云舟，谢谢你。” 谢云舟还没开口呢，门口传来平安的汪汪叫声。 顾景元笑着跨步进了屋：“云舟来了。” 谢云舟起身：“景元，砚秋。” 许砚秋笑道：“我说平安怎么拼命咬景元的衣服，原来是来了客。云舟你先坐，我先回家一趟，小曼，你跟你哥先招呼一下，我马上就来。” 谢云舟听到这话后微微侧目，看着许砚秋离开了顾家。 几分钟后，许砚秋端着个盘子进了顾家，盘子上面有一些花生，还有几片芝麻糖。 “云舟，我们乡下也没什么好东西，怠慢了。”许砚秋很自然地招呼客人。 谢云舟笑道：“很好了，我是来给你们送东西的，你们已经开始自学了吗？” 许砚秋有些不好意思：“我底子薄，全靠着小曼带着我学。” “上学这事儿是需要天赋的，我们天赋不如她，多努力一些就好。”谢云舟当着许砚秋的面夸奖顾小曼。 许砚秋听完后笑道：“是呢，小曼十分聪明，景元也很聪明的。” 两个人寒暄了两句，谢云舟又继续跟顾小曼说复习的事情，嘱咐了很多话，教她很多自己的考试心得。 说了好久考试的事情，顾小曼问道：“云舟，你爸他没事吧？” 谢云舟看了一眼许砚秋，许砚秋哦一声：“刚才我妈说让我回去搬个东西，你们说，我先回去一趟。” 谢云舟越发奇怪，许砚秋跟以前变化好大，不再好奇他和顾小曼说什么。 等许砚秋走后，谢云舟慢慢道：“我爸来这里，是被贬的。这个项目是市里重大项目，油水大，很多人想伸手。我爸是个犟头，人家捞不到油水，就想用歪主意给我爸使绊子，如果能让我爸灰溜溜地回市里，一来打压了我爸，二来换个听话的人……你懂的吧？” 顾小曼当然懂，她微微皱眉道：“我能问一下，你爸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市城建局副局长。” 顾小曼吃了一惊：“那你爸被降级了？” 谢云舟见她居然懂行政级别，也微微吃惊了一下：“没有降级，我爸的人事关系还在市里，就是被借调。因为他来的时候厂长和副厂长都满了，就来干总工。对他来说都一样，他不在意这个，他只想把工作干好。” 顾小曼又问道：“你爸这次没有被连累吧？” 谢云舟微微摇头：“连累谈不上，我爸一直这样，耿直的很。因为技术好，被借调过来。又因为太耿直，不听话，被人嫌弃。他保全了设备，该受表扬。但丢失设备他也要负责任，而且发生了械斗，所以挨了一顿批评，继续主持工程。好在把这个脓疮挤破，以后工程能更顺利些。就是可惜了那两个人，本来只是去壮声势的，无辜受累，被赌徒害死。” 顾小曼长出了口气：“也是没法预料的事情，厂里把那两名职工的子女安排好没？” 谢云舟嗯了一声：“一家解决两个孩子，一个孩子顶替入厂，另外一个孩子挂个临时工的名分，以后找机会看看能不能转正。” 顾小曼岔开话题：“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报到？” “过几天就去。” 顾小安犹豫道：“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谢云舟笑了一声：“你说。” 顾小曼起身回了屋里，谢云舟伸手将针线筐里那个小兔子拿了出来，放在手里捏了捏。 里头加了棉花，软软的。 一会儿后，顾小曼拿着个信封走了出来：“这是闵校长给我写信的地址，你去了后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地址具体在哪里，我方便不方便给他回信。” 谢云舟接过信：“你给我张纸条，我把这地址抄下来。” 顾小曼笑道：“这个信封给你，纸条容易丢，我已经把地址抄下来了。” 谢云舟将信封装进自己的书包里，然后又捏了捏手里的小兔子：“这小兔子是你做的？还怪有意思的。” 顾小曼以前喜欢玩橡皮泥，她捏过十二生肖，对小动物的形态把握非常到位。 “这是我哥做的，之前砚秋送我们两个生日礼物，我让他给砚秋做个小兔子。” 话音一落，许砚秋又赶了过来，他先站在门楼那里先打招呼：“小曼。” 谢云舟把小兔子放进篮子里。 “砚秋来坐。”顾小曼对许砚秋道。 许砚秋得到允许后才过来，然后双眼发亮地看向那个小兔子，情不自禁地取过去放在手心里，爱不释手：“小曼，谢谢你，我很喜欢。” 谢云舟眸光微闪。 第98章 命运的惊喜 顾小曼没有再解释，她只是这个游戏的过客，她不想和npc有太多牵扯。等帮许砚秋考上大学，她就能功成身退。 顾景元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见许砚秋抱着小兔子十分高兴，他笑着指了指小兔子：“小秋哥，我做的。” 许砚秋的笑容微微一顿，然后继续笑道：“很好的，谢谢你们。” 顾景元回屋里找出自己的小龙，然后指了指妹妹，意思是妹妹做的。 许砚秋鼓励顾景元：“景元很聪明，一学就会。” 顾景元笑得很甜。 许砚秋心里感觉一点微微的失望，他以为是顾小曼做的，原来是顾景元做的。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兔子，两只长耳朵，还穿着衣服，特别可爱。 景元哪里懂这个，就算是他做的，肯定也是小曼教他的。 许砚秋心里又高兴起来。 “云舟，别走了，晚上在我家吃饭。”顾小曼客气道。 谢云舟微微摇头：“不了，天要黑了，我还得回去做饭给我爸吃呢。” 顾小曼忙道：“哥，快去菜园弄些菜。” 顾景元忙起来，被谢云舟拉住：“别去了，我得回去了，我家里有菜。” 顾小曼坚持道：“不吃饭就罢了，菜肯定要带。” 许砚秋也道：“云舟你再坐会儿，你给我们送了这么多东西，怎么能让你空手回去。小曼，你先招呼云舟，我和你哥一起去菜园。” 谢云舟笑道：“真不用，我刚才拎一大包书过来怪累的，不想再拎东西回去。” 顾小曼想到他是干部家的小孩，肯定从小没干过重活儿，然后道：“那这样，我把我晒的花茶送你一些，秋天干燥，喝菊花茶挺好的。” 谢云舟这次没拒绝：“好啊，你这菊花茶确实味道不错。” 顾小曼忙进屋，找到一个小竹筒，这小竹筒是之前她给兄长送水用的，昨天她刚洗过，干净的很。 她把自己的野菊花茶往小竹筒里头倒，小竹筒很快装满，她又压了压，再多加一些。 等装完茶叶，她出来把小竹筒递给谢云舟：“谢谢你给我送书。” 谢云舟接过小竹筒：“不用再客气，那我走了。” 许砚秋跟着往外走：“云舟，我送你。” 顾小曼让兄长跟上，她没有出去。 谢云舟走到大门口那里回头看了一眼，他脑海里又想起春天的那个场景，当时她抱着小狗站在门口。 几个月过去了，小狗长大了，她似乎也长高了一点。 顾小曼对着他挥挥手：“云舟，一路平安。” 谢云舟停下脚步，笑着对她挥手：“加油，大学在等着你。” 旁边的许砚秋听到这话后心里一阵酸意袭来，他看着身边的谢云舟。 干部子弟，穿着得体，谈吐不俗，考上了名牌大学，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他。 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自从见过第一面之后，谢云舟就经常帮助顾小曼，有机会就来顾家，丝毫不嫌弃顾家的茅草房。 许砚秋强颜欢笑送客，到了村口，谢云舟让他们留步，自己拎着小竹筒回镇上。 谢云舟当然知道许砚秋心里很不高兴，他不在意，他只希望顾小曼能考上大学，离开这里。 那么聪明漂亮的小姑娘，留在这里只会被埋没。 他知道顾小曼经常跟人吵架，他听到人家背地里叫她小辣椒时都是一笑而过。 如果可以，谁愿意去跟人吵架呢。她跟在他在一起的时候，活泼幽默，说话又风趣又有内涵。 谢云舟认识的所有女孩子中，她是最聪明、知识积累最多的女孩，她仿佛石缝里长出来的向阳花，倔强又坚强。 他看得出来，许砚秋本对考大学并没有多少期望，他只是不想和顾小曼分开。 谢云舟在心里笑了一声，两个人基础差别那么大，高考会把他们拉开层次。也只有高考，能给她底气，提升她的社会地位，让她以后有能力自保。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小竹筒，伸手把小竹筒的盖子打开闻了闻，一股清香味扑鼻而来。 一个星期后，谢云舟带着简单的行李和那个小竹筒，带着一些粮票和钱，一个人坐车去省城庐州，去科大报到。 他以前去过庐州，不需要父母陪同。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去庐州第一天就遇到了他以为这辈子都遇不到的人。 谢云舟在学校里忙活了好久后终于忙完，然后拎着行李去宿舍。科大才从京市搬过来没几年，占的还是原来庐州师范学院的校区。 学校里条件跟京市比差了一些，但是在庐州高校里已经算是非常好的，还有暖气。 据说这是因为科大很多教职工是京市来的，冬天没有暖气熬不住。 谢云舟的宿舍是八人间的，拥挤的很，他找到自己的床铺，把东西放在床上，看到临近床上坐着个青年。 这青年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估计以前是知青。 青年见他看自己，笑着跟他打招呼：“你好，我叫闵学东，庐州本地人。” 谢云舟也客气地打招呼：“你好，我叫谢云舟，来自新安。” 闵学东笑道：“你是新安的吗，我以前在新安插队九年。” 谢云舟惊讶道：“你去过新安吗？” “是呢，我在新安城郊龙湖镇插队九年。” 谢云舟呆住了，他的脑子疯狂转动起来，新安、城郊、龙湖镇、知青、姓闵…… 难道他是小曼的授业恩师，闵校长？ 能教出那么优秀的学生，闵校长应该非常优秀，难怪插队回来一年就能考上科大。 谢云舟没有贸然说破这层关系，他不想让外人以为他和顾小曼很熟，女孩子名声要紧。 “真巧，我就是龙湖镇人。” 闵学东咦一声：“龙湖镇居然还有你这么优秀的学生？” 谢云舟笑道：“我家在市里，镇上建电厂，我父亲去那边上班，后来我经常过去，也算半个龙湖镇人。” 闵学东哦一声：“原来如此，我说呢，我在金庄小学当了好几年老师，龙湖镇有哪些聪明孩子我心里都有数的。” 谢云舟这下次完全能肯定，他就是给顾小曼写信的闵校长。 第99章 小曼翻车了 谢云舟笑着问道：“那真是有缘，说不定之前我们在街上人流中还碰过面呢。” 闵学东很高兴：“确实有缘。” 谢云舟很有礼貌：“我能叫你闵大哥吗？” 闵学东笑道：“当然可以，我今年都27了，我看你年龄比较小，你多大了？” “我虎年的。” “我比你大了9岁呢。” “闵大哥对庐州比较熟悉吗？我来的不多，对这里还不是太了解。” “等回头得闲，我带你出去逛逛，我们也算半个老乡呢。” 谢云舟心里也有点兴奋，他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顾小曼。 然而，几天之后，谢云舟发现了不对劲。 闵学东跟他一个班级，床铺挨在一起。两个人一起去上课，谢云舟发现闵学东的外语比他还差一点。 他心里十分震惊，顾小曼的水平远超过他，闵学东是顾小曼的老师，怎么会比学生差这么多？ 闵学东的高考分数比他还低一点，当然，闵学东高中毕业就去插队，插队回来后一年就能考上科大，总体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试探闵学东，越试探他越迷惑，他可以肯定，闵学东不管是学识还是见识，都比顾小曼要差了一些。 谢云舟心里猫抓一样难受，她一个乡下女孩，唯一的知识来源渠道就是眼前的老师，她那么标准的英语到底跟谁学的？一个从未上过初高中的女生，为什么对高考题游刃有余？对时政和世界历史那么熟悉？说起官场级别和斗争，她信手拈来。 谢云舟从头到尾都没有点破他认识顾小曼的事情，当然，闵学东也不会跟室友说自己的女学生。 谢云舟把心事压下，准备寒假回家去找顾小曼。 顾小曼当然不知道自己翻船了，她正头悬梁锥刺股备考呢。 开学后一个月，家里秋收，顾小曼这次不慌不忙，家里那点田地，搞起来快得很。 顾小曼周末时慢悠悠地回家，直奔田里。 果然，顾景元一个人在割稻子。 别人家都是一群人一起干，顾景元没有任何帮手，他还要定期去照顾爷奶。 顾小曼心里叹口气，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要考大学！以后想办法多挣钱，拿钱砸也要给兄长砸个老婆。 总有看在钱的份上愿意的姑娘吧？兄长虽然耳朵听不见，他长得不赖啊。 顾小曼对着田里大喊：“哥！” 平安对着顾小曼汪汪叫，然后拼命蹭顾景元的腿。 顾景元站直身体往这边看，然后高兴地大喊：“小曼！” 顾小曼丢掉书包跑过去，掏出手绢给他擦擦汗：“哥，累不累？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给你带了花卷和菜。” 今天是大房照顾爷奶，兄长一个人在田里干活，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 那个没良心的赌鬼爹从来不会关心儿子是不是吃过饭。 顾景元笑了笑：“我准备等会儿就回去做饭。” 顾小曼拉着他往田埂上去：“来吃饭。” 她从包里掏出三个大花卷和一份素菜，让兄长吃。 顾景元饿极了，一口咬掉小半个花卷，还不忘给平安吃点。 顾景元看向妹妹：“小曼，你也吃。” 顾小曼笑着摇头：“我不吃，我吃过饭回来的。前两天爸有没有给爷奶换衣服？” 顾景元想了想之后回答道：“爸每天晚上去看一次，前天把工资给我了，还多给了我2块钱。上午我托小梅帮我买了一斤肉，晚上我做肉给你吃。” 顾小曼知道兄长在给赌鬼爹开脱，她之前逼着赌鬼爹给爷爷换裤子，他换了几次后开始偷懒。 为了安抚儿子，这次发工资还多给2块钱。 顾小曼没说什么，她不在家里，兄长还要依靠父亲。对赌鬼爹这种没良心的人来说，孩子只分有用没用，他对孩子没多少感情。 儿子能帮他照顾老父亲，他最近对儿子和蔼了很多。 “爸这两天帮你干活了吗？” 顾景元笑着点头：“昨天帮我割了点稻子，今天晚上他要回来挑草头。” 这还差不多。 顾景元很快和平安一起吃完了所有的东西，然后把饭盒给妹妹：“小曼，你回去，我快干完了。” 顾小曼收起饭盒：“我把东西送回去，等会儿给你送点热水来，要多喝水。” 顾景元笑得十分开心，最近天天干活，他晒黑了一些。顾小曼从来不担心，等到天冷，一个冬天他就能养回来。 顾小曼拎着饭盒往回走，走到以前那个水坝那里，她又听到刘翠花和顾景华在吵架。 “让你去上班，你回来干什么！”刘翠花骂儿子。 “领导说我以后不用去了，过几天会把工资给我。” 刘翠花急道：“怎么能不去呢，一个月有18块钱呢！” “杨叔蹲了大牢，人家说我不到16周岁，是童工，不能要。”顾景华的语气里有些沮丧。 刘翠花沉默下来，片刻后道：“你放心，以后我肯定想办法把你送进去。” 顾景华也沉默几秒钟，然后道：“再说吧，我们先把稻子收回去，今年我们自己慢慢干，不要请人。” 刘翠花没有回话。 顾小曼心里叹了口气，这娘儿几个也是不容易。叹完气后她又骂自己，少管闲事！ 顾小曼背着包继续往前走，等走远了，顾景华突然发现路过的顾小曼，脸色阴沉下来。 顾小曼回到家里后把饭盒洗干净，烧了点热水放在新买的暖水瓶里。 她把暖水瓶灌满，拎着水瓶和一个洋瓷碗去田里。以前送水的小竹筒给了谢云舟，她只能带碗去。 等她到田里时，意外地发现大堂兄来了。 顾小曼看到大房的人就容易ptsd，忙加快脚步：“大哥来了，你没上班吗？” 顾景财看到堂妹后笑了笑：“这两天农忙，请假的多，领导睁只眼闭只眼。” 他没跟堂妹说二叔也请假了。 “哦，大哥你咋不去给家里帮忙？” 顾景财客气道：“我来看看你这边需不需要帮忙。” 不得不说，顾景财算是大房里难得的正常人。他有小心思，也想偷懒，还想想把父母的养老责任推给弟弟，但他面子上过得去，不会做太难看的事情。 看，他来了就说给堂弟帮忙。 第100章 大堂兄的提醒 顾小曼知道他可能是有事，笑着应酬他：“多谢大哥，我家里田少，我们能忙得过来，大哥快去你家里帮忙吧。” 顾景财笑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哥，你哥都这么大了，再有一两年也该成家了。” 说完这话，顾景财就走了。 顾小曼一边给兄长倒水一边想问题，大堂兄过来肯定不单纯是为了帮忙的。 为什么要说兄长以后要成家？难道他要给兄长介绍对象？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除了耳朵听不见，在农村算是条件很好的了。毕竟兄长以后要是能治好耳朵，有希望顶替父亲进厂。 顾小曼没想出来顾景财的意图，干脆懒得去想。 顾景元慢慢喝了一大碗水，然后看向妹妹：“小曼，帮我捆草头好不好？” 顾小曼点头：“好。” 兄妹两个一起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将所有稻谷捆好。一个人的田，拢共也没多少。 干完了活儿，兄妹两个一起坐在田埂上玩。 玩小草，逗小狗，剪刀石头布。 玩了一会儿后，顾景元小声对妹妹道：“小曼，明天，我给大春哥帮忙。” 顾小曼点头：“可以的。” 顾景元又小声道：“大伯父，会生气。” 顾小曼回道：“不管他，你想去就去。” 顾景元笑起来：“好。” 顾小曼看向远处许家的田地，一家五口都在田地里忙活。自从弟弟被调走，许德贵的精气神一下子矮了一大截。 他现在最看重的就是小儿子能不能考上大学，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不等顾景元去给许家帮忙，许德贵先打发大儿子过来。 许墨春看到兄妹两个坐在田埂上，笑着走过去：“小曼，玩什么呢？” 顾小曼抬头对着他笑：“大春哥，我带我哥瞎玩，你怎么过来了？” 许墨春指了指顾家田地里的草头：“你别等了，顾二叔今天提前请假打牌去了，我爸说让我来帮你把这些草头挑到到稻场里去。” 顾小曼忙起身道：“大春哥，你家里田地多，你先紧着你自己家里的吧，我爸要是回不来，我们明天挑也行。” 许墨春果断地往田里走去：“不等了，你家这拢共没多少，我个把小时就给你挑完了。景元，跟我去稻场。” 顾景元见许墨春二话不说给自家挑草头，他也找到自家的工具，挑那些小一些的草头。 顾小曼打捆的时候故意捆了一些小的，就是担心赌鬼爹撂挑子。 许墨春忙道：“小曼，别让你哥挑。” 顾景元不同意，他要挑小捆。 顾小曼拗不过他：“大春哥，让我哥挑吧，这是他的田，不让他挑，他晚上睡不着觉。没事的，我们刚才特意捆得小。大春哥，麻烦你了。” 许墨春已经把担子挑在了肩膀上：“小曼，你回去做饭吧，我带你哥一会儿就挑完了。” 顾小曼哎一声，拎着水壶就回家。平安很自觉地跟在顾景元身后，它和顾景元整天形影不离，它就是顾景元的耳朵。 顾小曼回到家后在家里找了找，居然找到几个鸡蛋。咦，难道自家母鸡开始下蛋了？ 她跑到鸡舍那里一看，果然，鸡舍顶上多了个鸡窝，上面铺的新鲜稻草。 顾小曼开心极了，养了这么久，终于开始下蛋了。希望天变冷之前它们能多下几个蛋。 顾小曼把兄长上午买的肉和干茄子一起炖，煮了些干饭，炒了个韭菜鸡蛋，打了个南瓜汤。 她饭做好了后立刻往田地里送了一些，许墨春跟着吃了顿晚饭，继续带着顾景元干活。 天黑了，顾小曼一个人不敢回去，跟着去稻场，守在自家稻谷垛旁边。 许砚秋在不远处和父亲一起堆稻谷垛子，远远地看着顾小曼一个人坐在那里，让妹妹许腊梅过来陪她。 许腊梅一个人正无聊呢，忙跑了过来。 “小曼姐！你家里是不是快忙完了？” 顾小曼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多亏了大春哥帮忙，不然我家的草头要在田里过夜。你家里是不是还早呢？” 许腊梅笑了笑：“估计还得几天，我爸明天请假了，我二哥明天也在家里，人多干起来快。” 顾小曼在心里忖度，看来明天要让兄长去给许家帮忙。 “小曼姐，你们考大学是不是很累？我看我二哥都瘦了。” 顾小曼笑起来：“怪我，除了正常上课，我每天让你二哥另外写好多作业。” 许腊梅捂嘴笑：“不怪你小曼姐，我家里都希望我二哥能考上。可是我二哥又没上过高中，可不就得多努力一些。” 顾小曼小声问道：“小梅，你叔叔调走了，没人在你们面前说什么吧？” 许腊梅有些不高兴道：“肯定有的，吴家寨那边前儿让人带信来说，让我爸把工作给我大哥，这样我大哥结婚的时候好看一些。” 顾小曼微微吃惊了一下，没想到先给许家脸色看的居然是许墨春的丈人家里。 “你爸怎么说的？” “我爸肯定不愿意，我爸说一切等我二哥上完学参加工作后再说。我爸还不敢跟别人说我二哥想考大学的事情，怕人家笑话我们家不知道天高地厚。” 顾小曼笑起来：“我才是最不知天高地厚的那个，不说也好，省得别人使坏。别人可不一定就希望我们考上呢！” 许腊梅愤愤不平道：“可不就是，人心太坏了。小曼姐，你和我二哥一定要考上！” 顾小曼笑道：“我们会努力的。” “小曼姐，我家里明天杀鸡，你家里还有公鸡没？” “有，我不在家，我哥肯定舍不得杀鸡。” “景元哥好俭省，连鸡蛋都舍不得吃。” “没事的，我刚才打了好几个鸡蛋煎饼，都进了他和大春哥的肚子里。” 许腊梅哈哈笑起来：“小曼姐，也就你能管得了景元哥。” 姐妹两个坐在稻场里说闲话，最后一起倒在稻草上面，一起看星星。 许砚秋在那边忙着干活，不时往这边看一眼，然后笑了笑。 他一定要努力考上大学！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不等许墨春和顾景元挑好草头，顾耀堂回来了。 第101章 不怀好意的大伯父 “小曼！我今天有事被耽误了。”顾耀堂解释道。 顾小曼凉凉地回一句：“什么事这么重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厂长呢，日理万机。” 顾耀堂对女儿的讥讽早就免疫，他伸手从儿子肩膀上拿走工具：“小气，我就是去玩了一会儿，家里活儿又不多，偏你们急吼吼的。大春，你去歇着，我来。” 许墨春笑道：“顾二叔，差不多了，还有两担，我们一人挑一担。” “大春好样的，剩下两担我来，你快去歇着。你再去，小曼晚上回去了肯定要骂我。” 许墨春笑了笑，带着妹妹往自家稻谷垛子那边去。 自从许德富调走，许德贵在厂里的地位直线下降。之前他承诺给顾耀堂找个好岗位的事儿怕是有点悬，可是顾小曼仍旧每天带着许砚秋一起看书备考。 许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只能多照看顾景元，许德贵再也没提过什么婚事的事情。 只有许砚秋一个人还当真，每天往死里学习。 顾耀堂轻轻松松挑完剩下两担，把工具一扔，跑过来跟儿女坐在一起。 “小曼，生活区盖好了！” 顾小曼的眼睛亮起来：“会给你分房子吗？” 顾耀堂叹气道：“不知道，我一个人，不知道人家分不分，听说双职工分得快。”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等你的岗位定下来再说，爸你有没有多找你们领导，告诉他们你有手艺，你会焊接，你可以干技术工！” 顾耀堂苦着脸小声道：“许德富这个挨千刀的，怎么这时候走了，要是他还在，许德贵帮我找个好岗位也比较容易。指望我，我去找谁啊，我们领导看到我就烦。” 顾小曼心里骂骂咧咧，为什么看到你烦，你心里没数吗？ “爸，领导烦你你也去找他，不停地找，天天找，这样他更烦了，说不定就帮你解决呢。你就说你有个残疾儿子，每天晚上都要回家。卸煤队是不是要倒班？” 顾耀堂一拍大腿：“对啊，要不我带你哥一起去吧，让你哥哭一哭，说不定人家就给我个好岗位呢。” 顾小曼眼睛一瞪：“你不许带我哥去！” 开什么玩笑，让半大孩子去哭，半大孩子不要尊严？ “那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找找我小舅？他认识的人多。” 顾耀堂挠挠头：“也行，明天星期天放假，我去给你小舅干一天活儿，问问他。” 许德贵看向远处的顾家父女，又看向一边的小儿子，心里叹了口气。 谁能知道世事变化这么快，前一阵子他还是派出所所长的兄长，现在就失去了依仗。要不是他在金庄有威信，连他工地上领队的位置都要被人抢。 一个月多4块钱工资，当然有人想跟他争。 他急需要一个大学生儿子来撑门面。 过两天要帮景元脱粒；明天杀鸡，喊他们兄妹两个过来吃饭；过一阵子交粮税，让大春带景元一起。 转天，顾小曼给了父亲二斤白面、一斤黄豆，打发他去小舅家里，一再嘱咐他要帮忙干一天活儿。 兄长今天要去给许家帮忙干活，她要照看家里，走不开。 等父亲一走，顾小曼忙着喂鸡喂猪、打猪草，打扫家里的卫生，整理家里的内务。 当天中午，许家请顾小曼去吃饭。顾小曼坚决不肯去，她又没给许家干活，不好意思去白吃人家的。 最后，王香萍让女儿给她送了一大碗饭菜过来。 顾小曼一个人在家里吃饭，她很喜欢这种自由散漫。 话说许家的饭菜真好~ 有豆腐、鸡蛋，还有两块鸡肉。 正吃着呢，外头传来一个让顾小曼十分讨厌的声音。 “耀堂，耀堂在家吗？” 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个无利不早起的大伯父。 顾小曼端着碗出了屋，面色平静道：“大伯父来了？” 顾耀祖嗯一声：“你爸呢？” “我爸去我小舅家里了。” 顾耀祖的脸立刻拉了下来：“自家人的活儿没干完，怎么去给别人家帮忙？” 顾小曼的脸也拉了下来：“昨儿大春哥帮我家挑了一个多小时的草头，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家人去哪里了！” 顾耀祖被侄女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想起这个侄女的性子，他的眼光扫了一眼这家里，然后又问道：“你哥呢？” “我哥在大春哥家里吃饭呢！” “听说他晌午给许队长家里干活了？” “去了，平时许大伯一家子没少照顾我哥，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哥送一份。” 顾耀祖哼一声：“你小孩子懂什么，大事上向着你们，那才是自家人，你吃了饭去把你爸叫回来，我有事跟他商量。” 说完，顾耀祖转身走了。 顾小曼很淡定地扒了一口饭，转身进屋。 你让我去喊我就去喊？你也太把自己当盘菜。 顾小曼一边吃饭一边想，大房父子两个轮着过来，看来真的有什么事情。 不行，她下午不能走。 吃过了饭，顾小曼把碗筷洗干净送去隔壁，刚进门，看到了站在正房廊下的许砚秋。 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返校。 看到顾小曼，他放下东西就赶了过来，温声道：“小曼，你吃饱了没？锅里还有饭，我再给你加点吧？” 顾小曼笑道：“吃饱了吃饱了，吃撑了！” 许砚秋笑起来：“那就好。” 顾小曼继续笑，虽然这孩子有些小心思，但他确实是个好孩子，从不在背地里说三道四，干活勤恳，读书认真。 “谢谢砚秋，难怪我说怎么这么多，是不是给我盛的？谢谢你啦，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许砚秋诶一声：“你说，我们两个不要这么客气。” “我下午有事去不了，你帮我跟班主任张老师请个假好不好？” 许砚秋吃惊道：“你咋了小曼？” “刚才我大伯父来，说让我把我爸叫回来商议什么事情。” 许砚秋微微皱眉：“难道是你爷的事情？” 顾小曼摇头：“不知道，我下午不走了，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你帮我请个假，明天下午我就去学校上课。” 许砚秋点点头：“好。” 顾小曼送过了碗后带着兄长一起回家，骗他说想知道小舅那边什么情况，故而请了半天假。 顾景元没有多想，下午继续去帮许家干活儿。 许德贵答应顾景元，回头帮他的稻谷脱粒。 到了晚上，顾耀堂才摇摇晃晃回家。 “小曼，我回来了！” “爸回来了，我小舅家里怎么样了？” “哎，你小舅要发财了！” 第102章 换亲 顾小曼笑了一声：“那好啊，我小舅发财，我们都跟着沾光！” “那还得再等等，他的钱都在货里呢，他还说问我再借点钱。咱家有钱没小曼？” 顾小曼咦一声：“爸，我大伯父问你借钱你咋不借？” 顾耀堂骂女儿：“关你屁事，少管老子的事儿！” 顾小曼哼一声：“我倒是不想管你，我大伯父想管你呢。晌午他来了一趟，让我把你叫回来，说是有事情跟你商量。” 顾耀堂摆摆手：“不理他，我要跟着你小舅干。你小舅这个二流子还怪有本事的，要是我能跟着他发财，我还上个屁的班！” 顾耀堂似乎信心满满，顾小曼心里没底，不知道小舅到底跟赌鬼爹说了什么。 不行，明天她得去看看。 “那行，正好我请了假，明天上午我去我小舅家里。” 顾耀堂打了个酒嗝：“我去睡觉了，明天让你哥跟你一起去。老子要让那些王八蛋看看，老子也是有本事的！等老子发了财，老子让他们狗眼看人低！笑话老子绝户头！” 顾小曼没有接这话，她知道，在世俗人眼里，赌鬼爹社会地位很低。他是个赌鬼，没有信誉；他儿子残废了，一个不好容易成绝户头。 还没等顾耀堂去睡觉，顾耀祖来了：“耀堂回来了。” 顾耀堂晃悠悠转身：“大哥来了，进屋坐。” 顾耀祖的脸色比晌午好看一些：“你家里活儿都忙完了？” 顾耀堂哦一声：“都在稻场里呢，后面的景元自己会干。都这么大了，不用我管。” 顾耀祖进了堂屋，径直坐下：“小曼去忙你的，我跟你爸商量点事情。” 顾小曼没有走：“大伯父，我爸喝了酒，我得看着点。” 顾耀祖不高兴道：“怎么，我这个大伯父说话不管用？” 顾小曼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当然管用了，大伯父永远是大伯父。” 今天兄长不在家，没人护着她，她不能硬碰硬。 顾耀祖的脸色这才好看点：“你去忙你的。” 顾小曼说了声好，但并没有出堂屋，而是找到两个小搪瓷缸，用开水涮涮，给兄弟两个一人倒一杯热水，里头还放了一朵野菊花。 “大伯父，我自己晒的菊花茶，你尝尝。” 顾耀祖见侄女今天这么乖，夸了一句：“这样才对，去玩吧。” 顾小曼出了堂屋，假装走远了，然后蹑手蹑脚往回走，躲在堂屋门口偷听。 “大哥，景财的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了，就等着办事。” “行，到时候我请三天假，带着景元给你帮忙。” “你有心了，等景财的事情办完，就给景田说人。” “大哥很快就要儿孙满堂。” “景元17了，他以后的事情你有安排没？” 顾耀堂今天被小舅子打了鸡血，看到了小舅子那么多的货，现在满脑子都是发财梦，哪里还顾得上儿子。 “大哥，景元还小呢，再说他这个样子，谁家丫头也不肯来我家。” “你以后真的要把小曼留在家里？” “那不然怎么办呢？你把景田给我？” “你把小曼留在家里，到时候侄女婿不嫌弃景元？你反过来想想，要是景元成了家，家里有个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的小姑子，嫂子不嫌弃？” 顾耀堂沉默片刻后道：“不会，他们两个从小一堆长大的，小曼对她哥比对我还好。” “现在还小，以后有了家有了孩子，看她哥就没那么顺眼了。” “那也没办法，这是景元的命。” “我这边有件好事，我觉得景元挺合适的。” 顾耀堂有些惊诧，他大哥有好事居然能记得他！ “什么好事，大哥你说。” “景财的老丈人那边有个亲戚，家里有四儿一女，家里有点穷。前头三个都成家了，老四说不上人家，但他家丫头也长大了。听说了你家的事情后，托我来问问你，你愿不愿意跟他家换亲？” 顾耀堂傻眼了，换，换亲？ 顾耀堂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虽然外头换亲的很多，但他压根就没觉得他家能换亲。他儿子是个残废，谁家换亲也不会找这样的人家。 顾耀祖见弟弟发傻，趁热打铁：“耀堂，你想想，女婿再好，能比得上儿子？小曼这孩子可没她哥孝顺，还是个丫头！” 顾小曼在堂屋门口听到了这话，在心里骂骂咧咧，去你爹的，我就说你没一根好心肠！ 拿老子换亲，老子刨了你祖坟！ 屋里的顾耀堂终于反应过来，然后哈哈笑起来：“大哥，你在说什么？让小曼去换亲？你是真敢想，那丫头有多烈你不晓得？我敢让她去换亲，她能一瓶耗子药把我毒死！不，先把我毒死，然后再把你全家都毒死！” 顾耀祖骂弟弟：“还不是你惯的！一个丫头，你惯的她无法无天！我跟你说，错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人家看景元是个老实孩子，你有正式工作，不然人家还不答应呢！” 顾耀堂用屁股想都能猜到，大哥肯定是拿了人家什么好处。 “大哥，我小曼是城市人，你给她找个庄稼汉？” 顾耀祖回道：“我还不是为了景元。” 顾耀堂踢皮球：“这样，我把景元叫回来，问问他愿意不愿意，他要是愿意，让他去跟小曼说。” 顾耀祖骂道：“你是一家之主，你做主就是！” 顾耀堂瞥了他一眼：“大哥，你跟我装什么大个呢，你在家里能说一不二？你现在做什么事情之前不考虑两个儿子的想法？” 顾耀祖被弟弟揭了老底，有些不高兴：“我是为了你好，不让景元当家，以后谁给你养老？” 顾耀堂满不在乎道：“景元本来就在我身边，他哪里都不去，他会伺候我一辈子。把小曼留在身边，招个女婿，免得外人来欺负。” 顾耀祖恨铁不成钢：“那你不该给景元成个家？” 顾耀堂又瞥了兄长一眼：“大哥，你儿子成了家，他就要顾着自己的小家，你以为还会把你放在第一位？” 第103章 小舅的发财梦 顾耀祖跟弟弟辩驳：“你在说什么屁话，不给儿子成家，他以后会好好对你？” 顾耀堂嗤笑一声：“大哥，小的时候你有好吃的先让父母，你给大搓澡，现在呢？他换的屎裤子你一条没洗过！当然，我也没洗过。大哥，儿子有没有用，要看天意。我以后有退休金，我自己就能让自己饿不死。其余的，随便吧。” 不得不说，顾耀堂经历了儿子变废物、死老婆等多重变故，他已经彻底看开。 他突破了很多俗世观念，他不在乎儿子有没有老婆，他也不给女儿灌输三从四德的想法。 他绝大部分时候都是过一天算一天，唯一还能让他有所收敛的就是女儿，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面对全体赌友们时唯一能说得出口的底牌。 “大哥，儿子过得不好，他没有多大精神给我养老。儿子过好了，他有良心，自然会管我，我何必操那么多心。景元的事情，靠他妈保佑吧。” 顾耀祖被弟弟几句话怼得满脸通红：“我虽然没给大洗裤子，但你大嫂洗了，也算是我洗的！” 门外的顾小曼恨不得进去对着他的脸啐一口，不要脸！ 顾耀堂见老大跟他炫耀老婆，心里不痛快，我老婆可比大嫂贤惠多了！ “我小曼不换亲，大哥你回去吧！”顾耀堂没好气道。 顾耀祖见弟弟翻脸，语气软了下来：“你好好想想，这机会难得，总不能真让景元打光棍！你自己都知道去找刘翠花，过几年景元二十郎当岁，他不想女人？” “以后再说，去年你能想到老头子会瘫了？前年我也想不到景元他妈会死呢。我忙得很，我家的稻子收回来还没脱粒呢，我去稻场了。” 说完，顾耀堂直接撵人，顾耀祖仍旧不死心，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再考虑考虑，女婿哪里比得上儿子可靠。” 顾小曼没有躲，仍旧站在堂屋门口，手里拿着葫芦瓢，瓢里头是鸡食。 顾耀祖一出堂屋门就看到侄女，知道侄女听到了自己的换亲计划，有些讪讪的。 想到自己是大伯父，他又端起架子：“小曼，我们都是为了你哥好，你不是最心疼你哥，自然该为你哥考虑。” 顾小曼面无表情道：“是啊，我最疼我哥了，下回你们可别再把我爷的屎裤子留给我哥洗，我会心疼的，我还会去告诉我妈！” 顾耀祖咬了咬牙，哼一声抬脚就走了。 顾耀堂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小曼，我去睡觉了。” “你不是要去稻场？” “去个屁，我要睡觉！” 顾小曼没搭理他，把家里收拾好后坐在家里复习功课。 大伯父那什么换亲计划，她纯当他放屁。 但他这么恶心人，以后逮住机会，她也得恶心恶心他。 等着吧！你儿子很快就要办婚礼了，婚礼上人可多着呢！ 顾景元到晚上很晚才回来，看到妹妹还在等自己，他坐到妹妹对面跟她说话。 “小曼，大春哥说过两天帮我脱粒。” 顾小曼见他头发上沾了好多稻草碎屑，伸手帮他捋了捋头发。 “哥，今天大伯父来了，说让我去换亲，给你换个老婆。” 顾景元觉得自己没看懂，又问一遍：“什么？” 顾小曼拿起笔，在报纸上写了两个字，换亲。 顾景元看到这两个字后呆住了，然后额头上青筋凸起，他咬牙道：“不换！” 顾小曼第一次见到兄长发怒，笑了笑，伸手摸摸他的头：“我知道，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把耳朵看好的。” 顾景元安慰妹妹：“别怕，好好上学。” 顾小曼对着他笑了笑：“哥，我会努力考上的。” 顾景元点点头：“好。” 一夜无话，转天早上，顾小曼吃了早饭就带着兄长一起去小舅家里。 赵家人去了田里，只有赵云霞一个人在家里。 “小曼姐来了。” “小霞，小舅呢？” “我爸妈刚吃了饭去田里，我也准备去呢。” 孔贤敏颠簸着小脚从屋里走了出来：“小曼来了，景元来了，你家里活儿干完了吗？” “姥姥，都放在稻场里呢，我家田少，很快的。” “那就好那就好，昨天你爸还来给我们干了一天活儿。人家都说你爸学好了，我之前还不相信，看来是真学好了，还是我小曼有本事，居然能劝你爸学好。” 顾小曼心里哂笑，她姥姥真是单纯，居然对赌鬼抱希望。 赌鬼是不会变好的，他偶尔的变好，只是迫于某种原因，或者有所求，他才不会平白长出良心来。 “姥姥，我来找我小舅问点事情。” “哦哦，小霞，带你姐去。小曼啊，晌午别走了，留下来吃饭。” “姥姥，我等会儿还得去学校呢，我今天请假的。” “哎，还是我小曼有本事，能自己考上学校。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颠簸着小脚回了自己房间，拿了三块芝麻糖出来，往三个孩子一人手里塞了一块。 “小霞，快带你姐去，你姐等会儿还得去上学呢。” 顾小曼笑眯眯地接过芝麻糖：“谢谢姥姥。” 兄妹三个一起往赵家农田里去。 赵玉发老远看到外甥女就喊：“小曼，小曼！” 顾小曼加快速度，走到田边：“小舅，舅妈，国栋。” 赵国栋双眼发亮：“小曼姐，你是来帮我割稻子的吗？” 赵国栋跟赵玉发一样，不爱干农活。 赵玉发骂儿子：“放屁，你姐要上学，干你的活儿！” 顾小曼笑道：“国栋，等会儿我帮你割两垄地。” 赵玉发走过来跟外甥女说话：“你别理他，正好你来了，我有事儿要告诉你呢。” 说完，他看了一眼四周道：“小曼，之前说好了你的钱一年之内还给你，剩下的七十块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想跟你商量来的，上次是我问你借钱，这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合伙干？” 顾小曼笑道：“小舅，我没本钱啊。” 赵玉发小声道：“你这七十块钱也是钱啊，要是你能再凑点，凑个一百给我，这次我不给你写借条，算你入伙，跟你写合同。” 第104章 有投资眼光的小舅 顾小曼不会贸然冒险：“小舅，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去镇上摆个摊子，总是偷偷摸摸的，挣不到多少钱。正好马上快农闲了，我去找个地方卖些小东西。” “小舅你要卖什么呢？” “我想卖衣服，你觉得能行不？” 顾小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问道：“小舅，你有稳定廉价的货源吗？还有，你能不能保证在镇上摆摊，不会被抓？” “应该不会被抓，你看那个卖花的摆了那么久，卖豆腐不也怪好的。现在好多人都在等，等上头明确给消息说可以摆摊。但是我想着，这种事儿要是等到上头正式发通知，黄花菜都凉了。” “小舅，卖衣服成本比较大的。” “我晓得，我准备先卖点日用品和袜子裤头什么的，我去找货，让你舅妈卖。我一个男人，卖这些也不合适。” 顾小曼想了想，镇上好像没有专门卖内衣的。 顾小曼笑道：“难怪我爸回去说不想上班了，想跟你发财呢。” 赵玉发哈哈笑：“我那都是骗他的，他想要那七十块钱，我跟他吹了半天的牛，他心里没底，就没开口要钱。我想等你来了把钱给你，给了他，万一他又给了哪个寡妇，亏大了！” 顾小曼继续笑：“小舅，你居然能把我爸骗倒。” 赵玉发笑完后哼一声：“让他老实上班！” “小舅，你的想法我觉得挺好的，就是我家太穷了，真拿不出来多少本钱。” 赵玉发在田边洗脚：“不要紧，慢慢来，我准备投三百块钱，你一百，我两百，先紧着这三百块钱进货，你觉得行不？” 顾小曼在心里盘算，这个时候，谁先走一步谁先富。小舅轻松能拿出两百块钱，可见他这一年搞得不错。 顾小曼心里明白，小舅完全可以单独搞，带上自己，一是想拉扯外甥，二是小舅想把两家的关系绑得更深一点。 她猜测赌鬼爹跟小舅吹牛自己想考大学的事情，在龙湖镇，任何一个大学生都是金贵的。 当然，她还没考上。在很多人眼里，她想考大学，无异于痴人说梦。 小舅最喜欢冒风险，提前投资自己的外甥女，收益绝对大过风险。 就算外甥女考不过，他帮过忙，也能全了他和四姐自小的情分。 顾小曼不会去计较小舅先借她的钱去赚钱的事情，只有小舅先站起来，才能带她。 “行，小舅，我跟你合伙！” 赵玉发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小曼是个胆子大的，不过我先跟你说好，一时半会儿没法给你分钱。后面赚了钱，我还得继续进货卖的。” 顾小曼点头：“行，小舅你等我，我再回去拿三十块钱。” “拿二十就行，之前说要给你十块钱利息的。” “那不行，小舅你给我送了布，还给我衣裳，经常给我零食吃，可不止十块钱呢。” 赵玉发咧嘴笑：“我就说小曼是个有良心的孩子。行，你去拿，来了后咱们都把本钱亮出来，然后一起签合同。虽然是小本买卖，既然合伙，就要亲兄弟明算账。” 顾小曼点头：“那是应该的，不过小舅，我没法帮忙卖货，回头这账怎么分啊？” 赵玉发笑道：“看你说的，小舅还能跟你计较这个，到时候你和你哥有时间就去帮忙，听你爸说你要考试，你先好好考试。要是能考上，舅给你买新衣服！” 顾小曼笑了笑，果然，赌鬼爹忍不住来吹牛。女儿还没参加高考呢，好像就已经是大学生一样。 “小舅放心，我得空就给你帮忙。” “那行，你快回去把钱拿来，我们一起签合同，然后你去上学，上学是大事。” 顾小曼带着兄长又跑了一趟，赌鬼爹不在家里，她让兄长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 她已经很久没管家里的账，都是兄长在管。她需要什么，兄长给她钱。当然她很少要东西，除了必需品，她从不乱花钱。 顾耀堂上班一年零两个月，这一年多，家庭现金总收入将近三百块。 顾景元当家，家里过着极简的生活。 去年腊月的时候，因为要办年货，又被小舅借钱，当时家里几乎空了。 过完年这八个月以来，顾景元每个月收到25块钱。刨除掉顾小曼上学一个月8块钱，给刘翠花的20块钱，还有家里人情来往、买种子肥料、买副食品和日用品等各种开支，他又攒了四十多块钱，加上小舅之前还的三十块，家里有七十多块钱。 好在现在还没开始交提留款，不然这点钱得花个精光。 “哥，怎么有这么多钱！” 她哥真贤惠，大半年攒了这么多钱。 平常她哥每个星期都给她钱，经常买豆腐给她吃，偶尔还能吃肉和鸡蛋，给她买日用品，她还以为家里没剩什么钱，居然还能攒这么多钱。 顾景元把钱全部给妹妹：“给你。”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只取了三十块钱，家里总得留点备用金。 兄妹两个带着三十块钱一起返回赵家岗。 赵玉发这回在家里等着外甥女，看到外甥女拿来的三十块钱，他笑了笑：“转了一年，你这一百块钱还是一百块钱。希望明年它能变成两百 、三百……” “小舅，你昨天是不是这样跟我爸吹牛的？” 赵玉发哈哈笑起来：“你爸说不想去卸煤队，我说让他再等等，等我多攒点钱，要是能把你哥的耳朵看好，让你哥去上班，他出来想干什么干什么。” “那我爸肯定是心动了，他早就不想上班了。” “不管他，他多上一个月，你们就多一个月的保障。来，咱们签合同。” 顾小曼这方面比较专业，很快拟了一个比较规范的合同，然后读给赵玉发听。 赵玉发听完后点点头：“小曼，往后我这里需要帮忙什么的，你们两个有空可不能推脱。当然，你考试期间我不会找你的。” 旁边顾景元看懂了小舅的意思：“小舅，我在家里，你叫我。” 赵玉发咧嘴：“景元真是个好孩子。” 顾景元开始告状：“小舅，大伯父找我爸，想拿妹妹换亲。” 第105章 你是弟弟 赵玉发听完外甥的话后双目圆睁，片刻后安静下来，先问外甥：“你换不换？” 顾景元摇摇头：“不换！” 赵玉发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外甥的头：“这才是好兄弟。只要你不答应，谁也没办法。” 顾小曼见时间不早了，果断告辞：“小舅，我下午还要去学校上课，最近辛苦你先把摊子支起来，等回头冬闲，我跟你干活。” “暂时不用，等腊月间，到时候你去镇上给你舅妈帮帮忙。” 甥舅两个又说了一阵子话，顾小曼带着兄长告辞，回家后背上自己的包就要走。 顾景元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带着平安要送妹妹到镇上。 顾小曼没有阻拦，她想让兄长练一练胆子。有平安跟着，大白天的，总不会有人敢明着欺负人。 兄妹两个一路无言，到了镇上，顾小曼站在柳树下等下午的车，撵兄长回去。 顾景元不走，非要等车来了后才上车。 顾小曼第一次一个人坐车去学校，一路上看她的人比较多，她一直不苟言笑，也没人敢跟她臊皮。 到学校时刚过中午饭时间，金燕见到她后呀了一声。 “小曼你来了，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顾小曼笑了笑：“不要紧，我晚上多吃点。” 后面冯裕安哎耶一声：“砚秋，你中午不是多买了个馒头，正好给小曼吃吧。” 顾小曼笑着摇头：“我不要，我不爱吃白馒头。” 冯裕安咦一声：“你居然还挑嘴，白馒头咋了？” “我喜欢带着菜一起吃。” 金燕笑着从抽屉里找到自己的玻璃瓶：“小曼，我这里还有点腌辣椒，你就着辣椒吃馒头吧。” 顾小曼这次不好再拒绝，接下了许砚秋递过来的馒头。 “凉了，我给你倒点热水。” “谢谢。” 学校有个小锅炉，每天供应热水。矿上煤是最多的，这小锅炉一天烧到晚。学生们全天有开水喝，晚上还可以接热水洗漱。 “小曼，你家里怎么样啦？”金燕问道。 顾小曼一边吃一边道：“昨儿我大伯父去我家里，说要拿我去换亲，给我哥换个老婆。” 许砚秋听到这话后手里的水杯差点掉地上去。 金燕十分震惊：“换，换亲？” 顾小曼嗯一声：“这么说吧，也就是我爷瘫了没法说话，假如我爷是好的，我怀疑他会直接越过我爸答应这事儿，他们觉得我不听话打两顿就好了。” 冯裕安咦一声：“你户口都迁走了，他们还想打你的主意。” 顾小曼狠狠咬了一口馒头：“我就算跑到天边，如果我爸要答应，对方就有了尚方宝剑，可以天天来骚扰我。还好我爸这次没有答应，我哥也不答应，我大伯父孤掌难鸣。” 许砚秋听到这话后心里有些不安，他觉得上回父亲和顾二叔说的那事儿，好像有些不妥当。他仿佛就像她说的那个拿了尚方宝剑的无耻之人。 他的愧疚和羞耻感涌起。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上大学！不能让她觉得受了逼迫。 冯裕安笑道：“你放心，你有城市户口，对方要是条件太差，你爸不会干亏本的买卖。我跟你说，爱打牌的人最会算账。” 顾小曼吃了点辣椒，又喝了口水：“不管那么多，我哥不答应。许砚秋，我半天没来，你有没有偷懒？” 许砚秋忙道：“没有。” 冯裕安哎哎两声：“小曼，你不能光顾着许砚秋不管我啊，还有我们呢。” 顾小曼笑道：“好啊，我给许砚秋的课程表你自己抄一份，自己看，看不懂的问我。我先说好，我只是辅导，大部分还是得靠你们自己。外头多少正经上高中的人都考不上，我们几个自学，想考上很难的。” 冯裕安优哉游哉道：“不急啊，大不了我多考两年。” 顾小曼吃完了馒头后，在桌子上趴着睡了约莫半个小时就醒了，火速投入到学习中。 冯裕安十分吃惊：“她怎么像个闹钟一样，到了半个小时就醒。” 许砚秋嗯一声：“小曼说优秀的人大多都很自律。” 冯裕安咧嘴：“你们这么拼，我一个人闲着好难受，我也要学。” 顾小曼仿佛一台上了发条的电机，每天十分忙碌。她要学好学校的课程，履行自己学委的职责，自学高中课程，同时还要教导许砚秋，顺带辅导冯裕安和肖艳青。 忙碌的日子非常快，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回家，顾小曼每天手不释卷。 很快，学校老师们都知道她想考大学，顾小曼跟班主任商量后，卸任学委，专心备考。 在她的带动下，许砚秋和肖艳青每天头悬梁锥刺股，冯裕安跟在屁股后头都不好意思再划水。 顾景元每个月多给妹妹两块钱，每个星期都想办法给妹妹弄点荤菜吃。 天冷后，顾景元拿着攒下的布票去扯了些布，找手艺好的裁缝给妹妹做了一身新衣裳，单独给妹妹买了双好看的胶鞋。 顾小曼已经顾不上这些细节，上回考技校只有一百多人跟她竞争，高考她要面对全国的大军。 日子忽悠悠地往前走，一个学期很快又结束。 当新安下第二场大雪的时候，顾小曼放了寒假，她扛着行李，穿上厚棉袄，穿着胶鞋回家。 路上的风雪十分大，顾小曼到龙湖镇的时候，地上的积雪深的地方已经快到膝盖深。 许砚秋把她的被子拎走了，她背着两个人的背包，踩着别人的脚印往家走。 顾景元站在村口望眼欲穿，然而，还没等到妹妹，先等到一个好久未见的人。 平安见到远处的人，突然警觉起来，然后一边疯狂摇尾巴，一边对着那边汪汪叫。 顾景元也认了出来，控制不住音量大声喊道：“云舟！云舟！” 谢云舟微微一愣，他第一次听到顾景元这种略带点尖锐的声音。 他之前在图书馆找相关的书籍看过，失聪的人对音量把控不好，有时候听起来就有点吓人。 他加快脚步，很快走到他面前，笑着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景元，好久不见。” 顾景元的声音小了很多，欣喜喊道：“云舟！” 谢云舟点点头，然后把手里的袋子提起来递给他：“饼干，送给你。” 顾景元十分不好意思：“我不是小孩子。” 谢云舟笑了笑，然后比划了一下两个人的身高后说道：“你是弟弟。” 顾景元养了几个月后又变得很白，笑得十分奶气：“谢谢云舟。” 谢云舟看了看四周后慢慢问道：“你是不是在等小曼？” 顾景元点头：“今天小曼放假。” 谢云舟伸手将顾景元散开的帽带子系上：“我们一起等。” 第106章 占便宜没够 顾小曼深一脚浅一脚，三里路愣是花了比平常多了一倍的时间。 快到村口的时候，许砚秋突然停下脚步。 顾小曼奇怪道：“咋了砚秋？” 她顺着许砚秋的目光看去，村口站了两人一狗。 兄长深色的棉袄和帽子很显眼，另外一个人是谁？比兄长高点，身上穿了件皮袄，哪里来的土豪？ 咦~ 顾小曼认了出来：“那是不是云舟？” 许砚秋嗯了一声。 顾小曼哈哈笑两声：“他居然来了，走，砚秋我们快点。” 许砚秋感觉自己的脚下仿佛灌了铅一样走不动。 顾小曼欢快地加快脚步，一边走一边喊：“哥～哥~” 谢云舟本来正带着顾景元用树枝在雪地里练字，听到动静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远处。 顾景元笑起来，丢掉树枝往那边去。 谢云舟站在那里没动，他心里仿佛猫抓一样难受。这几个月来，他每天和闵学东在一起，旁敲侧击问了很多问题。 他每天都想回家问她。 顾小曼和许砚秋很快走近，顾景元从许砚秋手里接过妹妹的被子，跟许砚秋道谢。 顾小曼笑着打招呼：“云舟回来了。” 谢云舟笑着点头：“小曼，砚秋。” 许砚秋很客气地打招呼：“云舟来了。” 顾小曼主动道：“这里太冷了，走，去我家里，我烧火给你们烤。正好你来了，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呢。” 谢云舟当着许砚秋的面什么都没问。 四人一起往村里走去，到了家门口，谢云舟很自然地去了顾家，许砚秋一个人带着行李回了自己家。 顾景元立刻把家里火盆端了出来，开始烧火。 这两个月他一天没闲过，除了家务活和看书写字，他每天都会出去想办法捡柴火。 哪怕是一根树枝他也会捡回来，日积月累，他又积累了好多柴火。 父亲和妹妹的煤他大部分都攒了下来，全部做成煤球，晒干，堆在廊檐下。 每到周末妹妹回来，他都会升煤炉，这样家里一天到晚都有热水用。 兄妹两个一起升火盆，很快，一盆旺火烧着了。 顾小曼请谢云舟坐在没有烟的位置，顾景元给谢云舟倒了一大杯开水，水里面加了些大米爆米花，还加了块糖精。 这是乡下招待客人最好的零食。 谢云舟没有客气，接过大水杯：“谢谢景元。” 顾小曼感觉自己终于暖和起来，一双手还放在火上面烤。 “云舟你什么时候放假的？” “昨天才回来，上午来这边看我爸。我想来看看你哥，没想到碰到你放假。” 顾景元又递给妹妹一个大杯子，里头是一样的东西。 顾小曼接过大杯子：“哥，你也吃。” 顾景元笑道：“你吃，我吃过了。” 顾小曼喝了一口茶，甜甜的味道溢满口腔，好甜。她忍不住笑起来，吃到好吃的人就是特别容易开心。 “云舟，科大怎么样？里面是不是有很多优秀的学子？” 谢云舟笑了笑：“是挺多的，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学子。我交了几个好朋友，一个庐州本地的，两个外地的。” “你们平时忙吗？” “比高中略微清闲点，事情也比较多。上课，参与老师们的课题研究。还要帮老师和师兄师姐们整理以前从京市搬来的资料仪器，可惜了，当时搬来的仪器比较多，刚开始没地方存放，坏了好多。” “你们才大一，就要参与老师的课题了？”顾小曼不太了解现在的科大是什么样的。 “科大有很重的科研任务，我们只是参与一些比较简单的任务。不说这个了，你这半年怎么样？” “我还行，你和闵校长给我的所有试卷我都扫了好几遍。”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过几天我去问问我妈，看看她那里有没有今年的新题目，如果有，我给你抄一些过来。” 顾小曼有些不好意思：“云舟，总是麻烦你。” “不麻烦。”他话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不知道问清楚后会怎么样，她会生气吗？会跟我断绝来往吗？ 谢云舟垂下眼眸喝茶，始终没有张口。 场面突然冷下来，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顾小曼最讨厌的声音。 徐春梅进门就喊：“景元，景元，把你的煤球借我一百个，后天你大哥结婚，还差得多呢。” 谢云舟见顾小曼突然拧眉，再听外头这妇人的话，知道来的大概不是什么招人喜欢的人。 顾小曼起身：“云舟，你先坐，我去回我大伯母的话。” 谢云舟点头，然后拍了拍顾景元的肩膀，比划着道：“景元，我们来下棋好不好？” 顾景元微微摇头：“云舟，你等我一会儿。” 然后他也跟了出去，谢云舟见状，也起身走到堂屋门口。 顾小曼表情淡淡地回道：“恭喜大伯娘。” 徐春梅满脸喜色：“小曼回来了，正好，明天帮我去洗菜吧，好多菜要提前洗好放那里呢。” 顾小曼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大伯娘刚才说要借一百个煤球？” “是呢，我看你家里好多煤球也用不上，借我一百个吧。” 顾小曼反问道：“大伯娘正日子那天准备摆几个煤炉子？” “三个，把你家的煤炉子也借我吧。” 顾小曼点头：“行，明天你让我二哥来提煤炉子。不过大伯娘，你三个煤炉子，一天敞开了烧，一个炉子10个煤球也够了吧？你最多管两天的饭，拢共就用六七十个，怎么要问我借一百个？” 徐春梅有些不高兴，她娶儿媳妇，二房不说主动送点过去，等着她来借，还这么小气。 “不光烧煤炉子，还要烤火呢。你大嫂来了，第二天家里还得烧呢。” 顾小曼嗯一声：“大伯娘，我大哥的煤你没攒点吗？我哥都知道把煤球攒着过年的时候用呢，你比我哥当家久，肯定比我哥懂得更多呀。” 徐春梅咬了咬牙，她不晓得顾小曼回来了，打算来搬了煤球就跑，到时候就说是顾景元借给她的。 都是亲兄弟，暂时没能力还，谁还能把她怎么样。 她看了看顾小曼，想骂人，又担心顾小曼不顾脸面跟她闹起来，只能不阴不阳道：“那就借我六十个吧。” 顾小曼笑了一声：“不行，我只能借你三十个，不愿意就算了。” 徐春梅很不高兴。 第107章 闵校长家的来头 顾小曼始终带着笑容，虽然是皮笑肉不笑。 徐春梅知道今天占不到便宜，她后天娶儿媳妇，这个时候不好闹出来，只能继续嘴硬：“你舍不得就算了，那我就借三十个。后面几天我家里忙，明天你爷那里我就不管了，你们多照看两天。” 顾小曼点头：“行，我跟我哥替你们三天。等回头我家忙的时候，让大哥二哥再帮我们三天。” 徐春梅这回忍不住了：“小曼，也别把账算得太精明，都是亲兄弟，你大哥结婚，你多照顾你爷几天怎么了？还要让我们还回来？” 顾小曼继续笑：“大伯娘说得对，都是亲兄弟，算这个账干什么。我知道大伯娘最疼我了，我听说你家里买了好多肉，我都馋死了，能不能给我二斤肉解解馋啊？” 徐春梅毫不犹豫拒绝：“我那是留着待客的。” 顾小曼把话推回来：“大伯娘，你账也算得太精明了，我想吃两口肉都不给我。算了，知道你舍不得。大伯娘你回去吧，你让我大哥来跟我说。以后你问我借什么东西，或者想让我帮忙，我只认我大哥的话。” 徐春梅气得脑瓜子嗡嗡的：“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她：“大伯娘，正因为我读了书，我才不上当啊。这么跟你说吧，你说话一向不算数，借我家的东西从来不还，我不敢再借给你，你家里只有我大哥借了会还给我。” 后面的谢云舟听到这话后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徐春梅面色不善道：“这是谁啊？小曼，当着外人的面，你就这样跟家里的长辈说话。” “我哥的朋友，大伯娘既然知道有外人在，就好好说话。来了张口就借一百个煤球，我家开煤球厂的？人情人情，有来有往才叫人情。你家里忙，我和我哥照顾我爷奶，这个没问题。怎么我一提回头我家忙的时候让你家帮忙，你就骂我？难道你打算只借不还？” 徐春梅最近喜气洋洋等着娶儿媳妇，大家都让着她，没想到又在顾小曼这里吃了排头。 她想骂人。 顾小曼抬起自己一只手，慢慢研究自己的指甲：“我劝大伯娘不要闹，我二哥还没说人呢，你知道人家闺女找婆家怕什么？就怕婆婆脾气大，还怕婆婆不讲道理，比如借东西不还啊，或者爱欺负人家没妈的孩子什么的，这种事儿一旦传出去，你说，人家会怎么看啊？” 徐春梅咬了咬后槽牙，心里把顾小曼骂个臭死。 她扯了扯脸皮：“看你说的，我们是亲的，自然该帮忙。等你家忙的时候，你大哥二哥自然 也会帮忙的。” 顾小曼对着她一笑：“那我听大伯娘的，明天煤炉子和三十个煤球我都准备好，你们随时来拿。后天我和我爸去给大伯娘帮忙，我哥照顾我爷奶。我大哥还是不错的，我希望他一辈子过得好。” 徐春梅心里这才好受点，轻哼一声：“你也知道你大哥好。” 说完，她转身走了。 等她出了大门，谢云舟轻声问道：“她经常这样吗？” 顾小曼嗯一声：“前一阵子打我哥，被我骂了一顿。我们两家轮着照顾我爷，他们家把我爷换的脏衣服全部留下来给我哥洗，又被我骂了一顿。” 谢云舟沉默片刻后道：“小曼，你很勇敢。” 顾小曼哈哈笑两声：“什么勇敢，我们金庄大队的人都知道我是个泼妇，跟我大伯娘吵架我都没输。” 谢云舟笑了笑：“维护自己的家里人，怎么做都没错的。人心无足，你退一步，人家不会觉得你好，只会进两步。” 顾小曼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云舟，你跟我们村里人不一样。” 谢云舟也看她一眼：“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人。勇敢是很好的品质，到什么时候都不会被压垮。” 顾小曼笑起来：“我们进去烤火吧，我烤红薯给你吃。” 谢云舟笑道：“好啊，我们一起烤吧。上回你让我问的那个地址，我去查过，是庐州某个市局的家属楼。” 顾小曼吃了一惊：“闵校长来头居然这么大！” 谢云舟什么都没说，他没有告诉顾小曼他甚至去闵学东家里吃过饭。 他不想惊扰她。 “他肯定是希望你能走出去，所以才给你寄东西。” 顾小曼继续笑道：“闵校长很爱才，对我和小秋都很好。看来他是高干子弟，这回好了，他回了家，以后能跟家里人好好过日子。” 谢云舟嗯了一声：“你要给他回信吗？” 顾小曼摇摇头：“不了，有缘自会相见，不必去打扰他。” 谢云舟跟着顾家兄妹两个一起到院子里地窖附近，顾景元打开地窖，里头有红薯、萝卜，甚至还有秋天剩下的南瓜。 “云舟，等会儿你带些红薯回去吧。” 谢云舟笑道：“谢谢，不用，上回你给我的菊花茶我喝了好久呢。我室友说怪好喝的，经常偷我的菊花茶。”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还有呢，等会儿我给你拿一些，还有我哥晒的红薯干。” 三人正在扒红薯，隔壁许家兄弟来了。 许砚秋手里端着个盘子：“小曼，云舟，我妈煎了点糍粑，你们快来吃点。” 顾小曼笑道：“回来就吃你们的东西，大春哥，多谢你帮我照顾我哥。” 许墨春笑一声：“景元大了，不用我照顾，我就偶尔来看一眼。他也经常帮我家干活，你还带小秋读书。咱们两家，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我听小秋说你家来客了，我让小梅煎了点糍粑，你们尝尝。” 谢云舟正蹲在地上看顾景元下地窖呢，闻言从地上站了起来：“砚秋，这是你兄长吗？” 许墨春笑着打招呼：“我是许墨春，你是云舟对不对？” 谢云舟跟着顾家兄妹喊：“大春哥好，我是谢云舟。” 许墨春高兴起来：“你好，多谢你经常给我弟送书和试卷。你们快别挖红薯了，来吃糍粑。” 顾小曼没客气：“我烧了火盆，大春哥，一起来烤火，我们烤两个红薯给云舟吃。” 顾景元从地窖里出来，兄妹两个一起洗红薯，一个去厨房拿碗。 顾小曼给谢云舟夹了几块糍粑，又倒了一杯热水，一起递给他：“云舟，你吃。” 谢云舟接过东西：“谢谢砚秋，你们也吃。” 许墨春的目光微微闪了闪。 第108章 火眼金睛赌鬼爹 许砚秋客气道：“小曼，剩下的你跟你哥分了，我家里还有呢。” 顾小曼笑道：“我不吃，这东西不好消化，你们吃吧，我等会儿吃烤红薯。” 许墨春马上就要结婚了，自然不会跟弟弟妹妹们争吃东西，糍粑本来就不多。 顾小曼没有勉强，给他冲了杯大米爆米花。 顾景元不吃独食，夹了小半块硬塞到妹妹嘴里。 谢云舟一边吃东西一边在心里哂笑，这一个学期，他天天想着怎么来问她，连话都组织好了。 可到了她面前，他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算了，不问也罢，想来她自有她的独到之处，他又何必惊扰她。 许家兄弟陪着谢云舟在顾家坐了一个多小时，顾小曼给谢云舟装了些菊花茶，还有兄长做的红薯干。 临走的时候，她又剥了个烤红薯给谢云舟吃。 谢云舟吃好喝好还带走一兜东西，有些不大好意思：“我来看景元，没跟他说几句话，倒是吃了个饱，晚饭都不用吃了。” 旁边顾景元笑着慢慢道：“云舟，欢迎你再来。” 谢云舟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慢慢道：“明天我回家，给小曼找试卷。过两天，我来跟你下棋好不好？” 顾景元十分高兴：“多谢云舟。” 顾小曼带着慈母般的目光看着兄长，谢云舟觉得有些想笑，她年龄不大，在兄长面前总是一副长辈的口气。 许家兄弟和顾景元 一起将谢云舟送到村口才返回，又一起来到顾家。 谢云舟不在，顾小曼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开始跟许墨春打趣：“大春哥，过几天你结婚，到时候我要去闹新房。” 到了腊月间，各家各户的喜事都非常多。 许墨春挠了挠头：“小曼，别闹吧，我给你糖吃。” 顾小曼笑起来：“大春哥，嫂子多大？” 许墨春的耳朵尖儿都红了：“比我小一个月。” 顾小曼笑得眼眸似星：“大春哥，祝愿你们一辈子夫妻和顺、鸾凤和鸣、同舟共济、白头到老。” 许墨春脸也红了：“小曼你读书多，说话果然好听，那些人就知道说早生贵子。” 顾小曼哈哈哈狂笑起来：“大春哥，其实我也想说来着，怕你不好意思。” 许墨春也哈哈笑：“你小丫头才多大，跟哥开玩笑！” 说这话的时候，许墨春悄悄将顾小曼上下打量一番，心里暗暗吃惊，有一阵子没好好看她，这丫头又长高了一些， 翻年她就十八个年头，已经有了大姑娘的样子。 这眉眼、这相貌，放在整个龙湖镇都是顶尖的。 难怪他那个蠢弟弟天天哈巴狗一样想往这边跑，这搁谁也舍不得啊。 许墨春设身处地想了想，如果是他，他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把心爱的姑娘娶到手。 唉，可是这丫头这么漂亮，以后肯定会招来无数的男孩子，他的蠢弟弟要怎么办哟！ 顾小曼带着兄弟几个进了屋，找到赌鬼爹的扑克牌，四个人在小桌上开始打牌玩。 火盆放在桌子底下，顾家兄妹对门，许家兄弟对门。 许砚秋一边理牌一边偶尔偷看顾小曼，许墨春看的牙酸，在桌子底下踹了弟弟一下。 “大春哥，上头有没有说让交提留款？”顾小曼一边打牌一边打听事情。 “什么提留款？”许墨春反问道。 “哦，我也是无意中听人家说的。你想啊，现在田地分到户了，每年只交点粮税，比以前负担轻，我担心还有别的税款。” 许墨春哦一声：“我还没听说，要交钱吗？那可不容易，老百姓手里哪里有钱啊。” “大春哥，田地分到户之后，亩产现在怎么样？” 许墨春笑了一声：“亩产涨了，以前吃大锅饭，干得好干得差都那样，现在是给自己干，积极性可高了。我爸说他当这么多年的队长，头一回见到大家干活这么认真。以前薅秧都要撵着干，现在个个都比着干。” “那肯定的，自家的东西嘛。” “小曼，你今年过年准备留多少肉啊？” “不知道啊，我听我哥的，现在是我哥当家。” “景元是真有本事，一个人把田地菜园都种的好好的，还能喂猪养鸡，还能照顾你爷奶，还经常一个人读书，还捡了一大堆柴火。” 顾小曼看了兄长一眼：“我哥太勤快了，过年得给他做身新衣裳。” 顾景元看懂了妹妹的话，摇头道：“小曼，我不做，给你做。” 顾小曼笑道：“必须要做！” 顾景元对着妹妹笑。 许墨春啪叽一声把牌扔了出来：“炸！” 顾小曼哎呀一声：“大春哥你声东击西！” 许墨春嘿嘿笑：“我这是跟你爸学的。” 兄妹四个继续欢乐地打牌，等到天黑的时候，顾耀堂和许德贵一起下班回来。 顾耀堂手里拎着一块肉和一个磷肥袋子，那块肉约莫有个二斤的样子。 顾小曼忙奔了过去：“爸你回来了！” 顾耀堂嗯一声：“你放假了。” 顾小曼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肉：“爸，哪里来的肉啊？” 顾耀堂进屋就坐在火盆边：“厂里发的年货。” 顾小曼打开那个磷肥袋子，发现里头都是大米，约莫有个十斤的样子。 “爸，居然还发米！” “明天还有别的，你们怎么还烧火了？” “下午云舟来找我哥玩，人家是客，总不能让人家冻着吧。” 顾耀堂的目光从女儿身上掠过，心里撇撇嘴，谁耐烦跟个聋子玩啊！ 少骗老子！ 他对女儿招来的少年郎们毫不在意，谁十八九岁的时候不喜欢漂亮丫头呢。 想当年，他打败了一堆的竞争者才骗到个漂亮贤惠的老婆。 “小曼啊，过几天厂里就要分房子了！” 顾小曼立刻来了精神：“爸，你是正式工，应该也有的吧？” 顾耀堂嘬嘬牙：“谁知道呢，就算有，估计也比较小。我又不是领导，也不是双职工。” 顾小曼双眼发亮：“爸，就算比较小，也是楼房啊！你看咱们家的房子，总是漏雨！” “哦对，厂子快要建好了，到时候就要给我们分地方了，也不知道给我分到哪里去。”顾耀堂唉声叹气。 顾小曼盯着父亲：“爸，要不你跟我看书？你们厂里的好多技术资料我都有。” 顾耀堂眼睛一瞪：“滚滚滚！” 第109章 副厂长的承诺 顾小曼吃了一句骂，也没在意。 “爸，你不用担心，过几年我们攒够了钱，给我哥看耳朵，要是他以后能听见，你把工作给我哥。现在咱主要是关注分房子的事儿。” 顾耀堂使劲儿嗅了嗅：“你们吃什么了，这么香？” “刚才云舟过来，小秋给他送了点油煎糍粑，我烤了个红薯给他吃，我哥给他冲了一杯爆米花。” 顾耀堂嫉妒道：“我都好久没吃油煎糍粑了，他是副厂长的儿子，哪里还缺这点吃的！” 顾小曼咦一声：“谢总工升副厂长了？” 顾耀堂嗯一声：“才升的，现在五个厂领导，好像他是老三。” 顾小曼心里叹气，人家本来就是市局副处级干部，哪里稀罕一个常务副厂长。 不知道电厂建好了之后他会不会回市里。 对谢家来说，这个常务副厂长就跟鸡肋一样，难怪谢云舟一个字不提。 顾小曼又把今天徐春梅来过的事情说一遍，顾耀堂摆摆手：“快别啰嗦了，我也要吃糍粑！” 顾小曼只能看向兄长问道：“哥，家里有糍粑没？” 顾景元小声道：“有五块糍粑，我用米和许大娘换的。” “有油没？” “有。” “那我们煎点糍粑吃好不好？” 兄妹两个一起去了厨房煎糍粑，顾耀堂一个人坐在火盆边优哉游哉地烤火。 那头，谢云舟带着红薯干和菊花茶回到家。 他先将家里卫生搞干净，没多大一会儿，谢文哲裹着一身风雪回到家。 谢云舟刚烧了两暖瓶热水：“爸，吃饭了没？” 谢文哲嗯一声：“吃过了，你吃了没？” “我在景元家里吃的。” 谢文哲知道他说的是谁：“人家家里不宽裕，不要总是去。” “他妹妹想考大学，他托我给他妹妹找点试卷，他还给我一些他晒的菊花茶和红薯干。” 谢文哲瞟了儿子一眼，什么都没说。 谢云舟的表情十分自然：“爸，明天我回市里，你要不要一起？” 谢文哲拒绝了：“你去吧，我要上班。” 快要过年了，他这时候回去，丈母娘会有叨叨不完的话，拉着他各种教导。 说完这话，他停顿片刻，然后回到自己屋里，找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儿子：“拿回去给你妈，要是她得闲，让她来这边住两天。过两天朱厂长家的孙子满周岁，我们一起去。” 谢云舟接过那个袋子，里头都是钱和各种票。 他将袋子收好：“好，我会跟我妈说的。” 谢文哲又从自己衣服里找到钱包，从里面掏了二十块钱和几张票给儿子：“放假了，你想要什么自己去买。” 谢云舟也没拒绝：“爸，你需要什么不？” 谢文哲收回钱包：“我不需要，明天早饭你跟我去食堂吃。” 谢云舟没有说话，父子两个平时沟通就不是很多。 谢文哲工作累了，洗漱后就睡了。 第二天等他起床的时候，发现儿子已经把早餐摆在了餐桌上。 “爸，来吃饭，我煎的菜饼，熬了点粥，给你煮了个鸡蛋，这咸菜是前天我带过来的。” 谢文哲笑一声：“科大果然会教育人才，你都会做饭了。” 谢云舟给父亲剥好鸡蛋：“以后我做饭给你吃吧，等我上学去了你再吃食堂。” 谢文哲洗过脸之后跟儿子坐在一起吃饭，一边吃一边聊天。 “跟你姥姥说，我上班到年三十，三十那天晚上回去吃年夜饭。” 谢云舟嗯一声：“爸，你们单位职工们是不是要分房子了？” 谢文哲闻玄歌而知雅义，从碗里抬起头：“哦，这是你给我做早饭的原因吗？” 谢云舟笑了一声：“不是，天冷，你空着肚子走这么远的路去食堂，对胃不好。” “怎么，那孩子担心家里分不到房子？” “他倒没跟我说这事，是我自己想了解了解。” “问题不大，房子比较多，就是大小的问题。” 谢云舟给父亲夹了一块菜饼：“我第一次煎饼，有点散。” 谢文哲夸奖了一句：“还不错，没糊。” “我争取下午就回来，爸你晚上要不要回来吃饭？” 谢文哲又夹了一块煎饼：“那孩子有什么过人之处，我看你总是去他家。” “没什么过人之处，就是比较勤奋，人很聪明，也很单纯，没被世俗污染，仿佛璞玉一般。” “那是他妹妹有过人之处？” 谢云舟夹了点咸菜：“比较聪明，身处逆境，从不抱怨，努力上进，很不容易。” 谢文哲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心里一阵微微的钝痛感袭来。 女儿的去世是他心里永远无法抹平的伤痛，也是他和丈母娘产生嫌隙的最主要原因。 他默默地看着对面的大儿子。 父子两个相顾无言，默默吃饭。 谢文哲吃完饭后将碗放下：“分房子不是问题，你昨儿白吃了人家东西，记得回礼。” 谢云舟对着父亲笑了笑：“谢谢爸。” 谢文哲起身离家去上班。 谢云舟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算计，明天顾家长房娶媳，他去顾家不大方便。 后天去顾家庄吧，给她带些试卷。给顾家带些鸡蛋过去吧，等会儿去了市里，给弟弟买些吃的，多买一点，明天分点给景元。 这头他在思考问题，那头顾小曼一家子都忙活了起来。明天长房娶媳妇，今天族人们都张罗了起来。 顾耀堂是亲叔叔，趁机请了三天假。 一大早，顾景田来二房提走了煤炉子和三十个煤球，还借了板凳、锅碗瓢盆等很多东西。 “二叔，小曼，这两天不要做饭了啊，在我家吃。” 这是规矩，族人帮忙，主家要管饭。 “二哥放心，等会儿我跟我爸就去帮忙，爷奶那里我和我哥照看着。” 顾景田笑得比较憨厚：“好，回头你们忙的时候，我多照看爷。” 顾小曼心里感叹，这个二堂兄倒是不怎么像父母。就是比较窝囊，怕父母。 原书中他父母说不让他给叔叔家送钱粮，他就不送。父母说不要跟二房来往，他真不来往。 顾小曼心里嗤笑一声，自己成了孝子，恶名都是父母背的，好处他得了。 这种憨厚，未尝不是一种奸猾。 第110章 想分家的大堂兄 顾小曼一整天都在长房，帮着择菜、洗菜。 族里一家出一个妇女帮厨师干活儿，顾耀堂是个鳏夫，只能让女儿顶上去。 顾小曼跟一群大娘婶子们一起干活，一点不偷懒。 天上的雪停了，但是地上有很多积雪，到处都是泥巴。好在顾小曼有靴子，不会踩脏脚。 很多没有靴子的人，直接在鞋外头套上了稻草编的草绳鞋，很快就会湿透。 这个时候就凸显出顾耀堂家里的不同，他家里三口人有两口吃商品粮的。 看，那个烂赌鬼身上穿着军大衣配灯芯绒裤子，脚上是不透水的靴子。 顾小曼今天比较低调，身上套的亡母的旧衣服，戴上了她的特制“雷锋帽”，裹的像个球。 混在一群妇女中间，从后身看，一点看不出来是个小姑娘。 顾耀宗的老婆孙丽梅夸奖顾小曼：“小曼干活手脚真快，多少丫头跟你这年纪都不大愿意出门。” 顾小曼笑道：“四伯娘，我也懒得很，这不是我妈不在了，我没办法么。” 旁边刘翠花低着头干活儿，一句话不说。自从杨老板入狱，她更加低调起来。 今天顾景财结婚，她全程只能在屋子外头干活儿，不能进堂屋，更不能靠近新娘子。不光是她，连顾耀堂这个亲叔叔今天都不能进新房。 顾小曼不大喜欢这种风俗，人家丧偶本来就很惨，还歧视人家。 不远处，顾家一群少年们在顾耀宗的指挥下忙个不停。顾景元没来，他要照顾爷奶。 忙了一上午，择菜、洗菜，帮厨师干活儿，等到中午饭点，顾小曼找到个托盘，盛了四碗饭，两碗菜，一起端了去爷奶家。 今天不是正日子，没有肉，但是有豆腐，还有点粉丝！ 顾小曼十分开心，等明天就有肉吃了。 到了爷奶家里，顾景元正在收拾老两口的房子，快要过年了，他把家里好好打扫一遍。 这是顾小曼要求的，她怕人家说兄长偷懒不去帮忙，特意让兄长这两天帮爷奶搞大扫除。 “哥，来吃饭！快，要凉了！” 平安不行地在顾景元腿上蹭来蹭去，一只狗硬把自己活成了猫。 顾景元停下手里的活儿，端起其中一碗给奶奶。 吴改霞看到自己碗里满满一碗干饭，忙倒了一半到孙子碗里：“我吃不了那么多，乖乖你吃。” 她虽然总是忘记孙子叫什么名字，但疼孩子这事儿是刻在骨子里的。 顾景元想还给奶奶，顾小曼拦住了他：“哥你吃吧。” 她刚才盛饭的时候特意盛得多，就是想让兄长多吃点。 不光是奶奶的吃不完，爷爷那一碗也远超过他平日的饭量，最后都进了兄妹两个的肚子。 顾小曼吃了好大一碗干饭，豆腐白菜粉丝，好香好香。 当天下午，顾小曼找到个轻省活儿，写对联！ 她是族里文凭最高的年轻人，裁红纸、研磨这些活儿都是她的，她还背了好多寓意好的对联给顾耀宗。 顾耀宗是族长，对联是他来写。 顾小曼看了看他的字没说什么，庄稼人嘛，能写成这样很不错了。她不准备显露才艺，就大伯娘那个性子，她要是提笔写对联，回头大哥大嫂吵架都能赖到她头上。 顾小曼爱上了参加喜宴，跟着帮忙干活，两天都能吃好喝好！ 第二天上午，在一阵喜庆的唢呐和敲鼓声中，大房长媳柴小凤进了门。 顾小曼第一次见到柴小凤，长相普通，羞羞答答的，身上的红衣服跟脸蛋一样红。 看过热闹后顾小曼出了新房去院子里。 柴家人拿话压顾耀祖和徐春梅：“听说厂里要给景财分房子？这真好，这样你家里就省下了给景财盖房子的钱。” 这话的暗中意思是让顾耀祖直接把家分了，顾景财带着新婚妻子去住新房。 顾耀祖和徐春梅的笑容非常勉强，好不容易娶了儿媳妇，本来一家子要在一起生活的。现在厂里分了房子，总不能空着吧？ 可大房夫妻两个不想和大儿子分开，老二还没成家呢，他们想指望大儿子帮忙给弟弟成个家。 顾小曼听到这话后也开始思索，如果自家也分了房子要怎么办？ 肯定不能让赌鬼爹一个人住在那里，三十多的光棍，手里有钱有房没老婆，儿女不在身边，那就是块肥肉。 看来得让兄长跟过去。 可是兄长去了镇上，家里的田怎么办呢？兄长去了镇上什么都干不了，而且家里还有两个老人要照顾。 顾小曼看到顾耀祖两口子勉强的笑容，心里痛快极了。 你们欺负我哥的时候不是怪厉害的，碰到强势的亲家就怂了吧。 呸！ 顾景财刚从新房里出来，听到岳父家里的人说这话，他刚开始只是笑，等看到母亲脸色不好，他才笑着回了一句：“我在哪里住都要孝顺父母的。” 大房两口子这才找回点面子。 顾耀祖说场面话：“我们家住了多少代茅草房，终于能住上楼房，以后我两个儿子都能住楼房，让我住猪圈我都愿意！” 顾景财忙道：“爸，到时候你们跟我一起搬到镇上去住。” 顾耀祖的腰杆挺得可直了！ 人群中的顾耀堂撇了撇嘴，他就不喜欢他大哥这个样子，天天做白日梦！ 送亲队伍中有人拿眼睛去看顾小曼：“这是景财的妹妹？怎么你哥没来呢。” 顾小曼懂了，人家知道她是堂妹，还知道她有个情况特殊的亲哥。 顾小曼笑得十分甜：“我哥在照顾我爷呢，我们两家轮着来的。这两天大伯父家里忙，我哥一直守在那里呢，给我爷换衣服、按摩、喂饭。要过年了，我哥把房子扫一扫。” 来人笑道：“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顾小曼笑着回了一句：“那可不，别人不愿意干的活儿丢给他，我哥从来没有一句埋怨。我之前说我哥太傻了，要跟哥哥们好好学一学怎么偷懒！” 顾耀祖脸色一变，怕侄女胡说八道，忙进屋找了两朵绸子做的头花出来塞给侄女：“小曼，你大嫂说你聪明孝顺，她送你的，你拿去戴。” 顾小曼笑道：“大嫂真好，等会儿我就给我爷奶送饭。” 顾耀祖点头：“那你去吧。” 柴家人笑而不语。 顾小曼临走的时候又道：“等回头厂里要是能把我大哥和我家分在一起就好了，相互有个照应。” 说完，顾小曼在徐春梅的白眼中往厨房而去。 她不坐席，她找了好几个大碗，让厨师给她盛了三大碗菜，另外找了一个盆，盛了一盆饭。 今天是正日子，菜好。 厨师给她舀了满满一碗肉，有猪肉、有鸡肉、还有鱼混在一起，另外一大碗素菜，豆腐、萝卜、白菜，她还让厨师单独给她舀了一碗猪油渣炖粉条。 顾小曼端着饭菜火速去寻兄长，又能美餐一顿啦！ 第111章 挑刺的大姑 当然，美餐也不是白吃的。 今天顾小曼送了8块钱的礼钱，这份礼放在整个顾家庄都是最高的。 没办法，亲兄弟关系再不好，这个时候也不能掉链子。 她两个姑姑都只送了五块，徐春梅的娘家兄弟也是五块，普通村民甚至有只送两块的。 有些实在太穷了没钱，送的是实物，比如家里的鸡什么的。 顾小曼端着饭菜到老屋的时候，发现两个姑姑也在。 她跟这两个姑姑没打过什么交道，去年过年的时候她要备考，没去姑姑家里走亲戚。 屋里面，大姑顾耀芳拉着祖父的手在哭：“大，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二姑顾耀芝坐在屋里拉着奶奶的手叹气：“妈，你咋又不认识我了？” 顾小曼端着托盘进了屋：“大姑二姑，你们怎么不去吃席？第一轮开席了呢，你们快去吧。” 顾耀芳松开老父亲的手，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侄儿。 “景元，记得要多给你爷换衣服啊，多给他吃，你看他都瘦成什么样了。” 顾小曼笑眯眯地把一饭碗递给奶奶：“大姑，这话你跟我哥说不着。一来我哥听不见，二来我哥可是咱们顾家庄出了名的孝子孝孙。给我爸拉鞋底，给我爷喂饭、擦屎洗裤子。你要是觉得我们哪里伺候的不好，你去找我大伯父和我爸。从我爷病倒，这两个儿子没给他换过一件衣裳，都是我哥和我大伯娘在做，刚开始我大伯父家里还把我爷的屎裤子攒着给我哥洗呢。” 顾耀芳的声音变小：“我知道你哥是个好孩子。我，我就是心疼你爷。” 旁边吴改霞见自己又是堆尖一碗饭，给小孙子分了一些：“乖乖你吃，奶吃不了那么多。” 顾小曼端起最大的一碗饭给兄长，给他夹了好多菜和肉：“哥你吃，今天我来喂爷吃饭。你都照顾一个星期了，今天我来。” 说完，她端起最小的一碗饭，走到床边准备喂爷爷。 顾耀芳再次道：“小曼，怎么给你爷吃那么少啊，你爷饭量最大了。” 顾小曼笑一声：“大姑，等会儿我爷该拉了，你这么孝顺，下午别走了，给我爷擦一次屁股，给我爷洗两条屎裤子。” 顾耀芳小声道：“我是女儿，不方便的。” 顾小曼舀了一勺饭塞进爷爷嘴里：“没什么不方便，我听说你在婆家伺候公婆的时候可殷勤了，这是亲大，总比公婆亲吧？公婆没养过你一天。” 顾耀芳沉默下来。 床上的顾铁牛听到孙女和女儿的话，很安静地什么都没说，乖乖地配合孙女。 吃了约莫一半，顾铁牛推开了碗。 顾小曼道：“大姑你看，我可没苛待我爷，他自己不愿意吃了。大姑，你也体谅体谅我爷。他现在不能动，孙子天天给他擦屎，你以为他心里好受？他就是心里不好受，所以才尽量少吃。你懂吗大姑？我爷要脸面，想少麻烦儿孙。下回大姑再来，可别再说我们给我爷吃的少这种话，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劝不动。” 旁边顾耀芝忙道：“小曼，你大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都晓得，你和你哥最孝顺了。十里八乡有几个孙子给爷端屎端尿的。” 顾小曼点头：“二姑你既然知道，那你们可要出去多给我哥说说好话。我哥一年大一年，等回头我和我爸多给他攒点钱，带他去看耳朵，等他能听到了，还要成家呢，外头可别有什么不好的话，影响我哥结婚。” 顾耀芝忙道：“那真好，我和你大姑也担心你哥。要是你哥以后能成家，我们就放心了。” 顾小曼开始吃饭：“二姑，你快带我大姑去吃酒席吧。你们放心吧，我爷不是饿瘦的，他这是躺久了，肌肉萎缩。” 顾耀芝扯着才哭过的姐姐离开了父母家。 姐妹两个一走，平常糊涂的吴改霞突然道：“我的景元是最好的孙子。” 顾小曼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奶，你也是最好的奶。” 吴改霞又笑眯眯的：“乖乖，你快吃。” 顾小曼和兄长一起分了大半碗肉，吃的满嘴流油。 有肉吃的日子真好啊。 过两天许家娶儿媳妇，她还能去吃一天。明年二姨、三姨家娶儿媳妇，她还能去吃。 就是钱包受不了，送礼太狠了。 哎，人情债人情债，人情来了揭锅卖。 顾小曼整整在大房吃了两天，第三天上午才回家，顺带把自家的板凳、煤炉子和锅碗瓢盆什么的带回去。 兄妹两个才把东西规整好，大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景元，景元！” 平安对这两个字非常敏感，立刻疯狂叫起来，然后去找顾景元。 顾小曼听到了声音，带着兄长往外而去。 “云舟来了，快请进。这雪还没化完，冷得很，我正准备烧火烤呢。晌午别走了，在我家里吃饭。” 谢云舟笑了笑：“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母亲被他从市里接了过来，他不回去也好，中午让父母单独相处。 顾景元很高兴地跟他打招呼：“云舟，我杀鸡给你吃。” 谢云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我带了一条鱼，有萝卜吗？中午我们吃鱼炖萝卜。” 顾小曼笑起来：“你来做客还自带伙食，说出去人家要说我和我哥小气。” 谢云舟提了一个干净的水泥袋子，闻言道：“不妨事，我和你哥是朋友，吃了他做的东西，给他带点吃的，应该的。” 说完，他开始往外头掏东西：“这是一条鱼，我用袋子装起来了，景元，交给你了。” 然后是一个大防水袋子：“小曼，这是我从我妈学校里给你找的试卷，还是空白的，没写过。” 顾小曼接过了袋子：“多谢你云舟。” 谢云舟把剩下的东西连水泥袋一起给顾景元：“景元，都给你。” 顾景元把鱼放在一边，打开袋子，然后吃惊地看向谢云舟。 “云舟。” 顾小曼凑过去一看，然后笑起来：“云舟，你发财了？” 里头有几个鸡蛋，一把挂面，四根油条，还有一大包麻花。 谢云舟笑了笑：“礼尚往来嘛，我总是来吃你家的饭。我爸前儿给了我一些钱和票，我也没地方用。买了些东西，往我妈那边送了些，我爸说让我不要光吃你哥的东西，要回礼，我就分了一点过来。” 顾小曼抱着怀里的试卷，心里略微有些不安。 第112章 姐姐的死因 顾小曼曾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很多年，她知道成年人的世界里都是利益为先。 牢固的关系必定有利益交换。 她和谢云舟之间，她暂时没有任何利益可以输送给他，而是一直在接受他的帮助。 谢云舟避开了她的目光，而是伸手拍了拍顾景元的肩膀：“景元，吃了饭陪我下棋好不好？” 顾景元笑着点头：“好。” 谢云舟又道：“你有时间可以去找我，去我家看电视。” 顾景元眼里的光十分明亮，笑容灿烂：“好。” 他很单纯，没想过两家的门第差别，他只是想去找谢云舟玩。 谢云舟笑着对他伸出小手指头：“那我们拉钩，我在家等你，一定要去。” 顾景元很欢快地伸出小手指头，哥儿两个拉拉勾，顾景元还记得小时候跟妹妹拉钩时念的咒语：“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顾小曼静静地看着他哄自己傻乎乎的兄长。 顾景元十分高兴：“云舟，你坐，我来烧火盆。” 兄妹两个一顿忙活，然后一起坐在火盆边烤火。 谢云舟发现顾小曼今天格外安静，主动找她说话：“小曼，你有什么想考的学校吗？” 顾小曼笑了一声：“想考好一些的学校，就在省内。” 谢云舟的眸光微闪，他知道，顾小曼的水平很不错，省内最好的学校就是科大。 他内心突然升起一丝期待，如果她也能去科大，以后他们就是校友了。 他看向对面的小姑娘，前天当着许砚秋的面，他没有仔细看过她，今天一看，发现她又长高了一些。 细白瓷一样的脸，双眉弯弯，一双眼睛十分漂亮，唇红齿白…… 他立刻收回目光，看着火盆道：“那倒是不错呢，我听我妈说，今年可能要增加预考，报名的事儿我跟我妈说了，她说你和砚秋可以去二中参加预考，在那里报名。” 顾小曼越发不安起来，她欠的人情太多了。 “云舟，我能为你做什么吗？”顾小曼很直白地问道。 谢云舟又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片刻后道：“不用，你能考上大学，我可以去告诉我姐姐，我帮助了一个跟她一样好学的女生。” 顾小曼呃一声，然后试探性地问道：“你姐姐她，她是什么原因……” 剩下的话她问不出口。 谢云舟捞起旁边的火钳，慢慢拨动火盆里的柴火，缓缓开口：“以前我爸妈都被下放，我姥爷经常被批斗，我们跟着我姥姥。我姐姐悄悄问学校老师借书看，我姥姥被抄家吓坏了，不让她看，说读书多是祸害，一把火把她的书全部烧了。” 谢云舟的话停了下来，继续拨弄火盆里的火。 顾小曼安慰道：“云舟，每个人都无法超脱时代的局限性。是时代的过错，不是人的错。” 谢云舟继续道：“我姐姐的书都没了，哭了一场，就想去找我爸，说我爸那里还藏有很多书。她想让我陪她一起去，我当时胆小害怕，不敢去，就说太远了。后来姐姐悄悄一个人出门，半路上过一条小河的时候，踩进了深水坑，没起来。” 顾小曼听得心里十分难受，温声安慰道：“云舟，你考上了科大，你姐姐肯定很高兴。” 谢云舟嗯了一声，低声道：“小曼，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帮你，是想给我自己一个交代。如果当时我陪她一起去，她可能就不会出意外。” 顾小曼又安慰道：“云舟，不是你的错。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你当时还是个小孩子。” 谢云舟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顾小曼也看着他，发现他眼光中似乎有一层薄薄的水雾。 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过了约莫半分钟，谢云舟先开口：“小曼，你和我姐姐一样，很勇敢，勇敢的人最值得敬佩。虽千万人，吾往矣。” 顾小曼对着他灿然一笑：“云舟，谢谢你的肯定，你也很好，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幸运。” 谢云舟感觉眼前仿佛如三月春花盛放一般美丽，他忽然明白许砚秋为何一天到晚都要跟着她。 她笑的时候，让人无法抗拒，想去看她。她安静的时候，也让人忍不住想去看她的双眼，想通过那双眸子了解她的内心。 如果陪着她长大，肯定是舍不得丢开手的吧。 这样说来，倒不知许砚秋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捏了捏手里的火钳，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一下。他第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心慌、心乱。 他也跟着笑：“有你们做朋友，也是我的幸运。” 顾小曼哎呀一声：“时间不早了，云舟你坐，我去做饭。” 谢云舟嗯一声：“有劳你了。” 顾小曼笑着起身：“你太客气了，要不让我哥陪你下棋吧？大春哥过几天结婚，砚秋忙得很，我也不能这时候把他拉过来。” 谢云舟回道：“不用叫砚秋，我跟你哥玩就很好。” 顾小曼把兄长留在堂屋陪客，她自己去做饭。鱼煮萝卜，白菜豆腐，又蒸了一碗鸡蛋，还用鸡蛋炒了个腌辣椒。 四个菜，双数，待客正正好。 顾耀堂赶着饭点回来了，看到堂屋里的谢云舟，咧了咧嘴：“小谢来了。” 谢云舟站起身打招呼：“顾叔好，我来找景元下棋。” 顾耀堂心里呸一声，你糊弄鬼呢，老子还能不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谁耐烦跟个聋子玩啊，说句话急死个人。 要不看你爸是副厂长，老子现在一根扫把把你打出去！ “哦哦，景元这孩子有点憨，倒是听话的很，你们下棋呢？” 谢云舟笑着嗯一声：“景元很聪明。” 顾耀堂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孩子，心里活泛起来，能不能请他帮忙给安排个好工作呢？ 顾耀堂在心里算了半天的账，决定放弃。这种大事要是求这小子，还不知道他会问女儿要什么呢。 女儿都17了，一朵花儿一样。这些干部家的孩子没个好东西，翻脸不认人，提裤子不认账，比老子还缺德！ 吃饭的时候，顾耀堂很热情地给谢云舟夹菜。等听说过两天儿子要单独去找谢云舟玩，他心里又活泛起来。 要是让儿子跟他玩玩，那倒是不错。说不定那些人以为我攀上了谢家呢，谢家手指缝里漏漏就够我吃饱。 他立刻变得和蔼起来：“景元啊，去了谢厂长家里要听话啊。” 顾景元有点无措。 谢云舟忙道：“顾叔，景元很好的。” 顾耀堂嘿嘿笑：“这傻孩子胆子小，我怕他害怕。小谢多大啦，在哪里上学呢？” 本来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吃饭的顾小曼瞥了赌鬼爹一眼，眼里带着警告。 第113章 分房子啦 顾耀堂无视女儿的目光，继续跟谢云舟拉闲话。 谢云舟很懂礼貌：“顾叔，我属虎的，在科大上大学。” “哦哦，比我家景元大两岁。你都上大学啦，真有本事！来，吃鱼！” 谢云舟吃饭的时候一眼没看过顾小曼，只跟顾家父子说话。 “顾叔回头要去镇上住吗？” 顾耀堂听到这话，心里一喜，看来分房子有门！ “还没想好呢，把景元一个人丢在家里肯定是不行的。把他带去也不行，我大病了，他平时替我敬孝呢。” 谢云舟微笑道：“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 顾耀堂没有再接这个话题，继续问东问西，谢云舟非常懂礼貌，能回答的就回答，不能答的就含糊过去。 顾耀堂在心里叹气，哎，这么好的孩子是别人的儿子。人家厂长有本事，养的儿子也有本事。 他看了看自家儿子，浑身没劲。 谢云舟吃完了一顿饭就要走，临走的时候拍拍顾景元的肩膀，帮他把头发整理好：“景元，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顾景元笑得双眸似星：“好。” 一人一狗一起把谢云舟送到村口。 顾小曼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太阳出来了，雪化的很快，快要过年了，镇里肯定人头攒动。 她心里下了个决定，等顾景元回来后跟他商量：“哥，我去小舅家里看看。” 顾景元点头：“我送你过去。” 他记着父亲的话，这两年田地分到户，大家不用天天去地里上班，各村的小流氓都越来越多。 他看了一眼妹妹的脸，想起书里说的那句话，荆钗布裙难掩国色天香。 顾小曼带着兄长一起去了小舅家里，赵玉发两口子正在整理一堆货物。 赵玉发看到外甥女就哎呀一声：“小曼来了，快快快，帮我整理货物。” “小舅，这雪停了，明天要上街不？” “上啊，天天都去，中间就断过两次，这几天你家里忙，我就没叫你，明天你去不？跟你舅妈一起去吧，你嘴巴会说，你舅妈卖东西抹不开脸面。” 顾小曼笑起来：“小舅让我去我就去。以前镇上两天一个集，自从建了电厂，人变多，天天都是集。” 赵玉发一边理货一边跟外甥女拉家常，顾小曼在小舅家里干了两个小时的活儿，记住了各种货物的价格，然后带着兄长匆匆回家。 甥舅两个约定好，明儿一大早她直接去镇上。 顾耀堂晚上听说女儿要去镇上卖货，难得问了一句：“不会耽误你读书吧？” 顾小曼摇头：“不会的，我就上午去，天天读书我脑子也疼。” 顾耀堂哦一声：“那你去吧，过几天要分房子了，也不知道能分个什么样的。” 说完，他看了一眼儿子：“景元，你什么时候去找云舟玩啊？” 顾景元想了想之后道：“先交猪。” 顾耀堂窃喜：“后天我请假，我们去交猪。” 顾小曼一眼看穿赌鬼爹的心思，心里有些愧疚，她知道赌鬼爹在利用谢云舟。她也知道，赌鬼爹这点心思，谢家人一眼看穿。 她有些担心兄长，他一腔赤诚对朋友，却被赌鬼爹利用。 顾耀堂才不管那么多，开开心心地吃饭，第二天起得特别早，带着女儿去镇上。 赵玉发两口子已经摆好了摊子。 “姐夫，你上班来这么早？” “我带小曼过来，我先去厂里帮领导干点活儿，你们忙。” 他帮领导干个屁的活儿，领导才不稀罕他，他就是不想帮小舅子干活儿。 顾小曼今天换上了一身比较体面的衣服，头发梳得很漂亮。售货员嘛，着装要得体，这是职业道德。 姚红梅夸赞道：“小曼这头发梳得真好看，正好，咱们有花，给你戴朵新的，一会儿人家看你戴的这么好看，肯定舍得给家里丫头买。” 顾小曼欣然接受，让舅妈给她换了朵儿新花，她那朵一年了，有些旧。她又从摊子上找到两根头绳，穿插着夹在辫子里。 在1980年腊月的乡下，顾小曼花里胡哨的打扮，耀眼的让来赶集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忍不住看她。 顾小曼全程微笑，喊姐姐妹妹，夸她们头发好，就差一朵花。只要买花和头绳，她就教姐妹们编辫子。 她说用自家的香皂洗澡，身上特别干净，香香的。自家的梳子梳头，头发特别顺溜，不打结。 姑娘们见她唇红齿白，脸蛋白的发光，头发特别好看，扭扭捏捏地磨着家长们买。 只要买了花儿，顾小曼说到做到，当场给姐妹们梳头发，一边梳头发一边继续推销袜子、手绢和香皂什么的。 整个大街上，只有赵玉发的摊位异常热闹，簇拥了一群大姑娘小媳妇。 当天上午，摊子上的花朵、头绳、皮筋和香皂袜子什么的卖的特别好，不远处也卖头花的摊主气得脸都黑了。 顾小曼干了半天活儿，得了一朵花儿和两根头绳，高兴地回到了家。下午带着许砚秋一起读书写试卷，晚上上自习，还让兄长跟着一起练字。 此后，顾小曼每天都把自己打扮漂漂亮亮的去镇上，吸引一群小女孩来买东西。很多男孩子也在附近转悠，有钱的掏钱买一两样，说是给自家姐妹，其实只为得到她一个笑脸。 过了几天，忙完了许家的婚事，顾景元把今年养的猪上交，换回了一半的肉票和钱，兄妹两个买了好多年货。 腊月二十五那天，顾景元带着带着二斤肉，一筐子菜和他腌制的一只腊鸡，独自一人带着平安去镇上找谢云舟。 当天下午，顾景元回来的时候十分高兴，拉着妹妹不停地讲。 “小曼，我看了电视。食堂，食堂吃饭。我们下棋，收音机，收音机头上有根线。” 他说得颠三倒四，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他。 顾景元十分兴奋：“小曼，云舟的朋友，我是他朋友。” 顾小曼懂了，谢云舟应该是把兄长介绍给了他的朋友：“哥，你们本来就是朋友。” 顾景元慢慢平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小曼，我有没有丢脸？” 顾小曼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没有，哥你这么好，大家都喜欢你。” 顾景元对着妹妹笑：“小曼，云舟是个好人。” 顾小曼也很高兴，兄长的胆子越来越大，平常一个人上街都没事儿。 过了年兄长虚岁18，在别人眼里能算个大人了，别人再想欺负他，总要掂量掂量。 顾小曼十分感慨，一眨眼，她来这里快两年了。 希望日子能越来越好。 三天后，赌鬼爹下班后兴奋的一路跑着回到家。 “小曼，咱们家分到楼房了！” 第114章 卷土重来的刘翠花 顾小曼正带着许砚秋写试卷呢，听到这话后把笔一放赶了出来。 “真的？” 顾耀堂一拍大腿：“真的真的，老子还能骗你不成！咱们家分的不小呢，33平米的！有两个房头！” 顾小曼开心起来，她知道这年代房子都很小，很多都是一大家子挤在一个房间里。 两个房头能住一家子人。 她看了一眼自家的茅草顶房子，心里百感交集，她终于能住上楼房了吗？ 真好，以后下雨天，再也不用在家里摆一堆锅碗瓢盆了！ 她又问到：“爸，小秋家里多大的，我大哥分的多大？” 顾耀堂挠挠头：“我忘了。” 顾小曼十分无语，这个赌鬼爹每次都这样，得到好消息就跑，压根不管别人家什么情况。 “那没事了，等会儿我去问问许大伯。” 许砚秋仍旧在屋里认真写试卷，他近来读书十分认真，不管外头有什么吵闹声，只要试卷没写完，他绝不会离开板凳。 他要考上大学，他一定要考上大学！ 顾耀堂进屋喝口水就跑了，去找赌友们炫耀！ 在金庄这个地方，他是最体面的赌鬼。他和女儿都有城市户口，他现在还有楼房了！ 顾耀堂才离开家没多远，兜头遇到了刚从菜园里回来的刘翠花。 刘翠花站在那里看着他，眼里含着一丝委屈，带着一丝缠绵。 素了好久的顾耀堂感觉自己的火儿一下子就起来了，这个骚货，又来勾引老子！ 顾耀堂清了清嗓子：“翠花干什么呢？” 人家都喊兄弟媳妇或者嫂子，只有他张嘴就喊翠花。 刘翠花垂下眼眸：“我去弄点菜，二哥去哪里？” 顾耀堂听到一声二哥，嘶了一声，这娘们跟老子客气起来了。 “我去逛逛，你年货备了没？” “还没呢，二哥都办好了？” 顾耀堂知道她没钱，试探着问道：“办了一些，我家里今年买的粉丝多，我晚上给你送二斤去行不？” 刘翠花抬眼瞥他一眼，然后又迅速垂下眼帘，这一眼仿佛带着钩子一样。 她答非所问：“二哥最近好吗？” 顾耀堂咧嘴一笑：“还行，我今天分到了房子，翠花，我很快就要搬到镇上去了。” 刘翠花微微一笑：“真好，二哥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顾耀堂想起以前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涎着脸道：“翠花，我去镇上也忘不了你的。” 刘翠花见他开始说下流话，往后退了半步：“二哥快去吧。” 顾耀堂嘿嘿一笑，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小声道：“翠花，晚上给我留门啊，我可想你了。” 刘翠花的脸烧了起来，顾耀堂见她这般风情，也不想去逛了，转身回了家，坐等吃饭。 顾小曼正在隔壁和许德贵聊天。 许德贵跟顾小曼说笑话：“小曼，你们家这回得亏了你哥。这次分房子是按照积分来分的，岗位、工龄不同，积分不同，普通职工基本都是28平米的。后来厂里出了个规定，职工为厂里受过工伤、获得过市里和省里技能大奖或者直系亲属有重大残疾什么的，都可以加分。你爸的积分加上你哥的，刚好扒上了33平米这个坎儿。” 许德贵当时听到这消息时心里打翻了调料瓶一样。 顾景元连着两次去找谢云舟玩的事情，整个大院都知道了。以前谢云舟来顾家庄，人家都以为是找许砚秋的，毕竟许砚秋以前是派出所所长的侄子。 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找那个聋子玩。 谢云舟是科大高材生，他父亲是市城建局副局长兼常务副厂长，母亲是二中副校长，姨夫是东城区工商局局长，姥爷生前是市委党校校长。 他在大院子弟中地位很高。 他说顾景元是他朋友，带着他跟一群干部子弟玩，生活区大院的干部子弟没人给顾景元脸色看。 没人会公然为难一个残疾人，更别说他是谢家的客人。 听说分房子的规定是几位厂领导开会一条条决定的。 据说谢副厂长先是为几位基建期间受过重伤的职工争取到了额外积分，然后又捎带手加上了直系亲属残疾这条加分项。 顾耀堂这个烂赌鬼混在那几个受过工伤的职工之间，混到了一套33平米的房子。 其他普通职工都是28平米的，许德贵是因为混到了班长级别，勉强混上了33。 别小看这5平米，实际得到的面积至少有七八平米。 “许大伯，33平米屋里有多大啊？” “我去看过，两个房头，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些，有个小客厅，比你家堂屋小点。厨房和卫生间比较小，还有个小阳台。跟咱们乡下的房子比是小一些，好在是楼房。” 顾小曼懂了，这套内面积比房产证上面积大了好多，福利房果然好。 旁边坐着的吴嫦娥笑着问顾小曼：“小曼，你们什么时候搬家啊？” 顾小曼谨慎起来，吴嫦娥进门后跟公婆小叔子小姑子关系都很好，夫妻关系也很好，虽然没孩子，也算站稳了脚跟。 但她知道，吴家一直想让许德贵把工作让给大儿子。 这个房子，看来吴嫦娥是想争一争的。 顾小曼不想卷入许家的争端之中：“嫂子，我也不晓得呢。我爷需要人照顾，我哥走不开，再等等看吧。” 王香萍笑着对女儿道：“小梅，你去做饭吧。” 顾小曼忙告辞：“大娘，我也要回去了。” 吴嫦娥也跟着起身：“妈，我做饭，让小梅歇着。大春，你来烧火。” 许墨春忙诶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跟在老婆身后。 顾小曼看向许砚秋：“小秋哥，明天上午我去镇上，你自己按照计划自学，我下午回来抽查。” 许砚秋也诶了一声：“好，我会自学的。” 顾小曼跟许家人告辞，独自回家，许砚秋站在门口目送她，等她消失在门口，才收回目光。 许德贵心里叹气，他无比希望小儿子能考上大学，以后遇到别的优秀女孩子。 许德贵知道，儿子以后如果不能得偿所愿，怕是很难走出来。有过那么好的青梅竹马，再来的，总是会不自觉拿去比较。 顾小曼回家后看到赌鬼爹居然在家里，有些稀奇。当然她懒得过问，去厨房给兄长帮忙。 顾耀堂吃过饭后就跑了，他也没带粉丝。家里少根头发儿子都会发现，到时候兄妹两个一起找他麻烦。 他实在是怕了这两个犟种。 顾耀堂前几日在工地上捡到两坨金属，悄悄拿去卖了，得了几块钱，够他去找刘翠花的。 顾耀堂学聪明了，他没有在刘翠花家过夜。 他给了刘翠花一些钱，睡一觉就跑，去赌友们家里玩一会儿，然后回家。 第115章 贪得无厌的大伯 顾小曼忙得很，对于赌鬼爹要跟谁好，她压根不在意。她也没指望赌鬼爹能一直守着，只要别给她找麻烦就好。 过年前一天，顾小曼带着兄长去看了一趟房子。 大院里人来人往，最近分房子，职工们都忙着装修。都是简单装修，布线、刷白墙，弄两件家具，齐活儿。 兄妹两个不认识一个人，顾小曼凭着地址去找自家的房子。刚进大门没多远，意外地碰到了谢云舟。 谢云舟也有些意外，笑着问道：“你们来看房子吗？” 顾小曼笑道：“是呢，就是不认识路，刚找人问过了，正找呢。” 顾景元很高兴地跟他打招呼：“云舟。” 谢云舟拍拍他的肩膀：“走，我带你们去。” “你是不是有事，别耽误你的事。”顾小曼客气道。 谢云舟看了她一眼，然后微微有些惊讶。无他，顾小曼今天把自己打扮的特别好看。 她刚摆摊去了，还没换掉职业装呢。 赵玉发最近很舍得，给外甥女买了全套的新衣服，从头到脚都是新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在人群中十分耀眼。 谢云舟第一次见到她刻意装扮自己，扫了两眼后挪开目光：“不要紧的，你们跟我走。你家在哪栋楼？” “4号楼1单元2楼东屋。” “2楼不错，不会返潮，东屋光线也充足。你家多大的？” “33的。” 谢云舟嗯一声：“33的住你们三个足够，以后你还要跟你哥住一个屋吗？” 顾小曼笑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过来呢，我哥走不开，我不放心我爸一个人在这里。” 谢云舟没有再问 ，很快带着兄妹两个去了4号楼。 顾小曼推开了楼门，老式筒子楼，绿色油漆铁栏杆，每个单元还有个垃圾道。 她上了2楼，打开了房门。房子里头啥都没有，空荡荡的。 顾小曼欣喜地在屋里转了两圈，两个房间，一个朝南，一个朝北。客厅朝南，外头有个小阳台。卫生间在门口的位置，厨房和卫生间挨着的。 最重要的是，厨房外头还有个约莫一平米的小储物空间，可以放煤球什么的。 顾小曼很喜欢这小房子，等布置好了，虽然挤了点，也挺温馨的。 “我听说顾叔自己会修房子，那你们家装修可以自己搞，节省点成本。”谢云舟跟在她身后道。 顾小曼嗯一声：“肯定要让我爸自己干，回头看看我爸怎么说吧。” 说完，她扭头看向谢云舟：“谢谢你云舟。” 谢云舟微笑一声：“不用客气，好好备考。” 顾小曼仿佛逃课被抓到的学生，不好意思笑了笑：“最近我小舅忙，我在他家投了点股份，所以每天上午来帮忙卖货。” 谢云舟明白了她为何穿的这么好看，他小姨在供销社上班，每天也要穿得很好看。 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句：“你，要注意安全。” 顾小曼懂他的意思：“我会的，我每天早上跟我爸一起来镇上，中午我哥来镇上接我。” 谢云舟再次强迫自己挪开目光：“你中午回家吗？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顾小曼笑着摇头：“不用不用，我等会儿就带我哥回家。你明天是不是要回市里？” 谢云舟点头：“明天上午回去。” “你过了年还来吗？”顾小曼鬼使神差般问了一句。 谢云舟又忍不住侧首看她一眼，然后回道：“不来了，过几天就去学校，帮教授们整理资料，暑假再回来。过一阵子，如果你有时间，你去学校找沈校长，她答应把二中学生考试的卷子给你留一份。” 顾小曼心里十分不好意思。 谢云舟笑道：“别说谢了，你们还要看房子吗，我得去办我的事情了。” 顾小曼忙道：“那你快去，我们认识路。多谢你云舟。” 谢云舟没有再跟她说客气话，伸手拍了拍顾景元的肩膀：“景元，我放暑假去找你。” 顾景元非常舍不得他：“云舟，我种菜，给你吃。” 谢云舟笑起来，他跟顾景元笑的时候声音大一些，比较爽朗，不像跟顾小曼笑，都是比较含蓄。 “好，我喜欢吃你种的菜。我走了，你等会儿带你妹妹回家。” 他不让兄妹两个送，自己离开了4号楼。 顾小曼看完房子后就带着兄长回家，刚进家门，隔壁许砚秋赶了过来。 “小曼，景元！” 顾小曼听见他的声音有些急，忙走了出来，平日里许砚秋很少着急的。 “咋了？” 许砚秋一进门就看到顾小曼的职业装，悄悄看一眼后忙挪开视线，看着厨房门道：“晌午你大伯娘和你大嫂吵起来了，你大嫂回娘家去了。” 顾小曼微微拧眉，然后问道：“为什么吵的？” 许砚秋小声道：“听说是因为房子的事儿，你大哥说过了年就搬过去，你大伯娘不同意。” 顾小曼哦一声：“你别管，等会儿来上课，我哥下午有事，你记得把小梅带过来。” 她现在从来不单独跟异性独处一室，每天上课，要么兄长在场，要么许腊梅在场。如果许腊梅要干家务活走不开，她直接去许家上课。 许砚秋欲言又止。 顾小曼奇怪道：“还有什么事？” 许砚秋又看了她一眼：“你当心他们家来问你家借房子，晌午吵嘴的时候我妹打猪草回来听到了，你大伯娘说镇上的房子先留着，这样你二哥说人更好说。你大嫂不同意，说可以问你家借房子，反正景元一时半会儿也不结婚。” 顾小曼呵一声：“借房子没有，借命有三条！” 果然让许砚秋说中了，当天晚上，顾耀祖夫妻两个一起上门，委婉地说要借镇上的房子，给二儿子结婚用。 顾耀堂眼睛一瞪：“大哥，你看我像不像房子，你把我借走？” 第116章 一套房骗两个儿媳妇 顾耀祖被弟弟的话噎住，开始卖惨。 “耀堂啊，我实在没办法了。今儿上午景财屋里的跟你大嫂吵了一架，说我们家是骗子，说好了结婚后就住新房的，又拖着不让住。” 顾耀堂闲闲道：“那你就让他们住呗，本来就是景财的房子。” 顾耀祖不满意道：“耀堂，我不能光顾着景财，我还有景田呢，我总得帮景田找个好人。” 顾耀堂哦一声：“你准备一套房子骗两个儿媳妇？” 顾耀祖被噎的咳嗽起来，这个弟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以前只是犯浑，现在说句话能气死个人。 “怎么能叫骗呢，景财有了工作，房子给他弟弟不也是正常的么。” 顾耀堂才不想管闲事：“那你就让景田搬过去就是，吵什么。” “关键是柴家不同意啊。” 顾耀堂哦一声：“那就让景财搬过去啊。” 顾耀祖急道：“那景田怎么办啊？” “那就让景田也搬过去啊。” 顾耀堂的逻辑完美闭合，顾耀祖说景财不同意，他说让景财搬过去，顾耀祖说景田没着落，他说让景田也搬过去。 顾小曼忍不住在一边笑了一声。 徐春梅不满意道：“小曼，都是你哥，你也帮忙想想办法。” 顾小曼停止笑容：“大伯娘，我觉得我爸的办法挺好的，让大哥二哥都搬过去，反正有两个房头，兄弟两个一人住一间，厨房和卫生间公用。” 顾耀堂附和道：“就是，我说大哥，你们也太敢想了，居然想一个儿子一套房！在咱们顾家庄，谁家新媳妇进门不就是一间房？还想要一套房，她又不是城市人！凭什么啊！要我说啊，侄媳妇回去就回去吧，你们别去请，大不了回头让景财在镇上再找一个。谁怕谁啊！” 顾耀堂一句话把问题关键捅了出来。 顾景财的老婆柴小凤是在顾家庄还没拆迁之前说好的，时下人重承诺，许诺过的亲事，自然不能反悔。 顾耀堂可不管那么多，在他的思想中，儿媳妇听话就留着，不听话就滚！ 有本事你自己去挣，休想问老子要东西！ 事情到这里，顾小曼突然怀疑大房在唱双簧。 她对着大房两口子笑了笑：“就是，大伯娘，我爸说得对。工作是你们给大哥的，房子自然也是你们一家的，你们想给谁就给谁，岂能听外人的话。” 徐春梅忙道：“那怎么能行呢，早晚得分家的啊。到时候景财有楼房，景田怎么办呢？耀堂，你是他亲二叔，你得帮他啊。” 顾耀堂有些不耐烦：“要不你让他跟我去赌博？说不定能赢点钱呢！” 徐春梅咬牙切齿的：“耀堂，那可是你亲侄儿！就是借你的房子用几年，回头还还给你的！” 顾耀堂撇撇嘴：“你少骗我，到时候景田一家子住我的房子里，我还能把他撵出去？我就算撵他，你能放过我？可别跟我扯这些屁话了，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别问我借房子，我没招儿。” 顾耀祖突然道：“耀堂，既然你的楼房不肯借。这样，你回头不是要搬到镇上去，你把你家现在这房子借我行不？我跟你大嫂搬过来住，我家现在的房子给景田，也算分家了，兄弟两个都有房子。” 顾耀堂可不傻：“哦，你们爷儿三个一人一套房子，回头景元要是有那个命成家了，也要跟我分家，然后我住树杈子上？” 顾小曼听到树杈子三个字，实在忍不住了，又低头笑起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大房真是煞费苦心啊，婆媳吵架，来借楼房，借不到楼房借土坯房。 什么，你连土坯房房都不借？你心真黑，巴不得侄子打光棍是吧？ 谁知顾耀堂这回长进了，不上当！ 顾小曼知道，不是赌鬼爹长进了，是因为祖父瘫痪了。如果祖父现在还好好的，他绝对会联合大房一家子，用尽手段弄走二房一套房子。 能弄走楼房最好，如果不行，现在这房子弄走也行！ 赌鬼爹可以跟大房直来直去，面对老父亲，他有时候做不到这么刚。 虽然他对家庭没有责任心，但社会四十年的规训让他面对老父亲时，做不到完全忤逆。 顾耀祖听到弟弟的话后，脸上的肉扭曲了一下，然后继续哄骗：“怎么会呢，耀堂，你家景元孝顺着呢。” 顾耀堂斜睨他一眼：“你这话说的，景财和景田不孝顺？你两个儿子都全乎的，你还问我借房子？我家景元耳朵聋了，该你帮我才对吧？” 顾耀祖见弟弟不上当，只能下血本：“耀堂，这样，如果你把你现在这房子给我，老两口以后不让你管了，行不行？” 顾耀堂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因为老父母，他现在处处受制，还得哄着儿子去给老头子擦屎。 顾小曼一盆凉水泼了下来：“爸，别做梦，赡养父母是你的义务，任何人说替你赡养，你都无法逃脱属于你自己责任。万一你房子给了，人家不认账，你还能真不管我爷？你要是不管我爷，以后我们可就有样学样了。” 顾耀堂清醒过来，兴致缺缺地回道：“大哥，我怎么会不管他们呢，妈以前可疼我了。要不这样，咱俩一人分一个。大喜欢你，把他给你。妈疼我，我养着妈。” 顾小曼第三次忍不住笑了起来，赌鬼爹现在居然学会了大房的不要脸。 要是大房愿意这样分，顾小曼举双手赞同。奶奶虽然傻了，至少还能自理，而且以前她也不偏心。 徐春梅狠狠剜了顾小曼一眼。 “耀堂，你真就一点忙不帮？”顾耀祖用沉痛的语气问道。 顾耀堂漫不经心道：“大哥，我不是跟你说过，儿子们的事情你少操点心。给他们结了婚，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去过。你天天什么都管，你难道还想一辈子在家里当太爷？” “难道要让我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管？”顾耀祖骂道。 顾耀堂呸一声：“你以为你管了就是好？我跟你说，你不管，他们还是兄弟，你一管，最后兄弟不是兄弟，父子不是父子。哼，你愿意管就管吧，最后两个儿子都烦你，你就满意了！” 第117章 你个死秃头 顾小曼惊呆了，她没想到赌鬼爹居然还有这觉悟。 顾耀祖气的骂道：“放屁，我是他们的老子，我还不能管了？他们成家我不该给他们弄个窝？” 顾耀堂懒得跟他说：“你爱管不管，别来管我。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有喜事，我送了八块钱还不够？还问我要房子。你要我这房子也行，给我两百块钱，我明天就带着两个孩子搬家！” 徐春梅骂道：“你这破房子也值两百块？” 顾耀堂看她一眼：“大嫂，破家值万贯懂不懂？” 旁边顾小曼插了一句：“爸，要是有两百块，你都可以给我找个后妈了。” 顾耀堂前天刚去了刘翠花家里，突然听到女儿这话，有点心虚：“放屁，老子才不找，那些老娘们天天想管老子！” “那就留着啊，给我哥看耳朵。爸，等我哥结婚了你也去找一个吧，不管是谁我都没意见。” 顾耀堂指着女儿的鼻子骂：“把老子用完了就想把老子丢掉是吧？趁早别做梦！你们想跟景财学？老子告诉你，老子可没你大伯父那样的慈父心，不让老子好过，老子把你们的吃饭锅都砸了！” 顾小曼毫不惧怕他的拍桌子瞪眼，瞥他一眼：“爸，你怎么指着和尚骂秃子。” 顾耀堂看了一眼兄长那仿佛吃了屎一样的脸色，继续跟女儿吵架：“你休想丢掉老子，你答应过老子，20岁就结婚，以后我的房子给你哥，你找个正式工，双职工可以分个大房子，我去跟你们住！你要是敢说话不算数，老子明天就把你卖给老光棍！” 顾小曼骂道：“结婚结婚，结婚是那么容易的？随便拉个男人来就能结婚？” “那我不管，反正你自己说了你是儿子，你就要给老子养老！” “养养养，到时候你的退休金都给我，我管你衣食住行！” “你想得美，给你一半，剩下一半我留着打牌！” 顾小曼眼睛一瞪：“你看我像不像牌？” “你不像，你比牌丑多了！” 顾小曼被他气笑了，回嘴骂道：“你才丑，你还秃头，翠花婶子都看不上你！\" \"放屁，明明是老子看不上她！\" …… 父女两个当着大房两口子的面吵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从你丑、你秃头、你脸皮厚吵到你蠢、你傻，足足吵了十几分钟。 中途，顾耀祖多次想打断弟弟和侄女。 父女两个吵得上头了，互相拍桌子，压根不理大房两口子。 顾景元安静地坐在一边纳鞋底，只要父亲不动手，他从来不管。 平安坐在一边观战，偶尔摇摇尾巴。 大房两口子目瞪口呆，坐了好久后才离开。 顾小曼见大房两口子走了，掏出手绢擦擦脸：“爸你口水都喷到我脸上了，臭死了！” 顾耀堂继续骂：“放屁，你再嫌弃老子，老子明天往饭锅里吐口水！” 父女两个吵累了，暂时休战。 “爸，镇上的房子怎么办啊？还得装修呢。” 顾耀堂吵累了，瘫坐在椅子上：“上班都累死了，我不想装修。” “爸，我是这样想的，你先还住家里行不？等我高考完了再说。要是我有那个命考上，就让我哥跟你去镇上住，反正我平常也不怎么回来。” 顾耀堂想了一会儿后问道：“许德贵搬家不？” 顾小曼小声道：“我估计不会搬，他和大娘搬去了，吴家那边肯定也会闹。” 顾耀堂窃笑起来：“那我也不搬，等你们考完试再说。你一定要考上，要比小秋考得好！” 他无时无刻都想把许德贵踩在脚底下。 他要天天跟许德贵一起上下班，然后天天问许德贵为什么不搬家，气死他！ 顾小曼懒得去管他那些小心思，转头和兄长商量。 “哥，你明年还养猪吗？” 顾景元点头：“养，还有鸡。” 顾小曼也觉得兄长留在乡下更好，大院里太复杂了，她不在家里，肯定会有人欺负他。 如果她能考上大学，以后再回厂里，有她和父亲在，别人轻易不会欺负兄长。 既然事情定了下来，顾小曼收回心思，继续好好学习。 过年期间，除了去一趟小舅家，她哪里都没去，全部打发兄长和赌鬼爹去。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很快又过去了三个月。 春末的一个周三，顾小曼跟班主任张老师请假，拒绝了许砚秋和冯裕安的陪伴，鼓起勇气独自去隔壁二中找沈校长。 到了二中门口，顾小曼又看到那个爱听八卦的门卫大哥。 学校里的学生们正在上课，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门卫大哥已经不认得她，公事公办道：“你找谁？” 顾小曼端起笑脸道：“你好，我找初中部沈云清。” 顾小曼没有说直接找沈校长，不然门卫肯定会拦着她，门卫的职责之一就是不能让乱七八糟的人找到学校领导们。 门卫嗯了一声：“那你等一等，放学了你再去。” 顾小曼诶一声：“不好意思大哥，打扰您工作了。” 顾小曼一个女孩子，态度好，长相出众，门卫大哥的语气也和软下来，忍不住八卦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啊？” 顾小曼半真半假：“他父亲和我父亲是同事，他兄长和我是同学，他今年要中考，我来跟他说点事情。大哥我以前来过的，我在隔壁技校上学。” 说完这话，顾小曼心里有点臊得慌。天地良心，她那个赌鬼爹跟人家谢厂长算什么同事啊，云泥之别。 门卫看了她一眼，相信了她的话。 主要是顾小曼的穿着、说话和气质看起来也像干部家的孩子，能和沈校长丈夫当同事的，至少得有个科级吧？ “那你再等一会儿，还有十分钟就放学了，初中部在后面那栋小楼。” 顾小曼笑眯眯地继续跟门卫聊天。 门卫提前五分钟放她进去，她逆着人流快速往后面那东南小楼去。 初三1班。 她赶到班级门口的时候，放学铃声响起，老师收拾课本走人，学生们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吃饭。 顾小曼站在教室门口，眼神像电子监控一样一个个扫过人群，大家都奇怪地看着突然来的陌生女生。 等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她双眼发亮冲了过去：“云清！” 沈云清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漂亮女生思考。 这是谁呀？ 旁边的男同学们已经跟他挤眉弄眼。 沈云清突然想起来：“你是小曼对不？” 顾小曼连连点头：“是我，我是顾小曼。” 第118章 祖父去世 见沈云清认出了自己，顾小曼松了口气。 阿弥陀佛，要是沈云清把她忘了，她想去找沈校长就太难了。 “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沈云清哦哦两声：“我想起来了，我哥临走的时候跟我说过，他说如果你来找我，让我带你去找我妈。” 顾小曼心里惊讶起来，谢云舟居然能猜到她会先来找他弟弟。 “真是麻烦你了。”顾小曼再次道谢。 沈云清笑道：“不麻烦，你跟我走吧，我妈肯定在办公室呢。” 顾小曼跟着沈云清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很客气地跟他说了几句话。 沈云清把顾小曼带到母亲的办公室外头：“你等一下，我先看看我妈在忙什么。” 顾小曼自然不会鲁莽，很规矩地站在外头等候。 过了一会儿，屋里头出来个中年女子。 那女子气质娴静，戴着一副眼镜，通身书卷气很浓。顾小曼一眼看得出来，谢云舟跟他母亲长得很像，连气质也很像。 顾小曼忙端起笑脸打招呼：“沈校长好，对不起打扰您了。我是隔壁技校的顾小曼，冒昧来找您，是想向您请教高考报名的事情。” 沈君瑶定睛一看，微微有些惊异，眼前的小姑娘容貌极为出色，一双眼睛十分灵动，说着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看起来大大方方的。 她对着顾小曼微微一笑：“云舟正月走的时候跟我说过，说你想参加高考。这样，你先参加预考吧，我把预考报名的条件给你写个纸条。如果能过了预考，再参加高考。” 顾小曼知道，在很多人心中，她没上过高中，想考大学，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并不在意别人的偏见，沈校长愿意帮忙，她已经很感谢了。 “多谢沈校长，给您添麻烦了。” 沈君瑶把门推开：“你进来吧，我这里有些试卷，云舟让我给你留的，你拿回去用。” 顾小曼跟着她进了屋，沈君瑶给她写了个条子：“到时候你自己去教务处报名参加预考，要快，下周就截止了。” 然后她找到一摞卷子：“这是二中这几个月的月考试卷，还有一些平常的测试卷。” 说完，她又从旁边抽出一本书：“这是一本练习册，旧的，你拿去看看。” 顾小曼接过一摞卷子和一本书，千恩万谢。 沈君瑶的笑容始终淡淡的：“不用客气。” 顾小曼知道，自己全是沾了谢云舟的光，不然人家副校长认识她是谁呢。 她没有过多打扰，很快带着试卷离开。 等顾小曼一离开，沈云清懒懒散散地躺在母亲办公室里的椅子上：“妈，我哥真是个热心肠。” 沈君瑶温声道：“这女生身处那么恶劣的环境，还愿意学习上进，可见是个好学生。” 剩下的话沈君瑶没说，换做一般的女生，长这么漂亮，可能从此就想着找个好丈夫，一辈子靠着丈夫过好日子。 她听儿子说过，这女生在乡下时一边务农一边坚持学习，用儿子用过的旧书和旧试卷。 沈君瑶的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阵酸楚，她无比希望这个女生能考上，这样说不定儿子就能打开心结。 顾小曼开心极了，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把诸天神佛都念个遍，请求神仙们保佑谢云舟。 他真是个大好人。 回到技校时，许砚秋和冯裕安一起冲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冯裕安迫不及待问道。 顾小曼嘘了一声，小声道：“我找到了云舟的弟弟，他带我去见的沈校长。沈校长给我写了个条子，让我自己去报名参加预考，还给了我好多二中的试卷。” 冯裕安哇一声：“果然朝中有人好做官，小曼你真厉害，居然能直接让二中副校长给你写条子。” 顾小曼苦着脸道：“小安子，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我欠云舟的人情，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冯裕安嘿嘿笑两声后道：“那你好好考，要是你能考个好大学，人家会说谢师兄慧眼识英才。” 顾小曼抱着试卷带他们往教室走去：“你说得对，下个月预考，你们两个把头吊起来给我学！艳青呢，到时候报名时带上她吧。报名费10块钱，你们这周回去就带过来，下个星期就去报名，不然来不及了。” 有了沈君瑶的那个纸条，顾小曼第二周带着三人去报名参加预考畅通无阻。 剩下的一个月，顾小曼带着兄弟们头悬梁锥刺股学习。金燕很体贴地把打饭刷碗这些活儿都包揽了下来，连顾小曼的值日都是她做的。 一个月后，顾小曼带着兄弟们一起参加了预考。 等成绩一出来，顾小曼直接轰动整个二中。她的预考成绩名列新安市第一名！ 沈君瑶当时十分震惊，她有些难以相信，她亲自去查看过顾小曼的试卷。一份份干净的试卷，答案完美的让人挑不出错来。 沈君瑶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往省城打了个电话。 谢云舟大晚上听到宿管喊他接电话，心里有些奇怪，火速去接电话。 等听到母亲的声音，谢云舟心里有些焦急：“妈，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君瑶唔了一声，她第一次主动给儿子打电话，听到儿子的声音，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舟，预考成绩出来了。”沈君瑶用公事公办的口气，她不懂怎么跟儿子说知心话，但说起工作，她的思维从来不会断片。 谢云舟笑了一声：“怎么样妈，今年预计能考多少本科？” “只是预考，还要看高考发挥。那个女生，你爸厂里的那个女生，她考了第一名。” 这下子换谢云舟吃惊了。 他知道顾小曼基本功扎实，实在没想到她这么猛，一个没上过初高中的人，预考能考第一名。 他沉默几秒钟后道：“妈，谢谢你帮忙。” 沈君瑶也笑了一声：“你眼光还不错，居然能找到这样一颗好苗子。校长刚才跟我说，让我跟技校那边商量，看看能不能把她挪到我们这边来。” 谢云舟忙道：“不用了妈，她家庭条件不好，补贴都在那边，突然换环境也不好。回头你这边有什么资料和试卷，让云清给她送一份，她在二年级电气班。” 沈君瑶嗯一声：“我会的，你早点休息吧。” 母子两个结束简单的对话，各自去歇息。 顾小曼并没有被预考第一名冲昏头脑，真正的战场还没来临呢。 让她高兴的是她的兄弟们都过了预考线，有参加高考的资格。 正在顾小曼准备全力以赴的时候，许墨春从龙湖镇赶来，带来噩耗。 祖父顾铁牛昨夜去世。 第119章 二等公民 顾小曼听到消息后只惊讶了两秒钟，然后换上一副悲痛神情。 许墨春安慰道：“小曼，别难过，跟我回去吧。” 顾小曼嗯了一声，她的悲痛一半真一半假。 她不喜欢祖父的偏心，但祖父去世，她如果没有一点悲伤之情，世俗会谈论她。她正在上升期，不希望有负面言论。 另外一半是她为祖父的遭遇而悲痛，她知道，祖父是因为条件不好才去世。 不管兄长怎么精心，他从来没去医院接受过正规治疗，长期躺在床上，会进一步加重病情。 顾小曼知道，在顾家庄，祖父的遭遇还算好的，至少还有兄长这个纯孝之人悉心照料他。很多家庭的老人，只能得到马马虎虎的照顾。 顾小曼有时候也说不清楚，对于一个重病的老人来说，是延续生命保持低质量生活好，还是直接放弃治疗好。 祖父失去了语言能力，他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 或许他想活着吧，但是顾小曼曾经威胁过他，让他不要闹，好好听兄长的话。 顾小曼心里哂笑，她真坏，欺负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 她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跟班主任请假，跟许墨春一起回家。 “大春哥，多谢你来通知我。” “不用谢，你哥本来想来，我爸说他是孝孙走不开，我正好在家里闲着没事，来跑一趟。你不用担心，家里的灵棚子已经搭起来了，你回去就是戴孝磕头，别的不用多管。” 顾小曼点头，她是个孙女，也管不了什么。这回祖父病逝，家里的存款怕是得耗尽。 果然如顾小曼所料，她到家的时候，顾耀祖和顾耀堂两兄弟正扯皮呢。 给老人发丧，棺材、孝服、香烛纸炮和丧席，样样都要花钱。 顾耀祖哭穷，说自己刚给儿子娶了媳妇，家里没钱，让弟弟先垫付上。 顾耀堂可不傻，他如果答应垫付，就大房两口子的精明，到时候他还不知道要填多少黑窟窿呢。 就算收了礼钱会还给他，到时候分钱时他分了一大半，大哥能不眼红？他眼红时可想不起来弟弟垫付了多少钱，只看到弟弟分了多少钱。 两兄弟争执不下，最后顾耀宗帮忙拿主意，先赊账，等办完了丧事，把账还清，然后剩下的两兄弟分，如果礼钱不够还账，兄弟两个一人一半补贴。 兄弟两个同意了。 好在顾铁牛提前给自己准备了棺材，省了一笔钱。 顾小曼一进门，先遵着礼仪，跑到棺材旁边砰砰磕几个头，假装哭了几声，说自己回来迟了，请爷爷原谅。 哭的时候顾小曼心里十分别扭，她感觉自己像个演员。或者说，今天大部分人都是演员。 今天唯一真正难过的，大概是两个姑姑。从此她们没有了娘家，还要担心母亲的将来。 顾小曼被人带去换上了孝服，然后去寻兄长。 顾景元给妹妹留了一碗饭，悄悄把妹妹拉到没人的地方，让妹妹吃饭。 顾小曼真饿了，三下五除二吃完一碗饭。 吃过了饭，兄妹两个又去跟着两个堂兄，规规矩矩地走后面的流程。 等到晚上烧望乡台的时候，顾铁牛所有的后代围成一个大圈，往中间一个大火堆上扔他的东西，一边哭一边烧。 大姑顾耀芳哭得最伤心：“大，大你受苦了。” 顾小曼听到这话后看向旁边的两位堂兄，果然，大堂兄顾景财的脸色不大好看。 说爷爷受苦了，不就是说儿孙们没照顾好嘛。 顾小曼一句话不说，慢慢烧纸。 二姑顾耀芝拉了拉姐姐的袖子：“姐，他姥爷算是享福的，几个侄儿天天给他换衣服喂饭。好多人家的老人瘫了，好几天才换一条裤子呢。” 顾耀芳抽抽搭搭的：“我晓得，我就是心疼他姥爷。” 顾耀芝继续道：“姐，咱们也帮不上忙，听大哥和二哥的。” 顾耀芳叹了口气：“妈以后怎么办呢，她总不能一个人过。” 她不敢说让兄长或者弟弟管老娘。 顾耀芝也叹了口气：“姐，咱们以后多来看看妈，我看她身上干净的很，没味道。” 顾耀芳实话实说：“小曼和小荷经常给她洗澡呢。” 顾小曼有些无语，这个大姑你说她蠢吧，她又会实心实意夸奖侄女。你说她不蠢吧，她又总是说一些让侄儿们不高兴的话。 顾小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女儿心疼父母，本是人之常情。她们却没有资格照顾父母，如果兄弟靠谱还好，如果兄弟不靠谱，她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受苦。 在这个鬼地方，女人没有宅基地、不能做户主、没有继承权，永远像个二等公民。 她们想获得生存资源，只能出卖自己的生育能力，从夫家那里获得资源。 生她们养她们的父母，被生生隔离开，连孝顺的权力都没有。 顾小曼始终不能接受，让她抛弃自己的父母，去全心全意对别人的父母。 曾经她相亲的时候，有相亲对象对她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孝顺。 顾小曼先夸奖男方孝顺，可当她提出要一起孝敬双方父母的时候，对方不同意。 自古只有女方跟公婆住一起的，哪有女婿跟岳父母住一起的。再说了，你有兄弟呢，你父母是你兄弟的责任。 顾小曼直接拍屁股走人，老子不要彩礼，一起出首付还贷，辛辛苦苦弄了个窝，合着你爹妈能来住，我爹妈不行？ 滚尼玛的！老子不如继续打光棍！ 顾小曼知道，时间倒回来几十年，人的思想更保守、更封建。 算了，她的目的是改变兄长的命运，至于其余的事情，爱咋咋地。 丧礼举行了整整四天，在家里停了三天，上山一天。顾小曼全程当个工具人，晚上去隔壁许砚秋家里借住，顾景元和赌鬼爹一起睡，家里空出两张床给亲戚们住。 两个表妹睡在许腊梅的床上，她和许腊梅睡在许砚秋的床上。 等到周六早上，顾铁牛被送上了祖坟山，顺利安葬。他的坟墓旁边留了个位置，将来给吴改霞居住。 当天上午，亲朋们各自回家。族人们帮着清理东西，各家借来的东西归还给各家。 然后是分账，顾小曼把兄长留下，由顾耀宗和许德贵坐镇，顾耀祖和顾耀堂兄弟两个把账算的明明白白，剩下的钱两家一分。 顾景元眼明手快，一把将自家的钱收了起来。顾耀堂瞪了儿子一眼，没说话。 算完了账，又是另外一件大事，老母亲以后的赡养问题。 第120章 赌鬼爹的好岗位 许德贵实话实说：“耀祖，耀堂，有件事情得告诉你们，今年秋天开始除了收粮税，还得交提留款。你大的田地队里要收回，婶子的田地你们看怎么分？” 顾耀堂直接道：“大哥，我是没时间种田的。如果你要种妈的田，妈归你养。” 顾耀祖不同意：“你有没有时间是你的事情，妈在咱们两家轮流。” 顾耀堂又道：“不如就把妈的田地退回去吧，她也吃不了几个米。种田没赚头，还要交那么多税。” 顾耀堂有自己的想法，如果留下了老母亲的田地，种吧，又累，还得哄着儿子干活儿，还得交粮税、棉花税和提留款，不如不种。 顾耀祖想的不一样，多一个人的田，总能收两个。老母亲吃得少，只赚不赔。 “我不同意，你把妈的田退回去，妈吃什么？你家里挣粮食的多，我家里可没你家底厚。” 顾耀堂想了想之后道：“要不这样，妈那房子给你，以后你照顾妈，我上班，没时间。” 顾耀祖还是不同意：“不行，我们两家轮着来，田不能退。” 顾耀堂见他油盐不进，直接道：“那行，一家半年轮着来，我先来。” 顾耀祖仍旧寸步不让：“一家一个月，我先来。谁养着妈，田里的活儿归谁。” 顾耀堂鄙夷地看着他：“大哥，你是真会想，这个月收麦子，妈归你，爸妈的麦子被你收走了。下个月到我家，我还得犁田插秧。等到秋天收稻子的时候又轮到你家了，我种的稻子被你收走，你收完稻子又把妈还给我，然后我种麦子。” 说完，他扭头看向顾耀宗：“四哥，你这会计别干了，让给我大哥吧，他比你会打算盘多了。” 顾耀宗咳嗽一声后道：“要是你们不要婶子的田地，几个月一轮都无所谓。牵扯到田地，还是得再商量商量。” 顾耀祖那点小算盘被弟弟戳穿，脸上有些挂不住。 旁边的顾景元看懂了，他拉了拉父亲的袖子：“爸，我愿意种我奶的田。” 顾耀堂对着儿子的脑袋一巴掌：“你愿意个屁，到时候不还是老子给你帮忙。” 许德贵骂道：“耀堂，打孩子干什么！景元帮你伺候你大这么久，擦屎擦尿喂饭洗衣服，这么好的孩子打着灯笼难找，你再打他，我马上就去告诉小曼和玉发！” 顾耀堂讪讪地收回手，想了想之后又伸出手在儿子头上摸了两下：“我没打他，他头上有灰，我给他拍拍。” 顾耀宗叹了口气：“耀堂，景元这孩子是真孝顺，你以后好好对他。他对他爷都那么好，你是亲老子，以后只会对你更好的。” 顾家庄的人以前都笑话顾耀堂死了老婆，儿子是个残疾。自从顾景元尽心尽力给祖父擦屎擦尿，村里都在背地里嫉妒他有个这么孝顺的儿子。 虽然是个聋子，但是真孝顺啊。 顾耀堂立刻转移话题：“大哥，你非要留下妈的田也行，咱俩一人一年，你先来。” 顾耀祖道：“一人半年，我先来。” 顾耀堂道：“不行，如果一人半年，我先来。”夏天老人家好伺候一些，冬天最难过。 许德贵插话道：“你们先决定是一年还是半年，谁家先来，抽签决定。” 顾耀祖支支吾吾起来，如果一家半年，他想先来，这样这个月可以白得老父亲这一季的麦子。如果一家一年，回头他秋天种好了麦子，明年春天被老二收走了，太亏了。 顾耀宗和许德贵对视一眼，许德贵示意顾耀宗开口，他毕竟姓许，不好过分插手顾家的族务。 顾耀宗开口就使出撒手锏：“耀祖，你有两个儿子呢，你要给你儿子们做好榜样。你不要跟耀堂比，他以后有退休金。而且，景元以后说不定会一直跟着他。” 顾耀宗不愧是能当族长的人，一句话掐住了顾耀祖的脖子。 顾耀祖确实不能跟弟弟比，弟弟老了之后有退休金，还有个老实听话的儿子，他女儿以后有工作，也可以照顾他。 顾耀祖这一刻的心情十分复杂，他突然有点后悔把工作给了大儿子。如果是他自己去上班，他就能跟许德贵一样，在家里说一不二，将来还有退休金。 现在大儿子想跑，二儿子埋怨他偏心。 顾耀祖过了好久之后才道：“那就一年一轮，我先来。” 顾耀祖做出了让步，顾耀堂也不再计较大房这个月白得老父亲的麦子收走，反正明年大房种了稻子也会被他收走。 “大哥，我先说好，妈是个老实人，她从来不闹，你们给碗饭吃就好，可别打骂她。”顾耀堂对老母亲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老母亲没傻之前比较疼他。 顾耀祖没好气对弟弟道：“我要你啰嗦！” 商议好了吴改霞养老的事情，顾耀宗和许德贵准备回家。 顾景财立刻把酒席剩下的烟给了二人一人两包：“四伯，许叔，让你们受累了。” 许德贵收下了烟：“景财，好好表现，我听你们班长说你工作很负责。下个月机组就要投产，大家正式分工作，你表现好点，说不定能分个好岗位呢。” 顾景财陪着笑脸道：“多谢许叔教我，我会努力的。” 旁边的顾耀堂心里开始打鼓，他还没着落呢，他要去哪里呢？ 他看了看身边的儿子，立刻把儿子拉回家，背着女儿跟儿子说悄悄话。 “景元，你上回去找云舟，有没有问分工作的事情？” 顾景元摇摇头。 顾耀堂气得又想拍儿子的头，看到比自己还要高的儿子，他收回了手。 他在原地打转，上回他分到33平米的房子，心里就怀疑是谢家小子帮忙。 顾耀堂心里又火热起来，说不定这回又能给他分个好岗位呢。 没过几天，顾耀堂得偿所愿。他去了机修分场电焊班当电焊工，他上头是班长和技术员，然后是3个电焊工，底下还有3个助手。 他还涨工资了，一个月30块。 他的日常工作就是现场设备维修拆解和焊接，这是顾耀堂的老本行，他以前会补马桶、修房子和修锅碗瓢盆。 顾耀堂高兴的差点上天，只要不去卸煤队就好！电焊多简单啊，他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就学会了好多。 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他的班长王学志是个非常认真的大胖子，身高一米八，力气非常大，对手底下员工非常严厉。 谁想请假出去玩？没门！谁的活儿干不好，挨骂！ 顾耀堂这个摸鱼大王跟着王学志干了一个星期就要哭了。 第121章 枕头里的秘密 顾小曼周末回来听到许德贵传的话之后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她希望王班长能对赌鬼爹再严厉点，生产现场那么危险，就赌鬼爹那吊儿郎当的性子，如果不严谨，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受伤。 许德贵又道：“小曼，前几天两台机组顺利投产，厂里给每名职工都发了奖励，你爸那个岗位至少能有十块钱。加上他一个月的工资，少说有四十块钱，你可要看紧点。”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后又道：“他最近又去了几次景华家里，而且，我听说镇上有两个女人也跟他拉拉扯扯的。” 顾小曼哦一声，赌鬼爹这年纪肯定离不了女人，不是刘翠花就是张翠花李翠花。 “许大伯，我大哥什么岗位？你现在管哪个班的？” 许德贵也不好意思跟一个小姑娘说太多顾耀堂的风流韵事，忙回道：“你大哥在管阀班，我在保卫科，上头有个主任，底下有二十多个兄弟。” 顾小曼笑道：“恭喜许大伯，您这是副科级吗？” 许德贵笑道：“我不是副科，保卫科是二级分场，我没有行政级别，我们主任才享受厂里副科待遇，他是从镇上派出所调过去的。企业里这些级别都是虚的，拿到社会上人家也不认，除非是厂长书记那种才能说得响嘴。我们底下工人主要看岗级和工龄发工资。” 顾小曼懂了，许德富虽然调走了，毕竟在这里经营了那么多年，而且之前帮领导背过锅。保卫科主任是许德富以前的下属，他帮兄长要个保卫科副主任过来，也算是用尽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 “许二伯还好吗？”顾小曼小声问道。 许德贵知道，这丫头听懂了这中间的门道。他心里又抓心挠肺起来，这么好的丫头，如果以后能给他做儿媳妇该多好啊。 “还可以。”许德贵没有多说。 “许大伯，你们保卫科有配枪嘛？”顾小曼忍不住好奇问道。 许德贵也小声道：“有，不过不多，不给随便用。我们有轮班的，要值夜班。你爸他们也是一样，男的都要轮着值夜班，你爸大概两个星期能轮一次，其余时间上白班。不过检修平时没什么活儿，值夜班的时候也是找地方睡觉，每年机组大小修的时候才比较忙。” 说到这里，许德贵夸赞顾小曼：“我听小秋说前一阵子预考，你考了全市第一名呢！” 旁边的王香萍笑着道：“我们小曼真有本事。” 许德贵嘴上高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答应帮顾耀堂找好岗位，然而，他还没开始想办法之前，顾耀堂的岗位就已经定下来了。 听说这次分岗位是领导们盯着分的，要根据个人实际工作能力来分。 顾耀堂会焊接，虽然他名声差，干活爱偷懒，还是顺顺利利去当了电焊工，还给他分了个助手。 这个忙许德贵没帮上，那之前两家的婚约等于是放屁。 顾小曼笑了笑：“大娘，小秋也考得不错，肯定有希望的。” 在许家待了一会儿，顾小曼带着兄长回家。 许德贵看了一眼小儿子，然后对大儿子道：“大春，你带嫦娥回你屋，我跟小秋说说话。” 许墨春哦一声，带着吴嫦娥走了。 王香萍也对女儿道：“小梅，来给我烧火。” 很快，屋里就剩下许德贵和许砚秋。 许德贵点燃一根烟，一边抽一边道：“小秋，你得努力啊，人家小曼考了全市第一。” 许砚秋嗯一声：“爸，我会努力的。” 许德贵弹了一下烟灰 ，面不改色地骗儿子：“为了你顾二叔这份工作，我费了好大的力气。小秋，剩下的就要看你了！” 许砚秋小声道：“爸，谢谢你。” 许德贵继续道：“小秋，你要记住了，女人都喜欢强者。你如果不强，就算她成了你的人，早晚也会被比你有本事的男人抢走。我跟你说句粗话，很多漂亮女人是没有贞洁的。不是她们作风不好，而是她们会被很多男人抢来抢去，她们无力反抗。”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就像刘翠花，她原来刚结婚的时候也是个正经人，因为长得还可以，又死了男人，一些下流男人就觉得她肯定天天想男人，上门骚扰她。她为了生活，最后破罐子破摔。你是个男人，以后要有本事保护自己的家人。” 许砚秋紧张地捏了捏衣摆：“爸，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这次预考，我过了去年的本科线呢！” 许德贵夸道：“好样的，我就知道我儿子不是个孬种。等你考上大学，给你摆酒席，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你和小曼的婚事，你觉得好不好？” 许砚秋的脸顿时烧红起来，有些紧张地回道：“爸，还是不要了吧，听顾叔那边的安排。” 许德贵哈哈笑两声：“你说的也对，那咱不当着所有人面说，天长日久，大家肯定都知道了。等你们上完大学回来上班，我砸锅卖铁也给你办一场像样的婚事，到时候你就可以跟你哥一样，过热乎的小日子。” 许砚从这下子头到脸到脖子，全部红透。 他呼啦一下子站起身：“爸，我去看书了。” 许德贵嗯一声：“去吧，好好学。你想过那种好日子，前提是你得考上大学，不然你配不上人家。” 许砚秋也嗯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许德贵给儿子打了一剂强心针，许砚秋仿佛拉磨的驴，对眼前的胡萝卜馋得口水直流。 为了吃到胡萝卜，他拼命往前跑，根本不需要别人监督，他自己就会用鞭子抽自己。 许德贵心里一阵愧疚涌起，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激励小儿子考上个好大学。 就算将来全世界的人都骂他不要脸，他也要这么做。 许德贵看着隔壁小院，心里默默道，小曼，对不起，我以后会帮你好好照顾你哥的。 许砚秋回到屋里后就打开了自己的错题集，他努力镇定下来，把自己脑海里的杂念赶走，开始复习。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安静地躺在床上。 上个月顾小曼来他家借宿，和妹妹一起睡在他的床上，她用的就是他的枕头。 他回来时，在枕头上找到几根长发，他一看那长度和发质就知道是她的头发。他把那几根长发小心翼翼捡了起来，装在一个小纸包里，将纸包塞在枕头里。 从那以后，许砚秋的枕头里有了秘密。 第122章 阴阳怪气～ 隔壁的顾小曼晚上没等到赌鬼爹。 顾耀堂半夜才回来，第二天早上他走的时候顾小曼还在睡懒觉。 顾景元很宠妹妹，周末回来不让她早起。 顾耀堂一边吃饭一边骂骂咧咧：“老子要是睡懒觉，你肯定会喊老子起来！” 顾景元在干活，压根不知道父亲在说话。 顾耀堂吃完饭后碗一摔就去上班，王学志说了，他这个月已经请了三天假，再请假就给他安排更多的活儿！ 当天中午，顾小曼和兄长一起做了顿丰盛的午餐。 顾耀堂回来一看：“哟，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爸，你上班辛苦了。来，吃鸡蛋。”她给父亲夹了一大块煎鸡蛋。 顾耀堂知道女儿无事献殷勤，他不管那么多，先吃为敬。 “说吧，你有什么事情。”顾耀堂吃饱喝足后打了个饱嗝。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他：“爸，听说你涨工资了？” 顾耀堂脸色不变道：“没有！” 顾小曼继续笑：“怎么会没有呢，爸你现在可是电焊班的技术骨干！” 顾耀堂呸一声：“少给老子灌迷魂汤，是不是许德贵那个老砍头的给你告状？” 顾小曼继续哄：“爸，我们这叫互通有无。许大伯手底下管着二十多人呢，我跟他搞好关系，以后也能照应你不是。” 顾耀堂撇撇嘴：“你可别拜错了山头，我可没得他的照顾，他自己还要他弟弟照顾呢。” 顾小曼直接道：“爸，以前咱可是说好了的，等你涨了工资后就要交七成。你一个月30块，这个月你们有10块钱投产奖励，加起来40块，爸你给我7成，就是28。还有我的5块钱补贴，一共33！” 顾耀堂拒绝：“凭什么，给你30！” 顾小曼眯眼看向赌鬼爹：“爸，回头等我奶到咱们家，我们还要照顾我奶呢。” 3块钱是小事，不能坏了规矩。 “你奶是你哥照应，又不是你。” “那我要是不让我哥照顾呢？爸你痛快点，你这个月落下12块还不够？谁家男人一个月有12块零花钱的？你把整个龙湖镇扒拉一遍，也找不到5个。” 顾耀堂想了想，也对，他掏出33块钱给女儿：“你要是考不上大学，以后老子再也不给你钱！” 顾小曼收了33块钱：“爸，这才是男子汉，说到做到。以后就按照7成交，每个月给我哥26块，可别让我再提醒了！” 顾耀堂呸一声：“见钱眼开的小鬼！” “过两天你帮我哥收麦子和油菜。” “我不管，让许德贵管。你教小秋读书，他总得给点什么，想白占便宜？想得美！” 顾小曼无语地看着他，我们家欠了许家多少人情，你心里没点数？ 顾耀堂吃完饭就去屋里睡觉：“景元，记得喊我起来。” 家里没个钟表，顾景元都是估摸着叫父亲起床。 顾小曼觉得这样不行，兄长也要休息，不能给赌鬼爹当闹钟。 她把手里的钱数了数，自己留下十块钱，剩下的给兄长。 顾景元没有问，妹妹要钱肯定是有用处。 顾小曼找到纸笔，给兄长算账，告诉他以后每个月收赌鬼爹26块钱。 顾景元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顾小曼伸手摸摸他的头，顾景元对着妹妹笑，笑了几秒种后想起自己在守孝，又收起笑容。 他悄悄对妹妹道：“去了学校，该吃什么吃什么。” 顾小曼懂他的意思，不要因为守孝就光吃素，熬坏了身体。 她对着兄长点头，又悄悄问道：“哥 ，你愿意跟爸去镇上吗？” 顾景元摇摇头：“我走不开。” 顾小曼没有再问，想让兄长去镇上，除非能给他找份事情干。可他耳朵听不见，除了干直活儿，没法跟人打交道。 别人没有耐心跟他比划，他有时候也看不懂外人在说什么。 顾小曼暂时把这事儿压下，她要全力以赴应对高考。 当天到学校的时候，肖艳青已经在宿舍里。看到顾小曼后，她连忙赶了过来。 “小曼你来了，刚才有个男孩子来找你，说是隔壁初中部的。” 顾小曼咦一声：“是不是姓沈？” 肖艳青忙点头：“是呢，说来给你送试卷的。你快去，试卷都在冯裕安那里呢。” 顾小曼十分高兴：“那我先去了，回头我拿给你看。” 肖艳青也很高兴，她们几个全靠顾小曼投喂：“谢谢你小曼，我还在写你之前给我的试卷呢。” 顾小曼当天走了，屋里剩下其余三人。 赵晓洁不阴不阳说了一句：“人家能考第一名，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到时候考不上，白白浪费考试费。” 肖艳青没理她的阴阳怪气，抱起书本就要走。 金燕一边整理床铺一边道：“晓洁，上回小曼和小安子帮你好好教训了胡建军一顿。” 赵晓洁没说话。 金燕又道：“晓洁，咱们都是同学，要是她们两个能考上，咱们也多两个大学生朋友呢。” 赵晓洁轻哼一声：“考上大学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从小兵干起，说不定一辈子都当不了领导。” 金燕没回她这话，赵晓洁说的确实没错，一个人一辈子的前程不全看学历。她不想再跟赵晓洁争论，反正她稀罕大学生朋友。 她都想好了，等将来她结婚的时候，要让顾小曼去给她送亲。 等回头顾小曼考上大学，家里肯定要办喜酒。她要劝父母去送礼，以后正式走动起来。 金燕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后也去了教室，赵晓洁一个人窝在宿舍里。等时间快到了，她起身去教室，坐在座位上看闲书。 她来学校就是混日子的，考倒数也不要紧，反正最后会给她发毕业证，她去父亲现在工作的矿上机关上班。 想到顾小曼费劲吧啦考大学以后可能还要在基层，她心里嗤笑一声。 不要以为你帮我教训了胡建军，我就要记你的人情。 顾小曼才不会理这个神经病，她已经好久没跟赵晓洁说话。 她正高兴地抱着一摞试卷发笑，沈校长真的太细心了，给她的试卷都是新的，分科目装订，每科都有好多套。 除了试卷，还有几本书，各科考点分析和常见错题，看起来像是二中的内部资料。 资料中间夹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面写了两个字，加油。 字很漂亮。 顾小曼高兴地把手里的试卷分成四份：“你们在白纸上写答案，自己计时，回头我们再换着写。” 冯裕安十分高兴：“小曼，我妈说后天炸麻花，到时候我给你带一包，你拿回去给你哥吃呀。” 大家都知道她宝贝她哥。 顾小曼双眼发亮：“小安子，那我可当真了！” 冯裕安哈哈哈笑：“真的真的！” 许砚秋接话道：“小曼，家里的事情你别担心，我爸和我哥会帮景元的。” 顾小曼十分开心：“没得说兄弟们，后面两个月，都把头吊起来给我学！” 第123章 快要翻车了 日月窗间过马，一眨眼来到了1981年七月。 顾小曼脚步虚浮地出了考场，掏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天闷热的很，在考场上全心做题，不觉得热，一出来就觉得好热好热。 顾小曼站在二中院子里等人，许砚秋和冯裕安几个人很快一起赶了过来。 许砚秋眉头紧锁，冯裕安蔫头蔫脑，肖艳青神色不安。 顾小曼看到三人后开玩笑道：“怎么了这是？” 冯裕安苦着脸道：“小曼，我完了，我每科都没写完。” 顾小曼呸呸两声：“快别乱说，你能过了预考就很厉害的，没写完是正常的，很多人都写不完，你又不用考满分。” 冯裕安被她逗笑：“你就别取笑我了，还考满分，我祖坟上都没那根蒿子。砚秋，你怎么样啊？” 许砚秋仍旧微微皱眉：“不知道。” 顾小曼去看肖艳青：“艳青，别怕，已经考完了，好好休息休息，车到山前必有路。” 肖艳青有些沮丧：“小曼，我，我一上考场就紧张，好多你平常给我讲过的题，我又忘了，考完了才想起来。” 顾小曼见她都快哭了，安慰道：“没事的艳青，你已经尽力了，我们静候结果。” 肖艳青垂头丧气的：“小曼，要是考不上，我家里就不让我考了。” “艳青，结果还没出来呢，我们再等等。” 冯裕安比较乐观：“艳青，别想那么多，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家吧。砚秋，过两天我去找你玩啊？你还住村里吗？” 许砚秋点头：“我还住村里呢。” 冯裕安笑起来：“你们两家可真是，分了新房子不住，还要留在乡下。” 是的，除了顾景财欢天喜地带着新婚妻子搬了新家，许德贵和顾耀堂都没搬家。顾景财搬家也是有代价的，每个月要向父母交10块钱。 许德贵原来的打算是自己夫妻两个带着小儿子和女儿去镇上住，但是吴家吵着让他把工作让给许墨春，这样许墨春就能和顾景财一样带着新婚妻子去镇上住。 许德贵不答应，他要等小儿子参加工作后再转让工作！所以他宁可不去住新房子，一家子仍旧住在村里！ 许墨春倒不是特别想搬家，他又没工作，去镇上干什么。父亲的工作早晚是他的，他不急。 顾小曼看了看天色：“砚秋，时间不早了，回龙湖镇的车没了，我们要不要去找张老师借宿？” 许砚秋嗯一声：“只能这样了。” 等学校大门一开，顾小曼意外地看到谢云舟站在不远处对着她挥手：“小曼，砚秋。” 冯裕安用胳膊肘捣了一下许砚秋。 许砚秋瞥他一眼，示意他别捣乱。 谢云舟跨步走了过来：“回镇上的车没了，你们晚上怎么办？” 顾小曼实话实说：“我们准备去找我们班主任张老师。” 谢云舟笑道：“你们怎么舍近求远，去我家里吧，我妈带我弟去我爸那里了，我家里就我和我姥姥在，你们去我家里吧，正好明天我也要去龙湖镇，我们一起去。” 顾小曼犹豫起来，她还从来没去过男生家里。 许砚秋笑着回道：“小曼，要不我们就去云舟家里吧。这时候去找班主任，怕她问高考情况。” 顾小曼没有再矫情：“那就麻烦云舟了。” 谢云舟笑道：“不麻烦，你这两位同学有去处吗？” 冯裕安笑着回道：“谢师兄，我们煤矿晚上七点有一班从市里出发去煤矿的车。” 谢云舟笑道：“走，去我家里吃顿饭，现在离七点还早呢。” 肖艳青有些拘束，她跟谢云舟不熟，总不好去人家家里吃饭。 谢云舟邀请道：“都去吧，家常便饭而已。” 顾小曼拉住肖艳青的手跟她开玩笑：“艳青，没事的，云舟跟我和金燕姐是好朋友，他是个热心肠。你今天吃他一顿饭，明儿我让我哥给他家多送点菜。” 肖艳青笑起来：“小曼，你肯定考得很好，现在还能跟我说笑话。” “那是，我们小曼可是预考第一名，小曼你要去哪里啊？京市？沪市？”冯裕安一边走一边问。 顾小曼实话实说：“我不想跑那么远，就在我们省内。” 冯裕安哟一声：“你不会是要跟谢师兄上一个学校吧。” 顾小曼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考不上。” “你谦虚了，你可是预考第一名！打破了我们新安的记录，小学文化预考第一！” “我本来就是小学文化嘛，多亏闵校长教得好。”顾小曼经常当着大家的面夸闵校长。 谢云舟听到她这话，心里为难起来，要是她去了科大，看到了闵大哥，以后要怎么相处？ 她会不会觉得我在欺骗她？ 他和闵学东无话不说，每天一起吃一起睡一起上课，闵学东经常跟他说自己的插队生涯，还说自己有两个不错的弟子。 谢云舟心里没底，他觉得这事情有点棘手。 他最开始真的没想到顾小曼这么快就能考上大学，所以不想去戳穿顾小曼。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她大放光彩，还有可能跟自己上一个学校。 希望以后他们两个见面的时候，不要一起说我是个骗子。 罢了，骗子就骗子吧，我本来就是个骗子，骗了他们两个人。 第124章 市状元 谢云舟面色如常地带着四人回了自己家。 林淑娴看到一群孩子，十分热情：“云舟，这是你同学？” 谢云舟实话实说：“姥姥，两个是我爸同事家的孩子，两个是矿上的，龙湖镇车没了，他们在咱家住一晚上，矿上的车要等到七点，我让他们来咱家歇歇。” 林淑娴很高兴：“那晚上咱们吃面条？我泡了酸豆角，把豆腐剁碎了一起炒，放在面条上面。” 谢云舟点头：“姥姥，可以的，你歇着，我去做饭。” 林淑娴笑着摆手：“你陪客，我去做饭，你明天要去龙湖镇吗？” 谢云舟嗯一声：“姥姥，我去一趟就回来陪你。” 林淑娴的脸上有一丝落寞，很快又调整好：“你别回来，你们在那里陪着你爸妈。好容易放假了，我一个人在家里歇歇，不用担心我，我有事去找你小姨。” 说完，她颠簸着小脚扭身进了厨房，给孩子们做面条。 谢云舟给师弟师妹们倒水，陪着说话。等面条下好，一人吃了碗面。 冯裕安很快带着肖艳青离去，林淑娴拉着顾小曼说话：“就是你哥哥听不见呀，可怜见的，有人欺负他没？” 顾小曼耐心跟她说话：“奶奶，我哥怪好的，他每天去田里放水、薅秧，看菜园，喂猪喂鸡，再有时间就看书写字，他还会下象棋。” 林淑娴叹口气：“是个好孩子，老天爷不长眼。” 顾小曼看了一眼谢云舟。 谢云舟接过话题：“姥姥，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 林淑娴跟几个孩子说了个把小时的闲话，非常满足，起身去睡觉。 谢云舟看向许砚秋：“砚秋，你晚上跟我睡吧，小曼睡小屋。” 许砚秋笑起来：“客随主便，我们听你的安排。” 谢云舟去看顾小曼，只见她的眼睛盯着书房墙壁上挂着的一把琵琶。 那是沈君瑶年轻时弹的，十年浩劫期间，琵琶被砸烂了，沈君瑶后来找人修好，但她再也没弹过，放在墙壁上挂了整整五年。 谢云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小曼，你会弹琵琶？” 顾小曼看着琵琶笑：“我不会弹琵琶，我跟闵校长学过吹笛子，音律都是相通的，会了一种，学另外一种应该会比较容易。” 她以前工作之余，没有家庭和孩子，学过古琴和琵琶，装十三用的。她不好说自己学过，因为闵校长没有琴和琵琶，说学过笛子，容易糊弄。 谢云舟沉默下来，他知道闵学东并不会吹笛子。别说吹笛子，闵学东唱歌都跑调。 闵学东的特长是雕刻，给他一块木头，他能雕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动物。 连许砚秋也吃惊起来：“闵校长会吹笛子吗？” 顾小曼打岔：“会的，你那时候天天跑出去玩，我跟闵校长学习的时候你都不在，而且我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学，怕人家举报闵校长。” 许砚秋十分不好意思：“对不起小曼，我那时候不懂事，没有跟着你一起多学点。” 顾小曼哄小孩一样：“没事的，苏老泉二十八始发奋，你才十八岁，来得及。” 谢云舟心里那股好奇又翻了起来，她到底还会多少东西呢？她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呢？ 她刚才看着琵琶的眼光有些缥缈，仿佛在回忆什么。 整个龙湖镇，绝对找不出一个知识比她渊博的人。 谢云舟默默地看着对面的姑娘，他有时候会异想天开，难道她是天上来的仙女？那她有没有见过姐姐？每次想完后他又会骂自己胡思乱想。 在谢云舟家住了一个晚上，顾小曼回到家中，继续去镇上给小舅帮忙。 顾景元这几天非必要不出门，因为平安肚子里的狗宝宝要出生了！ 夏天来了，赵玉发进了很多女装，裙子、短袖衫什么的。他给外甥女准备了两条裙子和两件衬衫，白色袜子，凉鞋，凉帽，把外甥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每天坐在伞下卖东西。 十七周岁的姑娘，花儿一样好看，能说会道，成了整个龙湖镇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整个1981年的夏天，镇上的姑娘们时常来赵家摊位卖东西，跟顾小曼学梳头发编辫子。 顾耀堂有了危机感，每天到处宣扬女儿要招上门女婿，必须是大学生！ 顾小曼一边卖力推销小舅的商品，一边等候消息。 熬过了一天又一天，某一天上午，她正准备和小舅一起收摊，许砚秋从市里返回，疯了一样冲了过来。 “小曼 ！小曼！” 顾小曼一喜：“小秋，怎么样了？” 许砚秋脸上仿佛在笑，又仿佛在哭，他抖着声音道：“小曼，你考上了，考上了 ，科大，科大！你是咱们新安市第一名！全省第三名！” 顾小曼心里那颗石头终于落定下来，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曾经学生时代的荣光全部回归，她喜欢这种拼命努力后带来的荣耀。 她讨厌小学毕业这个头衔，也不甘心只有个捡漏来的技校文凭。哪怕这个世界可能是虚幻的，哪怕是肝游戏，她也想要个级别高的账号。 旁边赵玉发高兴的一拍大腿：“红梅，红梅，我外甥女她考上了，我就说她能行的！哈哈哈，我外甥女以后是大学生了，还是名牌大学！” 姚红梅也十分高兴：“是呢，小曼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顾小曼问道：“小秋，你们怎么样？” 许砚秋挠了挠头：“我被庐州工业大学录取，比你差了好多。小安子他去了庐州矿业学院，艳青估计是没希望了。” 顾小曼的心沉了沉：“艳青准备的晚，她再努力一年，绝对有希望。” 许砚秋看着顾小曼，心里十分复杂，老师们说顾小曼是全省第三名，去全国排名前二的学校百分百稳妥，她却选择了科大。 他心里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以后他和顾小曼都在省城，距离只有七八里路，他可以随时去找她。难过的是她为了景元，选择了离家近的科大，放弃了去京市和沪市的机会。 顾小曼一点不在意这个：“小秋，我们回家去吧。” 赵玉发十分高兴：“小曼，明天你就别来了，你考上大学，你爸肯定要请客，你还得去告诉你妈呢。” 当天下午，顾耀堂没有上班。王学志听说他女儿考上科大，很大方地给他放假，还说回头如果要请客，班里兄弟们一起去喝喜酒。 顾耀堂一边哈哈笑一边回家，疯了一样见人就炫耀。 “我女儿考上大学了！我女儿考上大学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125章 春心萌动的堂妹 顾耀堂回到家里时，顾小曼正带着兄长一起跟小狗们玩呢。 平安生了三只小狗，两只花的，一只黑的。三只小奶狗已经能走路了，胖乎乎的，小尾巴摇个不停。 顾耀堂扶着门框子哈哈大笑：“小曼，你这个死丫头 ，果然让你考上了！我要请客，我要请流水席！” 顾小曼很平静道：“请客可以，收了礼给我哥管！” 顾耀堂还在笑：“行行行，给他给他！他妈的，没想到老子家里还能出个大学生！” 顾小曼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她从来不认为赌鬼爹会彻底改好。一旦她离开家，放松监管，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爸，你高兴不？”顾小曼问道。 顾耀堂走路都打飘：“老子知道你个死丫头心里在想什么，只要你能说到做到，老子就能说到做到！” 顾小曼不急，她才17岁，离20岁的约定还早呢，等她到了20岁，兄长已经长大了。 谁知道她能在这里待多久呢，她去省城要做两件事情。一是带兄长去看病；二是看看帮小舅找点商机。 兄长的病想治好，靠工资是绝对不够的。 她对着顾耀堂一笑：“爸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养老的！” 顾耀堂进了屋，端起桌上的茶水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要请客，这几年光送礼，咱也收一回！” 顾小曼不反对：“可以，爸你决定就好。” 顾耀堂欣喜地开始算账：“喜酒的事儿咱要尽快，赶在许德贵前面。家里有钱没？你和你哥准备好菜，我把你大伯娘叫过来帮忙吧。” 顾小曼拒绝：“请耀宗四伯家的伯娘来总揽，让我舅妈和我大伯娘帮忙，我管账！” 顾耀堂点头：“行行行，都听你的！” 顾耀宗的老婆孙丽梅在族里还是很有威信的，做人比较公允。 说完，他又哈哈笑起来：“我出去一趟，你跟你哥在家里玩。” 隔壁许家，王香萍一边笑一边抹眼泪：“真好，我小秋考上大学了！” 旁边吴嫦娥摸了摸自己已经四个多月的肚子，心里也高兴起来，小叔子考上大学，以后公爹的工作就是大春的了！ 孩子一出生就有个大学生叔叔！ 吴嫦娥突然庆幸起来，她之前看到柴小凤和顾景财搬家，说不眼红是假的，许墨春劝了她好久，说等弟弟考完试再说。 幸亏没有当时闹起来。 许墨春在一边欣喜地搓手：“妈，咱要请客不？” 王香萍擦了擦眼泪：“肯定要请！” 说完，王香萍剩下的话全部噎在喉咙里，她看到小儿子期盼的目光。 她懂小儿子的意思，心里又着急起来，这可怎么办啊，这孩子这么死心眼，要是跟他说父母骗了他，那他会不会闹起来啊？ 王香萍避开了小儿子的目光：“让你顾二叔家里先办吧，小曼考得好，让她先来，到时候咱们都去给她帮忙。” 许墨春诶一声：“妈，要不是小曼，小秋哪里能考上大学呢，咱到时候送礼多送点吧。” 王香萍笑起来：“肯定的！” 娘儿几个欢欢喜喜地说请客的事情，顾小曼在家里思考一件事情。 她考上大学，厂里那边要怎么交代呢？ 她要迁户口吗？厂里会放吗？如果不迁户口，符合规定吗？她上学的生活费怎么办？ 顾小曼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就在她思考问题的时候，门外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景元，小曼。” 平安疯狂叫起来，一边叫一边摇尾巴，顾景元看到它叫，忙起身走出去，然后笑起来。 “云舟来了。” 谢云舟笑着对他慢慢道：“你怎么不去我家？” 顾景元把他往屋里带，一边走一边慢慢说道：“把小曼的事情忙好，我找你。” 天真的顾景元也慢慢懂了些世事，放暑假后，沈君瑶被儿子接过来住到丈夫这边，顾景元去送过一次菜之后再也没去过。 谢家人对他都很和善，但他不想去打扰别人一家团聚。 而且，他想在家里陪着妹妹。 顾小曼挑开门帘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笑着打招呼：“云舟来了。” 谢云舟很真诚道：“恭喜你！” 顾小曼客气地招呼他：“谢谢，你坐。”说完，她给谢云舟倒了杯茶。 “晌午吃饭的时候，我爸回来就说，你和砚秋都考上了大学，你还跟我考的一个学校。我想着你没去过省城，来跟你说说我们学校的事情。” 顾小曼倒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他：“云舟，我能去上大学吗？” 谢云舟笑了笑：“当然能，从你户口迁入厂里那一刻开始，你已经是我们厂里职工，算是脱产上学，开始计算工龄了。你让顾二叔去找厂里人事科，给你办个停薪留职，可以带工龄去上大学，跟现在区别不大。” 顾小曼不太懂这些：“那，那我的户口要迁走吗？” 谢云舟点头：“当然要迁走，方便学校统一管理。不过我们这边会出一份函，证明你是我们厂里的工人，毕业后仍旧愿意回来工作，请学校分配工作的时候酌情考虑你的去处。” 顾小曼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肯定要回来的。多谢你云舟。” 谢云舟伸出双手接过茶杯：“不用谢我，这是有过先例的。以前很多工人推荐去上大学，大部分毕业后还会回来。” “我们上学学校给补贴吗？” “给，按照国家统一标准来。厂里这边还不太清楚怎么安排，你让顾二叔去找厂里问，保证自己还回来，我不太方便去帮你问这个。” 顾小曼忙道：“你告诉我方法，我们自己去问。多谢你云舟，我心里正没底呢。”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声。 “姐，姐。” 顾小曼听了出来，是堂妹顾小荷的声音。 顾小曼起身出去：“小荷来了。” 顾小荷对着堂姐笑得十分灿烂：“姐，我家里最近攒了不少鸡蛋，我爸说天热，鸡蛋放久了会坏，让我给姐送二十个过来。” 顾小曼心里哂笑，她这个大伯父真会来事儿，她刚考上，他就让堂妹送鸡蛋过来。 顾小荷不等堂姐拒绝，端着小篮子进了屋，迎头看到堂屋里坐着个年约二十岁的青年。青年面容俊朗、面带微笑，穿着得体，看起来气质不凡。 谢云舟也略微打量了一眼顾小荷，微微点头示意，然后收回目光看向旁边的顾景元。 也不知怎地，顾小荷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第126章 情敌间的刀光剑影 顾小荷将小篮子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小声道：“姐，那我先回去了。” 顾小曼不想为难堂妹，收下了篮子：“小荷，奶这两天怎么样了？” 谢云舟听懂了，这女孩是她堂妹，上回那个上门强行借东西的妇女的女儿。 他不喜欢那个妇女，心里自动跟顾小荷也划清了界限。 顾小荷听见堂姐问话，很温顺地回道：“还可以呢，昨天我帮奶洗澡了。” 顾小曼夸奖堂妹：“小荷辛苦了，咱们顾家庄能给奶奶洗澡的孙女可没几个。” 顾小荷被堂姐夸的脸红起来：“我都是跟姐学的。” “大哥大嫂平常回来吗？” “两个星期回来一次。” “哦，小荷啊，你回去跟大伯娘说，去年她找我借三十个煤球还没还我呢，过一阵子我家里也要办酒席，到时候我直接去拿啊。把你们的煤炉子桌椅板凳和盘子什么的也借我。” 顾小荷见堂姐当着外人的面要三十个煤球，脸臊得通红，支支吾吾几句后落荒而逃。 顾小曼将鸡蛋放进供桌柜子里，旁边谢云舟正在跟顾景元下泥巴象棋。 顾小曼安静地坐在一边，心里计算办酒席的事情。 家里过年的肉票兄长留下了一些，票不够的话想办法借点，还要想办法买鸡蛋、粉丝，豆腐可以自己用豆子换，菜园里有素菜。 还得买糖果，还有烟酒。 家里的钱肯定不够，说不定还得赊账。 谢云舟见她拧眉，温声问道：“小曼，需要我帮忙吗？” 顾小曼抬头对他一笑：“不用，我和我哥能安排好的。你什么时候开学？” “跟你一样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顾小曼点头：“那就多谢你啦。” 谢云舟看了一下外面的天：“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看向顾景元：“景元，我过两天来找你。” 顾景元十分高兴：“好。” 谢云舟对他笑了笑：“你别送我，我自己走。” 顾景元很听他的话，把他送到门楼里就停下了脚步。 谢云舟刚到村口，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云舟。” 谢云舟一转头，看到许砚秋从村外一条小路上回来，脚步有些赶。 “我刚才有点事出去了一趟，没想到你来了。”许砚秋的脸上都是笑容。 人逢喜事精神爽，许砚秋今天一整天都沉浸在喜悦中。 谢云舟笑着婉拒：“恭喜你砚秋，工大离科大近得很，以后我们可以常见面的。” 许砚秋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继续笑道：“我和小曼头一回去省城，还要请你帮我们带带路。” 谢云舟岔开话题：“你那几个同学考上了吗？” 许砚秋实话实说：“冯裕安考上了矿业学院，过两天他说来我家玩。” 谢云舟点点头：“不错，你们没上过高中，都能考上本科，很不容易。” 许砚秋很真诚地道谢：“云舟，多谢你给我们提供的试卷，要不是你帮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想学都不知道学什么。” 谢云舟摇摇头：“我只是给了点书，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努力。” 许砚秋十分热情：“别走了，去我家里坐会儿吧。” 谢云舟仍旧拒绝：“多谢你的好意，我妈今天回市里开会去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给我弟弟做饭。” 许砚秋听到这话后没有再挽留：“那回头我和小曼家里请酒席的时候请你来一起热闹热闹。” 谢云舟觉得这话不对，笑了一声后道：“你们不是分开请的吗？” 许砚秋的脸色微微泛红，小声道：“是要分开的。” 谢云舟点点头：“我会来的。” 许砚秋看着对面的男生，谢云舟对顾小曼很不一般，都是男生，他知道谢云舟在想什么。 想到他们以后要在一个学校，许砚秋心里有点焦虑，他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毕竟谢云舟一直在给他们提供帮助，是他的好朋友。 “云舟，以后还请你帮忙多照顾小曼。”许砚秋说得比较含糊。 谢云舟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砚秋，我帮助小曼，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许砚秋直直地盯着谢云舟，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 谢云舟又对着他一笑，笑容意味深长：“砚秋，你和小曼自小一起长大，应该了解她，她不喜欢别人替她做主。” 许砚秋的脸色有点发白，为自己刚才鲁莽的话而羞愧。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从来没想过替小曼做主，我什么都听她的。你知道的，景元一直很担心她。省城那么远，他们从来没分开那么久。” 谢云舟点点头：“我知道，你和景元的心是一样的。” 许砚秋沉默下来，他看着眼前的谢云舟，家世、相貌和聪明才智，样样都比他好，对顾小曼也很好。 他害怕，他想告诉谢云舟，他和顾小曼青梅竹马，他们有婚约在身，让他知难而退。 顾小曼长大了，花儿一样好看。这半个暑假，她吸引的整个龙湖镇的少年郎都去赵家摊位上买东西。 他从来不把那些偷看她的男孩子们放在眼里，他们不配。 他唯一忌惮的就是谢云舟。 十八岁的许砚秋涉世未深，他凭着本能想保护自己整个青春期间最为宝贵的情感。他知道这样做不好，可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云舟，你来顾家庄，谢厂长知道吗？” 谢云舟嗯一声：“知道，我爸不怎么干涉我的事情。” 许砚秋的心又往下沉了一些，他又害怕又担心。 他害怕的是谢云舟真的对顾小曼有什么想法，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他毫无胜算。 他担心的是如果对方用起手段来，顾小曼是女孩，肯定要吃亏。 谢云舟见他脸色发白，额头上沁出一层汗珠，温声道：“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说完，他抬脚就要走。 许砚秋慌乱中拉住谢云舟的手，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他：“云舟，云舟，你会一直把小曼当好朋友的是不是？” 谢云舟停下脚步，面色平静道：“砚秋，她从来不属于任何人，她是自由的。” 说完，他轻轻抽走自己的手，抬脚跨步往镇上而去，留下许砚秋脸色惨白地站在村口。 家里头，许德贵和王香萍相顾无言，一起发愁。 “德贵啊，这怎么办啊？小秋的心跟热炭一样，恨不得明年就当新郎官。” 许德贵不停地抽烟，然后斩钉截铁道：“你晚上弄点酒菜，我请耀堂吃饭，当着耀堂的面，跟小秋说清楚。这事儿是我不对，我给他赔礼道歉。” 王香萍看了一眼丈夫：“你是他老子，你给他道歉，这不是逼他么。” 许德贵猛吸两口烟：“只能这样了，再不说清楚，万一回头他说了出去，平白影响小曼的名声，耀堂能拿刀砍死我！” 第127章 婚事告吹 王香萍听到丈夫的话之后，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 许砚秋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 谢云舟的态度那么坚决，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多。 以前顾小曼是赌鬼的女儿，兄长是个残疾人，跟谢家云泥之别。现在她考上了省里最好的大学，市状元，和谢云舟成了校友。 单从个人来说，二人实力相当。 反倒是他自己，跟顾小曼拉开了距离。 以前他是队长的儿子，是派出所所长的侄子，现在这点优势已经没了。 虽然父亲是保卫科副主任，但顾叔在机修分场，压根不归父亲管。 而且，他上的大学比顾小曼差了好多。 许砚秋伸手扶住门框，他想起谢云舟的那些话，心里越发忐忑。 许砚秋从刚才的喜气洋洋变得焦躁不安，他本来很期待父亲公布婚事，现在又害怕起来。 许德贵见儿子站在门楼里发呆，喊了一声：“小秋，怎么不进来？” 许砚秋对着父亲扯了扯嘴角：“爸回来了。” 许德贵嗯一声：“晚上请你顾二叔吃饭。” 许砚秋的心又揪了起来，请顾二叔吃饭干什么？ 隔壁顾耀堂听见许墨春来请，心里门儿清，许德贵那个臭不要脸的去年张嘴许诺自己，结果做不到。 还好他运气好，没去卸煤队，听说去那里的人天天累一身汗。 顾小曼看向父亲：“爸，许大伯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顾耀堂撇嘴：“你还不了解许德贵，他最势利眼了，现在你考上名牌大学，他肯定会来巴结我的。” 顾小曼哈哈笑两声：“爸，我刚打了盆干净水放在洗脸架上呢，你快去照照自己，看看自己哪一点值得许大伯来巴结你。” 顾耀堂被女儿噎的心口疼：“没事就不能请老子吃饭？”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那你去吃饭吧，请客的事儿我下午都写出来了，明天我读给你听。” 顾耀堂哼哼两声：“不要以为你考上大学就能跟老子摆架子，老子永远是你老子！” 顾小曼没好气道：“是是是，你是我老子，我上学你给我准备些什么啊？” 顾耀堂一边往外走一边道：“看看许德贵家里给小秋准备了什么。” 顾耀堂到许家时，王香萍已经带着女儿准备好了饭菜，只留下了丈夫和两个儿子。 许墨春今天已经从母亲口中知道了父亲之前骗弟弟的事情，满眼都是同情地看着弟弟。 见到顾耀堂，许家爷儿三个一起起身。 许德贵十分热情：“耀堂，来，小曼和小秋都考上了大学，我这心里可高兴了，咱哥儿两个一起喝两盅！” 顾耀堂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那就多谢许队长了，我都好久没喝酒了。啊不对，不能再叫你许队长，你是保卫科副主任，得叫你许主任。” 许德贵笑道：“咱兄弟两个，叫什么不都一样。大春，给你叔倒酒。” 许墨春忙起身给顾耀堂倒酒：“叔，你放心，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以后你去上班，景元这边有我呢。” 顾耀堂笑眯眯地看着他：“大春真是个好孩子，不枉费小曼整天替小秋操心。这下好了，小秋考上大学，以后你们哥儿两个都能有好前程。” 许墨春笑道：“叔，以后等小曼去了省城，把景元的耳朵治好，让景元顶替你去上班，你也跟我爸一样，只管在家里享福呢！” 顾耀堂哈哈笑：“我享福是肯定的，你爸享不了福，他是个牛马命，他闲着就浑身难受。” 许德贵被这个烂赌鬼的话气得笑起来：“请你喝酒还这样编排我。” 顾耀堂端起酒杯：“来，许主任，多谢你这几年对我家的照应。” 许德贵跟他干了一个：“咱是邻居，他婶子以前跟我屋里的处得好，小曼整天教小秋读书，于情于理我都该照看景元。” 顾耀堂滋溜一口喝了小酒：“好酒！诶，许主任，回头咱们请酒席，你从哪里买酒？” “等我去问问，找到价格便宜又好喝的酒，带你一起买！” “那我就指望许主任啦！” 顾耀堂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跟许家父子两个吹牛。 许砚秋在一边帮忙倒酒夹菜，一句话不说。 顾耀堂主动找话：“小秋，咋不说话呢？” 许德贵教儿子：“小秋，敬你叔一杯。” 许砚秋依着父亲的意思做，顾耀堂心知肚明，嘴上仍旧笑眯眯地跟孩子一起喝一口。 许砚秋很少喝酒，辣的满脸通红。 许德贵见时候差不多了，亲自给顾耀堂满上：“耀堂，去年我答应你帮你找个好岗位，对不起，我能力有限，没帮上忙，我敬你一杯，给你道歉。” 顾耀堂笑眯眯地端起酒杯：“我都懒得说你，除了会当官，你还会什么？还帮我找个好岗位，吹牛！” 许德贵忙道：“我的错，我给你赔礼。” 旁边的许砚秋已经呆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父亲。 许墨春怕弟弟失态，忙找个理由把弟弟拖走，屋里只剩下许德贵和顾耀堂。 许德贵再次给顾耀堂敬酒：“我没帮上你的忙，自然不敢问你再要什么好处。以后我们还是好兄弟，这个你认吧？” 顾耀堂大声道：“那当然的，能跟你许德贵当兄弟，是我高攀了。” “没有高攀，耀堂，你这个狗东西虽然不成器，你的命是真好，讨个那么漂亮的屋里人，又养了聪明的孩子！” “好啊，你敢嫌弃嫂子长得丑！” “放屁！” …… 顾耀堂最后喝得醉醺醺地离开了许家，许墨春把他交给顾家兄妹后折回，看到父亲和弟弟一起站在门口。 他悄悄进了大门。 许砚秋的脑瓜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父亲前一阵子还告诉他要在请酒席的时候公布婚讯，怎么突然顾二叔的岗位又不是父亲找的？ 如果不是父亲找的，那之前的约定还算什么？ 许砚秋大口大口地呼吸，风快速灌进胸膛，拉的他心口有些疼。 许德贵已经醒酒，一边抽烟一边道：“小秋，爸对不住你，爸骗了你。” 许砚秋想起自己下午对谢云舟说的话，他脸上火烧一般，又羞臊又害怕。 “爸，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实话？” 许德贵吐了一口烟：“不这样，你不一定能考上大学。小秋，我打年轻时候过来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秋，我和你顾二叔之前的约定，已经不算数了。” 许砚秋的眼泪突然汹涌而至。 第128章 谢家的希望 许德贵一边吸烟一边继续道：“小秋，虽然我和你顾二叔的约定不算数，你还可以自己去努力的。” 许砚秋想起顾小曼从来不戴他给的发夹，不再喊他小秋，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他本来想着两家父辈有约定，这样她总会优先考虑他。他想过顾小曼会反对，他可以为她做一切事情来换取她的心， 她不喜欢做饭，他可以做；她不喜欢跟别人的父母住在一起，他可以和父母分家，平常他自己回来看父母，绝不勉强她；她从小受苦，他参加工作后可以把全部工资交给她。 他甚至做好了思想准备，一辈子养着顾景元，结婚后只要一个孩子。 只要她愿意跟他在一起，他什么都愿意做。 现在父辈的约定不作数了…… 许砚秋心里十分害怕，他要怎么去争取？ 许德贵仿佛儿子肚子里的虫子一般：“小秋，小曼是不是拒绝过你？” 许砚秋抖着声音嗯了一声。 许德贵听出了儿子的哭声，长叹一口气：“小秋，算了吧。” 许砚秋哪里肯：“爸，我不！” 许德贵劝道：“小秋，这个世上，最不能勉强的就是人心。你大了，我不能替你做决定，但你要想好，要为自己的各种选择负责。” 许砚秋擦了擦眼泪：“爸，你以后还能帮我继续照顾景元吗？” 许德贵直接点明：“小秋，往后看在小曼的面子上，咱们顾家庄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照应景元。小秋，顾家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顾家了，景元长大了，小曼考上了大学，赵玉发的生意越来越好，你顾二叔有工作有楼房，如果不是景元耳朵坏了，他们家现在就是顾家庄的上等人家！” 许砚秋无论如何不肯放弃：“爸，我会努力的。小曼还小呢，等她长大后就会明白，谁是对她最好的。过日子，对她好才是最重要的。” 许德贵嘴里有点发苦，他怎么生了个犟种儿子。 他弹了弹烟灰：“小秋，是我不好，给了你希望，又没做到。” 许砚秋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爸，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不会怪你的。我们背地里合计这件事情，瞒着小曼，本来就不好。现在约定不算数，小曼就不会生气。爸，我会努力的，我会让她知道我的好……” 就在许家父子两个说知心话的时候，谢家父子也在闲聊。 谢文哲调侃儿子：“又去找景元了？” 谢云舟面不改色地嗯一声，给父亲盛汤夹菜：“爸你吃。” “这丫头还怪有本事的，没上过初高中，还能考上科大。这样显得你们科大好不值钱，一个小学毕业生都能考上。” 谢云舟把小汤碗放在父亲跟前：“爸，如果你能仍旧每个月给她发点补贴，这样显得你们矿大的学生高瞻远瞩、慧眼识人。” 谢文哲呵一声：“拿话压我？” 谢云舟岔开话题：“爸，过两天我姥姥过生日，你回去不？” 谢文哲点头：“回，你明天回家一趟，给你姥买点吃的，就说是我买的，正日子当天我回去。” “我大舅肯定会过来，他要是再要我姥爷的房子，我妈会顶不住的。” 谢文哲夹起碗里的一片黄瓜：“我不管，那是他们沈家的事情，我又不姓沈。” 谢云舟说的大舅，是他姥爷和原配妻子生的儿子沈俊才。林淑娴是继室，只生了两个女儿，沈君瑶和沈佩瑶。 沈姥爷过世时老太太住在这房子里，沈俊才说后娘没儿子，自己愿意给后娘养老，前提是继承父亲的遗产。 淋淑娴不干，她说当年要是知道老头子还有个儿子，她才不给人家当后妈！ 她让大女儿把小外孙改姓沈，她有了孙子，她不是绝户头！ 当然，沈姥爷的房子还是林淑娴和大女儿一家在住。 最开始谢文哲为了给丈母娘撑腰，同意小儿子姓沈，这样丈母娘心里有个依靠。但他不想住老丈人的房子，免得别人说他吃绝户。 可老岳母铁了心一样，说要跟沈俊才分老头子的房子，她孙子一半，沈俊才一半！ 那房子是整套的，怎么分？老太太给沈俊才钱，沈俊才老婆不干，她要房子；让沈俊才给老太太另外一半房子的钱，沈俊才老婆也不干，她没钱。 谢文哲最开始劝丈母娘把房子给大舅哥，大舅哥从小没妈，亲生父亲参加革命离开家乡多年，以为这个儿子死了，压根没管过他。 沈俊才当年找过来的时候已经长大成人，连孩子都有了。 沈姥爷卖老脸给儿子在林场找了个工作，儿媳妇只是个临时工。 后来沈姥爷死在十年特殊期间，林淑娴从此和那边断了来往。 沈俊才的儿子们早些年先后结婚，家里缺房子，夫妻两个年年来要。 谢文哲的意思是一套旧房子而已，给他算了。 他愿意以上门女婿的身份给丈母娘养老，绝不让丈母娘跟着继子受委屈。而且他和沈君瑶都有单位分的房子，家里压根不缺房子住。 然后他被丈母娘骂了一顿，说他慷他人之慨。他说要房子，外人骂他吃独食，不给大舅哥留活路。他说给房子，丈母娘头一个找他算账。 他已经没有兴趣去调解丈母娘和大舅哥的矛盾，有那时间他好好工作，说不定能早点升官呢。 谢云舟继续跳转话题：“宗市长最近找您了吗？” 宗副市长就是这次把谢文哲借过来的人。 谢文哲没有瞒着儿子：“说让我再干两年，把这个项目做好，他还说我回城建局不会有太大作为，不如另辟蹊径。” 谢云舟心里一凛，城建局秦局长省里有人，父亲被秦局长打压多年，回城建局确实作为不大，只能继续坐冷板凳。 就算回头秦局长高升了，局长的位置八成是另外一位副局长的。 父亲留在这家国企，原来是不得已，现在看来也是个转机。 宗市长都能从矿务局党委书记升为副市长，父亲把这个项目干好，总会有点希望。 “爸，你在这边顺利吗？” 谢文哲嗯一声：“还不错，我有个副局长的名头，宗市长把我借来的，厂长和书记都卖我二分薄面。说不定回头等他二人谁高升了，我还能再往上爬一爬呢。” 谢云舟听得有些心酸，父亲工作能力强，仕途总是不顺。早些年有外公护着，外公去世，父亲多年止步于副局长。 他对着父亲笑了笑：“那好呢，爸你要是能干厂长或者书记，等我回来上班，你给我封个小官当当。” 谢文哲毫不留情道：“你想得美，先去机组上倒两年班，从助手开始干，干到班长，有那个本事再继续往上去。底子不稳，上来就坐高台，不到三天就要跌下来。” 谢云舟嗯一声：“我听你的，爸，厂里职工去上大学真的没有补贴吗？” 谢文哲差点被儿子绕进去。 第129章 成事不足的赌鬼爹 谢文哲端起小汤碗慢慢喝汤，过了好久才问儿子：“你这是不是太主动了些？” 谢云舟的表情有了轻微的一丝不自然：“爸，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谢文哲呵一声：“还要怎么送？她爸的岗位给了，房子分了，孙猴子都没我卖力。” 谢云舟忙给父亲夹了一筷子菜：“爸，有件事儿我还没告诉您。我在大学有个同班同学，他原来是金庄小学的校长，知青，去年跟我一起考进科大。他兄长刚升了庐州市公安局刑侦科科长，他是顾小曼和许砚秋的授业恩师。” 谢文哲喝汤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笑两声：“我儿子出息了，已经会运筹帷幄。省城的科级比我们新安的副处权力都大，还是公安局这种重要衙门，那我不得拍拍马屁？” 谢云舟笑道：“爸，您误会了我的意思，闵大哥很惦记这兄妹两个，一直托我帮忙照看他们。” 谢文哲放下碗：“你去告诉那丫头，想好好上大学，把家里收拾干净。她那个赌鬼爹，之前没少在现场捡金属疙瘩什么的出去卖，事情已经捅到我这里了来了。让她把这事儿处理好，如果处理不好，机修分场梁主任要怎么罚，我可不管。” 谢云舟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现场哪怕一个铁钉，那也是公家的，随便捡去卖，往小了说是不遵守纪律，往大了说是偷盗。 不上称四两重，上了称千斤重。 他都不敢想象顾小曼知道此事后会有多难堪。 谢云舟沉默了好几秒之后点了点头：“我过两天就去告诉她。” 谢文哲若有所思地看着儿子，他是打年少过来的，岂能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 他以前觉得儿子可能见的女人少，被个机灵的丫头哄住了，现在看来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想看看那个丫头怎么处理她爹偷厂里东西去卖的事情。 三天后，谢云舟带着一些书匆匆去往顾家庄。 顾小曼刚和孙丽梅合计完请客的事情，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愁，家里的钱不够，她得出去借钱。 顾耀堂前天去请顾耀宗帮忙。顾耀宗十分大方，族里头一个考大学的侄女，他自然不会小气，当即同意让老婆来帮忙操持酒席。 谢云舟站在门楼里喊：“景元，景元。” 顾小曼听到声音后放下账本子走了出来，笑着打招呼：“云舟来了，快请进。” “我前天回了市里，从我家里找了几本新杂志，还有些报纸，给你哥看，他人呢？” “我哥去菜园了，你快请进。” 谢云舟有些犹豫，顾景元不在家里，他不方便往堂屋去。 他将手里的一摞报纸和书放在正房廊下的一个小磨盘上：“我就不进去了，我今天来还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顾小曼见他这样讲规矩，心里赞叹起来。 “那你坐院子里，院子里宽敞。” 说完，她火速回屋里，给他倒了一杯温茶水，搬了张凳子。 谢云舟坐在院子里，避开了大门口的方向，避免被太多人看到。 他接过茶水直接喝光，大夏天的，他走了三四里路，确实有点渴。 顾小曼又给他倒了一杯：“多谢你总是找书给我哥看。” 谢云舟先问问她请客的安排，具体日子，又闲扯了几句，然后委婉道：“最近厂里有人在背地里传顾叔的坏话，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到。” 顾小曼的心砰砰跳起来，这个烂赌鬼又在外面干什么了？ “云舟，你直接跟我说吧，什么事。” 谢云舟先劝道：“你别着急，顾叔是电焊工，焊接设备时有时候会剩下些金属类的东西，不知道他是不是单独收起来了，同事们找不到，就背地里说闲话。” 顾小曼懂了，谢云舟给她留脸面没有直说，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个烂赌鬼肯定把东西偷走了。 他之前就说看到别人偷钢筋眼红！还说想偷砖头来着！ 顾小曼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这个烂赌鬼丢尽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这头刚考上大学给家里树立点好名声，他那头就敢偷公家的东西去卖。 顾小曼的脑袋飞快地转起来，连谢云舟都知道此事，看来肯定领导们都知道了。想抵赖是不行的，那只能迎头而上！ 她自己先收拾赌鬼爹，不能让事情定性为偷盗，最好是弄丢！趁着上头还没开始追究，主动认错，降低处罚力度！ 顾小曼努力收起自己的尴尬：“云舟，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情。我爸晚上回来我就问他，如果是他单独收起来的，让他找出来交给班长统一管理。如果他不小心弄丢了，你放心，我们肯定赔，我亲自押着他去厂里赔！没钱赔就从他工资里扣！我们绝对不会弄丢公家一针一线！” 谢云舟见她将事情往弄丢东西上面靠，心里佩服起来。她没有惊慌，也没有害怕，很冷静地处理问题，果断地主动要求赔偿。 谢云舟转移话题：“你有处理办法就好。你去庐州上学，厂里应该是还有补贴的。等我走的时候我们一起买票。新安上科大的还有另外一个师兄。” “那以后还要请二位师兄多照应。”顾小曼客气道。 谢云舟听她喊师兄，笑了一声。 顾小曼努力活跃气氛，跟他聊了约莫半个小时。 谢云舟觉得自己不能再留下去，起身告辞。 等谢云舟出了门，顾小曼收起自己的笑容，铁青着脸去菜园里找兄长。 顾景元在妹妹的比划和语言中明白父亲干了什么事情，顿觉无比羞愧！ 云舟把他当朋友，他父亲却做这种事情！连云舟都知道了，厂里肯定很多人知道！ 以后妹妹还怎么去上班！ 以前人家骂妹妹是赌鬼的女儿、聋子的妹妹，难道以后还要骂小偷的女儿？ 顾景元当即结束手里的活儿，他让妹妹在家里做饭，他带着平安去找父亲。 顾景元找了好几个村子，在赌桌上将父亲揪了回来。 顾耀堂十分不满意：“你这个傻种，连你也想管老子是不是？” 顾景元只回了一句：“爸，家里有大事，我们先回去。” 顾耀堂一进门，顾景元把门一关，抄起旁边的一根扫把，虎视眈眈地盯着父亲。 顾耀堂吃了一惊，大声骂了起来：“好你个王八羔子，要跟老子动手是吧？” 顾小曼抄起厨房里的另外一根扫把走了出来。 兄妹两个一前一后，一人手里一根扫把，都寒着脸盯着顾耀堂。 第130章 谢文哲的一石二鸟之计 顾小曼冷笑一声：“爸，我问你，你是不是拿了厂里好多金属物件出去卖钱？” 顾耀堂本来盛气凌人，听到女儿这话后，气弱了一点：“你少乱放屁！” 顾小曼嗤笑一声：“怎么，敢做不敢当吗？我问你，你把东西藏哪里去了？如果是你藏了起来，你明天就把东西交给你们班长。如果是你偷卖了，那没得说，明天我亲自送你去派出所。偷盗国家财物，至少关你半年！我有个贼偷父亲，这个大学也不用上了。” 顾耀堂骂了起来：“放屁，那怎么能叫偷。焊接的时候剩下指甲盖大的一小块铁皮，我不能收起来？” “今天一指甲盖大，明天一根手指头大，后天就是巴掌大，日积月累，你是不是想从厂里偷一辆拖拉机出来？” “你少胡扯，别人能拿，我怎么就不能拿？管阀班的人锯了公家的管子回家修自家水管，电气分场的人经常拿了公家的电线和灯泡回家，仓库的那帮人偷偷把厂里的劳保用品拿回家！我拿点铁皮怎么了？” 顾小曼大声道：“那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就你的事情被捅到了厂领导那里？要不是云舟来告诉我，你是不是准备过一阵子就去蹲大牢？” 顾耀堂瞪着眼睛骂了起来：“哪个狗日的举报老子！我*他妈，老子刨他祖坟了？这帮狗日的，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老子捅了他全家！” 顾小曼冷冷地看着他：“你无才无德，分房子却能分大的，分工作时得了个还算不错的岗位，你说有没有人心里不服气？人家正等着抓你的小辫子呢，你主动送上门，就不要怪人家砍你的脑袋！” 顾耀堂呸一声：“你少给老子充大个，老子就拿了怎么了？有本事你把老子送进大牢里去！” 顾小曼举起扫把指着他：“明天跟我去厂里，就说东西你保管不慎，遗失了一部分，愿意原价赔偿！” 顾耀堂跳脚骂道：“放屁，凭什么要老子赔，你以为你考上大学就能管到老子头上来了？你做梦！” 顾小曼不跟他废话，与兄长对视一眼，兄妹两个拎着扫把冲了上去。 顾耀堂往后退：“你们这两个小王八羔子，又想打老子是吧，老子明天一包耗子药毒死你们！” 顾景元没动，顾小曼拎着扫把在他胳膊上狠狠抽了一下：“你以后还偷不偷东西了？” 顾耀堂见女儿把他当小孩训，气得一把抢过扫把，转头在儿子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老子说没偷就是没偷！” 顾小曼冷冰冰道：“我相信你没偷，在那种环境下，换做我可能也会起占小便宜的心理。但是你现在被人盯上了，为了让你免除牢狱之灾，只能让你受点委屈了。” 顾耀堂不服气道：“有本事你去拿刀砍老子啊！” 顾小曼从旁边抄起一根提前准备好的竹棍：“哥，动手！” 兄妹两个一起上，顾耀堂这下子占不到便宜了，被打的满院子跑。 他冲到门楼里打开大门，直接跑了出去，一边跑一遍骂：“顾小曼，你连老子都打，你要遭天打雷劈！” 顾小曼一边撵一边骂：“你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了？你明天不把东西交出去，我跟你没完！” 天刚擦黑，正逢夏季，村里人闲得无聊，欢快地跑来看热闹。 乖乖，这丫头刚考上大学，怎么就开始打老子了！ 许德贵站在大门口，看着顾小曼把亲老子撵得到处乱跑，等听到顾小曼的话，他的脑袋飞快转起来。 厂里很多人手脚不干净的事儿他知道，他作为保卫科二把手，职责是保护厂里安全，他能看住大件不被偷，但他看不住这些人拿些零碎小东西。 他看着还在跑的父女两个，难道有人要做文章？ 许德贵没有过问，等顾小曼跑累了，他把父女两个劝回去。 “小曼，这是怎么了？外人看笑话呢。” 顾小曼丢掉扫把：“许大伯，我还怕人家看什么笑话，我得帮我爸保住他的工作。他这一阵子尾巴翘上天了，多少人想背地里拉他下水，他手脚不干净，我不收拾他谁收拾他？难道指望我爷从棺材里爬出来收拾他？” 许德贵骂顾耀堂：“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要稳住要稳住！小曼刚考上大学，多少人眼睛都红了，巴不得你倒霉呢！你还敢手脚不干净。” 顾耀堂气得回骂道：“许德贵，你少给我充大个，你看看，你看看我身上，都是这两个小王八羔子打的。许德贵，你儿子敢打你？我在这个家当牛做马，这两个小王八羔子动不动把老子打一顿！” 许德贵没说话，虽然他也不赞同儿子打老子，但顾耀堂确实不像话。 顾小曼累了，有气无力道：“明天你跟我去厂里，把你收了多少东西一五一十告诉你们领导，你就说你找不到了，愿意原价赔偿。既然你说厂里有那么多人拿东西，你主动认错，带个好头，看看厂里愿不愿意搞个严打，以后肃清纪律，杜绝这类事情再发生。你不要觉得我打你是犯天条，我打你最多起两条印子，要是等到人家正经跟你追查起来，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你明天穿短袖，把你身上的伤漏出来，领导处罚你的时候也会手下留情。” 许德贵心里一凛，他就说为什么顾小曼把亲爹撵出门打，原来是做给人家看的。 果然，第二天顾小曼押着赌鬼爹去厂里，找到机修分场梁主任主动认错，梁主任看到顾耀堂胳膊上一条又一条的红印子，并未惩罚顾耀堂，而是让他将自己收了多少东西登记一下，找到后还给厂里。 顾小曼说东西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先按原价赔偿，就从赌鬼爹的工资里扣。等以后找到东西，再还给厂里。 梁主任犹豫起来，他知道各个分场都有人偷拿些小东西，他不觉得是大事，如果大张旗鼓地扣顾耀堂的钱，到时候外头都传他机修分场有小偷，怕领导说他管教不力。 顾小曼不答应：“梁主任，我妈死了，家里全靠我爸养家 。他一天天丢三落四的，不知道把东西放哪里去了。万一以后有人说我们是故意隐藏公家财产，我们家怎么能遭得住？梁主任，我家里还有个残疾兄长等着我爸来养呢，可不能有一点闪失。” 梁主任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想起厂里一些传闻，说这个烂赌鬼养了个好女儿。他思量了整整一天，最终把这事儿悄悄汇报给生产副厂长，也就是常务副厂长。 谢文哲给了一句话，按照物品原价扣钱。 第二天的生产大会上，他向厂长书记请示，在各分场开展公共物品大清查，所有物品全部登记造册，谁保管谁负责，谁认领谁负责。物品报损毁，至少经过班长和专工两层审批确定。 成立临时小组，不定期至各分场抽查，发现物品缺失却找不到来源的，由负责人赔偿。 厂长书记一起支持他的专项行动。 轰轰烈烈的专项大清查开始了。 第131章 玩个大的 许德贵听保卫科王主任说了今天的专项行动后，愣了好几秒钟。 他本来还担心顾耀堂要被处罚，没想到大清查行动就开始了。 一旦查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屁股不干净，顾耀堂就不算个什么了。 而且他主动上报，愿意赔偿，态度良好。 现在厂里人人都知道，顾耀堂因为偷厂里的东西，被儿女联手打了一顿！他胳膊上全是扫把印子。 许德贵想起昨儿谢家小子去过顾家，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不确定是谢家授意顾小曼这样做的，还是她得知父亲偷盗后自己的决定。 如果是前一种，说明她和谢家小子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谢厂长利用顾耀堂这事儿，开展大清查，抓出一串老鼠。法不责众，顾耀堂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是后一种，说明她心智成熟，远不是儿子这种傻小子能比的。 许德贵心里五味杂陈，他越来越喜欢这个丫头，聪明、懂事儿、知人心。 唉，这么好的丫头，为什么不喜欢他儿子呢。 顾耀堂当天喜滋滋地回家：“小曼，小曼，你这个死丫头真神了，今天厂里闹翻了天，各个分场都鬼哭狼嚎的，好多东西都找不到。有些跑回家把东西拿了送回来，有些实在找不到的，你推我我推你，真热闹。这帮狗日的前两天还笑话老子，现在轮到自己了吧，活该！” 他完全忘了前两天儿女一起把他抽了一顿。 顾小曼突然问道：“那天你有没有据实汇报你拿了多少东西？” 顾耀堂嘿嘿笑：“我才不傻，我就报了一部分，反正现在领导也顾不上我了。” 说完，他又恶狠狠骂脏话：“*他妈的，让我知道是哪个狗日的举报我，老子以后跟他没完！我就看看这帮狗日的要不要一起被扣钱！”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你个小王八羔子，打起老子来真不手软。” 顾小曼鄙夷地看着他：“我不打你，等着别人打你？” 顾耀堂搓了搓胳膊上的红印子：“那你也要提前跟老子说一声，不然老子哪里知道你肚子里那些鬼心眼。” “你要被扣多少钱？”顾小曼抓住重点。 顾耀堂苦着脸道：“四十块钱！” 顾小曼杏眼圆睁：“你只报了一部分，就要赔四十块钱，可见总价至少上百！你卖的钱哪里去了？给刘翠花了？” 顾耀堂心虚道：“我打牌输了，我还给了你哥一些，你不信问你哥，我前一阵子是不是经常给他钱和票。” 顾小曼哼一声：“我不管，以后每个月该给我哥的钱，一分都不能少！要是回头涨工资或者发补贴什么的，也要给我哥一部分，不然我从庐州冲回来找你！” 顾耀堂撇撇嘴：“你完了，现在厂里人人都知道你连老子都打，你以后铁定嫁不出去！” 顾小曼回道：“嫁不出去正好，每天在家跟你吵嘴！” 顾耀堂呸一声：“老子才不稀罕跟你吵嘴！” 顾小曼起身：“这两天盯紧点，看看厂里最后怎么处罚这群人。” 顾耀堂看着女儿的背影，嘬嘬牙，他妈的，这死丫头到底是像谁！赵玉莲那个蠢婆娘可教不出这么聪明的丫头，肯定是像老子！ 后面几天，顾耀堂每天回来给女儿汇报厂里的行动。 各个分场缺失的东西全部登记造册，刚开始说要赔钱，大家都惴惴不安的。 最终厂党委会决定，按照丢失物件金额分等级，金额最多的班组全体成员失去评优评先资格，三年内所有成员不能提岗。有些两年不提岗，有些一年或者半年，好在都没扣钱。 只有顾耀堂的四十块钱没有被免除，而且他还连累的班组成员一年内不能提岗。 王学志把顾耀堂骂了一顿，但他知道，班里面不止顾耀堂一个人这样干，只是顾耀堂倒霉，被人举报了上去，连他什么时候去卖废铁都被人跟踪了。 顾耀堂老实的跟鹌鹑一样，掏钱请兄弟们喝酒。 回到家中，顾耀堂十分不服气：“为什么别人都不用罚钱，我的四十块钱照扣不误？” 顾小曼从碗里抬起头：“你查出是谁举报你吗？” 顾耀堂骂骂咧咧：“让我查出是谁，看我怎么收拾他！” 顾小曼慢悠悠道：“那你这四十块钱还是得扣，这是对你的保护。你被扣钱了，那些嫉妒你的人才能心里好受点。不然人家谁服气，凭什么你个烂赌鬼分大房子？就因为你儿子是残疾人？人家占地招工的人，大部分都是从助手开始干的，凭什么你直接当电焊工？还给你配了个助手。” 顾耀堂又嘬嘬牙：“你这个死丫头，哪里学的一肚子心眼。” 顾小曼没好气道：“别说这些废话了，你跟你们领导申请，多分几个月慢慢扣。” 顾耀堂看了女儿一眼：“那以后我一个月往家里交多少啊？” 顾小曼了解他的性子，不能压太狠：“你自己承担一半，家里帮你承担一半。如果你一个月扣五块钱，你少给我哥交两块五。” 顾耀堂这才放下心来，要是女儿说全部从他的零花钱里扣，他是坚决不干的！ “爸，要办酒席，家里钱不够，你身上有多少？都给我。” 顾耀堂很心疼，但是办酒席是大事，他难得识大体一回，从身上掏了十几块钱出来：“真没了，谁骗你谁是你孙子！” 顾小曼听他跟女儿自称孙子，忍不住笑骂他：“一天天说话没个正经，我妈怎么看上你了！” 顾耀堂撇嘴：“你懂什么，女人就喜欢我这样的，那种死脑筋有什么意思。你看不上小秋，还不是嫌弃他死脑筋嘴笨！” “你快闭嘴！” “办酒席的事儿你跟你哥办，有事叫我。”他吃了饭拍拍屁股走了。 顾小曼看着手里的钱发呆，她在猜想此次赌鬼爹是不是成了人家斗争的由头。兄长和谢云舟是朋友，赌鬼爹偷东西卖，说不定人家想用这个来攻击谢家监守自盗。 谢厂长直接玩个大的，把赌鬼爹藏在了人群里。 哎，她还没工作呢，怎么就要开始应付职场斗争了。 这个新成立的大型国企，里面不太平啊。 第132章 碰一鼻子灰的大伯娘 顾小曼没有时间再想厂里的事情，她开始准备升学宴的事儿。 她和孙丽梅合计了好久，发现家里的钱不够。正在她发愁的时候，小舅主动上门。 赵玉发进门就笑：“小曼，听说你又把你爸抽了一顿！” 顾小曼笑道：“小舅，我也是逼不得已，不然怎么能随便干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情。” 赵玉发哈哈笑：“你做得对，你自家收拾了，外人不好再收拾他嘛。你爸这个老砍头的，这回肯定是惹了人家的眼，不然谁会在意他干活时剩下的边角料呢。你这方法好，看看，我听说厂里最近被查出好多人，你爸就不起眼了。” 顾小曼起身给他倒水：“小舅你坐，我就盼着他不要再惹祸才好。” 赵玉发咕嘟咕嘟喝了两大杯水：“小曼，你办酒席是不是还差钱？” 顾小曼有些不好意思道：“小舅，我穷得很。” 赵玉发叹了口气：“你才多大，就要操心这些。别人家孩子考上大学，哪家不是长辈操心，只有你，自己给自己办升学宴，可怜见的。别难过，我给你钱。” 说完，他掏出一个账本子放在桌子上：“我不认识几个字，这账是让国栋写的。这个蠢材也是个白肚子先生，你看看你能不能看懂？” 顾小曼捞起账本子细细看，上面有很多错别字，赵国栋有些字不会写，还用拼音替代。 她看的有点费劲，但是能看懂，通过账本子可以发现，小舅这大半年赚了有四五百块钱，不枉费一家子天天辛苦找货摆摊。 “小舅，恭喜你，这一步走了出来，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赵玉发很高兴：“我是这样想的，虽然赚了点钱，也不能全分掉，我先给你分一百，我分两百，剩下的留着回头进货，你看行不？” 顾小曼当然不会反对：“行，肯定要留运营资本。” 赵玉发给了外甥女一百，让她签了个字，然后他又掏出五十：“这五十是我给你的。” 顾小曼忙道：“不用的小舅，我手里有点，加上这一百块，够了！” 赵玉发坚持把五十块钱推了过来：“你考上大学，我和你舅妈非常高兴。当初你把口粮卖了支持我，现在你要去上大学，我要是穷也就算了，我既然挣了几个钱，怎么能不管不问呢。这五十块钱算是我和你舅妈的心意，你舅妈说拿去给自己做两身好衣裳，到时候穿的漂漂亮亮去上学。” 顾小曼笑道：“小舅，你这一年给了我不少衣服呢。” “那不一样，那是你的工作服。每次你去帮忙，咱家的东西都卖得好。” 顾小曼开玩笑道：“小舅，我也是股东嘛，肯定要尽心的。” 赵玉发见外甥女没有再拒绝自己，说了几句话后很快离开。 顾小曼看着手里的一百五十钱，仿佛以前看着自己银行卡里的七位数现金存款一样。 有钱的感觉真好啊！她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拥有百元大钞！ 她正看着一百五十块钱流口水，院子里传来一个她很讨厌的声音。 “小曼，小曼！” 顾小曼火速把钱收好，走出堂屋，端起职业化的微笑：“大伯娘来了。” 徐春梅也勉强扯了扯嘴角：“小曼啊，你家里要办酒席，你年纪还小呢，总不能事事都让你自己操心。我刚才跟你大伯父商量过了，我来帮你准备酒席要用的肉吧，你把票和钱都给我，我保证给你办好。” 顾小曼笑眯眯道：“哎呀，大伯娘，你来晚了，刚才我已经把这事儿托给耀宗四伯家了。” 徐春梅没想到顾小曼动作这么快，立刻又道：“那，我让你大伯父帮你家买酒吧，总得买点酒吧。” 顾小曼态度依旧很好：“多谢大伯娘，刚才我小舅来过一趟。大伯娘你知道的，我小舅认识的人多，他说能帮我家买到便宜的好酒呢。我知道大伯娘疼我，我把洗菜的活儿留了下来，要不大伯娘帮我把这一摊子接下来？这个简单，不需要出去跑。” 徐春梅所有的话都噎在肚子里，洗菜择菜有什么用，落两把青菜？买肉买酒才有赚头呢！ 顾小曼岂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早就防着她呢。说实话，她连洗菜的活儿都不想给她管，孙丽梅劝她给徐春梅留一样活儿，不然外人要看笑话。 顾小曼这才请徐春梅帮忙总揽洗菜择菜的活儿，到时候一群妇女看着，她也不敢乱来。 徐春梅没讨到自己想要的差事，有些不高兴。要是换做以前，她早就端着身份教训起来了。 现在顾小曼考上了大学，且态度很好，一直带笑，笑眯眯地喊大伯母，徐春梅也不敢随便发脾气。 她又扯了扯嘴角：“那就这样吧，要是有什么事情，叫你大哥二哥，咱们都是亲的，可别便宜了外人。” 顾小曼连连点头：“大伯娘放心，我肯定的。我家摆酒席的钱不够，想问大哥借点呢。” 徐春梅差点跌个跟头，心里骂骂咧咧，让你有好处找你大哥二哥，不是让你去找你大哥借钱！ “你大哥哪里有钱，你大嫂大着肚子，什么都干不了，你大哥一个月工资少，不如你家。” 顾小曼见她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又笑着接话道：“大伯娘既然这样说，那我就不去问我大哥借钱了。如果钱不够，我先赊账。我年纪小，没办过事儿，到时候洗菜择菜这些小事儿，还要请大伯娘多帮忙呢。” 徐春梅嗯一声：“赊账倒是可以，反正你能收礼。” 为了防止顾小曼又要借钱，徐春梅火烧屁股一样跑了。 顾小曼站在门口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直笑，笑完后站在那里思考，看来小舅给的钱不能拿出来。 肉、烟酒这些大件儿先赊账，等收了礼之后再去还债。 她要是现在把小舅给的钱拿出来办酒席，人家知道她没借债，等收了礼，会有一堆的人来借钱。 她好容易手里攒点钱，可不想借出去。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很快到了她办升学宴的好日子。 一大早，顾家小院和门口就热闹起来。顾耀堂请了喜事班子，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顾小曼换上了小舅给的裙子，打扮的漂漂亮亮。 家里各路亲朋好友都赶着来送礼，连好多年没走动的三姨赵玉芬也来了。 顾小曼看到她就头疼，这个三姨来了准没好事。 果然，赵玉芬看到外甥女的眼光仿佛看一头刚出栏可以宰杀的小肥猪。 第133章 怀春少女 赵玉芬带着两个儿子来送礼，顾耀堂虽然讨厌这个三姨姐，大喜的日子，也不能把她打出去。 赵玉芬很亲热地拉过顾小曼的手：“我小曼长大了，都能考上大学！你妈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她：“三姨快去坐吧，三舅妈，今天还请您帮我招呼招呼客人。大舅妈二舅妈二姨，你们快请坐。” 赵玉莲死了，家里没有内当家，今日孙丽梅、姚红梅和徐春梅三人帮忙招呼客人。孙丽梅是族长太太，在顾家庄有威信；姚红梅是亲舅妈，徐春梅是亲伯娘。 姚红梅把嫂子和姑姐们带去找位置坐下，帮着外甥女招呼客人。 今天来的客人非常多，顾家庄家家都派人过来，不管姓顾还是姓许，都是一个庄里的，平时都有供礼。 赶住今天是星期天，顾耀堂的很多同事也来吃喜酒。 王学志的礼是今天最大的，十二块钱！其余电焊班的同事们大多都是五六块钱。 顾耀堂哎呦一声：“班长，你这手面也太大了！” 王学志笑眯眯地看着顾小曼：“耀堂，要是看你，我一毛钱都不想送。我这是冲我侄儿侄女来的，好丫头，真争气，你爸现在腰杆子也挺直了。” 顾小曼笑得十分乖巧：“多谢王伯父，我爸性格外向，有时候还需要您多提点他呢。今天我家里备了好酒好菜，还请王伯父上座。” 王学志哈哈笑，一巴掌拍在顾耀堂肩膀上：“我侄女说了让我管着你，以后不好好干活，看我怎么收拾你！” 电焊班的一群人都哈哈哈笑起来。 顾耀堂咧咧嘴：“兄弟们快请进，我今天单独给你们准备了一桌。” 顾小曼让开路，和表妹赵云霞一起往门外去找许砚秋。 今天收账的是许砚秋，顾耀宗要操办酒席，没时间收账，把这活儿让给许砚秋。 许砚秋今天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头发梳的很整齐，坐在大门口树荫底下收账。 他身边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就赶来的冯裕安。 冯裕安一边喝茶一边跟许砚秋聊天：“砚秋，小曼是真不容易，家里这个样子，还能考上大学。” 许砚秋嗯一声：“她一直很自律。” 冯裕安小声道：“景元长得真好看。” 许砚秋笑了一声：“他不光长得好看，还很聪明。你别看他听不见，他会猜、会看，一般人骗不了他。” 冯裕安嘎嘎笑两声：“有个这样好看的兄长，小曼肯定看不上长得丑的男生。” 许砚秋瞥他一眼：“闭嘴！” 顾小曼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小安子今天别走了啊，在这里住两天，过几天砚秋也要办酒席呢。等我们办完了，我们一起去你家喝喜酒。” 冯裕安忙给她搬了张凳子：“放心，你撵我我也不走。” 顾小曼坐在他身边问道：“艳青怎么样了？” 冯裕安的笑容淡了一些：“还继续上技校呗，反正以后有工作。她妈说她浪费考试费，以后不许她考了。我们这一走，以后没人带她，她想考不容易呢。” 顾小曼没有再问，转移话题：“不知道金燕姐什么时候来，她答应我今天要过来的。” 冯裕安嘿嘿笑：“等明年毕业，她是不是就要结婚了？” 顾小曼笑道：“快别乱说！” 说曹操曹操到，顾小曼一抬眼就看到远处一起走来的青年男女。 顾小曼咦一声：“砚秋，你看那是不是黄大哥？” 许砚秋定睛一看，远处走来三个人，金燕和黄跃明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一个青年。 那青年正是好久未露面的谢云舟。 许砚秋想起自己那天跟谢云舟说过的话，脸上臊得慌。 他努力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温声对顾小曼道：“那后面是不是云舟？” 顾小曼点头：“是他，没想到他也会来。我爸那些同事看到了，以后不得以为我爸攀上了大树？我爸可千万别翘尾巴才好。” 许砚秋笑道：“不会的，云舟是来找景元的，跟顾叔不相干。” 顾小曼笑着站在那里，等三人走近，她上前一把拉住金燕的手：“我就说你怎么还不来，原来去帮我请来了两位贵客。” 黄跃明哈哈笑起来：“小曼说话真有意思，前两天燕子就跟我说，让我来你家喝喜酒。我心想咱们新安市状元的升学宴，我肯定要来喝喜酒啊。昨天吃饭的时候正好碰到云舟，他说要来找你哥玩，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顾小曼笑眯眯地打招呼：“黄大哥好，云舟来了。” 谢云舟手里点点头：“你哥呢？” “我哥今天忙得很，你们快来坐。” 许砚秋和冯裕安热情地跟三人打招呼。 金燕笑眯眯地坐下：“砚秋别忙，又不是外人。你今儿是账房？我也送份礼。” 金燕送了八块，黄跃明和谢云舟都送了十块。 许砚秋端起旁边的小盘子，给黄跃明和谢云舟递烟，黄跃明接了一根，谢云舟微笑着推了回来：“谢谢砚秋，我不抽烟。” 二人之间还跟以前一样，仿佛那天在村口的争执没发生一样。 很快，顾耀堂和许德贵一起赶了出来，后面还跟着王学志。 许德贵先笑着对金燕道：“燕子来了，你爸这几天身体怎么样？” 金燕很懂礼貌：“多谢许叔，我爸挺好的呢。我爸说我和小曼是同学，今天是小曼的升学宴，让我来恭贺小曼金榜题名。” 许德贵哈哈笑：“好好好，这是小黄是吧，小谢也来了，你们都坐。” 黄跃明笑道：“许叔，您去忙，我和云舟就是来喝喜酒的，有砚秋和这位小兄弟陪我们说话呢。” 王学志看了一眼谢云舟，谢厂长家的大儿子，厂里人人提起来都要竖起大拇指。 没想到这孩子会来顾家喝喜酒。 他又看了一眼顾耀堂一眼，这个狗东西说不定以后走大运的时候还多着呢！ 几个长辈说几句话之后就走了，让年轻人一起说话。 顾小曼端着托盘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给众人一人倒一杯茶，然后坐在一起说话。 谢云舟喝了几口茶后道：“黄大哥，你坐，我去找景元，我给他带了一副象棋。” 顾小曼忙道：“云舟，我准备过一阵子给我哥买一副的。” 谢云舟笑着起身：“我家里有两副，我一个人玩不了两副，这多出来的一副给你哥玩，你坐，不用管我。” 说完，他捧着手里的小木盒子往院子里去，刚走到门楼，他感觉有人在看他。 他一扭头，看到个小姑娘站在厨房门口盯着他看。 小姑娘见他看回来，吓得立刻收回目光，低下头开始干活。 谢云舟仔细想了想，这好像是她大伯父家的女儿。 第134章 出口恶气 谢云舟及时收回目光，没有管顾小荷的偷看。他在学校里经常被女生偷看，已经习惯了。 他走到顾景元身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景元。” 顾景元一回头，立刻欢呼起来：“云舟！” 谢云舟拉起他一只手，把小木盒子放在他手上：“给你的。” 顾景元打开一看，笑得眯起了眼睛：“谢谢云舟。” 谢云舟笑道：“恭喜你。”他今日是作为顾景元的朋友来的，自然要跟顾景元说贺喜的话。 顾景元十分高兴，再次道：“谢谢云舟。” “那你忙，忙完了找我。” 谢云舟告别顾景元，往大门口而去，路过门楼的时候，他忽略掉旁边再次投过来的窥视目光，径直往外走。 谢云舟回到大门口，跟几个学生坐在一起。 谢云舟跟黄跃明拉闲话，说镇上的一些八卦，黄跃明也跟他打听市里的一些事情，尤其对市团委比较感兴趣。 顾小曼在一边听出了些门道，难道黄跃明想去市团委？那可不容易，镇上到区里再到市里，这中间跨了好多层了。 一群学生在门口拉闲话，今天没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干。 说了一会儿后，顾小荷拎着暖水瓶出来，给众人一人续了杯茶水。在给谢云舟倒茶的时候，那水流非常小，倒的时间最长。 谢云舟把凳子往黄跃明身边挪了挪，这样不会挡住顾小荷的路。刚才她来的时候，因为路窄，她手里还拎着暖水瓶，往他这边侧了侧身体。 又过了一会儿，顾小荷又来问道：“姐，我中午能跟你坐一起吗？” 顾小曼没有拒绝。 得到堂姐的允许，顾小荷没有再走，而是搬了张凳子坐在了堂姐身边。 很快到了吃饭的时间，一共两轮客人，顾小曼陪着几个学生吃第一轮。 顾小荷也跟着坐了上去，她是堂妹，是自家人，按例今天应该最后吃饭的，但她挤到了这一桌上面。 孙丽梅刚好路过，笑着对她道：“小荷，你来给我帮个忙。” 顾小荷没办法，只能跟着孙丽梅走了。 顾小曼继续陪同学们吃饭，没有去管顾小荷。 一顿升学宴办得顺顺利利，酒席结束，客人们先后离去。 顾小曼亲自去送金燕、黄跃明和谢云舟，折回来后帮着家里清理残局。 剩下有一些熟菜，顾小曼给孙丽梅、徐春梅、姚红梅、两个姑姑和两个姨妈各自分了一些。 这是本地的规矩，办酒席剩下的熟菜都不会丢，哪怕是从桌上撤下来沾过口水的菜也不会丢，亲戚和族人分一分。 这次酒席，大娘婶子舅妈姨妈和姑姑们都帮了忙，顾小曼非常公平地给一家分了一些。 赵玉芬拉着顾小曼的手道：“小曼啊，我跟你商量个事儿行不行？” 顾小曼嗯一声：“三姨说。” 赵玉芬看了一眼四周，把外甥女往角落里拉，然后小声道：“你看啊，你家里收了这么多礼，你也没花钱的地方，能不能借我两百块啊，年底你小虎哥要结婚，我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打呢！” 顾小曼皮笑肉不笑：“三姨这话说的不对，我要给我哥看耳朵呢。” 赵玉芬急道：“看耳朵不着急的。” 顾小曼一把甩开她的手：“对我来说，给我哥看耳朵是最大的事情！别说小虎哥结婚，他离婚也跟我不相干。” 赵玉芬眼睛一瞪：“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顾小曼今天早就盯着她呢，闻言甩开她，冲到一边去，把小虎手里拎着的一个蛇皮袋子一把抢了过来，哗啦一下子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赵玉芬脸色骤变！ 还没走的亲戚都围了过来。 顾小曼一边倒一边大声喊：“我的好三姨，你来我家喝喜酒，怎么喝了喜酒不够，还要把我家的东西拿这么多走。” 倒出来的东西杂七杂八的，有顾小曼的衣服、头花，有顾耀堂的一条裤子，有粉丝、干豆角…… 好家伙，这不是来吃酒席的，这是来做贼的。 难为她居然能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把这些东西都藏进她那个蛇皮袋子里。 顾小曼冷笑一声：“刚才有人来问我，是不是送了好多东西给三姨，我还想是谁挑拨离间的，原来是三姨没打招呼就拿了我的东西啊。” 赵玉芬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然后兀自犟嘴道：“这些东西你又用不上，给我又怎么了！” 顾小曼看向一边的大舅：“大舅你来说，我三姨偷我爸的裤子，这事儿该不该？” 赵大舅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姨姐偷妹夫的裤子，传出去这多难听啊！ 而且姨姐是个寡妇，妹夫是个鳏夫。 赵大舅呵斥妹妹：“你给孩子收东西怎么乱放，还不快放回去！” 赵二姨看到三妹偷的东西，脸上的肉扭曲了一下。 虽然她知道三妹偷四妹夫的裤子是给外甥穿的，这条裤子料子很不错，看起来跟新的一样，外甥结婚的时候都能穿。 可这这传出去太难听啊！ 旁边的小虎支支吾吾道：“小曼，算我们问你借的行不行？” 顾小曼不理他继续道：“从三姨进我家门，一共有三个人来告诉我，说三姨拿东西。我想着三姨是我妈的亲姐姐，肯定是疼我的，三姨，你就是这样疼我的？你还问我借钱，还说我哥看耳朵的事情不着急！” 她伸出手指，愤怒地指向赵玉芬的脸：“三姨，我妈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对她？” 赵玉芬被外甥女骂得双眼赤红，见兄弟姐妹们都看着她，她梗着脖子道：“不就是一点东西，你家里现在有钱有粮，送我又怎么了？” 顾耀堂叼着烟走了过来，吊儿郎当道：“我的好三姐，你偷我裤子干什么。我那可是条新裤子，你眼光真好。我告诉你啊，我跟你可没关系！” 赵玉芬被妹夫一句话说的羞愤欲死，捂着脸呜呜哭起来：“都是亲戚，一点东西算什么。我家里那么为难，你们一点忙不帮，还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顾耀堂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哟，三姐，看你说的，都是亲戚，要不把你儿子给我养老吧，你以前不是笑话我景元是个聋子来着。” 赵玉芬一边哭一边道：“我可没有！” 赵大舅道：“小虎，快带你妈回去！” 赵玉发听见动静赶了过来，听说三姐偷四姐夫的裤子，脸上的表情极度扭曲，伸手拽住赵玉芬的袖子：“小曼，我先回去了，不用送。你放心，以后她不会再来了。” 赵玉芬被弟弟拽走。 顾耀堂对着地面吐一口口水：“呸！那些笑话老子是绝户头的人，老子要看看你将来是个什么下场！” 赵家其余人觉得丢脸，纷纷告辞。 顾耀堂心里堵了一口气，今天女儿考上大学，趁着众人都在，他才不管赵玉芬是个女人，是他姨姐，他逮住机会就要出气！ 第135章 平安之死 赵家人一走，顾小曼转身又盯上了旁边看热闹的大伯娘徐春梅。 顾景财脸色突变，不等堂妹开口，他主动道：“小曼，你歇着，我来帮你清点东西，你放心，一样都不会少的。” 顾小曼笑了笑：“要是亲戚都跟大哥这样就好了。” 顾景财眼神犀利地看向母亲，徐春梅被儿子看的头皮发麻。 顾小曼笑着跟顾景财拉闲话：“大哥，你住厂里感觉怎么样？” 顾景财笑了笑：“还可以，就是你大嫂总说闲着难受，她还说等生了孩子后也想办法找个事情干呢。” 顾小曼笑道：“大哥大嫂是会过日子的人。” 顾景财试探性地问道：“二叔说你毕业了还要回来？你考的学校那么好，还回镇上？” 顾小曼点头：“要回来的，我爸和我哥都在这里，我不想跑太远。” 顾景财笑着接话道：“是呢，厂里有咱自家人。去了外地，你再有本事，单打独斗也不容易的。你放心，等你去上大学，我会在厂里多关心二叔的。” 顾小曼笑道：“那就多谢大哥了。从我妈死，我家里一天没太平过，不是这个来占便宜，就是那个来找事。以前我是个孩子，我爸不负责任，我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声张，以后我可不能再这么窝囊了。” 顾景财心里一紧，知母莫若子，他一看母亲的神色就知道有问题。 母亲已经不止一次提想掌管二叔家这次办酒席的钱。 堂兄妹两个说了一阵子的话，顾景财借故离开。 没过多久，他也送来了一些东西：“小曼，这是我刚才清点的，你都收好。” 顾小曼一看，有几个母亲陪嫁的盘子，有十几个鸡蛋，还有今天酒席上的两瓶酒…… 顾小曼似笑非笑地看着堂兄：“大哥。” 顾景财知道瞒不过，主动道歉：“小曼，大哥对不住你，都是我的错。”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塞给堂妹：“你过一阵子去上学，大哥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十块钱给你买点东西。” 顾小曼看着手里的十块钱，她知道顾景财的日子不好过。他一个月要往家里交10块钱，他老婆没工作，全靠他养。 徐春梅偷东西，看在顾景财的面子上，她可以不闹出去，但不能不罚。 她收下了十块钱：“多谢大哥。” 顾景财见堂妹收了十块钱，松了口气。 等到人都走了，顾小曼进了堂屋：“爸。” 顾耀堂正在清点剩下的酒，把每个酒瓶都摇一摇，哪怕剩下几滴酒，也要倒进嘴里。 “什么事？” “大伯娘干了什么你知道吧？” “偷东西呗，她又不是第一天这样。你妈活着的时候，她每次路过咱家门口，只要门没关，她拐个弯进来就要摸一样东西。” 顾小曼眼睛一眯：“爸，我大伯父和大伯娘总是没完没了地来占我们的便宜，过一阵子我去上学，不把他们收拾好，以后趁我不在家欺负我哥怎么办？” 顾耀堂立刻兴奋起来：“你有什么好办法？” 顾小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就看你啊。” 顾耀堂往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女儿：“你又在想什么歪主意？” 顾小曼瞥他一眼：“我大伯父和大伯娘最在两个儿子，我大哥太精明，不好骗。我交给你个任务，最近你多去找我二哥玩，带他去打牌。” 顾耀堂撇嘴：“景田是个老鼠胆，他妈不发话他才不敢去。” 顾小曼冷笑一声：“你以为他真是个老实的？你就跟他说，我现在考上了大学，你养老的事情有着落了。我哥不中用，你想过几年把工作给他。都是亲兄弟，凭什么一个工人一个农民啊。你放心，我二哥现在最恨的就是大哥有工作有楼房，他什么都没有。你把这话说给他听，他保管听你的。” 顾耀堂目光闪烁：“你这个死丫头，你大伯娘知道了非砍死你！” “我就是要告诉她，如果不老实，我就弄她儿子！” 顾耀堂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那我试试，徐春梅这个臭婆娘，没少惦记吃老子的绝户。” 顾小曼整整忙了几个小时，等到天快黑的时候，终于能坐下来理今天的账本。 许砚秋把父亲拉了过来，冯裕安陪同，当着顾家父女的面交账。 所有亲朋族人共收礼六十多家，王学志12块，小舅、谢云舟和黄越明送的10块，许德贵、金燕、冯裕安和顾耀祖家里是8块，两个姑姑大舅二舅还有大姨二姨都是5块，三姨只有3块。 其余人都是三块五块，一共收礼286元。 “小曼，给你。”许砚秋直接把钱给了顾小曼，忽略掉旁边的顾耀堂。 顾耀堂用不满意的目光看着他，许砚秋对着他笑了笑。 顾小曼在许砚秋算账的时候已经心算过了一遍，数目无误。 “多谢小秋，许大伯，过两天要不要我给你收账？” 许德贵笑起来：“那行啊，你这科大的高材生给我们收账，我们脸上都有光。” 正说着呢，院子里忽然传来顾景元慌张的声音。 “平安，平安！” 顾小曼脸色一变，她来这里两年多，兄长从来没有这样尖声叫喊过。 她起身快步走到院子里，发现平安正在厨房门口痛苦地滚来滚去。 顾小曼快步走了过来：“平安怎么了？” 顾景元听不见，他抱着平安不停地抚摸：“平安你怎么了？平安你疼不疼？” 平安躺在地上呜呜叫，嘴角里流出一些白色的唾沫。 顾耀堂赶了出来，然后大声骂道：“这狗东西是吃了药吧？” 许德贵忙道：“给它灌粪水！肥皂水也行！看看能不能救一救。” 顾小曼火速重回正屋，找到自己的肥皂，化了一盆肥皂水送到平安身边。 许砚秋和冯裕安已经掰开平安的嘴，顾小曼疯狂往它嘴里灌肥皂水。 平安吐啊吐，吐出来好多今天酒席上的菜。 然而，它可能吃不干净的东西时间有点久，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顾景元伤心地抱着平安坐在厨房门口的地上哭起来。 顾耀堂又骂了一声：“咱家有老鼠药？” 顾小曼摇头：“没有。” “那这狗东西哪里吃的药！” 顾小曼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兄长，只能不时摸摸平安越来越僵硬的身体。 旁边三只小狗见妈妈躺在那里，还凑过来趴在妈妈肚子上喝奶。 顾景元拼命压抑自己的声音，他知道今天是妹妹的好日子，他不能哭，但他忍不住自己的泪水。 第136章 悲痛的景元 这一年半以来，平安跟他朝夕相处，是他的眼睛，也是他的耳朵。 除了平安谈恋爱那几天偶尔会跑出去一会儿，其余时间都跟他形影不离。 平安生孩子的时候，他守了大半个晚上，帮它一个个接生小狗，攒下自己的口粮给它吃。想办法抓麻雀烤熟了给它吃，给它补充营养。 今天人多，他顾不上它，它不知道出去在哪里吃了什么东西。 旁边许德贵突然道：“小曼，平安是咱们村里唯一一条不吃屎的狗，我很少见它在外头乱吃东西。” 八十年代很多家庭养狗舍不得喂粮食，狗饿了就乱吃东西。顾景元宁可自己少吃，每顿也会喂平安吃点。 有时候他捞到小鱼，用弹弓打到小鸟，也会跟平安分着吃。 顾小曼的眼睛眯了眯：“平安从不乱吃东西，能让它下口的，肯定是好吃的东西。它最近天天要喂奶，缺营养。今天的菜我们人吃了都没问题，狗吃了就更不会死了。” 顾耀堂骂了句脏话：“哪个狗日的看老子不顺眼，今天在老子家里下药。” 顾小曼看了看平安吐出来的东西：“许大伯，平安吐出来的菜里没有刺鼻的味道，可见不是农药，而且咱们村买的农药都是水剂，也没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倒农药。那只能是固体类的药，或者粉末类，能够跟实物掺杂在一起的。” 许德贵心里越发难过，这么聪明的丫头，为什么不喜欢他儿子呢。 许德贵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平安不会离开你哥太远，我估计是在家里动的手。人多，也没人会注意一条狗。” 顾小曼气闷地摸了摸平安：“许大伯，此事我没证据，不好乱猜。” 许德贵点头：“咱们把这事儿记下，回头慢慢问，村里就这么多人。你放心，附近卖药的地方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都是一个村里的，许德贵对大部分村里人的情况了如指掌。 顾小曼冷声道：“我倒是要感谢他，没有给人下药。” “那他不敢，这种日子，一死一群，十条命都不够赔的。故意弄死平安，我觉得是来恶心人的。” 顾耀堂呸一声：“等老子抓到这个杂种，非把他腿打断！” 许德贵看了一眼地上的平安：“小秋，帮景元把平安埋掉。这几个狗崽子有个把月了吧？也能断奶了，景元好好养一养，说不定能养大。” 许砚秋蹲下来，轻轻拍了拍顾景元的肩膀：“景元，我们把平安埋了吧。” 顾景元没有看他，但他懂许砚秋的意思。 他擦了擦眼泪，起身找来一块旧布，打一盆水，将平安的头和脸擦干净。 许德贵跟顾耀堂打过招呼后就走了，顾耀堂并不在意一条狗的生死，抬脚出了门。 顾小曼叫住他：“爸！” 顾耀堂瞪眼：“咋了，你总不会想让我给狗戴孝吧？” 顾小曼骂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在外头认识的人多，多打听打听，谁家有这种烈性药。今天是咱家办酒席，这人就敢下药，以后是不是谁得罪了他，他都要给人家下药？” 顾耀堂点头：“那肯定的，这狗日的胆子太大，都是一个村里住了上百年，再大的仇恨也不能下药。个狗东西，等我抓住他再说！” 顾耀堂骂骂咧咧地走了。 许砚秋对顾小曼道：“小曼，你在家里，我和小安子出去把平安埋掉。” 顾小曼点头：“多谢小秋。” 许砚秋点头：“我刚才看了三只小狗，有一只跟平安长得特别像，回头再养大一些，就全当重新养一遍平安吧。” 顾小曼忍不住骂道：“这王八蛋太心黑了，知道我哥离不开平安，下这黑手！” “你别急，肯定能查出来的。村里就这么多人，只要敢伸手，总会有人看到。” 许砚秋说了两句后从顾景元怀里强行抱走平安，带着冯裕安一起出门。 许德贵叹口气走了。 顾景元流着泪松开平安，又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一起出门。 顾小曼站在堂屋门口，看着兄长跌跌撞撞的脚步，心里十分难过。 为什么要让这样一个单纯的孩子总是遭受磨难呢。 这个狗作者！ “阿嚏！”顾小曼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然后继续骂骂咧咧。 顾小曼去门楼把三只小狗抱回来。 小狗们刚才见妈妈被抱走了，颠簸着小腿跟了出去，到了门楼里又不敢去跨那高高的门槛。 三只小狗奶呼呼的，呜呜直叫，小尾巴摇啊摇。 顾小曼把它们抱进厨房，放在稻草堆里。 顾小曼在家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兄弟三个终于回来了。 顾景元的眼睛都哭肿了，他进屋后先坐在桌子旁边，一个人倒水喝，喝完后发呆，发呆一会儿后抬头看向身边的妹妹，轻轻地喊了一声：“小曼。” 顾小曼伸手摸摸他的头：“哥，你还有我呢。” 顾景元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扑进妹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顾小曼抱住兄长的头，轻轻拍他的后背。这个孩子先是丧母，又失去了他日夜作伴的宠物，真是可怜。 许砚秋和冯裕安安静地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等过了好久，顾景元哭累了，从妹妹怀里挣扎开来，看向旁边的许砚秋：“小秋哥，谢谢你，你快带冯哥回去吧。” 许砚秋点点头：“那你早点休息。” 兄弟两个一起离开了顾家，到了门外，冯裕安小声道：“砚秋啊，我感觉小曼就像景元的妈。” 许砚秋咳嗽了一声后道：“景元比较单纯，小曼懂事早。” 冯裕安骂道：“哪个王八羔子这么缺德，景元的狗是他的耳朵，这是明摆着跟一个残疾人过不去。” “明天我要陪着景元，小安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冯裕安叹口气道：“陪着吧，这孩子真可怜。” 那头，顾小曼烧水让兄长洗漱。顾景元木然地洗澡，洗衣服，然后爬上了床。 顾小曼继续收拾家里，忙完后洗漱。 第二天早上，天亮了她才起身。 兄长还没起身，平日里他都是起的特别早。 她走到兄长床前，轻轻撩开文章，见他缩成一团躺在床上，脸蛋异常地红。 顾小曼伸手一摸，感觉到他的额头异常滚烫。 顾景元发烧了！ 第137章 第一个嫌疑人 顾小曼急了，去东屋一看，赌鬼爹还睡着呢，身上只盖了条毛巾。 她也不顾男女有别，大声喊道：“爸，快起来，我哥发烧了！” 顾耀堂一动不动，顾小曼走上前，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 顾耀堂终于醒了：“咋了？不就死了条狗，怎么还发烧了？这个傻种！上次发烧变成聋子，这次别变成了傻子！” 顾耀堂一遍骂一边起身，然后背起儿子往镇上而去。 顾景元烧得浑身滚烫，一直迷迷糊糊的，卫生所的医生给他打了退烧针，开了些药丸，让他躺在一边休息。 歇息了好久，顾景元终于清醒些。 顾耀堂嘱咐女儿：“你带他回去，我去上班了。” 顾景元一直恹恹的，跟着妹妹走回了家。 兄妹两个才进屋，隔壁许砚秋端来了两碗稀饭：“小曼，景元，喝点稀粥。” 顾小曼接过两碗稀饭：“多谢，我哥病了，只能喝点粥。” 许砚秋等兄妹两个吃完了后才道：“小曼，今早有人来跟我妈说，看到你大伯娘昨儿喂平安吃了一大碗酒席上的饭菜。” 顾小曼听完许砚秋的话后抬头看着他：“是谁来说的？” 许砚秋小声道：“昨晚我们去埋平安，景元路上一直哭，被不少人看到了，听说平安吃了昨天酒席上的饭菜被毒死了，今早就有个婶子悄悄跟我妈说的，还说好几个人看到了。我妈后来去悄悄问过几个目击者，大家都说看到你大伯娘喂平安。” 顾小曼反问道：“你觉得会是我大伯娘么？” 许砚秋沉默片刻后道：“我不知道，我觉得就算不喜欢平安，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毒吧。” 顾小曼嗯一声：“也有可能她觉得你会这样想，就是故意这样呢，反其道而行之。不过依着我对她的了解，她想不出来这种计谋的。” 许砚秋点头：“现在大家都在说，是你大伯娘毒死了平安。” “谢谢你小秋，我哥病了，我要先照顾我哥。” 许砚秋又道：“早上我去打猪草的时候，多打了一些，放在你家厨房呢，今天你就别出去了，有事就叫我，我和小安子都在隔壁。” 顾小曼默默地看着他，许砚秋也看着她，片刻后垂下眼帘：“中午你别做饭了，我给你送点。” 顾小曼点头：“好，那我就一事不烦二主，你多给我送点，我爸可能也会回来，他早上就没吃饭。” 许砚秋心里高兴起来，只要她肯让他对她好，他什么都愿意做。 “那我先回去了。”许砚秋起身。 “等一下。”顾小曼喊了一声，然后去了厨房，把昨天剩下的两块豆腐连盆子一起给许砚秋，还有两把粉丝。 “豆腐放了两天，再不吃就坏了，你让小梅晌午做了。” 许砚秋接过东西：“有事叫我。” 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顾家。 顾小曼顾不得他那些心思，寸步不离地坐在兄长身边。 顾景元喝了几口稀饭，吃过了药，又躺在床上睡着了。顾小曼将他的帘帐撩起来，不敢给他扇风，只能默默地陪着他，偶尔用温热的毛巾给他擦擦额头和太阳穴。 好在顾景元年轻身体好，没有再发烧，到中午就恢复了大半。 许砚秋送来了好多饭菜，顾耀堂回来时饿得前胸贴后背。 “这个傻种，害得老子空着肚子上班！” 顾小曼给他一大碗饭：“别骂了，我哥心里难过得很，你快吃饭。” 顾耀堂一边吃一边道：“可惜了，要不是毒死的，还能吃狗肉呢。” 顾小曼真是服了这个烂赌鬼，她哥那么喜欢平安，他还在想着吃狗肉！ 幸亏他说话的时候脸是对着碗的，不然兄长看懂了该有多难过。 “爸，早上好几个人来跟许大娘说，昨儿我大伯娘喂平安吃了一碗酒席上的饭菜。” 顾耀堂从碗里抬起头：“你大伯娘？” 顾小曼回道：“谁知道呢，也说不定有人看到我大伯娘喂狗，等狗吃完了饭菜，给狗吃药呢，栽赃到我大伯娘头上。当然，也有可能就是我大伯娘毒死的。” 顾耀堂哼一声：“这些个狗东西，看到老子要翻身了，眼睛红呢！” 正说着呢，外头传来徐春梅的哭骂声：“景元，景元，你这个聋子，我好心喂你的狗吃饭，你赖我毒死了你的狗！” 顾景元听不到，也没有平安警报。他安静地坐在一边吃饭，眼神淡漠。 顾小曼把碗一放就要出门。 顾耀堂骂道：“吃你的饭，都是大学生了，还跟她个臭婆娘吵嘴？你还要不要个脸了！你不要脸，老子以后还想要点脸呢！” 顾小曼吃惊地看着赌鬼爹，以前她跟外人吵嘴，赌鬼爹都是看热闹看笑话，现在居然拦下她，他要自己上！ 嚯，他长进了！ 顾耀堂呼啦呼啦把几口饭吃完，把碗一扔出了堂屋门：“大嫂，怎么又来骂我景元？他的狗被人毒死了，吓得发了高烧，我早上背他去卫生所才打针吃药，你要再给他骂发烧了，我就把他送你家去，你替我照顾！” 徐春梅回道：“耀堂，你家办酒席，我和你大哥，还有景财景田，是不是从头忙到尾？” 顾耀堂嗯一声：“没错，景财结婚的时候我一家三口也是从头忙到尾，现在大哥大嫂这样对我也是应该的。” 徐春梅抹了把眼泪：“怎么现在外头都在说是我毒死了景元的狗？” 顾耀堂嗤笑一声：“那就要问问你了大嫂，你得罪了谁，人家要这样害你。” 徐春梅愣了一下后道：“难道不是你们得罪了人？” 顾耀堂点燃一根烟：“大嫂，你跟我吵没用。我们可没有说你一个字，都是外人说的。景元昨晚上哭到半夜，今天发烧才好，他也不会出去说你的闲话。你不如去好好打听，是谁把我家的狗毒死了。你要是找不出来这个人，那就是你毒死的。你毒死侄子的狗，这么狠心，景田要打光棍了！” 顾耀堂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徐春梅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不等她开口，顾耀祖急匆匆赶来。 第138章 二堂兄的赌瘾 “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我来跟耀堂说。” 徐春梅想骂他，想起这是在外面，瞪他一眼，自己回了家。 顾耀堂递给兄长一根烟：“大哥，景元没了狗，这下子真聋了。” 顾耀祖一边吸烟一边道：“也不晓得是谁干的，现在栽在你大嫂头上。” “那我不管，狗是吃了我大嫂给的饭菜死了的，大哥你得负责。” 顾耀祖眼睛一瞪：“外头人挑拨离间，你就当真？” 顾耀堂满不在乎道：“我不管那么多，狗没了，你得负责！” 顾耀祖想起侄女刚考上大学，让了一步：“那你说吧，我要怎么负责！” “本来妈五月间就该轮到我家的，因为小曼要考学，我拖了三个月，现在景元没了狗，他又听不见了，大哥你得再照顾妈一年，到时候小狗长大了，景元有了耳朵，他就能帮我照顾妈了。” 顾耀祖气道：“我多照顾三个月还抵不上一条狗？” 顾耀堂吸一口烟道：“大哥，要么你把下毒的人找出来，要么你继续照顾妈。” 顾耀祖很不高兴道：“耀堂，你女儿考上大学，你第一个拿我开刀？” 顾耀堂很潇洒地吐了个烟圈，还吹了吹空气中烟气：“大哥，我可不敢，你是长子，你生了长孙，以前在大眼里，你稳重能担事儿，我是个二杆子。要不是我自己会骗，把景元他妈骗回家，我就得打光棍。” 屋里的顾小曼听懂了，赌鬼爹不满意祖父的偏心。 顾耀祖看了弟弟一眼，突然阴着眼睛问道：“前儿你是不是带景田去打牌了？” 顾耀堂撇撇嘴：“景田都二十岁了，他想打牌别人能管得了？” 顾耀祖恨声道：“老二，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景田是个老实孩子！” 顾耀堂哟一声：“大哥，我敢对你不满？大嫂这么多年偷了我家多少东西，你说过她一句没？你是不是觉得她还挺有本事的？我可不敢对你不满，我怕你明儿来把我的大门都拆走了。” 顾耀祖一噎：“都是亲兄弟，你大嫂借你东西用一用，怎么就是偷了？” 顾耀堂鄙夷地看着兄长：“大哥，我就这点看不起你，偷就是偷，还不敢承认。你去别人家借东西，你敢不跟人家打招呼？大哥，你是长子，大喜欢你，你觉得你比我重要，那是你自己觉得。在我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 顾耀祖哼一声：“你女儿考上大学了，你现在有本事了。” 顾耀堂得意地看着他：“那咋了，你有本事让你女儿也去考！没本事你就憋着。你以前有两个儿子，欺负我儿子是个聋子，天天偷我东西，让我白给你干活，我那时候不是忍着的？哎呀呀，风水轮流转呀，今天到你家。大哥，以前大跟我说丫头没用，我现在觉得，丫头也是有用的。” 说完，他嘿嘿笑两声：“小曼毕业就要进厂上班，大哥我跟你说，大学生提拔可快了，到时候小曼就要成景财的领导啦。你们要是再欺负景元，当心小曼收拾你儿子。” 顾耀祖骂道：“你是做叔叔的，那是你侄子，你不说帮忙，怎么还能害他？” 顾耀堂也瞪眼睛：“你少乱放屁，我哪里害他们了？倒是你们，景元不是你侄子？大嫂没事儿就骂我景元，抬手就打他，你们两口子的心里装得都是锅底灰吧，黑成这个样子！我告诉你，以后少来偷东西！别以为大喜欢你，你就能一辈子骑在我头上拉屎！他死了，现在顾不上你了！” 顾小曼听完后心里颇不是滋味，赌鬼爹都快四十岁了，居然还耿耿于怀老父亲的偏心。 那些心胸不够开朗，一直被父母偏心压榨的孩子，怕是到死都无法释怀。 顾耀祖见弟弟今天跟他动真格的，沉默片刻后安慰弟弟道：“你想多了，大说你聪明，妈很喜欢你。” 顾耀堂靠在门框子上：“大哥你快回去吧，你再照顾妈一年，等我家的小狗大了再说，不然，我怕我管不住我这张嘴啊。景田要娶老婆，大嫂的名声可非常重要呢。” 顾耀祖咬了咬牙：“我继续照顾妈，但你不能再出去说狗是你大嫂毒死的，也不能再说你大嫂偷东西。景田过一阵子就要定日子，他是你侄子，你总不想影响他的婚事吧？” 顾耀堂哼一声：“那就要看你们表现了。” 顾耀祖觉得弟弟这小人得志的嘴脸非常讨人厌，扭头就走：“我知道了！” 顾耀堂笑得十分开心，笑完后对着地上吐了口口水：“呸！” 顾耀堂开心地回了屋：“好了，让你大伯父去找下毒的人吧，你奶还继续放在他那里。” 顾小曼没有理会他的小人得志，神神秘秘问道：“爸，你真带我二哥打牌去了？” 顾耀堂眼睛一瞪：“放屁，他那么大个人，他愿意打牌，关我屁事。他妈平常把他管的跟狗一样，现在得了趣，瘾大着呢，跟我可没关系。” 顾小曼心里乐开了花，要是大房也能出个赌棍就好了，到时候大房两口子就没精力来找自家的麻烦。 “爸，咱们家的根儿不好，代代都有赌棍！” “少乱放屁，我睡觉去了！” 顾小曼没有再说话，带着兄长继续吃饭。 顾景元吃完了饭之后跟妹妹一起去厨房，蹲在地上看三只小狗。 肉乎乎的小狗，在他脚边呜呜叫，小狗们饿了，开始吸他的手指。 顾景元挨个摸了摸，然后把自己刚才留下的饭倒在平安吃饭的盆里，小狗们饿极了，疯狂吃起来。 顾小曼趁他和小狗玩的时候，一个人把碗洗了，然后也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 “哥，你要把它们几个养大。” 顾景元点点头：“我会的。” “你要养三个吗？” “小舅要一个。” “哥，你要不要睡觉？” 顾景元摇头：“不要。” 顾小曼摸摸兄长的额头，体温看起来是正常的。 “你在家里看着它们，我去打猪草好不好？”早上许砚秋给了一些猪草，怕是不够吃一天的。 顾景元摇头：“一起去。” 兄妹两个一起出门，顾小曼带了水和草帽子，她不让兄长干活，就让他坐在树下。 顾景元不干，坚持要跟妹妹一起打猪草。 兄妹两个一起动手，挑凉快的地方，很快打了一大篮子猪草。 顾小曼累得腰酸背疼，长期不干活，人都废了。 当农民真的太辛苦了。 顾景元从妹妹手里把篮子接走，带着妹妹一起回家。 还没进门，顾小曼看到门口站着个熟人。 第139章 顾景华买毒药 谢云舟提着个袋子站在门口，许砚秋和冯裕安陪在他身边。 顾小曼忙上前打招呼：“云舟来了。” 谢云舟有些焦急道：“晌午我听人说景元生病了，怎么样了？” “退烧了，我让他睡觉，他不肯睡，要跟我一起出门打猪草。” 谢云舟伸手拍了拍顾景元的肩膀：“景元，我来陪你玩。” 顾景元微微一笑：“谢谢云舟。” 顾小曼打开大门：“你们都进来，别站外头，太阳大。小安子，等过几天我们去你家啊。” 冯裕安笑道：“好啊，巴不得呢，你们也去我们矿上生活区看看。” 顾小曼看了一圈周围，平安死了，只有兄长是真正难过，大多数人只是在安慰他，连她都只是觉得有些生气和惋惜。 果然，这世上的感同身受太少了。 谢云舟将自己带来的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包红糖和几个鸡蛋：“景元病了，给他吃。” 顾小曼接过东西：“多谢云舟，我这一天天到处骗吃骗喝，晌午才骗了许大伯家的一顿饭。” 冯裕安笑道：“就你那饭量能吃多少。” 顾景元看着身边的谢云舟和许砚秋，打起精神一字一字道：“小秋哥，谢谢你，帮我安葬平安。” 他说话的速度好像突然变慢了，有时候还要停顿一下。 顾小曼心里一惊，她知道聋人时间长了会丧失语言功能。之前有平安陪着，兄长的胆子变大一些，一直能跟家里人简单交流对话。 现在平安没了，兄长的胆子又变小了，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她要尽快带他去省城看医生。 许砚秋慢慢道：“不用客气。” 顾景元又看向谢云舟：“云舟，谢谢你来看我，我好了。” 谢云舟一笑：“我们来下棋玩吧。” 顾景元嗯一声，起身拿来棋盘，开始跟他下棋。 谢云舟一边陪顾景元下棋，一边跟大家说大学里的事情。 他说的时候仔细观察了几人的神色，许砚秋和冯裕安听得非常认真，脸上都是好奇，只有顾小曼，虽然在笑，眼神却很淡然，一点好奇都没有。 讲了一会后，顾小曼然后找来两幅扑克，带着兄弟几个一起打斗地主。 兄弟几个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玩法，非常稀奇。 冯裕安笑得嘎嘎响：“小曼你哪里学来的这个啊，还怪好玩的。” “闵校长教我的。” 谢云舟摸牌的动作僵硬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打牌。 玩了一两个小时后，顾景元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一些。 顾耀堂回来的时候，屋里面兄弟四个还在斗地主。顾小曼在厨房擀面条，天七点多才黑，现在刚六点多点，她准备留谢云舟在家里吃饭。 顾耀堂开心地跟几个孩子一起玩牌。 面条还没下好呢，许德贵来了，直接去了厨房。 “小曼。” “许大伯回来了，别走了，一会儿在我家吃面条。” “面条我就不吃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前一阵子，景华去镇上买了点老鼠药。” 顾小曼拿火钳的动作停顿下来：“许大伯。” 许德贵摇头：“当然，不止他一家有老鼠药，但最近个把月只有他买过。景华最近每天去街上卖菜你知道不？” 顾小曼点头：“我听说了，翠花婶子种了好多菜，景华每天都会挑点菜去镇上卖。” 许德贵嗯一声：“景华刚去那几天，没少被人欺负。有一回我路过的时候，看到有个流氓把他菜篮子踢翻了，他带着他弟弟跟那个流氓打了一架，不要命一样。我和村里人一起把那几个流氓撵走了。” 顾小曼沉默片刻后道：“许大伯，景华对我家肯定存了恨的。” 许德贵嗯一声：“跟你说实话，当时我头一个就怀疑他。那孩子嘴上笑眯眯的，记仇的很。” 顾小曼眯起眼睛：“多谢许大伯来告诉。” 许德贵想了想之后道：“小曼，我再多打听两天，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消息。我跟你耀宗四伯说过了，公然下毒，这事儿不能善了。过几天把金书记请过来，全村开会。” 顾小曼自然不会反对：“许大伯，我能做什么？” “到时候见机行事。” “好。” “没事了，你好好招呼客人。” 第二天，许家顺利办完许砚秋的升学宴。 大家吃完了酒席，一群男人闲着没事，支了两张桌子开始打牌。 顾景田跟着父母回了家，然后找理由又偷偷摸摸赶了过来。 顾小曼今天是账房，身上背着包，里头好多钱。 她还没去找许德贵交账，见到鬼鬼祟祟的二堂兄，顾小曼喊了一声：“二哥。” 顾景田对着堂妹憨厚一笑：“小曼还没回去呢。” 顾小曼笑道：“我要给许大伯交账之后才能走呢。” 顾景田看了一眼堂妹身上的包，然后挪开眼光。 顾小曼试探性地问道：“二哥，你是不是缺钱花？” 顾景田被堂妹说中心事，支支吾吾道：“是不宽裕，大哥一个月只给家里十块钱，都在我妈手里呢，我一分钱都摸不着。” 顾小曼心里呸了一声，大哥的老婆没工作，他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他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多块钱，给家里十块钱还不够？ 这一家子是真绝了，个个都相互算计。 顾小曼见顾景田的眼光不停地往屋里看，那里头喊声震天，一群男人打牌打得正热闹着呢。 顾小曼果断地从包里摸出十块钱塞进顾景田手里：“二哥，这十块钱给你，你不是有了二嫂，你去看她的时候总得给她买点东西吧。” 顾景田吓得忙把钱推了回来：“不不不，小曼，这是许叔家的钱。” 顾小曼又笑着推了回来：“二哥，凭我和许大伯的交情，十块钱的事儿不是问题。再说了，都是大伯父的儿子，大哥每个月有工资，你手里一分钱都没有，也不像样子。” 这一句话打动了顾景田的心。 他看向眼前笑眯眯的堂妹，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堂妹都知道他在家里受了委屈，父母却总是叮嘱他要懂事，不要总是跟大哥争。 第140章 追查毒药来源 顾景田收下了堂妹给的十块钱，很快钻到了许家的牌桌边。 顾耀堂看到侄儿后眼睛一亮：“景田，你来帮我看下牌，我回去有点事儿，等会儿再来换你。” 顾耀堂一去不复回，顾景田这个菜鸟在一群老鸟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十块钱输得精光。 他心里十分难受，心疼那十块钱心疼的都要哭了。 他十分不甘心，二叔打牌经常能赢钱，怎么到他这里每次都是输钱。 顾小曼可不管那么多，她一五一十地跟许家父子交账。 “许大伯，我刚才挪用了十块钱，等会儿就把钱还你。” 许德贵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队长，岂能不知隔壁父女两个在合伙挖坑埋顾景田。 赌瘾这个东西一旦沾上了，一辈子都戒不掉。 她刚才给十块钱时给的十分痛快，还说了那些挑拨离间的话。 他可以预测到，在不久的将来，顾耀祖家的两个儿子肯定会反目成仇。如果顾景田不及时回头，将来会变成第二个顾耀堂。 不，顾景田比顾耀堂差多了。顾耀堂脑子活啊，而且他命好，那样一个烂赌鬼，有工作和房子，还有个好女儿。 许德贵突然又有点庆幸这丫头不喜欢他儿子，儿子在她面前就跟个傻瓜一样。 第三天晚上，顾耀宗和许德贵一起将金书记请了过来。 村头久违的哨声响起时，村民们心里都一惊。怎么这哨子又吹起来了？田地都分到户了！ 哨声在大家心中的影响还没彻底消失，不到二十分钟，整个会场坐得满满当当。 许砚秋和顾景元一起，把顾小曼和许腊梅夹在中间，后面是许墨春和冯裕安。 王香萍带着大儿媳守在家里，吴嫦娥肚子大了，需要人照顾。 开会的地方挂了两个大灯，亮的很。 顾耀宗站起来，看着顾家庄二百多号人道：“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不是我顾耀宗吃饱了没事儿干，是有件事情要解决。” 说完，他看向身边的金书记和许德贵道：“我把金书记和许主任都请了过来，给我做个见证，咱们顾家庄出了个狠人，敢当众下毒，今天是毒死一条狗，明天是不是要毒死人？”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徐春梅急了，顾耀祖一把按住她，让她别动。 顾耀宗继续道：“耀堂家里办酒席那天，景元的狗被毒死。许主任跟我说，狗临死的时候吐出来很多当天酒席上的饭菜。各位，景元的耳朵听不见，那狗就是他的耳朵。我想问问那个下毒之人，景元这孩子懂事老实，你怎么忍心干这种缺德事情！” 坐在底下的顾景元低下头，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顾景元因为听不见，坐在第一排，离顾耀宗很近，他看懂了顾耀宗的话。 最近一些日子，他每天忙忙碌碌的，忙里忙外，照顾三条小狗，强迫自己不去想平安。 他想起自己的狗，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他一手抱大的平安，他的好伙伴，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人毒死了。 顾景元一想起来就哭得止不住。 顾耀宗看了一眼顾景元后继续道：“有人会说我大惊小怪，不就是死了条狗。不是我要大惊小怪，今天只是景元的狗，要是放任不管，明天会是你们谁家的牛？到最后会不会发展为谁家的孩子？反正下个毒而已，又查不出来是谁下的，想给谁下毒就给谁下毒。” 村民们听到牛和孩子，心里都惊起来。 “队长，得把下毒的人找出来，多吓人啊，动不动就下毒。” “就是，顾队长，要不咱们报案吧，请公安来查。” 金书记插了一句：“只是死了条狗，不好去麻烦公安同志。公安同志们工作都特别忙，咱们体谅一下。” 顾耀宗继续道：“金书记说的对，咱们要体谅公安同志。但咱们自己不能不管，许主任跟我说，那天狗吐出来的东西除了带点酸味，没有别的什么药味。在咱们顾家庄，不是农药，那就只能是老鼠药了。最近我和许队长一起去周围三个镇，把所有卖老鼠药的都问了一遍，统计出了咱们顾家庄所有人最近一年买老鼠药的记录。” 说到这里，顾耀宗停顿了一下：“你们自己站起来吧。” 村民们都惊慌起来。 “队长，也不一定就是咱们顾家庄的啊，狗喜欢乱跑，谁知道是不是在别的村吃了老鼠药。” 许德贵冷笑一声：“你要说别人家的狗会乱跑我信，平安是不会乱跑的，它一天到晚都跟着景元。也就是那天摆酒席人多，景元太忙了顾不上狗，才让人钻了空子。” 顾耀宗的声音变严厉：“买了老鼠药的自己站起来！别等我一个个叫！” 人群中半天站起来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顾景华。 顾耀宗面无表情道：“说吧，你们什么时候买的老鼠药，买来干什么的？用过几次？还剩多少？” 年龄最大的妇女道：“我家里老鼠多啊，把我的箱子和衣服都咬烂了。我是去年腊月买的，用了两次，剩下一点还在屋里呢。” 顾耀宗道：“来两个人，去她家里看看。” 队长余威还在，两个被队长眼光看到的人，立刻去了这妇女家中。 第二个是个中年汉子：“队长，买老鼠药肯定是有老鼠啊，我是三月间买的，四月间我屋里人逮了只猫回来，就用了一次，剩下的老鼠药还在家里呢。” 顾耀宗点头：“再来两个人，去他家里看看。” 轮到顾景华的时候，他有些支支吾吾的。 顾耀宗呵斥道：“好好说，什么时候买的，买来干什么的，还剩多少！” 顾景华稳定下来后清晰地回道：“上个月买的，家里有老鼠，谷圈被咬了个洞。我就买了一包，用了两次，一共药死三只大老鼠和一窝小老鼠，我三叔有一回看到过我用火钳夹死老鼠。” 顾耀宗点头：“来两个人，去他家里看看。” 顾耀堂自告奋勇：“我去我去，我知道他家老鼠药藏在哪里。”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声，顾小曼恨不得把这个烂赌鬼的嘴巴堵上，怕人家不知道你们是一对姘头是吧！ 顾景华用愤恨的目光看了一眼顾耀堂。 顾耀堂带着另外一个许氏族人跟着顾景华回去查老鼠药。 很快，三波人先后归来。 前面两拨人把这两家剩余的药都取了回来，只有顾耀堂空手而归。 第141章 高启强的诞生 顾耀堂对着顾耀宗大喊：“四哥，景华家的药没了！” 顾耀宗皱眉：“好好的怎么会没了？” 顾景华有些紧张地回道：“前一阵子还在，最近没有老鼠，我们就没管，不知道哪里去了。” 刘翠花急了：“你不是放在门楼东墙缝隙里的？” 顾景华有些着急：“我用个袋子包着的，放在一个盐水瓶子里。刚才只找到瓶子，纸包没了。” 徐春梅哇哇叫起来：“好啊刘翠花，你说，是不是你毒死了景元的狗，赖到我头上来！” 刘翠花骂道：“放屁，我跟景元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毒死他的狗！” 徐春梅呸一声：“你们无冤无仇？你这话去对着玉莲的坟头说去！景元挡了你的道啊，要是没有景元，耀堂去你家里给你当牛做马，给你养儿子娶媳妇，以后还把工作给你儿子，多好的事儿呢！” 刘翠花气得浑身发抖。 顾景华对着徐春梅大声吼道：“你放屁，景元的狗就是被你毒死的！说不定你还想毒死景元，景元死了，耀堂二伯的工作将来就是景田的，你想要他家的工作和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顾家庄谁不知道呢！” 顾耀祖不干了：“景华，你这孩子怎么胡说八道，景元是我亲侄儿，我能害他？你以为我跟你大伯父一样？” 顾耀民也加入战局：“我说耀祖，你腌臜谁呢，我不是东西，你难道是个好东西？今儿想要耀堂的工作，明儿想要耀堂的房子，后天还想让小曼把工作给景田。你没有镜子，你总有尿吧，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人家小曼自己考上的学校，你儿子也配去顶替？” 好家伙，双方立刻你来我往地骂了起来。 顾耀宗拿起大喇叭大喊一声：“都给我住口！” 顾耀宗问顾景华：“景华，你家的老鼠药什么时候丢的？” 顾景华有些紧张地回道：“四伯，我也不知道，家里后来没有老鼠了，我们就没管这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 第一家买老鼠药的妇女道：“我听说景元的狗吃了饭没多久就死了，肯定是新买的药。” 第二家也立刻道：“可不就是，我买老鼠药的时候，那人跟我说不能放久了，放久了就没用了。” 这两个人几乎是一致将矛头对准刘翠花母子，只要刘翠花母子背了这个锅，他们就洗清了嫌疑。 谁都不想成为这个凶手，一旦背了这个名声，以后十里八乡都被人嫌弃，家里男孩讨不到老婆，女孩说不到婆家。 顾小曼看明白了，顾耀宗今天在发动人民群众战术，让大家一起抓凶手。 在偏僻的乡下，并没有什么先进的刑侦手段，只能靠这些野路子。野路子不一定有效，也不一定能抓到真凶，但能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中间就容易出现冤假错案。 当然，顾小曼并不认为刘翠花母子就是好人，她也不会武断地认为刘翠花母子就是凶手。 当日现场早就清理掉了，就是包公再世，也没法武断地定这个案子。 那两家抓住刘翠花丢了老鼠药这个把柄，把下毒的帽子一起扣到她头上。不是你下的药，你的药哪里去了？你是不是做贼心虚，故意丢的？ 听起来一点不科学，也很扯蛋。 但顾小曼知道，很早以前基层衙役们办案，比这更扯蛋的事情都有。 顾小曼看向刘翠花母子，刘翠花已经开始抹眼泪，一边哭一边道：“我为什么要毒死景元的狗，我跟耀堂早就不来往了，我娘儿几个现在饿不死了，我为什么还要去害景元。我命苦，年轻守寡，我为什么还要去造孽！”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你舍不得他呢！” 顾景华见这妇女侮辱母亲，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起来：“你放狗屁！” “你个小逼崽子骂谁呢？” …… 双方你来我往骂了起来。 顾耀堂在一边看热闹，仿佛被毒死的不是他家的狗，又仿佛他跟刘翠花那么久的情分不存在一样。 顾小曼觉得这个赌棍越来越超脱，他现在只关心两件事情，一是眼目前要快快乐乐地生活，二是把自己晚年养老的事情准备好，其余的事情他才不关心呢。 金书记从顾耀宗手里接过喇叭，喊了一声：“都坐下。” 金书记的威信比顾耀宗强了百倍，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 金书记直接用喇叭讲话：“今天开这个会，目的不是为了给谁扣帽子。我和耀宗还有德贵想告诉大家，小队和大队都很在意这件事情，金庄大队所有的姓都亲连着亲，往上数十八代，大家都是一个祖宗生的，我们坚决不允许以后再发生下毒这样的恶性事件！不管是一只鸡还是一条狗，都是人民群众的财产，坚决不允许任何人搞破坏！” 全体村民都安静如鸡。 “这回是第一次，我们给那个人一个机会，如果再发生，我们一定报案，请公安同志来查，到时候谁都跑不掉！那个下药的人，不要以为今天没抓住你，你就能跑得了。我跟你说，这村里到处都是人，你只要伸了手，肯定就会被人看到，迟早人家会给你说出去！念在你是初犯，给你一次机会，以后再犯，绝不姑息！” 说完，他把喇叭还给了顾耀宗。 顾耀宗接着道：“金书记说的大家都听到了？你们买老鼠药给耗子吃，我们不反对，要是谁再敢动歪心思，我们抓住了直接送公安局！” 大伙儿都安安静静的，虽然不说话，似乎都默认了刘翠花母子是下毒的人。 徐春梅一脸喜色，她终于洗清冤屈，明天就把婆婆送去二房。 刘翠花在默默流泪，顾景华咬紧牙关，眼神愤恨地看着所有人。 顾耀宗见大家不说话了，又道：“都是一个村里的，平时吵嘴打架都是常有的事情，但不能有那种歹毒的念头，谁家的东西都宝贝，害人之前先想想自己，要是事情败露，人家肯定会报复你，然后就没完没了。小事儿让一让，大事一起商量商量，有什么过不去的？” 顾耀宗说了好一会儿后请许德贵说话，许德贵没有说话，只看向顾耀堂：“耀堂，你是苦主，你有什么想说的没？” 顾耀堂本来想说的，一歪头看到女儿的死亡凝视，缩了缩脖子：“我没什么要说的。” “那就散会吧。”顾耀宗宣布道。 各家扶老携幼各自离去，顾小曼也准备带着兄长离开。 不远处的顾景华冲了过来。 第142章 顾景华的仇恨 顾景华走到顾小曼面前后恶狠狠道：“小曼姐，我没有下毒！” 顾小曼冷冷地看着他：“你家的老鼠药哪里去了？” 顾景华捏着拳头道：“我不知道，但我没有下毒，我妈也没有下毒！” 顾小曼嗯一声：“光凭你家的药丢了，确实不能证明是你家下的毒。” 顾景华脸色稍霁：“小曼姐，怪不得你能考上大学，你跟他们那些蠢人不一样。” 顾小曼不吃他的马屁：“我的看法并不重要，顾家庄现在所有人心里都认定是你们家下的毒。你如果想洗清冤屈，就要找到那个偷你药的人。他偷你的药下毒，现在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看你笑话呢。” 顾景华紧咬着牙道：“我没有下毒，我不怕！” 顾小曼继续加码：“本来你妈名声就不好，这下子雪上加霜，一个不好，你们兄弟都要打光棍。还有你妈，好不容易快要熬出头了，又被人这样诬陷。” 顾景华眼里的仇恨、愤怒和阴狠盖都盖不住，他扫了一眼顾小曼：“小曼姐，你是真的相信我吗？” 顾小曼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这孩子仿佛随时就要暴起杀人一样。 她平复自己的心情后道：“我觉得正常人不会这么蠢，下了毒还把药全部丢掉，你哪怕装点面疙瘩放里面，也能骗过我爸。” 顾景华的拳头捏得咯咯响：“小曼姐，我会找到那个下毒之人的，到时候我押着那个狗东西去给平安磕头！” 顾小曼点点头：“我也想知道是谁毒死了平安，你要是能找到真凶，我们之间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 顾景华慢慢将眼里的仇恨熄去，然后定定地看着顾小曼：“顾小曼，我以前很讨厌你，讨厌你高高在上。也很讨厌你哥，明明是个聋子，还看不起我。我之前悄悄把景元的猪草篮子踢倒过，也往你家水缸里扔过泥巴。我想过趁你不在家把景元揍一顿，也想过让我表哥坏你名声。以后我不会再讨厌你了，你跟他们不一样。” 说完，顾景华转身走了。 顾景华直截了当地说自己讨厌顾小曼和顾景元，众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顾小曼感觉自己的心突突乱跳。 这小子现在被全村的人扣黑锅，以后怕是要走歪路。他们娘儿三个已经输无可输，那就什么都不用怕，开干！ 顾小曼一把抓住兄长的手，顾景元感觉妹妹抓的很紧，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小曼，我们回家。” 顾小曼拉住兄长的手往前走。 半路上，冯裕安小声问道：“小曼，你觉得真不是这小子下的毒？我看他眼神真可怕，跟毒蛇一样。” 顾小曼看了一眼四周后道：“如果他是被冤枉的，我说相信他，至少他短期内的目标是找到真凶，不会再来害我哥。如果他是凶手，平安已经被他毒死，我这个冤大头还相信他，他觉得我是个蠢人，总不会再来害我一个蠢人吧？我马上就要去庐州上学，我哥一个人在家里。景华生性阴狠，我哥在他面前就跟小绵羊一样，我不能让他一直盯着我哥。” 冯裕安竖起大拇指：“小曼，你果然聪明，短时间内想到这么多问题。实话实说，刚才我都被这小子的眼神给吓到了。我靠，我感觉他就跟从阎罗殿里出来的恶鬼一样！这种人，除非你比他强一百倍，伸出手指头就能碾死他，让他怕你，不然他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旁边许砚秋接话道：“小曼做的很对，今天开这个会，震慑了真凶。你现在转移了景华的目标，你哥就安全了。” 顾小曼嗯一声：“你们记住了，以后外头只要有人说起这事儿，你们就说应该是偷药的人下的毒，千万别随便给景华扣帽子，一旦得罪了他，还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情来。他现在仇恨所有人，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许墨春人都傻了，他就是来开个会，弟弟妹妹们这样一说，他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转都转不动了。 他看了一眼顾小曼，心里喊了声乖乖，难怪母亲总是担心小秋，这丫头这么聪明，要是跟小秋在一起，小秋别说当男人了，怕是只能当狗，连人都当不了。 等回到家中，顾耀堂很快鬼鬼祟祟凑了过来。 “小曼，景华跟你说什么了？” 顾小曼瞥他一眼：“你以后不要再去刘翠花家里，景华已经长大，你不是他的对手。” 顾耀堂哟嚯一声：“你不是胆子大的很，你还怕他？” “你懂什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这个人喜欢在背后阴人。他刚才跟我说了，他之前把我哥的猪草篮子踢翻过，往咱家水缸里扔过泥巴。你再得罪他，他能往咱家水缸里撒尿。” 顾耀堂哼一声：“跟他那个死鬼老子一个德行！缺德的狗东西！” “所以你离他家远点，也不要再随意调戏刘翠花。” “放屁，老子才懒得调戏她。哎，你说，真不是景华下的毒？” 顾小曼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就算这次不是，早晚他也会来咱家搞点事儿。”顾耀堂难得正经一回，跟女儿商量起来。 顾小曼心里焦虑起来，如果她不在家，顾景华会不会害兄长？她要尽快带兄长去看病，不管结果怎么样，好做下一步打算。 顾小曼点头：“爸你说得对，景华心眼小，谁得罪了他，他都会记在心里，你之前总去他家里，还打过他一顿，他早就想收拾你了！” 顾耀堂呸一声：“老子才不怕他，狗杂种！” 顾小曼看着他道：“以后我不在家，你不许夜不归宿，要多照看我哥！” 顾耀堂也打了个哈欠：“他又不是小孩子。” 顾小曼哼一声：“等着吧，明天我大伯娘就会把我奶送过来。” 顾耀堂的哈欠打到一半停下了：“她想得美！” 果然让顾小曼猜中了，徐春梅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婆婆送了过来。 第143章 奶奶的私房钱 “小曼，小曼！” 顾小曼慢腾腾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大伯娘有什么事情啊？” 徐春梅把婆婆推到前面来：“给，你奶在我家住了一年，现在该轮到你家了。” 说完，她扭头就要走。 顾小曼大声道：“大伯娘！” 徐春梅回头：“咋了？” “我奶本来该5月轮到我家，我爸拖了快三个月。我奶的麦子都被你们收走了，总得分我们一点吧？” 徐春梅眼睛一瞪：“我多伺候三个月你怎么不说？” 顾小曼讨价还价：“我可以还你三个月，那你把我奶的粮食还回来！” “那粮食是我们收回来的，我还栽了秧，等到秋天你还能白收稻子呢！” “你收粮食栽秧算是功劳，剩下的粮食你分我一半！不然我就到处说是你毒死了我家的狗。”顾小曼也耍无赖。 徐春梅非常生气：“你放屁，你那狗是景华毒死的，关我屁事！” “你哪只眼睛看到景华下毒？但是大家都看到你喂狗吃东西，狗死的时候吐出来的都是你喂的东西！” 徐春梅眼睛瞪得溜圆，还没等她开口，旁边吴改霞看着孙女，笑眯眯道：“你是谁啊？” 顾小曼温声道：“奶，我是小曼！” 吴改霞哦一声：“你是小曼啊，我听说你考上大学了？” 顾小曼点头：“是呢奶！我考上大学了。” 吴改霞往前走两步，拉住孙女的手：“我小曼真乖。” 徐春梅趁机就撤：“你奶吃的也不多，还能帮忙烧火喂鸡，你好好看着她吧。” 顾小曼继续道：“大伯娘，如果麦子你不分我点，明年我奶的麦子我也不会分给你的。” 徐春梅才不在意呢：“不给就不给！以后每年这个时候换人，一天都不许耍赖！” 说完，她扭头走了。 顾小曼接下了奶奶，将她的行李拿进屋，让她跟自己睡。 顾景元干活回来后看到奶奶在自己家里，什么都没说，给奶奶倒水喝。 吴改霞似乎认识小孙子：“是不是景元啊？” 顾景元拉着奶奶的手笑。 吴改霞十分高兴：“乖，奶中午做馍馍给你吃好不好？” 顾景元笑着点头。 顾耀堂中午回来看到老母亲，什么都没说，反正不要他伺候。 顾景元跟父亲商量，他指了指奶奶，又指了指自己的床：“爸，我跟你睡。” 顾小曼阻拦兄长：“哥，我过几天就走了，搬来搬去的麻烦，就让奶跟我睡吧。” 顾耀堂闻到老母亲身上有不大好的味道，想了想之后道：“让你哥跟我睡，你奶睡你的小床，你睡你哥的床。等你去上学，你哥再搬回来。” 顾小曼没反对。 等吃过了饭，吴改霞把孙女悄悄拉进房里，脱下自己的鞋子。 那鞋子的味道真的很不好闻，她怀疑大伯父一家子从来不给奶奶洗鞋。 吴改霞扣掉自己的鞋垫，从里面摸出什么东西，然后将鞋放在地上。 顾小曼吃了一惊，奶奶手里拿的是五十块钱！ 吴改霞把带着味道的钱塞给孙女：“小曼啊，你考上了大学，这钱给你买本子。” 顾小曼十分震惊地看着奶奶。 奶奶傻了好几年，她经常不认识儿孙，丢三落四，没想到她居然藏了五十块钱！ 她哪里来的钱？偷大伯父家的？不应该啊，大伯娘抠死了！ 爷爷给的？那倒是有可能。 为什么奶奶不把钱给大伯父家里呢？ 吴改霞悄悄对孙女道：“小曼啊，快收好，不要跟别人说啊。” 顾小曼心里有点酸涩：“奶，你晚上想吃什么？” 吴改霞笑眯眯的：“我什么都不想吃，哎，我去看看老头子咋还没回来。” 顾小曼的鼻头发酸，奶奶可能觉得老头子还没死吧，他去田里干活儿去了。 这样看来，傻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没有那么悲伤。 “奶，我爷去我大姑家去了。” 吴改霞哦一声，然后扭头开始清理自己的行李。 那头，徐春梅高兴地回到家中，进门就喊：“景田，景田。” 顾小荷从屋里走了出来：“妈，我二哥出去了。” 徐春梅皱眉：“他又去哪里了？” 顾小荷摇头：“我不知道。” 徐春梅见女儿把头发梳的非常好看，奇怪道：“又不出门，你扎那辫子干什么。” 顾小荷不光扎了堂姐教她的辫子，还换上了一身比较得体的衣服。 “妈，我想去看看我大嫂。” 徐春梅撇撇嘴：“有什么好看的。” 顾小荷劝母亲：“妈，我大嫂生的可是你亲孙子。你想啊，孙子是不是跟妈最亲？你要是跟我大嫂关系不好，以后孙子跟你不亲呢。” 徐春梅眼睛一瞪：“他敢！” 顾小荷继续劝：“妈，你想啊，咱家以后靠我大哥的时候多着呢。我大哥有了孩子，以后肯定是自己的孩子最重要的。你看我爸，他把我们看的比我爷奶重要。人都是一样的妈，我就是去看看我大嫂，给我大嫂送点菜。” 柴小凤的田地还在村里，农忙的时候两口子会回来干活，家里分他们一些粮食。 平时柴小凤偶尔也会回来弄点蔬菜，买菜太贵了。 她的菜园也在村里呢，虽然是婆婆在种，她一个孕妇，弄点菜吃怎么了。 顾景财支持她的做法，顾耀祖对儿媳妇回来拿吃的睁只眼闭只眼，徐春梅心里不高兴，也不敢说什么。 听完女儿的话，徐春梅沉默好久，然后没好气道：“去吧去吧！” 顾小荷高兴地拎着菜篮子走了，里头的菜是她提前准备好的。 等到了生活区里，她停下脚步，看向厂领导们居住的那栋小红楼。 听说他是副厂长的儿子，应该住在那里面吧？ 他长得真好看啊，说话的声音好好听。听说他是大学生，肯定很有学问。 他好几天没去顾家庄了。 想到这里，顾小荷心里的嫉妒忍不住冒了出来，堂姐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多认识两个字！ 顾小荷在那里站了好久，没遇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垂头丧气地拎着菜篮子去看大嫂。 第144章 顾景华的绝招 话转回顾家庄，吴改霞在小儿子家里正式住了下来。 吴改霞只是有点傻，但她还能动。她每天能帮忙喂鸡喂猪，孙子做饭的时候，她可以烧火。 孙子要去菜园和田里，她也会跟着，还能帮忙扯草。 而且她耳朵听力还不错，别人喊顾景元的时候，她可以帮忙提醒，一定程度上给顾景元壮了胆子。 徐春梅看到婆婆给小叔子家干活后骂骂咧咧，婆婆在她家里就知道坐着等吃，去了二房居然还能帮忙干活！ 顾景元失去了平安，家里多了个天天跟着他的奶奶，心里多了一丝慰藉。 一老一残搭配在一起，外人就算想欺负也不敢随便动手，一个不好就是两条命！ 就在吴改霞到小儿子家的第三天早上，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当天早上，顾小曼准备和许砚秋、金燕一起去罗集煤矿参加冯裕安的升学宴，临走前，村里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敲洋瓷盆！ 顾小曼让兄长待在家里不要出门，自己出门查看，然后看着了远方的刘翠花母子两个。 只见顾景华一只手里拿着洋瓷盆，另外一只手里拿着棒槌，走两步敲一下，然后大声道：“你们谁偷了我的药，趁早早点站出来！不然等我知道了，我要你全家的命！” 顾小曼听得心惊肉跳，一是顾景华的威胁带着浓浓的杀气，二是他的眼神仿佛毒蛇一样，看一眼都感觉毛骨悚然。 顾景华继续敲：“你不要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那天景元家酒席那么多人，肯定有人看到了，只是人家暂时没说出来！我告诉你，我已经猜到是你们谁家干的！如果有谁看到了，早点来告诉我。不然以后我知道谁知情不报，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刘翠花跟在儿子后头苦苦哀求：“景华，景华我们回去吧。” 顾景华不管母亲，继续一边走一边敲：“我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我昨天又买了两包老鼠药，如果你早点出来承认错误，我饶你一命，要是你想继续让我给你背黑锅，那我们就一起死！我一条命换你全家的命！看看我们谁划算！” 顾小曼安静地站在那里，顾景华很快走到这边，他的眼神从她身上掠过，几乎没做停留。等看到院子里正在打哈欠的顾耀堂，他的目光忽然变得阴森起来。 顾小曼一惊，卧槽，这家伙要成亡命之徒，惹不起！ 顾耀堂可不怕这小子，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打哈欠，懒得跟这母子两个说话。 刘翠花自从儿子能卖菜挣钱，开始从良，再也不跟野男人勾勾搭搭。 特别是顾耀堂，她人前连话都不跟他说。 顾小曼最识时务，能屈能伸，她知道顾景华讨厌自己，就跟刘翠花打招呼：“婶子吃饭没？” 刘翠花擦了擦眼泪：“还没呢，小曼要去哪里？” “我去我同学家里，我同学家里今天办酒席。” 刘翠花羡慕地看着顾小曼：“你考上大学了，你妈肯定很高兴。” 顾小曼温声回道：“婶子家里现在日子比以前好过一些，叔叔知道了肯定也很高兴呢。” 刘翠花又呜呜哭起来：“小曼，你上学多，你快帮我劝劝景华，让他别闹了。再这样闹下去，他以后还怎么成家啊！” 顾小曼尴尬地笑了笑：“婶子，你让他喊吧，不然那些冤枉你们的人背地里不知道怎么高兴呢。我哥的狗被毒死了，我恨死那个下毒的人了！景华你别怕，就得用这种法子，不破不立，你这样立威一次，以后那些人就不敢随便给你扣帽子了！” 顾景华眯起眼睛看了顾小曼一眼，然后抬脚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敲，喊出来的话越来越狠。 整个村里，没人敢上前跟他说话，大家都躲着他。 十六周岁的顾景华这一年把窜高了一大截，力气变大很多。而且他现在每天阴森森的，随时要跟人拼命的样子。 开玩笑，谁家没有老少，这孩子现在不要命一样，惹不起！ 隔壁王香萍走了出来：“小曼。” 顾小曼对着她笑了笑：“大娘，小秋准备好了没？等会儿就走了。” 王香萍笑着点点头：“快好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远去的刘翠花母子两个，小声道：“小曼，要是刘翠花背地里找你麻烦什么的，一定要跟我们说。你别怕，有我们在呢！” 顾小曼也小声道：“谢谢大娘，以后我去上学，我爸要上班，平安没了，还要请大娘多帮我看着我哥。” 王香萍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小曼，你帮我带出了小秋，我心里十分感激你。这么大的恩情，我们做再多也还不清。我有个想法，想收你哥当干儿子，你觉得行不？” 顾小曼双眼一亮，许德贵虽然没了派出所弟弟，但他现在是保卫科副主任，有个大学生儿子，在村里的地位仍然无人能敌。 王香萍娘家在隔壁镇，娘家四个兄弟，她大哥是当地的村支书，家里侄子一大群。 王香萍在顾家庄的地位，一是靠丈夫，二是靠娘家，现在又有了个大学生儿子。 如果兄长有了这样的干娘，以后也能多得一份照顾。 屋里的顾耀堂也心动了，他女儿帮许家培养出个大学生，让许家认儿子当干儿子，好像挺不错啊。 顾小曼眼睛亮亮地看着王香萍：“大娘，你这样诱惑我，我会忍不住的。” 王香萍哈哈笑起来：“你这个丫头，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想照看你哥，总得有个名分是不是。” 王香萍主要是想切断儿子的妄想。 王香萍眼见着儿子一天比一天陷得深，而隔壁顾小曼仍旧把儿子当兄弟对待。 她忍不住了，她想做些什么。 顾家帮了忙，许德贵没帮顾耀堂找工作，许家唯一能照顾的就是顾景元。 许砚秋对顾景元掏心掏肺，王香萍不希望儿子对顾景元的照顾掺杂着妄念，如果她收顾景元做干儿子，许家一家子照顾他都合情合理，不用再惧怕外人的流言。 第145章 果断的王香萍 王香萍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姑娘，心里已经很平静。 她很多次换位思考过，如果是她自己，年轻、漂亮、考上了名牌大学，她也想飞得更高。 王香萍再看看自家儿子，她觉得儿子想达成所愿，会有点难度。 王香萍不想冒险。 而且她知道，如果顾小曼进了门，她是无法管束这个儿媳妇的。她管不住，她也没有那个能力。 但是她不能放任以后的小儿媳妇脱离管束，这样大儿媳妇也会有样学样，最后这个家就会散掉。 王香萍不想出现那种情况，她喜欢大儿媳妇，因为大儿媳妇很听她的话。 她想照着大儿媳妇的样子娶小儿媳妇。 顾小曼从来不是她心里的最佳媳妇人选，她喜欢这样的女儿，不喜欢这样的媳妇。 顾小曼笑盈盈地看着她：“大娘，以后小秋就是我亲兄弟，我在庐州会跟他守望相助的。” 王香萍也笑看着她：“小曼，大娘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希望你们都能过得好。” “大娘放心，我们两家肯定会一代更比一代强！” 王香萍笑得十分开心：“那好呢，今天你跟小秋先去小冯家里，等回来就办。” 院子里的顾耀堂心里骂骂咧咧的，许德贵你个老砍头的，你要收我儿子当干儿子，你连说都不跟我说一声！ 他看了看门口的女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自从女儿考上大学，他在家里的地位又下降了好多。族里人、村里人，还有亲戚，大家有事情都跟女儿商量。 顾耀堂心里有些气闷，很快，他又把自己哄好了，他在赌桌上的地位提升了！ 他女儿是大学生，名牌大学，以后女婿肯定也是大学生！ 赌友们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 顾耀堂想到这里又开心起来。 当天，顾小曼和许砚秋、金燕一起去了趟罗集煤矿，参加冯裕安的升学宴，鼓励了肖艳青几句，住一夜后归来。 回来的第二天中午，许德贵和王香萍在家里备了点酒菜，把顾家爷儿三个都叫了过去，又请了顾耀宗来作见证。 当着众人的面，顾景元给干大干妈磕头，王香萍给顾景元准备了一身衣服和一双鞋，顾景元孝敬干大干妈二斤肉。 许德贵亲手把顾景元扶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景元，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顾景元点点头，听从妹妹的话，笑着喊了一声干大干妈。 顾耀宗笑道：“好了，以后多两个长辈疼景元。” 顾耀堂已经盯着桌上的酒菜流口水。 礼仪结束，一桌的男人开始吃菜喝酒，王香萍带着儿媳妇和两个姑娘在厨房开了个小桌吃饭。 王香萍给顾小曼夹菜：“小曼吃。” 顾小曼十分高兴：“大娘，等我们放寒假，是不是侄儿就出生了？” 王香萍温和地看着吴嫦娥的肚子：“估计十月间就出生了，等你们放寒假，已经满月了。” 顾小曼满口恭贺的话：“恭喜大娘，儿孙满堂！” 王香萍又给她夹菜：“你们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吃过了饭，顾小曼带着醉醺醺的赌鬼爹和兄长一起回家。 今天周日，顾耀堂不上班，回来后倒头就睡。 顾小曼眯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起来了，她已经考上大学，最近不怎么看书，起来后就坐在门楼里做针线活儿。 这个暑假她也没怎么闲，上午去镇上帮忙卖货，下午在家里做鞋，把家里人的毛衣棉袄什么准备好。 顾景元在一边摘花生，吴改霞帮孙子一起摘。 没多大一会儿，许砚秋过来了，帮着一起摘花生。 “小曼，我们什么时候走？” 顾小曼手里的针在头皮上划了一下：“等云舟的消息，还要指望他帮我们买票呢。” 许砚秋笑道：“云舟总是帮我们的忙，我什么情都还不上。” 顾小曼笑了一声：“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云舟帮我，我带上你，是我欠他的，你不欠他的。” 剩下的话她没说，她知道谢云舟并无意帮许砚秋，是她要带上许砚秋。这是她和许家的人情来往，和谢云舟没关系。 许砚秋的心里有些酸涩涌起，父母突然要认顾景元当干儿子，他心里又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以后和顾家的关系更进一步，难过的是他发现父母在努力淡化他和顾小曼的关系。 他知道顾小曼担心顾景元，故而极力赞同父母收他当干儿子。 许砚秋低下头温声道：“谢谢你小曼，这几年你一直教我读书。” 顾小曼抬起头对着他一笑：“砚秋，等你去了大学后你会发现，天地广阔、世界之大，你会遇到很多优秀的同学。庐州工业大学也是好学校，我希望你在大学里能过得快乐充实。” 许砚秋听懂了她的意思，这是让他不要执拗。 他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和脸庞，压下心里的酸涩，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轻轻点头：“我会的，小曼，我们以后不在一个学校，但我们还是朋友，现在也算亲戚，以后你遇到困难，要记得来找我。” 顾小曼笑道：“那肯定的，你是我兄弟。” 许砚秋将心里各种复杂情绪压下，对着她微微一笑。 顾小曼也对着他笑，笑容坦坦荡荡。 许砚秋微微眨了一下眼，低下头继续摘花生。 顾小曼低下头继续做针线活儿，门楼里四个人都安静不语。 没多大一会儿，远处突然来了个客人。许砚秋正对着大门，头一个发现。 他出声提醒：“小曼，云舟来了。” 顾小曼一抬头，看到不远处谢云舟大步流星往这边而来。 顾小曼忙起身，然后拍了拍兄长的肩膀。 顾景元一回头，看到了客人，忙起身当先走出门。 谢云舟先站在门口跟顾景元说话：“景元，你身体怎么样了？” 顾景元比前几天好多，笑着点头：“我好了，谢谢云舟。” 谢云舟又跟他说了几句话，这才顾得上后面的两个人。 “小曼，砚秋，我买到票了，来给你们送票的。” 顾小曼欣喜起来：“多谢云舟。” 许砚秋给他搬凳子：“云舟你坐，这两天我们村里发生了不少事儿呢。” 谢云舟笑一声：“什么热闹事儿，说给我听听。” 顾小曼进屋倒来热茶，门楼里，许砚秋已经和谢云舟聊开了。他跟谢云舟讲顾景华全村找偷药贼，许家收顾景元当干儿子…… 谢云舟嘴上笑着跟许砚秋闲话，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多。 他今天过来，主要目的是向顾小曼坦白的。 第146章 捅破窗户纸 几个年轻人在门楼里聊了个把小时，谢云舟把票拿出来给二人。 “你们拿好你们的票，31号那天我们出发，你们早上去镇上找我，然后我们一起去火车站。” 许砚秋接过票：“谢谢云舟帮我买票，你先坐，我回去取钱。” 顾小曼稀奇地看了看火车票：“云舟，车上会不会很挤啊？” 谢云舟笑道：“还好吧，离得近。你不用担心，我没多少行李，我可以帮你拿东西。” 顾小曼笑盈盈道：“云舟，晚上别走了，在我家吃了饭再走。” 谢云舟看了看时间，决定速战速决：“不用客气，晚上我还要做饭给我爸吃呢。” 顾小曼忙进屋把车票钱找来给他。 许砚秋很快赶来，带了车票钱，还弄了些菜，加了几个鸡蛋。顾小曼见状，将自己晒的干菜给谢云舟装了一些。 谢云舟拎着手里的篮子开玩笑道：“这够我和我爸吃一个星期了。” 顾景元有些舍不得他：“云舟，明天来。” 谢云舟笑着点头：“你想让我来吗？” 顾景元点头：“想。” 谢云舟也点头：“那我明天来。” 顾景元对着他笑。 许砚秋见谢云舟一直说走，又在磨蹭，突然意识到什么，他主动道：“云舟，我就不送你了，刚才我妈说让我去给我哥帮个忙。” 谢云舟点点头：“行，你去忙你的，我常来的，又不是客。” 许砚秋笑着离开了顾家，独自一人回了隔壁。进到院子里后，他强行将心里的酸涩压下去，进了自己的房间，摸了摸自己枕头里的那个小纸包，一个人躺在床头看书。 他知道，青天白日的，谢云舟是个守礼的人，不会说任何过分的话，约莫是跟她说一些厂里的事情吧。 那头，谢云舟等许砚秋走后，再也没了平日的大方和镇定，默默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道：“小曼，对不起，有件事情我骗了你。” 顾小曼奇怪道：“什么事情？” 谢云舟略微有些局促道：“我，我有个大学室友，是庐州本地人，你认识他。” 顾小曼更奇怪了，他大学室友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又看了看他，见他仍旧低着头不敢看他，双手摆在身后，仿佛小学生犯错被老师批评时一样。 突然，她脸色巨变：“云舟，你在说什么？” 谢云舟慢慢抬起头看她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对不起小曼，我也没想到，我能跟闵大哥做室友。他和我是一个班的，我们的床铺挨在一起。” 顾小曼的脸色更难看了，这家伙跟闵校长是室友，那她天天说跟闵校长学这个学那个，岂不是都被他识破了？ 卧槽，这个狗作者为什么要这么玩她！ 谢云舟见顾小曼嘴唇紧抿，眼光犀利地看着他，鼓起勇气道：“小曼，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 顾小曼打断他：“谢云舟，你想问什么？” 谢云舟忙摇头道：“我什么都不想问，小曼，我们是朋友，我和你哥也是朋友。你和闵校长是师生，我和他是兄弟，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跟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不相干。” “你去过他家？”顾小曼抓住了重点。 谢云舟轻轻地嗯一声：“去过两次。”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顾小曼的声音略微大了点。 顾景元发现妹妹在发怒，伸手拉住她的手，又被妹妹甩掉。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情况，妹妹很少这样生气。刚才谢云舟说话时低着头，他没看懂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云舟见她连兄长都迁怒，又小声解释道：“我，我怕影响你学习。” 顾小曼的心里焦虑起来，她突然想起一个可能，谢云舟总是来找她，是不是在悄悄观察她？ 谢云舟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忙解释道：“小曼，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们有个共同的朋友。他嫂子在省人民医院上班，你不是要带你哥去看病，他可以帮忙的。” 顾小曼嗯一声，然后没说话。 谢云舟明显感觉到她身上骤然而起的疏离和防备，心里也焦急起来。 他按下自己的焦急，温声道：“小曼，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顾小曼眼神犀利地看着他，她知道，谢云舟肯定早发现了她的异常。 一个乡村女孩，知道很多她不该知道的东西，不是妖怪就是间谍！ 以前她可以用闵校长当挡箭牌，而他在一年前就知道了闵校长的底细，肯定没少怀疑她。 谢云舟又道：“小曼，你考上了大学，我特别高兴。等闵大哥知道了，他肯定也会为你高兴的。” 顾小曼没说话。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直接了当道：“小曼，我没有别的想法，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想跟你做朋友。我只希望你能跟以前一样，永远不要丧失向上的信心，也不要因为任何人而发生任何改变。” 顾小曼的眼珠动了一下。 谢云舟看着她的双眼道：“小曼，我发誓，我不会伤害你的。” 顾小曼一直看着他的脸，她知道，他应该从上大学第一天就开始怀疑她了。 难怪那次他一放寒假就冒着大雪赶过来，可他什么都没问。是了，如果他问了，她根本没法回答。 谁也没想到她也会去科大，现在他兜不住了，只能坦白。 “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顾小曼淡淡地回道。 谢云舟犹豫地看她一眼：“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顾小曼觉得这小子心眼子太多，藏了一年的秘密一声不吭。上回她说跟闵校长学的斗地主，他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她收回以前对他的夸奖，他才不是什么实诚人，他就是个丝瓜烙！一肚子心眼！ “我没有生气，你快回去吧！”顾小曼硬邦邦回道。 说完，她扭头进了大门。 谢云舟看着她气鼓鼓地回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顾景元似懂非懂，他知道谢云舟惹妹妹生气了，他疑惑地看着谢云舟。 谢云舟有些尴尬：“景元，我先回去了，明天来找你。” 顾景元点点头。 谢云舟趁着天边还有一丝亮光，赶回镇上。 一进屋，他发现父亲在家里。 第147章 谢厂长看儿子笑话 谢文哲正看书呢，见儿子回来，调侃一句：“我还以为你要在顾家过夜呢？” 谢云舟关上门：“爸，我去顾家，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吧？” 谢文哲翻一页书：“那倒不至于，顾家那个烂赌鬼不求上进，我就算想给他开后门都开不了。” “那就好。” 谢云舟走到父亲对面坐下：“爸你晚上吃的什么？” “食堂。” “爸，景元的狗被人毒死了。他耳朵听不见，全靠这狗提醒他。” 谢文哲从书里面抬起头，扶了扶眼镜框：“什么人这么歹毒？” 谢云舟摇摇头：“不知道，景元之前生气难过，病了，发高烧，我今天又去看他，他好多了。” 谢文哲继续看书：“连残疾人也欺负，心都烂透了。” “爸，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谢文哲哦一声：“什么问题？” 谢云舟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谢文哲非常奇怪，儿子从小到大从不扭捏的。 “什么事情，你说，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我惹人生气了，不知该怎么道歉。” 谢文哲越发奇怪：“你惹谁生气了？” 谢云舟又捏了捏衣角：“一个朋友，我知道她一个秘密，她一直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她知道我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她生气了。” 他说得绕口，但谢文哲听懂了，然后哈哈笑起来：“你知道就知道，为什么还要去戳穿？你们科大的学生这么蠢的吗？” 谢云舟不满意道：“爸，你别光看笑话。” 谢文哲笑完后一边翻书一边道：“什么朋友啊？要是男的，那就请他喝顿酒，认认真真道歉。要是女的，跟女人打交道，不要讲大道理，你只需要维护好她的情绪就行，看看她在意什么……算了，多的我也不懂，我要是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情，我就不会搬出来住了。” 谢云舟嗯一声：“我妈马上要开学，等她闲了就会过来的，爸你以后也多回去看看。” “晓得了，你别管我的事情。” 爷儿两个又说了几句话，谢云舟去洗漱。 谢文哲看了一眼儿子的背影，然后笑了笑，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他果然老了，他儿子都开始有心事了。 那个烂赌鬼的女儿长得那么漂亮，难道儿子上心了？ 罢了，上心就上心吧，男人年少的时候要是对漂亮姑娘不上心，那铁定是身体有毛病。 谢云舟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顾小曼刚才冷冰冰的目光，心里一阵发凉。 他认识她两年，她每次见到他都是笑盈盈的，他第一次看到她对他寒着脸。 他很想给自己两拳，为什么把事情处理成这样。 明天要不要去顾家？去吧，陪景元玩，带点吃的给景元。 她会不会撵我走？ 应该不会吧，她最在意的是她哥。 我能不能帮帮景元呢？顾叔早晚得搬到镇上来，顾家那几间土坯茅草房看起来摇摇欲坠。 我能怎么帮景元呢？我帮了景元，她应该就能原谅我吧？ …… 谢云舟迷迷糊糊中进入梦乡，梦见顾小曼一个人坐在门墩上哭，眼睛红红的。 梦里的感觉会被放大无限倍，他感觉自己心里一阵阵揪着疼。 梦里的顾小曼抬头看着他，眼泪又往下滚：“云舟，我哥他不想活了。” 谢云舟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人，蹲下身柔声安慰她：“不会的，他不会死的。” …… 第二天早上，谢云舟醒来的时候脸上发烫，心里暗骂自己，居然做这种不要脸的梦。 他火速起身，换衣服、洗漱，然后去生活区食堂吃饭，多买了四个大肉包、两根油条和两个煮鸡蛋，火速出了大院。 走到街上，他看到那家卖豆腐的，买了一大块水豆腐，两张千张豆腐，继续往顾家庄而去。 十几分钟后，谢云舟进了顾家庄，在离顾小曼家不远的地方停下。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近乡情更怯”，以往他都是大步流星，今天却有些难以迈开脚步。 就在他站在那里踌躇不前时，顾家的门开了，顾景元走了出来。 他看到谢云舟之后，双眼发亮，对着这边跑来，跑到他面前停下脚步，笑看着他：“云舟。” 谢云舟见到他的笑容，松了口气：“景元，你去哪里？” 顾景元指了指手里的铁锹：“田里，放水。” 谢云舟哦一声：“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他今天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小曼，决定一直跟着顾景元。 顾景元很高兴，带他回家。 谢云舟没事儿人一样跟顾小曼打招呼：“小曼，我给你哥买了点吃的，这豆腐你中午做给你哥吃。他要去田里，平安没了，他一个人去不安全，我陪他一起去。” 顾小曼看着桌上的一堆东西沉默下来。 谢云舟轻声咳嗽一声后道：“我们走了，你在家里注意安全。” 说完，他拔腿就跑。 顾小曼喊了一声：“等一下！” 谢云舟的一条腿本来在半天空，然后收了回来，转身看着她。 顾小曼从旁边桌上拿起小舅送她的军用水壶，把里头灌满温茶水，然后把水壶挂在兄长脖子上。 她打开桌上谢云舟带来的袋子，见里面有四个包子。 兄长早上吃得少，还要去田里干活。 她抓起一个包子递给兄长：“哥，云舟给你买的。” 顾景元接过包子：“谢谢云舟。” 谢云舟笑道：“快吃，还是热的。” 顾小曼递给谢云舟一个：“谢谢你来陪我哥，晌午别走了吧，在我家吃饭。” 谢云舟看了她一眼，见她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热情，好歹没有像昨天那样冷着脸，心里的那口气又松了一点。 “好，我不走。我不吃包子，我早上吃了两个，不饿。”他推了回来。 顾小曼又推回来：“吃吧，田里好远的，多吃点不饿。” 谢云舟这次没有推辞，接过包子，戴上草帽子，跟着顾景元一起出门。 顾景元当然不会让他干活，就是让他去一起玩的。 隔壁许砚秋看到顾景元和谢云舟，忙赶了出来：“云舟来了，景元你要去哪里？” 谢云舟帮着回答：“景元要去田里放水，我陪他一起去。砚秋你快去忙你的。” 许砚秋见他戴着草帽子，愣了一下，然后哦一声：“那就劳烦你了云舟，景元没了平安，少了个胆。” 谢云舟对着他笑道：“我和景元是好朋友，我帮他是应该的。我们先走了，你去忙你的。” 说完，他带着顾景元一起走了。 第148章 和好 许砚秋看着远去的两个人发呆。 那头，谢云舟跟着顾景元去了他的那块田里。 前几天下了场雨，田里积了些水，田里的秧苗长得十分喜人。 顾景元让谢云舟站在田埂边的一棵小树下，谢云舟不肯，跟着他一起沿着田转了一圈，把有些可能漏水的地方堵上，又顺手从田里扯了些稗草。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二人回到小树下喝水。 谢云舟试探性地问他：“景元，你喜欢在村里吗？” 顾景元笑着点头：“喜欢。” 谢云舟又问道：“你喜欢去镇上玩吗？” 顾景元仍旧点头：“喜欢。” 谢云舟伸手将他的草帽子戴正：“你想不想和你爸、你妹妹一起去镇上住？” 顾景元这次犹豫起来，他知道父亲没搬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他也知道，妹妹早晚会离开这里的，说不定将来父亲也会离开。 以前顾景元会下意识回避思考这个问题，现在谢云舟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不是不想去镇上，他的田在这里，他要生存，他离不开土地。 他去了镇上什么都干不了。 谢云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着急，我们先回家，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顾景元点点头，带着他一起回家。 路过许家门口的时候，许德贵赶了出来，对谢云舟道：“小谢来了，晌午在我家里吃饭吧。” 顾景元先开口：“干大，妹妹做饭。” 许德贵笑了笑：“景元真乖，明天大春去领散煤，你跟他一起去吧。” 顾景元笑着点头：“好。” 谢云舟很客气地跟许德贵道别，带着顾景元回了顾家。 许德贵看着谢云舟的背影沉思，这小子来的越来越勤快了。 唉~ 顾景元带着谢云舟到家的时候，顾小曼快做好了中饭。烩豆腐、青菜炒千张、韭菜炒鸡蛋，还有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谢云舟站在厨房门口小心翼翼地觑了她一眼，立刻被顾小曼抓住。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谢云舟立刻站得笔直：“小曼，你做饭呢。” 顾小曼嗯一声，她不想让兄长担心，跟以前一样笑：“云舟，多谢你陪我哥，你快去堂屋坐。” 谢云舟跟着顾景元去了堂屋，顾景元打水给他洗手。 顾耀堂下班回来后看到这小子就牙酸，天天来干什么。等他吃到大肉包子时，他再也不嫌弃这小子来的勤。 顾小曼中午做的饭不多，把包子、油条什么的全分了。 “景元，你下午干什么？”谢云舟跟顾景元聊天。 顾景元指了指奶奶：“给奶洗衣服。” 谢云舟哦一声：“我下午回家，过两天来找你玩。” 顾景元很认真地问他：“云舟，上大学要带什么？” 谢云舟笑起来：“你先吃饭，吃了饭我写给你看。” 顾景元给谢云舟夹菜：“云舟，你吃。” 等吃罢了饭，顾景元找来本子，谢云舟把上大学需要准备的东西一一写给他看。顾景元一样一样打钩，没有的画个圈，准备想办法给妹妹准备。 顾景元问完后去洗碗，谢云舟一个人在堂屋坐着。 顾耀堂已经去东屋睡觉去了，顾小曼站在廊下喂鸡。 他悄悄起身，抬脚去了堂屋门口，轻轻喊了一声：“小曼。” 顾小曼嗯一声，眼光却没看他，还在喂鸡。 谢云舟悄悄挪了挪脚步，离她近一点：“小曼，开学的时候我住在镇上，到时候我们一起走行不行？” 顾小曼侧首看着他，目光平静。 谢云舟见她的笑容又没了，心里有些慌。他想起昨夜自己在梦里哄她，又有些臊。 十九岁的少年郎，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 他垂眸低声问道：“小曼，我们去了庐州，先跟闵大哥会面，然后请他问问省人民医院耳鼻喉科，看看下半年能不能带景元去看一看？你看行不行？” 顾小曼嗯一声：“你有心了，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 谢云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懦弱，遂抬眸看着她，对着她微笑：“小曼，恭喜你达成了愿望，以后在整个龙湖镇，再也没人敢小瞧你。” 顾小曼笑了一声，算了，她不用跟他生气。 就算他发现自己的异常也不要紧，将来她早晚要走的。等她一走，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这一年来，他从来不在外头乱说，也没追查自己的来源，可见他没有坏心。 她喜欢这几个朋友，许砚秋忠厚勤奋、冯裕安幽默活泼、金燕温柔可亲、谢云舟谦和机敏，有这几个朋友，她这趟玄幻之旅非常有意思。 想到这里，顾小曼对着他灿然一笑：“谢谢你云舟，以后我们是校友了，还请多指教。” 说完，她对着他伸出右手，仿佛曾经她在外企时面对很重要的甲方时一样。 谢云舟呆住了，先是看着她的笑容发傻，然后又看着她伸出的手发呆。 顾小曼继续保持微笑和伸出的手，谢云舟反应过来，飞快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我们互相帮忙。” 顾小曼收回手，还跟以前一样跟他聊天：“云舟，我们坐火车去要多久？” “大概三个小时，下车后坐一班公交车，二十多里就到了科大。” “你之前给我的火车票去哪里买呢？” “你不用担心车票，以后我帮你买，我小姨的小姑子在火车站上班，能帮忙买到坐票。” 顾小曼笑道：“好啊，那就多谢你了。” 谢云舟终于松了口气，他决定以后再也不提那些事情，就让这些事儿烂在肚子里吧。 反正许砚秋和冯裕安和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他们也没法到闵大哥面前去说小曼的多才多艺。 他知道，等去了科大，顾小曼在闵学东面前会有所收敛的。 他知道她一个秘密，他要替她保守秘密。 谢云舟的心突然雀跃起来，他成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第149章 谢厂长继续笑话儿子 谢云舟高高兴兴地回家，一进门就看到父亲在家里，十分奇怪。 “爸，你怎么没去上班？” 谢文哲从书里抬起头看了儿子一眼：“今天周末。” 谢云舟哦一声，他放暑假放久了，忘记了今天周几。 “爸你中午吃的什么？” “我在朱厂长家里吃的饭。” “爸，我晚上做饭给你吃，前天景元给的菜还剩很多呢。” “那孩子怎么样了？” “还可以，我上午陪他去田里看庄稼。他的大狗留下了三条小狗，好歹有个念想。” “你明天把你妈和你弟接过来住几天，让你姥姥去你小姨家住几天。” 谢云舟点头：“行，让我妈来散散心。” 跟老太太在一起时间久了，一般人都受不了。母亲常年沉默，就是被老太太折磨久了，已经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谢文哲见儿子似乎心情很好，顺嘴问了一句：“哄好了？” 谢云舟愣了一下：“什么？” 谢文哲笑一声：“没什么。” 然后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书。 谢云舟不到五秒钟就明白了，他知道父亲看穿了自己，他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谢文哲并没有去看儿子，而是跟他说厂里的情况：“最近离刘家远一点。” 谢云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刘伯父家里怎么了？” 谢文哲不瞒着儿子：“他在来煤热值上动手脚，中间吃差价，计划科这回要被一锅端。” 谢云舟心中一凛：“会不会影响到你？” “我分管生产，计划科不归我管，让老刘自己去头疼吧。朱厂长和余书记生了好大的气，本来朱厂长这回有希望高升，被这事儿绊住了脚。” 谢云舟走到父亲身边坐下，见父亲的茶杯空了，给他续了杯茶：“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指望朱厂长高升，然后你干厂长呢。” 谢文哲呵一声：“你小子胃口比我还大，厂长是那么好当的？” “你有这个能力，就是缺点运气，咱们家熬了这么多年，也总该转运了。” “你们科大教出来的学生居然讲迷信。” 谢云舟笑道：“对自家的事情，总要报最好的期待。” 谢文哲又道：“这几天要避着点老刘家的二丫头。” 谢云舟咳嗽一声后道：“我会的。” 刘副厂长想和谢家结亲，把自家二丫头许给谢云舟。谢文哲以自己不干涉儿子的事情为由，委婉地拒绝了此事。 谢云舟不喜欢刘美玲，因为对方没怎么上过学，说不到一起去。 现在刘家岌岌可危，更想抓住一切救命稻草。刘副厂长想请谢文哲走宗副市长的路子，搭救他一把。 谢文哲连自己的事儿都不去求宗副市长，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违纪的刘副厂长去求人。且他本来就不喜刘副厂长的贪心，更不会把自己出色的长子拿去填刘家那个窟窿。 “你先回市里吧，到时候你直接从市里去庐州，不要再回这边。” 谢云舟有些犹豫道：“我答应了景元，要带他妹妹一起去科大。他家里没人送新生，一个女生，不安全。” 谢文哲又瞅了儿子一眼：“那你到时候要是被刘家二丫头抓住，可不赖我。” 谢云舟点头：“爸你放心，我跟刘家没有任何关系。” 谢文哲不再说话，谢云舟回屋里找了本书，父子两个一起坐在餐桌旁边看书，旁边的电风扇呼啦啦响，屋里异常安静。 谢云舟有些看不进去，他握了握拳，想起刚才顾小曼柔软的手，心乱跳起来。 女生的手好软啊。 十九周岁的谢云舟第一次和女生有了肢体接触，表面云淡风轻，心里早就小鹿乱撞一般。 谢文哲瞟了儿子一眼，见他像个傻子一样一个人在那里傻笑。心里忖度，这小子八成是尝到了什么甜头。 得找机会提醒他，要克制！ 三里路外的顾家庄，许家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 许德贵当着两个儿子的面，当众宣布了一件事情，他要把工作让给大儿子。 许墨春吓得筷子都掉了，忙道：“爸，你上的好好的，给我干什么。你在厂里能当保卫科副主任，我去了能干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许德贵看了一眼大儿媳妇后道：“这是我当初答应了吴家的，我原本想等着小秋大学毕业后再让，但我转念一想，我上的越久，你年龄越大，以后进去越吃亏。” 吴嫦娥也忙道：“爸，大春还年轻呢，他不着急的，还是你先接着上吧，你上班工资高，小秋上学光指望补贴也不够，还要家里出力呢。” 许德贵点头：“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我听领导们说，各分场都不喜欢年龄太大的。年轻的进去了，哪怕刚开始岗位低，只要肯好好学好好干，早晚能升上去。哪怕现在工资低，将来早晚能涨上去的。我堵在这里，对你将来不好。” 一家子都沉默下来。 许德贵再次道：“大春，小秋，你们是亲兄弟，以后虽然各自会有各自的家，但到了关键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能念一念骨肉情分，相互帮帮忙。就像我和你二叔，虽然我们来往不多，你二婶还不喜欢咱们家，但你二叔关键的时候从来没丢弃我。” 许墨春有些不安：“爸，我进去了你怎么办呢？你当了那么多年的生产队队长，又在厂里风光了两年，总不能让你回来种田吧？” 许德贵吃了口菜，很潇洒道：“不会，我给自己找好了地方，厂里有个地方要招临时工，我许德贵去当个临时工，总不会不要我吧？” 许墨春更加不安：“爸，不行，这样不行，等小秋大学毕业后你再给我吧，到时候我也才25岁。这几年你先撑着，到时候小秋撑着，我给你们打下手。” 许德贵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大儿子不愿意挑大梁，他只想躲在父亲或者弟弟身后。 旁边王香萍道：“德贵，要不把小曼叫来问问？这丫头懂得多。” 许德贵没反对：“大春，你去叫。” 顾小曼一头雾水被拉了过来，听完许家的事情后笑了笑。 “许大伯，急什么，你再多上几年吧，有三个好处。” 许家人异口同声问道：“哪三个好处？” 第150章 顾景华的报复 顾小曼开玩笑道：“许大伯，请我当军师，先给我喝口水呀。” 许德贵笑一声：“小梅，快给你姐倒水。” 顾小曼喝了口水后道：“许大伯，第一，你多上几年班，以后你的工龄长，退休金多一点；第二，你在厂里职位高，活动能量大，能给家庭带来最大的利益；第三，计划生育越来越严格……” 说完，她看向吴嫦娥的肚子小声问道：“大春哥，假如第一胎是儿子，你还要二胎吗？” 许墨春有些不好意思。 吴嫦娥回道：“小曼，肯定要的，一个孩子哪里够呢。” 顾小曼笑道：“嫂子，我说的就是这个。照现在这个局势，计划生育会越来越严格，外头有些地方，超生就丢工作。假如大春哥现在接班，你们生了二胎被人举报，上头没人保你们，大春哥可能就要卷铺盖回村里，你们家的工作就彻底丢了。不如再等四年，这四年的时间足够你偷着生个二胎。到时候小秋大学毕业，他们兄弟两个一起参加工作，你们家孩子也有了，工作也保住了，岂不两全其美。” 许墨春哎呀一声，一拍大腿：“怪不得小曼能考状元，这脑子就是活，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好，一个理由都说不出来！” 顾小曼的一席话说完，这下子连吴嫦娥都不希望丈夫去接班了。 王香萍笑着夸道：“看看，还是小曼想的周到。德贵，你再干几年吧。” 许德贵也被顾小曼说心动了，他当然想多要几个孙子，男女都行。 “主要是大春在家里闲着，也不是回事。” 王香萍怂恿丈夫：“你不是说那什么地方要招临时工，你去活动活动，看看能不能把大春塞进去，干一个月算一个月。” 顾小曼插嘴问了一句：“许大伯，哪里招临时工？” 许德贵实话实说：“后勤招人，厂里搞绿化、搞卫生，还有食堂也要招人。” 顾小曼微微眨了一下眼，把这几个地方牢牢记住，回家就抓住赌鬼爹问：“爸，厂里要招临时工？” 顾耀堂被问得一头雾水：“什么？我不知道。” 顾小曼恨不得脱鞋拍他的脑袋，一天天什么都不管，下班了就知道打牌打牌！ “许大伯说后勤要招临时工，你看我哥行不？” 顾耀堂看白痴一样看着女儿：“你在做什么美梦，你哥他是个聋子，他能干什么？” 顾小曼不满意道：“我哥什么都能干，后勤的活儿有什么难的！” 顾耀堂撇撇嘴：“你别来问我，我不知道，我也没本事把他塞进去。人家有好人不用，为什么要用个聋子。” 顾小曼失望地放开他，是啊，她居然异想天开地指望这个烂赌棍。 他能每个月定时往家里交钱交粮，就是菩萨保佑了。 顾小曼懒得再问他，自己爬上床睡觉。 谢云舟说到做到，第二天过来又来找顾景元玩，还给他带了个西瓜，还有几样沈云清的玩具。沈云清上高中了，很多小玩意他不再玩，谢云舟问他要了几样。 他来顾家后跟顾小曼打了个招呼后就专心带顾景元玩，跟他下棋、玩小狗、玩玩具，听他讲自己的读书心得，还跟他一起啃西瓜，啃得满脸都是西瓜水。 顾景元特别开心，经常大声笑。 中途，许砚秋从棉花地里赶了回来，将家里的煮花生端了一点过来，兄弟三个一起蹲在门楼里玩小孩子玩的玩具。 吴改霞笑眯眯地坐在旁边，帮忙剥豆子，留着中午吃。 顾小曼默默地准备午饭，她准备炒个毛豆，打两个鸡蛋炒韭菜，蒜瓣拍碎了炒空心菜。 没有荤菜…… 她看向了鸡窝旁边的一只公鸡。 光吃粮食不下蛋，废物鸡一个！ 回头等她上学去了，兄长肯定舍不得杀鸡，不如她先杀了。 顾小曼说到做到，用一把稻谷把公鸡骗到角落里，在公鸡吃食的时候，出手飞快，一把抓住公鸡的脖子。 谢云舟和许砚秋一起往这边看来，顾景元发现他们两个抬头，也跟着看过来。 他起身过来帮妹妹杀鸡，家里来客，总得有菜。 谢云舟反思了一下，他来的次数太多，好像给顾家带来了经济负担。 兄妹两个刚杀完鸡，隔壁许腊梅惊慌地跑了过来：“二哥，二哥！” 许砚秋忙道：“咋啦？” 许腊梅脸上带着惊慌：“二哥，德美四叔家的鸡全部死了！” 许砚秋微微皱眉：“怎么死了？发鸡瘟了？” 许腊梅摇头：“不知道，我刚才出去听人家说的，说是昨天晚上一下子全死了。要说发鸡瘟，别人家的鸡怎么都没事儿。”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小声道：“人家都说是被下毒毒死的！” 顾小曼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一下：“鸡死的时候有什么症状？” 许腊梅摇头：“小曼姐，我也不知道呢，听说怪吓人的。” 顾小曼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旁边谢云舟道：“是不是上次那个下毒之人？” 顾小曼看向他，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许砚秋迟疑道：“景华说找下毒之人……” 顾小曼眯起眼睛：“说不定景华找到了真正的下毒之人呢。” 谢云舟小声问道：“死鸡的这家，跟这人有什么仇怨没？” 顾小曼叹了一口气后简单解释道：“景华的母亲青年守寡，每年农忙时节，她一个妇女带着两个小孩子，轻省活容易，实在是没办法承担所有重体力活，她家大伯子小叔子都不管，她就，她就会找村里一些有歪心思的男人来帮忙，你懂的吧？” 谢云舟哦一声：“这个死鸡的人家，是不是有男人给她帮过忙？” 顾小曼咳嗽后一声道：“我爸以前也经常给她干活儿，不过那时候我妈已经不在了。德美叔家不一样，他是有老婆的，我记得头先翠花婶子和德美叔家的四婶子还打过一架。” 谢云舟岔开话题：“小曼，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你们离远点。不管死鸡的这家是不是真凶，这已经是第二次投毒，可见这里面的人都心狠手辣。景元胆小，你们别吓到他。” 顾小曼嗯一声：“我会跟我哥说的，最近不要出门。” 谢云舟看了看顾家摇摇欲坠的几间茅草房：“小曼，你准备一直住在村里吗？” 第151章 花枝招展的堂妹 顾小曼苦笑一声：“我当然不想一直住在村里，但是我哥走不开，他去了镇上什么都干不了。” 谢云舟沉默下来，又岔开话题：“我明天给我室友打个电话，请他帮忙问一问，我们尽早带你哥去看病。” 顾小曼点头：“国庆假有两天假，今年还连着周末，我再请一天假，前后四天的时间，我回来接我哥，足够。” 谢云舟看向顾景元：“景元，别怕，到时候我们会陪着你的。” 顾景元没有说话，轻轻点点头。 他也想早点去看医生。 他已经忘了听到声音是什么感觉，他凭着本能的肌肉记忆，每天仍旧努力和家里人进行简单的对话。 很多时候他不想说话，他会下意识想比划，想用肢体语言。 他知道妹妹不喜欢，所以强迫自己说话。 对一个失聪的人来说，说话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他控制不好音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发音对不对。 他一切全凭本能。 他想听见声音，像小时候一样。 顾小曼继续回到当前的话题：“我们再观察两天，如果是鸡瘟，很快各家都会有反应的。如果不是，那就有热闹看了。” 说完，她看了看手里的公鸡：“应该还能吃吧？” 许腊梅笑道：“小曼姐，能吃的，我爸说以前发了鸡瘟的鸡照样有人吃，你家离德美四叔家那么远，不会这么快就传过来的。” 许砚秋也道：“应该不是鸡瘟，如果是鸡瘟，鸡会生病，先后死去，不会一下子全部死光。” 顾小曼笑道：“那好呢，这只公鸡还挺重的，晌午可以炖一盆。哥，你陪云舟，我做饭去了。砚秋，晌午和小梅留这里一起吃。你不是客，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许砚秋笑着摇摇头：“我就不来了，我家里中午有菜。” 他心里有点沮丧，在给顾景元看病这上头，他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 旁边谢云舟拍拍顾景元的肩膀：“景元，我们帮小曼一起做饭。” 顾景元笑着点头：“好。” 正说着呢，外头突然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姐。” 顾小曼一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顾小荷，手里拎着个小篮子，里头好像是菜。 “小荷来了，快进来。”顾小曼很客气地打招呼。 顾小荷微微低垂着头：“姐，我家的空心菜好多，奶喜欢吃，我给你们送一些。” 顾小曼没想那么多：“你有心了，奶确实喜欢吃空心菜，她说空心菜叶子软软的，她能咬得动。” 顾小荷嗯一声，迈着小步子进了院子，笑着和许腊梅打招呼：“小梅在呢。” 许腊梅对她笑：“小荷来了。” 她心里有些疑惑，顾小荷今天穿得特别整洁，衣服像是外出做客穿的，头上扎了辫子，戴了花，仿佛要去走亲戚一样。 顾小荷准备把菜放进厨房，从几人中间穿过。 谢云舟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了顾景元身后。 放过了菜，顾小荷出来跟堂姐说话。 “姐，奶这几天好吗？” 顾小曼真没想那么多，很自然地回道：“还可以，我哥比我细心多了，照顾的非常好。” 顾小荷笑着看向顾景元，语气十分温柔：“三哥最孝顺了。” 谢云舟刚好站在顾景元身后，接收到了她的笑容。 顾景元对着堂妹竖起大拇指：“小荷也很好。” 顾小荷仍旧看着堂兄笑，顺着目光看去，看到了她平日很难看到的人。 她一直跟顾景元说话：“三哥，奶不光喜欢吃空心菜，还喜欢吃酸豆角。她洗头的时候喜欢洗两遍，奶的鞋做了没？要是没做，我来做吧，我姐要上学。” 她说的非常慢，顾景元看懂了，勉强能跟她继续聊下去。 堂兄妹两个就这样站在那里交流怎么照顾奶奶。 顾小曼若有所思，堂妹以前见到兄长，虽然没有明显的不耐烦，大多数时候都是视而不见，绝对不像今天这样温柔。 以往也没见堂妹对奶奶有多好，今天巴巴地送了菜过来，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顾小曼悄悄打量堂妹，见她一直盯着前方…… 谢云舟同时避开了姐妹两个的目光，伸手拍了拍顾景元的肩膀：“景元，鸡。” 顾景元这才想起刚杀的鸡：“小荷，别走，在我家吃饭。” 顾小荷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不用了三哥，你忙，我回去了。” 许砚秋也带着妹妹告辞。 等人都走了，顾景元道：“小曼，你和云舟玩，我烧水烫鸡。” 他没有觉得妹妹一个人陪谢云舟不合适，他就是觉得天热，他不想让妹妹进厨房。 等顾景元进了厨房，顾小曼似笑非笑地看着谢云舟：“云舟，空心菜很好吃的，你喜欢不？” 从她翻车之后，她和谢云舟之间少了一丝客气，她偶尔会跟他说玩笑话。 谢云舟知道顾小曼看出了些什么，而且她还在看他的笑话。 他用略带赌气的口气回道：“不喜欢，我喜欢景元做的包子！” 顾小曼低头窃笑。 她并没有觉得堂妹哪里做得过分，小女孩嘛，暗恋一个优秀的男孩子，很正常的。 谢云舟毕竟才十九岁，本来有些羞恼，见她笑得那么甜，心又软了下来。 “小曼。” 顾小曼笑着嗯一声。 谢云舟憋了半天后只能道：“别笑了！” 顾小曼笑得更厉害了：“我笑我的，与你不相干。” “小曼。” “嗯。” “我下午想给闵大哥打电话。”谢云舟一句话结束了顾小曼看热闹的心思。 她立刻收起笑容，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 “云舟。” “嗯。” “谢谢你。” “不谢，我们一起做饭吧。” 顾小曼笑道：“你是客，哪能让你动手，而且我家是烧柴火的，你不会。” “我可以帮忙择菜。” 顾小曼又忍不住低头笑：“好呢，毛豆我奶剥好了，我们择一下苋菜和空心菜。” 谢云舟听到空心菜三个字，再看她微微垂头，知道她又在开玩笑， 他赌气一样伸手指向正房廊下的两个南瓜道：“我要吃南瓜饼！” 他第一次在顾家吃饭时，顾小曼做的南瓜饼。 顾小曼哄小孩一样：“行行行，我做南瓜饼给你吃。” 说完，她笑着往廊下而去。 第152章 霸气的弟弟 当天中午，顾耀堂没回家，不知道哪里鬼混去了，顾小曼懒得管他，稍微给他留了几块鸡肉。 吃饭的时候，顾小曼用勺子给谢云舟舀了很多鸡肉，鸡腿鸡翅鸡胸脯肉都有。 谢云舟将鸡腿夹给顾景元：“景元，我不爱吃鸡腿，我喜欢吃鸡翅。” 顾景元忙要让，谢云舟笑道：“你吃，你是弟弟。” 顾景元道：“你是客。” 谢云舟回道：“我不是，你去我家里，我也没把你当客。” 顾小曼没有跟他多推让：“哥，你吃吧。” 她把另外一根鸡翅也给了谢云舟。 她又弄了些鸡皮和碎肉给奶奶，奶奶的牙掉了几个，只能吃点碎肉。 那盆空心菜，谢云舟连碰都没碰。 谢云舟一边低头吃饭一边道：“小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哥的情况不容乐观。” 顾小曼当然知道兄长的情况很不好，她曾经试过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喊，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觉得兄长的听觉神经可能受到了比较严重的伤害。 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助听器有用吗？ 她不知道。 她一直没有带兄长去新安市医院看，她不相信小城市的技术，更不希望家里的信心被小地方医院里的医生打碎。 “云舟，我知道的，我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顾小曼低头说道。 她在吃饭，而且说话的声音非常轻，嘴巴几乎没怎么动，每当这个时候，顾景元就看不懂妹妹在说什么。 他感觉妹妹和云舟在说话，又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顾小曼和谢云舟很默契地低着头轻声说话，避开了顾景元的观察。 谢云舟吃过饭之后就要走，并嘱咐兄妹两个不要把这事儿说出去，等闵校长安排清楚之后再说。 他回去后匆匆赶往市里打电话，整个龙湖电厂只有一部电话，在厂办公室。那是公家的电话，他想打电话，要回市里专门的地方，还要转接。 谢云舟费了好大的劲儿，在天快黑的时候终于和闵学东通上了话。 “闵大哥，我是云舟。” 闵学东笑起来：“云舟，过几天不是开学了，怎么巴巴地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 “闵大哥，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闵学东笑道：“有话就说，别啰嗦。” “闵大哥，小曼她考上大学了，跟我们一个学校。过两天我带她去报到，她想国庆节的时候带景元去看病，你能不能帮忙问问省人民医院哪个专家看耳朵比较好。她没法来给你打电话，托我来请托你。” 闵学东的脑瓜子差点烧坏了，他捋了半天后才捋明白：“云舟，你认识小曼和景元？” 谢云舟嗯一声：“她爸和我爸是同事。” 闵学东沉默下来，过了几秒钟后回了一句话：“你赶紧给我滚过来！” 说完，闵学东啪叽挂了电话！ 谢云舟看着手里的听筒发呆，他认识闵学东一年，第一次听到他说气话，一点不像平常谦谦君子的样子。 谢云舟放下听筒，深吸一口气。有闵大哥的话，回头他就可以陪她一起回来接景元。 闵大哥在金庄人心中的地位还是不低的。 他赶回电厂时天已经黑透。 谢文哲今天正常时间下班，一个人坐在家里看电视。 谢云舟推门而进：“爸你回来了？” 谢文哲抬头问儿子：“怎么玩这么久？” 谢云舟关上门：“我回了一趟市里，闵大哥跟我说，让我过一阵子带景元去庐州看病。” 谢文哲哦一声：“你真是个大好人。” 谢云舟丝毫不慌乱，然后转移话题：“爸，我明天想把我妈接过来。” 谢文哲和沈君瑶这对中年夫妻跟别家不一样，谢文哲很少回家，沈君瑶也很少过来。 当然，如果儿子去接，沈君瑶就会过来，她过来后谢文哲对她也很好。 两口子都很给儿子面子。 但如果她自己提要过来，老母亲就会唠唠叨叨，说女婿到底哪里对她有意见，不行她一个人单住吧，省得女婿看她不顺眼。 沈君瑶很少忤逆母亲。 但林淑娴也有软肋。谢云舟每次去接母亲，如果姥姥有意见，弟弟就开骂。 “我爸我妈是夫妻，我妈怎么就不能去看我爸了？你就巴不得他们两个离婚是吧？离婚了我妈从此就单为你一个人活！等你死的时候，她把脖子一抹跟你一起死，你们两个永远不分开！” 沈云清一出手，全家都得服气。 谢文哲听到儿子的话后嗯了一声。 谢云舟继续跟父亲拉闲话：“爸，砚秋他们去上大学，厂里还会给补贴吗？” 谢文哲反问道：“之前的补贴现在还发没？” 谢云舟点头：“好像在发。” 谢文哲懂儿子的意思，5块钱补贴上技校还可以，去庐州上大学就有些勉强。 但他不能开这个口子，你愿意考大学是你的事情，但不能因为你考上大学，就给你提高标准。 “只要毕业能回来，补贴应该一直就有的。” 谢云舟没有再问，5块钱也是钱。大学里一个月还有20块钱补贴，她是单亲，家里有个残疾兄长，应该还能申请到2块钱的特困生补助。 他主要是担心明年别人技校毕业了，她还在上学，别给她的5块钱补贴停了。 “爸，你最近工作顺利吗？” “还可以。”谢文哲翻了一页报纸。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谢云舟又问道。 谢文哲抬起头疑惑地看儿子：“怎么忽然这么体贴？有什么事就直说。” 谢云舟笑了一声：“爸你喜欢云清那种粗暴的？” 谢文哲骂道：“放屁。” 谢云舟答非所问：“景元每天给他父亲做饭洗衣服，给他父亲纳鞋底、缝衣服，给他奶奶洗衣服洗脸，我也想跟他学一学。” 谢云舟在父亲面前很少提顾小曼，但他会经常夸顾景元。 谢文哲点点头：“果然璞玉，我们比不了。” 爷儿两个坐在客厅里扯闲话，度过了一个比较温馨和谐的夜晚。 第二天，谢云舟一大早就赶回市里，把母亲接走。 第153章 下毒真凶 母子两个到龙湖镇大街上时，看到正在街头卖东西的顾小曼。 沈君瑶一眼认了出来，顾小曼也看到了沈君瑶，忙笑着走了过来打招呼：“沈校长好。” 沈君瑶微微一笑：“你忙呢。” 顾小曼笑得十分灿烂：“我小舅的摊子，我帮忙来卖衣服。” 沈君瑶笑着夸了一句：“真懂事，那你去忙吧。天热，忙完了早点回去。” 顾小曼哎一声：“好呢，沈校长您稍等一下。” 说完，她跑回摊位上取了两朵花，走过来捧着给沈君瑶：“沈校长，您和云舟帮了我好多忙，我家贫，没什么可以回报您的。我看那回云舟带着个妹妹，这两朵花送给那个妹妹，还请您不要拒绝。” 沈君瑶看向儿子。 谢云舟笑着取过顾小曼手里的东西：“妈，兰兰肯定喜欢。” 沈君瑶笑起来：“多谢你的花，很好看。” 顾小曼笑眯眯的：“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双方告别，顾小曼回到摊位上。 “舅妈，刚才那个是二中的副校长沈校长，之前考试报名她帮了我的忙，我才拿了两朵花给她外甥女，回头让国栋记在账上。” 顾小曼平时需要什么东西会从小舅这里拿，但是要按照进货价格记账，然后从分成里扣。 这是她和小舅约好的，小舅自己拿东西也会记账。 姚红梅笑道：“我说呢，看起来就像个干部。” 顾小曼坐下继续看摊子，没多大一会儿，许砚秋急匆匆而来。 “小曼，小曼！” 顾小曼呼啦一下子站起来：“咋了？” 许砚秋跑得满头大汗，到了顾小曼面前后上气不接下气道：“景华，景华刚才说德美四叔家的小平偷了他的药，四叔和他打了起来，他打不赢四叔，捅了四叔一刀！” 顾小曼杏眼圆睁：“许四叔怎么样了？” 许砚秋的气儿终于喘匀了一些：“还好，扎偏了，只给四叔划了个口子，包了起来，养一阵子就好了。” 顾小曼听得心惊肉跳，这一天天的，怎么动不动就动刀子。 许砚秋又小声道：“景华说是四婶毒死了平安，四婶不承认。景华当场发誓，说，说谁毒死的狗，谁……反正说得很毒，拿四婶的儿女赌咒，四婶就跟刘翠花打了起来。” 顾小曼冷笑一声：“没做亏心事，怎么会怕人家发誓。小平家的鸡是不是景华毒死的？” 许砚秋点头：“景华承认毒死了小平家的鸡，他说四婶毒死狗，把脏水泼到他头上，他不能白担这个名声。” “耀宗四伯怎么说的？” “他把双方劝了下来，没说怎么处置。景华一副不要命的样，好像是有什么证据，四叔虽然被割了一刀，也不敢把景华怎么样。” “我哥呢？” “我走的时候让他把门关好，别担心，我哥在家里呢。” 顾小曼点头：“正好，我这边快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她对旁边的姚红梅道：“舅妈，下毒的人找到了，我怕人家找我哥，我先回去一会儿行不？” 姚红梅忙道：“你快回去，有事儿去喊你几个舅舅。” 顾小曼和许砚秋匆匆往家而去，等到家的时候，顾小曼家门口围满了人。 顾景华拎着洋瓷盆一边敲一边喊：“顾家庄的男女老幼，你们都听好了，我家的药是被许德美的小儿子小平偷走的，景元的狗是被许德美的屋里人陈秀英毒死的，跟我不相干。谁以后再想随便给我扣屎盆子，咱们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顾耀宗在一边劝：“景华，好了，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顾景华冷笑道：“四伯，你不是能耐的很，怎么就抓不到那个偷药的贼呢？你不是说再下毒就要报公安吗，许德美家的鸡是我毒死的，让它们去给景元的狗作伴，一报还一报！你快去报公安吧。” 顾耀宗有些尴尬：“是我不对，你误会了我的意思，那天晚上并不是说是你下毒，是想告诉真正的下毒之人，我们不会随便放过一个坏人。” 顾景华看到顾小曼，不再理顾耀宗，对着这边喊道：“小曼姐！” 顾小曼走了过来：“怎么了这是，大晌午的，怎么都不回去做饭。” 顾景华抬起下巴道：“小曼姐，我答应你找到偷药的贼，我已经做到了了，你说话算不算数？” 顾小曼哦一声：“对方承认了吗？” 顾景华呵一声：“不承认不要紧啊，明天开始，我就去镇上敲，我天天诅咒那个下毒之人，我咒她儿女都死在她前头！儿子以后打光棍，女儿以后当婊子！” 顾小曼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她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大概率假不了。 村里到处都是人，不管干什么坏事，只要伸手，必定会被人看到。 顾景华每天在村里咒骂，肯定有目击者跟他说了什么。他直接来个狠的，一下子把许德美家的鸡全部毒死！ 顾小曼知道，平安成了许德美的老婆陈秀英和刘翠花斗争的炮灰。而这中间最大的恶人是许德美，他出轨，他老婆怀恨在心，设了这个毒计。 没想到顾景华更狠，那些目击者害怕顾景华报复，悄悄跟他说实话。 “既然这样，我们去许四叔家里！” 顾景华哈哈笑两声：“顾小曼，你不愧是能考上大学的人，有胆量！” 顾小曼并不给这个亡命之徒好脸色：“少废话，走！” 顾景华愣了一下，然后冷下脸：“走就是！” 一群人一起冲到了许德美家里，顾景元急匆匆而来，手里还拎着棒槌，他怕人家欺负妹妹。 顾小曼把兄长拉到自己身后，看向许德美：“许四叔，我家的狗和你们有什么仇怨？” 许德美有些尴尬：“小曼，你别听景华胡说，我们没有毒死你的狗。” 顾景华嗤笑一声：“那我又要赌咒了啊！” 许德美的老婆陈秀英一边哭一边骂：“你这个黑心的小逼崽子，我家三十多只鸡，你一个不给我留啊，你将来死了都要下地狱！” 顾景华可不怕她：“就算要下地狱，也是你先下地狱。景元是个聋子，跟你无冤无仇，你就能狠心毒死他的狗！” 第154章 不愧是父女 陈秀英指着顾景华骂：“我心黑？你回去问问你妈啊，到底是谁心黑！” 顾小曼高声道：“四婶子，你和刘翠花的恩怨，关我家的狗什么事？我家的狗又没招惹许四叔！” 人群里有人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许德美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小曼，你胡说什么呢！” 顾小曼冷笑一声：“你们两家狗屁倒灶的烂事儿，关我家什么事？陈秀英，你男人作风不正，你有本事毒死你男人啊，你有本事你去毒死刘翠花啊。就知道欺软怕硬，欺负一个残疾孩子！许德美，你屋里人毒死了我家的狗，让我哥少了一个胆，你说吧，这笔账我们怎么算？” 陈秀英仍旧狡辩：“小曼，你可别听景华胡说！” 顾小曼冷笑道：“好啊，不承认是吧，别等我开口骂人。我骂起人来可不像景华这样简单。过几天我就要去省里上学，我找一家报社，把你们两家偷汉子、下毒这些不要脸的事儿全部抖搂出去，我看你们两家人以后出门是不是要在脸上盖个猪屁股！” 陈秀英气得走过来对着许德美就是一巴掌：“都是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干的好事！” 许德美被顾景华划了一刀子，有些气弱，又被老婆打了一巴掌，见顾小曼瞪着眼睛，他也不敢再吭声。 顾小曼考上大学，村里人现在不敢把她当普通丫头看待。 顾景华哼一声：“小曼姐，是陈秀英毒死你的狗，跟我又没关系！” 顾小曼毫不客气道：“景华，你敢说跟你没关系？许德美是给狗挑草头的？我家的肉和糖馍馍都喂了狗是吧？” 顾景华瞥了一眼顾小曼，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突然，外头传来顾耀堂的大嗓门：“许德美，你个狗东西，为什么让你屋里人毒死我家的狗！我家的母狗又没钻你被窝！” 村里人都憋着笑，这父女两个不愧是一家子，骂人的话都一样。 顾耀宗忙道：“耀堂，快别喊了，丢人！” 顾耀堂瞪眼睛：“我丢什么人，他许德美自己有女人，还惦记人家寡妇，害我家的狗被毒死，要丢人也是他丢人！景元死了狗，病了一场，吃药打针不是我花的钱？许德美，还我的狗，还我的钱！” 许德美知道自己抵赖不掉，只能解释道：“耀堂，秀英是不小心的，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不小心，赔钱！”顾耀堂最近打牌正缺钱。 他想偷家里的钱来着，这两个小犟种藏的太紧，他找了好几天，一分钱都找不到。 旁边许德美的兄弟帮腔：“耀堂，德美受了伤，要不这样，今天先这样，回头让他把狗钱和医药费给你送去？” 顾耀堂不干：“不行，今天就给我，我没时间跟你闲扯。你们这些黑心烂肺的东西，连聋子都欺负。许德美，你至少要给我五十块钱！” “耀堂，五十块钱也太多了！” “我家的狗可不是一般的狗，它是我景元的耳朵！要不你以后天天陪着景元？我就不问你要钱！” 旁边顾小曼插话道：“没钱可以，折算成粮食给我们。” 家里多了个奶奶，多点粮食，回头冬天来临，兄长不用饿肚子。 许德美十分为难：“耀堂，我没有多余的粮食，我家里粮食都不够吃呢。” 顾耀堂哼一声：“那我不管，要不给我五十块钱，要不给我三百斤粮食。” 陈秀英反驳道：“顾耀堂，一条狗而已，你要三百斤粮食？把你卖了也不值三百斤粮食！” 顾耀堂哼一声：“老子不跟女人吵嘴，许德美，要么五十块钱，要么三百斤粮食，你自己选择！” 说完，顾耀堂伸手从儿子手里抢过棒槌：“傻种，就知道拿棒槌，我看你就像个棒槌，明儿你就带着你奶来你许四叔家里吃饭，吃够三百斤粮食再回去！” 正吵着呢，许德贵回来了。 “耀宗在呢。”许德贵先跟顾耀宗打招呼。 顾耀宗正头疼呢，许德美被划了一刀子，顾景华被冤枉，干脆毒死了许德美的鸡，这笔烂账是真不好算。 “许主任来了，你看这事儿要怎么办呢？”顾耀宗想甩锅，许德美毕竟是许家人，还是许德贵的堂弟，许德贵来收拾许德美，比他更名正言顺。 许德贵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刮向许德美：“德美，景元的狗是你毒死的？” 他不问陈秀英，在许德贵的意识中，陈秀英毒死的就是许德美毒死的，那是你老婆！ 许德美的嘴唇动了动，他想辩解，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辩解。他儿子偷药的时候被人看到了，他老婆给平安下毒的时候也被人看到了。 当日在稻场上，所有人都把屎盆子往刘翠花母子头上扣的时候，那些目击者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毕竟刘翠花没撑腰的。 谁知道顾景华这么狠，公然买了两包老鼠药放家里，每天在村里敲洋瓷盆，威胁要毒死下毒人的一家人，还要毒死那些知情不报的目击者。 有目击者顶不住了，跑去跟顾景华坦白。只要撕开了一个口子，后面的事情就比较容易了。 顾景华很快就找到陈秀英头上，陈秀英当然不承认。 他就直接毒死陈秀英家的三十多只鸡，一只不留！ 许德美想骂老婆，可他不敢，因为是他招惹刘翠花在先。 许德美颓丧地低下了头：“德贵大哥，是我的错。” 许德贵走到他面前，当着全村男女老幼的面，迅速抬手抽了他一个嘴巴子。 “当然是你的错！刘翠花孤儿寡母可怜，你想帮她，大大方方的，跟兄弟媳妇说一声，这是积攒功德，兄弟媳妇难道会不答应？她为了这个家任劳任怨，你还在外头惹事情！” 说完，他一脚把许德美从椅子上踹下来！ 第155章 惩罚 许德美直接被踹得趴在了地上！ “三叔管不了你，今天我替三叔管你！” 许德美无力反抗，一来他受了伤，二来他大儿子也在厂里。 本来他大儿子在卸煤队当苦力呢，是许德贵把这个堂侄子要去了保卫科，保卫科比卸煤队舒服多了。 更别说许砚秋刚考上大学，许德贵现在是许家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且他为人公正，谁家有什么矛盾都会请他去调解。 许德美怕堂兄。 许德美的老父亲在人群里看到侄子把儿子踹到地上去了，叹口气悄悄走了。 他默许侄子教训儿子。他老了，管不了了。 许德贵直接抽出许德美的旧皮带，对着许德美就抽了起来：“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如果不是你，兄弟媳妇怎么会去毒死平安！景元没了狗，胆子都少了一个！兄弟媳妇被你气得做错了事情，还损失了三十多只鸡。景华为了洗刷冤屈，小小年纪被人说狠毒。千错万错都是你起的头！” 许德贵一边骂一边抽，打得许德美一边嚎叫一边在地上爬：“大哥，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许德贵没有停，抽得许德美满身都是伤痕才停手。 他拎着皮带站在那里：“我许家的男女老幼都看着，如果你们觉得我许德贵多管闲事，好，从此以后你们的闲事我一概不管。如果你们觉得我打得好，那你们都给我记着，谁再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就跟他一个下场！” 许家有老人接话道：“德贵打得好，刘翠花可怜，你们有吃的多给一口。农忙的跟屋里人说一下，给她挑两担草头，我许家的媳妇们肯定都不会反对。以前田地没分到户，景华那么小，在田里忙活，德贵给他多记点工分，这才是真的帮忙。” 陈秀英本来生丈夫的气，见他被堂兄打得浑身是伤，又哭哭啼啼地搂着他查看伤口。 顾耀宗看了一眼旁边桀骜不驯的顾景华，眼睛一眯：“景华！跪下！” 顾景华梗着脖子看着他。 顾耀宗冷笑一声：“我管不了你是吧？” 刘翠花哭着对儿子道：“景华，听话啊，听你四伯的，快跪下。” 在母亲的哭求声中，顾景华很不服气地跪了下来。 顾耀宗走到他面前，也抬手抽了他一个嘴巴子。 顾景华愤恨地看着他。 顾耀宗打完后开始骂：“你受了委屈，想打回去，我能理解。你既然知道陈秀英是真正下毒的人，为什么不来告诉我们，要一下子毒死她家三十多只鸡！三十多只鸡，全部浪费了！你这样糟蹋东西，是饿肚子饿少了吗？” 顾景华大声道：“告诉你又怎么样？你会像许队长这样把许德美打一顿吗？你不会，你最多把他骂一顿，然后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顾耀宗被噎住，然后道：“那你也去下毒吗？你过两年就要成家，现在背个下毒的名声，以后谁敢给你说媒？” 顾景华嗤笑一声：“我不下毒，你们也会一辈子说我毒死景元的狗，我总不能白担这个名声。” 顾耀宗立刻骂道：“许德美有错，他挨了惩罚，你也别想跑！” 顾景华冷笑一声：“那就来吧，今天挨了这顿皮带，以后谁也别再说我毒死景元的狗。我家和耀堂二伯家、许德美家以后就是普通村邻，谁要是再敢说我妈一句闲话，别怪我手下无情！” 顾耀宗伸手从许德贵手里拿过皮带：“我顾家的人也看着，不管有多大的仇怨，不许下毒！念在你是初犯，还受了委屈，今天打一顿给你个教训。如果以后有人再犯，全部送公安处理！” 在刘翠花的哭喊声中，顾耀宗把顾景华也抽了一顿。 顾景华与许德美不同，许德美被打得鬼哭狼嚎，他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顾耀宗越打心里越发怵，这小子太狠了。 他越打手下越轻。 许德贵很快拉住顾耀宗：“耀宗，景华还是个孩子，差不多行了。” 刘翠花刚才被人拉住，现在顾耀宗打完了，她冲过来。 场面极度混乱，陈秀英抱着男人哭，刘翠花抱着儿子哭。 顾小曼心里佩服起来，许德贵和顾耀宗不愧是能当队长的人，两个人联手把这事儿压了下来。 陈秀英下毒，许德美挨打；顾景华下毒，他也挨了一顿。 前后两任队长在警告所有人，可以有矛盾，可以吵嘴，但是不许下毒！ 许德美和顾景华都挨了打，陈秀英和刘翠花之间的斗争偃旗息鼓。 顾景华挨打时一声不吭，他用自己的狠劲儿警告了所有人，他母亲已经从良，以后谁也不许再说他母亲的闲话。 顾耀堂撇撇嘴：“两位队长，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家的狗谁来赔啊？” 顾耀宗用商议的口气道：“耀堂，三百斤粮食太多了，谁家都不宽裕。他们两个也挨了打，你看能不能少要一些。” 许德贵也附和道：“耀堂，要不两百斤吧，让他们两家一家给一百斤。” 损失一百斤粮食，不会让两家活不下去，也能给个教训。 刘翠花对着许德贵喊道：“凭什么我家要给，又不是我家毒死的狗！” 顾耀宗眼睛一瞪：“那要不你赔许德美家的三十只鸡？” 刘翠花的哭声被噎住。 陈秀英不干了：“我家的鸡死了，凭什么我还要给粮食！” 许德贵骂道：“谁让你先下毒的！你还有脸说，你和刘翠花的恩怨，关景元什么事？景元耳朵听不见，你还去害他，你不怕造孽？” 陈秀英不敢再说话。 顾耀堂看向女儿，见女儿不说话，点头：“两百斤也行。” 顾耀宗道：“既然都没意见，你们两家今天就把粮食送给耀堂，都散了吧。” 顾小曼大声道：“慢着！” 顾耀宗无奈地问道：“小曼，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顾小曼伸手一指，指向陈秀英：“陈秀英，我哥与你无冤无仇，你毒死我哥的狗，你男人挨打是你们许家清扫门户，跟我家不相干，现在该算一算咱们的账了。” 陈秀英有些胆怯道：“不是都赔了一百斤粮食。” 顾小曼冷声道：“那是物质赔偿，你们还缺少精神赔偿。” 许德贵犹豫着问道：“小曼，什么叫精神赔偿？” 顾小曼直接道：“让陈秀英给我哥赔礼道歉！” 第156章 赔偿 陈秀英梗着脖子道：“让我道歉也可以，那我就不赔你家粮食。” 顾小曼突然对着她一笑：“你可以不赔，你儿子才到保卫科是吧，明天就让他回卸煤队吧。” 许德贵心里一惊，他相信顾小曼是有这个本事的。 他立刻呵斥许德美：“还不快劝劝兄弟媳妇。” 许德美忍着浑身的疼痛走了过来：“小曼，对不住，都是我的错，你婶子她是被我气的，你生气就骂我吧。” 顾小曼伸手拉起兄长的手就往外走：“赔偿我不要了，我们走着瞧。” 许德美急了，一把拉住顾景元：“小曼，景元，别走。” 说完，他转头对陈秀英道：“秀英，你先给景元赔礼道歉，等晚上你再杀我也不迟，你总得为儿子想想。” 陈秀英委委屈屈地起身，走过来一边哭一边道：“景元，是我不对，我吃屎吃多了糊住了心眼子，我不该动你的狗，我，我给你下跪了。” 说完，陈秀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顾景元立刻要去扶她，然后被顾小曼一把拉住。 顾小曼冷笑道：“婶子，你这是故意要折我哥的寿？哥，我们走!” 陈秀英只能爬起来：“小曼，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们，请你们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陈秀英不敢再下跪，作揖道歉，满口好话。 顾小曼这才作罢，然后看着所有人道：“今日顾家庄老少都在，我把话放在这里。过一阵子我就要去庐州上大学，如果谁趁我不在家里欺负我哥，那你们就等着瞧。我连我爸都打，我怕你们？” 顾耀堂心里骂骂咧咧，打老子难道还值得骄傲么？ 顾耀宗咳嗽一声后道：“小曼你放心，没有人再会欺负你哥的。” 顾小曼笑道：“四伯说的我自然是相信的。” 顾耀宗赶忙道：“事情已经了了，各自回家去吧。” 顾小曼回到家里没多久，许德美的大儿子送过来一百斤麦子，满脸羞臊，跟顾小曼打了个招呼就跑了，连袋子都没要。 刘翠花送来的比较杂，有麦子，去年的陈稻子，还有几斤黄豆和一个南瓜。 顾小曼全盘接受，很自然地跟刘翠花打招呼：“婶子来了。” 刘翠花嗯一声：“小曼，景华让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我两家的恩怨一笔勾销。” 顾小曼微微一笑：“婶子，我们两家本来就没有太大恩怨。我妈死了，我爸要谈对象，那是他的自由，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个对你有意见。” 刘翠花怔怔地看着顾小曼，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流。 “小曼，你放心，我不想给人当后妈。” 顾小曼嗯一声：“婶子，你也告诉景华，以后我不在家里，让他不要再来欺负我哥。如果他再敢踢我哥的猪草篮子，往我家水缸里扔东西……” 说到这里，顾小曼的眼神瞬间也变得阴狠起来：“婶子，前一阵子黄大哥来我家喝喜酒，婶子看到了吗？黄大哥的父亲是粮管所所长，他三个姐夫都在市里上班。” 说到这里，顾小曼伸出自己的双手，摸了摸自己的指甲：“金燕姐和我亲如姐妹，小秋是我带出来的，许二伯在镇上派出所的人情还在呢，我哥是许大伯的干儿子。婶子，你说我要是去跟金燕姐和许大娘哭一哭……” 刘翠花神色骤变，她想起今天顾小曼逼着陈秀英赔礼道歉，又看着顾小曼阴狠的目光，心突突跳起来：“小曼你放心，我会看着景华的。” 顾小曼的眼神又恢复正常，笑着回道：“那就多谢婶子的一百斤粮食了。” 刘翠花不再多言，将粮食倒给顾小曼，拿着袋子走了。 顾小曼看着二百斤粮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可以，她宁可不要这粮食，也想让平安活着。 顾景元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二百斤粮食发呆。 他知道妹妹担心他和奶奶饿肚子，有这二百斤粮食，再加上家里的存粮，支撑到秋收还有多余的。 到时候他可以同时收他和奶奶两个人的稻子。 顾小曼拉拉他的手：“哥。” 顾景元对着妹妹勉强笑了笑：“小曼，够吃。” 顾小曼嗯一声：“哥，要好好吃饭。” 顾景元点点头，然后伸手拍拍妹妹的后背：“在外头，别怕。” 顾小曼笑起来，他还担心她到外地受委屈。 “不怕，有小秋、云舟。” 顾景元想了想之后道：“新被子，给你做一床。” 顾小曼没有反对，奶奶的被子太破了，她的给奶奶用，她需要做新的。 顾耀堂晚上玩到十点多才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女儿坐在堂屋里等她。 “你怎么还没睡？” 顾小曼抱着双手看着赌鬼爹：“我再跟你说一遍，以后不许再去找刘翠花。如果你真的想成家，看上了什么人，正经请人做媒，我不会反对的。” 顾耀堂撇撇嘴：“你想甩开老子，做梦！老子才不结婚呢，就这样好得很。我睡觉去了！” 顾小曼骂他：“既然不想成家，以后不许跟外头女人拉拉扯扯的！” “你懂个屁，女人不下钩子，男人不敢随便靠前。你以后在外头，不要随便跟男人嘻嘻哈哈。小年轻最不经撩，你多跟他笑一下，他晚上睡觉都能梦到你。” 顾小曼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你快闭嘴！” “哼，听老子的不吃亏。男人都没个好东西，嘴上对你好，都是想占你便宜。不拿出实打实的东西来，坚决不能跟他好。” 顾小曼转移话题：“爸，后天我就要去上学，以后你还要按月给我哥交工资。我哥过一阵子就要去医院，花钱的很。” 顾耀堂撇嘴道：“非要白花那个钱干什么，有那钱拿去吃喝不好。” “国庆节的时候你要照顾我奶。” “我怎么照顾？我又不会煮饭。” “那我不管，我哥要离开三四天，你自己想办法。” 顾耀堂哼一声：“你就瞎折腾吧，他这个样子，神仙来了都没用。” “你不许诅咒他！” 父女吵了几句，各自去歇息。 顾景元听妹妹说国庆节要带自己去看病，他问了国庆节是哪一天，然后在废旧报纸上算日期，他要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 他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九年，他想去看病。 他想知道，他到底还能不能好。 第157章 不着调 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当天早上，许德贵父子两个和顾耀堂父子两个一起，送顾小曼和许砚秋去镇上坐车。 许德贵和顾耀堂帮两个孩子拎着大号蛇皮袋子，里面装的是被褥。 顾小曼另外有个大提包，这提包是她自己剪了好几个化肥袋子缝制的，外头带两个手提袋子，提起来比较方便。 包里面有她的衣服、暖水瓶、碗筷和一些其他的东西，这个袋子在顾景元手里。 顾小曼身上还背了个挎包，挎包里装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 其实她的钱和票都在她身上，她在内衣里面缝了个袋子，里面装了一百块钱，还有两斤庐州的粮票。 她今天穿的比较简朴，都是亡母留下的衣服，看起来很旧，裤脚上还有个补丁，上面绣了朵兰草花。 她特意穿得破旧一些，不引人注意。 许德贵对儿子道：“小秋，你路上记得帮小曼拿东西，她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 许砚秋忙道：“爸你放心，我会的。” “小秋，路上要注意，不要跟不认识的人说话，也不要把钱包什么的翻出来，听小谢的话，他路熟。”许德贵嘱咐儿子。 顾耀堂无所谓，他觉得女儿那么聪明，不需要他啰嗦。 当然，他还记着最重要的事情：“小曼啊，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啊！” 顾小曼敷衍道：“知道知道，上了大学就回来，招上门女婿！” 顾耀堂大嘴一咧：“你放心，就冲你这么够意思，我肯定看好你哥，不让别人欺负他！” 顾小曼真想对他的头狠狠敲两下，那是你儿子，你照顾他还要从我这里要人情！ 这个赌鬼这辈子都不会长出良心来！亏那些亲朋好友们还说他改好了！ 他改个屁！ 谢云舟已经等在镇上路口，他的行李少，只有个背包和一个挎包。 刚一见面，他伸手从顾耀堂手里将顾小曼的被子拎了过去。 许砚秋伸出去的手落空，又慢慢收了回来。 许德贵假装没看见。 双方打过招呼，谢云舟跟顾景元说话：“景元，在家里不要怕。” 顾景元眯着眼对他笑。 谢云舟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我们得赶快，孔师兄应该已经到了火车站。” 许德贵跟他寒暄：“小谢啊，多谢你带他们去，他们都不认识路呢。” 谢云舟十分客气：“许叔不用客气，我们是同乡，肯定应该互相照应。” 许德贵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手表，心里暗自决定要给儿子也配一块手表。 谢云舟看了一眼顾耀堂，把心里的话压下，一切等顾景元看了医生后再说。 正说着呢，远处突然传来金燕的声音：“小曼，小曼！” 只见金燕手里拎着个筐子急匆匆跑了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赶上了！” 她揭开筐子上盖着的干净白毛巾，筐子里头放着四个毛线编的网兜，每个网兜里都装了四个白白胖胖的馒头，还有两个煮鸡蛋。 “小曼，砚秋，我们同学一年，你们要去上大学，我心里可高兴了。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们的，这是我早起做的馒头，给你们路上带着吃。馒头能放，鸡蛋今天一定要吃掉，不能剩。” 说完，她把四个网兜提出来全部交给顾小曼：“我做了四份，你们四个一人一份。” 顾小曼看着手里的一大包馒头，笑了一声：“金燕姐，谢谢你。以后我们不在学校，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金燕笑着回道：“你放心吧，我离家近。倒是你们，离得远，平时要多联系。” 顾小曼看了一眼四周，把金燕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金燕姐，你是不是明年毕业了就结婚？” 金燕的脸红了红：“我也不知道，我听家里的安排。” 顾小曼看了她一眼，心一横道：“金燕姐，我跟你说点粗俗的话。黄大哥以前谈过恋爱，他这个年纪，一旦开了口子，就离不得女人，你可要把持住，不能随便让他得逞。你还在上学呢！” 金燕的脸立刻爆红，小声骂道：“你快闭嘴闭嘴！” 顾小曼一笑：“哎呀，我就是多嘴提醒你一下，怎么还急了。” 金燕伸手拧了她一下：“你还说我，你自己才要当心呢。你看你这小脸蛋这么好看，到时候一堆的人围着你，你可不要昏头。” 顾小曼哈哈笑：“放心吧，兄弟是手足，男人是衣服！” 金燕哈哈哈笑起来。 很快，车来了，双方告别，顾小曼对着兄长挥挥手：“哥，我很快就回来了！” 顾景元第一次要和妹妹分开这么久，眼里都是不舍。 顾耀堂一句话打破离愁别绪：“小曼，记得我的话啊，不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都是骗你的！” 正抬脚上车的谢云舟差点一跟头摔倒。 许砚秋默默地站在一边，他早就习惯了顾耀堂的不着调。 许德贵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要不是看在孩子们都在场，他非要脱鞋揍他一顿！姑娘都这么大了，还天天满口胡说！ 顾小曼赶苍蝇一样挥手：“知道知道，你快上班去吧！” 许德贵伸手把顾耀堂拽走了：“大春，你带景元回家。” 顾景元也被许墨春拽走。 刚坐上车，谢云舟透过人群突然看到个熟人。 不远处，刘副厂长的二女儿刘美玲站在街口，眼睛直直地往这边看来。 她看到谢云舟手里拎着个大袋子，刚才他出大院门的时候，明明手里没有袋子，那是谁的？ 她又看到谢云舟身边的两个人，许砚秋手里拎着自己的东西，顾小曼手里没有被子。 不巧的是，顾小曼回身看离去的兄长，被刘美玲看到了正脸。 谢云舟假装没看到刘美玲，然后往车门口走了一步，将顾小曼挡在身后。 车门一关，将外面的目光隔开。 刘美玲轻哼一声，前两天她父亲过五十岁生日，请几个好朋友聚一聚，谢家父子一个出差、一个回市里。 第158章 涨辈分 谢云舟带着二人一起赶往火车站，先后找到孔贵祥和冯裕安。 孔祥贵看到顾小曼第一眼后微微惊讶：“云舟，这是我们的师妹吗？” 谢云舟笑了一声：“是呢师兄，她爸和我爸是同事。这位是许砚秋，他父亲也是龙湖电厂的。” 许砚秋非常懂礼貌：“孔师兄好。” 谢云舟又看向冯裕安。 冯裕安主动介绍：“孔师兄好，我叫冯裕安，我家是罗集煤矿的，我和砚秋小曼是技校的同班同学。” 孔祥贵夸了两句：“技校还能考上大学，你们真厉害。” 整个候车厅里座位比较少，天热，头顶上的大风扇呼啦啦地转。 谢云舟找到两个空位，把大家招呼过去。 “小曼你坐，车还要等一个多小时呢，我和孔师兄去外头买些东西。砚秋，你和小安在这里等着。” 许砚秋和冯裕安很听话地跟顾小曼一起看行李。 孔祥贵和谢云舟一起离开，到了外头，他开玩笑道：“好小子，什么时候认识个这么漂亮的师妹。” 谢云舟笑道：“师兄可别乱说，她兄长跟我关系很好的。还有，她和砚秋是闵大哥的学生。” 孔祥贵认识闵学东，闻言惊讶了一下：“老闵真厉害，插队回家一年考上科大，留下个学生还能跟他上一个学校。” “名师出高徒。” 当天下午四点多，顾小曼跟着兄弟们一起到了庐州火车站。 刚出站，在熙攘的人群中，顾小曼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闵学东老早就等在这里，等看到远处的谢云舟，他跨步逆行走了过去。 “云舟，小孔。” 孔祥贵对他的肩头就是一拳：“还特意来接我啊。” 闵学东跟他打过招呼，然后看向旁边的三个新人。 顾小曼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眼前人，突然，她感觉心里一股特别难过的感觉席卷而来，她压都压不住。 卧槽卧槽，你怎么又来了，你别给老子丢脸！ 顾小曼在心里狂喊，不管她怎么喊，她还是压不住那股悲伤的感觉，眼泪汹涌而出，顺着双颊往下淌。 顾小曼闭上了眼睛，太他妈丢脸了！ 大家都愣住了。 许砚秋呆呆地看着默默流泪的顾小曼，他想起那回闵校长写信回去，顾小曼拆开信就开始捂着嘴哭。 他再一看顾小曼的眼神，他太了解那种求而不得的感觉，这种略带着哀怨的眼神…… 许砚秋的心怦怦乱跳起来，她，她…… 闵学东见顾小曼见面就哭起来，先是稍稍吃惊，然后微微一笑，掏出自己干净的手绢递给她：“傻孩子，别哭，过一阵子带你哥过来，我帮你们找个专家。” 闵学东一句话把辈分定了下来。 顾小曼心里骂骂咧咧的，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出门就给老子丢脸！ 她一把抢过闵学东的手绢擦擦眼泪：“闵校长，你好吗，我哥他好想你。” 闵学东笑得目光非常慈爱：“我很好，景元怎么样了？” “还好，我哥每天种田劈柴，写字看书下棋，日子平淡充实。” 闵学东笑道：“那倒是不错，古往今来，多少圣贤都想过这样的日子。” 顾小曼脸上还挂着泪珠呢，闻言也笑了起来：“偏我哥遇到了我这个俗人，非要给他看病，要把他拉进这个嘈杂的人世间。” 闵学东笑的声音大了一些：“一个人的世界未免无趣，入凡尘也好，我们本就是凡人。” 许砚秋仍旧在发呆，他发现顾小曼和闵学东聊天时不像是师生，倒像是两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 谢云舟的目光微闪，他没想到她对闵大哥的感情这么深厚。难怪闵大哥时常提起她，还给她寄包裹。 谢云舟设身处地想了想，省城干部子弟被下放到那个偏僻的小村庄，有个乖巧的女学生每日跟着他学习，还挖野菜给他吃…… 谢云舟心里猫抓一般，他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中间人，没想到他其实是个外人。 难怪闵大哥那天要骂他。 闵学东和顾小曼说了几句话，然后看向许砚秋，拍拍他的肩膀：“小秋，长高了。” 许砚秋对着闵学东一笑：“闵校长，您好吗？” 旁边的冯裕安两只眼珠子咕噜噜转，我的娘，顾小曼平常像个土匪一样，今天看到这位闵校长居然就哭了起来。 “我很好，砚秋，小曼，恭喜你们。” 许砚秋恭敬地回道：“闵校长，多谢您给我们寄的资料。要不是您和云舟帮忙，我们想考大学也难呢。” 许砚秋在模仿顾小曼，尝试着用官方语言交流，发音有些不标准，说得磕磕巴巴的。 闵学东笑道：“别喊校长，我已经不是校长了，我现在跟你们一样是学生。” 顾小曼咧嘴一笑：“那我叫您叔可行？” 她直接来个狠的，断掉小曼的那些妄想。人家真把你当侄女的，你就别再乱想了，后面还要请他帮忙的。 闵学东笑起来：“行啊，我往常见到你爸都喊哥的，你叫我叔也是应当的。” 孔祥贵哟一声：“老闵，你这涨辈分了。” 闵学东开玩笑道：“你叫我叔我也会答应的。” 孔祥贵呸一声：“你得管我叫师兄！” 闵学东笑完后道：“小孔，给你个任务，你送这位小兄弟去矿院。我送砚秋去工大，云舟，你带小曼去我们学校报到。” 他年龄最大，又是本地人，众人都听他的吩咐。 冯裕安忙道：“闵叔，我自己能去的，不用劳烦孔师兄。” 好家伙，连他也叫上叔了。 闵学东笑道：“头一年来，让小孔送你去吧，送到学校门口就好。” 孔祥贵拎起冯裕安的一样行李，开玩笑道：“小冯，走哇，听闵叔的。” 闵学东笑道：“快去！别啰嗦。” 顾小曼忙道：“小安子，你有时间就来找我们呀。” 冯裕安笑嘻嘻道：“放心吧，哥会去找你玩的，我还得跟我同学吹牛，我们新安的状元是我把兄弟。” 顾小曼带着泪花笑：“快滚！” 冯裕安哈哈笑：“这才是我认识的顾小曼嘛，快别哭了，丢死个人。” 顾小曼很想抬脚踹他，冯裕安已经提着行李走了。 第159章 打流氓 闵学东帮许砚秋提一件行李：“小秋，我们走吧。工大离科大只有六七里路，很近的。” 顾小曼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省城好破啊，跟她以前所在的大城没法比。 跟新安和龙湖镇比还是好多了。 不过她还是更喜欢龙湖镇。 “闵叔，你平常住校还是回家呀？”顾小曼喊叔喊得贼溜。 闵学东笑道：“当然是住校，周末回去看一趟就可以。” “闵叔，咱们学校大不大？女生多不多？” “挺大的，女生不多，云舟没跟你说过我们学校吗？” “说的少，他每次去我家都是找我哥玩。” “云舟耐性好，居然能跟你哥玩到一起去。” “闵叔，我哥也很好的。” 闵学东笑起来：“景元有景元的好，很多俗人不知他的好。” 四人一起上了一辆车，中途，闵学东带许砚秋下车，车上只剩下谢云舟和顾小曼。 谢云舟默默地看着顾小曼的头顶，顾小曼一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谢云舟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顾小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知道什么？” 谢云舟看到她这个表情就想起她那天发火生气的样子，立刻收回目光。 “没有，我在想等你哥来看病的时候住哪里。” “医院附近应该有招待所吧？” “是有，但是他一个人住那里不太安全。” 顾小曼也发愁起来：“那只能等会儿问问闵叔了，我对这里不大熟悉。” 谢云舟嗯一声：“闵大哥家就在这里，是挺熟悉的。” “你们两个每天都在一起吗？” “我们一个班的，睡在一起。” 顾小曼笑了一声：“那真不错，希望我也能遇到不错的室友。”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说闲话，很快就到了学校。 谢云舟拎着顾小曼的行李带她去报到，一路上跟她讲学校各处建设的用途，食堂的位置等等。 忙碌到天黑，顾小曼终于进了自己的寝室。 八人间的宿舍，比新安技校的宿舍还要挤。 大家的床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81届只招了五六百个学生，女生一共八九十人。 顾小曼的床铺在东边靠北墙位置，下铺，刚好对着窗户。 屋里还有两组柜子，柜子分成八个小格子，一人一格。 顾小曼把垫褥、枕头和被子铺好，将自己的衣服和包放在自己的那一格柜子里，用自己带来的一把小锁将柜门锁上。 她的牙刷牙膏放在自己的洗脸盆里，洗脸盆放在床底下。 她在床头拉了根绳子搭毛巾，她又观察了一下床铺，可以在床脚那头装两块板子，隔两个小空间，可以放书什么的。 就在她打量床铺的时候，旁边有个女生跟她搭话：“你好啊。” 顾小曼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顾小曼，我来自新安，我是自动化系的。” 女生笑道：“我跟你一个系的，我叫刘金萍，我来自余杭。” 顾小曼听到这两个字心里有点感触，曾经她在余杭上了四年本科，对那个城市有很深的感情。 不知道这个年代的余杭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她以前的老家，有没有她的祖辈。大概率是没有的，这是个虚幻的世界。 顾小曼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余杭是个好地方呢，人间天堂。” 刘金萍笑得十分甜：“庐州也很不错啊，我祖籍这里的，我会说庐州话。” 两个女生聊了起来，其余女生也很快加入到对话中来。 能上科大的女生，在整个读书期间都是当地学校的尖子生，大家的知识量和阅读量都不差，聊得非常愉快。 聊了一会儿后，顾小曼拎着自己的暖水瓶，跟同学们一起去打了瓶开水，就着开水，吃了一个馒头和剩下的一个煮鸡蛋。 大家发现屋里少了一个人，也没太在意。 当天晚上，顾小曼和刘金萍一起和班级同学聚在了一起。 所有同学上台自我介绍，辅导员指定了各种班委，顾小曼意外地担任了生活委员。 以后她要给大家发各种票！ 她提前跟谢云舟打听过，一个月32斤粮食，菜票19.5元。 科大的饭票在这一带是硬通货，拿到外面去都能跟人家换粮票！ 等到寒暑假，每人发粮票和钱带回家，保证学生有饭吃。 现在周末不回家，一个月估计剩不了太多。 她是单亲，谢云舟建议她找老师申请每个月2块钱的特困生补助。 就在顾小曼合计自己的饭票时，图书馆里的谢云舟正独自面对闵学东的冷脸。 闵学东今天来得早，占了两个好位置。科大的图书馆位置非常紧张，若是长时间空着，别人会有意见的。 好在谢云舟及时赶来。 谢云舟打开自己的书，觑了一眼旁边的闵学东。 “闵大哥。” 闵学东嗯一声。 “我给你带了吃的。” 闵学东又嗯一声。 谢云舟继续喊：“闵大哥。” 闵学东仍旧是嗯一声。 “你把砚秋送到学校了吗？” “送去了。” “他周末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我跟他说了我们宿舍的地址。” 谢云舟见他终于不再是嗯一声，心里松了口气。 “那周末我请你们去杏花公园玩行不？” 闵学东仍旧是嗯一声。 谢云舟笑一声：“闵大哥，你要是生气，你就骂我一顿吧。” 闵学东终于舍得给他个正眼：“你既与他们相熟，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谢云舟没有解释，而是道歉：“是我的错，这个学期宿舍值日我替你做，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闵学东28岁了，他插过队下过乡，在农村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经历的世事多，眼睛也很毒。 他静静地看着谢云舟，片刻后道：“她既叫我一声叔，我是要管她的。” 谢云舟笑着嗯一声：“我们各叫各的，我是不会叫你叔的。” 闵学东收回目光继续看书，他没有问谢云舟为什么要隐瞒自己认识顾小曼的事情。 那些事情他不需要知道，他只需要帮她带她兄长去看病就好。 那头，顾小曼晚上往宿舍而去，刚到门口，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尖叫声。 她快步走进去，只见一个男孩子笔直地站在屋里，旁边有个正在换衣服的女同学怒目而视。 第160章 猖狂的采花贼 顾小曼心里直喊卧槽，众目睽睽之下居然闯入女寝室！ 女生们全部警戒起来，有些甚至开始抄家伙，要打流氓！ 那男生见状，咳嗽一声后道：“大家好，我叫陈志泽，我睡这里。” 他伸手指了指身后床铺的上铺。 七个姑娘都傻眼了，怎么把男生安排在女生宿舍？ 顾小曼疑惑地看着他：“你是女生？” 陈志泽点头。 顾小曼心里直呼好家伙，你这从头到脚哪里也看不出来一点像女生啊。 和男生一样的短发，男生名字，男式衣服，走路也跟男生一样大跨步。主要是她大高个，估计有个175的样子。 这年月大家都吃不饱，很多男生都没有170。 而且她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女生的柔婉，眼神也很冷锐。 有女生不相信：“你真是女生？” 陈志泽点头：“我是女生，要不你们来摸摸？” 说完，她迅速解开上衣的扣子，露出里面的小背心。 七个女生一起盯着她的胸口看，呃，看起来像是女生。 虽然有点平，还是有的。 陈志泽大大方方地让大家看。 “你们要是不相信，还可以来检查，正好我今天来月事了。”她的目光往下而去。 女生们顺着她的目光往下而去，看起来确实不像男生，男生那里是鼓起来的。 女生们的脸都红了。 顾小曼哈哈笑两声：“都是误会，以后大家就是室友了，有缘千里来相会嘛。” 虚惊一场，拿扫把的女生很不好意思地把扫把放下。 “我说下午怎么空个床位，我还以为我们屋里就七个人呢。” 陈志泽很真诚地道歉：“我家离得远，天快黑才到，吓到你们了，对不起。” 女生们都嘻嘻哈哈围着她。 顾小曼觉得这个陈志泽好酷帅，她以前也想这样装扮，奈何她女性化标志太明显，没法扮酷。 陈志泽的目光从顾小曼身上掠过：“以后你们有什么粗活重活，都可以交给我干。” 顾小曼笑盈盈看着她：“我们要怎么称呼你？” 陈志泽很干脆道：“可以叫我大名，也可以喊我小志。” 顾小曼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小志。 大家开始自报姓名，又按照年龄大小开始排序。 八个女生，来自全国各地不同的省份，很多说话还带着浓浓的乡音。 “小曼你是最小的。”刘金萍笑道。 顾小曼笑起来：“我上学早，我还有个双胞胎哥哥。” “哇，那你哥上大学没？” 顾小曼一点不遮掩：“没有呢，我哥小时候倒是挺聪明的，八岁的时候发烧把耳朵烧坏了，听不见声音，在家里务农。” 大家听到这话后声音都小了下来，难怪顾小曼的衣服这么破旧，身上还有补丁。 刘金萍安慰道：“小曼，等你上完学，你家的日子就好了。” 大家继续聊天，交换家庭信息。总的说来，顾小曼是最惨的，也不是最惨的。 惨在她丧母、兄长残疾，好一点的是赌鬼爹是国企职工。屋里有三个是纯农民家庭，穿着比顾小曼好不了多少。 顾小曼发挥自己的社牛特长，跟舍友们聊的很愉快。 聊了一晚上，大家都熟悉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一起去吃饭，顾小曼和刘金萍、陈志泽走在一起。 刚出寝室门没多远，顾小曼看到远处的闵学东和谢云舟。 顾小曼忙道：“金萍，有人找我，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刘金萍忙问道：“小曼，那是谁啊？” 顾小曼往自己脸上贴亲：“前头那个是我表叔，后头那个是我爸同事家的小孩。” “哎呀，你在学校还有亲戚啊。” 顾小曼点头：“我去跟我表叔说两句话。” 顾小曼快步冲到闵学东面前：“闵叔早上好。” 闵学东笑了笑：“早上好，跟舍友们熟悉了没有？” “熟悉了，你们要去哪里？” “去吃饭，你们今年要军训呢，比较苦，做好思想准备没？” “没事的闵叔，总比我在田里割稻子要轻松点。” 闵学东笑了笑：“我和云舟住在*号宿舍，你遇到什么困难记得去找我们。这几天我们就不来打扰你了，你先跟同学搞好关系，把学校摸熟。等你军训结束，我再跟你说去医院的事情。” 顾小曼点头：“好，多谢闵叔。” 闵学东又嘱咐道：“生活不要太节俭，女生的饭票足够吃的。还有，你身上不要带太多钱财，如果觉得不安全，交给我，我拿回去放我家里。” 闵学东仿佛又变成以前那个闵校长，絮絮叨叨、关怀备至。 顾小曼感觉心里一股暖流涌过，这大概就是以前小曼依恋他的原因吧。 谢云舟安静地站在一边，听闵学东足足唠叨了十分钟。 顾小曼一直微笑看着闵学东，不时点头，问一些小问题。 闵学东及时打住：“你同学还等着你呢，我就不啰嗦了，你有事情记得去找我们。” 顾小曼笑着点头：“我会的闵叔。” 她又看向谢云舟：“云舟，多谢你带我来学校。” 谢云舟终于开口：“不谢，我答应了景元的。我们走了，你同学还等你呢，你快去吧。” 顾小曼对着两人挥挥手，转身去找自己的同学。 刘金萍笑嘻嘻地伸手挎住陈志泽的胳膊，顾小曼也伸手挎住陈志泽的另外一只胳膊。 谢云舟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的陈志泽。 他微微皱眉，那是个女生吗？好像从女生宿舍走出来的。 可看起来真像个男生。 他一直站在那里看，顾小曼突然回头看到他，笑着对他挥挥手。 谢云舟也对她笑了笑，他又想起曾经在顾家庄时的场景。两年过去了，她长高了，长大了，从小山村走进了名牌大学。 希望她以后能越来越好。 闵学东瞥他一眼：“走了。” 那头，陈志泽挎着两个美女在校园里招摇过市。 不到两个小时，整个校园都轰动了。 81届有个新来的小子太猖狂了，公然牵着两个女生去食堂吃饭，其中有个女生长得特别漂亮。 呸，哪里来的采花贼！ 陈志泽刚拉着两个美女跟全班集合，就被学生会管纪律的抓住了。 第161章 小鸟依人 “这位师弟哪里人？” “汴京。” “哦，名城啊。” “师弟知不知道咱们学校有规定，男女生走路不能有肢体接触的。”其中一个男生把手搭在陈志泽肩膀上，面带微笑道。 陈志泽看了一眼肩膀上的那只手，面色平静道：“知道，多谢师兄提醒。” 顾小曼笑着走向前对那个男生道：“这位师兄，您误会了，小志是我们的室友，她是女生。” 那男生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是，是个女生？” 刘金萍也笑道：“是呢，她真是女生，我们晚上一起打水洗漱呢。”她还伸手挽住陈志泽的胳膊。 那男生的手仿佛被烫到一样火速挪开：“对不起，这位师妹，是我眼神不好，冒犯了，还请你见谅。” 陈志泽嗯一声：“没事的，多谢师兄提醒我。” 男生们发现闹了个笑话，又一哄而散。 刘金萍哈哈笑：“小志，你脾气真好。” 陈志泽笑了笑：“没事的，师兄们又不是故意的。以前我上厕所被人当流氓打出来过。” 笑了一场后，姐妹三个一起去和同学汇合，今天就要开始军训。 刘金萍一路叽叽喳喳：“我们系就我们三个女生，以后我们可以一天到晚在一起。” 陈志泽笑着俯视她：“我保护你们。” 陈志泽说到做到，后面军训期间，顾小曼和刘金平累了，她经常帮她们两个干活打饭什么的。 她那身高，在男生里头都算高的。 本来顾小曼因为容貌出色，班里有些男生喜欢往她身边凑。有了陈志泽这保镖，男生们也不敢凑太近。 因为她实在太像男生了，顾小曼挎着她的胳膊时，仿佛小鸟依然一般，怎么看怎么般配。 谢云舟一连很多天没来找顾小曼，等到她军训结束，他在女生宿舍一个路口等她。 顾小曼和两个姐妹一起往回走，看到谢云舟后对着他挥挥自己的帽子：“云舟！” 谢云舟走上前，先跟她两位室友打招呼，然后对顾小曼道：“小曼，你晚上有空没，闵大哥说晚上我们一起在食堂吃饭，他要跟你说一些事情。” 顾小曼心里一凛，忙收起笑容道：“好呢，我有空。” 谢云舟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晚上六点，我们在食堂门口见。” 他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告别。 刘金萍笑着小声问顾小曼：“小曼，这位师兄长得好白，你们关系很好吗？” 顾小曼揶揄地看着她：“云舟是我哥的好朋友，你想知道什么先告诉我，我写个采访记录，过一阵子回去问我哥。” 刘金萍笑着拧她一下：“乱说，我就是问问，看他好斯文的样子。” 顾小曼当然不会随便把谢云舟的信息泄露出去：“他跟我表叔是室友，我表叔年龄大了，不方便来这里，让他来给我传话。” “你们晚上要商量什么事情啊？” “可能是给我哥看病的事情。” 刘金萍哦哦两声：“那我晚上和小志一起吃饭，你去找你表叔，看病是大事。你要带你哥来这里吗？” 顾小曼点头：“是呢，国庆节我回去接我哥。” 果然让顾小曼猜中了，晚上闵学东跟她说的就是去医院的事情。 顾小曼打过饭之后跟二人坐在一起，闵学东单独买了一份小菜送给她。 顾小曼很不好意思：“闵叔，以前你从金庄走的时候，送我那么多票，我不能老是白吃你的。” 闵学东笑着把小碟子推到她面前：“吃吧，我是你老师，也是你叔，不用客气。你不是也给我做了衣裳和鞋子。” 顾小曼当然不会吃独食，她把小碟子里的菜往闵学东和谢云舟碗里各放了一些，自己留了一点。 闵学东看了一眼顾小曼，发现她晒黑了一点。不过她底子好，哪怕晒黑了，在人群里也是非常显眼的。 “我前两天去我哥家里一趟问过我嫂子，她说她跟人民医院耳鼻喉科主任黄教授联系过，对方答应国庆节期间看诊。” 顾小曼心里一喜：“闵叔，太感谢你了。” 闵学东笑道：“不用谢，景元以前也是我的学生，我只是动个嘴问一问，不是大事。”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后道：“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你哥失聪的时间太久，治疗效果无法预测。而且，需要大量资金。” 顾小曼嗯一声：“我知道的，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尽全力给他看。先定下治疗方案，需要资金，我来想办法。” 闵学东的心揪了起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还是个学生，能想什么办法。 “你不要急，先看看专家怎么说，到时候我们一起想办法。” 旁边谢云舟插话道：“小曼，你打算让你哥一直住在村里吗？” 顾小曼犹豫道：“要看看专家怎么说。如果说一点希望都没有，先让我哥在村里住几年，等我毕业后把他接到镇上来，我和我爸一起养着他。如果专家说有希望，我努力想办法挣钱，早点给他治好，到时候看能不能给他找份事情做。” 谢云舟又道：“国庆节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闵学东瞥了身边的小兄弟一眼。 顾小曼笑道：“我自己去吧，我认识路。” 谢云舟笑道：“我答应过你哥的，我还答应带他去杏花公园划船。” 闵学东没有说话。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那我给你报销路费。” 谢云舟又笑道：“不用，我本来就打算国庆节回去看看。去年国庆没有和周末连在一起，时间赶，我就没回去。今年连在一起了，我肯定要回去一趟的。闵大哥国庆节也要回家的，是不是闵大哥？” 闵学东夹菜的动作稍稍凝滞，然后点头：“小曼，那你就跟云舟一起回去吧。路远，火车站附近流氓骗子多。你记住了，以后不要一个人随便离开学校太远。有些地方，只看拳头，不讲道理。” 顾小曼当然懂，她只是觉得她欠谢云舟的人情太多了。 算了，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那就谢谢你啦。”顾小曼对着谢云舟甜甜一笑。 谢云舟捏了捏手里的筷子，闵学东低下头吃饭。 第162章 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顾小曼一边吃饭一边道：“闵叔，庐州有什么批发市场没？” 闵学东抬起头：“这个我倒真不知，你要做什么？” 顾小曼也不瞒他：“我就问问，我小舅在我们镇上摆了个摊位卖东西呢，我回头得空出去逛逛，看看能不能帮他找一些便宜的货源。” 闵学东哦一声：“那你什么时候想去，我跟你一起去。” 顾小曼笑道：“我就是问问，不用你跟我一起去的。” 闵学东岔开话题：“学校的伙食能适应吗？室友们好不好相处？” “还行，都是知识分子嘛，很好相处的。我们系里三个女生，我们天天在一起的。” 闵学东想起那个假小子，忍不住笑起来：“你们三个在学校都出名了。” 顾小曼哈哈笑：“小志很好的。” 闵学东又道道：“上个星期小秋来了一次，我说你军训累了，周末要好好休息，就没喊你。” 顾小曼哦一声：“小秋怎么样，他能照顾好自己吧？” 闵学东当日看到许砚秋失望的神情就知道，这孩子存了心思。再一看顾小曼并不介意有没有和许砚秋见面，他知道顾小曼没有心思。 他细细地打量女弟子，然后心里承认，他这个弟子身怀利器。 时间真快啊，那个扎着两个小辫子、挖野菜给他吃的小女孩，一眨眼长成了大姑娘，被一群男孩子喜欢。 “他是个男孩子，你不用担心他。等过一阵子景元过来，让他住我家里吧。” 顾小曼很不好意思：“闵叔，要不我明儿再去挖一筐子野菜给你吃吧。” 闵学东哈哈笑起来：“那倒不用，等我以后回龙湖镇，你是东道主，你再好好招待我。” 三人一起吃了顿饭，顾小曼回去找室友们。 军训结束，顾小曼的大学生涯正式开始。 科大的学生都是卷王，白天上课，晚上自习，争着参加老师的课题和项目，哪怕是去打个下手，也无比荣幸。 顾小曼每天跟着一群同学们一起快乐地当卷王，她英语非常好，得到了一份活儿，帮一位秦教授翻译外文资料。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很快到了国庆节。 放假前一天，顾小曼和谢云舟即刻出发。 两人当天下午上完课后直接离校，晚上七点多的火车，夜里十一点到新安。明天中午十一点钟的火车，明天下午到庐州，后天去医院。 行程非常赶，顾小曼提前买了点干粮，跟着谢云舟一起急匆匆赶往火车站。 一路上的人都非常多，谢云舟让顾小曼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他挡在外面。 顾小曼再次道谢：“云舟，谢谢你。” 谢云舟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包子递给她：“不是说过了，不用谢。” 顾小曼推回了包子：“你吃，我也带了。” 她打开自己的包，拿出一个煮鸡蛋给谢云舟：“我带了两个，你吃一个。天还热呢，不能放。” 谢云舟见她还带了馒头，收回了自己的包子：“景元知道你会回来接他吧？” 顾小曼点头：“知道。” 谢云舟点头：“那就好，晚上你去我家吧，明早四点起床，回去接你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后道：“要是有人问，你就说，你就说是闵校长让我陪你回来的。” 顾小曼的眼神微闪，定定地看着他。 谢云舟也看着她，对着她微微一笑：“景元肯定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顾小曼嗯一声：“云舟，能遇到你，我很高兴。” 谢云舟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他鬼使神差一般问了一句：“小曼，你喜欢这里吗？” 顾小曼忽然对他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然后对他眨眨眼：“别说，会被人听到的。” 谢云舟的心突突跳起来，他虽然不懂她的意思，可他觉得自己离她的秘密又近了一步。 “小曼，你会弹琵琶吗？”谢云舟小声问道。 顾小曼一眼不眨地地看着他，见他眼里的好奇都快溢了出来。想到自己早晚要走的，不怕他知道一点。 反正他嘴紧，从来不在外面说。 “我会好多好多东西，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我就会离开的。我哥、小秋、闵校长，他们都不知道，只有你知道。云舟，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公交汽车上人挤人，人声嘈杂，谢云舟却感觉全世界仿佛安静下来，他耳朵里只能听得到她一个人的声音。 谢云舟眼里突然绽放出光彩，他对着她一笑：“小曼，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顾小曼坐直身子，离他远一点：“不知道上回我爸的罚款扣完了没有。” 谢云舟咳嗽一声后道：“是不是给你家里带来了负担？” 顾小曼狠狠咬一口馒头：“他活该，让他不争气！” 谢云舟见她啃白馒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包子，他擦了擦手，把包子一分为二：“小曼，你吃点包子，别光吃馒头。” 顾小曼看了看他手里的包子，欣然接受，还把自己的馒头掰了一半给他。 她吃半个馒头、半个包子和一个鸡蛋就够了，谢云舟吃了一个半包子、半个馒头和一个鸡蛋。 两个人不再说话，一起吃晚餐。到了火车站后没多久，上了火车。 谢云舟买的车票有座位，顾小曼上车就趴在桌子上打盹。 此时，两百里之外的顾景元焦躁不安地坐在堂屋里。顾耀堂没回来，吴改霞安静地坐在一边缝鞋帮。 自从来了小儿子家里，吴改霞捡起了很多家务活，做饭、给儿子孙子做鞋。她虽然失去了很多记忆，但手艺没丢失。 见孙子走来走去，吴改霞喊他：“乖乖，你走什么呢。” 顾景元听不见，他一直看着外头。妹妹临走时跟他说过，明天会回来。 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家里的老人、牲口，他把能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剩下的都托付给隔壁许家。 妹妹开学的时候家里有四百多块钱，妹妹只带了一百，剩下三百多，这一个月他攒了二十块，小舅又给他送了一百过来。 家里有四百多块钱，不知道看病够不够。 顾景元带着满腹心事爬上床睡觉。 半夜十一点多，谢云舟带着顾小曼回家，让他意外的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第163章 楼道里的互动 谢云舟十分吃惊，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任何只字片语。 想到明天要早起去接顾景元，他决定先休息。他摇了摇家里的暖水瓶，两个都是满的，看来白天有人。 他对顾小曼道：“小曼，你要不要洗漱一下？” 顾小曼十分尴尬，她没想到谢家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她和谢云舟两个人。 这要是被外人看到了，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好，谢谢云舟。”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回自己屋里，找到一条自己收藏的新毛巾出来给她：“这条是干净的，给你用。” 顾小曼接过毛巾：“谢谢云舟。” 谢云舟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你不用担心，我妈要么是去我小姨家里，要么是去我爸那里了。明天早上我们天没亮出发，那时候大家都没起床呢。” 顾小曼点头：“劳烦你了。” 谢云舟站得离她比较远：“抓紧时间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你睡我屋里，我睡我姥姥屋里。” 顾小曼知道不是矫情的时候，用了一热水瓶的水，稍微洗漱了一下。她下午临走前特意赶着洗过澡换过衣服，今晚不用再换衣服。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顾小曼感觉自己才沾上枕头没多大一会儿就醒了。 谢云舟在外头敲门：“小曼，起来了，我们要出发了。” 顾小曼起身：“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把衣服整理好，打着哈欠出了门。 谢云舟看到她凌乱的长发和惺忪的睡眼，急忙收回目光：“你去洗漱一下，我下了点面，我们吃了就走。” 顾小曼十分吃惊：“你起来做饭了？” 谢云舟嗯一声：“比较简单。” 顾小曼呃一声：“云舟，这回真是劳烦你了。” 谢云舟笑一声：“快去洗脸吧，你哥还等着我们呢，他现在心里肯定很焦急。” 顾小曼不再矫情，火速洗漱，走到谢家餐桌旁边吃饭。 挂面，加了点青菜，她用筷子挑了挑，底下卧了个煮鸡蛋。 桌子上有一碟子咸菜，很适合她的口味。 谢云舟解开围裙走了过来：“快吃吧，等会儿赶早班车，来得及。” 顾小曼觉得自己的面条有点多，她夹了一些给谢云舟，看到他碗里也有个蛋。 两个人吃完了饭才五点，谢云舟去洗碗，顾小曼把头发梳好。 五点二十分，两人一起出发。 天还没亮，楼梯道里黑洞洞的，顾小曼不熟悉路，走得比较慢。 两个人都没说话，怕打扰到邻居，谢云舟连手电筒都没拿。 楼梯拐弯的时候，顾小曼以为还有台阶，仍旧是下楼梯的动作，然后往前趔趄了一下。 谢云舟在黑暗中动作很快，一把托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起来，然后迅速收回手。 二人一句话都没说，顾小曼站直后继续跟着他走。 很快，二人出了楼门，然后出了大院门。 顾小曼终于松了口气，这附近的人都认识沈校长一家子，可别让人家说什么闲话才好。 谢云舟终于开口：“小曼，我们去车站等着吧。” 顾小曼点头：“云舟，等会儿你回大院，我回去找我哥。”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等会儿你在街上等等我，我先回去看看我爸，再跟你一起去吧。” 她一个人回家，他不放心。 顾小曼哈哈笑：“云舟，等我们到镇上的时候，可能刚刚七点，你总不能进门就走。我去找我小舅吧，他应该已经上街了。” 谢云舟笑道：“那也行，我到时候在车站柳树下等你们。” 两个人一起走到车站等车，仿佛刚才楼梯里的肢体接触没发生一样。 五点五十分，市区有一班汽车准点出发，这不是龙湖镇专车，而是去向某个很偏远的地方，正好路过龙湖镇。 司机和售票员不喜欢收短途，谢云舟与售票员商量，二人不占位置，座位给别人坐，售票员这才让他们上车。 两个人站在角落里，车上有些男人打量顾小曼，谢云舟不动声色带着顾小曼换个方位，让她对着窗户，用身体遮住别人打量的目光。 这次的时间比较长，将近一个小时才到龙湖镇，时间已经快到七点。 果然，赵玉发已经摆好了摊子。 “小舅，小舅！”顾小曼一边跑一边喊。 赵玉发欣喜地扔掉手里的货：“小曼回来了！” 甥舅两个见面分外亲热，姚红梅哎呀一声：“小曼你吃饭了没？” 顾小曼笑眯眯道：“舅妈我吃过了。” 谢云舟跟顾小曼道别：“小曼你快回去接你哥吧，闵校长还等着他呢。” 顾小曼连连点头：“那你快回去吧，我等会儿就去接我哥，闵校长下午会在车站吗？” 谢云舟点头：“会的，他知道医院怎么走，到时候你们跟他走就是。”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打消了旁边探头探脑人的猜疑。 哦，要带那个聋孩子去看病啊。 天爷，还能看好吗？ 赵玉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能力有限，这大半年只给外甥女分了两百块钱，又送了五十块钱。 他看了看路，果断道：“红梅，你在这里看着，我跟小曼一起回去一趟。” 姚红梅忙道：“你们去吧。” 顾小曼跟舅妈道谢过后，带着小舅一起往顾家庄而去。 顾景元一大早就带着小平等在村口，他的三条小狗只剩下一条了。送给小舅一条，送给顾耀堂一个赌友一条。 剩下的这条跟平安长得特别像，顾景元喊它富贵。 猪来财狗来富嘛。 他的视觉好，老远就看到了妹妹，迈开长腿就往这边跑来。等跑到妹妹身边，他喘着气停下来，双眼发亮地看着妹妹。 顾小曼笑道：“哥，我来接你。” 顾景元嗯一声，刚嗯完一声，他的眼睛红了起来。 时间紧，顾小曼顾不得他的情绪：“哥，收拾东西跟我走。” 顾景元点头，收起情绪，带着妹妹和小舅一起回家里。 顾耀堂刚起床，看到女儿后他的哈欠被硬生生憋回去：“你还真回来了！” 顾小曼没时间跟他扯嘴皮子：“爸，我去庐州找到了闵校长，他嫂子在省人民医院上班，他帮我们约了个耳鼻喉科专家。今天中午十一点的火车，我要带我哥走。家里这几天就交给你了！” 顾耀堂目瞪口呆：“你这个小王八蛋，你他妈真是个狠人，你还能找到闵校长！” 第164章 清醒的许德贵 顾小曼不跟赌鬼爹啰嗦：“爸，最多四天我哥就回来了，爸你看好我奶。” 顾耀堂的睡意全部消失：“哎，你们还真要去啊，会不会遇到骗子啊？你小丫头一个，路上要注意点啊。哎，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顾耀堂突然慌了起来，儿女一起离开，他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样。 他的养老女儿，他的做饭儿子。要是没这两个孩子，他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过了。 顾小曼果断道：“不用，云舟跟我一起回来的，我们中午出发，下午就到庐州，闵校长在火车站等着我们呢。” 外头，许德贵一家子都赶了过来。 听到顾小曼的话后，许德贵道：“小曼，你只管带你哥去。别担心家里，我会让大春和小梅照看的。”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一百块钱塞给顾小曼：“景元是我干儿子，我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 顾小曼看着手里的一百块钱，她想退回去，但她知道助听器很贵。 沉默几秒钟后，她抬头看着他：“许大伯，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家里。小秋在庐州挺好的，闵校长跟我在一个学校，小秋上回来我们学校的时候，闵校长招待的他。” 许德贵一喜：“你们找到闵校长了？他也考上了科大？” 顾小曼笑着点头：“是呢，我也是才知道的。” 许德贵心里起了疑惑，他怀疑顾小曼早就知道了，只是没告诉大家。 顾小曼不好跟他说闵学东和谢云舟是舍友：“许大伯，时间紧张，我得出发了。” 许德贵又担心道：“小曼，你们两个路上要注意安全，你一个人回来的？” 旁边赵玉发插话道：“许队长，我看到上回来喝喜酒那个小谢回来了。” 许德贵的心直直地往下掉，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他儿子是没机会了。 回来接景元这么重大的事情，她找小谢，没有找他儿子。 四十多岁的许德贵比儿子看得更清，女人只会找她最信任的人。当你的能力不足以帮她解决问题时，她不会轻易麻烦你。 许德贵心里发苦，脸上仍旧带着笑：“那你们快去，景元啊，路上要听妹妹的话。” 顾景元点头：“干大，谢谢你，我奶。” 许德贵拍拍他的肩膀：“放心。” 顾小曼让兄长找到行李，她只喝了口水，带着兄长即刻出发。 到镇上的时候，顾小曼带着兄长在柳树下等谢云舟。 赵玉发跟外甥女絮絮叨叨：“小曼啊，要是能看好，咱一定得看。你放心，过一阵子我再给你些钱。” 顾小曼温声道：“小舅，我不在家里，辛苦你了。等我放寒假回来，我来守摊。” 赵玉发笑道：“你守摊的时候确实生意好，你嘴巴会说，你舅妈不大会说。” 顾小曼笑道：“舅妈有舅妈的好处。” “你们路上要小心啊。” “小舅放心吧。” 等了不到半个小时，谢云舟赶了过来。 “景元。” 顾景元双眼发亮：“云舟。” 谢云舟拍拍他的肩膀：“别怕，我会陪着你的。小曼，我刚才去厂里打了个电话，闵校长下午会和砚秋一起去火车站等我们。” 顾景元十分不好意思：“谢谢云舟。” “不用谢，我带你去杏花公园。” 顾景元笑得双眸似星：“好。” 谢云舟对他笑了笑，然后对旁边的赵玉发道：“赵叔，你去忙你的，我答应过闵大哥要带他们一路，你放心吧。” 赵玉发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那就麻烦你了。” 车很快来了，谢云舟把兄妹两个带回了自己家。 顾小曼有些好奇：“云舟，你家里人哪里去了？” “我舅姥爷去世，我妈和我小姨带我姥姥和我弟一起奔丧去了。” 顾小曼哦一声：“节哀。” 谢云舟拢共见了舅姥爷两面，没什么感情：“昨晚上你是不是没睡好？你再去睡一会儿吧，我陪着你哥。” 顾小曼摇头：“你比我起来的还早，你去休息吧。”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那我们两个都别谦虚了，让景元自己在客厅里玩，我们都去休息吧，下午到了庐州还要去闵家呢。” 顾小曼心里略微有点紧张：“闵叔跟父母住一起的吗？” 谢云舟点头：“他兄长成家了，单独住，他和父母住一起。他父母都退休了，平时帮忙带照顾他侄儿侄女。” 顾小曼哦一声：“我下午得带点礼物去吧。” 谢云舟思索片刻后道：“我们在这边买好了带过去吧，不然闵大哥不会让你买的。” 顾小曼立刻道：“那你睡，我去买东西。” 谢云舟把包放下：“我们一起去吧，很快的，去我小姨工作的地方。” 二人带着顾景元一起出门，谢云舟根据闵家人的喜好，买了些合适的礼物。 等到付钱的时候，他对售货员道：“张姨，收我的，这是我家客人。” 售货员认识谢云舟，笑着退回了顾小曼的钱，收了谢云舟的钱。 顾小曼十分不好意思。 谢云舟对顾景元道：“景元，我们回家。” 顾景元点点头，三人一起回到家。 时间刚到八点。 顾小曼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顾景元听说二人昨晚才睡了四个多小时，撵他们去休息，他做饭。 匆忙忙大半天过后，三人终于一起到了庐州火车站。 顾景元看着省城的车流和人流，有些紧张。 顾小曼伸手拉住兄长的手，温声安抚他：“哥，别怕。” 谢云舟的眼神在人群中搜索。 许砚秋第一个发现双胞胎：“景元，景元！” 闵学东带着许砚秋一起赶了过来，然后笑着拍拍顾景元的肩膀：“景元，长大了。” 顾景元对着闵校长笑：“闵校长好。” 闵学东接过他手里的包，然后对顾小曼道：“小曼，晚上让你哥和小秋住我家里吧，你和云舟回学校。明天早上你来我家，我们一起去医院。” 顾小曼已经不再客气：“多谢闵叔。” 旁边的许砚秋心里空落落的，昨天下午他来找闵学东。 闵学东告诉他，谢云舟带着顾小曼一起回家去了。 第165章 上医院 顾小曼跟许砚秋说话：“砚秋，你在学校怎么样？” “我挺好的，你呢？”许砚秋面带微笑问道。 顾小曼笑道：“我挺好的，认识两个好姐妹，得空跟闵叔和云舟一起吃顿饭。我找到份好差事，帮我们教授翻译外文资料。我还想去学德语，这样能读更多的专业书籍。” 许砚秋道：“那好啊，你们学校有德语专业吗？” 顾小曼摇头：“明儿我问问，多学两门语言，以后越来越开放，寒暑假我可以去当导游。给外国人当导游可赚钱了！” “我得向你学习。” 顾小曼嘱咐道：“小秋，多跟你们学院的老师和领导打交道。老师们需要人干活，你得主动往前冲。不要放过任何评先进的机会，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每个学期都交一份入党申请书，你竞选班委没？” 许砚秋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她希望他能越来越好。 许砚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选了个体育委员。” 许砚秋个子高、身体健硕，篮球打得也可以。 顾小曼夸道：“那不错呀，体育委员在男生中间比较有号召力。我是生活委员，得亏以前看金燕姐干过，不然我得抓瞎。” “你能力强，这点工作问题不是问题。” 闵学东听得心里有些惊异，他都不知道他的女弟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对处理人际关系懂得这么多。 谢云舟见顾小曼光顾着嘱咐许砚秋，忽视了闵学东。他怕闵学东看出了什么，用眼光去看顾小曼。 顾小曼接受到他的目光，适可而止：“砚秋，许大伯很担心你呢。” “家里怎么样了？”许砚秋问道。 顾小曼摇头：“我也没问太多，我回去不到两个小时就走了。” 顾景元拉了拉许砚秋的袖子：“小秋哥，家里好。” 许砚秋对着他温和地笑：“景元别怕啊，明天我们都陪你去。” 几人一起上了一辆公交汽车，谢云舟抢着付了钱。 闵学东跟他开玩笑：“局长家的公子，手面大。” 谢云舟笑道：“闵大哥，我爸的帽子都快没了。” 闵学东哈哈笑：“此路不通，换一条路也是一样。谢叔本事大，在哪里都是人中龙凤。” 车上人很多，挤得很。 四个男孩子把顾小曼围在中间，她一只手扶着车厢，一只手抓着兄长。 等到闵家的时候，闵家老爷子在，老太太不知道去哪里了。 闵老先生已经退休，正闲着呢，见儿子带回来几个小客人，十分热情：“东东啊，这是你的学生？” 闵学东点头：“爸，除了云舟，其余三个都是我以前的学生。这丫头叫小曼，现在也在科大。这个瘦一些的是她双胞胎哥哥，耳朵听不见。另外一个在工大，今年刚考来的。” 闵老先生点点头，跟几位小朋友打过招呼，然后拉过顾景元问：“孩子，喜欢吃什么？” 顾景元看不懂，闵老先生是南方人，说话口型和新安语言差别太大。 顾景元看向妹妹。 顾小曼帮忙解释：“哥，闵爷爷问你喜欢吃什么？” 顾景元笑得有些腼腆：“都吃。” 闵老先生也不介意孩子们叫他爷爷，他大孙子都十五岁了，双胞胎十七岁，叫他爷爷不是很正常么。 谢云舟把提前准备的礼物放在桌上：“闵伯父，景元今晚就要麻烦您和大娘了。” 闵老先生笑道：“说那些话干什么，你们晚上都留在这里。他们要去医院，费钱的很，以后不要再带东西过来了。” 谢云舟笑道：“我就不留了，让砚秋在这里陪景元，他们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 闵老先生没有勉强：“留个人好，我看这孩子有些害怕。” 顾小曼拉着兄长的手，指了指许砚秋：“哥，让小秋陪你好不好？我明天早上过来。” 顾景元很懂事地点头，他知道闵家住不下，再不走闵家还得多做饭。 顾小曼看向闵学东：“闵叔，我哥就麻烦您了。” 闵学东拿了个苹果塞给顾景元：“景元以前也是我的学生，不过是住两天，不是多大个事儿。我就不留你和云舟了，你们早些回去歇着，这一路上肯定累了。明天早上七点过来。” 顾小曼诶一声：“砚秋，麻烦你了。” 许砚秋笑道：“我和景元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不麻烦，你快去吧。” 顾小曼很客气地跟闵老先生告别，与谢云舟一起离开闵家。 两天的奔波，让顾小曼感觉有些疲惫。 出了闵家，顾小曼打了个哈欠。 谢云舟看她一眼，小声道：“你晚上早些休息，明天早上六点，我们在食堂门口集合。” 顾小曼嗯一声：“谢谢你云舟。” 谢云舟试探性地问道：“你们带了多少钱？” 顾小曼看了看四周，微微侧首对他道：“五百。” 谢云舟点头：“先去看看再说。” 顾小曼看了看这大院：“这是什么大院？” “区公安局小院，之前闵大哥给你发包裹写的地址是市公安局大院。” 顾小曼在心里记下。 二人出了大院，一起乘车到学校，各自回宿舍。 转天早上，顾小曼到食堂门口的时候，谢云舟已经站在那里等她，手里多买了一份早饭。 他将手里的两个包子递给顾小曼：“还是热的，快吃。” 顾小曼忙摆手：“不用云舟，我自己去买，男生的饭票都紧张，你别请我。” 谢云舟笑了一声：“没事的，昨天我回去，我爸给了我一些粮票。我们快走吧，别在意这两个包子了，景元的事情是大事。” 顾小曼只能接下两个包子，都是菜包子，其中一个里头加了点粉丝。 两个多小时后，闵学东带着几人一起到了省人民医院。 顾小曼一直拉着兄长的手，顾景元有些紧张，只有拉着妹妹才能让他安定下来。 在闵学东的带领下，兄妹两个找到了那个专家。 专家问了顾景元的情况，眉头紧锁：“失聪九年，时间太久远了，干预太迟，怕效果不是很好。” 第166章 治疗方案 顾小曼听完专家的话后心里一紧：“医生，您看用什么方法？我们试一试，总得试一试。” 专家点头：“肯定要试一试，你别说话。” 专家开始缓慢地跟顾景元对话，他说的是庐州本地话，跟新安话发音口型有些类似，顾景元能看懂一些，给了很多回应。 专家有些惊喜地对顾小曼道：“你兄长失聪九年，还能开口说话，这是很少见的，你是不是平时经常跟他说话？” 顾小曼点头：“他总是想打手势，我不跟他打，他只能说话。但是医生，我发现他说话的语气、语法都有变化，他的语言越来越简单。” 医生回道：“这是正常的，你把你耳朵长时间捂上试试，你说话就会变得小心翼翼。你兄长能坚持九年，非常不容易。” 顾小曼听得鼻头一酸，她拉紧兄长的手：“医生，要怎么治疗，我们全力配合。” 医生犹豫了一下后道：“丫头，我跟你透个底，需要很多钱，那个助听器非常贵，而且我不保证他戴上一定有效。” 顾小曼急道：“如果助听器没有效果，不能做电子耳蜗吗？” 医生惊讶地看着顾小曼：“你还知道电子耳蜗啊，我们现在还没有那种技术。” 旁边的谢云舟心里一紧。 顾小曼猜测电子耳蜗肯定还没传入国内，她打岔道：“哦，我不懂，我在外头听人家说的，可能瞎扯的。” 专家没有计较她的话，找来一些测听力的仪器，慢慢测量顾景元的耳朵。 情况很不好，一点反应都没有。 专家对顾小曼道：“丫头，你做好思想准备。我这边有个实验用的助听器，你要不要给他用一下？” 顾小曼毫不犹豫点头道：“我要！” 医生点头：“那我们先试试。” 顾小曼心里有点激动，带着兄长跟医生去了间小屋子。 当顾景元戴上那个小盒子一样的东西时，他微微侧了侧头。 医生跟他说话，他仿佛在追逐声音一样。 医生对顾小曼道：“你喊他。” 说完，医生伸手捂住了顾景元的眼睛，不让他读唇。 顾小曼对着他耳朵喊道：“哥！” 顾景元仿佛惊了一下，他对这个声音刺激是有反应的。 医生的眉头紧皱，他又对顾小曼道：“你问他，你刚才喊哥他能不能听见。” 医生松开遮挡顾景元眼睛的手，顾小曼问兄长：“哥，你能听见吗？我刚才喊你。” 顾景元没有说话，他的头一直在微微转动，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 医生沉声道：“他应该是能听见声音，但是他已经分辨不出声音了。” 顾小曼紧张地问道：“医生，什么叫分辨不出声音？” 医生叹了口气后道：“你现在说话的声音，对他来说，和外面的风声是没有区别的，都是噪音。他无法分辨他听到的声音是什么意思，他耳朵听到的声音和他大脑里的文字语言失去了联系。” 顾小曼懂了，兄长戴上这个东西，能听到微小的声音，而且他还分辨不出来他听到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她呆呆地看着医生：“医生，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办？” 医生实话实说：“看悟性，如果你非要给他戴这个，他需要重新开始学语言，会非常困难。好在他没有完全丧失语言功能，应该学起来应该比大部分聋人都快。而且，他的听觉神经受损比较严重，戴上助听器听到的声音也比较小。” 顾小曼的心突突跳起来，她强行按下自己内心的焦虑：“医生，如果努力学，他还能重新学会吗？最后能不能听懂我们的话？” 医生给的答案模棱两可：“最差的结果是他学不会，始终听不懂外头的声音是什么意思，那这个助听器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只是个噪音传声筒。最好的情况是他悟性强，通过读唇慢慢区分听到的声音，像婴孩学说话一样慢慢学，最后能学会一些，但肯定是不如正常人的。” 顾景元看懂了一部分，他一把抓住妹妹：“小曼，我学。” 顾小曼的眼泪汹涌而出，她擦了擦眼泪，然后点头：“好，我教你，你好好学。” 医生取下了顾景元耳朵上的东西：“能听到一些，说明他的听觉神经没有全部坏掉。你先跟我来。“ 医生带兄妹两个出来，坐在那里问顾小曼：“你们是农村来的？” 顾小曼点头：“是的。” 医生略微思索后道：“丫头，现在有两个方法，一是我帮你们买助听器，但是价钱比较贵，单只就要一千二，好处是他立刻就能听得见声音。二是我先给他开些药，有助于恢复神经功能损伤，如果有点效果，后面再戴助听器，听到的声音大一些。第二种方法的好处是不急着买助听器，你有时间去筹钱。” 顾小曼犹豫起来，她当然是希望兄长能早点听见声音，但刚才的情况她看到了，兄长可能听到的声音比较小。 旁边顾景元主动道：“小曼，吃药。” 医生也道：“反正都已经九年了，再吃几个月的药试试，不差这几个月。” 顾小曼心里叹了口气，她想短时间凑齐一千多块钱，太难了。这还只是单只的价格，她都不敢想买一对，虽然一对助听器效果更好。 “谢谢医生，那就先给他开药吧。” 医生一边写方子一边道：“我先给你们开一个月的药，一个月后你再带他过来，我再测试一下他，如果有效果，我们继续吃，买助听器的事儿随时都可以。” 从门诊大楼出来的时候，顾小曼感觉自己双腿发软。 谢云舟带顾景元去上厕所，顾小曼直接坐在了门诊大楼旁边的台阶上。 闵学东蹲了下来，温声安慰道：“小曼，别急，我们一起帮你想办法。这位黄教授很好的，他是我们全省这方面比较权威的专家，我们跟着他的步子走，肯定会有希望。景元很聪明，我嫂子说，别的孩子失聪九年，早就不会说话了。你要有信心，他肯定会好的。你是他的坚强后盾，你不能软下去，不然他就会没信心。” 顾小曼嗯一声，然后眼泪忍不住开始往下淌。 她感觉心里非常压抑，两年半以来，她最大的目标就是把兄长的耳朵治好，现在医生给的答案模棱两可。 她知道，医生只是医生，不是神仙。 这两年半以来，她一日不曾松懈，与各路牛鬼蛇神斗争，为的就是这一天。 然而，未来不是太明朗。 第167章 神秘的中年男子 闵学东从外套兜里掏出自己的手绢给她：“别怕，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他这话一出口，顾小曼感觉自己心里突然多了一股异样的情绪。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泪无声地往下流，眼里带着悲痛、哀婉和无助，仿佛受伤的小兽一样。 顾小曼知道，这不是属于她的感情，她控制不住。 闵学东有些发怔，以前她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他只想教她好好读书。 现在她长大了，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是个正常男人，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边流泪一边用这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他突然有些慌。 旁边的许砚秋看得鼻头发酸，为什么他以前从来没发现她对闵校长有不一样的感情。 他心里哂笑起来，他真是一叶障目。全龙湖镇的少年郎都跑去偷看她，他盯着一两个有什么用。 他又想起谢云舟说的那句话，她是自由的，她不属于任何人。 是啊，她是自由的。 许砚秋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又愚蠢又短视，他一厢情愿地做美梦，却从来没想过她愿意不愿意。 顾小曼反应过来，伸手从闵学东手里抢过手绢擦了擦眼泪：“闵叔，我没事的，我会努力攒钱的。” 闵学东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顾小曼在努力当他侄女，她只是偶尔才会失态。 只要她知道收敛就好，他是师长，是叔叔。 “别怕，上回你不是问我批发市场的事情，我问过了，我们这边暂时没有成规模的批发市场，我听说京市有个动物园批发市场，那些做小生意的人都喜欢往哪里去。” 顾小曼点头：“谢谢闵叔，我回头告诉我小舅。” 谢云舟很快带着顾景元返回，看到了顾小曼脸上还挂着的泪水。 他温声道：“小曼，我们带景元去杏花公园好不好？他好不容易来一趟。” 顾小曼现在没什么心情，刚才开药花了大几十块钱，她要想办法挣钱。可是庐州经济并不发达，出门买根油条还要票，她能做的兼职太少了。 她抬头看向兄长，然后站起身笑道：“哥，你想不想去公园？” 顾景元有些呆呆的，他还沉浸在刚才听到声音的感觉中。 他已经十年没听到声音了，原来听到声音是这种感觉吗？ 他看了看妹妹，他知道妹妹哭了，他想让妹妹高兴些。 “我想去。” 顾小曼笑道：“那我们去吧，闵叔，砚秋，你们有什么安排？” 闵学东笑道：“我是东道主，当然要带你们一起去。走，我们一起去杏花公园划船。” 在他的带领下，五人一起去了杏花公园。杏花公园刚建好，挖了个湖，有小船。 租小船要钱，半个小时三毛钱，这大概是最原始的公园盈利方式。 国庆节期间，有不少人来划船呢。 闵学东租了两条小船，他带着双胞胎坐一条船，谢云舟和许砚秋一起坐另外一条船。 顾小曼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心情瞬间好起来。 她划着小船，吹着秋风，感觉心情好了起来，忍不住开始唱歌。 想当年她可是个麦霸，可是这年代能唱的歌太少了，都是些老歌。 “洪湖水啊，浪呀嘛浪打浪……” 闵学东有些惊讶，没想到顾小曼唱歌的声音这么好听。 为了不让她显得突兀，他也跟着唱。 旁边小船上的谢云舟笑道：“闵大哥你别唱了，太难听了。” 闵学东哈哈笑起来：“唱歌就是图个高兴，你管我难听不难听” 师生两个继续唱，谢云舟也加入进来，场面热闹起来。 顾小曼觉得唱歌能让心情变好，一首接一首唱。兄弟几个能接就接，不会唱就帮忙鼓掌。 很快，她的歌声吸引到岸边一位中年男子的注意。 中年男子租了辆小船，慢悠悠地跟着歌声划了过去，然后看到一个明艳动人小姑娘。 看起来年龄不大，五官相貌在人群中十分亮眼，虽然穿着很朴素的衣服，却难掩芳华。 中年男子的小船一直在周边飘荡，听了几首歌。 顾小曼胡乱唱了几首歌，感觉心情好了很多。 “闵叔，我要想办法多挣钱，早点把我哥治好。” 闵学东微笑看着她：“不急，先吃一阵子药，今天是出来玩的，开心点。” 那中年男子将小船划近，跟顾小曼打招呼：“这位小姑娘，我这里有个挣钱的好路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兄弟几个立刻警觉起来，一起看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被四个大小伙子虎视眈眈地盯着，笑道：“你们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朋友想在庐州开一家舞厅，想找人唱歌，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我听这姑娘唱歌可以，想问她去不去。小妹妹，你要给你哥看病吗？我朋友说，愿意来唱的，唱得好，一个晚上可以挣二三十呢。” 闵学东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侄女不去。” 顾小曼非常奇怪：“大叔，庐州现在居然可以开歌舞厅吗？不怕被抓？” 中年男子看得出来，这小姑娘是有些兴趣的，但这几个小伙子都皱着眉头。 他把目光挪回到顾小曼身上：“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姑娘，你的音质很好，如果你愿意去，价钱好商量。你放心，我们不让你长久做，给我们弄个开门红就好。” 闵学东再次拒绝：“我侄女是学生，不去歌舞厅。” 顾小曼也跟着闵学东的话走：“大叔，我就是问问，我还上学呢，我不去歌舞厅，怪吓人的。” 中年男子想了想之后道：“那我给你个地址，如果你愿意去，随时可以去找我，我姓方。” 说完，他给顾小曼报了个地址。然后划着自己的小船走了。 闵学东皱眉：“这么偏远的地方，必定是藏污纳垢，小曼，不能去。” 顾小曼嗯一声。 第168章 冯裕安的绝情刀 几人在杏花公园玩了一下午，黄昏时候准备回去。 顾小曼对闵学东道：“闵叔，明天我要送我哥回家，明早我去你家里接我哥。这两天麻烦你了。” 闵学东点头：“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他看得出来，谢云舟和许砚秋对于送顾景元回去的事情都跃跃欲试。 闵学东一句话压住了谢云舟和许砚秋可能会出现的争端。 顾小曼虱多不痒债多不愁：“闵叔，等天冷了，我给你做双棉鞋。” 闵学东笑起来：“那好呢，我哥天天笑话我是个老光棍。明儿我得告诉他，虽然我是个老光棍，我也有侄女孝敬。” 顾小曼也笑起来：“闵叔，你还年轻着呢。” 在她的概念里，二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哪里就能称得上老光棍了。 “云舟，你带小曼回去。砚秋，你回学校去吧，今晚我照顾景元。” 几人都很听话地根据闵学东的安排各自离去。 到了车站里，闵学东先带着顾景元离去，然后是谢云舟和顾小曼。 顾小曼对许砚秋道：“砚秋，你有什么话要带给家里的？” 许砚秋摇摇头：“没有，你路上小心些。” 顾小曼对他挥挥手：“记着我的话，在学校里好好表现！” 许砚秋笑了笑：“好，我知道了顾老师。” 这是他和冯裕安以前的玩笑称呼。 顾小曼咧嘴笑：“真乖，我上车了，得空我们再聚。” 许砚秋看着车越走越远，一个人站在那里发怔。 他心里一股无力感涌起，以前在农村，他能帮她打猪草、帮她挑散煤，到了大城市，他帮不上她任何忙，他只能一次次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 许砚秋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的。 一直以来，他故意忽略一个问题。父亲告诉过他，容貌出色的女人，需要找个好家世的对象，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辱。 许砚秋知道，谢云舟比他优秀，比他家世好。冯裕安曾经跟他说过，对顾小曼来说，谢家是更好的选择。 许砚秋心里仿佛被刀割一样难受，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他现在处境一样，进退不得。他以前会想尽办法靠近她，而现在，他不知道要不要靠近她。 靠近她，会给她带来麻烦，让她不高兴。主动远离，就会像现在一样，心如刀割。 她把他当兄弟、当学生、当小孩，就是从来没当异性。 许砚秋的鼻头开始发酸，他忽然能理解那年那个跳大涧沟的傻子。他不是傻了，他只是不愿意相信现实。 现实往往都是会让人痛的。 许砚秋又想起顾小曼的话，人生无常，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只能根据世事变化随时调整自己。 以后会怎么样呢？谢云舟可靠吗？谢家会不会看轻她呢？ 许砚秋一想到顾小曼将来会跟别人组成一个家庭，他觉得呼吸都变得难受起来。 汽车来了，许砚秋没有上车。他一个人沿着马路慢慢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看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落日黄昏。 他想起小时候，那时候顾景元还没聋，他带着妹妹和顾家兄妹一起在大门口玩。 那时候顾二婶还在世，她和母亲一起坐在门口聊天、做针线活儿。 时间真快啊，顾二婶已经去世两年半，他居然也上了大学。 他知道，如果不是顾小曼，他是上不了大学的。如果顾二婶在世，肯定是希望女儿能挑个好人家的吧。 他又想起顾二叔的话，我女儿辛辛苦苦教你儿子读书，最后还要把自己赔进去！ 许砚秋的心里涌起一阵愧疚，他感觉自己仿佛一个卑劣小人，算计她的人生。 他走得很慢，街头人很多，没有人会注意到路边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正伤心欲绝。 也不知走了多久，许砚秋感觉到脸上似乎有泪水流下来。 他怕人家看到，急忙擦干眼泪，继续往前走。 短短几里路，许砚秋感觉自己好像走了半辈子。等到学校门口时，他仿佛刚刚经历过酷刑一般。 他走不动了，在学校门口随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双手抱膝，安静地坐在那里。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许小秋！许小秋！” 许砚秋一抬头，看到了冯裕安。 冯裕安一边哈哈笑一边往这边跑：“你小子跑哪里去了！” 许砚秋听到冯裕安爽朗的笑声，心里的那股郁气消失一大半，他对着冯裕安笑起来：“我正想你呢，你就来了！” 冯裕安呸一声：“你才不会想我，你肯定想顾小曼呢。” 许砚秋的笑容淡了一些，他嘴巴动了动之后道：“小安子，以后别跟我开这个玩笑了。” 冯裕安哎呦一声：“怎么了，又受伤了？” 许砚秋答非所问：“景元来了。” 冯裕安嚯一声：“怎么样怎么样？去过医院没？” 许砚秋实话实说。 冯裕安先是叹口气：“希望能有效果，这孩子命真苦。” 说完，他想起个问题：“他怎么来的啊？你回新安了？” 许砚秋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他淡漠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淡淡哀伤。 “云舟和小曼回去的。” 冯裕安的笑容就这样卡在脸上，片刻后他也一屁股坐在许砚秋身边。 “小秋啊，你放弃吧。” 一年多以前，冯裕安说这话时，许砚秋很倔强地回了一句，我不！ 几个月以前，许德贵也跟儿子说过这话，许砚秋当时也是很倔强地回了一句，我不！ 这一次冯裕安又说这句话，许砚秋一言不发。 冯裕安继续拿刀割他的心：“你想啊，这么远的路，她跟谢师兄一起回去，两个人一路上一直待在一起。哦，他们那天回去，几点的火车？” 许砚秋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冯裕安一问，他的心更加难受了。 “闵叔说是晚上七点。” 冯裕安笑了一声：“那到新安的时候肯定是半夜三更，没有去龙湖镇的车。小秋，小曼去谢师兄家里过夜了。而且，一路上流氓混混那么多，谢师兄必定是寸步不离她身边。” 许砚秋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冯裕安一刀比一刀狠：“小秋，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找谢师兄陪她，你懂这中间的意思吗？” 第169章 热心的秦教授 许砚秋眨了眨眼，抬头看着天：“你别说了！” 冯裕安哈哈笑：“许小秋，我就要说，你放弃吧。许小秋，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就是看人家长得美，你咋不喜欢个丑的呢！” 许砚秋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然后笑骂了一声：“滚！” 冯裕安伸手给他一拳：“许小秋，顾小曼辛苦教你读书，你得尊师重道。要不是她，我们上个屁的大学。你小子翻屁股亲嘴，不分上下！她算我们的老师！许小秋，我明白跟你说吧，你配不上顾小曼。” 许砚秋脸上的表情恢复正常：“我知道。” 冯裕安觑了他一眼：“小秋啊，你千万不要存了什么心思。一家养女百家求，乡下媒人说亲，谁也不包一定成的。我这么跟你说吧，她现在和谢师兄走得近，谁也不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样子。顾家那个样子，跟谢家差得太远。当然，作为好朋友，我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好，我也希望你不要钻牛角尖。” 许砚秋沉默片刻后回了一句：“你第一次来我们学校，我带你去我们学校逛逛。” 冯裕安起身：“那走吧，哎，景元怎么回去，还是谢师兄送吗？” 冯裕安摇摇头：“闵叔和小曼一起送。” 冯裕安哦哦两声：“那可以，谢师兄再跟着回去，人家要说闲话的。闵叔好，闵叔是长辈。” 兄弟两个一边沿着工大门口走，一边聊天。 那头，顾小曼到了学校后心里一直在想事情。 她要做什么才能挣到钱呢？庐州经济太落后了，适合学生的兼职太少。 歌舞厅她不想去，虽然挣钱多，太危险。 许家的一百块钱先还回去吧，等天冷了，给闵校长和云舟做双棉拖鞋。 第二天，她和闵学东一起将兄长送回新安。 二人将顾景元送到龙湖镇，闵学东没有下车，就在车上等着。 顾小曼将兄长交给小舅，将身上剩下的钱都给兄长，嘱咐他将许家的一百块钱还回去。 她连家都没回，直接坐上返程车，与闵学东一起返回庐州。 天黑的时候，二人终于到了学校。 一天的奔波，二人都有些疲惫，顾小曼连饭都没吃，直接回寝室睡觉。 等她醒来时，刘金萍正坐在她床边呢。 “小曼，你醒了？” 顾小曼揉了揉眼睛：“金萍，你没去上晚自习吗？” 刘金萍笑道：“又不考大学，好不容易放个假，让我歇歇。给，你表叔让谢师兄给你送过来的。” 谢云舟送来一个酸菜馅儿的包子。 顾小曼接过包子：“你咋没叫我呢。” 刘金萍笑道：“叫你干什么，你睡得跟小猪一样。” 顾小曼笑着捶她 一下：“你才小猪呢！” “怎么样？你哥去过医院吗？” 顾小曼起身给自己倒了点水，一边吃包子一边道：“我得找老师销假，本来请了一天假，没想到用不上，可别给我记上。我下个月还得请假回去接我哥呢。” 刘金萍唉一声：“小曼你真不容易，我能帮你做什么不？” 顾小曼笑一声：“多谢你们，等我有需要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第二天早上，顾小曼在食堂里碰到谢云舟和闵学东。 “闵叔，多谢你昨儿给我买的包子，今天早上我请你们吃吧。” 闵学东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身边的谢云舟。 谢云舟婉拒道：“一个包子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你快跟你室友一起去吃饭吧。” 不等闵学东开口，谢云舟就把顾小曼撵走了。 闵学东看向身边的小老弟，似笑非笑道：“原来我是顺带的啊。” 昨儿晚上他回来的时候，谢云舟给他留了两个酸菜包子。后来他吃包子的时候，谢云舟一个人出去了。 他也没问谢云舟干什么去了，原来是打着他的名义送包子去了啊。 谢云舟轻微咳嗽一声后道：“闵大哥，我们去打饭吧。” 顾小曼被赶走后也没想那么多，跟着刘金萍和陈志泽一起吃饭。 她早上吃二两，加1毛钱咸菜。 吃饭的时候她还在发愁，她要去哪里挣钱呢。一个上午，她都有些心神不宁。 下午她去给秦教授整理资料，秦教授看了出来：“小顾，你愁什么呢？” 顾小曼忙收回心神：“秦教授，真对不住，我家里发生了点事儿，我不想了，好好干活儿。” 秦教授问了一句：“什么事儿啊，把你愁成这样。” 顾小曼笑了笑：“秦教授，我可不敢说，阿堵物会脏了咱这科研地儿。” 秦教授哈哈笑：“什么话，什么阿堵物，那都是臭老九们的胡言乱语，谁人不吃饭？吃饭不要花钱？怎么，学校的补贴不够你吃吗？你有没有申请贫困生补助？你是单亲，应该可以的。” 顾小曼一边翻资料一边笑道：“秦教授，我家里有个失聪兄长您是知道的。国庆节我带他去省人民医院找专家看了看，专家说可以治一治，就是得好多钱。我那个老子是个赌棍，万事不操心的主，我头发都要愁白了。不瞒您说，前儿有个开歌舞厅的老板找我去唱歌，我差点就答应了。” 秦教授哎哟一声：\"那可不能去，那种地儿，你一旦去了，就算啥也没干，人家也给你泼脏水。你还年轻呢，你兄长肯定也不希望你去的。\" 顾小曼苦笑道：“可不就是，我抵挡住了金钱的诱惑。当时那个老板跟我说，去唱一晚上能挣二三十呢！你想啊，一个月去个三五次，就能挣一百多！我要是男生，我立刻就去！” 秦教授又哈哈笑：“你要是个男生，人家也不要你。” 说完，他看了一眼顾小曼，年纪轻轻的姑娘，性子活泼，能吃苦，长得好看，可千万别被家里逼得走了歪路。 秦教授是京市来的，见得世面多，歌舞厅在现在人的观念中，就跟以前京市的八大胡同似的，男人去了都要被染一层黑，更别说大姑娘了。 秦教授是个热心肠，想了想之后问道：“小顾啊，你要是真想挣钱，我给你介绍个活儿，不过是个苦差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干。” 第170章 难缠的雇主 顾小曼眼睛一亮：“秦教授，苦点不要紧，总不会比我插秧割稻子还要苦。” 秦教授实话实说：“是这样的，我认识一个老太太，九十多岁，瘫了，她孩子挺多的，不过都六七十岁了，实在伺候不好她，正想找个人照顾她呢。就是每天去做三顿饭，给她换衣服洗澡什么的。” 顾小曼忙道：“秦教授，我能行的，我以前没少给我爷洗屎裤子。” 秦教授看向顾小曼：“小顾啊，这老太太脾气不大好呢，骂走了好几个伺候她的人。” 顾小曼笑道：“秦教授，我是去挣钱的，又不是跟老太太做朋友的。她骂她的，我干我的活儿。” 秦教授笑道：“你要是真愿意，我去问问。我听说她的儿女给伺候她的人一个月不少钱呢，还管三顿饭。” 顾小曼的双眼更亮了：“秦教授，那我就全凭您超度了。” 秦教授笑道：“行，你先好好干活儿，明儿擎等着好消息。” 顾小曼忐忑地等了一天，第二天秦教授跟她说了一下对方的情况。 “小顾啊，对方家里说，如果你愿意去，每天要做三顿饭，给老太太擦一次身子，换衣服洗衣服，把家里的卫生搞一下。你这还要上学呢，能忙得过来不？” 顾小曼忙不迭地点头：“秦教授，没问题的，我全当自己走读生。” 秦教授又道：“老太太脾气真不好，她的女儿们都六七十了，经常被她骂哭。” 顾小曼笑道：“秦教授，她女儿们被她骂哭，是因为女儿们对她有感情。” 秦教授笑了一声：“你说的对，亲近之人才在意她的话。既然你没意见，那我就跟你说条件了。一个月二十块钱，管你三顿饭。不过你得把老太太伺候好了。” 顾小曼毫不犹豫点头点头：“行，我没问题的！” 秦教授小声道：“你也别太有压力，只要你能挺住不被骂走，不让老太太饿着冻着，身上别太臭，别的方面，她的儿女们也不会太在意。”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又变小一些：“如果他们挑剔你，你立刻说你要走，说老太太难伺候。你不要表现得非她不可，不然她那些女儿们也不是好缠的。” 顾小曼心里十分感动，秦教授把人性卑劣的地方讲给她听，怕她受欺负。 她总是能遇到好心人。 顾小曼轻声道：“秦教授，谢谢您，您放心，您这边的工作我不会丢掉的 ，我还想跟您学德语呢。” 秦教授点头：“行，那你今天下午放了学就去她家看看，她儿子在家里。我给你个地址。” 说完，他在一张纸条上写了个地址：“你就说是我推荐你去的。” 顾小曼欢喜地接过纸条，如果这事儿能成，一个月挣二十块钱，还管她三顿饭，她的菜票、饭票全部节省下来，至少能卖三十块，那她一个月就能存下五十块钱！ 这活儿值得！ 当天中午，顾小曼去食堂打饭的时候找到了闵学东和谢云舟。 谢云舟先打完饭，一边站在那里吃一边跟她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顾小曼一脸喜色：“云舟，我找到工作了！” “什么工作？” 顾小曼一边吃饭一边跟他把对方的情况说了一遍。 谢云舟听得鼻头有些发酸，她才十七岁，就要去给人家做保姆，伺候瘫痪老人。 谢云舟没发表任何意见：“你下午放学就要去吗？我跟你一起去吧，你头一回去，多个人安全些。” 顾小曼对着他一笑：“那就多谢你啦。” 闵学东端着碗走了过来：“你们怎么不找个地方坐？” 顾小曼笑道：“闵叔你看，都坐满了。” 不远处有个男生在挥手：“云舟，老闵，来这边。” 谢云舟对顾小曼道：“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过去？那是我室友侯建国，去认识认识吧。” 顾小曼很自然地跟了过去，她以前工作的单位男人居多，一点不惧怕。 侯建国见谢云舟带个漂亮小姑娘过来，忙让开一个位置。 谢云舟让顾小曼坐在边上，然后跟闵学东说顾小曼要去兼职的事情。 闵学东也没反对：“小曼，要是你太忙，有什么事情叫我和云舟。” 顾小曼笑眯眯道：“闵叔，我还欠你一双鞋呢。” 闵学东笑起来：“欠着，不着急还。这两天先让云舟陪你一起去吧，那个大院里鱼龙混杂的，等你混熟了再说。” 侯建国有些吃惊，他第一次听说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去当保姆伺候瘫痪老人的：“师妹啊，瘫痪老人就那样，你别看她作，她心里其实挺害怕的，你不用怕她。师妹你贵姓啊？” “侯师兄好，我姓顾，名小曼。” “哦哦，我经常听云舟和老闵提起你。” 顾小曼吃过了饭匆匆离去。下午放学的时候，谢云舟在她宿舍不远处等她。 顾小曼匆匆去食堂买了两个馒头，给谢云舟一个，她一个。 二人一边走一边吃，很快到了雇主家中。 有个白发老头在家里，看到顾小曼后问道：“你是小顾？” 顾小曼很客气地打招呼：“张爷爷好，我是秦教授推荐来照顾老太太的。” 张国忠有些怀疑：“你年龄这么小，会不会照顾老人啊？” 顾小曼端起职业化的笑容：“张爷爷，我以前跟我哥哥一起照顾过我爷爷奶奶。我爷爷以前也是躺在床上不能动。” 张国忠又哦一声：“那你会做饭吗？” 顾小曼点头：“会。” “那你去做顿饭给我们吃吧，这小伙子是谁啊？” “张爷爷，这是我表哥，我头一天来，不认识路，我表哥送我过来。”顾小曼顺口胡扯。 “哦，你们吃了没？要是没吃，你多做点。厨房有米和菜，你自己看着做。” 顾小曼就坡下驴，多煮了些米，和谢云舟一起又饱餐一顿。 吃过了饭，顾小曼匆忙洗过碗。 张老爷子又让她给老太太换衣服，擦身体。 顾小曼刚碰到老太太，老太太立刻尖叫起来：“你掐我干什么！” 第171章 孝子挨骂 顾小曼可不惯着这老太太，轻轻按住她的手：“老太太，我没掐您，我给您换衣服。” 老太太继续喊道：“我不换！你是谁啊！你走！你别掐我！” 顾小曼停下换衣服的动作，看着她道：“老太太，你不换衣服身上不好闻，你的儿女就不想来看你！” 老太太立刻尖叫道：“我不要他们来看我！不孝顺的东西，以后要天打雷劈！” 顾小曼哦一声：“那既然这样，我知道庐州有家很好的养老院，送你去养老院好不好啊。去了养老院，你再也见不到不孝子和不孝女，多好啊。” 张国忠听得目瞪口呆。 张老太太哼哼道：“好啊，送我去啊！” 顾小曼笑道：“要是所有老人都像您老这样明事理，儿女们就不用受罪啦。” 说完，她扭头对张国忠道：“张爷爷，咱们快给老太太收拾好，送她去养老院吧。养老院里十天半个月不洗人家都不介意，反正那里都是老年人，谁也不嫌弃谁。” 张国忠沉思起来，可怜他都满头白发，过一天少一天，还要伺候瘫痪的老娘。 伺候也就罢了，老娘还天天骂他不孝子。 顾小曼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对着外头喊道：“云舟，你出去打个电话个，跟养老院联系一下。” 谢云舟诶一声：“我这就去。” 老太太嘴巴闭的死紧，斜着眼睛看自己儿子。 张国忠见顾小曼兀自给老太太收拾东西，心里有些犹豫。 可他知道，一旦今天他阻拦了，这个姑娘也留不住。他看得出来，这姑娘虽然干活利索，是个有脾气的。 就在张国忠思索的时候，他的腿感觉到一阵阵疼痛。这一阵子，他身上的疼痛越来越多，给老娘翻身越来越费劲。 他真的折腾不动了，他已经74了。 他闭上了眼睛，又睁开：“娘，既然你想去养老院，那我送你去吧。” 老太太骤然睁大双眼，破口大骂。 顾小曼看得出来，张国忠的表情比较痛苦。对一个孝顺的儿子来说，没有什么比老母亲的辱骂更伤他的心。 顾小曼走到他面前：“张爷爷，我们先出去，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呢。” 张国忠腿上的疼痛一阵比一阵厉害，他一瘸一拐地出了屋子，顾小曼也跟着出了屋子。 老太太一个人在屋里咒骂，足足骂了十几分钟，见儿子始终不肯进来，声音小了一些。 而此时的张国忠正在给自己的腿上擦药水呢，他的腰弯不下去。 谢云舟见状，接过他手里的药瓶，蹲下身帮他擦药。 张老爷子有些不好意思：“小伙子，我自己来。” 谢云舟笑道：“张爷爷，没事的，我在家也经常给我姥姥擦药。张爷爷，我表妹不是真的要对老太太怎么样，她没有恶意，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张国忠沉默下来。 谢云舟继续道：“张爷爷，您都七十多了，还能贴身伺候老人，放在哪里都是孝子。” 张国忠长叹了一口气：“我爹死的早，我娘一个人拉扯四个孩子，不容易。” 谢云舟接话道：“是呢，她现在就跟小孩一样，小孩不吃饭，家里人也不能不管呀。你们是一家人，不好说老太太，外人说两句公道话，让老太太配合一些，她也能少遭点罪不是。” 张国忠笑了一声：“小秦介绍的人果然可靠。” 顾小曼听见他管秦教授叫小秦，心里有点想笑。 屋里面，老太太还在骂，等到骂了将近半个小时，老太太终于不骂了。 顾小曼先推开门进了屋：“老太太，我烧好热水了，给您洗个澡吧。” 张老太太眼睛像刀子一样刮向顾小曼。 顾小曼假装没看见，很利索地给她换衣服，中途，张老太太试图掐顾小曼，顾小曼没拦着，任由她掐了自己两把。 老太太比较瘦，顾小曼给她翻身虽然有点累，不至于翻不动。 换衣服容易，等洗衣服的时候，顾小曼有些下不去手。 她从来没洗过这种脏衣服，爷爷以前的裤子都是兄长洗的。 顾小曼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自制的口罩，口罩里头有个隔层，里头有她之前在村里晒干的桂花。 有口罩隔着，气味没有那么厉害。 她心一横，在心里默念，都是假的，都是的假的，我在玩游戏，我在玩游戏…… 她蹲下身迅速开始洗脏衣服。 张家有煤炉，她提前烧了热水。这么冷的天，她可不想用冷水洗。 等到忙活完老太太，顾小曼到张国忠面前撸起袖子：“张爷爷您看，老太太把我都掐青了。” 她的血管脆，稍微碰一下就会发青。 张国忠见小姑娘白嫩嫩的胳膊被老娘掐的又青又紫，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他转身从自家柜子里找到一包鸡蛋糕，塞给顾小曼：“丫头，对不住了，下回再掐你，你按住她，我不会生气的。” 顾小曼笑眯眯接过鸡蛋糕：“张爷爷，那我先走了，明儿早上我六点多就过来。” “行，你去吧。” 顾小曼带着一包鸡蛋糕离开张家。 到了门外，顾小曼长出口气：“这活儿真不容易干！” 谢云舟看了一眼她的胳膊，他刚才看到了她手上的乌青，他也闻到了不太好闻的味道。 “小曼，我能帮你做什么？” 顾小曼笑道：“多谢你今天来送我，这一大包鸡蛋糕好多呢，你拿回去一些给闵叔和侯师兄吃，我带一些回去给金萍和小志吃。” 谢云舟感觉心里一阵发闷，他好像帮不上任何忙。 “小曼，明天早上我陪你过来吧。” 顾小曼要要求：“不用啦云舟，又不远，我一个人来也可以的。” 谢云舟坚持道：“我跟你一起来。” 顾小曼为难道：“我在张爷爷家里吃早饭。” 谢云舟嗯一声：“六点天还没亮，你一个人走不安全，我送你到张家楼下就回去。等你做完饭天亮了，可以一个人走。我和你哥是好朋友，你就当我是为了他尽一份力。”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 谢云舟避开她的目光：“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你晚上还要去上自习不？” 顾小曼摇头：“不去了，去了也没位置，我就在宿舍学吧。” 谢云舟抬脚往前走：“那我们快走吧。” 第二天早上，顾小曼五点四十就悄悄起床，到学校门口时，看到等在大门口的谢云舟。 第172章 借宿 顾小曼有些吃惊：“云舟，你真来了。” 谢云舟对着她嘘一声：“我们走吧。” 顾小曼做贼一样悄悄地走，要是被人看到男生女生天没亮一起出学校门，明儿就得有老师找她谈话。 等走远了，谢云舟小声道：“我之前经常早起早读、跑步。” 顾小曼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他明明可以多睡一会儿的。 谢云舟又道：“你别放在心上，我送你去张家楼下，也算是跑了一段路，就十几分钟，不费劲。” 已经入秋，天气有点凉，顾小曼将外套拢紧。 “谢谢你云舟，等过一阵子，我给你和闵叔一人做双鞋吧。” 谢云舟笑了一声：“先欠着，不着急。” 从此，顾小曼开始了无比忙碌的生活。她要上课，跟着秦教授打杂，每天去张家做三顿饭，给老太太换衣服洗衣服。 老太太每天都要骂人，换衣服时说弄疼了她，骂顾小曼黑心以后嫁不出去，喂她吃饭的时候说饭烫了，骂儿女不孝顺盼她死。 张国忠见这姑娘洗屎洗尿连眼睛都不眨，挨骂后也不跟他抱怨，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她分一些。 顾小曼把零食带回去给小伙伴们吃。 刘金萍和陈志泽吃了她的东西，帮她做值日，周末还帮她晒被子洗床单什么的。 谢云舟每天早上送她去张家楼下，晚上去张家楼下接她回学校。中间几次往返都是白天，他不管。 张国忠儿女不跟他住一起，老伴过世，天天有个年轻孩子来跟他说话，他也挺高兴的。 有时候他知道顾小曼上学忙，会提前做好饭菜等她过去。等知道顾小曼是科大学生，他更喜欢跟她聊天。他以前是工程师，家里有很多书，顾小曼随便看。 后来他知道谢云舟每天送顾小曼到楼下，每天都叫谢云舟上去一起吃饭。 他家里不缺粮食，就缺人气儿。 谢云舟一周最多只在张家吃一顿饭。 老太太的几个女儿隔天来检查，见老娘每天都换一次衣服，身上臭味没有那么重，对顾小曼偶尔批评老太太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还夸顾小曼照顾的好。 她们实在是怕了，这姑娘年轻身体好，照顾老娘不费劲。要是换个中年妇女过来，人家一来吃不住老娘骂，二来她们担心中年保姆跟老哥哥在一起时间久了也不好。 这老太太以前是烈士家属，女儿们每个月都会给点钱粮，家里条件不错。顾小曼每天跟着这母子两个吃得好喝的好，竟然还长胖了一些。 她可开心了，之前她一直嫌弃自己太瘦，现在略微长了些肉，看起来更加匀称。 然而，到了月底，顾小曼又为难起来。 兄长要断药了，必须带他来看病，检查这一个月吃药有没有效果。 可是她走不开，张家现在比较依赖她。 顾小曼左右为难，就在她想给张国忠请假的时候，谢云舟早上送她的时候主动跟她提此事。 “小曼！” “云舟，张爷爷昨儿说今早吃肉包子，一会儿你一起去吧。” 谢云舟答非所问：“景元的药要没了，你有什么安排没？” 顾小曼沉默片刻后道：“我想跟张爷爷请两天假，我这一个半月一天没休息过，请两天假应该不难的。”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你别请了，我周末替你跑一趟，让你爸跟你哥一起来认认路，以后让他接送你哥。” 顾小曼笑道：“云舟，我得回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要是甩手不管，那我不是变得跟我爸一样。” 谢云舟十分不放心，现在火车站的人越来越多，流氓、混混、骗子、乞丐，最喜欢欺负小姑娘。 “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顾小曼停下脚步，侧身看着他。 “云舟。” 谢云舟也停下脚步看着她：“听我的，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你哥会受不住的。” 顾小曼在心里合计，如果能让赌鬼爹跟着一起过来，下次她就不用回去接了。 她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存在风险。在这个没有摄像头、法治不健全、且人贩子还没绝迹的年代，她孤身一人在外，仿佛小白羊一样。 很多时候，人家不跟她讲道理。 顾小曼心里有点丧气，不管她怎么努力，永远无法克服这种天生的劣势。 她无比羡慕这些男孩子，她做梦都想要许砚秋那样强壮的身体。 “云舟，我好嫉妒你们。”顾小曼喃喃道。 谢云舟有些迷糊：“什么？” “为什么我不是个男人！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顾小曼的声音里带着愤恨。 谢云舟轻声咳嗽一声后道：“我们周六下午放学后出发，周日返程，周一上午你带他们去医院，回去的时候让你爸带景元回去，景元识字，不怕的。今天晚上我爸在厂里值班，我往厂办打个电话，让他提前给梁主任打个招呼。” 顾小曼苦笑一声：“谢谢你云舟。” 谢云舟温声道：“我们快去吧，张爷爷等着呢。” 周六晚上，谢云舟再次带着顾小曼回到家里。沈君瑶提前得到消息，一直在家里等到深夜。 顾小曼十分不好意思：“沈校长，给您带来麻烦了。” 沈君瑶笑了笑：“不用客气，能把你哥治好才是大事。” 顾小曼晚上跟沈君瑶睡，她在床尾蜷缩成一团，沈君瑶半夜起来时给她盖了一次被子。 谢云舟这次没有早起做早饭，上次有了经验，这次不用赶早回去，吃了早饭走都不迟。 顾小曼起得很早，她悄悄摸下床，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出门，然后去了厨房。 林淑娴看到顾小曼后忙道：“丫头，你去歇着吧，我来。” 顾小曼当然不能吃白饭：“奶奶，我来，您去歇着。” 林淑娴笑眯眯道：“丫头真勤快，勤快点好，丫头就得勤快。” 顾小曼当然不会在意她说什么，一边干活儿一边哄她高兴。 谢云舟站在房门口，听见她给姥姥讲笑话，心里有些酸涩。 她总是努力在讨好别人，生存对她来说，一直都很艰难。 谢云舟去敲母亲的门。 第173章 别扭的人 沈君瑶打开门：“云舟。” 谢云舟进了母亲的屋子，伸手把门关上，然后看着母亲。 沈君瑶看到儿子犹豫的样子，主动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谢云舟憋了半天后道：“妈，你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两百块钱？” 沈君瑶有些吃惊，吃惊后她又问道：“是不是小曼问你借钱了？” 谢云舟忙摇头：“没有，她跟的教授给她介绍了一份活儿，去照顾一位年过九旬的瘫痪老太太，一个月才二十块钱，她把自己的饭票和菜票都卖掉，加起来总共也就五十块钱。” 沈君瑶沉默下来，她极少见到十几岁的小女孩给老年人擦屎擦尿的。 沈君瑶默默地看向儿子，她听丈夫说过，儿子对顾家兄妹两个颇为照应。 两百块钱可不是小钱，她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多。若不是丈夫收入高，家里也不会这么宽裕。 谢云舟又解释道：“妈，景元一个月吃药要好几十块，如果效果好，很快就要买助听器，一个助听器一千多。我预计他们等到买助听器的时候，最多只能筹齐一半。” 沈君瑶犹豫道：“云舟，你确定她会要你的钱吗？” 谢云舟沉默下来，片刻后道：“我不知道。” 沈君瑶也有些为难，她不怎么擅长处理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她遇到这种头疼的事情就想躲。 可儿子极少开口向她求助，她要是拒绝了，好像也不大好。 她决定把难题丢给儿子，让他自己去操心吧。她转身走到衣柜旁边，从里面找到一个包，当着儿子的面打开包，从里面数了两百块钱递给儿子。 谢云舟眼见着母亲的钱包瘪了好多，十分不好意思：“妈，谢谢你。” 沈君瑶又给了儿子三十块钱：“在学校不要俭省。” 谢云舟没有拒绝：“谢谢妈。” “不用谢。” 娘儿两个一起出了屋子，顾小曼正和林淑娴一起往桌子上端早饭。 林淑娴先把顾小曼夸了几句，又开始跟女儿抱怨，比如沈云清坐在沙发上时总是翘着二郎腿，谢文哲上次回来时在阳台上抽烟…… 沈君瑶默默地刷牙洗脸。 顾小曼尴尬地站在一边。 谢云舟忙道：“小曼，来吃饭。姥姥别忙了，来吃饭。” 林淑娴笑道：“你们吃，我还有事。” 说完，她又去厨房忙活。 沈君瑶洗漱结束后喊了一声：“妈，吃饭。” 林淑娴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你先吃，我把这活儿干了再吃。” 沈云清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路过厨房门口时笑道：“奶，你是不是等我来请啊？我就不请你！” 林淑娴笑骂孙子：“还不快去洗脸！” 沈云清嘟嘟囔囔往前走：“都是一家人，也不知道一天天怎么那么多规矩，非要所有人都请你一遍。” 沈君瑶也有些尴尬，忙给顾小曼夹了个花卷：“小曼你吃。” 沈云清看到顾小曼，双眼一亮：“小曼来啦！” 昨晚上兄长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得跟小猪一样。 顾小曼对着他笑：“是呢，云清起来了。” 沈云清连脸都不洗了，直接捞一张凳子坐在顾小曼身边：“怎么样，科大好不好？我问我哥，他说让我自己考，气得我想往他被窝里放个蛤蟆！我要是能考上科大，我还跟他啰嗦？” 顾小曼笑起来：“科大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比二中大一些，里头教授多一些。大家的衣食住行都是一样的。” “那是，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窟窿眼嘛。哎，你回来接你哥的？他怎么样了？” 顾小曼也没瞒着他，跟他实话实说。 沈云清长吁短叹：“希望你哥能好起来，哪怕戴着助听器，也比听不见要好。” 顾小曼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林淑娴还不来吃饭。 沈云清十分无语，难道还等着客人来请你？ 顾小曼想了想，刚才谢云舟招呼她，她就直接上了桌，没有先请老太太。 她好像失礼了。 顾小曼放下碗，走到厨房门口道：“林奶奶，来一起吃饭呀，一会儿饭凉了伤胃呢。” 林淑娴这才笑着冲洗抹布：“来了来了，你们这些孩子就是客气，你们有正事儿要忙，我老太太闲着没事，吃不吃都行的。” 顾小曼咂摸了一下这话的味道，她忽然有些了悟，为什么谢厂长不爱回家。 咳咳，这是谢家的家事，她还是不要管闲事的好。 “奶奶，你忙了一早上，肯定要一起吃呀。”她把林淑娴请到了餐桌上。 林淑娴上来就数落孙子：“云清，你这个混小子，是不是又没洗脸？” 沈云清满不在意道：“我吃了再洗不行啊？” 她一边无奈地数落，一边给孙子们弄吃的。 “小曼这孩子真懂事，手脚利落，做的花卷真好。” 顾小曼拿出以前陪领导们吃饭的敬业精神，顺利地吃了一顿早饭，然后独自回龙湖镇。 到镇上的时候，赌鬼爹和兄长已经等在柳树下。 顾小曼直接把二人叫上了车，即刻返程。 顾耀堂见到女儿后有些欣喜：“小曼，你怎么回来的啊？” 顾小曼看了一眼父兄，身上穿的衣服比较干净，虽然是旧衣服，打理的都很整齐。 “我坐火车回来的啊，总不能走回来。”顾小曼故意打岔。 顾耀堂被噎住：“你就不能好好跟老子说话！” 顾小曼问道：“爸，你有没有好好照顾家里。” 顾耀堂窃笑道：“前一阵子割稻子的时候，你大伯父来说春天你奶的稻子是他种的，让我给他多少分一点，我就说把你奶送过去，他黑着脸走了。” 顾小曼沉默下来，虽然用老人打头阵不好，但对于出尔反尔的人来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爸你做得好，先立好规矩。回头你回去给我奶买些好吃的，你们兄弟两个打架，让我奶受委屈。景华家里怎么样了？他没来找事吧？” 顾耀堂嘿一声：“这小王八羔子现在牛气了，他今年长壮了好多，自己跟他妈一起把田里的活儿干完了。他干完这一季的活儿，再也没人敢把他当小孩子看。他现在没事儿就去许德美家附近溜达，许德美一家人现在看到他都绕着走。” 第174章 二百五 顾小曼哈哈哈笑起来：“活该！” 笑完后她又道：“爸，你以后最好也绕着他走。” 顾耀堂眼睛一瞪：“我怕他？” 顾小曼瞥他一眼：“你不怕，你厉害的很。” 顾耀堂也哼一声：“我不跟你计较，我们晚上住哪里？” “我看好了一家小旅馆，便宜。今天晚上六七点钟到，我把你们放在旅馆里，明天早上我去找你们。明天上午看病，明天下午你们返回。你要记得路，我就不送你们回来了。” “放心吧，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哪里都敢去。” 顾景元等父亲说完后才看向妹妹：“小曼。” 顾小曼的态度立刻温和下来：“哥，别怕，看医生怎么说。” 顾景元心里有些发愁，上次带去的五百块钱花了好几十，回来后他说还给许家一百，许家人坚持不要，说他后面买助听器要很多钱，等以后有钱了再还。 这一个月来，顾景元每天除了把家里安排好，到处找事情。砍柴去街上买，去摸鱼，去人家收割过的田里捡稻。 他今年养的鸡长大了，他把所有公鸡都卖了，还有他攒的鸡蛋。 后来小舅又借给他一百五，他身上现在一共六百一十二块三毛六，他全部带了过来。 如果现在就买，钱肯定不够。 顾小曼对兄长伸出两根手指头：“哥，我找到一份工作。一个月挣二十块钱，还管三顿饭。” 顾耀堂眼睛一亮：“什么工作？” 顾小曼实话实说，顾耀堂立刻闭口不言。顾景元看懂了妹妹的话，眼睛变红，默默地看着妹妹。 顾小曼又道：“爸，你想让我哥好不？” 顾耀堂从鼻孔里嗯一声。 “你既然想让我哥好，你是不是得出力？” “我怎么出力啊？我又不会看病。” “以后你每个月的工资都给我哥！等他戴上了助听器，家里的债还完了，再给你发零花钱。” 顾耀堂十分不情愿：“多我那几块钱也没什么用啊！” 顾小曼十分生气：“那我就该一边上学一边去给人家洗屎洗尿吗？你是他爸，他还不满十八岁，是个未成年人，你有义务给他看病！你没钱也就算了，你一个月工资三十块，你还要留九块钱打牌！你满世界打听打听，有没有你这样做老子的！” 旁边有乘客听懂了，鄙夷地看着顾耀堂。 顾耀堂支支吾吾道：“那，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什么时候我哥正常了，家里不欠外债了，再给你零花钱！” “那我要抽烟怎么办啊！” “让我哥给你买，一天一包！多的没有！” 顾耀堂气闷地不说话，顾小曼也不再搭理他。 爷儿三个一起到车站的，谢云舟已经等在那里。 顾耀堂十分欢喜：“小谢回来了。” 谢云舟笑着打招呼：“顾叔好。” 然后他伸手拍了拍顾景元的肩膀：“景元别怕，闵大哥在等着我们呢。” 顾景元对着他笑：“谢谢云舟。” “走吧，我们进站。” 顾景元带了一些馒头，几人中午就吃了些馒头，下午三点钟到了庐州火车站。 闵学东很客气地跟顾耀堂打招呼：“顾二哥好。” 顾耀堂笑得十分谄媚：“闵校长好，真没想到咱们这辈子还能见到面。” 闵校长笑道：“都是缘分，我也没想到我和小曼能做校友，能和云舟住一个屋。” 顾耀堂有些吃惊，谢家小子和闵校长住一个屋的？ 他怎么从来没回去说过？ 顾小曼阻拦父亲说话：“闵叔，我找到一家小旅馆，挺便宜的，我把他们送过去，明天早上去接他们。” 闵学东没有反对，他也不想让顾家兄妹欠自己太多人情。 顾小曼忐忑地等了一夜，第二天请了半天假，带着父兄去医院。 黄教授又给顾景元测耳朵，然后欣喜道：“这药有效，他的反应比上次大一些。” 顾小曼十分高兴：“黄教授，您看还要继续吃吗？” 黄教授放下手里的东西：“让他再戴一次助听器试试。” 顾小曼带着兄长去了那间小屋子，看着黄教授给兄长戴上了助听器。 这一次，顾景元明显比上次机灵一些，妹妹跟她说话的时候，他会看向妹妹。 顾小曼捂住他的眼睛大声喊道：“哥！” 然后她松开后，看着他道：“哥，你听懂我刚才喊的什么吗？” 顾景元的泪水突然流了下来，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黄教授道：“别灰心，至少他听得比之前清楚一些。” 顾小曼不死心，又对着他的耳朵喊道：“哥，哥！” 然后用手指着他，对口型道：“哥！” 顾景元用耳朵对着妹妹，又听了两遍，然后回道：“哥。” 顾小曼也忍不住开始流眼泪，苍天可怜，这是个聪明孩子，他听两遍，再读唇，就能分辨出来。 她又对着他的耳朵喊道：“小曼。” 说完，她指了指自己，又对着他的耳朵喊一遍小曼，又指向自己。 谢景元又听了两遍，然后轻声对妹妹道：“小曼。” 顾小曼一边流泪一边又对他说医生，指了指黄教授。 顾景元又分辨出一个词，医生。 学完三个词，顾小曼打乱顺序，交叉着喊，顾景元听两遍后能分辨出来。 黄教授打断顾小曼：“他刚学说话，而且他听到的声音还比较小，会非常劳累，需要慢慢来。” 顾景元十分舍不得那个助听器。 顾小曼当即问道：“医生，一个助听器多少钱？” “一千三。” 黄教授又道：“你兄长还需要继续吃药，你决定现在就要买助听器吗？” 顾小曼当然希望立刻就买助听器，可她钱不够。 医院又不给赊账。 就在她为难的时候，闵学东主动道：“黄教授，我们先出去商议商议。” 等到了外头，谢云舟第一个掏出自己的钱包，数了二百五十块钱，塞到顾景元手里。 他问母亲借的两百块钱，母亲额外给的三十块钱生活费，还有他之前攒的二十块钱 一共二百五十块，他身上只剩下几块钱了。 第175章 绝情的大伯父 顾景元看着手里的二百五十块钱，无措地看向妹妹。 谢云舟并未看顾小曼，而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景元，我们是朋友。” 顾景元吸溜了一下鼻子：“谢谢云舟。” 谢云舟微微一笑：“不谢。” 顾小曼就像那个欠一屁股债的人，对欠人情都已经麻木了。 “云舟，你的生活不是问题吧？”她有些担心他的生活。 谢云舟摇头：“不会的，你还差多少？” 顾小曼在心里算了算，兄长带了六百块，她身上有开学时带来的一百块，一个月的工资和卖两个月饭票、菜票的钱，一共八十块，中间回家两趟，她自己买了些日用品，一共还剩下一百五十出头，她得留几块钱。 这一共是七百五，谢云舟给了两百五，刚好一千。 “连这个月的药钱，还差四百块。” 旁边闵学东道：“小曼，我也帮你凑一百。” 旁边顾耀堂缩了缩脚，想往后退，顾小曼瞪了他一眼。 顾耀堂硬着头皮开口：“闵校长，云舟，真是要感谢你们，不然我们哪里也弄不来钱啊。” 顾小曼当机立断：“爸，剩下的三百块，我解决一百，你解决两百。” 顾耀堂又往后退：“我没钱！” 顾小曼直接道：“你回去想办法，怎么想办法我不管。” 她准备找张国忠预支半年的工资，也不知道行不行，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顾耀堂见人多，也不敢再说什么。 顾小曼继续道：“爸你先回去，让我哥在这里住两天，你筹到了钱就赶紧过来。” 顾耀堂嘟囔了两句。 闵学东主动道：“小曼，你仍旧去上班，我帮你看着你哥。” 顾小曼点头：“多谢闵叔。” 顾耀堂被女儿撵走了，一路挠头皮，他去哪里弄两百块钱啊。 顾耀堂想了一路，他先去找王学志，问班长王学志借了三十块，然后找班里其余同事一人借十块。 同事们听说他儿子看病钱不够，虽然各家日子都不宽裕，都慷慨解囊。班里七个同事，一共给他凑了一百块。 还差一百块。 顾耀堂回到家，把各路亲戚都想了一遍。小舅子那里前几天才送了一百五过来，肯定手里也空了。许德贵才帮了一百块，不好再去借。 他左思右想，先去找兄长顾耀祖。 顾耀祖听到弟弟问自己借钱，十分不情愿：“耀堂啊，我家里日子也为难呢。孙子马上要出生了，景财家里紧巴巴的。景田明年要结婚，现在什么都没准备。” 顾耀堂直接道：“大哥，我就问你借五十，你说吧，能不能借。” 说完，顾耀堂开始数：“景元看病，许主任是干大，主动送了一百块过来。他小舅前前后后借了两三百，云舟借了二百五，闵校长还在上学呢，都想办法帮忙凑了一百块。我小曼才十七岁，为了给他哥挣钱看病，跑去伺候瘫痪老太太，天天洗屎洗尿的。你是景元的亲大伯，你凭良心说，大活着的时候，是不是我景元照顾的最多？” 顾耀祖这人又小气又想要好名声，他不想借钱，又怕人家骂他不讲情义。 他试探着问道：“耀堂啊，我借你十块钱行不？” 顾耀堂眼睛一瞪：“你再说一遍多少？” 顾耀祖咳嗽一声后道：“实在是家里困难，只能借十块钱。” 顾耀堂呼呲呼呲地喘着粗气，然后用手指着兄长大骂：“顾耀祖，既然你不把我当兄弟，从此以后，咱们就断了兄弟情分！” 说完，顾耀堂扭头走了。 他十分干脆，回家后把家里粮食清点一遍，秋天收了两个人的稻子，春天的麦子剩了不少，另外有许德美和刘翠花赔的粮食，顾景元前几天去粮店领了他这个月的粮食。 今年粮食收成上涨，加起来共有个七八百斤的样子。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即找来收粮食的人，卖了五百斤，只得了六十块钱。 还差四十块。 顾耀堂都快要哭了，他结婚这么多年，从来不操心，这回被女儿逼得差点上梁山。 四十块钱，四十块钱，哪里去弄四十块钱啊！ 去偷？去赌？现在去赌也来不及了，说不定还会把这钱输掉，女儿会砍死他的。 他马上就四十岁了，他感觉到身体比以前差了好多，他已经离不开两个孩子。 顾耀堂在家里想了好久，又返回厂里。 他直接去找梁主任，问问能不能问厂里借四十块钱。他还有意无意地跟梁主任说，谢厂长的儿子借了他两百五十块。 梁主任听说他给儿子看病到处借钱，当即掏出四十块钱借给顾耀堂，让他先拿着用。 顾耀堂终于凑齐了两百块。 至于他把粮食卖了的事情，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希望女儿不要砍他！ 正在上班的顾景财听说二叔四处借钱，他匆匆跑回家问父亲，知道父亲拒绝了二叔的要求后，跟父亲大吵了一架，然后匆忙赶回镇上，拦住即将要出发的二叔，硬塞给他二十块钱。 “二叔，这是我的心意，给景元的，不是借。” 顾耀堂哼一声：“要是看你爸，我都不想理你。” 顾景财有些尴尬：“二叔，我爸他没工作，把钱看得重一些。” 顾耀堂知道侄子的日子也不好过，但他想起兄长的绝情，心里就很愤恨，他以前可没少给兄长白干活。 现在他儿子要看病，兄长居然用十块钱打发他！ 呸！ 顾耀堂对大侄子道：“景财啊，你儿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你要做人老子了，这做老子的啊，要把自己的孩子放在第一位。兄弟有他自己的日子，你也不能管他一辈子是不。你做兄长，比你爸可强多了。” 他说得冠冕堂皇，完全忘记了自己当了十几年老子，从来都没靠谱过。 挑拨完之后，顾耀堂坐上了去市里的班车，晃荡晃荡，天快黑的时候才到庐州火车站。 顾耀堂熟门熟路地摸去了小旅馆，看到儿子后，他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拉着儿子就哭：“景元啊，我这两天可委屈了。” 第176章 买到助听器 顾景元拍拍父亲的肩膀：“爸，吃饭。” 他猜测父亲晚上会过来，给父亲留了一个馒头。 顾耀堂接过馒头，三下五除二塞进肚子里，然后往小旅馆的床上一躺，悠闲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他突然觉得，跟这个傻儿子在一起时，他心里特别安定。 顾耀堂把两百块钱交给儿子，多出的二十块钱他路上花了一点，剩下的十几块钱他偷偷藏了起来。 以后他每个月的工资全部要交给儿子，他总得留一点啊。 唉，这日子太难了。 此时的顾小曼正期期艾艾跟张国忠开口：“张爷爷，我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 张国忠正吃饭呢，闻言从碗里抬起头：“咋了小顾？” 顾小曼心一横实话实说：“张爷爷，我带我哥去医院看病，要给他买助听器，还差一百块钱，我能不能提前跟您预五个月的工资？” 张国忠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怎么样，医生说能治好吗？” 顾小曼忙道：“能的张爷爷，我哥可聪明了，他失聪九年，还能说话。医生说这种情况特别少，那天他戴上医生的助听器，我教他辨别声音，他学得特别快。” 张国忠点头，又问道：“你确定能在我这里干五个月吗？” 顾小曼咬牙道：“能，放寒假我不回家，住在您这里行吗？” 张国忠大喜：“行啊，我正愁你放假了不知道要怎么办呢。要是你能留在这里，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说完，他试探性地跟顾小曼道：“过年的时候我可能要去我儿子家里住两天，到时候我给你留些好吃的，你自己在家里行不？你就住小屋里，除了干家务和给我娘喂饭，你什么都不用管。” 顾小曼当即点头：“我可以的张爷爷，只要您能提前预支给我五个月的工资。” 张国忠毫不犹豫道：“行，我这就给你。” 他连饭都没吃完，起身回屋给顾小曼取了一百块钱，顾小曼很规矩地给他写了张收据。 张国忠将收据收起来：“明天早上你要是有事就别来了。” 顾小曼摇头道：“我来给您做了早饭再去医院，中午我会赶回来的。” 她来这里好歹能吃顿免费早餐，她手里一张饭票都没有，全靠张家接济。 顾小曼预支到了一百块钱，第二天上午请了半天假，先来张家做饭、吃饭，然后去小旅馆接父兄。 这次她没有让闵学东和谢云舟陪同，他们总是为了自家的事情请假也不好。 顾耀堂见到女儿后十分高兴：“小曼，我弄到钱了，怎么样，我厉害吧！” 顾小曼十分无语地看着他，敷衍地回了一句：“你厉害，你先跟我说说钱都哪里来的。” 顾耀堂缩了缩脖子，然后一五一十地把钱的来源说给她听。 顾小曼听完后并没说什么，家里还剩三百斤粮食，够兄长和奶奶吃到过年。 等放寒假的时候，她手里能落下一些钱，请许砚秋带回家给兄长，能挨过一阵子。 她把所有的钱汇总起来，一共一千四百二十一块钱。 她把二十一块钱给兄长，带着一千四百块钱去医院，顺利买到了助听器，还给兄长开了两个月的药。 黄教授看到爷三个后松了口气，他已经采购了助听器，要是顾家人不来，他的机器得砸在手里。 顾景元戴上了属于自己的助听器，一边笑一边哭。 顾小曼对着他的右耳朵喊道：“哥，哥！” 顾景元看向妹妹，对着她嗯一声。 顾小曼高兴极了，她的愿望终于达成了，她成功地将这个可怜的孩子从无声的世界里拉了回来。 他能听见声音了，只要以后好好学说话，早晚他会变得跟正常人差别不大。 旁边黄教授提醒道：“丫头，这助听器最多只能戴个五六年，到时候得换。” 顾小曼不怕这个，以后她和赌鬼爹一起工作拿工资，工资连年增长，而助听器的价格会下降，她的购买力变强，就算要换也不怕。 她还打算以后给他配一双，这样听起来效果更好。 顾耀堂对着儿子大喊：“景元！” 顾景元能分辨出这个词语，高兴地对着赌鬼爹道：“爸，我听见了！” 顾耀堂哈哈哈狂笑起来：“我草他妈的，老子没想到你有一天还能听到声音。回去后给你妈上坟烧纸，她还真能保佑你啊！老子要让那些狗杂种看一看，老子的儿子不是废人了！” 黄教授没在意顾耀堂的粗话，他见多了这种场景，那些失聪的孩子能听见声音了，首先大哭的是家属。 他等顾家几人心情平复一点后，开始在纸上写很多助听器的保养事项。 爷儿三个对黄教授再三感谢，然后一起离开医院。 顾小曼看向赌鬼爹：“爸，你认识路不，我还要去张家做饭，没时间送你们。” 顾耀堂挥挥手：“你去吧，我认识路。” 顾小曼又道：“爸，我过年不回去了。” 顾耀堂眼睛一瞪：“你要去哪里？” 顾小曼很平静道：“我昨天问张爷爷预支了五个月的工资，过年我要住在他家里伺候老太太。正好他要去他儿子家里住，我留守。” 顾耀堂张了张嘴巴，然后闷声道：“知道了。” 顾小曼看向兄长：“哥，路上不要戴助听器，防止丢掉了。回家后戴，慢慢学，不要着急。” 顾景元点点头：“我知道。” 他拉住妹妹的手：“我过年来看你。” 顾小曼笑了笑：“别担心，寒假时我让小秋给你带钱回去，你买点粮食吃。” 顾景元的眼泪咕嘟咕嘟往下掉。 顾小曼掏出手绢给他擦眼泪：“别哭，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说完，她又看向父亲：“爸，以后你每天教我哥说话，一天至少教五个词。要好好教，不许打他，也不许骂他。” 顾耀堂又闷声道：“晓得了！” 顾小曼松开兄长的手：“我走了，你们路上小心。” 她先转头离去。 顾家父子两个站在那里，看着她上公交车，目送公交车消失在马路尽头。 顾景元擦干眼泪，跟着父亲一起往火车站而去。 第177章 新的护花使者 顾小曼心里十分高兴，以兄长的聪明劲儿，肯定能很快学会说话的。 可惜她不在家里，不然她自己教，肯定效果更好。 顾小曼在张家吃过中饭后返回学校。 刘金萍和陈志泽都围了过来：“小曼，怎么样了？” 顾小曼笑道：“我哥买了助听器，回家去了。” 刘金萍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什么忙都没帮上。” 顾小曼笑道：“怎么会，我请假的时候你们帮我做笔记，帮我做值日，给我晒被子换床单。” “那你也经常带东西给我们吃嘛。” 陈志泽主动道：“小曼，以后早上我送你去张家吧，谢师兄天天去送你，我听到有人背地里说闲话呢。”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谢云舟每天早上秘密送顾小曼去张家，刚开始还瞒得住，时间一久，被有心人发现，免不了会有闲言碎语。 顾小曼十分无语：“我是去给老太太擦屎擦尿，又不是去玩。” 陈志泽小声道：“没事的，我送你去，以后别人要是说谢师兄的闲话，我就说一直是我送的，反正很多人以为我是个男生。我明儿剪个跟谢师兄一样的发型，天黑，人家也分辨不出来。” 顾小曼笑着丫头：“不行，小志你也是个女生，六点天还黢黑的，我让你送我，你一个人回来我也不放心。” 陈志泽难得哈哈笑起来：“那你不用担心我，我走在路上，一百个人里头，保证有九十九个不知道我是女的。” 顾小曼仍旧不肯。 陈志泽第二天早上直接跟她一起起床，拉着她的手一起到学校大门口。 谢云舟吃惊地看着陈志泽。 陈志泽对着他道：“谢师兄，以后我送小曼去吧。” 谢云舟当然知道有人背地里说闲话，他心里也十分为难。他倒不怕人家说，但女生名声要紧。 顾小曼有些为难，她真的很想一个人走，最多二十分钟就到了。 谢云舟犹豫片刻后道：“今天我们一起去吧。” 陈志泽点头：“那行。” 顾小曼没有任何发表意见的权利，她直接被陈志泽拖走了。 “小志，你力气好大。” 陈志泽笑道：“我学过一些武术，光拼力气我是拼不过男生的，但近身打我也不一定会吃亏，而且我跑得快。” 顾小曼十分羡慕：“我从小的梦想是变成飞檐走壁的大侠。” 没成想她穿越一场，还是个女生。而且顾小曼这身子柔弱的很，日常都被她嫌弃。 陈志泽哈哈笑：“男生有男生的难处，女生也有自己的不容易。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不用强求。我小时候，我父母一直感叹，我为什么不是个男生。当时我很生气，就开始学男生，还去把自己的名字改了。” 顾小曼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第一次听到陈志泽说此事，平日里大家对她扮男生的缘由都是闭口不谈。 陈志泽继续道：“等我真把自己当男生，发现也有不容易的地方，家人对我的要求更高。” 顾小曼鬼使神差问了一句：“小志，你以前叫什么名字啊？” 陈志泽的脸色立刻跟便秘一样难看：“别问。” 顾小曼抱着她的胳膊撒娇：“跟我说一下嘛，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要不这样，我也跟你说一个我的秘密，我小时候喜欢村里一个大哥哥。” 后面谢云舟的脚步略微顿了一下。 陈志泽咦一声：“小曼你喜欢什么样的大哥哥？” 顾小曼故意桀桀笑：“当然是长得潇洒倜傥啊，就跟小志你一样。” 说完，她还伸手在陈志泽脸上捏了一下。 旁边有早起的市民路过，看到后连声叹气，社会风气坏了！ 顾小曼哈哈笑：“小志，你还没告诉我你以前叫什么名字呢。” 陈志泽难得扭捏起来：“我跟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连金萍也别说。” “不说不说。”顾小曼连声保证。 陈志泽咳嗽了一声后道：“我以前没有大名，只有个小名，叫娇娇。” 顾小曼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低头狂笑。 陈志泽骂她：“笑什么！” 顾小曼强行憋住笑意：“娇娇这个名字怪好听的。” 陈志泽不屑道：“放在你身上是相得益彰，放在我身上就是不伦不类。”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谢云舟在后面默不吱声，很快就到了张家楼下。 陈志泽对着顾小曼挥挥手：“你快去吧。” 顾小曼辞别二人，快速上楼给张国忠母子两个做早饭。 陈志泽本来温和的笑容又变得冷硬起来，她对谢云舟微微点头：“谢师兄，我先走了。” 谢云舟也点头道好。 陈志泽抬脚就往学校走去，谢云舟站在那里看着她走远。从后面看，陈志泽走路带风，大步流星，看起来十分潇洒。 她身上基本上找不出太多女性特征，特别是在黑暗中，冬天的男式厚衣服一裹，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个女生。 她身高也可以，谢云舟身高178，他感觉陈志泽只比他矮了一点点。刚才顾小曼扒着陈志泽的胳膊时，外人看起来确实像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谢云舟决定明天不打扰她们两个，远远跟着，跟两天后没问题，他就先停一阵子。 几百公里外的顾家庄，顾景元回到家中后欣喜地戴上助听器。 他听到很多嘈杂的声音，在这些声音中，他听到有人喊景元，转身看着父亲。 顾耀堂对着儿子大声喊：“景元，去做饭，老子饿了！” 顾景元目不转睛地盯着父亲。 顾耀堂想起女儿的话，心里骂骂咧咧，老子都四十岁了，还要教你说话。 他对着儿子喊道：“做饭，做饭！” 顾景元闭上眼睛，很认真地听了两遍，然后睁开眼睛看。 顾耀堂指着厨房继续喊：“做饭，做饭。” 顾景元成功地将做饭两个字和听到的声音联系起来，点点头：“爸，我知道了，做饭。” 顾耀堂停了下来：“累死老子了。” 吴改霞看着孙子耳朵上的东西，拉着他絮絮叨叨：“乖乖，你去哪里了？” 顾景元只能继续读唇，跟奶奶交流，说了几句后，他很敏锐地分辨出乖乖两个字的读音。 他知道，那是奶奶在叫他。 他记住了这个读音，反复听奶奶说了几遍，然后高兴地去厨房做饭。 隔壁许德贵正在跟王香萍商议：“香萍，耀堂把粮食都卖了，景元要饿肚子了。” 第178章 送粮食 王香萍叹口气道：“也是没办法了，医院可不能等人。这样吧，我们给景元送一百斤粮食过去，先撑过去一阵子。” 许德贵点头：“行，听你的。” 王香萍瞥他一眼：“什么叫听我的，明明是你自己有这个意思。” 许德贵笑道：“他是我们的干儿子，总不能看着他饿肚子。” 王香萍一边纳鞋底一边道：“不知道景元现在能不能听见，等会儿吃了饭我们去看看。” 许德贵点头：“行。” 吃罢了饭，许家 一家子都去了隔壁，连大腹便便的吴嫦娥都跟了过去。 她有点好奇，听说顾景元现在能听见了。 顾耀堂正躺在床上睡觉呢，顾景元一个人坐在廊下，安静地看着手里的书。 许德贵喊了一声：“景元。” 顾景元对这两个字非常敏感，立刻抬头看向门楼。 许德贵大喜：“天爷，你真的能听见了？” 顾景元直直地看着许家一家子，他不读唇时还是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许家人不了解情况，很热情地走到他身边。 许德贵高兴地拉住顾景元的手：“好孩子，你终于好了。” 王香萍笑着擦了擦眼泪：“真不容易啊，都九年了，你妈终于能放心了。” 顾景元很平静地回道：“干大，干妈，我听不懂。” 许德贵愣了一下：“什么听不懂？” 顾耀堂刚睡着，被许家人吵醒，打着哈欠爬了起来，听到许德贵的问题后一边打哈欠一遍回道：“听不懂的意思是，你说话跟放屁一样，他只能听得见有声音，听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许德贵也顾不上他话里的不尊重，忙道：“那花一千多买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顾耀堂又打了个哈欠：“他得慢慢学，就跟小孩子学说话一样。你捂住他眼睛，跟他喊许德贵，然后松开手指你自己，再喊一遍许德贵给他看。听一遍看一遍，多来几次，他就能听懂许德贵这三个字。” 许德贵照着顾耀堂的方法试了试，先后喊自己的名字和两个儿子的名字，教了很久后，顾景元闭上眼睛就能分清许家父子三个的大名。 许德贵累得不行：“这也太难了。” 顾耀堂抱怨道：“可不就是，小曼非要折腾，景元本来就能看懂我说话。” 王香萍劝道：“还是不一样的，平常我们喊他他是听不见的，刚才我们喊他，他能听到。景元还小，能学会的。等景元能听懂我们说话，他就跟正常人一样了，说不定就能成个家呢。” 许德贵点头：“是这个道理。耀堂，我听说你把粮食都卖了，总不能让孩子饿肚子，我也没有多的，这一百斤粮食给孩子吃。” 顾耀堂嘿嘿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许墨春将两个袋子放在廊檐下，跃跃欲试地看着顾景元。 顾景元很听话地闭上眼睛，轻声喊道：“大春哥。” 许墨春对着顾景元的耳朵狂喊：“富贵！富贵！” 旁边的富贵疯狂摇尾巴。 顾景元先听后看，再听再看，很快笑着回道：“富贵。” 许墨春十分高兴：“妈，景元真能听见，小曼总算没白操心。” 顾耀堂开始胡扯：“可不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欠了一千块钱的债。” 许墨春听得直咂舌。 许德贵给顾耀堂打气：“耀堂，没关系的，多撑两年就好了。” 许德贵一家子离开之后，村里各家各户听说顾景元能听见声音，都跑来看热闹。 顾景元只有一只耳朵能听见，而且听到的声音比较小，他应付了几波人之后就非常疲惫。 最后王香萍出面让大家先回去，等景元学会了说话，自然会出门找大家玩的。 顾景元很爱惜自己的助听器，把它当宝贝一样。 日子忽悠悠地往前走，很快到了寒假，顾小曼将自己要去张家住的消息告诉谢云舟和闵学东。 闵学东没有反对：“你在张家住下，过两天我去张家看你，别怕。” 顾小曼笑道：“闵叔，我不怕的，张爷爷家里好多书，家里吃的喝的随便我用，我自由的很。” 说完，他看向谢云舟：“云舟，能不能劳烦你一件事情。” 谢云舟嗯一声：“你说。” 顾小曼掏出一百块钱和几斤全省通用的粮票给谢云舟：“你能帮我把这个给我哥吗？之前我爸为了筹钱，把家里的粮食卖了好多，我估计过了年家里就要断粮，一百块钱能买不少粮食呢。你告诉我哥，我在张家吃得好喝的好，不要担心我，暑假我肯定回去。” 谢云舟看着手里的钱和票，沉默几秒钟后道：“好，我会告诉他的，你放心吧。” 顾小曼又掏出一个大包，从里面掏出两双拖鞋：“闵叔，云舟，多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欠你们的钱，明年我会慢慢换给你们的。要过年了，我给你们做了两双拖鞋。学校里条件有限，做布鞋不方便，我就买了毛线，跟我一个室友学的钩针，给你们钩的毛线拖鞋，算是我送你们的新年礼物。” 闵学东笑着取走一只鞋：“这鞋真不错，你天天这么忙，怎么还有时间做这个。” 顾小曼笑道：“都是得空的时候摸两针。” 两双拖鞋，一双蓝色，一双天青色，闵学东挑了蓝色的：“我要回去跟我哥炫耀一下，我已经开始吃孝敬了。” 闵学东老大一把年纪还没结婚，天天被亲兄长嘲笑是个老光棍。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 谢云舟拿了那双天青色的：“你还有什么话要带给你哥的吗？”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你告诉我哥，不要舍不得吃饭。” 谢云舟点头：“好”。 顾小曼笑道：“多谢云舟。” 三天后，顾小曼在放假前一天赶着织好了两条围巾，送给刘金萍和陈志泽。 陈志泽的围巾是她亲手给她围上的，然后靠在她胸口：“小志，你戴上这围巾真俊俏。” 刘金萍哈哈笑起来。 顾小曼笑嘻嘻地仰头看着陈志泽：“小志，等毕业了我们结婚好不好？” 刘金萍笑得东倒西歪。 陈志泽笑着一把搂住顾小曼的腰：“走，我送你去张家。” 第179章 不速之客 陈志泽和刘金萍一起帮顾小曼搬东西，在学校门口碰到谢云舟。 谢云舟从陈志泽手里接过顾小曼的行李：“小志，你们家离得远，早些回去收拾行李吧，我送小曼过去。” 陈志泽没有反对：“谢师兄辛苦。” 这两个多月以来，陈志泽风雨无阻送顾小曼去张家。刚开始谢云舟会远远地跟着她们两个，陈志泽每次都假装看不见他。 跟了两天后，谢云舟发现陈志泽一个人走夜路完全没问题。有时候晚上陈志泽去接顾小曼，刘金萍也会跟着一起去。 谢云舟不再跟随她们，但他每天早上仍旧早起早读，在学校里跑步。谣言渐渐不攻而破，因为科大的人都认识陈志泽，知道她是个女的。 谢云舟和顾小曼一路走一路聊天：“你的德语学的怎么样了？” 顾小曼笑道：“一般吧，目前词汇量可以，就是没有语言环境，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学的是哑巴语言。” 谢云舟安慰她：“那也挺不错的，多学一门语言总是好的，我最近也在学法语。” 顾小曼哇一声：“那你以后可以去法国旅游啊。” 说完，顾小曼开始跟他说法国的旅游景点。她在他面前已经不怎么掩饰自己，说的十分自然。 谢云舟听得心里微微震撼，她仿佛去过一样。 “你最近还去秦教授那里吗？” “去啊，我在帮他整理很多外国文献，一边整理一边翻译。” “你过年在张家如果遇到什么事情，记得去找闵大哥，你还记得他家的路吧？” 顾小曼点头：“记得。” “要是闵大哥不在家，你也可以往厂办公室打电话，我一会儿把电话号码给你。你可以直接找顾叔，厂办的人都认识他。” 顾小曼笑起来：“我爸在厂里声名远播。” 谢云舟笑了一声：“顾叔这半年表现还可以的。” “我可不上当，他就是年龄大了，慢慢压不住我跟我哥，别看他看起来老实，不看紧点，随时惹事。” 说到这里，她有些遗憾道：“这个寒假没法去帮小舅卖货了。” 谢云舟安慰道：“你是有工作，你小舅不会介意的。” 两人很快到了张国忠家里。 “小顾来了。” “张爷爷好。” “你住那小屋里。” 顾小曼将自己的东西安置在老太太隔壁那间小屋里，谢云舟查了查那间屋子的门窗，然后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一把巨大的门栓，问张国忠要了锤子，咣咣砸起来，安在门上。 张家那个门锁，使点劲儿就推开了，他准备的这个门栓，想破门，青壮年都得狠狠踹几脚。 防人之心不可无，谢云舟一边装门栓一边道：“张爷爷，听说过一阵子您要去儿女家里住，我表妹胆子小，我多给她装把锁。” 张国忠什么都没说，他一个糟老头子，人家小姑娘住家里，多上一把锁也是正常的。 要是他孙女去别人家住，他也不放心。 “让你破费了，之前没人住，我就没想到这茬儿。小谢晌午别走了，在这里吃了饭再走。” “多谢张爷爷，我就不吃饭了，我要去赶火车呢。” “要是不急，吃顿饭再走，总不能白让你给我装把锁。” 张国忠硬留谢云舟吃了顿饭。 谢云舟走的时候悄悄往顾小曼枕头底下放了一根约莫四五十公分长的铁棍，然后将她叫进屋里，小声嘱咐道：“如果半夜听到什么动静，不管是谁，只管打。” 顾小曼吃惊地看着那铁棍：“你哪里弄来的这个。” 谢云舟小声道：“闵大哥给我的，他说他过几天来看你。你一个人孤身在这里，要注意安全，出门用围巾把脸围起来。” 顾小曼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流过，她对着他笑了笑：“我会的，谢谢你云舟。” “不用谢，那我走了，开学见。” “好，我送你。” 顾小曼将他送到楼下，看着他离去，然后自己转身上楼。 张国忠正在听收音机，顾小曼将自己带来的资料掏出来，这是她要帮秦教授翻译的资料。她想着寒假在张家无事，干完家务活就能看书。 “这是什么啊小顾？” “秦教授交给我的活儿。” “哦，我有一阵子没看到小秦了，放假了，我明儿请他来我家里坐坐。” “张爷爷，您和秦教授怎么认识的啊？” “一起挨批斗的时候认识的，他说我年龄大，挨批的时候让我站他后头。” 顾小曼唏嘘不已：“张爷爷，您都挺过来了，现在日子都好了。” 张国忠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框：“你好好跟着小秦学，他有学问的很。” 顾小曼正式在张家安顿下来。 那头，谢云舟回到家后，跟母亲和弟弟一起吃了顿饭，然后火速赶往龙湖镇。 到了年底，谢文哲比较忙，不在家中。谢云舟背起包，冒着寒风就往顾家庄赶。 谢云舟到顾家的时候，看到紧闭的大门，先去隔壁看了看，果然在许家。 谢云舟喊了一声：“景元。” 许砚秋忙起身：“云舟来了，快请进。” 顾景元听到动静，也跟着赶了出来，然后欣喜地跑到谢云舟面前：“云舟！” 谢云舟伸手将他领子抻好：“景元。” 许墨春忙道：“云舟来了，快请进，我刚烧了火，快来烤火。” 谢云舟很客气地回道：“谢谢你们，我来找景元有点事情呢。” 许墨春没有勉强：“那行，景元，你先带云舟回去，等会儿你们一起来烤火。” 顾景元带着谢云舟回家，升火盆、倒茶，忙活了半个小时，兄弟两个才一起坐在火盆边烤火。 谢云舟伸手轻轻捂住顾景元的眼睛：“景元，我是云舟，云舟。” 顾景元微微一笑：“云舟。” 谢云舟笑起来，松开手：“你能听懂很多了吗？” 顾景元点头：“大春哥和小梅每天教我，小秋哥前天回来的，昨天也教我说话。” 谢云舟点点头：“景元很厉害。” “云舟，晚上我做饭给你吃。” 谢云舟笑了笑，正要说话，外头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景元，景元。” 顾景元扭头看向门外，只见顾耀祖抬脚往堂屋而来。 顾景元微微皱眉。 第180章 独特的顾景元 顾景元起身喊了声大伯父。 顾耀祖一进屋，发现屋里坐着个青年，他认了出来，这是那回来弟弟家喝喜酒的小谢，听说是副厂长的儿子。 顾耀祖立刻谄媚地笑起来：“这不是小谢，你来了，哎，走，去我家里坐会儿，我儿子也在厂里上班呢，他叫顾景财。” 谢云舟起身，很客气地打招呼：“您好。” 没有称呼。 顾耀祖当然不会在意，继续笑：“走小谢，去我家里，我家里今儿刚杀了鸡。” 谢云舟淡淡一笑：“多谢，我是来找景元的，就不给您添麻烦了。” 顾耀祖有些失望，他很想把副厂长的儿子请到他家里去，他看向侄子：“景元，你劝劝啊，你们一起去。” 顾景元答非所问：“大伯父，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顾耀祖哦一声：“过两天你侄儿满月酒，我来问你借点肉票，你不是才交了猪，借我十斤肉票吧。” 顾景元微笑着拒绝：“大伯父，我已经借给大哥五斤。” 顾景财当日塞给顾耀堂二十块钱，虽然被顾耀堂私藏，最后还是被顾景元发现。 柴小凤生了个儿子，后天办满月酒，顾景元交了猪，手里有很多肉票，他主动给顾景财送去五斤，说是给堂嫂补身体的，不是借的。 他知道大伯父家里交了猪之后并未给大哥分肉票，堂嫂坐月子没有什么肉吃。 他还送了一只母鸡过去。 顾景财见堂弟这么有人情味，再看自己的亲弟弟，还从自己手里骗钱去打牌，只恨不得没有那个亲弟弟才好。 顾耀祖并不知此事，想趁着孙子满月，来二房搜刮点，没想到儿子在他前头已经接了二房的肉票，还没告诉他。 顾耀祖觉得自己的脸面有损，有些不高兴地教训侄儿：“你应该给我的，给你大哥干什么，是我来办酒席。” 不等顾景元开口，谢云舟插话道：“景元，下次记得给你大伯父。你看病，你大伯父肯定也帮了忙的。” 这一句话把顾耀祖的脸打得啪啪响，他的老脸涨得通红，弟弟自从上次没借到钱，现在已经不理他了。 本来儿子说要自己在镇上办满月酒，他跟儿子吵了好几天，儿子这才勉强同意回村里办。 他知道，如果这回孙子的满月酒在镇上办，他从此就彻底跟儿子分开了。 谢云舟之前听顾小曼提过一嘴，大伯父一毛不拔，今日才故意这样说。 顾耀祖尴尬地笑了笑：“给谁都是一样的，景元，过两天来给我帮忙啊。” 顾景元点点头：“我答应过大哥，会去帮忙的。” 顾耀祖本来还想借点别的，见谢云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敢张口，讪讪地告别。 等顾耀祖一走，谢云舟拉着顾景元继续坐下，慢慢跟他说话，了解他学说话的情况。 顾景元已经能听懂不少词汇，比如吃饭睡觉，上班上学上街，家庭关系称呼，柴米油盐、锅碗瓢盆和桌椅板凳，还包括周围亲近人的名字…… 听声音和读唇一起来，他的沟通能力越来越强。他并不急于求成，每天戴一阵子，其余时间会把助听器摘掉，安静干活。 谢云舟心里感叹，这是个聪明孩子，如果不是被病情耽误，他好好上学，成就不会比妹妹差。 谢云舟夸道：“景元真聪明。” 顾景元笑得十分腼腆：“谢谢云舟。” 谢云舟又问他：“你以后有什么计划吗？” 顾景元被这个问题问住，他有些迷茫，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安排，他一直听妹妹的话。 谢云舟跟他实话实说：“小曼伺候老人，很辛苦。” 顾景元心里十分内疚，他伺候过爷爷，知道瘫痪老人有多难照顾。 “云舟，我能做什么？” 谢云舟很认真地问道：“如果外头有什么工作，很辛苦，你愿意去做吗？” 顾景元的双眼瞬间发亮，毫不犹豫道：“我愿意！” 谢云舟微微一笑：“那，如果你在外头工作时被人欺负了，你还愿意继续去吗？” 顾景元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愿意，在村里，也会吵架。” 谢云舟又夸奖道：“景元说得对，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人，就会有争夺。你妹妹一直在前头保护你，现在你长大了，该你自己站出来，保护自己了。” 顾景元的眼眶瞬间就变红：“云舟，我什么都愿意做。” 谢云舟点头：“那就好。” 说完，他从口袋里将顾小曼给的钱和票掏了出来，塞给顾景元：“小曼在张家过年，我送她过去的，你不用担心她，她说让你拿这钱去买些粮食。” 顾景元眼眶发红地看着手里的钱，强行把眼泪憋回去。 谢云舟发现他的感情比较细腻，可能没有人对他进行过男子汉教育，也没人告诉他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的感情比较充沛，在世俗人眼里有点没骨气。 这样也好，就算戴了助听器，他也是个残疾人，适当地示弱，也是对他的保护。 “景元，我们一起玩吧。” 顾景元把心情收拾好，陪谢云舟聊天，跟他学习复杂的语言，还把自己写的读书心得给他看。 谢云舟翻看顾景元写的东西，从读书心得看得出来，他看书很认真仔细。 还有他写的小诗，一个与世界嘈杂隔离开的人，写出来的诗句虽然遣词造句不是很优美，看起来却如他本人一般，纯粹、干净。 他还写了几篇散文，夏日夜晚，他一个人带着狗坐在院子里看星辰时的遐想。冬日雪天，他一个人带着小狗在外面奔跑时的欢乐。 谢云舟觉得，上天关掉了顾景元的听觉，却给了他一颗柔软、细腻的心，他的思维多姿多彩，他想象出来的世界无比绚丽，让人向往。 顾景元十分不好意思：“写得不好。” 谢云舟笑了一声：“写得非常好，可以给满分。” 顾景元笑得非常甜：“云舟，我种了好多菜，我明天给你送菜好不好？” 谢云舟一点没客气：“好啊。” 兄弟两个在屋里说话，外头许家兄弟用托盘端着三碗下午茶过来。 第181章 算计老父亲 许墨春进门客气地笑道：“云舟，我屋里人下午要吃馓子，我多下了两碗，天冷着呢，你喝两口暖暖胃。” 顾景元忙起身：“该我给云舟下的。” 许墨春笑道：“你是我弟弟，谁下还不是一样。快，把这一碗给你奶。” 天太冷了，吴改霞抱着个小火炉坐在卧室里呢。小火炉热烘烘的，用棉袄一盖，整个人都热乎的。 顾景元道谢：“谢谢大春哥小秋哥，你们坐。” 许墨春笑道：“我就不坐了，我回去陪你嫂子，小秋，走了。” 许砚秋诶一声，笑着对谢云舟道：“云舟你坐，我先回去了。” 谢云舟笑道：“多谢你给我加餐。” 许砚秋客气道：“谢什么，你以前帮我那么多。” 谢云舟回到：“等过了年我们去庐州，你别去买票，我给你带一张坐票。” 许家兄弟一起道谢，然后很有眼色地一起离开。 谢云舟看着手里的碗，碗里有一些馓子，里头还有鸡蛋包，汤里头加了糖。 顾景元端着一碗进了西屋，送给奶奶吃。 谢云舟用筷子在顾景元的碗里搅了一下，发现只有一个鸡蛋，而他的碗里有两个鸡蛋。 他是客，顾景元是兄弟，所以许家多给他加一个。 趁着顾景元在西屋，谢云舟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了一个放在他碗里，用馓子盖了起来。 他经常能吃到鸡蛋和肉，顾景元的生活比较节俭。 顾景元吃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比谢云舟多了一个鸡蛋，可是那鸡蛋已经在他碗里泡了好久。 妹妹说过，自己沾过口的东西，不要给客人。 顾景元有些无措。 谢云舟岔开话题：“景元，明天可能要下雪，我不想来了，等会儿我走的时候你给我一些菜吧。” 顾景元立刻点头：“好。”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问道：“你能给我两只鸡吗？” 顾景元愣了一下，仍旧迅速点头：“好，你要腊鸡，还是，活鸡？” 谢云舟回道：“一只活鸡，你帮我杀了，再给我一只腊鸡。” 顾景元笑道：“有腊鱼，给你两条。” 谢云舟照单全收：“好，你还准备了什么年货？一样给我拿一点。” 他像个土匪一样，从顾家搜刮了一大麻袋的东西，两只杀好拔过毛的公鸡、一只腊鸡、两条腊肉、两条腊鱼、十个鸡蛋、五斤黄豆、一大把干豇豆、一把红薯粉丝、一包花生米、两颗大白菜、一堆白萝卜和胡萝卜、菠菜、蒜苗、红薯、咸菜…… 好大一袋，扛回家都把他累坏了。 他到家的时候，刚好是下班时间。他把东西放在厨房柜子里，出门去厂里找父亲。 （注：八十年代，龙湖电厂很多家属经常带着孩子入厂区，那时候安全管理没有现在这么严格，现场很多人连安全帽都不戴） 谢文哲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听见敲门声，回了一声：“进来。” 谢云舟推开门：“爸。” 谢文哲抬起头：“回来了，坐。” 他低下头继续看东西。 生产办公楼有暖气，从机组上接来的一路辅汽供暖，屋里非常暖和。 谢云舟安静地坐在屋里另外一把椅子上，一言不发。 谢文哲看了二十分钟之后才抬头：“走，去吃饭。” 爷儿两个一起去了食堂糊弄了一顿，吃过饭之后一起回家。 路上，谢云舟问父亲：“爸，我明天去把我妈接来好不好？” 谢文哲嗯一声。 谢云舟计划好了，明天把母亲和弟弟接过来，然后做一桌丰盛的午饭，就用景元给的菜。 那头，刚到家的顾耀堂并不知道家里的年货少了好多，他听说女儿送了一百块钱回来，十分高兴：“明儿拿这钱去买粮食，就在村里买。” 这两年田地产量增大很多，很多人家都有多余的粮食。 顾景元点头，他没有告诉父亲家里年货少了很多。反正妹妹不回来过年，不需要那么多。 “爸，后天大伯父家里办喜酒。” 顾耀堂哼一声：“到时候你送八块钱，送给你大哥。” 顾景元说了声好。 顾耀堂吃过饭就跑了，许德贵跑来敲门。 “景元，景元。”他喊得声音大，顾景元听到后就赶着来开门。 许德贵进了门，将他带进屋，在煤油灯边跟他说话：“景元，你爸涨工资了，一个月33块钱。这个月发了加班费，人均20块，后天就发钱了。” 顾耀堂哪怕从厂里领了一根针，许德贵都会回来告诉顾景元。 顾景元笑着点头：“谢谢干大。” 许德贵笑着摸摸他的头：“早点睡。” 顾景元心里开始盘算，过几天要还许大伯家的钱，大春哥的孩子快要出生了，许家开支变大。 他早早地洗漱完毕，然后钻进被窝，在煤油灯下看书，富贵睡在床边的狗窝里。。 第二天早上，天上果然下起了大雪。 顾景元带着富贵去了镇上，给小舅帮忙，他不能卖货，但他能帮忙看着东西。要过年了，街上人来人往，保不齐会有人顺手摸走什么东西。 镇上人的消费水平越来越高，赵玉发的生意越来越好，多个人搭把手总是好的。 约莫十点钟的时候，顾景元看到谢云舟带着一名中年妇女和另外一个男孩子从街上穿过。 娘儿三个一起停在赵玉发的摊位前。 沈云清一眼认出顾景元，跑来跟他打招呼：“景元。” 顾景元笑眯眯地喊道：“云清。” 沈云清好奇地看着他耳朵上的东西：“你好了？” 顾景元笑着点头：“好了很多。” 沈云清哎呀一声：“那可真是太好了！” 谢云舟喊道：“云清，走了，别耽误景元干活。” 沈君瑶对着顾景元微微一笑，顾景元有些紧张地站好，对着沈君瑶恭敬道：“沈校长好。” 他听妹妹说过沈校长帮忙的事情，他虽然没见过沈校长，但谢云舟长得像母亲。 沈君瑶微微点头示意：“你好。” 赵玉发想搭腔，可对方是个女的，还是个干部，他没有说话。 沈君瑶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当天中午，谢云舟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让弟弟去把父亲叫了回来。 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 谢文哲看向桌子上的丰盛的饭菜，嚯一声：“今儿过年？” 第182章 吃人嘴软的谢厂长 谢云舟还买了瓶酒，他先给父亲倒了杯酒，又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给父母和弟弟夹菜。 “爸，我妈正好放假，我们一家子难得聚在一起，提前过年也没什么不好。” 沈君瑶给两个儿子夹菜，然后给丈夫也夹了一块鱼。 谢文哲先吃沈君瑶夹的鱼：“这鱼还是腊鱼，你从哪儿买来的？” “从农户家里买的。”谢云舟含糊道。 然后他立刻岔开话题：“云清，过了年什么时候开学？” “哥，吃饭吃饭，来，吃吃吃，你喜欢吃鸡翅，两个都给你。” 沈云清用鸡翅堵住兄长的嘴，可别跟他说学习了，家里有个副校长母亲已经够他头大了，兄长还要啰嗦。 谢云舟打住这个话题，开始跟父亲聊天。 “爸，刘伯父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以前分管计划科和燃料管理，现在被打发去分管后勤和工会，燃料管理甩给我，计划科是朱厂长在代管。” 谢云舟的心往下沉了沉，后勤归刘副厂长管，那么招聘临时工的权利就在刘副厂长手里。 他继续道：“他捅了娄子，就这点惩罚吗？” 谢文哲嗯一声：“估计是找到了什么门路，上头只是打发他去管后勤，没有动他副厂长的位置，也没把他调走。等过个三五年，说不定他又起来了呢。” 沈君瑶插了一句：“你分管那么多工作，能忙得过来吗？” 谢文哲嗯一声：“还行，我一天天除了上班也没别的事。” 别的中年男人要操心家庭、孩子和老人，他屁事儿不管，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他唯一能给家里提供的就是钱。 好在两个孩子都大了，寒暑假时聚一聚，倒也亲香。一天到晚待在一起，鸡飞狗跳的。 谢文哲还挺喜欢现在的生活方式，他一个月回去个一两回，见见妻儿，听丈母娘说些闲话，寒暑假一家四口聚一聚。 沈云清打岔道：“哥，景元耳朵真好了？” 谢云舟解释道：“没有全部好，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读唇，听力是辅助。好在他比较有毅力，这两个多月已经能听懂很多话。昨天我看了他写的作文，比你写的好多了。” 沈云清哈哈笑：“再好也不是你弟，你命不好，就摊上我了！” 兄弟两个一边吃饭一边扯闲话，一家四口一句话不提老太太。 后面几天，谢云舟每天像只勤劳的小蜜蜂，用心给父母做饭，谢景元给他的年货，被他三五天就造光了。 等吃完后，他做了一顿全素。 谢文哲奇怪：“今天没肉？” 谢云舟嗯一声：“景元给我的都吃完了。” 谢文哲挽袖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哦一声：“弄了半天，都是那孩子给的？” 谢云舟点头：“他自己养的鸡和猪，自己抓的鱼，自己种的菜，除了粉丝，别的都没花钱。你吃吧爸，你要是喜欢吃，我明儿再去要点，景元很大方的。” 谢文哲夹起一筷子菠菜放进碗里，他忽然觉得这菜变得有些没滋没味。 多少人想给他送礼都被他严词拒绝，他的好儿子一下子让他吃了一个残疾孩子好几桌酒席，怕是把人家年货都背过来的。 沈君瑶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 沈云清在一边叨叨：“哥，这几天你把我的嘴养刁了。” 谢云舟答非所问：“妈，咱也该备年货了。” 沈君瑶嗯一声：“你姥姥准备了不少，我们少准备点。你吃了那孩子的东西，要给人家回些礼吧？” 谢云舟摇头：“不用，景元这些东西一多半都是准备给他妹妹吃的，他妹妹没回来，他就送给我一部分。” 好家伙，谢文哲心里更不得劲儿了，原来他吃了人家小姑娘的年货。 他心里有点罪孽感。 沈君瑶好奇：“她为什么不回来？” 谢云舟实话实说，告诉父母顾小曼在张家当住家保姆，天天给张老太太洗屎洗尿的事情。 一家子都沉默下来。 沈云清先哎一声：“小曼真不容易。” 谢文哲岔开话题，跟沈君瑶说过年走亲戚的事儿，谢云舟在一边参谋要带什么礼物。 一家子其乐融融。 几百公里之外的顾小曼刚刚吃过了中饭，迎接到了客人。 闵学东带着一瓶罐头来拜访张国忠，顺带看自己的弟子。 顾小曼正在卫生间洗衣服呢，天冷，老太太不需要天天擦洗全身，只需要每天换一下裤子，然后擦洗屁股就好。 半个月才给她擦洗一次全身，这是她女儿们要求的，怕冻坏了老太太。 顾小曼自然不会反对，减轻她的工作量有什么不好。 张国忠一打开门，看到个陌生青年。 闵学东很有礼貌道：“您好，请问是张老爷子家里吗？” 张国忠哦一声：“我是姓张，小伙子你是哪家的孩子呀？” 闵学东笑道：“张老爷子好，我是小曼的表叔。” 张国忠哦哦两声：“快请进，小顾，你亲戚来了。” 顾小曼从卫生间探出头，然后一笑：“闵叔来了，快请坐，我马上就来。” 她把手洗干净，进了客厅，给闵学东倒了杯茶。 闵学东把这屋里打量了一番，从进屋开始，他就感觉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这味道不大好闻。 他对张家情况有所了解，知道是老太太长期卧床造成的。 顾小曼已经习惯了，她每天都会出去逛逛，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她的枕头里有她自己以前晒的干桂花，浓烈的桂花香能遮住异味，她能睡得更香。 闵学东从兜里掏出一个类似口红外形一样的东西：“给你的，擦手用，你每天手见水多。” 顾小曼一看，是一截棒棒油，笑着接了过来：“谢谢闵叔。” 闵学东先跟张国忠聊天，彼此交换了一些信息，闵学东也没瞒着他，说自己以前是顾小曼的老师，后来两人上了同一个学校，认她做侄女。 他还告诉张老爷子，自家住在公安局大院。 张老爷子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这年轻人是来看看小姑娘是不是受欺负了。 第183章 傲娇的谢厂长 闵学东跟张国忠聊了一会儿后故意问顾小曼：“你过年不回去吗？春节那两天总要回家的吧？” 顾小曼笑道：“闵叔，多谢你的关心。之前我困难的时候，张爷爷预支给我五个月的工资，他过年想跟儿孙们团聚，我帮他看几天家，应该的。” 闵学东估计张国忠的儿孙们不想到这边来团聚，家里一股子屎尿味儿，自己的儿孙能受得了，儿媳妇和女婿肯定受不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为了兄长，这孩子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他对顾小曼道：“我家过年那天中午在我哥家里吃年夜饭，晚上我来找你。” 顾小曼笑眯眯道：“闵叔，不用的，张爷爷有收音机，我天天干完活儿听收音机，整理点资料，日子还挺充实的。” 旁边张国忠有些不大好意思：“小顾啊，本来过年是该给你放几天假的。我预支给你工资，是你干活儿好，且你是小秦介绍来的人。过年你帮了我的忙，小小年纪一个人离开家过年，这样，这个月我给你三十块，以后每个月我再多给你两块钱，你看行不？” 顾小曼开心极了：“多谢张爷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老奶奶的。” 顾小曼对着闵学东眨眨眼，他来一趟，她就涨了百分之十的工资，过年还能得个大红包。 闵学东也对她眨眨眼。 他又坐了一会儿，拒绝了张国忠留饭的邀请，很客气地离开。 等闵学东一走，张国忠想了一会儿后道：“我知道他是谁家孩子了。” 顾小曼奇怪道：“张爷爷，您认识闵老先生？” 张国忠摇头：“我不认识他父亲，但我知道他伯父。他伯父立过军功，以前在庐州名气很大。可惜，打仗时受过伤，没有子嗣。后来闵家的恩泽，应该落到了他这一房头上。” 顾小曼轻声道：“那太遗憾了。” 张国忠笑道：“你运气倒是不错，居然能跟他连上亲。他家以前很有势力的，后来文革期间伤了元气，现在他兄弟两个又起来了，以后不说恢复荣光，好歹在庐州一般人是不敢欺辱的。” 顾小曼笑道：“我运气好，闵叔以前在我们村里插队，是我的老师。” 张国忠看向顾小曼：“小顾啊，让你受委屈了。住家保姆的工资本来就该比钟点工贵一些的，给你22是你该得的。家里的肉和鸡蛋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安排，不要俭省。小孩子不能太瘦了，不然身子骨不结实。” 老一辈都喜欢孩子胖一些，顾小曼来张家后小脸蛋稍微鼓了一点。张老爷子看到瘦骨伶仃的孩子就受不了，感觉闹饥荒似的，每天都在劝顾小曼多吃。 反正他不缺粮食。 顾小曼送走闵学东后，自己出去转了转，这是她每天的放风时间。 张家仿佛一个大牢笼，里头一个瘫痪老人，一个古稀老人，还有怪味。 而且老太太总是骂人，她本能地不喜欢那个地方。 顾小曼一个人走在街头的时候，迎面突然走来个人，她感觉有些眼熟。 对面那人一眼认出了顾小曼，欣喜地走了过来：“姑娘，你好啊，我是那家歌舞厅的老板，你还有意向去我那里唱歌不？随时欢迎你。” 顾小曼这才想起来，这人就是那天在杏花公园划船时遇到的歌舞厅方老板。 她很客气地笑笑：“多谢方老板厚爱，我已经找到了工作，暂时不是特别缺钱。” 天地良心，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都在鄙夷自己。她缺钱都缺的要哭了，为此每天强迫自己闻屎尿味儿。 可她不能去，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她不想挑战世俗观念。将来她拍拍屁股走了，小曼回来了要怎么办？ 流言能吃了她！ 方老板有些失望，仍旧不死心道：“姑娘，你要是愿意，随时可以去我那里的，你唱歌很有天分。你放心，我们那个歌舞厅是干净的，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事情。” 顾小曼加快脚步：“谢谢方老板，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快步离去，方老板一脸惋惜地看着远去的女孩。唱歌好听，形象好，落落大方，要是能去他那里，保证场场爆满。 顾小曼一个人在张家附近的主干道上转了一圈，然后回到张家，开始每天重复的工作。 几百里之外的龙湖镇，谢文哲下班后把儿子叫到小屋里单独问话。 “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谢云舟犹豫了片刻后道：“本来是有的，事情有变，又没了。” 谢文哲一猜一个准：“是不是顾家的事情？” 谢云舟低声嗯一声：“景元日渐趋于正常，我本来想请您帮他在厂里找份活儿干，不拘什么活儿都行。现在后勤归刘伯父管，我不想让您为难。” 之前刘副厂长请谢文哲搭救，谢文哲选择袖手旁观。刘副厂长现在挺了过来，哪怕他只分管后勤和工会这两个权力比较小的地方，他也还是副厂长。 谢文哲想塞个人容易，前提是两人关系好。但全厂中层以上的干部们都知道二人面和心不和。 他想往后勤塞人，总得跟刘副厂长打个招呼。 谢文哲轻轻转动手里的茶杯：“你为何对顾家的事情这么上心？煞费苦心给老子安排鸿门宴。” 谢云舟笑了一声：“爸，不至于，景元是个实诚孩子，我们是好朋友，他就是送给我吃的，没有任何想法。” 谢文哲哦一声：“他是个实诚孩子，那就是你不实诚了。” 谢云舟轻声咳嗽一声后道：“爸，对不起，你不必放在心上，只是点东西而已，我和景元是好朋友，你不必想太多。” 谢文哲哼一声：“不跟老子说实话，那老子就真不管了。” 说完，他起身端着茶杯就走了。 谢云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感觉父亲好像生气了。 第184章 父子谈心 吃晚饭的时候，谢文哲没有理儿子。 沈君瑶发现了端倪，不过她什么都没问，跟谢文哲说一些教育系统的人事变动。 夫妻两个都是内敛之人，说话时从不争上风，认真聊起来时，看起来倒是很和谐。 等到晚上，沈君瑶在被窝里问丈夫：“你怎么跟孩子置气？云舟还不懂事？” 谢文哲哂笑一声：“我才懒得跟他置气，我是看他虚伪，不屑与他为伍。” 沈君瑶难得生气骂他：“你就是欠云清收拾你。” 隔壁屋里，沈云清鬼鬼祟祟地钻进兄长的被窝：“哥，你怎么惹爸生气了？” 谢云舟翻身用后背对着他：“跟你不相干。” 沈云清呸一声：“不知好歹！你们这些虚伪的人！” 等弟弟走了之后，谢云舟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明白父亲的意思，父亲可以帮忙，但父亲想要一个正当的理由。他给的那些理由，不足以让父亲信服。 他也知道，哪怕后勤在刘副厂长手里，但父亲分管运行分场和六个检修分场这两类主要生产单位，还有计划科这个和钱打交道的科室，在三个副厂长中是权力最大的，厂长和书记很多时候都要争父亲的忠心。 厂长书记争权的时候，父亲倒向谁，谁就是老大。 且父亲是宗副市长借调来的，人事关系还在市城建局，厂长和书记从来没对父亲说过一句重话。 就算父亲和刘副厂长不和，父亲想招个临时工，一句话的事儿。 谢云舟在黑夜中睁着眼睛，他该给什么理由呢？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想帮忙，景元有了工作，顾家可以搬到镇上来，以后她再回去，就不用住在破破烂烂的茅草土坯房里，不用面对那些心狠手辣的下毒之人。 可他的理由不可说，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她有秘密。他甚至不能说是想帮她，他只能拿景元做幌子。 但他骗不了父亲，他不想说，父亲逼着他说。 谢云舟设身处地站在父亲的角度想了想，家里有人这样帮一个非亲非故的家庭，在外人看来，肯定是不正常的。 父亲从不做不明不白的事情，父亲喜欢行大道，当个光明磊落之人。 谢云舟感觉十分棘手。 鸿门宴失效，还打草惊蛇，他还能用什么方法？ 谢云舟想了一夜，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天还没亮，他爬起床做饭。 厨房里，沈君瑶已经在忙活。 看到双眼乌青的儿子，沈君瑶笑了笑：“好不容易放假，起这么早干什么，再去睡一会儿。” 谢云舟哦一声：“妈你辛苦了。” 谢云舟又返回自己屋里继续睡觉。 一整天，他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吃饭也吃得少，看书的时候甚至连书本都拿倒了。 沈君瑶有些担心儿子，暗地里观察儿子，谢文哲让她别管，苦肉计罢了。 这样磨了三天，沈君瑶先坐不住了。她引以为傲的大儿子，现在这么消沉。 谢文哲晚上又把儿子拎进小屋问话：“你妈让我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 谢云舟有些丧气道：“爸，我感觉自己很无能。” 谢文哲呵一声：“对自己的认识很清醒。” 谢云舟好几天没洗头，头发乱糟糟的：“爸，我在新安所有的脸面，都是你和我妈给我的，甚至还有我姥爷的恩泽，我自己狗屁不是。” 谢文哲想了想之后道：“也不能这么说，能考上科大，比狗屁强多了。” 谢云舟笑了一声：“那也是你和我妈的基因好，我有先天优势。” 谢文哲哟一声：“你将来肯定非池中物，这拍马屁的本领，润物细无声。” 谢云舟今天放弃了平日在父亲面前的正经，随意地将头靠在墙壁上：“爸，人长大了总会有很多烦恼，小时候只要上学好就行。” 谢文哲起身，开门去客厅，找来半瓶酒和两个酒杯，还有点咸菜，进屋后先给儿子倒一杯酒：“翻年你就二十周岁了，是个大男人，来，大男人岂能无酒。” 谢云舟笑着端起酒杯跟父亲一起喝了一杯酒，辣的嘴里难受，忙吃了两口咸菜。 谢文哲慢悠悠地将酒喝光：“男人的烦恼基本上就两样事情，一是权力，二是美色，你还没工作，在学校里大小有个职务，应该不是权力的问题，那就是美色了。” 谢云舟差点被口里的咸菜呛到，疯狂咳嗽起来，然后涨红着脸道：“爸。” 谢文哲嗤笑一声：“还不敢承认，喜欢美人就喜欢美人，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也喜欢美人，当年为了让你姥爷答应婚事，我给你姥爷搬了好几个月的煤球。” 谢云舟停止咳嗽，看着手里的酒杯：“爸，我没有。” 谢文哲微微皱眉：“那是为何？难道人家不中意你，你就不好意思承认？” 谢云舟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父亲：“爸，人生有知己，我岂能随意亵渎。” 谢文哲懂了，儿子的心太干净了。 他又给儿子倒一杯酒：“云舟，人这辈子不能活得太清高，我们都是肉体凡胎，有七情六欲都是正常的。我这辈子过得也不是很顺利，我没什么好的经验能给你，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家庭幸福，一切顺顺利利的，哪怕没有太多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也要有些普通的烟火幸福。别跟我似的，人到中年，有家不想回。” 谢云舟道：“爸，我们一家四口在这里不是也挺好吗？” 谢文哲跟儿子碰了一下酒杯，一个人把酒喝完：“风平浪静的时候是很好，一旦有了矛盾，有了波折，我和你妈之间的问题就会凸显。我们两个都不擅长处理家庭矛盾，都喜欢当逃兵。这方面，你不要跟我和你妈学，你要跟你弟学。他是个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你姥姥。” 谢云舟笑起来：“那我也不能跟他学满地打滚。” 谢文哲也笑了一声：“你不能，但你可以找个敢这么做的人。” 谢云舟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第185章 顾景元的第一份工作 谢云舟很少喝酒，几杯白酒下肚，他感觉脸发烫、头发昏。 “爸，你说，这世上有没有神仙？” 谢文哲哈哈笑：“我宁可相信有鬼，也不相信有神仙。” 谢云舟低声道：“也许有呢，神仙知道我姐姐在哪里。” 谢文哲的一口酒闷在口中，片刻后，他又给自己满上，没有跟儿子碰杯，一个人独自喝了三杯酒。 “云舟，你姐姐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有错。 你姥姥烧她的书没错，她是长辈，要为家里孩子负责。你不跟她出远门，也没错，路太远，你是个小孩子，当时外头危险。 你姐姐想去找我，更没错。对她来说，可以饿肚子，不能没书看，她为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而死，是她自己的选择。 要说唯一有错的，就是我和你妈，我们顾不上孩子。” 谢云舟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爸，这世上肯定是有神仙的。” 谢文哲笑了一声：“你觉得有就有吧。” 父子两个一边喝酒一边说闲话，谢文哲没有再问儿子的心事，把儿子灌醉后，把他扔到床上。 第二天早上，谢云舟起来时天已经大亮，他感觉头懵懵的，有点不大舒服。 谢云舟爬起床，看到客厅餐桌上有纸条，母亲带着弟弟回市里去了。 再不回去姥姥该着急了。 家里又剩下他和父亲两个人。 他一个人吃了锅里的剩饭，没有去顾家庄，而是去了朱厂长家里，找朱厂长家的孩子玩。 朱厂长家里四个孩子，三个已经成家，还有一个小儿子，刚刚二十二岁，在区里一家小学当老师。 放寒假了，小朱来厂里玩，两个同龄年轻人在一起玩的倒是不错。 玩了一个多小时后，谢云舟回家去给父亲做饭，半路上碰到了刘副厂长的二女儿刘美玲。 刘美玲在毛巾厂上班，穿着比较洋气。 看到谢云舟后，她主动笑着打招呼：“云舟放假了。” 谢云舟客气道：“刘二姐来了。” 刘美玲听到这个称呼就来气，她比谢云舟只大了个把月，谢云舟每次都很正经地喊她刘二姐。余书记家的女儿比她还大半岁，谢云舟却喊对方的名字，从来不喊姐什么的。 刘美玲的笑容有些尴尬：“云舟从哪里回来？” “我找孟晨去了，天冷，刘二姐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给我爸做饭了，再见。” 刘美玲气闷地看着他疾步而去，狠狠地哼一声，一跺脚，自己回家去了。 谢云舟才做好饭，谢文哲就回来了。 爷儿两个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今天厂里出了个新闻。”谢文哲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谢云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新闻？” “顾家那个赌鬼跟人家打赌输了，人家逼着他说他女儿是母老虎，他跟人家翻脸打了一架。 我跟梁主任说，让所有人一人写一篇反思。上班期间打赌，严重违反劳动纪律。” 谢云舟感觉自己眼前冒星星，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世间为何有这样的父亲，你女儿在外头累死累活，你在家里给她抹黑。 谢文哲看热闹一样：“以后家里有个这样的老人，儿女家里要遭殃了。” 谢云舟一句话没说，低头吃饭。他突然庆幸顾小曼没回来，不然她知道了不知该多生气。也幸好景元不管闲事，只要许家人不说，他就不知道父亲在厂里干的事情。 谢文哲说完了热闹又开始说正事：“今天燃料分场主任跟我说，现场设备总是漏煤粉，得有人专门铲煤粉，不然轮班的人根本干不过来。” 谢云舟抬头看向父亲，他知道燃料分场里都是些糙汉子，很多人大字不认一个，干的都是苦活儿累活。且燃料运行要倒班，四天上一个大夜班。 谢文哲慢悠悠道：“我问过别的电厂，小运行都会招些非正式工。 我跟朱厂长提了一嘴，老刘说从他那边招临时工，我跟领导说可以招集体工，成立一个专门的二级公司，专门管理这些集体工。” 谢云舟哦一声：“那这个二级公司，和后勤科有什么关系吗？” 谢文哲看了儿子一眼：“老刘心动了，想把这个二级公司捞进手里，把后勤科并入这个二级公司。” 谢云舟虚心请教：“为什么要成立这个二级公司呢？” 谢文哲一边吃饭一边道：“二级公司的用处很大，我们下游还有产业，煤灰、煤渣这些都可以卖钱的。 以前都是不明不白地被矿上拉走了，如果我们能自己处理，就可以回收一部分利益，这样厂里年终总利润金额提升，这都是成绩。” 谢云舟哦一声：“爸，刘伯父要抢这块蛋糕吗？” 谢文哲嗯一声：“他想抢就让他抢吧，一个二级公司而已。” 谢云舟知道运行和检修才是主业，父亲只要抓紧这两样，永远都能屹立不倒 谢云舟意识到，龙湖电厂要迎来一个小变革，人员会有大变动。 大厂这边会有一部分干部调过去，二级公司也要招人。 谢文哲点到为止，没有再多说。 过了几天，厂里下了通知，成立新的兴隆公司，主营粉煤灰综合利用、现场土建工程和龙湖电厂后勤。 兴隆公司由刘副厂长负责。 同时，兴隆公司开始对外招聘第一批三十个集体工人。 这个消息仿佛炸了锅一样，正式工＞集体工＞临时工。集体工待遇虽然没有正式工好，但也是一份工作啊。只要你不犯大的错误，就可以一直干下去。 谢云舟匆匆赶往顾家庄，让顾景元去报名。 顾景元十分忐忑，他知道自己的情况，那么多正常人去报名，人家怎么可能要他。 这一次的集体工招人主要分三个工种，第一种是去燃料运行跟着正式工一起上倒班，给正式工打下手，铲煤粉。 第二种是去煤灰综合利用厂。 第三种是去后勤，有去食堂的，有去生活区后勤管理的，还有去保洁队的。 顾景元得到了一份比较辛苦的工作，去食堂择菜洗菜。 顾景元得到消息后哭了。 第186章 人之将死 顾景元这份工作工资很低，一个月只有14块钱，但在食堂工作有一个好处，可以在食堂吃饭。 平时厂里发什么福利，集体工也有，比临时工还是强多了。 顾景元十分满意这份工作，拉着谢云舟的手哽咽道：“云舟，谢谢你。” 谢云舟掏出自己的手绢给他擦眼泪：“别哭，后天去厂里报到。以后会比较辛苦，你能坚持吗？” 顾景元忙点头：“我能！” 谢云舟跟他解释：“不光洗菜择菜，还要洗碗。你们一共两个人，十天休息一天。” 顾景元嗯一声：“谢谢云舟。” 谢云舟笑道：“不用谢我，工作是你自己干，辛苦也要你自己去吃。” 隔壁许砚秋赶了过来，默默地站在一边从头听到尾。 他前几天就听父亲说了此事，父亲让兄长去报名，然后惊闻隔壁顾景元也去报名。 当时，很多人觉得顾家父子异想天开。报名的人成山成海，一个残疾人，概率不是很大。 然而父亲却告诉他，顾景元有希望。因为他识字，会算账，能吃苦。 许砚秋知道，肯定不光是因为顾景元有这些优点。 许墨春被录取了，去燃料分场铲煤，一个月20块钱。上8个小时，休息24个小时，虽然待遇比正式工低点，总比在家里闲着要好。 顾景元哭完后又开始盘算家里的事情，以后他每天去上班，走之前得帮奶奶做好饭。 正好家里粮食不多，他不在家里吃，家里的粮食够奶奶吃。 一个月多他这十四块钱，能减轻很多负担。而且他还有田地，农忙的时候咬牙把田地种好，家里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许砚秋笑了起来：“景元，恭喜你。” 顾景元笑得很腼腆：“小秋哥，谢谢你每天教我。” 寒假无事，许砚秋每天带顾景元读书，教他学听复杂的句子，顾景元进步很快。 许砚秋笑着问道：“云舟，厂里以后还会招集体工吗？” 谢云舟摇头：“我也不知道，集体工是为了解决部分城镇无业青年问题，还有一些职工子女就业问题，还能增加厂里营收能力，一举三得。以后招不招，得看兴隆公司经营情况。” 许砚秋很虚心地跟他请教许多问题，谢云舟很耐心地解答。 在顾家庄逗留了一个多小时，谢云舟辞别二人，回到镇上。 时间还早，他匆忙坐车去了市里，给闵学东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闵学东笑起来：“那真是个好消息，过几天过年，我去张家看看她。” 五天后的除夕，顾小曼一个人留守在张家伺候老太太。 张国忠去儿子家里团聚，顾小曼一个人做了四个菜，两荤两素，先喂老太太吃饭。 老太太吃饭的时候表情木然，吃着吃着，她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顾小曼惊了一下，平日里中气十足骂人的老太太，居然在大年夜哭了起来。 她找到毛巾给她擦眼泪：“老奶奶，你哭什么啊？” 张老太太不复平日的尖酸刻薄，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三丫啊，今天是不是过年啊？” 顾小曼知道她经常认错人，把自己当做她三女儿。 “是呢，今天过年。”顾小曼很平静地回道。 张老太太的声音十分缥缈：“也不晓得你爹今年能不能回来，你哥呢？”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我哥上班去了。” 张老太太哦一声：“上班好，上班好，你吃了饭去玩吧啊，大过年的，出去玩玩，别总是在家里，娘一个人不怕的。” 顾小曼听得有些心酸，她觉得张老太太这会儿应该是清醒的。她知道今天儿女们都跟自己儿孙们团聚去了，没人愿意带她一个身上带着臭味的瘫痪老太太。 张家人集资请她这个住家保姆，很多时候就是为了个孝顺的名声。所以家里的东西随便她这个小保姆吃，过年给她十块钱红包。 到了老太太这个年纪还不死，能品尝到很多世态炎凉。 顾小曼安慰道：“娘，我不出去，外头好多放炮的，怪吓人的。我想我哥呢，我准备过两天给我哥写信。” 张老太太笑起来：“好啊，告诉你哥，娘可想他了。” “娘，我哥也想你呢。” 张老太太笑起来：“娘的三丫最孝顺了，娘希望你以后顺顺利利的。” “娘，我们都顺顺利利的。” “好呢，等过了年，我得去找你爹，这个死老头子，总是不回家怎么能行呢。” 顾小曼没有想那么多，继续喂老太太吃饭。 老太太吃到一半的时候推开了碗：“三丫，娘吃饱了，你去吃吧。” 顾小曼看着碗里剩下的饭，决定留着晚上再给老太太加餐。 她把剩饭放在厨房，用盆子盖好，然后开始吃自己的年夜饭。 一小盆猪肉炖粉条，半只炖鸡，大白菜炒千张，干辣椒炒萝卜丝。张国忠自己去和儿孙团聚，肯定也要把母亲安排好，故而留了两个荤菜。 顾小曼盛了一大碗米饭，一个人吃的悠哉悠哉。 刚吃了一半，外头传来敲门声：“小曼，小曼。” 顾小曼听出来是闵学东的声音，忙起身去开门：“闵叔，你还真来了！” 闵学东笑道：“我说了要来，肯定会来的，你吃饭呢。” 顾小曼热情邀请：“闵叔，你吃饭没？” “吃过了。” “你再吃点吧，我做了好几个菜呢。” 闵学东没客气：“那好啊，尝尝你的手艺。” 说完，他走到餐桌前，看了看桌上的四个菜，还算不错。 顾小曼给他盛了点饭，给他夹菜：“闵叔你吃，这么大老远的过来，吃饱点。” 闵学东笑起来：“你这个一个人倒是挺自在的。” 顾小曼笑道：“那可不，一个人的时候不只有孤独，还有快乐。”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前几天云舟给我打了个电话。” 顾小曼急忙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闵学东很认真地回道：“云舟说，你哥在你们厂里应聘上了集体工，去食堂干活去了。” 第187章 失业 顾小曼听到闵学东的话之后瞪圆了眼睛：“我哥去上班了？” 闵学东点头：“具体的云舟没有跟我说那么多，你们厂里的事情我了解的不清楚，等云舟来了你再问他。反正你哥去上班了，在食堂洗碗洗菜，管一日三餐，以后他能自食其力了。” 顾小曼呆愣了几秒钟之后笑了一声：“那可真好，我妈也算能放心了。” 她来这里这么久，目标一个个在实现。带兄长看耳朵，帮他独立生存。 他已经有了一个助听器，以后想办法再给他配一个，等他能真正独立生活，有了自己的家庭，以后不管谁再来，也不能轻易害他。 目前的条件还不够，她还得继续努力。 顾小曼继续吃饭道：“以后我哥得忙起来了，他要上班，还得照顾我奶，还要种田。闵叔，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这比年夜饭多做几个菜还让我高兴，来，你也吃。” 闵学东笑起来：“以后你哥能自食其力，你身上的担子也能轻点。” “那可不，食堂真是个好地方，管一日三餐，就是工资低了点。我哥的药快没了，过一阵子不知道我爸会不会带他来看病。” 师徒两个一边吃饭一边聊天，闵学东吃过饭后稍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顾小曼一个人听收音机，倒也很惬意。 半个月后，谢云舟突然来张家接她。 顾小曼见到谢云舟就道谢：“云舟，真的太感谢你了，帮我哥走出了第一步。” 谢云舟笑道：“不用谢我，是你们自己挣来的。你这么辛苦挣钱给他买助听器，他自己每天工作也特别辛苦。” 顾小曼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谢云舟帮忙，兄长想进去太难。 “老家一切都好吗？”顾小曼问道。 “都挺好的，没什么大事。”谢云舟压根不敢跟她说顾耀堂跟人家打赌，导致女儿受辱的事情。 “我哥他，他能适应外面的环境吗？”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还可以，跟他一起洗菜的是个中年妇女。你哥比较勤快，刚开始去食堂，肯定会多干点活儿，我听说你爸经常去食堂看他。” 剩下的话谢云舟没说，顾耀堂在龙湖电厂也算是个人物，因为他名声不好，做事情不讲究，人家轻易不敢跟他硬碰硬。 顾小曼长出了口气：“那就好，上班嘛，肯定多少会受点气，正常的。” 作为一个拧过很多年螺丝的人，顾小曼对职场上的事儿门儿清。 谢云舟拎着她的行李跟她一起离开张家，路上问她：“你打算一直在张家做下去吗？” 他每次去张家时间长了就有点受不了那里的味道，难为顾小曼在张家住了一个多月。 顾小曼点头：“暂时这样定，庐州民营经济太少了，我想找份兼职干很不容易，总不好去歌舞厅吧。” 谢云舟神色微变，什么都没说。 顾小曼在心里只给自己制定计划，今年想办法把钱还清，人情以后慢慢还。 她本以为能在张家一直干下去，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刚到农历三月份，某个早上，顾小曼天没亮在陈志泽的陪同下去张家。刚进大院，听到一阵哭声，院子里吵吵嚷嚷的。 顾小曼进大门就发现张老太太的女儿们都来了。 顾小曼心里一惊，忙走了过去：“怎么了这是？” 张老太太的一个女儿一边哭一边道：“我娘，我娘她昨儿晚上没了。” 顾小曼十分吃惊：“昨天还好好的，还跟我说想回老家看看呢。” 另外一个女儿道：“小顾，你昨儿没给我娘换衣服吗，我娘的裤子里都是脏的。” 顾小曼咦一声，老太太才死，这群女儿们就要过河拆桥，找她的麻烦了吗？ “昨晚上给老太太换的那条深蓝色的裤子，脏衣服洗过了还挂在阳台上呢，您要是不相信，自己个儿去看看吧。” 对方的话被噎在喉咙里，可能她也没想到顾小曼年纪虽然小，嗓门比她还大，硬邦邦地顶回去。 “昨晚上我娘吃饭了没？”对方不再说衣服，开始说吃饭。 顾小曼嗤笑一声：“你是大孝女，你娘吃没吃饭你都不知道吗？你不愿意伺候你老娘，也没人说你，总不能老太太刚没了，现在就来挑我的错来表你的孝心吧？” 对方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被顾小曼几句话说得满脸通红。 “你这孩子，我就是问两句，我娘没了，我们心里都难过着呢。你也伺候我娘这么久，难道你不难过？” 顾小曼嗯一声：“我是挺难过的，老太太经常喊我三丫，你们谁是三丫啊？” 对方的话再次被堵住，她就是三丫。 顾小曼看了她一眼：“难怪老太太说三丫最孝顺，果然是个孝顺的。” 说完这句模棱两可的话，顾小曼直接上楼去找张国忠。 张国忠正悲伤地跪在老母亲床前，张老太太身上盖着白布，环境温度已经上升，张老太太屋里本来就一直有味道，如果继续停在家里，尸体腐败的速度会加快。 当然，这不是顾小曼该操的心。 她现在满脑子就是一件事情，她失业了！ 她还欠着巨额外债，却失业了。 顾小曼走到张国忠面前，跟着一起蹲下来，然后给张老太太磕了三个头。总归伺候了一阵子，虽然是保姆，她年龄小，磕几个头也是应当的。 “张爷爷，请节哀。” 张国忠哭声连连：“小顾啊，我不中用，没有好好孝顺我娘，多谢你帮我伺候我娘这几个月。” 顾小曼温声道：“张爷爷，老太太总说想回老家找老太爷，想来她已经达成了愿望吧。” 张国忠再次哭了起来：“我不孝，自我娘瘫痪之后，我就再也没带她回过老家。” 说完，他又在地上磕起头来。一群晚辈们忙来拦着他，75岁的老人总是跪在地上磕头，让人看着都害怕。 第188章 还债 顾小曼悄悄退到一边，很快，张国忠的女儿悄悄把她拉到一边：“小顾啊，你看，我奶没了，我们准备把我父亲接走，你以后……” 顾小曼很识时务：“张爷爷一个人伺候老太太这么多年，很不容易。我很高兴能跟你们家有半年的缘分，希望他以后能有个幸福的晚年。” 对方小声道：“今天我家里人多，顾不上你，这样，我把你这个月的工钱结了，你先回去，得空我们再聚。” 张家女儿算账很快，这个月顾小曼工作了十天，她给了八块钱，多给了一块。 顾小曼收起钱：“多谢张姨，那我先走了。” 她一个保姆，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 等到楼下发现，陈志泽还在那里等着她。 顾小曼快速走到她面前：“小志，我们走吧。” 陈志泽担忧地问道：“没人为难你吧？” 顾小曼摇摇头：“没有，老太太都九十多了，算是喜丧。” 陈志泽小声道：“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都在床上，这日子过得也煎熬。” 顾小曼看她一眼：“但是没办法啊，人老了是无法决定自己怎么生活的，全看子女的安排。子女让她活着，她也没法反抗。” 到了岔路口，陈志泽非常贴心地将她护在马路内侧。 顾小曼叹口气：“我的第一份工作就这样结束了，才做了半年。” 陈志泽看了一眼四周后问道：“小曼，你着急还钱吗？” 顾小曼笑道：“肯定着急，但是得慢慢来。” 回到宿舍，刘金萍惊诧地看着她：“小曼你怎么跟小志一起回来了？” 顾小曼实话实说：“老太太昨晚没了，我以后不用再去了。” 刘金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安慰道：“那你正好可以歇一歇，你看你一天天多累啊。” 顾小曼发愁道：“虽然闲着很轻松，但我还欠好多债呢。” 陈志泽安慰道：“小曼，不用急的，你先歇一歇，你又不是铁打的，别把自己累坏了。” 刘金萍小声道：“是呢小曼，张家老太太那么难伺候，你照顾她半年可真不容易，一般人都干不了这活儿。” 顾小曼仰躺在床上：“我歇几天，回头看看能不能找一找别的路子，只要能把债还清就好。我最讨厌欠别人钱，欠钱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刘金萍哈哈笑道：“你可真是的，我见过有一种人，欠人家钱一点不操心，你问他要他还生气。” 顾小曼开玩笑道：“凭本事借的钱，凭什么要还啊。” 姐妹三个一起笑起来。 当天晚上，顾小曼吃饭的时候去找闵学东和谢云舟。 闵学东知道她失业了，特意单独给她打了个菜安慰她：“正好做了这么久，歇一歇。” 谢云舟也道：“你爸和你哥的工资，加上你的补贴，一个月有五十二块，你们家的生活现在不是问题。” 顾小曼勉强笑了笑，然后把闵学东打的菜给他们分了分，跟兄弟两个一起吃了顿饭。 等回去的时候，路上人少，顾小曼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闵叔，云舟，真对不起，我现在手里紧张，只能先还你们一部分钱。我向你们保证，今年我一定会把剩下的钱还给你们的。” 说完，她双手摊开，一只手上放50块钱，举起来放在二人面前。 闵学东微微皱眉，刚想让她不要着急还钱，哪知旁边的谢云舟伸手取走她左手上的50块钱：“你别着急，慢慢来。” 闵学东也取走了另外五十块钱：“这也就是你，换个人，哪里能这么快就还一百块钱。剩下的不要急，慢慢来。” 顾小曼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他们推辞。 收了就好，她身上还剩二十几块钱，这个月的粮票和菜票她还没卖完，能撑到月末。 看来得想办法找新的路子。 顾小曼还没找到新的工作呢，秦教授先找上她了。 在顾小曼去帮他整理资料的时候，秦教授问她：“小顾啊，咱们学校要来一批国外学者你知道不？” 顾小曼真不知道，她之前每天上课、完成作业、上自习、去张家干活儿，每个月还要给大家发钱发票什么的，哪有时间去过问学校的大事。 “我不知道呢秦教授，他们来干什么？交流学习吗？” 秦教授点头：“是呢，有几个重要研究项目到了卡脖子的时候，想跟人家交流交流，上头特意请来的。之前我们这边有人去国外学习过，没学到什么东西，就想请人家来实地指点一下，哪怕能指点一点，也能起到点作用。” 顾小曼小声道：“秦教授，对方不会是来打探我们虚实的吧？” 秦教授瞥了她一眼：“这些我们操心不了，我接下了一个任务，要做好招待，还要找一个专门介绍的人员。本来我们定好了由一位中年讲师来介绍，后来领导说找个形象好、外语好的学生，我就想到你了，怎么样，你有兴趣没？” 不管有没有兴趣，秦教授开口了，顾小曼当然得鼎力相助啊：“您说让我做什么，我听您的。” 秦教授笑起来：“那我把你推荐给交流小组，具体项目内容你去跟他们学习一下，了解一下进度和我们的情况，特别专业的东西，到时候我们会和对方开座谈会，你只需要知道个大概就行了。” 顾小曼点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吗？” 秦教授想了想之后回了四个字：“不卑不亢。” 顾小曼心里一股敬佩之感油然而生，这些老一辈的科研工作者们对国家的自豪感从未因为贫穷落后而降低。 在他们心里，哪怕祖国还很穷，他们依然愿意为了祖国的科研事业奋斗终生，哪怕生活简朴，吃不起茶叶蛋。 顾小曼很认真道：“我一定会的。” 第二天，秦教授就把顾小曼推荐给了交流小组的组长孙教授。 孙教授见到顾小曼后语气比较平淡：“你先了解一下我们的情况。” 然后让手下一个研究生带顾小曼。 这研究生名叫文海军，他不是很想带顾小曼。当然，他不敢明着说自己不想带花瓶，但他消极对待。 第189章 千里送钱 顾小曼入组两天，文海军除了给顾小曼一些资料，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顾小曼利用课余时间，自己把资料啃干净，然后跑去找文海军：“文师兄，您给我的材料我都看完了。” 文海军哦一声：“那你把展览室卫生搞一下。” 顾小曼二话没说，卷起袖子就开始干活，当天把展览室和旁边的小会议室清扫的干干净净。 转天，顾小曼又去找他，文海军敷衍道：“你没什么任务，到时候你跟着四处看看就行。” 顾小曼不满意道：“文师兄，我有任务，我要负责讲解的。我看完了资料，有些地方不懂，您不给我讲解，到时候我怎么说呢。” 文海军这才从资料堆里抬起头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一丝不屑。 “我讲了怕你听不懂。” 顾小曼知道，组里有些人觉得自己是来镀金混资历的。 顾小曼心里骂骂咧咧，脸上仍旧带着笑：“文师兄，那这样，我问，您帮我解答。” 说完，她也不管文海军是不是同意，当场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开始问问题。 她虽然没有参与项目研究，但她对这个项目的未来发展趋势绝对要比这些人了解的更多。她利用自己的前瞻性，很轻松地把文海军问倒了。 文海军有些不服气：“你问的这些，跟我们项目不相干。” 顾小曼顶回去：“怎么不相干？你搞研究是为了什么？为了让祖国更强大，那肯定要运用。我们的科研成果需要考虑实际应用！” 文海军轻哼一声：“你连项目里头的公式都看不懂，你知道怎么运用？” 顾小曼被噎住，他妈的，你不就是比老子多上两年学嘛，你行我也行！ 她压下心里的火儿：“文师兄，我们这次交流的目的是让对方觉得我们的项目水平很好，值得合作。就算我不懂，你多教教我，我总能学会的。我们是一个团队，应该协作，如果文师兄觉得我不堪大用，您去跟孙教授说，把我退回去！我立刻卷铺盖走人！” 文海军这才不情愿地回道：“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顾小曼不再故意为难他，开始正经请教问题。 不得不说，文海军虽然态度傲慢，但确实有真才实学，理论非常扎实。但顾小曼也不是白给的，她的任务是全英文交流讲解，所以她开始跟文海军全英文交流。 文海军第一次听她说英语，惊讶于她的庞大词汇量和标准发音。 书呆子收起自己傲慢的态度，开始认真回答顾小曼的问题。 顾小曼拉着文海军足足问了一个多小时，心满意足而去。回去后，她自己写了份报告，把自己对这个项目的理解用文字全部写了下来，形成一篇讲解材料。 当然，她的材料分三种语言，中文、英文、德文。 她的德文还不是很优秀，写完后她特意找人帮她润色了一下，然后将三篇报告全部拿去给文海军看。 难得，文海军这次没有再瞧不起她，还把她的材料拿给孙教授看。 孙教授让手下的讲师帮顾小曼改材料，顾小曼这个学术菜鸡跟在一群大佬们身边，着实学了不少东西。 有了这篇材料，顾小曼算是正式融入这个科研小组，大家不再单纯让她端茶倒水搞卫生，经常会使唤她干一些有点技术含量的活儿。 跟着小组也有点好处，孙教授手里是有科研经费的，她可以看到很多专业书籍，还经常能混到免费的饭菜吃，这样她的饭票就能省下来一部分。 就在顾小曼全身心准备交流会的时候，顾景元突然独自一人来到庐州，还到学校找妹妹。 顾小曼得到消息的时候，顾景元已经独自一人在门卫那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顾小曼急匆匆而去，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哥~哥~” 顾景元老远看到妹妹，也快步迎接了上去：“小曼，别跑。” 顾小曼跑到兄长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然后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对着他的耳朵喊道：“哥，你吃饭了没？” 顾景元轻轻点头：“吃过了。” 顾小曼的眼泪突然就汹涌而至，她来这里三年了，他终于能听懂人说话了。 她先擦干眼泪然后松开手：“哥，走，我带你去我们学校逛逛。” 顾景元摇摇头，然后微微俯身小声对妹妹道：“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顾小曼看了一眼四周，伸手拉起兄长的手，将他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 “哥，家里怎么样了？你工作忙不忙？” “都好，不忙。五点半起，打猪草，七点到厂里，洗碗择菜洗菜，九点半下班，回家。十一点半，去厂里吃饭，洗碗，择菜洗菜，三点多下班，五点再去，晚上七点下班。” 顾景元知道妹妹会问，提前准备了说辞，说起来比较顺溜。 顾小曼在心里算了算，一天工作八个小时，往返好几趟，也怪辛苦的。 “一个月休息几天？” “我和李姐，规定十天休息一天，她有事请假，我多干。我这两天请假，她一个人。” 顾小曼听懂了，有两个人在，一个人请假了，另外一个人顶着。 “今年还养猪了？” “养了。”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爸要上班。” 顾小曼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赌鬼爹肯定是懒得来。 “你走路上有没有人欺负你？” 顾景元摇头：“没有。” 他看了看四周，等人少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六十块钱给妹妹。 “一百块钱，还给云舟和闵校长，六十块钱给你花。” 顾小曼大吃一惊：“哥你哪里来的钱？过了年才三个月！” 顾景元开始给妹妹算账：“去年欠干妈一百，欠小舅两百。小舅说不还，用你的分成抵债。你给我的一百，还给干妈。” “那你怎么这么快就有这么多钱？” “厂里一个月52，交猪给的钱，肉票卖了一半。先还云舟和闵校长，再还厂里的钱。” 顾景元觉得妹妹总是欠校友的钱不好，至于赌鬼爹欠同事的钱，顾景元觉得可以再缓一缓，反正赌鬼爹在厂里名声也不好。 有点欠款，省得他再问人家借钱去赌博。 第190章 天意难违 顾小曼迅速把钱塞进口袋里：“哥，你在食堂能吃饱不？” 顾景元对着妹妹笑：“吃得饱，隔两天能吃肉。” 顾小曼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爸在哪里吃饭的？” 顾景元实话实说：“有时候，在家里跟奶一起吃，有时候，去食堂。” 顾小曼仔细看了看兄长的衣着，干净整洁。 兄妹两个继续聊天，等知道妹妹伺候的老人已经过世，顾景元松了口气：“小曼，不去了，过一阵子收麦子，卖一些。你上学，别去当保姆。” 顾小曼笑着慢慢回道：“我没去，我最近要参加一个国际学术交流。” 顾景元虽然不懂，但他觉得妹妹很了不起，伸出大拇指：“小曼很厉害。” 兄妹两个坐在那里说了一个多小时，顾景元决定回家。 顾小曼不答应，她请了半天假，硬拽着兄长去了医院。 黄教授不在医院，他的徒弟帮忙测了测顾景元的听力，帮忙开了两个月的药。 顾景元有些不安，两个月的药花了九十多。 顾小曼安慰他：“哥你别在意，这五十还给云舟，这几块钱今晚找个旅馆给你住，你明天再走。” 顾景元没办法，只能听妹妹的安排。 第二天顾小曼起了个大老早，将兄长送上公交汽车。 看着汽车越走越远，顾小曼心里感慨万千，三年过去了，兄长从那个出村都害怕的小孩，成长为敢一个人来省城的大小伙子。 顾小曼站在那里看着车越走越远，她突然能理解以前兄长每次站在村口送她去上学的心情。 当你看着你身边的人越飞越高，而你只能原地踏步时，你会渐渐变得卑微。 顾小曼十分高兴，兄长慢慢成长起来了，他以后不用再可怜巴巴地看着妹妹去上学。 等汽车消失，顾小曼扭身坐车回学校，当天中午，她第一次主动去男生宿舍。 谢云舟急匆匆而来，顾小曼第一次找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小曼，咋了？” 顾小曼笑道：“我哥刚才来了。” 谢云舟比她还吃惊：“他人呢？” “又走啦，就是来看看我，食堂过了吃饭时间，他连口水都没喝。” 谢云舟又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顾小曼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他给我送了一百五十块钱，说让我还给你们。我带他去了一趟医院，开了两个月的药，花了将近一百块。还剩五十块，云舟，这五十块还给你吧。” 谢云舟看着那钱就知道，顾景元在家里肯定过着十分节俭的生活。好在他现在一日三餐在食堂吃，伙食还可以。 谢云舟接过钱后微微皱眉：“你，你手里还宽裕吗？” 顾小曼笑道：“我哥单独给了我十块钱，我没有花钱的地方。” 谢云舟没有再问，钱是个敏感的话题，特别是对一个长期缺钱的女生来说。 “你那个交流小组的事情怎么样了？能跟得上吗？” “勉强能跟得上，组里面厉害的人好多，我感觉自己总是扯大家的后腿。” 谢云舟笑了一声：“你只是比他们少上几年学而已，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叫我们。” 旁边有男生来来往往路过，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二人。 顾小曼迅速撤退：“谢谢你云舟，下午还要上课呢，你回去歇会儿吧，我也要回去了。” 谢云舟也不想她被人不停地打量：“那你去吧，有事情记得来找我们。” 顾小曼挥挥手，很正经地回道：“再见。” 回到宿舍，顾小曼感觉心里的压力轻了一些。她还欠谢云舟一百五十块，闵校长还差五十。 小舅是真帮了大忙，这一年多，前前后后一共给了她将近六百块钱。说是分红，其实她也没干什么活儿，就刚开始投了一百块钱。 她得帮小舅找找便宜货源。 顾小曼迷迷糊糊中进入了睡眠。 半个月后，交流小组如约而来，顾小曼全程参与，顺利完成自己的任务，洗刷了自己来刷资历的嫌疑，在孙教授心里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参加完交流小组的活动，顾小曼的生活恢复平静，每天就单纯地做个穷学生。 她是真的很穷，她想赚钱。 劳动节的前一天，顾小曼在心里酝酿了一个计划，但这个计划需要人帮忙。 顾小曼翻来覆去，不知道找谁合适。 最后她决定抓阄。 她做了四个纸团，分别写上许砚秋、谢云舟、闵学东和陈志泽的名字。 她摇了两遍，抓到的都是同一个人。 顾小曼看着纸条上的名字挠了挠头，她还欠谢云舟一百五十块钱呢，又得麻烦他嘛？ 哎，老天爷帮她做出了同一个选择。 不对，也许是那个狗作者的选择。 顾小曼的逆反心理起来了，她火速穿好衣服，去男生宿舍，找闵学东。 很巧，她到男生宿舍门口碰到侯建军。 “侯师兄好。” 侯建军咦一声：“小曼啊，你找谁？” 顾小曼笑道：“侯师兄，麻烦您帮我叫一下我表叔好不好？” 侯建军咧嘴一笑：“你稍等。” 侯建军回到宿舍就喊：“老闵，老闵，你侄女找你。” 没有应答。 谢云舟从蚊帐里探出头：“闵大哥回家去了，我出去看看。” 侯建军也没在意：“那你去跟她说一下，还在外头等着呢。” 谢云舟一走，侯建军咧嘴笑起来。 宿舍有人笑嘻嘻问道：“建军，云舟之前是不是每天送老闵的侄女？” 侯建军骂道：“别乱放屁，云舟早起读书散步。送小曼是她那个室友，那个假小子。” “你少骗我，我看到过。” “那你去跟老闵说，看老闵不把你门牙敲掉。” “哎，这小师妹手还怪巧的，我看她给老闵和云舟做的鞋，真好看，什么时候有人给我做鞋就好了。” 外头，顾小曼看着跑出来的谢云舟，杏眼圆睁。 谢云舟跑到她面前：“小曼，闵大哥回家去了，你有什么事情？” 顾小曼呆呆地看着他，心里早就骂开了花，这个狗作者，偏要跟我作对是吧？ 谢云舟奇怪地看着她，温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顾小曼当然不能跟他说自己刚才抓阄的事情。 第191章 错过的车次 谢云舟问话，她总不能不回答。 “哦，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来问闵叔一件事情。” 谢云舟微微皱眉，明天放假，她来问什么事情？单问闵大哥，难道是本地的事情？ 难道她要出学校？！ 谢云舟的脑子飞快转了起来，她想干什么呢？难道缺钱花了？ 他倒是有钱，但他不能给她钱。 谢云舟试探性地问道：“小曼，是什么问题，我们宿舍还有别的本地人，我可以帮你问问。闵大哥要回家两天呢。” 顾小曼的心更凉了，她总不能赶去闵家。 她在心里长叹了口气，算了，先解决问题。 “我想来问问闵叔，这一年过去了，庐州有没有多一些搞商品批发的。之前他跟我说的京市那个批发市场太远了，我小舅可能不会去。” 谢云舟哦一声：“你是说这个啊，这样，明天我正好闲着没事，我们出去逛逛吧，到处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呢。” 顾小曼很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 谢云舟想到她刚才先去找闵学东，心里猫爪一般，脸上仍旧云淡风轻：“正好我也想出去逛逛呢。” 顾小曼微微抬头看着他，他上了大学后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瘦了。高中时的他真的好瘦，难道食堂饭菜比他家里饭菜还好吃？ 谢云舟的眸光微闪，任由她打量自己，也静静地看着她。 再有半个月就是小满，她即将满十八周岁。他想起三年前的顾小曼，扎着两个麻花辫，头上戴着草帽子，裤脚上还有补丁。 三年过去了，她长大了。 谢云舟先收回目光：“你明天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你真的没事吗云舟？” “我没事，原来准备打球的，后来人凑不齐。” “那我们走早点吧，明天早上7点我在大门口等你，我给你带早饭。” 谢云舟摇头：“你别给我带早饭，我自己去食堂。就这样吧，你先回去，放假了，晚上休息好。” 说完这话，他先告辞，转身往宿舍而去。 回到宿舍，谢云舟钻进自己的蚊帐里，一个人蜷缩在床上，感受自己心跳加快的感觉。 刚才她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时，他很不争气地想起自己以前做的梦。 他在心里骂自己下流无耻，然而心里似乎有一股喜悦感腾升起来。 谢云舟将枕头拿起来盖在脸上，过了好久才平复自己的心情。他不想出去，自己一个人缩在蚊帐里，迷迷糊糊中竟然睡着了。 他又做梦了，梦见她站在顾家庄村口，笑颜如花对着他挥手：“云舟！” 她穿着长裙，黑发被风吹起，梦里的谢云舟忍不住追了过去：“小曼。” “我们去玩呀。” “好。” …… 谢云舟第二天早早吃过饭在大门口等着，顾小曼背着自己的小花书包准时到来，她多买了包子、馒头和咸菜放在书包里，还带了一杯水。 今天要跑好远的路。 “云舟，你来的好早。” “我也刚到。” “给你，吃包子。” 谢云舟微微摇头：“我吃过饭了。” 顾小曼呃一声：“那，等会儿半晌午给你吃。” 谢云舟看着学校门口越来越多的人：“我们走吧，你有什么计划吗？” 顾小曼从书包里掏出地图：“这是我问秦教授借的最新版地图，我找很多人问过了，圈了几个大致的位置，今天可能要花好长时间呢。” “不要紧，我没事。”谢云舟回道。 两人才坐上公交车离去不到五分钟，另外一辆公交车路过学校门口，车上下来两个男孩子。 正是许砚秋和冯裕安。 冯裕安下车就哇一声：“科大看起来真气派。” “那肯定的，科大是全国排名前几的学校，你那个破学校都没几个人知道。”许砚秋跟冯裕安开玩笑。 冯裕安骂道：“呸，说的好像你比我强似的！” “我跟你一样的。走，我带你去找云舟，不知道闵叔回家没。” 许砚秋熟门熟路地摸到闵学东的宿舍楼下，找人一问，得到了准确的答复。 “闵学东回家去了，云舟一大早出门去了。” 许砚秋心里的失落涌起。 冯裕安咧嘴笑：“小秋啊， 我们走吧，闵叔经常回家的，说不定云舟跟他一起去的。” 许砚秋嗯一声，他看了一眼偌大的科大校园，有些茫然的站在那里。他压根不知道顾小曼住哪里，他也不敢去找她。 他有些丧气地往回走。 冯裕安笑道 ：“小秋啊，你总不会还没死心吧。” 许砚秋闷声道：“闭嘴，我就是来看看他们。” “小秋啊，你放寒假天天教景元读书、说话，小曼会记在心里的。” “景元是我兄弟，我不是为了让小曼记我的人情。” “我知道啊，但别人不知道呢。” 许砚秋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头：“小安子，我已经不再随便瞎做梦了。” 冯裕安哈哈笑：“是吧，来到省城，你开了眼界，知道自己的渺小了吧。” 许砚秋的笑容比较淡，他看着科大的大门慢慢道：“小安子，就算我比较渺小，我也会一直努力认真下去的。小曼是个女生，受到的阻力那么大，她都能坚持考上名牌大学，忍着臭去伺候老太太。景元耳朵听不见了，不管有多难，他一直坚持说话。就算人家笑话他，他也没有放弃。小安子，跟他们两个在一起，总能让人感觉有一股向上的精气神。” 冯裕安咧嘴笑：“小秋，这就是你被她吸引的原因。谁不喜欢一个聪明、认真、努力，还长得好看的女生呢。” 许砚秋的神色有些恍惚：“是吗，你说得对，他们两个确实很让人敬佩。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换做我是小曼，我可能就不会去考大学，毕业了回厂里上班。如果我是景元，我可能就会一蹶不振。” 冯裕安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小秋，万事莫强求，自有老天安排。跟老天对着干，傻不傻。别想那么多，走，今天咱去爬山。” 那头，顾小曼和谢云舟一天坐了七八趟车，跑遍了大半个庐州城，一无所获。 第192章 小舅来访 顾小曼没有放弃，第二天又出去跑了一天，果然让她找到个比较隐蔽的地方，那里有个小批发商林老板，手里有大批量的存货。 林老板没有门面，只有个大仓库。 他的货都是从外地拉来的，走量，价钱比较便宜。 顾小曼没进过货，她不知道具体多少很便宜，但她知道小舅家东西的价格。她心里做了对比，林老板的东西跟小舅的零售价差距不小呢。 顾小曼结束行程，准备返校。 劳动节放假，公交车非常挤。一连两辆车都挤不上去。 谢云舟带着顾小曼走了一程，换另外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坐车，转一趟车到杏花公园门口。 顾小曼看了看夕阳：“云舟，你累不？” 谢云舟微微摇头：“还好，你觉得这个人合适吗？” “还行，我准备下周末回家一趟，给我小舅写个单子。我们要不要去公园找个地方歇一会儿？” 谢云舟点头，二人找到个比较隐蔽的地方，那里有一张破旧的凳子。 二人一起坐下，中间留了点空间。在男女大防比较重的年代，男女不能坐得太近。 顾小曼掏出自己的水杯喝了口水，谢云舟也拿出自己的水杯。 顾小曼看着夕阳，心里有些感慨：“云舟，这个世界真美丽，落花、夕阳、晚风。” 谢云舟笑了一声：“你出口就能成章。” 顾小曼笑了一声：“我都是拾人牙慧。云舟，谢谢你对我的帮助，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谢云舟心里微微一动，他看了一眼四周，见人比较少，小声道：“你，真的会弹琵琶吗？” 顾小曼嘘一声：“云舟，我没法弹琵琶给你听，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谢云舟双眼发亮，轻轻摇头：“好。” 顾小曼先举起自己的水杯：“云舟，来，干杯，能跟你做朋友，是我的幸运。” 谢云舟以为她会唱什么红歌，哪知顾小曼张口出来的是他从来没听过的歌曲。 …… 我乘风问水流 江中可见他的舟 邀约问星斗 请照亮他的路口 我问佛何解忧 佛说凡人怎可看透尘世愁 …… 谢云舟呆呆地看着她，夕阳打在她身上，他感觉她仿佛瞬间就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他心里突然一惊，她，她以后会不会离开？ 谢云舟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顾小曼心里畅快极了，在这个地方，她一直都很压抑，她不能肆意做自己，她的神经一直紧绷。 她的一言一行都要经过思量，她不想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她的秘密。 顾小曼唱了两句后觉得自己有些孟浪，停下自己的行为，靠在椅子上看着夕阳道：“云舟，谢谢你。” 谢云舟过了好久后才道：“小曼，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顾小曼转头看着他笑：“云舟，你怕不怕？” 谢云舟抬眸看着她：“怕什么？” 顾小曼故意逗他：“我是妖怪，会吃人！” 谢云舟笑了一声，有些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你不是妖怪。” 顾小曼故意桀桀笑：“小子，老身最喜欢吃人肉。” 谢云舟笑看着她不说话。 夕阳西下，柔和的光照在杏花公园里，整个公园都变得温馨起来。 …… 一个星期后的周末，顾小曼在谢云舟的陪同下回了一趟老家。 二人周六晚上先在庐州火车站等到半夜上车，到新安时刚刚天亮。谢云舟连家都没回，他就在市区公交车站里等顾小曼。 顾小曼赶回龙湖镇，将一份价格表给小舅赵玉发，然后立刻坐上返程汽车。到了市区，二人一起坐火车返程。 顾小曼到学校的时候刚刚下午五点，谢云舟让她先回学校，他过了半个小时才回来，避免一起进校园被人误会。 顾小曼回来后睡个昏天暗地。 三天后，小舅赵玉发按照地址来学校找外甥女。 顾小曼这两天一直等着呢，听到有人找她，她把手里的书往刘金萍手里一塞：“金萍，帮我拿一下，我去看看。” 刘金萍哎一声：“不会又是你哥来了吧？” 顾小曼一边跑一边道：“不会！” 顾小曼跑到学校门口时，看到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人。门卫看着吊儿郎当的赵玉发，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自从镇上的摊位摆起来，为了赚钱，赵玉发苦苦压抑自己的二流子性子，每天认真招待顾客，赔笑脸。 他已经好久没耍他的二流子性子了，真是憋死他了。 他穿着花衬衫、花裤子，嘴里叼根烟，斜斜地靠在门框子上，看起来就不像个正经人。 顾小曼快步走过去：“小舅！” 赵玉发咧嘴一笑：“小曼！可算找到你了！哎，你们学校真大啊。刚才有两个学生路过，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的鸟语，我一句听不懂。” 顾小曼笑着夸赞道：“小舅，你这一身真潮流！” 旁边的门卫撇撇嘴。 赵玉发才不管门卫鄙夷的眼光，拉着外甥女道：“你放学了没？走，小舅请你吃好吃的！” 顾小曼高兴道：“放学了，我知道我们学校附近有个很好的苍蝇小馆子。小舅你来是客，怎么能让你请我，我请你！” 赵玉发笑嘻嘻道：“哟，那我今儿要吃大学生。” 顾小曼哈哈笑：“小舅，大学生不好吃，他们爱拽文，肉是酸的。” 赵玉发哈哈狂笑。 甥舅两个一边走，一边嘻嘻哈哈说一些人家听到了都觉得不正经的话。 二人到了那家苍蝇小馆子，赵玉发自然不会让外甥女请，他很豪爽地点了两个菜，上了两大碗米饭，一边吃一边跟外甥女说话。 “我把账本子带来了，等会儿你看看，今年上半年该多给你两百的，不过我准备拿去进货，年底再说吧。” 顾小曼忙道：“小舅，不用了，去年你给我家四百五，前一阵子又给我哥两百。就那个小摊子，我就算分三分之一，也没有那么多吧。” 赵玉发笑道：“有的，差不多就是那么多钱。我之所以没有再另外借钱给你，是想给你爸一点压力，让你哥也知道钱来的不容易。我听说你爸扯了一屁股账，让他慢慢还。你这钱压在我这里，今年咱们搞一笔大的，年底再分。” 顾小曼从不过问钱的事情，这么多兄弟姐妹，小舅只带了自家，他压力肯定很大。 第193章 许砚秋的成长 “小舅，我给你的那个单子你看了吗？”顾小曼小声问道。 “看了，跟我进货的价格比确实便宜一些。我去看看，如果真的便宜，我回去把国栋叫过来，我一个人不敢带太多货。现在田地都分到了户，富余的闲汉越来越多，都在外头惹事。”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小声道：\"小舅，我听说可能要严打，对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严惩不贷。现在可不是批斗一下就算了，得判刑！” 赵玉发惊了一下，然后也小声道：“你放心吧，我都快四十岁了，知道轻重。” “家里怎么样了小舅？” “还行，你二姨、三姨去年冬天都娶了儿媳妇，你二舅今年得了个孙子。现在开始搞什么计划生育，不给生第二个呢。” 顾小曼哦一声：“以后会越来越严格的，小舅你要不要早点给国栋成个家？” 赵玉发骂道：“他那个懒骨头样子，谁肯嫁给他啊。” “小舅，国栋很勤快的，天天跟着你卖货，风里来雨里去的。” “不管他，再等两年。” “小舅，以后你发财了，可以想办法给国栋和小霞买商品粮。” “这还能买？” “不知道啊，反正你多盯着点呗，镇上要是有能流转的地皮，你来镇上弄块地皮，盖栋房子，以后住镇上多方便。” “你比我还能做梦！” “小舅，人要是没有梦想，那不跟富贵一样。” 甥舅两个吃过了饭，顾小曼觉得时间还早，坐车带小舅去找那个林老板。 赵玉发看过了货，先送外甥女去学校，强行塞给外甥女五十块钱，然后一个人返回新安。 顾小曼不太清楚小舅后面的安排，她安心地继续当自己的穷学生。 她歇了找暂时兼职的心，1982年的庐州，适合她一个未毕业女学生的兼职实在是太少了，很多年轻女性连全职工作都找不到。 最主要的是，严打快要来了。外头乱子越来越多，她还是少出门为妙。 她想通了，不能把什么都往自己肩上扛，要努力“压榨”家里两个男性劳动力。 日子忽悠悠地往前走，很快到了暑假，顾小曼跟着兄弟们一起赶回老家。 一年没回家，顾小曼归心似箭。 众人在市区分散，顾小曼和许砚秋单独去龙湖镇。等下了车，二人一起往顾家庄而去。 路上，顾小曼问许砚秋：“砚秋，我这一年忙忙碌碌的，一直没顾上你，你在工大怎么样？” 许砚秋笑道：“我挺好的，去了大学才知世上能人太多，自己渺小如蝼蚁。” 顾小曼笑一声道：“我也是的，高考时我觉的自己真了不起，去了科大，居然被人当花瓶。” 许砚秋愣了一下：“什么叫花瓶？” 顾小曼自嘲道：“就是空有美色、不学无术的女人。” 许砚秋微带愠色道：“是谁这样胡说八道！” 顾小曼哈哈笑：“不用在意，等熟悉后大家就了解我了。你跟我说说你吧。” 许砚秋也自嘲一声后道：“以前在龙湖镇，我心里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我没上过初高中，能考上大学，比镇上绝大部分同龄人都优秀。就像你说的，出去之后方知世界之大。” 说完，他停下脚步看着顾小曼：“小曼。” 顾小曼也停下脚步，笑看着他：“你说。” 许砚秋沉吟片刻后道：“小曼，我以前做过一些很愚蠢的事情，盲目自大、自以为是，我向你道歉。” 顾小曼歪头看着他：“小秋，我从来没有对你有任何不满意。在我心里，你勤奋忠厚、善良质朴，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我们没有日日在一起，我每天都在惦记你。但我觉得你跟我哥一样，你们总要学会自己走路，我该放手得放手。” 许砚秋听到她又喊自己小秋，鼻头一阵发酸。她已经两年多没喊过他小秋了。 他的眼光中闪现薄薄的水雾，他拼命眨眼，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然后瓮声道：“小曼，对不起，我做过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情。” 顾小曼笑起来：“难道你偷吃过我的东西？” 许砚秋被她逗笑，笑完后道：“没有，我和我爸，还有顾叔……” 顾小曼打断他：“小秋，大人之间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的。人无完人，这些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小秋，我们是好朋友，永远都是。” 许砚秋怔怔地看着她，一年过去了，她的变化很大。不光长高了，还变得更加神采飞扬。 他想起自己以前做的美梦，心里哂笑，人这辈子，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是个什么样子。 他又想起父亲说的话，这世上，最不能勉强的就是人心。 许砚秋默默地看着她好久，她的眼神明亮、干净，看他时不带任何闪躲。 他以前不敢看她，因为他怕，他害怕那种过于坦荡的眼神，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像个阴暗的小人。 而现在，他居然也能这样直视她的目光。 许砚秋心里涌起一阵落寞，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他知道，她始终都是把他当兄弟的。 兄弟吗，许砚秋心里仍旧有一丝微微的苦涩。 兄弟也可以的吧，兄弟是一辈子的交情。在她心里，大家都是兄弟。 许砚秋的眼睛眨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小曼，多谢你。” 顾小曼笑道：“谢我什么，你帮我那么多忙。” 许砚秋的嘴巴动了动之后道：“谢谢你教会了我很多道理，让我知道，做人做事，不能强求。” 顾小曼懂他的意思，仍旧笑盈盈地看着他：“小秋，恭喜你长大了。人长大了就会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永远抓在手心里的，不管什么，终究会离我们而去，我们能守住的，只有我们自己的心。” 许砚秋笑了起来：“你又给我讲大道理。” 顾小曼又对着他眨眨眼：“因为你好骗啊，我说什么你都信。” 许砚秋笑看着她，他心里感觉一阵温馨掠过，她仿佛又变成以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小曼。 他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温声道：“走吧，太阳还大的很。” 二人到家的时候刚好下午两点多，顾小曼肚子饿得咕噜噜响。 许砚秋假装没听到，顾小曼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暗骂这不争气的肚子。 顾家的大门是锁上的。 赌鬼爹和兄长都上班去了，只有奶奶在家里。兄长为了安全，会把大门锁上。 富贵在家里听到了动静，对着外头狂叫起来。 第194章 搬家计划 顾小曼去隔壁找许腊梅要到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喊：“富贵，怎么不认识我了！” 富贵盯着顾小曼看，然后闻了闻，开始疯狂摇尾巴，一边摇尾巴一边呜呜叫。 顾小曼高兴地摸摸富贵的头，富贵一岁了，和平安长得特别像。 顾小曼拎着行李往屋里走：“奶，奶！” 吴改霞颠簸着小脚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孙女疑惑道：“你是谁啊？” 顾小曼无奈道：“我是小曼！” 吴改霞高兴起来：“哦，你是小曼啊，乖乖，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吴改霞已经不记得时间变化，她以为孙女只走了几天。 顾小曼从来不跟她争辩这个：“奶，我上大学去了，放假了。” 吴改霞又哦一声：“放假好，奶给你煎馍吃。” 顾小曼进屋后有些为难，奶奶睡了她的床，她睡哪里呢？ 她干脆懒得收拾东西，都放在房间里，然后开始检查家里。 没多大一会儿，隔壁许腊梅端来个碗：“小曼姐，小曼姐。” “小梅来了，快进来。” “小曼姐，我二哥说你们中午没吃饭，我刚才下面多下了点，你也吃点。” 顾小曼笑起来：“多谢小梅啦。” 许腊梅笑道：“姐你一年没回来，还习惯不？” 顾小曼开始吃面：“还挺好的，哦对，我等会儿去看看小侄女，有半岁了吧？” 吴嫦娥生的是个女儿，正月间出生的。 “只有五个月，小曼姐你先吃，我回去帮我二哥收拾东西呢，景元哥应该快回来了。” “谢谢小梅，不然我得饿到晚上。” 顾景元三点半到家，看到妹妹后十分高兴，拉着妹妹说个不停。 兄妹两个唧唧呱呱说了好久的话，然后一起去隔壁看许大妞。 许大妞长得白白胖胖的，也不认生，顾小曼欣喜地抱着她玩。 许大妞天天黏在她妈身上，吴嫦娥带孩子带的有点烦躁，现在谁抱孩子她都给，能歇一分钟算一分钟。 许大妞跟顾小曼玩了十几分钟就开始找妈妈。 吴嫦娥十分无奈：“小磨人精！” 顾小曼在许家玩了一会儿，带着兄长回家。 顾景元很快又要去上班，临走前对妹妹道：“你睡我的床，我跟爸睡。” 顾小曼点头：“哥你快去吧。” 顾景元才刚走，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曼，小曼！” 顾小曼一喜，拔腿往外跑：“金燕姐！” 金燕笑着往院子里走：“你果然回来了，刚才我二哥说看到了砚秋，我猜你是不是回来了，来碰碰运气，你果然回来了。” 顾小曼拉起她的手：“金燕姐，你什么时候去上班？” 金燕笑道：“我也才放假，厂里说让我们下个星期去报到，我还能在家里再歇几天。” 顾小曼哇一声：“你以后就彻底成为一个独立的人了，有独立的人格和社会地位。” 金燕捂嘴笑：“你还不独立？” 顾小曼拉着她进屋：“我还没工作呢，劳动才是独立的第一步。金燕姐，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她让金燕坐在堂屋里，给她倒了杯白开水。 金燕有些脸红，声音也变小了些：“黄家说十月间，我爸推到了腊月。” 顾小曼在心里算了算，金燕四月过生日，已经满了二十周岁，二人订婚两年，到了法定年龄，早点结婚也好，早点定下来。 “那能不能等到我放寒假啊，我要给你送嫁的。” 金燕红着脸笑道：“肯定要等你，你给我送亲。他还说，让云舟陪他一起接亲呢。” 顾小曼哟一声：“他是谁啊？” 金燕立刻放下水杯，伸手在顾小曼胳膊上拧一下：“不学好！”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别拧我，我知道了，他是黄大哥。” 两个人笑闹了一阵子，金燕缠着顾小曼问大学里的事情，又给她讲龙湖镇、金庄和顾家庄一些新闻，谁家婆媳打架啦、谁家躲计划生育被抓住打胎啦…… 顾小曼听了一肚子的八卦，等天快黑的时候，金燕很有眼色地告辞。 她知道顾家粮食不宽裕。 当天晚上，顾耀堂吹着口哨进了家门：“妈！” 妈没理他，他女儿从屋里走出来了。 顾耀堂眼睛都圆了：“哟，大学生回来了。” 顾小曼骂他：“一把年纪的人，你不能好好说话！” 顾耀堂呸一声：“你是个什么人老子还不知道？少给老子装正经！” “进来吃饭！” 顾耀堂跟着女儿进了屋，简单的面条，一人碗里有个煎蛋。 “还是你大方，你哥抠死了，哪里舍得煎鸡蛋给我吃啊。” “我哥那叫会过日子，都跟你似的，手跟漏勺一样，有一个花一个！” 顾耀堂被女儿噎的饭都吃不下去：“你回来干什么，你别回来了，回来就气老子。” “我当然要回来，别啰嗦，现在家里还欠多少钱？” 顾耀堂支支吾吾起来：“还欠我同事钱。” 顾小曼不容他敷衍：“具体借了多少，还欠多少？” 顾耀堂哼一声：“你问我干什么，我的钱都被你哥收去了。” 顾小曼嗤笑一声：“你要是一分都没藏私，你回答的绝对比现在干脆。” 顾耀堂把碗摔在桌子上：“咋了，我欠你们的？你们都长这么大了，该老子享福了！” 顾小曼翻他个白眼：“你享个屁的福，以前我妈活着的时候，你天天不着家，现在你想享福？别做梦，老实给家里当几年老黄牛，以后老了才不用去要饭。” 顾耀堂又把碗捡起来吃饭：“反正钱都给你哥了，家里欠多少钱他都知道，让他慢慢去还。你就是个骡子命，什么都操心，你还骂我秃头，你早晚也跟我一样！” 顾小曼吸溜一口面条：“等还完债，存点钱把镇上的房子装修好。” 顾耀堂一喜：“要搬过去了？” 顾小曼嗯一声：“搬过去吧，我哥有工作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第195章 发财了 顾耀堂高兴极了，然后他看到了一边的老母亲，又开始犯愁。 “我们搬过去容易，你奶怎么办啊？” 顾小曼从碗里抬起头：“一起搬过去啊，我哥跟你一个屋，我奶轮到咱们的时候，跟我住一屋。你在我屋里弄个上下铺，我奶睡下铺，我睡上铺。” 顾耀堂想了想之后道：“过一阵子你奶该去你大伯父家里了。” 顾小曼没接这个话，她心里是有点不想让奶奶去的。 “我爷活着的时候，我奶不怎么干活。之前在我大伯父家里也不干活，现在来了咱们家，总是帮着干活。这要是去了我大伯父家里，我大伯娘能饶了她？我哥会心疼我奶，我大伯父家里可没人心疼她。” 顾耀堂当然懂女儿的意思：“如果你大伯父来接，就去。如果不接，先这样吧，混一天算一天。徐春梅这个臭婆娘，她恨不得把你奶扔油锅里炸一炸。” 顾小曼鄙夷地看着他：“这是徐春梅的问题？明明是你大哥的问题。自己的亲儿子不孝，指望媳妇？别做梦了！” 顾耀堂眼睛一瞪：“那咋了，她是儿媳妇，婆婆不该她伺候？” 顾小曼继续鄙夷他：“爸，你怎么变得跟我大伯父一样不要脸了。儿媳妇该伺候婆婆，那儿子还该伺候老父亲呢，你和我大伯父伺候过我爷？你们两个大哥别说二哥，两个不孝子，以后一起挨天打雷劈！” 顾耀堂气得差点被面条呛到：“老子不跟你生气，你这个不孝女，一年不回家，回家就惹老子生气！” 顾小曼又道：“我哥去镇上，他的田地怎么办你想过吗？” 顾耀堂毫不在意：“谁愿意种给谁种，又种田又上班，累死了。” 顾小曼也不希望兄长又上班又种田，还养那么多牲口。 “再说吧，先把家里的债还清。我明天早上跟你一起走，去给我小舅帮忙。” 顾耀堂哦一声：“那你去吧，你小舅现在是咱们龙湖镇的排面人了，到哪里人家都喊他一声赵老板。” “我小舅是不是进了很多货？” 顾耀堂两眼迷迷瞪瞪的：“我不知道啊，他进货了吗？” 顾小曼非常无语，一天天就知道打牌，什么都不关心！ 她懒得再跟他说话：“晚上让我哥跟你睡。” 顾耀堂毫不在意：“随便。” 第二天早上，顾小曼换上了自己一年没穿过的裙子，一大早赶到镇上给小舅帮忙。 赵玉发十分高兴：“小曼来了，正好，我今天得出门，你来给你舅妈帮忙。” “小舅你要去哪里？” “隔壁镇有人问我要货，我带他去我家里看看。你那个进货地址千万别告诉别人，多亏了你找的这个渠道，现在好几个人开始找我拿货呢。” 顾小曼小声道：“小舅，你的货放在家里安全吗？” 赵玉发眉峰一凛：“哪个狗日的也不敢去我家里闹事！” 顾小曼没有再问，小舅有自己的决断。 赵玉发话说的满，心里也有点担心。家里一堆的货，他真怕点了人家的眼睛。 “你跟你舅妈一起忙，国栋，去买点吃得来。” 顾小曼在家里已经吃过一碗稀饭，又跟着吃了一根油条。 赵国栋一边理货一边跟表姐聊天：“姐，大学好玩不？” 顾小曼笑道：“还可以，你天天卖货觉得高兴不？” 赵国栋咧嘴：“还可以，我爸要是能少骂我两句就好了。” 姚红梅嗔怪儿子：“你爸是希望你能学个好，不是真要骂你。” 赵国栋继续咧嘴：“妈我晓得，但我还是希望我爸能少骂我两句。” 娘儿三个一边理货一边说话，顾小曼问了很多货物的价钱，她记性好，基本上一遍就能记住。 赵国栋羡慕的很：“姐，我要是有你这记性就好了，我经常把东西卖错了价格。” 顾小曼哈哈笑：“那小舅是得骂你，卖贵了人家说你坐地起价不实诚，卖少了不光吃亏，别人知道了也要低价买。” 赵国栋挠挠头：“干什么都不容易啊，景元洗菜都有人给他使坏呢。” 顾小曼的笑容收了起来：“怎么没人跟我说呢？” 姚红梅骂儿子：“让你干活，又在这里嚼舌头！” 说完，她安抚外甥女：“小曼，你哥不让我们说。当时你哥刚去厂里，那时候厂里只招三十个集体工，挤破了头。最后你哥去食堂洗菜，一天免费吃三顿饭，眼红的人多着呢。他刚洗完的菜，扭脸人家给里面加两条虫子，你哥就挨骂了。” 说到这里，姚红梅叹了口气：“刚开始你哥以为是自己没洗干净，洗得越来越细心。后来他发现不对劲，等了三天终于逮住使坏的人。后来你爸、你大哥，还有许主任一起去找那个人，那人给你哥赔礼道歉，你爸又问他要了五斤肉，这事儿才算了结。” 顾小曼沉默下来，这种职场背后捅刀子的事儿她经历的多了。她帮不上任何忙，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成长。 姚红梅又道：“小曼你别担心，你哥长大了，大男人一个，他早晚要自己顶门立户的，你又不能管他一辈子。” 顾小曼对着她笑了笑：“舅妈，我知道的。” 顾小曼没有再提此事，一心帮着卖货。龙湖镇人惊奇地发现，赵老板那个外甥女又回来了。 乖乖，一年没见，这丫头出落的越发水灵了。龙湖镇的小年轻们有意无意都喜欢从这里走一趟，看看大家口中的龙湖镇一枝花。 那些小年轻们敢从这里走，胆子大的买点东西，但没人敢跟顾小曼调笑。 一来她是大学生，二来都知道她泼辣的很，她连亲老子都打！ 惹不起惹不起。 顾小曼一连帮着舅舅家卖了十天的货，家里春天收了麦子，兄长的口粮都给她吃，她带回来的粮票大部分都卖掉，攒了点钱。 回来半个月后，赵玉发把外甥女叫到自己家里。 “小曼啊，这是咱们这一年的账，你好好看看。” 顾小曼接过账本，欣喜地发现，小舅现在零售兼批发一起搞，营收能力大涨。 第196章 顾景华的挑拨 顾小曼很快合上账本：“小舅，恭喜你！” 赵玉发翘着二郎腿：“我就说你这丫头是个有本事的，老林那么偏僻的地方，还是半遮半掩着干的，都能被你发现。趁着现在大家还不知道他这条货源，我争取把这一带的货源代理都拿下来，看看能不能让他再给我降降价。”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给外甥女：“今年的货多，钱都压在货里。先给你两百块钱，你是不是还欠债？还一点算一点，剩下的慢慢还。” 顾小曼接过两百块钱：“多谢小舅。” 她在本子上签了字，每次她或者兄长领钱，都要签字。 赵玉发又道：“以后好好上学，别去伺候什么老头子老太婆，谁家年纪轻轻的姑娘给老棺材瓤子洗屎洗尿的，没钱了就跟我说，好好上学啊。” 顾小曼鼻头有点微微发酸，她瓮声点头：“好，我知道了。” 赵玉发想摸摸外甥女的头，想起她都十八岁了，缩回了手：“以后寒暑假就回来给我帮忙，家里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总比外头好。红梅，前儿进的那红裙子，给小曼和小霞一人一条。” 姚红梅看了他一眼：“就她们两个有？” 赵玉发眼睛一瞪：“咋了，小霞是我女儿，小曼是我的股东，天天在街头晒太阳卖货，还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的货源，难道不该得条裙子？” 姚红梅又看他一眼：“我看你最近脾气越来越大。” 赵玉发忙坐直，陪着笑脸道：“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外人。” 顾小曼笑了笑：“小舅，我先回去了。” 姚红梅笑道：“国栋，送你姐回去，去了赶紧回来，别在你姑家里玩，下午还得去田里放水。” 赵国栋诶一声，送表姐出门，一边走一边抱怨：“姐，我发现想过好日子是真不容易。光种田，想吃肉都紧张。光卖货，没粮食吃。又种田又卖货，实在是太累了。” 顾小曼笑道：“国栋，趁着年轻多拼一拼，攒点本钱，以后你的下一代才能不这么辛苦呢。” 赵国栋挠挠头：“姐，你说话总是很有道理。” 姐弟两个一边走一边说话，到了顾家庄村口，赵国栋停下脚步：“姐，我就不去了，我回去了。” 到了村里，到处都是族人，不需要再护送。 顾小曼没留他：“那你去吧，明天见。” 顾小曼一个人往家里去，半路上碰到挑着篮子准备去菜园里的顾景华。 二人几乎是同时停下脚步，互相看着对方。 顾景华的眼神看起来没有去年那么阴鸷，但脸上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顾景华也在看顾小曼，他平静的眼神先是微微惊讶了一下，然后恢复平静，对着顾小曼点点头，挑着篮子继续往前走。 顾小曼也对着他点点头，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一起往前走。 两个人交错时，顾景华的脚步放慢，突然开口道：“陈秀英最近和徐春梅走得比较近。” 说完，顾景华加快脚步，很快离开。 顾小曼呆了一下，陈秀英和徐春梅？陈秀英给平安下毒，栽赃给徐春梅，现在这两个女人走得比较近？ 她们两个想干什么？又要合计给谁下毒？ 顾小曼一边走一边想，陈秀英肯定是恨死了顾景华。顾景华肯定也一直提防着陈秀英，关注对方的行动。 顾家庄人人都知道，顾小曼和大伯娘徐春梅不和，之前还逼的陈秀英赔礼道歉。 这两个女人都不喜欢顾小曼。 现在顾景华出言提醒她。 顾小曼当然不会傻到以为顾景华是对她好，搞不好是他想让自己去给他挡枪。 短短一百多米路，顾小曼思考了很多问题，不管这两个女人有什么想法，她决定尽早搬家。 如果小舅的生意好，她今年能把所有外债还清，那就不必再留在顾家庄。 顾景元刚走，他上午十点回来后就去菜园干了点活儿，还去看了一趟田里的水，又匆匆去上班。 他一天天忙碌的很。 顾小曼用钥匙打开门，富贵高兴地来迎接她。自从有了助听器，顾景元出门就不再带狗。现在他去厂里上班，让富贵在家里陪着老祖母。 顾小曼和富贵玩了一会儿，去隔壁找王香萍。 王香萍正带着儿媳妇和女儿一起做针线呢，许墨春兄弟两个轮着带孩子。 许家人看到顾小曼后十分热情，搬凳子、洗黄瓜、倒茶水。 王香萍拉顾小曼坐在自己身边：“小曼长高了。” “许大娘，可能是我吃得多。” 王香萍哈哈笑：“你还长身体呢，多吃点好。” “大娘，这一年我不在家里，多谢你帮我照顾我哥。” 王香萍笑道：“他是我干儿子，我照顾他跟你不相干。而且我们也没照顾他什么，家里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在做。” 顾小曼跟她拉家常：“大娘，金燕姐年底就要结婚了。” 王香萍夸道：“这门婚事现在人人都说好呢，用你们读书人的话说，就是郎才女貌。” 顾小曼说了一会儿后问了一句：“大娘，听说许四婶和我大伯娘最近走得比较近？” 王香萍拉鞋底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将手里的针在头顶上蹭了一下：“你不用管，她们现在不敢得罪你。你看在景财的面子上，不要再跟你大伯娘吵嘴。至于陈秀英，你别理她，她现在越来越糊涂。” 顾小曼想起小舅妈说大哥跟着一起去食堂给兄长主持公道的事情，虽然大哥私心比较多，但在大事情上他不糊涂，知道跟叔叔和堂弟抱团。 至少比大伯父强多了！ 王香萍突然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顾小曼实话实说。 王香萍沉吟片刻后道：“你别上景华的当，前一阵子说是有人要给他说亲，后来没成。我隐约听人说是有人去女方那边多嘴。” 顾小曼心里猜测，难道是陈秀英？ 王香萍没有明说，但大家第一个就会想到陈秀英。 “大娘，四婶子和我大伯娘之前都闹翻了，现在居然还能凑到一起。” 第197章 黄跃明之死 王香萍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一辈子的仇人和朋友，有好处的时候，仇敌也能变成朋友。她们两个都爱背地里说人闲话，能凑到一起一点都不稀奇。” 顾小曼笑起来：“大娘，你说话好有道理。” 王香萍笑道：“我这都是些土话，你们上了学的人懂得更多。” “大娘，我准备下半年搬家。” 王香萍一惊，然后哦一声：“搬家也用得，你爸和你哥都有工作，留在这里，天天跑来跑去的，麻烦的很。就是你哥还是农村户口，他的田地你想怎么处理呢？” 顾小曼回道：“还没想好呢，不光是我哥，还有我奶。” 王香萍小声道：“过一阵子你奶应该轮到你大伯父家里了。” 顾小曼叹口气道：“大娘，我奶去我大伯父家里，肯定没好日子过。” 王香萍犹豫了一下后道：“小曼，这事儿看你怎么看。如果你大伯父不想养，你们留下，外人说你们孝顺。如果你大伯父想要，你硬要留在你家，到时候人家会说你们想贪你奶的那点粮食，还想让你奶白干活。” “大娘，明年我就不打算让我哥喂猪喂鸡了，我奶在我家里干不了什么活儿。倒是我大伯娘家里，就等着我奶去给她做饭洗衣服呢。” 王香萍轻声一声：“小曼，景田年底就要结婚，到时候你大伯娘家里乱的很，你近两年不要掺和。你奶的问题，让你爸去和你大伯父商量。一辈管一辈，你不能把什么担子都往自己身上揽。” 顾小曼笑了一声：“大娘，谢谢你跟我说这些知心话。” 王香萍笑了笑：“咱们说说闲话，没什么好藏着的。” 顾小曼坐了一会儿后回到家中，等到下午三点多，顾景元回家。 顾小曼拉着他道：“哥，你下午陪我去找云舟好不好？” 顾景元奇怪：“你找云舟，做什么？” 顾小曼把钱掏出来：“小舅给了两百块钱，我们还欠云舟一百五十块钱呢。” 顾景元想了想之后道：“给我，我去，天热，你在家。” 顾小曼给他一张一百的，一张五十的。 顾景元问妹妹：“小曼，要不要吃冰棍？” 顾小曼笑道：“不吃。” 顾景元不相信，怎么会有人不想吃冰棍，镇上有卖冰棍的，他想给妹妹买一根。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哥你明天买，多买几根，给小秋和小梅。” 顾景元这才笑起来：“你睡，我去菜园。” 顾景元每天去厂里往返三趟，中间时间穿插着照顾田里的稻子和菜园里的菜。 顾小曼不干：“我们一起去。” 兄妹两个戴上草帽子、铁锹和热水，还有奶奶和富贵，一起去小菜园。 顾景元一个人干活，让妹妹陪奶奶玩，富贵趴在一边，偶尔摇摇尾巴。 顾小曼教了兄长几句话，然后跟狗玩。 顾景元干了一小时的活儿后匆匆离去，到了镇上，他先去生活区，找到小红楼，到谢家门口敲门。 谢云舟来开的门，十分惊讶：“景元。” 顾景元很少来找他。 顾景元笑了笑：“云舟。” 谢云舟让开一点：“快进来坐，我刚切了西瓜。” 顾景元摇摇头：“谢谢云舟，我去上班。”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百五十块钱塞到谢云舟手里：“云舟，谢谢你。” 谢云舟看着手里的钱，微微拧眉，然后问道：“哪里来的钱？” 顾家的经济来源他十分清楚。 “小舅。”顾景元只回了两个字。 谢云舟哦一声，然后请顾景元进屋。顾景元听到屋里有很多人，猜测谢家有客，谢绝了他的邀请，赶着去上班。 谢云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担忧。顾家现在有点钱就拿去还债，家里一直空荡荡的。 忧虑完之后他又叹口气，他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他现在连顾家都不敢去。顾景元天天上班，家里只有个顾小曼，他不方便去。 谢云舟转天回家，将两百块钱还给母亲。 沈君瑶看到钱后微微惊讶：“这么快就还给你了吗？” 谢云舟嗯一声：“景元的小舅做生意挣了点钱。” 沈君瑶没有接钱：“给你下学期用吧。” 谢云舟点头，收起了钱。 沈君瑶悄悄打量儿子的神色，见儿子看过来，她的视线赶紧躲开，看着手里的书本。 儿子有心事了吗？ 沈君瑶有些担心孩子，她希望孩子们顺顺利利毕业，不要过早考虑那些事情。 而谢云舟还在忧心顾小曼的生活，这一个暑假，她必定过得十分节俭。 顾小曼自然不知道谢云舟的忧虑，她每天仍旧忙忙碌碌，早起去镇上给小舅帮忙，把小舅的账本重新捋一遍，找个新本子，给表弟制定专门的财务表格。 赵国栋记账都是流水账，很多时候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得懂。有了专门的表格，一目了然。 上午卖货，下午睡觉、教兄长说话，有时候和隔壁许家兄妹玩，或者跟奶奶一起做针线活儿。 顾小曼最近比较关注龙湖镇有哪些混事的混混头子，她一再嘱咐赵玉发，要远离这些人。 半个暑假过去了，顾小曼的日子过得倒是很滋润，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穷了。 谢云舟的账还清，父子两个的工资拿去还厂里的债，家里一直不是很宽裕，她的生活也寡淡的很。 顾景元不想让妹妹一直这么寡淡，每隔几天杀只鸡。妹妹说要搬家，这些鸡带不走，不如早点吃掉。 日子忽悠悠往前走，处暑前两天，天下了场雨，气温下降很多，顾小曼感觉终于好受了点。 顾景元当天休息不上班，兄妹两个和许家兄妹一起在门楼里玩。 老远，谢云舟一阵风一样向顾家跑来。 顾小曼正对着门，看到谢云舟后呼啦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快跑。 许砚秋一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放下手里的东西，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小曼感觉自己的心悬着：“不知道。” 谢云舟很快跑到顾家门口，一手扶着大门框，上气不接下气道：“小曼，快，黄跃明，黄跃明死了！” 第198章 欺人太甚 顾小曼瞬间杏眼圆睁：“谁死了？！！” 谢云舟的脸上表情非常严肃：“黄跃明，死了。” 顾小曼感觉自己的心突突狂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谢云舟沉默下来，片刻后道：“黄跃明以前有个对象你知道吧？” 顾小曼点头：“知道，不是早就分了吗！” 谢云舟沉声道：“黄跃明昨晚去了对方家里，中途，对方的丈夫回来了，他匆忙间跳窗户。本来三楼是死不了的，可惜他命不好，窗户外有根铁丝，他跳到半天空被铁丝绊了一下，头朝下摔到水泥地上，脖子摔断，当场死亡。” 顾小曼当场爆粗口：“这个狗东西，人家都结婚了，他还去找人家！不要脸的东西，他都要跟金燕姐结婚了，还去找前女友，摔死他才对！” 旁边顾景元给谢云舟倒了杯茶水，拉了张凳子让他坐。 谢云舟接过水喝光，然后道：“金家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许砚秋问道：“云舟，黄跃明死得丢脸，消息传开了吗？” “这事儿瞒不住，人是当场死的。黄家人去闹，那女的是市团委的，被她丈夫打了一顿。男方家不想管这事儿，全部推给她，说是她背夫偷汉导致黄跃明之死。” 顾小曼突然想起来去年她的升学宴：“好啊，难怪这个狗东西去年问你市团委的事情，我还以为他多有上进心呢，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这头跟金燕姐定亲，那头还去偷鸡摸狗！这个狗东西，死了就死了，省得金燕姐以后吃大亏！” 谢云舟道：“金燕已经在厂里上班，我估计等会儿她下班的时候就能知道了。” 顾小曼担心起来，金燕是黄跃明的未婚妻，整个龙湖镇的人都知道。现在黄跃明死了，金燕肯定也要受牵连。 “我先去金家看看。” 顾小曼把兄长留在家里，带着谢云舟和许砚秋一起往金家而去。 隔壁王香萍听到消息后捂着胸口直念阿弥陀佛，帮忙看着顾景元，不让他乱跑。 顾小曼赶到金家时，整个金家空荡荡的。 谢云舟凛神：“看来金家已经去镇上了。” 顾小曼当即道：“我们这就去。” 不到二十分钟，三人赶到了镇上，只见金家人、黄家人一起堵在黄家大门口，互相对峙。镇上的人都跑来看热闹，窃窃私语。 地上躺着黄跃明的尸体，用白布盖着的。黄太太已经哭晕过去，黄所长蹲在墙角，整个人傻呆呆的，一言不发。 黄跃明的三个姐姐和姐夫都来了，正在努力维持局面。 金书记铁青着脸：“你们黄家就是这样对待亲家的？我女儿哪里不好，他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要是嫌弃我女儿不好，当初就不要三请四请找人去说亲！” 金燕木呆呆地站在那里，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黄跃明。 顾小曼悄悄走了过去，拉住她的手：“金燕姐。” 金燕木然地扭头，看着顾小曼，然后泪水汹涌而出：“小曼，他死了。” 顾小曼嗯一声：“金燕姐，他背叛了你，不值得你为他哭。” 旁边黄大姐不满意了：“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我弟都死了，你还说他不好。” 顾小曼呵一声：“一个偷人家老婆的人，叫好人？” 黄大姐呜呜哭：“燕子，燕子，跃明他千错万错，你们已经打了结婚证，你们是夫妻，你总要送送他啊。” 金书记暴呵一声：“你们做梦！今天全龙湖镇的人都在，我把话放在这里，黄跃明死了，这门婚事不作数！” 黄大姐急了：“怎么不作数，他们前天才领了结婚证，是正经的夫妻，我们要讲究法律的。” 金书记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少给老子充大个儿，你自己喜欢那种天天打野食的男人，不要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喜欢脏臭的男人！” 黄大姐被骂得双眼通红，黄大姐夫有些尴尬。他自己做的那些没脸没皮的事情，被老婆四处宣扬。 黄二姐接话道：“我弟弟本来好好的，这一打结婚证就出事了，我就说应该合一合八字的！” 地上的黄太太悠悠转醒，她睁着猩红的双眼，看到金燕后，她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一下子窜起，猛扑过来，将金燕扑倒在地，扯着金燕的头发，一边抽耳光一边骂：“你这个丧门星！你还我儿子！” 顾小曼眼明手快，一把薅住黄太太的头发，旁边金燕的母亲陈萍反应过来，也薅住黄太太的头发，噼里啪啦抽了她几个嘴巴子：“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教出来这种天打雷劈的儿子，你还有脸打我女儿！” 黄家三个姐姐见母亲被打，一起扑了过来。金燕的三个嫂子也扑了过来，顾小曼加入了混战。 场面十分混乱，十个女人打得不可开交。 金家婆媳四个经常干农活，力气大，黄家母女四个很快不敌，被打得鼻青脸肿。 金燕不哭不闹，木然地躺在那里，任凭黄太太怎么骂，她始终一言不发。 顾小曼刚才趁着混乱，给了黄二姐两下子，她自己也被黄三姐挠了一下胳膊，后来她直接把黄三姐长长的指甲掰断，疼得黄三姐杀猪一样叫唤！ 女人们打完了，男人们开始对峙。 黄家是三个姐夫，金家是三个儿子，姐夫们犹犹豫豫的，金家三个儿子是真的怒目圆睁。 黄所长被老婆的哭声惊醒，他慢慢站起身，走到金书记面前道：“老金，我没有别的要求，让燕子给我儿子披麻戴孝，送他出殡，不然她以后别想在龙湖镇找到人家。” 看热闹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黄家这欺人太甚。你儿子偷人被摔死，金家丫头倒了大霉，你还逼着人家给你儿子送葬。 金书记毫不犹豫地拒绝：“做梦。” 黄所长阴恻恻地看着金书记：“那你试试，你不光有这一个女儿，你还有三个儿子呢！” 金书记仿佛一下子被掐住了脖子，他双眼圆睁地看着黄所长，大声喘着粗气。 就在众人以为金书记会妥协的时候，他突然整个人往后倒去，咣一声狠狠砸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第199章 断子绝孙一 不到两秒钟，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金家大儿子冲过去一把抱起父亲：“大，大你怎么了？” 陈萍哭着冲过去：“老头子，老头子你怎么了？” 只见金书记软软地躺在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小曼大声喊道：“叫医生，云舟、小秋，快去卫生所叫医生！” 谢云舟和许砚秋拔腿就跑。 黄所长也惊住了，他本来以为是金书记在玩什么花样，看样子像是出了什么问题。 金燕还在那里发愣，顾小曼抓住她拼命摇晃：“那个狗男人死就死了，早死你早点脱身，难道要等到结婚后你天天去看他跟别的女人鬼混？你爸出事了，你还不快去看你爸！” 金燕终于清醒，哭着扑了过去：“爸，爸。” 她是家里的幼女，从小备受宠爱，父母把她当眼珠子养大的。 卫生所的医生被谢云舟和许砚秋架着跑过来，一看金山，倒吸一口凉气：“快，送去市里，怕是脑出血，迟了就没希望了。” 然而，金书记最终还是没抢救过来。突发性脑溢血，出血量大，很快死亡。 黄跃明自己死得不体面，把老岳丈也带走了。 金家摆起了灵堂，顾小曼换上一身素白的衣服，跟着许家人一起去吊丧。她依着规矩，到灵前给金书记磕了三个头。 金家大嫂红着眼睛对顾小曼道：“小曼啊，燕子她不吃不喝一个人躺在屋里呢，你去帮我们劝劝她吧，我们没有怪她。” 顾小曼诶一声：“麻烦金大嫂带我去。” 到了金燕屋里，顾小曼轻轻把帘子放下。金燕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惨白。 未婚夫和父亲同一天死亡，还死得这样不体面，对金燕来说，是人生最大的打击。 顾小曼轻声喊道：“金燕姐，我是小曼。” 金燕缓缓睁开眼睛。 “金燕姐，别难过，不是你的错。你大嫂说，她们都没有怪你。” 家里人的原谅让金燕心如刀割，她的泪水咕噜噜往下掉：“小曼，我害死了我爸。” 顾小曼摇头：“金燕姐，不是你害死的。这门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剩下的话顾小曼没说，金家贪图黄家的门第。黄家可能知道儿子舍不得前女友，急着给儿子找未婚妻。 哪知黄跃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她甚至怀疑这一对狗男女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而黄家人睁只眼闭只眼，所以急着让金燕过门。 床上的金燕呜呜呜哭起来：“小曼，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应该听你的。我被黄家的家世迷了眼，我贪心不足，我害死了我爸。” 顾小曼轻轻拍她的后背：“金燕姐，别难过，不是你的错。” 金燕趴在顾小曼怀里哭了好久，哭完后，她木然地坐在那里。 顾小曼仔细观察她，发现她眼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与平静，里头似乎带着一丝恨意。 “小曼，他欺骗了我，黄家人逼死了我爸，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顾小曼心里一惊，忙安慰道：“金燕姐，你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看伯母比较伤心，你多安慰安慰她。” 金书记一死，金家的天都塌了。 虽然家里人不怪金燕，金燕岂能不自责。 顾小曼心里有些不安，可她又说不出来让金燕不要报仇的话，只能不停地骂黄跃明，诅咒他下辈子做猪做狗。 顾小曼在金家陪了金燕整整一天，金燕从床上爬起来，披麻戴孝跪在父亲坟墓前。 第二天顾小曼再来时，金家人告诉她，金燕除了喝水，一口饭不吃。 顾小曼没有劝她，金书记因女儿而死，金燕饿两天也好，算是赎罪吧。 顾小曼每天下午都会抽一个多小时来陪金家母女。 然而，让顾小曼没想到的是，几天后，金燕做了一件震惊整个龙湖镇的事情。 那天早上，顾小曼正准备去镇上呢，金家大嫂惊慌而至，一边哭一边道：“小曼啊，不得了了啊，燕子她活不成了！” 顾小曼的心突突狂跳，她拉住金大嫂的手：“咋了大嫂，她咋了？” 金大嫂的嘴巴都在哆嗦：“燕子，燕子她有了身孕，今儿早上，她从床上往地上扑，地上有凳子呢，她的肚子就狠狠地砸在凳子上，她的半条命都没了，然后孩子就掉了。” 顾小曼的嘴巴张的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金大嫂的手还在发抖：“燕子她一声不吭，孩子小的很，估计才两三个月，就是一团血肉。她把孩子捡起来，放在篮子里，拎着篮子往镇上去了。” 这下子连顾小曼也差点哆嗦起来。 那么温柔的金燕，居然也能做出这么狠的事情，看来是恨黄家人恨毒了！ 她一把抓住金大嫂的手：“快跟我走！” 金大嫂一边走一边还在哭：“这咋办啊，这咋办啊。这丫头刚掉了孩子，就这样去了镇上，谁都拦不住。她说谁拦她，她就一头碰死。她一身血淋淋的，她几个哥哥也不敢碰她，只能跟她一起去了镇上。” 顾小曼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还记得那两天金燕的眼神，里头一直带着恨意。 想到这里，顾小曼心里又把黄跃明骂了个臭死。 狗东西，你死也不找个体面的方式死，让大家跟着丢脸，害死老岳丈。 但凡你不是因为偷人而死，金燕姐说不定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黄家也能留个后。 二人赶到镇上的时候，发现黄家门口围了一堆的人。 刚刚流产的金燕脸色发白，裤子上都是血迹。她把那个篮子放在黄家门口，任由镇上居民指指点点。 黄家大门紧闭，黄所长儿子死得难看，他申请了提前退休，带着老伴去了女儿家里。 顾小曼走上前抱住金燕：“金燕姐，我们回家好不好，把孩子给他们就行了。” 金燕笑了一声：“我不走，我要等我那个好婆婆过来，她不是骂我丧门星克死她儿子吗。我得告诉她，我不光克死她儿子，我还杀了她孙子，让她黄家真正断子绝孙！” 镇上的居民听得都倒吸一口凉气。 第200章 断子绝孙二 金燕不顾阻拦，伸手在篮子里摸了摸，摸了一手血，然后在黄家大门上写下四个字：断子绝孙！ 黄家夫妻闻讯而来，黄太太当场嗷一嗓子就晕了过去。 黄所长愤恨地看着金燕：“你有了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这个毒妇！” 顾小曼觉得这黄家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忍不住骂起来：“论起蛇蝎心肠，你们老黄家说是全镇第二，谁也不敢称第一！” 黄所长呵斥道：“有你什么事！” 顾小曼骂了起来：“龙湖镇的父老乡亲们，你们都来看看，这黄跃明偷人家老婆被人家打死，他父母不去反思自己为什么教出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儿子，却把罪名都栽赃在别人身上。金燕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你儿子订婚，谁家儿子今天领结婚证，明天晚上去偷人家老婆啊！” 金家二嫂附和道：“你们当官的就这样欺负老百姓是吧？可怜我妹妹头一天被黄家小子骗着去领结婚证，第二天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就去偷人家女人。这个狗东西死就死了，还害死我家公爹。我妹妹的心都死了，几天几夜没吃饭，身体虚弱，孩子就掉了。老天爷啊，这让我们以后怎么活啊！” 黄太太悠悠转醒，趴在篮子上哭得声嘶力竭，用怨毒的目光看着金燕。 金燕冷冷地看着她：“我问你，他和那边的女人是不是经常有来往？你是不是心知肚明？所以才催着我去打结婚证。” 黄太太高声骂了起来：“你这个狠心的东西，你的心怎么这么坏啊，你要遭报应的！” 金燕哈哈笑两声：“对啊，我已经遭报应了，我刚打结婚证就死了男人，我爸被我男人害死了，我的孩子也没了，我的报应都来了。你的报应呢？你只死了孩子，哈哈哈，你的报应以后都会来的！” 黄所长怒目圆睁。 金燕笑嘻嘻地对着大门道：“跃明，你那么喜欢热闹，我把孩子送去陪你啊。你放心，回头你爸妈也会去陪你的，你们一家子齐齐整整的，多好啊，哈哈哈。你不是喜欢儿子吗，我生的肯定是儿子，我家里专生儿子。” 顾小曼觉得不对劲儿，金燕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不像个正常人。 大家都发现了不正常。 金燕一边笑一边哭，说一些神神叨叨的话。她还蹲下身，摸了摸了篮子，哄孩子一样拍拍篮子边缘，嘴里唱着儿歌，说宝宝乖，去陪爸爸。 陈萍承受不住打击，当场晕了过去。 大家都说金燕疯了。 顾小曼和金家嫂子们一起，把母女两个抬去了卫生所。 那个篮子一直放在黄家大门口，后来被黄家老夫妻拿去与儿子合葬。 黄太太一病不起，黄所长再也没了当日逼迫金燕给他儿子送葬时的嚣张。老两口想去女儿家里住，女婿的父母那边不同意，他们只能继续待在龙湖镇。 陈萍带着三个儿媳妇去黄家门口骂了足足一个星期。 全镇的老百姓看足了热闹，茶余饭后都疯狂讨论起来。 金燕不再出门，好在她已经上了一个多月的班，是正式职工。厂里紧急召开会议决定，继续给她发工资和粮食，先让她在家里养着吧，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再去上班。 金燕刚入厂，岗级低，工资也不高，但养她一个人绰绰有余。这种重病职工，厂里逢年过节会有慰问，发福利也少不了她的。 顾小曼临走前去了一趟金家，看到了金燕。 金燕坐在窗台下，手下正在做一双鞋，女士的鞋。 顾小曼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喊了一声：“金燕姐。” 金燕抬起头，对着顾小曼笑了笑：“小曼。” 顾小曼仔细观察她，见她神色温和，没有外界传的那样疯疯癫癫。 “金燕姐，你身体怎么样了？” 金燕放下针线活儿，拉住顾小曼的手：“小曼，谢谢你。” 顾小曼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比较凉，想来是小月子亏了，那天流了那么多血。 “金燕姐，你好好养身体，等身体好了再去上班。” 金燕对着顾小曼笑了笑：“对不起小曼，我没有听你的话，随便上男人的床，让家里跟着丢脸受气。” 顾小曼轻声道：“金燕姐，你们订了婚，未婚夫妻在一起，他嘴巴甜，哄着你跟你提要求，正常的，我能理解。” 金燕的眼眶红了起来：“小曼，你要好好的。你长得这么好看，不要轻易跟任何人好。” 顾小曼微微一笑：“我会的，我的心思在我哥身上，对其他男人没兴趣。” 金燕笑了一声：“那就好，谢谢你来看我这个疯婆子。” 顾小曼看着眼前的金燕，才二十岁的人，因为遭遇变故，看起来人很憔悴。 她不确定金燕现在是不是间歇性发疯，但她清楚，金燕用自残的方式把孩子摔下来，又把死孩子送给黄家，还用孩子的血在黄家大门上写了断子绝孙四个字，极大挑战了龙湖镇人的保守思维。 很长一段时间内，龙湖镇人对她的评论都是褒贬不一。 哪怕她是个倒霉鬼，那些人为了维护社会秩序，也是批判大于同情。 社会从来不给女人留余地，你倒霉就得认。假如黄跃明没死，而是摔残了，会有无数的人来劝金燕好好跟他过日子，毕竟有孩子了。 顾小曼握紧金燕的手：“金燕姐，你没做错什么，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黄家这样欺辱你，你肯定不能再养这个孩子。一个孩子从出生就没父亲，它的一生都会很惨。你就算生了这个孩子，黄家人也不会感谢你，他们只会觉得是你应该做的。这一家子都没长心，以前的和善礼貌，都是装出来的。” 金燕冷笑一声：“他们逼死我爸，我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黄家的把柄我也不是没有，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顾小曼沉默好久，只能劝一句：“金燕姐，先养好身体。” 金燕的表情又温和下来：“小曼，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你放心吧，我不会胡来的。” 第201章 飘走的红纱巾 顾小曼在金家陪了一会儿金燕，然后告辞。 三天后，顾小曼和兄弟们一起出发去学校。 临走的时候，顾景元把妹妹送到镇上车站的柳树底下。 顾小曼拉着兄长的手嘱咐：“哥，过一阵子去找我，我带你去医院给你开药。” 顾景元也拉着妹妹的手：“好好吃饭，不要担心家里。” 顾小曼笑了笑：“好，我不担心。” 兄妹两个手拉着手，直等到车来才松开。 顾小曼最后一个才上车，车门关上的时候，她头上的红纱巾卷成的头花有一角被车门夹住，全部拽掉。 顾小曼的头发散了。 司机赶紧开门，一阵风吹来，红纱巾被吹走，不小心挂在了镇上十字路口最高的那一棵槐树顶上。 车上人都哟了起来。 车要出发了，而且那槐树好高，是镇上最高的树，她也没法去摘下来。 司机有些为难，顾小曼果断道：“莫师傅，走吧。” 她用皮筋将头发重新绑好，放弃了那根红纱巾。 顾景元跑到槐树底下看了看，树太高了，而且上面的树枝很细，他没法爬那么高。 他准备先去上班，回头再找东西够一下。 那头，谢云舟带着顾小曼和许砚秋在火车站和孔祥贵、冯裕安汇合。 冯裕安十分兴奋：“小秋，小曼，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顾小曼笑道：“什么好消息？” “艳青，艳青她考上大学了！她家办了酒席，我本来想叫你们的，艳青说去年她没参加你们的升学宴，就没让我来叫。” 顾小曼十分高兴：“她考的什么学校？” “省医科大学！她们开学早，前两天她和另外一个校友一起走的。” “哇！”顾小曼惊叹起来。 “艳青真厉害，果然，坚持就是胜利。今年我们那一届都毕业了呢。” “可不就是，我还以为艳青不考了呢。她的考试费都是找人借的，等考上了才告诉家里人。她家里人还骂她，说她跟家里不亲，考试费还找人借。我那天把她哥骂了一顿，但凡他们对艳青好点，艳青哪里需要出去借考试费。” “反正艳青考上了，以后离开煤矿系统，她家里再也管不着她。” 孔祥贵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几个：“你们几个职工子弟技校生怎么想着要去考大学的，我听说各个系统的子弟大多都是混日子，随便混个文凭去上班。” “顾小曼想考啊，她天天疯了一样要考大学。小秋跟着她考，艳青不想去矿上，跟着苦学。我一个人玩多没意思的，金燕姐不一样，她有好人家，不用考大学。” 几人一起沉默下来。 冯裕安的笑容凝固住：“咋了这是？” 顾小曼叹了口气：“黄跃明死了，金燕姐把孩子打了。” 冯裕安双眼圆睁：“死，死了？” 顾小曼鄙夷道：“不提这个狗东西，他脚踏两只船，半夜三更去找前女友，被人家男人抓住，跳窗摔死的，金书记被气死。就是可怜金燕姐，你们知道她那孩子怎么掉的，她直挺挺站着从床上往地上扑，地上放着小板凳，肚子硬生生摔在板凳上，摔了好几次，孩子是砸掉的。” 许砚秋闷声道：“金燕姐刚开始几天不吃饭，可能就是有这个想法。” 顾小曼骂道：“可不就是，黄跃明这个狗东西，死了还要害人。” 冯裕安问道：“金燕姐怎么样了？” 顾小曼唉一声：“打击有点大，有些人说她疯了，我看她还好，还坐月子呢。等过一阵子吧，看看她能不能走出来。” 谢云舟温声道：“时间会治好一切伤口，黄家在龙湖镇已经不成气候，不足为虑。金书记虽然没了，他三个儿子比较团结，以后应该没人敢随便再欺负金燕。” 顾小曼问道：“云舟，市里面那边怎么样了？” 谢云舟看了一眼四周后小声道：“市团委那个，黄跃明的前女友，好像离婚了，孩子归男方。黄跃明的三个姐夫不是什么实权干部，没有什么权力。” 顾小曼哦一声：“那就好，黄家欺人太甚，他儿子骑在金燕姐头上拉屎，还要金燕姐给他儿子送葬。我看他那样子，是恨不得金燕姐以后给他儿子守寡。” “不用理他，强弩之末罢了。” “云舟你认识市团委的人？” “我姨父有个侄女在那里上班，认识那个女的。” “哦哦，活该。她既然舍不得黄跃明，当时非要分手嫁给别人。” “单论人才和相貌，据说她丈夫不如黄跃明。就是对方家世好一些，她公爹是市里某个局里的干部。” 顾小曼嗤笑一声：“这就是贪心不足，妄想着东食西宿。” 孔祥贵听了这半天终于把事情捋顺：“你们这个暑假过得可真是充实啊。” “孔师兄，你马上就大四了，你们的工作什么时候分啊。”顾小曼岔开话题。 孔祥贵笑道：“谁知道呢，看学校的安排吧。好多学生都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顾小曼了解过，毕业分配就是根据国有企业、政府机关、事业单位等用人需要，制订分配计划，然后下发给各个高校，高校根据这张表格，再推荐合适的人选。 “孔师兄你想去哪里啊？” 孔祥贵笑起来：“我想去军工科研所，不知道行不行。” 顾小曼哇一声：“那里以后肯定很有前途，你可以研究飞机坦克巡航导弹。” 谢云舟眸光微闪。 孔祥贵听完顾小曼的话后哈哈笑：“我就说说梦话，你们可别给我说出去。” “你可以的孔师兄，你家里都是贫农，你又红又专，属于一档。” 孔祥贵忙道：“你们毕业了直接回电厂多好啊，电厂可是好单位，待遇好，正儿八经的工人阶级，我都想去。” 顾小曼笑笑没说话。 谢云舟岔开话题：“小曼，景元下次去医院，他一个人来吗？” “他能行的，上次他就是一个人去的。我哥现在可厉害了。” 冯裕安开玩笑道：“在小曼心里，景元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顾小曼毫不犹豫道：“那当然了！小安子，在你妈心里，你也是最好的儿子！” 大家都笑了起来。 第202章 陈志泽病了 顾小曼到学校后第一件事儿就是还给闵学东五十块钱。 闵学东接到钱后问道：“你家里还好吧？” 顾小曼笑着点头：“挺好的闵叔，你这个暑假还好吧。” 闵学东点头：“还不错，今年上大二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顾小曼小声道：“我给秦教授翻译了很多资料，秦教授可能要出书，看看后面能不能在翻译那一栏带上我的名字。” 闵学东眼睛一亮：“那好啊，要是有了这份简历，以后你不管去哪个单位都有优势。” 顾小曼笑眯眯道：“天下没有白流的汗，我还得继续给秦教授干活。孙教授那个小组我也没脱离，后面这半年怕是有的忙。” 闵学东试探性地问道：“你的生活还宽裕吗？” 顾小曼点头：“还不错闵叔，我小舅今年生意干的可以，他给了我一些钱。” 闵学东笑道：“云舟有功劳。”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二人：“闵叔，今晚有空没，我请你们吃饭，就在咱们食堂。” 她临走的时候，兄长硬塞给她一百块钱，放暑假之前学校发的全省通用粮票她还剩有不少。 闵学东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云舟你去不去啊？” 谢云舟点点头：“好。” 三个人晚上一起在食堂弄了三菜一汤，顾小曼付的钱。 “闵叔，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顾小曼小声道。 闵学东笑道：“什么话还悄悄的说？” “你家兄长是不是在公安局工作？” 闵学东停下吃饭的动作看着她：“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谢云舟也看着她。 顾小曼微微摇头：“没有人欺负我，我就是想问问，现在外头的治安情况怎么样？” 闵学东微微皱眉道：“你不要随便乱跑，只要出校门，距离近喊你室友一起。如果去远处，叫我和云舟。” 顾小曼神秘兮兮问道：“闵叔，我感觉外头要乱。” 谢云舟忙道：“慎言。” 闵学东轻声咳嗽一声后道：“你是不是天天跟你小舅出去卖货，发现了什么。” 顾小曼点头：“就我们龙湖镇，好多失业青年经常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些还去做一些不大好的事情。” 闵学东嗯一声：“以小见大，龙湖镇都这样，城市里更多，所以我才一再告诫你不要一个人出门。咱们别管，上头会管的。” 顾小曼哦一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是得治一治，明明是太平盛世，却被这些老鼠屎闹得人心惶惶。去年过年前，我在马路上又碰到那个歌舞厅老板，要不是大街上人多，我都怀疑他想把我绑起来抓去歌舞厅唱歌。” 闵学东神色一凛：“那种地方不能去，还有云舟也是的。” 谢云舟笑道：“我天天跟你在一起，除非你带我去。” 闵学东夹了一筷子菜：“小曼，既然你小舅的生意有起色，你家的外债很快就能还清，以后就按部就班地上学。你不要总是觉得欠了我和云舟的人情，大家都是朋友，不存在欠不欠的。” 顾小曼笑道：“放心吧闵叔，我脸皮厚，不会有心理压力的。” 闵学东笑起来：“心理强大是个优点。” 三人一起吃了顿很愉快的晚餐，闵学东借故有事先走了。 谢云舟和顾小曼一起离开食堂，路上，二人都没说话。 等快到岔路口，谢云舟先开口：“小曼。” 顾小曼侧首看着他，嗯了一声。 谢云舟温声道：“有事情记得找我。” 顾小曼对着他弯弯一笑：“好呢，你有事情也记得找我。” 谢云舟笑了一声：“好，我正好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顾小曼眨眨眼：“什么事，你说。” 谢云舟停下脚步，有些不大好意思道：“我的蚊帐破了个洞，我补得好难看，要怎么修补才好？” 他知道顾小曼针线活儿很好。 顾小曼笑了笑之后道：“多大的洞？什么颜色？” 谢云舟想了想后用手比划了一下：“比我的拳头略微小一丁点，我的蚊帐白色的。” 顾小曼点头：“我给你做个专门的补丁，然后你再缝上去。” 谢云舟点点头：“多谢你。” 顾小曼笑道：“你经常帮我，谢什么，我先回去啦。” 顾小曼哼着小调回了寝室，被刘金萍捉住：“好啊，开学第一天，去跟你表叔和谢师兄一起吃饭，不管我们两个！” 顾小曼拉住她，作势要去亲她，被刘金萍笑着推开脸：“别没脸没皮的。” 顾小曼笑道：“我之前欠了我表叔的钱，今天还钱，顺带请他们吃饭，算是还人情。别吃醋，明儿我请你们两个吃饭。” 刘金萍哟一声：“这一个暑假不见，你去哪里发了大财？” 顾小曼开玩笑道：“我暑假一个夜晚蹲在院子里玩，突然天上下来个白胡子老爷爷，他说他是财神爷，我不相信，我说你要是能把我家水缸变成金子的，我就信你是财神爷，他一气之下把我家院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金子，所以我发财了。” 刘金萍倒在床上哈哈哈狂笑起来。 陈志泽也跟着笑：“小曼，你这口才可以去说书了。” 旁边另外一个舍友道：“听说今年要搞元旦晚会呢，小曼你要不要去报个节目？” “好啊，我去说单口相声。” 刚开学，姐妹们都很亲热。没两天，顾小曼发现陈志泽的不正常。 陈志泽经常一个人发呆。 刘金萍和顾小曼嘀咕：“小曼啊，小志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啊？” 顾小曼果断道：“我们直接问她就是。” 直球女顾小曼晚上吃过了饭把陈志泽拉到学校某个角落里审问。 “小志，你怎么啦？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顾小曼直接问道。 陈志泽没有说话，一直沉默。 刘金萍接着问道：“小志，你跟我们说啊，你看我们有困难时你帮我们，现在你有困难，不能一个人硬扛着啊。” 陈志泽过了好久后问道：“我，可能要动个手术。” 回到宿舍后，舍友们都在，顾小曼把兄长做的咸蛋给舍友们一人分一个。 第203章 偷偷送小礼物 顾小曼和刘金萍都很吃惊，互相看了一眼。 顾小曼温声问道：“小志，你怎么啦？” 陈志泽笑了一声：“很多人都说我是男人婆，其实也没说错。我上头四个姐姐，我妈怀我的时候，我奶和我姑找了什么偏方偷偷给她吃，说是包生儿子。我妈刚开始不知道，吃了一些后被她发现。后来虽然停了药，我生下来后也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差点被丢掉。” 顾小曼心里十分震惊，她猜测陈母吃的可能是含有大量雄性激素的药：“小志，得亏后来停药了。这东西吃多了，你可能外观真的会彻底变成男孩。” 刘金萍吃惊地看着顾小曼：“还会这样？” 顾小曼点头：“孕妇吃了带有大量雄性激素的东西，对胎儿影响特别大。” 刘金萍小声道：“小志，你妈吃得少，应该，问题不大吧。” 陈志泽嗯一声：“还好，我没有彻底变成怪物。” 顾小曼立刻问道：“这个要看基因的，你的基因是女，那就是女，和外观没关系。” 陈志泽摇摇头：“我从小就和姐姐们有点不一样，我刚开始努力当个女孩子，后来我家里一直没有儿子，我就想当男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习惯了像个男孩子一样。但是现在我父母说，不能让我继续这样不男不女下去。”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小志，你应该是没问题的，我看你和我们一样来月经，乳腺也发育了。你如果喜欢这种装扮，你没必要去刻意改变的，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 陈志泽又沉默，然后道：“还是有区别的，我跟你们略微有丁点不一样，我需要动个手术。” 顾小曼问的很委婉：“你不想动这个手术吗？手术会不会给你带来伤害？” 陈志泽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动了这个手术，我就跟你们一模一样了，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生活。” 顾小曼笑了一声：“小志，你还可以跟现在一样生活啊，这是你的隐私，外人无权窥视。” 陈志泽十只修长的手指插入自己的短发中，用双手捧着头：“小曼，我有时候很羡慕你，可以做个娇娇的女生，可以跟我撒娇。我有时候也很羡慕那些男生，可以真正做个潇洒的男生。只有我，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像个怪物。”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小志，你反过来想一想，你做过男生，体会过男生的潇洒和压力。以后你愿意的话，就算你动了手术，还可以跟现在一样继续潇洒下去。当然，你也可以再做女生，体验一下当女生的感觉。小志，人生有很多可能，只要你愿意，又不违法，我们想怎么生活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陈志泽转头看着顾小曼，过了好久才问道：“小曼，你想象一下，我穿着女装，说话捏着嗓子，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顾小曼笑了起来：“小志，我觉得你是被自己的思想困住了。男生也不一定就要像钢铁一样啊，男生也可以温和有礼，你看我表叔和云舟都是这样的。女生也不一定就要娇滴滴的，我们镇上的人都叫我母老虎。” 陈志泽被她逗得笑了一声：“你不是母老虎，你是小娇娘。” 顾小曼呸了一声：“老子才不要当小娇娘，我在家里经常拎着刀跟我爸打架。” 陈志泽目光温和道：“跟自己人没事的，我听你的转述，你父亲虽然对孩子和家庭没什么责任心，但他好像也没什么架子。” 顾小曼顺着她的话道：“这倒是真的，我那个老子缺点一大堆，优点也明显。他有钱就想打牌，压根不管孩子死活。但他思想不迂腐，我就算去老祖宗坟头唱歌跳舞他也不管。他只管自己快乐，才不管我是不是守规矩。这也是不负责任的一种表现吧，他一点不怕孩子长歪。” 陈志泽很真诚道：“你很好，品行兼优。” 顾小曼笑道：“你也很好啊，小志你要在那里动手术啊？在庐州吗，我和金萍去照顾你吧。” 陈志泽嗯一声：“我的户口在这边，肯定要在这边动手。到时候我大姐过来，还要劳烦你们帮帮忙。” 刘金萍忙道：“小志你别担心，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顾小曼也道：“我们对外就说是别的手术，比如阑尾炎什么的。” 她还不知道陈志泽到底要动什么手术，牵扯到她的隐私，顾小曼也不多问。平时她们和陈志泽一起去澡堂洗澡时，陈志泽换衣服时都是背对着大家的。 陈志泽看着两姐妹：“谢谢你们。” 顾小曼伸手将她的头发捋好：“别担心，等做完手术还在学校里，你还可以跟以前一样，不用勉强自己。” 陈志泽嗯一声。 姐妹两个掏出了陈志泽的私房话，三个人准备一起去图书馆。 顾小曼到了图书馆后转了一圈，人好多，好挤，姐妹三个没法坐在一起。 顾小曼找到个很偏僻的地方，然后起身继续溜，在另外一个角落里看到正在奋笔疾书的谢云舟。 她走到谢云舟身后，轻轻喊了一声：“云舟。” 谢云舟回身，然后一笑：“你来了。” 顾小曼把一本书递给他。 谢云舟微微一愣，低头一看，是一本人文社科书。 “上回你不是说想看这种书，我看过了，给你看。” 谢云舟接过书，然后伸手一捏，感觉书里头夹了什么东西。 他心领神会：“谢谢。” 顾小曼笑道：“你看完了自己还回去，我去上自习了。” “好。” 顾小曼一走，谢云舟把那本书放进自己书包里。 旁边舍友用胳膊捣了他一下：“什么好书，也给我看看。” 谢云舟继续学习：“明天我看完了给你。” 舍友嘿嘿笑。 谢云舟假装没看见，继续奋笔疾书。 等晚上回宿舍，他躲进蚊帐里悄悄打开书本一看，里头有一块白色的布，布剪成一个圆形，周围滚了边，中间绣了棵小小的松树。 第204章 切小丁丁 谢云舟把那棵小松树堵在蚊帐破洞上，比那个洞稍微大一点。 他立刻找到自己的剪刀和针线，将之前自己缝的蜈蚣疤拆开，开始认认真真将那棵小松树往那个洞口上缝。 闵学东打热水回来，看到谢云舟在飞针走线，开了句玩笑：“云舟手艺活儿越来越好了。” 谢云舟嗯一声：“洞太大了，蚊子晚上往里头钻，上回我缝的龇牙利嘴的，太难看了。” 闵学东看到那棵小松树，仔细看了两眼。 他盯着小松树看了好久，心里了悟。外头没有卖这个的，只能是自己人做的。 他想起他离开龙湖镇时，王香萍和顾小曼给他做的衬衫，衣领边缘绣了兰草花。 闵学东看向谢云舟，见他脸上一直带着笑，眼里的光十分明亮，下手非常谨慎，缝了拆，拆了又缝，生怕缝歪了一针。 上次谢云舟就是胡乱把那个裂口缝上，这次却如此小心翼翼。 闵学东在心里笑了一声，他的小弟子已经不再粘着他了，开始给另外一个同龄男孩子绣小松树。 闵学东默默地给谢云舟打好热水。 谢云舟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小松树缝好，破洞边缘全部被盖住，十分美观。 侯建国打趣：“哟，云舟这蚊帐真花哨。” 谢云舟收好针线：“松柏是君子之树，怎么能叫花哨。” 闵学东提醒道：“云舟，水快凉了，你快去洗吧。” 谢云舟嗯一声：“这就去。” 侯建国等谢云舟离开宿舍后，粗暴地伸手抓过小松树，蚊帐都差点被他抓破了。 他啧啧两声：“也就我们云舟配得上这松柏。看看，这针脚真细密，肯定是个心灵手巧之人绣的。” 舍友们都哈哈笑起来。 闵学东笑骂道：“快闭嘴！” 侯建国哈哈笑：“老闵以后肯定能涨辈分！” 闵学东这次不客气了：“滚去睡觉！” 谢云舟晚上躺在蚊帐里，伸手就能摸到小松树。他摸了一遍又一遍，又担心给它摸脏了，收回了手，闭上眼睛做了个好梦。 那头，顾小曼送过小松树之后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她要认真上课，给秦教授翻译资料，还要陪陈志泽一起去医院。 在陪同陈志泽上医院的过程中，她知道了陈志泽的秘密。 陈志泽比正常女孩子多了个小东西，跟男孩子似的，需要切除。 顾小曼一直把她当正常女生对待，一如既往跟她勾肩搭背。 刘金萍社会经验不足，留在学校里做好后勤。顾小曼带着陈志泽去医院做检查，约住院日期。 陈志泽乖乖地跟在顾小曼身后当保镖，由顾小曼出面跟医生沟通。 手术前一天，陈大姐赶来庐州。陈大姐三十多岁，穿着得体，看起来像是机关单位的女干部。 陈大姐拉着顾小曼和刘金萍的手道谢：“多亏了你们，不然娇娇在这里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陈志泽听到娇娇两个字之后脸色扭曲了一下：“大姐，我是小志。” 陈大姐哄妹妹：“好好，小志。” 顾小曼笑眯眯道：“大姐，我们和小志是好姐妹，她也经常帮我们的。” 陈大姐说了很多客气话，给两个女孩子各送了些吃的。 第二天，陈志泽手术。 陈大姐带着顾小曼和刘金萍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陈大姐有些焦躁：“娇娇这丫头从小就要强，本来早就该让她手术的，她一直不肯。都这么大了，过两年要去参加工作，总不能还是一副假小子的样子，会影响她以后的人生大事的。” 顾小曼回道：“大姐，小志就是头发短，我们都把她当女生的。男生都喜欢打架、打球，或者聚在一起吹牛，小志特别文静，比我和金萍都斯文。” 刘金萍也道：“可不就是，大姐，小志如果愿意，随时可以留长发，她个子高，不管穿裤子还是穿裙子都好看。” 姐妹两个一起安抚陈大姐。 手术结束的比较快，陈志泽多的那个小东西被顺利切除。 医生出来时和陈大姐说话：“病人要好好保养一阵子，以后切不可让她再吃一些带激素的药。” 陈大姐有些慌：“医生，会不会影响她以后……” 医生很直接道：“有个疤痕，美观上多少会有点影响。但她该有的女性器官都有，我们给她做过系统性检查，她生殖系统都是正常的，月经也正常。就是外面略有点区别，现在把该切的切了，能正常结婚生子。” 陈大姐欣喜道：“多谢医生。” 等到了病房，陈志泽很快醒来。她安静地躺在那里，陈大姐忍不住掉眼泪。 “娇娇啊，以后你就是正儿八经的女孩子了，别怕啊，当女孩子也挺好的，可以穿长裙子，留长发。” 陈志泽没说话。 顾小曼知道，陈志泽心里是比较乱的，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现在家里人硬要她改变。 顾小曼能想象到，等陈志泽留起长发、穿上长裙，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小志，医生说手术很顺利，你不用担心啦。”刘金萍趴在床边笑着跟陈志泽说话。 陈志泽嗯一声：“麻烦你们了。” 顾小曼伸手摸摸她的脸：“说这话干什么，我们是好姐妹嘛。” 陈志泽想了想之后道：“小曼，金萍，你们等会儿就回去吧，我大姐在这里陪着我就好。不能总是让你们请假，你们回去上课，我过两天就回去了。” 陈大姐也道：“是呢，你们回去上课，我在这里陪她就好。” 顾小曼想到后面陈志泽需要换药什么的，会牵扯到个人隐私，她不想窥探陈志泽的隐私。 “好，我们每天中午来看看你。” 回去的路上，刘金萍跟顾小曼窃窃私语：“小曼，小志以后会变成女生吗？” 顾小曼笑道：“她本来就是女生。” 刘金萍笑道：“也对，我现在开始期待小志穿长裙的样子。” 顾小曼想象了一下后道：“那肯定是如高岭之花一般冰清玉洁。” 第205章 豺狼上门 顾小曼到学校后，中午在食堂碰到谢云舟。 他端着饭盒过来问道：“小曼，你这两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 顾小曼含糊着道：“小志生病住院了，我们去陪她。” 谢云舟哦一声，他没有打听女生的事情。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顾小曼笑着摇摇头：“没有，你别告诉别人。” 谢云舟点头：“好。” 顾小曼跟他挥挥手：“我去打饭了。” 三天后，陈志泽出院，陈大姐回老家。 回到学校后，陈志泽仍旧如常一样。顾小曼和刘金萍悄悄地照顾她，对外说她是阑尾炎手术。 陈志泽自己换药、洗漱，她不需要帮忙。顾小曼和刘金萍也从不多事，只帮她打水打饭，铺床叠被。 外人一点没看出异常，除了顾小曼和刘金萍，没有人知道陈志泽切了个小东西。 等到了十月份，陈志泽身体彻底痊愈，她听从父母和姐姐们的话，开始留长发。 顾小曼给她扎了两个小揪揪。 陈志泽顶着两个小揪揪出门的那天，整个学校都轰动了。 天爷，那小子居然扎辫子了！ 陈志泽面对无数打探的目光，十分冷静，眼神比以往更冷锐。 果真如顾小曼所料，陈志泽变成了高岭之花。除了老师和班委，她不跟任何男生说话。 连秦教授都忍不住跟顾小曼吃瓜。 “小顾啊，你那个室友真是女生？” 顾小曼笑道：“秦教授，她跟我们住一个屋，肯定是女生啊。” 秦教授笑道：“我之前看她真像个小子，现在扎两个辫子，又像姑娘了。” 顾小曼笑着回道：“秦教授，小志其实特别温柔，也很文静。她如果是男生，肯定是谦谦君子。她是女生，也是温柔体贴。” 秦教授没有再追问人家小姑娘的事情，而是给顾小曼上紧箍咒：“你的活儿干得怎么样了？我已经跟出版社沟通好了，这本书如果能出来，以后要当教材的！你给我仔细些！” 顾小曼忙正色道：“您放心秦教授，我要是翻译错一个词，我写检讨！” 秦教授嗯一声：“我跟另外几位教授商量一下，争取把你名字带上，说不定能给你分点润笔费呢。” 顾小曼欢喜道：“多谢秦教授。” 润笔费估计没多少钱，但这份经历太金贵了，以后她也可以拿出去吹牛。 顾小曼干得十分起劲儿，她坚信这世上没有白流的汗水。不管是洗屎洗尿，还是翻译资料，都会是她人生宝贵的经历。 她的每一分努力都有收获，一点一滴的积累，终将汇聚成大海。 顾小曼继续兢兢业业，同时等待兄长的到来。 果然，十月底，顾景元和赵玉发一起来科大找顾小曼。 顾小曼看到甥舅两个后十分欢喜：“小舅~哥~” 赵玉发笑眯眯地看向外甥女：“走，去上回那个苍蝇馆子，我请你们吃饭。” 顾小曼拉着兄长的手：“哥~” 顾景元觉得妹妹大了，轻轻挣脱开了妹妹的手：“冷不冷？” 顾小曼一边走一边道：“不冷。” 甥舅三个一起到了小饭馆里，赵玉发点了三菜一汤，一边吃饭一边和外甥女说话。 “我得去找林老板，多搞点货。正好你哥也来了，我下午带你哥去医院拿药，多吃一阵子，总能管点用，明儿去找老林，小曼啊，你在学校里没有节省吗？” 顾小曼忙道：“没有呢小舅，我走的时候带了一百五十块钱，还给闵叔五十，剩下的一百我花了二十多。我们吃饭吃菜学校都包了，我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那就好，挣钱就是为了花的，可别太抠了。你看你妈，以前抠抠搜搜的，省下来的钱都被你爸偷去打牌，还不如拿去吃了喝了。” “小舅你放心吧，我不会再那么节俭了。等再攒够钱，给我哥再买个助听器，以后我就万事不操心啦。” 赵玉发看了看外甥：“一个耳朵是不方便，我跟景元说话都得扯着嗓子喊，怕他听不见，跟你姥姥似的。” 说到这里，赵玉发突然顿了一下后道：“小曼啊，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前几天吴大炮来找我了。” 顾小曼微微吃惊道：“吴老板回来了？” 赵玉发点头：“是呢，他在外头没混出名堂，又回龙湖镇混。他来跟我说，想跟我合伙。” 顾小曼一楞：“小舅，我们现在并不需要太多合伙人吧？” 赵玉发吃饭的动作慢起来：“是不需要，但是吴大炮开口，我不能不答应。他回来这一阵子，身边聚了一堆的人。我如果不答应，你知道后果的吧？” 顾小曼沉默下来，吴大炮是龙湖镇的混混头子，蹲过大牢，打架时直接上刀子。 他在龙湖镇一呼百应，他想在赵玉发的摊子上插一脚，赵玉发如果拒绝，以后会有很多麻烦。 顾小曼心里隐隐有一丝担忧，如果小舅答应了吴大炮，等到明年严打，万一吴大炮再次入狱，岂不是会牵连小舅。 她没法跟小舅明说。 “小曼啊，这个摊位你也出了力，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怎么处理才好？” “小舅，吴大炮如果合伙，他能给我们提供什么？” 赵玉发唉一声：“提供安全吧。” 顾小曼沉默下来，没想到小舅第一个遭遇到的黑恶势力，竟然是自己曾经的盟友。 以前二人合伙，很多琐碎的事情都是小舅在做，吴大炮负责一些暗地里的事情。现在小舅的生意合法了，吴大炮就显得有点多余。 “他要多少？”顾小曼直切要害。 赵玉发实话实说：“三成。” “他入资吗？” “他说给两百块钱。” 顾小曼立刻道：“不要他的钱，我们送干股。” 赵玉发吃惊地看着外甥女：“白送？” 顾小曼盯着赵玉发，压低声音道：“小舅，我问过闵叔，外头风声越来越紧，谁都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还有什么运动。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经常挨批斗的事情？” 赵玉发点头：“当然记得，那些狗日的以前没少迫害老子。” 第206章 谢厂长升官 顾小曼给兄长夹一筷子菜：“小舅，这两年在龙湖镇人眼里，你做的是正经买卖。而吴大炮不一样，他是个劳改犯，现在还在混事情。如果真的有什么运动，他肯定要坏事，不能让他牵连你！” 赵玉发沉默下来，然后双眼冒金光地看着外甥女：“闵学东跟你说的？” 顾小曼没有直接回答：“小舅，你信我一回。我可以不要我的分红，你拿去送给吴大炮。等明年，最迟明年，我们要想办法早点跟吴大炮一刀两断！” 话说到这里，顾小曼忽然想起王香萍说的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 前两年小舅还跟吴大炮一起出生入死，现在已经开始彼此提防。 顾小曼心里哂笑，希望她将来不要和亲近的人变成这样。 赵玉发慢腾腾地吃着嘴里的饭菜：“小曼，肯定不能让你一个人出血。这样，给他三成，剩下的七成，我四你三。” 顾小曼果断道：“你五我二，不然我就撤资。” 赵玉发奇怪地看着外甥女：“还有把钱往外推的？” 顾小曼直接道：“小舅，这路子是你自己找来的，你带着我舅妈和国栋风里来雨里去，我就是寒暑假帮帮忙，我要是还要三成，我成什么人了。” 赵玉发笑了一声：“你也帮忙找了好货源。” 顾小曼摇头：“跟你们的付出比起来，我这微不足道，你五我二，就这样。” 赵玉发点头：“那也行，暂时先这样，等以后和吴大炮分开，我们再按照之前的分。” 说完，赵玉发有点发愁：“我估计吴大炮不会同意白拿钱。” 顾小曼沉吟道：“他如果非要给钱，也行，你就说我的舅舅姨妈们也想入伙，让他先别声张出去，一切等明年再说。” 赵玉发神神秘秘地看向外甥女：“小曼，真的有那什么？” 顾小曼低头夹菜：“小舅，你信我的，我不会骗你的。我也希望多挣钱，早点再给我哥买第二个助听器。” 赵玉发没有再问，把袖子一撸：“行，听你的！” 说完了正事，赵玉发又开始跟外甥女扯闲篇：“你下半年真要搬家？我听你爸说他准备买点石灰把家里粉一粉。哦，你那个不要脸的大伯父，前一阵子秋收之前，硬要把你奶接走。估计是想秋收的时候可以收你奶的稻子，还能让你奶帮忙干活。” 顾小曼抬头：“我奶去他家了？” 赵玉发呸一声：“去了，不到三天，你奶去池塘给孩子洗尿片的时候，掉池塘里去了，差点淹死！” 顾小曼心里一阵难受的感觉涌起，奶奶那么温柔，却被这样对待。 而她却无能为力。 “现在怎么样了？” “你爸跟你大伯父打了一架，你两个姑也来了。你大姑哭哭啼啼的，你二姑说让你奶自己选择。最后你奶还是去了你家里。” 顾小曼皱眉道：“我大哥的孩子不是在镇上，怎么还让我奶洗尿片？” 赵玉发撇嘴：“你不要以为景财是个好东西，他给他屋里人找了个活儿，每天早上把孩子送回顾家庄，你大伯娘让你奶洗尿片。” 顾小曼冷哼一声：“我大伯娘和小荷两个人在家里，却让我奶去洗尿片。” 赵玉发鄙夷道：“这一家子不愧是一家人，谁都不肯吃一点亏。” 顾小曼懒得提这一家人，转头问兄长：“哥，金燕姐。” 顾景元听懂了，慢慢道：“在家里，不出门。” “厂里还给她发工资吗？” 顾景元点头：“发，中秋节发了月饼，我送去的。” 顾小曼又问道：“小舅，镇上有什么闲言碎语没？” 赵玉发嘿一声：“嘴长在别人身上，管他们怎么说呢。反正厂里给发工资，还不用上班，多好啊。你爸都羡慕坏了，他跟我说他也想当个疯子。” 顾小曼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就不能指望他嘴里说出一句正经的话来！” 赵玉发哈哈笑：“什么正经不正经的，自己过好了才是真的。” 甥舅三个一起吃了顿和谐的午饭，赵玉发把外甥女送到学校门口：“小曼你去吧，我先带你哥去医院，然后去找老林。你别担心家里，两个大男人还能过不好日子了。” 顾小曼对他挥挥手：“小舅，我哥就麻烦你了。” 顾景元对着妹妹笑了笑，站在那里看着妹妹进了大门。 顾小曼吃饱喝足回了宿舍，带好下午上课的书，摸去了图书馆。找个地方趴在桌上睡了半个小时，然后起来翻译手里的资料。 她几乎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花在这上面，除了给秦教授翻译资料，秦教授手底下那些博士和硕士生，偶尔也会找她帮忙整理些资料。 顾小曼的翻译水平非常专业，在学校里也渐渐有了些名气。 秦教授给了顾小曼很多工具书，有些拿不准的专业词汇，她会去找教授们反复论证，务必确保正确。 在工作态度这方面，顾小曼做得无可挑剔。 中午图书馆的人没有那么多，顾小曼心无旁骛地埋头苦干。 谢云舟抱着两本书走了过来：“小曼，这里有人吗？” 顾小曼抬头，对着他一笑：“没人，你坐。” 谢云舟坐了下来，打开自己的书本，跟她一样奋笔疾书。中途，他两次看向顾小曼手里的资料。 他心里暗暗吃惊，她都能翻译这么艰涩的文献了吗？ 谢云舟收回目光，看着自己手里的理论书。 等他第三次看过去时，被顾小曼抓住。 顾小曼对他微笑：“咋了云舟？” 谢云舟哦一声：“你们出书的事儿怎么样了？” 顾小曼嘘一声：“八字还没一撇呢，秦教授正在帮我争取。要是能成，我第一个告诉你。” 谢云舟笑起来：“肯定能成，努力会有回报的。” 顾小曼嗯嗯两声：“我们都努力，我看你每天也很忙，法语学的怎么样了？” 谢云舟咳嗽了一声后道：“一般，我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顾小曼好奇起来：“什么事？” 谢云舟的声音压低：“云清跟我说，我爸要升正厂长了。” 第207章 出书 顾小曼哇一声，然后也压低声音道：“真的吗？确定了没？” 谢云舟点头：“应该错不了，马上要公示了。” 顾小曼凑近了低声问道：“现在是厂长大还是书记大？” 谢云舟小声道：“以前是书记大，后来上头又说让厂长负责，现在就看谁手里抓的权力多吧。” 顾小曼懂了，现在还在争权阶段。 “你爸之前管运行和检修，等他当了厂长，是不是就不用直管这些了？那怎么和书记分大小呢？” 谢云舟给她普及：“有三个副厂长，刘副厂长是站余书记的，我爸上来后，原来的严总工接我爸的副厂长位置，严总工是我爸提上来的，只要他不倒戈，我爸在余书记面前就不会落下风。另外一个徐副厂长不站队。” 顾小曼哦一声：“那也挺好的，书记手下一个副厂长，你爸手下一个副厂长，另外一个副厂长中立。” 谢云舟嗯一声：“余书记不懂生产，他以前和朱厂搭班子时就比较和谐，应该不会和我爸争起来。” 顾小曼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趴在他耳朵边问道：“新安电网和电厂是不是混在一起的？” 谢云舟点头：“是的，都归省电力局管，但我们电厂同时还归矿上管。” 顾小曼小声道：“你别担心，早晚会有新的部门出现的，电厂和电网一个生产一个销售，肯定不会一直混在一起。” 谢云舟听得心头微震，没有再说什么。 顾小曼对着他一笑：“恭喜你云舟。” 谢云舟笑了一声：“又不是我干厂长。” 顾小曼低声开玩笑道：“那也不一样啊，厂长家的孩子，以后你回大院，别人都敬着你。哦对，你家要搬家吗？” 谢云舟摇头：“不搬，还住原来那里。” “朱厂长去哪里了？” “去矿务局了。” 顾小曼开玩笑道：“以后我得多拍你马屁，抱你的粗大腿，请你多关照。” 谢云舟微笑看着她：“不用，我们是朋友。谢谢你的小松树，很好看。” 顾小曼笑道：“不谢，小意思，你要是还需要补什么东西，我那里还有我之前做的专用补丁，男士女士都有。” 谢云舟惊讶道：“你准备了很多吗？” 顾小曼点头：“我闲着没事儿的时候会做，男士有松柏、竹子、兰草，哪里破了，直接缝上去，比专门补快一些。” 谢云舟心动起来，他试探性地道：“那你能再给我一个吗，我的背包有个地方磨损的比较厉害。” 顾小曼非常大方：“行啊，晚上我去食堂给你。” “你天天翻译这个累不累？”谢云舟话锋一转。 “还可以，比在田里割稻子插秧舒服多了。” “我听说沿海经济特区越来越繁荣。” “以后会越来越开放的，我们要走向全世界呢。” 秋日午后，图书馆某个角落里，两个年轻人一直窃窃私语。窗外，秋阳正艳，秋风掠过，偶尔落下两片树叶，丝毫不影响窗内两个年轻人说话的热情。 等到快上课的时间，谢云舟有些歉意：“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顾小曼开心地收起书：“没有啊，你有好消息跟我分享，我高兴着呢。我去上课啦，晚上食堂见啊。” 谢云舟笑得眼眸发亮：“好。” 顾小曼背起包，跟他挥挥手，迈着欢快的步子离开图书馆。 谢云舟心里又想到顾景元，他已经洗了大半年的菜。等以后他的听力进一步变好，以他的能力，说不定可以竞争更好的岗位。 听说他打算盘的水平很不错，要是能去考两个证书就好了。 可惜景元只上了小学二年级。 谢云舟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后，收拾好书本去教学楼。 此后每天中午，他都会来图书馆，偶尔能碰到她，偶尔碰不到。 顾小曼的日子继续忙忙碌碌，十几天后，秦教授给了她准确答复，要带上她的名字。 顾小曼高兴极了，这可是教材！教材！她只是大二学生！ 她几乎是废寝忘食，把所有业余时间都砸在上头，务必保证中间引用的外文资料没有一点错误。 等到庐州下第一场雪，书籍出版了，秦教授给了顾小曼一本样书。 顾小曼在上面找到自己的名字，她忍不住拿着书去找闵学东和谢云舟炫耀。 “闵叔你看，我出书了！还是教材！”顾小曼笑得双眼弯弯。 闵学东接过书看了看，笑着温声夸赞道：“小曼真了不起，那么艰涩的外文资料，你能顺畅地翻译，你的外语水平已经超过了很多教授水平。” 顾小曼不敢居功：“都是秦教授和孙教授带的好。” 闵学东笑道：“真不错，我以前都不知道你的外语居然这么好。” 谢云舟在一边打岔：“闵大哥，给我看看。” 他从闵学东手里抢过样本书：“小曼，你还要继续翻译资料吗？” 顾小曼点头：“要啊，秦教授那里一堆的活儿呢。孙教授前儿又找我，说明年有个出国计划，想带我一起呢。” 谢云舟有些吃惊：“带你出国？” 顾小曼笑道：“对呀，我是工作人员嘛，职业翻译。” 谢云舟哦一声，又问道：“去哪个学校？” “不知道啊，还不知道行不行呢，反正我做好准备。” 闵学东插话道：“小曼，你毕业了真要回龙湖镇上班吗？我觉得你适合做学问。” 顾小曼笑道：“闵叔，我都是装的，我才不喜欢做学问，我喜欢在家里吃饱喝足一躺，整日无事闲着，那才舒服呢。” 闵学东哈哈笑：“这样说来，你果然是你爸的女儿。” 顾小曼也哈哈笑：“闵叔，基因的力量是很强大的，我还喜欢玩游戏，大概是继承了我爸的好赌基因。” 闵学东又鼓励她：“有了这个开门红，以后可能会有越来越多的机会，你有什么忙不过来的，记得找我和云舟。” 顾小曼笑眯眯收起书：“好，那我去吃饭了。” 闵学东微笑点头：“去吧。” 顾小曼像只欢乐的小燕子一样飞走了。 第208章 小心眼的神经病 秦教授果然没骗顾小曼，没过多久，顾小曼分到了一笔润笔费。 钱不多，只有一百五十块钱。 但是对顾小曼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款啦！她给张老太太洗屎洗尿，一个月才二十块钱工资。 顾小曼看着手里的钱，心里十分感慨：“秦教授，谢谢您。” 秦教授笑眯眯道：“不用谢我，是你自己辛苦得来的。说真的，我刚开始真没指望你能翻译，我以为你就是能整理一下资料，没想到你居然能啃这块硬骨头。既然你有这本事，实验室那些外文文献都交给你了。” 顾小曼有些发愁：“秦教授，好多内容国内没有先例，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翻译。” 秦教授笑着瞥她一眼：“姑娘，没有先例，第一个就是先例。没有标准，第一个就是标准。看你平日怪机灵的，怎么是个实心眼子。” 顾小曼笑起来：“秦教授，主要是我的科研水平不够，所以不敢妄下断论。” 秦教授想了想：“是这个道理，这样，老孙那里项目比我多，你一边看我这边的资料，一边还去他那里学一学吧。也不用学太深，了解一些，这样你翻译的时候不至于摸不着头脑。” 顾小曼连连点头：“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干。” 秦教授摆摆手：“去吧。” 就这样，顾小曼又回到了文海军手底下。 文海军看到顾小曼后只略微点点头，一个字都没有。 顾小曼已经习惯了他的作风，面带笑容客气道：“文师兄好，我能不能问您借一下我们这边的项目计划表和推进表看看？” 文海军推推眼镜：“我可以给你，但你只能在这里看，不能拿出去。” 顾小曼点头：“行，那我能做笔记吧？” 文海军点头：“可以。” 顾小曼笑眯眯回道：“多谢文师兄。” 文海军一句话没说，然后给了顾小曼一些资料，自己忙活自己的。 顾小曼中途有两次想找文海军，文海军一直低头忙碌。 顾小曼很客气道：“文师兄，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文海军一直低头：“你等我把这个忙完。” 顾小曼只能等。 旁边有另外一个博士生看到了，此人姓钟名玉文。 顾小曼不懂，但钟玉文知道，文海军手里那东西根本不赶时间，他完全可以放下手里的事情先解答顾小曼的问题。 他隐隐感觉到，文海军在故意为难顾小曼。 顾小曼是秦教授推荐来的，在孙教授的实验室里算是半个客人。 钟玉文主动道：“顾师妹，什么问题，给我看看。” 顾小曼一喜：“多谢钟师兄，就这个问题，对您来说肯定是比较简单的问题。” 钟玉文看了一眼后笑道：“你没接触过，可能不了解，你跟我来。” 钟玉文带顾小曼去看了整个项目的立项原因、研究过程和试验结果，讲解的非常详细。 顾小曼连声道谢：“钟师兄，您这样一讲我就明白了，谢谢钟师兄。” 钟玉文把东西还给她：“不是多大的事儿，海军比较忙，他不得空的时候，你想问谁都行。” 顾小曼很客气：“多谢钟师兄，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顾小曼继续看资料，钟玉文继续自己的研究。 文海军看了钟玉文一眼，钟玉文年龄比他年龄大，资历也比他老。 钟玉文开玩笑道：“海军，我帮你带徒弟，你可得请我吃饭。” 文海军低下头：“钟师兄要是喜欢，我跟孙教授说一声，把她转给你吧。” 钟玉文愣了一下，然后犹豫着道：“她是秦教授的徒弟，我们这样换人不太好吧。” 文海军继续在纸上记东西：“没事，我去跟孙教授说。” 就这样，在顾小曼不知道的情况下，文海军毫不犹豫地把她扔给了钟玉文。 顾小曼一点意见都没有，她实在不想看文海军的冰块脸，她又没有受虐倾向。 顾小曼麻溜地收拾东西跟了钟玉文。 钟玉文比文海军还要忙，好在他脾气好，就算没时间，也会温和地解释。 顾小曼吃软不吃硬，钟玉文没时间，她可以等。为了多学点东西，她每次去实验室都很勤快，有什么活儿都干，每天师兄师姐喊个不停。 没过多久，钟玉文小组里的成员跟顾小曼都熟悉起来，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嘴甜人美的小师妹。 然而，也不知怎地，文海军看顾小曼更不顺眼起来。 某日下午，顾小曼没课，带着资料来寻钟玉文，想问他请教几个专业问题。 钟玉文不在实验室，很多师兄师姐也不在，人比较少。 文海军看向顾小曼，一言不发。 顾小曼很有礼貌地打招呼：“文师兄好，钟师兄在吗？” “不在。”文海军的回答非常简单。 顾小曼哦一声，不再说话。 看到她脸上失望的神色，文海军心里仿佛被刺了一下，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话：“钟师兄很忙，你那些问题不要紧，别总是打扰他。” 顾小曼咦一声，这个人真是多管闲事，你都不带我了，我跟别人学，你还拦着我。 她笑眯眯回道：“多谢文师兄提醒，我知道钟师兄很忙，不过钟师兄耐性足，虽然我问的都是比较简单的问题，他都会认真帮我解答。” 文海军眼里晦暗的光一闪而过，他仔细地打量顾小曼的衣着。 天下大雪，顾小曼穿了一身红棉袄，棉袄的领口袖口上面有她自己加上去的绣花。大红的棉袄衬得她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顾小曼的头发比较长，她没有像时下流行的那样编辫子，而是扎了个马尾，上头扎了一朵绸子花。 十八岁的姑娘，明媚皓齿、肤白胜雪，如花一般娇艳。 文海军想起她平日里对钟玉文笑得那么甜，心里越发不舒服。 他觉得顾小曼一个学生，却穿得这般艳丽，说出来的话越发刻薄：“你总缠着他干什么，那些你又不懂，你翻译你的文献就是。” 顾小曼收起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透露出一丝鄙夷，看的文海军心头火起。 第209章 因祸得福 顾小曼觉得这人就是个神经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文师兄，我需要了解项目知识，认认真真请教钟师兄，怎么文师兄就觉得我无故缠着钟师兄？难道人人都该像文师兄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才对？” 文海军被她堵的一时语塞，看到顾小曼杏眼圆睁的样子，他心里突然又腾升起一股隐隐的兴奋感。 “请教问题就请教问题，倒不必一副谄媚的样子。” 顾小曼目瞪口呆，她谄媚吗？她那是礼貌好不好。 我靠，老子就是太礼貌了，你把老子当软柿子捏。 顾小曼冷笑一声后道：“文师兄，你就是这样对待同门的吗？我虚心请教钟师兄，你却无故挑拨我和钟师兄的关系。你告诉我，什么叫我缠着钟师兄？我之前倒是天天问你，你理我了吗？你说我对钟师兄谄媚？那就对了，也就钟师兄这种心胸宽广的人配得上我的谄媚！换那种天天拉着个脸的人，他还不配呢！” 文海军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泼辣，敢当场骂起来，额头上青筋直跳：“你好好说话！” 顾小曼继续骂道：“你告诉我什么叫好好说话？我好好的一个人，来这里学习，以前跟着你，你天天不是打击我就是贬低我。文海军，你是不是把我当做你家养的狗？我学艺不精，你嫌弃我，我不怪你。现在我不归你管了，你又阴阳怪气、说三道四！说我缠着钟师兄！” 说完，她冲上前，一把拎住文海军的领子：“你跟我说，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污蔑我。你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老子跟你没完！” 文海军本来坐在那里的，被顾小曼扯住领子站了起来。他比顾小曼高，被迫弯着腰。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小曼，想抢回自己的领子，又没敢去碰她的手。 顾小曼双目喷火，还在骂：“你说啊，你为什么要污蔑我，我哪里缠着钟师兄了？你给老子说清楚，你不说清楚，今天别想走！” 钟玉文刚好推门进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实验室里其余人见二人吵了起来，忙过来劝架。 “小顾来了，快来我这里。”实验室里唯一的女研究生拉住顾小曼的另外一只手，想把她叫走。 顾小曼一撇眼看到刚进门的钟玉文，顺势松开文海军的领子，然后抱起自己的书，扭头就走。 路过钟玉文身边时，她勉强打了个招呼：“钟师兄，真对不起，我扰了大家的清静，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说完，她怒气冲冲地要往外走。 钟玉文忙堵在她面前：“小顾，别走，大家天天见面，偶尔拌嘴也是正常的。这事儿也怪我，我该早点回来的，你有什么问题，给我看看吧。” 顾小曼又被女研究生拉住，被众人劝住，跟着钟玉文去了一边。 后面整个过程中，大家都当做没有发生此事。顾小曼再也不理文海军，哪怕与他面对面擦肩而过，她也当他是空气。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顾小曼还在生气，跟刘金萍和陈志泽吐槽：“这人就是个神经病，见不得别人对我好点。” 陈志泽默默地看着顾小曼，片刻后道：“以后你别理他，我家有个堂弟也是的，谁对他态度好，他对谁恶声恶气。最后人家不理他了，他又天天找事，想引起别人的关注。” 说到这里，陈志泽把顾小曼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问道：“小曼，你要当心他报复你。” 顾小曼吐槽完了后心情好一些：“我忍了他好久，之前他打击我，但一直做得比较含蓄，我也没法跟他闹。今天趁着他说话刻薄，正好还被实验室别人听到了，我趁机闹一闹，以后就可以不理他了。 说实话，我早就烦透他了。如果不想带我，刚开始就可以直接拒绝，我也不是非要跟着他。后来他自己把我甩了，我去找别人，他又来找我的麻烦。” 刘金萍安慰道：“小曼，不用放在心上，你据理力争，且他一个男人，说话这么刻薄，说出去他也不占理。” 顾小曼点头：“放心吧，我不会的。我忙得很，没时间把无关紧要的人放在心上。” 没过几天，孙教授和秦教授都知道了二人发生过争吵。 秦教授来实验室时，顾小曼正在认真干活。听见大家打招呼，她忙站起身：“秦教授好。” 秦教授很温和地一一问大家的工作情况，最后才轮到顾小曼。 “小顾啊，这两天心情好点了吧。” 顾小曼笑道：“对不起秦教授，我给您添麻烦了。” 秦教授摆摆手：“无妨，小事情，你也别放在心上。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以后你的人生路还长着呢，能不跟人冲突，尽量不要起冲突。” 顾小曼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秦教授，我一时没克制住自己的脾气。” 秦教授笑了一声：“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脾气还大，吃了不少亏。当然，我不是说让你白白把委屈咽到肚子里。你这傻丫头，你有优势不知道利用。你跟他吵什么，你只管掉两滴眼泪就够了。剩下的，老孙自己都会去收拾他。” 顾小曼也忍不住笑起来：“秦教授，原来还可以这样啊。我之前气急了就跟人吵架打架，还从来没哭过。” 秦教授惊了一下，把她上下打量一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会打架？” 顾小曼哈哈笑：“都是人家让着我的，真打起来，我肯定只能跑。” 秦教授也笑道：“我以前挨批斗的时候，认错态度特别好，检讨写得也很积极，这样少受点罪，反正我心里怎么想的别人也不知道。这回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最近就不要去老孙那边吧，我这边的你都学不完呢。” 顾小曼再次道：“秦教授，对不起，我给您添麻烦了。” 秦教授又摆摆手：“小事情，小孩子打打闹闹，谁家大人也不会放在心上。本来老孙还犹豫过了年要不要带你出国，这样闹一回，不带也得带，不带你我去讹他。” 第210章 要搬到镇上去了 顾小曼哇一声：“真的啊，我会当真的。” 秦教授笑着点头：“真的，所以啊，我给你个任务。等快放寒假的时候，你继续去老孙那边，务必要跟大家搞好关系。” 顾小曼知道，职场间是不能一味斗狠的。她这几年在龙湖镇，跟老家那群人斗狠斗惯了。 “秦教授，我会的，谢谢您的教导和帮助。” 秦教授语重心长道：“小顾啊，人这辈子想成点事情，不受委屈是不可能的。你是女生，有时候占优势，有时候又很难。有便宜咱可以占，难的时候也得撑住了。等你撑过了这一阵子，你会感谢自己的坚持。” 顾小曼心里一股暖流涌过，她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有长辈这样悉心教导她。在老家，不管是赌鬼爹、小舅，还是许大伯，大家都把她当大人，当能人。 只有秦教授，一直把她当孩子。 她两辈子的年龄都比秦教授小，人生经历也没有秦教授丰富，学识方面更是云泥之别，她很敬佩这些真正的学者。 她只是实验室里一个打杂人员，虽然有幸接了翻译的活儿，仍旧是游离于科研团队核心层外的人，秦教授却一直把她当自己人。 “秦教授，我会听您的话，以后不再鲁莽。” 秦教授笑了笑：“你们小孩子年龄小，知错就改就是好的。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是怕你吃亏，这个世道对女同志还是比较刻薄的。没事了，你忙吧。最近不要去老孙那边，过一阵子再说。” 顾小曼诶一声：“多谢秦教授。” 当天中午，顾小曼在图书馆碰到谢云舟，跟他讲了自己的经历。 谢云舟笑了笑：“我听闵大哥说，秦教授很快就要升副院长了。” 顾小曼笑一声：“我倒没在意这个，你和闵大哥好像对这些比较感兴趣。” 谢云舟笑道：“所以我读书成绩没你好，你一心一意读书，我关心一些旁枝末节。” 顾小曼笑道：“我这种容易成为书呆子，你们这样更好。云舟，你法语学的怎么样了？” “正学着呢，怎么，你也想学吗？” 顾小曼双眼发亮地看着他：“可以吗，技多不压身呢。” 谢云舟心头微微悸动，思索几秒钟后道：“正好我也想学德语，我们互相学习好不好？” 顾小曼点头：“好啊，不过我是零基础学法语。” 谢云舟掏出自己的书：“我也是零基础学德语，你学法语是有什么计划吗？” “如果过了年后我能跟孙教授出国，说不定能碰到很多外籍学生呢。你学德语呢？” “跟你一样，想看外文文献，单学英语不够用。以后我们每天中午来图书馆学，你觉得行不行？” “行啊，有个人互相练习，比一个人学哑巴语言强多了。” 谢云舟心里十分高兴，他想起以前每周去顾家庄的情景，那时候他每周带她刷理科试卷，她带他学文史和外语。 顾小曼是个实干派，当即和谢云舟一起给对方制定学习计划，约定好每天中午几点钟来图书馆。如果有事情，中午吃饭的时候在食堂提前说一声。 谢云舟离开图书馆的时候有些晕晕乎乎的，以后他每天再来图书馆，就有合适的理由了。 这一阵子，他每天中午来图书馆，舍友们总是问东问西。有人在图书馆看到他和顾小曼坐在一起，回去就跟他开玩笑。 谢云舟摸了摸背包上的那棵小竹子，心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听说她过年的时候准备搬家，以后他再去找景元就比较方便了。 景元说妹妹怕热，他家里有个多余的电风扇，放假后送给景元。生活区用电免费，夏天可以扇电风扇。 此后，顾小曼的生活一如既往忙忙碌碌，每天中午她会去图书馆一个小时，和谢云舟互相学语言。 秦教授听说她又开始学法语，找来更多的文献给她看。 谢云舟见顾小曼太忙碌，主动请缨，帮她打下手。 于是，顾小曼多了个小助手。 日子忽悠悠往前走，很快又到了寒假。 今年顾小曼的经济状况比去年好了很多，她可以正常回家过年。 谢云舟提前买好了车票，将孔祥贵和顾小曼约在一起回家。 顾小曼仍旧是归心似箭，她迫切地想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工大放假比科大早，许砚秋提前回去了。快要过年，市里和龙湖镇人都比较多，谢云舟不放心顾小曼一个人，没有直接回市里的家，而是跟她一起坐车去龙湖镇。 非常巧，到镇上的时候，刚好下午三点多。 顾小曼一下车就看到等在柳树下的顾景元。 “哥~”顾小曼火速下车奔了过去。 顾景元本来是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真等到了妹妹：“小曼~” 然后他又看到后面的谢云舟：“云舟！” 谢云舟正发愁要怎么送顾小曼回家，没想到就碰到了顾景元。 他伸手拍拍顾景元的肩膀：“景元，你好吗？” 顾景元笑得非常甜：“我很好，云舟，我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 谢云舟笑着哦一声：“多谢，天冷，你们先回家，得空我去找你玩。” 顾景元高兴道：“云舟，过几天我要搬家。” 顾小曼哇一声：“哥，新房子装修好了？” 顾景元点头：“好了，今年我们在新房子里过年。” 顾小曼见时间不早：“云舟，我跟我哥先回去了，多谢你一路上照顾我。” 谢云舟笑道：“不用谢，那我回去了。” 双方告别，顾景元带着妹妹往回走，走到那棵大槐树下面时，顾小曼看到自己的红纱巾还在槐树顶上飘。 顾景元见妹妹看向树顶，小声解释道：“干妈说，红纱巾系在了槐树上，不能要了。” 顾小曼嗯一声：“不要就不要吧，在上头风吹日晒，估计不干净了。” 北风吹来，红纱巾在槐树顶上飘飘荡荡，仿佛在招手一样。 第211章 看新房 顾小曼收回目光，继续跟兄长说搬家的事情。 “新房子里的床安装好了，两个上下铺，我和爸住一间，你和奶住一间。” “咱们老房子里的床怎么办？有没有人来 要？” 顾景元顿了一下后道：“送大春哥一张，大春哥跟我们一起搬家。” 顾小曼非常吃惊：“大春哥要搬家？” 顾景元点头：“家里住不下。” 顾小曼了然，许大妞快一岁了，许砚秋现在还和妹妹住一间屋，实在是不方便。 如果许墨春夫妻两个带着孩子来镇上住，许家就能宽敞好多。 顾小曼心里感叹，许德贵对孩子的未来真的是殚精竭虑，恨不得把最好的都捧给几个孩子。 顾小曼看向兄长：“哥，你说话比以前好多了！” 顾景元笑得有些腼腆：“小梅经常教我说话。” 顾小曼心里盘算起来，过年要给许腊梅准备件礼物，小舅那里肯定有好看的衣服，到时候送许腊梅一件。 “小秋回来了吗？” 顾景元点头：“回来了。” “哥，等会儿你去上班，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新房子。” 顾景元点头：“好。” 兄妹两个很快到家里，一打开门，富贵疯狂摇尾巴。 顾小曼摸了摸它的头，对着吴改霞喊了一声：“奶。” 吴改霞笑眯眯道：“你是谁呀？” 顾小曼也笑眯眯道：“我是小曼呀。” 吴改霞笑着哦一声：“我小曼回来啦，我小曼越长越好看了。” “奶，我都是像你！” 吴改霞笑着回道：“你像你妈，你妈好看！哦，你妈去哪里了啊？我好多天没看到她了。” 顾小曼面不改色道：“奶，我妈回娘家去了，过几天就回来了。” 吴改霞哦一声：“让她早点回来啊，家里现在不缺粮食。耀堂这个不争气的，是不是又打牌去了。” 顾小曼放下自己的包，打量了一下家里。 这家里其实简陋的很，没什么东西，几件家具都是破破烂烂的。 顾景元继续跟妹妹汇报：“小曼，我打了两个衣柜。家里的桌子、箱子、椅子，都带走。” 顾小曼点头：“肯定的，能带的全部带走。哥，我们去看房子。” 顾景元先回房，摸出一小包芝麻糖片塞给妹妹：“你吃。” 顾小曼问道：“哪里来的呀？” “我和人家换的。” 顾小曼拿出两片，兄妹两个分着吃。顾小曼把底下一些稀碎的渣渣倒了一些给奶奶吃。奶奶吃不动芝麻糖片，只能吃点碎沫沫。 顾小曼看到正房廊下晒了十几只鸡，非常吃惊：“哥，鸡都杀了？” 顾景元点头：“厂里没地方养鸡，爸说杀了，过年吃。我想送云舟几只。” 顾小曼点头：“好，送许大伯两只，再送小舅两只。” 兄妹两个还没出发呢，隔壁许砚秋来了。 他站在门楼里，对着屋里微笑道：“小曼回来了。” 顾小曼忙走了出去：“小秋来了，来，一起吃芝麻糖片。” 说完，她掏出几片就塞到许砚秋手里。 许砚秋看着手里的芝麻糖，听到她喊自己小秋，笑了笑。 顾小曼站在门楼里跟他说话：“你这学期怎么样？” 许砚秋跟着兄妹两个一起吃芝麻糖片：“还可以，我得了个优秀团员，竞选了团支书。” 顾小曼笑着夸赞道：“那真不错。” 她打量了一下许砚秋，几个月没见，她感觉他似乎又长壮了一些。 场面陷入沉默，二人之间有些生疏。 许砚秋也看了她两眼，主动道：“你这个学期怎么样？” 顾小曼笑着回道：“还行，一直帮秦教授翻译资料，上回他出书把我的名字也带上了，还分了我一百五十块钱。也遇到过不好的人，我跟对方吵了一架。” 许砚秋先夸奖：“你居然都出书了！” 顾小曼笑道：“我就是个小翻译，挂在尾巴上的。因为书里面引用了很多外文资料。” “那也很了不起！” 说完，许砚秋又问道：“是什么人惹你生气？” 顾小曼摆摆手：“不提也罢，是我冲动了。我以后得修炼自己的心境，不能动不动就发脾气。有个好消息得告诉你。” 许砚秋哦一声：“什么好消息。” 顾小曼眯着眼睛笑：“过了年，我可能要出国一趟。” 许砚秋震惊的手里的芝麻糖片差点掉了。 “你，你要出国？” 顾小曼小声道：“应该能，为此我这半年继续努力学德语，还跟云舟学法语，可累死我了。” 许砚秋心绪起伏，他在拼命努力的时候，她的进步更大。 “小曼，你真厉害。”许砚秋很真诚地夸道。 “我发现我跟我爸越来越像了，总是喜欢炫耀。你可别说出去，不然我爸得跟我闹，他现在就怕我跑了。”顾小曼开玩笑道。 许砚秋笑起来：“这怎么能叫炫耀，我要是做出这么多成绩，我肯定满村子嚷嚷。顾叔不会闹的，景元现在好了，顾叔现在的依靠又多了一个。” 顾小曼看向一边安静的兄长：“我得继续攒钱，早点给我哥买第二个助听器，两个能形成立体音，听得更清楚。”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顾小曼微微惊讶，许砚秋以前都是直接说他能帮着干什么，现在居然也懂得了先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果然大学里锻炼人，能学到很多东西。 “需要的时候我再麻烦你，我要跟我哥一起去镇上看房子，小秋你忙不？” 许砚秋笑道：“正好，我要帮我哥搬些东西过去，我们一起去吧。” “行啊，那就走吧，我们把小梅叫上吧。”顾小曼提议道。 许砚秋嗯了一声：“你们等我一下，我回去准备东西。” 许砚秋出了门后走得比较慢，他懂顾小曼的意思。等会儿顾景元去上班，她不想单独和他一起走回来。 许砚秋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挑上家里的东西，带上妹妹和顾家兄妹一起去镇上。 许家的房子在3号楼，顾家的房子在4号楼，到了生活区，还没到楼底下，众人看到已经提前站在4号楼1单元楼门口的谢云舟。 第212章 白面书生和肌肉猛男 谢云舟看到四人，跨步往这边走来。 “砚秋。” 他对着许腊梅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许砚秋放下担子，笑着打招呼：“云舟回来了。” “你家也要搬家吗？”谢云舟问道。 许砚秋摇头：“我哥和我嫂子搬过来。我哥经常要上夜班，住这里方便一些。而且生活区里有幼儿园，以后说不定我侄女也能上呢。” 谢云舟嗯一声：“集体工家的孩子也能上厂办学校。” 许砚秋笑起来：“有你这话我们就放心了，你要去哪里？” 谢云舟笑道：“我找景元有点事儿。” 许砚秋很客气道：“那我带我妹妹去我哥家去了。” 谢云舟点头：“你去吧。” 许家兄妹带着东西离开。 顾小曼看着许砚秋的背影，满脸都是羡慕。 谢云舟有些奇怪地问她：“怎么了？” 顾小曼嘟囔道：“小秋好强壮啊。” 谢云舟的笑容凝固住，他瞄了一眼远处挑着担子的许砚秋。 许砚秋个头跟他差不多，但确实比他壮。他从小干过的重活就是搬搬煤球和家具什么的，虽然他现在经常跑步，离壮还差得远。 许砚秋从小到大年年干农活，早就练出一身肌肉。 二人站在一起，谢云舟是白面书生，许砚秋是肌肉猛男。 谢云舟轻轻咳嗽一声后道：“你不是要去看新房子吗？时间不早了，你哥等一会儿要去上班。” 顾小曼终于舍得将眼光从许砚秋身上挪回来：“对，我要去看房子，云舟你找我哥有什么事情？” 谢云舟打开手里的报纸：“给你看个东西。” 顾小曼伸头一看，然后瞬间睁大双眼！！！ 报纸上面刊登了一首小诗，作者顾景元！！！ 顾小曼说话都有些夹舌头：“这是，是我哥？” 谢云舟对着她微笑道：“是的，这是你哥去年下雪天写得诗。我上回开学走的时候托云清，到了雪天的时候帮忙投稿。云清先投市日报，对方没用。他又投了我们矿上的报纸，中了。” 旁边的顾景元都傻眼了，他呆呆地看着谢云舟手里的报纸。 谢云舟把报纸托到顾景元面前：“景元，恭喜你。” 顾景元充沛的感情在这一刻得到充分的体现，他眨巴了两下眼睛，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 谢云舟温声道：“别哭，男子汉大丈夫，想哭的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 顾景元嗯一声，慢慢把眼泪憋回去。 “谢谢你，云舟。” 谢云舟拍拍他的肩膀：“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走，带我们去看你的新房子。” 顾景元忙用袖子擦干泪水，小心翼翼地将报纸收起来，带着妹妹和谢云舟一起去新房子。 顾小曼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消息中。没想到在她离开家的这些日子里，兄长已经慢慢长大，甚至都已经会写诗了。 她刚才看了那诗句，她觉得自己写不出来那种。她离世俗太近，兄长一直超脱世俗之外。 到了家门口，顾景元掏出钥匙打开门，又拉开电灯灯绳。 顾小曼的思维拉了回来，哇一声：“哥，新房子真好。” 她在屋里转起来，两个卧室，两个上下床，还有两个单组衣柜。整个屋里刷的白墙，地上刷的水泥。窗户上的玻璃是盖房子的时候就装好了的。 每个屋里都有电灯泡，最重要的是屋里有暖气。生活区有小锅炉，从厂里引来的辅汽烧锅炉，锅炉里的热水通往各家各户。 虽然比她后世的房子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比顾家庄那几间泥巴茅草房强了百倍。 顾景元小声对妹妹道：“等以后有钱了，我去打一套沙发。” 顾小曼十分开心：“哥，我们早点搬家吧。” 顾景元笑道：“等你回来，家里有事情，爸说让你拿主意。” 顾小曼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什么让她拿主意，赌鬼爹就是不想操心。 旁边谢云舟道：“景元，我有个多余的电风扇送给你吧。” 顾景元有些不好意思道：“云舟，我有好多年货，送给你一些。” 谢云舟想起自己去年从顾家背走一大麻袋年货的事情，忍不住大笑了两声：“好啊。” 顾景元又对妹妹道：“要过年了，厂里发了过节费，一个人多发一个月工资。过几天会发十斤米，一斤油，还有三斤肉，我都有。” 顾小曼笑眯眯道：“哥你真厉害，我正想吃肉呢。” 顾景元宠溺地看着妹妹：“过几天交猪，我留三十斤肉，你随便吃。” 顾小曼笑着摇头道：“哥，太多了，二十斤就够了，还有好多鸡呢。” 顾景元点头：“好。” 顾小曼心里十分感慨，那个小小男子汉长大了，已经能够帮忙养家了。 谢云舟默默地看着兄妹两个互动，他忽然有些想念自家那个泼皮弟弟。 “小曼，你什么时候搬家？” “我晚上回去跟我爸商量，宜早不宜迟。” “好，过年前厂里放电影，在大礼堂里，如果你搬了家，到时候我们带你哥一起看电影。” 顾小曼嚯一声：“还有电影啊。” “还有元旦晚会，职工家属都可以去看。” “不错不错，那我肯定要去。” 谢云舟看了看时间：“景元，你去上班吧。” 顾景元点头：“小曼，你和小梅一起回去。” 兄妹两个锁上了门，一起下楼，许家兄妹正在不远处等着呢。 “云舟，我回去啦，你这几天记得自习。” 谢云舟笑着点头：“我会的，你也要记得自习，过几天我们互相抽查。” “行。”顾小曼天天跟他见面，已经很少客气，抬脚往许家兄妹那边跑去。 谢云舟站在楼下，对远处的许砚秋挥挥手，看着顾景元去上班，又看着顾小曼奔向许家兄妹。 许砚秋也对着他挥挥手。 “小梅，大春哥什么时候搬家？” “我爸看好了日子，说五天后是个好日子。” “那我也就着你家一起搬，你们怎么搬？你们东西多吗？” “我爸说找辆拖拉机，一趟就能把我大哥的搬完了，然后再给你家搬一趟。” “那就多谢你们啦。” 第213章 不怀好意的二堂兄 顾小曼路上跟许家兄妹说了兄长发表作品的事情。 许砚秋再次被震惊：“景元在矿日报上发文章了？” 顾小曼比自己出书还高兴：“是呢，我哥真厉害。” 许腊梅笑道：“小曼姐，景元哥好聪明。” “我哥现在终于能自食其力了，以后搬到镇上就好了，省得村里人再害他。” 许腊梅小声道：“小曼姐，你别担心，景华最近可老实了。” 顾小曼哦一声：“为什么？” 她可不相信他会变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烂人所谓的变好，不过都是权宜之计。 “刘翠花四处找人给儿子说亲，一直不成，她硬逼着景华老实些。” “景华想在这附近找人，怕是有点难。”许砚秋插话道。 “管他呢，以后我家搬走了，跟我不相干。” “小曼，你哥和你奶的田地怎么办？” “我也没想好，肯定不能慌着，我想的是给别人种，提留款我家交，种的粮食给我家一半。” 许砚秋沉吟片刻后道：“怕是不容易，两个人的田地收不了太多粮食。你家现在搬走了，人家知道你们没法种田地，怕是会拿捏你们。” 顾小曼笑一声：“那肯定的，但是我得要粮食。不然我大伯肯定会来要，他肯定是一粒粮食都不想给我家。” “不着急，反正麦子你们种下了。实在不行，以后你们继续带着种，平时我家帮你看着点，不费事。” “谢谢小秋，我还得问问我爸的意思。” “小曼姐，小荷有人家了！” 顾小曼吃惊道：“小荷有人家了？” 许腊梅见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笑了起来：“小荷才比你小了几个月，她都十九个年头了， 有人家不是很正常的。” 顾小曼今天被太多消息冲击，大脑都快转不过弯来。 “哦，小荷都这么大了啊，我还总感觉她还是个小孩呢。” 许腊梅开玩笑道：“小曼姐，你要是不上大学，你在她前头呢！” 顾小曼也开玩笑道：“我们小梅也长大了呢！十八个年头了！” 当着兄长的面，许腊梅羞得满脸通红：“小曼姐！” 顾小曼哈哈笑：“怕什么嘛，人长大了，都会有自己的家。” 许砚秋见妹妹满脸通红，忙岔开话题道：“小曼，你家什么时候交猪？” 顾小曼收回玩笑话：“不知道，听我哥的。以后我家里的这些事情，只要我哥能做主的，我都听他的。”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很快到了家。 顾小曼一个人在家里清点家里的东西，外头突然有个声音响起。 “小曼，小曼。” 顾小曼从屋里走出来，眼光微闪：“二哥来了。” 顾景田笑得一脸憨厚：“小曼回来了，我看你家门开着，估计是你回来了。” “二哥这是要去哪里？”顾小曼跟他寒暄。 “我就逛逛，听说你们要搬家了？”顾景田问道。 顾小曼点头：“是呢，我家这房子要倒了，再不搬走，我怕那天房子倒了压着人。” 顾景田看了一眼二叔家的房子：“这房子也好多年了。” 顾小曼继续打岔：“二哥是不是快要结婚了，不忙吗？” 顾景田脸红了一下：“还行，我都听我爸妈的安排。” 顾小曼哦一声：“二哥你坐，我正在数我家里的东西呢。这去了镇上，什么都要花钱，什么都舍不得丢。” 顾景田跟在堂妹身后转，帮着搬东西，帮着数数，虽然总是数错。 顾小曼就这样跟他耗着，忙了将近半个小时，顾景田啥也没说，拍拍屁股走了。 顾小曼觉得奇怪，等晚上赌鬼爹回来，答案揭晓。 顾耀堂今天上班的时候听人说谢厂长的儿子回来了，他猜女儿应该也回来了，毕竟一个学校的嘛。 顾耀堂今天连牌都没打，乐颠颠地跑回家。 “小曼！小曼！！”他进屋就大喊。 顾小曼从屋里走了出来：“咋了， 赢钱了？” 顾耀堂一噎：“你个小砍头的就不能好好说话！” 顾小曼哦一声：“我就是好好在跟你说话啊，我像你。” 顾耀堂被噎的很想甩手就走，他忍了一下，哼一声：“老子不跟你计较，老子饿了，要吃饭！” 顾小曼嗯一声：“进来吃吧，我炖了只鸡。” 顾耀堂一喜，忘了女儿刚才气他：“还是你大方，你哥把那二十多只鸡看得比祖坟还重要！” 顾小曼听他满口胡说，气得笑骂他：“你祖宗是真倒霉，遇到你这种不孝儿孙！” 顾耀堂呸一声：“老子才是倒霉，遇到你这种讨债鬼女儿，一回来就气老子。” 顾小曼给赌鬼爹夹了几块鸡肉，给奶奶弄了些碎肉，她把旁边的碗递给赌鬼爹：“你去送给许大伯家。” 顾耀堂嘀嘀咕咕：“总共就一只鸡，这下子去掉一半。” 顾小曼眼睛一瞪：“咱们家少麻烦人家了？” 顾耀堂把碗一抄：“我去我去行了吧！你是我大，我是你孙子！” 在女儿还没开口骂他之前，顾耀堂端着碗跑了。 很快，他折了回来，碗里满满当当的。许家今晚炖了鱼萝卜，还有炒鸡蛋，迎接许砚秋归来。 顾耀堂把鱼萝卜放在桌子上：“许德贵个老砍头的这日子过得还是比我好。” 说完，他的筷子就去夹鸡蛋。 顾小曼比他还快，伸出筷子一下子将赌鬼爹的筷子扒拉到一边去，把上头的炒鸡蛋先夹了一些给奶奶，又往旁边的空碗里夹了一些鸡肉、鱼、萝卜，还有大白菜，剩下的才给赌鬼爹吃。 “等会儿我哥回来给我哥吃。” “你傻不傻，他在食堂吃的也不差。” “食堂又不会天天给肉他吃，肉菜都是有限的。” “哼，你也没对老子这么好。”顾耀堂的话里头酸溜溜的。 顾小曼白他一眼：“你碗里不是鸡肉？” 顾耀堂又哼一声：“老子不跟你计较。” 顾小曼不理他的阴阳怪气：“今天我二哥来了，帮我干了一会儿的活儿，然后走了，咋回事？” 顾耀堂笑道：“你完了，你二哥盯上你了。” 第214章 闲言碎语 顾小曼骂道：“我完了你就有好日子过了？” 顾耀堂撇撇嘴：“上了个大学，天天这么小气，开个玩笑也生气。” “别废话，快说，他咋回事？” “他想打你的主意啊，外头人都说是你把你哥塞进厂里干集体工的，景田也想去啊，这不就来巴结你了。” 顾小曼从碗里抬起头：“是谁胡说八道？我要有那本事，我早就给我哥塞进去，还等到现在？” 刚才还吊儿郎当的顾耀堂这会儿沉默下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女儿：“那你说，你哥为什么进去了？人家放着那么多好人不用，凭什么用他一个聋子啊。” “我哥干活踏实。”顾小曼毫不犹豫道。 顾耀堂呸一声：“你跟你妈一样厚脸皮，自己的八怪自己爱，你觉得你哥样样好，在人家眼里，他就是个聋子，戴上助听器也是个聋子。” 顾小曼瞥他一眼：“你有话就说，少兜圈子。” 顾耀堂把碗放在桌子上：“那老子就直说了，你早点歇了心思吧，别做美梦，云舟不是你能想的。” 顾小曼立刻骂道：“你少乱放屁！” 顾耀堂呵一声：“是老子乱放屁？你要不要去外头听听人家都说了什么？说老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小秋以前哈巴狗一样跟着你，怎么现在不跟了？还不是你小子攀了高枝儿不跟人家玩了。” 顾小曼怒了，也狠狠地把碗摔在桌子上：“你再胡说一句，我饿你三天！” 顾耀堂把桌子一拍：“你饿老子十天老子也要说，当年你答应了老子的，你休想耍赖！谢家是什么人家？人家能给你当上门女婿？谢厂长能答应？你再跟那小子在一起，明儿人家都要来给我送礼。到时候我真收了，我可不管那么多！” “你收就是，你办不了事情，到时候人家打你又不打我。我跟云舟和小秋都是朋友，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顾小曼端起碗继续吃饭。 顾耀堂也端起碗：“你少骗老子，老子什么没见过。你以后少跟那小子来往，门不当户不对，当心坏了名声，以后你打光棍！” 顾小曼呵一声：“我打光棍，不是正好留在家里给你养老。” 顾耀堂鄙夷地看着女儿：“你要是个光棍，你就给老子滚出去，白长个好脸蛋，连个男人都骗不回来，废物！” “谁稀罕你，反正以后我有工作，也有房子，我正好乐得清静。” “你有个屁的房子，哪个单位也不给光棍汉分房子。” 顾小曼不服气道：“你不也是光棍！” 顾耀堂骂道：“放屁，老子这是丧偶，老子有两个孩子，你屁都没得一个！” “我不跟你胡扯，你再听到人家说我闲话，你要还当我是你女儿，你就给我骂回去。我和云舟是校友，是朋友，我难道不跟他说话？那我跟谁说话？你告诉我龙湖镇还有哪个女大学生？” 顾耀堂嘬嘬牙：“他妈的，怎么龙湖镇只有你一个女大学生。” 说完，他看看女儿的脸，心里发愁，这个样子出去，多跟哪个男人说两句，人家都要说闲话的。 他妈的，不行，得早点给她找个婆家，有婆家就好了。 “要不这样，明儿我在厂里给你找找，这两年厂里招了不少外地的学生，中专和本科都有。凭你的相貌，保证有人愿意来咱家当上门女婿。” 顾小曼惊愕地抬头：“我才十八周岁，你发什么疯？” 顾耀堂一撇嘴：“十八岁怎么了，你奶十七岁就生了你大伯父。反正早晚得找，早点找早落定。” 顾小曼坚决反对：“你要是敢私自给我找婆家，我就直接不回来了。” 顾耀堂哼一声：“你少吹牛，你毕业了得回来的，我听许德贵说过了，厂里给你们学校发了函的。” “你别不信，过了年我要跟我们教授出国交流，你要是给我找婆家，我出国就不回来了，反正我的户口已经迁走了！” 顾耀堂瞠目结舌：“你要出国？” 顾小曼半真半假道：“对啊，出国交流。” 顾耀堂又把碗一摔：“你休想抛弃老子！” 顾小曼慢悠悠吃饭道：“我以前担心我哥，现在我哥有着落了，我怕什么。我的事情等我上完大学之后再说，你敢私自决定，那咱俩就拜拜。” 顾耀堂不服气道：“我是你老子，你的事情老子就能做主。” 顾小曼不想跟他一个四零后讲人权自由：“你可以做主，但是人选得我自己定。” 父女两个一边吃饭一边斗嘴，吴改霞一会儿给儿子夹菜，一会儿给孙女夹菜。 吃完了饭，顾小曼一边洗碗一边思考问题。 她一直很注意分寸，除了开学出发和放假回家的路上，平日里极少单独和谢云舟在一起，有事都是打发兄长去找他。 而且，她从未感觉到谢云舟有什么想法。人家家世好，她才不会自作多情。 顾小曼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能待多久，兄长一天比一天好，说不定她随时离去，她不想惹任何麻烦事。 她的目标是离开之前先把大学上完，给小曼挣个好一点的岗位，这样将来她离去，就算小曼回来后什么都不懂，可以跟金燕一样假托生病。只要岗位到手，就会养她一辈子。 这几年谢云舟对家里的帮助非常多，而且是单方面的帮助。他对她的秘密一直守口如瓶，她也把他当做最特殊的朋友。 顾小曼心里有些乱糟糟的，她不希望因为流言而失去这个朋友，更不想影响小曼的名声。 龙湖镇这个地方，一旦坏了名声，哪怕你再有本事，也要一直被人诟病。 冬日的乡下太冷，顾小曼吃完后就洗漱，然后钻进兄长的被窝，拿着本书坐在床头，就着煤油灯看书。 顾景元很心细，提前换过被里、被面、枕套和枕巾。被子晒过，上面一股暖暖的太阳味道。 顾小曼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她何必为了那些碎嘴子而远离自己的朋友，只要她足够强大，以后越走越高，那些人自然而然就会闭嘴。 第215章 糖衣炮弹之计 顾景元很快回来，看到妹妹缩在床上看书，他走到床边坐下：“小曼。” 顾小曼对着他一笑：“哥你回来了。” 顾景元仍旧沉浸在兴奋中，他将怀中的报纸拿出来摊开：“小曼，你看，上头有我的名字。” 顾小曼笑道：“哥，你很厉害。” 顾景元有些腼腆：“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多写？”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哥，写这个需要感觉。你当做爱好，不要当做职业。” 顾景元嗯一声：“小曼你的书呢，给我看看。” 顾小曼笑道：“没带回来，下次带回来给你看。” 顾景元看了看家里，赌鬼爹不在家，祖母已经歇下了。 他悄悄找到自己藏钱的地方，把家里的钱都找了出来，一一给妹妹看。 “家里的债都还清了，前几天小舅给了我两百块。家里一共有三百多块，爸说从这个月开始，他要零花钱。” 顾小曼眼睛一眯，兄长还差一个助听器呢，赌鬼爹又想撂挑子了。 “你别管，过两天发工资，我来问他要。” 顾景元点头：“明天晚上我不去洗碗。” 顾小曼奇怪：“为什么不去？” 顾景元小声解释：“李姐，我，一人一个星期，晚上去。” 顾小曼听懂了，大冷天的，晚上两个人一人轮一个星期，这样不用两个人都天天晚上摸黑下班。 “那你的晚饭怎么办？” 顾景元小声道：“我跟食堂师傅说好了，下午下班，从食堂带点东西回来吃。” 顾小曼哦一声：“那可以，你饿不，我给你留了吃的。” 顾景元摇头：“我不饿。” “我们玩一会儿，等会儿十点钟我们再去做宵夜吃。” 冬日夜里，兄妹两个一起围着煤油灯说闲话。 几里路外的镇上，谢文哲今天加班有点迟，裹着一身风雪刚刚回家。 谢云舟熬了粥，做了几个菜饼，都热在煤炉子上。 父亲一进门，谢云舟立刻起身：“爸回来了。” 谢文哲将帽子摘掉：“回来了，怎么没去你妈那边？” “我明天去接我妈和云清过来。” 谢文哲没反对：“吃饭了没？” “在锅里，我去端，我们一起吃。” 谢云舟去端饭菜，父子两个坐在一起简单吃了点饭菜。 吃罢了饭，谢云舟去洗碗，谢文哲坐在那里随手捞起桌上的报纸看。 入眼就是顾景元的名字。 谢文哲陷入了沉思，他把那首小诗从头到尾看一遍。 嗯，果然比云清的作文水平要高。 他把报纸略微扫了两眼，放在桌子上，然后看到桌子上有本书。 他拿起书打开一看，看不懂…… 专业书籍，不是他熟悉的专业。 他翻了翻书，发现扉页那里折了个角，他把角打开，又看到了另外一个名字。 翻译：顾小曼。 谢文哲再次陷入沉思。 他的目光飘向厨房，儿子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谢文哲摸了摸下巴，去年是鸿门宴和苦肉计，今年又要给老子使什么计策呢？ 谢云舟洗过碗后什么都没说，回到客厅里整理东西，沙发、电视柜、餐桌…… 那本书和报纸被他收进自己的卧室里。 谢文哲打开了电视，坐在那里看电视。 谢云舟忙完之后坐到父亲身边陪父亲看电视，看了一会儿后道：“爸，我最近在学德语。” 谢文哲哦一声：“比我强，我没学过。” 谢云舟突然说了一句话，像鸟语。 谢文哲听不懂，问儿子：“什么意思?” \"是一句德语：爸爸，我爱你。\" 谢文哲心里疑惑起来，要给老子使糖衣炮弹之计？ 谢文哲第三次陷入沉思，然后很果断地掏出钱包，掏出五十块钱给儿子：“要过年了，你去买些你喜欢的东西。” 谢云舟接过钱：“谢谢爸。” “爸，云清明年的高考，你有什么想法？” 谢文哲笑了一声：“我没想法，他要是能过个本科线，我就得给你爷奶烧纸烧香。” 谢云舟实话实说：“本科线应该可以冲一冲，你想让他出省吗？” “再说吧，听你妈的，她教了那么多学生，比我们专业。人家都当翻译了，你怎么没去呢？”谢文哲话锋一转，开始打探儿子的事情。 “我的外语远不如小曼，她的英语水平非常好，同时学习法语和德语，过了年，说不定她能跟着教授一起出国交流呢。” 谢文哲哟一声：“那个赌鬼不得满厂炫耀。” 谢云舟笑道：“对不起爸，我能力不足，不能让你炫耀。” 谢文哲夸了一句：“还可以的，每天都有人通过夸你来拍我的马屁。” 谢云舟笑得声音大了一些：“那我后面争取争取，我在给她当助理。” 谢文哲看了儿子一眼，直接问道：“她是个什么意思？” 谢云舟垂眸道：“爸，我们是朋友。” 谢文哲哦一声：“那都是女人的借口，女人要是中意一个男人，她会非常主动的。” 谢云舟咳嗽起来，忙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爸，我们还是学生呢。” 谢文哲瞟了儿子一眼：“学生时候的感情才是最纯粹的，走上工作岗位，人家看的首先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的家世、你的才能、你手里有多少筹码和资源。” 谢云舟默不吱声。 谢文哲又道：“你要是没那个打算，以后离人家远一些，别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谢云舟一惊：“爸，我哪里做的不妥当吗？” 谢文哲慢悠悠道：“你觉得你做的很隐晦，外人又不是傻子。老刘对我很有意见，他觉得他总比那个烂赌鬼强了一万倍。” 谢云舟据理力争：“他强有什么用，他女婿又不跟他过日子。” 谢文哲嗤笑一声：“书生意气，你现在兴头头的，等将来人到中年，你看到别人因为有门路、或者岳家有势力，那些不如你的人反超过你，心性不坚定的人就会后悔。” 谢云舟沉默片刻后道：“爸，小曼与别人不同。” 第216章 谢厂长教子 谢文哲看着茶杯里浮浮沉沉的茶叶：“哪里不同了？” 谢云舟一时语塞，想了想之后道：“我不知道，我希望她能飞得高一点，不必被人欺辱。” 谢文哲抬起头，哦一声：“她要是飞得高，她就看不上你了。顾家的家世不好，她的才能和相貌可以填补，补多了，人心就会变。” 谢云舟看着父亲道：“那我也希望她飞得更高。” 谢文哲沉默下来，他静静地打量儿子。他从年轻过来的，他知道，现在在儿子心里，人家姑娘放个屁儿子都觉得是香的。 谢文哲轻轻转了转茶杯：“云舟，既然你希望她飞得高，那你自己就得飞得更高，不然会有比你更强的人把她抢走。 说实话，这么好看的姑娘，我要是你，我肯定要想办法先划拉到自己怀里再说。 美人在怀才是实在的好处，什么道德，什么清规戒律，都是狗屁。强权者会用道德去要求别人，自己却践踏规则。” 谢云舟的脸慢慢红起来：“爸，谢谢你的教导，我还没想过那些问题。” 谢文哲抬起头看着儿子：“喜欢什么东西，只要不犯法，不要让，努力去争取。我以前给你做了不好的示范，总觉得荣华富贵是虚妄。现在想想，我真是个蠢材。荣华富贵不止是荣华富贵，他能给你提供底气，让你有能力和底气去做一些你想做的事情。” 谢云舟渐渐冷静下来：“爸，你的工作顺利吗？” 谢文哲笑了一声：“还可以，偶尔扯虎皮做大旗，也能唬住别人。” 谢云舟微微皱眉后道：“爸，宗副市长是不是快退休了？” 谢文哲嗯一声：“还有两年。” 谢云舟心里有点焦虑，两年之后父亲会怎么样呢？ 谢文哲继续转动手里的水杯：“你不用担心我，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需要你帮我做什么，我会找你的。” 谢云舟嗯一声。 谢文哲突然转变话题：“今年景元没给你送年货吗？” 谢云舟笑起来：“他说要送我几只腊鸡，过几天他家要搬家，他把家里的鸡都杀了。” 谢文哲嗯一声：“搬家总得有车吧。” 谢云舟呃一声：“我还没问。” 谢文哲看向儿子：“你想要美人，就要主动出击，别含含糊糊的。明儿我帮你找辆拖拉机，别让人家把这人情捡走了。” 谢云舟有些不好意思：“谢谢爸。” 谢文哲打了个哈欠：“以前我给你姥爷和泥巴做煤球，没一个人帮我，累得我晚上回去倒头就睡。” 谢云舟笑起来：“爸你明天想吃什么？” “想吃腊鸡。”说完，谢文哲端起茶杯起身，去了自己的卧室。 谢云舟一个人留在原地，耳朵根子有些发烫。他心里十分庆幸，父亲不在意门第之差。 他没想到父亲会鼓励他主动出击。 他心里有些忐忑，想了很久后，他决定还是继续先照顾景元。 第二天一大早，谢云舟去食堂买饭的时候，去后厨找顾景元。 后勤科罗主任看到他后很客气打招呼：“小谢来了。” 谢云舟很懂礼貌地打招呼：“罗主任好。” 罗主任笑道：“怎么到后厨来了，不会是检查我们的工作吧。” 谢云舟笑道：“对不起，打扰您工作了，我来找景元，跟他说个事儿。” 罗主任眼神微闪：“哦，景元正在择菜呢，你跟我来。” 罗主任带着他去了后头，顾景元坐在小板凳飞快地择菜。天很冷，谢云舟觉得自己如果在那个大水盆里洗菜，手都会冻僵。 罗主任看了出来，解释了一句：“那水是从刚地底下抽上来的，带点热气儿，不冷的。” 谢云舟对着他笑了笑：“多谢罗主任。” 罗主任笑了笑，然后他对着前方喊道：“景元！” 顾景元抬起头，然后对着这边一笑：“云舟。” 谢云舟走到他面前，蹲下身问道：“景元，你什么时候搬家？” 顾景元实话实说：“跟大春哥一起搬。” 谢云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塞给他：“这是你上回的稿费，忘了给你了。” 顾景元慌忙推回来：“多谢你帮我寄给报社，怎么能要钱。” 谢云舟笑道：“又不是我给你的，是报社给你的。拿着，以后你再写了什么东西，你可以自己按照上面的地址发。” 说完，他站起身：“你忙吧，我要回去了，我爸还等着早饭呢。” 顾景元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两块钱，还有越走越远的谢云舟。 罗主任嘬了嘬牙，喊了一声：“景元！” 顾景元反应过来，擦擦手道：“罗主任好。” 罗主任嗯一声：“你搬家那天给你放一天假。” 顾景元连听带读唇，基本沟通不是问题，闻言忙道：“谢谢罗主任。” “你忙吧，李芳红，你多照顾点景元。”罗主任说完就走了。 和顾景元一起洗菜的李姐哎了一声：“罗主任放心，我把景元当自家弟弟的。” 顾景元没有多想，继续认认真真和李芳红一起洗菜择菜，上午九点多下班，去街上找妹妹。 顾小曼正在街头帮小舅卖货呢，要过年了，生意特别好，赵家人忙不过来。 顾小曼回来，赵玉发如虎添翼。就这个摊子，各路亲戚都想把孩子塞过来，赵玉发一个都不肯收。 顾景元见妹妹忙得很，默默地帮忙。 顾小曼忙到中午一点多才结束，顾景元已经上班去了。她早上走的时候给奶奶留了中午的饭，把钥匙给了许腊梅，请她中午帮忙看看奶奶是不是吃了饭。 “小舅啊，我想拿点东西。”顾小曼跟赵玉发商量。 “你随便拿，记在账上。”赵玉发十分大方。 “我不在家里，隔壁小梅天天教我哥说话，帮忙照顾我奶，我想送她一套新衣服。” 赵玉发哦一声：“你拿，既然要送礼，不光送衣服，再送朵花，再拿双鞋袜，这样心意才足，许家那个丫头是真不错。” 姚红梅嗔怪丈夫：“快住嘴。” 赵玉发嘿嘿笑：“好我不说，真是的，就你小心。” 顾小曼的眼珠子咕噜噜转，她觉得小舅和舅妈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第217章 金燕的挣扎 姚红梅笑着招呼外甥女：“小曼来，不光给小梅送，你和你哥过年也得有新衣服。你爸就算了，我看前一阵子厂里好像给他们发了新棉袄，你给他准备两双袜子就好。” 顾小曼笑道：“谢谢舅妈。” 她挑了两套好看的衣服，许腊梅的是红色小棉袄、黑色裤子，黑皮鞋。她自己是米白色的春季外套，黑裤子，红皮鞋。 兄长只有一件褂子，别的没有，她不敢给兄长挑多了，不然他会退出来。 挑完了衣服，顾小曼去供销社花粮票买了一包江米条，还有一包红糖，她准备等会儿去看金燕。 顾小曼先跟着小舅去赵家岗，顾景元下班后去舅舅家里接妹妹。 顾小曼带着一堆东西跟兄长一起回家：“哥你晚上还去上班吗？” 顾景元摇头：“不去。” 顾小曼看向他手里的大号铝饭盒：“你带的什么？” 顾景元打开饭盒，里头有满满一盒中午食堂的饭菜，很多米饭，大白菜炒千张、凉拌菠菜，还有两个糯米丸子，估计是素丸子。 把这个热一热，再做点面条，昨天还剩有点菜，够一家四口吃。 “哥，你先跟我去看金燕姐好不好？” 顾景元点头：“好。” 兄妹两个回到家后，顾小曼让兄长去问一下隔壁许砚秋。 许砚秋拎了二十个鸡蛋过来：“小曼，我跟你一起去。” 顾小曼换上了一身比较老气的衣服，头发随便扎起来，带着礼物和兄弟两个一起去了金家。 金家三个儿子已经分家了，陈萍母女两个跟金老大住在一起，母女两个一起住在一间偏屋里。 顾小曼到的时候，母女两个正窝在偏屋里烤火。 “金燕姐。” 金家大侄儿听到动静，先走了出来，然后对着偏屋喊：“奶，奶，来客了。” 陈萍从偏屋走了出来，然后热情道：“小曼来了，景元来了，砚秋快进屋坐。” 陈萍把客人们都引向了堂屋，金老大两口子一起招待客人。 陈萍特别拉着顾景元的手夸：“我们景元真是个好孩子，经常帮我们燕子送东西。” 金燕长期不上班，厂里发工资和福利的时候要有人给她带。 金庄没有别的女性在厂里上班，别的男人都有家室，只有顾景元最合适。他是个残疾孩子，且他妹妹和金燕关系好。 顾小曼和金老大夫妻两个寒暄两句后就去看金燕，许砚秋和顾景元不方便过去，继续留在堂屋里。 金燕抱着个小火炉安静地坐在那里，看到顾小曼之后，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一声：“小曼放假了。” 顾小曼主动坐到她身边：“金燕姐，你身体好了没？” 金燕嗯了一声：“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顾小曼仔细看了看她，见她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苍白，心里放下心来。 “金燕姐，你在家无聊不，要不要去我家里玩？” 金燕微笑着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多谢你来看我。” 顾小曼没有勉强，问旁边的陈萍：“大娘，金燕姐的日子还过得吗？” 陈萍有些发愁地看着女儿：“日子过得，一个月25块钱工资，还有32斤粮食，布票、油票、糖票、肉票什么都有，平时过年过节都会发东西。” 顾小曼放下心来，只要日子过得，这母女两个在金家就不会受委屈。 顾小曼看着金燕的脸，心里叹了口气，她才二十周岁，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吧，为了个烂人，不值得。 “金燕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上班呢？”顾小曼直接问道。 金燕微微摇头：“我不想去上班。” 顾小曼知道，她害怕外面的世界。只要她走出去，会有无穷无尽的诋毁和质疑在等着她。 “金燕姐，不上班也行，上班挺累的，我也不想去。我来是想请你给我帮忙的，过几天我搬家，你能去给我搭把手不？” 金燕微微一愣：“你要搬家呀？” 顾小曼笑道：“是呢，我家的土坯房破破烂烂的，正好我哥有工作，能养活自己，干脆搬到镇上去，以后我哥和我爸上下班也方便。” 金燕的神色有点恍惚，仿佛经历过心里挣扎后才点点头：“好，我帮你搬家。” 顾小曼拉着她的手道：“金燕姐，之前小安子跟我说，他很惦记你，等他得空就来看你。” 金燕的神色越发恍惚，当初的四个人，三个人都在上大学，只有她一个人，窝在这间土坯房里不敢出门。 顾小曼没有再劝，开始跟母女两个聊家常，说了足足一个小时。 眼见着天快黑了，顾小曼准备告辞。 陈萍一再挽留，顾小曼坚持要走：“大娘，我奶一个人在家里呢，我不放心。” 陈萍抹了抹眼泪：“小曼啊，多谢你来帮我劝劝燕子，也就你能劝得动她了。你放心，过几天我带着她去给你搬家。她没疯，她就是害怕。” 顾小曼小声安慰道：“大娘，我知道的，那我到时候就麻烦你们啦。” 三人一起离开金家，迎着黄昏的寒意往家里而去。 许砚秋路上问道：“小曼，金燕姐怎么样了？” 顾小曼实话实说：“我觉得她没疯，就是有点不想面对现实吧。一旦她走出去，肯定立刻有很多人在她面前说三道四。她连着失去丈夫、父亲和孩子，这个打击太大了，她需要时间。” 许砚秋叹了口气：“没疯就好，等她好了再去上班，以后慢慢能走出来了。” 顾小曼又开始骂骂咧咧：“黄越明这个狗东西。” 许砚秋转移话题：“别管他了，金燕姐愿意来帮你搬家，说明她还有走出来的动力。” 顾小曼嗯一声，紧了紧帽子，快速往家而去。 兄妹两个到家时赌鬼爹已经回来了。 顾耀堂见到两个孩子就嚷嚷：“你们哪里去了，我都快饿死了！” 顾小曼回道：“你有手有脚的，不会自己做点吃的？” 顾耀堂大声道：“放屁，老子有儿有女，老子用自己动手？” 顾小曼瞥他一眼：“我奶倒是有儿有女，天天自己照顾自己，除了小孙子，谁又心疼她了！” 第218章 火眼金睛的弟弟 顾耀堂本来就肚子饿，又被女儿顶嘴，心里很不痛快。 这要是换做以前，他早就大巴掌抽过去了。 顾耀堂肚子里骂骂咧咧，这是什么狗屎女儿，回来一天，一句软和话没有，就知道气老子！ 顾景元对父亲解释道：“爸，我们看金燕姐去了。” 顾耀堂有了台阶：“早说清楚不就好了，就知道瞪着眼睛跟老子吵。你个傻种，你是个女人，以后跟你男人在一起，你要是还这样冲，你长得再好看都没用。你说两句软和话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 顾小曼继续顶嘴：“我妈倒是对你软和，结果早早地把自己熬死了。” 说完，顾小曼扭头去了厨房，顾景元跟着妹妹走了。 吴改霞颠簸着小脚往外走：“乖乖，我来烧火。” 富贵摇摇尾巴跟着小主人走了。 堂屋里只剩下顾耀堂一个人。 顾耀堂瞠目结舌地看着门外离去的三人一狗，他妈的，老子在这家里混的连狗不理了。 父女两个吵架归吵架，吵过后都不放在心上。 顾小曼知道赌鬼爹不靠谱，把他说的话都当做放屁，反正她怼爽了。 顾耀堂虽然经常被女儿气，但他能很快自己找到乐子，自己把自己哄好。 这不，等兄妹两个端着饭菜进屋的时候，赌鬼爹正一个人在玩骰子。 顾景元依次给奶奶、妹妹和父亲盛饭，然后是富贵。 顾耀堂很不满意，老子只比狗强是吧？ 顾小曼难得给赌鬼爹夹菜：“爸，我问你个事儿。” 顾耀堂哟一声：“那我肯定要说啊，大学生都给我夹菜了。” 顾小曼当他放屁一样：“小梅年龄到了，有没有人上门给她说人家？” 顾耀堂从碗里抬头：“咋了，你要当媒婆？” 顾小曼扒一口饭：“我就问问。” 顾耀堂多聪明啊，一猜一个准：“你是不是看出你小舅的心思了？” 顾小曼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我小舅有想头？” 顾耀堂撇撇嘴：“他做梦呢，许德贵两只眼睛长在头顶上，别说你小舅是个二流子，就算你小舅是个正经人，他也看不上国栋。他就等着以后在厂里给小梅找个正式工呢。” 顾小曼小声道：“小梅没有正式工作，不好找正式工对象吧？” 顾耀堂看不起女儿：“都说你聪明，总是说蠢话。许德贵能把大春弄进去，小梅也是迟早的。不管是临时工还是集体工，好歹有个工作，国栋有什么？当然，如果你小舅发了大财，成了万元户，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顾小曼顿时歇气，万元户多难啊。小舅去年辛辛苦苦一年，也就挣个千把块钱。 今年虽然生意比去年好一些，但多了个吴大炮分干股，多出来的收益全给了吴大炮。 哎，猴年马月才能挣个万元户。 “爸你真敢说，你一个月才33，还万元户，咱们新安一共才几个万元户。” 说到这里，顾小曼忽然道：“爸，你是不是涨工资了？到年底了，你的工资肯定会略微调整。” 顾耀堂不承认：“没有，你别瞎说。” 顾小曼哼一声：“你少骗我，你们不光年底涨工资，还会发过节费。我哥还差个助听器呢，你可别藏私。” 顾耀堂眼睛一瞪：“一个还不够，还要两个？” 顾小曼看他一眼：“你把你一个耳朵捂上试一试就知道了，两个耳朵才能形成立体音。” 顾耀堂又哼一声：“你要买你去买，我没钱。家里债已经还清了，以后我就不给他交钱了。” 顾小曼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确定吗？” 顾耀堂哼哼唧唧的：“那我交一半。” 顾小曼什么都没说，继续吃饭。 顾耀堂呼噜呼噜很快吃完饭，把碗一放：“我出去了。” 顾小曼看着出门的赌鬼爹心里冷笑，这才多久，又压不住了吗。 你想要自由是吧，我成全你。 几里路外的谢云舟正在发愁，他想给顾家帮忙找车搬家，但又不敢贸然找辆车去顾家庄，怕人家说顾家的闲话。 那天他听顾景元说要搭许家的顺风车，所以就什么都没说。现在父亲要帮忙找车，他肯定不能拒绝父亲。 要找个什么理由好呢。 他不想让许家人难堪，每次他去顾家庄，许家人对他都很客气，送吃的、陪着说话。 顾家兄妹和许砚秋关系一直很好。 他更不想让许砚秋难堪。 谢云舟想了一夜，想到一个人。 第二天，他先去把母亲和弟弟接了过来。当天中午，一家四口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当天正好是周末，谢云舟把母亲放在家里和父亲单独相处，他带着弟弟去找一个人。 他找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任朱厂长家的小儿子朱孟晨。 朱孟晨因为还没结婚，还跟父母住在一起。 朱厂长，哦不，朱处长已经带着妻儿搬去了煤矿集团大院。 谢云舟带着弟弟去了朱家，跟朱孟晨玩了一下午。 等到临走的时候，谢云舟问道：“孟晨，你家留在厂里的那些家具还要不？” 朱孟晨笑道：“你需要啊，送给你吧。” 谢云舟笑道：“我不需要，我看你这家里应该能摆得下，过两天我给你送过来吧。” 朱孟晨开玩笑道：“怎么，厂里要清退房子啊？” 按照规定，人调离，房子要尽快清退出来。 谢云舟忙道：“怎么会，小红楼的房子暂时住不完，那套房子一直给朱伯父留着呢。” 朱孟晨不再开玩笑：“那我过几天去拿过来，还真有两样东西我需要用的。” 谢云舟笑道：“我找车给你送过来。” 朱孟晨哟一声：“那可不能，人家说我们公器私用。” 谢云舟开玩笑：“我自己掏钱找辆车给你拉过来，你把钥匙给我，我定期去给你们打扫卫生。” 朱孟晨忙道：“那怎么能行，我爸要是知道了，可不会饶了我。晚上你们两个别走了，就在我这里歇息。等会儿我给谢叔打个电话，正好婶子也去了，你们不用担心谢叔没饭吃。” 旁边的沈云清斜躺在沙发上，一边啃苹果一边晃着二郎腿，听他哥跟朱孟晨胡扯。 谢云舟拍了一下弟弟的腿：“坐好。” 沈云清斜睨了兄长一眼，脸上似笑非笑。 第219章 父女斗法 谢云舟最后要来了朱家的钥匙，让朱孟晨给了个单子，他过两天帮朱家把东西送过来。 等沈云清吃饱了零食，谢云舟结束了朱家的行程，带着弟弟往龙湖镇而去。 沈云清哼着小调：“哥，你准备找什么车啊？拖拉机行不行？” 谢云舟点头：“可以的，孟晨家里有不少东西呢，把大件给他送过去。” 沈云清笑嘻嘻道：“哥你可以租一天，这样想拉几趟都行，去哪里拉都行。反正都租了一整天，多拉两趟，保本，还可以赚点人情。” 谢云舟看了弟弟一眼：“你今天玩了一天，晚上回去做一套卷子。” 沈云清呸一声：“不知好歹，伪君子！” 谢云舟直接道：“你要是考不上本科，以后你在家里的地位会直线下降。” 沈云清苦着脸道：“本科又不是大白菜！最讨厌你们这些人，动不动就考个名牌大学，让人家下不来台。” 天刚擦黑的时候，谢云舟带着弟弟到了龙湖镇，路过岔路口的时候，看到许德贵带着金庄的一群汉子们一起下班。 大伙儿都客气地打招呼，兄弟两个也客气地回应。 今天好像是发工资的日子，谢云舟在心里算了算，顾家三口现在一个月应该有五十五块了。 赵家的生意看起来不错，再攒个一年半载，景元就可以再买个助听器。 那头，顾耀堂回家后掏出十五块钱给儿子：“给，二管家。” 哪知顾景元摇摇头，把钱推了回来：“爸，妹妹说不要你的钱。” 顾耀堂哟一声：“嫌少啊？” 顾景元不说话，他只管听妹妹的。 顾耀堂把钱收起来：“爱要不要，不要更好，老子一个人拿去吃喝玩乐多好。” 他大跨步进了堂屋，看向餐桌，桌上空荡荡的。 “饭呢？” 顾小曼掀开帘子从西屋走了出来：“没你的饭。” 顾耀堂眼睛一瞪：“凭什么不给老子吃饭。” 顾小曼很冷漠地回道：“你看看这家里，除了你，全是老弱病残，你觉得哪个暂时有能力撑起这个家？从今天开始，你一分钱都不用交。 往后我们都各自顾着各自，我哥有工资，食堂管饭，我也有粮票，我还有煤，我可以去换粮食回来吃。至于我奶，他是你妈，你自己负责。法律规定儿女要赡养父母，等你以后彻底丧失劳动力，我们肯定会像照顾我奶一样管你吃喝。” 说完，顾小曼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吃着兄长晒的红薯干：“爸你觉得怎么样？以后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我们绝对不管你。我也不会收你的工资，又没多少钱。 我想好了，我每天给我小舅帮忙，我小舅一年总会给我一些零花钱，我哥攒一些，大不了我去歌舞厅唱唱歌，一个月挣两三百绝对不是问题。 你不知道，庐州有家歌舞厅的老板找了我两回，下次我去碰碰运气。” 顾耀堂瞠目结舌，他回来之前想过很多种可能。 他先给十五，女儿会闹，他再给十八，如果女儿还要闹，他就要开始提条件了。 如果女儿答应明年找上门女婿，他就一个月给二十。 多的没有了，他刚涨了工资，一个月三十五块，剩下的十五块他要自己留着花。 他无论如何没想到，女儿一分钱也不要，还把家里安排的好好的，就是没有安排他。 她连老太太都不管了，她什么都不管了。 她居然什么都不管了！ 明明她之前什么都要管的！ 顾小曼见父亲瞪着眼睛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拿起桌上的一本书：“我去找小梅玩，哥你跟我一起去吧。” 两个孩子一起走了，顾耀堂气得一脚把吃饭的桌子踢翻了！ 哪知一不小心踢到了脚指头，然后龇牙咧嘴地捧着大臭脚丫子叫骂：“你个小砍头的，你跟老子拿乔是吧，老子不怕你！你不要算求，老子还不想给呢 ！ 老子明天把你奶送到你大伯父家去，老子从此一个人逍遥快活！” 离得太远，顾景元听不见，顾小曼假装没听见。 兄妹两个一起去了隔壁。许墨春今天上小夜班不在家，吴嫦娥在自己屋里哄孩子睡觉，许家夫妻带着小儿子和女儿在堂屋里烤火。 许德贵很关心地问道：“小曼，你爸发工资了，他现在一个月三十五，还有一个月工资的过节费，一共七十块钱！景元明天去，应该也会发。” 顾小曼笑了笑：“许大伯，我以后不要我爸的钱了。” 许德贵大吃一惊：“为什么，他不给你？” 顾小曼继续笑：“许大伯，以前收他的钱，是我们无法独立生存，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我们长大了，有了独立生存能力，何必为了几十块钱去求人。” 许德贵沉默下来，他知道顾家父女两个又要开始斗法了。 一家之主只能有一个人，顾小曼已经稳稳压了顾耀堂一头。 顾耀堂当然不服气。 旁边一直安静坐着的许砚秋问道：“景元，你奶吃饭了吗？” 顾景元点头：“吃了。” 许砚秋点头道：“不要就不要吧，父母心里有孩子，自然会主动给。不想给，要了也没意思。” 旁边的王香萍瞥了儿子一眼。 顾小曼笑道：“许大伯，大娘，不好意思来打扰你们了，我实在不想跟我爸吵嘴。他觉得我管他不自由，以后我就不管他了。” 许德贵突然笑了一声：“也好，他本来就是匹野马，这几年被硬拽着当牛去犁田，他心里可不痛快呢。” 许砚秋找到家里的象棋：“景元，我们来下棋。” 顾小曼将自己手里拎着的一个包裹打开：“大娘，我不在家里时，听我哥说小梅天天教我哥说话。咱们现在是亲的，小梅这么懂事，我给小梅买了套衣裳，给她过年穿。” 王香萍忙推辞：“小曼，你看你这孩子，你哥回头还要花钱呢。你手里有两个钱，攒起来，小梅有衣服穿。她教景元说话也是得闲的时候教两句，总比你以前教小秋读书简单多了。” 第220章 钦差弟弟 顾小曼笑道：“大娘，我教小秋读书的时候，你们天天给我送好吃的。小梅照顾我哥，我给她买件衣服算什么。 你们别担心，我有钱。前一阵子我给教授翻译外文资料，教授给了我一些润笔费。” 说完，她抖开衣服：“这衣服是我照着小梅的身量买的，小梅你试试，要是不合适，我明儿拿去换。” 许腊梅十分不好意思：“小曼姐，景元哥也经常给我送好吃的。” 顾小曼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快来试试，别跟我客气。” 许德贵笑道：“小梅，你姐给你买的，你就收下吧，以后多教景元说话。” 衣服很合身。 许腊梅红着脸道：“多谢小曼姐。”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谢，留着过年穿正正好，我特意挑的红色的。明儿我教你梳头，给你的眉毛修一修，我们小梅也长大了呢，好好装扮一下，保管好看。” 许腊梅捂嘴笑：“没有小曼姐好看。” 顾小曼哈哈笑：“我好看也没用，龙湖镇的人都叫我母老虎。” 许德贵笑道：“别听那些人胡说，你好得很。” 顾家兄妹在许家玩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回到家时，赌鬼爹已经走了，估计去赌友家里胡混去了。 奶奶睡着了。 兄妹两个洗漱后 各自去睡。 半夜时分，许家夫妻两个在床上说闲话。 “德贵啊，耀堂揣着七十块钱出门，晚上会不会输光啊？” 许德贵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他这是好日子过久了，又开始皮痒了。” 王香萍在黑暗中道：“德贵，你说小曼像谁呢，玉莲那么老实。” 许德贵沉默片刻后道：“不知道，可能像她小舅吧。” “你说耀堂图什么，这两年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的心哄回来了，现在又开始闹。” 许德贵嗤笑一声：“这是不服气呢，不想看女儿脸色过日子，想当家做主。” 王香萍非常无语：“他当家能有个好？他能有小曼会当家？” 许德贵又沉默下来，片刻后道：“香萍，你换过来想一想，如果让你看儿媳妇的脸色过日子，你愿意不愿意。” 王香萍也沉默下来，过了好久后长叹一声：“德贵啊，小秋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的。” 许德贵翻了个身：“那也没办法，他得自己想开，时间长了就好了。” “我就怕他想不开。” 许德贵笑了一声：“不会的，那个傻子跳大涧沟，是因为那个傻子一无所有。小秋是大学生，除了这件事情不如他的意，别的方面他都算不错的，不至于去寻短见。你看咱们龙湖镇年年有喝农药的，大多都是女人，没几个男人。” 王香萍伸手掐了他一把：“你也知道！” 许德贵把老妻搂进怀里：“管那么多干什么，这事儿也不赖我们，人家不中意他有什么办法。” 转天，天亮后顾小曼还不肯起床。 顾耀堂把门拍的啪啪响：“小曼，开门！” 顾小曼懒得理他，顾景元正在厨房煮猪食，他早上没戴助听器，富贵疯狂示意他才发现父亲回来了，出去给父亲开门。 顾耀堂又冷又饿：“饭熟了没，我要吃饭。” 顾景元很平静地回道：“还没做饭。” 顾耀堂眼睛一瞪：“你奶不吃饭？” 顾景元没说话。 顾耀堂骂骂咧咧的：“不煮是吧，好啊，把你奶饿死算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顾小曼慢腾腾地起床，给奶奶吃了两块她前几天买的鸡蛋糕，喝了点开水。 她穿戴好衣服，跟兄长一起去镇上。 龙湖镇现在变成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镇上每天人流量非常大，早上有卖早饭的。 赵玉发已经准备好了早饭，顾小曼一边吃一边跟小舅说赌鬼爹要造反的事情。 赵玉发把眼睛一瞪：“反了他的，他不交钱要干什么？难道又跟哪个寡妇勾搭上了？” 姚红梅骂他：“快闭嘴！” 赵玉发挠挠头：“没听说他跟谁好上了啊，他这个人，只要有牌打，什么都不顾。” 顾小曼吃了一碗稀饭和一个馍馍，然后道：“小舅，等会儿我去一趟派出所。” 赵玉发一惊：“你要去干什么？” 顾小曼开玩笑道：“状告我爸和我大伯父，不赡养老母亲。” 赵玉发哈哈哈笑起来：“那你爸不得气死。” 姚红梅在一边道：“小曼，派出所那个地方咱能不去还是不去吧。你今天别做饭给你爸吃，你奶那里，你悄悄给她点吃的，反正别开火。晚上我让你小舅和国栋去你家里，不行去找顾耀宗。” 赵玉发笑完后道：“小曼，你舅妈说得对，别去派出所。” 顾小曼没有反对，1983年元月份，龙湖镇绝大部分村子，大家有事情都是关上门解决。 “行，我听我舅妈的。” 顾小曼开始认真卖货。等半上午的时候，沈云清拎着个菜篮子过来了。 沈云清是不想出来的，他哥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威胁他，如果不出来，就带他去顾家，两个科大学生一起带他写试卷。 他确信，如果他哥提出来，全家都会赞同。 他只能一边在肚子里骂，一边乖乖出来买菜。 沈云清从农户手里买了点素菜，然后来找顾小曼。 “小曼，你忙呢。” 顾小曼对着他一笑：“云清来了，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沈云清看着顾小曼的笑容，觉得心情很愉悦。 哎，小曼长得真好看，难怪他哥这么费尽心思。 顾小曼招呼完两个顾客，终于顾得上沈云清。 “云清，毕业班累不累？” 沈云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难怪他哥喜欢小曼，这两个人一个德行，见面就问人家学习！ 沈云清继续笑眯眯的：“还行，我又不考科大。我哥让我来跟你说件事情。” 顾小曼笑道：“什么事情呀？” “昨儿我跟我哥去找孟晨玩，孟晨你知道吧，原来朱厂长家的老四。他还有些家具留在这边呢，说让我哥给他送过去。我哥找了辆拖拉机，他没经验，被人家骗的给了一天的租车钱。 你说这一趟就跑完了，租一天干什么。后来我跟他说，你家不是正好要搬家，到时候顺路给你拉一下吧，反正钱也要不回来了。” 第221章 吃猪食吧你 顾小曼笑起来：“你哥平时跟这些人打交道比较少，下次他肯定不会再吃亏了。” 沈云清在心里发笑：“就是说嘛，别看我哥天天正经八百的，也经常犯错。” 顾小曼也在肚子里发笑：“怎么会，我看你哥很好啊，彬彬有礼、谦逊温和、古道热肠……” 沈云清在心里咦了一声，他哥有这么好吗？明明是个死矫情、伪君子！ “小曼姐，那是在外头，我哥在家里毛病一大堆。喜欢什么东西不直说，让人家猜；吃饭挑食，不吃豆沙、不吃荆芥、不吃螃蟹黄鳝和泥鳅；一天天假正经……” 顾小曼惊愕地看着沈云清，他不吃豆沙吗？ 沈云清一边说一边观察顾小曼，发现她的笑容变成惊讶，心里好笑，你可别把我哥想成完人，不然以后会失望的。 说了几句后沈云清话锋一转：“不过我哥也有他的优点，聪明上进，有责任心，待人接物特别好。” 顾小曼继续笑起来：“这就非常好了，寻常人谁能同时拥有这几个优点呢。” 沈云清笑眯眯道：“看我，耽误你工作了，我先回去了，你不要再找车了啊。” 顾小曼欸一声：“那就多谢你们啦，你们哪一天给那边送东西？” 沈云清笑道：“我不晓得啊，哦，等会儿让我哥来跟你说吧，他应该比我清楚些。” 顾小曼嗯了一声：“多谢你们。” 沈云清很适时地告别，拎着菜篮子回到家，把菜篮子往他哥身边一扔：“我买完了，你快去吧，人家等你呢。” 谢云舟从书里抬起头，微微皱眉：“你没说清楚？” 沈云清笑眯眯道：“人家问你哪天送东西，我说我不晓得，你自己去跟人家商量呗。哦，她还夸你来说，说你彬彬有礼、谦逊温和、古道热肠，我就说了你一堆的缺点。” 谢云舟捏了一下手里的书：“你不要胡说。” 沈云清鄙夷地看着他哥：“虚伪！人家夸你呢，我知道你心里可高兴了！” 说完，他哼着小调扭头进了自己的屋里。 谢云舟放下手里的书，一个人坐在那里平复心境。然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去厂门口等候，很快遇到下班的顾景元。 顾景元见到他十分高兴：“云舟。” 谢云舟笑着伸手将他的帽子戴正：“下班了？” 顾景元双眼发亮地看着他：“嗯，下班了。” 谢云舟往他兜里塞一个苹果：“我跟你说件事儿。” 顾景元看着鼓起来的兜，有些不好意思：“我明天把给你准备的年货带过来。” 谢云舟答非所问：“三天后我要给孟晨送东西，租了一天的拖拉机，你和砚秋不是要搬家，到时候我顺路给你们拉一下吧，这样你们两家都不用再去找车了。” 顾景元哪里知道他肚子里的主意，笑着点头：“谢谢云舟，我晚上回去告诉许大伯。” 谢云舟拍拍他的肩膀：“那天下午你在家里等我，我带车过去。” 顾景元很乖巧地点头：“好。” “没事了，你去找你妹妹吧。” 顾景元去摊位上把谢云舟的安排告诉妹妹。 顾小曼心里隐隐有点担忧，如果赌鬼爹说的是真的，外头有些流言，她继续接受谢云舟的帮助，只会让流言加剧。 顾小曼在心里左右思量，最终，她觉得谢云舟更重要，她不能为了一些外人的闲言碎语去伤他的心。 她来这里三年，他给她提供学习资料、帮她报名、借给她钱、陪她走遍了庐州每一条大街小巷、跟她一起学外语、给她当助手…… 帮她保守秘密…… 顾景元又道：“小曼，我打算明天给云舟送年货。”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等我们搬了家之后再送吧。” 搬家之后送，算是答谢。搬家之前送，不知道的人要编排谢厂长稀罕人家的年货。 顾景元点头：“好。” 顾小曼从街上买了一斤糕点给兄长：“哥你回去，把这个给小梅，请她多做点饭，给奶盛一碗，给富贵一点。” 她中午去小舅家蹭饭，兄长去厂里吃。 顾耀堂中午回家，家里没人，他打开门，进去后发现老娘坐在厨房吃饭。 他心里一喜，小王八羔子，还跟老子嘴硬，这不还是做饭了！ 他兴冲冲把锅一掀开，里面是刚煮好的猪食……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砰一声把锅盖扔在锅上，然后喊老娘：“妈！” 吴改霞诶一声：“你是谁啊？” 顾耀堂憋着气回道：“我是耀堂，妈你的饭哪里来的？” 吴改霞想了想，然后摇头：“我也不晓得。” 然后她把碗递给儿子：“你吃。” 顾耀堂再混蛋也不会抢老娘的饭吃，他又掀开另外一个锅盖，里面啥都没有。 他低头一看，发现富贵正在狗盆里吃饭。 合着只有他没饭吃是吧？ 顾耀堂气得想骂人，但是儿女都不在家里，他也不知道骂谁。他伸脚去踢富贵，哪知富贵一下子躲开了，然后对着他摇尾巴。 顾耀堂骂骂咧咧地走了。 等晚上回来，家里依旧没他的饭，儿女还把许家兄妹叫了过来，一起在家里打牌。 顾耀堂十分生气。 顾小曼笑眯眯道：“爸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家里怪挤的，你出去玩一会儿再回来吧。” 顾耀堂气得鼻子差点歪了，这是老子的家，老子凭什么出去！ 许家兄妹在这里，他忍住了没骂人，一屁股坐在大椅子上：“我要吃饭！” 他早上没吃饭，中午去赌友家里吃了顿冷饭。 顾小曼笑眯眯道：“我没做饭啊，我哥在厂里吃的，我在我小舅家里吃的。我奶还没吃呢，爸你快去想办法给我奶弄点吃的。可怜见的，养了两个儿子，连口饭都吃不到嘴。” 许家兄妹都低下头，忍着笑。 顾耀堂呼啦一下子站起来，阴着眼睛看着女儿：“顾小曼，你故意跟老子作对是吧？” 顾小曼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她伸手出了一张牌：“爸，我没有跟你作对，我没有那么闲。” 顾耀堂也不顾许家兄妹在场，猛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那你是什么意思？老子这么多年当牛做马，回来连个饭都没有。老子养你们有什么用？” 第222章 许砚秋受辱 顾小曼很平静道：“你养我们是为了养老啊，但是你现在还不老。我不是说过，等你以后丧失劳动能力的时候，我们会照顾你的。现在你生存能力比我们强，既然你不愿意再照顾我们，那我们只能先顾着自己。” “我哪里不愿意照顾你们了，我不是给了十五块钱？还有我的粮食、我的煤、我的那些个票，不都给你们了！” 顾小曼很平静地看着他：“既然你觉得把这些给我们你吃亏了，那我们现在不要了，你不是赚了？那还生什么气？” 顾耀堂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把桌子拍的啪啪响：“你就是嫌弃老子给的少，你就是想把老子的钱全部要走！” 顾小曼对许砚秋道：“小秋，送小梅回去。” 许砚秋看了看这场景，起身把妹妹带走，等把妹妹送回家，他转身回到顾家，看到父女两个站在堂屋里对峙。 顾景元紧张地站在一边，随时防止双方起肢体冲突。 顾耀堂看着对面的儿女，翻年这两个犟种就二十个年头了。 儿子比他还高，女儿比他还要狠心！ 这个狠心的狗崽子，她就真敢一天不给老子饭吃，整个龙湖镇都找不到这样的狗屎女儿！ 别人家的丫头，哪怕被老子打了一顿，一边哭哭啼啼一边也要做饭给老子吃。 他这个狗屎女儿就因为老子只交了一半工资，给老子留一锅猪食！ 顾小曼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爸，你不是觉得我管你管多了吗，现在我不管你了，你不应该欢天喜地出去玩吗，闹什么呢，让人看笑话。” 顾耀堂大声喊道：“老子在这家里过的连富贵都不如了，你们晌午给富贵留了饭，只给老子留了一锅猪食！” 许砚秋走到门口轻声道：“顾二叔，富贵和奶奶的饭是我送来的，我妈说不能让老人挨饿。” 顾耀堂哼一声：“小秋，你帮她也没用，她不会向着你，她就是个没心肝的人。” 许砚秋的脸微微发白，他定了定神后道：“我做事凭自己的良心，不向着谁。” 顾耀堂嗤笑一声：“良心有个屁用。我家里的事情跟你不相干，你回去。” 三对一，对面两个大小伙子，他没有胜算。 儿子虽然比他高，不敢下狠手打他。 许家小子就不一样了，顾耀堂用屁股都能猜到，只要女儿一声令下，许砚秋能把他打残。 还是先把这小子支走。 顾小曼看向许砚秋，温声道：“小秋，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着吧。” 许砚秋摇摇头：“事情总要解决，你稍安勿躁，我去请耀宗四伯过来。” 说完，许砚秋扭头出了屋子。 顾耀堂听见许砚秋要去喊顾耀宗，大声骂道：“许砚秋，你跟你老子一样爱多管闲事！我家里的事情关你屁事！” 许砚秋一边走一边道：“景元是我干弟弟，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顾耀堂气急败坏骂道：“你这样热脸贴冷屁股也没用，人家攀了高枝儿！” 许砚秋的脚步微微一顿，稍许，他继续迈着稳健的步子往前走：“只要她能过得更好，我希望她攀更高的高枝儿。” 顾耀堂呸一声：“你这个没骨气的窝囊废！” 等他一扭头，发现女儿一双眸子带着浓浓的怒意看着他。 顾耀堂瑟缩了一下，然后梗着脖子道：“咋了，我说你实话你不高兴了？” “顾耀堂，打人不打脸，你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吗？”顾小曼冷冷骂道。 顾耀堂继续梗着脖子：“老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要你管我！咋了，我说错了？你不就是攀了高枝儿，现在看不起小秋，看不起老子！” 顾小曼一眼不眨地看着他，顾耀堂犹自在骂：“我留二十块钱怎么了？我犯罪了？你就不给老子饭吃！” 顾景元对父亲道：“爸你别说了，我们不要你的钱！” 顾耀堂这次不客气了，抬手就在儿子头上挥了一巴掌：“老子欠你的是吧！” 就在他的手落下的时候，顾小曼转身抄起门后的扫把，对着他的腿就抽了下去：“我让你打我哥！我让你打我哥！” 顾耀堂伸手就抢走了扫把，扭头去打儿子的屁股：“我就打！我就打！他是我儿子，我想打就打！” 顾小曼又摸到了棒槌，顾景元怕妹妹吃亏，伸手从妹妹手里把棒槌抢走了，开始挡父亲的扫把。 扫把还是不如棒槌的，顾耀堂把扫把一丢，扭头去门楼摸到了铁锨。 “来啊，你们两个小王八羔子，把老子用完了，就想让老子去死是吧！老子偏不死！” 门外传来顾耀宗的暴喝声：“耀堂，你把铁锨给我放下！” 顾耀堂气哼哼地对顾耀宗道：“四哥你来的正好，我要跟这个狗东西分家！” 顾耀宗进来后对顾景元道：“景元，把棒槌放下。” 顾景元把棒槌放在门边，安静地站在一边。 “一家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话音一落，许德贵也进了屋。 “这是咋了？” 顾耀堂张嘴想说许德贵多管闲事，然后他又闭上了嘴。 顾小曼看了看后头，许砚秋没有来。 “四伯，小秋呢？” 顾耀宗哦一声：“他说他去喊你小舅，我给他手电筒他都没要。” 顾小曼心里一阵愧疚涌过，许砚秋好心来陪兄长玩，却无端受辱。 她看向对面的赌鬼爹，想闹是吧，咱就闹个大的！ 谁怕你谁是狗！ “四伯，我爸要跟我哥分家，那就分吧。我爸的新房子装修好了，明儿他带着我奶搬过去，我和我哥还住这旧房子里。” 顾耀宗直接道：“胡说，那房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见顾耀堂不服气，顾耀宗直接骂道：“你厉害什么你厉害，你要是个没孩子的光棍汉，人家会分给你房子？” 许德贵也附和道：“耀堂，这是你亲生儿女，小曼能干，景元懂事听话，多少人背地里嫉妒你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你可别犯糊涂。” 第223章 别人家的爹 顾耀堂骂骂咧咧道：“许德贵，你就知道说我，他们两个又打我你没看到吗？” 顾小曼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缺德的东西，你为什么要骂小秋？小秋那么老实，对我哥那么好，你还欺负他，你不怕你将来死了下地狱！” 顾耀堂呸一声：“大男人说两句怎么了？你天天骂老子，老子不也活的好好的！” 许德贵看了顾耀堂一眼，然后又看向顾小曼：“小曼，小秋知道你和你哥心里把他看得重，他不会生气的。” 顾耀宗道：“都要搬新家了，吵什么，都进屋！” 刚坐下，赵玉发和赵国栋一起回来了。 “姐夫你怎么又在家里打孩子！” 顾耀堂骂道：“放屁，是他们两个合伙打我！” 赵玉发呵一声：“你少骗我，你不动手，景元绝对不会动手。” 顾小曼看向赵玉发身后，没看到许砚秋，心里有点焦虑。 这个烂赌鬼专门戳人家心，缺德带冒烟！ 顾耀宗一边抽烟一边道：“耀堂，分家的话就不要乱说了，你就这一个儿子，分什么家。” 顾耀堂满腹委屈道：“四哥，我难道想分家？我也不想啊，这两个小砍头的现在哪里把我当老子啊。我一天天累死累活上班，要过年了，想多留两个钱打打牌，就给我甩脸子，一天不给我饭吃。” 许德贵插了一句：“我的钱都给香萍了。” 顾耀宗咳嗽一声后道：“耀堂，景元手紧，能存得住钱，反正是你亲儿子，给他你还不放心？” 说完，他看向顾小曼：“小曼啊，你爸不肯交钱是他不对，你也不能真让他饿肚子。” 顾小曼冷声道：“四伯，我哥还差一个助听器。他昨儿领了七十块钱，只交了十五。四伯，一个助听器一千多，我为了筹钱，去给九十多岁的老太太擦屎擦尿，你知道有多恶心吗？他有钱就想揣自己兜里。既然不把我们当一家人，那对不起，我也不会把他当一家人，更不会做饭给他吃！” 一屋子的大人都安静下来。 顾耀堂骂骂咧咧道：“我给十五怎么了，你不会再要？非要我主动都给你？你是我祖宗？” 顾小曼冷笑一声：“顾耀堂，茅厕马桶里有半桶尿，你去照照自己。一个月三十五块钱就想在家里当皇帝？你也配！” 顾耀堂不服气道：“那咋了，别人家的丫头，谁像你一样天天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老子不这样做，要不了三两年，老子在这家里就真的狗都不如了。” 许德贵非常无语地看着顾耀堂，自己的孩子，你给他就是，还要玩这些把戏。 顾耀宗的眉头也皱得死紧，然后道：“耀堂，要是说孩子不成器，那我会劝你把钱捏自己手里。你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你在担心什么？” 赵玉发在一边翘着二郎腿道：“姐夫，你是不是怕两个孩子以后不管你啊？我看你就是吃太饱了，饿两顿也行。” 顾耀堂嘴硬的声音小了点：“那也要看怎么管，景元还好点，小曼从来不把我当老子，我就是她孙子！” 顾耀宗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你在胡扯什么！” 赵玉发又道：“姐夫，一家子想往上走，就得拧成一股绳。你发了七十块才交十五块，你这是要干什么呢？既然这样，小曼，收拾东西，带你哥一起去我家里。 反正你们两个现在能自己养活自己，我白捡两个孩子，我赚大了。” 顾耀堂把眼睛一瞪：“你做梦，那是我的孩子！” 赵玉发对着他的脸狠狠呸了一声：“你还有脸说那是你的孩子，顾耀堂，我现在不想打你，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说完，他的声音大了起来：“小曼，收拾东西！” 顾耀宗忙道：“玉发，你姐夫是个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他计较什么。他这人就是这样，隔一阵子就得给他紧紧身上的皮。” 赵玉发哼一声：“顾四哥，今天是你和许主任在这里我才没动手。许主任怎么当老子的，就在隔墙，他能学一半，我姐死也能闭上眼睛了！” 许德贵咳嗽一声后道：“小曼，你爸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他虽然混，但不是个恶人。他可能看人家老子在家里耍威风，他有点羡慕吧。这也怪我，我平常在家里架子太大，他看到了。你们爷儿两个平时说话随意惯了，可能他想要点体面吧。” 顾小曼看他一眼：“许大伯，我要是有个你这样的老子，我每天做饭洗衣服哄父母高兴，我保证比谁都做得好。” 许德贵笑了一声：“小曼，你觉得我好，是因为我的优点你爸没有。如果你真的是我女儿，可能我会觉得你不服管教，你也会觉得我管的太多。” 顾小曼用眼刀子剜了赌鬼爹一眼：“他骂我也就算了，我从来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他刚才骂小秋多管闲事，这个我不能原谅，我要记恨他三年！” 顾耀堂立刻开始喊冤：“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是女儿跟老子说话呢？我就多说了两句，她要记恨我三年！谁家孩子跟娘老子记仇的！” 顾小曼嗤笑一声：“爸，你明明记恨我爷以前偏心我大伯父，我就是像你，咱两一样的小心眼！” 顾耀堂气得差点要跳起来，被顾耀宗一个眼神制止住。 “小曼啊，这样，让你爸以后仍然把工资全部交给你们，你该做饭做饭，该照顾他照顾他。你妈不在了，你们不照顾他，难道指望他出去找别人？那最后还是你们吃亏。” 顾小曼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他心情不好了就拿我和我哥寻晦气，然后找两个长辈来说两句，我们就得原谅他。以后他尝到了甜头，天天这么玩，我们还活不活了？” 说完，她立刻起身：“哥，我们走。” 顾耀堂把头一扭：“你走就是！” 顾小曼回道：“你不是说我没心肝吗，今天我得让你知道，什么叫没心肝。” 第224章 离家出走 顾景元最听妹妹的话，当即起身。 顾耀宗劝道：“小曼，这样闹下去，外人知道你们家里不和，会来欺负你们的。” 顾小曼回房将自己的包背上：“难道我家里假装和谐，外人就会对我好？” 许德贵劝了一句：“小曼，天黑了，外头不安全，你要想出去走走，明天再去吧。” 顾小曼回屋取出两个大包，这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 顾耀堂大声喊起来：“好哇，看来早就想走了，那你快走！你不走你是孙子！” 顾小曼一句话没说，直接往外而去。 赵玉发忙道：“国栋，带你哥和你姐去咱家。” 顾小曼回身道：“小舅，要过年了，我就不去你家里打扰你和舅妈的生活。” 赵玉发奇怪道：“那你要去哪里？” 顾小曼很平静地回道：“我去流浪，去要饭。天大地大，还能饿死我不成。” 站在门楼里的许砚秋听到这话后转身就走，他知道，顾小曼今晚肯定会走的。 冬日夜晚，天上有点月亮。许砚秋就着微弱的月光，跨步往镇上而去。 他一边走一边想，能去哪里呢？ 去金燕家里？金书记死后，金燕母女两个在家里虽然没有被苛待，已经没有了话语权，没办法收留兄妹两个。 镇上招待所？不知道需要什么条件才能住。去景财家里？她和景财的父母不合，估计不会去。 十分钟之后，许砚秋到了生活区大门口。 他犹豫了足足两分钟，抬脚往小红楼而去。 二楼，东边。 许砚秋压住心里的情绪，轻轻敲门。 来开门的恰好是谢云舟，看到许砚秋后他非常吃惊：“砚秋，怎么这会儿来了？” 许砚秋扫了一眼屋里，谢家人都在，他低声道：“小曼带着景元离家出走了，我们都劝不住，你去劝一劝吧。” 谢云舟皱眉：“为何？” 许砚秋有些难为情道：“顾二叔说家里没有外债了，昨天发了两个月工资七十块钱，他只给了景元十五。小曼一分不要，一天没做饭给他吃，就闹起来了。” 谢云舟沉声道：“你等我一下。” 他转身进了屋：“爸，妈，我出去一趟。” 谢文哲瞥了一眼外头的孩子，认出了许砚秋，点点头：“早点回来。” 谢云舟换上厚棉袄，带上钱和钥匙，果断跟着许砚秋出了门。 “吵得厉害吗？”谢云舟关上门后问道。 “厉害，动手了。”许砚秋说得很简单。 “没吃亏吧？” “就是他们父子两个挨了两下，小曼没挨打。” “她舅舅去了吗？” “去了，劝不住。顾四伯、我爸都在，说让顾二叔以后全部交工资，小曼说顾二叔没事儿寻儿女晦气，不肯随便原谅，一定要走。” 谢云舟点点头：“你觉得她会去哪里？” 许砚秋的脚步微顿，然后道：“我不知道，可能会来镇上吧。” 谢云舟思索片刻后道：“景元是厂职工，男单楼那里还有空余的屋子，看看能不能帮他要一间暂住一下。” 许砚秋忙道：“景元可以住吗？” “按规定都是给正式工住，先试一试，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许砚秋喜道：“那他们就有个落脚的地方了，小曼说镇上的新房子她不去，要跟顾二叔一刀两断。” 谢云舟没有发表任何评论：“不要紧，总有办法的，我们快点去。” 两个人离开镇子后走了一段，果然碰到了顾家兄妹和赵国栋。 赵国栋还在劝：“姐，我求求你了，跟我回去吧，我家里能住得下。” 顾小曼也在劝他：“国栋，你先回去吧。我爸就是觉得大不了我去亲戚家住几天，最后还是会乖乖回去，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拿捏我。我去镇上招待所看看。” “姐，招待所不给住的，人家只对公，需要托关系才给住。” “我今晚就算找个猪圈睡也不回去。我得告诉他，我要跟他一刀两断，不是闹着玩的！” 赵国栋都快哭了：“姐，我的祖宗，你今晚要是去睡猪圈，明天我的腿就没了。” 顾小曼被她逗笑：“胡说，你快回去告诉小舅，我明天早上还是会去卖货的。我身上带了钱和票，我跟我哥不会饿肚子的。” 正说着呢，谢云舟和许砚秋一起赶了过来。 “小曼。”谢云舟喊了一声。 顾小曼停止跟表弟争执：“惊动你了，不好意思。” 谢云舟接过顾景元手里的包：“走，今晚去厂里招待所住。明天我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单身楼里给你们要一间屋子。” 顾小曼感觉自己心里的那根弦似乎松了下来，她出门那一刻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她下意识往镇上而来，镇上更繁华，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谢谢你云舟。” 谢云舟温声道：“别怕，办法总比困难多。” 顾小曼看向旁边许砚秋：“小秋，对不起，连累你受委屈了。” 许砚秋笑了一声：“这算什么，不是多大个事儿，你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他对赵国栋道：“国栋，我们回去吧，让云舟照顾他们。你放心吧，云舟办法多。” 赵国栋哦哦两声：“好的，那就多谢你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谢云舟，说得比较含糊。 等许砚秋和赵国栋一走，顾小曼感觉自己心里的那股愤懑都喷了出来。 她先伸手摘掉兄长的助听器，放进他的包里，然后跟谢云舟说话。 “云舟，我好累啊，我想回家了。” 谢云舟心里大惊：“小曼，别怕，我会跟你们在一起的。” 顾小曼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七月半的夜晚，她有些失望、有些无助。 “云舟，我哥能听见了，可能我该走了。” 谢云舟吓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顾小曼任由他拉住自己的手：“云舟，我完成了我的任务，我想回家。可是我舍不得这里，我舍不得我哥，还有你，还有小秋，闵校长，金燕姐，小志，我的朋友们。” 谢云舟的心突突跳了起来：“小曼，你，你能不能不要走？” 第225章 告状精 顾小曼吸溜了一下鼻子：“云舟，我每天很努力，我想改变我哥的命运，可我发现我能改变的微乎其微。也许是我太贪心了，我只是个局外人，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我为什么要改变别人的命运呢。” 谢云舟强行压住自己内心的焦灼，温声道：“小曼，别怕，一切都在变好，我会帮你的，我会永远帮你的。” 顾小曼一边哭一边笑：“云舟，谢谢你，谢谢你听我说这些丧气的话。我只能跟你说了，除了你，没有人能理解我。” 谢云舟温声道：“小曼，别担心，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早起又是新的一天。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说完，他将顾景元的包放在地上，掏出自己的手帕，轻轻给她擦了擦眼泪。 “小曼，没有你，你哥的日子会很难过的。” 顾小曼伸手拿过手帕，自己擦干眼泪：“对不起，又麻烦你了。” 谢云舟有些发怔，然后发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腕。 冬日寒夜，微弱的月色下，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此刻的无助和悲伤。 他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小曼，不麻烦，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顾小曼正在擦眼泪，闻言啊了一声，然后开始发呆，他在说啥？ 旁边的顾景元早就傻了，他看着谢云舟伸手拉住妹妹的手，然后妹妹哭了，谢云舟给她擦眼泪。 现在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顾景元十九岁了，他喜欢看书。虽然他没有对象，但他懂了很多事情。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可他知道，他们说的话是不适合让外人听见的。 所以妹妹摘掉了他的助听器。 两个青年男女之间，有什么话不适合别人听的？ 还没等顾小曼脑子清醒，顾景元将妹妹的手轻轻从谢云舟手里捞出来，然后自己拉住妹妹的手。 谢云舟反应过来，耳根子有些发烫。 “小曼，我们走吧，这水库边上风大。” 顾小曼哦一声，她一边走一边还在想，他刚才说了啥？他好像也没说啥，又好像说了点啥。 谢云舟带着兄妹两个去了厂里的招待所。 厂里有个二层小楼，专门用来招呼客人的。比如上级领导来检查，兄弟单位职工来学习、培训，吃住都在这里。 有时候职工家属从外地过来，如果没地方住，可以付费住在这里。 招待所负责人吕副主任认识谢云舟，见到他之后忙过来打招呼：“小谢来了。” 谢云舟十分客气：“吕主任好，我有两个朋友今晚没地方歇脚，你这里还有剩余的房间吗？我能不能租一间？” 吕主任一眼就认出了顾景元。 他笑着点头：“有，有房间，要几间？” 谢云舟不想让顾家兄妹有太多负担：“有没有一间屋里两张床的？” 吕主任笑道：“有，屋里还有暖气呢，你跟我来。” 谢云舟带着兄妹两个去了房间，里面有两张破旧的小床，陈设比较简单。好在屋里有生活区里接过来的暖气，被子薄一点也不冷。 外头每层楼都有公共卫生间。 谢云舟把二人的行李放在桌子上：“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弄些吃的。” 说完，他起身走了。 到了外头，谢云舟找吕主任帮忙去后厨弄了点热饭菜，然后付了一个星期的房钱，把身上掏个干净。 吕主任忙把钱推了回来：“这是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哪能要钱。” 谢云舟又推了回来：“住房付钱，这是规矩，哪能白住，我要是带头违反厂里的规定，我爸知道了要骂我的。” 吕主任笑道：“那也要不了这么多。” 谢云舟也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们能住多久，先交一个星期的，多退少补。” 说完，他端起旁边的托盘就跑了。 吕主任看着手里的钱，又看着落荒而逃的大小伙子，轻轻笑了一声。 有意思。 那应该是那个烂赌鬼的女儿吧，长得真不赖。 谢云舟端着托盘进了房间：“景元，小曼，来吃点东西。” 顾小曼本来正在发呆，闻言哦一声：“谢谢云舟。” 谢云舟把碗筷都摆开，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 顾小曼端起碗却没什么胃口。 顾景元又戴上了助听器，灯光下，他还可以读唇。 谢云舟端正地坐在那里：“景元，你先带小曼住下，我交了一个星期的房钱。” 顾景元嗯一声：“谢谢云舟。” 谢云舟微笑道：“别担心，先好好休息，明天去上班。” 顾小曼低下头，一个个数着碗里的米粒。 她想起自己刚才没出息的表现，有些臊得慌。他妈的，人果然不能软弱，人一软弱就容易没出息。 谢云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然而下一刻，他就感觉头皮发麻。 他微微侧首，发现顾景元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谢云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顾景元，以往的顾景元温和、乖巧、有点爱哭。每次见到他，笑得特别甜，对他百依百顺。 他自己有弟弟，但他那个泼皮弟弟整天就知道气他。在顾景元这里，他像个真正的兄长一样有威严。 而现在，顾景元的目光里头没有一点温度。 谢云舟与他对视片刻后，避开了他的目光：“小曼，你安心住下，你家里的事情，砚秋会帮忙看着的，你就当自己出来歇息几天。” 顾小曼嗯一声：“谢谢你云舟，等开春了，我给你和闵叔做双鞋吧。” 谢云舟感觉顾景元的眼神越发犀利，他含糊道：“没事的，不用放在心上，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过来看你们。” 顾小曼又嗯一声：“你回去吧，不用来看我们，回头我把房钱还给你。” 谢云舟没有再多说，跟以往一样拍了拍顾景元的肩膀：“景元，早点休息。” 顾景元对着他微微一笑，如往常一样温和：“好，谢谢云舟。” 谢云舟辞别兄妹两个，趁着月色往家而去。 几分钟后，他到了家里。 他不知道的是，告状精吕主任刚从他家里离开。 第226章 傲娇的小舅 沈君瑶和沈云清都睡了，谢文哲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谢云舟伸手关上门：“爸，你怎么还没睡？” 谢文哲哦一声：“就睡，你忙完了？” 谢云舟嗯一声。 谢文哲扭头看向儿子：“为什么离家出走啊？” 谢云舟有点尴尬：“爸你知道了？” 谢文哲嗯一声：“在这个小镇上，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谢云舟叹了口气：“她还想给她哥再买个助听器，两个助听器听力效果更好。她爸发了工资不肯交钱，父女两个吵起来了。” 谢文哲又哦一声：“然后就离家出走了？这脾气不小，赶得上云清了。” 谢云舟坐到父亲身边：“我把他们安排在厂招待所里了。” 谢文哲瞥了儿子一眼：“后面你要怎么安排？” 谢云舟沉默片刻后道：“爸，景元能住单身宿舍吗？” 谢文哲很干脆道：“不能，单身楼里都是正式工，没有一个集体工。” 谢云舟再次道：“爸，过渡一下也不行吗？我听说那里有很多空房子。” 谢文哲仍旧很果断：“不行，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厂里集体工都要去住单身楼。那是给外地来的正式单身职工准备的。” 谢云舟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久后道：“我知道了。” 谢文哲瞥了儿子一眼：“你这样奔波，别人的闲话会更多的。你是个男人，你倒是没什么，顾家明儿要被人说闲话。” 谢云舟嗯了一声：“我知道，爸，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谢云舟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文哲关掉电视，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回了房间。 沈君瑶迫不及待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文哲脱掉毛衣，穿着秋衣进了被窝：“你儿子想英雄救美，能力不足，正苦恼着呢。” 沈君瑶见他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生气道：“云舟本来就内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你别给他泼冷水。” 谢文哲叫屈：“那我也不能给他违背原则啊，他说让我在单身楼给他找间屋子，这要是被那群集体工知道了，不得闹翻。谁家里房子不紧张，谁不想去单身楼占一间屋子啊。” 沈君瑶的手指扣了扣枕巾：“那要怎么办啊？” 谢文哲钻进被窝：“不管他，让他自己解决。不熬一熬他，以为什么都很容易呢。” 沈君瑶没有说话，第二天早上，她悄悄塞给儿子五十块钱。 谢云舟接过钱：“谢谢妈。” 沈君瑶没有多问：“今天我要回市里，你小姨家的豆豆病了。” 谢云舟忙道：“没事吧？” 沈君瑶摇头：“应该没多大事，十几岁的大孩子。” 豆豆是小姨家的大儿子，身体有点弱，经常生病。 “妈，让云清跟你一起回去吧。” 谢云舟担心弟弟不在家里，姥姥会折磨母亲。 是的，谢云舟觉得姥姥是在折磨母亲。而姥姥觉得，她在向女儿表达爱意。 沈君瑶摇摇头：“让他在这里吧，安心复习，你得空看着他一些。回到家里，没人看着他，他又乱跑。” 谢云舟有些担忧母亲：“那我过两天再去接你。” 沈君瑶摇头：“不用，学校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就不回来了，你看着点你爸，让他按时吃饭。” 谢云舟点头：“我会的。” 沈君瑶跟儿子说了几句话，然后进了厨房。 谢云舟吃过饭后先将母亲送上汽车，然后去了厂招待所。 顾家兄妹都不在，顾景元上班去了，顾小曼去街头卖货。 顾小曼正忙着招呼客人呢，要过年了，镇上人山人海，生意特别好。 赵玉发一边理货一边抽空跟外甥女说话：“小曼，这两天别回去，我看你爸就是好日子过多了，让他一个人过去吧！昨儿他没想到你真会走，后来一个人在家里又哭又闹，我懒得理他。” 顾小曼睡了一晚上，心情好了很多。 她看了看天边红彤彤的太阳，还有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还有摊子上花花绿绿的商品，猛吸一口这城郊的新鲜空气，然后笑着回道：“小舅，我爸是不是觉得我最后会乖乖回去？我才不理他呢。” 赵玉发哈哈笑：“你这丫头胆子是真大，还真带着你哥走了。” 对于外甥女住进厂招待所的事情，赵玉发闭口不言。他整天在镇上，认识的人多了去，没有什么消息能瞒过他的眼。他想找一间屋子给外甥女住，轻轻松松。 但他没插手。 他看了一眼如花似玉的外甥女，他觉得普通人家配不上自家外甥女。 他知道许德贵看不起自己，哼，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 你觉得我儿子配不上你女儿，我也觉得你儿子配不上我外甥女！ 哼！ “这回你爸不来认认真真赔礼道歉，咱不能回去。早上他还来我这里转悠，我理都没理他。” 顾小曼正跟两个小姑娘推销头花，老远看到谢云舟站在街角，脚步踟蹰。 她突然想起他昨晚的那句话。 顾小曼心里有些隐隐不安，她没办法再欺骗自己。 她以前经常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不要去害人，你早晚要走的。 顾小曼心里越发不安，她的不安不是因为谢云舟，而是因为自己。 她发现自己对他有了依赖心理。 在这个地方，他是唯一知道她有秘密的人。她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个就会想起他。 她把他当做不一样的朋友。 可他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大学生，她不想伤害单纯的男孩子。 谢云舟站在街角看了好久，她笑语盈盈地跟顾客们说话，向大家推荐各种商品，耐心地应对人家的挑剔、砍价。 她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昨晚的沮丧。 就在谢云舟站在街角踌躇不前时，许砚秋带着许腊梅一起上街来了。 许砚秋站在街头另外一端，打发妹妹去和顾小曼说话。 许腊梅跟顾小曼汇报家里的情况：“小曼姐，你别担心，你家里的猪和狗我早上喂过了，奶奶也吃了饭。我二哥说明天去交猪，这样以后景元哥早上就不用早起打猪草了。” 第227章 许砚秋的内心诀别 顾小曼伸手从摊子上捞了一朵花塞进许腊梅手里：“谢谢小梅，我正担心我奶呢。” 许腊梅忙将那朵花放回摊子上：“姐，你才给我买了身衣裳，花我有。你忙，我先走了。我要跟我二哥一起去粮店，还要去领散煤呢。” 许腊梅怕顾小曼又给她东西，慌忙走了。 许砚秋站在那里观察了一阵子，很快发现谢云舟，跨步走了过去。 “云舟。” “砚秋。” 许砚秋跟他说了几句顾家的情况，然后主动道：“我昨晚回去问了我爸，他说厂里的单身楼怕是不好申请，景元毕竟不是正式工，要不你还是别为难了，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吧。” 谢云舟低声道：“是我无能。” 许砚秋笑起来：“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要是无能，我都得去跳大涧沟了。纪律摆在那里呢，你就算能要来房子，我估计景元和小曼也不会去。” 谢云舟嗯一声：“得问问小曼的意思，要是她愿意，在这附近给她们找间屋子也不是问题。” 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敢去问，他昨晚说了那句孟浪的话，他不知道顾小曼会不会因此而远离他。 他有些懊恼，不该那么冲动。 许砚秋暗中观察他的神色，轻声问道：“云舟，你怎么了？” 谢云舟自然不会告诉他，只能打岔道：“过两天我帮朱厂长家的孟晨搬东西，我给了司机一天的租金，到时候顺带把你们两家的东西也搬过来吧。” 许砚秋微微一愣，思索片刻后明白了他的用意，笑了一声后道：“那可真好，我们占个便宜。只是现在景元和小曼不在家，这家也没法搬。顾二叔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人，他只能搬他自己。” 谢云舟也笑了一声：“到时候让景元回去吧，景元心细。” 许砚秋点点头：“我听你的安排。” 正说着呢，许腊梅赶了过来：“二哥。” 谢云舟对着她微微颔首，许腊梅也对着谢云舟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许砚秋没有多留：“云舟，我去粮店了，你要买菜吗？” 谢云舟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菜篮子，点点头：“我去买点菜。” 二人告别，许砚秋看着谢云舟远去的背影，站在那里思索。 他今日为何犹豫不决？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产生了什么矛盾吗？ 许砚秋知道他们在学校里经常见面，关系肯定比以前亲近很多。 昨晚上顾耀堂说那句话的时候，他当时有些难堪，心里有些刺痛。 可那种痛已经没有以前那样明显了，他甚至第一时间来找谢云舟求助。 许砚秋在心里嘲笑自己，说什么至死不渝，最终还是会因为没有回应而慢慢放弃。 许砚秋跟着妹妹去粮店，路过赵家摊位的时候，顾小曼对他挥手。 “小秋。”她叫的声音甜甜的。 许砚秋感觉心里一股温馨的感觉腾升起来，他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挥挥手，离开摊位。 许砚秋一边走一边品味自己的心情，他觉得心里有点闷闷的疼。 他知道，他该放手了。 他护不住她，他没有能力让她过得更好。 最重要的是，他压不住顾耀堂。 顾家需要一个有威慑力的女婿，让顾耀堂不敢肆意妄为。 而他对顾家人来说，没有一点威慑力。 他希望她能过得更好，希望她以后不必再为柴米油盐而忧心，不必因为外界条件而限制她的发展。 许砚秋走得非常慢，仿佛当初他从杏花公园走回工大时一样。 路过镇上十字路口时，他抬头看了看那棵大槐树，那上面还有她的红纱巾。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镇上有些小姑娘悄悄在大槐树上系一些红丝带什么的。 听妹妹说，小姑娘们知道红纱巾是顾小曼的，争先效仿。 她们希望能像她一样，变得好看，有才华，有正式工作，能说会道，有很多男孩子喜欢。 许砚秋笑了笑，小曼，对不起，我不能再守着你了。 我会永远在你身后的，做你的兄弟。你有需要，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许砚秋仰起头，看着空中的红纱巾。红纱巾在风中飞舞，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许砚秋眨眨眼，将自己的情绪憋回去。 前方许腊梅喊道：“二哥。” 许砚秋哎了一声：“来了。” 那头，顾小曼一边卖货一边关注街上的动静。她看到谢云舟买完菜之后，对着他招招手。 谢云舟忙拎着篮子走过去。 顾小曼仿佛没事儿人一样对他笑：“云舟，你还给孟晨送东西吗？到时候我和大春哥搭你的顺风车行不行？” 谢云舟见她不介意自己昨晚的疯话，仍旧笑语晏晏，心里欢喜起来，脸上仍旧一本正经。 “后天去，你后天得空吗？” 顾小曼点头：“有件事儿忘了告诉你，之前金燕姐说来给我搬家。她在家里窝了几个月，我终于找到个理由把她叫出来。要是看我爸，我都懒得搬那些破破烂烂。为了金燕姐，我得回去搬家。” 谢云舟温声道：“后天上午我和云清先去给孟晨送东西，下午你和砚秋在家里等着，我带着车过去。” 顾小曼笑道：“好呢，谢谢你云舟。” 谢云舟客气道：“不用客气，我答应了你哥的。你，你搬家之后……” 顾小曼哼一声：“搬家归搬家，搬完了我也不回去。”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你放心，我这两天一定帮景元找个地方住。” 顾小曼笑道：“不用的云舟，不行我去我大哥家里，或者去大春哥家里住。我哥是集体工，去住你说的那个宿舍怕是不合规矩，你帮了我这么多忙，别再给你家里添麻烦。” 谢云舟感觉有些臊得慌，他张嘴许诺，却办不到。 顾小曼看着他，对他弯弯一笑：“你最近有没有好好自习？” 谢云舟哦一声：“有，我每天都自习，这样才能压着我弟写试卷。” 顾小曼笑看着他，然后张口就是德语，谢云舟磕磕绊绊被她带上路，跟她对话了几分钟。 顾小曼夸奖道：“不错，看来有好好学习。你也考考我的法语吧。” 第228章 谢云舟的婚事 两个人就这样当着赵家人的面一起学外语。 赵玉发跟儿子窃窃私语：“你听得懂不？” 赵国栋摇头：“一句听不懂。” 赵玉发骂儿子：“蠢材！” 赵国栋不满意：“爸你不也不会！” 这边父子两个打嘴仗，那边顾小曼和谢云舟还在对话。 说了几分钟后，谢云舟也笑着夸道：“你的法语已经快赶上我了，你学语言果然比我有天赋。” 顾小曼并不骄傲：“没有，我比你还差着呢，昨晚上我看一篇文章，中间好多词看不懂。” 谢云舟十分震惊：“你昨晚还自习了？” 顾小曼点头：“对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上自习不能耽误的。” 谢云舟怔怔地看着她，片刻后道：“过了年你要出国，是得好好准备。” 顾小曼嘘一声：“可别说出去了。” 赵国栋耳朵尖，大声喊道：“姐你要出国？” 顾小曼忙道：“快别喊，还没出呢，万一去不了，你给我说出去了，我多丢人。” 赵国栋哎呀一声：“你肯定能行的，你们刚才说的外语我一句听不懂。” 旁边谢云舟插话道：“你姐去年跟着教授们一起翻译外文资料，后来出了本教材，那教材要给很多大学用的，上面有你姐的名字。” 赵玉发的目光往这边斜了一眼，好小子，真会说话，这个时候说出来，急死他那个烂赌鬼姐夫！ 果然，旁边很多刚才一直在看热闹的人都跟着哎呦起来，奉承话一堆又一堆的。 顾小曼突然被这么多人夸，忙摆上不好意思的姿态：“云舟你快回去吧，你弟还等你做饭给他吃呢。” 谢云舟笑了笑：“那我走了。” 谢云舟走了之后，赵玉发欣喜地跟姚红梅商量：“红梅，小曼要出国，咱多给她准备两套以上。” 姚红梅十分高兴：“那肯定的，小曼，去别家干什么啊，来我家住。你这孩子，你亲舅舅家里你怕什么。” 顾小曼笑道：“舅妈，我不去你家，去了你家，我爸就放心了。” 赵玉发一边抽烟一边道：“小曼说得对，晌午去我家里吃饭，先别急着回去。” 谢云舟给顾小曼打了广告，拎着菜篮子回了家，给父亲和弟弟做了一顿午饭。 谢文哲中午回来跟两个孩子吃饭。 谢云舟问父亲：“爸，你工作忙不？我能不能帮你做什么？” “看好你弟弟。” “我后天要去给孟晨送东西。” “嗯，去吧。” 谢云舟不再说话。 谢文哲瞟了大儿子一眼：“没别的要说的？” 谢云舟抬头看着父亲。 沈云清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哥哥一脚，然后忙不迭地给父亲夹菜：“爸你吃，我哥做饭真好吃。说真的，我哥这样的儿子真难找，我就没见过几个男大学生做饭给父母吃的。” 谢云舟捏了捏手里的筷子：“爸，单身楼真的不能借我一间吗？” 谢文哲嗯一声：“有进步，被人拒绝后敢再次提要求。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别跟我年轻时一样，求人还端着架子，遭人嫌。” 沈云清继续给父亲夹菜：“爸，我哥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他就是脸皮薄，他都快愁死了，又不敢再跟你张口。” 谢云舟的耳根子有些微微发烫：“你不要乱说。” 沈云清翻了个大白眼：“不知好歹。” 谢云舟见弟弟生气，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对不起。” 沈云清气哼哼道：“我生气了，你得哄我。” 谢云舟笑起来：“别得寸进尺，你试卷还没写完。” 沈云清又哼一声：“你就会拿这个威胁我，爸，你快帮他把事情办了，不然他天天找我的麻烦。” 谢文哲慢悠悠道：“单身楼不要想，生活区物业那里有个小值班室，最近里面值班的人换到别的地方去了，暂时空着，可以借给你一个月。” 谢云舟心里一喜。 谢文哲继续道：“我有条件。” 谢云舟忙道：“你说。” “后天老刘家大姑娘出门，你中午去喝喜酒。” 谢云舟奇怪道：“爸你不去吗？” 谢文哲慢悠悠道：“我那天要去市里开会，不得空，你去。” 谢云舟转了转手里的筷子：“爸，刘伯父亲家是谁？” 谢文哲继续慢悠悠道：“矿务局某位领导。” 谢云舟懂了，刘副厂长攀了高枝儿。 “那你不去合适吗？” 谢文哲实话实说：“他这亲家是秦局长的老表。” 谢云舟心里了悟，父亲被秦局长打压多年，从未低头。刘副厂长攀上了秦局长的老表，父亲这个时候去刘家喝喜酒，仿佛低头一般。 “那你去开会吧，我去喝喜酒。” 沈云清在一边道：“爸你放心，我跟我哥一起去，肯定把礼钱吃回来。” 谢云舟看着父亲，心里有些担忧。 父亲在官场上一直有点独，在城建局时和秦局长不和，现在和刘副厂长不和，刘副厂长的大女儿还嫁到秦局长老表家里去了。 “爸，我能为你做什么？” 谢文哲看了儿子一眼：“去联姻，你愿意吗？宗副市长前一阵子还跟我说，他亲外甥女正当年。” 谢云舟一愣，然后继续紧紧捏住手里的筷子。 沈云清也安静下来。 爷儿三个都知道宗副市长这句话的意思，如果谢云舟娶了宗副市长的外甥女，谢家绝对有机会更进一步。 换在别人家，肯定会毫不犹豫就答应。一个家族想往上去，就要把所有的资源都利用起来。 孩子在权贵人家也是资源，孩子的婚姻，是整合资源的最佳工具。 平日里一点架子都没有的谢文哲这会儿眼神如鹰一般盯着儿子：“云舟，你愿意以后过普通日子吗？” 谢云舟的心突突跳起来。 谢文哲紧紧盯住儿子：“你想好了再回答，顾家女儿漂亮，有才华，你喜欢她，我能理解。哪个男人不喜欢美人呢，我之所以支持你去追求她，是想让你知道，美人也是人，她不是仙女，她跟你一样吃饭睡觉，没什么特殊的。” 谢云舟的额头慢慢沁出一些微薄的汗水，他懂父亲的意思。 父亲想告诉他，美人没什么稀罕的，到手后也是个普通人。 而资源，才是最重要的。 第229章 落魄的赌鬼爹 谢云舟迎着父亲的目光，他不能告诉父亲，他喜欢的不是普通人。 “爸，我想好了。” 谢文哲的眼神一刻都没离开过儿子，听到儿子这话，他的目光十分复杂。 过了好久，谢文哲轻声道：“云舟，希望你将来能让我刮目相看，真的不会后悔。人这一辈子，很多困难都需要自渡，父母能给你做的并不多。” 谢云舟也轻声道：“爸，对不起，我没帮上你的忙。” 谢文哲收回自己的目光：“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翻年就五十个年头，什么都看得开，你自己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谢云舟嗯一声：“谢谢爸。” 谢文哲恢复刚才的轻松：“吃饭吧。” 吃罢了饭，谢文哲嘴一抹就走：“你自己去找后勤科罗主任。” 谢云舟点点头：“好。” 谢文哲一走，沈云清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喝茶：“哥，你亏大了。” 谢云舟一边收碗一边道：“哪里亏了？” 沈云清看他一眼：“宗副市长的亲外甥女，你说不要就不要。” 谢云舟将碗筷收好：“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知道。” 沈云清咦一声：“哥你真虚伪，你知道外头人怎么评价你，谢家有子，芝兰玉树、霁月清风，肖其外祖。你要知道，爷爷以前可是给市委那帮人上过党课的。” 谢云舟毫不留情道：“你拍我马屁，试卷也要写。” 沈云清呸一声：“你要是个皇帝，肯定是个昏君，要美人不要江山。” 谢云舟端着碗去厨房：“没有哪个皇帝会刷碗的。” 沈云清嘿嘿笑：“明儿我得去告诉小曼，你先拒绝刘副厂长的女儿，后拒绝宗副市长的亲外甥女。” 谢云舟停下脚步，盯着弟弟。 沈云清嘶一声：“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不说行了吧。” 谢云舟抱着碗继续去厨房，等洗过了碗，他欢快地去找罗主任。 与此同时，几里路外的顾家庄，顾耀堂刚回到家里。 迎接他的是冷锅冷灶，连家里的猪都没了！ 他匆忙跑去隔壁：“小秋，小秋！” 许砚秋从屋里走了出来：“顾二叔。” 顾耀堂急忙问道：“我家的猪呢？” “刚才景元和国栋一起回来把猪抬走了，这会儿估计已经交了！” 顾耀堂气得大声骂起来：“这个小王八蛋，交猪也不跟老子说一声！” 王香萍从屋里走了出来：“耀堂，那猪是景元喂大的，你一向不操心，让他交就是，要过年了，总不能让孩子过年没肉吃吧。” 顾耀堂叫苦：“嫂子，你帮我劝劝小曼啊，这个小砍头的昨晚上带着她哥一起跑了，我还以为她去她小舅家里，没想到她去了厂招待所里，听说交了一个星期的房钱！” 王香萍笑了笑：“耀堂，反正房钱都交了，要是不住，那多不划算。” 顾耀堂算是看了出来，许家一家子都看他笑话呢。 顾耀堂轻哼一声：“有你们给她撑腰，她胆子大着呢！” 说完，他扭头回到家里。 “妈！”他对着老母亲喊道。 吴改霞诶一声：“你是谁啊？” “我是耀堂，你吃饭了没？” “我吃了。” “你吃的什么？” 吴改霞想了想：“我忘了。” 顾耀堂一噎，他去厨房看了看，锅是冷的，估计许家人给老母亲送的饭。 他蔫蔫地回到房间里，一个人躺在床上。 以往这个时候，儿子要么做好了饭留在锅里，要么他去食堂找儿子，儿子会把自己吃不完的饭菜分给他。 这个小王八蛋啊，都说你是个大孝子，没想到你这么狠心！ 顾耀堂在床上翻来覆去，肚子饿得生疼。 老子还不是为了你，不把你妹妹制伏了，以后她有本事了，万一妹夫不待见你，你怎么办啊？ 傻种！犟种！ 家里冷冷清清的，连富贵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前两天家里热热闹闹的，女儿跟他斗嘴，儿子和老母亲说话，猪圈里猪叫，富贵跑来跑去。 现在都走了，就剩下他和傻老娘。 顾耀堂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他把家里搜罗了一遍，什么熟食都没有。 他看了看家里的腊鸡，直接拿了只鸡去厨房，胡乱炖了一锅。 他不会做饭，鸡炖的齁咸。他焖了米饭，结果是夹生的。 顾耀堂胡乱吃了顿饭，然后去隔壁跟许德贵打招呼，请他帮忙请假。 许德贵答应帮他跟梁主任请假。 顾耀堂离开许家后，去了小舅子家里。 “玉发，小曼呢？” 赵玉发懒散地坐在那里：“我不知道啊，景元来把她接走了，没回家啊？” 顾耀堂眼睛一瞪：“我女儿跟着你的，你不知道？” 赵玉发对他翻个白眼：“那要问你自己了，为什么孩子不愿意回家。” 顾耀堂一屁股坐在他面前：“玉发，你说，你挣的钱难道全部给他舅妈？怎么我就得全部交给小曼？” 赵玉发斜他一眼：“你装什么熊，景元要看病。小曼不是说了，等买了第二个助听器，她就不要你的钱了。” 顾耀堂打岔：“今年你准备给小曼分多少钱啊？” 赵玉发果断道：“跟你没关系。” 顾耀堂不服气：“怎么跟我没关系啊？当初小曼投的钱有我的份。” 赵玉发耍流氓：“那我不管，我是跟我外甥女签的合同，她帮我卖货、帮我找货源，跟你没关系。” 顾耀堂耍赖：“我不管，你去帮我把她劝回来，要过年了，总不能让她一直在外头吧。” 赵玉发呵一声：“你自己惹的祸，我凭什么给你擦屁股？我看她在外头好得很，在家里还要受你的气。你挣那两个钱，孩子想买件衣服都不大方，你还拿乔，你还摆架子。顾耀堂，你赶紧给我滚，不然我又想打你！” 顾耀堂继续耍赖：“我跟我女儿吵两句嘴怎么了，本来我们亲爷儿两个，说好就好了，都怪你们瞎搅和。” 旁边赵国栋听不下去：“姑父，你快别这样说了，我姐昨儿可伤心了，她一边走一边哭，说你太过分了，要跟你一刀两断。” 顾耀堂听到这话后有些心慌。 第230章 有眼色的弟弟 “你少骗我，她的心比石头还硬，她才不会哭呢。” 赵国栋直接道：“你不相信就算了，你想跟别人家的老子一样摆架子，她跟别人家的女儿可不一样。” 顾耀堂还嘴硬：“那咋了，我好不容易发七十块钱，我放怀里揣两天不行啊？” 赵国栋不好跟他顶嘴：“反正我姐真生气了，你自己想办法吧，我们没办法。” 顾耀堂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去了厂招待所，问里头的工作人员：“顾小曼住哪里？” 工作人员认出了他，大名鼎鼎的赌鬼，靠着一张嘴皮子就能打完一局牌，整个龙湖镇谁不认识啊。 工作人员摇摇头：“我不知道。” 顾耀堂不高兴：“住你们这里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工作人员得过领导的话，不能告诉他。 “我确实不知道。” 顾耀堂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 他有些丧气地离开招待所，蹲在招待所门口，一个人抽闷烟。 他摸了摸兜里的一百块多块钱，前两天虽然跟女儿吵架，他的运气还不错，赢了不少钱。 他突然想起以前，他赢了钱回家给两个孩子，女儿会做好吃的给他吃，夸他厉害。 他无论如何没想到，女儿现在这么硬气，说不理他就不理他。 想到这里，顾耀堂又骂了起来。 小砍头的，比老子还狠心！老子就是跟你闹着玩，你他妈真离家出走！ 此时的顾小曼正跟谢云舟一起看那个值班室呢。 约莫十个平方的小屋子，里头有张床，一张小桌子，还有一把椅子，一个小柜子，非常简陋。 好在值班室不远的地方是生活区公共厕所，值班室外头有个水龙头，屋里头还有暖气。 “这里之前有人值班，所以留下张床。” 顾小曼笑道：“谢谢你云舟。” 谢云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空闲一个月，我明儿再想想别的办法。” 顾小曼转身看着他：“云舟，已经很好了，要不是你，我跟我哥前天晚上只能去我大哥家里。我要是去了我大哥家里，我大伯娘能从我身上刮下一层皮来。” 谢云舟温声道：“你别担心，肯定能找到地方的。” 顾小曼嗯一声：“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明天我搬家，把我哥的东西搬到这里来。” 她打定了主意，这个年要在外头过。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点工具，我们把这里卫生搞一下。”谢云舟对顾小曼道。 顾小曼点头：“好。”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顾小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云舟走了一截路，回头看了看，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他看了她约莫几秒钟后，顾小曼收回了目光，看向值班室的窗户。 谢云舟的心没来由地加快了跳动，这是她第一次避开他的目光。 他很快取来工具，还把弟弟也薅了过来。 沈云清把自己的零食带来了，还拎了一壶热水。有他在，场面非常活跃。 “小曼啊，我真羡慕你，跟父母吵架，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我要是敢说离家出走，我奶能哭出一缸眼泪淹死我。” 顾小曼被他逗笑：“说明有人疼你啊，那还不好嘛。” 沈云清拿起抹布擦桌子：“疼我归疼我，管得太多了。我都这么大了，连我睡觉的姿势也要管，半夜闯进我屋里给我盖被子。你说说，我都这么大了！” 顾小曼笑道：“我也经常会关注我哥，你这样一说，好像我也管得太多了，多谢你提醒，以后我不能再把我哥当小孩子。” “那还是不一样的，我看你哥喜欢你管他。哎，你过年真的要在这小屋里过年啊？这里连个做饭的地方都没有。”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走之前肯定要把我哥安顿好。” “你真有本事，我看了你翻译的书，我妈说我们哥儿两个捆起来都不如你。” 顾小曼谦虚道：“沈校长谦虚了，你们兄弟两个各有特色，优点都很明显。” 三个人一边聊天一边搞卫生，很快把值班室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围坐在小桌子边。谢家兄弟坐在床板上，顾小曼一个人坐在那把椅子上。 沈云清洗干净手，把自己的零食掏出来，递给顾小曼：“我哥让我带的，你吃。” 谢云舟看了弟弟一眼，他并没说让弟弟带零食。 顾小曼伸出手指取了一个橘子：“谢谢云清。” 沈云清又抓起几颗大白兔奶糖给顾小曼：“我奶不让我吃糖，我哥大了，他不吃这个，你拿去给景元吃。” 顾小曼被塞了一把大白兔奶糖，笑着回道：“谢谢。” 她把糖塞进口袋里，把那个橘子剥开，给兄弟两个一人分了几瓣。 “这生活区比我们村里好多了。” 谢云舟剥了一把花生米，先给弟弟分一半，然后捧着剩下的一半看着顾小曼。 顾小曼看了他两眼，片刻后伸出了手，谢云舟把剩下的花生米放在她手心里：“你爸今天肯定会来找你，你想好了怎么应对吗？” “不回去。” 谢云舟嗯一声：“现在肯定不能不回去，但你哥不能一直在外头。等你走了，他一个人在外头住，我担心有人欺辱他。” 顾小曼的心情有点沮丧，这就是她最担心的地方，某种程度上来说，兄长还离不开赌鬼爹。 她随时可以跟赌鬼爹一刀两断，兄长不行。 谢云舟把自己带来的那个军用水壶拧开，递给顾小曼：“干净的，不烫，你喝一口。” 顾小曼接过水壶，举起来喝了一口，嘴巴没沾壶口 ，然后把水壶还给他。 谢云舟接过水壶后道：“其实你家这回的事儿，各家都会有。孩子大了，家庭权力要交接，有些父母会果断交权，有些父母觉得自己还没老。” 顾小曼嗤笑一声：“我爸他怕，他知道自己以前对我们不好，所以不敢放权，怕我像他对我们一样对他。” 谢云舟温声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顾小曼果断道：“我想办法给我哥攒钱，等我完成任务，我连跟他吵架的兴趣都没了。到时候我哥能独立了，他可以永远做一家之主。” 谢云舟听到她说完成任务，心里有点慌乱。 第231章 冯家祸事 沈云清吃花生米一边道：“小曼啊，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跟我奶比起来，你爸这算小儿科。” 顾小曼笑了一声：“那说明我不如你们，你们对待老人比我宽容。” 沈云清哎一声：“也不能这么说，你这也是有历史原因的。这事儿你没错，先这样吧，别想太多，一家人吵架的事儿，缓一缓就好了。” 顾小曼嗯一声：“谢谢你们来帮我收拾屋子。” 谢云舟看了看时间：“我们走吧，你哥该下班了，他回去看不到你，会着急的。” 三人起身一起出了值班室，往招待所而去，一路上引得很多人侧目。 顾小曼用围巾将脸围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等到招待所门口，看到顾家爷儿两个正在拉扯。 顾耀堂不停地骂儿子：“你这个小砍头的，连你也跟老子犟是吧！你交猪为什么不告诉老子？钱呢？票呢？肉呢？” 顾景元很平静地回道：“肉我明天去取，给你送十斤。” 顾耀堂骂骂咧咧：“我是要你的猪肉？跟老子回家！” 顾景元摇摇头：“不回去。” 顾耀堂气得伸手去打儿子的头，这次顾景元闪躲了。 顾耀堂惊愕地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十九年来，他无数次打儿子的头，儿子都是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让他打。 这是儿子第一次闪躲。 顾耀堂心慌的又骂起来：“老子攒钱给你买了助听器，怎么，你用不上老子就想甩了老子？” 顾景元再次摇头：“爸，我会给你养老的，你不要气妹妹。” “我怎么气她了，明明是她气我！” 吵着吵着，顾耀堂看到不远处的女儿，一把丢开儿子，欣喜地往这边跑来。 “小曼，小曼！” 顾小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顾耀堂看到谢云舟，他不认识沈云清。 谢云舟主动打招呼：“顾叔。” 顾耀堂舔着脸笑：“诶，云舟来了，两个孩子又给你添麻烦了。” 谢云舟微微一笑：“不麻烦，我和景元是好兄弟。” 顾耀堂得寸进尺：“云舟啊，你帮我劝劝他们两个，都是一家人，吵嘴不是很正常么，哪能吵完了就跑呢，让外人看笑话不是。我那房子都装修好了，就等着给他两个住呢。我这一把年纪，就剩下这两个孩子，我怎么会不疼他们。” 顾耀堂话说的比谁都漂亮，但谢云舟心里十分清楚，此人事事都只为自己考虑，此时的示弱，不过是权宜之计。 女儿长大了，儿子有工作，他不能失去这两个孩子，又想压服孩子。 “顾叔，都是一家子，闹一闹没事的。顾叔疼他们，不用怕他们闹。他们还小呢，想出门玩一玩，等他们玩好了再说回去的事儿吧。” 谢云舟顺着他的话说，劝他不要再来叫孩子们回家。 顾耀堂心里呸了一声，一群没出息的小子，就知道拍女人马屁！ 他脸上仍旧笑眯眯的：“你说得对，让他们再玩两天也可以，不过我这心里担心啊，怕他们在外头吃不饱。” 顾小曼心里呸一声，是你自己没饭了吃吧！ 就在此时，顾小曼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姑娘焦急地在那里走来走去。 小姑娘年龄跟她差不多，穿着很朴素，她不停地找人问。 问了几个人之后，有个人对着这边一指。 小姑娘立刻奔了过来，目光落在顾小曼身上。 顾小曼奇怪道：“你找我吗？” 小姑娘有些胆怯地问道：“请问，你是顾小曼吗？” 顾小曼点头：“是我，你是哪位？” 小姑娘眼里迸发出光芒，然后有些语无伦次道：“我，我是小鱼，我住罗集煤矿生活区。” 顾小曼的脑袋卡住了，她转了几下后才想起小鱼是谁：“你是小安子的邻居？” 小鱼哎了一声：“是我。” 顾小曼十分奇怪：“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啊，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小鱼的眼里又带起焦虑：“我，我是来找许砚秋的。” 顾小曼就更奇怪了：“你找小秋有什么事情？” 小鱼有些焦急道：“裕安哥，裕安哥家里出事了！” 顾小曼一惊：“他家怎么了？” 旁边谢云舟脸色一变：“是不是矿上出事了？” 小鱼哭着道：“昨晚上矿上出了事，裕安哥他爸，他爸没出来。” 顾小曼只感觉脑袋里嗡嗡直响，金燕的事情还没彻底解决，冯裕安家里又出事了！ “多久了？还有生还可能吗？”顾小曼一把抓住小鱼的手问道。 小鱼的眼睛都红了：“没希望了，我走的时候找上来几个，没一个活的。冯伯父，冯伯父是班长，班长按规定都是最后走的。” 顾小曼的心突突乱跳：“小安子怎么样了？” 小鱼擦了擦眼泪：“冯伯母晕了过去，艳青姐姐帮着去救人。艳青姐姐说，许砚秋和裕安哥关系好，让我来喊人。” 顾小曼抓住她的手道：“走，我带你去找小秋，然后我跟你一起过去。云舟，我先走了。” 谢云舟毫不犹豫拔腿就跟着跑：“云清，看着景元。” 沈云清哎一声：“哥你也去啊？” 谢云舟没有回答，直接跟着跑了。 顾小曼带着小鱼一路跑，直接跑到许家门口。 “小秋~小秋~小秋~”顾小曼进屋就开始喊。 许砚秋赶紧从屋里赶了出来：“怎么了小曼？” 顾小曼直接道：“快跟我走，小安子家里出事了。矿难，他父亲没出来。” 许砚秋脸色骤变，果断道：“好，我们这就去！” 他看了看小鱼。 顾小曼介绍道：“这是小鱼，艳青让她来找我们的。冯家正乱着呢，我们去帮帮忙。” 许砚秋迟疑道：“你也要去吗？” 顾小曼点头：“去！” 许砚秋又看向谢云舟：“云舟，你也要去吗？” 谢云舟摇摇头：“我不去，明天我帮你们搬家。她们两个往这边跑，我怕不安全，跟着回来的。” 许砚秋哦一声：“那明天搬家就有劳你了。” 就这样，许砚秋带着顾小曼和小鱼一起赶去了罗集煤矿。 冯家已经乱成一锅粥。 确切地说，整个煤矿生活区都乱糟糟的。 第232章 生命的代价 冯母哭得撕心裂肺，冯大哥冯大嫂不在家，冯裕安的两个姐姐陪着母亲哭，两个姐夫忙着安抚，冯裕安的侄儿在一边哭闹。 冯裕安一个人蹲在一边，目光空洞。 小鱼带着二人进了冯家，然后走到冯裕安面前道：“裕安哥，你同学来了。” 冯裕安木然地抬头，看到许砚秋和顾小曼。 他呆呆地看着二人，没说话。 许砚秋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小安子，我们来了。” 冯裕安抬头看着许砚秋，红着眼睛、哑着嗓子道：“小秋，我爸他，他回不来了。” 许砚秋和顾小曼都沉默起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显得空洞无力。 冯家两个姐夫走过来打招呼：“小许来了。” 许砚秋起身跟两位姐夫握手：“叨扰了。” “唉，说这话干什么，你们肯来，是把我们放在心上的。” 两位姐夫又跟顾小曼打了声招呼。 冯裕安哭了一阵子后恢复平静：“小秋，小曼，多谢你们来看我。” 顾小曼温声道：“小安子，我们能帮你做什么吗？” 冯裕安擦了擦眼泪：“什么都做不了，等我爸上来。小鱼，谢谢你帮我。你先回去吧，你妈刚才找你呢。下次别一个人乱跑了，要过年了，外头不安全。” 小鱼嗯一声，然后很乖巧地离开了冯家。 没多大一会儿，肖艳青赶了过来：“小曼，砚秋。” 顾小曼一年半没看到肖艳青，起身跟她打招呼。 肖艳青的变化很大，她看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胆怯，整个人看起来自信很多。 冯家二姐看到肖艳青，急忙赶了过来：“艳青，外头怎么样了？” 肖艳青的表情有点沉痛：“上来的无一生还，还在继续营救。” 冯大姐闻言就痛哭起来：“还有四年，我爸还有四年就能退休了啊！” 所有的安慰都显得很苍白。 顾小曼把肖艳青拉到一边问：“艳青，罗集煤矿总是出事儿，上头不问吗？” 肖艳青小声道：“这是个老矿，设备比较落后，好多人都在想办法往外去呢。” 顾小曼看向一边的冯裕安：“小安子毕业了不用回来吧？” 肖艳青的声音变小：“我听说，他们矿大的学生，毕业了大多都会回矿上。他们报考的时候，因为是矿上的子弟，招生都会有倾斜。” 顾小曼的心拔凉拔凉的，冯家才死了一个，这以后难道还要回来？冯家大哥也在矿上，要是冯裕安也回来…… 虽然大学生提拔快，但肯定也要下去锻炼锻炼的。 顾小曼没说什么，她继续安静地和许砚秋一起陪着冯裕安，中途帮冯家招呼很多上门来的亲朋好友。 等到晚上八九点钟，冯裕安的父亲上来了。 所有人，无一生还。 冯家哭声震天，许砚秋和顾小曼跟着冯家两个姐夫忙前忙后。 顾小曼晚上在肖艳青家里凑活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时，冯家的秩序已经恢复了正常。 虽然仍旧悲痛，但丧事操办起来，冯家人也就顾不得悲痛。 许砚秋把顾小曼叫到一边问道：“小曼，你要不要回去搬家？”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摇头：“我哥在家，他能处理好的，我没什么东西。你要回去不？” 许砚秋摇头：“等把冯伯父送上山再走。” 顾小曼点头：“我跟你一起吧，我准备送十块钱的礼，你呢？” 许砚秋点头：“我跟你一样。” 两个人去上了礼，一直陪同冯裕安身边，全程参与冯家葬礼。 剩下的就是矿上安抚的事情。 冯母下定了决心一般，强烈向矿上提出要求，大儿子调到地面上来，小儿子毕业了不回矿上。 为此，冯母愿意放弃经济赔偿。 矿上最终答应了她的请求，冯大哥上到了地面上，冯裕安毕业后不必回矿上，整个矿务局的其余产业可以挑一家。 冯母毫不犹豫地替儿子挑了龙湖电厂。 就这样，冯裕安稀里糊涂和顾小曼、许砚秋成了同事，他的工龄计算很快会转入龙湖电厂。 冯父用生命的代价，给两个儿子免除下井的风险 在冯家待了三天，许砚秋和顾小曼一起返回龙湖镇。 等下了车，顾小曼跟许砚秋告别：“小秋，你先回去吧，我去找我哥。” 许砚秋想了想之后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去我哥家看看。” 顾小曼笑道：“行啊，大春哥以后上夜班不用跑那么远的路了。”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许砚秋去了生活区，顾小曼去厂区找顾景元。 她估摸了一下时间，在厂门口找个地方等着。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顾景元下班了。 他老远看到妹妹后就奔了过来：“小曼。” 顾小曼走向前：“哥。” 顾景元把妹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然后问道：“冯哥家里怎么样了？” 顾小曼略微说了两句后反问道：“搬家了吗？” 顾景元点头：“搬了。” 顾小曼呃一声：“搬哪里去了？” 顾景元实话实说：“爸和奶搬新房子里去了，我们搬去值班室。” 顾小曼笑起来，她发现这个小哥哥要是倔起来也是非常倔的。 “爸有没有打你？” 顾景元摇头：“没有，搬家那天，他在值班室门口，哭了，让我们回家，我不回。他给了我一百块钱……” 说到这里，顾景元有些不安。 顾小曼笑道：“给你就拿着，他是跟我吵嘴，跟你没关系。他以后给你钱，只要我不在场，你就接着，不然也是拿去赌了。” 顾景元松了口气，然后小声道：“那天云舟、大春哥、大哥二哥都在，金燕姐也来了。二哥结婚，大伯父想借钱，我就收了爸的钱。” 顾小曼夸赞道：“哥你做得很好，金燕姐怎么样了？” 顾景元想了想后道：“不说话，只干活。” 顾小曼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 兄妹两个一起回到那个小值班室，顾景元把妹妹的床铺好了，他自己准备打了个地铺。 屋里有热水瓶、有洗漱用品，其余没什么东西。 顾景元给妹妹倒水：“招待所，退了，钱还给了云舟。” 顾小曼接过水杯：“你给他送年货了没？” 顾景元点头：“送了。” “送了什么？” 顾景元开始掰手指头：“五斤猪肉、两只腊鸡、两条腊肉，还有好多菜。” 第233章 田螺公子 顾小曼笑道：“哥你辛苦了。” 顾景元看着妹妹，伸手拉住她的手：“小曼，对不起。” 顾小曼懂他的意思，小哥哥觉得都是为了给他看病，父亲和妹妹才为了钱吵了起来。 顾小曼伸手摸摸他的头：“跟你没关系，是他怕我不服管，所以找理由拿捏我。” 顾景元沉默地看着妹妹，片刻后道：“你休息一会儿，晚上我从食堂给你带饭回来吃。” 顾小曼吃了一惊：“你还能从食堂带饭来给我吃？” 顾景元对她眨眨眼：“我的饭盒大，可以装满，再压一压，我一个人吃不完。” 顾小曼笑起来：“哥，那我就靠你养着了。” 兄妹两个在屋里说了好久的话，富贵在生活区浪了一圈，跑了回来。 顾景元把狗关在屋里陪妹妹，把门锁上，自己去上班。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钻进床上被窝里睡觉。 正睡得香呢，富贵突然叫起来，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曼~”谢云舟轻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顾小曼爬起床，穿好衣服打开门：“云舟来了。” 谢云舟手里拎着两个饭盒：“你这里做饭不方便，我晚上多做了些饭，你趁热吃了。” 顾小曼看着他手里的饭盒，呃一声：“我哥说给我带饭回来。” 谢云舟笑道：“你哥正是饭量大的时候，别让他省口粮。别客气，我收了你家好多菜，过一阵子我要回市里，回去前得吃光。” 顾小曼打开门，谢云舟把饭盒放在桌上，除了饭盒，还有一个苹果。 “那天你爸给你哥钱，是我让他收的，你别怪他。”谢云舟解释道。 顾小曼笑道：“怎么会，我巴不得我哥多收点，这样至少不会便宜外人。只要我不在场就行，我还生气呢。” 谢云舟笑起来：“那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再给你送饭来。” 顾小曼又呃一声：“我明早去我小舅那里吃早饭。” 谢云舟温声道：“那我明天中午给你送，你干完活儿直接回来，就不用再去你小舅家里，省得你哥还要去接你。” 顾小曼一时语塞，她看了看桌上的饭盒和苹果，心里又不安起来。 她轻声喊道：“云舟。” 谢云舟嗯一声。 顾小曼垂下眼帘轻声道：“我，我以后可能会走的。” 谢云舟的心里一紧，他沉默片刻后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你是我朋友。快吃饭吧，铝饭盒不保温，我回去了，马上要下班了，人多。” 他在下班潮之前离开值班室，沿着最偏僻的路回家，尽量不引起别人的关注。 顾小曼等他走后把门插上，回到小桌子旁边，打开两个饭盒，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一个饭盒满满一盒米饭，另外一个饭盒里满满一盒菜，腊肉炒萝卜丝，炒豆芽，还有大白菜。 顾小曼闻到香味后肚子就咕噜噜响起来。 富贵在旁边疯狂摇尾巴。 顾小曼在屋里找了找，找到了富贵的狗盆，给它分了一些饭菜。 一人一狗坐在一起吃饭，外头天黑了，屋里的灯泡拉开了。 顾小曼没吃完，留了一些。 她打了个大大的饱嗝，一边揉肚子一边看着窗外。 这窗户连个帘子都没有，太不安全了。 她看着窗外，突然，一个黑影从窗外飞快掠过。 顾小曼立刻警觉起来，大声喊道：“谁在外头！” 富贵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看向外面，然后开始疯狂摇尾巴。 顾小曼松了口气，肯定是熟人。 她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后，外头响起顾耀堂讪讪的声音：“小曼啊，是我。” 顾小曼没好气回道：“你来干什么！” 顾耀堂咳嗽一声后道：“你奶还没吃饭呢，你回去帮我给她做点饭行不？家里有米、有煤球，还有好多菜呢。” 顾小曼直接回道：“你是她儿子，你自己做。儿子孙子都在生活区，让我回去做饭？” 顾耀堂低三下四道：“小曼，你看你，咱们、亲爷儿两个，吵过了不就算了，怎么能真生气呢。我把钱都给你哥了，你放心，我以后发了工资都给他，给他攒着买助听器。” 顾小曼冷哼一声：“跟我没关系，我决定了，以后你的事情我一概不管。反正我哥有工作，大不了不要助听器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 顾耀堂急了：“你怎么能不管呢，你哥还没成家呢。你不管怎么能行呢，没有你，他肯定要打光棍的。” 顾小曼一边揉肚子一边道：“打光棍就打光棍，我陪他一起打光棍，让你断子绝孙！” 顾耀堂被噎的差点吐血，仍旧好声好气道：“你先把门开开，让我进去，这外头怪冷的。” “你赶紧走，不然我就喊人了。” “哎，喊什么啊，我是你老子，我还能害你不成。你想在外头玩，那你就玩，玩好了能不能回去啊。过两天你二哥结婚，咱一起回去喝喜酒吧。要过年了，你得回去操持啊。不然过年你小舅过来，家里连个做饭的都没有。” “你赶紧走，我不想看到你。”顾小曼才不信他的鬼话。 顾耀堂仍旧道：“那我去你大哥家里吃饭了，明天我再来看你啊，你那窗户晚上找个破单子盖上吧。你别怕啊，你哥一会儿就回来了。” 顾小曼不为所动，不再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外面安静下来。顾小曼示意富贵看外头，富贵歪着头，对她摇尾巴。 她知道外头应该是没人了。 还没等回顾景元，谢云舟带着弟弟一起来了，手里还带着很多东西。 顾小曼吃了一惊：“云舟，这是什么？” 谢云舟笑着回道：“这屋里有电，我找了个插座，我把我的收音机借给你听，不然你一个人在这屋里很无趣的。” 顾小曼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真是欠了谢云舟一屁股人情。 沈云清见顾小曼和兄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打岔道：“小曼，这收音机我们平常不怎么用，再不用一用就要坏了。哥，你接电，小曼你跟我一起把这个帘子装上。” 第234章 云清:这个家没我得散 顾小曼很想挠头，她欠这么多债以后怎么还啊。 她的人情信用系统濒临崩溃破产。 谢云舟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晚上的节目还不错的，等会儿你哥回来，让他多听一听，有助于他恢复语言系统。” 他一句话就打动了顾小曼。 顾小曼让开了门：“谢谢你们。” 沈云清低头偷笑，抖开手里那个临时帘子。这帘子是谢云舟找了他以前的一床旧被面做的，他在上面认真缝了道褶，里头可以穿线。 兄弟两个齐动手，谢云舟去物业那里找到电源扒下来，在手电筒的帮助下，引出一条线，接上插座，供收音机使用。 等电源恢复后，沈云清在窗户两边钉上钉子，将那个帘子挂上，帘子还可以左右拉动。 忙完这些，谢云舟看向那个暖气片，又跑出去找来工具，将暖气排气阀打开，排掉里头多余的气体。 “之前暖气片里的热水是可以使用的，后来用的人越来越多，水压大幅下降，物业就往里头加了一些化学药品。药品虽然无毒，这水已经不能用了，最多能洗个袜子，或者抹布什么的。” 顾小曼笑着点头：“好。” 谢云舟看了看屋里，只有一个暖水瓶，他伸手摇了摇，快空了。 他看了看时间，估计顾景元快下班回来了。 “你别怕，物业新的值班室离这里不远，我跟那边的人打过招呼，遇到事情你大喊一声，那边就能听到的，等会儿我给你送点热水过来。” 顾小曼的笑容淡了下来，她一眼不眨地看着谢云舟。 当着弟弟的面，谢云舟被她这样看着，感觉耳根微微发烫。 顾小曼继续看着他，然后道：“云清，你先到外面等一下行不行？” 沈云清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防止自己笑出声，然后哎一声：“好。” 说完，他果断出了屋子，关上门，站在门外，伸手摸摸富贵的狗头。富贵这几天跟他混熟了，对他摇了摇尾巴。 屋里头，顾小曼走了两步，走到谢云舟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 谢云舟的心狂跳起来。 灯光下，他可以清清楚楚看清她的五官，细白瓷一样的脸，水润的双眸里眼波流转，一双细眉、唇红齿白。 谢云舟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香味窜进他的心扉间，让他的血液瞬间开始沸腾起来。 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之前的梦里一样。 他忍不住微微低头看着她，低声呢喃：“小曼。” 顾小曼轻轻地嗯一声。 “云舟。” 谢云舟也嗯一声。 顾小曼盯着他的双眸：“你不怕我吗？” 谢云舟的双颊微红，轻声道：“不怕。” 顾小曼又往前走了一步，离他更近。谢云舟强迫自己立定，他感觉自己的心快都要跳出胸膛，他捏紧了手里的电笔。 “小曼，我，我想对你好，可以吗？”他凭着本能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顾小曼继续看着他，二十一岁的青年，清瘦挺拔，仿佛小白杨一样。清秀俊朗的五官，平日里看起来有些冷峻，现在却带着些羞赧。 他眼里有忐忑、有渴望，顾小曼认出了那一丝渴望。 他平日里非常守礼，从不逾矩，今日打开心扉，眼里竟然也有了渴望。 她继续看着他：“云舟，我会走的。” 谢云舟感觉自己沸腾的血液瞬间冷静下来，他从欣喜到恐慌。 “小曼，我能去找你吗？” 顾小曼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也不知道怎么回去。也许明天就走，也许要很多年。我是个未知数，我不能害你。” 谢云舟脱口而出：“我愿意，你在这里，我陪着你。你走了，我去找你。” 顾小曼都快要愁死了，小男孩第一次动情，要是她以后拍屁股走了，岂不是害人。 要是她以后不走，她也稀罕这样的小哥哥啊。长得斯文俊俏，家世好，思想不封建，尊重女性，对她的秘密守口如瓶，对她还挺好的。 哎，她命好苦啊。 以前她想要结婚对象的时候，一个合适的都没有。现在她不打算结婚了，呼啦啦来了一堆。健硕的、斯文的……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她会忍不住辣手摧花的。 她的人品没有那么高洁啊，她要是成了渣女怎么办啊。 顾小曼盯着谢云舟的脸发呆，谢云舟被她看得双颊越来越红。 “小曼。” 顾小曼嗯一声：“云舟，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谢云舟微微点头：“好。” 他都不问是什么事情。 “你以后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谢云舟本来带着微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小曼。” 顾小曼垂下眼帘，小声咕哝道：“你这样，我怕我忍不住会祸害你。” 谢云舟惨白的脸不到五秒钟又爆红。 他毫不犹豫主动往前走半步：“我愿意。” 就在他还想说些衷心话时，外头沈云清拉响警报：“景元回来了！” 屋里头，顾小曼迅速往后退两步，站到床边。谢云舟扭身打开收音机，开始找信号。 顾景元推开门时就发现这个场景，妹妹坐在床边看书，谢云舟在捣鼓收音机，收音机里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 谢云舟抬头对他一笑：“景元回来了。” 顾景元扫了一眼屋里，看到桌上两个饭盒。 沈云清打岔：“景元，你带饭回来了？食堂饭菜好吃不？” 顾景元笑着打开饭盒，拉着沈云清一起坐下，把饭盒推到他面前：“你吃。” 沈云清看了看，然后笑道：“食堂饭菜还不错呢，我吃过饭才来的，你快吃。” 谢云舟把收音机调好，里面传来铿锵有力的音乐声。 他站起身，看向顾景元：“景元，我先回去了，有事去叫我。” 顾景元也站起身：“好。” 谢家兄弟两个一起出门，顾景元将他们送到门外，看着他们走远，这才回来。 他进门后将门关上，然后对着妹妹笑：“小曼，你还吃不吃？” 他的目光如往常一般温和，里头一闪而过一丝了然和洞悉。 第235章 谢厂长vs赌鬼爹 顾小曼笑了笑：“哥，我吃过了，还剩下了一些呢。” 顾景元打开桌上的两个饭盒，然后抬头对妹妹道：“你的剩饭明天早上给富贵吃行不行？” 顾小曼点头：“好啊。” 顾景元什么都没问，又让妹妹吃了两口自己带回来的菜。 没过多久，沈云清又来了，把门拍得啪啪响。 “小曼，景元。” 顾景元打开门，沈云清放下个小煤炉：“给你们晚上烧热水用，我回去了。” 沈云清丢下一个小煤炉和几个蜂窝煤，然后风一样刮跑了。 顾景元瞠目结舌地看着门口的东西，过了好久才把小煤炉拎进屋里，烧热水。 一百多米之外的小红楼里，谢文哲见大儿子一个人坐在那里不时偷偷傻笑，陷入了沉思。 这是又尝到了什么甜头？ 顾家小子白天去上班，儿子肯定忍不住会过去…… 大小伙子和大姑娘独处一室，儿子还这样中意人家姑娘…… 谢文哲想起自己以前挖空心思靠近未婚妻时的情景…… 不行，不能让他们单独相处。 谢文哲喊了一声：“云舟。” 谢云舟抬起头看着父亲：“怎么了爸？” “最近北边**市新建了一家小型电厂，马上就要建成了，想从我们厂抽一批骨干过去调试。” 谢云舟哦一声：“我能帮你做什么吗爸？” 谢文哲继续看报纸：“没什么，就跟你说一声。” 谢云舟沉思起来，外面需要抽调人，父亲为什么告诉他？ 难道去的人他认识？ 想到这里，他的眼光瞬间亮起来。 如果顾叔去了，顾家兄妹就要回家照顾奶奶，总是住在那个小屋子里也不是回事，他天天担心。 虽然他很想每天送饭给她吃，但他觉得还是安全最重要。 这釜底抽薪之计不错。 “爸，要去多久？” “两三个月吧。” “什么时候出发？” “一个星期之内。” 谢云舟忍住了笑意：“那岂不是要在外头过年？” “那肯定的，不过能多赚钱，那边包吃包住，除了工资，一人一个月多发20块钱补贴。” 谢云舟飞快算账，顾叔一个月35块钱工资，加上这20就有55，景元工资涨了1块，一个月15，父子两个加起来是70块，而且顾叔的粮食和票全部省了下来。 “爸，那边工作忙吗？” “应该比较忙，主要是那个地方比较偏僻，有钱都花不出去。” 谢云舟笑了笑：“是让大家自主报名还是直接点人？” “看吧，先主动报名，不够的，再动员。” 谢云舟哦一声，岔开话题：“爸，云清今天卷子写得不错，我觉得他考本科不是问题。” 谢文哲嗯一声：“那不错，你多抓一抓他。” “我会的。” “你手里还有钱吗？”谢文哲问儿子。 谢云舟有些尴尬：“还有一点。” 谢文哲看了儿子一眼，目光里带着调侃：“你收人家那么多年货，过几天纪委都要来找我谈话。” 谢云舟解释道：“爸，我和景元是朋友，我刚才把我的收音机送给他了，让他多听一听，有助于他的语言系统恢复。” 沈云清砰一声闯进了屋：“哥，我回来了！” 谢文哲骂小儿子：“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沈云清嘿嘿笑：“我就是这样的啊，我又不是我哥，假斯文。” 爷儿三个坐在一起说闲话，隔壁的隔壁楼里的顾耀堂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 他这两天不是吃食堂，就是去侄儿家里蹭饭，老母亲全靠侄媳妇做饭吃。 柴小凤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主，顾耀堂送去了粮食、肉和蔬菜。 唉，侄子果然靠不住。 顾耀堂这两天打牌都没劲儿，虽然这两天总是赢钱。 这两个小砍头的，一点不把老子放在心里。 顾耀堂骂骂咧咧进了屋，屋里有暖气，他把棉袄一脱，也不洗脚，直接爬上床睡觉。 第二天他去上班，就在他思考找谁去劝那个两个小犟种回家时，梁主任亲自找到他，希望他去支援隔壁**市新电厂调试工作。 顾耀堂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才不去，那个鬼地方鸟不拉屎一样，大过年的，我不去！” 梁主任看他一眼：“顾耀堂，这可是个好机会，要不是看你活儿干得漂亮，我还不敢推荐你呢。去吧，一个月管吃管住，还多20块钱。” 顾耀堂不思进取惯了，仍旧拒绝：“我不去，我不要那钱。” 梁主任的语气变冷：“那你可想好了，分场缺个专工，要从班长里头提，班长上去了，技术员顶上去，技术员就空缺了。大男人不想着往上升，天天趴在地上不动，难怪你女儿都看不起你。” 说完，梁主任转身就走了。 顾耀堂小声骂骂咧咧：“老子的家事关你屁事！当个主任了不起？” 就在此时，班长王学志过来找他：“耀堂，一起去抽根烟。” 顾耀堂跟王学志一起去吸烟点吸烟，忍不住跟王学志吐槽。 王学志可不惯着他：“难道你不该骂？人家打破头想去，给你机会你还往外推。” 顾耀堂冲他翻个白眼：“人人都想当主任，有那么多主任给人当？” 王学志被他怼得语塞，然后劝道：“耀堂，我要是你我就去。你想啊，大过年的你出去干活儿，多挣钱给你儿子看病，你女儿心里能不高兴？你上回不交钱，你丫头生气了。我跟你说，有本事的孩子不好哄的。” 顾耀堂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样，然后继续骂骂咧咧：“我不就跟她开了个玩笑，个个都来骂我，谁管我了？” 王学志继续劝道：“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兄弟媳妇没了，你年龄也不大，条件也不差，一直没找人，还养着老娘和孩子。耀堂，你说你傻不傻，你活儿干了，人也得罪了。不如这回再苦一苦自己，你对孩子好，孩子会记在心里的。” 顾耀堂委屈的都差点哭了出来：“那我去他们就能回家嘛，我家那两个小王八蛋心狠着呢！” 王学志看他一眼：“只要你去，我去帮你劝劝我侄女行不行？我觉得我侄女还是会卖我这张老脸的。” 第236章 赌鬼爹出远门打工 王学志劝了一会儿，顾耀堂委委屈屈地答应了。 当天名单就下来了，一共抽了二十个人，顾家叔侄两个都在名单上。 顾耀堂是被迫，顾景财是主动报名。 他每个月三十块钱工资还要给父母十块钱，手里非常紧张。他想一个月多挣二十块钱，还能省下他的口粮。 顾小曼帮小舅卖完货，直接回了生活区。 老远，她看到赌鬼爹蹲在她门口抽烟。 富贵看到她，冲过来对她摇尾巴。 顾耀堂看到女儿，站起身：“小曼回来了。” 顾小曼嗯一声：“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耀堂的语气十分失落：“我来跟你告别的啊。” 顾小曼听他说的要死了一样，凉凉地问道：“你要去找我妈啊？” 顾耀堂被噎的差点吐血：“我要去隔壁**市，那里的大山里头新建了个电厂，鸟不拉屎的地方，需要人去调试。我主动报了名，一个月能多挣二十块呢。” 顾小曼微微惊讶，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什么主动报名，百分百有猫腻。 她打开门：“你去就是了。” 顾耀堂厚着脸皮跟着进了屋：“那我去了，你奶怎么办啊？” 顾小曼毫不在意：“你自己看着办，别来问我。我说过了，等你老了，我会给你养老的。” 顾耀堂觑了女儿一眼：“我这一去好几个月呢，过年家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听说过两天就走，走之前先去你大伯家里送个礼，让你哥回去帮我收拾几件衣服吧。那么远的地方，在我们北边，冷死了。” 顾小曼没说话。 顾耀堂看了一眼女儿这屋里，有些吃惊，这小破屋子里居然还有收音机。 顾小曼坐在桌子上看书，压根不理他。 顾耀堂枯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记得回去啊小曼，你放心，我挣了钱肯定给你哥。” 顾小曼还是不说话，顾耀堂离开了小屋子，去侄儿家里吃饭。 过了一会儿，谢云舟拎着午饭来了。他避开了主干道，从小路走来的。 “小曼。”谢云舟敲了敲门。 顾小曼起身打开门：“云舟来了。” 谢云舟手里拎着个小篮子，里头有个小铝锅，铝锅外头用破棉袄包着的，还有个碗，同样包了起来。 “是不是饿了？我不确定你几点回来，一直温着呢，你快吃。” 二人都没有提昨晚的事情，如往常一样说话。 顾小曼让到一边：“快请进。” 谢云舟没有进去：“我就不进去了，你把昨晚的两个饭盒给我，我晚上来换餐具。” 顾小曼有些不好意思：“云舟，我有全省粮票，我明天去吃食堂吧。” 谢云舟笑了笑：“我的手艺一般。” 顾小曼笑道：“怎么会，你做饭很好吃的。” 谢云舟看着她：“那，我明天还能来吗？” 顾小曼微微避开他的眼神，小声咕哝：“我很能吃的。” 谢云舟笑了起来：“不怕，我家里粮食多。你把昨天的饭盒给我。” 顾小曼进屋把那两个饭盒给他：“云舟。” 谢云舟嗯一声。 顾小曼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人经过，小声问道：“我爸说他要去外地调试。” 谢云舟也小声道：“你不希望他去吗？” 顾小曼咳嗽一声后道：“是不是你……” 谢云舟笑着摇头：“不是我，顾叔干活漂亮，梁主任和他们班长轮着劝他才去的。” 顾小曼懂了，不是他，那就是他爹，不然梁主任和王学志才不会劝赌鬼爹呢。 谢云舟又道：“别多想，快吃饭，我回去了。” 从头到尾，他没有跨进小屋一步。 顾小曼和富贵一起饱餐一顿，吃了饭、洗过了碗，她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曼。” 顾小曼一惊，立刻起身，火速来开门，只见金燕站在门口，身边是她母亲陈萍。 “金燕姐！”顾小曼一把拉住她的手。 陈萍满脸都是笑：“小曼，我们叨扰你了。” 顾小曼很热情地把母女两个请进屋：“大娘，怎么会，你们能来，我高兴着呢。 她给金家母女两个倒水，又把昨晚沈云清送的零食拿出来招待母女两个。 金燕看了看这小屋子，笑了起来：“这里倒是不错。” 顾小曼笑道：“是吧，我也觉得不错，我这两天除了给我小舅卖货，什么都不干，清净的很。” 金燕对着顾小曼笑：“我们小曼长大了。” 顾小曼笑道：“你才比我大多少。” 金燕看起来十分正常：“我比你大了整整两岁，我大侄儿都开始说人了。” 顾小曼咦一声：“你侄儿多大了？” “比我小两岁，跟你一年的。” 顾小曼十分吃惊：“跟我一样大？” 金燕点点头：“我妈四十岁才生我，我出生的时候，我大哥都快结婚了。” 顾小曼笑一声：“说明你们家人丁兴旺。金燕姐，以后你多来我这里玩啊，这大院里也没几个人认识我。” 金燕笑道：“我是个疯婆子，怕带坏了你的名声。” 顾小曼哈哈笑：“那我还是个母老虎呢，也会带坏你的名声。” 金燕笑得十分温柔，一点看不出之前的恨意。 顾小曼很认真地陪着金家母女两个聊天，中午，顾景元归来，陈萍拉着他不停地夸奖。 金燕等母亲说完了后看向顾景元：“景元长高了好多。” 顾景元听懂了，有些不大好意思：“金燕姐，欢迎你来。” 金燕对着他微微一笑：“景元真是个好孩子。” 顾小曼开玩笑道：“你看你，我哥都二十个年头了，你还这样说他。” 金燕笑道：“总觉得你哥还是个小孩子，一眨眼他都二十岁了。” 兄妹两个陪着金家母女说了好久，等顾景元去上班了，金家母女一起告辞。 顾小曼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烦了，带上富贵，锁上门，在生活区里溜达。 生活区里好多人都用奇怪的眼光打量这个多出来的姑娘，有人认出了她，不到两个小时，整个生活区情报系统开始疯传。 那个赌鬼的女儿长得真排场！ 顾小曼懒得理，该怎么过怎么过。 第237章 跳鹰潭的新娘～ 后面几天，顾小曼依然不肯回家，她连大房的酒席都没去。 四天后，赌鬼爹哭哭啼啼地跟着大部队走了。 临走前，顾景元回去给父亲收拾行李，给他做了顿饭。 赌鬼爹一走，顾小曼把兄长打发回家，她一个人仍旧住在小屋里。 她坚决不回去，赵玉发也不管外甥女。多大个事儿，不想回去不回去就是了。 顾景元没办法，每天上班、置办年货、照顾奶奶。他想给妹妹做饭，但是他每天比较忙，拼不过闲在家里的谢云舟。 谢家的伙食很好，每天鸡肉、猪肉、鱼和腊肉什么的轮换着来。 而且每天还有零食。 金燕每天下午都会来找顾小曼玩，陈萍一直陪着女儿。 金家大侄儿开始说亲，找的对象很不错，各方面都很般配。 然而，对方提出了一个很无礼的要求，让金燕把工作让给她。理由很简单，反正金燕疯了，没法上班，要工作也没用，不如给侄媳妇。 陈萍大怒，把大儿子和大儿媳妇一起骂了一顿。 对方又改口，说不要工作，但要金燕把工资交给长房。 陈萍搂着女儿哭了很多场，金燕一声不吭，仍旧每天去找顾小曼玩。 陈萍见女儿只有和顾小曼在一起时才会笑一笑，每天都陪女儿来镇上。 很快，到了春节。 顾小曼年三十那天回了家里，和兄长、奶奶一起吃年夜饭，听收音机。 等吃过了饭，她留在家里睡了一夜。 大年初一那天，顾小曼和奶奶在家里玩，顾景元一个人回村里拜年，忙了一上午才回家。 下午，金燕一个人来了。 顾小曼十分吃惊：“金燕姐，你一个人来了？” 金燕笑道：“我识字啊，能找到你家的。你今天没回村里吗？” 顾小曼笑道：“我懒得回去，我哥回去就行。” 顾小曼把她拉进屋里，拿出零食点心招待她。 “金燕姐，你这小棉袄真好看。” 金燕笑道：“过年我妈给我做的，我妈说红色的喜庆。” 顾小曼试探性地问道：“今天是不是有很多人去你家里？” 金燕的笑容淡了一些：“怪多的。” 她没有跟顾小曼说家里的情况。 “你怎么一个人来的，大娘呢？” “我妈要操办明天我爸的新灵，还有我侄儿丈母娘那边的客人。” 金燕没有告诉顾小曼，因为她望门寡的身份，大嫂的娘家人要求她回避，以免影响侄儿的运气。 大嫂一再向她道歉。 大嫂一直对她很好，她也不想影响大侄儿，安慰好母亲后，她拒绝了别人的陪同，一个人来找顾小曼。 顾小曼陪着金燕玩了好久，金燕掐着点离开，拒绝了顾小曼留饭的邀请。 后面几天，金燕每天都会来找顾小曼玩。有时候是上午，有时候是下午。她不让人陪同，每天按时回家，家里人也就不再跟着她。 等到初四那天，金燕一大早过来，穿得十分好看。 顾小曼这几天住在家里，见到她后十分高兴：“金燕姐，你来了。” 金燕伸手捏捏她的脸：“小懒虫，才起来呢。” 顾小曼家里暖和，金燕脱了棉袄，里面是新毛衣。 “金燕姐，你过一阵子要去上班了吗？” 金燕嗯一声：“我不能再窝在家里了。” 顾小曼十分高兴：“金燕姐，这样才对，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金燕笑了笑：“小曼，谢谢你。” 顾小曼抱着她：“谢什么呀，以后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金燕伸手摸摸她的脸：“小曼，记住我的话，不要随便上男人的当。” 顾小曼点头：“放心吧，就算潘安来了，我也能管住自己。” 金燕笑着摸摸她的头：“希望你以后能一辈子幸福。” 顾小曼带她一起听收音机，送给她一朵花，金燕当场把花戴上，她也送了顾小曼一条手绢，约莫十点半的时候离开了顾家。 等到下午一点多，陈萍慌张赶来：“小曼，小曼啊，燕子呢？” 顾小曼吃惊道：“她十点多就走了。” 陈萍一下子哭了出来：“她没回去啊，她去哪里了啊？” 顾小曼吓得不行：“她没回去？” 陈萍双腿一软，跪了下去：“我的老天爷，这个孩子去哪里了啊？” 顾小曼强行让自己稳定下来，她在屋里转了两圈，果断道：“大娘，跟我走，我们去找。” 刚要出门，顾景元回来了。 “小曼，你要去哪里？” “哥，金燕姐不见了。你怎么回来了？” 顾景元很震惊，然后解释道：“前几天，我给李姐带班，今天，她让我先回来。” “正好，你跟我一起去找金燕姐。” 兄妹两个带着陈萍和富贵一起出发。 一出了门，顾小曼犯难起来，去哪里找呢。金燕疯了之后几乎足不出户，没有任何朋友。 难道她去看黄越明了？还是去看她父亲？ “大娘，金燕姐会不会看金书记去了？” 陈萍带着哭腔道：“不会的，她二哥刚才去看了，没有。小曼啊，这个丫头，这个丫头，我怕她想不开啊。” 顾小曼吃惊道：“为什么啊？她还说她想去上班呢。” 陈萍十分难过：“她被人家嫌弃了啊，她侄媳妇的娘家人嫌弃她，以后六个侄媳妇都会嫌弃她的。” 顾小曼很想骂脏话，金燕不吃她们的不喝她们的，关她们屁事！ 三人沿着路往回走，看遍了路上的水库、池塘，一无所获。 金家人分散到四处去找。 顾小曼找了一个多小时，就在她有点绝望的时候，她想起那条手绢。 她把手绢掏出来，给富贵闻了闻。 聪明的富贵完全继承了它母亲平安的高智商，它闻了闻手绢后，扭头往一个方向跑去。 顾家兄妹两个跟着富贵一起跑了，陈萍已经跑不动了，跪在地上痛哭。 富贵带着兄妹两个，一口气跑到了顾小曼最忌讳的那个鹰潭。 老远，她就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坐在鹰潭边。 顾小曼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富贵狂叫不已。 金燕一回头，看了兄妹两个一眼，然后毅然决然地跳进了鹰潭。 第238章 助听器坏了 顾小曼大喊了一声，然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只看到金燕在潭水中，努力把身体往下扎。 人的本能是要求生的，但她的意志是求死，生与死的挣扎，让她在水面上浮浮沉沉。 兄妹两个想捞她，够不着。 顾景元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他在旁边一个地方快速徒手挖，挖出了他以前藏的绳子。 一卷粗麻绳，用化肥袋子装着的，仍旧完好无损。 他脱掉棉袄棉裤和毛衣，摘掉自己的助听器，将绳子一端绑在旁边的一棵树上，绳子另外一端系在自己身上，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顾小曼见兄长跟着跳了下去，怕那棵小树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跑过去抓住绳子的另一端。 顾景元抓住了已经不再动弹的金燕，将她捞出水面。 顾小曼抓住绳子，想把二人往上扯。 可是她扯不动。 顾景元很果断地将自己身上的绳子解开，系在了金燕身上。 顾小曼害怕极了，她担心兄长在水里出意外。 她仿佛瞬间迸发出力量，和富贵一起合力把金燕拽了上来。 等把绳子再次扔进潭水里，顾景元抓着绳子自己爬了上来。 大正月间，天气还很冷。 顾景元上来后就打了几个大喷嚏。 顾小曼顾不得那么多，先摸摸金燕，没气儿了。 她慌得给她做胸外按压、人工呼吸，做了好久，金燕吐出几口水，终于有了呼吸。 顾小曼腿一软坐到地上去了。 顾景元把自己身上的水拧干，穿上毛衣、棉袄棉裤，然后看着地上的金燕。 紧急时刻，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背上金燕就往金庄而去。 顾小曼怕金燕冻坏了，将兄长藏绳子的那个化肥袋子披在她身上，好歹能挡风。 顾景元脚下生风一般，不到半个小时就背着金燕到了金家。 金家再次炸了锅，嫂子们哭声震天。 陈萍坐在那里不停地骂人。 顾小曼喊道：“乱哭什么，她没死！赶紧烧热水，找衣服，她要冻坏了。谁去镇上找医生？” 金家人被顾小曼使唤的团团转。 顾景元连着又打了几个喷嚏，顾小曼立刻去金家厨房给他熬一碗姜汤强行灌下去，又问金家人借衣服，把兄长湿透的衣服换掉。 至于金燕，全部交给医生和金家人吧。 顾景元喝过了姜汤，换了衣服，稍微好了一点。 就在顾小曼想歇歇脚的时候，顾景元突然叫起来。 顾小曼吓了一跳：“咋了哥？” 顾景元的手都在抖，他颤抖着声音道：“小曼，坏了，坏了。” 只见他手里拿着那个助听器，反复倒腾。 顾小曼拿过助听器试了试，好像打不开…… “是不是刚才进水了？” 顾景元上岸后把助听器藏在棉袄口袋里，他背着金燕，金燕身上水淋淋的，说不定有水进了他的口袋。 顾小曼伸手一翻兄长的口袋，果然，里头都湿透了。 顾景元哭了出来：“坏了，坏了。” 金家人都傻眼了，这东西听说好贵的…… 金燕慢悠悠转醒，看到坐在她床边嚎啕大哭的顾景元。 顾小曼又把兄长的助听器拿了过来，沉声道：“放在太阳下晒晒，看看行不行。” 顾景元还在哭。 去了半条命的金燕呆呆地看着顾景元。 龙湖镇认识顾景元的人都知道，他有多宝贝那个助听器。 金燕寻死，是为了不影响侄儿们。没想到她不仅没死成，还害得顾景元再次失去了听力。 金燕心里的悔恨、内疚和无助，铺天盖地而来。 金燕的手抖了起来：“景元。” 顾景元听不见，他擦了擦眼泪：“小曼，回家。” 顾小曼拉起兄长的手：“哥 ，回家。” 她看向床上的金燕：“金燕姐，你好好养身体，不要再做傻事。你死了，你母亲痛苦，黄家老两口拍手称快，终于有人去陪他儿子了。” 金燕的眼泪无声地滚了下来：“对不起小曼，对不起，我，我一定会赔你哥的助听器的。” 顾小曼嗯一声：“我先回去了。” 顾小曼带着兄长回家，一路上顾景元都在哭。 顾小曼在心里盘算，如果这个助听器坏了，那要想办法再买一个。 本来说可以用五六年，这才用了一年零四个月。 唉，事情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发生。 回到家里后，顾小曼把助听器放在离煤炉子不远的地方慢慢烘烤。 当天晚上，顾景元病了，流鼻涕、发烧、咳嗽。 顾小曼没有心思再想别的，给兄长请了假，自己火速搬回家，悉心照顾他。 初六晌午，谢云舟返回龙湖镇。他先去小屋里看，发现大门紧锁。 他去了顾家，迎接他的就是虚弱的顾景元和忙碌的顾小曼。 “云舟来了，快请坐，我哥病了，我就搬回来住了。” 谢云舟急忙道：“怎么病了？” 顾小曼唉一声：“金燕姐跳水自杀，我哥跳下去救他。” 谢云舟惊了一下：“他们没事吧？” 顾小曼又叹了口气：“金燕姐没事，我哥有事了，我哥的助听器进了水，我给他烤了烤，现在声音好小。” 谢云舟更担心了：“还能听得见吗？” 顾小曼叹口气：“声音好小，使劲儿喊我哥听得都困难。”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趁着还没开学，要不给它送去庐州找黄教授，看看能不能修一修。应该是扩音出了问题。” 顾小曼嗯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我哥这两天生病，我走不开，等过两天他好点再说。” 谢云舟直接道：“你把东西给我，我去跑一趟。” 顾小曼呃一声，然后看着他。 谢云舟也看着她，温声道：“没事的，我晚上出发，明天下午就能回来。” 顾小曼看着他：“云舟。” 谢云舟嗯一声。 “我欠你的，要还不清了。” 谢云舟微微一笑：“不用还，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东西给我吧，我吃了午饭就出发。” 顾小曼嗯一声：“那你在我家里吃饭吧。” 谢云舟点头：“好，你能不能多做一些，我爸中午也要回家吃饭。” 顾小曼哦一声：“那我多做两个菜，你帮我看一下我哥。” 第239章 谢厂长教子3 谢云舟陪着顾景元。 顾小曼一边做饭一边跟他说话：“金燕姐面对的环境真复杂，她当日那个举动几乎断了自己的后路。兄嫂们倒是不嫌弃她，可是以后侄儿媳妇们的娘家看她就碍眼了。” 谢云舟回道：“可以让她来上班，住在单身楼里。” 顾小曼叹口气道：“不容易，她来上班，还是会有一堆的闲言碎语。除非等什么时候她又有了婆家和孩子，那些碎嘴子才能少说两句。” 谢云舟安慰道：“不要紧的，等时间一长，会有新的新闻出现，大家就不会再关注她了。” 顾小曼中午做了四个菜，鱼炖萝卜、腊肉炒蒜苗、大白菜千张，还有一盘凉拌菠菜。 谢云舟从顾家端了很多饭菜回家，告诉父亲自己下午要去庐州。 谢文哲已经知道金燕跳潭的事情，再听说顾景元的助听器坏了，他没有说话。 等吃罢了饭，谢云哲给了儿子两百块钱：“如果能修好，戴两个更好，修不好的话，再买个新的。这是我赞助的。” 谢云舟看着桌上的两百块钱，抬头看着父亲：“爸。” 谢文哲没有看儿子：“现在给她两百块，你是救苦救难的英雄。等过几年她大了，见多了人，你给两千，她还要担心你居心不良。你要是真有长远的打算，就要趁早。你现在无权无势无钱，只能多跑跑腿，不要抠门。嘴甜点，别端着你的科大高材生臭架子，人家比你有才多了。” 谢云舟的脸微微发烫：“谢谢爸，我会改正的。” 谢文哲夸了一句：“饭菜做的不错。” 谢云舟开始收拾碗筷：“爸你这两顿先去食堂吃吧，我明天就回来了。” 谢文哲又夸了一句：“针线活儿也不错，你那书包上的小竹子真好看。” 谢云舟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他做什么事情都逃不开父亲的眼。 谢文哲披上棉袄出了家门。 吃过了饭，谢云舟去了顾家取走了助听器，即刻赶往庐州。 谢云舟才走，赵玉发来了，把门拍得啪啪响。 “小曼，小曼！” 顾小曼打开门：“小舅来了。” “咋回事，我听说景元的助听器坏了？” 顾小曼叹了口气：“进了水，声音特别小。刚才云舟把助听器拿走了，我请他帮我跑一趟，去庐州找黄教授看看能不能修好。” 赵玉发骂骂咧咧的：“黄跃明这个狗东西，金家那个丫头被他害惨了。” 顾小曼给小舅倒水：“金燕姐也不容易。” 赵玉发直奔主题，从兜里摸出六百块钱给外甥女：“年前忙忙叨叨的，一直没给你，这是你去年的分红。” 顾小曼十分吃惊：“小舅，有这么多？” 赵玉发又把账本子拿出来：“要不是多了个吴大炮，分得更多。正好你爸不在家，你把钱收好。听说你爸现在一个月能挣五十多，你别急，多攒一攒，能给你哥再买个新的。” 顾小曼没有去看账本子，她一年也干不了什么活儿，却能分这么多钱，她占小舅便宜了。 “小舅，谢谢你。什么时候开工，我随时去上班？” 赵玉发笑道：“你不看看账本啊？” 顾小曼有些不好意思：“小舅，我占你便宜了。” 赵玉发哈哈笑：“不错，你还知道占了我便宜，说明你这孩子是个有良心的。你大舅和你二姨过年来问我借钱，只会觉得我借少了。” 顾小曼皱眉道：“二姨和大舅家里几个孩子都大了，现在还要借钱吗？” 赵玉发收起账本：“钱哪有够用的。” 说到这里，赵玉发看了一眼外甥女：“小曼啊。” 顾小曼诶一声：“小舅。” 赵玉发犹豫了好久之后道：“那个，云舟他……” 赵玉发虽然是个流氓，对自家女孩子，他还是比较收敛的。 顾小曼哦一声：“小舅，我和云舟是好朋友。” 赵玉发翻了个白眼：“你骗你爸也就算了，还骗我。” 顾小曼没有再说话，手指头扣了扣衣摆 赵玉发开始抽烟，农村男人没有这方面的规矩，抽烟不会避讳女同志。 “小曼啊，你大了，在外头要注意安全。”赵玉发提醒外甥女。 顾小曼咳嗽一声后道：“小舅，我知道。” 赵玉发隐晦道：“千万不要相信别人的甜言蜜语，你还小呢，不知道人心险恶。” 顾小曼端起小茶杯喝茶：“小舅，我知道的。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上学，给我哥买助听器。” 赵玉发瞟了外甥女一眼，小丫头懂什么，大小伙子跟个炸药桶一样，一点就爆炸。 “反正你记住我的话，要保护好自己，金家丫头现成的例子在这里呢。” 顾小曼忙给他续茶：“我知道了小舅，咱什么时候开工。” 赵玉发适可而止：“你爸这回肯定被你治老实了，跟你说实话，我想给你找个房子住还是很容易的。我没管，一是让你爸担心担心，二是让你们自己去挣扎挣扎。” 顾小曼忙道：“小舅，我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了。” 赵玉发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你妈没了，我当然要管你们两个。等我老了，要是国栋不成器，我还得托你照应呢。所以你不用老是谢我，我这也算是给自己多留条路吧。” 顾小曼笑道：“小舅，国栋好得很。” 赵玉发叹口气：“人是不错，但是没文化没单位，比你们还是差多了。” 顾小曼笑着劝道：“小舅，不用担心的，改革开放越来越久，国栋以后的出路会越来越多的。” 甥舅两个说了一会儿的话后，赵玉发告辞回家。 顾小曼收到小舅给的六百块，心里安定了好多。 顾景元刚才一直在一边看，等小舅走后，他去把家里的钱拿了出来。 过年交猪的钱，他和父亲的工资、过节费，还有之前攒的，去掉过年的花销，还剩三百出头。 顾小曼把自己的钱拿了几十块钱出来，凑了个一千块。 顾小曼摸摸兄长的头：“哥，别担心，如果那个修不好，我们再买个新的，你看，我们有一千块了。” 顾景元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对不起小曼，是我没看好助听器。” 顾小曼摸摸兄长的头：“哥，你是救人，积德行善，我不会怪你呢。” 第240章 金家母女的决心 兄妹两个正说话的时候，外头传来敲门声。 顾小曼把门一打开，门外赫然站着陈萍，她手里还提着一兜子东西。 陈萍赔着笑脸道：“小曼啊。” 顾小曼忙客气道：“大娘快请进。” 陈萍笑着进了屋，看到顾景元后，拉着他的手道：“孩子，你怎么样了？对不住你，把你的东西弄坏了。” 顾景元听不见了，他能感觉到陈萍的情绪，微微摇头：“大娘，坐。” 陈萍把自己篮子上的红毛巾揭开：“小曼，你哥见了水，那里面的水寒气大的很，这是我自己养的鸡，给你哥吃，还有这鸡蛋、红糖和馓子。” 顾小曼客气道：“大娘，我家里有，你拿回去给金燕姐吃，她怎么样了？” 大过年的，陈萍不好再掉眼泪：“还好呢，想开了，她说她过两天要去厂里上班，要挣钱给景元买助听器。” 顾小曼心里高兴起来，要是金燕因为这个事儿能振作起来，那也不错的。 “大娘，你让金燕姐别想太多，我先借钱给我哥买。”她没有说那个旧的拿去修了，她想激励一下金燕。 陈萍忙问道：“那东西多少钱啊？” “一千二。”顾小曼实话实说。 陈萍吓了一跳，女儿年前涨了工资，现在一个月才28，这要猴年马月才能攒够啊。 顾小曼鼓励她：“大娘，只要金燕姐去上班，她就能提岗，往后工资会年年涨的。” 陈萍眼泪汪汪的：“多亏了你们两个，要不是你们，燕子她……” 顾小曼忙道：“大娘，我和金燕姐好，我们肯定要救她的，这回还多亏了富贵，要不然我们真找不到金燕姐。” 陈萍忙摸了摸富贵的头：“我们富贵真聪明，这个名字取得也好。” 富贵摇了摇尾巴。 说了几句客气话后，陈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绢，手绢卷起来的，外头还有皮筋缠着。 陈萍打开手绢，里头是一摞钱，她把钱塞进顾小曼手里：“丫头啊，大娘穷，没有那么多钱，这一百块钱先给你，给你哥买新的助听器。你放心，我和燕子会把剩余的钱都还给你们的。” 顾小曼看着手里的一摞零钱发愣，里头有很多毛票、分票，最大的也就是十块的。 现在的金家母女，就跟她刚来时一样落魄，还欠下了巨额外债。 陈萍强行忍住眼泪：“等燕子上班就好了，到时候我不用看着她，就能腾出手来种田、喂猪。” 顾小曼收下了钱：“大娘，别急，慢慢来。云舟晌午跟我说，金燕姐要是来上班，可以住在单身楼里，那里头水电挺着用，冬天还有暖气。” 陈萍诶了一声：“那也好，住这里总比村里好。你不知道，年前有好几家想给燕子说亲，说的什么人啊，有老光棍，有死了老婆带几个孩子的，还说让我燕子把工作转给他。我燕子还没结过婚呢，怎么能说这样的人。” 顾小曼安慰她：“大娘，金燕姐才二十一岁，不着急的。” 陈萍勉强笑道：“那我先回去了，燕子本来想来的，我想让她再养一养，养好了再去上班。” 双方说了几句客气话，陈萍很快告辞。 顾小曼把钱汇总在一起，有了一千一百块，买新的助听器不在话下。 顾景元这几天一直很安静，基本不怎么说话。看到妹妹手里的一千一百块钱，他眼里也多了一丝光亮。 哪怕只有一个助听器，他也能听见声音。 兄妹两个在家里等，第二天下午，谢云舟匆匆归来。 他连家都没回，直接来了顾家。 “小曼~” 顾小曼听到他的声音，急忙起身开门：“云舟！” 谢云舟从昨天开始就没好好休息过，一直在路上奔波，只在火车上零碎地睡了几个小时，看起来有点憔悴。 顾小曼忙着给他倒水：“你吃饭了没？” “随便吃了些，我昨天晚上去了闵大哥家里，上午他跟我一起去的医院。刚好黄教授在，黄教授帮忙把东西寄回去，看看能不能修。” 顾小曼的心沉了沉。 谢云舟喝了口水后道：“后来我和闵大哥商议，这东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也可能修不好。你哥好不容易学会了说话，不能再让他倒退，我们当场交了定金，请医院帮忙再买一个。” 顾小曼吃了一惊：“你们交定金了？” 谢云舟嗯一声，看了她一眼后道：“昨天中午我和我爸吃饭的时候，他给了我两百块钱，说，说帮景元再买个新的。” 顾小曼沉默下来，这下子完了，儿子的人情还没还清，她又欠人家老子的人情。 谢云舟解释道：“你别想太多，现在我们得想办法把钱凑齐，还缺一千块钱呢。” 顾小曼哦一声：“钱已经有了，昨天我小舅给了我六百块钱，后来金家大娘送来了一百块，我和我哥身上掏干净凑了四百，一共一千一。” 谢云舟松了口气：“那就好，医院说最迟半个月东西就到了，到时候给景元先戴这个新的，那个旧的，看天意吧。” 顾小曼忙道：“你劳累了一天，我给你做点饭吃吧。” 谢云舟的目光越发柔和：“好。” “你想吃什么？” “简单一些。” “我给你下点面条吧。” 就在顾小曼忙碌着擀面条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谢云舟起身去开门，外头站着的是许砚秋。 “砚秋，新年好。”他笑着打招呼。 许砚秋笑着回道：“云舟，新年好。” 谢云舟让开，许砚秋进了屋：“我来看看景元。” 顾景元听不见了，他正在倒腾什么东西，丝毫不知道许砚秋进了屋。 顾小曼从厨房里伸出头来：“小秋来了，快请进。” 许砚秋将手里的提兜放在桌上：“小曼，这是我妈让我带给景元吃的。” 顾小曼笑了笑：“多谢，你快请坐。云舟刚从庐州回来，我准备下点面条，你别走了，一起吃。” 许砚秋点头：“好。” 他和谢云舟一起坐下，说起顾景元的助听器。 第241章 女人的嫉妒心 顾景元终于发现屋里多了个人，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赶了过来。 “小秋哥。”顾景元打招呼。 许砚秋和谢云舟同时沉默。 顾景元的声音比较小，没了听力，人的胆子会变小。 许砚秋从怀里掏出一百块钱塞给顾景元：“我爸说，早点攒钱买个新的。” 顾景元把钱推了回来，跟许砚秋比划了一下：“有钱。” 许砚秋微微吃惊：“够吗？” 顾景元会读唇，懂他的意思，遂点头：“够。” 许砚秋收回了钱：“别怕，很快就回来了。” 顾小曼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终于下好了一锅面条。 她盛了五碗，一个碗里一个荷包蛋，还有她临时炒的蒜苗腊肉。先端给两位客人，再是奶奶，然后是兄妹两个。 吃了一会儿后，顾小曼看向谢云舟：“云舟。” 谢云舟嗯一声：“怎么了？” 顾小曼对着他笑了笑：“你知道厂里请病假最多能请多长时间吗？” 谢云舟吃面的动作停了下来：“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景元是不是五天没上班了？” 顾小曼点头：“他这几天胆子变小，我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去上班。”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你爸和你大哥都不在厂里，是不能去。” 然后他看向许砚秋：“砚秋。” 许砚秋刚才一直低着头，闻言抬起头：“你说。” “景元是你干弟弟，要不你请你爸出头，去帮景元请个长假。等新的助听器到了，再让他去上班。” 许砚秋点头：“好，我马上回去就跟我爸说。” 谢云舟又道：“不会太长时间的，前后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 顾小曼加了一句：“该扣工资扣工资。” 谢云舟笑道：“不至于，他一个月只有15块钱，而且听力受损，最近生病，不会扣他这点钱的。谁要是扣了这钱，会被人骂的，谁家都会有事情的。” 顾小曼赞叹起来，这年月虽然都穷，但是国营单位的人文关怀做的真不错。 难怪后来出现那么多长期不上班吃空饷的人，也许刚开始是为了照顾困难职工，后来被人钻空子，多出一群蛀虫。 顾景元看懂了，他小声道：“小曼，我能上班。” 顾小曼摇头：“暂时别去。” 没了助听器，说不定有些人就会捉弄他，然后说自己开玩笑。 这种恶趣味的人到处都有。 吃过了面条，许砚秋先告别，顾小曼将他送到门外。 等许砚秋消失在楼门口，顾小曼才关上门。 “云舟，你是不是很累，你要不要回去歇着？” 谢云舟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顾小曼又道：“你好好休息，晚上别做饭，我多做一些。” 谢云舟没有拒绝：“谢谢。” 话音一落，外头传来敲门声。 顾小曼又去开门，意外地发现外头站着顾景田和顾小荷。 顾小曼心里不喜这兄妹两个，仍旧客气道：“二哥，小荷，新年好。” 顾景田满脸堆笑：“小曼，新年好，我们来看看奶。” 顾小曼哦一声，然后让开路：“快请进，奶刚吃了碗面条。” 兄妹两个一起进了屋。 顾小荷看到谢云舟，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后垂下头。 谢云舟本来打算走的，见大房来了兄妹两个，他又将包放下，跟顾景田点头致意，然后坐在那里不动。 顾景田将手里的提筐放在地上：“小曼，二叔不在家里，我爸说怕你们家里没有菜，让我给你们送点菜过来。” 顾小曼伸头看了看，都是萝卜白菜。 她看着菜陷入了沉思，大房的东西可不能随便吃，吃一个萝卜，至少得吐出一只鸡。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二哥，我家菜园里还有菜的。” 顾景田笑道：“你们搬到镇上来了，以后照顾田地也不方便，我家里菜多，给你送点。” 顾小曼转移话题：“恭喜二哥。” 顾景田刚结婚，闻言脸上带上憨厚的笑容：“上回你咋没回去呢。” 说完，他的目光在谢云舟身上掠过。 顾小曼笑了笑：“我那两天正好有点事情耽误了，还请二哥原谅。” 我才不去你家，被你抓住，不是问我借钱打牌，就是想请我帮你找工作。 顾小曼的腹诽顾景田当然听不见，他看到旁边的谢云舟，心里火炭一般。 他听父母嘀嘀咕咕过，堂妹大了，惹得厂长家的儿子天天往二叔家里跑。 顾景田以前不懂，自从结了婚，他心思越发活泛。 要是堂妹争点气，他也能跟着沾点光。 所以上回帮着搬家。 本来他前一阵子就想来找堂妹帮忙找工作，可是二叔和堂妹吵嘴，他没敢贸然来。 听说堂妹搬回了家，他今天才来送菜。 “景元怎么样了，听说他那天掉水里去了，没事了吧？” 顾小曼叹口气：“人是没事了，但是他的助听器进了水，坏了，我得想办法给他买个新的。一个助听器一千多，把我卖了都没得这么多钱。二哥你有钱没，能不能借我点钱啊？” 顾景田呃一声，他在家里一分钱的家都不当。有点钱，他想打打小牌。 “我手里暂时没有，等我有了，我给你送过来。” 顾小曼心里咦一声，看来赌桌上果然锻炼人，这个以前人人都说憨厚的二堂兄，这才晋升赌鬼不到两年，现在都会打太极了。 顾小曼心里更加警惕起来，赌鬼爹那种积年老赌棍，狡猾的跟狐狸一样，不能轻易相信他悔过自新。 “那就多谢二哥了，有你们帮忙，我就放心了。” 说完，她看向一边的堂妹：“小荷，过年你去陶家，那边人都懂礼吧？” 顾小荷的有些羞，还有些气，羞的是被堂姐公然问未婚夫家的情况。气的是今天不巧碰到了谢云舟。 她心里那些秘密只能永远埋藏下去，在这个人面前，她是如此的卑微。 她的未婚夫是个农民的儿子，眼前这个人是厂长的儿子，听说他家里长辈都是当官的。 顾小荷想起父母说的那些传闻，心里的嫉妒怎么压都压不住。 第242章 拆台 顾小荷心里翻江倒海一般，脸上仍旧看不出太多变化。 她蚊子哼哼一般道：“姐，我什么听我爸妈的。” 顾小曼笑了一声，然后起身回屋里，找出一朵花来给堂妹：“你来给我拜年，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朵花是新的，送给你。” 粉红色的花，顾小曼觉得太嫩了，她心里接受不了。 顾小荷接过花：“谢谢姐。” 顾小曼接了一筐子萝卜青菜，送了一朵花。 她得想办法把自己给堂妹一朵花这个消息送到顾家庄，不能让大房到处说自己白吃了他们的菜。 顾景田又问道：“小曼，你哥的田地你准备怎么处理呢？” 旁边顾景元看懂了，插话道：“二哥，我自己种。” 顾景田吃了一惊：“你要上班，怎么种啊？” 顾景元坚持道：“能种，我爸和我一起。” 顾小曼心里笑起来，这倒是不错，拿这个压着赌鬼爹，让他务必把家里照顾好。反正两个人的田地又不多，父子两个农忙的时候请几天假，再连着周末，能忙完。 顾景田有点失望，他还想把二房的田地要过去，让父母帮着一起种，他能多分点粮食。 反正提留款是二叔自己交。 他还想说话，顾小荷给他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 她不想在谢云舟面前丢份。 顾小曼怕他又提什么要求，主动出击：“二哥，你以后就一直和父母住一起吗？” 顾景田的表情有点尴尬：“暂时先住一起吧。” 顾小曼又哦一声：“这过年期间，二哥手气怎么样？” 顾景田立刻来了兴趣：“还行，我前几天去你二嫂家里，赢了不少钱呢。” 顾小曼心里骂道，你是新女婿，人家肯定不好意思猛赢你的钱。 “二哥，你可不能跟我爸似的，打牌不着家。还有啊，你都成家了，以后该担的责任得担起来……”顾小曼故意摆出一副教训的口气，爹味满满。 果然，顾景田的表情有点不自然。这要是换做几年前，他一句都不会听的。 可现在堂妹不一样了，二叔家里三个人都有正经工作。 顾景田非常羡慕堂弟，虽然是个聋子，却能去食堂洗菜，一天免费吃三顿饭，吃饭管饱、经常有肉，有工资有各种票。 二叔不娶老婆，这房子以后就是堂弟的。 顾景田肠子都悔青了，如果当时他肯听堂妹的话，改口管亲妈叫大伯母，二叔的工作就给他了，那这房子现在就是他的。 他就是二房之主，堂妹的光都能落到他身上。 可当时父母不同意他改口…… 顾景田又看向旁边的谢云舟，陪着笑打招呼：“小谢，那天还要多谢你去帮我二叔搬家，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需要人手，随时叫我。” 谢云舟脸上保持着微笑：“不用客气，我和景元是好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顾景田忙道：“我听说景元经常给你送菜，我家里种的菜多，以后我给你送吧。我二叔和景元搬到这里来了，他们的菜园以后可能没工夫管了。” 谢云舟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多谢，不过我过两天就要去上学，我爸吃食堂，家里有菜也没人做饭。景元上回给得多，现在还没吃完呢。” 顾景田有点失望，也不敢勉强：“等你暑假回来，我给你送。” 谢云舟笑了笑没说话，看了一眼顾小曼。 顾小曼笑着把话接过去：“二哥，你家里有菜，你给大哥送呀。除了青菜，家里鸡蛋什么的也可以送。大嫂还在喂孩子，正需要营养呢。” 大房孙子一岁了，还在吃奶，柴小凤瘦的很，所以顾景财才抛下妻儿去外地挣钱。 顾景田脸上恢复憨厚的笑容：“好呢，我刚才去过大哥家里。” 顾小曼继续跟他东拉西扯。 中途，她发现堂妹的双手一直在搅动衣角，偶尔偷偷看一眼坐在一边的谢云舟。 顾小曼笑了笑之后道：“小荷，奶在屋里呢，你不去看看奶吗？” 顾小荷忙起身：“我每天都惦记奶，姐你前几天怎么带着三哥出去住呢。你和三哥不在家，奶可要受罪呢。”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谢云舟。 谢云舟没有避开她的目光。 顾小曼对屋里道：“小荷，正好你来了，前两天我哥病了，我没工夫，奶换的衣服还没洗呢，你帮忙洗一下吧。说起照顾奶，小荷你可比我强多了。” 顾小荷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笑道：“那我洗吧，姐你是读书人，不会干活是正常的。我妈经常说，姐是个有福气的人，以前家里活儿二婶干，现在三哥干，以后……” 说到这里，顾小荷捂嘴笑了笑，没说下去。 顾小曼笑道：“以后我找个会做饭洗衣服的对象，就能享福一辈子。不光要会做饭洗衣服，还要会读书，太蠢了我可不要。” 顾小荷正在收拾奶奶换的衣服，闻言手下的动作又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她没想到堂姐居然这么厚脸皮，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她看向旁边的谢云舟，只见他的目光正落在堂姐身上，眼光那么温柔。 她看了不到五秒钟，谢云舟的目光直直地射了过来，与她四目相对，目光一点情绪都没有，与刚才判若两人。 顾小荷心头一跳，忙低下头继续捡衣服：“姐命好，肯定会有的。” 顾小曼笑道：“小荷你命也很好啊，有父母兄长疼爱你，你什么都不用操心。我这几年名声都坏透了，都叫我母老虎。” 顾小荷心里隐隐有点高兴，你再有本事也是个泼妇，谁家正经婆婆也不会喜欢你。而且还死了亲妈，人家都嫌弃这种儿媳妇，没教养。 哪知旁边的谢云舟仿佛故意拆她的台：“你不是母老虎，我妈说你聪明，恢复高考以来，咱们新安一直没出过全省前五名，你是头一个。因为这，我妈还得了教育局领导的表扬，说她慧眼识英才，把你从新安技校挖了过去。” 顾小曼睃了他一眼，这个傻子，这时候说这个干什么，给我树敌。 第243章 吃醋 果然，顾小荷脸上的笑容更尴尬了。 顾小曼起身：“小荷，我跟你开玩笑的，哪能真让你洗。” 这话说完，顾小曼觉得自己又茶又婊，半天不说话，等顾小荷把脏衣服拿到手里才说。 顾小荷的笑容恢复自然：“没事的姐，我来洗，你照顾好三哥。” 顾景田也道：“小曼，你让小荷洗。景元一直照顾奶，我们给奶洗两件衣服不算什么。” 顾小曼咦一声：“对哦，二哥，奶的衣服可厚了，我和小荷拧不动，要不你来帮忙吧。” 顾景田哪里干过这种活儿，但他漂亮话说了出去，也不好拒绝，只好带着妹妹一起窝在小小的卫生间里给奶奶洗衣服。 顾小曼扭身对谢云舟道：“云舟，你先回去休息吧。” 谢云舟摇头：“你忙你的，我跟景元玩。” 顾小曼呃一声，对兄长慢慢道：“哥，你带云舟去你屋里，让他休息一会儿。” 顾景元看懂了，拉着谢云舟进了他和父亲的房间，让谢云舟在下铺睡觉。 过年时他把赌鬼爹的床上换得干干净净，招待客人也没事。 谢云舟没有拒绝，他躺在了顾耀堂的床上，不到十分钟就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景元把他摇醒：“云舟，云舟。” 谢云舟睁开眼，天黑了，客厅里静悄悄的，大房兄妹两个好像已经走了。 “景元。”房间里没开灯，他拉住顾景元的手，表示自己醒了。 顾景元见他醒了，笑着对他道：“小曼让我喊你起来，给谢厂长送饭。” 谢云舟坐起来，顾景元拉开灯泡。 谢云舟看了一下时间，马上就要下班了。 他立刻起身，整理好衣服，去了客厅。 顾小曼已经做好了饭，正在往小锅里装：“云舟，我和我哥包的饺子，刚下好，你快把这一小锅端回去，应该够你们两个人吃。” 谢云舟笑道：“谢谢，那我得快点回去。” 顾小曼把小锅盖上盖子，用自己以前的破旧棉袄包上，一起递给他。 谢云舟背上包，接过小锅：“什么馅儿的？” 顾小曼笑盈盈地看着他，背对着兄长道：“空心菜馅儿的。” 谢云舟一愣，反应过来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空心菜是两个人之间的玩笑话，她已经一年多没提了。 顾小荷来一趟，她又笑话他。 他一直看着她，眼光微闪道：“空心菜不好吃，我喜欢吃南瓜饼。” 顾小曼低头笑，笑了一会儿后，她感觉周边比较安静，抬头看他。 只见他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眼里的光没有了刚才的温和，变得深邃又让人难以捉摸。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他眼里的光越来越炽热，就跟那天晚上在值班室里时一样。她心道不好，赶紧避开他的目光。 “你快回去吧，下班了，路上人多。” 谢云舟嗯一声：“我等会儿过来送锅。” 等大门关上，顾小曼靠在门上，心里骂自己，以后不能瞎开玩笑。 顾小荷愿意表现是她自己的事情，谢云舟又没做错什么。 顾小曼觉得自己刚才做的不对，决定等会儿跟他道歉。 一个小时后，谢云舟把洗干净的锅送了过来。 顾小曼从他手里接过锅，没有动，仍旧站在他面前。 谢云舟温声道：“怎么了？” 顾小曼整理了一下语言，垂眸道：“云舟，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跟你乱开玩笑，是我不对。” 谢云舟微微诧异，然后笑道：“那以后别说了，她跟我没关系。” 顾小曼忙道：“对不起，是我失言，我向你道歉，我以后肯定不会再乱说话了 。” 谢云舟见她一脸正经的样子，想了想之后道：“在我面前不用拘谨，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开玩笑就开玩笑，我不会跟你生气的，只要你心里明白她跟我没关系就好。” 他想说他喜欢她在他面前随意的样子，想说就说，想唱就唱，想开玩笑就开玩笑。 他觉得她刚才开玩笑时目光狡黠，调皮可爱。他甚至心里有点高兴，她开这种玩笑，是不是不喜欢别的异性靠近他。 他不敢说，他觉得这话有些不正经。 顾小曼心里更愧疚了，看看，人家这话说得多敞亮。 “抱歉，是我不好，我知道她跟你没关系，她已经有婆家了。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我给你和闵叔都做一双鞋吧。” 谢云舟闻言看了一眼顾景元。 顾景元正在低头看书，根本没看他们两个。 谢云舟温声道：“不用做鞋，我有鞋穿。你，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做个小老虎。” 顾小曼诧异地问道：“什么小老虎？” 谢云舟语塞，他还记得许砚秋那只小兔子，捏起来软软的，他挺喜欢的。 但那是许砚秋的，他属虎，不属兔。 顾小曼想了想，然后跑回卧室，找到兄长的小龙拿出来：“是不是这个？” 谢云舟笑着点头：“是这个。” 顾小曼笑起来：“你喜欢这个啊？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阴历三月初五的。” 顾小曼哦一声：“那还有一个多月呢，时间够，你放心，保管给你做好。” 谢云舟嗯一声：“谢谢。” 顾小曼见他没有生气，微笑道：“等暑假的时候，我做南瓜饼给你吃。” 谢云舟看着她笑：“其实，空心菜也很好吃的，我在家里经常吃。” 他不希望她以后跟他说话的时候，还要考虑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喜欢她肆意的样子。 他要主动打破顾小荷和空心菜这个禁忌。 顾小曼手里的小龙在空中摇晃，她眨了眨眼，然后问道：“你是不是比较挑食？” 谢云舟有些诧异，思索片刻后了悟，肯定是自家那个泼皮弟弟跟她说了什么。 “小时候有些挑食，现在好多了，除了气味特别大的荆芥、带鱼和臭豆腐，其余日常饮食都能吃。你呢？” 顾小曼笑道：“我不喜欢吃肥肉，要是炼了油之后我喜欢吃。” 谢云舟微微一笑：“我也喜欢吃猪油渣，你哥包的猪油渣包子很好吃。” 旁边的顾景元突然抬头：“小曼，水开了。” 第244章 迟来的报复 顾小曼反应过来：“云舟你坐。” 她端着小饭锅去了厨房，煤炉子上的水开了。 客厅里，谢云舟放慢语速跟顾景元说话：“景元，明天去问问你小舅，如果他过一阵子要去进货，你跟他一起去，我带你去医院。” 顾景元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谢谢云舟，你总是帮我，我能帮你吗？”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种菜。” 顾景元点头：“我不会丢掉田地的。” 谢云舟又道：“你如果写了什么东西，还可以继续投稿。” 顾景元嗯一声：“我会的。” 谢云舟又问道：“你想去上学吗？” 顾景元微微吃惊，他都二十岁了，早就放弃了上学的想法。 他微微摇头。 顾小曼拎着烧水壶从厨房里出来：“云舟，咱们新安现在有夜大吗？” 谢云舟回道：“有，就是不知道招不招听障人士。你哥很聪明的，心算水平很好，去正经上点学，以后总会好一些。” 顾小曼有些心动：“你觉得他学什么比较好呢？” 在对目前就业行情的把握上头，她自认不如谢云舟。谢家亲朋故旧都在体制内，了解的信息比较多。 谢云舟沉思几秒钟后道：“他可以学一些不需要听力、也不需要思维变通的知识，我建议他去学点会计基本知识。” 顾小曼一边往暖水瓶里倒水一边道：“那我回头给他买些书，让他自己先看一看。他听力不好，突然去夜大学习，怕跟不上，提前预习一下会好一些。” 谢云舟嗯一声：“他年龄不是很大，不着急的。好多工作多年的干部还去夜大学习。” “不知道我爸怎么样了，离了我们的眼，怕是赌疯了。” 谢云舟笑道：“应该不会，听说那边特别忙，两班倒，一天工作12个小时朝上。” 顾小曼吃了一惊：“这么累？” 谢云舟嗯一声：“所以才会管吃管住一个月还多给20块钱，厂里工资福利一样不少。等回来后，有了调试经历，以后提岗有优势。” 顾小曼将暖水瓶瓶塞塞上：“累一累也行，这都是他以前欠下的债。” 谢云舟对顾耀堂不做评论，岔开了话题：“你过几天要不要提前去学校准备出国的事情？” “不用，该交的证件我交了，到时候跟着团队走就是。” “那你安心出国，到时候你哥的事情，有我和闵大哥呢。” “也没多长时间，估计个把星期吧。”对于以前经常满世界飞的顾小曼来说，出去交流一个个星期，都不值一提。 两个人继续拉拉杂杂说些闲话，然后又凑在一起上自习，交流外语。 顾景元听不到声音，他找到自己喜欢看的书，安静地坐在一边，偶尔有不懂的，可以问二人。 转天早上，顾小曼一大早去街上卖货。过年期间，赵玉发收摊早，顾小曼十一点就回家了。 刚吃了午饭，外头传来疯狂的拍门声。 “小曼，小曼！” 顾小曼急忙去开门，只见许砚秋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 “咋了小秋？” 许砚秋一边喘粗气一边道：“金燕姐，她去黄家了！” 顾小曼吃了一惊：“她去黄家干什么？” 许砚秋摇头：“我不知道，她手里拿着一封信，站在黄家门口呢。我刚才上街，碰到了她和她大哥大嫂一起。听说他们去黄家，我才来找你。” 顾小曼忙道：“你等一下，我们去看看。” 顾小曼让兄长待在家里别乱跑，她和许砚秋一起往街上跑去。 谢云舟刚下楼准备去顾家，老远看到顾小曼跟着许砚秋一起消失在大门口，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 他站在那里犹豫了几秒钟，拔腿撵过去。 顾小曼赶到的时候，黄家大门口已经被人围了三圈，她拨开人群钻了进去，只见金燕面无表情地站在黄家大门口，黄家夫妻两个还有黄大姐一家子与金家人对峙。 黄大姐指着金燕的鼻子骂：“你这个克星，你克死了我弟和侄儿，你怎么还没死呢！” 金燕冷笑一声：“我怎么能死呢，你们一家子害死了我爸，我要看着你们一家子都遭了报应才能去死呢！” 黄大姐呸一声：“你爸自己倒霉，关我们什么事！” 金燕哈哈笑两声：“不关你的事是吧，你看看这个和你有关系没？” 说完，金燕从衣服里掏出一个信封，摔在地上。 黄大姐冷哼一声：“你别给我来这套，赶紧给我滚！克星！” 金燕回道：“对，我是个小克星，你爸你妈是老克星，克死自己的儿子孙子，马上要克死自己的女儿女婿！哈哈哈，我要看着他们两个老东西把儿女都克死！” 黄大姐面色微变：“你再胡扯，我把你嘴撕烂！” 金燕收起笑容：“那你来撕啊，我建议你看一看这东西，这可是你的好弟弟留下来的呢。不光你有，你两个妹妹都有，回头等我一一去找你们。” 黄大姐沉声道：“你少挑拨我们家人的关系。” 金燕笑了一声：“那你看看啊，看看你们一家子当成宝贝的好弟弟，到底是怎么算计你们的！” 顾小曼冲过去：“我看看，我读给大家听听！” 说完，她眼明手快打开信封，抖开纸就开始大声朗读：“某年某月某日，大姐夫与**家大儿媳妇偷情被我抓住，给我三十块钱封口费，让我不要告诉大姐，特写下保证书如下……” 看热闹的人群哄然大笑起来！ 黄大姐气急败坏道：“你给我住嘴！” 顾小曼躲开黄大姐的手继续读：“某年某月某日，大姐夫为单位采购**物品时，自己拿了**东西……” 读到这里，顾小曼啧啧两声：“这保证书谁写的啊，这字真丑！” 金燕笑道：“小曼，别读了，她也不容易。” 顾小曼笑眯眯地把一摞纸折好，塞进信封里，然后鄙夷地看向旁边的黄大姐夫。 黄大姐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无论如何没想到，小舅子把这玩意给了金家丫头！ 第245章 金燕来送钱 金燕笑的十分开心：“本来我不想活了，最近我想通了，你们把我害得那么惨，我怎么能随便死了呢。我手里还有好多这些东西呢，都是你弟弟给我的。他说放在家里不安全，怕被父母和姐姐们看到。哈哈，以后我每天来给你们读两样啊。” 黄太太目光恨毒地看着金燕：“你这个扫把星！” 金燕瞥了她一眼：“你纵容你儿子去偷人家老婆，最后被人家男人打死。我也亲手打掉了我的孩子，咱们两个老大别说老二，都是扫把星！” 看热闹的人群又哄笑起来。 满头白发的黄所长走了过来：“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金燕没说话，转身就走。 顾小曼追了上去：“金燕姐，你要不要去我家里坐会儿。” 等走了一段距离，金燕停下脚步，拉着顾小曼的手：“小曼，对不起，我弄坏了你哥的助听器，你放心，我会尽快赔给他的。” 顾小曼反握住她的手：“没事的，我很快就能给他买个新的。金燕姐，你不要再做傻事了。你才二十一岁，人生刚刚开始呢。” 金燕的眼眶变红：“我知道，小曼，谢谢你，我过两天就去上班。你放心，等你去上学，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哥的。” 顾小曼笑了笑：“好啊，有你帮我看着，我就放心了。” 金燕脸上都是愧疚：“我真该死，害得家里人担心，害了你哥。小曼，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顾小曼温声道：“能想开就好，你要不要去我家里？” 金燕摇了摇头：“我过几天去看你，这几天我要和黄家拉扯，你不要来找我。” 姐妹两个告别，顾小曼看着金燕的背影沉思。 许砚秋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小曼，刚才那保证书是真的吗？” 顾小曼嗯一声：“应该假不了，上头有手印。” 许砚秋犹豫着问道：“金燕姐是不是想问黄家要钱？” 谢云舟接了一句：“她可能想赔给景元。” 顾小曼回了一句：“不管她怎么想的，能走出来就好，她还年轻着呢。” 许砚秋又问道：“她之前怎么不拿出来呢？” 顾小曼沉默好久道：“那时候金燕姐把死孩子送给黄家人，如果再拿这些把柄去威胁黄家人，舆论会对她很不利的。而且她得到了钱，可能会引起她三个兄长家里的争夺。 她和她妈跟着她大哥，给大哥分多了，二哥三哥说不定会有意见，不给大哥分最多，怎么好意思跟着大哥呢。她们母女两个也难，金燕姐一个月那点工资，还要补贴家用。前几天金大娘送来的一百块钱，全是零钱，也不知攒了多久。” 许砚秋点头：“金书记没了，金大娘压不住三少儿子，母女两个钱多了不一定是好事。她现在如果能要到钱，赔给景元，她三个兄长也不会争。” 顾小曼叹口气道：“希望她能好好去上班，靠着自己挣出立身之本，靠谁都靠不住的。” 旁边两个男生一起看向她。 顾小曼回过神：“小秋，你上街干什么来的？” 许砚秋哦一声：“我来给我大哥送东西的，就准备回去呢，你也早点回去吧，你哥一个人在家里呢。” 顾小曼嗯一声：“那我走了，你得空可以来找我们玩。” 许砚秋对着她笑了笑：“好，等我走完亲戚就来找你们。”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说话，谢云舟在一边一声不吭。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他们是邻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 许砚秋跟二人告别，独自回顾家庄。 顾小曼将手揣进兜里：“云舟，你准备去哪里？” 谢云舟也将手揣进兜里：“我准备去找你们的。” 顾小曼笑道：“走啊。” 谢云舟一边走一边问：“金燕要是给你钱，你收吗？” 顾小曼毫不犹豫道：“收啊，她要是打算赔，我就全收，这样她有挣钱的动力，不会再消沉。” 谢云舟点头：“那也可以，看看她这回到底要对黄家怎么样。” “黄家表面光鲜，没想到内里这么烂糟。”顾小曼吐槽道。 “很多家庭都是这样，表面看着光鲜和谐，内里都有问题，要么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 顾小曼开玩笑道：“我家不一样，我家看着就不光鲜。” 谢云舟笑起来：“顾叔跟别人不一样，他不追求表面光鲜。许主任跟他完全相反，喜欢看儿孙团结。” 顾小曼瞟他一眼：“你连许家的事情都知道。” “厂里各个部门的正职副职，多少都了解一些。” “正常的，孩子多了，父母都喜欢看儿女团结。” 两个人边说边走，路上碰到很多人，顾小曼一个都不认识，谢云舟偶尔能跟人家打个招呼。 “你认识好多人啊。”顾小曼小声道。 谢云舟也小声道：“我也不认识，他们给我打招呼，我不能不理。” 顾小曼哈哈笑：“那倒是，我不理他们不要紧，你得理人家。” 时间过得飞快，三天一眨眼就过去了。 三天后，金燕来敲顾家的门。 富贵对着门外叫，顾小曼没动，示意富贵去叫兄长。 富贵立刻去蹭顾景元的腿。 顾景元看到富贵对着门叫，起身去开门。 看到金燕后，顾景元稍稍怔愣一下，然后打招呼：“金燕姐来了。” 金燕盯着他看：“景元，你还好吗？” 顾景元对着她笑了笑：“我很好，你，怎么样了？” 金燕说的很慢：“我也很好，我刚才去厂里报到了，明天去上班。” 顾景元让开路：“进来坐。” 顾小曼起身走过来：“金燕姐，你要去上班啦？” 金燕进了屋：“大半年没上班，不好意思再请假，我去找领导，领导说让我明天去报到。” 顾小曼笑道：“那真好，你在哪个部门啊？” “我在电气检修分场。” 顾小曼拉她坐下：“上班好，忙起来人就会觉得充实。” 金燕没有废话，从兜里掏出八百块钱放在桌子上：“小曼，对不起，因为我，你哥的助听器坏了。我问过砚秋，助听器一千二买的，我先给你八百，加上我妈之前给的一百，还差你三百，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的！” 第246章 洒脱的陈志泽 顾小曼看着桌上的八百块钱有点吃惊：“金燕姐，你这钱……” 金燕笑了笑：“黄家给了我一千，把我手里的东西全部买走了，并且让我写下保证书，不再去外头说这些事情。我给了我妈两百，剩下的八百都在这里。” 顾小曼笑起来：“金燕姐，你这回做得好，金家害了你爸，就得让他们赔偿！” 说完，她把其中的三百块钱捡起来还给金燕：“金燕姐，给我哥买助听器的钱已经凑齐了，那个助听器是旧的，我算你六百，大娘给了我一百，我再收你五百，一共六百，这剩余的三百你留着花。” 金燕忙推了回来：“不行不行，旧的也能用，而且要不是你们两个，我现在就是个死人了。你们救了我，东西坏了，我怎么能不赔呢。小曼，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里 会不安的。” 顾小曼呃了一声，想了想之后道：“那我先收着，放我哥这里，如果你有困难，你可以来找我们。” 金燕松口气：“小曼，我和黄家彻底没关系了。” 顾小曼点头：“早就没关系了，你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梦。人这辈子，不管遭遇什么坎坷，还是得朝前看。” 金燕吸溜了一下鼻子：“谢谢你小曼，以后我会好好上班，我准备先搬到单身楼去住，以后如果我能弄到自己的住处，把我妈接过来跟我一起住。” 顾小曼鼓励她：“那很好啊，你妈那么疼你。金燕姐，我以前有个经验之谈，想告诉你。” 金燕点头：“你说，我以后一定听你的。” 顾小曼笑了笑：“不是让你听我的，只是我的个人观点。当我感觉人生没有什么明确目标的时候，我喜欢把挣钱和攒钱作为短期目标。” 金燕笑起来：“这个目标不错。” 顾小曼给她倒杯茶：“这个目标没有上限，可以一直做下去，让人不至于颓废。等以后我有了新的目标，我手里有了钱，就可以立刻去做。” 金燕再次点头：“你说的不错，小曼，我以后要好好上班，争取早点涨工资。” “会的，你看大家的工资年年涨。” “小曼，等你毕业，我们还能做同事吗？” “能啊，我要回来的。我和小秋、小安子，我们都回来。” 金燕笑得眼睛发亮：“那真好，我们四个又在一起了。” 顾小曼笑眯眯道：“我们四大金刚以后一起出门，外人都不敢欺负我们。” 金燕看向旁边的顾景元：“小曼你放心，我以后会帮你照看你哥的，不会让人欺负他。” 顾小曼笑起来：“金燕姐，你可别去，我哥他能胜任自己的工作。” 金燕笑了笑：“你们救了我，我没什么好东西能感谢你们的，回头我给你们兄妹两个一人做一双鞋吧。” 顾小曼没有拒绝：“好呢，我暑假回来就能穿。” 姐妹两个絮絮叨叨地说闲话，顾景元拿来零食给他们吃。 金燕仿佛又变成以前那个温柔的大姐姐，一边跟顾小曼说话，一边剥了一堆花生米，分给顾家兄妹两个。 顾景元有些不好意思，他都二十岁了，金燕姐还把他当小孩子。 金燕在顾家坐了一个多小时后走了。 顾小曼看着手里的钱，动了念头。如果那个旧的修不好，等过一阵子，赌鬼爹和兄长的工资能攒一些，那就可以再买一个呢。 有了这个念头，顾小曼心动起来，立刻把家里的钱全部放在一起，交给兄长，一再叮嘱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借钱给任何人。 五天后，顾小曼把兄长托付给许墨春和金燕，跟着兄弟们一起返校。这次肖艳青也跟着大部队一起走。 冯裕安的鞋头上蒙了一层白布，神情没有以前那么活泼。 顾小曼跟二人打招呼。 “艳青，小安子，新年好啊。” 冯裕安笑了笑：“新年好，叫什么小安子，叫三哥。” 顾小曼见他跟自己开玩笑，也努力活跃气氛：“我叫你三哥，你给我红包吗？” 冯裕安笑道：“红包没有，以后我们一起上班，有人欺负你，哥帮你打架。” 顾小曼哈哈笑：“那好啊，打架是以后的事情，三哥你先帮我拎行李吧，好重。” 孔祥贵哈哈笑：“哪能白叫哥呢。” 肖艳青开玩笑道：“裕安是家里最小的，就喜欢给人家当哥。” 顾小曼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艳青，小鱼怎么样了？” 小鱼家里好像一直很困难。 肖艳青叹了口气：“屋漏偏逢连阴雨，本来她爸死了后她家里日子就不好过，现在她妈还病了，家里一天不如一天。她现在只能当个临时工，工资低得很，家里还有一群弟弟妹妹。” 冯裕安插话道：“再熬几年，等她弟弟大点就好了。” 肖艳青看了冯裕安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旁边谢云舟在跟孔祥贵说就业的事情：“孔师兄，你的工作落定了吗？” 孔祥贵笑道：“妥了。” “军工研究所？” 孔祥贵继续嘿嘿笑：“我运气好，让我赶上了，就在咱们庐州，离家也近。” 大家都开始满口恭喜话。 顾小曼到宿舍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多月没见的陈志泽。 陈志泽的小辫子长长了，她用了彩色的皮筋。 顾小曼笑着坐在她身边：“小志，你的小辫子真好看。” 陈志泽笑了笑：“我妈给我扎的，她说等放暑假的时候要检查我的头发长度，不许我剪了。” 顾小曼摸摸她的小辫子，陈志泽头发很多、很粗，小辫子翘挺的很。 “小志，你喜欢现在的生活方式吗？” 陈志泽笑得比较淡：“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都是过日子。长辫子和剃光头，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顾小曼笑起来：“小志，你好超脱，我得向你学习。” 陈志泽笑看着她：“你出国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顾小曼哦一声：“还有件事情想请你们帮忙，过一阵子我不在学校时，如果我哥来找我，劳烦你去找云舟和我表叔，让他们带我哥去医院。” 第247章 保驾护航 陈志泽点头：“放心吧，你把谢师兄和闵师兄的宿舍地址告诉我。要是他们到时候不得空，我带你哥去医院。” 顾小曼摇头：“那倒不用，医生是闵叔推荐的，他跟那边熟悉。” 陈志泽与她拉闲话：“寒假过得怎么样？” 顾小曼哎一声：“充实的很。” 两个人开始扯家里的闲篇，顾小曼说自己离家出走，陈志泽说自己被人笑话男扮女装。 说了一会儿话，顾小曼起身：“我去秦教授那里看看，晚上我们叫上金萍一起吃饭。” 顾小曼去秦教授那里打了个招呼，然后去了孙教授的实验室。 大伙儿都来了。 钟玉文看到顾小曼，对着她招手：“小顾。” 顾小曼快步走了过去：“钟师兄，新年好。” 钟玉文笑了笑：“新年好，给你个任务，后面一阵子，我们小组的后勤工作交给你了。到了那边，你负责跟那边工作人员沟通，安排我们的行程。” 顾小曼毫不犹豫道：“好的钟师兄，保证完成任务。” 和老外对接是她做熟了的事情。 钟玉文点头：“那行，后面继续学习，有不懂的问我们。” 顾小曼诶一声：“谢谢钟师兄。” 钟玉文多问了一句：“你毕业后要留校读研吗？” 顾小曼摇头：“钟师兄，我不读研，我要回家的，我哥是残疾人，我要是跑了，没人照顾我哥。” 钟玉文笑一声道：“你们兄妹情深真让人羡慕。有固定单位挺好的，翻译这种工作，很多都是兼职的。你要是坚持下去，以后能出些成果。” 顾小曼笑道：“多谢钟师兄指点。” 说完，她又跟其余人打招呼，到了文海军的时候，她端起职业化的笑容：“文师兄，新年好。” 文海军抬起头看着她，从那回二人吵过架之后，顾小曼好长一段时间没理他。过年前，她主动跟他打招呼，也是不冷不热的。 不像现在，她笑得跟朵花儿一样。但文海军能感觉到，她的笑容是敷衍的、流于表面的，一点真诚都没有。 文海军点点头，一如既往地冷漠：“小顾新年好。” 顾小曼点点头，然后又扭头去跟钟玉文说话。 文海军捧着一本资料站在那里，看着前面笑颜如花的顾小曼，心里那股不舒服又涌了起来。 他感觉有些烦躁，他讨厌这个女生，可她总是会扰乱他的心绪。 他不想理她，可她像只花蝴蝶一样，每天在实验室飞来飞去。每次飞到他身边时，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搭理她。 她以前会厚着脸皮喊他，师兄长师兄短，他冷落她、打击她，她始终笑脸相迎。 他最后无情地把她丢给钟玉文。 他以为自己解脱了，可每次看到她对钟玉文笑得那么甜，他心里又仿佛被针刺了一样难受。 钟玉文发现了他的异常，等顾小曼去看资料室，他坐到文海军身边。 “海军，你怎么了？” 文海军抬起头：“钟师兄，我很好。” 钟玉文笑了一声：“你怎么看到小顾就给她脸色，小师妹挺好的啊，活泼可爱，聪明勤快。” 文海军沉默下来。 钟玉文劝道：“听说秦教授很喜欢她，你就当为了秦教授和孙教授之间的和谐，也不能再给她脸色看。” 文海军犹豫着问道：“钟师兄，我给她脸色看了吗？” 钟玉文陷入沉思，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严肃道后道：“海军，我们是一个团队，很快要一起出国。顾师妹形象好、外语好、沟通能力和交际能力强、不怯场，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翻译人员，在外国人面前，我们必须团结一致。” 文海军垂眸道：“钟师兄，我没有针对她，我脾气不好，我以后会注意的。” 钟玉文是大师兄，不希望看到底下人不和：“这样，既然你不知道怎么跟女生相处，我给你定个标准。以后看到她主动打招呼，要笑。她问你问题，除非你手里的事情非常急，否则都要停下来帮她解答。你能做到吗？” 文海军嗯一声：“我听钟师兄的。” 钟玉文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得让小姑娘们知道，你的心胸如海一般宽广。” 文海军勉强笑了笑：“谢谢钟师兄。” 顾小曼才不会管文海军，她整理了一会儿资料后准备离开。 正好到了吃饭的时间，钟玉文招呼文海军：“海军，走一起吃饭。小顾去不去？” 顾小曼笑道：“钟师兄，你们先去吧，我回宿舍找我室友。” 钟玉文给文海军使个眼色。 文海军挤出一个笑容：“小顾，钟师兄最近比较忙，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来问我。” 顾小曼惊愕地看他一眼，这人被雷劈了？ 她很快端起笑容：“谢谢文师兄。” 刚出了教学楼，她看到谢云舟站在不远处。 顾小曼忙抬脚往那边去：“钟师兄，我老乡来了，我过去看看。” 文海军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花蝴蝶飞到那个男生面前。 那个男生长得瘦瘦高高的，皮肤很白，笑容温和，跟她说话的时候还微微俯身，又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几本书。 她笑得肆无忌惮，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书给他拿着。 钟玉文也停下脚步，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文海军，若有所思。 那头，顾小曼跟着谢云舟一起走了。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顾小曼笑得十分开怀。 临走的时候，谢云舟回头看了这边一眼，对着钟玉文点头致意，等看到文海军的时候，他的笑容收了起来。 钟玉文笑了一声：“这男生是谁？长得不错。” 文海军的声音毫无温度：“新安人，他父亲是顾师妹父亲的领导，他和顾师妹的兄长是好朋友。” 钟玉文吃了一惊：“这你都知道？” 文海军嗯一声：“实验室里总会有人说的。” 钟玉文了然，漂亮小姑娘嘛，关注的人肯定多。连他都知道顾小曼的兄长是个残疾人，父亲是个赌鬼。 钟玉文摸了摸下巴：“我忽然发现小顾还挺聪明的，从不掩饰自己的身世，让人退避三舍。” 文海军垂下眼帘：“钟师兄，我们去吃饭吧。” 第248章 找回声音 顾小曼跟着谢云舟走远后才道：“文海军估计被雷劈了，刚才来给我赔笑脸。” 谢云舟笑道：“你们是一个团队，你主动示好，他要是还端着架子，教授和师兄们会说他的。” 顾小曼哂笑一声：“我发现人都好贱啊，以前他天天讥讽我，我赔笑脸。现在我不理他了，他来赔笑脸。最关键的是，我居然习惯他的冷言冷语，他给我笑脸，我都害怕。” 谢云舟笑着回道：“正常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和闵大哥找人打听过，此人搞科研很认真，但有些不通俗物，为人处世上头不是很圆滑。” 顾小曼点头：“只要他不再针对我，我还是很敬重他的。我听钟师兄说过，他独自完成过很多任务，工作忙起来废寝忘食。” 谢云舟嗯一声：“那就好。” 顾小曼哦一声：“你找我干什么来着？” 谢云舟唔一声：“也没什么事情，想问问你们的具体行程安排。” 顾小曼笑道：“应该快了，我跟小志说了，要是我哥来找我，让她去找你和闵叔，到时候请你们谁带他去一趟医院。” 谢云舟点头：“放心吧。” 到了岔路口，顾小曼停下脚步：“我要回宿舍了。” 谢云舟嗯一声：“你去吧。” 顾小曼抬头看他，见他正好也在看自己。 她感觉自从那天夜晚她在值班室小屋里说了那句话之后，他就经常会这样看自己。 顾小曼看得越久，发现他的眼神越深邃。 她微微侧首，避开他的注目。该死，她好像惹祸了。 “我走了。” 顾小曼拔腿就跑。 谢云舟站在那里看着她跑掉，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境。他能感觉到，她懂他的意思，所以她现在经常避开他的目光，或者直接跑掉。 他微微垂首，心里一股喜悦感升起。他听说女生如果讨厌一个男生，就不会再给他机会靠近她。 再有一年半他就毕业了，以后他们在一起上班，时间还很长，他不能着急。 谢云舟心里微微荡漾起来，他慢慢往宿舍走，感觉脚踩在棉花上一样。 到了宿舍，侯建国的大嗓门传了过来：“云舟，你跑哪里去了，就差你一个了！” 开学第一天，兄弟们一起聚在宿舍里打牌玩，分吃家里带来的零食。 有人开玩笑：“这还用问，肯定找顾师妹学德语去了！云舟，这一个寒假天天见面，还没学好啊！哎，我真羡慕你啊，我也想要小松树和小竹子。” 闵学东抬脚踹那家伙一下：“闭嘴！” 大伙儿都哈哈笑着去捂那开玩笑之人的嘴：“快别乱放屁，当心老闵把你吊起来打！” 谢云舟的脸上微红：“你们不要乱说话！” 闵学东拉他坐下：“明儿我揍他，来给我看牌。” 谁再想开玩笑，闵学东都投过去警告的目光。大伙儿都嘻嘻哈哈的，但没人再把顾小曼扯出来说话。 开学后不到半个月，顾小曼随着孙教授的团队一起出国交流。 她一走，谢云舟每天得空就去大门口看看。 顾小曼走了三天，赵玉发带着顾景元来庐州，到学校来找顾小曼。 门卫通知到班级，陈志泽听到消息后当即把手里的书塞给刘金萍：“我去找谢师兄和闵师兄。” 陈志泽提前要过谢云舟的课程表，她跑到他们上课的地方，刚好是课间。 她敲了敲门：“请问闵学东在吗？” 闵学东和谢云舟一起抬头，谢云舟呼啦站起来：“小志，是不是景元来了？” 陈志泽点点头：“是的。” 谢云舟拔腿就跑：“闵大哥，我去看景元。” 闵学东把二人的书一起塞给侯建国：“帮我们应付着些，我们要带景元去医院。” 宿舍里几乎人人都知道顾小曼有个残疾兄长。 侯建国哦哦两声：“那你们去，有需要随时回来说一声。” 闵学东出教室的时候，谢云舟已经跑没影儿了，只剩下陈志泽在那里。 闵学东走到她面前道：“陈师妹，谢谢你来通知我们，你快回去吧，我和云舟送他去医院。” 陈志泽点点头：“有劳闵师兄。” 说完，她转身走了。 闵学东看着她大跨步离去，笑了一声，这姑娘走路真是脚下带风，潇洒的很。 他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谢云舟已经和顾景元以及赵玉发聊开了。 闵学东走过去伸出手：“赵老板好。” 赵玉发本来吊儿郎当地站着，嘴里叼着烟，看到闵学东后，仿佛小学生看到老师一样，立刻立正站好，将烟掐灭，在身上擦擦手，然后伸出手，笑脸相迎：“闵校长好！” 闵学东笑道：“我已经不是校长了，你叫我名字就好。” 赵玉发笑道：“那怎么能行，在我们龙湖镇人心里，你永远是闵校长。” 闵学东笑着点头：“赵老板生意怎么样？” 赵玉发给闵学东递烟，闵学东说自己不抽烟，他又道：“闵校长，走，我带你们去那家小饭馆，我和小曼每次都去的。咱一边吃一边说。” 闵学东看了看时间：“也好，医院快下班了，下午再去吧。” 四人一起走，闵学东和赵玉发说生意和治安，谢云舟一只耳朵听他们两个说话，另外一只耳朵跟顾景元说话。 当天下午，四人一起去医院。 黄教授的徒弟在：“你们来了啊，新的助听器来了。” 赵玉发问道：“那个旧的修好了吗？” 医生摇摇头：“对方退了回来，说贸然动手，可能会变得更差。” 谢云舟忙道：“那先给我们一个新的，然后我们下定金，再给我们买第二个。” 医生微微吃惊：“你们要买两个吗？” 谢云舟掏出钱包：“第一个我之前交了二百定金，我现在把剩下的尾款付齐。我再下两百定金，劳烦你们尽快帮忙买第二个。” 医生点头：“我给你们开单子，你们先去缴费，我给病人试新机器。” 没多久，顾景元终于又戴上了助听器。 他失去声音将近一个月，在戴上助听器的那一刻，他的眼眶红了起来。 第249章 把黑锅往自己身上扣 赵玉发骂外甥：“大男人哭什么，憋回去！” 顾景元很听话，强行把眼泪憋回去：“谢谢云舟，谢谢闵叔，谢谢小舅。” 闵学东拍拍他的肩膀，又说了那句话：“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以前顾景元听不懂这句话，这几年他的阅读量大增，很容易理解这句话。 他对着闵学东一笑：“闵叔，我会努力生活的。” 闵学东笑道：“不用努力，正常就好。” 旁边的谢云舟盯着自己的钱包，顾小曼只给了一个助听器的钱。第二个的定金，是他自掏的腰包。 她说她再有个把月就能攒齐第二只的钱，不知道第二个助听器到的时候，能不能凑齐。 他来上学之前，母亲给了他三百块钱，是整个学期的。 顾景元对谢云舟道：“云舟，我有钱，下次我来的时候，我带上。” 谢云舟笑着点头：“好。” 赵玉发见外甥能听见声音了，高兴道：“闵校长，云舟，我带着景元去进货了。过一阵子我让国栋陪景元过来，放心吧，肯定不会欠医院钱的。” 谢云舟点头：“到时候小曼就回来了。” 赵玉发咧嘴：“我外甥女真有本事，还能出国交流。” 几人一起离开医院，谢云舟看向顾景元。 他有了助听器，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顾景元拉着谢云舟说话：“云舟，我前天又发了一篇文章。” 谢云舟笑道：“景元真厉害。” 顾景元有点羞涩道：“是你帮我找到办法的。” 谢云舟鼓励他：“加油，等第二个助听器到了，你就跟我们一样了。” 顾景元的眼睛越发明亮。 赵玉发催外甥：“景元，走，跟我去进货。” 闵学东和谢云舟把甥舅两个一起送上公交汽车。 闵学东看向身边的小兄弟：“还有钱吃饭吗？” 谢云舟嗯一声：“还有一百块钱，我有饭票和菜票，我没有花钱的地方。” 闵学东眼里意味深长：“云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谢云舟又嗯一声：“知道。” 闵学东突然问道：“你那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认识小曼？”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把黑锅往自己头上扣：“我嫉妒你，你们关系很好。” 闵学东愕然，片刻后笑道：“你在说什么，她是我的学生，是我侄女。” 谢云舟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做什么都不瞒着你。” 闵学东收起笑容道：“你既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就不多说了。女生名声重要，你们还没毕业呢。” 谢云舟的脸上微红：“我知道，我不会鲁莽的。” 闵学东点头：“我们回去吧。” 谢云舟把自己身上的钱大部分都给了医院，自己过上了简朴的生活。除了吃饭，他减少了一切不必要的开支。 没几天，顾小曼跟着团队从国外归来。 回来的当天晚上，她在食堂请兄弟姐妹们一起吃饭，答谢大家的帮助。 闵学东、谢云舟、侯建国、陈志泽、刘金萍、顾小曼，6个人坐在一起，吃的都是食堂的普通饭菜。 顾小曼出去十来天，剩下了不少饭票和餐票，请大家吃一顿饭足够。 刘金萍一边吃一边道：“小曼，上课的笔记我和小志一起帮你另外写了一份，比我们那一份还仔细，保证你能看懂。你的值日我们也帮你做了，上次班里发票，我和小志代你发的。” 顾小曼夹一块豆腐给她：“谢谢金萍，我们金萍真是人美心善，来，吃块豆腐。” 刘金萍嗔怪她：“天天油嘴滑舌。” 顾小曼笑眯眯的：“我只对你这样。” 陈志泽没说话，低头干饭。 谢云舟第二个开口：“小曼，你哥上回来，戴了新的助听器。” 顾小曼也给他夹一筷子菜：“谢谢云舟，我哥应该可以正常上班了。” 谢云舟犹豫了一下后道：“我下了第二个助听器的定金，东西快到了。” 顾小曼心里算了算，点头道：“应该没问题，如果这回我爸不把事情办好，我回去了还住值班室。” 谢云舟笑了一声：“值班室住不成了，里面堆了东西。” 侯建国插嘴道：“顾师妹，国外怎么样，是不是高楼大厦林立？” 顾小曼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道：“侯师兄，我坚信，我们国家将来肯定能超越他们的。” 侯建国笑道：“那才好呢，我希望我们能变成世界老大，让那些洋鬼子嚣张。你后面还要继续翻译吗？” 顾小曼开玩笑道：“是呢，堆山填海的资料，只要愿意干活，就有干不完的活儿。” 侯建国哈哈笑：“你说得对，你有这个实力，那就干呗，等你毕业的时候，着作等身，各个单位都抢着要。” 顾小曼笑道：“我哪里都不去，我回我老家镇上。” 侯建国笑眯眯地给谢云舟夹菜：“云舟，吃吃吃，你最近节衣缩食，人都瘦了。” 顾小曼心里内疚起来，上回谢厂长资助了两百块，这回谢云舟又帮忙垫付两百块钱定金。 谢云舟看了一眼侯建国，示意他别乱说话。 哪知一向不管闲事的闵学东也道：“云舟最近确实瘦了，不过他天天跑步锻炼，壮了一些，建国，云舟能做五十个俯卧撑，比我们强多了。” 侯建国哈哈笑：“我才不干呢，我吃饱了躺着多舒服。” 一顿饭吃的十分和谐，除了陈志泽基本不开口，其余五人都热热闹闹的。 等吃罢了饭，双方各自回宿舍。 顾小曼要自己补课，她还要完成自己的承诺，做小老虎，还要翻译资料，真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人用。 那小老虎她都是偷偷摸摸做的，但还是被刘金萍发现了。 “小曼，这是什么啊？”刘金萍好奇地看着半只老虎。 顾小曼心里一惊，然后面不改色地哦一声：“小玩具。” 刘金萍狐疑地看着她：“你做小玩具干什么，你家里也没有弟弟妹妹。” 顾小曼很轻松地回道：“喜欢就做呗，我准备做齐十二生肖。” 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把刘金萍糊弄过去。 没过几天，顾耀堂兴冲冲地带着儿子来找女儿。 顾小曼冲到学校门口，看到了黑不溜秋的赌鬼爹。 第250章 我的名字 顾小曼停下脚步，收起笑容，看着对面的父子两个。 顾耀堂欣喜地大声喊道：“小曼，小曼！” 顾小曼慢腾腾走过去：“哥来了。” 顾耀堂又喊了一声：“小曼。” 顾小曼把脸一扭，不理他。 顾耀堂一噎，女儿跟他拍桌子吵架的时候，他可兴奋了，能跟她吵两个小时。可女儿耍脾气不理他，他一点招儿都没有。 顾耀堂调整好心态，陪着笑脸道：“小曼，我给你哥买助听器来了，钱都凑齐了。金家给的钱，我和你哥这两个月的工资，我又问人家借了点，一千一百块！” 他说完就掏钱。 顾小曼忙道：“别在这里掏，大门口多的是小毛贼。” 顾耀堂哦哦两声：“那先不给你，只有一千一，够不够？” 顾小曼闷声道：“不够，要给医院一千。云舟两次帮忙交定金，前后垫付了四百块。” 顾耀堂挠挠头：“那，给医院一千，再还他一百？剩下的慢慢还。” 旁边顾景元道：“爸，妹妹没有钱了。” 顾耀堂骂骂咧咧的：“他妈的，怎么哪哪儿都缺钱，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顾小曼回道：“先还他一百，剩下的我们慢慢还。” 顾耀堂叹口气：“只能这样了。” 顾小曼见他这么远来送钱，态度好了一些：“你们吃饭了没？我带你们去吃饭吧。” 顾耀堂点头：“行，走，去吃饭。” 顾小曼带着父兄吃饭，去医院，顺利取到了第二个助听器。 顾景元第一次戴两个助听器，神色有点紧张，一直拉着妹妹的手。 医生帮他戴好两个助听器：“可以了，你们试一试，以后可要保管好，不能摔、不能见水。” 顾小曼喊了一声：“哥。” 她控制了音量，比以前小一些。 顾景元听到了，他欣喜地看向妹妹：“小曼，我听到了，跟之前不一样。” 顾小曼笑道：“这种声音才是正常的，立体音。” 顾景元十分高兴，拉着妹妹的手：“小曼，谢谢你。” 顾耀堂哼一声：“怎么不谢我呢。” 顾景元看向父亲：“爸，谢谢你，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顾耀堂这才高兴点：“你知道就好。” 刚骄傲完，他一扭头瞥见女儿的死亡凝视，立刻咳嗽一声后道：“那我们回去吧。” 爷儿三个一起出了医院，顾景元把自己带来的一个超级大的布袋子给妹妹：“小曼，这里有金燕姐给你做的一双鞋，有我去茶山上摘的野茶叶，还有我昨天做的艾草团子、猪油渣包子、之前腌的咸蛋，还有我做的炒米，都给你。” 顾小曼接过袋子，打开一看，笑着回道：“哥，你辛苦了。” 顾耀堂哼一声：“他辛苦什么，在家里玩了一个多月，一分钱没扣，老子在深山老林里当了两三个月苦力。” 顾小曼看向赌鬼爹：“爸，我哥现在好了，有你一半功劳。以后好好过日子，别作怪，也别使小心眼。等以后账还清了，再继续给你发零花钱。” 顾耀堂猛抽一口烟：“你个小王八蛋是真狠心，说把老子丢掉就把老子丢掉。” 顾景元见父亲和妹妹见面就斗嘴，忙对妹妹道：“小曼，爸当了技术员，一个月四十块。” 顾小曼眼睛一亮：“真的啊？” 顾景元点头：“真的。” 顾小曼夸了一句：“爸你真厉害，没上过学还能当技术员。” 顾耀堂把胸脯一挺：“不就是一个技术员，以后老子干班长给你们看看！” 顾小曼瞥他一眼：“你要是能干班长，我给你磕头。” 顾耀堂哼一声：“老子不当班长，你该给老子磕头还是要给老子磕头。” 顾小曼又问道：“那你们班原来的技术员呢？” “当班长去了？” “王伯父干专工了？” 顾耀堂窃笑道：“没有，老王脾气大，领导说还要锻炼，就选了另外一个班长干专工，我们班的技术员去顶了那个班长，我顶了技术员。” 还没等顾家父子两个等到去火车站的车，来了一辆学校方向的车，从车上跳下一个人。 顾景元眼睛一亮：“云舟！” 谢云舟笑着打招呼：“顾叔回来了。” 顾耀堂嘴上笑，心里把谢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肯定是这个小王八蛋告的状，厂里才把老子扔到深山老林当苦力。 “云舟来了。” 谢云舟解释道：“中午闵大哥找小曼，金萍说你们来了，闵大哥担心小曼一个人回去时不安全，让我来接她。” 顾耀堂继续在肚子里骂骂咧咧，没骨气的东西！ 谢云舟跟顾景元说话：“景元，你感觉怎么样？” 顾景元仿佛又变成那个乖巧的小可爱，双眼发亮地看着他：“声音大了好多。” 谢云舟也跟着高兴起来，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恭喜你。” 车来了，顾小曼提醒父兄：“爸，车来了。” 顾耀堂扯着儿子上车，临走时瞥了谢云舟一眼。 谢云舟对着他微微一笑：“顾叔慢走。” 顾耀堂气鼓鼓上了车，肚子里骂个不停。 顾小曼看着越走越远的车，心里突然有点不安起来。 “云舟，我哥好了。”她轻声道。 谢云舟嗯一声：“恭喜你。” 顾小曼侧首看着他，眼神有些空洞：“云舟，我的任务完成了。” 谢云舟脸色骤变：“小曼。” 顾小曼挪动脚步，正脸对着他：“云舟，我来这里，是为了景元和小曼，我不想他们被人害死。” 谢云舟的心狂跳起来，他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小曼，你，你要去哪里？” 顾小曼一直看着他，过了好久后道：“云舟，你记住了，我叫苏瑾瑜，小名媛媛。” 谢云舟呆住了，他一眼不眨地看着她，过了好久后才消化这个信息：“你，小曼……” 顾小曼对着他微微一笑：“云舟，谢谢你，我会一直记着你的。” 谢云舟慌得一下子拉住她的手：“小曼，能不能不走，你走了，我去哪里找你呢？” 顾小曼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我也不知道，也许我走不了，也许明天就走，一切都是未知数。云舟，你懂我的意思吗？” 谢云舟懂，她在告诉他，她只是过客，让他不要留恋。 第251章 又挣到钱啦 谢云舟抓紧她的手，过了好久后道：“媛媛，我想对你好，可以吗。” 顾小曼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感觉鼻头有些发酸：“你这个傻子，你会害了自己的。” 谢云舟想起大街上人来人往，放开她的手看着她道：“我愿意。” 顾小曼从兜里掏出哥哥留给她的一百块钱：“云舟，这是我哥留给我的，给你吧。” 谢云舟推了回来：“我没有花钱的地方，你留着。我妈开学的时候给了我三百块钱，我交了两百定金，剩下一百，我上学期还剩有一些。” 顾小曼没有再跟他推来推去，将钱揣进兜里：“我哥给我送了好多好吃的，等会儿回去后我给你分一些。” 车来了，二人一起上车，一路上相顾无言。 到了学校里，双方告别，顾小曼拎着袋子回到宿舍，将东西留下一半，剩下的一半还放在布袋子里，又把那只小老虎塞进布袋子里，去往男生宿舍。 这次，她没有找闵学东，而是直接找谢云舟。 谢云舟听到顾小曼找他，慌忙赶了出来：“小曼。” 顾小曼将袋子递给他，笑着：“给你。” 谢云舟接过袋子，满眼担忧地看着她。 顾小曼跟她挥挥手：“我回去了，明天中午图书馆见。” 谢云舟拎着袋子回到宿舍，窝进自己的床铺里，把袋子打开一看，立刻笑起来。 他取出那只小老虎，轻轻捏了捏，软软的。 就在他一个人陶醉的时候，后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云舟，你一个人躲在这里笑什么呢？” 谢云舟一惊，立刻把小老虎塞进枕头底下。 侯建国眼明手快，一把抢了过去，然后哈哈笑起来：“哎呦，这是什么啊？真好玩。” 他的大嗓门引来室友们的注意，大家都凑过来看热闹。 谢云舟急了，伸手去抢。 侯建国立刻把小老虎扔给旁边上铺的一个兄弟，上铺的兄弟笑着捏了两下，然后笑着传给了另外一个兄弟。 很快，宿舍所有人，除了闵学东，个个都玩过了小老虎。 大家都笑嘻嘻地看着谢云舟，挤眉弄眼问他小老虎是哪个心灵手巧之人做的。 谢云舟接过小老虎，轻轻拍了拍，然后面无表情地放在枕头里面，把蚊帐放下，一个人坐在蚊帐里。 这天还没有蚊子呢，谢云舟早早地挂上了蚊帐。 兄弟们面面相觑，他们能感觉到谢云舟生气了。 闵学东剜了侯建国一眼。 侯建国挠挠头，站在蚊帐前道：“云舟，对不起，我，我就是好奇，跟你开个玩笑。” 蚊帐里没有动静。 侯建国继续挠头：“那个，云舟，我不是故意要拿你取笑，我，我手欠，你要是生气，你打我一顿吧。” 片刻后，谢云舟的声音从蚊帐里传出来：“你取笑我不要紧，不能不尊重别人。” 侯建国听懂了，忙道：“我的错，云舟你别生气，我明儿给你打饭刷碗，给你做值日。” 谢云舟没说话，侯建国看了一眼其他兄弟。 最先捏小老虎的兄弟道：“云舟啊，是我们不对，我们轮着给你做值日吧。” 兄弟们七嘴八舌地都开始道歉。 很快，谢云舟打开蚊帐，将那个布袋子递给侯建国：“景元做的，你们分着吃。” 说完，他背起包离开了宿舍。 等谢云舟一走，侯建国看向闵学东。 闵学东翻一页书后道：“让你分你就分，景元应该是买了第二个助听器。兄弟们把东西分一分，为这个苦命孩子庆祝一下。他八岁失聪，十一年了，终于能够重新一起用两只耳朵。” 兄弟们长吁短叹起来，爬起来吃东西。 “这菜团子不错，景元小兄弟的厨艺真好 。” “这炒米真香。” “咸蛋留着明早喝粥吃吧。” “这茶叶放在桌子上吧，大家谁想喝谁喝。” “希望景元小兄弟以后能当个正常人，我看云舟和老闵没少为这孩子操心。” “我听云舟说这孩子特别聪明。” “哎哎，炒米给云舟留点。” …… 谢云舟晚上回来时，兄弟们给他打热水、收衣服、铺被子。 谢云舟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云舟你坐。” “我们今天不该跟你开玩笑。” “今天老闵给我们讲了顾师妹兄妹两个的事情，她太不容易了，给我们送吃的，我们还拿她取笑。” “云舟，你这一片赤诚之心，肯定能感动天地。” 谢云舟脸色微赧：“我没生气，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以后别乱说话就好。” 兄弟们都哈哈笑，忙保证不再乱说，然后又忍不住去捏他枕头边的那只小老虎。 谢云舟一把将小老虎抢过去藏在怀里：“都滚！” 兄弟们都哈哈笑着滚了。 晚上熄灯后，谢云舟放下蚊帐，一个人抱着小老虎进入梦乡。 医院门口的事情被顾小曼抛诸脑后，既然一天没走，她就要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区别是她每天中午都会准时去图书馆，跟谢云舟一起上自习，互相学语言。 他再给她吃的喝的，她从不拒绝，也不再说谢谢什么的。 小满那天，谢云舟悄悄带她去杏花公园划小船，壮着胆子送了她一条手绢当生日礼物，顾小曼收了。 等到期末的时候，顾小曼参与翻译的第二本书出版了。 这次她分到了三百块钱，抵得上赌鬼爹七个半月的工资。 顾小曼拿到三百块钱后开心极了，当天就请两个好姐妹去外头小饭馆吃饭，还给姐妹两个买了汽水和西瓜。 1983年的6月，庐州的物资稍微丰富了一点，钱能买到的东西越来越多。 刘金萍一边喝汽水一边道：“小曼你真厉害，刚上完大二，就出了两本书。” 顾小曼忙纠正道：“不是我出了两本书，是教授出了两本书，我只是跟在尾巴上挂了个翻译的名字。” “那也很了不起啊，那些外文资料，我们都看不懂。”刘金萍不遗余力地夸赞她。 顾小曼给她夹肉：“吃，金萍，小志，你们多吃。钱是王八蛋，花完再去赚。” 反正现在攒太多钱也没用，说通胀就通胀。现在老百姓也没什么大宗物品可以买，不如拿来吃吃喝喝。 姐妹三个一顿饭吃的十分尽兴。 回学校后，顾小曼塞给谢云舟两百块钱。 第252章 男人的好胜心 谢云舟看着手里的两百块钱：“你给了我，你又没了。” 顾小曼笑眯眯道：“这个学期害得你一直过苦日子，委屈你了。” 谢云舟抬眸看她：“我没过苦日子，有吃有喝的。” 顾小曼笑道：“先还你两百，剩下的两百回家后让我哥还给你。” 谢云舟摇头：“不要还我，那两百我爸说是他资助的，我不能私吞。”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你爸抽烟吧？” 谢云舟点头：“抽。” “那到时候让我哥给你钱，你给他买点好烟好酒，天天弄肉给他吃，再把你弟弟叫过来，两百块钱挺着花，花不了多久的。” 谢云舟笑道：“好，听你的，到时候你也来吃。” 说到这里，他看着她道：“你好久没去我家里了。” 顾小曼避开他的目光：“我去你家里干什么。” 谢云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我去买车票，你不要担心票。” 顾小曼嗯一声，没有说谢谢。 谢云舟温声道：“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顾小曼对他笑了笑，转身走了。 谢云舟看着她消失在拐弯口，心里一阵喜悦感腾升起来。 说不定她不会走呢。 这段日子以来，谢云舟感觉自己仿佛在梦里一样。她给他做生日礼物，每天中午跟他一起去图书馆，隔几天跟他一起在食堂吃饭，还偷偷跟他去了一趟杏花公园。 二人在杏花公园划船的时候，她悄悄唱歌给他听。她回来时的时候说走累了走不动，蹲在路边耍赖，让他背。 他当时心跳如擂鼓，只犹豫了几秒后就蹲下身要背她，哪知她又笑着跑掉了。 那天晚上，他又在梦里梦到她，她穿着长裙，喊他去玩。 他追了上去，拉起她的手，跟她一起跑…… 谢云舟感觉自己一天天仿佛踩在云端一样，每天日日夜夜都想着她，想和她在一起，哪怕一句话不说，一起上自习，他也觉得非常快乐。 她像一只小精灵一样，在他的世界里飞来飞去，经常给他一些小惊喜，让他每天都觉得生活异常美好。 等到回家那天，孔祥贵来找他。 “云舟。” “孔师兄，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回去住几天，以后我就不能再陪你们一起了。” “恭喜孔师兄，军工研究所可是好单位。” “都是工作嘛，小曼呢？我们一起回去啊。” “等会儿我去找她。” 孔祥贵看着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戏谑。 不等谢云舟去找人，顾小曼先来找他。 闵学东收拾好了行李：“云舟，一起走。小孔，以后得空还来找我们。” 孔祥贵笑道：“以后我也是庐州人了，还请你这个老庐州人多照顾我这个新庐州人。” 闵学东笑着拎起自己的包：“别贫，走吧。” 三人一起到了外面，顾小曼先看向闵学东。 谢云舟看了看顾小曼，又看了看闵学东。 闵学东笑着问道：“怎么了小曼？” 顾小曼在心里感受了好久，自从那年带兄长去医院，在医院门口她失态过一次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情绪上的波动。 顾小曼看着闵学东，眼神有点缥缈，小曼呢，她消失了吗？为什么她最近和谢云舟走得这么近，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且，现在看到闵学东，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谢云舟发现不对劲，心里一惊，忙喊了一声：“小曼！” 顾小曼的思绪被拉回，笑了笑：“闵叔，我给你做了个东西，给你的三十周岁生日礼物。” 孔祥贵哈哈笑：“老闵，你都三十了！” 顾小曼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东西，她亲手做的一只小绵羊。 闵学东笑起来：“我三十岁了，还能收到这种礼物。” 孔祥贵笑得更厉害了：“老闵，这是侄女的孝敬，快点接下吧。” 闵学东接过小绵羊：“果然不错。” 顾小曼笑眯眯道：“闵叔，在我心里，你是很重要的长辈。” 闵学东笑得慈眉善目：“我没有儿女，却能经常得你的孝敬，我也给你准备了一样礼物。” 说完，他从包里掏出一个木雕笔筒：“这是我自己做的笔筒，前一阵子你过生日时还没做好，迟了一阵子，送给你，希望你以后能成为大翻译家。” 顾小曼喜滋滋地接过笔筒：“闵叔，你是最好的叔叔。” 闵学东笑道：“时间不早了，你们早些去火车站吧。” 顾小曼哎一声，跟着孔祥贵和谢云舟一起走。走了几步后，她回过头，对着闵学东笑了笑。 闵学东并未多想，送走几人后自己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顾小曼路上欣赏那个笔筒，上面有很漂亮的花纹，最重要的是，上面雕刻了一条小龙，小龙和笔筒是一体的。 “闵叔的手真巧。” 谢云舟接话道：“雕刻是他的长处，他加入了本地民间雕刻艺术协会。除了雕刻，他还会木工。” 孔祥贵开玩笑：“老闵有这手艺，什么时候都不愁没饭吃。” 顾小曼抬头看向谢云舟：“云舟，你有什么特长吗？” 谢云舟语塞，片刻后喏喏道：“会做饭算吗？” 顾小曼笑起来：“当然算啊，在咱们龙湖镇，会做饭就能打败百分之九十的男人。” 谢云舟松了口气，跟闵学东比起来，他这个特长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他喜欢做饭的原因是他以前挑食，按照自己的口味做饭，他吃得更放心一些。 孔祥贵眯着眼睛笑：“小曼，云舟会的多着呢，他不光会做饭，他打篮球打得特别好，他还会瓦匠！” 顾小曼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学的瓦匠？” 谢云舟咳嗽一声后道：“我爸以前干工地的，担心我长大了没饭吃，压着我学了些基本的手艺，抹墙垒砖上梁。自从考上大学，都荒废了。” 顾小曼双眼发亮：“你还会抹墙啊，正好，我家的阳台我爸当时做的不好，你能不能帮忙修补一下？” 面对她期盼的眼光，谢云舟哪里说得出一个不字来：“好，等回去就弄。” 第253章 美好的大院生活 一路无话，到了新安市区，孔祥贵去孔店，谢云舟和顾小曼一起去龙湖镇。 二人一起进了生活区，谢云舟回小红楼，顾小曼去4号楼。 她推开门后，看到兄长和奶奶都在家里。 顾景元十分欣喜：“小曼回来了！” 顾小曼将小提包放下：“哥，你今天休息啊。” 顾景元的听觉现在很不错，日常交流都能听懂。 “前几天李姐家里有事，我一个人上了好多天，这几天她让我休息。” 他一边说话一边给妹妹打水，让她洗脸，然后去厨房，从菜篮子里找到一个酥瓜，洗干净，切成小块，端来客厅。 顾小曼洗完脸后开始吃瓜：“哥，这瓜真好吃，你哪里来的？” “干妈种的，小秋哥昨天下午送来几个。” 顾小曼边吃边问：“咱家的田地你还种没？” 顾景元点头：“在种，春天收了麦子，家里粮食吃不完。” 顾小曼发现他说得好流利，笑道：“那真好，咱都不用饿肚子了。菜园还种没？” 顾景元摇头：“没种，给了干妈，小梅经常给我送菜。” 顾小曼呃一声：“你给小秋家里，大伯父没找你麻烦吧？” 顾景元眯起眼睛笑：“我把助听器摘掉，听不见他说话。” 顾小曼哈哈笑：“哥你学聪明了。” 顾景元找到蒲扇给妹妹扇风：“晚上我包大饺子给你吃好不好？韭菜鸡蛋馅儿的。” 顾小曼当然不会反对：“家里的煤够烧吗？” 顾景元点头：“你和爸两个人的煤，够。有时候我从食堂带点东西回来给奶吃，不用做饭。” 顾小曼眨眨眼：“你从食堂带东西，人家不会说你吗？” 顾景元笑得有点腼腆：“食堂师傅给我的，奶吃的少。” 顾小曼突然想起来：“那富贵吃什么啊？” 顾景元悄悄看了妹妹一眼，然后小声道：“我把富贵送给干妈家了。” 顾小曼有点吃惊，兄长有多宝贝富贵她是知道的：“为什么啊？” 顾景元有些生气道：“上次富贵差点被人偷去吃了，我和爸找过去，对方还不肯给，当时富贵差点被打死。” 顾小曼杏眼圆睁：“哪个王八蛋偷狗？” 顾景元安抚妹妹：“不生气，我和爸每天都要上班，没法看着富贵，我就把它放在干妈家里，给了一些粮食。有时候我放假，回去把它带过来玩。” 顾小曼哦一声：“那也行，暑假我在家里，可以经常把他带过来玩。” 兄妹两个正说话呢，外头传来敲门声：“景元，景元！” 金燕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她担心顾景元听不见。 顾小曼坐的离门口近，起身去开门：“金燕姐来了。” 金燕呀一声：“小曼回来了！” “快进来，你怎么下班这么早？” 金燕在电气检修分场，下午5点半下班，这才三点多。 金燕笑道：“我们分场女同志平时都没什么事情干，我下午跟着师傅去了一趟现场。后来我们班里的临时工给大家提来了一筐子瓜，班长分给我三个，我吃不完，给你哥送来两个。” 顾小曼看向金燕手里的瓜，笑道：“我们刚吃了一个，你又送来两个，我晚上又有瓜吃了。” 金燕笑道：“你回来真好，以后我下了班能来找你玩吗？” 顾小曼拉她坐下：“当然能了，随时来。今晚别走了，我哥要包韭菜鸡蛋馅儿大饺子，在我家吃饺子。” 金燕没有客气：“好啊，今天厂里发了二斤糖票，我明天给我妈送一斤，剩下一斤给你们，我又不做饭，要糖票也没用。” 顾小曼见她笑盈盈地说着生活里的小事，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她已经彻底走了出来。 “那好啊，到时候我包糖馍馍给你吃。哎，前几年只能包糖精，现在终于能包白砂糖了。” 金燕忙道：“我听说糖精吃多了不好，用糖就行。听说过几天还会发雪糕票呢，生活区多了个代销点，那里可以买到雪糕。” 顾小曼哇一声：“那真好，不知道我哥有没有票。” “肯定有的，景元除了工资略微低点，发福利都有他的。” “夏天还发什么啊？” 金燕想了想之后道：“我听我师父说，夏天大院里有纳凉活动，放电影给大家看。等入了伏，各个班组每天都会发几个西瓜，大家分着吃。有些班组上班的时候不吃，分给大家带回家吃。我还听说过一阵子代销点门口会放个水龙头，打开就能流出汽水，不过每个职工每天定量。” 顾小曼又哇一声：“这么好啊。” 金燕笑眯眯道：“我们厂里待遇好，前一阵子大家的工资都调整了一次，我现在一个月有三十块了，顾叔有四十三呢，你哥也涨了，十七块。” 顾小曼开玩笑道：“就我没涨，一个月还是5块。” 金燕笑道：“你是大学生，等你以后工作，进厂的时候就比别人工资高。中专、高中和技校生都有半年学徒期，大学生没有学徒期，直接跳过助手阶段，而且你们提岗特别快。” 正说着呢，外头传来敲门声：“小曼。” 金燕对着顾小曼眨眨眼。 顾景元起身去开门，很热情地打招呼：“云舟来了，快请进。” 谢云舟进了屋：“我家里有个多余的风扇，给你们用。” 顾小曼看了一眼那风扇，非常古朴：“云舟，你和你爸不用吗？” 谢云舟把风扇放在桌上：“不用，我家里有一台公家配的，还有一台之前从市里带来的。这台用不上，给你们用。” 顾小曼没有客气：“多谢你啦，晚上别走了，在我家吃饭。” 谢云舟笑着把手里一个提兜放在桌子上：“景元，我爸出差去了，好几天回不来，我一个人不想做饭，在你这里搭个伙儿行不？” 顾景元眸光微闪，然后笑了笑：“当然行。” 谢云舟把兜里的东西往外拿：“这是我家里的东西，再不吃都坏了。” 一把挂面、一把香蕉、一小袋子木耳、一小条腊肉、二十个鸡蛋、一大包没拆封的江米条，还有一包鸡蛋糕。 顾景元笑起来：“云舟，你不是来我家搭伙，是我们跟你搭伙。” 第254章 儿子是家贼 谢云舟把电风扇接上，屋里顿时凉快多了。 顾小曼十分欢喜，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因为用上一个古朴的电风扇而高兴。 “云舟，你家里没有空调吗？” 谢云舟看她一眼：“暂时还没有，听说矿务局大院有几家有空调。再等一等，说不定回头厂里也会给配。”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他：“有这风扇真好，再也不用一直摇蒲扇。” 顾景元把金燕送来的两个瓜洗净切好，给父亲留一些，然后招呼两位客人吃瓜。 等顾耀堂下班回来时就看到满屋子孩子：“哟，你们开会呢！” 顾景元叫他：“爸，来吃瓜。” 谢云舟和金燕都起身，一起喊叔。 顾耀堂摆摆手：“都坐，我又不是领导，起来干什么。” 说完，他觑了一眼女儿，见她似乎很高兴，心放了下来。他还真担心女儿放假不回来，或者又跑出去住。 他坐下后拿起半截瓜吃：“小曼啊，昨儿你大伯父找我，问我要一样东西。” 顾小曼瞅他一眼：“又惦记你什么了？” “他说要咱家那土坯房，他要和景田分家。” 顾小曼兴趣缺缺：“那是你的房子，随便你处置。” 顾耀堂最怕她当甩手掌柜：“那怎么是我的房子，那是我和你妈一起盖的，你们也有份，你休想甩给我一个人管。” 顾小曼双手托着脸，眯着眼睛吹风扇：“我爷以前那房子不能住？” “倒了，没法住。” 顾小曼哦一声：“那你白给他啊？” 顾耀堂嘿嘿一笑：“我让他给我三百斤粮食，不然我不给他。反正那房子也住不了几年，估计也快倒了。” “我二哥为什么要跟他分家啊，一家子住在一起不好？” 顾耀堂哼一声：“还不是两个儿子闹的，你大哥天天把孩子送回村里让你大伯娘和小梅带，你大伯娘说让你大哥一个月多给五块钱，你大哥不干。” “我大哥现在一个月多少钱啊？” “三十二，你大嫂经常去粉煤灰厂干临时工，一个月有十几块钱，累得很。” 顾小曼不说话了，顾景财两口子确实比较辛苦。但是在他爹和他弟弟眼里，他是占了便宜的。 “爸你别管，这种父子兄弟为了利益相争的事情，谁掺和谁是坏人。” “关我屁事，之前你大嫂还说让你奶给她带孩子，我把她撅回去了。你奶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能带孩子？” “我大嫂就在家里带孩子就是，过两年不就能上幼儿园了，怎么非要急着去干活儿。” “你大哥那点工资，一家子日子确实难过。头先你大哥说不往家里交钱了，你二哥跟他打了一架，说要去厂里告他。” 顾小曼笑一声：“我二哥倒是给我指了条好路子，还可以去厂里告。” 顾耀堂一噎：“你少翻旧账，老子最近交的钱还不多？再说了，家里的账马上都要还清了，你哥有了两个助听器，咋，我做的还不够？” “要不是金燕姐给了九百块钱，我们还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顾景元看向金燕：“金燕姐，以后不要再给我钱了，你自己留着。” 金燕摇头：“要给的，你那个东西一千二，我还差两百多呢。” 顾景元坚持道：“不要了，我那个是旧的，不能算一千二。” 金燕也坚持：“要的，你还就救我一命。我要是赖你的钱，我成什么人了。我还准备以后星期天去找点事情做呢。” 顾景元抿唇看着她，片刻后语气有点严肃道：“你要是再给钱，等够了一千二，你就别来我家了。” 金燕吃了一惊：“景元。” 顾景元的声音又温和下来：“不要给了，你自己留着。” 顾小曼也道：“金燕姐，一千够了，真的，别给了，我哥都生气了，他很少生气的。” 金燕有些无措地看着兄妹两个。 顾耀堂发话道：“燕子，别给了，一千够了。这么大个姑娘，天天把手里钱掏个精光怎么能行。我跟你说，要学会藏钱。” 顾小曼凉凉道：“爸你还藏有钱啊，我还欠云舟两百块呢。” 顾耀堂立刻否认：“我可没藏钱，我是教燕子呢，她爸没了，她妈不当家，她哥哥嫂子们再好，以后有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和孙子们，顾不上她的，她得自己照顾自己。” 顾景元听到妹妹说欠钱，忙起身回屋里取出一百块钱来给谢云舟：“云舟，我先还你一百，剩下的一百下个月还给你。” 谢云舟看着他手里的一百块钱，犹豫片刻后接下钱：“别给我钱了，最近我要在你家里吃饭呢。” 顾景元笑道：“随便吃，钱还是要给的。” 谢云舟没说话，心里计划拿着钱多买点肉什么的送给顾家。父亲攒了好多煤没去领，回头领一部分送到顾家来。 谢文哲每个月除了市民的25斤散煤供应，矿上每个月还单独给他100斤，这是给处级干部的补贴。 他有两个供煤本，100斤的那个本他送回市里交给沈君瑶，他自己留下那个25斤的。 他天天吃食堂，洗澡在生活区澡堂，这25斤也用不上。每到寒暑假，他的煤本上能攒一百多斤，够儿子回来用两个月。 他最讨厌做煤球，每次领煤和做煤球，他都交给两个儿子。他说他年轻的时候天天给老丈人家做煤球做够了，想歇歇。 不仅如此，厂里发的各种福利，按照规定，他和余书记也是最多的。 要是换做以前，谢文哲是断然拒绝，肯定要求和工人们一样多。 现在他没有年轻时那样冲动了，也不想为这点小事犯众怒。他自己在这边像个老光棍一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另外几位厂领导家里住着一大窝儿孙，都等着这点补贴过日子呢。 谢文哲打听过，整个矿务局其他单位，做到厂长和矿长这一级别的，多少都会有些额外补贴。工资、煤和福利是明面上的，有时候会有一些单独属于干部们的补贴。 谢文哲每次回市里都会带东西，他的工资、各种票，还有一些吃的，这次他还没来得及送回去，都被谢云舟拿到顾家来了。 第255章 赌鬼爹的误会 顾小曼吃完瓜起身：“哥，我们去做饭。” 顾景元拉住妹妹：“你坐，我去。” 他不善言辞，把妹妹留下陪客人。为了让家里热闹起来，他还打开了收音机。 谢云舟的收音机一直放在这里没拿走，顾景元自从有了两个助听器，每天都会听几个小时的收音机。 顾景元手脚很快，做了满满一大撮箕的大饺子，还打了一锅番茄鸡蛋汤。 为了让大饺子好吃，他先把饺子蒸熟，然后锅里放油，略微烤一烤。 大饺子又香又脆，咬一口，幸福感满满。 “哥，家里还有油吧？” 顾景元点头：“有，春天收了点油菜，我换了五斤油。” 顾耀堂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酸溜溜回道：“你哥前几天才换的，特意换给你吃的，他对老子都没这么好。” 顾小曼没理赌鬼爹的酸话：“云舟，云清过一阵子要高考了，你不要回去看看他吗？” 谢云舟笑道：“不去，他现在最讨厌看到我们两个。” 金燕笑道：“你们两个学习好，他看到你们肯定会有思想压力的。” 顾小曼也笑：“那等他高考完了，让他一起来玩呀。” 谢云舟嗯一声：“等他考完我再回去，还有个把星期呢。” 吃过了饭，顾耀堂把碗一扔：“我出去了。” 等他走后，顾小曼问兄长：“他平常去哪里玩？” 顾景元回道：“和厂里几个职工。” “他们是固定的牌搭子？” 顾景元点头：“上次跟外头人打牌，被人家骗，输了不少钱。” 顾小曼沉默下来。 金燕在一边解释道：“咱们这个大院像一堵墙，外头人看我们仿佛一块肥肉，都想来啃一口。生活区职工家属去街上买菜，有时候都会贵一些。我们这些家在本地的还好，那些外地来的，今天发了工资藏在宿舍，搞不好明天外头那些小混混就翻墙进来偷钱。” 顾小曼神色暗了暗，已经6月份，严打快来了。 顾小曼等大家都吃完后要去洗碗，顾景元拦住她：“我去洗，你刚回来，歇会儿。” 金燕也拉住她：“暑假两个月，你还担心你没时间洗碗，坐会儿。” 顾景元在厨房磨磨蹭蹭洗碗，中途两次走到厨房门口看向谢云舟。 谢云舟发现后起身进了厨房，小声问道：“怎么了？” 顾景元有些不好意思道：“云舟，你带来的江米条能不能分我一半，她给我送了瓜，我送给金燕姐，她明天要回家。” 谢云舟笑了一声：“给你的你做主就是，不用问我。” 顾景元笑起来：“谢谢你。” 谢云舟小声问道：“金燕经常来吗？” 顾景元嗯一声：“她给我和小曼做鞋，有好吃的都会给我家里送，我也会回礼。她明天回顾家庄，给她带一些回去给她妈吃。” 谢云舟哦一声：“那没事，你多给她带一些，回头我再给你买。” 顾景元笑得有些腼腆：“我不吃。” 谢云舟笑了笑之后离开厨房。 等金燕走的时候，顾景元把江米条分了一半给她：“给金大娘吃。” 金燕笑着道谢：“谢谢景元，明天我给你带点菜。” 她母亲陈萍跟她大哥住一起，她每次回去给母亲和侄儿侄女们带点零食，走的时候母亲会给她带些菜，她拿来送给顾景元。 她欠顾家好多钱，兄长和嫂子们都知道，只要她不问家里要钱，拿点菜什么的，家里人从不计较。 等金燕一走，谢云舟也很快告辞。 顾小曼跟兄长一起在家里玩，第二天早起去找小舅。 路过镇上十字路口时，顾小曼抬眼看了一下那棵大槐树，她的红纱巾还在槐树顶上飞舞， 整个大槐树上挂满了小红绳，上面承载了无数人的祈祷和希望。 顾小曼看了两眼大槐树，扭头往赵家摊位上去。 赵国栋眼尖，第一个发现表姐。 “爸，爸，我姐回来了。” 赵玉发回头：“哟，还真回来了。” 顾小曼跑了过去：“小舅，舅妈，国栋，你们来的好早，都摆好摊子了。” 姚红梅对着外甥女招手：“吃饭了没？天热，大家来得早，就得早点出摊。” “我吃过饭来的，舅妈，以后我有时间就天天来，你有事就去忙你的。” 姚红梅笑道：“那也行，我先带你两天，好多新货你不晓得价钱。” 娘儿两个一边摆货一边说闲话，一个上午没闲着。 夏天结束的早，顾小曼十点多就回到家中。 顾景元这两天不上班，在家里照顾妹妹和奶奶。 “哥，中午吃什么？” “刚才云舟送来了一条鱼和一块肉，我把鱼煮了，肉留着下午包饺子好不好？” “好啊，云舟人呢？” “他领煤去了。” “他能挑的动吧？” 顾景元笑道：“能，他个子高，别看他瘦，挑点煤不是问题。” “哥，再做个韭菜炒鸡蛋，再炒个苋菜，凉拌黄瓜，打个汤。爸说得对，吃吃喝喝才是赚的，把钱省着，都是别人的。” “好。”顾景元全听妹妹的。 顾景元十一点开始做饭，没多大一会儿，顾耀堂和谢云舟先后回来吃饭。 五个人，四菜一汤。 顾耀堂哟一声：“大学生，你回来家里生活就好了。” “这鱼是云舟买的。” 顾耀堂嘿嘿笑：“云舟啊，你爸什么时候回来啊。最近镇上好多混混痞子半夜到厂里偷设备，还有人直接跳上运煤的火车偷煤。许德贵上回保护设备，还被人家打了一顿。” 谢云舟沉吟道：“这事儿肯定要处理，光赶不行，得抓两个。” 顾小曼温声道：“不急，再等个把月看看。” 谢云舟看了她一眼，他总觉得她知道什么重要的事情。 顾耀堂不管那么多，坐下就开始吃。 顾小曼给谢云舟夹了两块鱼腹上的肉，给奶奶也夹了一块，鱼身上最嫩的肉给客人和老人。 顾耀堂嘟囔：“景元，你做鱼怎么不加荆芥。” 顾小曼接话道：“我最近不爱吃荆芥，气味冲。” 顾耀堂吓得火速抬头，他妈的，好好的大姑娘怎么突然不爱吃气味冲的？ 他眼睛像刀子一样盯着女儿道：“你妈怀你的时候也不爱吃荆芥，说味道太冲。” 第256章 甜蜜的小哥哥 听到顾耀堂的话，谢云舟猛烈咳嗽起来。 顾小曼面不改色地给谢云舟和奶奶各盛了一碗汤，然后看着赌鬼爹。 要不是有客人在场，她非要把鞋脱下来对着他的头狠狠抽几下！ 几十岁的人了，一天天满嘴跑火车！ 顾景元惊呆了，他立刻去看妹妹。 谢云舟咳嗽完了之后解释道：“顾叔，不关小曼的事情，是我挑食，我从小就不吃气味大的东西。” 顾耀堂哦一声：“百人百姓百脾气嘛，正常的。我不爱吃丝瓜，黏糊糊的，跟蚂蟥一样。” 顾小曼听到蚂蟥两个字，感觉有点恶心：“爸，吃饭呢，你别说那个。” 顾耀堂哼一声：“就你讲究，原来我有个四太爷，他不爱吃肉，他拿肉养蛆，养大后用油炸着吃。” 顾小曼差点呕出来：“爸，你要不夹点菜去你屋里吃吧。” 顾耀堂笑道：“傻种，说两句你就吃不下去了？肉金贵，要是有人趁着吃肉的时候故意说给你听，然后好吃的都被人家吃了，你不亏？以后我每天说点恶心的给你听，保管你听了一个月后可以蹲在茅坑里吃饭。” 顾小曼十分无语，这个赌鬼一天天能把活人气死，把死人气活。 “不用了，跟我一起吃饭的人，除了你，没人说这个。” 顾耀堂突然发现谢家小子来吃饭也不错诶，一来饭菜变好，二来女儿不会骂他：“云舟你吃，你看，你来吃饭还自己带菜，明儿人家都要骂我小气。以后别买了啊，景元，前几天不是才发了工资，还有之前你攒的票，都拿去买着吃。” 顾小曼赞同道：“哥，明天割点猪油吧，我想吃猪油渣。” 顾景元点头：“好。” 顾耀堂突然又道：“小曼啊，你小舅给我出了个难题。” “什么难题啊？” “他和你舅妈看中了小梅，托我在中间问问许家有什么要求。如果许家同意，他花多少钱都行。” 顾小曼对许家和赵家的门第之差倒不是很在意，等以后很多国营单位倒闭的时候，小老板们滋润的很。 虽然电厂不会倒闭，但小舅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过几年管控松了，可以在镇上买地皮。再往后房地产兴起，小舅如果跑在前头，完全可以一骑绝尘。 现在问题出在许德贵很看重门第之差，城市人和乡下人的等级观念在他心里牢不可破。 “那你问了吗？” “我才不问呢，这事儿成不了！” “爸，是小舅舅妈看中了小梅，还是国栋自己看中了啊？” “那我哪晓得啊，要不你去问问国栋？小梅这丫头确实不错，长得不赖，家里活儿一把抓，还会带孩子照顾老人，说话笑眯眯的，从来不生气，哪个长辈不喜欢啊。” 顾小曼瞥他一眼：“你命不好，你就摊上我了。” 谢云舟想起弟弟之前跟他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又差点被呛到。 原来他们父女两个平常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顾耀堂也不把谢云舟当客人，什么都往外秃噜：“我命不好我认了，你命也不好，没摊上许德贵那样有本事的老子。他当正主任了！这个老砍头的悄咪咪入了党，还拿了先进，然后升官。这个官迷！” “人家那叫上进！” “呸，上进有个屁用，挨打用的！” 一顿饭吃的十分精彩，谢云舟好多次差点被呛到。 顾小曼见他一直不说话，不间断地用另外一双干净筷子给他夹菜。 顾耀堂吃完了饭，碗一丢就跑了。 顾景元去洗碗，谢云舟在客厅里跟顾小曼说话。 “小曼，你小舅家里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顾小曼有点发愁：“我也不晓得，小舅对我好，许大伯也对我好，国栋和小秋都是我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 谢云舟见她双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睛，样子煞是可爱。 他微微凑近一点，低声道：“小梅和国栋都是农村户口，他们两个倒是不差什么。” “但是我小舅和许大伯有差距啊，虽然我小舅挣钱比许大伯多，世人眼里，小舅还是不如许大伯。要是回头国栋能发财就好了，就怕许家等不及。我还得去问一问，是小舅的意思还是国栋的意思。” 谢云舟没说话。 “等会儿你和你哥能去帮我做煤球吗？”谢云舟温声请求道。 顾小曼微微睁开眼：“好啊。” 谢云舟见她杏眼微睁，脸蛋白里透着红，有些挪不开目光。 顾小曼笑看着他：“吃饱了没？” 谢云舟嗯一声：“谢谢你一直给我夹菜。” 顾小曼对他笑：“我爸一天天不着调，没吓着你吧？” 谢云舟微微摇头：“没有，你爸虽然不着调，但他至少不会背地里阴人。我见过很多人，当面和我爸称兄道弟，背地里捅刀子。跟那些比起来，顾叔算是好人。” 顾小曼笑起来：“你真会给我脸上贴金，明天我做猪油渣包子给你吃好不好？” 谢云舟见她笑得这么甜，心里腾升起一股喜悦。他能感觉到，她已经把他当做很特殊的人。 正常男女生之间不能坐的这么近，他现在坐在她身边，她一点不会躲闪。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用目光描绘她的眉眼，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媛媛。” 顾小曼的眼睛瞬间睁大，然后又微微闭上，嗯了一声。 谢云舟心里仿佛化开了水一般。 “下个月厂里会放电影，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不好？” 顾小曼嗯一声。 “我能跟你们坐在一起吗？”谢云舟问道。 顾小曼又嗯一声。 “你想吃什么零食？瓜子？西瓜？雪糕？我在家里找到二十根雪糕票，我下午买几根雪糕回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顾小曼笑起来：“好啊，是冰棒还是雪糕啊？” “大部分都是冰棒，雪糕比较少。” 顾小曼开玩笑道：“果然，跟着你有好日子过。” 谢云舟的脸上越来越烫，她的话让他联想到很多。 他很期待毕业参加工作。 第257章 未来班底 顾小曼看着他，发现他脸颊微红，耳朵也红红的。 她心里也有些乱，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他似乎很喜欢，她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谢云舟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里的光带着一丝炙热。 二十一岁的大小伙子，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她的目光微微闪躲，脸颊微红。 他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膛。 顾小曼见他不自觉地越靠越近，伸出食指轻轻抵在他的胸口，阻止他继续靠近。 谢云舟感觉那根纤细的手指仿佛带着魔力，他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叫嚣。 顾小曼垂眸道：“我哥看着你呢。” 谢云舟的理智归位，立刻坐直身体。 等顾景元洗过碗，谢云舟带着兄妹两个去他家。 他上午领的散煤还在小红楼楼下，他要铲泥巴，和煤活在一起，然后用人工煤球机器，打成一个一个的煤球，晒干后就能用。 顾景元不让妹妹动手，他和谢云舟一起干活。 顾小曼搬个小板凳坐在那里，小红楼附近几棵大树长得非常高大，夏风吹来，坐在底下还挺凉快的。 远处来来往往的人都往这边看，顾小曼假装没看到。 谢云舟上楼取来雪糕票和一个大搪瓷缸交给顾小曼：“你知道代销点在哪里吧？我和你哥身上都是煤灰，不方便去，你去买几根雪糕回来我们一起吃。” 顾小曼接过票和搪瓷缸，把帽子一戴，对着他弯弯一笑：“保证完成任务。” 谢云舟笑看着她：“不用省，想吃几根买几根。” 顾小曼哎一声，小燕子一样飞走了。 顾景元干活的时候摘掉了助听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谢云舟的眼神非常不一般。 他默默地干活，从不多言。 只要妹妹高兴就好。 他也能感觉到，妹妹和云舟在一起时是很高兴的。 没多大一会儿，顾小曼买回来三根冰棍：“云舟，雪糕数量太少，来了就被抢光。我买的冰棍，而且冰棍便宜一些，一张票可以换两根！我用了一张半，她给我这张票打了个洞，下次只能换冰棍，不能换雪糕。” 三人分了三根冰棍。 大热的天，冰棍入口，浑身沁凉。 顾小曼眯起眼睛：“没想到冰棍也能这么好吃。”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景元，你大嫂找你呢。” 顾景元听不见，顾小曼看向声音来源，是一个中年妇女。 她不认识。 谢云舟拍拍顾景元的肩膀。 顾景元转身，戴上助听器打招呼：“甘婶子好。” 甘婶子又道：“你大嫂抱着孩子去找你呢。” 顾小曼奇怪道：“甘婶子，我大嫂找我哥干什么？” 甘婶子笑容里带着点讨好：“不知道呢，可能想让你哥帮她带孩子吧，她下午要去干活呢。这两天粉煤灰厂那边活儿多，她们这些临时工得去。” 顾小曼不太懂。 谢云舟解释道：“那边平时是几个集体工，活儿多的时候，会喊一些临时工去干活儿。临时工不是天天有活儿。” 顾小曼想起顾景财之前硬塞给赌鬼爹的二十块钱，决定做个人情。 在这大院里，亲属之间还是不要断了关系为好。赌鬼爹经常跑出去玩，顾景财对自家残疾兄长还是比较照顾的。 “云舟，我去看看。” 谢云舟点头：“带过来玩，你大哥下班早，到时候你给他送过去。” 顾小曼压了压帽檐：“我去了。” 她跟甘婶子点点头，甘婶子眼里的光压都压不住。 早听说那个烂赌鬼的姑娘好看，没想到居然这么好看，还是个大学生，难怪厂长家的儿子都喜欢。 顾小曼当然不知道甘婶子的心里话，她快速跑回四号楼，看到了柴小凤。 “大嫂！” 柴小凤没找到堂弟有些失望，她不放心把孩子给太婆婆，一来怕二叔骂人，二来担心太婆婆带不好孩子。她也不想送回顾家庄，婆婆总是问她要钱。 听见顾小曼的声音，柴小凤心里一喜：“小曼回来了。” 顾小曼对着她笑了笑：“大嫂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柴小凤有些不好意思道：“小曼啊，我等会儿要去干活儿，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会儿小海啊。” 顾小曼低头看到个瘦瘦的小男孩。 小孩抱着妈妈的腿，一眼不眨地看着顾小曼——手里的冰棍。 顾小曼呃一声：“大嫂，他能吃冰棍吗？” 柴小凤客气道：“你吃你的，你大哥明儿也会发票呢。” 顾小曼忖度，那就是能吃。这小孩一岁半了，吃两口应该没事的吧。 她蹲下身看着小海：“姑姑吃了前头的，你吃后头的行不行？” 柴小凤笑着摸摸儿子的头：“小海呀，跟大姑和三叔玩好不好啊？” 小海没有说话，顾小曼对他伸出手，他犹豫了片刻后伸出小手抓住大姑的手。 顾小曼第一次牵小孩，心里感觉好奇特，她居然牵小孩了！ “大嫂，你去忙你的吧，我带他去找我哥。” 柴小凤满脸堆笑：“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之前我爸和我大哥去外地干活儿，大嫂你也经常照顾我哥。” 柴小凤忙道：“咱们是一家子，都是应该的。” 顾小曼让小海咬了一口冰棒尾部，小海吃得十分高兴。 他还不会说话，只会昂昂昂。 他一边昂昂昂一边指了指冰棒，又指了指顾小曼的嘴，示意她吃一口。 等大姑吃了一口，他又昂昂昂指了指自己的嘴。 顾小曼觉得这小孩还怪好玩的，又给他啃一口。 柴小凤见姑侄两个处得来，这才放心：“那我去干活了小曼，他想尿了自己会蹲下尿。要是他困了，麻烦你找个地方让他睡一会儿，给他盖上肚子就好。” 顾小曼站起身：“我晓得了，大嫂你去忙你的吧。” 姑嫂两个告别，顾小曼牵着小海去小红楼。 谢云舟从家里拿了几块鸡蛋糕出来，小海吃得欢乐极了。 谢云舟和顾景元花了一个多小时把煤球打好，放在楼下晒，等晚上搬上去。 刚忙完，许砚秋带着冯裕安和富贵一起来了。 顾小曼逮着富贵狂撸。 谢云舟把所有人都叫上楼，让顾景元又去买了几根冰棍，把罗主任上午送来的一个西瓜切开，招待小伙伴们。 父亲告诉过他，想成事，要有自己的班底。 第258章 消失的红纱巾 顾小曼和冯裕安见面就说个不停。 “小曼，还是你们这大院更干净一些，我们那边全是煤。” “我们这边也有煤的，锅炉专业就是烧炉子，烧炉子就是烧煤。” “还是不一样的，比矿下干净多了。” “小安子，艳青回来了没？” “回来了，她还说想来找你和金燕玩呢，金燕怎么样了？” “还行，晚上去我家里吃饭吧，等金燕姐下班，把她叫上。” 谢云舟插话道：“在我这里吃吧。” 顾小曼笑道：“去我那里吧，你也去，你这里菜没我那里多。” 谢云舟点头：“那我一会儿去弄点凉菜，砚秋和裕安喝酒吗，我家里有酒。” 冯裕安嚯一声：“谢师兄你喝酒啊？” 谢云舟笑道：“喝的不多，我不如我弟，我弟酒量大。” “哎对哦，你弟弟马上高考了。” “所以我不回家，怕他有压力。” 冯裕安哈哈笑起来，半年过去了，他已经从丧父之痛中走了出来。 到了晚上，顾家兄妹包了饺子，炒了两个菜，打了个汤，谢云舟弄来两个凉菜、几瓶啤酒和一大瓶橘子汁，顾小曼把金燕从单身楼叫了过来。 顾耀堂一见这阵势，很识时务地搞了一大碗饺子，夹了点菜，端着碗出门去找人玩，把场地留给一群孩子们。 顾小曼给兄弟姐妹们倒啤酒和橘子汁：“我们四个好几年没在一起吃饭了，来，庆祝我们的团聚。” 金燕一直在笑，笑着笑着她又想哭。 冯裕安给她夹一筷子凉菜：“金燕，别哭，以后你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顾小曼笑道：“来，干杯！” 许砚秋温声道：“金燕姐，你现在上班感觉怎么样？” 金燕把眼泪憋回去：“还挺好的，每天有工作忙碌，没时间东想西想。我前一阵子参加了厂里的初级工技能鉴定，如果能过，还能涨工资呢，以后提岗有证书更容易。” 冯裕安笑道：“看看，等我们工作的时候，都得叫你金工。” 金燕笑起来：“你们都是大学生，肯定比我前途大。” 顾小曼给旁边安静坐着的兄长夹菜：“哥你吃。” 许砚秋又问道：“金燕姐，你在厂里没人欺负你吧？” 金燕笑了笑：“有些师父们喜欢开玩笑，我不理他们就是。还有人要给我介绍对象，我说我现在不想谈对象。” 顾小曼问道：“金燕姐，那黄家人后来没找你麻烦吧？” 金燕摇摇头：“没有，我有三个哥哥六个侄儿，黄所长退休了，不敢随便来欺负我。我讹了他家一千块钱，从此就跟他家一刀两断。” 冯裕安举起酒杯：“来，恭喜金燕姐涅盘重生，以后越来越好。” 金燕的眼泪实在是憋不住了，她飞速掏出手绢把眼泪擦掉：“谢谢你们的鼓励，谢谢景元和小曼把我从水里捞上来。” 冯裕安十分好奇：“景元啊，你怎么想到在那里埋一串绳子啊？” 顾景元从碗里抬起头：“小曼说危险，我就带绳子。那里阴气重，那绳子沾过潭水， 我就没带回家。我的渔网每次要放门口晒晒才拿回家。” 冯裕安一拍大腿：“这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那串绳子积了阴德。” 金燕忙道：“景元，我妈给了我二十个鸭蛋，你会腌吗，都给你吧，我住单身楼不方便。” 顾景元点头：“你给我，我腌好了给你。” 金燕笑道：“不用给我，我直接来你家吃。” 顾景元笑着点头：“好，小曼在家里，你多来。” 冯裕安开玩笑道：“景元有个妹妹，现在又多个姐姐。” 金燕看顾景元的目光跟顾小曼一样慈爱：“景元就是我亲弟弟。” 顾小曼插话：“小安子，多住几天，过一阵子我们大院放电影呢。” 冯裕安十分高兴：“行啊，小秋现在有单独的房间，我多住两天。就是我吃得多。” 许砚秋笑骂他：“帮我喂猪，不算白吃。” 顾小曼问许砚秋：“小秋，许大伯怎么样了？我听说他前一阵子受伤了。” 许砚秋温声回道：“好了，已经正常上班。当时我爸带了几个人，手里有枪呢，那些混混知道我们不敢开枪，所以才嚣张。最后我们这边对着天上放了一枪，那些人吓得都蹲下了。” 谢云舟微微拧眉：“不光是我们电厂，各个矿山、工厂都存在这个问题。社会闲散青年越来越多，农田上不需要那么多人，没有就业，就要闹事。” 顾小曼接了一句：“主要是有部分人走邪路子发了财，大家就眼红。怎么来钱快？偷、抢、骗，像我小舅那样累死累活的，反倒让人看不上。” 兄弟几个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厂里的事情，这里是大家以后工作的地方，关系到自身的利益，自然都很上心。 一顿饭吃的十分尽兴，谢云舟特意给顾耀堂留了一瓶啤酒。 吃罢了饭，谢云舟让顾家兄妹在家里，三兄弟先将金燕送回单身楼，然后谢云舟将许砚秋和冯裕安送到大院门口，从家里找个手电筒给他们。 许砚秋和冯裕安就着微弱的手电筒光回家。 顾耀堂回来后看到谢云舟给他留的一瓶啤酒，开心极了：“云舟这小子为人处世是没得说，出手还大方。你跟你哥小气巴巴的，从来舍不得买酒给老子喝。” 顾小曼怼他：“你要是有谢厂长一半的工资，我天天给你买酒。” 顾耀堂哼一声：“你休想让老子生气！老子不上你的当！景元，景元，有菜没？我要喝酒！” 后面几天，顾小曼每天过得都很轻松。上午卖货，下午跟兄长和谢云舟一起玩，偶尔帮柴小凤带一带小海。 她现在没什么经济负担，家里欠的债不多，她全部交给父兄去还。 谢云舟天天往顾家送东西，一天三顿在顾家吃饭，直到谢文哲出差归来。 当天早上，顾小曼去街上找小舅一家子，路过大槐树底下时，她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树顶。 红纱巾呢？ 第259章 顾小曼归来 顾小曼又揉了揉眼睛，不对啊，刚才她站在街尾的时候还能看到红纱巾，怎么她走到这边就没了？ 顾小曼看了好久，红纱巾确实不见了。 她看了一会儿后离去。 整个上午，顾小曼总感觉心里有点发慌。勉强撑到十点多，她慢腾腾回到家，倒头就睡。 顾景元做好午饭之后就喊妹妹，见她没动静，他没有再喊，而是先给奶奶盛了碗饭，然后把其余的饭放在锅里。 大夏天的，不怕凉了。 顾耀堂回来吃饭时见女儿在睡觉，问老母亲：“妈，小曼咋了？” 吴改霞慢悠悠道：“睡呢。” 顾耀堂羡慕道：“真好，不用上班，可以睡觉。” 顾耀堂吃过饭就走了。 顾景元上完中午的班回家，妹妹还在睡觉。他站在床前有些不知所措，妹妹极少睡懒觉。 顾小曼静安地躺在上铺上，双眸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景元想了片刻后伸出手悄悄摸了摸妹妹的额头，不烫。 他悄悄离开了大卧室回到客厅。 过了一会儿，外头传来敲门声：“景元，小曼。” 顾景元忙打开门，对着谢云舟嘘一声。 谢云舟压低声音：“在睡觉呢？” 顾景元嗯一声：“上午回来就睡，一直没起来。” 谢云舟有些担心：“是不是病了？” 顾景元摇头：“没有发烧。” 兄弟两个坐在客厅里，顾景元找来象棋，谢云舟陪他下棋。 没过多久，大卧室里传来动静。 兄弟两个一起看向卧室门。 卧室门被推开，下一秒钟，谢云舟感觉心头一紧。 只见顾小曼眼神发直地看着兄弟两个，眼里一点情绪都看不出来。 谢云舟轻声唤了一声：“小曼。” 顾小曼仍旧一动不动，她一眼不眨地看着顾景元，然后慢腾腾往前走，走到顾景元面前。 她抬起头轻轻摸了摸顾景元的脸，轻声喊道：“哥。” 谢云舟的心突突直跳。 顾小曼的声音非常轻柔，眼神缥缈，眼里甚至带着一丝陌生，还有一丝疑惑。 顾景元抓住妹妹的手：“小曼，你哪里不舒服？” 顾小曼的眼神瞬间睁大，双手捧住兄长的脸：“哥？” 顾景元嗯一声。 顾小曼的声音突然变尖：“哥？” 顾景元又诶一声。 谢云舟呼啦一下子站起来：“小曼！”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还有一丝忐忑。 顾小曼扭头看着他，片刻后慢慢眨了一下眼睛：“你是，云舟？” 谢云舟的心直直地往下掉，他紧紧地捏着手里的一颗棋子：“我是谢云舟。” 顾小曼的眼里突然带出恐惧：“你，你是云舟？” 她瞬间慌乱起来。 谢云舟一个箭步冲上前，迅速摘掉顾景元的助听器。 顾小曼看了看四周：“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哥，我看到我哥了。文轩呢？文轩哪里去了？” 谢云舟呆呆地看着她，他心里巨大的恐惧袭来。 他将顾景元的助听器放在一边，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大声喊道：“小曼！” 顾小曼已经开始浑身哆嗦：“云，云舟，我肯定是在做梦，我是在做梦对不对？我，我的孩子呢，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谢云舟的呼吸都停住了，他紧紧咬着牙关，片刻后问道：“你是小曼？” 顾小曼的眼泪开始往下掉，仿佛一头受到惊吓的小绵羊一样。 谢云舟继续咬牙问道：“媛媛呢？” 顾小曼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片刻后她继续哆嗦着道：“你，你都知道是不是？我，我是小曼，不不不，我是媛媛，我已经是媛媛了，我要去找文轩，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说完，她开始挣扎。 谢云舟死死地捉住她的肩膀，大声喊道：“你把她弄哪里去了？” 顾小曼似乎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情绪比较激动。 顾景元挥手拍掉谢云舟的双手，一把将妹妹拉到自己身边，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小曼别怕。” 顾小曼抬头看着兄长，她走的时候兄长还是个半大孩子，四年多过去了，兄长长成了个大小伙子。 她梦里经常梦到哥哥，梦见他吃不饱穿不暖。 她一头扎进顾景元怀里，抱着他嚎啕大哭。 顾景元抱住妹妹，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她的后背哄她。 顾小曼哭了好久后从兄长怀里挣扎开，她伸手摸摸兄长的脸：“哥，看到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顾景元皱眉看着妹妹，他伸手摸摸妹妹的额头：“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东西，明天我给你喊一喊。” 谢云舟很快镇定下来：“顾小曼。” 顾小曼扭头看着他，只见他眼神深不见底，她有些害怕地往兄长后面缩了缩：“云舟。” 顾景元有些不高兴：“云舟，你别凶她！” 谢云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你还没吃中午饭呢，景元，你去给你妹妹弄点饭。你放心，我不会凶她的。” 顾景元点点头，让妹妹坐下，自己去了厨房。 谢景元给她倒了杯水，推到她身边：“对不起，我不该凶你，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顾小曼的眼神还是有点晕：“我肯定是在做梦，我经常梦到我哥。我梦到他没饭吃，没衣服穿。可能是我梦的太多了，老天爷让我圆一下梦，我看到了我哥，他过得还不错。” 谢云舟嗯一声：“为了你哥，媛媛熬了很多心血，所以你哥才能过得不错。” 顾小曼慢慢抬起头，她定定地看着谢云舟，然后喃喃道：“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我回家了？” 谢云舟嗯一声：“你回家了，她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谢云舟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样。 顾小曼又惶恐起来：“我回家了吗，我，我的孩子怎么办？他们还那么小。” 谢云舟微微拧眉：“你结婚了？” 顾小曼哪怕已经结婚生子，远不如苏瑾瑜那样心理成熟，她又开始哆嗦：“我为什么回来了，我已经是苏瑾瑜了，我为什么回来了。” 谢云舟听懂了，媛媛她回去了。而且，她那边有了家庭，有了孩子。 想到这里，谢云舟眼前一黑。 第260章 ～装病～ 谢云舟稳了稳心神：“你，你结婚多久了？” 顾小曼本来正在焦虑自己怎么回去，听到他的问话后愣了一下，她在脑海里搜索到一些信息。 哦，原来媛媛姐对他很不一般。她仔细看了看谢云舟的眉眼，好像长得不错。 她说的比较含糊：“我去的当年秋天，我妈安排我相亲，我就去了。” 谢云舟在心里算了算，她去年过年说来这里三年半，现在是四年，那就是结婚三年多了。 丈夫和孩子都是顾小曼的，不是她的。 她去哪里了呢？回去了吗？ 回去就要面对突如其来的丈夫和孩子？ 谢云舟感觉喉头一甜，差点一头栽倒。 他捏紧手里的棋子：“怎么，怎么才能回去？” 顾小曼十分惊慌：“我不知道，我正带着两个孩子睡觉呢，醒来就这样了。” 谢云舟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然后对顾小曼道：“这几天你不要出门，我去告诉你小舅，就说你病了。” 顾小曼越发惊慌：“我什么时候能回去？云舟，我的孩子还小，妹妹还不到一岁。” 谢云舟的头都要炸了，他一边走一边道：“你别急，媛媛会帮你照顾孩子的，她对那里比你熟悉。你让我想一想，肯定有办法的。” 顾小曼的眼泪往下掉：“是不是我经常想我哥造成的？” 谢云舟见她似乎比较胆小，这性子跟景元才像亲兄妹。 她回去了吗？她还会想办法回来吗？ 谢云舟立刻问道：“那里，还有什么亲人？” 顾小曼喃喃道：“有父母，有文轩，还有两个孩子。” “父母对你怎么样？他们做什么工作的？你做什么工作的？”谢云舟焦急地问道。 顾小曼擦擦眼泪：“爸是高中老师，妈小学老师退休，他们对我很好，给我买了大房子和车。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很喜欢他们，经常给他们做饭买衣裳，带孩子们陪他们吃饭。哦，我在市商务局上班，自从我四年前病了，就转去了后勤岗。我，我一直努力孝敬他们，我就是经常想我哥。” “你，你家里那个呢？你孩子的爸爸对你好不好？” 顾小曼的眼泪又往下掉：“文轩对我很好，他很有学问，爸妈很喜欢他。” 谢云舟的心直直地往下掉，原来她的家庭这么好，难怪她想回家。 顾小曼接受了苏瑾瑜留下的很多信息，她虽然胆子小，但不傻。 她看谢云舟的表情，猜出他心中所想。 “云舟，她心里觉得你很好的。” 谢云舟听到这话后心里越发难受，他稳了稳自己的心绪后问道：“你还想回去吗？” 顾小曼立刻点头：“想。” 谢云舟沉声道：“你听我的，不能让外人知道。你这几天少说话，如果外人问你怎么了，你就说你想你妈。明天我和你哥带你去祭拜你母亲。” 顾小曼把他当做唯一的知情人，很乖巧地点头：“你知道能怎么回去吗？” 谢云舟沉默很久才摇头：“我不知道，可能，要看她的意思吧。你什么时候去的？” 顾小曼捏紧了衣角：“那年我妈满五期，我去看我妈，说我想她，等我醒来，就，就在媛媛家里。我，我抢了她的父母，她会不会生气了？” 她下意识地没有喊姐，她不想让谢云舟知道苏瑾瑜比他年龄大。 谢云舟把这几年的事情仔细想了想，然后看向厨房里的顾景元。 她说她是来改变景元的命运的，是不是只有景元能叫她回来？ 谢云舟感觉自己心里突然长出个魔鬼，他想把顾景元打回原形。 他很快收回目光，他不能，她是真的把景元当亲人的。 “你先吃饭，把身体养好，我们一起想办法，不要告诉任何人。记住了，媛媛性子刚烈，跟你完全相反，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做，就少说少做。有人逼问你，就哭，就说想你妈。” 顾小曼再次点头：“我听你的。” 顾景元很快给妹妹热好饭，端到餐桌上喊妹妹吃饭。 顾小曼安静地吃饭，谢云舟安静地坐在那里。 顾景元温声对妹妹道：“小曼，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小曼在脑子里把信息理清楚，垂眸道：“哥，我刚才梦见妈了。” 顾景元想了想之后道：“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妈。” 顾小曼抬头看着兄长：“哥，我们带上云舟好吗？” 顾景元微微怔楞，然后点头：“好。” 顾小曼继续低头吃饭，一言不发。 谢云舟也不说话，顾景元的目光疑惑地在二人身上转来转去。 没过多久，顾耀堂回来了。 “哟，怎么你一个人在吃饭？” 谢云舟能感觉到身边的顾小曼轻轻瑟缩了一下，然后眼光略带惊恐地看着刚入门的顾耀堂。 顾耀堂见女儿眼睛红红的，十分奇怪：“咋了，谁欺负你了？” 顾小曼对这个父亲的恐惧是存在骨子里的，她立刻去看旁边的谢云舟。 谢云舟轻声解释道：“顾叔，小曼说她梦见顾婶子了，醒来就有点惊魂未定。” 顾耀堂沉默片刻后道：“这个死鬼死了四年多，也该投胎了，怎么还回来吓孩子。” 旁边顾景元道：“爸，明天我们去看我妈，你去不去？” 顾耀堂想说不去，看了一眼女儿，他没敢说。 “去吧，看看这个死鬼。” 说完，他看向旁边的谢云舟：“云舟你不回去吗？你爸回来了！” 谢云舟十分不放心，可他又没法一直守在这里。 他看向旁边的顾景元：“景元，小曼吓着了，你别让她出门。” 顾景元点头：“我会的。” 谢云舟摇头：“我先回去看看。” 顾景元估计他后面要在自家做饭，把家里的菜给他带了很多。 顾小曼见他要走，心里有些惊恐。她在脑海把各种信息捋清楚，知道赌鬼爹现在比较怕女儿。 她很聪明，安静地坐在那里不说话，用沉默掩盖一切。 谢云舟跟她告别：“小曼，我明早过来。你记着我说的话。” 顾小曼轻轻地回了一个字：“好。” 谢云舟满腹愁肠地离开了顾家。 第261章 我一定要找到你 回到家中时，屋里空荡荡的。 谢云舟看了一眼时间，估计父亲快回来了。他拎着手里的菜去了厨房，捅开煤炉子。 谢云舟心不在焉地做饭，差点忘了放盐。 谢文哲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坐在餐桌旁发呆的儿子。 谢云舟抬起头看着父亲：“爸回来了。” 谢文哲明显感觉到儿子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咋了这是？” 谢云舟站起身：“爸你是不是饿了，我做了点饭，我们一起吃吧。” 谢文哲没有逼问，儿子大了，他不想多管闲事。 谢云舟端出来两碗面疙瘩，一个小锅盔，还有一盘炒苋菜。 “爸你出差顺利不顺利？”谢云舟知道自己刚才表现的太明显，开始跟父亲聊天。 “还可以。你这几天都在顾家吃饭的？” “嗯。” “难怪我留的东西都没了。” “爸，最近好多人告诉我，说外头有有人进厂偷东西。” 谢文哲嗯一声：“我晓得，外头那些闲汉，闲的没事想搞钱，公家的钱嘛，不搞白不搞。” “厂里有什么计划吗？” 谢文哲吹了吹自己面前的面糊糊：“没什么大的计划，只能加强防守。都是些农民，要是真跟他们搞起来，出了人命我吃不了兜着走。等我上报领导，看领导们怎么说，我不强出头。” 谢云舟懂了，父亲以前没打算在这里长久干，所以敢带着一帮人去杨老板的赌场里要东西，为此还弄出了人命。 现在父亲当了厂长，如果再出了什么意外，父亲第一个要被问责。 谢文哲又对儿子道：“那些零星的小钱进了小老百姓的口袋里，总比进贪官的口袋要好。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工资这么高吗？” 谢文哲一个月工资超过三百块。 谢云舟认真回道：“新安有煤矿，能源系统容易腐败。” 谢文哲嗯一声：“你知道就好，煤矿系统纪委的权力非常大，因为办的案件多。” 谢云舟点头：“我知道了，爸你晚上还要去加班吗？” 谢文哲点头：“我吃了饭就走，离开这一阵子，压了一堆的工作。明天中午我不回来，你去顾家凑活吧。” 谢云舟听到顾家两个字，又难受起来。 他感觉心里一片茫然，他去顾家干什么呢？他喜欢的不是那具皮囊，而是那个有趣的灵魂。 他对文静内向的顾小曼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喜欢那个活泼可爱的姑娘。 这一段时间二人每天见面时都会有些小互动，她用手指头戳他，红着脸看他，有时候跟他开玩笑，让他晚上辗转难眠…… 现在她却突然离去。 谢云舟放下手里的筷子，端起碗慢慢喝粥。他整张脸都埋在碗里，隔开了父亲的视线。 谢文哲看着儿子的碗底，他感觉到儿子今天好像心事很重。 吵架了？应该不会，儿子这性子，三棍子抽不出个屁来，不大可能跟别人吵架。 闹别扭了？不至于，就这年纪，看到心仪的姑娘，骑他头上都不会生气的。 谢文哲什么都没问，假装没看到儿子的失态。 谢云舟那一碗粥喝了好久都没结束。 谢文哲吃得飞快，吃完后把碗一放，然后掏出钱包，取出一百块钱放在桌子上：“把家里收拾干净，过一阵子接你妈和你弟过来，我去厂里了，约莫十点多回来。” 谢云舟放下碗：“我等你回来。” 谢文哲瞟了儿子一眼，见他已经恢复了正常，心里略微满意。大男人，不管心里有多难受，人前不能失态。 等父亲离开，谢云舟慢腾腾起身，木然地洗碗、拖地、收拾父亲的房间、洗澡洗衣服…… 他一边干活，一边把顾小曼这几个月以来所有的言行都想了个遍，期待能找到突破口。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谢云舟茫然地看着家里。 父亲给的一百块钱还在桌上，他不知道怎么去花这一百块钱。 他本来计划好了，等父亲回来，他每天多弄点好吃的，往顾家送一些。 现在她走了，他送给谁呢。 谢云舟回到卧室里，看到案头上的两本书，那是顾小曼参与出版的书。每次她只有一本样书，都被他要来了。 自从过年二人在值班室里说了那几句话之后，她就比较宠着他，他要什么，只要她有，她都给。 他打开书本，摸了摸扉页上的名字。 过了好久，谢云舟合上书本，然后仰躺在床上。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谢云舟起身去食堂买了一些早饭，把大部分放在家里，往顾家送了四个肉包子。 来开门的是顾小曼，她看到谢云舟后仿佛看到依靠一样：“云舟。” 谢云舟将手里的竹篮子递给她：“先吃饭，吃过了去看你妈。” 顾小曼接过竹篮子，觑了他一眼。 她乍然离开自己的孩子，一夜没睡好，谢云舟也是面色憔悴，她心里又焦虑又不忍心。 她温声道：“云舟，你别难过，媛媛她，她会担心你的。” 谢云舟抬眼看着她，熟悉的五官，陌生的语气。 他垂下眼眸：“谢谢，你先吃饭，我等会儿就来找你们。” 说完，他果断转身离去。 四十分钟后，他又回到顾家门口。 顾家一家三口都换上了浅色的衣服。 顾耀堂瞥了谢云舟一眼，他们家的事情，这小子掺和进来干什么。 “云舟啊，你爸刚回来，你晌午不弄点好吃的给你爸吃吗？” 谢云舟回道：“顾叔，我爸这两天比较忙，他晌午去市里开会去了，不回厂里。” 顾小曼想了想平日苏瑾瑜的行为，壮着胆子果断道：“爸，让他去吧。” 顾耀堂看了女儿一眼，没有再说什么：“那就去吧。” 顾小曼心里升起一股不一样的感觉，以前她无论如何没想到，有一天父亲在她面前会变得这么好说话。 以前他是抬手就打、张口就骂。 我果然不如媛媛姐，在那里，我得她的恩惠，在这里，我依然得她的恩惠。 顾小曼心里跟油煎一样，她还愿不愿意回来呢…… 一行四人一起出了生活区，在镇上十字路口那里，顾小曼停下了脚步。 “云舟。” 谢云舟顺着她的目光而去，然后脸色微变，树顶上的红纱巾没了。 第262章 赌鬼爹的悼词 谢云舟沉声问道：“什么时候没的？” 顾小曼小声道：“昨天早上。” 谢云舟看了两秒后收回视线：“先去办事情。” 谢云舟跟着顾家一家三口一起到了顾家祖坟山上。 顾景元在一堆坟墓中很轻松地找到母亲的坟墓。 顾小曼看到母亲的坟墓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边哭一边帮母亲的坟墓除草。 顾景元在一边默默地带着妹妹一起做准备工作。 谢云舟蹲在顾小曼身边，默默地拔草。 顾耀堂站在一边抽烟，一边抽烟一边絮絮叨叨：“你这个死鬼，你死就死了，还回来吓孩子做什么。这辈子没享到福，下辈子眼睛睁大点投个好胎，去干部家庭，找个干部家里的男人，别听男人的鬼话，傻不傻。男人的鬼话能信？” 旁边拔草的谢云舟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顾耀堂也蹲下来，继续絮叨：“你放心，我这辈子不找人了。你好好保佑两个孩子，让景元以后也能成个家，保佑小曼以后能当领导。到时候我年年给你多烧纸，给你立个大墓碑，再帮你把你的福也一起享了。” 等做完准备工作，顾家兄妹一起给赵玉莲磕头烧纸。 顾小曼磕头时磕得特别响，然后一直跪在那里，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不知道在跟母亲说些什么。 祭奠完赵玉莲，谢云舟看向顾小曼。只需要一眼，他就能分辨出是谁。 顾耀堂起身拍拍屁股：“你们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儿。” 几个孩子都知道，他肯定打牌去了。毕竟请了半天的假，还有几个小时呢，不能浪费。 谢云舟站在赵玉莲的坟前，不信鬼神的他也忍不住心里默默祈祷，婶子，你若真的疼你的女儿，就让她回来吧，只有她能带着这个家往上走，你女儿也不必和孩子分开。 顾景元拎起篮子小声道：“云舟，我们回去吧。” 谢云舟嗯一声，跨步往前走。 顾景元的目光落在谢云舟的后背上，他敏锐地感觉到谢云舟和妹妹之间有什么问题。 谢云舟放慢脚步，与兄妹两个并行。 顾小曼停下脚步，伸手摘掉兄长的两个助听器，放在篮子里。 顾景元微微拧眉看着妹妹，他们又要说什么？ 顾小曼跟小时候一样拉着兄长的手，一边走一边跟谢云舟说话。 “云舟，昨天早上我站在街尾时，红纱巾还在。等我到了路口，红纱巾就没了。” 她说话的时候微微垂头，避免被兄长看到。 谢云舟问道：“你，什么都记得吗？” 顾小曼点头：“记得很多。” “你，你以前去过龙湖镇吗？” 顾小曼愣了一下，她明白谢云舟的意思，她是在问苏瑾瑜以前有没有去过龙湖镇。 她微微摇头：“没有。” 谢云舟避开这个话题：“你两个孩子，和你亲吗？” 顾小曼的眼眶瞬间红起来：“都是我自己带大的。” 谢云舟温声道：“你别急，她是个软心肠，肯定不忍心看到你们母子分离。” 顾小曼的声音带着悲悯：“她在这里吃苦，我在那里享受她的好日子。云舟，我欠她太多。” 谢云舟没有说话：“我们去看看那棵槐树。” 顾景元没有说话，一路跟着二人一起走。 到了镇上，谢云舟和顾小曼一起看向大槐树顶。 谢云舟看了一会儿后问顾小曼：“你知道纱巾去哪里了吗？” 顾小曼微微摇头：“我不知道。” “纱巾从哪里买的？” “小舅给的。” “我们去看看你小舅吧。” 顾小曼有些紧张，她怕小舅看出端倪。 “别怕，你少说话就错不了。” 二人带着顾景元去了赵玉发的摊位面前。 早上顾耀堂已经告诉小舅子，说女儿病了，梦见她妈，醒来就害怕。 姚红梅过来拉着外甥女的手：“小曼怎么样了？好好的，怎么病了呢？让国栋带你去看医生吧。” 顾小曼好几年没看到小舅和舅妈，有些激动，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姚红梅摸了摸外甥女的额头：“这几天你别来了，好好歇着。你妈那里烧纸了吗？” 顾小曼嗯一声，点点头。 姚红梅叹了口气：“你妈疼孩子，忍不住回来看看你们吧。别担心，你妈心肠最好了，肯定舍不得吓孩子。” 旁边谢云舟给了顾小曼一个眼色。 顾小曼反握住姚红梅的手：“舅妈，我就是想我妈了，过几天就好了。舅妈，之前咱们卖的红纱巾还有吗？我同学说好看，让我带一条给她呢。” 姚红梅想了想：“有，那个东西夏天时除了个把丫头买了戴头上，其余买的人少，最近一直放家里呢，我回去找找。” 顾小曼温声道：“谢谢舅妈。” 说了几句客气话后，三人又一起往回走。 顾小曼小声问谢云舟：“云舟，你要红纱巾准备做什么？” 谢云舟回了三个字：“挂上去！” 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只能试试。 等回到大院，好巧，柴小凤抱着孩子准备出去，遇到了三人。 柴小凤很热情地打招呼：“景元，小曼。” 然后她把笑容端的更得体一些：“小谢。” 顾小曼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怀里的小海。 柴小凤奇怪地看着她：“小曼怎么了？” 谢云舟对着小海拍拍双手：“小海，想不想吃鸡蛋糕？” 小海的双眼立刻发亮。 柴小凤客气道：“他吃饱了，不用吃的。” 谢云舟继续拍巴掌：“没事的嫂子，他很听话，不闹腾。你把他给我，我们给你带一会儿。” 顾小曼也对着小海拍拍手：“小海，跟姑姑去玩好不好？” 小海看了一眼母亲，见母亲没反对，他欢快地扑进了谢云舟的怀里。 顾小曼的双手垂了下来。 谢云舟抱住小海：“嫂子你去忙，我和景元带他玩，一会儿你去景元家里接他就行。” 柴小凤十分客气：“真是多谢你们了。” 说了两句客气话，谢云舟抱着小海，带着顾家兄妹两个一起回家。 走到半路上，谢云舟把孩子给了顾小曼。 顾小曼抱着一岁半的小海，眼泪汹涌而出。 第263章 费尽心思买纱巾 谢云舟温声安慰顾小曼：“你别担心，肯定有办法的。” 顾小曼擦干眼泪：“我知道，谢谢你。” 顾景元安静地站在一边。 顾小曼轻轻摸了摸小海的头，将他抱紧一些，带着他往家而去。 让谢云舟失望的是，姚红梅第二天来说那纱巾没有红色的了，只有别的颜色。 他问完后他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顾小曼，要去买纱巾。 顾小曼要跟他一起去，被他拦住。然后去厂里跟父亲打了个招呼，自己背上包悄悄去往庐州，找到林老板，要求买一条红纱巾。 林老板有些不耐烦：“那纱巾没有了，赶明儿天凉快你再来。” 谢云舟笑着道：“林老板，家里需要这个，麻烦您给我找一找好不好？” 林老板不想搭理他，他这里纱巾十几种，谁知道这小子要什么样的啊。而且那是冬天的东西，这大夏天的，哪里去给他找啊。 “你这就要一条，我没法找啊。” 他是搞批发的，卖一条不赚钱，还不够他费功夫的。 谢云舟懂他的意思：“林老板，我可以多出钱。” 林老板兴趣缺缺，他一眼看出谢云舟是个学生崽。学生崽都穷的很，能出多少钱啊。 “你过一阵子再来吧，我这里正忙着呢，等我得空我给你找。” 谢云舟不肯离开：“林老板，我看你这里忙得很，我给你帮忙干活吧，干多久都行。” 说完，他把包放在一边，挽起袖子就开始帮林老板搬货。 林老板有些吃惊：“你这孩子，非要那东西啊？” 谢云舟点头：“是的，那个对我很重要。” 林老板十分不理解：“是真不好找，不是糊弄你。” 平日里有些清高的谢云舟继续笑道：“没事的，我多给你干几天，早点把活儿干完，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找也行。” 林老板猛吸了口烟，心里嘀咕，怕不是个傻孩子。 就这样，谢云舟帮林老板一直干到天黑，一刻不清闲。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干这种活儿。 林老板看出来了，这孩子是真想买，从后面仓库里给他找了好几种纱巾。 谢云舟累了一身的汗，看到一堆的纱巾，他忙在身上把手上的汗擦干净。 “谢谢林老板。” 他看了看几种纱巾，一时无法分辨是哪一种。 挑到最后，他把每一种看起来像的红纱巾都买了一条，然后背起包要走。 林老板好奇问道：“你是哪里人啊？” “我是新安人。” “那你这会儿回去也来不及啊，你这里有亲戚没？” 谢云舟不想惊动闵学东，也不想让林老板知道太多：“有亲戚，等会儿就去亲戚家。” 林老板哦一声：“那我就不留你了，你去吧。” 谢云舟把纱巾用布包好，放进自己包里，离开了林老板的批发门店，赶往火车站。 路上，他把早上带来的一个剩馒头吃了，喝了点水，然后坐在车上发呆。 天已经黑了，他看着外头的街景，想起第一次和顾小曼一起回庐州的场景。 她在车上问他，能不能帮她保守秘密。 他又想起二人两次一起去杏花公园的事情，她唱歌很好听，蹲在路边耍赖的时候让他特别想捏捏她的脸。 可是天大地大，他能去哪里找她呢。 谢云舟将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头的万家灯火。几天前他还在憧憬未来，几天过去了，他就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谢云舟抬起头，将眼泪憋回去。 我一定要找到你！ 谢云舟买的半夜的卧铺票，一个人在候车厅熬了很久，等上车后，他睡了一觉。等新安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背着包去敲顾家的门。 顾小曼一个人在家里，听到敲门声，急忙来开门，然后看到了憔悴的谢云舟。 他的衣服皱巴巴的，还沾上了一些脏污。头发凌乱，下巴一夜之间长起了短短的青胡茬。 “云舟。”顾小曼低声喊道。 谢云舟进了屋，打开书包，把那一大包纱巾都拿了出来：“你看看是哪一种？” 顾小曼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她眨了两下眼睛看着他：“谢谢你帮忙。” 谢云舟嗯一声：“你看一看。” 顾小曼接过纱巾，凭着脑中留存的记忆，找到和以前一样的纱巾。 谢云舟拿走那条纱巾：“你在家里歇着，不要出门。我先回去了，我明天再来。” 谢云舟累极了，他昨天干了大半天的活儿，晚上只睡了三个小时，他回家后洗了个澡，然后倒头就睡。 谢文哲中午回来时家里冷锅冷灶的，推开儿子的房门一看，见儿子睡得正香。 他悄悄关上门，去了食堂，买了些午饭。 等回来后，谢文哲摇醒了儿子：“起来吃饭，吃过了再睡。” 谢云舟睁开眼睛：“爸回来了。” 谢文哲把饭菜都摆好，把那一盘炒肉放在儿子面前。 这盘肉是食堂罗主任让厨师现场炒的，硬塞在他的篮子里。 后勤这帮人得整顿了，越来越势利眼。 爷儿两个坐下一起吃饭。 谢文哲有些好奇：“你去庐州干什么去了？那孩子的助听器不是都买好了么？” 谢云舟刚睡醒，先喝了口水，然后实话实说：“我去买了条红纱巾。” 谢文哲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然后陷入了沉思，这是什么路子？大夏天的要红纱巾？夏天送点别的不好吗，新安买不到红纱巾吗？ 他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夏天的买那个做什么？” 谢云舟给父亲舀了一勺子菜：“小曼的红纱巾不小心飞到那棵大槐树顶上去了，这几天不知怎地，纱巾不见了，然后她总是做噩梦。” 谢文哲哦一声：“是不是路口那个？我听说好多人在那里祈福。” 谢云舟嗯一声：“我听砚秋说，最开始是小曼的纱巾飞到上头去了，后来大家都争先效仿，把那里当祈愿树。这两天她的纱巾不见了，我担心影响她的气运，准备再挂一条在上头。” 谢文哲小声嘀咕：“没想到你们科大的学生都这么迷信。” 谢云舟没说话，心里开始盘算怎么把纱巾挂上去。 第264章 从天而降的丈夫 天黄昏时候，顾小曼，哦不，苏瑾瑜被孩子的哭声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屋里咋有哭声？小海来了？还是许大丫来了？ 她睁开眼睛，还没弄清楚情况，有颗毛茸茸的脑袋往她怀里钻。 苏瑾瑜吓得差点把怀里的东西推开。 怀里的小孩一边哭唧唧一边把头往她胸口上拱，要吃奶。地上有另外一个小孩一边往这边走一边喊妈妈。 苏瑾瑜惊呆了，然后脑海里铺天盖地的信息袭来。 这是她生的两个孩子，大的男孩，两岁八个月，小的女孩，十个月。 她，苏瑾瑜，有房有车有男人有两个娃，还有公务员工作，虽然因为“得病”被调去后勤岗位，但也是衣食无忧。 苏瑾瑜用了不到五秒钟就搞清楚了当前的情况。 我靠我靠，老子又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一回来就要给孩子喂奶！ 可怜她连男人嘴都没亲过，哦不对，她有男人了，还生了两个孩子！ 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已经钻进她衣服里了，苏瑾瑜紧张的差点跳起来。 她双手紧紧地抓住床单，任由小娃自己找食物，另外一个小孩也抱住了她：“妈妈。” 苏瑾瑜无法用言语描述现在的心情，身体的记忆让她忍住了推开两个小孩的冲动。 怀里的小孩吃了一边又换一边，苏瑾瑜看到她头上的小揪揪。 就在她盯着人家小姑娘的小揪揪时，房门推开，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苏瑾瑜伸手抓起旁边的毯子迅速把自己和孩子一起裹住，对着推门而进的男人暴怒道：“出去！” 叶文轩端着手里的牛奶站在那里，眼里带着疑惑。 苏瑾瑜骂完后也呆住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脑海里闪现出很多信息。 叶文轩，留美博士，比她大3岁。她四年前生病，变得老实温顺、胆小怕事，勉强能上个班，其余时间都窝在父母身边。 家里人给她介绍对象，她一眼相中叶文轩，很快就结婚生子。 可是这个男人为什么跟闵学东长得很像啊！ 苏瑾瑜人都要傻了！ 叶文轩微微皱眉：“媛媛，怎么了？” 苏瑾瑜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叶文轩端着牛奶杯走到床前，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别睡了，天黑了，起来吧。” 说完，他伸手将她身前的小毛毯掀开：“别闷着了。” 苏瑾瑜火速一把抱起孩子，以最快的速度转身背对着他。不能闷着孩子，但她也不能在他面前裸着上半身啊。 啊啊啊啊啊，她无法面对闵学东那张脸啊！ 真是要死了！ 她怀里的小脑袋拱啊拱，然后露出一张肉嘟嘟可爱的小脸，小娃娃双眼看着她，对着她咧嘴一笑。 苏瑾瑜承认，这个小娃娃真可爱。 她无法抗拒身体的母性。 她对着孩子笑，孩子对着她笑。 笑着笑着，她忽然惊醒。这孩子是她的，也不是她的。 她在脑海里快速梳理信息，把眼前的一切都理清楚。 过了好久，她把衣服拉下来，抱着孩子安静地坐在床上。 她有点接受迟缓，她没想过她走后这边会怎么样。她甚至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后她还是四年前的苏瑾瑜。 可是没有，这边的她生了一场病，然后听从父母的话迅速结婚生子。生病后的她变成了贤妻良母，变成了父母最喜欢的乖乖女。 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精神病，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苏瑾瑜突然反应过来，她转身将孩子塞给叶文轩，然后迅速爬起床。 她循着记忆，从卧室到客厅，再到书房，找到那台四年前的旧笔记本，插上电源…… 她登录一个好几年没登录的网站，想找到她看过的那个故事。 可是，那个网站404了…… 苏瑾瑜气得把鼠标扔了…… 叶文轩默默地站在门口，奇怪地看着妻子的举动。 苏瑾瑜不死心，她继续用各个浏览器搜索，还是没有。 她丧气地坐在电脑椅上，难道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吗？她得了精神病，想象出另外一个人格来？ 就在她丧气的时候，外头传来敲门声，家里的保姆去开门。 苏妈妈来了。 苏瑾瑜一下子从电脑椅上弹起来，火速奔到门口，看到了自己的亲妈。 苏妈妈气色饱满，满脸带笑：“我的乖乖们呢，乐乐，姥姥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鸡中翅，都是今天的新鲜鸡翅，让你妈妈给你做可乐鸡翅，你妈妈比姥姥做的好吃。” 小男孩乐乐小炮弹一样冲向姥姥。 苏瑾瑜先一步冲过去，一把抱住亲妈：“妈。” 苏妈妈推开她的胳膊，然后抱住孙子。 苏瑾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苏妈妈又看女婿怀里的孙女：“我们的果果睡醒啦。” 果果见姥姥抱着哥哥，立刻往那边扭，也让姥姥抱。 苏妈妈一手抱一个坐在沙发上，左边亲一口，右边亲一口，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叶文轩看着妻子：“媛媛，我们一起给乐乐做可乐鸡翅好不好？给爸打个电话，让他晚上也一起过来吃饭。” 苏瑾瑜点点头：“等会儿我做饭，你去打电话吧。” 叶文轩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能感觉到妻子话里的疏离。 他想了想，自己好像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等叶文轩去打电话，苏瑾瑜走到母亲身边坐下，贪婪地看着母亲的笑容。 苏妈妈中途看了一眼女儿：“媛媛，明天想吃什么？” 就这一句话，差点把苏瑾瑜的眼泪干下来了，有父母疼的感觉真好啊。 苏瑾瑜点头：“妈，我带你和我爸去旅游好不好？” 苏妈妈笑得眯起了眼睛：“果果这么小，带两个孩子不太方便。最近外头流感多，还是别去了。” 苏瑾瑜看着母亲怀里的两个孩子，小女孩跟她小时候真的很像啊。 她的感觉十分复杂，奇特、惊喜、无措…… 看了好久，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这一切不是她的梦，小曼现在是不是快疯掉了？ 跟自己年幼的两个孩子分离，对任何母亲来说都是致命的。 第265章 工具人妻子 苏瑾瑜伸手从母亲怀里抱走小男孩乐乐。 乐乐靠在妈妈怀里，双手搂着妈妈的脖子：“妈妈，吃豆豆。” 苏瑾瑜摸摸他的头，脑海里想起顾小曼抚养这两个孩子的点点滴滴。 父母、夫妻两个，再加上保姆一起努力，才把这两个孩子养到这么大。 哦，父母还在这个小区里租了套小房子住。 苏瑾瑜伸手从旁边的茶几抽屉里找到一罐酸奶豆豆，乐乐用小胖手抓了一颗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抓一颗给妈妈吃，然后是妹妹、姥姥。 他平时都是这样，不吃独食。才两岁多的小孩，特别会照顾妹妹。自己还穿着尿不湿呢，会帮妹妹拿尿不湿。 苏瑾瑜又想起顾景元，那个温柔的小哥哥。 苏瑾瑜低头在乐乐头上亲一口，他立刻抬头对着妈妈笑。兄妹两个笑起来都非常可爱，让人的心都要化了。 叶文轩打完电话后返回：“媛媛，爸等会儿就来了。” 苏瑾瑜嗯一声，然后低下头继续跟孩子玩。 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话，这夫妻两个十分恩爱，她担心她给她笑脸，这个合法丈夫晚上就会跟她提要求。 她还是冷着脸吧，以这个世界名校留洋博士的修养，绝对不会在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提什么要求。 苏妈妈发现了异常，她第一次看到女儿对女婿这样冷着脸。 苏瑾瑜侧首再次跟母亲说话：“妈，过几天外头流感没了，我带你和我爸出去玩吧。” 苏妈妈笑道：“好啊，文轩能请假吗？” 苏瑾瑜回道：“不用他请假，就我们去。” 苏妈妈十分震惊地看着女儿，女儿第一次出去玩不带女婿。 叶文轩站在那里片刻后道：“妈，我去做饭。” 苏瑾瑜没有跟他抢，用无声默许了他的要求。 等女婿一走，苏妈妈问女儿：“咋了这是，吵架了？” 苏瑾瑜默默地看着母亲，然后抱着乐乐一起靠在母亲怀里：“妈，我爱你。” 苏妈妈立刻笑了起来：“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撒娇。” 苏瑾瑜问道：“妈你爱我不？” “说的什么话，我不爱你你能长这么大？你是我生的我养的，跟我长得一样，连脾气也跟我一样。哦，你这两年改了，变得跟你爸一样，闷葫芦。” 说到这里，苏妈妈叹了口气：“媛媛啊，你要是心里有什么委屈，千万别藏着。我跟你说，心里藏了气对身体不好。” 苏瑾瑜知道，母亲怕她受委屈。 顾小曼面瓜一样的性子，在母亲看来会吃亏。 可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顾小曼相亲时看到叶文轩，立刻就要结婚，然后做了几年的贤妻良母。 夫妻两个关系非常和谐，极少吵架。 叶文轩收入高，把大部分收入都交给妻子，请了保姆，在妻子的城市里定居。 苏瑾瑜知道，小曼很喜欢自己的家庭，丈夫是她喜欢的人，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还有疼她的父母。 不一会儿，苏爸爸来了。 苏瑾瑜把孩子一丢冲了过去，一把搂住老父亲：“爸！” 苏爸爸吓了一跳：“怎么把孩子丢在沙发上，当心他掉下来。” 苏瑾瑜伸手摸摸父亲的头：“爸，你怎么秃了啊。” 苏爸爸笑骂女儿：“我都六十一了，秃了不是很正常 ！以后要让乐乐早点结婚，万一他继承了我的秃头基因，年龄大了不好找老婆。” 苏爸爸见女儿搂着自己，伸手将她的手取下来：“你去给文轩帮忙，我和你妈带孩子。我的乖乖们哟，姥爷来啦。” 苏爸爸撇开女儿就去抱孙子。 苏妈妈也对女儿道：“快去厨房帮忙吧，文轩哪里会做饭。乐乐要吃可乐鸡翅，你去给他做。” 苏瑾瑜磨磨蹭蹭去了厨房，看到厨房里正系着围裙忙活的男人。 叶文轩听到动静，转身对着她一笑：“媛媛，怎么突然想出去旅游，是不是工作不开心？” 苏瑾瑜默默地看着他，这男人不光长相和闵学东有点相似，连性格都有些像。对妻子很关心，有些啰嗦。 “没有，工作很好。”就顾小曼干的那点活儿，她闭着眼睛都能处理好。 可惜了她奋斗那么多年，这小姑娘虽然继承了她的学识，但胆子小，不敢一个人挑重担，只能干一些清闲的活儿。 好在家里不缺钱，现在两个孩子需要她。父母年龄大了，也需要她。 叶文轩温声道：“你想去哪里玩？我开车送你们吧，要在外头住宿吗？” 说完，他擦干净手，掏出手机，当场给她转了些钱：“出去转转也好，整天不是上班就是带孩子，时间长了对心情不好。对不起，我最近太忙了，手里的项目刚结束。等过一阵子我闲了，我请年假陪你们。” 说完，他往前走一步，刚伸出手，苏瑾瑜火速往后退两步。 叶文轩的手就这样停在半天空，他想揉揉妻子的头发，平时她都会眯着眼睛笑，今天却避开了他。 苏瑾瑜很客气道：“谢谢你的钱，我来做饭吧，你把围裙给我。” 叶文轩眉头微皱：“媛媛，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苏瑾瑜摇头：“没有，我很好。你把围裙给我，你去跟孩子们玩吧。” 叶文轩默默地收回了手，把围裙解下来递给她：“辛苦你了。” 苏瑾瑜接过围裙：“你也辛苦。” 叶文轩默默地看着妻子，他感觉妻子的口气像极了他的那些工具人同事。 苏瑾瑜接过围裙，利落地开始给一家老小做饭。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保姆做，她偶尔做一做。 她一边做饭一边想问题，她突然走了，那边会怎么样了？小曼回去了吗，她能适应大学生活吗？她有能力护住还不是太成熟的兄长吗？ 她又想起谢云舟，心里难过、愧疚一起涌上心头。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跟男生谈恋爱，结果无疾而终。 他说他要来找他，可是怎么找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第266章 大槐树的传说 做一顿饭，苏瑾瑜东想西想，心情越发糟糕。只有看到父母的时候，她心里才能高兴点。 吃饭的时候，两老围着两个孩子，苏瑾瑜不停地给父母夹菜。 她离开这四年，最想念的就是父母。现在看来，她要感谢顾小曼，小曼把父母照顾的非常好。 除了身边这个男人让她无法接受，父母和孩子她都喜欢。 叶文轩给妻子夹了一筷子菜：“你好几天做一顿饭，手艺一直这么好。我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没下厨，放盐都没谱。” 苏瑾瑜没说话，也没有吃他夹的菜，一直放在碗边。 苏妈妈打圆场：“术业有专攻嘛，文轩你那些工作我们看都看不懂。” 苏家老两口都看出女儿心情不好，匆忙吃过了饭，给两个孩子洗完澡，然后一起离去。 苏瑾瑜洗过澡之后换上睡衣，里头内衣穿得紧紧的，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卧室。 叶文轩进屋里找衣服，苏瑾瑜叫住了他：“文轩。” 叶文轩看向她：“怎么了？” 苏瑾瑜哦一声：“两个孩子大了，这床有点挤，最近你在书房睡行不？” 叶文轩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看着她。结婚三年多，夫妻二人从未分床。 苏瑾瑜低下头不看他：“要是你不喜欢睡书房，那我去也行，不过你要带两个孩子。” 叶文轩心头微震，他可以断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那么爱两个孩子，从来舍不得晚上把孩子给别人，父母也不行，一定要自己带着睡。 “媛媛，你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们是夫妻，不能告诉我吗？” 苏瑾瑜语塞，抱起女儿：“没有，我很好，你去洗澡吧。抱歉，我不是生你的气，也没遇到什么事情，我就是想一个人待着，希望你能谅解。” 叶文轩第一听到妻子说这种客套话。 他过了好久后道：“好，我晚上睡书房，你有事情记得叫我。” 苏瑾瑜松了口气：“谢谢。” 叶文轩拿着衣服走了，临睡前他来到屋里，把儿子哄睡着。 果果已经睡着了，躺在妈妈怀里。苏瑾瑜闭着眼，下巴抵在女儿的头顶上。 叶文轩看着床上的娘儿三个有些犹豫，他当然不想睡书房，这床是两张床拼接起来的，宽三米多，睡四个人足够。 就在叶文轩想提出留宿申请时，苏瑾瑜双眼突然睁开，直直地看着他。 叶文轩吓一跳，妻子的目光冰冷，一点情绪都没有。 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叶文轩抱起旁边的枕头：“你早点休息。” 等他一走，苏瑾瑜松了口气，她悄悄起身走到门前，将门反锁，然后躺回床上，摸出手机。 天可怜见，她过了四年原始人一样的生活，最大的娱乐享受是听收音机，现在终于又能玩手机了。 两个孩子都睡了，到了她的快乐时光。她各种浏览、各种划拉app，最后找到与旅游相关的。 刷到底部的时候，她刷到一条消息。 旅游小镇龙湖镇的百年槐树不明原因死去。 苏瑾瑜看着那条消息，点了进去，然后看到一棵已经枯死的大槐树。槐树上密密麻麻都是红色的丝带。 她扫了两眼文字，龙湖镇槐树已经活了上百年，在槐树中非常高寿。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这棵槐树就成为该镇的许愿树，后来也成为小镇上的一个亮点 。 据传，镇上有一名青年男子痛失爱人。他辞去工作，流浪天涯寻找自己的爱人，终生未婚。 老年时他回到镇上，住在槐树底下，死后骨灰洒在槐树底下。 男子临终前的遗愿是希望爱人能回来看他一眼，他找了她五十年。 苏瑾瑜呼啦一下子坐了起来，心突突突狂跳。她紧紧地抓住手机，将那棵大槐树的照片放大。 大槐树已经枯萎了，看不出任何痕迹。她又仔细看了看大槐树周围的环境，时间太久远，周遭环境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苏瑾瑜感觉自己的呼吸被人扼住了一样，她爬起床，光着脚在屋里走来走去。 她就这样不告而别，他会不会生气？她也没办法啊，她还没有做好走的准备。 不行，得去看看那棵大槐树。 苏瑾瑜开始疯狂搜索龙湖镇的信息，所获无几。她的玄幻之旅，仿佛真的不存在一样。 等到凌晨两点多，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天一亮，她迅速爬起床，在保姆的帮助下把两个孩子收拾好。 等父母来的时候，苏瑾瑜道：“爸，妈，我找到个旅游小镇，感觉还不错，我想去看看吧。” 苏妈妈没反对：“那行啊，我们一起去，在哪里呢？” “五百公里之外。” 叶文轩抬起头：“我送你们过去吧。” 苏瑾瑜看他一眼：“不用，你去上班吧。” 苏爸爸接话道：“媛媛，要不再等等吧，等过一阵子文轩请年假，我们一起去。” 苏瑾瑜态度十分坚决：“爸，我要去那里。要不这样，你们帮我看两天孩子，我自己去。” 苏家老两口有些无奈，今日女儿跟变了个人似的。 苏妈妈劝道：“媛媛，太远了，你爸这几天膝盖疼，过一阵子再说吧。” 苏瑾瑜想了起来，小曼以前经常给父亲揉腿，给母亲捶背。 跟顾小曼比起来，她真的不够孝顺。 在这里时，她要追求梦想和人生价值，工作拼搏，对父母的关心不够。在那边时，赌鬼爹经常被她气得要死。 她看向旁边的两个孩子，心里越发焦虑起来。 小曼现在是不是正满世界找孩子？ 可是她也舍不得离开父母。 但是两个孩子又是小曼生的，丈夫也是顾小曼的。 再想到那棵大槐树的故事，她心里仿佛针刺一般。她和小曼的命运似乎已经纠缠到了一起，小曼替她孝顺父母、生孩子，她替小曼拯救她的兄长。 苏瑾瑜心里越发难受。 叶文轩见她发呆，温声道：“媛媛，我跟领导说一声，这几天就请年假，我们去那个小镇玩吧。” 第267章 顾小曼的日记 苏瑾瑜抬起头看着叶文轩，片刻后说了两个字：“谢谢。” 叶文轩语塞，片刻后回道：“不用跟我客气。” 苏家老两口都沉默下来。 苏瑾瑜学着平常顾小曼的样子，给父母剥白煮蛋，但她没给叶文轩剥。 这是小曼的丈夫，她不能逾越。 叶文轩低头默默吃饭，不到十分钟，他放下筷子：“我吃好了，爸，妈，孩子们今天辛苦你们了。” “你去上班吧，别担心家里，有我们呢。” 等叶文轩离去，顾小曼想起今天是周一，她好像也要去上班。 临走的时候，顾小曼眼一闭心一横，又喂了一次女儿，然后拎着包跑掉了。 苏妈妈等女儿走后跟老头子抱怨：“这孩子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苏爸爸呼噜噜喝粥：“估计天天带孩子带烦了吧，让我带久了我也想出去玩。” 苏妈妈骂道：“放屁，谁年轻时不爱玩呢，这几年她还不懂事？” 苏爸爸看着粥碗道：“我就怕他们两个闹矛盾。” “不要紧，年轻夫妻哪有不吵架的。要不咱跟他们一起去吧。” 那头，苏瑾瑜假装平静地出门，循着记忆坐地铁、走路、到办公楼，找到自己的工位。 她努力学习顾小曼平时的样子，不让大家看出破绽。 整个上午，她都有些心神不宁，随便把活儿干完，就开始上网随便浏览。 她再次打开那个新闻，看着那棵大槐树发呆。大槐树挂满了红布条，树顶上是空的。 下班后，她跟领导打了声招呼，她孩子还不到一岁，工作不忙的时候领导们经常给她放半天假。 苏瑾瑜打开家门，两个孩子一起扑了过来。 乐乐不停地喊妈妈，果果不会喊，直接在妈妈脸上啃一口。 苏瑾瑜心里又高兴又难过，没想到她打了那么多年的光棍，也能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唉，这要是她的孩子该多好啊！ 苏妈妈给女儿端了一碗汤过来：“喝碗汤，这汤平心静气的。” 苏瑾瑜笑了一声：“妈，你是不是嫌弃我脾气不好啊。” 苏妈妈笑骂道：“乱说，你是我女儿，你咋样我都不嫌弃。你刚出生的时候瘦瘦小小的，我把你贴在胸口养大的。” 苏瑾瑜吸了吸鼻子：“妈，我爱你。” 苏妈妈笑着回道：“快别肉麻了，快喂孩子。” 苏瑾瑜凭着记忆，熟练地给孩子们喂饭、喂奶，然后把孩子交给母亲和保姆，一个人进了书房。 她打开了新电脑，凭着记忆打开了无数层的文件夹，然后在一个毫不起眼的文件夹里找到一本顾小曼写的日记。 日记加了密码，她很熟练地打开，里面的日记断断续续的。 第一篇日记是四年前。 媛媛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的东西我都保管的很好。你的钱，除了吃饭，我一分都没花。 哦，昨天我去上班，看到一个人，下意识想扇他一巴掌，是不是他以前欺负过你？对不起，我没敢扇他，我太怂了。 （苏瑾瑜笑了一声，是不是跟她刚开始看到闵校长就想哭一个样） 第二篇是五天后。 媛媛姐，今天妈又哭了。她说我病了，怕以后没人照顾我。媛媛姐，对不起，我没本事，我连你的工作都做不好，只能被调去后勤岗。 第三篇。 媛媛姐，今天我要去相亲。妈说让我去看一眼，跟以前相亲一样，不喜欢就算了。我能去吗？你快点回来吧。 第四篇。 媛媛姐，今天相亲的那个人跟闵校长长得好像啊。他懂得好多，跟你一样博学多知。 媛媛姐，你快回来吧。我把你的衣服都整理好了，按季节全部放在衣柜里。我每天给爸妈做一顿饭，他们说很喜欢吃我做的饭，到处炫耀。 第五篇。 媛媛姐，文轩约我去看电影，我能去吗？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知道这是不是我做的梦，肯定是做梦。 第六篇。 媛媛姐，你是不是不想结婚？爸妈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他。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回应呢？ 第七篇是五天后。 媛媛姐，谢谢你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条件，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我托你的福享福这么久，你快回来吧。 第八篇。 媛媛姐，今天帮妈剪脚趾甲，她又哭了。妈说她想要个孙子，男女都行。媛媛姐，你快回来吧，我顶不住了。 第九篇，距离上一篇过去了四个月。 媛媛姐，今天我结婚了。 第十篇。 媛媛姐，我怀孕了，爸妈很高兴，文轩也很高兴。媛媛姐，对不起，我私自用你的身体生孩子。 第十一篇。 媛媛姐，孩子出生了，我疼了两天才生出他。他叫乐乐，他和你长得好像，我好爱他。 第十二篇。 媛媛姐，爸病了，住了七天院，我守了他七天，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瑾瑜看完了所有的日记，所有的记忆潮水般袭来。 她一伸手，发现自己也不知啥时候掉了眼泪。 苏瑾瑜开始在后面接着写日记。 “小曼，我很喜欢两个孩子。 我把文轩撵到书房睡觉去了，他是你的。 你喜欢文轩，愿意和他结婚，我不会生气的。你是媛媛的时候，你可以做主决定一切。就像我是小曼的时候，我可以随便骂你大伯父，骂你三姨，骂你爸。 你把我变成已婚妇女，我把你变成泼妇，我们谁都不需要说对不起。 你是被迫来的，不是你的错。你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 多谢你把我爸妈照顾的这么好，你和你哥一样，很孝顺。 小曼，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不必在意外人对你的评价，想做什么，大胆去做。 如果你还能看到这封信，希望你们一辈子幸福。” 写了这几句之后，苏瑾瑜关掉了电脑，回到卧室里。 她一个人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上面有叶文轩发的一条信息。 媛媛，我请了年假，从明天开始。 苏瑾瑜回了两个字，收到。 然后她火速查询路线，订票，定房间，然后把所有车票和房间信息发给他。 叶文轩看着妻子发来的消息陷入了沉默，她定了三间房。 正常出行，老两口一间，一家四口一间。 妻子多订了一间屋子。 苏瑾瑜没有给任何解释，第二天就带着一家老小一起出游。等到了地方，苏瑾瑜把孩子们处理好，趁着家里人休息的时候，独自一人出门去找那棵大槐树。 她一个人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从一条街走到另外一条街，找不到任何相似之处。 镇上没有大型工厂，就是个单纯的旅游小镇。街道的格局和走向完全陌生。 走了一程后，她到了那棵大槐树面前。 苏瑾瑜抬头看着大槐树，槐树上挂满了红色的布条，树顶上什么都没有。 大槐树已经死了，周围被围栏拦了起来。 苏瑾瑜看着那棵树，感觉心里闷闷的。然后，她发现自己涨奶了。 虽然这几天她努力学习带孩子，可她没有参与过孕育和生产的过程，她没有跟他们建立起亲密的感情。 她是纯粹凭着身体的本能在照顾两个孩子。 第268章 ～～转钱～ 苏瑾瑜知道，自己该回去了，女儿饿了。 可她不想回去，她想跟父母在一起，但是父母现在只想着照顾孙子孙女。 她知道自己不该计较这个，以前她没时间陪着父母，现在有了孙女孙女，父母每天乐呵呵的。 但她还是感觉到陌生感。 她们一家六口，过得还挺好的。 孝顺的女儿女婿，可爱的孙子孙女，慈爱的姥姥姥爷。 只有她这个硬骨头，显得格格不入。 就在苏瑾瑜默默思考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树顶上多了条红丝巾！ 她的眼睛瞬间睁圆！ 她扭头问旁边的一个陌生人：“刚才有人往树顶上挂红丝巾吗？” 旁边人莫名其妙：“树顶上没有红丝巾啊！” 苏瑾瑜一抬头，红丝巾没了…… 她揉了揉眼睛，哦，她眼花了。 苏瑾瑜回到了宾馆，进入大厅就看到叶文轩正带着两个孩子在那里等着她。 乐乐扑了过来，扎进母亲怀里。果果也扭头，想让妈妈抱。 叶文轩温声道：“我给你留了饭，在房间里。” 苏瑾瑜哦一声：“谢谢。” 叶文轩把女儿给她：“她找你呢，可能是饿了。” 苏瑾瑜嗯一声，摸摸儿子的头：“你带乐乐去睡觉吧。” 哪知乐乐开口道：“妈妈，我们和爸爸一起睡。” 苏瑾瑜尴尬地收回手：“乐乐乖，宾馆里的床小，睡不下，你跟爸爸睡，等回家就能跟妈妈睡。” 乐乐很乖巧地点头。 苏瑾瑜又摸摸他的头，然后抱着女儿回了房间。 小姑娘很快吃饱，一个人坐在床上玩玩具，偶尔抬头对妈妈笑。 苏瑾瑜抱起孩子，去了父母的房间里，和孩子一起躺在苏妈妈的床上。 苏爸爸到外面抽烟去了。 苏妈妈对女儿道：“好好的定三间房干什么，你那屋里有两张床呢，拼一拼也能睡啊。快去把那间屋子退了，文轩上班那么辛苦，咱也不能随便浪费钱。” 苏瑾瑜沉默下来，她知道，叶文轩在大家眼里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好女婿。 苏妈妈见女儿沉默，又问道：“怎么不高兴啊，这不是跟你一起出来旅游了么。有什么事情别闷着，说出来一起解决。快把房间退了，乐乐晚上看不到你会哭的。” 苏瑾瑜扭身往母亲身边拱了拱，将头拱进母亲怀里。 “妈，我爱你。” 苏妈妈笑着摸摸女儿的头：“怎么老说这个，好好过日子。” 苏瑾瑜闷声道：“妈，你觉得什么样的日子是最好的日子？” 苏妈妈温声道：“对我来说，跟你爸、你和两个孩子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日子。” 苏瑾瑜安静下来，或许对于绝大部分母亲来说，跟自己的孩子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吧。 她伸手抱住母亲的腰：“妈，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很难过啊。” 苏妈妈忙道：“怎么老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你们工作在这里，有吃有喝有钱花，日子不好得很。 听话啊，咱们在这里玩两天就回去，过几天文轩过生日，到时候我和你爸把孩子带着，你跟他出去逛逛。” 苏瑾瑜一听这个头都大了，逛个锤子啊逛，她对人家的男人不感兴趣。 然而，苏妈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女儿和孙女撵回去，把女婿和孙子也撵回去，房门一关。 苏瑾瑜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家四口。 叶文轩坐到她身边，试探性地问道：“媛媛，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苏瑾瑜抬眼看着他：“你说。” “公司上市了，我分了一些股份。” 苏瑾瑜哦一声：“恭喜你。” 叶文轩平日温和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一眼不眨地盯着她。 苏瑾瑜也盯了回去，眼神比他还锐利。她就说，这么有本事的男人不会是颗温柔的小白菜。 叶文轩微微皱眉，他第一次看到苏瑾瑜这么锐利的目光。 “你坐，我去个卫生间。”苏瑾瑜起身告辞。 等她一走，叶文轩拿起了她的手机，开始输入她的密码，输了一半，他停了下来，将手机放回原处。 苏瑾瑜在卫生间里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目前只能继续僵持下去。 她要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回去。如果能回去，那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回不去，她只能离婚了。她要留下两个孩子。 可是能回去的话，她又要离开父母吗？ 苏瑾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甚至都感觉到一丝陌生感。 她已经习惯了当顾小曼，年轻、有活力。而现在的她，笑起来时有了细细的皱纹。她的主要身份已经不是她自己，是妻子、是母亲、是女儿…… 这个家庭，需要一个孝顺的女儿、贤惠的妻子和慈爱的母亲。 她哪一样都不符合。 苏瑾瑜平稳好思绪，打开房门，准备和叶文轩谈一谈。 叶文轩已经换上了温和的眼神：“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带他们两个。” 苏瑾瑜把他当室友，没有再撵他出去。 她坐到他身边问道：“你得了很多股份吗？” 叶文轩笑道：“也没多少，这种原始股不是二级市场的股份，轻易不能买卖，但是能参与分红，咱们家的日子能更好一些。” 苏瑾瑜看着他道：“你能把股份转一些给孩子们吗？” 叶文轩神色微微变化，很快又恢复正常：“可以啊，你不说我也有这个打算的。” 苏瑾瑜很平静地看着他：“文轩，我最近遇到些事情，我需要一段时间来化解心里压力，请你原谅我平日的不周到。等我把事情处理完，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叶文轩眼里的光一闪而过：“好，你需要帮忙的时候，记得找我。” 苏瑾瑜松了口气：“谢谢。” 她在心中盘算了一会儿又后道：“文轩，我能把我手里的钱转给我父母吗？” 叶文轩这次一点磕巴都没打：“你想转就转，二老帮忙带孩子辛苦了，应该的。” 苏瑾瑜对着他笑了笑：“文轩，谢谢你，你以后肯定会一直幸福的。” 叶文轩眯着眼睛笑：“只要能跟你们在一起，我就很幸福。” 苏瑾瑜没有接这个话题：“我们休息一会儿吧，你带着乐乐，我带着果果。” 叶文轩点头：“好。” 第269章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苏瑾瑜等女儿睡着后，把自己手里的现金基本都转给了父母。 她工作多年的积蓄都在，平时家用都是丈夫给的，她基本没有花钱的地方。 而且顾小曼勤俭节约，从不乱花钱。 苏妈妈见到女儿转的钱，也没当回事。甭管多少钱，回头她都花在两个孩子身上。 做完这件事情，苏瑾瑜心里的不安稍微少了一些。后面三天，她带着家人在小镇附近四处玩耍，一起吃、逛…… 苏家老两口见女儿女婿似乎和好了，放下心来。 苏瑾瑜每天都会去看一眼那棵大槐树，她总觉得那树顶上有红纱巾，若隐若现，可别人都说没有。 最后一天，该返程了，苏瑾瑜又跑去看那棵大槐树。 叶文轩见妻子一眼不眨地看着树顶，十分奇怪：“媛媛，你在看什么？” 苏瑾瑜喃喃道：“文轩，你看到树顶上的红纱巾没？” 叶文轩摇头：“树顶上没有红纱巾。” 苏瑾瑜突然激动起来：“明明有的啊，你看，又出现了，正在飘呢！” 叶文轩心里一紧，他听说妻子以前得过精神方面的病，难道又要犯病了？ 苏瑾瑜看着那飘动的红纱巾激动起来，她扭头看向叶文轩：“文轩，你能帮我个忙吗？” 叶文轩点头：“你说。” “我想到树顶上去看看。” 叶文轩沉默下来，片刻后道：“媛媛，这树枯死了，爬上去会摔跤的。” “文轩，你帮我个忙好不好，我一定要上去看看，不然我无法安心。我就上去看看，如果什么都没有，我就回去安生过日子好不好？”苏瑾瑜开始画饼。 叶文轩沉吟片刻后道：“你为什么一定要上去看看？” 苏瑾瑜半真半假道：“我做了个梦，梦到我要死了，有条红纱巾救了我的命。” 她开始胡言乱语。 叶文轩眉头紧锁，他觉得妻子肯定是犯病了。 她听岳母说过，妻子四年前病了一次，经常说一些大家听不懂的胡话。但是妻子告诉他，说她精神压力大，不是得了疯病。 难道真有病？ 他见苏瑾瑜似乎铁了心要上去，只能先安抚她：“你别急，我去找公园管理问一问，看看能不能找个云梯上去看看。” 苏瑾瑜很真诚道：“谢谢你文轩。” 叶文轩顺势拉住她的手：“你跟我一起去。” 苏瑾瑜没有挣脱他，跟着他一起走。 叶文轩找到管理员提出这个要求，对方很委婉地拒绝。 他把苏瑾瑜放在外头，独自进去跟对方说。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对方最后帮忙找来个十几米的梯子。 苏瑾瑜踩着梯子往上爬，爬到树顶时，她伸手去抓那红纱巾，可是她什么都抓不到。 苏瑾瑜一次一次去抓，却一直落空。 明明有的啊，难道我产生幻觉了？ 苏瑾瑜气得小声骂起来：“你个死槐树精，你再骗人，老子明天把你砍了全部做成马桶！” 大树底下的工作人员同情地看着叶文轩：“你带她去看医生吧。” 叶文轩点头：“谢谢。” 苏瑾瑜还是不死心，捞了半天什么也捞不着。就在她愤怒的想继续骂槐树精时，槐树的一根很粗的树枝突然啪断了，掉在了地上，地上被砸了个坑。 叶文轩脸色一变：“媛媛，快下来！” 苏瑾瑜慢腾腾下了树，站在槐树前，双手合十心中默念：“槐树槐树，如果你真的有灵，请你带我回去吧。念在我帮我你成为祈福圣地，请帮我一次。如果我能回去，我一定想办法让你活得更长久。” 叶文轩心里已经在想去哪个医院看精神科。 苏瑾瑜垂头丧气地回到宾馆，先去抱了抱父母，又回自己房间，木然地喂孩子，然后倒头睡去。 叶文轩等妻儿们都睡着，火速去了隔壁，告诉岳父岳母妻子犯病的事情。 苏妈妈当场哭了出来：“我就说她最近怎么总是奇奇怪怪的，就跟那回一样，说一些人家听不懂的话。我的天，好好的怎么又病了，还把她的钱都给了我！” 苏爸爸安慰妻子：“别担心，我们明天就回去，带她去医院看看。” 苏瑾瑜，哦不，顾小曼一觉睡醒，还没睁开眼，她听到了铿锵有力的广播声。 “新安人民广播电台现在为您报时……” 她揉了揉眼睛，这声音咋这么熟悉呢。她睁开眼，看到了房顶上的电灯泡。 顾小曼呼啦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靠我靠，老子又回来了！ 她火速下床，看到奶奶坐在下铺。 “奶！” 吴改霞诶一声。 “我哥呢？” 吴改霞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不晓得。” 顾小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她立刻穿好鞋，锁上门就往外跑。 啊对，今天几号啊，看起来天气还是这么热，应该没过多久吧。 等下了楼，她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犹豫了片刻，往小红楼而去，二楼东边，敲门。 来开门的是沈云清，他的脸色不大好：“你来了。” 往日里活泼的沈云清眼神淡淡的，似乎不咋欢迎她。 发生了什么事？ “云清，你哥呢？” 沈云清瞥她一眼：“哪这么快就回来，断腿又不是闹着玩的！” 顾小曼杏眼圆睁：“好好的怎么断腿了！” 沈云清没好气道：“你说呢！” 她努力在脑海里想，然后理清了。 谢云舟去挂红纱巾，挂上后就掉了，一连挂了七天，最后一天下树的时候，踩断了一根树枝，摔了下来。 右腿小腿骨折。 难怪她那天看到有一截树枝突然掉了下去，这槐树真的成精了 ！ “在哪家医院？” 沈云清又看她一眼：“你好好的非要我哥爬到大树顶上去干什么！上一次就罢了，还天天上，他就算瘦了点，那树顶上的树枝也承受不住啊，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要不是树枝多挡了两下，他得摔成残废。” “对不起云清，我会弥补我的错误的。” 沈云清的脸色这才好看点：“以后别闹，你们找个没人地方想怎么玩都行，别去搞那些危险的。” 顾小曼认错态度非常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改的。” 第270章 摔断腿的小谢 顾小曼又问道：“你跟我说他在哪家医院，我这就去看看他。” 沈云清的态度和缓一些：“你别去了，他回家去了，我妈培训去了，我姥姥照顾他呢，我来拿点东西，等会儿就走。” 顾小曼忙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是我惹出来的祸，我去照顾他。” 沈云清揶揄地看着她：“你们两个不是闹掰了吗？” 顾小曼没好气道：“胡扯，我们什么时候闹掰了，你哥还说以后攒钱给我买花裙子呢。” 沈云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行吧，我不懂你们之间的事情。 “你还是别去了，我奶奶好生气的，说你不懂事。” 顾小曼豪气干云道：“不怕，我连我爸都不怕，你奶奶的战斗力比我爸差多了。” 沈云清咳嗽两声：“那就去吧。” “你等我一下，我去跟我家里说一声。”顾小曼火速跑掉。 她去了许墨春家里，跟吴嫦娥打个招呼，然后跑去找沈云清。 沈云清路上絮絮叨叨：“要是我奶说什么话，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她计较啊。” 顾小曼嗯嗯两声：“放心吧，我不跟妇孺计较。” 沈云清被她噎住：“说的好像你不是妇孺一样。” 顾小曼把帽檐一压：“咱们去坐车吧，我想快点看到你哥。” 沈云清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乖乖，这两个人闹着闹着，怎么还越来越好了。 听说前几天两个人见面都不说话了，他哥为了讨美人欢心天天爬树顶，结果摔断了腿。 他还以为这两个人要闹掰呢。 顾小曼跟着沈云清上了公交汽车。 大夏天的，车上热得很，顾小曼很快适应了这种原始又古朴的生活。 车晃悠悠到了市里，顾小曼调整好心态，跟着沈云清去了谢家。 沈云清一打开门，顾小曼就听到林淑娴在叨叨：“云舟啊，来，喝碗鱼汤啊，乖。” 谢云舟坐在椅子上，一条腿缠满了白色的绷带，里头大概有石膏。 他很木然地接过汤碗，一口喝完。 林淑娴夸奖孩子：“晚上姥姥做鱼肉丸子面给你们吃啊，云清一会儿就回来了。” 谢云舟一抬头，看到弟弟站在门口，还有弟弟身后的顾小曼。 顾小曼伸出头，对着他一笑。 谢云舟的心立刻突突狂跳起来，这狡黠灵动的目光…… 顾小曼抬脚跨进了屋：“林奶奶好。云舟。” 林淑娴一转身，看到顾小曼，然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谢云舟似乎忘了自己断了腿，呼啦一下子站起身，然后因为疼痛歪到地上去了。 顾小曼一个箭步冲上去：“哎呀，云清快来，把他抱起来。” 林淑娴急得团团转，沈云清身体壮实，一把抱起兄长往屋里去：“哥，你看看你，你有点出息不。” 谢云舟仍旧扭脸去看顾小曼。 顾小曼跟着进了屋，沈云清把兄长放好，给他肚子搭上条单子。 顾小曼走到床前坐下：“云舟，你好点没？” 谢云舟直直地看着她，过了好久后点点头：“我没事，养一养就好了。” 顾小曼见他眼里透着试探的光芒，故意凑近了一些看他：“云舟，你怎么长胡子了啊？” 谢云舟的心落定下来，只有她会跟他开这种玩笑。 见顾小曼一直盯着自己的下巴，他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下巴：“可能昨晚睡晚了。” 沈云清在一边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生怕自己笑出声。 “哥，我去把东西放好，你们说说话。” 等沈云清一走，谢云舟也不顾男女有别，一把拉住顾小曼的手默默地看着她，然后眼睛越来越红：“你去哪里了？” 顾小曼微微一笑：“我回家去了啊。” 谢云舟心里一紧：“你，你怎么回来的？” 顾小曼指了指他的腿：“不是你把我叫回来的吗？” 谢云舟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然后小声问道：“以后，不走了吗？” 顾小曼默默地看着他的腿，过了好久才道：“那里已经是小曼的家了。” 谢云舟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他期期艾艾地问道：“那个人，他，他有没有欺负你？” 顾小曼瞟他一眼，知道的倒是怪多的。 “他觉得我精神病犯了，天天想爬树顶。我都是精神病人了，没人会欺负我的。” 谢云舟打住这个话题，突然发力握紧她的手：“媛媛。” 顾小曼纠正道：“我是小曼。” 谢云舟嗯一声：“小曼，以后不要走了好不好，我找不到你，心里好难过。” 顾小曼避开他的目光问道：“你腿疼不？” 谢云舟摇头：“还好。” “石膏要打多久？” “至少两个月吧。” “你要一直在这里养病吗？”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明天让云清送我回厂里，他跟我一起去。” 顾小曼小声道：“你家里人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谢云舟安慰她：“没有，他们是生我的气。” 顾小曼见他一直抓着自己的手，又一直盯着自己看，悄悄挣脱开来：“我得回家去了。” 谢云舟前几日痛苦、失落、惶恐，现在失而复得，心里患得患失：“真的不走了吗？” 顾小曼眼睛一瞪：“回去干什么，回去离婚啊！” 她单身几十年，这次居然体验了一把带孩子的感觉。 她找谁说理去啊，她还是个大姑娘呢！ 谢云舟被她冲了一句，也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两声后道：“你要回厂里吗，我让云清送你吧。” 顾小曼怕他又问一些她答不上来的问题，连忙起身：“不用，我自己回去，青天白日的，不怕。” 谢云舟眼巴巴地看着她：“让云清跟你一起去吧，我明天就去。” 不等她拒绝，谢云舟对着外头喊：“云清。” 沈云清很快打开门进了屋：“哥，什么事？” “你帮我送小曼回去。” 沈云清一笑：“好啊。” “明天你回来接我，我们一起住在那边。” 沈云清咦一声：“哥，你该不会想让我伺候你吧？” 谢云舟双眼一阖：“你的分数出来还早呢。” 沈云清心里一惊，乖乖，他得跟他哥一起走，不然这里各路亲朋好友都要来问他高考的情况。 “行行行，我明天来接你。最烦你们这些读书好的人。” 第271章 又有零花钱啦 顾小曼出了谢云舟的房间，然后看到坐在客厅里的林淑娴。 顾小曼主动打招呼：“林奶奶好。” 林淑娴勉强笑了笑：“小曼快坐。” 顾小曼坐在她对面：“林奶奶，你身体还好吗？” 林淑娴叹口气：“我身体好不好的不要紧，孩子们好我才能好呢。云舟一向听话的很，这大了大了还调皮起来。你说说这，多让人担心。” 顾小曼受了这话，如果有人害她家里人摔断腿，她肯定也会生气的。 沈云清忙打圆场：“奶，我哥做什么事情心里都有数，咱们别担心了。奶，我先回我爸那边去了，明天我来接我哥。” 林淑娴忙道：“就住这里，你哪里会照顾人啊，我在家里做饭。” 沈云清很果断地拒绝：“我哥愿意去，你别管了，你照顾好自己。要是觉得闲了，你去我小姨家里也行。” 林淑娴非常不高兴：“我去你小姨家里干什么啊，人老了遭人嫌，我哪里都不去。” 沈云清听到这话就暴躁：“什么叫遭人嫌？谁嫌弃你了，你跟我说，我去把他祖坟刨了！” 林淑娴忙道：“你这孩子，急什么。” 顾小曼发现这老太太似乎对孙子这种暴跳如雷的反应很享受，哦，也许她不在意孙子骂她还是吵她，她只需要孙子有反应就好。 顾小曼懂了，老太太希望别人关注她，不管是什么方式。孙子有反应，就是在意她，那么她对孙子的掌控权就还没有丧失。 沈云清气哼哼地把桌上的水果拿了两个，塞一个给顾小曼：“小曼，走。” 顾小曼忙起身：“林奶奶，我先走了，得空我来看你。” 林淑娴诶一声：“看我不看我的不打紧，我年纪大了没几天活头，只要你们年轻人过得好就行。” 沈云清神烦她这虚伪的调调，砰一声把门关上，带着顾小曼下楼。 “你别理我奶，她就是这样的。” 顾小曼咳嗽一声后道：“我没什么，我也不经常来。” 沈云清挠挠头：“我妈天天听她这些话，也亏得是我妈，换个人都得疯了。让她去我小姨家里住几天，她跟我小姨说得来。” 顾小曼没有再说这个话题：“云清，我们快走吧。” 等到了大院，太阳只剩下一丝红。顾小曼站在生活区门口看着夕阳，心里十分感慨。 远处的那棵大槐树顶上，红纱巾在空中飞舞。 爸，妈，我会好好生活的。小曼，帮我照顾我爸妈，我也会照顾好你爹和你哥的。 沈云清见她站那里发呆，心里嘀咕，这怎么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我哥难道喜欢这个调调？ 顾小曼很快收回眼光，对着他笑了笑；“云清，谢谢你。” 沈云清嘴一咧：“别谢我，你有事只管找我，把你的事情办了，我哥才会对我好。” 说完他继续告状：“你不知道我哥，眼睛一转就能想到整我的法子。我奶还说我哥老实，让我不要欺负他。天地良心，我哪里敢欺负他啊。” 顾小曼哈哈笑：“你少骗我，你才不怕你哥，你哥说他怕你。” 沈云清呸一声：“你别听他胡扯，他谁都不怕。”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后分开，各自回家。 顾小曼到家的时候，顾家三口正在吃饭呢。 ”哥，晚上吃什么？” 顾景元把妹妹的碗摆好：“面条，云舟怎么样了？” 顾小曼坐下吃饭，仿佛自己从未离开过一样：“还没好呢，他明天就来厂里住。” 顾耀堂看了女儿一眼：“你又出名了。” 顾小曼吸溜一口擀面条：“我在龙湖镇一直都有名。” 顾耀堂哼一声：“人家说你不懂事，让云舟去爬树顶，害得云舟摔断腿。今天你大哥吓得来找我。” 顾小曼又吸溜一口面条：“咋了，怕被我连累？既然这样，明天我就搬出去！” 顾耀堂呸一声：“老子怕你连累？你有本事让厂里把我撵回家，我正好不想上班。” 顾小曼瞟他一眼：“你做梦，你还得上二十年！” 顾耀堂气得狠狠咬了一口锅盔：“你做梦，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二十年！我明年就不上了！”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你要是累死在岗位上，厂里肯定会给你评个先进工作者！” 顾耀堂差点气得吐血：“你个小王八蛋，我看你是没被你妈吓够。前两天老实的跟富贵一样，现在好了，又开始气老子 ！” 顾小曼夹了一筷子腌辣椒：“爸你明天是不是要发工资了？” 顾耀堂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咋了？” 顾小曼问兄长：“家里的债还清了吗？” 顾景元点头：“这个月能还清了。” 顾小曼道：“以后每个月给爸十块钱零花钱。” 顾耀堂听到这话后差点激动的掉眼泪，神天菩萨，他终于又有零花钱了！ 他已经一年多没有零花钱了，全靠他各种想办法。 好汉无钱四处难啊，他那些赌友们都嫌弃他，知道他没钱，不愿意带他玩。 顾耀堂哼了一声：“我不要！” 顾小曼知道他死矫情，转移了话题：“哥，过几天厂里放电影，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顾景元看了看妹妹：“小曼，你没事了吗？” 顾小曼对兄长笑了笑：“哥，我没事了，肯定是妈看我们过得好，彻底放心了。” 顾耀堂哼哼：“这个死鬼怎么不回来看看我呢。” 话音刚落，外头忽然刮来一阵风。 顾家的大门是开着的，蒙了一层尼龙纱布挡蚊子。风一吹，纱布被吹得晃动。 顾小曼一笑：“爸，我妈回来看你了。” 顾耀堂眼睛睁大：“我怕她个死鬼！” 爷儿三个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顾耀堂吃过饭就跑了，吴改霞一个人坐在门边吹风，顾小曼去洗碗，顾景元擦桌子。 顾小曼一边擦桌子一边跟兄长商量：“哥，有肉票没？” 顾景元点头：“家里还有三斤，过几天就会发。” 爷儿两个现在一个月能领四斤肉，逢年过节还会发。 顾小曼跟他商量：“哥，给我两斤行不？云舟明天来了，我买点肉送过去。” 顾景元一眼不眨地看着妹妹。 第272章 贴心哥哥＆助攻弟弟 顾小曼没听到兄长回复，抬头看过去。 顾景元仍旧看着妹妹，片刻后轻声问道：“小曼，你和云舟在一起时，你开心吗？” 顾小曼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热，支支吾吾道：“哥，我老是做噩梦，他为了给我挂红纱巾，摔断了腿，我得照顾他。” 顾景元嗯一声：“我已经给了小秋哥一些钱，明天去小秋哥家里抓两只鸡，拿些鸡蛋，再买些肉和豆腐，轮着给云舟吃。” 顾小曼哦一声，低下头继续洗碗。 顾景元见妹妹躲避他的话题，想了想之后继续道：“小曼，我有没有，有没有拖累你？” 顾小曼立刻抬头道：“哥，你没有。” 顾景元对着妹妹笑了笑：“小曼，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以后也会给爸养老。” 戴了快两年的助听器，顾景元的语言表达能力已经和常人无异，说话很流利。 顾小曼听到他的话之后鼻头酸了酸，难怪小曼要生两个孩子，她一定是体验到了手足之情。 “哥，我们一起给爸养老，他有退休金，给他养老不难。” 顾景元笑着点点头：“明天云舟什么时候过来，我去车站接他。” 顾小曼又垂下头：“明儿再说。” 顾景元点头：“好。” 第二天一大早，沈云清把顾家的门拍的啪啪响：“小曼，景元！” 顾景元已经上班去了，顾小曼正准备出发去帮小舅卖货，她休息了这么多天，不能再偷懒了。 “云清，你吃饭了没？” “我刚去食堂吃过了，中午你去我家里帮忙做饭行不行啊？” 顾小曼呃一声：“去你家里？” 沈云清笑道：“对啊，我又不会做饭，我爸也不会，我哥腿断了。” 顾小曼小声道：“我在我家里做好了，让我哥送过去行不？” 沈云清继续游说道：“要不还是去我家里吧，我菜都买好了，放家里呢，还要送过来啊？这么热的天，我不想跑来跑去的。” 顾小曼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那我先去帮我小舅干一阵子活儿。” 沈云清哎一声：“你去吧，我去接我哥，然后咱们一起回来。” 二人一起出了生活区，顾小曼去给赵家帮忙，沈云清坐车去市里接兄长。 赵玉发看到外甥女后松了口气：“总算好了，折腾这么多天。” 顾小曼有些不好意思，谢云舟天天爬树给她挂纱巾，还不让任何人代劳。挂了好几天，惹得全镇皆知。 赵玉发帮着遮掩，说纱巾没了，孩子老是做噩梦。 “小舅，对不起，让你们跟着操心了。” 赵玉发一边吸烟一边道：“好了就好，有人说这槐树有灵，我看它邪门的很。” 姚红梅骂他：“快闭嘴，当心它听到！” 赵玉发咧嘴：“那我不说了，小曼啊，等会儿不忙了你就回去吧，天热了，每天就一阵子。” 人越来越多，甥舅两个不再说话，一起忙活生意。 赵玉发的摊子非常大，分三个区域，一个区域卖衣服，一个区域卖生活用品，洗衣粉、硫磺皂、皮筋梳子什么的，还有个区域卖鞋。 时间到了上午九点多，顾小曼忙了将近两个小时，太阳大了，镇上的人流变少。 很快，车站那里走来两个熟悉的人。 沈云清背着个大大的包，谢云舟拄着拐杖。 顾小曼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小舅，我去看看。” 赵玉发一咧嘴：“你回家去吧，我们能忙得过来。” 顾小曼平日的果断少了很多，吭哧吭哧道：“小舅，明天我来早点。” 姚红梅笑眯眯道：“太阳大了，你快回去，明天不用来太早，就跟平时一样。” 赵国栋赶表姐：“姐你快去啊。” 在赵家一家三口的催促声中，顾小曼离开，往那边走去。 谢云舟拄着拐站在路口，沈云清在一边叭叭叭。 “哥，我一大早就去买了菜放在家里呢，等会儿让小曼去咱家做饭吧。” 谢云舟看了弟弟一眼：“谢谢。” 沈云清嘿嘿笑：“真难得，你居然跟我说谢谢。” 顾小曼走到兄弟两个面前：“云舟，你怎么样了？” 她低头看了看他的右腿。 谢云舟见很多人往这边看，温声道：“我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顾小曼问道：“你能走吗？” 谢云舟嗯一声：“走慢点，不远，左腿没事。” 说完，他有些笨拙地拄着拐杖慢慢往前走。 沈云清把包给顾小曼：“哥，别矫情了，我来背你。你这走到什么时候去了，太阳好大，热死了，我们赶紧的。你放心，你受伤了，没人会笑话你的。” 顾小曼也道：“云舟，让云清背你吧。” 谢云舟很听劝，把拐杖递给顾小曼：“劳烦你帮我拿着。” 沈云清背起兄长走得轻轻松松：“哥，你得多吃点啊。” 到了小红楼，沈云清背着兄长爬楼仍旧轻轻松松。 顾小曼连声称赞：“云清你真有力气！” 沈云清大声笑道：“你傻不傻，你这话不能拿来夸我。” 谢云舟轻声咳嗽了一声。 沈云清：“哥你别吓我，我怕我走不稳。” 进屋后，沈云清把兄长放在客厅的藤椅。 顾小曼进了厨房，厨房里已经放了好多东西，她找到围裙戴上，忙活开来。 客厅里面，沈云清弄了点水果给兄长吃：“哥啊，一会儿爸回来了。” 谢云舟嗯一声：“你把我扶到厨房门口。” 沈云清很听话地连兄长和椅子一起搬到厨房门口，切了个酥瓜放在盘子里，然后自己去看电视。 顾小曼等沈云清离开，悄悄走过来：“云舟，你腿疼不疼？” 谢云舟轻声道：“有点疼。” 顾小曼看着他腿上的纱布，转身找到筷子递给他：“你吃瓜。” 谢云舟端起那盘子瓜，吃了一块，然后把筷子递给她：“你也吃。” 顾小曼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他身边，一人一根筷子吃瓜。 吃到最后，剩一块了，谢云舟用筷子插住瓜，然后递到她嘴边轻声道：“你吃。” 第273章 儿女都是债 顾小曼有点张不开嘴，第一次有男生喂她吃东西。 他摔断了腿，胆子倒是大了很多。 谢云舟见她脸上微微泛红，看着她再次轻声道：“你吃。”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见他面带微笑，眼光明亮，就这样坚持地抬着手。 她慢慢张开口，吃掉了最后一块瓜。 谢云舟脸上的笑容变大，然后温声道：“最近要麻烦你来我家帮忙做饭了。” 顾小曼忙接过盘子和筷子起来洗：“因我而起，我来照顾你是应该的。” 谢云舟见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你把豆子给我，我来剥。” 顾小曼哦一声，把毛豆给他，谢云舟坐在厨房门口剥豆子、择苋菜，给她打下手。 等到中午十一点多，顾小曼做好了四菜一汤。 谢文哲进屋时就看到顾小曼戴着围裙正在往餐桌上端菜。 谢云舟立刻打招呼：“爸回来了。” 沈云清忙道：“爸快来吃饭，小曼做的饭菜可香了。” 顾小曼手里正捧着几个碗呢，见到谢文哲后停下脚步，然后很有礼貌地打招呼：“谢厂长好。” 谢文哲站在门口看着餐桌边的姑娘，体态匀称、肤白如雪，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虽然不施粉黛，在人群里也难以掩她的美貌。 难怪儿子可以为她摔断腿。 谢文哲一直盯着顾小曼看，眼里的光没有什么情绪。 儿子买红纱巾时他没在意，儿子说去挂在槐树顶上，他也没当回事，小年轻嘛，肯定会玩些花样。 但儿子天天爬树顶，他开始有些担心。 家里有个很爱作的丈母娘已经让他很痛苦了，假如儿媳妇跟老丈母娘似的，这日子没法过了哇。 丈母娘作妖，他能跑。儿媳妇作妖，他也能不闻不问，但是儿子跑不了哇。 顾小曼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他打量，她知道这回的事情让谢家人对她有了看法。 谢文哲看到一边的大儿子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心里叹了口气。 唉，儿女都是债，随你去吧。 谢云舟主动打破沉默：“爸，怎么不进来，我们做了你爱吃的鱼炖豆腐。” 谢文哲哦一声，然后端起笑容：“小曼来了，我比你父亲大几岁，别叫厂长，叫伯父吧。” 谢云舟抬眼去看顾小曼，眼里带着期盼。 顾小曼笑着回道：“伯父好，我连累云舟受了伤，听说他要在这边养伤，正好我放假无事，就来帮忙做饭。” 谢文哲见她主动挑破，心里感受略微好点，好歹是个有胆量的，敢作敢当，说话也不拐弯抹角。 他实在是怕了那种说一句话拐三个弯的人。 他脸上仍旧笑眯眯的：“那好呢，你烧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云清这个懒种，既然高考完，得让他学一学，谁又不能照顾他一辈子。” 说完，他对小儿子道：“需要什么东西，你去买，多跑跑腿。” 沈云清诶一声：“爸你坐。” 顾小曼把饭菜都摆好：“伯父，我家里还有老人呢，你们吃，我先回去了。” 人家姑娘做好了饭，谢文哲当然不会让人家就这样走了，他对小儿子道：“云清，你去给顾家送点。小曼别回去了，吃了饭再走。这时候让你空着肚子走，明儿我出门得被人家戳脊梁骨。” 谢云舟很温和地对弟弟道：“云清，麻烦你跑一趟，景元可能做完饭就去厂里洗碗去了，顾叔应该在家。” 沈云清见他哥居然这么温柔地对他，笑了起来：“我去我去，我马上就去。” 说完，他飞快地去厨房找来个大碗，一样菜夹了一些，火速跑了。 屋里就剩下三个人，谢文哲挽袖子：“小曼你坐，我洗个手，不用拘谨。” 谢云舟不能起身，只能对顾小曼招手：“别怕，我爸很好相处的，一起吃饭。” 顾小曼以前没少见厅局级干部，她倒不是怕谢文哲的官威，而是觉得害人家儿子摔断腿，有些不好意思。 她走到谢云舟身边坐下，谢文哲洗过手回来，坐在两个孩子对面。 谢云舟忙活开来，给父亲盛饭、夹菜，给顾小曼盛饭、夹菜，另外给弟弟盛了一碗饭放在一边。 谢文哲端起碗：“小曼的病好了吗？” 顾小曼很客气回道：“多谢伯父关心，这几天都好了。” 谢文哲见儿子警惕地盯着自己，陷入了沉思，难道他看起来像个吃人的老虎吗？ 这个臭小子！ 顾小曼不露痕迹地瞥了谢云舟一眼。 谢云舟接过话题：“爸，上回的事情有定论了吗？” 他说的是镇上的闲汉经常去厂里偷东西的事情。 谢文哲嗯一声：“两步走，第一步加强防范，许德贵写了检讨书，罚了他半个月工资，现在他几乎住在厂里。第二步，瞄住几个重点对象，准备联合派出所一起抓捕。” 谢云舟问道：“这几个重点对象是不是不好攻克？” 谢文哲又嗯一声：“都是附近的地痞流氓小头头。” 顾小曼听得心里一惊，她突然想起吴大炮。吴大炮在舅舅家还有参股呢，镇上人都知道两家有关系。 就吴大炮的性子，油锅里的钱都敢捞出来花，如果看到别人从厂里偷煤、偷设备卖钱，他能不心动？ 谢云舟很敏锐地发现顾小曼情绪上的变化，悄悄看她一眼。 顾小曼脸上一直端着微笑，什么都没说。 谢云舟想起自己在顾家吃饭时顾小曼一直给她夹菜，也拿起旁边的一双筷子给她夹了两块肉：“你下午准备做什么？” 顾小曼见他给自己夹菜，立刻把自己的碗往自己身边挪了一点，这个人胆子越来越大了，没看到你爹眼睛都圆了么！ “看看书，我回来时带了好多资料，暑假要翻译完，开学后就要交给秦教授。” 谢云舟问道：“我能跟你一起看吗？” 顾小曼委婉地拒绝：“你受伤了，最近好好休息。而且云清刚考完大学，你多陪陪他，你们都放松放松。” 刚进屋的沈云清听到这话，笑起来：“就是，哥，你又不搞翻译，看那么多书干什么。” 第274章 果断的小舅 谢文哲吃过饭后就走了，谢云舟让弟弟去洗碗。 沈云清嘿嘿笑：“好我洗碗，以后我负责洗碗。” 谢云舟道：“还有拖地、洗衣服。” 沈云清嘟嘟囔囔：“家务活真多，难怪奶天天忍不住叨叨。” 谢云舟嗯一声：“干活的人可以叨叨，不干活的人就得忍着。你只管叨叨，我保证不还嘴。” 沈云清笑着抱起碗往厨房而去：“小曼你坐。” 顾小曼坐在谢云舟对面。 谢云舟见屋里没人，这才问道：“小曼，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顾小曼嗯一声：“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吴大炮的事情吧？” 谢云舟点头：“记得。” 顾小曼沉声道：“我要想办法把我小舅和我大炮剥离开来。” 谢云舟微微皱眉道：“我爸没跟我说重点对象是谁。” 顾小曼看着他道：“不管你爸说不说，我都不能让我小舅夹在中间。这一步，早晚得走。” 说完，她眯了眯眼睛：“吴大炮这个人，习惯了走邪路子，这事儿跑不了，他肯定参与了。” 谢云舟默默地看着她：“现在走这一步，是有什么原因吗？” 顾小曼咳嗽一声后道：“过一阵子你就知道了。” 谢云舟没有追问，转移话题：“中午做饭是不是很热？” 顾小曼忽然笑起来：“是有点，那你快点好，等你好了，我就不用天天做饭了。” 谢云舟见她笑得双眼微眯，心里十分喜悦。她不会再走了吧，肯定不会再走了。 “小曼，你打算一直帮教授们翻译专业资料吗？” 顾小曼眨了眨眼：“继续给教授们干，多挂几次名字，这都是我的成绩。有这些成绩，以后我独自翻译什么书籍，说不定就有出版社愿意给我出版呢，我也能多挣点外快呢。” 谢云舟笑了起来：“你比我强，我长这么大还没挣过钱呢，全靠父母养着。” 顾小曼继续眯着眼睛笑：“那多好啊，说明你是个幸福的人。” 谢云舟想起她以前也有个和睦的家庭，又转移话题：“等我过一阵子身体好了，我去把你家阳台修整一下吧，上回我看过，有些地方弄得不平。” 顾小曼嗯一声：“谢谢啦。” 谢云舟感觉心里仿佛被羽毛掠过一样，温声回道：“不用谢。” 沈云清很快洗好了碗：“哥，下午干什么？” 顾小曼看了看时间：“云舟，我回去了，晚上再来做饭。” 谢云舟没有留她：“那你回去休息会儿，有事来叫我们。” 顾小曼点头，起身拿起自己的帽子：“你们也好好休息。” “云清，帮忙送一送。” “不用送，又不是好远，我三分钟就到了。” 顾小曼和兄弟二人告别，很快回到家中。赌鬼爹吃过饭就跑了，奶奶把碗洗了，还剩下点饭在厨房。 顾小曼爬到床上躺下，看着房顶思考问题。 最近这日子过得跟过山车一样，她历经变化，终于安定下来。 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希望父母能过得好。 顾小曼伸手按了按枕头，她总感觉这枕头有点硬。按了几下之后，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在枕头里掏了掏，掏出几张纸。 她打开一看，是小曼写的日记。 媛媛姐，如果你还能回来，希望你能过得幸福。云舟他很想你，爸和哥也习惯了你的存在。 媛媛姐，如果我还能回去，我一定会好好孝顺爸妈的，一定会的，请你相信我。如果我有违誓言，让我终生不得幸福。 媛媛姐，今天我去看了小海。两个孩子是不是很粘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他们丢给你，他们很爱妈妈。 …… 信的内容絮絮叨叨，没有重点，想起来写两句。 看完信之后，顾小曼长叹了口气，我把孩子还给你了，还请你好好对我的父母，我也会好好对你的家人。 她爬下床，去了厨房，将信全部烧掉，然后返回房间，爬上床，闭上眼很快睡着。 第二天早上顾小曼起的特别早，去街上时赵玉发父子两个刚来。 “小曼，怎么来这么早？” 顾小曼帮着摆摊子：“小舅，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赵玉发奇怪道：“什么事啊？” 顾小曼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小舅，我们不能再和吴大炮合作了。” 赵玉发心里一惊：“怎么了，他惹事了？” 顾小曼沉吟片刻后道：“小舅，他早晚会出事的，现在人人都知道他跟我们有关系，一旦他出事，会连累我们的。” 赵玉发沉默片刻后道：“你不知道，他现在扒我扒得特别紧。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听说你跟闵校长有来往，还听说闵校长家里有做官的。再一个……” 他看了一眼厂里：“你和谢家兄弟走得近，谢厂长在龙湖镇地位可不低，老吴就更不可能离开我们了。” 顾小曼眼睛一眯：“那可由不得他了！小舅，就算付出点代价，也要跟他切割干净。” 再不撕掳开，等吴大炮入狱，小舅也要遭殃。 赵玉发吞了口口水：“小曼，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顾小曼没有明着说：“小舅，这事儿你听我的，不光要跟吴大炮掰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最近都不能来往。” 说完，她的声音小了一些：“后面一阵子，会乱起来。” 赵玉发神色一凛：“我知道了，摆摊吧。” 顾小曼点到为止，她知道小舅心里有谱。 忙了两个小时后，顾小曼去谢家做饭，赵玉发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外甥女的背影。 “国栋，你说咱该怎么办？” 赵国栋挠挠头：“爸，要不听我姐的吧。” 赵玉发嗯一声：“但是吴大炮现在像条蚂蟥，想甩开他，咱得出大血。如果来硬的，万一他报复咱们……” 赵国栋紧张起来：“爸，那咋办，要不就出点血吧。这几年咱这么顺利，如果再继续顺利下去，会招人恨的。” 赵玉发又嗯一声：“那咱就玩个大的。” 后面几天，顾小曼每天帮忙卖货、去谢家做饭，回家翻译资料，日子过得充实又忙碌。 过了几天早上，顾小曼仍旧如常去街上帮忙卖货，然而她没看到小舅家的人。 不到十分钟，表妹赵云霞哭着跑了过来：“姐，姐，昨儿晚上我家里起火了！” 第275章 火烧仓库 顾小曼听得心突突直跳：“咋就起火了？” 赵云霞害怕极了，一边哭一边道：“可能是烧艾草熏蚊子，不小心点着了稻草垛子！” 顾小曼拉住她的手问道：“火灭掉没？烧了什么东西？” 赵云霞哭得声音更大了：“家里的货都烧了！西厢房烧没了！” 顾小曼心里一惊，然后反手抓住表妹的手：“走，去你家！” 姐妹两个一起赶到赵家岗，赵玉发正蹲在院子里低头抽烟，姚红梅坐在院子里哭，赵国栋耷拉着脑袋在厢房里清理东西。 赵家其余两个舅舅、舅妈还有一群表兄表嫂们都来了。 赵大舅安慰弟弟：“老三，算了，破财消灾，你再去进点货。” 姚红梅哭着道：“大哥，那是两千多块钱的货啊！我家的家底都砸进去了啊！” 旁边赵二舅妈神色一变：“这么多钱啊，我还说过一阵子问你们借点钱给国民结婚用呢。” 顾小曼走到赵玉发面前：“小舅。” 赵玉发抬起头，头发乱糟糟的，满脸胡茬，见到外甥女，他叹了口气：“小曼啊，小舅又穷了。” 顾小曼蹲下身，跟他面对面：“小舅，人这一辈子哪能一直顺顺利利呢。你以前被批斗，身无分文，人人都说你是个二流子，最后不也爬起来了。我相信你，你还能东山再起的。” 赵玉发苦笑一声：“说起来是容易，哪里去弄本钱呢。” 顾小曼看了一眼旁边的另外两个舅舅：“小舅，外头借出去的债，该收就收。平常也就罢了，现在是特殊时期，找亲戚们帮帮忙，你平时帮这个帮那个，这个时候正好看看，谁是真心的，谁是骗子。” 赵玉发嗯一声：“再说吧，我先弄点钱，把这房子整一整，你看看，房梁都烧断了。幸亏你舅妈在院子里放了两缸水，不然连正房都要遭殃。” 顾小曼看了看西厢房，两间屋子烧得黑黢黢的，里头的货都烧得一坨一坨的。赵家的货大多都是塑料、化纤，烧起来快得很。 “小舅，你要修房子吗？我跟我哥来给你帮忙。” 赵玉发叹了口气：“等几天吧。” 顾小曼又去安慰姚红梅：“舅妈。” 姚红梅大声哭道：“几年的心血，都浪费了啊！” 1983年七月，两千多块钱对一个农民家庭来说，是很大的一笔资金，很多人家连五十块钱都拿不出来。 当然，顾小曼怀疑小舅手里肯定不止这么多钱，烧得货应该也没那么多钱。 赵二舅也劝弟弟：“老三，愁什么，大不了在家里种田就是，国栋大了，日子总能过得下去的。” 旁边几个表兄表嫂都去看顾小曼。 顾小曼往常很少到另外两个舅舅家里去，逢年过节也就是去坐几分钟，从不在另外两家吃饭，彼此之间比较陌生。 赵玉发对儿子道：“国栋，别弄了，送你姐回去。小曼，往后你就在家里歇着吧。” 顾小曼摆手：“小舅，我自己能回去，又不远，没事的。” 赵家人没坚持，青天白日的，都是大路，路上都是人，没那么多狂徒。 顾小曼看完后离开了赵家，先回自己家。 顾景元正在做饭：“小曼回来了，我中午没做你的饭。” 顾小曼嗯一声，然后把小舅家的事情告诉兄长。 顾景元十分震惊：“怎么失火的？” 顾小曼摇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哥，你跟李姐商量商量，能不能请两天假，去帮小舅修房子。” 顾景元点头：“好。” 顾小曼又问道：“家里还有钱没？” 顾景元想了想之后道：“有四十块钱，其余都还债了。” 顾小曼点头：“我还有一百多，留二十块钱，其余都拿去给小舅吧。” 顾景元自然不会反对。 顾小曼喝了口水后道：“哥，我去谢家做饭了。” 顾景元说了声好，然后小声问道：“你在谢家能吃饱不？” 顾小曼笑起来：“吃得饱，连饭都不给我吃饱，那我不做了！” 顾景元这才放心：“你要是害怕，就来叫我，我去给云舟做饭。” 顾小曼笑着点头：“好。” 兄妹两个告别，她去了谢家。 谢云舟正指挥弟弟干活儿呢，拖地、洗衣服、焖饭、择菜…… 沈云清看到顾小曼后仿佛看到救星：“小曼姐，你终于来了，快来救我。” 谢云舟皱眉道：“小曼是客，不是咱家的保姆。你辛苦一阵子，过一阵子我好了，换我来。” 沈云清笑嘻嘻的：“我不是说她是咱家保姆，她是我们的朋友嘛，给我帮帮忙不是很正常嘛。” 顾小曼笑道：“云舟，我跟云清一起干。之前我住值班室，你们两个帮我整理屋子，现在该我来给你们帮忙了。” 谢云舟见她额头上都是汗，忙道：“也没多少事情，云清都干得差不多了，外头是不是很热？” 顾小曼摇头：“没有，我刚从我小舅家里回来。” 谢云舟神色微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顾小曼从厨房里找到围裙戴上：“昨晚上我小舅家里起火，烧了不少货，最近可能要停业。” 沈云清哎呦一声：“是不是有人纵火啊？你小舅在村里发了财，惹了人家的眼。” 顾小曼摇摇头：“不好说，我过两天跟我哥去帮我小舅修房子，再想办法支援支援他，希望他还能再爬起来。” 谢云舟没说话，等顾小曼做饭的时候，他又坐在了门口。 见弟弟偷懒回了房间，他悄悄问道：“小曼，你小舅的机会来了。” 顾小曼微微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这样说？” “你不是说要跟那个吴大炮掰开，这机会倒是不错。” 顾小曼嗯一声：“今天人多，我也没多问。如果是意外失火，我相信我小舅还能再起来。如果他有什么计划，我尽力配合他。” 谢云舟转移话题：“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明天让云清去买。” 顾小曼笑道：“我想吃的没有。” 她想撸串，没有；她想吃冰淇淋，没有；她想吃自助餐，也没有…… 谢云舟的手微微捏紧了拐杖。 第276章 撒娇的小谢 顾小曼见他不再说话，侧首看向他，然后开玩笑道：“我想喝酒，行不？” 谢云舟笑一声：“行啊，不过我最近不能陪你，云清可以，他酒量大。我家里有啤酒，白酒也有。哦，你想不想吃冰棍？让云清去买吧。” 顾小曼笑道：“前几天我爸和我哥的也发了，听说厂里要供应汽水？什么时候能有？” “过两天就有了。” 说完，他扭头喊道：“云清，云清。” 沈云清从房间里伸出头来，挤挤眼道：“咋了哥，让我休息会儿呗。” 谢云舟很正经地回道：“你能不能去买几根冰棍回来？” 沈云清笑道：“行啊，我去。” 沈云清从家里找到票，端着大茶缸走了。 家里没了外人，谢云舟轻声喊道：“小曼。” 顾小曼正在切菜，闻言嗯一声，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谢云舟小声道：“我腿疼。” 顾小曼呃一声，她停下手里切菜的动作，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然后沉默下来。 她觉得他腿疼是真的，但多少也有点矫情在里面。 谢云舟又喊了一声：“小曼。” 顾小曼放下菜刀，擦擦手走过来，坐在他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腿：“这里疼吗？” 谢云舟摇头。 顾小曼又换一个地方戳：“这里疼吗？” 谢云舟还是摇头。 顾小曼不停地换地方轻戳，眼见着快没地方戳了，谢云舟终于点头：“这里有点疼。” 顾小曼看着石膏边缘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道：“现在还不能碰，等你好点，我找东西给你捶捶？” 谢云舟觉得有些脸热，他感觉自己像个臭流氓一样，可他又很喜欢她关心他的感觉。 “你热不热？”他拿起旁边的扇子给她扇风。 顾小曼眯起眼睛：“有点热，但我不能再玩了，不然等你爸下班回来饭还没熟。” 谢云舟哦一声：“那辛苦你先做饭，晚上别做了，让云清去食堂买吧。” 说曹操曹操到，沈云清在外头喊道：“哥，我回来了啊。” 又等了几秒钟，他大声喊道：“哥，我进来了啊。” 顾小曼已经回到灶台边继续切菜，沈云清推开门进了屋。 “小曼，我给你哥送了两根过去，你奶奶吃的可高兴了，这是我们的。” 他打开搪瓷缸，顾小曼伸头一看，笑起来：“居然有雪糕！” 沈云清嘿嘿笑：“售货员藏在底下的，刚开始她不认识我，给我冰棍，我就问她有没有雪糕，她说没有。刚好后勤罗主任和吕主任一起路过，然后她就说有了。” 顾小曼咦一声：“上回肯定骗我的，说没有雪糕。” 沈云清把茶缸端起来送到她面前：“所以你跟我哥要努力啊，我是不行了。以后你们混成领导，我出门可以狐假虎威。” 顾小曼听到这话后笑道：“天天没个正经话说。” 她拿了一根白色的雪糕，沈云清又递给兄长一根：“好热，我回房间吹风扇去了。” 他火速撤退。 顾小曼看了看自己雪糕，应该是奶油的。又看了看谢云舟手里的雪糕，一个娃娃头。 谢云舟把雪糕举起来看着她：“你尝一口？” 顾小曼觉得自己这样去啃他手里的雪糕，实在有些难为情，她飞快地在自己的雪糕上面咬了一口：“你吃你的，我有。” 谢云舟笑着收回手：“明年我就毕业了，这是我人生中最后一个暑假。” 顾小曼一边洗菜一边吃雪糕：“你回来后去哪个分场上班？” “不出意外的话，去大运行吧。” 顾小曼有点吃惊：“你要去倒班？” 谢云舟嗯一声：“大运行是主业，第一大分场，能了解整个厂里的生产流程和设备布局。没有在大运行历练过的，基本上没资格干技术部门的重要岗位。大运行出人才，升得快。” “那倒是，不懂生产没法干管理。我们回来一个月能有多少工资啊？” “不知道呢，没有实习期，应该能多一些吧。” 顾小曼很快吃完雪糕，然后再也不跟他啰嗦，手脚麻利地做饭。 谢云舟安静地坐在门口，每当她离门口比较近的时候，他捞起蒲扇给她扇两下。 就这样，谢文哲回来的时候，看到儿子像条哈巴狗一样坐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蒲扇，对着里头狂扇风。 他看着儿子腿上的石膏，陷入沉思。 他腿不疼吗？应该不疼，扇扇子不用腿。 谢云舟听到动静，扭头跟父亲打招呼：“爸你回来了。” 谢文哲将手里的凉菜放在桌子上：“今天腿怎么样了？” 谢云舟回答的含含糊糊：“有时候有点疼。” 谢文哲嗯一声：“要是疼厉害了就说，让你弟送你去医院。” 顾小曼将今天的炖鸡端了出来，这是顾景元从许家买的鸡。 谢云舟喊弟弟：“云清，云清。” 沈云清从屋里走了出来：“咋了哥？” “这鸡还是景元买的，你给他送一碗过去。” “哥，景元这会儿在食堂呢，他说他中午不做饭，跟他爸在食堂吃。” 吴改霞吃得少，顾景元稍微从食堂多打一点就够她吃。 “那送点给顾奶奶吃。” 沈云清哦一声，找个大碗，把家里的菜一样夹一些送去了顾家。 那头，顾耀堂刚从食堂出来，碰到了许德贵。 “许主任，咋不回家呢？”顾耀堂问道。 许德贵瞥他一眼：“明知故问。” 顾耀堂咧嘴笑：“我跟你说，东西是公家的，命是自己的，你可要当心点。” 许德贵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小声道：“我怎么听说小曼这几天在谢厂长家里吃饭？” 顾耀堂用手指剔牙：“咋了？有人说什么？” 许德贵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道：“不是我想多管闲事，是想问问你这两个孩子以后的事情。小曼是个丫头，别吃亏了。” 顾耀堂瞥他一眼：“你不把小秋给我当儿子了？” 许德贵骂他：“我倒是想，你同意？你还说我势利眼，我看你那两只眼睛也长到头顶上去了！” 顾耀堂呸一声：“你少明知故问，这事儿我管得了？” 许德贵脚指头都不相信：“总该给你个交代的。” 第277章 赌鬼爹的计谋 顾耀堂把嘴里的东西吐掉：“急什么，云舟腿断了，都是小曼闹的，让她去做两顿饭。反正腿断了，也干不了什么。” 许德贵的脸扭曲一下：“你闭嘴！” 顾耀堂继续剔牙：“我小舅子家里起火了，这下子亏大了，你是不是更看不上他了？” 许德贵骂他：“放屁，我没有看不起任何人。” 顾耀堂嗤笑一声：“你个假正经！” 许德贵继续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不能老是让小曼在谢家做饭，不行让景元请几天假，让景元去吧。” 顾耀堂瞥他一眼：“急什么，再做两天，把他心吊起来，再让小曼回来。” 许德贵瞠目结舌，然后说话都有点结巴：“耀堂，那是你女儿，你使什么心眼子。” 顾耀堂呸一声：“我当然知道那是我女儿，所以我希望她能找个好人家。好人家是那么容易去的？就得吊着那小子，没好处，我是坚决不答应的。” 许德贵的心突突直跳：“你耍这些手段，云舟年轻，上你的当，可谢厂长不傻。我跟你说，他开会的时候多看我两眼，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顾耀堂嘿嘿笑：“许德贵，你白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连这都不懂。孩子要是铁了心，父母什么办法都没有。” 许德贵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不招上门女婿了？” 顾耀堂满不在乎道：“招啊。” 许德贵沉默下来，过了好久才道：“那就悬了。” 顾耀堂看他一眼：“我这上门女婿跟人家不一样，我是告诉他，我女儿不管跟谁结婚，永远是我女儿，不是谁家媳妇。我女儿要先给我养老，不能事事先想着公婆。至于其余的，什么规矩都没有。” 许德贵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道：“反正你想清楚些。” 顾耀堂一边走一边哼小调：“怕什么，我小曼长得好看，我从来不担心。” 许德贵赶紧转移话题：“景元小舅家里失了火，你去看看。” 顾耀堂嗯一声：“晓得，你家里怎么样了啊？” “我家里好得很啊。” 顾耀堂鄙夷地看着他：“你少装，我是说大春，他那点工资还养不活一家三口。现在是好兄弟，回头小秋有了家，你总是补贴老大，时间长了老二会心凉的，跟我一样。” 许德贵嘴硬道：“我小秋不会。” 顾耀堂嗤笑一声：“随你，反正我劝你别做梦，早点把你的工作让给大春，这样大春能提岗涨工资，不需要你补贴，兄弟两个才能继续做兄弟。” 许德贵给顾耀堂发了一根烟：“我晓得，等小秋毕业就把工作给大春。我工作时间短，要是现在转工作，那房子怕是不会再给我，到时候跟厂里商量，直接也转给大春吧。” 顾耀堂哎一声：“你为了儿子，真是什么都舍得。” 许德贵看他一眼：“难道你舍不得？” 顾耀堂立刻骂骂咧咧道：“不是我舍不得，我家里那两个小砍头的硬压着我继续上班。景元不要我的工作，小曼也不许我转。” 许德贵笑一声道：“景元提岗困难，他要了你的工作用处不大，不如继续在食堂洗菜。” 剩下的他没说，上班没时间打牌，给你放出去，那就是脱了缰的野马。 “你爷儿两个上班，发什么都是两分，少一个人，家里吃紧，你等小曼工作后再说。你看景财，为了养家，什么活儿都愿意干。” “我大嫂那个人，为了点钱，把景财逼狠了。” “还是钱太少，耀祖和你大嫂想要，景田也想要。” 顾耀堂哼着小调往前走：“跟我不相干，那是他们爷儿三个的事情。” “我听说景田现在打牌凶得很，前一阵子欠了钱，人家去家里要。小两口吵嘴，侄媳妇气的回娘家去了。娘家人带话，说让你大哥给景田找个工作。你要当心了，说不定要来找你。” 顾耀堂满不在乎道：“关我屁事，又不管我叫大。这些人也不知道咋想的，嫁个女儿就想让人家给女婿安排工作。柴家是的、吴家是的，这又来一个。” 许德贵骂他：“谁不稀罕工作？有几个孩子能跟小曼一样，能自己挣来个工作！” “你不把小梅弄进来啊，早点弄吧，这样能说个正式工。” 许德贵猛吸了两口烟：“哪那么容易的，得赶住机会，看看还招不招集体工，临时工太累了，小梅吃不了那个苦。” 顾耀堂没有再问，小舅子那事儿他都不提，许德贵百分百不会答应。 赵玉发现在可没心情考虑儿子的婚事，他第二天一大早跑来找外甥女。 顾小曼正在家里收拾屋子呢：“小舅来了，快请进。” “你在家里呢，我有事跟你说。”赵玉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顾小曼给他倒一大杯温茶水，赵玉发咕嘟咕嘟喝完。 “什么事小舅？” “你跟我一起去找一趟吴大炮。”赵玉发直接道。 顾小曼忙把门关上：“小舅，你跟我说实话，真烧了两千块？” 赵玉发嘿嘿笑：“没有，前一阵子我带国栋去进了几麻袋的货，里头都是泡沫。” 顾小曼杏眼圆睁：“泡沫？” 赵玉发继续笑：“那我不能真的烧货啊，我又不傻。” 顾小曼笑道：“小舅，你找吴大炮干什么啊？” “找他投资啊，我现在没钱了，我准备让他给我投资，我想干点别的。” “小舅你打算干什么啊？” “我想弄个小院子，放电影给大家看。平时没事儿还能出去给人家放电影。” 顾小曼十分吃惊：“小舅，那个私人可以搞吗？” “可以啊，就是成本比较高，那个放电影的机器，还有影片，特别贵，估计得投资好几千。” “小舅，你不卖衣服了吗？” 赵玉发看了外甥女一眼：“我想把卖衣服的活儿给小霞，带着国栋放电影。你放心，你的分成都有的。” 顾小曼懂了，小舅想给儿女都留下碗饭。 为人父母，人之常情。 她仔细想了想，放电影应该还能放十几年，以后还可以转型，不怕没钱挣。 “小舅，我跟你去找吴大炮。” 第278章 态度强硬 赵玉发笑起来：“你放心，小舅的生意，始终有你的一份。” 顾小曼笑道：“小舅，放电影我不参与。” 赵玉发否决道：“那不行，你不参与我一个人哪里敢搞。这事儿不急，先缓一缓，想办法把吴大炮踹掉。” 顾小曼微微眯眼：“小舅，多问他要钱，如果他不给，就趁机跟他闹翻。” 赵玉发看了外甥女一眼：“小曼，今天需要你帮我做个恶人。” 顾小曼一笑：“行，我跟他没交情，不怕他。” 甥舅两个说走就走，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吴大炮家里。 吴大炮十分热情：“兄弟来了，哟，这不是顾家的侄女，快请进，咱们镇上唯一的女大学生。” 顾小曼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吴伯父好。” 吴大炮笑眯眯地招待甥舅两个。 赵玉发也不拐弯：“吴哥啊，我家里起火了你知道吧？” 吴大炮叹了口气：“天热，就容易起火。听说烧得比较狠？” 赵玉发嗯一声：“我和国栋才去进的货，还有之前的货，全没了，至少两三千折进去了。” 吴大炮打太极：“兄弟啊，你是个有本事的，现在有贵亲，我相信你，你肯定还能再起来的，不过两三千块钱而已。” 赵玉发看他一眼：“吴哥，两三千可不是小钱，我姐夫一个月工资也就四十块钱。这一把火烧的不光是货，还有这精气神，大伙儿都觉得我赵玉发要倒了。吴哥，你得帮我啊。” 吴大炮哭穷道：“兄弟啊，你知道我的情况，一穷二白的，要不是靠着你，我过年时连肉都没得吃。” 赵玉发脚指头都不相信：“吴哥，你这就谦虚了，你路子多，帮我找点钱还是容易的。” 吴大炮反问道：“兄弟还要继续卖衣服和日用品吗？” 赵玉发摇头：“卖了这几年，风吹日晒，除了吃喝也没攒下钱，我想换点别的，不这么辛苦。” “兄弟想干什么啊？” “我想去放电影，我之前打听过，咱们这周边两三个镇都没有私人放电影的，公家的难请，架子大，还贵。我们要是能占个先，不愁挣不到钱。” 吴大炮犹豫道：“那玩意好贵的，得几千块。” 赵玉发一拍大腿：“吴哥，那东西也挣钱啊。有人请咱就去放，没人请我们就在镇上弄个小院子，放给镇上这些小年轻看，让大家买票。” 吴大炮当然知道这东西挣钱，但是他不想出钱。 顾小曼微微眯眼，对于白吃白拿习惯了的吴大炮来说，让他出本钱是不可能的。 他没钱就去问人家要，去厂里偷东西卖。 “兄弟啊，你看，我穷的很，要不这样，我给你打个欠条，算我入股，等挣了钱，从我的分红里扣掉？” 好一个空手套白狼，赵玉发觉得这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顾小曼直接道：“那不行。” 吴大炮的脸色淡了下来：“兄弟啊，这生意是你当家，还是你外甥女当家啊。” 赵玉发嘿嘿笑：“我和外甥女一起当家，我没上过学，我干活。她见多识广，她拿主意。” 吴大炮点燃一根烟：“大侄女，我跟人合作一向都是这样的。”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吴伯父，要不这样？我给您打个欠条，这事儿您来出头，到时候从分红里扣我的钱如何？” 吴大炮有些吃惊地看着顾小曼，他在龙湖镇混了这么多年，头一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是空手套白狼，但他吃定了赵玉发不敢拿他怎么样。如果实在不行，让赵玉发先去干，等摊子支起来了，他再去占一点。 吴大炮吐了口烟：“大侄女这是诚心不想跟我合作了？” 顾小曼看着眼前的人，一脸横肉，双眼如鹰，一看面相就不是个好人。 “吴伯父，我们缺钱，如果你拿不出本钱来，我们只能去找别人合作了。” 吴大炮也很强硬：“那不行，不跟我合作，你们也不能跟别人合作。” 顾小曼冷笑一声：“吴伯父，这才太平了几年呢，总不会忘了前几年的日子吧。” 吴大炮眼神如刀一样看着顾小曼：“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但我是个光脚的，你小丫头不懂事，我不跟你计较。我的话放在这里，要么跟我合作，要么就别干。” 顾小曼点头：“既然这样，小舅，今天我们就跟吴伯父说清楚，从今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至于我们愿意找谁合作，跟吴伯父不相干。吴伯父如果非要干涉我们，那我就等着。吴伯父也不用吓唬我，我顾小曼从来不在意什么名声，我连我爸都敢揍，别人算个屁。” 吴大炮轻哼一声：“顾耀堂那个烂赌鬼胆小如鼠，没想到养了个胆子大的丫头。” 顾小曼又道：“我再问吴伯父一次，可愿意出资跟我们合作，一家两千块。” 吴大炮眼睛一阖：“两毛都没有。” 顾小曼立刻起身：“小舅，走。” 赵玉发跟着起身：“我说吴哥，你吃我也吃够了，咱兄弟两个，我不欠你什么了，往后就这样吧，你也别来找我了。” 吴大炮看着往外走的甥舅两个，慢悠悠道：“玉发，你可别后悔。” 赵玉发大声道：“吴哥，你不把我当兄弟，只把我当狗，我不能再跟你做兄弟了。” 赵玉发昂着头和外甥女一起离开吴家。 到了大门外，顾小曼对赵玉发道：“小舅，我准备做一件事情。” 赵玉发有些紧张：“做什么啊，小曼啊，我这条命就靠你了，要不是你在，吴大炮能把我头打烂。” 顾小曼笑道：“小舅，不用怕他。最近你不要有任何行动，既然我们今天跟他撕破了脸，就要撕得彻底。” 赵玉发搓搓手：“那行，我听你的，你最近不要单独出门啊。” 顾小曼点头：“我知道。” 赵玉发把外甥女送到生活区大门口，生活区门口有派出所驻点，外头人不敢随意进去闹事。 一堵高墙，把里外隔开，大院里都是同事熟人，大家基本不怎么和外头来往。大院里的小孩都不跟外头的小孩玩。 第279章 一刀两断 顾小曼去了小红楼。 谢家兄弟正一起看电视呢。 看到顾小曼，谢云舟拄着拐杖站起来：“小曼。” 顾小曼哎一声：“我来迟了，抱歉，上午有点事情耽误了。” 谢云舟有些担心道：“你去哪里了？” 顾小曼摘掉帽子：“我和我小舅一起去吴大炮家里去了。” 谢云舟担心道：“没起冲突吧？” 顾小曼摇头：“没有，但是聊得很不愉快。我小舅说想放电影，要出资。吴大炮说给我们打个欠条，算入股，等我小舅赚了钱，从他的分红里头扣，扣满了之后再给他分红。” 沈云清十分震惊：“还能这样？” 顾小曼笑道：“他之前占我们的股份，就想这么占，最后我们干脆不要他的钱，直接送他干股。” 沈云清啧啧两声：“居然还有这样无耻的人。” 谢云舟接话道：“弱肉强食，自古如此。” 顾小曼点头：“可不就是，景华在街上卖菜，听说碰到乡镇府那帮人的家属去买菜，基本上都是半卖半送。” 谢云舟又问道：“你们有什么打算？” 顾小曼笑起来：“我想告诉全镇人，我们跟吴大炮闹掰了。” 谢云舟笑起来：“那也行，充分发挥群众力量，让大家知道，非我们不仁，而是他不义。” 沈云清笑一声：“哥，你们两个这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谢云舟被弟弟调侃，有些脸热：“你去拖地。” 沈云清笑着走了。 顾小曼转移话题：“云舟，你有毛笔和白纸吗？” 谢云舟点头：“你跟我来。” 他把顾小曼带进他屋里，关上门，拄着拐杖在书架上找到笔墨纸砚。 顾小曼将白纸铺在桌子上，谢云舟把笔准备好，饱蘸墨汁递给她：“你写。” 顾小曼接过毛笔，挥笔成书。 她把吴大炮侵占自家股份的事情交代的明明白白，又把吴大炮想继续白吃白拿的事情也抖搂出来，并告诉大家，即日起，自家跟吴家再无瓜葛。 谢云舟笑道：“你这告示一出，那个姓吴的以后肯定要找麻烦。” 顾小曼眼睛微眯：“他没有时间了。” 谢云舟眸光微闪：“为何这么说？” 顾小曼收起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想知道，他有没有在厂里偷东西？” 谢云舟点头：“首恶，从不自己出动，都是指挥别人，跟之前的赌场杨老板一个路子。” “我多写几张，下午张贴全镇，气死他。” 谢云舟接过笔：“我来写两张。” 二人轮着写，一共写了十几张。 谢文哲中午回家，被大儿子拉进屋里说此事。 谢文哲瞟了儿子一眼：“比你勇敢多了。” 谢云舟没接这话：“爸，此人欺行霸市，非法侵占别人财产，总是和他裹在一起，早晚要被连累。但是他吃惯了，轻易撵不走，只能出此下策。” 谢文哲回道：“怎么能叫下策，明明是上策。对付流氓，就要比他还要流氓，你这种伪君子不行。” 谢云舟一点不在意父亲踩他捧顾小曼：“爸你要是觉得可行，我们下午就去贴。” 谢文哲点头：“那就去吧，我饿了，要吃饭” 当天下午，顾小曼带着兄长一起，把十几张告示贴的满街都是，镇上老百姓看足了热闹。 剩下的顾小曼就不管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吴大炮肯定会生气，她管不了。 贴完了告示，顾小曼去找谢云舟。 谢云舟刚午休醒来，听到她敲门，拄着拐杖来开门：“小曼，景元。” 顾景元手里又拎着一只鸡进了屋：“云舟，我从小秋哥家里买的，给你吃。” 谢云舟笑道：“这一阵子我吃了你不少东西。你们坐。” 顾小曼带着兄长进了屋：“云清呢？” 谢云舟放低声音：“还睡着呢，好不容易高考完，一天至少睡十二个小时。” “能睡是福。” 顾景元把手里的鸡放进谢家厨房，然后出来道：“云舟，我放几天假，明天去给我小舅修房子，等我回来后我给你做饭，小曼好久没做饭，手上磨了个泡。” 谢云舟心里一紧：“要紧吗？我看看。” 顾小曼缩回了手：“我没事，都好了。” 谢云舟十分自责，他都没发现她手上起了泡。是了，这几天经常要切一堆东西，她长时间没干活儿，现在天天泡在厨房里，肯定难免受伤。 “明天你别来了，云清这么大了，总是不会做饭也不行，明儿开始我教他做饭，你得空来玩玩，不用来做饭。” 还没等顾小曼开口，顾景元接话道：“那行，云舟，让小曼在家里，我来。” 他难得态度坚决地不让妹妹继续在谢家做饭。 顾小曼看了兄长一眼。 谢云舟点头：“好，你们坐。” 顾小曼这几日在谢家都熟悉了，自己去倒水：“云舟你快坐，下午有什么安排？” 谢云舟笑道：“没有安排，正无聊呢，你们来了。” 说完，他打开了电视：“景元，你喜欢看什么？” 顾景元每次看到电视后都很欣喜，开始跟他讨论电视。 顾小曼坐在一边。 谢云舟很快找了个顾景元喜欢看的节目，用电视拴住他，然后拄着拐杖走到顾小曼身边坐下。 “小曼。” 顾小曼嗯一声。 “给我看看你的手。” 顾小曼呃一声：“真没事了，就是你家的刀比较重，我头一回拿，有点不适应。” 谢云舟见顾景元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悄悄伸手握住她的手。 顾小曼想往回缩，他没有放，然后轻轻打开她的手指，找到一个磨破的伤口。 他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摸了摸：“疼不疼？” 顾小曼揶揄道：“不疼，你腿疼不疼？” 谢云舟脸上带出一丝赧意：“一天比一天好。” 顾小曼趁势收回手，也看向电视。 谢云舟拄着拐杖起身，从家里找到点药，擦在她的伤口上。然后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电视，不时打量她，心里盘算开来。 这一阵子没少吃顾家的东西，顾家不宽裕，他得想办法补贴一些。 他身上有一百多块钱，直接给钱顾家兄妹肯定是不会要的。 以后每天买什么好菜，给顾家带一些吧。 第280章 抓贼啦 三个人都不说话，只有电视在响。 顾家兄妹看电视，谢云舟偶尔看电视，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看身边的人。 二人坐的有些近，他感觉自己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不知是不是她头发的味道。 他看着她的长发，想起家里有小姨给的两瓶洗头膏。他和父亲、弟弟不怎么用，多的那一瓶可以送给她。 昨儿罗主任送来的咸鸭蛋和木耳，一会儿给她带一些回去。 他想的倒是挺美，等顾家兄妹走的时候，什么都不肯要。 谢云舟急得拄着拐杖跟出了家门：“景元。” 顾小曼见他要跟着自己下楼，忙跑上来站在他面前：“云舟，你快进屋。” 谢云舟看着她：“小曼。” 顾小曼小声道：“云舟，大院里人多眼杂，我从你这里拎一堆东西回去……” 谢云舟又喊了一声：“小曼。” 他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她。 顾小曼实在是受不了了，怎么一个个都学会了这招，兄长会，他也会。 她伸手从他手里接过篮子：“好我要，你快进屋。” 当着顾景元的面，谢云舟什么都不好说，只能继续眼巴巴地看着她：“你明天来吗？” 顾小曼呃一声：“我和我哥肯定会来一个的。” 谢云舟闷声道：“我腿疼。” 旁边顾景元忙道：“云舟，你是不是站累了？快进屋。算了，小曼你先回去，我不走了。” 顾小曼大囧，兄长哪里知道谢云舟是在撒娇。 她哦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云舟，我明儿来看你。” 听说她明儿过来，谢云舟终于露出笑容：“你慢点走。” 顾小曼拎着一篮子东西，火速离开小红楼。 第二天上午，沈云清一大早来拍门：“小曼，景元！” 顾景元忙过来开门：“云清来了，你吃饭了没？” 沈云清把一条鱼递给顾景元：“我买了两条鱼，给你一条。一会儿记得过来啊，一定要来啊，不然我哥要教我做饭，我真的不想做饭。” 顾景元看着手里的鱼沉思，他不打算让妹妹过去的，鱼就送到这边来了。 沈云清又道：“景元，我先走了啊，记得要来啊。” 顾景元诶一声：“我肯定去。” 顾耀堂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咦，有鱼啊，今天能改善生活。” 顾景元把鱼拎进屋里：“爸，我马上和小曼去我小舅家里看看，中午小曼回来做饭给你吃。” 顾耀堂睃了儿子一眼，然后又打个哈欠：“那你去吧，你去谢家最好，你妹妹不能老去谢家。” 顾景元点头：“我知道了。” 兄妹两个赶早去赵家岗，赵玉发正在家里修房子呢。那两间土坯房被他推倒了，他拿钱买了些砖头，准备盖两间像样的房子。 “景元来了，小曼咋也来了，天热，你别跑。” “小舅，我们来给你帮忙。” “没多少事情，我和国栋能干。” “小舅，家里没货了吗？” “还有一些，都在屋里堆着呢，明儿让你舅妈还去卖一卖，把剩下的货都卖了。干了这几年可累死我了，让我歇歇，最近把房子盖好。” “小舅，你这两间屋子盖好了倒是不错。” 赵玉发揶揄道：“不盖两间像样的屋子，国栋不得打光棍？” 赵国栋被亲爹说的有些脸红：“爸！” 顾小曼笑着打岔：“小舅，有什么活儿我们能干的？” 赵玉发摆手：“你去跟小霞玩，没多少事情，你们不会，别捣乱。景元不上班吗？” 顾景元跟赵玉发说了几句。 顾小曼掏出凑齐的一百五十块钱塞给赵玉发：“小舅，你家里盖房子，我也没多少钱，这一百五十块钱给你，你拿去多买几块砖头。” 赵玉发看着手里的钱，除了一张五十的，其余都是零钱。从他家里失火，外甥女是第一个送钱来的。 赵玉发笑了笑：“国栋，一会儿把家里的公鸡抓两只给你姐带回去。” 顾家兄妹坚持帮忙干了一个多小时的活儿，硬被赵玉发赶走。 谢云舟在家里望眼欲穿，等到十点，他已经带着弟弟把该准备的准备好，顾景元终于来了。 “云舟。” 谢云舟往他身后看了看，没有。 他哦一声：“景元来了，快请进。” 顾景元笑着进了屋：“对不起我来迟了，我去我小舅家里了。小舅说明天不让我去了，明天我肯定准时过来。” 谢云舟笑道：“不迟，这才十点，做饭不着急，鱼好做。” 沈云清从屋里走了出来：“景元来了啊，哥，我去买两根雪糕吧。” 谢云舟嗯一声：“给景元奶奶送一根，她喜欢吃。” 沈云清瞟了兄长一眼：“知道了。” 他拿了票，买了好几根雪糕，先去顾家送两根，连屋都没进就准备走。 顾小曼叫住了他：“一会儿我哥做了饭可能会回家。” 沈云清忙道：“那不能，辛苦做了饭，怎么能让他回来呢。” 顾小曼笑道：“让他回来吧，不然他跟你爸坐在一起吃饭，我怕他紧张。” 沈云清挠挠头：“那行吧，你不用做他的饭，我给他带一些回来。” 顾小曼笑着点头：“谢谢云清。” 沈云清笑一声：“谢我干什么，我都是为了我哥。” 顾小曼被他打趣，咳嗽一声后道：“谢谢你的雪糕。” 沈云清笑着挥挥手走了。 等回到家，顾景元在厨房里忙活，谢云舟坐在沙发上，没有跟以往一样守在厨房门口。 沈云清偷笑一声，开始分雪糕，分完雪糕后主动去厨房给顾景元打下手。 中午谢文哲回来时，顾景元已经离开。 他责怪大儿子：“怎么不留那孩子在家里吃饭？” 沈云清开玩笑道：“爸你官威太重，景元害怕。” 谢文哲骂小儿子：“考不上本科，你就可以看到老子更大的威风。” 沈云清缩缩脖子：“就知道欺负我，明儿我走，我去找我奶。” 谢文哲没理小儿子的贫嘴，坐下一边吃饭一边跟两个儿子说话：“明天晚上我不回家，你们听到什么动静不要出去。” 谢云舟略微思索后道：“爸，是不是你们要抓贼？” 第二天晚上，顾小曼睡到半夜时忽然听到枪声。 第281章 吴大炮跑了 顾小曼头一次在真实生活中听到枪声，惊得坐了起来。 乖乖，都放枪了吗！ 她有些紧张，有些害怕。 昨儿谢云舟让兄长回来带话说这两天不要出大院门，她就猜到厂里会有行动。 顾小曼在心里算了算，严打的时间快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外头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甚至还有警车响。 顾小曼没怎么睡觉，迷迷糊糊到天亮。 刚起床呢，外头吴嫦娥赶过来了：“小曼，景元！” 顾景元打开门：“嫂子来了。” 吴嫦娥手里抱着许大丫：“天哪，死人了，死人了！” 顾小曼惊得从屋里走了出来：“谁死了？” 吴嫦娥有些惊魂未定：“昨晚上大春去上夜班，半夜听到厂里抓贼。他担心大丫的爷爷，跑过去帮忙。结果，结果就打死个人！” “嫂子，怎么打死的？”顾小曼抓住重点。 “拿锹啊，照头打的！昨晚上那群毛贼把设备库打开了，偷的都是新东西，可值钱了！我们这边配合派出所一起抓贼，那些毛贼见来了民警，不想被抓，就跑，然后就打了起来，不小心打死一个！” “嫂子，是贼死了，还是我们的人死了？” 吴嫦娥叹口气：“保卫科的一个人，大春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厂里现在乱的很，我就来给你们说一声，你们今天别乱跑啊。” 顾小曼点头：“多谢嫂子来告诉我们，在我家吃点早饭吧。” 吴嫦娥抱起孩子：“不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小心点，说不定还有毛贼在外头跑呢。” 等吴嫦娥一走，顾小曼匆忙洗漱完毕，连饭都没吃就跑去谢家。 谢文哲不在家，谢家兄弟正在吃早饭。 看到顾小曼，谢云舟十分高兴：“小曼来了，是不是还没吃饭？” 顾小曼没有心情吃饭：“我听大春哥家的嫂子说死人了？” 谢云舟嗯一声：“区公安局来了，对方偷盗国有资产，数额巨大，拒捕、袭警、杀人，数罪并罚，一个都跑不掉。” 顾小曼叹口气：“可惜了，谁家又少了个儿子。” 谢云舟拉开凳子让她坐自己身边：“没办法的事情，只能做好后面的安抚工作。” 说完，他给弟弟使了个眼色。沈云清去厨房多拿了个碗。 谢云舟把自己的粥分给顾小曼一半，把鸡蛋剥了，放在她碗里，又给她一个包子。 顾小曼反应过来：“你别给我，我回去吃。” 谢云舟看着她，轻轻喊了一声：“小曼。” 顾小曼呃一声，这个家伙又开始装可怜。 她都能猜到，她要是不吃，他又该腿疼了。 她端起碗就开始吃。 沈云清端起碗喝粥，将脸埋在碗里，当自己不存在。 顾小曼一边吃一边道：“抓的都是什么贼啊。” 谢云舟很平静地回道：“吴大炮跑了。” 顾小曼有些吃惊：“跑了？” 谢云舟嗯一声：“他平常从不出动，昨晚上难得他亲自过来，结果还让他跑了。” 顾小曼沉吟道：“能跑哪里去呢，在逃犯人的日子可不好过。” “我们不管这个，这是警察的事儿。以后你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门，我听说此人气量狭小，你和你小舅公然跟他决裂，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顾小曼点头：“我知道的，我从来不一个人乱跑。” 谢云舟又嗯一声：“那些小喽啰肯定会把他供出来，他这回的罪名坐实了，除非跑到天涯海角，一旦被抓住，牢狱之灾跑不掉的。而且昨晚死了人，他是首恶，罪名轻不了。” 顾小曼松口气：“多亏我小舅的果断，一把火把关系烧断，就是可惜了我小舅家里的两间房子。” 谢云舟说完了正事，开始说家事：“你中午想吃什么？” 顾小曼看了一眼对面的沈云清，然后睃了谢云舟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沈云清三下五除二把早饭吃完：“哥，我去弄菜。小曼姐，你想吃什么啊？” 他这个姐字咬得特别清晰。 顾小曼笑道：“我在我家里吃，你买你们喜欢吃的就好。” 沈云清笑笑没说话。 谢云舟回了一句：“多买几根肋骨，给景元家里送两根。” 沈云清道：“哥，肋骨上没肉。” 谢云舟坚持道：“买肋骨。” 他仿佛记得她说过她喜欢吃那个。 沈云清拎起菜篮子就跑了。 屋里没外人，谢云舟又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小曼看。 顾小曼也捧起碗喝粥，隔开他的视线。 谢云舟过了一会儿后笑道：“别老埋在碗里。” 顾小曼放下碗：“你腿疼吗？” 谢云舟这回实话实说：“不用力不疼。” 顾小曼低头看着他的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了按：“这个东西这么重，带起来也挺累的。” 谢云舟看着她的头顶，闻到了她的发香。 他温声道：“我没事，过一阵子就好了。你昨天怎么没来？” 顾小曼笑道：“不想来啊，我想歇一天。” 谢云舟哦一声，脸上有点发热，他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为。天天让她来，她心里肯定会有压力的。 “那你以后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天热。” 顾小曼一边吃鸡蛋一边看着他问道：“死人了，会不会影响你爸？” 谢云舟摇头：“应该不会，最近外头的案件也多。这些人偷盗国有资产，金额巨大，保卫科人员保卫国家资产而死，只要帮他把荣誉竖起来，家属安抚好，应该不会有人来追责。” 顾小曼咬了一口鸡蛋：“你爸这个时机挑的特别好，云舟，你爸其实政治敏锐性挺高的。” 谢云舟笑了一声：“他能力是有的，就是以前有点清高，所以才一直蹉跎。” 顾小曼开玩笑道：“你弟说你也清高。” 谢云舟笑得越发开怀：“那你觉得是清高好还是入世好呢？” 顾小曼笑道：“看自己喜欢过什么样的日子吧，如果享受自己的境界，可以清高的。如果喜欢入世，那就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谢云舟凑近一些问道：“你呢，你喜欢哪一种？” 第282章 怕打针的弟弟 顾小曼用碗边碰了一下他的碗边。 谢云舟感觉心里的欣喜感又升了起来，他特别喜欢她的这些小动作，仿佛羽毛一样在他心里撩了一下，让他日思夜想。 顾小曼真没想那么多，她就是碰一下碗边阻止他继续靠近。 这小子最近忽然开了窍一样，无时无刻都在制造机会靠近她。 “我都行啊，不过我没什么清高的，我就是个大俗人。” 谢云舟也跟着喝粥：“大家都是俗人。” 顾小曼转移话题：“之前不是说放电影，怎么一直没放？” 谢云舟的思绪归位：“迎峰度夏比较忙，今年伏天很热，就往后推了推。估计等这事儿了结，就会有很多活动，还会发一些东西，安抚安抚职工情绪。” 说完，他提醒顾小曼：“代销点门口多了个汽水水龙头，你去接过吗？” 顾小曼笑道：“没有呢，我平时不怎么出门，去了就能接吗？” “应该是限量供应，每个职工一天只能领固定的份量，要登记。等会儿让云清去接一点看看。” “云清的高考结果快有了吧？” “快了。” 顾小曼吃完就去洗碗。 突然，外头传来敲门声。 顾小曼放下手里的碗，然后去开门，只见外头站着许砚秋和冯裕安。 “呀，你们来啦。” 许砚秋手里拎着一包东西，冯裕安手里拎着一筐子菜。 “小曼，我们来看看云舟。”许砚秋对顾小曼在谢家一点没吃惊。 “小曼啊，谢师兄怎么样啦？” 顾小曼让开：“你们进来，云清买菜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云舟，云舟，来客了。” 谢云舟拄着拐杖从卧室走了出来。 许砚秋先看他腿上的石膏和纱布，然后看他的神色。 他一眼分辨的出来，谢云舟虽然受伤了，可他的气色非常好，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他又看到旁边的顾小曼身上戴着围裙。 父亲回去说顾小曼之前天天来谢家吃饭，他就没有来看谢云舟。 他不想让别人再想起他以前的心思，也不想影响任何人。 今日厂里出事，他带着冯裕安一起过来问问，顺带看看谢云舟。 “砚秋，裕安，快请坐。” 许砚秋放下手里的东西：“云舟，你的伤好点没？” 谢云舟笑着招呼他们：“好多了，来坐。” 他招呼二人坐下，顾小曼给他们一人倒了杯水，然后继续去厨房洗碗。 许砚秋看着她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然后收回目光。 “云舟，厂里怎么样了？我爸好几天没回家了。” 谢云舟安抚他们：“别担心，厂里能镇得住，这比上次杨老板那事儿轻松多了，而且提前跟领导们通过气的。” 许砚秋这才松口气：“那就好，有什么我们能帮忙做的吗？” 谢云舟笑道：“没什么，就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昨晚上来了一群人，跑了两个，怕他们在外头作乱，你们要看好家里的女同志。” 许砚秋神色一凛：“多谢云舟，我们会注意的。你们在大院里还好，尽量不要出门。” 几人在屋里聊了一会儿，然后外头传来砰砰的敲门声，还有沈云清的喊声：“哥，哥，救命啊！” 谢云舟脸色一变，许砚秋离门口近，火速跑去把门打开，然后看到了头破血流的沈云清。 顾小曼刚洗完碗，从厨房冲了出来：“咋了这是，我的天啊，怎么成这样了！” 沈云清捂住头：“有人打我，还好我跑得快。” 顾小曼大声骂道：“肯定是那群偷东西的王八蛋 ！小秋，小安子，跟我走，我们带他去厂医院!” 谢云舟拄着拐杖到大门口：“小曼，砚秋，帮我看着点，让医生好好看看，如果有问题，立刻送市里去。” 顾小曼哎一声：“你照顾好自己，我哥一会儿就来了。” 兄弟几个把沈云清送去了厂医院，院长带着几个医生一起给沈云清包扎。 沈云清哭唧唧的：“小曼姐，我是不是要死了啊，我才十八岁啊。” 顾小曼安慰他：“云清，没事的，流了点血，不会死的。别怕啊。” 沈云清开始骂人：“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拿东西砸我，我用菜篮子砸回去了。幸亏听我哥的今天买了肋骨，那肋骨砸回去估计也疼得很。王八蛋，让我抓住他，我把他头拧掉！” 顾小曼继续哄他：“好好好，下次抓住他，把他头拧掉。你别激动啊云清，咱先止血，太激动了不利于血液凝固。” 沈云清的声音小了一些：“小曼姐，以后我不能买菜了。” 顾小曼立刻道：“没事的，不去，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你歇着啊，我和我哥做饭。唉，你们哥儿两个这个夏天犯太岁，怎么都受伤了。” 沈云清瘪瘪嘴：“过几天我妈回来了，看到我们两个这样，还不知道多伤心呢。” 顾小曼只能继续哄。 忙活了好一会儿，终于止住了血，沈云清的脑袋裹成了粽子。 顾小曼掏出自己的手绢，在外头水龙头上冲了冲，然后进来给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云清，你疼不疼？” 沈云清又瘪瘪嘴：“疼，我要我奶奶。” 顾小曼呃一声，她这会儿哪里去给他变个奶奶出来。 旁边院长笑道：“云清，别担心，没有大事，过几天就能拆纱布了。” 说完，院长看向顾小曼，有些犹豫道：“小顾啊，我们要给云清打针，防止伤口感染。” 沈云清忙道：“不打不打，我没事，我回去了。” 说完他就要起身。 顾小曼一把按住他，然后对院长道：“你们打，辛苦你们了。” 沈云清不同意：“我不打我不打！” 顾小曼给许砚秋和冯裕安使个眼色，兄弟两个一起按住沈云清。 顾小曼回避到外头去。 不到五分钟，屋里传来沈云清鬼哭狼嚎的声音。 顾小曼十分吃惊，这孩子打个针怎么鬼叫成这样？ 难怪刚才不同意打针。 顾小曼哭笑不得，平时那么潇洒的一个男孩子，居然怕打针。 很快，沈云清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眼带泪花地走了出来，一脸幽怨地看着顾小曼：“你竟然让他们按住我打针。” 后面的许砚秋和冯裕安一起低下头偷笑。 第283章 刘寡妇来哭求 顾小曼咳嗽一声后道：“云清，你头疼不疼？我们回去吧。” 旁边院长对顾小曼道：“我给他开点药，你来拿一下。” 顾小曼很快去跟着院长取了药，账挂在谢文哲头上，从他工资里扣。 顾小曼带着兄弟三个一起回到谢家。顾景元已经在谢家厨房里忙活开了。 谢云舟见到弟弟后担忧道：“怎么样了？” 顾小曼温声道：“医生说观察观察，止住了血，看看这两天会不会水肿或者头疼。打了针，开了些药。” 谢云舟听到打针两个字，看了弟弟一眼：“云清，你去休息会儿吧。” 沈云清指了指自己的头：“我头成这样了，没法睡。” 顾小曼第一次进沈云清的房间，给他换了干净的枕套，将被子和枕头摞起来，可以靠在上面。 谢云舟强迫弟弟进屋休息。 许砚秋和冯裕安又坐了一会儿，眼见时间不早，准备告辞。 谢云舟拄着拐杖把他们送到门口：“砚秋，谢谢你给我送东西。” 许砚秋笑了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希望你和你弟弟早点好起来。” 谢云舟点头：“会的。” 顾小曼对着许砚秋和冯裕安挥挥手：“小秋，小安子，放电影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啊。” 冯裕安笑道：“肯定来。” 双方告别，顾小曼关上门，然后长出口气：“希望外头快点平安下来，这闹得人都不敢出门了。哦对，我们中午吃什么啊？” 谢云舟回道：“云清把菜篮子扔了，有人看到了，给送了过来，菜都在里面呢。你带一些回去做给你奶奶吃。” 顾小曼哦一声：“那我就不客气啦，我下午就来。” 谢云舟点头：“好，记得不要出大门。” 顾小曼嗯一声：“我不会的，如果你爸中午不回来，你把我哥留这里，别让他回去。” 这兄弟两个现在离不开人。 双方说了几句话后，顾小曼拎着点东西离开。 顾家和谢家现在吃饭分不开了，有什么菜都是两家一起吃。谢家出钱多，顾家出力多。 顾小曼到家之后就开始忙碌，排骨剁成段，焯水，热锅放油，姜片和葱段爆锅，下排骨。 这年月大家都不喜欢吃排骨，倒是挺便宜。 顾小曼做了两个菜，排骨炖冬瓜，又凉拌了个黄瓜。 顾耀堂中午回来时长吁短叹：“真是可惜，又死了一个，还年轻的很，孩子还小呢，也没法顶替，把他屋里人弄进厂里了，给了一笔钱。” 顾小曼盛饭给赌鬼爹和奶奶：“爸，上午云清在街上让人打了。” 顾耀堂眼睛都圆了：“沃日他妈，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打得怎么样了？” “头破了，流了好多血。正好小秋和小安子过来，我们三个带他去厂医院看的。” 顾耀堂坐下吃饭：“这下子谢厂长得生气了，看不把那些小偷都送进大牢里去！” 顾小曼想起谢云舟还没好的腿…… “爸，这几天沈校长不在家里，谢厂长工作比较忙，他们哥儿两个都受伤了，我跟我哥可能要多去照看照看。” 顾耀堂瞥了女儿一眼：“去就是，记得守规矩。” 顾小曼嗯一声：“爸你吃排骨。” 顾耀堂不嫌弃排骨上的肉少，啃得津津有味。 顾小曼把排骨上的肉剔下来，捣成碎肉给奶奶吃。 顾耀堂正吃得开心，外头突然传来刘翠花的哭喊声：“耀堂，耀堂啊 ！” 顾耀堂差点跳起来：“这婆娘来找我干什么，老子跟她早没关系了！” 顾小曼瞥他一眼：“我怎么知道呢，这得问你自己。” 顾耀堂呸一声：“你少跟老子阴阳怪气，老子做了什么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承认！” 顾小曼放下碗，起身去开门。 “婶子来了。” 刘翠花一把拉住顾小曼的手，噗通一声跪下：“小曼，小曼，求你救救景华好不好？他是被冤枉的啊，他是被人家拉去的啊，他第一次去，他以前从来没去过的！小曼，只有你能救他了。” 顾小曼皱眉，然后反问道：“昨晚上景华是不是去厂里了？” 刘翠花哭起来：“小曼，景华他真的是第一次去啊。他一直老老实实卖菜，从来不干坏事的。” 屋里的顾耀堂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来讹老子的就好！ 顾小曼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婶子，昨晚上的行动，是区公安局牵头的，抓了一群，全部要严肃处理。这是国有资产，偷盗国有资产是大罪，谁也救不了。” 刘翠花急道：“小曼，你能的，你肯定能得，你长得这么好看……” 顾耀堂大声骂道：“刘翠花！” 说完，他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一把将女儿拉扯到自己身后去，指着刘翠花的鼻子就骂：“你自己养出来没王法的儿子，管我女儿屁事？你他妈吃屎吃多了糊住了心眼子是吧？老子欠你的？” 刘翠花嗷一嗓子哭了出来：“耀堂，耀堂，求求你救救景华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以后不问你要东西了，你想什么时候去找我都行。” 顾耀堂现在哪里还敢沾她，他宁可花钱去找镇上那些偷偷出来卖的，也不去找这些暗门子。 “你少跟老子乱放屁，赶紧回去，我女儿清清白白的，你再敢满嘴喷粪，老子把你两个儿子都打残！” 刘翠花哭哭啼啼的：“耀堂，我只能来求你了。耀堂，都说发达了，你养了个有出息的女儿。一日夫妻百日恩，耀堂，咱们两个也好了那么长时间，你当真要看着我儿子蹲大牢？” 顾耀堂这个人可不吃这套：“关我屁事，你儿子往我鞋里头放石头，让你侄儿拦我女儿的路，毒死人家的鸡，那时候你在干什么呢？刘翠花，我还是那句话，这是我的养老女儿，你有多看重你儿子，我就有多看重我女儿，你要是敢背地里算计我女儿……” 说到这里，顾耀堂的眼神变得阴恻恻的：“我不光让你大儿子蹲大牢，我还要把你小儿子也送进去！” 刘翠花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平日的顾耀堂都是吊儿郎当的，眼神要么不正经、要么流里流气，还从来没这么恐怖过。 她止住了哭声，呆呆地看着他。 第284章 酸弟弟 顾耀堂见她还跪着，一把将她拉起来。 “翠花，咱两个早就断了。我只是个普通工人，每天累死累活上班，一个月也就四十块钱。为了给景元看病，我欠了一屁股债。” 刘翠花见他拉自己起来，又开始哭：“耀堂，你总比我强，你女儿有出息……” 顾耀堂立刻又生气地大喊起来：“刘翠花，你耳朵聋了是吧？我跟你说了很多遍，不要打我女儿的主意！我女儿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以后要正正经经找对象，你以为跟你一样，随便为了点好处就能跟人家睡？” 刘翠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然后死死地盯着顾耀堂：“顾耀堂！” 顾耀堂继续拉着脸：“刘翠花，我要是再听到你嘴里说我女儿一个字，你就等着给你家景昌收尸吧。我老了，我的命不值钱，你儿子还年轻着呢！” 刘翠花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喃喃道：“耀堂，你真的不肯救我吗？” 顾耀堂把眼睛一瞪：“我再说一遍，就算是我要去蹲大牢，我也不会让我女儿去求男人来救我，你家景华又算什么东西！你居然让我女儿为了救你那个天打雷劈的儿子去求男人，我看你是真吃屎吃多了！你赶紧给老子滚！” 说完，他砰一声把大门关上：“贱人！” 说到这里，他盯着女儿道：“这个暑假，不许你再出大院门。我要是知道你跑出去了，我把你哥的腿打断！” 顾小曼呃一声，然后点头：“知道了。” 顾耀堂继续骂骂咧咧：“我要去问问，是哪个狗日的给刘翠花出的主意。老子好不容易跟她断绝关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子又跟她好上了呢。她家那个景华，就不是个正经人。早点进去早点好！” 顾小曼坐下来继续默默吃饭：“不用生气，咱们不答应她的任何请求，她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顾耀堂继续啃排骨：“耽误老子吃饭，她儿子蹲大牢关老子屁事，又不是老子的种！” 顾小曼提醒他：“爸你最近也不要去找外头那些人玩，昨天抓了那么多人，现在可能正在乱咬呢，当心他们往你头上泼脏水。” 顾耀堂撇撇嘴：“老子只打牌，又不偷东西。” 顾小曼没戳破他以前想偷砖头的事情。 吃过了饭，顾耀堂把碗一放就出去玩，顾小曼洗过碗后就去谢家。 果然，谢文哲当天中午没回来，顾景元正照顾谢家兄弟两个吃饭呢。 顾小曼进屋就道：“哥，刚才翠花婶子来了。” 谢云舟现在对顾家庄很多人家都比较了解，闻言立刻问道：“是不是她儿子也去了？” 顾小曼点头：“可不就是，让我救她儿子，还给我下跪，我爸给她骂了一顿。” 谢云舟微微皱眉：“不要理她，这回的事情谁说情都没用。” 顾小曼嗯一声：“我知道，你们吃饭。” 沈云清顶着个白色脑袋正在艰难地吃饭，顾景元把他的饭菜都捣烂了，他吃起来不会太费劲，避免咀嚼时拉扯到伤口。 谢云舟把身边的凳子拉开，让顾小曼坐下：“你要不要再吃点？” 顾小曼摇头：“我吃过了，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顾景元这才开口：“小曼，别怕。” 顾小曼笑道：“我不怕，我最近不出去，就在大院里。” 顾景元对着妹妹笑：“晚上我包饺子给你吃好不好？” 顾小曼点头：“好啊，我们一起包，就在这里包吧。” 谢家的客厅比较大，干活方便一些，也方便照顾受伤的兄弟两个。 当天下午，谢云舟带着兄妹两个刚包完饺子，谢文哲回来了。 看到坐在沙发上捆着个白色脑袋的小儿子，谢文哲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沈云清见父亲回来了，忙起身走过去，委屈巴巴道：“爸，爸，我的头让人家打烂了！” 谢文哲看着比自己还要高的儿子，想摸他的头，又怕摸疼了他，只能温声安慰道：“别怕啊，会把那些坏人都抓住的。” 他扭头看向一边正在整理饺子的顾家兄妹。 兄妹两个一起打招呼。 顾小曼客气道：“伯父不用客气，云舟以前经常帮我们。” 谢云舟问道：“爸，你晚上还要出去吗？” 谢文哲点头：“还有点事，我吃了饭就走。小曼，下饺子吧。” 顾小曼总是来，他也不再跟她说客气话，有什么要求直接说。 顾小曼诶一声，带着兄长一起去下饺子。 等兄妹两个进了厨房，谢文哲从钱包里掏出一些钱和票给大儿子：“需要什么就买，不要抠门。吃的喝的用的，花不了多少钱。” 谢云舟接过钱道：“爸，都抓到了吗？” 谢文哲告诉儿子：“今天上头下了通知，要对违法犯罪行为进行严厉打击，他们撞到枪口上了。跑了也不要紧，马上全国都要搞起来，跑哪里都会被抓住。” 厨房里的顾小曼听到这话后心里一喜，终于来了！ 兄妹两个很快下好了饺子，顾小曼给谢家爷儿三个一人盛了一大碗，然后又单独盛了一小锅：“伯父，你们慢吃，我爸下班了，我们先回去了。” 谢文哲没有多留：“辛苦了，你们去吧。” 谢云舟看着顾小曼。 顾小曼嘱咐道：“云舟，你看着云清，别让他吃太快，拉到伤口。灶台上还有呢，你们吃过了自己添加。我等会儿来洗碗，你吃过了就放那里，不要动手。” 谢云舟点点头：“好，你跟你哥一起来，别一个人出门。” 顾小曼戴好帽子：“我们走了，别起来。” 谢文哲等顾家兄妹两个一起出了门，看了儿子一眼：“你有福了。” 谢云舟的脸腾一下子红了起来，然后小声道：“我们一家子都有福。” 谢文哲往饺子上面沾了点酱油：“等你们都毕业了再说，你注意点分寸。” 谢云舟嗯一声：“谢谢爸。” 沈云清啧啧两声：“爸，我哥快要美死了。” 谢云舟往弟弟碗里倒了点醋：“多吃点。” 沈云清一下子把自己的碗抢走：“我不吃醋，你自己吃去！” 第285章 赌鬼爹心里苦 顾小曼和兄长端着一锅饺子回家，赌鬼爹刚回家，正等着饭吃呢。 顾景元进厨房拿碗，给家里人分饺子吃。 顾耀堂吃得十分开心：“谢家伙食真好。” 他吃了一大碗饺子，碗一扔就要出去玩。 顾小曼叫住他：“爸。” “咋了？” “你去公告栏那里看一看，明天几点放汽水，我让我哥去接一桶。” 顾耀堂哦一声，公告栏就在小红楼附近。 谁知他今天运气不好，刚看完公告栏，准备去找赌友们摸两把，碰到刚出门的谢文哲。 正常来说，他一个小小的班组技术员，厂长不会认识他。厂长只认识各分场正副职，连专工他都认不全。 但谢文哲一直关注顾耀堂，岂会不认识。 顾耀堂准备躲到一边的小巷子里去。 哪知谢文哲眼尖，一眼看到他，然后停下脚步站在那里。 “耀堂。”他很亲切地呼唤顾耀堂。 顾耀堂头皮发麻，真倒霉，怎么碰到他了。 他心里门儿清，别看谢厂长现在对着他笑，收拾起人来可是毫不手软。他听领导们说过，谢厂长开会的时候不用说话，眼神就能镇住人。 顾耀堂硬着头皮端起笑容打招呼：“谢厂长好。” 谢文哲笑了笑：“这是要去哪里？” 顾耀堂睁着眼睛扯谎：“我去找我们班长，今儿有个活儿没干好，我去问问他明儿怎么办。” 谢文哲继续保持微笑：“不错，你两个孩子都知道上进，看来是像你。” 顾耀堂听到这话后心里骂骂咧咧的，你们老谢家的男人就没个好东西，儿子背地里整人，老子说话阴阳怪气。 “谢厂长要去厂里？”顾耀堂脸上带着笑反问道。 谢文哲很温和地回道：“我去厂里跟余书记商量点事情。这几天外头不大平安，你就在大院里吧，不要出去。” 顾耀堂笑着哎一声：“我肯定不乱跑，谢厂长你忙，别耽误你的事情。” 谢文哲笑道：“我比你大九岁，以后没人的时候，不用叫厂长。要是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兄弟相称。” 顾耀堂呃一声，谢文哲连他多大都知道…… 他瞟了谢文哲一眼：“这，不合规矩吧。” 谢文哲继续笑看着他：“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都是一个厂里的职工。你什么时候得空，我请你喝酒，把你们梁主任叫上。” 顾耀堂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谢大哥你去忙，我去找老王。” 他这一声大哥叫得十分顺溜。 谢文哲笑着点点头：“那我去了，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顾耀堂诶一声，站在那里看着他走出大门。 呸，你休想管着老子 ！ 等了两分钟，顾耀堂开心地往大门外而去。刚到大门口，他头发都竖起来了。 只见谢文哲站在那里跟厂工会孙主席说话，正好对着大门这边。顾耀堂往哪里走，他看得一清二楚。 顾耀堂心里发苦，自己挖坑自己填，他只能装模作样地往生活区另外一边走，假装去找班长王学志。 很快，谢文哲结束与孙主席的谈话，大跨步往厂里而去。 顾耀堂担心他杀个回马枪，骂骂咧咧地继续往王学志家里去。 王学志正吃饭呢，看到顾耀堂过来，十分稀奇：“耀堂，这会儿怎么过来了？有事儿？” 顾耀堂对他翻个白眼：“没事儿不能来找你啊？” 王学志哈哈笑：“当然能，你这是又被你女儿骂了？” 顾耀堂呸一声：“你少编排我女儿，我女儿现在斯文的很。她都出了两本书了，大学问家！” 王学志笑道：“对啊，你女儿是大学问家，你可得好好干，别给你女儿丢人。” 顾耀堂破罐子破摔道：“我就这样，爱咋咋地。” 王学志跟他斗了一会儿嘴，又问道：“怎么到我家来了？” 顾耀堂没好气道：“我出来的时候碰到谢厂长，我骗他说来找你谈工作，他就盯着我。” 王学志哈哈哈狂笑起来，笑完后对顾耀堂道：“好了耀堂，以后我大侄女再也不用担心你不上进了。” 顾耀堂气得拿脚踹他。 那头，顾小曼烧水给奶奶洗过澡，然后带着兄长一起去谢家。 谢云舟已经把碗都收好放在厨房，把桌子擦干净。碗他没洗，他怕顾小曼生气。 兄弟两个坐在那里一起看电视，一个脑袋裹着纱布，一个腿裹着纱布。 好一对难兄难弟。 顾小曼来的时候自己开的门。谢家兄弟两个都受了伤，不方便来开门，谢云舟给了她一把钥匙。 听到动静，谢云舟转身笑着打招呼：“小曼，景元。” 顾小曼看了看桌子：“你怎么收碗了，你腿不方便，别逞强。” 谢云舟点头：“那我以后不弄了，厨房里有西瓜，景元，麻烦你把西瓜切开，我们一起吃西瓜。” 顾景元点头：“云舟你别起来。” 兄妹两个一起进了厨房，一个洗碗，一个切西瓜。 几分钟后，四人坐在一起吃西瓜。顾小曼给了谢云舟一把勺子，谢云舟听她的话，用勺子挖西瓜喂弟弟吃。 沈云清头靠在沙发上，腿放在沙发扶手上，一边享受兄长的服务一边跟顾景元说话：“景元啊，多亏有你在，不然我们兄弟两个都没人照顾。” 顾景元微笑道：“明天早上你们想吃什么？” 谢云舟从兜里掏出一些票和钱给顾景元：“景元，你明天去找罗主任，就说我弟弟受伤了，家里没人买菜，我们从他那里走点菜。” 顾景元回道：“我去买吧，不麻烦罗主任。” 谢云舟摇头：“你也不要出大院，过几天再说。没事的，你按照正常价格给他钱，请买菜的多帮忙带一份就是。如果他不要钱，你就不要东西。” 顾景元点头：“好。” 谢云舟笑道：“辛苦你了。家里还有昨儿砚秋送来的素菜，还有些鸡蛋和木耳，你看着安排就行，我们什么都能吃。” 沈云清拆台：“哥你少骗人，你最挑食了。” 谢云舟看了弟弟一眼，挖了一大勺西瓜塞他嘴里。 第286章 ～坑爹～～ 沈云清含含糊糊道：“哥别给我弄多了西瓜，嘴巴张大了我头皮疼。” 谢云舟对顾小曼道：“小曼，之前你不是说想让你哥去读书，我帮你打听过了，矿务局办了职工再教育培训班，单位推荐，周末可以去市里培训班上课，培训就在原来你们上的技校里面。” 顾小曼眼睛一亮：“需要筛选吗？” 谢云舟点头：“一年两次，需要推荐，然后入学考试，考的比较简单。” 顾小曼看向兄长，兄长没正经上过学，虽然他看书多、算账水平好。 谢云舟低声道：“不用担心，去那里培训的，很多人都不如你哥呢，基本上有个小学文凭就能过。明儿从谁家找点教材，我们趁着暑假给他突击培训一下。以景元的聪明劲儿，绝对不是问题。” 顾小曼点头：“正好我小舅最近不出摊，我有时间。” 谢云舟笑道：“这活儿交给云清，提前给他上岗培训。” 顾小曼笑道：“难道云清报的师范？” 谢云舟点头：“省师范学院。” 沈云清头靠在沙发上看着兄长：“哥，结果还没出来呢，你别给我说出去了。” “快了，就这几天的事。正好妈快回来了，到时候让她帮你挑一挑专业。” 顾小曼看着眼前的兄弟两个，突然想起那个已经404的网站。 故事被她改的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她已经失去了局域性的先知。那种宏观性的，对她个人没有太多的作用。 以后的路，仍旧需要她自己一步步走。 以前她想着自己有退路，有时候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以后她可能就要一直待在这里了。 也许，路上有个能互相帮助的伙伴也不错呢。 她又看向窗外，天黑了，生活区的路灯亮了起来。 顾小曼觉得自己也像个操盘手，她这条船上已经上了不少人。既然不走了，以后她可得好好筹谋筹谋。 谢云舟见她眼神有点缥缈，心里一惊，轻声喊道：“小曼。” 顾小曼嗯一声，扭头看着他。 谢云舟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顾小曼笑了一声：“云舟，四年前我在顾家庄时，没想到会有今天。” 谢云舟嗯一声：“四年前，我参加厂里的开工仪式时，也没想到会有今天。” 沈云清在一边偷着乐，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好肉麻啊。 他张开嘴想说话，他哥比他还快，挖了一勺子西瓜，一下子把他嘴塞满。 他看了他哥一眼，他哥脸上就写着两个字，闭嘴。 沈云清把自己当哑巴，安静地坐在那里吃西瓜。 顾小曼又道：“云舟，伯父哪年生辰？” “我爸今年四十九周岁，比顾叔大九岁。” 顾小曼哦一声：“年富力强，咱们新安这几家电厂，都归矿务局管吗？” “两家电厂从行政上归矿务局管，但是在技术和运营层面，所有电厂都要归省电力局管。” 顾小曼笑了一声：“龙湖电厂是全省装机容量最大的火电厂，省电力局不会坐视不管的。” 谢云舟眸光微闪，他知道，她必定是知道些什么。 “我爸是宗副市长提起来的，宗副市长还有一年半就要退休了。” 顾小曼微微一笑：“再有一年，你不就毕业了嘛。” 谢云舟挖西瓜的动作稍微慢了一些：“我只是个小工人，不影响大局。” 顾小曼想起自己之前特地查查阅的电力发展史，笑着回道：“不急，现在国家发展快，电力行业发展更快。像伯父这种懂技术、懂管理的老牌重点大学里出来的高端优秀人才，是整个行业都紧缺的。” 谢云舟笑起来：“没想到你对我爸的赞誉这么高，我一定把这话转达给他。” 顾小曼开玩笑道：“混职场嘛，头一个原则，只要提起领导，必须要使劲儿夸，不管领导在不在场。” 谢云舟笑着问道：“那第二条呢？” 顾小曼继续开玩笑：“不能得罪领导的心腹狗腿子。” 沈云清嘴里的西瓜差点喷出来。 顾景元坐在一边默默吃西瓜，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谢云舟继续笑：“你出国交流过，比我们更优秀。” 沈云清插话道：“小曼姐，你出过国，见过大场面，你觉得我挑什么专业好？” 顾小曼问道：“你想当老师吗？” 沈云清点头：“想啊，我回新安当老师，还能靠一靠我妈，去别的领域，新兵蛋子净遭人欺负。” 顾小曼点点头：“你要是当老师，英语、计算机和理科性的缺口大一些，文史类人多，竞争大一些。” 沈云清唉一声：“数学和理化生太难了，英语我学的一般般，要不你教我吧。” 顾小曼笑道：“行啊。” 沈云清咦一声：“还是算了，让我歇歇，我脑袋受了伤。” 几人坐在屋里说了一会儿话，顾景元照顾谢家兄弟两个洗漱，然后要给他们洗衣服。 谢云舟拉住他：“衣服你别洗，等我爸回来洗。” 顾景元笑了笑：“你以前帮我们那么多，洗两件衣服不是多大个事儿。” 谢云舟拉不住他，开始思考怎么把顾景元推荐去技校培训班上学。 但是顾景元每天都要上班，周末也没时间。 除非他能正常上大班，周末可以休息……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回到父亲屋里，把父亲的几件脏衣服也拿了出来。 “景元，这是我爸的几件衣服，麻烦你一起帮忙洗了好吗？” 顾景元很自然地伸手接了过去：“云舟，你去坐着。云清还没吃药，你去看着他吃药。” 等谢文哲回来时，小儿子已经睡着了，大儿子坐在客厅沙发里等着他。 谢文哲伸手关上门：“怎么没睡？” “爸，景元把热水准备好了，你去洗澡吧，衣服在你床上。” 谢文哲哦一声，去了卧室，发现屋里整整齐齐。 他陷入了沉思，两个儿子都受了伤，没法动手。顾家姑娘不可能进他屋里，那只能是顾家小子收拾的。 他看了一眼凳子，他的脏衣服和臭袜子都洗了。 谢文哲再次陷入沉思。 第287章 老父亲的心 谢文哲什么都没说，洗过澡后坐到沙发上。 谢云舟把旁边的盘子递给父亲，上头有一块西瓜。 “爸，我妈过两天就回来了。” 谢文哲嗯一声：“再劳烦顾家兄妹两天。” 谢云舟转移话题：“云清的结果也快出来了，希望我妈回来时，他头上的纱布能拆了。” 谢文哲慢悠悠吃西瓜，他发现西瓜里的西瓜子都没了。 “这西瓜子呢？” “景元说，他每次给他奶奶吃西瓜的时候，用牙签把西瓜子都戳掉了。我刚才试了一下，应该都去掉了。” 谢文哲笑了笑：“果然，近朱者赤，你也快变成大孝子了。” “我跟景元比还有差距。” 父子两个没有一个人挑破，父慈子孝，端得和乐。 后面两天，顾景元一直没上班，这是他和李姐约定好的。李姐之前请过长假，现在该他休息了。 顾景元每天去谢家三趟，有时候带着妹妹，有时候一个人去。谢云舟每天给钱给票，包了顾家四口人的伙食。 三天后，沈君瑶终于回来了。她听说两个儿子受伤了，也不管老母亲说什么，把行李一丢，急匆匆赶到龙湖电厂。 一进屋，她看到两个儿子都坐在沙发上，一边一个。 厨房里，顾景元正在忙碌，顾小曼没来。 沈云清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妈，妈，妈你回来了。” 那么大的小伙子，看到亲妈后就开始撒娇。 “妈，我可想你了。” 沈君瑶看向小儿子的头，纱布已经拆除。 “头还疼不？” 沈云清拉住母亲的手：“不怎么疼。” 沈君瑶摸摸小儿子的脸，又看向拄着拐杖的大儿子。 谢云舟先打招呼：“妈回来了。” 沈君瑶伸手拍拍大儿子的肩膀：“带你弟弟歇着。” 说完，沈君瑶走到厨房门口，看向那个正在热火朝天炒菜的男孩子。 顾景元摘掉了助听器，厨房温度太高，他担心烤坏了。 他视觉灵敏，感觉到门口的光线略微暗了一些，侧头一看，认出了沈君瑶。 “沈校长好。”顾景元主动打招呼。 沈君瑶笑道：“景元，我来。” 顾景元看懂了，笑得十分腼腆：“我快做好了，你刚回来，歇一歇。” 沈君瑶没有勉强，洗手，把桌子擦干净，准备碗筷。 她把家里查看了一遍，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顾景元做好饭菜后解下围裙，戴好助听器：“沈校长，我先回家了。” 沈君瑶忙拦住他：“吃过了再回去。” 顾景元笑着摇摇头：“我爸中午要回家吃饭，我妹妹在家里。” 谢云舟打圆场：“妈，我让景元做得多，是两家的饭菜，让他带一半回家。” 今日父母都在，顾景元留在这里吃饭必定会不自在。 他绝大部分时间喜欢一个人待着，看书，听收音机，写写画画。 对一个喜欢独处的人来说，过分社交会让他不安。 沈君瑶是个很懂得尊重别人选择的人，她从不勉强人，她这方面有点痴。 她说请你吃东西，你吃了，她不会觉得你欠了她人情。于她来说，请你吃东西，她高兴。你让她高兴了，怎么会欠她人情呢。 你要是客气两句说不吃，她会当真。 这份痴，有时候能保护她，有时候也会坏事。 谢文哲知道她的痴，所以当老岳母暗搓搓为难他，而妻子视而不见时，他知道妻子有时候是真没在意，在她看来，有些事情不值得生气。 因为老母亲有时候也针对她，她从来不会因为老母亲的那些话而动气。 谢文哲没法忍受丈母娘，只能跑。 但也因为痴，很多人觉得沈君瑶不懂礼貌。我就是跟你客气两句，你还当真了。 所以她把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她觉得处理人际关系太麻烦了，还是搞工作最划算，学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心思。 听到儿子这样说，沈君瑶立刻去厨房找到顾景元带饭的东西，把家里的饭菜分了一半给顾景元。 她觉得顾景元照顾她两个儿子，她不能什么都不表示，立刻把自己带来的各种吃的给顾景元分了一半。 顾景元没有拒绝，沈君瑶松了口气，不拒绝就好。 顾景元离开没多久，谢文哲回来了。 “哟，沈校长培训结束了？” 沈君瑶嗯了一声：“你回来了，来吃饭。” 谢文哲去洗手，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 “最近还有别的安排吗？”谢文哲问妻子。 沈君瑶摇头：“暂时没有，我来照顾两个孩子。” 谢文哲嗯一声：“你来我就放心了，看好他们两个，我最近可能会比较忙。需要跑腿，可以去找顾家那个孩子。” 沈君瑶抬头看他：“合适吗？” 谢文哲笑了一声：“叫就是，人情算在我身上，你儿子都安排的好好的。” 谢云舟吃饭的动作略微顿了一下。 沈君瑶点头：“好。” “云清的考试结果快出来了，你们娘儿两个好好合计合计，别让他以后没饭吃。” 沈君瑶的神色一正：“我会的。” 夫妻两个久未见面，再见面没有陌生感，也没有太亲热。 不温不火，恰到好处。 谢文哲估摸着儿子的钱花的差不多了，给了妻子一些钱和票：“最近尽量不要出门，到处都在抓人，那些被抓的人各种攀咬，被攀咬的人心里不忿，家属可能会报复，乱的很。” 沈君瑶点头：“我知道了，你中午在办公室休息一会儿。” 谢文哲看了她一眼，结婚二十六年，她还是老样子，人淡淡的，鲜少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情绪波动。 他年轻的时候喜欢她的淡然，觉得这才是贤妻该有的样子。 没想到他的妻太贤了，任你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他曾经梦想过那种轰轰烈烈的日子，所以他看到顾家姑娘折腾儿子一趟又一趟爬树顶时，他虽然觉得不妥，也没说什么。 年轻人嘛，这些轰轰烈烈的举动，都是将来美好的回忆。 大儿子性子也很淡，太淡的人，需要一个热辣一点的人，不然这日子过不下去。 谢文哲走到楼下时，看到不远处顾小曼拎着个小篮子回家。 也不知小篮子装了什么，姑娘走路十分轻快，夏风吹来，姑娘的长裙随风而动。她走着走着，突然角落里冲出一只猫，她轻轻跳了一下，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 谢文哲笑了一声，该叫儿子下来看看的。 第288章 酸溜溜的爸爸 顾小曼的篮子里拎着许墨春给的花生。 许砚秋和冯裕安摘了好多花生，上午送来好多，顾小曼当时不在家里。 刚才吴嫦娥来叫，顾小曼拎着篮子去装了一些，顺带把沈君瑶给的零食分了一些给许大丫。 顾小曼一边上楼一边想，把花生煮一煮，明天晚上看电影的时候可以吃。 前儿那点南瓜籽也晒好了，炒一炒也能吃。 再去弄点大米爆米花。 不知道谢家兄弟两个能不能去，她要多准备点零食，许家兄妹两个、冯裕安、金燕…… 顾小曼推门而进：“哥，小秋送来的花生。” 顾景元诶一声：“下午炒。” 赌鬼爹吃过饭就跑了，奶奶正在睡觉。 顾小曼关上房门，在餐桌上看书，顾景元打开收音机。 夏日午后，兄妹两个一起听收音机，温馨又美好。顾小曼来了兴致，找到纸笔，画了一幅简笔画。 顾景元十分喜欢妹妹画的画，夸了两句后收了起来。 沈君瑶回来了，顾家兄妹终于不用再去谢家。 顾小曼下午在家里看书，教兄长小学高年级知识。顾景元以前跟着妹妹学过，现在复习起来比较快。 等到下午四点多，沈君瑶带着沈云清一起上门。 顾小曼去开的门，然后笑起来：“沈校长回来了。” 沈君瑶看着眼前的姑娘，眉眼精致、目光明亮，看着很讨人喜欢。 她笑着回道：“不用叫校长，叫伯母。” 顾小曼诶一声：“伯母请进。” 沈君瑶先进了屋，沈云清也跟着进屋。 顾景元听到动静出了屋子，很有礼貌地打招呼，也被沈君瑶要求改口。 兄妹两个给母子两个倒水。 沈君瑶扫了一眼顾家，很干净。 她将自己带来的一个包打开：“小曼，最近我不在家里，他们兄弟两个受伤了，多谢你和你哥帮我照顾他们。这是我攒的一些布，我没有女儿，我自己也穿不出去，送给你做两件衣服吧。” 不等顾小曼回绝，她又打开另外一个包：“这是我之前给云舟做衣服时，多买的料子。给你哥做一身衣服。” 顾小曼呃一声：“伯母，云舟受伤，我有责任，照顾他是我应该做的。” 沈君瑶把两个包放在桌子上：“一起玩的高兴，受了伤，怎么能怪别人呢。是他自愿的，与你无关的。” 顾小曼品了品，她觉得沈君瑶跟她母亲林老太太不太一样。 林老太太明晃晃地批评她不懂事，沈君瑶说个人自愿，不赖别人。 这母女两个，像两个极端，谁也撼动不了谁。 沈云清见场面冷清下来，打圆场道：“小曼，听说你手艺好，这布在你手里才是遇到了伯乐呢。” 顾小曼笑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伯母。” 沈君瑶笑着回道：“不用谢，晚上去我家吃饭嘛？” 儿子下午一直在家里心不在焉的，小儿子告诉她，我哥想小曼姐姐了。 顾小曼笑了笑：“伯母，我就不去了。明天晚上听说要放电影，到时候我朋友们都过来，我准备点东西。” 沈君瑶什么都没说：“要放电影吗，那真不错。” “是呢伯母，叫《南城旧事》，听说还挺好看的。” 沈君瑶笑道：“那我到时候也去看看，这故事讲的什么啊？” 顾小曼开始跟她说电影，沈君瑶读书也多，见识非一般妇女能比。 二人在一起竟然也能说起来。 沈云清十分吃惊，他妈寻常很少跟人聊这么多。 沈君瑶也很吃惊，她没想到顾小曼懂这么多，天文地理古今中外，金融工业外贸，什么她都接得住。 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儿子一天到晚老惦记这个姑娘。 顾小曼知道多少说多少，实话实说，不吹牛不藏拙。 二人聊了将近两个小时，沈君瑶约顾小曼明天晚上一起看电影。 顾小曼欣然答应：“伯母，到时候我们一起看，看看京城四合院和我们这生活区大院有什么区别。” 沈君瑶笑起来：“是呢，我有时候也在想，这世上的人千般种人，又有什么区别，难道还能有千般种性格不成？很多人说我孤僻，我想总有人跟我一样的吧。” 顾小曼哈哈笑：“伯母，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人。很多人说我是母老虎，我想总有人跟我一样的吧。” 沈君瑶也笑得眯起眼睛：“你说得对，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人。跟你说话真让人高兴，你能接纳别人的与众不同。” 顾小曼笑眯眯回道：“伯母，跟你说话我也很高兴。过日子嘛，高兴就好，我管别人怎么看我呢。” 谢家爷儿三个做梦都没想到，沈君瑶和顾小曼聊天上瘾了。 第二天上午，她拿着自己的书去找顾小曼，把两个儿子丢在家里。 她一个人在顾家坐了一个多小时，下午又跑了一趟。 晚上吃过了饭，她在厨房刷碗，谢文哲端着茶杯站在门口：“今天学校往我办公室打了电话，云清考上了。” 沈君瑶哦一声：“我知道了。” 谢文哲酸溜溜道：“你对我都没这么上心。” 沈云瑶一愣：“什么？” 谢文哲低头喝茶：“没什么。” 沈君瑶继续刷碗：“有话就说。” 谢文哲直接道：“你别去顾家了，不然回头人家要说顾家人谄媚。” 沈君瑶刷碗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我管别人怎么说呢。” 谢文哲一噎：“他们还在上学呢，等上完学再说。” 沈君瑶把碗冲干净，往碗架子上放：“我去找小曼，是因为我和小曼说得来，跟云舟没关系的。小曼懂得多，说话有意思，比我那些同事有意思多了。” 谢文哲脚指头都不相信：“你们娘儿两个都一样，喜欢这种小辣椒。” 沈君瑶擦擦手：“人家那叫真性情，云舟去不了，我去两趟，也能帮忙带带话。” 谢文哲啧一声：“从古至今，你是头一个帮儿子谈恋爱的人。” 沈君瑶把擦手的毛巾挂好：“跟你说不通，你现在已经成了个蠹虫。” 谢文哲不服气道：“我蠹虫怎么了，我对党忠诚、无愧于心！” 第289章 神助攻老妈 沈君瑶笑了笑：“你要不要洗个澡换件衣服？” 谢文哲嗯一声：“洗吧，别让职工觉得我身上臭。” 不一会儿，生活区大喇叭响起，小操场上放电影的设备已经架好了，开始放音乐。 各家各户扶老携幼，搬着小板凳在操场周围找好地方。 等到八点钟，顾小曼洗过澡、洗过头发，跟着兄长一起去小操场。 操场上十分热闹。 才靠近操场，她听到冯裕安的喊声。 “小曼，景元，这里！” 顾小曼搬着小板凳走了过去，许家人已经占了个好地方。 顾家兄妹两个一起走了过去。 顾小曼把自己带的零食拿出来：“大娘来了。” 王香萍笑眯眯的：“难得放电影，我也想来看呢。景元，富贵也来了。” 顾景元忙道：“富贵在哪里？” 冯裕安笑道：“你等我给你叫！” 说完，冯裕安嘬起嘴，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富贵立刻赶了过来。 见到顾家兄妹，富贵尾巴都摇圆了。 兄妹两个逮着富贵一阵狂撸，喂他吃一些东西。 “大娘，你们把富贵养的真好。” 王香萍摸摸富贵的头：“它聪明的很。” “许大伯最近工作忙吗？” “比前一阵子好一些。” 许腊梅笑道：“哎呀，今天是来看电影的，别说工作的事儿了。” 顾小曼笑道：“小梅说得对，你们坐，我去找金燕姐。” 王香萍忙道：“裕安跟着一起去。” 她没有叫儿子，而是让冯裕安去。 顾小曼带着冯裕安往单身楼去，一路上告诉他生活区的布局。 夏日的夜晚，风吹来，顾小曼半干的长发随风飞舞。十九岁的姑娘，美的让人心醉。 冯裕安承认，他也喜欢这样漂亮的姑娘。 但他知道，他还是跟顾小曼当兄弟最好。可别瞎动心，不然就太惨了。 美人嘛，欣赏欣赏就好了。 二人一起去单身楼找到金燕，又把顾景财一家三口叫过来坐在一起。 电影还没开始之前，厂领导都带着家属过来与职工群众同乐。 这是工会举行的纳凉活动，工会孙主席先讲话，然后是余书记、谢厂长。 谢云舟没有心思听领导讲话，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然后拄着拐杖走到许家这一堆来。 “许婶子好，砚秋和裕安来了。” 许家母子两个一起起身：“云舟快坐。” 谢云舟笑着摇摇头：“我就是来打个招呼。” 说完，他把一包零食放在顾景元手上，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小曼。 她今日换了一条新裙子，这裙子款式看起来很新颖。他认了出来，这料子是母亲前儿给的。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做成了裙子。 顾小曼抬头对他一笑：“云舟，你快回去坐着，别老站着。” 然后她又低下头继续跟金燕和许腊梅说话。 金燕用胳膊肘捅了捅顾小曼，顾小曼没有反应。 顾景元把提前准备好的瓜子给了谢云舟一些。 谢云舟恋恋不舍地走了。 整个操场上全是人，大家都跟相熟的人围坐在一起。 电影很快开始了，整个操场安静下来，只有狗和小孩还会跑来跑去。 谢云舟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电影，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后，电影到了很好看的环节，谢云舟也被吸引。 突然，沈君瑶轻轻喊了一声：“云舟。” 谢云舟看向母亲。 沈君瑶示意儿子看侧边。 谢云舟一侧身，看到顾小曼悄悄起身，和金燕一起，不知道要去哪里。 谢云舟有些脸热。 沈君瑶又叫上小儿子：“云清，陪你哥去公共卫生间。” 沈云清哎呀一声：“到了关键时候呢！” 沈君瑶道：“跟你哥去，回头我给你钱，你自己去找地方看。” 沈云清笑道：“好好好，我去。” 谢云舟拄着拐杖，在弟弟的陪同下离开了小操场。 他也不知道顾小曼和金燕去了哪里，只能往生活区公共卫生间而去。没多大一会儿，顾小曼和金燕回来了。 沈云清十分机灵，跑过去喊人：“小曼姐，金燕姐。” 顾小曼笑道：“云清。” 沈云清咳嗽一声：“你帮我看一下我哥，我进去一下。” 还没等顾小曼答应呢，他就跑了，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卫生间，回到小操场。 顾小曼跟金燕去一起走到谢云舟面前。 不到一分钟，金燕也道：“小曼，我先回去看电影了，你等云清回来。” 顾小曼品了品，她懂了，沈云清大概率不会回来了。 谢云舟等金燕走了后轻声喊道：“小曼。” 顾小曼嗯一声。 “你这两天好吗？” “我挺好的，你腿疼好点没？” “好了点，还是不能久站。” “云清的考试结果出来么？” “出来了，省师范学院。” “恭喜，要不要办酒席？” “我爸说不办了，我那年也没办。” 今日有月亮，顾小曼微微抬头看着他，见他双眼明亮，脸上似乎带着微笑。 谢云舟问道：“这电影你看过没？” 顾小曼点头：“看过。” “刚才我有个地方没看明白，你能给我讲讲不？”谢云舟问道。 顾小曼笑了笑：“好啊。” 谢云舟壮着胆子道：“那，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好不好？” 顾小曼轻声咳嗽一声后道：“生活区到处都是人。” 谢云舟轻声道：“今天晚上除了上班的人，其余人都看电影去了。” 顾小曼嗯一声：“那你说去哪里？” “去我家楼下那个长椅上吧，那里草比较少，风大，很少有蚊子。” 顾小曼点头：“你能走吗？” 谢云舟忙道：“我能走。” 二人一起慢慢走，几分钟后到了小红楼下面的长椅子上坐下。 顾小曼手上正好有蒲扇，可以赶蚊子。 谢云舟就着天上的月光，看了她一眼，鼓起勇气夸了一句：“你的裙子，很好看。” 顾小曼第一次被他这样夸，笑了一声后道：“谢谢。” 谢云舟将拐杖放在一边，开始跟她讨论电影。 话匣子打开，二人话都多了起来。不知不觉间，扇子从顾小曼手里到了谢云舟手里。 他一直给她扇风，防止蚊子咬她。 聊了一会儿电影，谢云舟又鼓起勇气道：“小曼，你能唱首歌给我听吗？你唱歌好听。” 顾小曼呃一声，这小子现在提要求越来越胆大了。 谢云舟慢慢摇扇子道：“那几天你不在家，我总是想起你之前唱的歌，很好听。” 第290章 心细的冯裕安 顾小曼看着他的腿，想起他那几天爬树的事情。 他不光爬树，还把附近所有民间的大庙小庙都跑了一遍。 “云舟，如果我不回来，你还要继续找吗？” 谢云舟嗯一声：“找，一直找下去。” 顾小曼忽然觉得鼻头有点发酸，她又想起那个故事。 “那我给你唱一首我才学的吧。” …… 我将心事诉西风 过往痴情藏酒中 奈何聚散无常如何能相逢 …… 我叹山水几万重 年少总是太懵懂 何时能悟透世间的从容 …… 谢云舟安静地坐在那里，双眼微闭，听着耳边的歌声。 她唱的歌里头总是带着些沧桑后的了悟，听得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 一曲罢了，谢云舟轻声道：“小曼，你唱得真好听。” 顾小曼也提要求：“那你也唱给我听。”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我会唱的流行歌比较少，而且唱不全。” 顾小曼从来没听他唱过歌，比较好奇：“你唱，我听听。” 谢云舟清了清嗓子，张口就把顾小曼逗笑了。 ……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 谢云舟被她笑得停住：“是不是我跑调了？” 顾小曼忙摇头：“没有，很好听，我就是第一次听到男生唱这个，比较稀奇。” 谢云舟只唱了一半：“我记得不大全，明儿我再学一学。” 顾小曼笑道：“唱得不错的。” 谢云舟温声道：“因为前些年思想保守的原因，大家都不怎么敢唱歌。” 顾小曼笑道：“云舟，你的思想一点不保守，很像我老家的年轻人。” 谢云舟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他大着胆子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小曼，谢谢你还肯回来。” 顾小曼没有说话。 谢云舟温声道：“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不要一个人一直憋在心里。” 他靠得太近，顾小曼往后仰了仰，后背抵在了长椅后背上。 他又往前靠了一些。 顾小曼感觉他的呼吸快要打在她的脸上，小伙子的手心烫人。 哎，不行，得阻止他。 在他继续靠近的时候，顾小曼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云舟，你的腿。” 谢云舟的理智归位，忙坐直身体，松开她的手。 顾小曼开始跟他说正事：“你最近有没有好好看书？” 谢云舟嗯一声：“每天都没落下。” 顾小曼开始跟他一起读法语诗句，又说一些学校里的事情和厂里的事情。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 顾小曼结束今天的行动：“云舟，我得回去了，我哥会找我的。” 谢云舟哦一声：“那你快回去，我就不去了。” 顾小曼嗯一声，起身道：“你先上楼，我看你上去。” 谢云舟摇头：“你先去，我在这里等云清，我看你去。” 顾小曼没有跟他争，俯身把扇子给他，头发散开，落在他手上。 “那你自己扇扇风，我去跟云清说一声。你一个人不怕吧？” 谢云舟感觉手上仿佛有绸缎掠过一般光滑，他笑了笑：“不怕，生活区还没人会在小红楼附近吓人的。” 顾小曼哦一声：“那我走了。” 谢云舟又叫她：“小曼。” 顾小曼回首：“咋啦？” 谢云舟期期艾艾道：“我什么时候能再去找你？” 顾小曼笑着小声道：“想去就去，想那么多干什么。”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 谢云舟一个人坐在那里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忍不住低下头笑，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那头，顾小曼悄悄摸回小操场。果然，电影快结束了。 顾景元看到妹妹后松了口气，他什么都没说，把东西递给妹妹吃。 后面的许砚秋看了一眼顾小曼，又看向不远处谢家坐的地方，那里少了一个人。 他收回目光，继续看电影。 电影结束后，王香萍带着儿女和冯裕安回家。 兄弟两个晚上睡一个屋，许砚秋躺在蚊帐里沉默不语。 冯裕安洗完后进屋，坐在床边，对着许砚秋的腿拍了一下：“往里去去，今儿这电影还挺好看的。” 许砚秋嗯一声：“是挺好看的。” 冯裕安笑一声：“你咋了？总不会又心动了吧？” 许砚秋合上眼睛：“闭嘴。” 冯裕安用手巾擦头发：“小秋，今儿晚上我陪小曼一起去找金燕，走半路上，风把小曼的头发吹我脸上来了。当时我有个冲动。” 许砚秋骤然睁开眼看着冯裕安：“你想干什么？” 冯裕安笑了一声：“我说了你别骂我，我那时候就想，这要是我对象多好，我立刻可以把她抱怀里亲两口。” 许砚秋抬脚就去踹他。 冯裕安笑着躲开，然后又坐回来：“你看看，我就是那样一想，主要是当时氛围来了。你不知道哇，她身上香喷喷的，长裙子长发，笑得跟朵花儿一样。你说说这，这哪个男人受得了啊。不过我是个正人君子，我就想了一下，我不会干任何下流勾当的。” 许砚秋又闭上眼睛。 冯裕安又继续道：“你说，我天天跟她做兄弟，有时候都免不了会有这种想法。她和谢师兄大晚上一起出去玩，身边没个人，谢师兄能没有想法？” 许砚秋过了好久才回道：“这跟我们不相干。” 冯裕安点头：“你说的没错，小秋，既然你决定放弃，就要断干净，不要给别人攻击你们的机会。” 许砚秋过了好久后道：“裕安，你能陪我喝酒吗？” 冯裕安笑道：“能啊！” 许砚秋起身：“你等我一下。” 他在家里找到半瓶白酒，倒了点家里煮的花生，返回屋里，就着煤油灯，带着冯裕安在屋里喝酒。 冯裕安连灌了许砚秋三杯：“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许砚秋自己又喝了一杯：“裕安，我早就放弃了。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 冯裕安笑了一声：“我相信你。” 许砚秋又灌了自己几杯酒，然后从枕头里掏出那个小纸包，打开纸包，里头是几根长头发。 冯裕安奇怪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许砚秋很平静地回道：“是我以前不切实际的梦。” 冯裕安猜测是顾小曼的头发，他咳嗽两声后道：“我能理解，你把这东西处理了吧。” 第291章 顾景元的新工作 许砚秋轻声道：“裕安，那年我在操场上跟你说，我会做好一切准备，要想办法照顾景元。 但我没想过，我最需要做的准备，是怎么才能让自己体面地退出，不会怨怼，不会纠缠，不会破坏两家的交情。” 冯裕安回道：“小秋，你做得很好，你一直很体面，没有为难任何人。” 许砚秋的鼻音有点重：“裕安，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心里特别难过，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变得灰暗，我失去了人生中很重要的东西，我的心空了一块。若不是与她在两个学校，无法见面，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扛过去。” 冯裕安挠挠头：“情之一字，这么伤人嘛？” 许砚秋眨了两下眼，把情绪憋回去，然后笑了一声：“裕安，若是两情相悦，那就是仙露琼浆。若是单相思，那就是害人的砒霜。” 冯裕安嘶一声：“你说的也太吓人了。” 许砚秋看着手里的小纸包：“裕安，我是不是很可笑？做这些小孩子的把戏。” 冯裕安哈哈笑：“这有什么，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你只是偷偷藏了几根头发，又没害人。以前我大哥刚跟我大嫂订婚，我大哥藏了一条我大嫂的手绢，睡到半夜爬起来摸两下。” 许砚秋也跟着笑：“我听说，谢厂长和沈校长都很喜欢小曼，我特别高兴。” 冯裕安笑道：“你真是操不完的心。” 许砚秋把纸包包好，然后就着煤油灯，把纸包烧个干干净净。 他看着地上的灰，给冯裕安倒杯酒：“裕安，还请你给我留个脸，不要告诉任何人。” 冯裕安点头：“你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许砚秋嗯一声：“谢谢你，能跟你做朋友，是我的幸运。” 冯裕安开玩笑道：“谢什么，回头我来这里上班，还要托你多照应呢。” 许砚秋笑道：“我们兄弟两个，还说这些干什么。” 兄弟两个把大半瓶白酒喝个干干净净，然后一起躺在床上吹牛，又一起睡着。 等第二天早起，冯裕安绝口不提此事。 当天晌午，谢云舟见顾小曼不来自己家，他拄着拐杖去了顾家，给顾小曼送去一个消息。 “吴大炮抓住了。” 顾小曼一喜：“真的？” 谢云舟点头：“真的，他这回罪名不小，本地很多案件都把他咬了出来。” 顾小曼松了口气：“可算抓住了，我小舅一家子可以大大方方地出门了。厂里抓住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谢云舟实话实说：“这回处理的速度都非常快，你那个堂弟判了六年。” 顾小曼有点吃惊：“六年？景华只是个跟班的啊。” 谢云舟小声道：“不这样，如何震慑。他运气不好，刚刚成年。要是再小几个月，那就不一样了。” 顾小曼哦一声：“不关我的事，我们两家早就没瓜葛了。” “我听说，此人在街上卖菜时并不老实，挤兑走了很多人。同样的菜，他卖什么价，如果人家比他便宜太多，他就会想办法找人家的麻烦。”谢云舟继续跟她说八卦。 顾小曼呸一声：“这也太霸道了。” “他这一进去，他弟弟肯定守不住那块地方。之前想往我们厂里食堂送菜，也不知找了谁的路子，差点成了。我跟我爸提了一嘴，罗主任后来拒绝了他。” 顾小曼看他一眼：“你都没跟我说。” 谢云舟笑道：“这是公家的事情，不好把你裹进来，怕他迁怒你。” 顾小曼眯起眼睛：“他日子好了不一定会想到我家，现在遭了难，怕是不会放过我家。” 果然让顾小曼说中了，过了几天，有人找到顾耀堂，给他带话，景华说了，请耀堂二伯照顾我弟弟，顾景华出来后必定报恩请。 顾耀堂回来就跟女儿抱怨：“景华这个狗东西，还敢威胁老子。那是他弟弟，关我屁事。还让我照顾，咋了，我不照顾他要杀了我？” 顾小曼瞥他一眼：“诈你呢，你不照顾，出来就砍死你。要是个胆小的，就被吓住了。” 顾耀堂呸一声：“老子怕他？” “那你要不要照顾啊？” 顾耀堂不耐烦道：“不关我事，我让那个带话的人照顾刘翠花母子两个去了。” 顾小曼提醒道：“你下次去把那个带话的人骂一顿，你那些年照顾他们少了，怎么对你的？” 顾耀堂回道：“不管他，我要吃饭，饭呢？” 顾小曼想起自己的父母，难得和气道：“等一会儿就好了，你先洗个手，干活儿手上留了脏东西，洗洗后吃饭更健康。” 顾耀堂咦一声：“你今天居然这么斯文？” 顾小曼冲他翻个白眼：“这样的你喜欢吧？” 顾耀堂哈哈笑：“这样才对，这才是老子的种。” 顾小曼懒得理这个赌鬼，继续做饭。 下午三点多，顾景元洗过碗后兴冲冲地跑回家。 “小曼！小曼！” 顾小曼刚睡醒，打了个哈欠：“咋了哥？” 顾景元十分高兴：“我换工作了！” 顾小曼立刻来了精神：“换什么工作了？干什么去？” 顾景元兴奋道：“我以后负责买菜和写菜单。” 顾小曼忙问道：“原来的人哪里去了？” “去了生活区代销点，那里工作更清闲。” 顾小曼哦一声：“那谁来洗菜呢？” “这几天厂里又要招一批集体工，都是职工子弟。” 顾小曼心里了然，看来又有熟人能进来了。 “哥，你去哪里买菜？” 顾景元对着妹妹眨眨眼：“我不出去买菜，外头有专门来送菜的，谁来送菜领导决定，我就每天称一下重量，算账。然后把每天的菜单子写出来，贴在食堂窗口。” 顾小曼高兴起来：“这工作倒是不错。” 顾景元觑了妹妹一眼，小声道：“小曼，是不是，是不是云舟帮我调的工作？” 顾小曼砰一声把门关上：“哥，你记住了，你是凭本事接下的这工作。你算账的能力很好，过一阵子，想办法送你去上学。” 顾景元懵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头：“我会好好工作的！” 第292章 ～～死刑～～ 有了新工作，顾景元终于能正常作息了。 采购是重要岗位，顾景元算是成了食堂的基层小管理。 他早上八点去食堂吃早饭，上午和送菜的人对接，写菜单子，其余时间看食堂的账本子。 中午吃过饭后就回家，下午就写个菜单子，帮大家端端菜。 如果有领导带人来食堂吃饭，他要负责准备场地。 每天工作时间不累，周末休息。如果平时不忙，他下午把菜单子写好后就能回家玩。 上任第一天，送菜的人偷偷塞给他一些菜，说是送给他的，不要钱。 顾景元吓得忙把菜退了回去，坚决不肯要。 送菜的人很懵，这咋不要呢，上一个就要的啊。 送菜的人忐忑起来，这小伙子不要菜，那以后会不会说他的菜不好啊？ 顾景元很认真，菜哪里有问题，他会指出来，如果人家肯改，他继续收。如果某一种菜问题比较多，连着几次，他就会拒绝收这种菜。 他这样一整治，食堂的素菜质量倒是好了很多。 刚开始领导只让他收素菜，等发现他比较认真后，把荤菜采购的权力也放给了他。 顾景元的小账本写的非常清楚，每天收了多少菜，他都会记下来，他和送菜的一起签字。 罗主任听说后夸了他几句，食堂有没吃完的东西，经常会给他带一些回去，基本上能养活吴改霞。 顾小曼见兄长开始正常作息，每天抽一两个小时带兄长学知识。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到了八月下旬，厂里传出两个消息。 一是吴大炮判了死刑，已经执行。 二是兴隆公司要招集体工，还是五十人。这次招两种人，一种是职工子弟，二十人。另外一种拥有初中及以上学历的社会青年，三十人。 这两个消息让整个龙湖镇都轰动起来。 吴大炮一死，整个龙湖镇所有闲汉都老实起来。你厉害，你能有吴大炮厉害？你看那些跟他混的人都蹲大牢去了！ 吴大炮死刑消息传来的第二天，赵玉发的摊子又开张了。 顾小曼终于出门了，她直奔小舅的摊子。 赵家一家四口都在忙碌呢。 姚红梅跟外甥女打招呼：“小曼来了！” 顾小曼笑道：“舅妈，你们总算又开业了。” 姚红梅笑道：“还不是被吴大炮闹的，可算是死了，以后我们家正正经经干买卖，我看谁还敢来要钱。” 赵玉发叼着烟道：“这回多亏了小曼提醒我，不然吴大炮咬我，我吃不了兜着走。” 顾小曼笑道：“小舅，是你自己有决断，常人可不敢随便把两间屋子烧了。” 赵玉发也笑道：“小曼，你放心，小舅干什么买卖都有你的份。” 顾小曼走到大伞底下：“小舅，我家现在日子还可以，你先把国栋和小霞顾好。” 赵玉发叹口气：“国栋这个不争气的，以前让他上学不好好上。你说要是有个初中文凭，现在也能进厂里当个集体工不是。” 顾小曼安慰道：“小舅，一个集体工罢了，累死累活一个月二十块钱，有什么意思。现在改革开放了，国栋好好干， 以后每个月比厂长挣得还多！” 赵玉发哈哈笑：“你可真会做梦。” “小舅，我可不是瞎做梦。放电影那个你还弄不？” 赵玉发点头：“要弄，这不是前一阵子在盖房子么。我先帮你舅妈把这摊子支起来，回头再想办法搞钱买设备。” 说完，他小声道：“小曼，你有钱没？” 顾小曼呃一声：“小舅，我没有太多钱，你自己有钱就单独搞吧，不用管我。” 赵玉发拒绝道：“那不行，必须得带上你。没钱咱缓一缓，先不急，反正有吃有喝的。”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许德贵这次肯定能把他姑娘弄进去了。” 顾小曼笑道：“小舅，对不起，我没帮上你的忙。” 赵玉发摆摆手：“跟你没关系，是国栋自己不争气。” 顾小曼继续给他打鸡血：“小舅，你没发现吗，现在大家越来越看重。中央都说，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等大家都有钱了，管什么城市人乡下人，过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赵玉发把手里的烟头丢掉：“我一定得把放电影这事儿办成，让许德贵以后再也不敢小瞧我。” 客人陆续来了，顾小曼带着表妹一起看摊，教她怎么应对刁钻的客人。 吴大炮一死，赵玉发又出来了，镇上人想起赵玉发火烧仓库、顾小曼张贴告示的事情，心里都猜测，难道赵老板提前知道什么？ 不管镇上人怎么想，赵玉发的摊位摆开第一天，客流量还可以。 帮了两个小时的忙，顾小曼回去生活区。 顾耀堂十一点半下班，顾景元会提前把自己的饭打回来。他的菜和家里的不太一样，可以凑在一起吃。 顾小曼回到家就开始做饭，鸡蛋花炒韭菜、炒冬瓜，她只用了一个鸡蛋。 1983年的龙湖镇，寻常人家过日子，没谁家天天吃肉的。能有个鸡蛋或者豆腐，都算好日子了。 顾小曼捅开煤炉子，手脚利落，做到一半的时候，顾家爷儿两个一起回来了。 “小曼！”顾耀堂进屋就喊。 “许德贵那个老砍头又要得意了！” “是不是小梅进厂了？” “那可不嘛，现在好了，他三个孩子都进厂了。他家六个人，四个拿工资。” “爸，我哥现在一个月多少钱啊？” “我不晓得，又不给我花。” 顾景元回答妹妹：“二十。” “那真不错，这岗位果然比之前洗菜的岗位要好。” “我饿了，我要吃饭！”顾耀堂嚷嚷道。 “马上好了。” 顾景元把自己带回来的饭菜全部倒出来，食堂师傅给他打的多，足够他和奶奶两个人吃。 顾耀堂酸溜溜的：“景元，要不咱俩换换工作吧，反正我挣的钱都给你了。” 顾小曼骂道：“你也是当人老子的人，见不得儿子清闲点！” 顾耀堂抄起筷子，精准地从儿子带回来的菜里头找到一块肉。 顾小曼没有阻拦他，夏天厂里工作忙，天天到现场去上班，不吃两块肉真顶不住。 第293章 流氓罪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很快到了开学的时候。 然而，谢云舟腿上的石膏还没法拆，医生说最好戴满两个半月。 许砚秋和冯裕安主动请缨，一个送谢云舟去科大，一个送沈云清去师范学院。 室友们看到拄着拐杖的谢云舟都吓了一跳。 “云舟，怎么成这样了？”闵学东赶忙站起来扶他。 谢云舟笑道：“我没事，不用扶我。你先帮忙给砚秋倒杯水，他一路带着我过来，受了不少罪。” 闵学东笑着拍拍许砚秋的肩膀：“小秋辛苦了，来坐。” 许砚秋看了看他们的宿舍，开了句玩笑：“闵叔，你们的宿舍比我们的好多了。” 旁边侯建国插话：“老闵，这小兄弟是谁啊？” “是我以前的学生，在工大上学，和景元是邻居。” 侯建国哦哦两声，忙给许砚秋倒杯水：“小兄弟坐。” 许砚秋很客气地道谢。 顾小曼将谢云舟的行李放在那里：“闵叔，劳烦你帮忙照顾些云舟，我先把我的东西送回去。” 闵学东点头：“放心吧。” 顾小曼又道：“他的右腿石膏还没拆呢，暂时不能走。” 闵学东脸上带着笑道：“你放心吧，有我和建国呢。” 侯建国道：“就是就是，顾师妹你放心吧，大不了我们几个天天轮着背他。” 顾小曼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眼睛跟灯泡一样，清了一下嗓子：“小秋，我回宿舍去了，你再坐一会儿，等会儿请闵叔送你。” 许砚秋点头：“你去吧。” 等顾小曼一离开房间，男生们一窝蜂凑了上来：“云舟，咋把腿摔折了？” “云舟，还打着石膏呢？” “哎，你的小老虎呢，给我们捏捏。” …… 谢云舟笑着骂他们：“滚！” “哈哈哈哈哈~” 闵学东跟许砚秋坐在那里聊天，说了一会儿后，许砚秋就要告辞。 谢云舟拄着拐杖把他送到门口：“砚秋，谢谢你送我过来，得空多来玩。” 许砚秋点头：“好，你好好养身体，得空我来看你们。” 闵学东对舍友们道：“你们照顾好云舟，我去送送小秋。” 那头，顾小曼拎着自己的东西到了宿舍，然后又看到了短发男装的陈志泽。 顾小曼哇一声：“小志，你这一身好潇洒。” 刘金萍接话道：“我也觉得小志这样穿很好看。” 陈志泽笑了笑：“不过是一身衣服，怎么穿都是我。” 姐妹几个坐下一起聊天，收拾东西。 等快到吃饭的时间，顾小曼端着饭盒跑了：“小志，金萍，我先去食堂，你们快点来。” 顾小曼赶到食堂的时候，谢云舟已经坐在那里吃饭。他远远地笑着对她点头。 顾小曼打过饭之后走了过去：“闵叔，侯师兄，你们吃饭呢。” 侯建国笑道：“顾师妹来了，你放心吧，云舟有我们呢。” 顾小曼坐下后道：“闵叔，我哥给我带了些吃的，我给你们拿了一些，你们带回去吃。” 说罢，她把一个大布袋子交给闵学东。 闵学东接过袋子：“还挺沉，你哥怎么样了？” 顾小曼回道：“还挺好的，他现在不洗菜了，负责写菜单子，工作比以前清闲了一些。我给他布置了功课，让他在家里自学。” 闵学东笑了笑：“那不错，坚持学习，肯定会有回报的。你后面还要继续跟着教授们搞翻译吗？” 顾小曼点头：“要啊，明天我就去找秦教授领新的任务。闵叔，你们明年就要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闵学东没有明说：“再看看吧，服从安排。” 顾小曼岔开话题，继续跟他聊别的，谢云舟在一边默默不说话。 顾小曼吃过饭后回了宿舍。 刘金萍十分好奇：“小曼，谢师兄怎么拄着拐杖，他怎么了？” 顾小曼哦一声：“摔了。” “咋摔了？” 顾小曼咳嗽一声后道：“爬树摔的？” 陈志泽笑了一声：“你们去爬树干什么？” 顾小曼睁着眼睛扯谎：“抓知了烤着吃。” 刘金萍笑起来：“你也吃过烤知了啊，我以前也烤过，现在不敢烤了，我妈会骂我。” 顾小曼打哈哈，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和姐妹两个早起在学校里找个角落里上早读课。 吃饭的时候，她在食堂里寻找三兄弟。 她不知道的事，角落里有一道眼光盯住了她。 在后面整个过程中，这双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看着她走到谢云舟和闵学东面前，看着她帮谢云舟洗碗。 整个食堂里只有谢云舟一个人拄着拐杖，还有女生帮他洗碗，十分显眼。 顾小曼该干什么干什么，上午上完了课去找秦教授。 秦教授看了她翻译的东西，十分满意。 “小顾啊，后面还有的忙呢，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顾小曼笑道：“秦教授，忙点好，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秦教授说了几句之后把她打发去孙教授那里。 顾小曼一进门，刚好碰到钟玉文往外走。 “小顾来了。” “钟师兄好。” “来得正好，正有事情要交给你呢，这些资料你帮我们整理一遍，有不懂的来问我们。” 顾小曼笑道：“钟师兄，这么多啊。” 钟玉文打哈哈：“能者多劳嘛，哎，你那个老乡咋瘸腿了？” 顾小曼笑道：“摔的，快好了，医生说石膏要两个半月才能拆。” 钟玉文嗯一声：“伤筋动骨一百天嘛，多戴一阵子，总是没错的。” 顾小曼跟大家都打了招呼，连文海军也没漏掉。 文海军只低着头嗯了一声，继续手里的工作。 顾小曼毫不在意，文海军这样冷淡才好，千万别又给她赔笑脸，太吓人了。 顾小曼的大三生涯顺利展开。 她每天上课、翻译文献、跟闵学东和侯建国照顾谢云舟，日子忙忙碌碌。 过了约莫半个月，她和闵学东一起带谢云舟去了趟省人民医院，拆掉了谢云舟的石膏。 戴了两个多月的石膏，谢云舟终于能正常走路。 二人一起出钱，请闵学东、侯建国，还有刘金萍、陈志泽一起吃了顿饭。 拆掉石膏后三天，学校教务处突然同时找二人谈话。 有人举报，二人犯了流氓罪。 第294章 保证书 顾小曼听到这个罪名后惊得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可怜她连男人嘴都没亲过，怎么就成流氓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找她谈话的女老师年约四十岁的样子，表情十分严肃：“顾小曼同学，希望你能认真对待问题，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顾小曼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略微思索后道：“老师，我不认为我犯了流氓罪，我从没有夜不归宿，也没有和异性有任何肢体接触。” 老师语气严肃道：“有人说你经常与某个男生一起吃饭，还给对方洗碗，每天在图书馆和对方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顾小曼心里骂了起来，哪个狗日的吃饱了撑的盯着老子！ “老师，我跟我表叔和我老乡一起吃饭，我不认为这是犯了流氓罪。” 老师皱眉道：“学生在校期间要以学习为重，男女生不可走得太近，你是女生，更要洁身自好。” 顾小曼心头火起，这说的好像她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 她看了看对面的老师，形势比人强，她不能硬来。 “老师，我能知道是谁举报我吗？我要当面跟他对峙。” 老师很生硬地回道：“我们要保护举报人的隐私，避免打击报复。”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老师，如果人人都捕风捉影，天天举报，是不是以后人人都要小心翼翼，不能跟同学说一句话？” 老师很平静地回道：“那你说，怎么不举报别人，专门举报你呢？” 顾小曼回道：“老师，那我需要怎么证明我是无辜的？” “你不需要证明什么，写份保证书就可以。” 顾小曼拒绝：“老师，我没错，我为什么要写保证书？” “你敢说你一点没错？每天和男生一起吃饭，和男生一起上自习，还有人举报你们多次一起出校门。” 顾小曼抿紧嘴唇，看来是盯了她很久，打听得非常清楚了。 有些事情，不上称四两重，上称千斤重。 要是以前也就罢了，最近风声正紧，什么罪名都是从重处罚。 她可以断定，肯定也有人找谢云舟谈话。 不知道他那边会怎么回答。 老师见她不说话，开始正式审问：“你们什么关系？” “老乡、朋友，他父亲和我父亲是同事，他和我哥是好朋友，经常跟我哥一起玩，我们镇上的人都知道。” “你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吃饭？” “他腿摔断了，他母亲托我的，我们大院里的人都知道，他母亲去过我家里。” “你们为何一起外出？” “我母亲早逝，我兄长是个残疾人，为了带我兄长到处看病，我一个女生外出不安全，所以叫个人跟我一起。我不光叫他一个，有时候也会叫我表叔，就是他室友。我不光跟他关系好，跟他弟弟关系也好。” 老师的脸色稍霁：“女生要谨言慎行，不能走错路，不然就毁了一辈子。” 听到这话，顾小曼的心情略微好了一些。这老师比较古板，可能是管纪律的人，严肃惯了。 “谢谢老师的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但我和谢师兄之间清清白白，我们从未有过任何无礼行为。” 老师看她一眼：“你从一入学就比较显眼，关于你的流言，我之前就听说过。” 顾小曼呃一声，学校这么多人，她真不知道有什么人在关注她。 “多谢老师的关心，我一直比较忙碌，大一的时候为了挣钱，我们教授推荐我利用业余时间伺候瘫痪老师，我整天忙着给老人擦屎擦尿。有时候天没亮要出发，我哥托谢师兄接送我。” 为了避免人家把这事儿捅出来，干脆她主动爆出来。等人家捅出来，就不知道会被歪曲成什么样子了。 老师看她一眼：“要如实说。” 顾小曼点头：“绝不撒谎，老师可以去问秦**教授，就是他推荐我去的。大二一年我忙着给教授们翻译资料，还跟教授一起出国交流。连寒暑假我都在家里翻译文献。老师，可能我平日里跟我表叔和谢师兄联系有点多，但真的没到耍流氓的地步。” 说完，她眼睛一红开始哭：“老师，我才十九岁，我不知道什么叫流氓罪。不瞒您说，我小时候在村里被流氓骚扰过，后来不管去哪里，尽量不一个人去。我在这学校里，要么跟我两个女同学一起，要么就是和我表叔还有谢师兄一起。” 老师看了一眼顾小曼的脸，心里了然，漂亮女生招惹是非。 “并不是说一定给你定罪，而是提醒你要注意言行，不要让人家误会，也要给今年来的新生做好榜样。” 顾小曼连连点头：“谢谢老师提醒，我以后会谨言慎行的。” 她已经熟悉了这位老师的套路，先态度强硬，扣大帽子唬住女生，然后审问，再看你认错态度。如果态度好，循循善诱，教导女生。如果拒不认错，可能罪名就更重了。 老师把纸往她面前推了推：“写份保证书。” 顾小曼擦了擦眼泪，诺诺地问道：“老师，这个，这个会不会记录在档案里？” 老师的语气和缓了一些：“你是初次犯错，教导为主，不会进档案。” 顾小曼心里松了口气，拿过纸笔：“老师，我写。” 看在她态度好的份上，老师的语气更加缓和：“你年龄还小，知错就改，没人会责怪你。女生要一定要注意，不能上当受骗，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顾小曼连连点头：“老师说得对，我妈死的早，很少有人跟我说这些道理，我以后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的保证书写的非常刁钻，都是些保证以后好好学习、绝不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绝口不提与男生走太近。 就这保证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偷着玩什么东西耽误学习呢。 老师眉头微皱。 顾小曼忙道：“老师，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请您持续监督我。” 态度要好，饼要画得大。 果然，老师看完保证书后放在一边：“那你回去吧。” 顾小曼回到宿舍，刘金萍和陈志泽围了过来。 第295章 闵学东做媒 “小曼，老师叫你干什么去了？” 顾小曼看了一眼四周后道：“有人举报我，说我犯了流氓罪，老师让我写了保证书。” 刘金萍的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个鸡蛋：“你，流氓，流氓罪？” 顾小曼被气笑：“是不是觉得很离谱，我都成流氓了。” 刘金萍和陈志泽一起哈哈哈笑起来。 笑完后陈志泽道：“是谁吃饱了撑的，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能当流氓？” 刘金萍跟着骂道：“那还用想，肯定是那些不要脸的臭流氓，背地里害人。” 陈志泽看了一眼顾小曼后道：“我老家有个人，喜欢一个姑娘，但人家家里不答应，他就背地里造谣，说姑娘已经跟她好上了，用尽手段，闹得姑娘最后无人问津。很多人不明就里，以为这姑娘真的作风不正。最后，姑娘投井自杀了。” 刘金萍呸了一声：“什么无赖子，不要脸！” 顾小曼微微皱眉后道：“我来学校两年，并未惹过什么人。” 陈志泽笑了一声：“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就你这张脸，想不惹是非，除非你明儿就生几个孩子。” 刘金萍哈哈笑起来。 顾小曼伸手拧了陈志泽一下：“谁让你不是个男人！” 陈志泽笑着一把搂住她：“等我们找到这个奸贼，我把他打一顿给你出气！” 那头，谢云舟沉着脸回了宿舍。 闵学东一直等着他呢，忙走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云舟没说话：“闵大哥，我们去图书馆吧。” 闵学东找到书本，跟他一起离开宿舍。 去图书馆的路上，谢云舟把事情说给闵学东听。 闵学东沉声道：“你们是惹了人的眼。” 谢云舟低声道：“我心里有个目标，但是不敢肯定。” 闵学东哦一声：“什么人？” “实验室里的那个人。” 闵学东眼睛微眯：“也不是不可能。” 谢云舟停下脚步看着他：“闵大哥，你能帮我撬开这个口子吗？” 闵学东也停下脚步看着他：“撬开了这个口子以后的事情呢？你们现在的问题不是这次约谈，而是以后怎么处理？你是认，还是不认？” 谢云舟看着他，很果断地回道：“认，但不能让人给她泼脏水，我们从未逾矩。” 闵学东笑一声：“这可不是你说认就能认的。”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国庆节我回家一趟。” 闵学东点头：“可以，学校这边我帮你找，家里的事情你自己处理。把这事儿捅破，让别人以后无从下手。” 谢云舟嗯一声：“谢谢闵大哥。” 闵学东睃他一眼：“云舟，你要是做了决定，可就不能反悔了。” 谢云舟再次点头：“闵大哥，对我来说，这次约谈，未尝不是机会。” 闵学东抬脚在他屁股上踹了一下：“滚去上自习。” 谢云舟笑着往前走：“谢谢闵大哥。” 谢云舟第二天和顾小曼没有在一起吃饭，中午去图书馆的是闵学东。 顾小曼打招呼：“闵叔。” 闵学东坐在她面前：“小曼，今天没人找你麻烦吧？” 顾小曼摇头：“没有，闵叔，云舟怎么样了？” 闵学东抬眼看着她：“他暂时不方便来找你。” 顾小曼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避开他的目光开玩笑道：“闵叔，天地良心，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就成流氓了。要说我是个泼妇我认的，我真没耍过流氓啊。” 闵学东笑起来：“不用理那些小人之言，你们肯定是被人盯上了，你心里有什么怀疑对象没？” 顾小曼实话实说：“我上大学两年多，要说得罪人，也就那个把个。” 闵学东点头：“你和云舟想到一起去了，他说他国庆节要回家一趟。” 顾小曼奇怪道：“回去干什么，他的腿还不大适合走远路呢。” 闵学东看着她，片刻后道：“他回去，想给你们正名。” 顾小曼的脑袋卡了一下，然后有些窘迫。 “闵叔，我们还上学呢。” 闵学东继续盯着她看，她说的是她还在上学，可见她只是觉得时候未到，而不是人不合适。 闵学东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小曼，你上小学的时候被人诬陷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顾小曼当然记得，那时她才十三岁，那些小流氓就说她坏话。 “闵叔，狗咬了我，我总不能去咬狗。” 闵学东点头：“你说得对，但是你无法阻挡更多的狗想来咬你。你只有给自己筑一道围墙，别人没有指望了，自然会离开。” 顾小曼有些不好意思，她一直把闵学东当长辈，他现在跟她说男女之事。 闵学东的脸色很严肃道：“小曼，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云舟的心你是知道的，若你无意，趁着这个机会，以后减少来往。我看你们一直走得很近，他对你家了如指掌，对你和景元都很好。你已经二十个年头，多少该懂些事。若是你心里不反对，就让云舟回去，把事情交给他，好不好？”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三十岁的闵学东目光里带着洞悉。他经历的事情多，身边的事情都逃不开他的眼。 闵学东继续道：“小曼，云舟人品学识兼优，家风正派。他外祖父原是新安市班子成员，他也算新安名门之后。你虽家世差了些，自小敏学上进，聪慧灵透。在我心里，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顾小曼心里一阵暖流流过，这么多年，闵学东始终像个慈爱的长辈一样关心她和小曼。 他从未求过任何回报，像个辛勤的园丁，不计酬劳地培育幼苗。 闵学东见她不说话，再次温声问道：“小曼，云舟让我问你，以后的人生路上，可愿意与他一起经历风雨？” 顾小曼听到这话，垂下了眼眸，片刻后道：“闵叔，谢谢你。” 闵学东笑道：“我是你老师，也是你叔，天地君亲师，是我该做的。” 说完这些话，闵学东把自己的书收起来：“最近你跟着你室友，等国庆节之后再说。” 顾小曼看着他的背影，感觉鼻头有些发酸。 她运气还挺不错的，总是能遇到好人。 第296章 ～告状精 闵学东回到宿舍后，谢云舟有些忐忑地迎了过来：“闵大哥。” 闵学东嗯一声，先端起茶杯喝茶：“景元晒的茶叶果然不错。” 谢云舟附和道：“景元做什么都很认真。” 闵学东端着茶杯把他带到门口说话：“家里的困难就要靠你自己解决了，顾耀堂那个人可不是好相与的，滚刀肉一个。” 谢云舟听到这话就知道顾小曼同意了，心里的喜悦溢于言表：“谢谢闵大哥。” 闵学东想了想之后问道：“你能说动你父亲吗？放弃大男人权益。”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应该可以，我弟弟也跟我妈姓的。” 闵学东看他一眼：“你弟弟姓沈，你姓谢。现在政策严，将来若是只有一个，你不好交代……” 谢云舟拧眉道：“我回去与父亲商议，顾叔之前在厂里宣扬过他家的想法，我父亲一直不反对我和小曼来往，应该是清楚的。” 闵学东笑起来：“如此说来，谢厂长果然是个有胸襟的。” 谢云舟有些脸热：“谢谢闵大哥。” 闵学东笑道：“君子成人之美，于我来说只有好处，我何乐不为。倒是你，后面还要经受考验呢。” 谢云舟笑了起来：“闵叔，小曼这方面比我优秀，她从来不畏难，我要向她学习。” “走吧，能不能洗清她的名声，就看你了。学校那边的消息，我想办法问问。” 谢云舟帮他端着茶杯：“谢谢闵大哥。” 二人一起进了屋，侯建国好奇道：“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还要偷偷出去说？” 谢云舟岔开话题：“建国，前一阵子我受伤，兄弟们每天照顾我。现在我好了，想找机会请兄弟们吃顿饭，还请大家赏脸。” 舍友们狼一样围了过来。 “好啊好啊，我去我去。” “云舟，我什么都能吃，管饱就行。” “云舟，明天我还给你打饭。” …… 谢云舟请舍友们在学校外头小饭馆吃了顿饭，兄弟们吃人嘴软，也就不好再打探关于他犯流氓罪的事情。 闵学东利用周末时间回了趟兄长家，找到他兄长闵学中。 闵学中刚刚升任区公安局副局长。 三天后，闵学东给了谢云舟明确的答案。 诬告之人正是文海军。 谢云舟眯起眼睛：“此人找小曼的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此事不能闹大，此人搞科研很不错，得教授喜欢。再一个，闹大了对小曼不好。外头人可不知道真相，只会觉得她惹事。”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可以不闹大，但总得出口气。” 闵学东点头：“这事儿你不方便出头，我去找小曼。你伤还没好呢，我去会会这小子。” 谢云舟看向闵学东，略微思索后道：“闵大哥，我觉得这事儿让小曼自己出头比较好，她自己去才能出气。” 闵学东笑道：“你总不会指望小曼去把那小子揍一顿吧。” 谢云舟笑道：“闵大哥，小曼不行，小志可以。” 闵学东微微诧异：“那个假小子？” 谢云舟点头：“闵大哥，你去告诉小曼，不用我们说，小志和金萍肯定会帮小曼出头的。” 闵学东笑一声：“你倒是了解她们。” 果然让谢云舟猜对了，顾小曼回去骂骂咧咧地把此事告诉两个姐妹。 陈志泽当即道：“小曼，这事儿不能闹大，闹大了对你不好。” 刘金萍凑过来：“要不我们把他叫出去，给他揍一顿！” 陈志泽接话道：“在学校不好动手，要是能叫到外面去就好了。” 顾小曼哼一声：“这个家伙没事儿从来不往外去。” 刘金萍戳戳她：“小曼，你想想办法，把他叫到学校外面去。” 顾小曼笑道：“那我得找个麻袋，把他套起来扔厕所里去！” 姐妹几个哈哈笑起来。 笑完后陈志泽道：“小曼，你把他叫出来，我给他揍一顿，我是女生，就算闹出去，人家也会笑话他大男人跟女生打架。” 刘金萍兴奋起来：“小曼，你把他叫出来，我们一起揍他。什么东西，背地里使阴招。” 顾小曼也兴奋起来：“我们三个能打赢他不？” 陈志泽想了想之后道：“我们出其不意，打完就跑。反正要打，就算我们吃了亏也要打，不然以后他还要弄事儿。” 顾小曼看向陈志泽，虽然她又恢复了男装，个子比文海军还要高，但毕竟是个女生。 陈志泽笑看着她，然后突然伸手给她个公主抱。 顾小曼匆忙间抱住她的脖子：“小志，你力气真大。” 刘金萍在一边嚷嚷：“小志，我也要，我也要！” 陈志泽放下顾小曼，又抱起刘金萍：“我在家里能抱起我爸。” 姐妹三个闹完后开始制定方案，前面顾小曼负责叫人，陈志泽负责揍人，刘金萍放哨。等把他制伏，三人一起动手。 当天下午，顾小曼去了孙教授的实验室。 她写保证书的事儿小范围内传开了，大家都假装不知道。 钟玉文很自然地打招呼：“小顾来了。” 顾小曼笑得十分甜：“钟师兄好。” 钟玉文笑道：“前一阵子给你的资料整理完了没？” 两个人开始说工作的事情，说完后钟玉文又甩给她一些活儿，然后去忙自己的事情。 顾小曼看向坐在角落里写什么东西的文海军，慢慢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 文海军写字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写。 顾小曼很有礼貌地打招呼：“文师兄好。” 文海军看都没看她，嗯一声：“你好。” 顾小曼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然后笑了一声：“文师兄每天都这么忙碌吗？” 文海军停下手里的笔，侧首看着她：“你没有事情做吗？” 顾小曼对着他一笑：“有啊，但是我现在不想做事情。我是不是烦到文师兄了？” 文海军捏了捏手里的笔，他没经历过这种情景。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直接点头，意思是你确实烦到我了。 现在他不会了，钟玉文会批评他。 他看了看顾小曼后道：“没有。” 顾小曼笑道：“那正好啊，文师兄我挺佩服你的，每天这么认真。你平常有时间做别的事情吗？” 文海军垂下眼眸：“我没有别的事情做。” 第297章 三个女厨师 顾小曼笑眯眯道：“文师兄没有朋友吗？多交两个朋友挺不错的，可以一起玩，一起谈天论地。” 文海军没说话。 顾小曼忽然凑近了轻声道：“文师兄，你晚上有空吗？” 文海军骤然抬头，紧紧地盯住顾小曼。 顾小曼笑盈盈地看着他：“文师兄，你之前教我那么多知识，我还经常跟你顶嘴，是我不好。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晚上请你吃饭好不好？外头新开了一家小馆子，里面新来了两个女厨师，她们做的竹笋炒肉特别好吃。用去年的陈竹笋，配今年的新肉，炖烂点，可香了。” 文海军愣住，然后看着她道：“不用，是我该做的。你去忙你的吧，我还有事。” 顾小曼的笑容收了起来，然后掐了自己一把，红着眼睛道：“文师兄，你是不是不肯原谅我？” 文海军见她要哭不哭的样子，心里忽然慌了起来。 他看着顾小曼的眉眼，有些发怔。听说她好久没跟那个男生一起吃饭了，是不是已经断了？ 顾小曼实在装不下去了：“既然文师兄不愿意原谅我，那就算啦，以后我就在秦教授那边待着，保证不会再来打扰文师兄。” 说完，她起身就走。 文海军鬼使神差一般喊了一声：“小顾。” 顾小曼转身看着他。 文海军捏了捏手里的笔：“在哪里？” 顾小曼又笑起来，先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凑过来小声道：“在学校后面的东边第二个小巷子里，晚上我在那里等你呀。” 文海军见她笑颜如花地看着自己，心跳骤然加快。 他平日的刻薄言语瞬间都消失不见，他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内心。当她对自己笑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好，几点？”他的声音也变低。 顾小曼想了想：“那家餐馆比较火，去早了人太多了，没座位，我们七点半在小巷子里汇合行不？” 文海军垂下眼眸，片刻后点了点头：“好。” 顾小曼十分高兴：“那我走啦，谢谢文师兄赏脸。” 文海军看着她翩然而去的身影，心跳越来越快。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感觉脚上的鞋不太干净…… 晚上七点二十分钟，顾小曼等在小巷子口，两位女厨师正在巷子里准备佐料。 刘金萍十分兴奋：“小志，一会儿我们先给他头套上，然后抽他！” 陈志泽嗯一声：“我比他高，我来套袋子，你和小曼先抽，然后我们一起揍。” 顾小曼等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后面小声喊起来：“来了来了。” 文海军有些忐忑地走来，他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发现站在巷子口的顾小曼。 他有些局促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着，然后抬起头，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走了过来。 “小顾。”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他：“文师兄来了，我刚才去跟两位厨师说过了，东西都备上了，就等着文师兄呢。” 文海军难得笑了起来：“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同门。” 顾小曼眯起眼睛笑：“文师兄，你之前来过这小巷子没？” 文海军摇头：“这里有新开的小饭馆吗？” 顾小曼点头：“是呢，两个年轻的女厨师，我特别喜欢她们。” 一向高傲的文海军竟然也和善起来：“小顾喜欢的，必定是好的。” 顾小曼咧嘴笑：“文师兄，你第一次来，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文海军瞥她一眼，然后有些挪不开眼光。 顾小曼心里有些反感他这种目光，心里冷笑一声，嘴上仍旧带着笑：“文师兄，你闭上眼睛。” 文海军何曾见过这阵仗，心跳如擂鼓，很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顾小曼开心地咧嘴笑：“文师兄，你愿意听我的话不？” 文海军嗯一声：“你说，我听你的。” 顾小曼哎一声，然后伸手拉住他的包带子：“文师兄，闭上眼睛，不要睁开啊。跟着我往前走，一、二、三……” 二人慢慢走到了巷子深处，这条巷子很偏僻，压根没什么人路过。 文海军一颗心怦怦乱跳，他感觉到她拉住了他的包带子，闻到了她头发上的香气，听到了她笑容里的欢快…… 突然，什么东西一下子罩在了他头顶上！ 顾小曼大喊一声：“姐妹们，炒菜了！” 陈志泽一脚踹在文海军膝盖窝里，文海军被踹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想把头上的东西摘掉，然而那套子刁钻的很，套上两边的绳子被拉紧，飞速环绕，缠在了一起。 就在他手忙脚乱想摘套子的时候，两根小竹条劈头盖脸一起抽了过来。 文海军大喊一声：“顾小曼！” 顾小曼一边抽一边骂：“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老子吃你肉喝你血刨你祖坟了，你去告老子的黑状！老子耍不耍流氓管你屁事！老子又不跟你爹耍流氓！老子就算跟你爹耍流氓，也轮不到你这孽子来问！” 顾小曼专门逮他的小腿、后背和大胳膊上抽。 文海军双手抵抗，混乱中抢走了刘金萍手里的竹条。他毕竟是青年男子，力气大，竹条挥过来，把顾小曼手里的竹条打掉了。 陈志泽走到他身后，示意姐妹两个走开。她利用身高优势，走上前，挑准方向，狠狠一脚踹过去，再次把文海军踹翻在地。 顾小曼和刘金萍抢回竹条继续抽。 “你这个贱骨头，老子以前对你客客气气，你把眼睛装在头顶上装吊死鬼。现在我离你远远的，你还去告状！你搞你的研究，我耍我的流氓，让你多管闲事！让你告状！让你告状！” 文海军被蒙住了脑袋，每次想爬起来时被陈志泽踹翻，身上被抽了无数下。 打了快十分钟，陈志泽果断道：“走！” 说完，她一把扯开文海军头上那个罩子上的绳扣。 姐妹三个一阵风一样跑了。 文海军摘掉头上的罩子时，连个人影都没了，只看到地上散落的竹条。 他气得一下子把头上的罩子扔在地上！ 那头，姐妹三个像小马达一样一刻不停地冲进了学校，一溜烟进了寝室，然后坐在一起哈哈大笑。 第298章 又要坑爹 顾小曼笑完后仰躺在床上：“这种自己亲自动手报仇的事情，做起来特别爽。” 刘金萍跟她躺在一起：“小曼，我手心里还是汗。” 顾小曼摸摸她的头：“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一个人都完成不了。” 刘金萍笑道：“得亏有小志，不然他说不定能把我们两个打翻。” 陈志泽坐在床边看她们两个：“我们三个少一个都完成不了，金萍那个罩子做得好，小曼诱敌深入。” 刘金萍惋惜道：“罩子没拿回来，可惜了两条抹布。” 姐妹三个又一起哈哈笑起来。 笑完后顾小曼道：“你们帮了我的大忙，明儿我请你们吃饭，一起庆祝。” 刘金萍哟一声：“我可不吃竹笋炒肉。” 姐妹三个又一起笑起来。 第二天中午，顾小曼掏钱掏票在学校门口那家小馆子里请姐妹两个一起搓了一顿。 下午她再去实验室的时候，看到文海军依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忙碌。 钟玉文主动打招呼：“小顾来了。” 顾小曼笑得十分开心：“钟师兄好。” 钟玉文笑道：“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顾小曼笑得越发甜蜜：“心情好啊。” 钟玉文没有多问：“那你忙你的，我还有点事儿。” 顾小曼哎一声，然后看向角落里的文海军。 文海军突然抬头，和顾小曼对视。他的眼光里没有了昨日的忐忑和慌乱，眼底无波，十分冷静。 顾小曼对着他一笑。 文海军的表情更加冷，他的头上、脸上和手上没有伤，伤痕全部在看不到的地方。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丢脸的事情。 顾小曼的笑容也淡了下来：“文师兄好。” 文海军跟以往一样冷漠地回了一个嗯字，连你好都没说。 顾小曼的笑容收了起来，慢慢走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轻声道：“文师兄，你的恩情我还清了，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师兄也不用再天天关心我在做什么。师兄是个科研的好苗子，把这份心思放在正事上，说不得以后也能成为国之栋梁呢。” 文海军突然一把抓住顾小曼的手腕，大声道：“我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知好歹！” 顾小曼猛地一甩，没甩开：“不需要，我从未见过谁对我好，然后去状告我的。我是在校学生，如果因为你，我的档案多了一笔，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文海军紧紧捏着她的手腕：“你懂什么，难道要等人家欺骗了你，你才肯相信我么？” 顾小曼想挣脱，他抓的越紧。 她伸手抓起旁边他的笔，对着他的手狠狠戳了下去。 文海军吃痛，放开了他。 实验室里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钟玉文是大师兄，立刻过来问道：“小顾，怎么了？” 顾小曼摸摸自己的腕子，然后对钟玉文道：“钟师兄，没事，我和文师兄因为一个问题争论起来。” 钟玉文看了看二人，选择息事宁人，对其余人道：“那没事了，大家忙自己的。海军这脾气啊，遇到科学的事情就要较真。小顾，你可别轻易跟他争论，他是十条水牛都拉不回来的。” 顾小曼笑了一声：“多谢钟师兄提醒。” 大家各自忙碌，顾小曼拿起自己的东西，离文海军远远的。 闵学东和谢云舟过了两天才知道三个姑娘一起把文海军揍了一顿。 闵学东又惊讶又佩服：“这方法果然不错，被三个女生打了，换做我是没脸说出去的，只能往肚子里咽。” 谢云舟笑道：“闵大哥，亲手打一顿，最解气。” 闵学东看着谢云舟：“云舟，你没帮小曼打回去，你不会有想法吗？” 谢云舟继续笑：“闵大哥，我更喜欢看她自己想办法打回去。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她来找我，我再去给她帮忙。” 闵学东若有所思：“我感觉你们不像是……” 说到这里，他咳嗽了一声后道：“你们倒像是好兄弟，好朋友。” 谢云舟笑道：“闵大哥，做好兄弟和好朋友也挺好的。” 闵学东言归正传：“过两天国庆节，你真要回去吗？” 谢云舟点头：“回去，把事情定下来。” 闵学东叹了口气：“以后我大哥更要笑话我了。” 他都三十岁了，还是个老光棍。谢云舟比他小九岁，已经有了对象。 谢云舟的脸有些热：“闵大哥，我没什么大的志气，就想过普通的俗人日子。” 闵学东骂道：“少给我戴高帽子。” 两天后的下午，谢云舟背上包独自回了新安。 谢文哲晚上回来时看到儿子非常吃惊：“你怎么回来了？” 谢云舟给父亲倒了杯水：“有点事情。” 谢文哲哦一声，先看向儿子的腿：“好了？” 谢云舟点头：“好了，爸你工作忙不忙？” 谢文哲坐下来，接过水杯：“还行，有几个副厂长呢，具体的小事情不需要我管，我主要是对上负责。” 谢云舟哦一声：“最近回家了吗？” 谢文哲嗯一声：“半个月一次。” “云清不在家里，我姥姥怎么样了？” 谢文哲的表情纹丝不动：“就那样吧，反正你妈工作忙，每天就在家里睡觉吃饭。” 谢云舟可以想象到，以前弟弟在家里，姥姥一大半的精力都放在弟弟身上，现在弟弟上大学去了，姥姥必定无法适应。 谢文哲主动问道：“你回来有什么事情？” 谢云舟微微垂眸道：“我在学校里被人家告了？” 谢文哲喝水的动作停下来，他放下水杯问道：“你犯什么事儿了？” 谢云舟的声音变低：“有人告我犯了流氓罪，我写了份保证书。” 谢文哲差点把刚喝下去的水喷出来，把儿子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你惹事儿了？” 谢云舟端坐在那里，认真回答父亲的问题：“爸，我的石膏才拆，不可能惹事的。是有人看我不顺眼，趁着最近风声紧，浑水摸鱼，故意去告我。” 谢文哲哦一声：“你小子是想让老子去求那个烂赌鬼？” 第299章 谢厂长教子4 谢云舟看着父亲，眼神略带着祈求道：“爸，你能帮帮我吗？” 谢文哲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你小子干什么了？” 谢云舟忙解释道：“爸，我什么也没干。因着我受伤，小曼跟我和闵大哥一起吃饭，有时候帮我洗碗，陪我去图书馆，就被人盯上了。” 谢文哲什么没见过，他微微眯了眯眼：“有人嫉妒你？” 谢云舟的脸色带着点羞赧：“爸，我是个男生，写份保证书没什么。小曼是个女生，被人告耍流氓。这也就是她比较坚强，换个一般的，怕是要去上吊。” 谢文哲皱眉：“什么人这么无耻，你们又无出格行为，何必做得这么难看。” 谢云舟没有细说：“是个无赖子，已经把他收拾了一顿。但事情已经传开，我想请你帮帮我。” 谢文哲慢悠悠喝水：“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谢云舟的脸微微泛红：“爸，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把事情过明路，以后我在学校里，就不用连话都不敢跟她说。” 谢文哲看儿子一眼：“你急什么。” 谢云舟急道：“爸，不是我急。外头的无赖子那么多……” 谢文哲没有说话，慢慢喝了两口水后问道：“顾家的要求你知道吧？” 谢云舟沉默下来，片刻后道：“爸，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儿子，我会给你养老送终。不说像景元那么孝顺，肯定会尽最大的本分。” 谢文哲笑一声：“你别给我唱高调，现在是顾家要招婿，你知道招婿意味着什么吗？” 谢云舟点头：“知道，给他养老。” 谢文哲又笑一声：“难道你想让我老了跟那个烂赌鬼住一起？” 谢云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比较严重的问题，他之前小看了这个问题。 他肯定不会丢弃自己的父母，他也不能要求顾小曼离开父亲。 顾家根本离不开她。 但是不可能让两家的老人挤在一起。 以他有限的二十一年人生经历，他好像解答不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几千年来都无法解答。所以才有了上门媳妇和上门女婿之争，谁上门，谁就会被社会打上对方家庭的标签，你属于对方家庭，事事要以对方家庭为先。 谢云舟看向父亲，父亲可以给姥姥养老，是因为父亲是幼子，祖父母早就去世了。 他不一样，他是长子，他要给父母养老。 弟弟姓沈，要给姥姥养老。 父亲和姥姥没法在一起生活，他不可能自私到把父母和姥姥都甩给弟弟。 谢云舟安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谢文哲知道，每当儿子思考问题的时候，就会很安静。 过了好久，谢云舟终于开口：“爸，以后我们做邻居好不好？” 谢文哲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他静静地看着儿子。 谢云舟继续道：“爸，顾叔也做邻居，我和小曼住中间。你觉得这样可以吗？爸，对不起，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谢文哲默默地看着儿子，二十一了，个子比他还高，但还是个孩子。 谢云舟继续道：“爸，你放心，不管到什么时候，我心里都是最爱你的。我对你，不止有责任，还有爱。爸，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文哲懂儿子的意思，儿子说他对岳父只是责任，对父亲不光是责任，还有爱。 谢文哲笑了一声，他儿子长大了，以前只知道跟老子使计谋，现在知道动之以情。 “云舟，你把这么多责任揽到自己肩上，你以后会很累的。人长时间疲惫，不管多深的感情，都会慢慢变化。” 谢云舟笑了一声：“爸，那是以后的事情，我相信小曼会跟我一起承担的。顾家离不开小曼，我也离不开咱们家，那只能想办法把两边都带着。爸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跟顾叔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 谢文哲转了转手里的水杯：“你在这里想这么多，万一那个烂赌鬼不答应呢？” 谢云舟微微一笑：“爸，我想先去找景元。” 谢文哲哟一声：“你还知道搬救兵。” “爸，景元长大了，他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我觉得可以充分发挥他的作用。” 谢文哲嗯一声：“那个培训班的事儿，暂时别让他去，等明年再说吧，他才提了岗，有些扎眼。” 谢云舟点头：“我听你的安排。” 谢文哲又喝一口水后问道：“你想过以后孩子的姓氏问题吗？” 谢云舟答非所问：“爸，我向你保证，我会像景元对待顾叔一样对你和我妈，不管到什么时候，你们需要，我就在。” 谢文哲懂了，儿子的意思是让他少管闲事，有人给你养老就行。 谢文哲呵一声：“云舟，你真是什么都舍得啊。” 谢云舟点头：“是的爸，我都舍得，对你和我妈也是一样。你们都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谢文哲看着儿子，片刻后抛出一个问题：“你明年工作后会遇到一个难题。” 谢云舟问道：“什么难题？” “不管你做出多少成绩，人家都会给你的成绩打个折扣，因为你是我儿子，你姓谢。” 谢云舟点头：“爸，我享受了你给我的庇护，多付出一些也是应该的。” 谢文哲瞟了一眼儿子：“我认识一个人，他的升迁速度一直很快，我把我知道的所有领导的名字都扒了一遍，查不出来他是谁家的孩子，而且他从来不跟人家说自己的家世。后来我从市委组织部打听到，他妈姓王，他老子姓张，他个狗日的姓马！” 谢云舟笑了起来：“为何会这样？” “他们有些人家，从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开始运作。不跟爸姓，不跟妈姓，找个干大。等孩子大一点，送到异地，托人照顾，神不知鬼不觉。就算人家怀疑，也轻易查不到父母身上来。” 谢云舟看着父亲：“爸，是不是他家照顾别人家孩子？” 谢文哲嗯一声：“我不是说这样好，我是说这世上脑子灵活的人非常多。做人做事不能拘谨，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只要不违法违纪，千万莫要用那些莫须有的道德感来过分约束自己。” 第300章 谢厂长求亲 谢云舟听完父亲的话后点点头：“爸，我记下了。” 谢文哲嗯一声：“这个时间，顾耀堂肯定还在外头打牌呢，等会儿我们就去。” 谢云舟有点紧张：“要，要不要准备点东西？” 谢文哲看了儿子一眼：“这个时候哪里去弄东西，先别管这些细枝末节，等过年再说。” 谢云舟哦一声，不再说话。 谢文哲想起自己年轻时第一次去见老丈人的情景，安慰了儿子两句：“你们又不是头一次见面，你在人家家里吃了那么长时间的饭，还怕什么。” 谢云舟忙给父亲添了点茶：“谢谢爸。” 谢文哲开始跟儿子说厂里的事情：“上回行动一次，现在偷东西的少了，最多进来捡点不起眼的小东西，大东西和煤暂时没人敢动。” 谢云舟回道：“至少能管一阵子。” 谢文哲嗯一声：“现在最缺的就是现场专业技术人员，大学生和中专生少，工作时间短，平时还好，一遇到异常情况就容易手忙脚乱。有些做到班组长级别，但年龄大，学习能力弱，也不愿意学习，停步不前。” 谢云舟安静地听父亲说话。 “我准备从明年开始，你们这些毕业生全部扔到大运行去干一阵子，不管你什么学校的，什么来头，一视同仁。” 谢云舟问道：“是不是每年分岗位的时候有人挑三拣四？” 谢文哲点头：“八仙过海，很多人不愿意去大运行熬夜倒班，都想去清闲的岗位，最后谁干活呢？以后凡是在大运行上班时间低于2年的，一律不许去别的分场上白班。低于3年的，不许干技术员和班组长职位。” 谢云舟看着父亲道：“爸，那你得早点把这个风吹出去，想形成这条规律，没有个三五年都不行。” 谢文哲双目炯炯地看着儿子：“那就得你来帮我了。” 谢云舟懂了，父亲要在这上头立威，他自然该鼎力相助。 “爸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在大运行一直干下去。” 谢文哲给儿子画了个饼：“凭你的学历和能力，如果能从大运行走出来，以后肯定不会止步于班组长。不过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退休了，你怎么升，人家都不会再说你是靠着老子。” 谢云舟笑道：“爸你还年轻，退休还早着呢。” 谢文哲打了个哈欠：“年轻什么，都五十了。” 父子两个说了一会儿话，谢文哲看了一眼钟表，果断起身：“我们去看看。” 谢云舟有点紧张道：“爸，就我们两个吗？要不要找个中间人什么的？” 谢文哲想了想：“你说得对，得找两个人。” 说完，他又坐下了：“你去找梁主任，让他把顾耀堂的班长带上。” 谢云舟提建议：“要不要把小曼的堂兄带上？” 谢文哲嗯一声：“还有许德贵的儿子。” 谢云舟点头：“那我去了爸，等我叫了人我就回来。” 谢文哲点点头。 谢云舟出了大门，很快在心里规划好路线。 他先去找梁主任，梁主任听说厂长要带他去顾家，心里门儿清，笑着看向谢云舟：“我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去。” 谢云舟的脸上有点羞赧：“谢谢梁主任。” 梁主任哈哈笑：“不谢不谢，你快去叫人吧。” 第二站是许墨春家里。 许墨春憨笑着搓搓手：“我知道了云舟，我现在就去看看，如果顾二叔不在家里，我去给他请回来。” “谢谢大春哥。” “不谢不谢。” 第三站是王学志家里。 王学志的大嗓门笑得十分爽快：“小谢你先回去，我知道顾耀堂在哪里，我去把他揪回来。” 第四站是顾景财家中。 顾景财略微有些紧张地点头：“我马上就去。” 谢云舟道谢之后回去叫父亲。 谢文哲见儿子跑这么快，提醒道：“你别跑太快，你的腿才好呢。” 谢云舟被父亲打趣，微红着脸道：“我没事的爸。” 见儿子这样眼巴巴的，谢文哲起身：“那就走吧。” 等顾耀堂回家的时候，老远看到楼下一堆的人，吓了一跳，扭头就想跑，被王学志一把抓住。 “跑什么，好事。” 顾耀堂小声骂道：“什么好事，让老子大出血的。” 王学志抓住他往前走：“早晚都要走这一遭，给姑娘找个好人家你不高兴？你别拿架子，错过小谢，你这辈子都找不到这么好的亲家。” 许墨春也道：“对啊顾二叔，你可要想好了。你要是不同意谢家，那我可要替我弟求亲了，难道你想跟我爸当亲家？” 顾耀堂骂道：“你想得美！” 许墨春笑眯眯道：“那就快去吧，你看人家多大的诚意，把你们主任都请来了。” 顾耀堂硬着头皮整理好衣服，带着王学志和许墨春走到楼下，主动打招呼：“谢大哥来了，梁主任好。” 梁主任听他喊大哥，知道有门，笑眯眯道：“耀堂回来了。” 谢文哲笑道：“耀堂回来了，我今日是来求你的。” 顾耀堂哎呦一声：“你看你说的，什么求不求的，快请进，景财帮我开门。景元这孩子晚上睡觉就把助听器摘掉了，估计没听到你们来。” 一行人进了屋，顾景元被光照醒，爬起来一看，立刻睡意全无，忙着洗手倒茶，给长辈们切酥瓜吃，然后安静地坐在一边。 谢文哲刚才在家里已经喝了一肚子水，这会儿只略微沾沾口：“耀堂啊，我就不跟你拐弯了。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你养了个好闺女。我今天来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让你女儿跟我儿子以后一起共度人生？” 他说的文艺范十足，顾耀堂能听得懂，然后一双眼睛咕噜噜地转。 “谢大哥，这，怎么突然提这个事儿，小曼还小呢。” 谢文哲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人家抢在我前头么，这么好的闺女，稀罕的人家可多着呢。” 旁边的许墨春憨憨地一笑。 顾耀堂看了看眼前的情景，能来的都来了。 可惜了，许德贵没来，许德贵要是来了，肯定会帮他说话的。 他没有接谢文哲的话题，而是客气道：“谢大哥你喝茶。” 谢文哲又喝了口茶：“耀堂啊，你看，你对我家云舟满意不？” 第301章 定下婚事 顾耀堂咳嗽一声后道：“谢大哥，你看你说的，云舟这样的好孩子，谁家不喜欢呢。” 谢文哲笑道：“耀堂，既然你觉得云舟也好，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可愿意跟我做亲家？” 顾耀堂支吾道：“云舟是个好孩子，我一直很喜欢他。” 王学志是个直肠子：“耀堂啊，你不会还想招上门女婿吧，你家景元已经好了呢。” 顾耀堂继续支吾：“景元比小曼还大，他还没个着落呢。” 谢文哲掏出烟，让儿子给在场的人一人发一支。 “耀堂，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要是按我的本意，我是不希望我儿子顶个上门女婿的名头。可是我老了，孩子的事情主要看他自己的意见。” 顾耀堂嘿嘿笑：“谢大哥，一样的，我也管不了小曼。” 谢文哲给顾耀堂点烟，顾耀堂受宠若惊，忙上前配合着把烟点燃。 谢文哲吸一口烟后道：“耀堂，你觉得我当女婿当的怎么样？” 顾耀堂忙道：“挺好的啊，你一个月那么多工资，听说都送给云舟他姥姥了。” 谢文哲实话实说：“也没有全部送，能保证我老岳母衣食无忧。” 顾耀堂继续嘿嘿笑。 谢文哲又问道：“你觉得，做到我这种程度你能接受不？” 顾耀堂立刻把大腿一拍：“行啊，这样还有什么不满意啊，做梦都能笑醒。” 谢文哲笑道：“那你放心，我儿子这点像我，一诺千金。他跟我说过了，以后怎么对我，就怎么对你，这个能行吧？” 顾耀堂立刻咧嘴笑起来：“能行能行，谢大哥，怎么对你怎么对我，这个太难了，没人能做到。这样，他怎么对你，小曼就能怎么对我，你看行不？” 谢文哲有些诧异地看向顾耀堂。 顾耀堂的手在大腿上搓一搓：“谢大哥，我就不跟你说那些虚的了。要说把人家的娘老子当成自己的娘老子来疼，那是哄鬼呢，没几个人能做到。我就一个要求，云舟孝顺你那是应该的。但是，小曼孝顺我，你们不能拦着。” 谢文哲越发诧异，没想到这个赌鬼还能说出这么敞亮的话来。 “那自然不会的，我一直都鼓励我屋里人孝顺我丈母娘，她没儿子嘛，不能让她被人家欺负。” 顾耀堂一拍大腿：“那就行了啊，今天梁主任和王班长都在，我侄儿和大春也在，咱就这样说定了。小曼我是当儿子养的，别人家的儿子对老子怎么样，她就要对我怎么样。至于云舟，他愿意对我好，我高兴。他把你排在我前头，我也不会生气，那是应当应分的。” 谢文哲忽然对这个烂赌鬼刮目相看起来，倒是个明白人。 “耀堂，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不跟你藏着掖着了。男人嘛，活个脸面。我就希望我儿子以后能堂堂正正地活着，你家里情况特殊，需要招婿，这个要求我答应。但还有个问题，以后孩子的姓氏……” 顾耀堂摆摆手：“爱姓什么姓什么，他们自己决定。姓顾我也不会带，姓谢你就多带点。你要是不想带，姓沈也行，让你丈母娘带。别姓赵，没人带。我就稀罕我女儿，女儿的孩子跟我不相干。但有一点，小曼她想做什么，她自己做主，你们家不能管。” 谢文哲笑一声：“我肯定不会管的，我连我屋里人都不管。” 谢云舟忙道：“顾叔，我们家男女都工作，都是互相帮衬，没有谁管着谁。” 顾耀堂嘿嘿笑：“那好，那好，那就好。” 旁边梁主任笑道：“那就成了！顾耀堂，你以后可得好好工作，别给你女儿丢脸。” 顾耀堂很想翻他个白眼。 他脸上笑眯眯的：“我还是那句话，上门不上门的只是个说头，以前我拿来糊弄我们村里人的。别人要说云舟是上门女婿，我不会去解释的。如果你们自己觉得上门女婿丢人，你们自己去解释，我不会反对。反正小曼是我儿子，我要随叫随到，谁要是敢拦着，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就这一个要求。” 谢文哲很郑重地点头：“放心，绝对没问题。小曼这孩子的能力比一般的儿子都强，当儿子用也使得。有个事儿得告诉你，之所以这事儿这么着急，是两个孩子在学校里叫人家暗算了。” 顾耀堂急道：“小曼咋了？” 谢文哲看向儿子：“你来说。” 谢云舟用很简练的语言把事情说清楚。 顾耀堂把眼睛一瞪：“这些狗日的天天吃饱了不去挺尸，找人家麻烦干什么！” 谢文哲在桌上的小陶罐里弹了弹烟灰：“他们还要在学校里上学呢，总不好一直背着这个罪名。我打算写个说明，咱俩按个手印，让云舟拿去学校给老师们看，把这个罪名撤了，你看行不？” “行行行，你写，我来按手印。”顾耀堂忙不迭回道。 谢云舟看向旁边的顾景元：“景元，有纸笔吗？” 顾景元点头：“有，我去拿。” 旁边梁主任立刻道：“我家里有印油，我去拿。” 顾景财立刻起身：“梁主任，你坐，我去你家里拿。” 梁主任笑眯眯道：“行，那你去吧，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吧？” “我知道。” 谢文哲接过顾景元递过来的纸笔，略微思索片刻开始写。 说明 兹有我厂职工顾小曼，年十九，自幼丧母、兄长残疾，因家庭特殊，故需招婿。 今有我厂职工子弟谢云舟，年二十一。二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经二人同意，双方家长为其定下婚约，待二人毕业后即完婚。 二人之间发乎情止乎礼，从未逾矩，家中所有长辈可以作证。望贵校查明，撤除其二人关于作风纪律方面的违纪记录。 新安市龙湖电厂厂长 ：谢文哲 联系电话：*********** 顾小曼之父：顾耀堂。 谢云舟之父：谢文哲。 然后是两个手印，一式两份。 谢文哲把两张证明写完，折好交给儿子：“明天上午去去办公室找陈秘书，让他给你盖个章，然后你就回去吧。” 谢云舟很高兴地接过证明：“谢谢爸。” 他又看向顾耀堂：“顾叔，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的。” 第302章 大舅哥 顾耀堂笑眯眯地看着他：“云舟，你腿好了吧？” 谢云舟笑着回道：“好了。” 顾耀堂又道：“那你早点回去歇着，明儿早点把这东西带到学校去，跟老师说清楚。” 谢文哲没有多留：“那我们走了，这回有点仓促，是我失礼，回头我请你喝酒。” 顾耀堂忙道：“不用不用，咱不讲究那些虚的。” 谢文哲起身：“你歇着，我们走了。” 顾家叔侄和许墨春一起，把几人送到楼下。 谢云舟拍拍顾景元的肩膀，很自然地喊了一声：“哥。” 顾景元被惊到了，片刻后讷讷道：“云舟，你叫我的名字吧。” 谢云舟笑道：“那怎么能行，礼不可废。我先回去了，你快上楼吧。” 双方告别，谢云舟跟着父亲回家。 第二天上午，他去厂办公室盖了个行政章，然后揣着两份红彤彤的证明，火速赶回学校。 因着放假，宿舍很多人都不在，闵学东回家去了。 侯建国冲了过来：“云舟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云舟嗯一声：“你忙，我出去有点事儿。” 侯建国哟一声：“你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情？笑成这样。” 谢云舟想了想，把证明掏出来给侯建国看。 侯建国一下子蹦了起来：“我的个老天爷，云舟你要结婚了！” 谢云舟笑道：“别胡说，还早呢，就是让老师把记录什么的都去掉，别影响以后我们毕业。” 侯建国的嘴巴咧的老大：“这下子好了，有父母给你们作证，以后你们一起吃饭，我看谁再多嘴。哎，云舟啊，我真嫉妒死你了。顾师妹多好，又漂亮又有才，手还巧。” 谢云舟把证明拿回来：“我就是给你看一下，你别说出去了。” 侯建国揶揄地看了他一眼：“这么大的喜事，你要请兄弟们吃饭！” 谢云舟嗯一声：“等明天大家都回来了，我请兄弟们吃饭。” 侯建国嘿嘿笑：“你小子，连法定年龄都没到，就定下婚事了。” 谢云舟放下包：“我要送一张去给小曼，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好啊好啊，我也沾沾喜气。” 谢云舟看他一眼：“一会儿不要乱说话。” 侯建国连忙点头：“放心，我保证什么都不说。” 二人先去女生宿舍楼下，陈志泽跑了出来：“谢师兄，小曼去了实验室。” 谢云舟点头：“谢谢小志，那我们走了。” 等二人一走，陈志泽在那里沉思，怎么突然大张旗鼓来找？ 谢云舟和侯建国一起到了孙教授的实验室，顾小曼正在里头忙活呢。 突然，有人喊道：“小顾，有人找你。” 顾小曼放下手里的事情，往外走去：“咦，云舟来了。” 屋里好多人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顾小曼和谢云舟的事情都传开了。 二人已经有十几天没来往，这又好上了？ 谢云舟走到顾小曼身边，笑看着她：“我昨天回家一趟，看到你爸和你哥，都挺好的。” 顾小安嗯一声：“你腿好了吧？” 谢云舟点头，一直笑看着她。 顾小曼见实验室里的师兄师姐们都假装努力，实则偷听，很果断道：“云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谢云舟嗯一声：“我想找钟师兄。” 顾小曼呃一声：“你找钟师兄做什么？” 谢云舟没有直接告诉她：“我来说个事情，跟我们都有关的。” 钟玉文从后面走了出来：“小顾，怎么了？” 谢云舟主动接过话题：“钟师兄好。” 钟玉文很客气道：“你好。” 谢云舟从怀里掏出一张证明递给钟玉文：“请钟师兄过目，小曼从没做错任何事情，还请大家以后不要误会她。” 钟玉文接过纸一看，然后笑起来：“谢师弟，我们都知道小顾是个好姑娘。” 顾小曼奇怪地伸头过来：“什么啊，给我看看。” 钟玉文往她那边倾斜了一点。 顾小曼一目十行看完了，然后双脸通红：“你怎么回去弄这个了？” 谢云舟含笑看着她：“我不想让别人给你泼脏水，这封证明给你，我还有一份，我们一起交给老师。” 钟玉文突然微微拧眉，他看着顾小曼道：“小顾啊，现在是新时代了，婚姻自由，你是自愿的吗？” 顾小曼感觉整个实验室的人眼睛都跟大灯泡一样亮，她轻轻咳嗽一声后声如蚊蝇般小声道：“钟师兄，云舟他对我哥很好。” 钟玉文了然一笑，把证明折好递给她：“那你收好。” 顾小曼匆忙将东西收起来：“我去干活了。” 然后扭头走了。 钟玉文笑道：“你们去吧，我们这边事情还多得很。” 谢云舟点头：“打扰钟师兄了。” 等谢云舟带着侯建国离开后，实验室的人都开始八卦。 “钟师兄，刚才你看的什么啊？” 钟玉文没有瞒着大家，笑着回道：“小顾和小谢定下了婚事，双方家长一起写的一封证明，请学校撤销对他们的惩罚。” 整个实验室里立刻轰动起来。 钟玉文见顾小曼红着脸站在那里，对她挥挥手：“小顾，今日放假，你先回去吧，回头再来。” 顾小曼诶一声，背起自己的包夺路而逃。 钟玉文看着顾小曼的背影沉思，他刚才看到证明上有两个同样的签名。 男方家长和厂长的名字一样。 这样家庭的男孩子愿意做赘婿，看来确实情投意合。 实验室角落里，工作狂文海军还在挥笔。从头到尾他没起过身，没看到、没听到，也没跟别人说一句话，仿佛身边任何事情都影响不了他一样。 钟玉文心里决定去找孙教授，让孙教授管这事儿吧。大好的青年，好好工作，莫要再掺和人家小两口的事情。 顾小曼回到宿舍就被陈志泽抓住了：“小曼，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小曼拍了拍自己的脸，他妈的，又不是多大个事儿，脸红什么。 听到陈志泽的话，她伸手将证明拿出来给她看。 陈志泽看完后笑着将东西收起来：“好了，以后你们可以光明正大来往，我看那些小人还怎么诬陷你。” 第303章 挣到一千块钱 到了晚上，舍友们都回来了。 刘金萍拿着顾小曼的证明材料笑着念了起来，姐妹们都嘻嘻哈哈凑热闹。 顾小曼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在那里。念吧念吧，最好大家都知道这事儿，省得以后再说她耍流氓。她也不用再去应付那些没事儿就凑过来要请她吃饭看电影的男生们。 “哎呀，小曼，你过年要不要给婆婆做鞋啊？”室友开玩笑道。 顾小曼笑眯眯道：“谁知道呢，我回去后问问吧。” “我们屋里小曼最小，第一个有人家。” “我要招女婿的啊，要下手早，不然以后就没得好的了。我愁嫁，你们不一样，你们都被人家抢着要的。” “哎呦，你这以后是厂长家的儿媳妇啊。” “那也得上班啊，还要熬夜班，而且谢伯父快退休了呢。” “也就我们小曼长得好看，厂长家的儿子都愿意给你当上门女婿。” “都有都有，你们以后都有好夫婿……”顾小曼揶揄道。 姐妹们一起扑过来：“明儿一毕业，小曼就要当新娘子咯。” 同时，侯建国也拿着谢云舟的证明在屋里念呢。 “哎，兄弟们，你们说，要不要让云舟请我们喝酒？” “那肯定得请，就今天晚上，我们把这小子灌醉！” “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对象，这小子心里可美死了！” “等明年，不对，等后年顾师妹一毕业，云舟就要当新郎官了！” “到时候我们都去喝喜酒啊！” “哎，以后顾师妹就是我们自己人了啊。谁再欺负她，兄弟们一起上啊！” “云舟啊，过年回去是不是要去老丈人家里送礼啊？” “哎，还有大舅哥呢。” 兄弟们哈哈哈笑起来。 谢云舟抱着小老虎坐在那里笑：“今晚上去哪里，你们自己定，我爸昨儿给了我钱和票，说让我请兄弟们吃饭。” “哎呦，走走走，就门口那个小饭馆。” “哎，要不要叫上顾师妹啊？” 谢云舟摇摇头：“明儿我单独请她。” 一群男大学生听到这话，顿时把平时的知识分子模样都丢了，一个个嘎嘎乱笑。 假期结束后，谢云舟带着顾小曼一起去教务处，一人递上一份一模一样的证明。 那位女老师单独把顾小曼留下，皱眉看着眼前的证明：“这真是你家里开的证明？” 顾小曼进门就垂着头，仿佛害羞的小姑娘一样，双手搅动着衣角，声如蚊蝇：“是的老师，那是我爸写的字，我认识。” 女老师又问道：“你有没有被胁迫？” 顾小曼又抠了抠衣角：“老师，我家里情况特殊，我妈死的早，我哥疼我，我总不能扔下我爸和我哥自己去嫁人。我想招婿，只能趁着自己年轻还算好看，抓紧找。等过两年我年龄大了，好的都被人家挑走了。” 老师看了看她的脸，态度好一些：“既然是你们双方家里定下来的，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但以后还是要注意，你还上学呢，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一定要注意。” 顾小曼小声嗯嗯两声：“谢谢老师，我记住了。我每次回家，去哪里我哥都跟着我的，我爸看我看得紧，我不会犯错误的。” 老师咳嗽一声后道：“那就好，我会汇报领导，把这件事儿解释清楚。” 顾小曼又小声嗯一声：“谢谢老师帮忙。” 老师把证明收走，把顾小曼的保证书还给她：“那你去吧，以后注意谨言慎行，不要给别人攻击你的机会。” 顾小曼哎一声，笑着道别：“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老师看着手里的保证书，倒是个好人家。 顾小曼取回了自己的保证书，终于洗脱了耍流氓的嫌疑。 天地良心，她连男人都没抱过，居然说她耍流氓！ 等顾小曼再去秦教授那边，被老头打趣。 “哟，我们小顾来了，正好，有好事找你。” 顾小曼把包放在桌子上：“秦教授，您找我有什么好事？您又发论文了？” “发论文是我的事情，是你又分到了一笔钱。” 顾小曼哇一声：“咋又分钱了秦教授，新书这么快就出来了？” “新书还在筹备之中，是我之前让你翻译一本外国资料书籍，被一家出版社看中，要出版，底价出价两千，我这边大伙儿分一半，分你一半。” 顾小曼十分震惊：“这么多！” “这叫什么多，书中自有黄金屋，我还嫌便宜了。外头那些老板们赚的钱海了去，你辛辛苦苦翻译那么久，两千块钱忒少了。我准备跟出版社商议，这次给两千可以，以后要是加印，要继续给我们分。” 顾小曼笑道：“出版社会答应吗？” 秦教授笑道：“试一试嘛，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多给你分点钱，不然过一二年出阁，连份像样的嫁妆都没有。”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秦教授，怎么连您也知道了。” 秦教授开玩笑道：“就这么大个学校，老师们教书教烦了，学生们上课也上烦了，都想听热闹事儿。忽然听说有个女学生犯了流氓罪，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后来我听说是你，我去把老孙骂了一顿，招的什么学生，小心眼子。” 顾小曼笑道：“秦教授，没事了，我现在不是女流氓了。” 秦教授也哈哈笑：“听他们放屁，你自家的事情，爱咋地咋地。你这叫什么女流氓，外头那些女流氓都是谈了一堆的对象，还聚众……算了，你还小呢，不用害怕。你这是正儿八经的婚事，我看那孩子也不错，你们自小一起长大，又是一个地方来的，定然是知根知底。” 顾小曼跟着夸道：“是呢秦教授，云舟他心态特别好，居然愿意对外以上门女婿身份自居，我刚开始都有点不敢相信，而且他经常鼓励我多把心思放在学业和工作上，把我哥当成自家兄弟一样对待。\" 秦教授笑道：“哟，用我们京城话来说，够爷们。” 师徒两个说了几句玩笑话，秦教授又让手下研究生给顾小曼派活，充分利用这个年轻高效的劳动力。 顾小曼干得十分起劲，一千块钱啊，赌鬼爹两年的工资！ 有了这一千块钱，她又可以跟小舅去干点别的了。 第304章 无声的炫耀 当天吃饭的时候，谢云舟提前打好了饭在食堂等顾小曼。 顾小曼飞快地走了过去：“云舟。” 谢云舟把她的饭推到她面前：“吃饭。” 顾小曼看了看自己的饭盒，面条，里头有他前两天从家里带来的腌辣椒。 中午吃过了饭，谢云舟听说她下午要去实验室，担心她回来的迟，把她的饭盒收走了，说晚上给她打饭。 “我哥做得腌辣椒特别好吃。” 顾小曼用筷子挑两下，从碗底挑出一个鸡蛋。 她抬头看向谢云舟：“你的菜票是有定数的，别给我买鸡蛋。” 谢云舟笑道：“没事的，我走的时候我爸给了我不少全省粮票，我一个人吃不完，你跟我一起吃。” 顾小曼看了看远处，闵学东和侯建国一起吃饭。 自从谢云舟公开自己和顾小曼的关系，宿舍里的兄弟们经常放他一个人来吃饭。 有家室的男人嘛，兄弟们都很自觉。 顾小曼见他碗里也有个鸡蛋，没有矫情，开始跟他说一千块钱的事儿。 谢云舟也很高兴：“一千块钱可不少呢，你准备拿这钱去干什么？” “投资我小舅啊，等我小舅赚了大钱，我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一千块钱够吗？” “不知道，我只能投这么多，剩下的让我小舅想办法。我不占太多份额。” 谢云舟嗯一声：“我听说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喜欢看外国的名着，你想不想往这方面发展？” 顾小曼点头：“想啊，那些世界名着，现在谁先翻译出来，谁就抢占了先机和市场。后面一阵子我可能会比较忙，我要完成教授们的工作，还想自己找两本世界名着来试一试。” 谢云舟点头：“我也要准备毕业的事情了，你忙你的事情。” 顾小曼看着他道：“以后，你还是跟你室友们一起吃饭吧。” 整个食堂里，他们两个占了个小桌子，大家都自动避开了这个小桌子。 没办法，两个人在学校里现在十分惹眼，大伙儿都知道他们家里给他们定下了婚事。 鉴于顾小曼家庭情况特殊，学校也不好说什么。 谢云舟也看着她，然后点点头：“好，你有什么事情记得找我。” 顾小曼笑道：“没什么事情，现在跟我说闲话的人都少了。” 以前总是会有些男生靠近她，想跟她说几句话，现在听说她有对象，渐渐不再跟她多说。 两个人吃过了饭，各自回宿舍。 顾小曼忙到飞起，每天只跟谢云舟吃一顿饭，一起在图书馆上一个多小小时的自习，其余时间各忙各的。 过了约莫一个月，赵玉发带着顾景元一起来找顾小曼。 顾小曼火速跑到大门口：“小舅，哥~” 赵玉发一边叼着烟，一边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小曼，跑慢点。” 顾小曼跑到甥舅两个面前：“走，我带你们去小饭馆。” 赵玉发看了看顾小曼身后：“你一个人啊，云舟呢？” 顾小曼笑道：“小舅，我请你们。” 赵玉发吸了口烟：“还是叫上他一起吧，让人知道了说云舟不懂礼，你得维护他的名声。” 顾小曼想了想后觉得小舅说得对：“小舅，那你等我一会儿。” 赵玉发诶一声：“不急，你去叫他，今天小舅请你们 。” 顾景元怕妹妹不好意思，主动道：“小曼，我跟你一起去。” 顾小曼点头：“好。” 兄妹两个一起走在校园里，引来很多人侧目。 无他，这兄妹两个的相貌太出众了。 顾小曼带着兄长走到男生宿舍外头，然后对兄长说：“哥，在那里，你去**室。” 顾景元点头：“好，你站在这里别跑。” 等兄长一走，顾小曼看了看手里的大布袋子，迈开腿往宿舍跑去，先送回去，拎着怪累的。 谢云舟刚回来，正在整理自己的书，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个熟悉的声音：“云舟。” 谢云舟一回身，十分惊喜：“景元！” 咦~ 室友们听到他的声音，都往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肤色很白、五官精致、面带微笑的年轻人站在门口。 侯建国哎呀一声：“这就是景元小兄弟？” 谢云舟点头，放下书就走了过去：“景元，你一个人来的吗？” 顾景元笑道：“我和小舅一起来的，小舅让我来喊你。” 谢云舟忙道：“等我一下，这就走。” 说完，他把顾景元拉进屋里，给他倒一杯水：“喝口水。” 顾景元没有拒绝，接过水杯。 兄弟们都笑眯眯地看着顾景元，开始七嘴八舌地跟他聊天。 “你是景元吗？” 顾景元笑得很腼腆：“我是，你们好。” 大家看看他的耳朵，发现他耳朵上的助听器。 “景元，你做的东西很好吃。” 顾景元笑道：“我今天带了好多，等会儿让云舟带来给你们吃。” “哇，景元晚上别走了，跟我们挤一挤吧？” 顾景元笑着回道：“谢谢你们，如果有需要，我再来麻烦你们。” “景元，听说你喜欢看书？” “看的不多，我没上过学，很多看不懂。” “云舟说你很聪明。” “云舟比我聪明。” …… 谢云舟怕这帮人瞎开玩笑，忙道：“哥，走了。闵大哥去了图书馆，我们今天就不叫他了。” 兄弟们听到这一声哥，立刻东倒西歪地躺在床上笑起来。 顾景元虽然有些不习惯谢云舟叫他哥，还是很听话地跟着走了。 谢云舟带着他往外走，路上跟很多人打招呼，大家都好奇地看着顾景元。 因为流氓罪的原因，谢云舟在男生这边出了名，大伙儿都认识他。 有人忍不住问。 “谢云舟，这谁呀？” “我哥。” 等和顾小曼碰头，大伙儿才明白。 呸，这小子，他大舅哥来看他了！ 三人赶到大门口，谢云舟很懂事地打招呼：“小舅来了。” 顾小曼惊了一下，他居然都喊小舅了。 赵玉发笑眯眯道：“云舟来了，我来进货，顺带带景元去看看医生，检查一下。走，我们一起出去找个地方坐坐。” 谢云舟诶一声：“下次小舅可以直接去找我，更方便一些。” 赵玉发笑得眼神眯起来：“好好，下回就找你，走。” 甥舅四个一起去了小饭馆，赵玉发开门见山：“小曼，我花钱让国栋跟人家学放电影去了。” 第305章 多管闲事的小姨 顾小曼哇一声：“小舅，你动作真快！” 赵玉发意气风发道：“我争取冬月就能开张，到了年前，好多家里办喜事，需要放电影的多着呢。” 顾小曼也不遮掩：“小舅，你钱够不？” 赵玉发也不瞒着外甥女：“那肯定是不够的，想想办法。你这头能给我想想办法不？” 顾小曼笑道：“小舅，我赚了一千块钱，都给你吧。” 赵玉发吓了一跳：“你哪里来的一千块钱？” “我翻译书挣的啊，都是辛苦钱。” 赵玉发开始骂儿子：“国栋这个不争气的，以前让他上学，他死也不肯，现在只能去风吹日晒。” 谢云舟笑着劝道：“小舅，各行各业都能出状元。读书费钱，能像小曼这样还能挣钱的，非常少，我长这么大没挣过一分钱。” 赵玉发也笑：“读书总是比不读书要强。” 他大手笔地点了四菜一汤，甥舅几个吃个肚儿圆。 等赵玉发去结账的时候，老板告诉他已经结过了。 赵玉发十分奇怪：“云舟进屋就没离开过我，怎么结的账？” 谢云舟笑道：“小舅，你来看我们，怎么能让你破费。你们是不是要去医院，我送你们去吧？” 赵玉发拒绝：“我们自己去。” 顾小曼小声道：“小舅，你跟我去一趟学校。” 那一千块钱她揣了好久，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顾小曼和谢云舟一起把甥舅两个送上公交车，赵玉发对着外甥女承诺：“回去我就写个那个什么合同，跟上次一样，让你哥按手印行不？” 顾小曼挥手：“行，小舅路上小心。” 汽车走远，谢云舟侧身看着她：“小曼，你今天忙吗？” 顾小曼点头：“有点忙。” 谢云舟哦一声：“那你快回去吧。”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我们一起在学校外头走走吧。” 谢云舟双眼亮了起来：“好啊。” 两个人沿着学校门口的马路往前走。 顾小曼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有些破旧的街道，忍不住感慨起来：“什么时候这里能有地铁就好了。” 谢云舟吃了一惊：“地铁？” 顾小曼看着偶尔经过的汽车，小声道：“我喜欢开手动挡的车，大马力，上了高速公路，体验那种飞速的感觉。我玩过急湍漂流，玩过蹦极，云舟，你想去玩不？” 谢云舟从没体验过她说的那些，过了好久才缓缓道：“小曼，我们一起努力，以后一起去玩好不好？” 顾小曼侧首对他笑道：“我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呀，大院里全是熟人，公家包了衣食住行，没有996、没有末尾淘汰，生病了不会被辞退。大家一起看定影、抢冰淇淋，还怪有意思的。” 谢云舟高兴地陪着未婚妻压马路，几百里路外的地方，他老娘正为了他遭受炮轰。 沈佩瑶拉着姐姐不停地游说：“姐，你真的不能这么草率，那丫头家里那么穷，妈死了，老子不成器，还有个残疾兄弟。姐，你这是把云舟往火坑里推啊 ！” 沈君瑶很平静地回道：“云舟自己愿意的，从他十七八岁开始他就喜欢人家姑娘。” 沈佩瑶哎呀一声：“姐，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都是小孩子把戏，家世才是最重要的。他小孩子不懂事，你和我姐夫还能不知道嘛，赶紧把这事儿退了，等时间久，想退都退不了。明儿我让他姨父在市里给他介绍个好的。” 沈君瑶摇头：“佩瑶，你别操心了，云舟是个犟脾气，他不答应的事情，谁来劝都没用。我听你姐夫说，之前宗副市长想把他外甥女说给云舟，云舟想都不想就回绝了。” 沈佩瑶哎呀一声：“姐，哎，你这，你这，你和我姐夫这是咋回事，孩子不懂事，你们该知道啊。姐啊，自从大去了，咱们家就大不如前，我姐夫和老姚看样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咱们得用心栽培云舟啊。” 沈君瑶有点头疼：“你今天不上班吗？” “哎，你别管我上班的事情。这婚事不能成，你要是不好意思去退，我去帮你退。” 沈君瑶一惊：“你快别捣乱了！” 沈佩瑶坚持道：“姐，你这是对孩子不负责！” 沈君瑶低下头整理东西：“你最好别去，这事儿是你姐夫点头同意的，你要是去多嘴，你姐夫真会跟我离婚的。” 沈佩瑶直跺脚：“我姐夫真是的，怎么能让孩子胡闹。” 沈君瑶继续打岔：“你现在工作不忙？” 沈佩瑶有些泄气：“工作有什么好忙的，孩子的事儿才是大事儿。” 沈君瑶接不下去这话。 她只能继续转移话题：“佩瑶，你婆婆还经常过来吗？” 沈佩瑶骂了起来：“经常过来，来了就瞎胡咧咧，不是说我没伺候好她儿子，就是说我没照顾好孩子。那是我生的孩子，我能不尽心？” 沈君瑶想起小儿子临走前的嘱咐，小姨如果说她婆婆不好，你就跟着她骂，千万别跟她犟。 她附和着道：“你家这老太太是有点多管闲事，下回她再来，你就借故出来。” 沈佩瑶立刻否定姐姐的建议：“那不行，我得在家里，不然这死老婆子还不知道在孩子们面前说我什么坏话呢。” 沈君瑶知道妹妹在意丈夫和孩子对她的评价，只能改口道：“那如果她们欺负你，你记得来找我，你是有娘家的。” 沈佩瑶笑起来：“你快算了，你这闷葫芦，到时候我怕我婆婆欺负你。她一辈子都想把几个媳妇捏在手心里，我大以前是市委班子，我能让她个农村老太太拿捏我？这要是换做大还在世，我直接把她儿子踹回乡下去！” 沈君瑶也笑：“妹夫是个老实人，你别老说他。” 沈佩瑶呸一声：“老实个屁，看到他老娘冤枉我，一句话不说，那不是老实，那是没种！还是云清好，经常帮我治那个死老婆子。” 沈君瑶点头：“云清是个好孩子，对家里人都好。” 第306章 谢爸爸又升官了 沈佩瑶见姐姐似乎真的打算跟个烂赌鬼做亲家，有些沮丧。 “姐，咱们家是不是以后就要一直走下坡路了？” 沈君瑶想了想之后道：“佩瑶，咱们尽心尽力把孩子培养好，至于前程的事情，看天意吧。也不是说一定要做班子成员才算成功，云舟那孩子跟我一样，不是很在意这些。” 沈佩瑶哼一声：“他小孩子不懂事，现在兴头头的，等以后长大了后悔了，说不定还得埋怨你没拦着他。” 沈君瑶沉默片刻后道：“那就埋怨吧，我确实没拦着他。” 沈佩瑶被姐姐弄得也没脾气了：“你这脾气也不知道像谁，万事不经心。你们也不跟我说一声，好歹得看看姑娘人怎么样啊。” “人我看过了，还不错的。长得好看，读书好，懂得特别多。” 沈佩瑶撇撇嘴：“得会过日子，会疼人，这样云舟的日子才好过。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读书好对男人又没什么用。” 沈君瑶难得反驳妹妹：“还是有用的，媳妇聪明点，孙子也会聪明的。” 沈佩瑶笑起来：“你光说优点，没有缺点啊？” 沈君瑶沉默下来，片刻后小声道：“听云清说，脾气比较大。” 沈佩瑶一惊：“那不行啊，云舟是个老实孩子，从小到大从来没跟人家动过粗。” 沈君瑶咳嗽一声后道：“小曼虽然脾气大，但是讲道理。云舟和云清受伤了，她带着她哥一起去照顾他们哥儿两个，洗浆连补、蒸炒煎炸，样样都比我强。你姐夫说是个大气的好孩子，能当家。” 沈佩瑶轻哼一声：“姐，你现在可听我姐夫的话了。前几年老说你们要离婚，原来是吓唬我和妈的。” 沈君瑶忙道：“没有，你别瞎说。” 沈佩瑶哈哈笑起来：“你就有，怕什么，你听我姐夫的不是天经地义。” 沈君瑶笑笑没说话。 沈佩瑶在姐姐家里玩了一个多小时，心满意足离去 。 林淑娴等小女儿一走，她开始跟大女儿絮絮叨叨：“你别嫌你妹妹说话直，她说的都是大实话，云舟多好的孩子，你看你给他配的什么人家啊。你大要是知道了，能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沈君瑶没接这话：“妈，我去学校看看。” 林淑娴没好气道：“去吧去吧，你再挣命也挣不来个校长，我就没见过几个女的能干正职的。” 沈君瑶嗯一声：“我走了，晚上不用做我的饭，我在食堂吃。” 小儿子不在家里，她要直面母亲，中间没了任何缓和地带，她尽量少在家里待。 沈君瑶出了门之后一个人往学校走去，心里想着母亲刚才说的那句话。 你再挣命也挣不来个校长。 沈君瑶笑了笑，她好像确实挺没用的，一直止步于副校长。 沈君瑶熬到晚上快十点才回家。 哪知一进门，看到丈夫坐在沙发上，母亲坐在另外一头。 谢文哲跟她打招呼：“回来了。” 沈君瑶嗯一声：“你怎么回来了？” “云清今天给我打电话，让我多回来看看你。” 林淑娴心里不高兴，云清不打电话你就不能回来么？这家里有老虎吃你？ 谢文哲对着妻子招手：“前儿余书记跟我说，他爱人新买了一种料子，特别好。我看我们大院里几个领导的家属都在穿，我托老余家里的帮我买了一些，你拿去做身衣裳。” 沈君瑶哦一声：“谢谢。” 她伸手摸了摸料子：“还挺不错的。” 谢文哲打开钱包，掏出一些钱和票放在丈母娘面前：“妈，天冷了，你老人家想吃什么想穿什么，别俭省。” 林淑娴嗯一声：“我晓得，你在外头也要注意身体，都五十的人了。” 谢文哲诶一声：“我晓得。” 他没给丈母娘买任何东西，买了她也挑剔，给钱自己去买吧。 他继续跟沈君瑶说话：“昨儿宗市长找我了。” 林淑娴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沈君瑶有些好奇：“找你做什么？” “说市里要成立一个发电总厂，把新安5家电厂和输电系统全部统一管理起来，归省电力局直管。” 沈君瑶的心砰砰跳起来：“那，找你的意思是？” 谢文哲点燃一根烟：“先问我云舟的婚事，我说云舟订婚了，他就什么都没说。” 林淑娴也不计较女婿当着她的面抽烟了，哎呦一声：“是不是想让云舟娶他外甥女，然后好拉扯你？” 谢文哲看了丈母娘一眼：“妈，我老岳丈当年不嫌弃我是农村来的穷小子，我肯定不能挑剔媳妇的家世。” 林淑娴忙道：“你不一样啊，你有学问，你大说你是青年才俊。” 谢文哲轻声道：“媳妇也很好，比我当年有才多了。妈，婚事是一辈子的事情，一定得自己可心意。我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前程，把我儿子卖了。” 林淑娴道：“怎么能叫卖孩子呢，我们也是为了他好。” 谢文哲沉默下来，过了好久才道：“妈，此事不必再提。成立发电总厂也好，以后就不归矿上管了。矿上有钱，也容易腐败，一个不小心就被连累。我本来在新安根基就薄，承受不住太大的动荡。” 林淑娴有些焦急道：“这是你的机会啊，你总不能一直在那个小镇子里待着吧？这什么总厂归省里直管，那也算个正儿八经的行政单位啊。” 谢文哲把吸了一半的烟灭掉：“妈，我五十岁了，把我自己该做的和能做的事情做好，其余的，看天命吧。” 林淑娴叹了口气：“我知道云舟为什么这么犟了，就是像你。” 谢文哲笑起来：“妈，他是我儿子，像我不是应该的么。” 林淑娴哼一声：“你们两个以后有后悔的时候！” 谢文哲笑道：“妈，宗市长的外甥女我见过，等她舅一退休，她就不如小曼了。” 不管林淑娴和沈佩瑶怎么劝，谢文哲坚持自己的意见。 等到新安第二场雪落下，新安市发电总厂成立，管理新安五家火力发电厂及电力运输系统。 原龙湖电厂厂长谢文哲任总厂党委书记兼厂长。 第307章 不肖子孙 消息下来的第二天，谢云舟就得到了消息，他匆忙去找顾小曼，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顾小曼十分高兴：“这个总厂是什么级别？” 谢云舟笑道：“还是处级，但属于行政单位，和生产单位不一样。” 顾小曼哦一声：“是不是类似教育局那种，一边归省厅管，一边归市里管？” 谢云舟点头：“ 是的，因为省里那边叫电力局，新安那边不好称局，就改个名字叫发电总厂，管理新安所有发电厂和输电单位。” 顾小曼在心里想了想，这大概是市电网和所有发电厂的总和。虽然级别没变，权力大了很多倍。 电厂是生产单位，因为涉及钱财多，党政分权，厂长和书记是两个人，互相监督。总厂是行政单位，党政合一，党委书记和厂长是同一个人，大权在握。 一个处级行政部门党政一把手，手里的权力远远超过一家企业的处级厂长。 顾小曼笑道：“恭喜你云舟。” 谢云舟看着她，片刻后说出两个字：“同喜。” 顾小曼没有回话，以前谢文哲升官，她说恭喜，他说谢谢。现在她说恭喜，他说同喜。 这小子学坏了。 “伯父这回这步跨得不小。” 谢云舟嗯一声：“天冷，我们去图书馆坐坐吧。我爸说他也没想到会是自己，他压根没抱希望。” “我之前不是说过嘛，伯父是老牌大学生，懂生产、懂管理，现在发展快，到处缺人才，那些人就算想安自己人，镇不住场子也没用。 而且，你姥爷以前是班子成员，你们家也算新安名门，伯父这是名望和实力都够。” 谢云舟笑道：“你以后肯定官运亨通，很会说话。” 顾小曼揶揄道：“你是不是也想听我拍你马屁？” 谢云舟笑得声音变大：“不用，我不如你，你不用拍我的马屁。” “哎，你爸去了市里，以后回家住吗？” 谢云舟摇摇头：“不知道，应该会吧。” “那你放假后是不是就回市里了？” 谢云舟嗯一声：“依着我爸的性子，肯定会把厂里的房子退掉。总厂刚成立，什么都没有，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分房子，他要么回家住，要么住办公室吧。” 顾小曼没有再问。 天上雪变大，路上行人匆匆，谢云舟温声道：“过几天回家，我们一起走。” 顾小曼将帽子拉紧：“明年你毕业，我就要一个人走了。” 谢云舟有些担心：“明儿我来问问去年有没有新来的，我们带一带，以后你们一起走。” 顾小曼对着他一笑，然后走近一些看着他。 谢云舟见她靠近，大冷的天，脸颊开始发烫。他轻声问道：“你晚上想吃什么？” 顾小曼觉得他脸红的样子特别可爱，凑近了看着他，然后轻声开玩笑道：“我想吃人。” 谢云舟的眼睛骤然变大，还没等他说话，眼前的人已经笑着跑掉了。 他的心怦怦乱跳起来，他捏紧衣摆在那里站了几秒，然后快步跟上去。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很快到了寒假，顾小曼和谢云舟一起回家。 到了市里，顾小曼要一个人走，谢云舟不同意，坚决把她送到生活区门口，然后自己回市里。 顾小曼一路碰到不少人，有很多人跟她打招呼。 顾小曼保持微笑，点头、问好，然后火速冲回家。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连奶奶都不见了。 顾小曼很奇怪，奶奶从不出门，能去哪里。 顾小曼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戴上帽子出门，去了许墨春家里。 吴嫦娥见到顾小曼后笑着请她进屋：“小曼来了。” “嫂子，我没打扰到你吧?” 吴嫦娥笑道：“怎么会，你可算回来了。” 顾小曼先跟许大丫打招呼：“大丫，你好呀。” 两岁的许大丫说话已经很流利了，母亲让她喊姑姑，她喊得脆生生的。 “嫂子，大春哥呢？” “晚上上小夜班，刚走呢，晚上十二点半回来。” “嫂子，我刚进屋发现我奶不见了。” 吴嫦娥笑道：“被你大伯父接走了。” 顾小曼很吃惊：“接走干什么，这么冷的天，我家里有暖气。” 吴嫦娥给她倒茶，拿红薯干给她吃：“这不是你大伯父家里出事了么？” 顾小曼奇怪起来：“出了什么事？” 吴嫦娥见她真不知道，只能一五一十告诉她：“景田天天打牌，他屋里人小韩天天闹，跟公婆吵嘴。前几天甚至跑到景财家门口跟小凤吵嘴，说大房两口子缺德，占了工作却不给钱，她要求景财把工作让出来！” 顾小曼笑一声：“那不可能的，工作又不是大白菜，我大哥干了好几年，已经成熟练工，厂里怎么可能随便放人。” 吴嫦娥点头：“是这个道理，妯娌两个吵了一架。然后小韩回去到处宣扬景财两口子不孝顺，景财和小凤回去跟景田两口子谈。小韩说景财占了工作，以后公婆养老的事情归大房。” 顾小曼笑道：“那不可能，我大哥大嫂最精了。” 吴嫦娥小声道：“可不就是，又吵了一架，我看你大伯父和大伯娘现在是有点偏心大儿子一家的。” 顾小曼的眼睛眯了眯：“我大哥虽然抠门，但好脸面。我二哥马上就要变得跟我爸一样了，这样的儿子靠不住。我大伯父老了，已经掌控不了两个儿子，只能倒向看起来更孝顺的那一个。” 吴嫦娥的眼神闪烁起来：“柴家人也不是吃素的，小凤把娘家人请来了。柴家人说，你们顾家的传统就是老二养父母，你大伯父不也没管父母么。说你爷活着的时候，属景元伺候的最好。你奶现在也是小儿子养的。既然上一辈是小儿子养老，没道理到了下一辈，就要改过来。” 顾小曼瞠目结舌：“还能这样？我家愿意养我奶，是我奶不偏心，吃得少，而且她不闹事，能陪着我哥。” 吴嫦娥笑了一声：“所以柴家就抓住了这事儿，说你爸和你哥孝顺，说你大伯父两口子不孝顺，让你大哥只管跟你大伯父学，最后你大伯父就要来把你奶接走。” 第308章 前任的敌意 顾小曼有些无奈道：“我奶成了他们爷儿几个打擂台的工具了。” 吴嫦娥看了她一眼后道：“刚开始你爸不同意的，最后你大伯父来了又哭又求，还给你爸下跪，你大姑也来说了你爸几句，你爸就懒得管，让他接走了。” 顾小曼沉默好久后才道：“我大伯娘那个人刻薄的很，怎么可能好好对我奶。她家现在住我家以前的旧房子，又冷又破，说不定还会让我奶干活。” 吴嫦娥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小曼，这也没办法，你大伯父是她亲儿子，你爸养了这么久，你大伯父来接，又是哭又是求，只能让他接走。” 见顾小曼不说话，她又劝道：“小曼，你别担心，你哥很孝顺的。他经常带了好吃的去看你奶，给你奶喂好吃的，就给你奶一个人吃，谁都别想沾口。我听大丫的奶奶说，你大伯娘没少在外头骂呢。” 顾小曼冷笑一声：“我大哥就这样装聋。” “小曼，你大伯父家里一团糟，你还是别过问了。你要是有那个心思，给你奶做点好吃的送过去，看着她吃下去。没办法，她自己把儿子养成这样。我说句实话，你们家要不是有你，哪里有今天，你先顾好自己和你哥。” 顾小曼嗯一声：“多谢嫂子。” 吴嫦娥小声道：“小曼，你最近还是少回去，谢书记升了官，说不定会有人想走你的路子。” 顾小曼笑一声：“嫂子，我不管这些事情，都知道我是个铁石心肠。” 吴嫦娥笑道：“你才不是呢，大丫她奶奶说，你是个软心肠、热心肠。” 顾小曼哈哈笑：“嫂子，许大伯和大春哥在厂里怎么样？” 吴嫦娥笑道：“还可以，现在偷东西的少了，大丫她爷爷每天也能正常下班。就是大春，因为是集体工，上次提岗没轮到他。” 顾小曼笑道：“大春哥还年轻呢，以后会有机会的。” 这是许家内务，且是敏感话题，顾小曼没有接话。 吴嫦娥也没再说这个：“小曼，要过年了，你要不要，要不要给谢书记两口子做点什么？” 顾小曼很真诚地请教：“嫂子，是不是到了这个份上都要做东西？” 吴嫦娥笑眯眯道：“你要是得闲，做两双鞋也好呢，反正不会吃亏的。” 顾小曼有些窘迫：“嫂子，怎么大家都晓得了。” 吴嫦娥笑道：“这是好事，瞒着干什么。” 顾小曼有些不放心：“嫂子，我爸有好好上班吧？” 吴嫦娥笑着点头：“还可以，顾叔一直那样，大家对他要求不高。” 顾小曼叹口气：“我就怕他翘尾巴。” 吴嫦娥轻声道：“前一阵子，有人来问大丫她爷，景元现在是不是跟正常人一样能听见，会不会说话，一个月挣多少钱。” 顾小曼咦一声：“嫂子，问我哥干什么？” 吴嫦娥笑道：“你说呢，你肯定能猜到。” 顾小曼欣喜起来：“难道要给我哥介绍对象？” 吴嫦娥摇头：“大丫她爷爷拒绝了，我知道那姑娘，长得又黑又壮，还会打人，景元这么老实，哪能经得住她打。而且对方想指望你在厂里给她娘家几个兄弟都弄个正式工。要说临时工好说，正式工是不可能的，还一下子要安排好几个，简直就是做梦，她娘家兄弟又没上过学。” 顾小曼端起旁边的水喝两口：“嫂子，我还没毕业呢，就被人惦记上了。” 吴嫦娥温声道：“正常的，你看吧，这个年你肯定过不安生。所以我才劝你给谢书记夫妻两个做双鞋什么的，把关系坐实。这样你就算不答应那些人的请求，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小起来：“小曼，多的是人巴望着你倒霉呢。” 顾小曼嗯一声：“我知道，多谢嫂子。”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的话，顾小曼辞别吴嫦娥回家。 刚下楼没走多远，碰到个年轻女子。 这女子似乎认识顾小曼，对着她笑了笑，顾小曼也对着她笑了笑。 可顾小曼总觉得这女子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勉强，甚至还压着一丝不忿。 顾小曼心里有些奇怪，她并不认识此女。 她没有多想，快速回到家中。 奶奶走了，下铺空了下来。也不知奶奶还会不会再回来，她还是继续空着下铺吧。 要不要给谢家父母做鞋呢？她连他们的尺码都不知道。 就在顾小曼思考问题的时候，顾景元回来了。 兄妹两个见面，高兴地一起坐下来说话。 顾景元把自己提前准备的零食拿出来给妹妹吃，糖果、江米条、炒米。 顾小曼一边吃东西一边问：“哥你在食堂还好吧？” 顾景元点头：“好，罗主任很照顾我。” 顾小曼又问道：“谢伯父调走了，他们对你没有变化吧？” 顾景元笑道：“对我更好了。” 顾小曼笑起来：“那你好好上班。” 顾景元点头：“我知道，干大说，除了大家都有的，让我不要多拿一片菜叶子。” 顾小曼嗯一声：“你听许大伯的话，有什么问题就去问他。” 顾景元又道：“罗主任说，过了年推荐我去上培训班。不上煤矿的，咱们电力自己办了一个培训班。” 顾小曼点头：“那你就去吧，你有好好看书没？” “有。” 说完，他跑回屋里，找到一个小本子拿出来给妹妹看。 顾小曼打开就笑了，里头是他所有的投稿，他从报纸上全部剪下来，装订在一起。 她翻了翻，一共好几十张，都是些散文和小诗，还有些叙事文。 “哥你发表了这么多作品啊，你真厉害。” 顾景元的眼睛亮亮的，脸蛋红红的，仿佛被老师夸赞的小学生。 顾小曼开始认认真真地看，一篇一篇地点评，她发现兄长的发散思维特别好。他的思维没有被世俗困住，他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 等晚上赌鬼爹回来，顾小曼才知道今天那个年轻女子是谁。 那是新上任刘厂长家的二闺女，刘美玲。 顾耀堂一边吃饭一边道：“刘厂长这次厉害了，本来大家都以为上头会空降，没想到他上来了。” 第309章 不想当少奶奶 顾小曼哟一声：“爸你还知道空降。” 顾耀堂哼一声：“你少看不起老子，老子现在什么都懂。” 顾小曼继续问道：“余书记哪里去了？” “总厂成立前两天调到矿务局去了，听说他的关系在那边。现在电厂要从矿务局分出来，他再不走，以后那边的关系就要废掉了。” “现任书记是谁？” “从别的发电厂调来的郭书记，反正老刘现在牛气了，他闺女本来在毛巾厂，被他调了过来，狗屁不懂，天天啥活儿也没有，就管个公章，还有个办公室。” 顾小曼哦一声：“爸你又羡慕了是不是？” 顾耀堂一噎，然后骂道：“那咋了，我就该累死累活当牛马？你有本事了，不该照顾照顾我？” 顾小曼看他一眼：“我自己回来都要去现场干活呢。” 顾耀堂疑惑道：“你还回来？” 顾小曼嗯一声：“回来啊。” 顾耀堂立刻大声道：“你是不是傻，你回来干什么？总厂那边机关部门那么多，你去弄个办公室坐啊，当干部！” 顾小曼回道：“我才不去呢，我想走技术路线，不想干文职。技术什么时候都能吃香，文职能干什么？思政？工会？我不想干，天天写材料写得头发都没了。” 她以前干过这两个口子，累了，想换换脑子。 顾耀堂恨铁不成钢：“放屁，女人在现场能干什么？你少跟我胡咧咧，毕业了就结婚，去总厂坐办公室，好好当你的清闲少奶奶！你敢回来，我把你哥的腿打断！” 顾景元吃饭的手顿了一下。 顾小曼翻了赌鬼爹一个白眼：“你懂什么，少奶奶一旦没了靠山，就会有新的少奶奶把我顶下来。” 顾耀堂砰一声把碗摔在桌子上：“你懂个狗屁，去现场蹉跎两年，再好看也要变成黄脸婆。你管人家顶不顶你，你快活一天算一天。” 顾小曼怒了：“你自己秃成这样，还有脸说我黄脸婆！” 顾耀堂拍桌子：“我就算秃成光头你也不许回来！” 顾小曼哼一声：“你还是先管管我奶吧。” 顾耀堂满不在乎道：“我管不了，那也是她儿子，她儿子要怎么对她，都是她的命。反正我这两年该做的做了。” 顾小曼心里凉飕飕的：“养你们这样的儿子有什么用哦。” 顾耀堂瞥了女儿一眼：“要不了多久老子也老了，到时候让我看看你比儿子好在哪里。” 顾小曼懒得理他，继续吃饭。 第二天一大早，顾小曼还没起床，外头传来敲门声。 父兄都上班去了，顾小曼爬起来开门。 “谁呀？” “小曼，是我。”谢云舟的声音传来。 顾小曼忙把衣服穿好，把门打开：“云舟来了。” 谢云舟拎着一包东西进了屋：“是不是还没吃饭？” 顾小曼把门关上：“没呢，你起的怪早。” 谢云舟扫了一眼她凌乱的长发，还有朦胧的睡眼，看了两秒后收回目光，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我爸让我送来的。” 顾小曼哦一声：“谢谢，我正好有件事情想问你呢。” 她给他搬个凳子让他坐下，然后有些说不出口。 谢云舟奇怪道：“什么事，你跟我说。” 顾小曼的声音小了一些：“昨天我去找大春哥家的嫂子，她跟我说……” 谢云舟见她支吾，忙凑近一些后问道：“说什么了？” 顾小曼心一横直接道：“说让我给你父母做鞋。” 谢云舟笑起来：“是不是按照规矩都要做？” 顾小曼嗯一声：“可能吧，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你父母的鞋码吗？” 谢云舟点头：“我爸穿43的，我妈穿36的，现在做还来得及吗？” 顾小曼点头：“来得及，我做拖鞋，就跟以前给你的那种一样。” 谢云舟嗯了一声，然后看着她不说话。 二人靠得非常近，他连她脸上的小细绒毛都能看得清。 顾小曼眼见这小子的目光慢慢变得炙热起来，忙起身：“我还没洗脸呢，你先坐。” 她给他倒了杯水，然后自己去洗漱，然后吃饭。 谢云舟在她吃饭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她面前：“这是之前厂里给我爸的各种饭票和菜票，现在我们用不上了，你拿去，平时可以去食堂吃饭。” 顾小曼瞅了一眼那个小纸包，里头看来有不少。 她抬头看着他：“你爸那边怎么样？” 谢云舟温声回道：“暂时条件有点简陋，正在维修办公地点，后面有个大院子，要盖职工家属院。” “你们家这边的房子退了吗？” “暂时还没有，孟晨家的还没退，我们不着急。” “你爸每天回家吗？” “没时间回家，千头万绪的工作，他每天睡办公室 ，一个星期最多回去一趟。那里有个临时的食堂，吃饭不是问题。” 顾小曼哦一声，然后问了一个有点敏感的话题：“你明年毕业了还回来吗？” 谢云舟笑了一声：“肯定要回来的，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要么在电厂发电，要么去工地干，我爸说电厂好歹不用风吹日晒。” 顾小曼笑道：“大家都觉得你毕业了可能直接去总厂呢。” 谢云舟笑起来：“不会的，我爸也不会同意，他最讨厌那种纸上谈兵没有实战经验的干部。” 说完，他凑近了问道：“你毕业了也回来吗？” 顾小曼点头：“回来啊。” 谢云舟犹豫了一下后道：“你可以不回来的。” 顾小曼懂他的意思，在世人眼里，她确实没必要回来，可以找个清闲的机关部门，弄个清闲的工作，安心当少奶奶。 “云舟，我想趁年轻做出点成绩呢。” 谢云舟片刻后嗯一声：“那你就回来吧，我们一起去车间。我爸说现场很多技术资料不全，很多行业标准都没有，需要我们去现场了解那里缺什么，然后去补什么，不能白上这个大学。” 顾小曼的心有点热，大丈夫，呸，大女人谁不想做出点事业来啊。 她赶上了好时候，行业飞速发展，急需人才，只要她肯耕耘，肯定会有成绩。 第310章 生意火爆的电影院 “好啊，我们一起去车间。”顾小曼咬了一口煮鸡蛋。 谢云舟笑起来：“好。” 顾小曼问他：“你要不要吃点？这粥有点多，我吃不完。” 谢云舟看着她的碗，然后点头：“好。” 他就着她的碗，喝掉了她剩下的碗底子。 顾小曼等他喝完后瞟他一眼：“昨儿路上碰到个姐姐。” “谁？” “刘厂长家的二丫头。” 谢云舟面上云淡风轻道：“刘二姐调回来了？” 顾小曼听到这个称呼后笑了出来：“是呢，听说现在干最清闲的工作，钱还多。” 谢云舟把碗放在桌子上：“你跟她不一样，你是有追求的人。” 顾小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都会戴高帽子了。” 谢云舟轻声咳嗽一声：“你奶呢？” 顾小曼哦一声，把事情说给他听。 谢云舟未置可否：“你今天有安排吗？” 顾小曼回答的比较含糊：“还好，每天都要抽点时间看书，我带了本外国名着回来，想早点攻克下来。等会儿我先去我小舅那里看看，听说他的电影院开张了。” 谢云舟笑道：“那不错，我们去看看。需要买票吗？” “不知道呢，去看看再说。” “等去了你小舅那里，我想去小红楼拿点东西，你跟我一起去行吗？” 顾小曼没有拒绝：“行。” 等她收拾好，二人一起出门。 刚下楼，运气很不好，碰到了顾小曼最不想看到的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她大伯娘——徐春梅女侠。 徐春梅见到二人，忙端起笑脸：“小曼回来了。” 还没等顾小曼回答，她看着谢云舟笑得越发谄媚：“这不是云舟嘛，你来啦，走，去我家里坐会儿，景财等会后就下班了，你们兄弟一起喝两盅。” 顾小曼扯了扯嘴角：“多谢大伯娘，我们还有事呢，得空再聚。” 徐春梅不死心道：“小曼，你二嫂昨晚上生了个丫头，我正要来告诉你大嫂呢，你们要不一起去我你二哥家里看看？” 顾小曼笑道：“恭喜大伯娘，孙子和孙女都有了。等回头侄女满三天，大伯娘办酒席不？到时候我肯定去。” 徐春梅扯了扯嘴角：“再看看吧，一个丫头。” 顾小曼的笑容淡了下来：“大伯娘找我大嫂吗，她肯定在家里呢。哦，我奶还好吧？” 徐春梅的笑容有点漫不经心：“好得很，天天茶递手里饭递口里。” 顾小曼笑道：“那就好，大伯娘辛苦了，以后两个嫂子肯定会跟大伯娘学的。” 徐春梅扯了扯嘴角：“小曼啊，你奶总是念叨你，你得空会去看看你奶啊。你奶还说呢，你就这三个兄弟，都是一家子，可得互相帮衬着呢。你小时候，我和你奶没少抱你呢。” 顾小曼笑眯眯道：“大伯娘，我奶去你家病好了？之前我奶都不认识我，没想到现在都能想这么多事情。” 徐春梅的笑容有点尴尬：“看你说的，你奶疼孩子，哪会忘记你们呢。” 顾小曼不想跟她废话：“我知道了，大伯娘，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谢云舟从头到尾没说话，对着徐春梅点头致意，然后和顾小曼一起离开。 徐春梅站在那里看着远去的两个年轻人，眼里的嫉妒快要把她眼珠子烧化了。 她收回目光，对着地面狠狠吐了一口口水，也不知咒骂了一声什么。 她正要走，前方谢云舟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眯着眼睛看着她。 徐春梅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赔了个笑脸，赶紧走了。 顾小曼心里感慨起来，对恶人真的要比她还恶才行。 等徐春梅走远，谢云舟收回目光：“我们走吧。” 顾小曼先找到赵家卖衣服的摊位，寒假期间，生意非常好。 除了姚红梅母女，还有另外一个妇女。 顾小曼不认识。 “舅妈。” “小曼回来啦，你先去玩你的，等我忙完了再跟你说。”姚红梅忙得脚不沾地。 “舅妈，我来。” 姚红梅笑着拒绝：“不用不用，你小舅说了，以后不用你来。你上学忙得很，还要给教授翻译东西。你去忙你的，我找了个帮忙的，能忙得过来。” 赵云霞笑眯眯的：“姐，你要不要去我爸那边看看？” 顾小曼没有勉强，以后她来得少，基本不怎么干活，这几年小舅没少给她钱，她不能再来分卖衣服的钱。 “好啊，小舅和国栋在哪里呢？” “姐你看东头，我哥在那里呢。” 顾小曼点头：“那我去了。” 谢云舟笑着跟赵家母女点头致意，然后跟着顾小曼走了。 赵云霞偷笑两下，继续忙碌。 顾小曼带着谢云舟到了赵家电影院门前，看到一群小青年围在赵国栋身边。 电影院门口挂了个牌子，上书五个大字：龙湖电影院 赵国栋大声喊道：“今晚有新电影，一张票5毛钱，票数有限，先来先得啊。” 顾小曼站在那里看，十几分钟之内，几十张票一抢而空。 赵国栋这才发现二人：“姐，云舟！” 顾小曼走上前：“国栋忙呢。” 赵国栋十分兴奋：“姐，刚开业，有点忙。” 顾小曼笑道：“我看生意还不错。” 赵国栋笑道：“刚开业嘛，而且快过年了，大家手里都攒了两个钱，还算舍得。” 顾小曼仔细问道：“里头几个场子？一场多少人？票价怎么设定的？” 赵国栋认真回答道：“就一个场子，能坐三十人的样子，一天最多三场，最少两场。” “要去外面放吗？” “要啊，人家家里有喜事，来请。出去放就是辛苦点，比在家里放赚的还多一些。不过我们这成本也高啊，电影机、影片都要钱。刚开始出来时看的人多，一个片子过一阵子看得人就少了，得降价。”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一部电影要是放的次数多了，人家是不想看，你们有没有跟别人联营呢。找同行，互相换着放，节约成本。” 赵国栋哎呀一声：“姐你这个方法好，我爸正愁买片子太贵呢。跟人家换倒是个好办法，还可以互相租。” 顾小曼笑道：“我就是随口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赵国栋笑道：“姐，这里不大适合你来帮忙。晚上的电影是新的，我请你看电影啊。” 第311章 谢爸爸的敲打 顾小曼笑道：“既然是新电影，先给顾客看，等回头放的次数多了，人少的时候我再来。” 赵国栋也不再客气：“好呢姐，你随时能来。” “国栋，你和小舅两个人忙得过来嘛？” “从大伯父和二伯父家里叫了两个兄弟过来看门，没人不行，有些人偷偷溜进去不买票，还有人在里头耍流氓什么的。兄弟多，这些人才不敢放肆。” 顾小曼点头：“挺好的，你和小舅果然有办法。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赵国栋笑着看向一边的谢云舟：“云舟哥，晌午别走了，镇上开了家小馆子，我晌午请你吃饭。” 谢云舟笑道：“谢谢国栋，我今天来有点事，等我回头得空了，我带我弟来找你玩。” 赵国栋哎哟一声：“那好呢，我家这个电影院就在这里，我跟我两个哥现在晚上基本不回家，你随时都能来。” 谢云舟点头：“那你忙，我们先走了。” 二人再次离去。 “没想到我小舅真搞起来了。” “你小舅怪有本事的。” 顾小曼问道：“云清在家里干什么呢？” “跟他同学去玩。” “你不去和同学玩吗？高中同学，初中同学。” 谢云舟看她一眼：“先回来拿东西，回头找辆车搬走一部分。” 顾小曼笑道：“你不用顾及我的，我可以找金燕姐和小秋玩。” 谢云舟嗯一声，然后带着她去了小红楼。 到了楼道里，四处无人，谢云舟试探性地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过几天我去找孟晨，你跟我一起去行不？” 顾小曼想收回自己的手，没收回来。 到了二楼，谢云舟一只手掏出钥匙打开门，拉着她进了屋，把门关上。 顾小曼凭着本能感觉到危险来临。 从关上门的那一刻开始，谢云舟的眼神先是发亮，然后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顾小曼稍微往后退了半步。 “小曼。”谢云舟轻声喊道。 顾小曼嗯一声：“我在。” 谢云舟听到这两个，拉紧她的手，往前走了半步，抬起另外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 “小曼，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小曼又嗯一声。 谢云舟放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还在她肩膀上，手指微微动了动。 顾小曼垂眸站在那里，时刻关注他的动静。 谢云舟见她低垂着眉眼，想起无数次曾经在梦里看到她的情景。 他试探性地将她肩膀上的那只手放下，拉住她的另外一只手。 “小曼。” “嗯。” 顾小曼没说话，然后下一秒，谢云舟双手轻轻一拉，将她带进怀里，伸出双臂，微微颤抖着将她抱紧。 顾小曼迎头撞在他胸口，听到他如擂鼓一样的心跳声，还有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咦，心跳好快啊。 顾小曼偷偷笑了两下，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男孩子抱。 他要是还想进一步怎么办啊？哎，她没有经验啊。 然而她想多了，谢云舟抱了一会儿后松开了她，轻声问道：“帮我整理东西好不好？” 顾小曼低头小声嗯一声。 谢云舟也有些不好意思，怕她说自己臭流氓。 他主动活跃气氛：“我妈那边有台新电视，这边这台电视给你哥看吧。” 顾小曼摇头：“别，送到你爸那里去。他就算工作忙，得闲也总要看新闻什么的。回头总厂那边分了房子，家里总得有两件像样的家具。” 谢云舟没有勉强，小声道：“等明年我工作了，我攒钱给你买台电视。” 顾小曼笑了一声：“你都会画大饼了。” 谢云舟思考了一下她这句话的意思，然后笑起来：“不是画大饼，一定买。电视、冰箱、收音机、自行车、缝纫机、手表，都要有。” 顾小曼笑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三转一响吗？还有别的没？ “好哇，那我就等着了，你要是画饼，我以后也给你画饼。”顾小曼开玩笑道。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清点屋里的东西。 忙了一个多小时，谢云舟准备回家。 顾小曼留他：“要不要去我家里吃饭？” 谢云舟摇头：“我回去监督我爸吃饭，他最近太忙了，经常忘了吃饭。我下午去找车，明天我来搬东西。” 顾小曼点头：“好。” 双方告别，谢云舟回到总厂。 食堂刚开饭，他拿着两个饭盒去打饭，然后去办公室给父亲送饭。 谢文哲不在办公室，总厂人马是从各个厂里拉来的，工作千头万绪，他忙得天翻地覆。 谢云舟把饭盒放在暖气片上，找到抹布，把父亲的办公室卫生搞了一遍。 刚把抹布洗干净，谢文哲回来了。 “来了，下午给我帮忙。” 谢云舟端着盆进屋：“爸，先吃饭。” 谢文哲嗯一声，跟儿子一起坐在小饭桌边吃饭：“下午帮我整理东西，全当毕业前实习。” 谢云舟很认真地回道：“好。” 谢文哲不再说话，一边吃饭一边想问题，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儿子，见儿子一个人坐在那里不时傻笑，连吃饭都忘了。 谢文哲陷入沉思，这是又尝到了什么甜头？ 想到儿子的年龄，谢文哲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 “云舟。” 谢云舟回过神：“爸。” “你去龙湖了？” “嗯，我准备把那边的家具搬一些过来。” “也不用全搬过来，送一些给顾家。” “好。” “送东西归送东西，要记得守规矩。你老丈人虽然不成器，那两只眼睛毒的很。” 谢云舟的脸骤然红起来：“我知道了。” 那头，顾小曼回去时顾景元已经回来了。 他带了一大饭盒米饭，还有一大盒菜。厨师每次给他打的满满的，天冷，能放。 他能吃完一大半，以前给奶奶吃三分之一。 奶奶去了大伯父家里，他把吃不完的饭留下，攒两顿，第三顿够他吃。等到第三顿，他把打的新鲜饭给父亲吃，他吃剩饭。 这样一天就能省下父亲的一顿饭票和菜票，把票卖给别人，他就能多攒些钱。 自从妹妹和云舟定下婚事，他明显能感觉到厂里人人都对他都非常客气。 顾景元从来不做任何违规违纪的事情，怕给妹妹丢脸。 想到谢家的生活标准，顾景元有些焦急。 他想给妹妹攒点嫁妆。 第312章 赌鬼爹的唯心论 顾景元在心里算账。 父亲一个月四十，他收回来三十，他自己一个月二十，还有妹妹的五块钱补贴。 除了妹妹的生活费，他基本上没有花销。 他自己经常能在市日报和矿日报发小稿子，还有厂报，每个月也能赚个十块八块的稿费。 他觉得再攒个两三年，他肯定能给妹妹买台缝纫机。 顾景元一进门看到桌上的一大包东西，打开一看，里头有十个鸡蛋、几张千张豆腐、一包白砂糖和一把粉丝。 他猜测谢云舟来过。 顾景元心里有些担忧，金燕的事情在前，他现在很担心妹妹。 他没有对象，但他知道，男孩子有了对象后会很不老实。 顾景元决定，不上班的时候要跟着妹妹。 突然，门开了。 “哥你回来了。” 顾景元笑道：“去哪里了？” “我去看了看小舅的电影院，去了一趟云舟家里，他准备搬家，把东西清点一遍。” 顾景元回屋里暖气片上把饭拿出来，新鲜饭菜分着吃，他还有一个早上剩下的馒头，够两个人吃。 顾小曼一边吃一边道：“刚才我碰到大伯娘，她说二嫂生了个侄女。” 顾景元点头：“办酒席我们就去送礼。” 正说着呢，顾耀堂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顾小曼问道：“爸你咋了？” 顾耀堂继续骂道：“你大伯父刚才来找我了，说景田屋里的生了个丫头。” 顾小曼奇怪道：“他家生个女孩，爸你为什么要生气？” 顾耀堂呸一声：“爱生什么生什么，关我屁事。是你大伯父来跟我说，想让你哥养这个孩子。” 顾小曼眼睛一瞪：“凭什么？” 顾耀堂眼睛瞪得比女儿还大：“说你哥结婚困难，不如早点养个孩子，以后也有人养老。” 顾小曼呸一声：“放屁，我哥怎么就结婚困难了？” 顾耀堂看了女儿一眼：“那就要看你了，指望我，他是结婚困难。就算找到了，估计不是傻子就是瘫子。” 顾小曼骂道：“别管我们找什么样的，凭什么给他养孩子！” 顾耀堂哼一声：“最近计划生育太严了，他家可能不想要这个丫头，想送出去，就想打咱家的主意。” 顾小曼嗤笑一声：“别做梦，我哥单身，没法领养，我也不同意。神经病，头一个孩子为什么不留着？就算计划生育严了点，谁家也没把第一个孩子送出去的，也不怕造孽。” 顾耀堂骂道：“就是想让你哥给他养孩子，养大了还是他们的。就算我们答应了，估计孩子也是放在他们那边。” 顾小曼瞥他一眼：“就跟以前哄你把工作给我二哥一样。” 顾耀堂被女儿揭老底，假装没听见，厚着脸皮去扒旁边的布袋子，喜道：“晚上弄点好吃的吧，嘴里太淡了。” 顾小曼嗯一声：“做包子吃，粉丝白菜馅儿，加点鸡蛋。” 顾耀堂又道：“没肉啊，好久没吃肉了，嘴里好淡。” 顾景元回道：“爸，再等几天，过几天厂里发肉。” 吃过了饭，顾小曼在家里翻腾。 顾景元有些奇怪：“小曼，你找什么。” 顾小曼小声道：“我找鞋样子。” 顾景元忙把自己攒的鞋样子都给妹妹，顾小曼挑了两个。 顾景元一看大小就懂，妹妹应该是要给公婆做鞋。他很积极地给妹妹打下手，做糊糊，剪布。 后面的日子，顾小曼过得无比充实，做鞋、看书、听收音机，中途去了一趟龙湖电影院，回村看了一次奶奶。 大房的长孙女没有任何酒席，顾小曼省了一份礼钱。 过年前一天，她把两双鞋交给谢云舟，请他转交给他父母。 顾耀堂晚上吃饭的时候酸溜溜道：“你今年都没给我做鞋。” 顾景元忙道：“爸，我给你做了。” 顾小曼没理他的酸气：“爸，明儿过年，家里太小了，你带我哥去坟上烧纸。” 顾耀堂从盘子里找到一块豆腐夹到自己碗里：“不烧。” 顾小曼有些惊讶：“你不给我爷烧？” “烧什么，你妈和你爷都死了四五年，该投胎早投胎了，烧了也是便宜小鬼。” 顾小曼呵一声：“万一没投胎呢？” “那可能在底下升官了，更不用烧。都升官了，该他们保佑我发财。以后我死了，你们烧个两三年意思意思就行了。” 顾小曼觉得这赌鬼是越来越豁达：“你不认几个字，倒是知道唯心主义。” “狗屁，那都是糊弄活人的。” 他眼尖，看到盘子里另外一块豆腐，正要去夹，被儿子一筷子抢走。 然后那块豆腐到了顾小曼碗里。 顾耀堂哼一声：“老子白养你了。” 顾小曼把豆腐夹成两块，给父兄一人分一块：“别不知足，我哥比我大伯父强了一万倍。” 顾耀堂把豆腐扔进嘴里：“他就是被你爷惯坏了，我跟你说，以后你有了儿子千万不能惯。你对他十分好，他不一定回报你。你对他五分好五分坏，他说不定还会孝顺你。” 顾小曼哟一声：“爸你还懂心理博弈呢。” “博弈个屁，你看着吧，将来你大伯父和许德贵老了肯定都不如我。” “别吹牛，我想让你输还是很容易的。” 顾耀堂一噎，然后把刚找到的一块豆腐放进女儿碗里：“你厉害行了吧，你是我老子。” 顾家爷儿两个斗嘴的时候，谢家人也围在一起吃饭。 林淑娴在女儿女婿和孙子的再三邀请下上了桌子：“这一年又过去了。” 谢文哲给老丈母娘夹了点菜：“妈，你老人家要活一百岁呢，给云清带孩子，抱重孙子。” 林淑娴慈爱地看着沈云清：“这个冤家不在家里，我天天心里挂着他啊。” 说完，她又看向大孙子：“还有云舟，这孩子不爱说话，我就担心他受委屈。” 谢云舟给姥姥盛碗粥：“姥姥，我好得很呢。” 谢文哲对两个儿子道：“明儿晚上有团拜会，我回不来，今天就当咱们家的年夜饭。你们两个都长大了，来，喝酒。” 酒过三巡，谢云舟把两双鞋拿了出来：“爸，妈，小曼给你们做了双鞋，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你们试试？” 谢文哲笑一声：“妈，你看我这媳妇挑的不错吧？能考名牌大学，还能做鞋。” 第313章 谢厂长教子5 林淑娴看着两双鞋酸溜溜道：“我这辈子还没穿过媳妇鞋呢。” 她这一句话出口，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沈云清先开口：“奶，你可别挑这个，小曼姐给我爸妈做鞋是懂礼，但从来没听说没过门的媳妇给男方的姥姥做鞋的。” 林淑娴忙道：“别瞎说，我就是说一说，我没别的意思。” 沈云清哟一声：“奶，你想穿新鞋啊？再过几年我有对象，我对象给你做，你是太婆婆嘛。” 林淑娴这才高兴起来：“还是云清说得对。” 沈君瑶从大儿子手里拿过鞋：“这针脚真好，比我做的好多了。” 谢文哲回道：“她妈死的早，当家早。听说她那个兄弟在家里也是当丫头使唤的，两个孩子伺候老人特别尽心。” 沈君瑶抱着鞋对大儿子道：“云舟，你明天去告诉小曼，我们很喜欢她做的鞋。” 谢文哲对妻子道：“君瑶，大过年的，孩子给咱做鞋，记得回礼。” 沈君瑶点头：“明天让云舟去送礼，云清跟着一起去。我都准备好了，给他老丈人的。” 沈云清嘿嘿笑：“哥，你这毛脚女婿上门，老丈人会不会请你喝酒。” 谢云舟有些不好意思：“吃你的饭。” 谢文哲给大儿子倒满酒：“云舟，你现在有对象了，是个大人了，得考虑考虑以后的事情了。” 谢云舟正色回道：“爸，明年我就回来，我会好好上班的。” 谢文哲与儿子碰杯：“云舟，我这个官是捡来的你知道吧？” 谢云舟点头：“各路势力角逐，相持不下。” 谢文哲嘿一声：“我是做梦都没想到会掉到我头上，宗副市长找我的时候，我当时表态很明显，我没有能耐找人联姻，也不太好顶着你姥爷过去的名头去走谁的门路，毕竟我只是女婿。本来定好的那个，临了出了事，被人查出屁股不干净。各路人马咬了起来，最后便宜了我。” 说完，他看向儿子：“所以，现在很多人在盯着我你知道吧？” 谢云舟点头：“知道。” 谢文哲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云舟，我五十了，剩下十年时间，够你成长吗？” 谢云舟看着父亲道：“爸，我会尽全力的。” 谢文哲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从小话不多，但做事情一直有谱，我相信你。我帮不了你太多忙，我只能向你保证，你的功劳在新安不会有人抢你的。至于做出多少功劳，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谢云舟点头：“我会的。” 谢文哲又道：“小曼跟你一个学校，论聪明劲儿不输你。你可以把她带起来，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要大。不要相信外头人的那些话，让女人每天图清闲。我跟你说，不能让她闲着，不然她会找事。她有本事了，你的孩子也能沾光。你看你妈，以后云清就要靠你妈呢。” 沈云清开玩笑道：“爸，你不要我了啊？” 谢文哲笑着骂儿子：“那你去我那里下车间？” 沈云清嫌弃道：“我不去，我跟我妈教书去。” 林淑娴笑眯眯道：“你们两个一人带一个，他们兄弟两个以后都有饭吃。” 谢文哲心情好，跟两个儿子一边喝一边聊天，一家子难得其乐融融。 第二天，谢云舟带着一筐子礼物和弟弟一起去顾家。 大年三十，顾家一家三口都在家里。 顾耀堂十分惊喜：“云舟和云清来了，快进来坐，一会儿别走了，在我家吃年夜饭。” 谢云舟实话实说：“叔，我爸今天比较忙，晚上回不去，我们家昨天晚上吃过了年夜饭。昨儿小曼给我爸妈做的鞋我拿给我妈了，我妈非常高兴，今天准备了些东西，让我来送给叔 。” 顾耀堂哟一声：“你爸妈太客气了，今天别走了，年夜饭马上就好了。” 谢云舟笑道：“谢谢叔，不过我们还得回去陪我姥姥和我妈呢。晚上我们可能要去我小姨家里，等过了年我再来。” 定下了婚事的女婿，过了年要来拜年的。 “那你初三可得空？初二我们要去她舅舅家里。” 谢云舟笑道：“那我初三来，初二我小姨回我家里。” 顾小曼安静地站在一边。 谢云舟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顾耀堂把兄弟两个拉着坐下，把儿子扯过来陪着说话，打发女儿去做饭。 谢家兄弟两个坐了几十分钟就走了，谢云舟临走前往厨房里看了好几眼，顾小曼回身看了他一下，对着他笑了笑。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弟弟离开。 顾耀堂啧啧两声：“两双鞋换来这么多东西，值得啊。” 顾小曼跑过来看了看，两瓶酒，两条烟，还有一块女士穿的料子。 “爸，咋都是给你的，只有料子是给我的。” 顾耀堂眼睛一瞪：“咋了，给老子你不乐意？” “爸，这酒留着，明儿去我小舅家里拎这个。” 顾耀堂坚决不肯：“我不干，我女婿孝敬我的，我今晚就要喝。这烟比我抽的好多了。” 想到女儿还要上一年半的学，他还能收不少礼，顾耀堂窃笑起来。 顾小曼没有跟他争论，继续押着他干活。 等到年夜饭做好，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吃饭。 顾耀堂真打开了女婿送来的酒：“景元，你喝不？” 顾景元摆摆手：“爸你喝。” 顾耀堂骂儿子：“都二十整岁了，喝点酒怎么了？赶明儿你去老丈人家里，人家敬你酒你不喝？” 顾景元被父亲骂的双脸通红，接了父亲递过来的一杯酒。 年夜饭开动，顾小曼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爸，妈，我在这边很好，希望你们健康长寿。 顾家爷儿两个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顾小曼睁开眼睛：“吃饭吃饭，我好饿。” 顾耀堂问道：“你刚才干什么呢？” “我请我妈保佑我们顺顺利利。” 顾耀堂笑一声：“这个死鬼估计投胎了，清明去多给她烧点纸。” 顾小曼一边吃饭一边听广播。 “新安人民广播电台为您报时……” 顾小曼看着窗外的灯光，心里感慨起来。 希望以后的人生，一切都能顺顺利利。 第314章 上班第一天 日月窗间过马，一眨眼，时间来到1985年7月初，顾小曼大学毕业了，刚参加完厂里安全培训，今天准备要下车间。 85届招了30人，是人数最多的一届。大学生4个，其余都是中专生和技校生，还有几个顶替父辈进厂的职工子弟。 三十个年轻人全部被分到运行分场历练，分场杨主任给新学员讲话。 “欢迎大家加入运行分场这个大家庭，我们运行分场是全厂最大的分场，也是成长最快的地方，能学到最多的知识。希望大家能脚踏实地、立足岗位……” 沈主任啰啰嗦嗦说了十几分钟，然后是安全员进行安全教育，最后是分班组。 两台机组，五班三倒，一共十个班，每个班都有机电炉三个专业。 顾小曼被分到1号机3值，电气专业。 冯裕安去汽机，他看到许砚秋的专业后笑道：“小秋去锅炉专业啊，锅炉是不是天天黑黢黢的。” 顾小曼笑道：“我听说锅炉专业学历高的人少，小秋你肯定升得快。” 许砚秋倒不在意这个：“去哪里都是一样。” 冯裕安笑道：“小曼，我们在一个值呢，两个机子离得不远，以后我可以经常去找你啊。” 顾小曼点头：“好啊，不知道给我们分什么样的师父呢。” 许砚秋插话道：“电气专业干净，还可以去升压站轮换，我听说升压站那边晚上值班还可以睡觉。” 领导们念完了大家的班组，然后道：“今天三值当班，三值的同学现在就可以去上班了。” 顾小曼和冯裕安都在三值。 沈主任对旁边一个专工道：“你送他们去现场，我去开个会。” 那专工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大家跟我走吧，戴上好安全帽，我带你们去现场。” 顾小曼今天来的时候就把头发盘好了，换上了厂里发的工装，戴上帽子，跟着王建国一起去现场。 安全帽是保命的，顾小曼的安全意识很足，戴得板板正正。 顾小曼和另外两个男生去了一号机，班长张洪洲是个中年男子，看到三个年轻人后笑眯眯道：“咱们班里又多了三员大将。” 那两个男生有些内向，认认真真地听话。 顾小曼等班长说完后打招呼：“张师傅好。” 张洪洲诶一声：“你好，你爸昨儿还跟我说呢，让我好好教你。我说你科大毕业的，哪里需要我教啊。” 顾小曼笑眯眯道：“以后还请张师傅多教导。” 旁边有个男生跟着打招呼，第三个男生没说话。 顾小曼笑着问道：“张师傅，班里要给我们分师父吗？” 张洪洲点头：“你们三个，李平去汽机，陆志豪去锅炉。顾小曼 ，你跟着我学电气。” 顾小曼诶一声：“谢谢师父。” 每个人都有师父，这个师父和普通的师傅不一样。一旦叫上了，只要不离开本单位，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在外头拿了奖，师父脸上有光。徒弟不成器，师父跟着丢脸。 每个学徒都会有师父，顾小曼科大毕业，又是领导的亲属，张洪洲不放心别人，亲自带这个徒弟。 那头，冯裕安跟另外两个男生去了2号机，很快，他的师父定下来了，正是谢云舟。 冯裕安开心极了，狗腿一样围着谢云舟转：“师父，师父，有活儿你吩咐啊。” 谢云舟正在写一份热机操作票：“去找到4号阀勾，跟我去现场拧阀门。” 冯裕安诶一声，四处找阀勾，然后屁颠屁颠地跟着出去干活儿。 “师父，你现在什么岗位啊？” “副司机。” 冯裕安哦哦两声：“都有哪些岗位啊？” “班长下面三个专业，我们汽机专业最大的是司机，然后是副司机、三司机、助手、巡检，你是大学生，跳过巡检这个岗位，直接干助手，但你的工作能力现在可能还不如巡检，需要多学习。” 冯裕安哇一声开始拍马屁：“师父你才工作一年就干副司机了，你真厉害。” 谢云舟回道：“你也可以的。” 冯裕安诶一声：“我听师父的，一定好好学习。” 谢云舟停下脚步：“没人的时候可以不用叫师父。” 冯裕安嘿嘿笑：“那不能，该叫师父还是叫师父。师父，小曼跟我们在一个值呢，她在一号机。” 谢云舟嗯一声：“我晓得。” 冯裕安瞅了他一眼，心里猜测可能是领导们故意安排的。还把他安排过来给谢云舟当徒弟，这以后传话不就比较容易嘛。 这些个基层领导都成精了。 这头冯裕安跟着谢云舟拧阀门，那头顾小曼追着张洪洲要学习。 张洪洲没办法，找出电气一次系统图给她看，顾小曼一个上午就把图背下来了。 张洪洲两只眼睛瞪得跟青蛙一样：“你都背下来了？” 顾小曼点头：“师父，我画给你看。” 张洪洲有些难以相信：“那你画吧。” 顾小曼找到一张比较大的废纸，一边画图一边心里吐槽，这图也不知道谁制作的，质量是真粗糙。 顾小曼不到十分钟画好了图，张洪洲十分震惊，拿着图反复看。 说实话，他心里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把这少奶奶伺候好，过个一两年她去了机关，他能落个人情。到时候他去机关办什么事情，找自己的徒弟也比较方便。 没想到人家真是来学习的啊。 哎，果然，能考科大是有些本事的。 张洪洲心里有点为难，这么娇滴滴的姑娘，难道真要带她去现场干活啊。 顾小曼看了一眼控制室：“师父，不是说咱们班有二三十人，怎么这看起来不多啊。” 张洪洲哦一声：“锅炉和汽机有些在现场值班呢，很少来控制室，还有些巡检去了，咱们电气在控制室的时间多一些。你这图画的不错，你提前学过吗？” 顾小曼点头：“看过一些，就是不太懂现场设备布局。” 张洪洲在心里沉吟片刻后道：“你今天先熟悉熟悉环境，明儿我给你好好制定个培训计划。” 顾小曼十分开心：“好呢，谢谢师父。” 第315章 职场臭规矩 张洪洲摆摆手：“你歇着，小王，你给小顾找个柜子放东西。” 旁边有个女生站了起来：“好呢班长，小顾，你跟我来。” 顾小曼笑着跟上去：“你好。” 那女生笑道：“我叫王萍，去年来的，你的柜子我早就收拾好了。” 顾小曼十分客气：“谢谢王姐。” “不用客气，你今天带饭了吗？” 顾小曼呃一声：“没有呢，我也不知道我分到哪个班，今天就没带。” 王萍很热情道：“我带的多，我们分着吃吧。” 顾小曼笑道：“谢谢王姐，我带了票的，我等会儿跟张师傅请个假，我去食堂吃。我特别能吃，会把你的饭吃光的！” 王萍笑得眼神微闪：“那也行，你去食堂，以后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顾小曼笑着点头：“谢谢王姐。” “你多大啦？” “我64年的。” 王萍咦一声：“你几月的？” 顾小曼实话实说：“我小满那天出生的。” 王萍在心里算了算：“那你比我还大两个月呢。” 顾小曼笑起来，她上了一年技校去上大学，年龄大一些很正常。估计王萍读了中专或者技校直接进厂，所以上班比较早。 王萍主动笑着解围：“那以后你叫我名字，我叫你名字。” 顾小曼笑道：“好啊，你可以叫我小曼。” 王萍也笑：“你可以叫我萍萍，我虽然上班比你早，但你的工龄比我长呢。” 顾小曼笑眯眯道：“我原来在新安技校上学，上到一半去了科大，多上了三年，一直是带工龄上学。” 王萍羡慕道：“小曼你真聪明，居然能考上科大！还是市状元！” 顾小曼谦虚道：“我运气好，那年招的人多。” 王萍给了她一把小钥匙：“这是你的柜子，里头空的。我擦过了，干净的。” 顾小曼今天什么都没带，先接下钥匙，再三道谢。 她知道，很多人了解她的情况，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要保持微笑。 如果真的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先叫人。 早上吃饭的时候赌鬼爹把她骂了一顿。 别像个二百五一样什么事都自己往前冲，你是个女人，是个大学生，别给老子丢人，别给谢家丢人！ 顾小曼当时很想把他头上仅剩不多的头发扯掉几根！ 还没等她去找班长请假呢，冯裕安来了。 “小曼，小曼。” 顾小曼诶一声：“小安子，你咋来了？你不去跟你师父干活啊？” 冯裕安笑眯眯地把一个饭盒塞给她：“你是不是没带饭，这是我师父让我给你的。天热，你别出去，你跟着班里的师傅们去空预器那里热饭。” 顾小曼懂了，他师父应该就是谢云舟。她认识这两个饭盒。 谢云舟参加工作后住在单身楼，经常去顾家吃饭，还会从顾家带饭，这饭盒里的菜就是兄长给他准备的。 顾小曼不知道自己今天要不要当班，就没带饭。 “我晓得了，你们中午吃什么？” 冯裕安很开心地回道：“我师父有运行餐票，他请我去食堂吃饭。” 顾小曼笑道：“那你快去吧，饭盒就放我这里，我晚上带回去。” 冯裕安一走，顾小曼捧着饭盒进了屋。 屋里人都看着她。 顾小曼笑着问道：“师父们好，我们在哪里热饭？” 王萍第一个道：“小曼，你跟我去，我带你去。” 等两个女生一走，旁边有个中年男子撇撇嘴：“马屁精！” 有人开玩笑道：“有本事你也去拍马屁！” “我才不去，我又不指望提班长。” 那头，顾小曼跟着王萍一起去了空预器那里。 王萍一边走一边道：“现场很多地方都可以热饭，如果你带的是熟饭，放在空预器这里，如果是生米，去汽轮机那里。那里的蒸汽温度高，蒸饭特别快。” 顾小曼笑着点头：“谢谢萍萍。” 王萍一直笑眯眯的：“之前咱们班的女职工里没有一个大学生，你来了就好了，以后我可以多向你学习。” 顾小曼跟她攀谈：“萍萍家哪里的？” “我是外地来的呢，你是本地的对吧？” 顾小曼点头：“是呢，我家就在龙湖镇，萍萍习惯这里的饮食不？” “刚开始不习惯，你说的普通话很标准，班里有些师傅说方言，我经常听不懂。” “以后听不懂的可以问我。” “好哇，你下班了是要回家吗？” “是呢，我家住在生活区，得空去我家里玩啊。” “好哇，还是本地的好，可以经常回家。” 顾小曼打哈哈：“也有不好的地方，会被家长管着。我爸和我哥天天盯着我。萍萍，每天你要给很多师傅们热饭吗？” “是呢，热饭、打开水、搞卫生、洗碗，大家都默认这些活儿都是女生干。电气这边我是年龄最小的外地女生，洗碗和热饭是我的。” 顾小曼懂了，电气专业女生可不止王萍一个，因为她是外地的，所以热饭和洗碗的活儿是她在干。 顾小曼知道，按照规定，她这个新来的应该接下这活儿。 她不喜欢这个约定俗成的规定，如果是关系好，她可以给对方洗碗。不能因为她是女生，就要给一群糙老爷们洗碗，非亲非故的。 王萍笑眯眯地看着她：“以后我帮你热饭吧。” “不用的萍萍，我是新来的，怎么能劳烦你，我们一起热吧。” 顾小曼在心里衡量半天，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不好推翻这条规定，先含糊着。 想起要给一群不太熟悉的男同事洗碗，顾小曼心里有点膈应。 他妈的，这什么狗屁规定！大家都是来打工的，我又不是你妈，凭什么还要给你洗碗！ 顾小曼中午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然后到了洗碗的时间。 三个专业二十多人都回控制室吃饭，师傅们吃完饭之后 都把碗扔在那里。 每个专业都有1-2个女生负责给大家刷碗。 王萍很自觉地收碗，顾小曼是新人，肯定不能装傻，站起身一起收碗。 班长张洪洲心里很满意，能沉下身，不愧是科大出来的。 顾小曼和一群女生一起去水龙头那里洗碗，王萍比较体贴，尽量把女职工的饭盒给顾小曼刷，她自己刷那群男人的碗。 第316章 厂花和才子 有个非常漂亮的女生笑眯眯地看向顾小曼：“你是顾小曼吗？” 顾小曼笑着点头：“我是，你好。” 女生笑眯眯道：“你好，我叫陈美。” 顾小曼客气道：“我刚来，还请你们多指点。” 陈美笑道：“我们早就知道你要来呢。” 顾小曼笑道：“我爸在厂里工作好几年，可能认识他的人比较多。” 陈美笑着问道：“1号机那个谢云舟，是不是你对象？” 顾小曼笑起来：“是呢，你们消息好灵通。” 几个女生又嘻嘻哈哈笑起来。 “幸亏你有对象，不然大家都会给你介绍对象。每年新来的女生，一进厂就被盯上，大部分很快就有对象。” 顾小曼笑起来：“那你们都有了？” 几个姑娘们哈哈笑：“我们陈美是厂花，追求她的人能从厂门口排到龙湖街，小乔哥击败一群对手，赢得美人心。” 陈美哎呀一声：“你们别乱说，什么厂花，小曼在这里呢，她才是当之无愧的厂花。” 凭良心说，陈美长得也很好看。 顾小曼笑道：“大家都各有千秋，你们平时下班了都干什么呢？” “玩啊，一起做饭，织毛衣、做鞋，有时候去操场上玩。” 顾小曼真羡慕她们，无忧无虑，上班清闲，有钱有粮食有票，厂里找个男孩子结婚，然后分房子。 厂里有幼儿园、小学、医院、食堂、代销点，几乎不需要为生存操心。 “那以后你们带我一起玩呀。” “好啊小曼，你是龙湖镇本地人，肯定比我们认识的人多。” 一顿饭的功夫，顾小曼跟班里几个刷碗小妹熟悉起来，特别是王萍和陈美。 王萍很照顾她，陈美很开朗，长得也非常漂亮。 等到快下班的时候，五值的人来接班，许砚秋拎着个大饭盒进了控制室。 “小秋。”顾小曼跟他打招呼。 许砚秋诶一声：“小曼。” “你晚上下班了去哪里？”顾小曼问道。 “暂时住我哥家里，过几天看看能不能申请住单身楼。”许砚秋回道。 顾小曼没有再问：“你有事情，要是大春哥和嫂子不得空，你去找我和我哥。” 许砚秋笑了笑：“好，你今天能习惯吗？” 顾小曼笑道：\"能，就是看看书，跟着班里几个师傅去现场转了两圈，熟悉路线。\" 许砚秋嘱咐道：“外面管道多，一定要记得戴安全帽。” 顾小曼点头说了个好。 二人站在控制室角落里说话，旁边班里人悄悄往这边看来。 顾小曼也在悄悄打量五值的人，她发现有个男生和陈美关系很亲密。 这大概就是她们说的小乔哥？ 顾小曼没有多问，安静地等待交接班完毕。 交接班一完毕，谢云舟带着冯裕安过来了。 那位小乔哥跟谢云舟打招呼：“云舟。” 谢云舟笑道：“小乔，明天去打球啊。” 小乔哥回答的非常爽快：“好啊，哟，你收徒弟了？” “嗯，我对象以前在技校的同学。” 小乔哥的眼神在人群中搜索，看到顾小曼之后吃了一惊，他以为自己找的是全龙湖电厂最漂亮的姑娘，没想到今天来了个比陈美还要好看的。 人家不光好看，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听说翻译了很多国外的书籍，在科大非常有名气。 小乔哥跟谢云舟开玩笑：“云舟有福气。” 谢云舟笑骂他：“滚。” 顾小曼拎着饭盒走了过来：“小安子。” 谢云舟看到了许砚秋，扭头对小乔哥道：“小乔，小秋是个老实孩子，你帮我照看一些。” 小乔哥笑道：“知道了，快走吧你，真啰嗦。回去后把我们屋里的地扫一扫。” 谢云舟跟许砚秋打了个招呼，准备带顾小曼走。 旁边几个女生路过，嘻嘻哈哈地看着顾小曼。 谢云舟跟旁边的张洪洲打招呼：“张师傅好。” 张洪洲笑着诶了一声：“云舟来了，下班了，走哇。” 三值所有人呼啦啦一起离开。 谢云舟带着顾小曼和冯裕安从汽机房绕到锅炉房，跟着大家一起坐电梯到一楼。 电梯里挤挤挨挨的，谢云舟把顾小曼护在身后，跟一群男生说话。 男生们都打趣：“云舟今天是不是没时间打球了。” 谢云舟笑着回应：“去啊，等会儿组两队玩。” 一群人出了厂房，一起往生活区而去。有家室的都分了房子，没结婚的都回单身楼。 只有谢云舟直接跟顾小曼去顾家，惹得一群男生嘎嘎乱叫。 等人一走，顾小曼开始八卦：“云舟，那个小乔哥是陈美的男朋友吗？” 谢云舟嗯一声：“乔青崖比我早两届，也是大学毕业生，省内人，比较有文采，写得一手好书画。“ “且放白鹿青崖间，这个名字真好听。”顾小曼笑着回道。 ”他是我们厂出了名的才子，给陈美写了无数的信才赢得美人心。陈美是新安人，家在隔壁县。” 顾小曼笑了起来：“陈美长得是挺好看的。” 谢云舟无师自通道：“没有你好看。” 顾小曼瞟他一眼：“陈美是厂花，我可不想跟她争。” 谢云舟笑道：“不要紧，大家心里都有杆秤。” 顾小曼感叹起来：“这一毕业，我和金萍小志再见面就难了。” 谢云舟安慰道：“小志就在庐州，你随时可以去看她。” 顾小曼抱怨道：“你们班里女生也要给你们刷碗吗？” 谢云舟回道：“确实是有这个习俗，因为很多女生在班里不怎么干技术活，就搞搞后勤。” 说完这话，他又无师自通道：“我的碗没让她们刷过。” 顾小曼笑道：“你少乱说，你让她们刷就是。” “你不用给他们刷碗，你是来干技术的，跟那些女生不一样。” “下个小夜班我准备请假去食堂吃饭，谁爱刷谁刷。” 二人一起进了屋，家里的狸猫慢悠悠走了过来，对着顾小曼喵喵叫，蹭蹭她的腿。 顾小曼蹲下身摸它的头：“阿狸，想不想我呀。” 阿狸快一岁了，是顾景元在食堂外面捡的小流浪猫，非常亲人。 它在顾小曼腿上不停地蹭来蹭去，喵喵叫。 “小曼，等会儿我去打球，你去不去操场上玩？” 顾小曼笑道：“我想看书来着。” 谢云舟笑道：“你已经参加工作了，现在家里经济负担不重，不需要每天都那么辛苦，歇一歇吧。” 顾小曼想起自己的几千存款，同意了他的建议。 第317章 厂花该换人啦 顾小曼大三和大四期间，持续帮教授们翻译科研所需要的外文资料。 工作之余，她一直在啃国外文学名着。利用科大这个平台和之前熟悉的出版社，后面两年她又连着出了两本文学书籍。 因着销量好，她前后分到了六七千块，后续如果加印，她还能继续分钱。 除了她自己挣外快，小舅赵玉发这一年多也给她分了千把块钱。 她这几千块钱只有秦教授和谢云舟知道，她一个字没跟赌鬼爹说，怕他出去乱搞。 有了这些钱，她再也不用担心日子过不下去了。 算了，去玩会儿，多认识几个人也好。 “那你先去，我洗个澡，今天去了趟汽机房，热死了。” 谢云舟笑道：“汽机房夏天温度特别高，肯定热。” “那你去，我等会儿直接去操场找你。”顾小曼继续撵他。 谢云舟嗯一声没说话，然后静静地看着她。 顾小曼任由他看，反正他最多只是抱一下，不会有别的行为。 谢云舟今天忙了一天，去了好几趟现场，出了很多汗，他没有抱她：“我也会去洗个澡，等会儿我直接去球场，你去找我。” “行，你去吧。” 等他一走，顾小曼关上门，先撸猫，然后快速洗漱换衣服，一个人去球场。 球场上，一群男生正踢得热火朝天。 足球场外头是有围栏的，留了一个大门和一个小门，顾小曼从小门进去的。 她一进门，谢云舟就发现了她，对着她挥挥手。 顾小曼没有打扰他，男生一场球不踢完是不能下场的。 她一个人坐在球场附近的一张长椅上，看着旁边草坪上的一群小孩。 操场附近有幼儿园和小学，幼儿园刚放学，很多小孩们也模仿大孩子们踢球。 没多大一会儿，柴小凤牵着儿子小海过来了，看到顾小曼后很热情地打招呼。 “小曼。” 顾小曼也打招呼：“大嫂。” 柴小凤笑着问道：“你今天上班了？” 顾小曼点头：“上了呢，小海上幼儿园了？” 柴小凤点头：“去年秋天就上了，给他放学校里我就能去干活了。小海，喊大姑。” 小海很听话地喊了一声大姑。 顾小曼摸摸他的头：“小海长这么高了。” 柴小凤也摸摸儿子的头：“你去玩吧。” 小海撒腿跑了。 柴小凤继续跟顾小曼聊天：“小曼，得闲去我家里玩啊。” 顾小曼笑道：“好呢大嫂，得空我就去。” 柴小凤小声问道：“小曼，你怎么回去上运行去了？” 顾小曼实话实说：“现在新来的都要放到运行锻炼呢，咱们厂的规矩。” 柴小凤笑了一声：“也是，我听你大哥说，大运行最能锻炼人。他以前经常找不到设备在哪里，就是因为没有在大运行上过。” “没事的大嫂，慢慢学都可以的。我爸都不认识几个字，现在也能上班。” “多亏了你和二叔在厂里，不然你大哥一个人。” 顾小曼有点不太想跟她说话，大房婆媳几个心眼子太多。 就在她不想敷衍的时候，陈美带着一群女生来了。 顾小曼双眼一亮：“陈美你来了。” 陈美笑道：“我猜小曼可能在这里，果然在。” 有人开玩笑：“陈美，谢云舟在这里，小曼在这里不稀奇。小乔哥上班去了，你怎么也来这里？” 陈美笑着骂道：“我愿意来就来，跟他不相干。” 柴小凤见姑娘们在一起玩，她笑着告别：“小曼，你们玩，我看孩子去了。” 顾小曼诶一声：“大嫂你去吧，有事叫我。” 柴小凤走后，陈美拿出一副羽毛球拍：“小曼，你会打羽毛球不，我们准备打羽毛球玩。” 顾小曼笑道：“我会一点，就是技术不太好。” “那一起玩啊。”陈美热情地邀请她。 顾小曼没有拒绝：“好呢，你们教教我。” 一群女生开始打羽毛球，大多都是凑热闹，能接三个回合以上的都是技术好的。 姑娘们打羽毛球打的热闹，球场上的男生们已经没心思踢球了，不时往这边看。 男生们开玩笑道：“云舟，要不你也去打羽毛球吧。” 谢云舟笑起来：“去啊，你们去不去？” 大家都起哄：“我们不去，云舟你快去！” 谢云舟提建议道：“那我去了啊，她们女生没劲儿，跑不动，我们给她们喂球，她们能多打两个回合。”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云舟说得对，这个理由特别好。” 一群男生在谢云舟的带动下一起到了羽毛球场，站在那里加油。 陈美又掏出一副球拍：“云舟，给你们玩。” 谢云舟笑了笑：“谢谢。” 说完，他对着顾小曼喊道：“小曼，来我这里。” 顾小曼走过来问冯裕安：“小安子，你会打球不？” 冯裕安骄傲道：“没有我不会玩的东西，看我的。” 说完，他往女生堆那边凑去，厚着脸皮笑道：“姐姐们，你们能不能带我玩玩啊，我不太会打呢。” 女生们嘻嘻哈哈捂嘴笑。 男生们都鄙夷道：“这小子真不要脸！” 谢云舟给了顾小曼一个球拍：“我们打。” 两个人在另外一边打，男生们都围了过来。 谢云舟喂招喂的很好，顾小曼每次都能和他来回打几十个回合。 男生们夸起来。 “我们云舟真厉害，找的对象能文能武。” “还是大学生。” “我看啊，我们的厂花该换人啦。这才是实至名归嘛，科大的翻译家当厂花，实至名归。” “你要说才貌双全，那我们小乔哥也是当之无愧的厂花。” 男生们都哈哈哈狂笑起来。 “小乔那是名士风流之美，我们云舟是温文尔雅之美。” “还是云舟运气好，对象是厂花，室友也是厂花。” …… 旁边的陈美笑得有点勉强。 以往这群男生都是围着她夸的，今天都把她丢在了一边。一是因为乔青崖不在场，二是这帮人一个比一个势利眼。 以往顾小曼不在，都夸她。现在见书记家的儿媳妇来了，立刻都去捧臭脚！ 陈美在肚子里骂那群男生，软骨头！ 一群人在操场上玩了一个多小时才散。 回去的时候，谢云舟邀请顾小曼上他宿舍里去看看。 “我能去吗？” “能，小乔也带陈美去过。你去认一认门，以后来找我比较方便。男单楼女生可以进。” 顾小曼和女生们告别，跟着他进了男单楼。 一共四层，谢云舟住在三楼，冯裕安住在二楼。 谢云舟的屋里比较简单，有床、桌子、椅子和一个小柜子，其余都是自己的私人物品。 “你室友是谁？” “小乔，墙上挂得都是他的乐器，还有他的书画。” 第318章 坏好事的冯裕安 顾小曼伸头看了看：“果然不错。” “吹拉弹唱样样都会，要不然也不能把陈美追到手。” 顾小曼笑起来：“很多人追陈美吗？” 谢云舟嗯一声：“据说陈美去年来的时候，每天都有人去2号机控制室偷看她。” 顾小曼哇一声：“大家都去看吗？” 谢云舟倒水的动作一顿，然后端着水杯走过来看着她道：“我没去过。” 顾小曼接过水杯，对着他眨眨眼：“我也没说你。” 说完，她笑着开始喝水。 谢云舟捞起旁边的毛巾：“你坐两分钟，我去打盆水。” 他自己在公共卫生间洗了把脸，把上衣脱掉，擦了擦身体，换了件干净的上衣。 他又打了盆水回屋：“小曼，要不要洗洗脸？刚才跳绳肯定热了。” 顾小曼没有拒绝，接过他的毛巾擦了擦脸，风扇一吹，感觉凉快了好多。 她咦了一声：“你咋又换衣服了？” 下班两个小时，他换了两次衣服。 谢云舟笑了笑：“夏天，出汗多。” 他把水倒掉，换盆干净水放在洗脸架上，然后走过来把床单扯平，请顾小曼坐上面，他自己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跟她说话。 “明天上午我回我爸那里，你跟我一起去不？” 顾小曼笑了笑：“好啊。” “我准备买辆自行车。”谢云舟给顾小曼倒了杯水。 “什么样的自行车？” “就普通的自行车，以后我们去市里，如果赶不上汽车，可以骑车去。总厂离这里不是很远，骑车最多四十分钟。” “有小一些的自行车吗？我也想买一辆，需要票吗？” “我明天问问我爸。” 顾小曼嗯一声。 谢云舟继续带动话题：“秦教授那边你还要经常联系吗？” “要啊，科大成立了个翻译小组，我是第一批元老呢，以后我要经常和那边联系。” “你今天去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能说吗？”顾小曼小声问道。 谢云舟笑道：“能说啊，你发现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说。” “那个系统图很粗糙，现场操作不规范。我今天看他们停运辅机，说是有操作票，票面内容很笼统，我觉得应该更详细一些，精确到每一步按什么按钮，这样才不会出错。” 谢云舟笑一声后道：“你才来一天就能发现这么多问题。” 顾小曼笑道：“我信口胡说的，让谢师傅见笑了。” 谢云舟听见她喊谢师傅，盯了她一眼。 “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啊，听我哥安排，要不我们回去吧。” 谢云舟嗯一声：“再坐两分钟，我刚才跑累了。” “你每天都要打球吗？” “不是每天，两三天一次，平常没事在屋里练练俯卧撑。” 顾小曼悄悄看了看他，几年过去了，他比年少时强壮了很多。刚才踢球的时候，他穿得球服，胳膊上有鼓鼓的肌肉。 平时穿长袖，一点看不出来，只觉得他话少，比较和善。 谢云舟看了看窗户，窗帘拉上了一大半。 他捞起旁边的一本书：“这是我从厂图书馆借的书，我觉得挺好看的，你看看。” 顾小曼接过书翻了两页：“看起来是挺有意思的，你看完了吗？” 谢云舟起身过来坐在她身边：“看了一小半，有个地方我看得有些糊涂。” 他翻到那一页。 顾小曼看了看，跟他讨论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云舟的一只手已经绕到了她身后，整个人完全与她挨在一起，完全搂着她，说话时的气息都能喷到她脸上。 顾小曼下意识地往一边让了让，他又凑了过来。 最后，顾小曼完全靠在了床柱子上，然后扭头看着他道：“云舟，我们走吧。” 这小子今天不对劲。 谢云舟嗯一声，然后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顾小曼又往后靠了靠…… 还没等谢云舟有进一步动作，门突然被拍得啪啪响。 冯裕安在外头喊道：“师父，走啊！” 谢云舟的理智归位，迅速坐直，将顾小曼拉起来坐好，检查了一下她的仪容，然后才去开门。 “裕安来了。”谢云舟面无表情道。 冯裕安忽视掉他的黑脸，笑嘻嘻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谢云舟把门打开：“就走，进来吧。” 冯裕安又笑嘻嘻进了屋，一眼发现屋里的窗帘拉了一大半。 他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小曼，走哇，晚上去你家吃饭，可惜小秋上班去了。” 顾小曼神色如常：“好啊，我们把金燕姐叫上吧。” 冯裕安点头：“走，我去教她。” 三人一起离开男单楼，在女单楼下叫上金燕一起。 金燕手里拎着个小布袋子：“小曼，我用饭票跟师傅们换的鸡蛋和面粉，我也不开火，带到你家去吃吧。” 冯裕安哟一声：“我什么也没带呢。” 金燕笑骂他：“快闭嘴，你刚来呢，我都在这里住两年了。” 冯裕安一边走一边陪姐妹两个说话，谢云舟基本不怎么开口。 晚上顾耀堂回来时，很愉快地跟孩子们打招呼。 他最喜欢家里来客人，来客人吃得好。他才不管家里有没有钱买菜，反正他一个月大部分收入全部上交。 “云舟啊，我听说最近要评先进了，你能不能评上啊？”作为老丈人，他非常关心女婿的前程。 女婿爬得快，他以后也能享福。 亲家就算了，亲家官位越高，他越倒霉，分场主任和班长天天把他当重点对象来盯。 他真是恨不得亲家明天就退休，然后女婿当领导，他就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想到这里，顾耀堂肚子里开始骂骂咧咧，他都一把年纪了，领导还逼着他学习，真是烦死了！ 谢云舟笑着回道：“叔，我才进厂一年呢。” 顾耀堂高声道：“一年咋了，我可是听说了，你每次考试都第一名，干活儿也好，评个先进咋就不行了！” 冯裕安忙给顾耀堂倒杯水：“顾叔，你喝水。” 顾耀堂笑眯眯地看向冯裕安：“裕安最懂事了。这张嘴，比我年轻的时候还嘴甜。” 冯裕安嘿嘿笑：“那好呢，我也想像顾叔，都说顾叔是个有福气的人。” 第319章 男闺蜜 顾小曼晚上做了两个菜，下了满满一大锅面条。 顾耀堂十分开心：“云舟，燕子，裕安，你们吃啊，我就不让你们了。” 顾小曼心说阿弥陀佛，你还知道让人。 顾景元拿起勺子给客人们舀菜：“冯哥，以后你不想去食堂就来我家吃饭，和云舟一样。” 冯裕安笑道：“最近天热，小曼和金燕做饭热了一头汗，等天凉快了我天天来。我的煤也用不上，明儿都给你家。” 顾景元笑道：“那你更要来吃饭了。” 金燕对顾小曼道：“小曼，我最近被确定为积极分子了。” 顾小曼曾经干过一阵子组织委员，对这中间的流程很熟悉，哇一声：“金燕姐，你真厉害。” 金燕笑道：“我听说你都已经转正了，我得向你学习嘛。” 顾小曼夸赞道：“金燕姐，我看咱们厂里大部分女同志都是混着过，像你这样努力学习技能的可不多。” 顾耀堂接了一句：“连我都听说了，燕子经常拿奖。哎，燕子现在什么岗位？” 金燕有些不好意思道：“叔，我还是班组成员。” 顾耀堂哦一声：“几岗？” “七岗。” “那不错啊，我们分场女的都是五岗六岗。你是金书记的女儿，肯定不会差的，金书记年轻的时候是咱们金庄响当当的人物。” 顾小曼回道：“金燕姐，你已经很优秀了。咱们厂里女职工提岗本来就困难，你再继续努力努力，说不定以后也能混成班组管理呢。” 金燕笑着摆摆手：“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想着提成七岗能涨点工资呢。我这不算什么，景元才厉害，没上过学，现在在咱们厂里可有名气了，我经常在厂报上看到他的文章。” 顾小曼给大家夹菜：“都厉害都厉害，多吃，我做的多。” 等晚上吃过了饭，冯裕安趁顾小曼洗碗的时候摸进厨房，单独跟她说话。 “小曼。” “咋了？” “你要注意些啊。” 顾小曼奇怪地看着他：“我挺好的呀。” 冯裕安咳嗽一声后低声道：“那个，你们还没结婚呢。” 顾小曼懂了，小声道：“我知道。” 冯裕安揶揄地看她一眼，把水龙头开大，用水声掩盖自己的声音：“今天要不是哥去救你，你就要被狼吃了。” 顾小曼笑骂道：“放屁，来洗碗。” 冯裕安哈哈笑：“洗洗洗，我来洗！” 转天早上，谢云舟一大早去食堂买了好多早饭，来敲顾家的门。 顾家父子两个吃了饭去上班，谢云舟带顾小曼回市里。 二人一起往外走，引来很多人侧目。 走到厂门口时，碰到刚从食堂回来的乔青崖。 “云舟。” “小乔。” “乔师傅好。”顾小曼很客气地打招呼。 乔青崖笑着回道：“你好。” “云舟，你们去哪里啊？” “我回家去，下午就回来了，昨儿小秋表现怎么样？” “还行啊，昨晚上我带他去绞龙层掏筛子，嚯，干活儿真没的说。后来我教他开磨煤机，他一个晚上就把步骤背得滚瓜烂熟。” 顾小曼笑起来：“乔师傅，小秋读书特别下功夫，您有什么事情只管差遣他，他保证不遗余力。” 乔青崖笑问道：“小顾跟小秋很熟吗？” 顾小曼笑着点头：“他是我同学，也是我邻居。” 乔青崖哦哦两声：“那我肯定要好好带。” “他师父是谁？”谢云舟插了一句。 “我啊！” 谢云舟笑起来：“那就辛苦乔师傅了。” 乔青崖开玩笑道：“没收到你这个徒弟，收到小秋也不错。” “快滚去送饭，我要走了。”谢云舟跟乔青崖说话的时候一点不客气。 乔青崖笑得双眸发亮：“你看看你，怎么说粗话，唐突了小顾。” 谢云舟眯起眼睛看着他。 乔青崖拔腿就走：“我先走了云舟，你下午早点回来啊。” 顾小曼跟着谢云舟继续往外走，等走远了后小声问道：“他是不是给陈美送饭去了？” 谢云舟嗯一声：“天天送。” 顾小曼笑起来：“他两个才子佳人，倒是佳话。” 谢云舟笑道：“什么才子，在宿舍里一边吹口琴一边抠脚丫子，也就骗骗厂里那些没见识的女生。” 顾小曼哈哈哈笑起来：“你真是的，人家那叫豪放不羁，你可别给人家说出去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坐车去了总厂。 总厂的办公楼和生活区已经盖好了，谢文哲分到了最好的房子。 谢云舟先去办公楼跟秘书打了个招呼，让父亲中午回来吃饭，然后带着顾小曼回了新房子。 办公楼一群人都悄悄跑出来看热闹。 “那是小谢的对象吗？” “应该是的，我看到小谢拉她的手。” “长得真好看！” “不好看也不能给谢家当儿媳妇啊。” “你少说歪话，听说人家姑娘也是科大毕业的。” “哟，那真不错。” “我看到谢书记之前穿过姑娘做的鞋，还挺贤惠。” “别扯闲话了，快工快工作。” 一群人又一哄而散。 谢云舟打开新家的门。 顾小曼哇一声：“这房子真好，比龙湖之前那房子还要好。” “这里大一些，有四间屋子，公家配了电视和空调。” 顾小曼眼睛比灯泡还亮：“还有空调？” 谢云舟嗯一声：“我打开给你看看。” 顾小曼看到了一个老式的窗式空调，只能制冷，噪音比较大。放在1985年的新安市，已经是非常好的家电了。 屋里很快凉快下来，顾小曼坐在沙发上：“云舟，有空调吹真舒服。” 谢云舟给她倒了一杯水，坐在她身边：“以后我们也会有的。” 顾小曼往一边侧了侧身体，然后靠在沙发后背上眯上眼睛道：“什么时候买东西不要票就好了，我也能去买，我还想买个游戏机玩。” 谢云舟听得心里一紧，她经常说一些他没见过的东西，偶尔几句话描绘出的生活，让他感觉像是进入了人间天堂。 不管看到什么东西，她从来都不吃惊，仿佛都是司空见惯的东西。 他第一次见到父亲这边的空调时研究了好一会儿，她刚才瞥一眼就过去了。 第320章 谢爸爸的苦心 谢云舟伸手拉住顾小曼的手：“小曼，你中午想吃什么？” 顾小曼睁开眼睛笑看着她：“想吃什么都行吗？” 谢云舟笑着开玩笑道：“都行，我爸在家里放了钱和票，我每次休息日来，想吃什么自己买。今天我们吃大户，别客气。” 顾小曼笑起来：“好啊，我要吃玉米炖排骨、毛豆炒肉丝、青椒炒鸡蛋，还有豆腐汤。” 谢云舟拉着她起身：“我们早点去，把附近都逛一遍，看看能不能买到。” “这里能买到吗？” “我们去看看。” 还没出门呢，家里电话响了。 是的，谢文哲的新房子里装了一部电话。 这是总厂书记的待遇，龙湖电厂厂长家里都没电话。 “云舟，中午多做几个菜，去食堂拿菜，我中午要招待两个贵客。”谢文哲说了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谢云舟立刻带着顾小曼去了食堂，取了满满一篮子菜，荤素都有。 二人一起动手，做了七菜一汤。 最后一盆汤刚端出厨房，谢文哲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饭好了？” 谢云舟打招呼：“爸。” 顾小曼抱着碗从厨房里出来了：“伯父回来了。” 谢文哲笑了一声：“小曼来了，这是省电力局来的两位同志，高主任和秦秘书。” 谢云舟和顾小曼很懂礼貌地一起打招呼。 谢文哲招呼二位客人洗手上桌，让儿子拿酒洗杯子，让顾小曼摆碗筷、泡茶。 忙活了一会儿，五个人一起上桌吃饭。 高主任夸赞道：“谢书记好福气。” 谢文哲笑道：“这句话我受了，到了我这个年纪，一盼工作顺利，二盼孩子顺利。两个孩子今儿一起做了这顿饭，没有外面的大厨手艺好，都是家常菜，二位别客气。云舟，给高主任倒酒。” 顾小曼看了出来，谢文哲今天没有带秘书，而是让儿子顶了秘书的职责。他还是个孩子嘛，就算哪里做得不到位，领导也不会计较的。 谢云舟忙得很， 一会儿倒酒，一会儿夹菜，一会儿递烟，她在一边笑着打下手。 省电力局的人拉到自家招待，自家孩子做饭，诚意更足。高主任看起来年纪不小了，那位秦秘书还年轻的很。 结个善缘。 谢文哲陪着两位客人聊天，说工作、说家常话。 高主任喝的有点高：“我真羡慕谢书记，家里孩子都是人才，我家三个孩子，没有一个上学成器的。” 谢文哲奉承道：“高主任谦虚了，上学只是学点知识，为人做事才是最重要的。有高主任这样的父亲教导，孩子们肯定是非常优秀。” 旁边的谢云舟微微垂眸，他还记得年幼的时候，父亲经常抨击官场迎来送往，说那些人虚伪。 十几年过去了，父亲已经学会了迎来送往，说话也滴水不漏。 他知道父亲今天的用意，越发用心地伺候两位省里来的领导。 顾小曼发现平日里略微有点清高的谢云舟今日笑得特别可亲，回答长辈的问题时非常谦虚，给长辈倒酒时还会说几句捧场的话。 高主任划拳的时候不小心把筷子弄掉地上去了。 谢文哲立刻道：“小曼，去给高主任拿双筷子。” 顾小曼诶一声，立刻往厨房而去。 高主任看着顾小曼的背影笑着问道：“谢书记，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呢？” 谢文哲笑着回道：“丫头才毕业呢，等办事的时候，一定给高主任发帖子。哦，高主任，晌午您不是说有些外国来的资料需要整理嘛，我老谢吹个牛，我这大媳妇是科大出了名的翻译人才，去美国哈佛、麻省交流过，帮着教授们翻译无数国外文献，精通三国语言。您下回要是缺人干活儿，只管找我。” 高主任哟一声：“谢书记，你可真会挑人。” 谢文哲开玩笑道：“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我这蠢儿子到了姑娘面前怂得很，让老子看不起他。” 高主任和秦秘书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谢云舟捧着酒瓶站在那里，脸上有点红。 见顾小曼出来了，二人停止了这个话题，开始说别的。 一顿饭吃了个把小时，饭后谢文哲让两位领导在家里休息了一阵子。 谢云舟和顾小曼一起轻手轻脚地收拾屋子，又准备好茶水和水果。 等二人起来，又是一顿周到的招待，然后谢文哲带着两位领导走了，把两个孩子留在家里。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云舟，我好累，我们也休息会儿吧。” 谢云舟笑着摇头：“别睡，我们晚上要上大夜班。等下我们回去吧，回去后吃点东西洗个澡再睡，睡到临上班前起来。” 顾小曼哦一声：“长期这样，生物钟会乱掉的。” 谢云舟沉默片刻后问道：“小曼，你想不想去机关？厂团委那里缺个干事。总厂这边，哪里都能放个人。” 顾小曼摇头：“暂时不想，现场才是最能出成绩的。我们总不能一直靠着你爸，自己没有成绩，提也提不起来。” 谢云舟拉起她的手：“那我们辛苦几年，在现场熬一熬。” 顾小曼嗯一声，打了个哈欠：“那我们回去吧。” 谢云舟摇头：“先不走，生活区热，我们在这里吹会儿空调。” 顾小曼嗯一声，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喝水。 谢云舟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开始跟她说悄悄话：“中午你吃饱了吗？” 顾小曼点头：“吃饱了，你给我夹了两条鸡腿，人家会不会笑话我是个饭桶？” 谢云舟笑着伸手将她的头发捋一捋：“怎么会，你年龄小，没人会在意你多吃的。” 顾小曼突然道：“今天好像没跟你爸说买自行车的事情。” 谢云舟笑道：“没事，我们下次休息日再来。” 顾小曼开玩笑道：“好啊，来了好吃好喝还有空调。” 谢云舟见她笑颜如花，言语俏皮，忍不住往前靠了靠，然后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他中午陪着喝了点酒，闻到这股香味后，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开始往脑门子上冲，冲的他口干舌燥。 顾小曼悄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又不对劲了。 第321章 关键时候掉链子 顾小曼悄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又不对劲了。 从她毕业回来，他就经常这样盯着她看。 “云舟。” “嗯。” “你不回去看看你妈吗？” “两边轮着去，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我妈一直惦念你。”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过两天你陪我去市里好不好，我出些钱，多买些料子，给我爸、我哥做两身衣裳，给你爸妈也做一身。” 谢云舟看着她轻声问道：“没有我的吗？” 顾小曼笑道：“没有。” 谢云舟定定地看着她，不等她回话，他俯身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顾小曼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别闹。” 以往她这样做，他会退回去，哪知今天他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顺势将她拉进怀里。 “小曼。” “嗯。” “我们结婚好不好？” “不行。” “为什么？” “我还小呢，我不想带小孩。”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我们结婚了就可以分房子，到时候你哥就可以有单独的房间，不用跟你爸挤在一个屋。我们，我们可以暂时不要孩子。” 顾小曼飞快地抬眸看他一眼：“你少吹牛，男人都是忍不住的。” 谢云舟的脸腾的红了起来：“我，我可以的。” 顾小曼垂眸笑：“真的吗？” “嗯，我可以的。”谢云舟信誓旦旦道。 顾小曼往他怀里靠了靠，主动抱住了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胸口轻声道：“云舟，你比以前强壮了好多。” 谢云舟浑身一震，四肢僵硬，额头上都开始滴汗。 顾小曼笑着要从他怀里抽身而走：“我就说你骗人的。” 谢云舟下意识一把将她抱紧，见她笑着挣扎，哪里还舍得放开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往前一倾身，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二人第一次以这种姿势紧紧挨在一起。 谢云舟浑身如火烫一般，俯身在她脸上亲一口：“小曼，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的。我们，我们可以暂时不要孩子。” 顾小曼动弹不得，轻声道：“你起来。” 谢云舟想起来，可他舍不得。 他壮着胆子试探性地在她嫣红的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第二下，第三下，然后就分不开了…… 顾小曼感觉这小子死沉死沉的，她怎么推都推不开。 她能感觉到他浑身都在颤抖，牙齿在哆嗦，手脚在哆嗦。 她光顾着笑话人家，不知道自己也在哆嗦。 过了好久，谢云舟终于舍得从蜜罐里抬头。 夏日里衣衫单薄，顾小曼的目光往下而去，她感觉到了一个东西…… 不等顾小曼开口，谢云舟自己先满脸通红，他拱了拱身体，稍微离她远一点：“对不起。” 顾小曼又瞟了一眼…… 谢云舟见她的目光一直往那里而去，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小曼。” 顾小曼回神，忙收回目光。该死，她真要成流氓了。 谢云舟知道，她刚才感觉到了，所以往那里看。 “小曼。” 顾小曼又嗯一声。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再次俯身，试探着纠缠她，胆子也比以前大了一点，开始想探索以前的禁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小曼轻轻拧了他一下，他立刻松开。 顾小曼轻声道：“云舟，不行。” 谢云舟听到她软的滴水一样的声音，心情激荡，呼吸越发急促，四肢将她紧紧钳制住。 可他又不敢更进一步。 就在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时候，顾小曼突然叫了一声。 谢云舟也感觉不对劲，他伸手一摸脸，满手都是鼻血…… 场面变得混乱起来。 “哎呀，你快去洗一洗。” 谢云舟有些狼狈地起身，顺手把顾小曼也拉了起来。 顾小曼拉着他去水龙头底下给他冲了冲冷水，又用纸团塞紧鼻孔，然后用手绢把他脸擦干净，一起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 “应该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摸它。”顾小曼嘱咐道。 谢云舟嗯一声。 顾小曼觉得有点尴尬，她也没遇到过男生流鼻血。 谢云舟的脸终于不红了，但他有些不大好意思。关键时候他流鼻血了，要是被小乔知道，能笑话死他。 顾小曼岔开话题：“云舟，中午忘了问你爸买自行车的事儿了。” 谢云舟又拉住她的手道：“不着急，过两天再问。” 说完，他往她身边坐近了一些，看着她很郑重地问道：“小曼，我们结婚好不好？” “不好，我才二十一呢。” 谢云舟伸出一只胳膊将她揽进怀里，用脸靠着她的头，试探性地问道：“我们先悄悄地领结婚证好不好？不告诉外人，等过两年我们岗位再往上走一走，我们两个的积分高一些，可以分大一点的房子。” 顾小曼低头轻笑道：“那再等个十年八年，岂不是积分更高？” 谢云舟将她抱紧一些，轻声咳嗽一声后道：“到时候都是些旧房子，我听说今年可能要加盖几栋楼，我找人问了问，这次盖的房子比较大，我们两个的积分加起来，至少能分个四十平米的。僧多粥少，已经很多人在排队，我们要抓紧，不然还要等下一批。” 顾小曼忙问道：“比我家那个大多少？” 谢云舟嗯一声：“多一个小房间。” 顾小曼往他怀里拱了拱：“我就是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呢。” 谢云舟温声道：“我想早点和你定下来，趁着我爸还在位，我们两个多努力努力，把岗位往上提一提。就算以后我爸退休了，没人再管我们，至少岗位高一些，日子能好过一些。到了手的岗位和房子，只要不犯原则性大错误，谁也不会给我们收回去。” 顾小曼没有明着回答：“你让我再想几天，我才刚毕业呢。” 谢云舟嗯一声：“好，你多想一想。我听小乔说，女生要结婚前都会害怕。你别怕，我不会害你的。” “我们什么时候走？要等你爸下班回来吗？” “不等他，我们早点回去，晚上略微吃两口，早点睡。最迟晚上十一点半要起来，十二点到岗，上到明早八点。” 顾小曼将头靠在他胸口，轻声喊道：“云舟。” “嗯。” “你为什么老想结婚？” 谢云舟将她抱紧一些，在她头顶上亲了一口：“我不想再把你弄丢了。” 第322章 招人嫌的癞皮狗 等到下午走的时候，谢云舟把剩下的菜全部带走，连熟的也打包。 顾小曼见他土匪一样扫荡，忍不住问道：“你不给你爸留点吗？” “不留，他又不做饭，留点水果就行。他想吃什么，说一声，食堂那边就给他送，这点待遇都没有，那就不用干了。” “他平常回你妈那边去吗？” “一个星期总有一两天会回去。” 顾小曼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里头有很多还没做的菜，又问道：“这是食堂的菜，我们能拿走吗？” 谢云舟笑道：“没事的，省电力局的同志来，有招待经费，剩下这两颗菜，你去纪委举报，纪委的同志都嫌你事儿多。我们费劲做饭，就当我们的辛苦费。别担心，走吧。” 说完，他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拉着顾小曼一起下楼。 路上总是能碰到人，不管认识不认识，谢云舟一概微笑点头致意。 回到龙湖镇生活区，晚上一家四口一起吃了顿饭。 顾小曼听谢云舟的安排，洗漱过后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半夜十一点十分。 换衣服、洗漱，下楼。 等到楼下时发现，谢云舟已经和冯裕安在楼下等候，还有王萍。 “你们来多久了？” “刚来，走吧，我要带裕安做接班检查，你一会儿和王萍一起去控制室。” 顾小曼嗯一声，然后对王萍道：“萍萍，你怎么还专门来等我，别耽误你的时间。” 王萍笑得有点讨好：“没事的，咱们一个班的，一起走安全一些。” 谢云舟插话道：“小曼，你晚上上卫生间时不要一个人，找个伴。” 顾小曼吃了一惊：“怎么，不安全？” 谢云舟没有多说：“晚上不要一个人随便出控制室，小运行那边很多占地招工的农民，什么人都有，专爱欺负大运行来的学生。你刚来，你们班长应该不会安排你晚上去检查设备。” 顾小曼哦一声：“我一个人不出去。” 十几分钟后，顾小曼到了控制室，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大夜班。 今晚陈美请假没来，控制室里的人看盘的看盘，抄表的抄表，还有准备出去检查的、坐那里聊天的。 只要有师傅出去干活儿，一群年轻人都围着。 这年月，想学点东西，全靠师傅口口相传。 张洪洲戴上帽子：“小顾，走，跟我去现场查系统。大夜班犯困，干活就不累了。” 顾小曼诶一声：“谢谢师父。” 张洪洲想了想之后指了指另外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小卢，你也来。” 那个叫卢红霞的女生诶一声，戴着帽子跟了过来：“张师傅，我们去哪里。” 顾小曼很客气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顾小曼。” 卢红霞笑了一下：“你好，我叫卢红霞，之前是锅炉的，最近转到电气来了。” 顾小曼懂了，锅炉女生没有一点前途，能转到电气来也好，好歹能提岗。 张洪洲带着两个女生出了门。 班里有老师傅嘴一歪对王萍道：“王萍，怎么不带你呢？我看你对她怪好的嘞。” 这话一听就带着点挑拨。 王萍笑了笑之后道：“汪师傅，我是学汽机的，小曼学的电气，我不懂。” “看看，总厂书记的儿媳就是不一样，老张亲自教。我认识他十几年，换了两个电厂，从来没见他带过女徒弟。小王加油啊，找个好对象，老张也捧着你。” 王萍的笑容有点尴尬，然后起身去整理旁边的资料柜。 挑拨失败，老汪兴趣缺缺，继续去逗另外一个年轻人。 顾小曼在外头整整转了两个小时，等她一进控制室，王萍立刻给她端了杯水过来：“小曼你渴不渴？我帮你把杯子洗了洗，给你倒了点开水，已经凉了好多，应该可以喝了。” 王萍观察的很仔细，顾小曼昨天喝的就是白开水，没有泡控制室里的茶叶。 “谢谢萍萍。” 王萍小声问道：“你困不困？”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没事的，我熬得住，刚才张师傅给我讲了好多知识，我得捋一捋。谢谢萍萍，你快去找地方坐着歇会儿。” 控制室里人多，几个女职工已经趴在休息室的桌子上睡着了。 班长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女同志在运行待不久，很多都懒得学，混一天算一天。 顾小曼找了个地方坐下，打开自己的本子和资料书，开始埋头学习。 她中途起来两次，每次走十几分钟，还泡了杯茶叶水，然后继续埋头学习。 张洪洲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然后心里暗自赞许。 难怪能被总厂谢书记挑中，就这坚韧劲儿，全厂没几个姑娘能比得上。 顾小曼先看厂里的资料，到了五点多，她感觉困得有点遭不住，去外头跟正在看各种数据的师傅们聊天，了解各个仪表的数据含义。 早上七点多一点的时候，顾小曼感觉脑子浑浑的。 八个小时的班，她整整学了六个小时。 就在她困得想死的时候，谢云舟推门而进，轻声喊了一声：“小曼。” 顾小曼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诶一声：“你来了。” 谢云舟打开一个大纸包，里头是两个包子：“给你吃。” 顾小曼笑着一个包子：“我吃一个就够了，另外一个给你吃。” 谢云舟把两个都给她：“我吃过了，我回去了，等会儿来找你。” 早上有卖早饭的到各个值班点卖早饭，谢云舟在1号机，能先买饭，给她送了两个包子过来。有时候轮到这边的时候，肉包子就没了。 王萍凑了过来，笑眯眯道：“小曼，谢云舟对你真好。” 顾小曼笑道：“给你吃一个。” 王萍摆摆手：“我等会儿自己买。” 那位爱挑事儿的老汪又来了：“小王，羡慕吧？” 王萍的笑容淡了一些：“汪师傅，小曼是我朋友，我为她高兴。” 老汪笑得贱嗖嗖的：“羡慕也没办法，你要是能长得好看一点就好了。” 顾小曼的笑容收了起来，这个老汪一个班什么正经事儿不干，就到处撩年轻人，说一些让人家冒火的话。 顾小曼看得出来，像王萍这样外地来的女孩，特别容易被欺负，本地人会欺负她、老师傅欺负她、男的会欺负她。 第323章 拐弯骂癞皮狗 顾小曼也知道，王萍靠近自己是想找个靠山。她曾经在职场奋斗很多年，她不会轻易把同事当知心好友，但她更讨厌那些闲的没事天天搞职场霸凌的人。 顾小曼对着老汪笑了笑：“汪师傅，我们上班不是靠头脑吃饭吗？难道汪师傅见过谁靠脸吃饭的？我是没见过的。” 这话一出，控制室里几个老师傅都哈哈笑起来：“老汪年轻的时候就是靠脸吃饭的，现在老了，不值钱了！” 老汪呸呸两声：“都滚，起什么哄呢。” 说完，他看向顾小曼：“我又没扯谎，小王不就是长得不好看嘛，要是她长得好看点，小乔也不会……” 说到这里，他嘿嘿笑两声。 顾小曼看向旁边的王萍，只见她双脸通红，咬紧牙关，眼泪都快出来了。 顾小曼品了品老汪的话，猜测王萍以前可能对乔青崖有点意思。 当然，也可能是老汪胡说八道。 顾小曼觉得就算王萍喜欢乔青崖也没什么，那小子确实看起来风流倜傥。 喜欢优秀的男孩子又没有错，顾小荷还喜欢谢云舟呢，她也没计较啊。谁结婚前还没有几个追求者啊。 顾小曼拿起手里的包子慢慢啃：“萍萍啊，你等会儿吃什么？” 王萍把眼泪憋回去：“我，我吃个馒头就好。” “你平常去生活区食堂吃饭吗？”厂里有两个食堂，一个在厂区，上班的人在那里吃饭。一个在生活区，不上班又不想做饭的人去那里吃饭。 “去呢，不上班的时候都在生活区食堂吃饭。” 顾小曼笑道：“昨晚上上班来的时候，我看到生活区食堂门口好像有流浪狗呢。” 王萍嗯一声：“生活区食堂经常有垃圾，养活了几只流浪狗。” 顾小曼笑着问道：“这些流浪狗会咬人吗？” 王萍温声回道：“没听说过咬人，有时候还摇尾巴呢。” 顾小曼笑道：“那真是条好狗，以前我们村里有条癞皮狗，又不会看家、又不会守门，天天什么正经事儿都不干，就知道瞎叫唤，烦死个人。” 顾小曼这话一出，整个控制室突然安静下来。老汪听出来顾小曼的意思，脸涨得通红。 不到五秒钟，很多人都笑了起来。 张洪洲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乖乖，这丫头一张嘴这么厉害嘛！ 他以前听人说过一些顾家的闲话，一直没当回事。昨儿见到顾小曼，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斯斯文文 ，他以为是人家编瞎话。 没想到是真的啊，乖乖，难怪顾耀堂那个烂赌鬼听女儿的话呢，这张嘴是真厉害啊，拐了十里路的弯，还能绕回来骂人。 老汪气得想骂人，顾小曼撩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慢慢吃包子，喝了两口温水。 老汪硬生生把这口气憋了回去。 他敢随便逗班里的外来年轻人，本地的他还真不敢惹。 他自己就是外地来的，他敢骂顾小曼，明儿顾耀堂就能来把他裤子脱了揍他！ 正好，卖早饭的小车来了，老汪头一扭买饭去了。 王萍眨了眨眼睛，然后起身给顾小曼添了点水：“小曼，你下午睡觉起来准备干什么？” 顾小曼摇摇头：“不晓得，我第一次上夜班，还不知道自己能睡到几点呢。” 没多大一会儿，接班的来了。 许砚秋过来打招呼：“小曼。”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小秋来了。” 许砚秋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他要检查班里的安全工器具。 乔青崖进了屋后就看到了顾小曼，也过来打招呼：“小顾，这个班学什么了？” 顾小曼笑道：“乔师傅好，我听张师傅的安排，他让我学什么我学什么。” “张师傅的电气是咱们运行最好的，跟着张师傅不亏。你别叫我师傅了，云舟听到了要捶我。” 顾小曼笑一声后道：“你比我早来三年，叫师傅是应该的。” 旁边有老师傅开玩笑：“小乔，许德贵没请你喝酒啊？” 乔青崖笑道：“看你说的，小秋勤快的很，我得感谢许主任，给我个这么好的徒弟。” “哟，小乔这张嘴真会说。” 旁边的老汪嘴巴一歪要说话，顾小曼立刻看过去，眼带寒光。 她发誓，如果老汪这时候把王萍拎出来开玩笑，她一定要把这个老流氓的头发薅秃！ 老汪被顾小曼看得闭上了嘴。 王萍立刻走开，顺带把顾小曼的杯子收走了，把里面的茶叶倒掉，冲洗干净，放在顾小曼的柜子里。 乔青崖看得明明白白，继续跟顾小曼说话 ：“小顾，昨天云舟跟我说他要买自行车呢。” 顾小曼嗯一声：“乔师傅会骑车吗？” 乔青崖笑起来：“会一点，到时候你们有了车，借我骑一骑。” “乔师傅别问我，不是我的车。” “班里人多，能适应吧？” “还行，以前经常听大春哥说上班的事情，多少了解一些。” “我刚来的时候特别不适应，渐渐也觉得还不错，上班不累，一堆人聊天，还挺不错。我听云舟说你还在做翻译？” “是呢，我要定期往科大交作业的。” “小顾真厉害，科大是不是经常可以出国？我听说你去过美国。” 顾小曼笑道：“也不是经常去，教授和研究生们有这种机会，我以前是作为翻译人员出去的。” “我的外语不咋好，最佩服你们外语学得好的人。” 顾小曼打哈哈：“我跟教授们比起来差远了。”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 乔青崖笑了一声，扭头看向推门而进的谢云舟：“云舟，给哥留早饭没？” 谢云舟递给他一个白馒头：“包子没了。” 乔青崖接过馒头：“有的吃就行，我不挑剔，晚上打球去啊，我请你喝啤酒。” 谢云舟嗯一声：“小曼，走吧。” 顾小曼背起自己的小包，打着哈欠对着许砚秋挥挥手，离开了控制室。 刚接班，除了几个要看数据的人，大部分都在那里闲聊。 乔青崖对外头喊道：“许砚秋。” 许砚秋诶一声走了过来：“师父。” “戴上帽子，跟我去现场查设备。” 旁边有人开玩笑：“小乔带徒弟真认真。” 乔青崖系好帽带子：“把小秋教会我就轻松了。” 第324章 厂花的嫉妒 那头，顾小曼昏昏沉沉地跟着谢云舟下班，几乎是半闭着眼睛走。 “小安子，你怎么样了啊？” 冯裕安笑道：“你这个傻子，是不是从头熬到尾的？你睡啊，趴桌上睡，你是女生，你睡八个小时都没人管你。” 顾小曼笑一声：“你个滑头是不是睡觉了？” “三四点钟的时候睡了一觉。” “我也想睡，我又怕人家说闲话。” 冯裕安笑起来：“那是，我师父也没睡。你们两个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呢，别人趴一会儿没事，你们趴一会儿，明儿就要有人说你们的闲话了。” 顾小曼又打个哈欠：“上夜班真累，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控制室学习，屋里有冷气，不热。大春哥上夜班的时候还要铲煤，现场那么热，多累啊。” 谢云舟见她眼睛都快闭上了，怕她摔倒，拉住了她的手。 顾小曼也不挣扎，索性闭上眼睛，让他拉着走，反正这一段没有外人。 冯裕安也感叹道：“可不就是，以前我爸他们不管天冷天热，该下矿下矿。你可能没听说过，矿工下矿好多都不穿衣服的。我现在不用下矿，就跟我师父去现场捋一捋管道走向，看看书，比我爸舒服多了。” 顾小曼笑道：“小安子，又没有外人，别叫师父了。” 冯裕安坚决不肯：“那不行，一天是师父，一辈子是师父。” 顾小曼回家后稍微洗漱了一下，一觉睡到中午，她是被兄长叫醒的。 “小曼，起来吃饭。”顾景元犹豫了半天才喊妹妹起来吃饭。 顾小曼翻了个身：“哥，我不吃，我好困，你自己吃吧。” 顾景元没有勉强，给妹妹留了些饭菜。 顾小曼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终于睡饱了。 她洗漱换衣服，然后吃饭、看书。 等到约莫五点钟，外头传来敲门声。 “小曼，出来玩啊。”金燕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顾小曼起身开门：“金燕姐，你又提前下班啦。” 金燕递给她一根雪糕：“快吃，我刚买的，马上要化了。” 姐妹两个一起吃雪糕聊天。 “金燕姐，我一会儿去篮球场玩，你去不？” 金燕笑着回道：“你去吧，我回去看书。” 她平常除了上班，很少出去玩，绝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寝室里，也没什么朋友，连她的室友都是走马灯一样换。 “金燕姐，去吧，挺好玩的。” 顾小曼知道金燕经常听人家闲话，所以才不爱出门。 金燕也知道顾小曼想带她交朋友，没有拒绝她的好意：“那好啊，我认识的人少，我跟着你去。” “等会儿我们玩跳房子啊。”顾小曼建议道。 金燕笑起来：“我们都多大了，还玩那个。” 顾小曼笑道：“我不管，我要玩。” 金燕笑看着顾小曼：“好好，玩跳房子，我等会儿回去拿粉笔。” 半个小时后，姐妹两个在女单楼下集合，王萍看到顾小曼，匆忙跑了下来。 “小曼，你去哪里玩啊？”昨晚上顾小曼帮她解围，她似乎更加坚定了要抱大腿的决心。 “萍萍，我跟金燕姐去小操场跳房子，你去不？” 王萍哈哈笑两声：“好啊，我最爱玩那个，你带我一起吧。” 三个女生去了小操场，谢云舟和乔青崖正带着一群男生在打球呢，许砚秋和冯裕安都在队伍里面。 三个女生画格子，然后一起跳。 玩着玩着，陈美带着一群女生过来了。 “哎呀，小曼在呢，你们跳房子啊，我们能不能一起玩啊？” 顾小曼自然不会拒绝：“好啊。” 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玩了个把小时，等球赛结束，谢云舟跑了过来。 “小曼，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啊，等下回家看看，不知道我哥做的什么。” “明天上午去市里买料子不？” “好啊，你没别的事情吗？” “没有，正好我妈在家里呢，我们明天中午去我妈那里吃饭，吃了午饭回来上班。” 顾小曼敷衍地点点头，然后对着那边喊：“金燕姐，跳，跳过去！” 谢云舟笑一声没说话，站在一边看女生们跳房子。 等玩够了，大伙儿一起回家。男生一堆，女生一堆，有对象的带着对象，没对象的跟着基友。 走着走着，意外地碰到了刘厂长的老婆。 顾小曼不认识她，但刘太太认识谢云舟，她笑得十分和善：“云舟打球回来的。” 谢云舟也很客气地回道：“刘伯母好。” 说话的时候，他抓住了顾小曼的手。 刘太太又笑着跟顾小曼打招呼：“这是不是顾家丫头？” 谢云舟温声对顾小曼道：“这是刘厂长家的家属，叫伯母。” 顾小曼很乖巧地喊了一声刘伯母。 刘太太十分客气：“晚上去我家吃饭吧，美玲和她哥都回来了。” 谢云舟笑着婉拒：“多谢刘伯母，赶得不巧，我哥在家里做过了饭，下回不用您喊，我一定带着小曼去。” 刘太太没有勉强，笑眯眯道：“那你们去玩，得空去我家里啊。” 双方很有礼貌地告别，周围一群孩子们都默默地围观，没人开口。 等刘太太走远了，谢云舟放开顾小曼的手，继续跟她说话。 跟在后面的陈美一直盯着顾小曼的手，就在她盯着顾小曼的时候，一边的的许砚秋也在悄悄打量她。 乔青崖跟陈美说话：“小美，明天我们也去市里玩好不好？” 陈美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想着刚才刘太太很亲热地跟顾小曼说话的场景，而她们这些人，刘太太根本就没有搭理。 陈美看了看身边的对象，龙湖电厂的才子，人才长相俱佳，吹拉弹唱样样都会，写得一手好书画…… 人人都说她找了个好对象，可一旦到这种场合，她就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平。 厂里稍微有点级别领导家的爱人，压根没人搭理她。 她长得再好看，也没人理她。跟在她身后的，都是一群毛丫头。 前面的顾小曼正在跟许砚秋说话：“小秋，你申请到单身楼了吗？” “正在申请，我想跟裕安住一个屋，要等空屋子，到时候我们一起搬过去。” 第325章 厂花的嫉妒2 顾小曼没有过问许家的家事，而是对许砚秋承诺：“有事记得来找我啊，我和我哥都在家里。” 许砚秋笑道：“好。” 陈美看着许砚秋的背影，这是她对象的徒弟。别人的对象收了徒弟，小徒弟会帮准师母跑腿。她都不敢随便使唤许砚秋，因为许砚秋是保卫科主任的儿子。 前面冯裕安正在献殷勤：“师父，我晚上和小秋玩，你去跟景元玩吧，我帮你打水。” 谢云舟嗯一声：“谢谢。” “谢什么，我应该做的。小曼，你需不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啊？” 顾小曼开玩笑道：“我家里做的饭多，去帮我吃饭。” 冯裕安哈哈笑：“那不用，我的粮食好多都换成了饭票和菜票，我得去食堂吃，不能浪费了。天怪热的，景元做饭太辛苦了。” 许砚秋也看向乔青崖：“师父，我就住在生活区我哥家里，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 乔青崖笑道：“小秋不用客气，没什么事，你把工作干好减轻我的负担就行。” 到了单身楼下，男生们回男单楼，女生们回女单楼，只剩下顾小曼和许砚秋。 “小秋，富贵怎么样了？” “挺好的，油光水滑的。”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许砚秋犹豫再三后道：“小曼，你以后要防着些这些女生。” 顾小曼有点惊讶：“怎么了？” 许砚秋不想背地里说女生坏话：“你听我的，金燕姐可信，别人就不好说了。你现在风头太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顾小曼笑道：“谢谢小秋，我知道了。” 到了楼下，许砚秋看着顾小曼上楼。 他想起刚才陈美的目光，总觉心里有点不安。他看得出来，此女嫉妒心极强。她挑对象要挑最有才的，干什么都要拔尖儿。 许砚秋看着消失在楼道里的顾小曼，你什么时候结婚呢，早点结婚吧。 顾小曼心里记下了许砚秋的话，她一直相信，许砚秋不会害她。不管到什么时候，他对她和兄长，都有一颗赤子之心。 顾小曼想了想，明天多买点男士料子吧，让兄长送给许大娘，许大娘会给许家兄弟做衣裳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小曼把这个决定告诉谢云舟。 谢云舟笑道：“你买就是，不用问我。反正现在买布不要票，想买多少买多少。” （1983年12月取消布票使用，此时已经是1985年7月） 顾耀堂咦一声：“要买布啊，多买点，反正你有钱。市里有没有好烟啊，给我买两条烟吧。” 他知道女儿有钱，有多少他不知道，反正他逮住机会就让女儿给他买东西。 谢云舟接话道：“叔，我给你买。” 顾耀堂嘿嘿笑：“让小曼买吧，她参加工作了，给我买两条烟不是应该的么。” 顾小曼点头：“能买我肯定给你买。” 第二天早上，谢云舟带顾小曼去市里买料子，哪知乔青崖也带着陈美一起去。 陈美今天换上了一条连衣长裙，本以为能艳压一筹，哪知看到顾小曼之后，她的笑容淡了下来。 顾小曼今天一袭红裙，长发扎了高马尾，上面扎了朵花儿，脚下凉鞋，是时下最时髦的装扮。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碎花连衣长裙，她觉得红色更好看，但她没有这种红色的连衣裙。 “陈美，你也去呀。”顾小曼笑着打招呼。 陈美笑起来：“是呢，我去买点东西。小曼，你这裙子真好看。” 顾小曼笑眯眯道：“我就随便找件衣服穿，我爸说我天天说话一点不温柔，穿什么都跟原始人穿绿叶和兽皮一个效果。” 她可不想承认自己最好看，她不想当厂花，让陈美去当吧。 乔青崖哈哈笑起来：“小顾说话真有意思。” 谢云舟帮顾小曼拎着水壶：“我们走吧。” 两个男生走在两边，两个女生走在中间，惹来生活区一群人侧目。 坐公共汽车去了市里新开的华侨友谊商场，顾小曼喜欢来这里，因为这里很多东西不要票。 顾小曼今天带了不少钱，进门先挑衣服料子。 赌鬼爹、谢文哲，中年男士款；沈校长，中年女士款；顾景元和谢云舟，青年男子款，嗯，给云清也带一身吧，给许家送一点。 当然，还有她自己的。最后又加了三身老年女性的，给奶奶和姥姥一人做一身。另外一身给林淑娴。 虽然老太太嘴碎，看在谢家哥儿两个的份上，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买完布料，顾小曼花高价买了四条烟，四瓶酒。把谢云舟的副食票搜刮过去，买了四瓶罐头和两斤鸡蛋糕。 两个人手里拿满了东西。 乔青崖看的目瞪口呆：“云舟，咋买这么多？” 谢云舟抱紧手里的料子：“家里人多。小乔你晌午带陈美去我家里吧，我家离这里近。” 乔青崖笑着婉拒：“不用，我带小美去看电影。” 谢云舟哦一声：“那你们去，下午见。” 乔青崖带着陈美走了。 等走了好远，陈美小声道：“小曼今天花了好多钱！” 乔青崖也小声道：“我听云舟说她出书挣了不少钱。” 陈美眼里都是羡慕：“那她可以随便买料子了。” 乔青崖笑道：“别看她花钱随便，挣钱时很辛苦的。我们读大学都很轻松，上完课就没事干，她要给教授们帮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不休息。早前她穷的时候，还去给瘫痪老太太洗屎洗尿。” 陈美十分震惊：“她还干过这活儿？” 乔青崖嗯一声：“那时候他们还没订婚嘛，她什么都靠着自己，她哥要看病，她老子不争气，她就什么活儿都干。” 陈美哦一声：“那她现在好了，谢家这么好的条件。” 乔青崖小声道：“谢家就是架子大，也没什么钱。云舟说结婚的时候想多买点家电，还得攒钱。小顾花的都是自己的钱。” “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乔青崖笑起来：“按云舟的意思，恨不得明天就结婚，这个要看顾家吧。” 陈美也笑道：“那肯定要矜持矜持的，不能随便答应。他们结婚，你是不是要去送礼？” “肯定的啊，不过云舟的情况特殊，他是上门女婿！” “什么！”陈美的眼睛瞪得老大！ “谢云舟是上门女婿？” 第326章 沈姥姥的规矩 “对啊，顾家那个孩子虽然现在能听见，本质上还是个残疾孩子。小顾就要招上门女婿，谢家同意了，还说将来有孩子了姓顾。” 陈美心里一股浓浓的不平涌了起来，这么好的男生为什么要去当上门女婿啊！ 陈美想起自己刚进厂的时候，全厂二十多个男生追她，谢云舟从来不多看她一眼。 刚开始她很奇怪，后来听说他是总厂书记的儿子，陈美心里才平衡下来。 又听说谢云舟原来拒绝了刘厂长家的女儿，她就彻底不再关注谢云舟。 她是隔壁县的，家里只是普通人家，她知道自己配不上谢家。 她挑中了乔青崖，龙湖电厂的才子，乔家父母也有份普通工作，也算是好人家。 可她万万没想到，谢云舟的对象就是厂里那个烂赌鬼的女儿！ 看到顾小曼的相貌后，她心里的不服气少了很多。毕竟人家长得好看嘛，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 现在又听说谢云舟要给顾家当上门女婿，陈美心里的那股不平又起来了。 原来谢家不在意亲家是个烂赌鬼，也不在意儿媳妇有个残疾兄长。 陈美心里酸酸的，除了上学比她好，顾小曼也没别的地方比她出色啊。 论长相，她也不差啊。 乔青崖微笑看着她：“小美，你想什么呢？” 陈美回过神，笑了笑：“我在想谢云舟对小曼真好。” 乔青崖有些歉意地道：“对不起小美，我不能给你提供那么好的条件。” 陈美笑着嗔怪他：“乱说什么，我又不在意这个。” 那头，谢云舟带着顾小曼坐人力小三轮车回到家中。 好巧，今天沈云清在家里。 门一打开，沈云清吓了一跳：“哥，你这办年货呢？” 谢云舟把手里的东西扔弟弟怀里：“快拿着。” 他立刻去接顾小曼手里的东西：“妈呢？” “妈去教育局开会去了，等会儿吃饭就回来。” “姥姥呢？” “买菜去了，马上就回来。” 谢云舟看向弟弟：“你怎么不去买菜呢？” 沈云清喊冤：“哥，不是我不去，奶不让我去啊。她去菜市场找老姐妹聊天，顺带买菜，我肯定不能剥夺她这个兴趣啊。正好，今天小姨带三个孩子回来，奶肯定买的菜多。” 谢云舟把东西都放好，拉顾小曼坐下，给她倒水。 沈云清见兄长拉顾小曼的手，眯着眼睛笑：“小曼姐，你们去商场了？” “是呢，夏天来了，我买了几种料子。” “小曼姐，上班好玩不？” “也好也不好吧，好的是自己终于成为一个独立的人。不好的是单位人多，人员素质参差不齐，总会有磕磕绊绊的。” 沈云清哎呦一声：“没人欺负你吧？” 顾小曼接过谢云舟递过来的水杯喝水：“还好，我爸在我们单位呢，你哥也在，人家不敢跟我瞎开玩笑。我看我们班有些没靠山的外地姑娘，就被那些老流氓臊皮。” 沈云清呸了一声：“这种不要脸的臭流氓哪里都有，一天天正经事儿不干，就知道欺负女人，也不嫌丢脸。” 正说着呢，林淑娴打开了家门，后面跟着一位中年妇女和两个孩子。 顾小曼知道，这大概是沈家小姨沈佩瑶。 沈佩瑶看到沙发上坐着个姑娘，双眼立刻亮了起来，她知道，这是大外甥媳妇。 顾小曼忙站起身，很客气地打招呼：“姥姥好。” 自从她和谢云舟订婚，她来过沈家三次，每次都跟着喊姥姥。 林淑娴看到顾小曼，哦了一声：“小曼来了，正好，你来帮我做饭。这群臭小子只会吃，兰兰还小呢。” 顾小曼诶一声：“好，要做什么，姥姥你教我。” 林淑娴看了一眼小女儿，介绍道：“佩瑶，这是小曼。小曼，这是云舟的小姨。” 双方第一次见面，顾小曼笑眯眯地喊了一声小姨。 谢云舟开始挽衬衫袖子：“小曼你坐，我去帮姥姥做饭。” 林淑娴忙道：“你去干什么，厨房热，你也不会做饭，小曼跟我去就行了。” 谢云舟坚持道：“姥姥，小曼来是客，哪能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沈佩瑶脸上带着笑，眼神带着审视：“这就是小曼啊，快坐，我今天回娘家看看，没想到碰到了你，听说你已经上班了？” 顾小曼笑着点头：“已经上班了。” “下车间了啊？” “是呢。” 林淑娴还在等顾小曼跟她一起去做饭呢，可顾小曼光说不动，谢云舟已经拎着菜往厨房而去。 沈云清打破僵持：“姥姥，我哥去了，厨房小，人多了转不开。” 林淑娴有些不大高兴，嘟嘟囔囔地走了，也不知她在说什么。 谢云舟进厨房门口前给弟弟一个眼色，沈云清对他摆摆手。 “小姨你坐，兰兰放假了？小姨，我大哥怎么没来？” 沈佩瑶生了两子一女，今天来的是女儿姚月兰和二儿子姚建设。 “他要上班呢，晌午不回来。” 沈云清招呼大家 ：“小曼姐，你坐。小姨坐，兰兰，怎么长大了还斯文起来。” 姚月兰坐了下来：“云清，你怎么不去我家呢？” “就打算这两天去啊，你放假在家干什么呢？” “没什么事情干，来找你玩。” 说完，姚月兰笑看向顾小曼：“好几年没见，小曼姐变化好大。” 顾小曼笑眯眯道：“兰兰变化也很大。” “小曼姐，上班累不累？” “还行，有事情做就不感觉累。” 顾小曼没有贸然打听她的情况。 沈佩瑶接过话题：“这桌上怎么这么多料子？” 顾小曼大大方方地承认：“小姨，是我买的。” 沈佩瑶吃惊道：“你买这么多？你一个月多少工资啊？这得你好几年工资吧？” 顾小曼笑道：“家里人多，没办法，换季了，总得一人添置两件。” 说完，她看向沈云清：“云清，伯母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快了，小曼姐，有我的吗？” “有啊。” 说完，顾小曼站起身，开始分东西：“这是给你的，这是给伯父伯母的，这是给姥姥的。剩下的我要带回龙湖镇，这一条烟和一瓶酒是给伯父的，这瓶罐头给伯母，这包点心给姥姥。” 第327章 我不需要你爱我 沈云清开玩笑道：“你把供销社搬我家里来了。” 顾小曼把剩余的东西收拾好：“我没有票，不然我还想买电视呢。” 沈云清把一堆东西抱住：“我去放我妈房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顾小曼立刻从他怀里拿出一些：“我跟你一起。” 她不想单独面对沈佩瑶。 顾小曼刚和沈云清一起把东西送进主卧，厨房里传来谢云舟的声音。 “小曼。” 顾小曼诶一声：“什么事？” “来帮我择菜，云清，你陪小姨说话。” 沈云清十分痛快：“好，哥你好好做饭，我就爱吃你做的饭，咱们家你做饭最好吃。” 谢云舟嗯一声：“保证你喜欢。” 说完，他搬了个小板凳放在厨房门口，放个垃圾桶在顾小曼身边，递给她一个小筐子：“你帮忙把这毛豆剥了，我去准备别的。” 顾小曼自然不会反对，一边吹风扇一边择菜，比面对沈佩瑶强多了。 虽然二人是第一次见面，但顾小曼对这个小姨早有耳闻。 谢云舟对她的评价是，跟我姥姥说得来。 这一句话就够了。 顾小曼决定今天要粘着谢云舟，他干什么她干什么，反正吃了中午饭就走。 林淑娴本来想说顾小曼不帮忙干活，现在顾小曼剥豆子，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谢云舟又劝她：“姥姥，你去客厅歇会儿，这么热的天，去菜场转了一圈，去喝口水跟我小姨说话，这里交给我和小曼。” 林淑娴连围裙都被大孙子抢走了，只能退出厨房，在厨房门口还不忘嘱咐：“小曼，你受个累啊，云舟不大会干这些活儿。” 顾小曼嗯一声：“姥姥，我会听云舟的话。” 林淑娴被噎住，顾小曼说听云舟的话，她也不能反驳。 小媳妇听男人的话不是天经地义么！ 可是大孙子要自己做饭，这不符合林淑娴的要求。 正僵持着呢，沈君瑶回来了。 “佩瑶来了。” 沈佩瑶诶一声：“姐回来了。” 沈君瑶又看到顾小曼，笑着打招呼：“你们回来了。” 她说的是你们，而不是小曼来了。 顾小曼没有起身，笑着回话：“伯母开会去了？今年教育系统有什么改革吗？” 沈君瑶把自己的包挂在门口：“那倒没有，就是开个总结大会，各个学校的主要负责人都去了。” “伯母快歇会儿，我手上脏，让云清给你倒水。” “你忙你的，我自己会倒。工作能适应吗？” “还行，工作嘛，投入精力就行，不用投入感情。” 沈君瑶笑了一声：“你这个说法倒是比较奇特。” 顾小曼笑道：“伯母，我胡说的，我才上了三天班，还想跟你请教怎么混职场呢。” “我没有什么能教你的，我这个副校长还是人家看我父亲的面子给我的。”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伯母，我觉得不是这样，你工作那么认真，领导需要一个这样的标杆，告诉底下所有的教师们，你们看，努力工作还是有用的，别天天想一些有的没的，给我好好干。” 沈君瑶笑起来：“可能你说的也对，我几乎没有在人际关系上花费什么心思，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机灵。” “伯母，我也羡慕你啊。你看，你父亲是班子成员，我父亲是个烂赌鬼，我奋斗了好多年才能到你家里来做客。” 沈君瑶沉默下来，片刻后安慰道：“都好了。” 顾小曼笑道：“伯母，我没有怨怼，我是说我们各有各的幸福。我爸虽然不成器，但我哥对我特别好。而且这些年的磨砺也有好处，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能打倒我。” 沈君瑶笑了笑：“你和你伯父有些像，你们都是农村来的，不服输、有闯劲、有能力。” 顾小曼把手里的豆子叮叮咚咚放进盆里：“伯母，伯父就是我的标杆，我要向他学习。” “你以后肯定比你伯父还厉害。” 沈君瑶夸了一句，然后笑着看向小儿子：“你出去给你爸打个电话，就说你哥回来了，问问他有没有时间回来，再给你姨父也打个电话问问，然后买两个凉菜回来。” 沈云清诶一声：“妈，那你陪我小姨。” 沈君瑶没有再跟顾小曼说话，而是陪母亲和妹妹。 厨房里，谢云舟正忙得热火朝天。 顾小曼剥完豆子后去了卫生间，把自己的手绢打湿送到厨房：“云舟，你要不要擦擦汗？” 谢云舟双手都不得闲，他把脸凑了过来：“你帮我额头上擦一下。” 顾小曼飞速给他擦了两下，被客厅里的沈佩瑶看到。 她小声道：“姐，这个丫头可厉害着呢，你不要被她的甜言蜜语哄住了。” 沈君瑶夸道：“厉害点好，总比我窝窝囊囊的要好。” 沈佩瑶哎呀一声：“云舟是个老实孩子，你们做长辈的都要多看着些。” 沈君瑶没有接这话：“今天工作日，你怎么没上班？” “现在供销社生意没以前那么好了，我这种年龄大的活儿少，让那些小丫头忙去吧。” 她经常迟到早退，沈君瑶已经习惯了妹妹的作风，未置可否。 沈佩瑶有些遗憾道：“以前大在世的时候，咱们家往来无白丁，唉，现在是一年不如一年。” 沈君瑶看向妹妹：“咋，有人欺负你了？” “那不会，我就是感叹一下。” 姚月兰笑道：“妈，咱们家现在往来也没有白丁啊。云舟哥和小曼姐都是科大毕业的。” 当天中午，谢文哲和连襟姚国忠都赶了过来，连姚家大儿子姚建民也被父亲叫了过来。 两家人热热闹闹地凑在一起，谢云舟把顾小曼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姚国忠也是第一次见到顾小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谢文哲介绍道：“小曼，这是云舟的姨父，**区工商局局长。” 顾小曼很客气地叫一声姨父。 姚国忠胖胖的脸笑得十分憨厚：“是个好孩子，姐夫，难得咱们两家凑在一起吃饭，今天咱们喝两盅。” 林淑娴十分高兴，拿起勺子给孩子们舀菜，这个时候就能看得出来孩子们在她心里的排序。 第一个是沈云清，然后是姚月兰，谢云舟排第三个，然后是姚家兄弟。 顾小曼是最后一个。 顾小曼一点不在意，她不爱老太太，老太太不爱她，这很正常啊。 她才不会内耗呢。 第328章 不惯你的死矫情 谢云舟给顾小曼舀了一勺子毛豆：“你尝尝。” 旁边的姚家老大姚建民揶揄地看着表弟：“云舟，你做饭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谢云舟笑道：“哥，我下午要上班，就不陪你喝酒了。我们厂里上运行的师傅都会做饭，他们家里家属上白班，他们下班回家就要带孩子做饭搞卫生，我都是跟师傅们学的。” 姚建民哟一声：“云舟真会过日子。” 林淑娴在一边道：“云舟啊，你上班好不容易攒两个钱，别乱花了啊，买那么多料子干什么啊，都有衣服穿呢。给你爸妈买就算了，不用给我买，那料子我穿了不合适。” 谢云舟放下勺子回道：“姥姥，都是小曼买的，我没有钱。她出了几本书，挣了些钱，就想着孝顺长辈。家里人都有，总不能落下你。” “谁买的也不行啊，买那么多干什么。我老了，不用给我买的。” 顾小曼忽然抬头问道：“姥姥，那个款式你不喜欢啊？” 林淑娴回道：“不是不喜欢，是不用给我买。过日子要细水长流，年轻时就大手大脚，以后怎么能过好日子呢。你们是没过过苦日子啊，你姥爷以前在市委上班的时候，衣服破了让我给他打补丁。” 顾小曼看了一圈在坐的人，没有一个人身上打补丁的。但凡有一个补丁，她就佩服老太太能够传承沈老爷子的优良家风。 哦，合着我就该穿破衣服是吧？ 她一边吃饭一边哦一声：“我记住了姥姥，下次不给你买。” 场面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一起看向顾小曼。 林淑娴的这种死矫情家里人都习惯了，你给她买东西，从来得不到她一句好话。 家里没有人跟她计较，谁也没想到顾小曼居然一板一眼地接了一句，下次不给你买。 谢文哲反应最快：“这事儿云舟有错，你姥姥喜欢什么样的，你应该先问问你妈。” 谢云舟点头：“是我的错，下次我问清楚。小曼说天热了，给家里人买点料子，一人做一身衣裳。我不知道我姥姥喜欢什么样的，就随着她买，是我考虑不周。” 说完，他给顾小曼夹了一筷子菜。 谢文哲跟连襟碰了一下酒杯：“小孩子刚自己过日子，胡子眉毛一把抓，总有疏漏。” 姚国忠笑眯眯道：“云舟比建民懂事多了，建民都24了，还没个对象。” 沈佩瑶见顾小曼毫不客气地跟她母亲顶嘴，心里有些不痛快，谁家新媳妇也没这么霸道的。 这还没进门呢。 “小曼命真好。”沈佩瑶感叹道。 顾小曼眨眨眼：“小姨，你是说哪方面？” 对面的谢文哲假装没听见，继续和连襟聊天。 沈佩瑶给母亲夹了一筷子菜：“你做饭的时候云舟还给你帮忙。” 顾小曼吃惊道：“小姨，你做饭姨父从来不给你帮忙吗？我在家里做饭，我哥经常把我撵出来他自己做。” 沈佩瑶开始抱怨：“也不是不帮忙，得我喊，让他干什么干什么，不然他就傻站着。” 沈云清在一边拆台：“小姨，你不发话，我姨父不知道做什么啊，总得按照你的吩咐来。” 姚国忠被外甥拆台，笑骂道：“乱说，我在家不做饭的。” 谢云舟接话道道：“小姨，小曼来是客，怎么能让客做饭。本来她该坐在客厅里的，还被我叫去择菜。” 沈佩瑶笑道：“你看，我们说话，云舟还生怕你吃亏。我跟兰兰她奶奶说话的时候，你姨父从来不管我。” 顾小曼的笑容淡了下来，不轻不重道：“小姨，姨父都不帮你啊，那你真不容易。” 沈佩瑶没想到顾小曼居然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笑得有些尴尬：“还说呢，云舟时刻都记着你。” 顾小曼哦一声：“小姨，那你不应该为我高兴吗？我爸说挑女婿就要照着云舟这样的来，会疼人，知冷知热。那种不会心疼老娘的不能要，以后肯定也不疼老婆。” 姚建民微微一愣，然后扫了一眼顾小曼。 沈佩瑶见顾小曼针对自己的儿子，语气淡了起来：“我们就是说说家常话，你言重了。” 顾小曼哦一声：“小姨，我是个直肠子，你不说清楚我听不懂呢。我命好你难道不高兴吗？你应该为我高兴啊，你外甥这么好。” 沈佩瑶的笑容也淡了下来：“所以说我们云舟是个好孩子呢。” 顾小曼笑眯眯道：“小姨说的没错，在我心里，云舟是天下最好的人！” 沈佩瑶被噎住。 姚国忠忙道：“兰兰，给你妈夹菜，吃饭吃饭。” 沈佩瑶立刻调转炮火，也不管是在姐姐家里，当着一群孩子的面张嘴就骂自己的丈夫：“天天就知道吃吃吃，家里的事情什么都不操心！” 顾小曼觉得腻味极了，她放下手里碗：“云舟，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谢云舟一把拉住她：“小曼。” 顾小曼不再装，收起笑容道：“云舟，我今天高高兴兴出门，给长辈们买了一堆的礼物，结果从进门开始，吃了一肚子的教训，我何苦来。” 谢云舟忙道：“是我考虑不周，我不知道今天家里有客人。” 林淑娴忙道：“哎呀，小曼，不是要教训你，就是说说咱们家的规矩。” 顾小曼哦一声：“什么规矩啊？妹妹可以随便教训姐姐家未过门的儿媳妇？咋地，我享福你们看不惯啊？就想看着我受苦是吧？”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林淑娴被噎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顾小曼轻笑一声：“原来你们家是可以随便教训亲戚的，那我懂了。表哥，你做什么工作的啊？” 姚建民被点名，犹豫两秒钟后道：“我在电池厂上班。” 顾小曼毫不客气道：“电池厂要不了多久就会倒闭的，你赶紧另寻高就吧。” 姚建民的眼睛瞪大，这，怎么好好的就咒他啊。 顾小曼又问姚月兰：“表妹学的什么专业啊？” 姚月兰摸了摸鼻子：“小曼姐，我学师范的。” 顾小曼哦一声：“那可要注意了，教育系统那么穷，以后发不出工资的日子还多着呢。” 说完，顾小曼笑看向谢云舟：“云舟，我做得对吗？” 谢云舟放下筷子，拉起顾小曼的手：“我们一起走吧。” 顾小曼甩开他的手：“不用，我自己走。” 沈君瑶见妹妹还要说话，一把按住她的手，然后对顾小曼道：“小曼，别在意，我们年龄大了，跟你们思想有代沟，以后我们会注意的。” 说完，她看向沈君瑶：“伯母，谢谢你一直很包容我，你以前说我们是朋友对吗？” 沈君瑶点点头：“是呢，我觉得你很好。” 顾小曼笑了一声：“伯母，在我心里你也很好，非常好，工作认真努力，包容性强，爱护家里人，自立自强。” 谢文哲笑道：“那不挺好的嘛，你们娘儿两个以后肯定能和睦相处。” 顾小曼笑了一声道：“伯母，可能是你太好了，别人觉得就算伤害你也无所谓，挑剔批评你的家人也无所谓，对你少点尊重也不要紧，反正你也不会生气。圣人云，近之则不逊，大概是这个道理。” 第329章 斗绿茶 沈佩瑶虽然屁话多，小时候被沈老爷子逼着读过不少书，能听懂顾小曼的话。 她立刻大声道：“你少胡说，我们姐妹之间的事情，不是你个丫头能挑拨的。云舟，你就看着她这样欺负你妈？这还没进门呢，就要骑到婆婆头上去了？” 顾小曼压根不理她，继续看向沈君瑶。 “伯母，有道是爱屋及乌，云舟爱我，所以尊重我哥。我爱云舟，也把云清当我弟弟，哪怕在家里晒红薯干，也想给他留点。手足之情，莫过于此。” 沈君瑶终于开口：“小曼，我知道你是个赤城的好孩子，我们都很喜欢你。” 顾小曼点点头：“多谢伯母，我也很喜欢你们家，你和伯父都是知识分子，没有架子，也从来没嫌弃过我家里。伯父跟云舟说的那些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所以我毫不犹豫回龙湖下车间、熬大夜，因为我和云舟想按照你安排的路走下去，多苦多累都能坚持！但我不知道我今天犯了什么错，从进门开始，小姨张口闭口我不懂规矩不会心疼男人。我只知道，一个家里婆母在世，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姨母来管事。” 沈佩瑶听到后轻哼了一声。 所有人都安静如鸡。 谢文哲放下自己手里的酒杯：“小曼，总是一家人，你是个度量大的，今天就不跟她们计较吧。你是无法改变她们的，只会让自己痛苦。” 顾小曼瞟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伯父，她们挑剔你的时候，你怎么离家出走呢，你又何必跟她们计较。” 谢文哲的话被噎住，多少年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了。 顾小曼看着他道：“伯父，现在我是不是这个家里地位最低的？伯父，以前你是不是一直过这种日子？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谢文哲片刻后道：“我老了，以前的事情我都放下了。你们还年轻呢，你总要给云舟留两分脸面。” 顾小曼很平静地回道：“伯父，一个男人的脸面是靠顶天立地在外头厮杀得来的，就像伯父一样。” 谢文哲的眼光稍微温和了一些：“小曼，你和她们不一样，些许小事，无需动怒。” 顾小曼的态度也温和了一些：“谢谢伯父的教导，可是我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单纯是针对我，也是不尊重云舟，我觉得我现在就是在帮他争脸面。 我和云舟是一体的，第一次见面，挑剔我就是挑剔云舟。她们都不在意云舟的脸面，我又何必在意她们的脸面！云舟去我家里，没人敢对他说三道四，一是有伯父顶着，二是有我在，谁敢啰嗦一句，我立刻抄起擀面杖把他头打烂！” 谢云舟有些动容，伸手握住顾小曼的手，轻声喊了一声：“小曼。” 顾小曼向谢云舟：“云舟，你们全家是不是觉得我高攀了你？” 谢云舟立刻道：“没有，我爸妈很喜欢你。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顾小曼对着他笑了笑：“云舟，在我心里，你也是最好的。我一直记得你以前每个星期去我家里给我送试卷，我也记得你找理由把你的文具送给我，托伯母帮我报名。大过年的，你冒雪去送东西给我哥吃，帮我哥找工作。我去张家做保姆，你每天天不亮起来送我。云舟，我都记得呢。” 谢云舟温声道：“我也记得，每次去你家里，你们家里人都很随和，你哥会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拿出来招待我。” 顾小曼看着他道：“云舟，我今天不针对任何人。我说这些话有两个目的，一是希望她们学会尊重你，尊重你母亲。二是大家好不容易凑在一起吃饭，都是一家人，何必那么在意什么规矩。每个家庭都有不同的相处模式，我们的相处模式虽然跟别人家不一样，只要我们两个能适应，别人又何必多言。” 谢云舟点头：“你说得对，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与别人不相干。” 说完，他看向对面的父母：“爸，妈，我们今天回来是给你们送礼物的，东西送过了，饭也吃了，我们先回去了，下午还要上班呢，得空我们再回来。” 沈佩瑶暴怒：“云舟，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娶了媳妇就忘了娘是吧？” 谢云舟咬了咬牙。 顾小曼一把按住他的手，然后迎头碰上去：“那娶了媳妇应该怎么样呢？像小姨这样背地里骂婆婆是个死老婆子？” 沈佩瑶哗啦一声把面前的盘子掀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没有我沈家，你能有今天？” 顾小曼哟一声：“咋了，你沈家是玉皇大帝？我是不是得给您磕头，问一声长公主殿下金安？哈哈哈，真是笑死个人，革命先烈奋斗是为了让全国人民吃饱饭，不是为了让谁张牙舞爪的。国家飞速发展，我是祖国的人民，我自然该沾光，我有今天跟你有关系吗？癞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气！” “不是云舟，你能有今天？” 谢云舟大声道：“小姨，小曼有今天都是她自己挣来的！你若是来看姥姥和我妈的，就安生吃饭，若是来指责我们的，那就不必了，小姨家门槛高，往后我们不必再去。” 顾小曼笑道：“云舟，小姨说的其实也没错，在你们这个家里，所有女婿、媳妇，都要受委屈。因为你们沈家门庭高，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名门之后，我们这些泥腿子哪里配呢！” 对面的姚国忠整个人都傻了，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个鸡蛋。 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跟他丈母娘和他老婆吵架，是啊，沈家门庭多高啊，老丈人以前是市长，他这泥腿子整天被老婆骂的狗都不如。 谢文哲神色复杂地看着顾小曼，这个丫头是真猛啊，一来就戳脓包。 可怜他年轻时欢欢喜喜一头入了沈家门，熬了多少年才明白，想在这个家里有一席之地，就要自己去挣。 谢云舟又拉住她的手：“小曼，我们走吧，以后我们单独过自己的日子。” 顾小曼微微摇头：“云舟，结婚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庭的事情。生活除了美好，还有鸡零狗碎，还有三姑六婆。你爸说我不给你脸，我实话告诉你，我要是真不给你脸，我两分钟就能把你小姨和你姥姥骂得去上吊！” 谢云舟温声道：“小曼，谢谢你的体谅，以后我们一起努力。等以后我们职位上去了，就没人敢这样对我们了。” 第330章 拜拜 顾小曼默默地看着他，过了几秒钟后道：“云舟，你应该了解我的，在家里，我喜欢过简单的生活。我讨厌家里人的互相算计，明明是一家人，还要分个高低等级。云舟，日子苦点累点，我们可以一起努力，但人心要是不齐，互相拆台，这个队伍迟早得散。” 对面的谢文哲眸光微闪。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小曼，你要是不喜欢新安这个地方，那我们一起辞职好不好？我们去大城市，我们去那种国际旅行社工作，还可以做翻译。我给你当助手，我不要工资，给我吃饭就好。” 顾小曼见他这样说，心里有点不忍。他妈都被他小姨管，更别说他了。 归根结底，是沈君瑶在她母亲和妹妹心里的地位太低，带累自己的儿子。 但没办法，她必须用强硬的态度顶回去，哪怕暂时让谢云舟丢脸受伤，她也要绝了这个后患。 这母女两个天天闲的没事干，不给她们狠狠来一次，以后岂不是见天要找她的麻烦。 她挣脱开他的手时，用手指在他手心里轻轻划了一下。 “云舟，今日破坏了你家的宴席，很抱歉，我先回去了，下午还要上班呢。” 谢云舟感觉到她刚才划过手心的动作，放下心来，轻轻点头：“好，那你先回去，云清，帮我送一送。小曼，你给你爸和你哥买的东西，等会儿我带回去。” 顾小曼起身，拎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开沈家。 以前她管这里叫谢家，现在她觉得这里是沈家。别说她了，谢文哲都不能真正当家做主。 沈云清大跨步赶上：“小曼姐，你真厉害，我的天啊，我姨父惨了，今天晚上肯定要被我小姨骂死。” 顾小曼哼一声：“关我屁事，那么大个区工商局局长，正科级干部，见了老婆屁都不敢放一个，活该被骂。” 沈云清哈哈笑：“小曼姐，我真佩服你，不愧是能干大事的人，说辞职就辞职，也就你有本事，我要是离开父母离开家，我只能去要饭。” 顾小曼停下脚步：“云清，天热，你回去吧，我认识路。” 沈云清觑了她一眼，然后小声道：“小曼啊，你生我奶和我小姨的气我能理解，你不能迁怒我哥啊，他是真的把你放心窝里的。” 顾小曼笑一声：“那我明儿就带他跑吧。” 沈云清哈哈笑：“好啊，你们跑吧，以后我要是在家里混不下去了，我去投奔你们。” 顾小曼笑道：“不贫嘴了，天好热，我回去了，再见。” 沈云清坚持把她送上车：“小曼姐，我先回去看看，回头我去找你玩啊。” 顾小曼对他挥挥手：“随时能去我家，你快回去吧。” 汽车颠簸二十多分钟，顾小曼回到龙湖镇，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女单楼，找到金燕的房间。 金燕打开门后很吃惊：“小曼，怎么这时候来了？” 顾小曼抬脚进屋：“金燕姐，有吃的没，我好饿。” 金燕忙把门关上：“有，我给你拿。” 金燕从抽屉里找出一包饼干，又给她倒一杯热水：“我只有这个。” 顾小曼接过饼干：“可以了，以前在村里哪有饼干吃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金燕笑道：“不会的，我下午上班也没什么事情，就写点台账，你晌午不是去市里了吗？” 顾小曼嗯一声：“我跟云舟的小姨大吵了一架，把他们全家都骂了一顿，然后摔筷子走了。” 金燕的眼睛瞪得溜圆：“你跟他们全家吵架了？” 顾小曼嗯一声：“算是吧。” 金燕试探性地问道：“为什么啊？” “我今天买了一堆的礼物去看他们，我跟云舟辛辛苦苦做了一桌的饭菜。他姥姥、他小姨，不是给我立规矩就是教训我，他爸还让我给他留点脸。留个锤子，老子不干了，直接吵完走人。” 金燕想了想之后问道：“那云舟呢，他有没有护着你？” 顾小曼点头：“有，不过你知道他的，他是个斯文人，不会跟人吵嘴，当时就要拉着我走。我心想就这样走了我多窝囊啊，不行，我得跟她们吵一架，吵完后我心里可舒服了。” 金燕笑起来：“只要云舟护着你就好啊，吵就吵呗，你还没过门就给你立规矩，要是不闹一闹，以后日子可难过着呢。” 顾小曼伸手摸摸她的脸：“还是金燕姐对我好，我都没敢回家，不然我哥要担心我。我就在你这里混，等会儿我哥上班去了我再回家。” 金燕笑着摸摸她的头：“你后面有什么计划啊？” 顾小曼一边吃一边道：“没有计划，该怎么过怎么过。天大地大，他沈家还能把我为难死？大不了老子离开这里，哪里不能混口饭吃。” 金燕笑得很温柔：“那行啊，你去哪里，你要是需要人，我跟你去。” 顾小曼笑道：“你说我这巴巴地去送礼，还受一肚子委屈，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给老太太送礼了。” 金燕劝道：“小曼，你把你该做的做好了，他们硬要挑理，没道理你要留在那里受气，走就走吧。”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金燕姐，我在你这里睡一会儿可行啊？” 金燕点头：“行啊。” 姐妹两个一起依偎在床上。 顾小曼问道：“金燕姐，你的室友呢？” 金燕回道：“搬走了，她年龄小，跟我说不到一起来，正好二楼有她一个班里的，就搬过去了。我一个人住挺好的，以后你不想回家就来我这里。” 顾小曼将她抱住：“好。” 顾小曼知道，厂里很多女孩子都不敢跟金燕住一个屋。仿佛跟金燕住一个屋，明天也会变成未婚先孕的女子，会变成克父克夫克子的不祥女人。 那头，顾小曼走了之后，姚国忠难得强硬一回把老婆弄走了。 林淑娴在家里哭哭啼啼：“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得个这样的孙媳妇，这以后进了门，还能有我们的日子过？不行我搬出去住吧，我老了，不想遭人嫌。” 沈云清回道：“行啊奶，你想搬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咱们是沈家人，不跟谢家人搅和在一起。小曼姐是谢家儿媳妇，她好赖也跟咱不相干。” 林淑娴被噎住。 第331章 有担当的弟弟 沈云清一脸严肃地看向林淑娴道：“奶，我且问你，我小姨当年第一次去姚家见长辈的时候，是不是被姚家长辈按到厨房干活儿去了？” 林淑娴小声道：“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啊，以前来过好多次的。” 沈云清回道：“以前是以前，这是她参加工作后第一次以未过门媳妇的身份来看望男方家父母，给公婆买了那么多礼物，你和我小姨在干什么？啊？给人家立规矩？你认识几个字啊你给人家立规矩？我小姨有什么本事啊，就要去教训人家？” 说到这里，沈云清暴怒地把桌上的杯碗盘碟呼啦一下子全部扫到地上去：“你们还沉浸在沈家以前的荣耀里是吧？我告诉你们，想重振沈家的荣耀，只有我哥能做到！ 我天性懒惰，受不得委屈，根本混不了官场！大表哥什么都听父母的，没有主见，窝窝囊囊！表弟连个大学都考不上，脑瓜子里一团浆糊！ 只有我哥，外柔内刚，能吃苦、能受委屈、韧劲十足，有学识、有文化、有计谋，心里能藏事、嘴上不多言，十足的当官好苗子！ 他因为顾着我妈的脸面，对你们多有忍让，你们就觉得他窝囊是吧？就敢去骂我嫂子是吧？ 真把他惹恼了，他是谢家人，带着我爸妈另立门户，我以后靠谁？靠你还是我小姨？” 沈云清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林淑娴吓得忙起身安抚孙子：“云清，哎呀，你这孩子，好好的说话，怎么就生气了！” 沈云清桄榔一脚把身边的凳子踢翻了：“我妈在这个家里被你折磨了几十年，她是你女儿，你要折磨她，她自己愿意被你折磨，我们管不了。人家外头来的媳妇你还想拿捏人家？趁早别做梦！ 你去龙湖镇打听打听小曼是怎么对她老子的，说骂就骂，说打就打！人家给你买料子，给你买罐头，你欢欢喜喜接着，说两句好话，这才是老人该有的样子，别指手画脚，也别多嘴多舌遭人嫌！” 林淑娴又哭了起来：“你这孩子说什么呐，我怎么折磨你妈了啊，她是我女儿，我疼她都来不及呢！” 沈云清大声喊道：“你疼她为什么天天挑剔我爸，逼得我爸离家出走，逼得他们夫妻分居！你疼她为什么任由我小姨上门来教训我哥的未婚妻，谁家亲婆婆还活着，让小姨来摆婆婆架子的？她家里两个儿子呢，将来还不够她摆架子的？” 林淑娴继续哭哭啼啼：“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沈云清很果断道：“妈，你明天就搬到我爸那边去住。你是谢家媳妇，自然要跟我爸住在一起。妈你别嫌小曼姐说话难听，她说的都是实话。我小姨对你就是缺少尊重，所以才敢随便挑剔你的丈夫儿女。这么多年了，我们都不敢说，这个脓疮你们一直遮遮掩掩，可算有人把它戳破了！” 沈君瑶呆呆地看着小儿子，片刻后道：“我没有怪小曼，你哥斯文，就要配个这样的人。我没用，希望小曼以后比我强。” 谢云舟在一边看着母亲强忍泪意，走上前轻轻将母亲抱进怀里，然后说了一句外语。 沈君瑶听不懂。 谢云舟轻轻拍了拍母亲的后背：“妈，这是一句德语。妈妈，我爱你。” 沈君瑶突然就扑进儿子怀里哭起来。 谢文哲安静地坐在一边抽烟，一言不发。 两个儿子一刚一柔，互相联手，能处理好眼前的情况。 沈君瑶哭了一会儿后擦了擦眼泪：“谢谢你们，云舟，你帮我转告小曼，你小姨是我亲妹妹，我可能做不到对她太严厉。对不起，以后我会避开让她们面见，不会再让你小姨去打扰你们的生活。” 谢云舟嗯一声：“妈，是我没本事，不能给小曼撑腰，我会努力的，以后像我爸一样，让小曼出门时没人敢欺负她。” 沈君瑶笑了笑：“不是你没本事，是我没本事，整天说要给家里当儿子，其实当不起一个家，什么事都让你姥姥和你小姨跟着操心。小曼也给家里当儿子，她就能管住她爸和她哥。” 谢云舟安慰母亲：“妈，每个家庭都不一样，没有统一的模式。你和小曼都有自己的优点，姥姥和我岳父的性子也不一样。” 沈君瑶默默地看着儿子，片刻后道：“你不要跟我学，你爸年轻的时候在咱们家受了委屈，我护不住他。” 旁边的谢文哲瞟了她一眼，继续抽烟。 谢云舟点头：“我知道了妈。” 沈云清继续道：“妈，你明天就搬家，我奶这里有我呢。” 沈君瑶摇头：“你奶年龄大了，她离不开我。” 沈云清坚持道：“你去我爸那里住一阵子，等开学再回来，我能照顾好我奶。家里人多，她每天做那么多人的饭也累。不让她做她又不安生，让她做我们也不忍心。我一个人在家里就好了，我跟我奶之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林淑娴刚想说什么，沈云清立刻道：“奶你别说话！” 沈君瑶看着小儿子道：“云清，你还小呢，我不能把属于我的责任甩给你。” 沈云清乐了：“妈，那你多给我点钱啊，我缺钱花。没事的，你去吧，我奶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挺正常的，她疼我，听我的话。” 不管沈君瑶怎么犹豫，沈云清坚持让母亲去父亲那里，让兄长回龙湖镇，他一个人守家。 谢文哲走前给了小儿子一百块钱零花钱和一些票，谢云舟也塞给弟弟五十块钱。 沈云清揣着一百五十块钱乐开了花，笑眯眯地目送父母和兄长出门：“你们放心，我拿钱办事，保管伺候好我奶。” 谢云舟拍拍弟弟的肩膀：“多谢。” 沈云清嘿嘿一笑：“快去吧，赶紧去哄哄。” 谢云舟匆匆离去，他先去顾家。走到顾家门口，他没有敲门。 他不确定顾小曼有没有回家，如果她没回来，他贸然敲门，顾景元会担心。 等会儿就要去上班了，今天他们是16点到24小时的班。 两个小时后，谢云舟在顾家楼下没有等到顾小曼。 他没有继续等，带着冯裕安急忙去厂里，接班检查、开碰头会，然后他跟班长打了声招呼，自己去了2号机。 隔着控制室窗户，他看到顾小曼正坐在休息室里跟陈美几人说说笑笑。 谢云舟松了口气，他没有惊动大家，悄悄离去。 当天晚上，顾小曼没有带饭，也没去食堂吃饭。谢云舟跑去食堂打了两份饭，往这边送来一份。 顾小曼正饿着肚子呢，看到他送来的饭，想起自己好像还在生气，脸一扭：“我不饿。” 旁边一群女生都捂嘴偷笑起来。 谢云舟笑了笑：“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的。是我不好，我给你赔罪，你别饿着自己。” 然后大家就听到顾小曼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顾小曼大窘，捶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真不争气！” 旁边陈美哈哈笑起来：“小曼你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吵嘴不是。” “就是就是，小曼，你看谢师傅跑那么远去打的饭，你快吃吧。” 顾小曼没有再矫情，接过一份饭：“你也快回去吃饭吧。” 谢云舟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那我回去了。” 顾小曼没有急着吃饭，而是先把饭放在那里，继续整理手里的资料。 陈美开玩笑道：“小曼你怎么不吃饭？云舟特意送来的呢。” 顾小曼笑眯眯道：“你们先吃，我把手里这点活儿干完，不然一会儿吃了犯困，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干。” 等她干完活儿，大家饭都吃完了，一群刷碗小妹一起去刷碗，顾小曼开始慢悠悠吃饭。 她吃的是食堂盒饭，用的一次性白色餐盒。 等她吃完，刷碗小妹们早就刷完了碗，没她什么事儿。 等下班的时候，顾小曼和几个女生一起提前半个小时离开，去食堂用运行餐票换肉包子。 谢云舟来接人的时候，控制室里已经没人了。 乔青崖笑看着他：“云舟，小顾说有点事，提前走了。” 谢云舟带着冯裕安离开。 许砚秋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然后又笑了笑，两个人在一起总是免不了会斗嘴什么的，正常。 他听到过大哥大嫂吵架，也见过父母吵架。 父亲跟他说，天下没有不吵架的夫妻。有时候吵一吵，能解决一些问题，感情会更好。 第332章 可心意的礼物 路上，冯裕安悄悄问道：“师父，你咋惹她生气了啊？” 谢云舟实话实说：“昨天中午她跟我回家，受委屈了。” 冯裕安哦一声：“是不是你家里有人要给她立规矩啊？” 谢云舟嗯一声。 冯裕安笑道：“正常的，家家都有。我跟你说，这新媳妇刚过门，肯定要跟婆家人过过招。不过你们这还没结婚呢，这么早就开始了吗？我看沈校长工作那么忙，有时间管这些事情？” 谢云舟摇头：“不是我妈，是我小姨和我姥姥。” 冯裕安哈哈笑两声：“那就没问题，又不是一家人，以后少见面就是。多大个事儿，你好好哄一哄。哎，她受气的时候你有没有给她撑腰啊？”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有，但是我没本事，没撑住，我还不如云清，云清能给我妈撑腰。” 冯裕安忍住笑意：“心意最重要，小曼最讲道理，只要你给她撑腰了，她心里就有数。女人之间的事情，你也不好插手太多，还是要看她自己能不能立起来，只要你别站在她的对立面就好。” 说到这里，他悄悄看了谢云舟一眼，然后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家里情况特殊，云清在你姥姥和你小姨面前腰杆子比你硬，他能管住你姥姥，你不行。同样的道理，假如你们兄弟回你们谢家老家，你的地位也会比你弟弟高。到哪里都一个样，除非所有人都不在意宗族姓氏。” 谢云舟看他一眼：“你懂得怪多的。” 冯裕安笑道：“我家里姊妹多啊，我两个姐姐经常回来讲婆家的事情，我妈也说她娘家的事情。翻来覆去都是那些事儿，说白了就是有些女人的眼界太小，外头的事情玩不转，就想在家里当老大。在家里她们又不敢辖制男人，只能找比她更弱的女人来立威风。不过你不用担心，小曼这么有本事，怎么可能受人辖制。” 谢云舟点头：“多谢，我以后不会再让她跟我小姨见面了，我姥姥那里我尽量不带她回去。” 冯裕安眯起眼睛笑：“她最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没？你给她买，能哄好的。越是大气的女人越好哄，她的眼界不在后宅。”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再次点头：“我知道了，明天上午我要离开厂里，我给你一斤肉票，明天你去帮我买一斤肉送去顾家。” 冯裕安笑道：“好啊，白吃白喝我愿意。” 第二天早起，顾小曼睡到9点才起来，稍微洗漱，吃了点东西，然后开始翻译外文书籍。 这本书如果能顺利交稿，她今年还能入账几千。 她要早点成为万元户，什么狗屁班子成员，爱咋咋滴，爷不伺候了。 快十一点的时候，冯裕安来敲门。 “小曼，小曼。” 顾小曼起身开门：“小安子你来了。” “忙呢，早上我师父走的时候给我一斤肉票，让我买斤肉来你家吃。” 顾小曼哦一声：“进来吧。” 她也没问谢云舟去了哪里。 冯裕安把肉放在桌子上，笑着问道：“咋，还生气呢？” 顾小曼坐下继续看书：“没有，桌上有茶水，你自己倒着喝，我把这点忙完，然后我们做饭。” 冯裕安诶一声：“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顾小曼心无旁骛地工作，冯裕安看得心里暗自佩服。厂里那些女生，下班后没几个人摸书本，只有她，常年手不释卷。 沈家母女两个真是蠢，谁家的门第还能屹立百年不成？子孙不成器，祖宗再有本事都没用。 这种媳妇，将来不光能相夫教子，自己也能做出成绩来，打着灯笼都难找。 偏要用那些臭规矩来治人家，目光短浅！鼠目寸光！ 冯裕安安静地看着顾小曼工作。 过了半个小时，顾小曼终于结束，放下笔对着冯裕安笑：“刚才我脑子里正在想事情，就没跟你多说，千万别见怪。” 冯裕安笑道：“哥怎么会跟你计较，你这么认真，看得我都佩服。” 顾小曼一边收拾书本一边道：“小安子，这一斤肉我们做肉丸子好不好？” 冯裕安当然不会反对：“你说做什么，我给你打下手。” 两个人一起进了厨房，焖米饭、剁肉，冯裕安不光买了肉，他自己掏钱买了块豆腐，还有一小块冬瓜。 顾小曼把肉剁碎，加了两个鸡蛋，做肉丸子，用家里剩的小青菜烩豆腐，冬瓜清炒。 没多大一会儿，顾景元回来了，他今天带的饭菜比较多。 顾景元有些奇怪：“云舟怎么没来？” 冯裕安帮着回答：“他回市里去了，他说找他爸说点事情。” 顾景元没有想那么多，赌鬼爹就更不会想那么多。 他进门就吸溜鼻子：“有肉啊！” 一斤肉做不了多少肉丸子，顾小曼拿勺子一人舀几个，四人一边吃饭一边说闲话。 顾耀堂吃了饭就去玩，冯裕安回男单楼，只剩下顾家兄妹两个。 顾小曼累了，不想干活儿，她明天上8-16点的班，今天下午时间还长，她眯着眼睛坐在那里听收音机。 她下午睡觉家的时候，外头传来敲门声。 “小曼，小曼。” 顾小曼被叫醒，揉着眼睛起来开门。 谢云舟一头汗水站在门口。 “你来了。” 谢云舟伸手拉住她的手：“小曼，我送你一件礼物。” 顾小曼还穿着拖鞋呢：“什么礼物啊？你上午去哪里了？” “我上午找我爸去了，问他要了些票，买了样东西。” 到了楼下，顾小曼才看到他的礼物——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不是他想要的二八大杠，前面没有横梁，女士骑正正好。 顾小曼笑起来：“这个好贵吧？” 谢云舟侧身看着她，温声道：“昨天你买的礼物我爸妈都很喜欢，我爸说，昨儿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让我买辆自行车送给你。他还说，让你不要在意外人之言，我们自家人知道你的好，他还说，还说，让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脸上出了很多汗水，衬衫有些凌乱。 这一个上午，他肯定跑了很多地方，有可能还没吃午饭。 第333章 拜新师傅 顾小曼温声道：“昨天我出言不逊，让你为难了。“ 谢云舟笑了一声：“别人挑剔我的家人，我还要靠你帮我争脸，我怎么还有脸怪你。” 顾小曼笑了一声：“其实我能理解你妈，她和你小姨肯定感情很好，她对你小姨的包容，就跟我包容我哥一样。我哥平常抠门、孤僻，我从不在意，因为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兄长。外人觉得你小姨多管闲事，可能从小你妈就觉得自己的妹妹活泼热心。” 谢云舟沉默片刻后道：“小曼，谢谢你的理解。我妈和我小姨之间的事情有历史原因，我姥姥以前没儿子，别人欺负我妈的时候，我小姨就会冲上去跟人家打架。 大概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妈知道我小姨坏毛病多，但那是她亲妹妹，小时候感情很好。不过我妈虽然包容我小姨，但她不糊涂，她知道我小姨管我们不对，她说以后不让我小姨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顾小曼笑看转移话题：“你爸妈怎么样了？” “我爸还好，跟外头那些明枪暗箭来说，你那几句话不算个什么。我妈她韧性很强，很快就会好的。”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你小姨一直喜欢管你家的事情吗？” 谢云舟嗯一声：“姥姥没有儿子，把我妈留在家里，我妈就自从充当了儿子的职责。 因为我姥姥喜欢管家里这些小事，我妈就管得少。我妈是教学骨干，姥姥见我妈工作忙，爱跟我小姨说，时间长了，我小姨就习惯性地管一些。” 说到这里，他伸手拉住顾小曼的手：“昨天小安子跟我说，我小姨管我也就算了，你还没过门，实不该管你。就算过门了，也不能越过我妈说你。” 顾小曼嗯一声：“管我我能接受的，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挑刺。” 谢云舟温声道：“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中午没吃饭，肚子好饿，家里还有吃的吗？” 顾小曼回过神：“我给你做点吧，这自行车放哪里啊？” 谢云舟看了一眼自行车后道：“搬上去吧，放底下不太安全。” 顾小曼点头：“放我屋里，我奶回村里后我屋里好大。” 谢云舟把自行车扛上了楼，顾小曼戴上围裙进厨房，舀了点面 ，给他做面疙瘩汤。 捞了几根酸豆角，切碎，找一个鸡蛋，搅散，一碗疙瘩汤很快出锅。 谢云舟跑了大半天，小伙子真饿了，很快把一碗疙瘩汤吃个精光。 顾小曼问道：“还吃不吃？家里有瓜。” 谢云舟摇头：“不吃了，晚上再吃。” 他没有再让顾小曼动手，自己把碗筷和做饭的锅洗干净，又往煤炉子上坐一壶水，随时有热水用。 干完了这些事情，他回到小客厅和顾小曼坐在一起。 “不生气了吧？”谢云舟温声问道。 顾小曼轻声道：“昨天我也有失礼的地方，你小姨挑剔我，我把火都发到你父母身上去了。” 谢云舟笑了笑道：“没事的，云清给我们收拾了。他让我妈别生你的气，因为他也想说那些话，但是没敢说。他把我妈送到我爸那里去了，用雷霆之势镇压住我姥姥和我小姨。” 顾小曼哇一声：“云清真有魄力。” 谢云舟笑道：“他从小就是我家的救火队员，你要是能多给他点零花钱，他会更贴心的。” 顾小曼斜睨他一眼：“你给了多少钱？” 谢云舟小声道：“五十。” 顾小曼问道：“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啊？” “工资五十整，还有运行津贴五块，一共五十五。三十二斤粮食，十斤粮票，两斤油，两斤肉，四尺布，其余东西不固定，看厂里福利。” “那不错啊，我爸一个月才四十六呢，你才进厂一年。” “你爸是检修技术员，岗级比我高一级，但大运行的工资是厂里最高的，我比他高一点是正常的， 因为大家都不想上夜班。” “我一个月能有多少啊？” “你们电气和我们汽机锅炉岗位有点不一样，分五个档，电工、副电工、值班工、助手、巡检，你现在是助手，一个月应该有三十六，运行津贴大家都是一样的，加起来四十一块钱。粮食一样的，粮票比我少两斤，肉票应该只有一斤。” 顾小曼笑道：“那我得想办法提岗。” “你好好学，后面半年内你们每个月都有考试，如果你能一直保证在前三名，半年后你就能提值班工。” “考试怎么考的？按专业吗？” “综合卷，各专业专工出题，总分排名，三个专业也排名。你是电气专业，你想提岗，那么你的电气分数必须比别人高。当然，要是总分一直很高，领导就能记住你。” 顾小曼哦一声：“我这两天学电气比较多，看来还要学学别的。”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以后休息时间你可以跟我学汽机，锅炉这块，我请小乔带带你，把砚秋和裕安也叫上。” “那总不能白让他教我。” “没事的，我去提，你只管跟着学。” 顾小曼抬眸看着他，忽然笑道：“你小姨其实没说错，没有你，没有我的今天。我心里知道，但是她这样大咧咧说出来，我好没面子。” 谢云舟笑个不停：“是你自己有能力，不然谁也提不起来。” “你要不要在我哥屋里休息会儿？” 谢云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我准备晚上带我哥去我小舅那里看电影，你去不去？” “可以的，要不我们把小乔和陈美带上，请他们两个看电影，然后在林家饭馆请他们吃饭，小乔的专业理论非常扎实，让他教你，保证你总分不吃亏。” 顾小曼笑道：“那我出钱。” 谢云舟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好，你想要缝纫机吗？” 顾小曼知道那个东西不好买，需要很多票，赌鬼爹和兄长工作这几年，厂里经常也会发些工业票，拿去买手电筒和暖水瓶菜刀什么的，基本没多少剩余。 她摇摇头：“暂时不需要，街上有裁缝，需要做什么我拿到街上去做。你快去休息会儿吧。” 谢云舟看了看这家里，没有第三个人，他在这里休息有些不大合适，且顾景元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回宿舍了，想洗个澡，我五点钟来找你。” 顾小曼没有勉强，她也不想一个人面对一个火药桶。二十三岁的大小伙子，一挨就要炸。 下午五点钟，谢云舟带着乔青崖和陈美一起来到楼下，两个人还把徒弟也带上了。 谢云舟还特意让冯裕安把王萍和金燕也叫了过来。 顾小曼听到冯裕安的拍门声，忙道：“来了来了，哥，快走了。” 顾景元把自己从食堂打回来的饭放在家里给父亲吃，留了张纸条，跟妹妹一起去看电影。 八个人一起，浩浩荡荡往林家饭馆而去。 第334章 厂花的虚荣心 顾小曼掏钱，让冯裕安去找赵国栋买了八张票，晚上七点半开场。 八个人在林家饭馆正好坐一桌，顾小曼点了八个菜，还上了几瓶啤酒。 这年月啤酒精贵的很，喝完了啤酒瓶子还要回收。 吃饭的时候，谢云舟跟乔青崖喝酒，许砚秋和冯裕安是小徒弟，给两位师父倒啤酒。 顾小曼和金燕招呼陈美和王萍。 王萍有些放不开，厂里人嘴坏，都说她以前暗恋乔青崖。 乔青崖在公众场合从来不和王萍说话，她现在是顾小曼的跟班，谢云舟特意让金燕把她叫上，乔青崖刚才跟她点个头算是打招呼。 金燕是最淡定的。 她经历过磨难，在无数人的风言风语中挺了过来，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打倒她。 陈美笑盈盈的坐在乔青崖身边，眼神从王萍身上掠过，带着一丝骄傲。 全厂爱慕乔青崖的女生多了去，乔青崖却只肯为她写诗弹琴。 金燕对这些年轻人的事情多少有所耳闻，一直陪着王萍说家常话，让她不至于尴尬。 顾小曼一直顺着陈美的话，夸她笑得好看，夸她眼睛好看，夸她人缘好，陈美脸上的笑容都没断过。 相处了这几天，顾小曼已经摸出了这两个女生的特性。 对于陈美，只需要夸她，她就会降低警惕性，觉得你也不过如此。每次顾小曼夸她的时候，陈美心里的不平和嫉妒就少了很多。看，总厂书记家的儿媳妇，在她面前也要嘴甜点。 对于王萍，罩着她不被流氓欺负，她就会鞍前马后围着顾小曼转。可能对王萍来说，只要不被那些臭流氓欺负，给书记家的儿媳妇刷碗倒水都不算个什么，还能交个好朋友，有些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 再看对面两个正在喝酒的男生，乔青崖看起来朝气蓬勃，才子嘛，必定是潇洒倜傥的。 谢云舟看起来内敛一些，因着他是新安电力系统一把手家的孩子，除非是关系到提岗和接待领导这种重要问题，其余的小事情他从不出风头，都是把乔青崖往前推。 他还努力在人前夸赞乔青崖，营造他大才子的名头。 “小乔，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谢云舟端起啤酒瓶，很认真地给乔青崖倒一杯啤酒。 乔青崖哟一声：“什么事情这么大阵仗，咱两个还说这些虚的干什么，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哥一定满足你。” “是这样的，小曼说机电炉三个专业三足鼎立，光一只脚站不稳，她想同时学三个专业，汽机这块有我，我想请你得闲的时候教教她锅炉知识。” 乔青崖笑起来：“云舟，不是我小气，锅炉专业女生非常少，都是混日子，而且锅炉现场脏兮兮的，女生没法学。” 谢云舟跟他碰杯：“不妨事，上班的时候我会让她跟师傅去现场查设备，知道现场大概就行。但理论这块还要请你多指点。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月考的时候不要太难看。” 说完，他看了顾小曼一眼，见她正笑盈盈地跟陈美说话，压低嗓音道：“你知道的，她上学这么多年，从来没落人后，高考全省前几名，我们新安的状元。要是在这个小小的工厂里考试总分名次不能靠前，我怕她心情不好。” 乔青崖哈哈笑起来：“云舟，你真是，你也太操心。” 谢云舟笑道：“你就说行不行吧？” 乔青崖笑完后跟他碰杯：“行行行，你谢大公子请我吃饭看电影，别说多带个徒弟，带个祖宗都行。” 冯裕安笑嘻嘻地给乔青崖倒酒：“乔师傅，还有我呢，我们三个以前干什么都是一起的，拜师自然也要一起。” 乔青崖夸了一句：“云舟，你这个徒弟真机灵，有意思的很。” 谢云舟笑道：“他和砚秋各有千秋，一个聪慧机灵，一个踏实可靠。” 许砚秋也端起酒瓶默默地给谢云舟倒酒：“谢师父，我能跟你一起学吗？” 谢云舟嗯一声：“你好好在锅炉专业干，2号机锅炉专业只有你和青崖两个本科生，我特意请杨主任把你安排在那个值，别的师傅带不了你。” 许砚秋一愣，怔怔地看着谢云舟。他只比谢云舟差了一岁，在他想着怎么处理好身边人际关系时，谢云舟已经开始安插人手了。 把他和冯裕安、顾小曼分布在不同的专业，尽最大可能扩大人际关系网，收冯裕安为徒弟，让室友收他为徒弟。 他可以预料到，在今后很多年中，冯裕安将会是谢云舟最忠心的狗腿子，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而且，顾小曼还意外地得到了王萍这个小跟班。 他知道，谢云舟在努力把顾小曼往前推，给她造势，让她在人前多露脸，让领导们知道她的才能。 他们这些人，仿佛被一根绳串起来了一样，而那根绳子，就捏在谢云舟手里。 许砚秋很认真地回道：“谢谢你云舟，我能敬你一杯吗？” 谢云舟微笑着举起酒杯：“不用谢，我们是好朋友。” 乔青崖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曾经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大多数人都是心领神会的样子，因为避讳大领导。 他作为室友，自然是向着谢云舟。但谢云舟让他收许砚秋当徒弟，当时他是有点吃惊的。好在许砚秋虽然是厂中层领导家的孩子，却踏实肯干、尊师重道，乔青崖很满意这个徒弟。 乔青崖有他的好处，他不多管闲事。他只管带好徒弟，顺带和室友搞好关系，借一借东风，早点把岗位提上去。 领导们之间的事情，他从来不多问一个字。 乔青崖立刻举起酒杯凑趣：“来来来，我们一起来。” 屋里继续热热闹闹的，顾景元一个人坐在那里安静地吃饭，偶尔看一眼窗外的一棵树，他觉得那树上的树叶被风吹动的样子非常美，顿时诗兴大发，开始在心里写小诗。 顾小曼不时用公筷给姐妹们夹菜，问金燕村里的事情，问王萍最近有没有人跟她乱开玩笑，顺带不时夸夸陈美。 金燕很配合，王萍很听话，陈美嘛，今天非常开心。 她终于体会到了优秀对象带来的好处，看，顾小曼要跟她对象学习呢，谢大公子要请她对象喝酒。 陈美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看顾小曼也顺眼起来，亲亲热热地跟姐妹几个说话。 后面一个月，顾小曼开启疯狂学习模式，等到月底第一次新学员考试，她的理论总分第一名，实践操作总分第三名。电气专业，她理论考试和操作都是第一名。 锅炉专业的实践操作她得分很低，因为要去现场抡大锤砸落煤管，她抡不起来那个大锤，0分。不光她一个，女生这一项都是0分。 不过理论总分能得第一名，顾小曼满意了，而且她保住了本专业第一名。 作为一名职场老油条，顾小曼心里很清楚，从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开始，她会面临很大的性别劣势。 而且，顾小曼彻底摆脱了刷碗的活儿。 上班时如果没带饭，谢云舟会打发冯裕安去食堂买3份盒饭，然后喊顾小曼去他那边吃。 如果从家里带饭，上班的时候谢云舟会把她的饭盒一起带去1号机，她到了吃饭时间就跑去跟谢云舟和冯裕安一起吃饭。 谢云舟以前自己刷碗，自从冯裕安来了，热饭、刷碗都是冯裕安在干，现在连顾小曼的碗都是冯裕安刷的。 等她吃完饭回来，2号机这边的刷碗小妹们早就刷完了。 贱人汪暗搓搓地找张洪洲告状说顾小曼偷懒不搞后勤，张洪洲把他骂了一顿，一天天什么正经事儿不干，就知道碎嘴！人家小两口一起吃个饭怎么了，你要是眼馋，以后每个班我给你放1个小时的假，你回去跟你老伴一起吃！ 贱人汪讨了个没趣，一边走一边咕哝，我才四十，我家的不叫老伴，你家的年龄大了才叫老伴！ 张洪洲没理他。 时间一久，大家都接受了顾小曼不刷碗的事实。 考完试没两天，顾小曼领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月的薪水，四十一块钱，还有一堆的票。 顾小曼开心极了，虽然钱少，但以后这个行业的工资会飞涨，有这份稳定的工作，一辈子的安稳生活跑不掉，两台机组能管三十年，她可以干到退休。 当天正好是白班，谢云舟下班后跟她一起回了家。 到了顾家，谢云舟悄悄把自己的票和一半的钱都给顾小曼：“小曼，我总是在你家吃饭，以前你不在家里，你哥不要，现在你回来了，以后这些都给你安排吧。”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接下了票和钱：“那你以后就一直在我家吃饭吧，我们带一样的饭。” 谢云舟笑道：“我明儿去把我这几个月的煤领来，粮食领一大半来交给你哥，剩下的一小半粮食换成厂里的饭票。赶住不方便做饭的时候，我们去食堂吃饭。” “那你够吗？” “够，好多跟我同岗位的师傅，一个人的收入能养一家人。我的粮食和票足够我生活，工资都省下来了。”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把他的钱退回去一部分给他，只收了他十块钱：“你吃不了那么多，你自己拿着。” 然后她喜滋滋地掏出自己的小钱包：“我第一次领这么多票，等会儿我爸和我哥回来了，把他们的票都收过来。明儿我们买二斤肉，我做红烧肉给你们吃。” 谢云舟笑看着她：“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顾耀堂晚上回来乖乖地交了三十块钱和一堆票，女儿说了，过几年儿子要结婚，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好在女儿现在只要他三十，剩下的十几块全是他的，家里吃喝都有，十几块钱勉强够他花。 顾景元更不会乱花钱，他要把自己的钱和票交给妹妹，哪知妹妹全部交给了他：“哥，我最近比较忙，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顾景元接下了重任。 第二天晌午，冯裕安跑来传话，她班里那个跟她一届来的，从来不说话的陆志豪，昨天刚发的工资被街上小混混翻墙进来全部偷光了。 第335章 许德贵发愁 顾小曼听到这个消息时十分吃惊，抓着冯裕安问道：“怎么偷的？” 冯裕安叹气道：“谁知道呢，外头那些小混混老实了两年，现在又开始小偷小摸。以前是偷厂里的设备和煤，现在他们学聪明了，不偷公家的，改偷私人的。大院里有人养了鸡，经常被偷。外地年轻人的东西，经常被摸走。” “陆志豪怎么样了？” “可惨了，那么大的小伙子，蹲在地上哭，听说他父母早逝，他和妹妹相依为命，他的工资不光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妹妹。他妹妹在他叔叔家里，他要是不寄钱回去，他妹妹就要被叔叔嫁出去。” 顾小曼皱眉：“这些天杀的，专挑软柿子捏。” “哭得可惨了，我师父当时掏了二十块钱给他。” “你咋一个人来了？” “哦，师父说让你中午多做点饭，让我给陆志豪送一碗饭过去。那小子平常节俭的很，现在又丢了钱，肯定舍不得吃饭，别上班的时候晕倒了。” 顾小曼哦一声：“我知道了，从小没父母的孩子肯定是很不容易的，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还要拉扯妹妹。” 冯裕安笑道：“你以前不也是的，你还是个女生呢，比他更难。” “我都过来了，云舟在男单楼经常管这些闲事情吗？” 冯裕安来了精神：“别人可以不管，他不能不管啊，别看他只是个副司机，一天天比厂长还操心。” 顾小曼没有多问，权责对等，他享受了父亲带给他的荣耀和庇护，就要比普通职工承担更多的责任。他的一言一行，都有无数人在暗地里盯着。 冯裕安继续絮絮叨叨：“他不光要管，还得注意分寸。比如陆志豪这事儿，他可以自己给点钱，一个字都不能说厂里治安问题，不然人家会觉得他仗着老子的势力多管闲事。他只是个普通职工嘛，连个班长都没挣上呢。” “小安子，你要加油啊，你这次考试居然只考了第四名。” 冯裕安嘿嘿笑：“汽机专业我考了第二嘛，那第一名不是你嘛，我又考不赢你。你考第一也没用，你又不能来干我们汽机的活儿，现场那么大的阀门，你根本拧不动。小秋还是比我厉害，考了专业第一。不过他们锅炉这一届就他一个本科生，他考第一也是实至名归。” “来帮我择菜。”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做饭，中途，顾家父子和谢云舟先后归来。 冯裕安经常到处蹭饭，今天顾家，明天许家。不过他不白吃，他会用自己的票去换一些东西送给两家，帮顾小曼跑腿，帮许家带孩子。 “小安子，你辛苦一趟，把这饭送去给陆志豪，然后回来吃饭。” “好嘞，这就去。”冯裕安跑腿很利索，十分钟就归来。 “小曼，那小子两只眼睛都哭肿了。” 顾小曼哎一声：“丢了几十块钱，肯定心疼啊。我以前在顾家庄的时候，丢一块钱我都能心疼死。” 顾耀堂很开心地吃肉：“这肉真好吃，还加了糖，你个死丫头真会败家，肉还不够你吃的，还往里头加糖！” “爸你要是不喜欢吃给我吃。” “想得美！你们又有人被偷了啊，年年都有，专偷那种新来的小年轻。每次我们厂里到了发工资的日子，外头那些小痞子都开始想办法翻墙进来偷钱。裕安，你的钱可要藏紧点。” 冯裕安有点紧张：“叔，我这么穷，偷我的钱多丧良心啊！” 顾耀堂歪嘴一笑：“就是要偷穷鬼，那些小流氓坏得很，不光偷钱，还欺负人。看吧，这小子今天眼睛哭肿了，明儿街上那些小流氓肯定要到处传，那小子是个软蛋，丢了钱哭的跟女人一样。” 冯裕安呸一声：“太坏了！缺德冒烟！” 顾耀堂看了看儿子：“裕安，你可以问问景元怎么藏钱，景元藏钱我从来找不到。” 顾景元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爸你缺钱花吗？” 顾耀堂哼一声：“缺钱你又不会多给老子钱。” 顾景元思索几秒钟后道：“爸，我和小曼都工作了，你如果钱不够，我可以给你。” 顾耀堂先是一喜，看了女儿一眼，然后很大气地回道：“不用了，留着吧，过几年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给你讨个屋里人。” 顾景元的脸变红，然后低下头吃饭。 谢云舟岔开话题：“裕安，砚秋的妹妹在哪里上班的？” 冯裕安有点奇怪，谢云舟居然关心起许腊梅来。 “在招待所上班呢。” “主要负责什么工作？” “换床单，洗床单，然后给房间打扫卫生。” “你帮我问问砚秋，幼儿园那边缺个老师，问问他妹妹愿不愿意去。幼儿园老师不需要文凭，会带孩子、认几个字就行。” 冯裕安一喜：“好啊，我明儿就去问问。” 顾耀堂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然后面色大变，盯了一眼女儿的肚子。 顾小曼一看就知道他在瞎想，然后悄悄翻他个白眼。 顾耀堂嘿嘿笑起来，女儿这白眼翻得他心里轻松多了，看来是他想多了。 他又去看身边的女婿，好小子，是个有成算的，这么早就开始安排以后的事儿。 果然，当冯裕安去许家一问，许德贵和王香萍都十分高兴，当即表示愿意。 许腊梅自然也想去幼儿园，一来当老师体面点，活儿没那么重，二来许墨春的女儿在幼儿园上学呢，她去幼儿园能照看亲侄女。 许德贵一边抽烟一边道：“香萍，谢家看来是想办婚事了。” 王香萍笑道：“早点办了也好，小曼二十一了呢。” 许德贵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心里有点发愁，他这个女儿有点难啊。 他本来想给女儿招个大学生女婿，可这两年来的中专技校女学生一抓一把，男大学生屈指可数，人家都想要正经读过书的正式工对象，不想要个集体工，许腊梅连小学都没上完。 要是给女儿说个集体工吧，许德贵心里又有些不甘心。 他现在唯一的愿望是给女儿挑个好女婿，然后他就能顺顺利利地把工作转给大儿子。 许德贵发愁的时候，看着眼前跟许砚秋说话的冯裕安。 第336章 难嫁的女儿 许德贵默默地抽烟。 冯裕安感觉到了他的打量，抬头对他笑了笑。 许德贵也对他笑了笑，问他在厂里适应不适应。 冯裕安回答的十分得体：“叔，有我师父照应我呢。说起来我运气真好，我们这一届三十个人，就我认了云舟当师父。” 许德贵笑道：“这是你的运气，好好跟着你师父，勤快点。在咱们厂里，认了师父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以后你结婚，你师父还要坐上席呢。” 冯裕安嘿嘿笑：“我会的叔，小秋的师父也很好呢，他们两个是咱们厂里最闪亮的两个。” 许德贵弹了弹烟灰：“你们两个好好学，早点提岗。” 冯裕安在许家混了一顿饭，然后回去回话。 等冯裕安一走，许德贵坐在那里疯狂抽烟。 王香萍悄声问道：“你想什么呢？” 许德贵低声道：“香萍，小梅的事情一直没个着落，我这心里一直不放心呢。” 王香萍瞥他一眼：“你想要大学生，有点难。” 许德贵叹口气：“是我没本事，只能在保卫科混。保卫科里都是些没上过学的粗人，但凡我能去别的分场，也能往自己手底下扒拉两个上过学的年轻人。” 王香萍叹口气道：“德贵，算了，小梅都二十了，不能再等了。” 许德贵想了好久，然后压下了心里的话，他了解冯裕安，这孩子非常精明，一旦问恼了，他不会生气，但会慢慢疏远你。 许德贵当然想要这么出色的女婿，可他不能随便冒险，这是他儿子的好兄弟。 许德贵继续疯狂抽烟：“香萍，你说裕安以后会在这边找对象吗？” 夫妻二十多年，王香萍岂能不懂他的意思，大吃一惊道：“德贵！” 许德贵苦笑一声：“我就是做做梦，裕安毕竟是罗集煤矿来的，咱们家都在厂里上班，他一个外来的，总得有点靠山。” 王香萍想了片刻后道：“德贵，裕安现在有师父了。” 许德贵仿佛被戳破的气球一样，一下子泄了气：“我怎么都没想到，云舟会认裕安当徒弟。” 王香萍沉默好久后道：“德贵，这事儿太难了，小秋和裕安像兄弟一样，要是能成自然好，要是成不了，兄弟也没得做了。” 许德贵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我问问小秋，看看小秋是什么意思。” 许砚秋听到父亲的建议后果断地回绝：“爸，不行。” 许德贵非常沮丧道：“我知道我有点异想天开，但是小秋，我真的没办法了。如果你妹妹嫁个集体工，两口子一辈子都是低岗位，提不上去，生活都困难。” 许砚秋沉默，过了一会儿后道：“爸你放心，我不会不管妹妹的。” 许德贵对着小儿子勉强笑了笑：“小秋，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你以后也会有你自己的家。等你做了父母就知道了，你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先给自己的孩子。我总不能让你为了你妹妹，委屈你自己的孩子。” 许砚秋突然道：“爸，你觉得赵家怎么样？” 许德贵愣住了。 许砚秋继续道：“爸，赵老板发财了。我听说他正托人给国栋说亲呢，多的是人想做媒。爸，你给小梅找个正式工，将来你退休了，小梅是个集体工，在家里挺不直腰板。而且小梅工资低，到时候日子还是不好过。” 许德贵有些慌乱，继续抽烟：“小秋，我知道赵玉发机灵，他儿子也机灵，可是，可是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不让干了呢。赵家挣了那么多钱，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收走了呢。” 许砚秋想了想之后道：“爸，你怎么忘了小曼。” 许德贵看向儿子。 许砚秋劝道：“爸，在小曼心里，赵老板就是她另外一个父亲。现在改革开放发展的这么好，不大可能再开历史倒车。就算，就算万一又不让干生意了，有小曼在呢，小曼不会不管赵家的。 爸，你就算给小梅找个正式工又怎么样，一个月几十块，日子紧巴巴的。而且外地来的小子还要靠着咱们家，一边靠着咱们家一边嫌弃小梅是集体工，那不如咱们去赵家试一试。我知道赵老板以前巴心巴肺想把国栋送进去当个集体工，说明他很看重有工作的人。咱们家现在四个有工作，在龙湖镇也还可以。” 许德贵低头抽烟：“小秋，不行了，以前赵家请小曼她爸来问过，我拒绝了。赵玉发这一二年间电影院开得热火朝天的，服装店生意也非常好，现在不可能吃回头草的。” 许砚秋想了想之后道：“爸，这事儿交给我，我只问你，在你心里，你觉得他们两个配不配？” 许德贵继续抽烟：“小秋，我老了，你哥憨厚，这个家里以后就要靠你了。小梅的事儿我一直办不好，说明我能力不足，那就交给你吧。你说好就好，你说谁就是谁，小梅肯定也会听你的话。” 许砚秋点头：“好，爸，这事儿我去问。不过你们千万不要再想裕安，我觉得，裕安的婚事将来说不定要云舟做主呢。谢书记还有八年退休，凭裕安的机灵，他肯定会紧紧地跟着云舟。在咱们厂里，师父做媒的不是一个两个，云舟做媒，肯定不会亏待裕安的。” 许德贵有些臊得慌：“我记住了，我就是问一问，你千万别跟裕安说。” 许砚秋安慰父亲：“爸，我能理解你，咱别说出去就好。” 许德贵看向儿子：“小秋，你比你妹妹还大两岁呢。” 许砚秋微微一笑：“爸，我再等两年。” 这一句话就把王香萍的眼泪说下来了，她狠狠拧了一下许德贵：“都怪你以前出的馊主意！” 许德贵任凭老婆掐他，他很平静地回道：“等两年也行，到时候你岗位高一些，结婚后日子更好过。你才二十二，不急。” 许砚秋结束与父母的对话，当天返回厂里。他已经在单身楼申请到一个床铺，和冯裕安住一个屋。 冯裕安晚上要上大夜班，这时候正在睡觉呢，许砚秋悄悄地出门去了大哥家里，不打扰他休息。 第337章 乐善好施的谢大公子 晚上上班的时候，顾小曼看到了被偷过钱的陆志豪。 陆志豪平时在班里像个隐形人，师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脏活累活他从不拒绝，还给师傅们刷鞋子。 顾小曼平时不管这些闲事，因为现在的师徒关系就是这样，你想学东西，就要把师父伺候好了。 陆志豪正规的四年中专毕业，虽然理论比班里老师傅学的多，但现场设备那么多，没有师傅们提醒，想拧个阀门都不知道去哪里。 看到顾小曼，陆志豪犹豫了一下，然后走上前小声道：“顾小曼。” 顾小曼温声道：“没事了吧？别担心，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找我们。” 陆志豪低着头道：“谢谢你们。” “不用客气，以后发了工资要藏紧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钱在哪里。” 陆志豪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没事的，你去忙你的。” 陆志豪道谢完之后就走了。 贱人老汪又来撩事：“小顾，你们给他钱了？” 顾小曼实话实说：“不是给钱，是帮助有困难的同事。” “哟，果然是干部家庭里的孩子。下回我有困难，你们能不能也帮帮我啊？” 顾小曼瞥他一眼：“汪师傅你有什么困难啊？口腔溃疡犯了？” 旁边有人开玩笑：“老汪说话说快了，咬到了舌头。” 旁边戴眼镜的卢红霞看向顾小曼，小声问道：“小顾，你们给他钱了？” 顾小曼笑了笑：“红霞姐，我没给钱，云舟帮了他二十块。” 卢红霞笑起来：“谢云舟一直很大方，我听说他经常帮人家。” 顾小曼开玩笑道：“穷大方，现在没钱吃饭，还要我接济。” 陈美开玩笑道：“小曼有钱，你买料子眼睛都不眨。” 旁边老汪的眼睛闪了闪。 王萍飞速地看了陈美一眼，卢红霞推了推眼镜。 在整个龙湖电厂，人人都知顾小曼是谢家儿媳，她要是太有钱，人家纪委闻着味儿都要来查。 顾小曼笑着回道：“挣钱可难呢，我以前为了一个月二十块钱，去给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擦屎擦尿，每天闻到的都是屎尿味儿。” 王萍在一边抬轿子：“小曼，你还干过这苦活儿啊。” 顾小曼叹口气：“还说呢，那时候我是真穷啊，要攒钱给我哥买助听器。” 贱人汪笑道：“小顾，你现在好啦，掉进了福窝里，以后吃不完用不尽。” 顾小曼笑着回道：“汪师傅说得对，我要感谢国家感谢党，让我生在了这个好年代，我可以上学，可以考大学。我还要感谢我的教授们，是他们带我翻译了好多国外技术资料和文学着作，带我出国长见识，不然我哪能挣稿费呢。我爸的钱养家都不够，我哥工资低，云舟手里散漫存不住钱。哎，我谁都靠不住，只能自己挣钱花。” 卢红霞又推了推眼镜：“小曼，听说你外语非常好？你怎么学的啊。” 顾小曼笑问道：“红霞姐，我最开始也不敢说，后来大着胆子说，多说几次就会了，就跟说话一样。我在国外的时候，我感觉我说的比一些老外都好。” 卢红霞有点跃跃欲试，顾小曼看出她的意图，张口就开始用外语跟她说话。 卢红霞憋红了脸，磕磕巴巴地开始回应她。 两个女生在控制室里说外语，贱人汪觉得无趣，端着茶杯走了。 陈美坐在一边听顾小曼和卢红霞对话，听着听着她就听不懂了。 她想起前一阵子顾小曼跟乔青崖学锅炉理论知识时的场景，乔青崖惊讶于顾小曼的悟性和理解力。 当然，顾小曼不白学，她也有回报。 乔青崖唱歌的时候需要和声，顾小曼能跟他和。乔青崖的乐器，谢云舟让顾小曼随便玩，不能离开学校社团就丢了新学的乐器。连乔青崖练主持人普通话的时候，顾小曼都能纠正他的发音。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谢云舟都在场，陈美也在。 谢云舟三天两头请乔青崖吃饭喝酒，请乔青崖务必倾囊相授，他似乎一点不在意自己的对象和乔青崖一起弹琴唱歌。 陈美心里酸酸的。 她发现自己除了外貌可以和顾小曼拼一拼，其余哪方面都拼不过。 乔青崖经常跟她说，小顾真有才。 陈美告诉乔青崖顾小曼在班里不刷碗，乔青崖理所当然道，她跟别的女生不一样啊，不刷就不刷呗。 陈美十分气愤，可也没办法，连贱人汪在顾小曼那里都没讨到个好，更别说她了。 卢红霞非常兴奋，她来参加工作两年，第一次遇到这么优秀的女生。 在顾小曼没来之前，卢红霞是运行一姐。不管是考试还是实操，她经常能力压一群男生。 当然，她是个女生，提岗有点难，现在也只比顾小曼高了一级。 顾小曼跟卢红霞说了一会儿后，起身离开休息室，去控制室找师傅们问东问西，现场设备成百上千，想完全了解，需要不断的积累。 别的女生上夜班都会找地方休息，顾小曼就拼命学习。 等到早上七点二十，谢云舟打发冯裕安送来了两份早饭。一份顾小曼的，一份陆志豪的。 顾小曼的是一个菜包子和一个肉包子，陆志豪的是两个白馒头。 陆志豪看着眼前的两个馒头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拒绝：“谢谢你冯裕安，我等会儿自己去买。” 冯裕安又递给他：“你拿着，不是我买的，是我师父买的。买都买了，你吃吧，这有什么，他比我们来得早，是师傅，请我们吃两个馒头不算个什么。” 顾小曼也道：“是啊，陆志豪你接着吧，大家都是同事，吃吧。” 班长张洪洲走了过来：“小陆，云舟给你的，你接着就是，他经常给人家救急。昨天被偷了多少钱啊？” 陆志豪接过两个馒头，先道谢，然后回答班长的话：“全没了。” 张洪洲骂了起来：“这些天打雷劈的东西，咋不下个雷劈死他！” 说完，张洪洲掏了几张饭票塞给他：“大小伙子，该吃饭要吃。别想太多，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我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差点饿死了，也是得人家帮助才挺过来的。” 陆志豪再次道谢。 张洪洲摆摆手：“没事了，小冯你快回你那边去，你们班长昨儿还跟我说，要把你调到我这里来。” 冯裕安扭头就走：“张师傅，你可不能答应！我要跟着我师父的！” 贱人汪歪嘴一笑：“这小子走了狗屎运！” 顾小曼瞥了他一眼：“裕安，刚发了工资，我准备买点好吃的给我爸吃，明儿你也来我家里吃饭。” 贱人汪听到她说顾耀堂，立刻闭嘴，剩余的话全部噎回去。 他惹不起顾耀堂！ 第338章 傲娇的小舅～～ 下午四点半，许砚秋下班回来时，冯裕安下夜班后已经睡饱了。 许砚秋带上冯裕安一起去顾家。 顾小曼正在家里清理兄长刚从裁缝那里拿回来的衣服。 上回她买了很多料子，给家里人做衣服，放在裁缝那里十几天，终于都做完了。 赌鬼爹一套、顾景元一套，她两套，谢云舟一套，奶奶一套。 她把谢云舟的衣服叠好，放在一个干净的牛皮纸袋子里，还有一双鞋，她花钱给他买的一双运动鞋。 谢云舟拎着纸袋子，十分高兴，一直围着她转，勤快地打下手。 冯裕安和许砚秋来敲门，顾景元开的门。 “小秋哥，冯哥。” “景元。” 顾小曼的声音从卧室里传了出来：“你们来了，哥，你先给他们倒茶，我马上就好。” 谢云舟从顾小曼的卧室里走了出来，将纸袋子放在餐桌上：“你们没去打球吗？” 许砚秋笑道：“我有点事情找小曼。” 谢云舟哦一声：“她在，马上就好。” 顾小曼从卧室走了出来：“小秋，什么事啊？” 许砚秋接过顾景元递过来的茶杯：“谢谢景元。” 他先喝了一口水，然后委婉地问道：“小曼，我想问你个事儿，国栋，国栋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顾小曼闻弦歌而知雅意，实话实说道：“我还真没问过，我就知道国栋挺忙的。我小舅把外头放电影的事情都交给了他，他成天带着我二舅家的大表兄四处跑，回来也不得闲，要照看电影院，还要帮服装店进货。” 赵家卖衣服的摊位鸟枪换炮，已经换到室内了，变成正儿八经的服装店。 许砚秋笑道：“国栋能吃苦，机灵。” 顾小曼笑道：“是呢，但是在外头也苦。国栋带着我表兄去放电影，有些村里里的人坏得很，偷他的自行车，放他车胎气。有些人偷偷进电影院看电影不买票，没少打架。乡镇府那些人见我小舅挣了两个钱，都想来吃一口。这一年年的，我小舅没少往乡镇府那帮人肚子里喂吃的。” 许砚秋笑一声：“到处都是一样，我听说林家那个小饭馆，乡镇府欠了不少饭钱。我二叔也说，他们那个镇上也欠了不少招待费。” 谢云舟突然问道：“砚秋，你二叔是不是升副镇长了？” 许砚秋笑着点头：“是呢。” 顾小曼有点吃惊，许德富是真有本事，当年被人捅了一刀，被调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居然还能再爬起来！ 许砚秋没有再多说，他知道顾小曼懂他的意思，如果她觉得合适，她会去帮忙问一问，如果不合适，她不会明着说，这样就不会伤及妹妹的脸面。 冯裕安哎呦一声：“师父，你又有新衣服穿了。这也就是小曼有本事能挣钱，换个一般的，还得问你要钱买衣服穿。” 谢云舟开玩笑道：“我那点工资，还不够买双皮鞋。” 顾小曼接话道：“可不就是，有些衣服真贵，赶得上我们一年的工资，也就那些先致富的万元户买得起。” 几人一起说了一阵子话，许砚秋留下一筐子菜，然后离去。 顾小曼把家里的零食给他装一些。 许家把顾景元的田地和菜园都要去种，经常送菜，偶尔还会送鸡蛋，送豆子给顾景元换豆腐吃，一年给点粮食，当然，农业提留款是顾景元自己交。 许家种顾景元的田基本不赚钱，就是照看一下这个干儿子。顾景元到了农忙经常回去帮忙干活，有好吃的也会孝敬干大干妈。 许砚秋一走，顾小曼立刻起身：“云舟，我去找我小舅，你去不？” 谢云舟点头：“去，哥去不去？” 顾景元想了想之后道：“我去看奶，把衣服送给奶。” 三人一起出发，在电影院门口分开，顾景元一个人回顾家庄。二十一周岁的大小伙子，戴着两个助听器，没人敢欺负他。 赵玉发正看场子呢，电影院放电影的时候，赵国栋管技术，赵玉发管秩序，卖卖汽水和瓜子什么的。 顾小曼来了没多久，电影散场，赵玉发把后续的事情扔给侄子，自己出来找外甥女。 “小曼，云舟，晚上有电影，来看电影啊。” 顾小曼笑道：“好啊小舅，这电影我也没看过呢。” 赵玉发把外甥女带到电影院办公室里，让儿子拿汽水。 顾小曼摆手：“小舅，我不爱喝汽水。” 赵玉发没有勉强，他记得外甥女经常喝茶水，亲自给两个孩子泡茶，顾小曼的茶水他直接放外甥女面前，没有一句客气话。 谢云舟的茶水他亲自端起来，走到他面前道：“云舟，来喝茶。” 谢云舟站起身接过小搪瓷缸：“谢谢小舅。” 赵玉发坐下：“小曼啊，有什么事啊，你平时怪忙的，我听你爸说你天天看书，大学不是读完了，怎么还要看那么多书？” 顾小曼笑道：“小舅，我想提岗，肯定要多看书，这样考试名次靠前。而且我一直在搞翻译，那个如果能出书，挣钱的很。” 赵玉发笑道：“还是你有本事，多读书果然有用。” 顾小曼也不绕弯子：“小舅啊，我今天来是想问个事情，国栋的事情怎么样了？” 赵玉发哟一声：“你要给他说人？什么人？你认识的肯定都是好姑娘。” 顾小曼笑起来：“小舅，姑娘是好姑娘，就是你对姑娘的老子可能有点意见。” 赵玉发多聪明啊，脑袋转了两下就道：“难道是许德贵？” 顾小曼笑道：“小舅，我就是在中间帮着问个话，其余的我不参与。” 赵玉发哼一声：“我哪里配得上许主任，我一个小商贩。” 谢云舟笑了一声后道：“小舅，许家的情况摆在这里，许主任虽然是主任，但保卫科主任管不到那些大学生和中专生头上去。小梅只是个集体工，想找正式工不容易。砚秋上班了，大春哥一直是低岗位，他可能急着把女儿安排好，然后把正式工岗位让给大儿子呢。而且，我刚才确认了一个消息，砚秋的二叔升副镇长了，他是从龙湖调走的，这里还有点旧关系。” 谢云舟把许德贵的实际情况说给赵玉发听。 赵玉发又哼一声：“除非他把工作让给女儿，不然我不答应。” 顾小曼吃了一惊，说实话她真没往这上头想过，不是她思想有问题，是压根不可能。 她稍微愣了两秒钟后就反应过来，然后在心里自嘲，她来这里久了，思维也渐渐被同化。各家各户都是把工作给儿子，除非谁家工作比较多才会轮到女儿，她就没见过岗位有限，先给女儿的。 顾小曼笑了笑：“小舅，我只负责带话，你真让我带这话吗？” 赵玉发当着外甥女的面开始抽烟：“小曼，我那是气话，我就是觉得他许德贵两只眼睛朝上看，以前看不起我，现在他女儿找不到更好的了，又想来找我，咋地我就该等着他家呗。” 第339章 今非昔比 顾小曼听完赵玉发的话后笑了：“小舅，我当然希望许大伯能把工作给小梅，不过我觉得许家内部是无法通过的。” 赵玉发哼一声：“我当然知道，你就帮我带个话，我看看这个女儿在许德贵心里有多少分量。” 顾小曼点点头，然后犹豫着回道：“小舅，如果我把这话带了，许大伯同意了，你会答应吗？” 赵玉发沉默下来，片刻后道：“他不会答应的。” “小舅，小霞那边最近怎么样？”顾小曼岔开话题。 赵玉发点头：“还行，比你是不如，但基本上能应付，你舅妈给她帮忙呢。等过几年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小两口一起干，过日子不愁。” 说完，他看了外甥女一眼：“小曼，我跟你说，姑娘手里得有钱，有钱你才能当家，没钱当什么家，只能当保姆。”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小舅，你说得对。” 赵玉发叹口气：“国栋的事情我也为难，本来想找两个生意伙伴结亲，偏偏他们家里的姑娘没有一个能干的，都想吃现成的。小曼啊，我就是想给国栋找个能跟他一起奋斗的，好难啊。” 顾小曼突然明白了，以前小舅看中有工作，是觉得有工作更稳定。现在他在外头奋斗这几年，赚了一些钱，思想有了转变。 小舅没说不答应许家，所以用工作来问许家，如果许家同意把工作给女儿，表弟能找个正式工，一个在外头拼生意，一个有稳定工作，这种搭配十分稳妥，对子孙后代也最好。 天下父母心啊。 许德贵看中了赵家有钱，想让女儿过得轻松点。赵家问许家能给什么资源，或者说，能给国栋什么帮助。 顾小曼不置可否，她没做过父母，但她知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小舅，我会把话带给许大伯的。” 赵玉发笑道：“那就辛苦你了，今年上半年的账出来了，明儿让国栋给你钱。” 顾小曼摆摆手：“不急小舅，小霞那里不要再给我钱了，我多少年没干过活儿，当时就是小舅帮扶我，才给我钱，本钱早八百年回来了好多倍，我要是还要钱，我成什么人了。” 赵玉发没有勉强：“服装店那边不给你，电影院要分你点，你出了钱的。那年吴大炮那事儿，要不是你在前头顶着，我哪里敢随便跟他撕掳开。这事儿听我的。” 顾小曼点头：“小舅，你这边要是忙不过来，就去叫我，我休息日可以来干活。” 赵玉发诶一声：“忙不过来就叫你。” 实则他从来没叫过外甥女来电影院干活，这边都是些没工作的年轻人，他可不放心外甥女在这里。 “晚上别走了，我让你舅妈多做点饭，云舟还从来没在我家里吃过饭呢。” 谢云舟笑着回道：“小舅， 以后多的是机会，正好今晚我们和砚秋都不上班，我们把话带回去给他。” 赵玉发没有挽留，把两个孩子送到电影院门口，看着他们离去。 等外甥女走远，赵玉发把此事告诉了儿子。 赵国栋笑道：“爸，不可能的，许家坚决不会答应。别说许家，谁家都不会答应。如果许家把工作给女儿，许墨春屋里人能闹翻天。” 赵玉发哼一声：“当初许家和吴家订婚的时候，许德贵还没有这工作呢。怎么，许德贵有了什么好东西，就一定要给大儿子？要我说，许德贵还不如继续上班，他上班还能当个主任，他家那个大儿子扶不起来，工作给他也没什么用处。” 赵国栋倒不是特别上心：“爸，算啦，我不急，我才二十一呢，咱多挣点钱，回头在镇上盖两层楼。” 赵玉发骂儿子：“你懂什么，谁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样子，趁着现在咱们家在龙湖镇还算可以，给你找个好的。” 赵国栋嘿嘿笑：“爸，十全十美的对象是没有的，咱也不能要求太过，毕竟我只是个农民。我干活去了，我姐来了又走，连顿饭都不吃。” 赵玉发鄙夷地看着儿子：“你一个光棍懂什么。” 赵国栋的心被扎成一片一片的，他虽然是个光棍，但不是捡来的对吧？ 他爸骂他光棍的时候都是毫不留情，他才二十一周岁，打光棍又不丢人！ 他比景元还小几个月呢，他爸看到景元都是笑眯眯的，还会摸景元的头，哎呦，那个慈爱哟，仿佛景元还是个小奶娃。 那头，顾小曼和谢云舟一起去了男单楼，找到许砚秋和冯裕安的屋子。 许砚秋见到二人后略微有点紧张，忙不迭地倒茶拿东西。 他提前准备了点小零食。 顾小曼接过茶水：“小秋你坐，我们又不是客。” 许砚秋坐在了冯裕安身边：“裕安刚在说想回家看看呢。” 顾小曼笑道：“小安子，你家里怎么样了啊？” “就那样吧，我大哥大嫂上班，我妈在家做饭洗衣服带孩子。” “你妈有工资没有啊？” “有补助金，不过比较少，一个月才二十块钱，其余什么都没有。” “二十块钱也是钱，还有粮食呢，应该够她生活的。” “我妈的钱都贴给我大哥了，说以后让我大哥养老。” “那也行，权责对等嘛，你就相当于远嫁姑娘。” 冯裕安笑骂道：“少胡扯，有话快说，别绕弯子，你小舅说什么了？” 顾小曼组织了一下语言，委婉地问道：“小秋啊，许大伯的工作什么时候给大春哥啊？” 许砚秋眨巴了两下眼睛，静静地看着顾小曼。 顾小曼怕他不明白，又道：“小秋啊，我小舅说男女平等，这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女儿也是有份的呢。你看我小舅，为了给小霞留晚饭吃，把服装店给了小霞，带着国栋重新开疆扩土。” 许砚秋懂了，赵家在问，许家能给女儿什么。 许砚秋的脸色涨得发红，他意识到赵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赵家。 以前父亲看不上赵家是个小摊贩，现在赵家成了龙湖镇的有钱人，已经看不上工厂里一个集体工。 是的，集体工和正式工，天堑之别。 赵家能给儿子留一只下金蛋的母鸡，许家能给女儿什么呢？ 第340章 冯裕安的金句 许砚秋沉默了片刻，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也委婉道：“谢谢小曼，我会把这话带回家的。” 顾小曼安慰道：“小秋啊，你们别有什么想法。为人父母都是如此，许大伯这些年为了你们三个，殚精竭虑。我小舅以前是个二流子，为了两个孩子，现在变得比谁都和善。” 许砚秋嗯一声：“我知道，我就是看我爸着急，所以来问一句。抱歉，给你带来烦恼了。” 顾小曼笑道：“我没有，我自己有了好对象，希望所有姐妹都能有个好归宿。” 她突然的夸赞，让旁边的谢云舟有些不大好意思，忙端起茶杯喝茶。 冯裕安低头偷笑。 许砚秋笑了笑：“你总是为我们操心，我们都大了，以后你把精力放在自己的日子上，好好生活。” 顾小曼笑了笑：“我会的，你看我有钱就吃吃喝喝买料子买衣服。哦，你们想学自行车不？想学去我那里赶车，我和云舟都学会了，这几天在教我哥呢。” 冯裕安哎呦一声：“我看景元腿都磕青了。” “还说呢，我哥是宁愿自己摔倒也不能摔到车。” 冯裕安哈哈笑：“那肯定的啊，车多金贵啊，等我攒够了钱和票，我也去买一辆。”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顾小曼起身：“我得回去了，你们两个去我家里吃饭吧。” 许砚秋笑着摇头：“我和裕安一会儿去食堂，你们去吧，再不回去，景元不知道做几个人的饭。” “我哥最近辛苦了，天天做饭。” 等顾小曼和谢云舟一走，许砚秋找到自己的手电筒：“裕安，我要回家一趟，你跟我一起去不？” “好啊，正好，我昨天买了半斤糖，送给你妈和你妹妹吃。” 那头，顾小曼回到家后跟赌鬼爹说这事儿。 顾耀堂撇撇嘴：“许德贵这个人，就是思想太古板。要是前两年就答应，小梅现在就享福了。你小舅挣那么多钱，最后不都是国栋的？你小舅还说回头在镇上搞块地皮，盖两层小楼。你说说，两层小楼啊，不比厂里这小房子住的舒坦？而且小梅是集体工，还不给分房子。” 顾小曼心动起来：“爸，镇上的地皮能买吗？” 顾耀堂的眼神立刻热切起来：“咋，你有钱？” 顾小曼警惕地看着他：“我没有，我就是问问。” 顾耀堂眼里仍旧很热切：“老子还不知道你，只要有了这个心思，一定会办到！你要是有钱，早点买，咱也盖两层楼，这样你哥肯定能讨个屋里人。” 顾景元听到了，忙道：“爸，不要妹妹的钱。” 顾耀堂骂儿子：“你懂个屁，给你盖两层楼，我再把工作给你，你绝对能娶到个不错的屋里人。你知道外头那些聋子都娶什么人？瞎子、傻子、缺胳膊少腿的，指望你自己，你连残疾人都娶不到。你都欠了你妹这么多人情，就别嘴硬了！到时候你有了孩子，老子就能跟你过，你妹妹的负担不就轻点？总不能让她又养公婆又养我吧。” 顾小曼轻哼一声：“爸，我看你是想要两层楼开赌场。” 顾耀堂嘿嘿笑：“放屁，我才不开赌场，一个不小心派出所就来找麻烦。两层楼住得舒服啊，你哥孝顺，我跟你哥住。我才不跟你住，动不动就骂老子。” 顾小曼回道：“你想得美，你必须跟我住！” 顾耀堂哼一声：“你想得美，老子才不跟你住一个屋檐下，老子不给你当孙子。反正都在一个镇上，住得不远，有你在镇上，没人欺负老子。住在一起，别人是不欺负老子，你欺负老子。” 顾小曼被他气笑：“我怎么欺负你了？给你吃肉给你做新衣服还不够？” “我才不稀罕什么新衣服，反正我不跟你住。谁家儿子多不都是挑个自己喜欢的一起住。” “你别做梦了，你坏毛病这么多，哪个儿媳妇也不想跟你住一起。” “你懂什么，我这样的才好呢，吃好喝好就不管闲事，儿子媳妇爱怎么过就怎么过。要是许德贵那样的，你干个什么事情他都盯着你，你愿意？” 顾小曼词穷，这个烂赌鬼虽然混账，有时候看人还挺准的。 许德贵确实爱操心，家里大事小事都要管。孩子小的时候这叫负责任，等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家， 要是还这样爱操心，还真不利于家庭团结。 哎，果然，凡事有利有弊。 “你要是跟许大伯一样，我肯定不嫌弃你啰嗦。”顾小曼仍旧嘴硬。 这边父女两个斗嘴，那边许砚秋已经把话委婉地传达给了父亲。 许德贵看向小儿子：“你是怎么想的？” 许砚秋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后才道：“爸，要不你继续上班吧。” 许德贵的眼睛盯着儿子：“我继续上班，就要一直帮扶你哥，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许砚秋温声道：“爸，我不会的，我希望我大哥过得好，我也希望小梅好。你一直上班，小梅是主任的女儿，才能找到好对象。” 旁边的冯裕安插嘴道：“叔啊，我是个外人，我年纪小，我多嘴说一句不成熟的话啊。” 许德贵的眼神温和下来：“裕安你说， 你是大学生，比我有见识，我就爱听你们读书人说话。” 冯裕安笑道：“叔啊，在我心里，你是个好父亲。” 许德贵笑了起来：“能得到你们这些孩子的夸赞，我这辈子就算没白忙活。” 冯裕安继续笑道：“叔啊，其实我想告诉你，不管你给不给大春哥工作，对小秋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许德贵的笑容卡在脸上。 冯裕安觑了他一眼后继续道：“叔啊，假如你自己上班，要从钱财上补贴大春哥，小秋是吃亏的。你把工作给大春哥，也是在帮扶大春哥。因为小秋的工作是自己挣来的，大春哥和小梅的工作是你安排的。从根上来说，不管你怎么做，小秋都是最吃亏的那一个。” 许德贵沉默下来。 冯裕安喝了口水：“叔，我不是要指责你，我一个外人，不该多嘴的。我就是觉得吧，这孩子分两种，有些守家，有些出去找食。小秋本来和大春哥是一样的，在小曼的带动下，他自己挣来个饭碗。”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许德贵一眼：“叔，这个时候我觉得你不需要再去思考是不是公平，因为你是无法做到绝对公平的，倒不如想一想怎么做对你们这个大家庭最有利。只有这个大家庭变好了，所有人才能受益。” 第341章 许德贵的选择＆冯裕安的提醒＆赵国栋的决断 许德贵呆呆地看着冯裕安。 冯裕安索性说个痛快：“叔，你看我家里，我妈把所有的心思和钱都给了我大哥，我并没在意，因为我大哥跟我妈生活在一起，他能庇护我妈，照顾我妈，他多得一些是应该的。” 许德贵懂了，冯裕安在告诉他，你可以帮扶大儿子，小儿子也不会在意，就是将来养老的时候，不能让两个儿子承担一样的责任。 许德贵心里有些酸涩，不管他怎么努力，他都无法把三个孩子都安排好，没法让三个孩子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冯裕安笑了笑：“叔，我乱说的，要是说的不对，还要请你多教导我。” 许德贵笑了笑：“裕安，你说得对，得到的多，就要付出多。” 说到这里，许德贵对着儿子摆摆手：“小秋，你先跟裕安玩，我去跟你妈说说话。” 许砚秋知道父母要商议事情，在家里陪着冯裕安。 那头，许德贵找到正在忙活的王香萍：“香萍，赵玉发问我们要嫁妆。” 王香萍正在整理晒干的柴火，闻言停下看着丈夫：“要什么嫁妆？我们给小梅准备了好几棵树，能打不少桌椅板凳，还能打几床被子，实在不行，还能加台缝纫机。” 许德贵蹲在地上抽烟：“赵玉发不稀罕这个。” 王香萍微微皱眉：“咱家也没别的了。” “赵玉发想让我把工作给小梅。” “那不可能。”王香萍几乎脱口而出。 许德贵继续抽烟：“香萍，大春一直没儿子，我已经四十七了。” 王香萍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后道：“再等两年。” 许德贵闷声道：“不行就让他一直干集体工吧。” “那怎么能行呢，集体工提岗难，工资也低。你看大春现在一个月才25块钱。” 许德贵大口大口地抽烟：“ 香萍，集体工也有提岗的，还有干副班长的，就是比较少。大春除了工资低点，厂里发什么福利都有。” 王香萍沉默下来，她知道大儿子能力不足。 “德贵，你要是不帮大春，他以后日子会很难过的。” 许德贵吸了好几口烟后才道：“香萍，事实摆在这里。如果我现在把工作给大春，以后这一房就没孙子了。如果工作不给他，等他有了儿子，他都三十了，就算我把工作给他，他想提岗也难。” 王香萍继续处理柴火：“一个集体工，一个正式工，以后兄弟两个就会像你和他二叔一样。” “我弟是比我强，但我现在也有碗饭吃。香萍，我们不止大春一个孩子。如果我现在把工作给大春，小秋和小梅找对象都要次一等。” 王香萍一边干活一边抹眼泪：“那大春以后怎么办呢，一辈子当集体工吗？” 许德贵被烟呛到，咳嗽了两声后道：“香萍，大春本来就是农业户口，这个集体工等于是搞副业，他比村里绝大部分弟兄都过得好。我们先顾着眼前吧，先把小梅的事情处理好。” 王香萍擦擦眼泪：“你总不能骗赵家吧。” 许德贵抽完了一根烟，又续上了一根：“我不骗他，我准备自己上班，一直上到退休。香萍，一旦我把工作给了大春，我们这个家就要跟以前不一样了。小秋和小梅暂时还小，等他们有了家，就会觉得我们偏心。我们没了钱，没有保卫科主任这个身份，在这个家里慢慢就会变得跟隔壁顾老太太一样。” 王香萍的眼神急剧收缩：“不会，我相信我儿子！” 许德贵看她一眼：“香萍，没什么不一样的。我现在一个月七十块，大春一个月二十五。我把工作给大春，我的七十没了，大春最多涨到四十。你算算账，这对咱们这个家来说，不划算。 我不如自己每个月给大春十五，这样大春一个月有四十。我再给小秋和小梅一个月十五，我还能落二十五，够咱两买油买盐。而且，我好歹是个主任，在厂里能给孩子们撑撑腰。” 王香萍停下手里的动作，过了好久后才道：“那你要想好了，要怎么跟大春说。” 许德贵把烟掐了：“我该做的都为他做了，上这几年班，岗位上不去，儿子也没生出来，不能怪我，他还有弟弟妹妹呢。” 说完，许德贵起身进了屋。 到了屋里，他告诉小儿子：“小秋，你去告诉赵家，工作我不会给你哥，也不会给小梅。我准备自己干到退休，镇上的房子给你哥住，我就和你妈一直住在村里。” 许砚秋神色有点复杂：“爸。” 许德贵摆手：“你不用说，裕安说得对，咱们是一家子，光想着公平，也不一定就是好事。不如我自己留着，我和你妈有口饭吃，也能帮你们。我继续工作，一个月有六七十块，工作让给你哥，他也不一定就干到高岗位。” “以后我一个月给你们三个一人十五，剩下的我和你妈用。家里有田地有菜园，一家子都能有饭吃。” 许砚秋忙道：“爸，我不用，我的钱够自己用，我上学花了家里不少钱。” 许德贵笑了笑：“小秋，你从小就不吵不闹，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你虽然不要，我和你妈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你一直让着你哥和你妹，我和你妈都知道呢。” 许砚秋眨了眨眼：“爸，我是自愿的。” 许德贵笑了笑：“我知道，我给你们钱，也是我自愿的。” 冯裕安笑道：“好了，父子慈孝，这多好啊。” 许德贵夸赞道：“小秋，人情世故这方面，你真要和裕安好好学一学，裕安看事情看得透。” 冯裕安笑道：“叔，我都是跟我师父学的。叔你不知道，我师父最近开始跟我讲厂里的人事格局，我的天啊，厂里各个分场的主任、副主任，随便拎一个出来，他都能背出人家的家谱。这个人擅长什么，那个人擅长什么，谁家在哪里有关系，谁家和谁家是姻亲，谁是忠谁是奸，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许德贵笑道：“毕竟是谢书记的孩子，站得比我们高。” 冯裕安开始絮絮叨叨：“你看他从好几年前就开始安排了，把景元送去上学，请咱们厂里财务科的老师傅教导景元，又逼着景元去考个会计从业资格证。可怜景元小学都没毕业，学得多辛苦啊。也就是景元聪明，换一个死也学不会的！” 说到这里，他小声道：“我听说，食堂那个管账的可能要调走了。” 许德贵双眼一亮：“那景元有机会吗？” 冯裕安笑道：“我师父说，不管有没有机会，咱做好准备，只要准备做足了，就算这里不行，别的地方也能想办法。他说过几天去找以前朱厂长家的儿子孟晨玩，带我一起去呢。” 许德贵高兴道：“那你去，你本来就是煤矿系统出来的子弟。” “是呢，孟晨他爸朱处长现在管煤矿调度，咱们电厂要发电，少不了煤啊。给谁好煤，给谁孬煤，还不是看矿上的意思。我师父说等他结婚的时候，请孟晨来帮忙，还说要收孟晨家的儿子当干儿子。” 许德贵有点吃惊：“你师父给你讲这么多事情？” 冯裕安笑道：“我要给他跑腿啊，他就会告诉我一些事情。” 许德贵又夸赞道：“云舟平时看着不言不语，没想到暗地里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情。” “叔，我给你说的这些，我师父说能告诉亲近之人。我说这些话的目的是告诉小秋，机会很多，不用只盯着眼前一亩三分地。” 许德贵正色起来，突然拉住冯裕安的手：“裕安，小秋老实，还请你帮我带一带他。” 冯裕安笑起来：“叔，你怎么忘了景元和小曼。景元是你干儿子，你和顾家的关系更近。” 许德贵突然懂了，冯裕安在提醒他，如果能和赵家结亲，他和谢家就是两重拐弯的亲戚。 许砚秋侧身看着冯裕安，他也明白了冯裕安的意思。 他发现冯裕安和谢云舟越来越像了，他们思考问题会从全局着想。 许砚秋和冯裕安一起在顾家庄吃了顿饭，然后一起返回镇上，将话带给了顾小曼。 顾小曼有些诧异，没想到许德贵现在居然不愿意让工作了。 顾耀堂晚上回来听到后嗤笑一声：“你可别以为他有多好，大春一直没儿子呢，他估计是想等大春有了儿子后再让工作，到时候小梅都过门了，说不定孩子都老大了。再说了，他想跟你小舅结亲，他如果是保卫科主任，那好说。他要是个农民，他不配。 而且他还得考虑小秋呢，保卫科主任的儿子可以娶别的主任家的闺女。农民的儿子只能娶外来的普通丫头，小两口在厂里无依无靠，什么都得指望自己。” 顾小曼对许家的事情没有做任何评论：“不管怎么说，许大伯为了几个孩子是操碎了心。” 顾耀堂就不爱听这话，骂骂咧咧出门去找他的赌友们。 第二天，顾小曼把许家的决定告诉了小舅，包括许德贵承诺以后把自己的工资绝大部分平分给三个孩子。 赵玉发沉默地抽烟，过了一会儿后才道：“小曼，许德贵这个老砍头的精得很。他谁也不给，他在家里就能一直当家。” 顾小曼小声道：“小舅，许大伯退休还有十几年呢，要么现在给工作，再等个几年，给大春哥也没意义了。” 赵玉发一笑：“谁让许墨春一直没儿子呢，吴家没外孙，也不好逼许德贵。” 顾小曼笑道：“小舅，许大伯不让工作，你这边怎么说呢？” 赵玉发有点发愁：“小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实话实说，许德贵这个老砍头的把工作掐在自己手里，让我有点意外。我之前想的是，许德贵把工作给了大儿子，许家丫头一个集体工，等她二哥起来还不知要等多少年，也不知道能不能起来。那我肯定不能答应。 现在许德贵继续上班，保卫科主任这个名头还是很招人喜欢的，说出去够响亮，而且许家还有个副镇长呢，许德富在龙湖派出所还有些旧关系。你知道的，我经常要跟派出所打交道，那些人都是吃人肉不吐骨头。” 顾小曼问道：“小舅，要是你，你会让工作吗？” 赵玉发看了外甥女一眼：“我不知道，让工作是疼孩子，不让工作，是为了继续当家。我只是没想到许德贵会放弃大儿子，看来这个女儿在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分量的。” 顾小曼笑道：“小舅，你们都不如我爸，我爸做梦都想把工作给我哥。” 赵玉发哈哈笑：“你个傻丫头，你爸是因为有你呢，谁家有个你这样的丫头，谁还稀罕儿子啊！” 甥舅两个一起笑。 赵玉发笑完后看向谢云舟：“云舟，你觉得怎么样？” 谢云舟笑道：“小舅，这需要你自己做主。” 赵玉发吸一口烟：“你帮我分析分析。” 谢云舟没有贸然发表意见：“小舅，你不如把国栋叫来问一问。” 赵玉发点头：“你说得对，那我去叫国栋过来。” 赵国栋被亲爹拽过来问这个问题，十分不好意思：“爸，我听你的。” 赵玉发眼睛一瞪：“放屁，这是你一辈子的事情，肯定要你自己拿主意。反正好赖我都跟你说清楚，许家一个主任一个正式工，她叔叔虽然在外地，大小是个副镇长，认识咱这边派出所不少人。缺点是她是个集体工，工资不会太高，每天上班没时间给你帮忙。” 赵国栋挠挠头：“姐，你觉得怎么样？” 顾小曼笑起来：“国栋，这个我没法回答你，要你自己做决定。” 赵国栋在屋里转圈，转了几圈后问道：“姐，许主任真的会一直上班？” 顾小曼回答的比较谨慎：“国栋，我只能告诉你，许大伯一向言出必行。但是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赵国栋转了好久后扭扭捏捏道：“爸，那就，那就答应？许腊梅我见过，长得还挺不错的，听说很贤惠。” 赵玉发瞥了儿子一眼：“你确定自己想好了？我再说一遍，许家丫头贤惠顾家，她爸是保卫科主任，她叔是副镇长，但她只是个集体工，工资低。” 赵国栋点头：“爸，贤惠就好啊，我在外头累死累活回来，就希望家里有口热饭热菜。爸你那些生意对象，不是想来咱家的生意掺和一脚，就是想让你担保给他们贷款。他们家里的女儿，做生意不会，也没有班上，就想来咱家当少奶奶，连我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赵玉发骂儿子：“你个农民还想要什么样的？” 赵国栋笑眯眯道：“爸，你是不是因为被许家拒绝过，抹不开脸面啊？哎呀，正常的嘛，小霞的对象以后我们也得好好挑一挑，总不能谁来问就答应。” 赵玉发抬脚就去踹儿子的屁股：“老子是担心许家太穷，将来你要是生意资金紧张，连饭吃都没有！” 赵国栋捂着屁股喊道：“爸，许家虽然没有大富贵，人家有稳定饭碗，一不会掺和我的生意，二不会让我担保贷款。钱我自己会挣，我才不花女人的钱！” 赵玉发对儿子的屁股又踹了一脚：“放屁，那是你找不到有本事的。” 赵国栋看到表姐夫脚上的鞋，表姐买的。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爸你看你说的，我一个农民，哪敢想那么好的，就得像我姐夫这样的有本事的，才配得上我姐这样的。自家人嘛，分什么你我，有钱一起花。” 谢云舟笑起来：“国栋，各家有各家的日子，我知道自己穷，从来不在意这些。你姐给我买料子买鞋，我都接着呢。” 赵国栋嘿嘿笑：“我姐确实有本事嘛，财神奶奶。” 顾小曼骂道：“快闭嘴，我是个穷鬼，你才是大老板。” 赵国栋哈哈笑：“就你贼精，挣了钱揣得死紧，谁也不晓得。” 赵玉发骂儿子：“你多跟你姐学学，别天天挣两个钱都觉得自己了不起。” 赵国栋笑眯眯的：“爸，那就说定了啊，就许家了，你那个朋友不行，我可不想给老丈人背贷款。” “滚滚滚，滚去干活！” 顾小曼喊了一声：“国栋。” “咋了姐？” 顾小曼欲言又止。 “姐，有什么话你就说呗。” “国栋，你先别考虑家世什么的，你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心。” 赵国栋懵了，几秒种后哈哈笑：“姐，你就是读书读多了，想的多，两个人过日子，哪有那么多讲究，能合得来就行啊。” 顾小曼笑了一声：“是我多虑了。” 赵玉发又撵儿子：“快滚去干活。” 赵国栋麻溜地滚了。 赵玉发继续跟外甥女说话：“小曼你不用担心国栋，他这几年总是出去跑，见的人多，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他就想找个心眼少的，家里安宁些。” 顾小曼哦一声，然后岔开话题：“小舅啊，这镇上真的能买地皮盖房子吗？” 赵玉发压低声音道：“我正在打听呢，咋，你也想要？” 顾小曼的眼睛亮起来：“想啊，我也想住大房子呢，就是不知道政策允许不允许。” 第342章 奇怪的请求 赵玉发笑了一声：“政策是政策，咱也有自己的办法。镇上有些自家的地皮比较多，咱弄一块，民不举官不究的。” 顾小曼的眼神十分热切：“小舅，等你把国栋安排好，要是能打听到多的，帮我留意一下，我也想盖房子。” 赵玉发看着外甥女问道：“是以你的名义，还是你哥的名义啊？” 顾小曼想了片刻后道：“以我哥的名义吧，我要是买地皮盖房子，怕人家盯上我，到时候连累谢伯父。” 赵玉发点头：“那也行，反正大家都知道房子是你弄的。” 顾小曼只想住大房子，对小产权房没什么想法，镇上房子除了居住，又不指望买卖。 等以后政策放开了，她去大城市买大房子。 甥舅两个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顾小曼问道：“小舅，国栋的事情需要我帮什么忙不？” 赵玉发摇头：“你别管，你回去后让你爸来，让他给我跑腿。” “那你可得给他买烟，不然他不尽心。” 赵玉发哈哈笑：“那肯定的。” 事情谈妥，顾小曼带着谢云舟回家做饭。 进门后顾小曼伸手关上门，然后站在那里一眼不眨地看着谢云舟。 谢云舟被她看得马上立定站好：“怎么了？” 顾小曼的眼神在他身上溜来溜去：“我怎么感觉你在撮合许家和赵家。” 谢云舟忙道：“我没有，我就是跟着你跑腿。” 顾小曼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指在他胸口戳了一下：“你再说你没有！你上来就点破小秋他二叔当了副镇长！” 谢云舟被她戳得垫脚靠在了门上：“我就是说一下许家的现实情况。” 顾小曼又戳一下：“说谎你是小狗！说谎你打光棍！” 话音一落，谢云舟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下头就堵住她后面的话。 顾小曼伸手去拧他，被他捉住双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云舟松开了她，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 “小曼。” “嗯。” “许德富当了副镇长，分管治安。都是一个行政区的，他必然认识龙湖镇分管治安的副镇长。” “我知道。” “小舅在龙湖镇做生意，光送钱满足不了那些贪婪之人，需要有过硬的关系。” “我知道，我就是想让国栋过得高兴一些，别人眼里，咱两个也门不当户不对。” 谢云舟的指腹在顾小曼的脸上轻轻摩挲：“许主任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他会算计，但他有底线。而且，他疼孩子。” 顾小曼微微仰脸看着他：“心眼太多会长不高的。” 谢云舟笑了一声，低头在她脸上亲一口：“我有我的私心，我穷，小舅的生意里有你的股份，我想靠着你吃软饭。” 顾小曼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又被他捉住手亲了一顿。 第二次亲完，他感觉到顾小曼浑身软绵绵，将她抱起，一起坐在门口的一张椅子上。 他用脚顶着门，如果有人想进来，他能提前做准备，不至于被老丈人或者大舅哥抓住。 “小曼。” “嗯。” “闵大哥的兄长，升了庐州公安局市局副局长。” 顾小曼吃惊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一阵子。” 顾小曼懂了，许德富如果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靠过来。 “你都告诉谁了？” “裕安。” “好啊，你们两个天天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一起算计小梅和国栋。” “也不叫算计，对许德富来说，如果能认识省城公安系统的人，那简直就是烧了高香。对我们来说，我家在新安公安系统没有任何人脉，能多个本地朋友也不错的。而且，我看国栋对许家姑娘还是比较满意的。” 顾小曼靠在他胸口，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挠了挠他下巴上的青胡茬：“许大伯应该还不知道你们的算计，他只是心疼几个孩子，左右为难。” 谢云舟被她挠得气血翻涌，一把捉住她的手指，低下头又是一顿亲，而且，那只手越来越放肆，试探性地攀上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一团柔软。 顾小曼感觉自己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狠狠揪住他的领子。 过了一会儿，谢云舟再次放开她，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小曼。” “嗯。” “我今天没有流鼻血。” 顾小曼伸手轻轻拧他一下：“我们做饭吧。” “嗯。”说完，他扶她坐起来，帮她整理好衣服。 焖米饭之前，顾小曼问谢云舟：“要不要多做点？” 谢云舟点头：“多做点米饭，等会儿我给小陆送一碗，他现在一天三顿都没法保证，我们给他送一顿吧。” 顾小曼点头：“饿肚子的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谢云舟想起她以前在乡下没少受罪，心里只恨自己没本事，挣不来太多的钱粮。 “小曼，年底有提岗。” 顾小曼来了兴趣：“你能提吗？” 谢云舟摇头：“不知道，正常来说，我现在想提司机有点难，我才进厂一年零一个月。”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问道：“云舟，你觉得，你的能力足够吗？” 谢云舟沉默了几秒钟后才道：“还可以。” 顾小曼点头：“那你就去试一试啊，云舟，不要因为你爸是总厂书记，你就小心翼翼。该你的，尽管去争取。你不争取，人家说你孬熊。你争取了，成了人家说你靠关系，不成也要说你孬熊。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是要被人挑剔，既然这样，只要咱没违纪，不如多捞点好处。” 谢云舟笑起来：“你跟我爸说的话一模一样。” 顾小曼多闷了好多饭：“等会儿你大张旗鼓去给陆志豪送饭，务必多让几个人看见。你是书记的儿子，不求回报帮助困难职工，这事儿不能背着人做，咱要大张旗鼓地做。” 谢云舟嗯一声：“我听你的。” 等饭做熟，顾小曼给陆志豪盛了满满一饭盒，足够一个大小伙子吃饱。 顾景元自然不会反对，他自己穷过苦过，听说陆志豪父母双亡，还要养妹妹，动了恻隐之心，把饭盒里的饭按了又按。 陆志豪确实没想到谢云舟会给他送饭。 他身上的饭票和钱不足以让他一天吃三顿饭，他打算一天吃一顿或者两顿。昨天早上谢云舟给他买的早饭，今天中午又给他送饭。 他捧着饭盒站在那里有些无措：“谢师傅。” 谢云舟拍拍他的肩膀：“吃饭，别想太多，以后我去顾家吃饭，都会给你送一份。要么我来，要么我哥来。” 陆志豪接下了盒饭。 后面几天，顾家每天都会给陆志豪至少送一顿饭。 过了几天，上班的时候，陆志豪期期艾艾地来找顾小曼。 “顾小曼。” 顾小曼诶一声：“咋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我，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顾小曼哦一声：“你说，能帮的我肯定帮。” 陆志豪支支吾吾了半天后才道：“我想请你帮我问问，女单楼那边，有没有，有没有多余的空床位，我能不能，能不能申请一个。” 顾小曼十分吃惊：“你要去住女单楼？不允许的吧？” 陆志豪的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去。我，我是帮我妹妹问的。我想把我妹妹接过来，暂时没地方住，想请你帮我问问，能不能申请个床铺，我们就临时住一阵子。” 顾小曼懂了，然后心里为难起来，单身楼的房间非常难申请。只有没结婚的正式工才能申请到，集体工都不行。 陆志豪的妹妹不是厂里员工，这个太难了。 一般职工家属来厂里，都是花钱住厂里招待所。如果是同性别，可以和职工本人在一个床上挤一挤，只要别长时间赖在单身楼，厂里睁只眼闭只眼。 如果是长期，而且还不是同性别，要单独申请一个床位，太难了。 陆志豪见顾小曼沉默，慌忙道；“我，我可以付钱，从我工资里扣。等我给我妹妹找到地方，我就把她接走。” 顾小曼看了看他，然后问道：“陆志豪，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把你妹妹接过来吗？” 陆志豪沉默下来，过了好久后才道：“我叔说，要给我妹妹说婆家，但是对方情况很糟糕。” 顾小曼试探性地问道：“对方很穷吗？” 陆志豪摇头：“对方是个瘸子。” 顾小曼十分吃惊：“为何如此？” 陆志豪没有再说话。 顾小曼哦一声：“我只能帮你问一问，成不成我真的不敢保证。” 陆志豪点头：“多谢你，以后每天我帮你抄表吧。” 新来的女生抄辅机电量表、男生掏绞龙层煤粉筛子。 顾小曼笑道：“不用的，我自己去抄。” 陆志豪忙道：“我抄吧，我每天吃你家的饭，抄个表不费事的。”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没有拒绝：“那就辛苦你了。” 让他帮忙炒个表，应该能减轻他心里的思想压力吧。 他有了正经工作，为什么他妹妹还要嫁给瘸子呢？ 陆志豪不说，顾小曼肯定不能再去问。 当天下班后她跟金燕一起去女单楼问宿管，宿管毫不犹豫地拒绝：“小顾，那是不可能的，不是正式工，一概不允许住单身楼，开了这个口子，以后谁都想来住，那怎么能行。” 顾小曼有点失望，争取道：“就住一阵子，过一阵子就搬走了。” 宿管见她是领导家的孩子，没翻脸，仍旧耐心解释：“真不行，哪个屋里也没有多余的床铺。” 旁边金燕道：“我屋里能住吗？” 宿管愣住了，金燕屋里是有个空床，但是没人愿意跟她一起住，嫌她晦气。 第343章 不想要儿子的大春 顾小曼之前想过这个问题，但她没好问，怕金燕多想。 金燕主动提出来，宿管只能道：“你要是愿意，我们不管，但是不能时间太长啊。” 金燕笑着点头：“我晓得了，谢谢你。” 二人一起离开女单楼，金燕对顾小曼道：“小曼，想申请床铺是很难的。你问问小陆，要是不嫌弃我名声不好，让他妹妹跟我住一阵子。反正她过一阵子不是要搬走嘛，时间短应该没问题的。” 顾小曼伸手摸摸她的头：“金燕姐，不要这样说，在我心里你很好，你是最温柔的姐姐。” 金燕笑起来：“我晓得，你去问问小陆。” 顾小曼实话实说告诉陆志豪，哪知陆志豪立刻道：“没关系的，多谢金师傅帮忙。” 金燕微微有点诧异，她被人嫌弃久了，第一次见人这样毫不在意。 陆志豪有点激动：“顾小曼，谢谢你帮忙，以后班里的表都我来抄吧，你出去干活叫我，我陪你一起。金师傅，你有什么跑腿的活儿都交给我。我妹妹胆子小，还要请你多关照。” 金燕笑起来：“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动她。” 顾小曼心里一直很疑惑，她对陆志豪的妹妹有点好奇。 一个星期后，陆志豪厚着脸皮问顾小曼借了五十块钱，给她写了正规的借条，约定还款日期。 然后他请了三个班的假，回了一趟老家。 等陆志豪带着妹妹来到龙湖镇，顾小曼终于明白了。 那天下午，顾小曼刚下白班，顾景元提前下班，兄妹两个和谢云舟师徒一起往生活区走。 到生活区门口的时候，碰到了风尘仆仆的陆家兄妹。 顾小曼看到了陆志豪的妹妹。 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眼光带着点紧张，一直紧紧地跟随着兄长。 顾小曼主动打招呼：“陆志豪，你回来了。” 陆志豪对着顾小曼笑了笑：“你们下班了，这是我妹妹陆青青。” 顾小曼微笑着看向那姑娘：“你好啊。” 陆青青只笑了笑。 陆志豪鼓励妹妹：“青青，这是我同事顾小曼，你可以叫她小曼姐。旁边是她对象，她后面那个是她哥哥。” 陆青青小声地叫了一声小曼姐。 顾小曼见兄妹两个拎着很多东西，忙伸手帮忙：“我送你们去金燕姐屋里，我有她屋里的钥匙。” 然后她就愣住了，她终于明白陆志豪为何毫不犹豫把妹妹放在金燕屋里。 因为，陆青青的左手天生六指，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陆青青倏地缩回了手。 顾小曼假装没看见：“金燕姐等会儿就下班了，我们先去吧。哥，你回家做饭，多做点，我马上就回来了。” 陆志豪已经欠了顾家很多人情，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他只能道谢。 等把陆青青的东西放好好，金燕回来了。 金燕一眼就看出陆青青的问题，她一个字都没说，很热情地帮陆青青铺床叠被，把柜子让出来一半给她，带她上卫生间。 陆志豪再三道谢。 他是男生，不好在女单楼久留，只能嘱咐妹妹：“你听金师傅的话，晚上不要乱跑。” 顾小曼直接道：“金燕姐，去我家里吃饭吧，大家都去。” 金燕没有客气：“好啊，我昨天刚领了二斤糯米，你不是喜欢吃糯米干饭，今晚咱们做糯米干饭。” 顾小曼笑眯眯道：“好啊，我就喜欢吃糯米干饭，又香又糯，今晚就吃吧。” 顾小曼把陆家兄妹也带了过去。 陆志豪怕妹妹害怕，没有拒绝顾家的邀请，带着妹妹一起去了顾家。 到了顾家，陆家兄妹硬要帮着做饭。 陆青青虽然是六指，干活的速度飞快，除了不太会用煤炉子，看得出来，其余厨房里的活儿她都很在行。 顾小曼很快进了厨房：“哥，你最近天天做饭，你今天歇会儿，我来。” 顾景元没有跟妹妹抢，出了厨房。 陆青青见顾小曼进了厨房，有些拘谨地用她老家的话喊了一声小曼姐。 顾小曼以前走南闯北，什么语言都能听得懂，跟她聊了起来。 “青青今年多大了？” “二十个年头。” “比我小两岁，你平常在家里干什么？” “干活，放牛，带孩子。” “我前几年也住村里的，我家里没有牛，不过之前我家养了猪，要天天打猪草。” 说起乡下的事情，陆青青稍微放开了一点，一五一十地跟顾小曼聊了起来。 顾小曼掌勺，金燕和陆青青在一边打下手。小小的厨房，挤得水泄不通。 顾小曼做了不少菜，烧冬瓜、韭菜鸡蛋、腌辣椒炒豆腐碎、炒秋茄子、炒空心菜，蒸了一碗鸡蛋，还有顾景元从食堂里带回来的一大盒子菜。 一大锅糯米干饭。 没有肉，只有鸡蛋和一块豆腐，豆腐还是去许墨春家里借来的。 1985年8月，豆腐和鸡蛋招待客人也不丢人。都是群孩子，经常在这里蹭饭的，没人计较那么多。 饭锅一打开，顾小曼狠狠吸了一口：“糯米干饭真香！” 陆青青十分吃惊，她第一次见到有人直接用糯米煮一大锅干饭的！ 家里都是些半大小子，能吃的很，顾小曼把二斤米都煮了，个个都盛了一大碗。 饭菜刚端上桌，顾耀堂回来了。 他一看这阵势，立刻哟一声：“诶，来客了？” “爸，这是我同事陆志豪，这是他妹妹陆青青，刚从老家过来，跟金燕姐住一屋。” 顾耀堂懒得问那么多，就哦一声，端起碗就吃。 吃饭的时候顾耀堂发现了异常，作为一个积年老赌棍，他的眼神比雷达还要厉害，开饭不到两分钟，他就发现新来的姑娘是六指。 顾耀堂心里咦了一声，当然，他什么都没说，而是转头跟女儿聊天。 “你小舅说回头去许家下聘，带上我一起。” 顾小曼哦一声：“那你去呗，我小舅肯定给你买烟。” “许德贵个老砍头的，这不还是答应了，你说早答应不就是了，还拿乔。” “前两年小梅还小呢。” “许家以后有得闹了，他的工作不给大春，时间长了，吴家肯定有意见。” “大春哥不是没儿子嘛，他不要儿子了？” 旁边冯裕安插了一句：“我听小秋说，大春哥不想要儿子了。” 第344章 赌鬼爹闯祸了 听到冯裕安的话，顾小曼有点吃惊，不是她思想封建，八十年代的人，就没有谁家不想要儿子的。 独女户也有，那是被计划生育卡住了，舍不得丢工作，只能认命。 许墨春只是个集体工，他真要偷着再生一个，大不了不要这个集体工。交点罚款，过几年如果厂里再招人，他还有机会。 “大春哥倒是想得开。” 冯裕安笑道：“大春哥这个想法可不敢告诉许叔和许婶子，不然他要挨揍！” 顾耀堂撇撇嘴：“儿子就是名声好听，没啥用。” 冯裕安哈哈笑：“顾叔，你咋当着景元的面说这话。” 顾耀堂毫不在意：“我家不一样，景元不单是儿子，他也像闺女。小曼不光是个丫头，比儿子还厉害。” 顾小曼哟一声：“爸你现在说话挺有水平的，一手泥墙两面光，不偏心。” 顾耀堂哼一声：“你少跟老子说歪话，我跟你说，你们班那个老汪是个老流氓，你最好少惹他。” “他说话难听，我还能忍着啊？” “我跟你说，你跟老子厉害，老子最多打一顿、骂你两句，不会害你。外头那些黑心的王八羔子巴不得你倒霉呢，你以后要做什么事情，要问问云舟。” “我晓得了，你管好自己，好好上班。” 一顿饭，光听这父女两个说话。谢云舟不时给顾小曼夹菜，顾小曼给金燕和陆青青夹菜。 就这样，陆青青在金燕的屋里安顿了下来。 单身楼的水电不要钱，随便用，陆青青除了吃饭，也没别的开销。 陆志豪挺了一个月，终于又熬到了发工资，他还了顾小曼一点，把剩下的钱和票都放在妹妹那里。 女单楼的安全防护严格一些，不允许随便进，多来个陌生男人立刻会被盯住，外面的小混混不敢随便进去偷钱。 陆志豪的工资足够养活他和妹妹，欠谢云舟和顾小曼的钱，他分月慢慢还。 刚开始大家对女单楼多了一个外来人很不满意，等知道陆青青的情况，开始背地里窃窃私语。 这两个不祥之人住在一起倒是挺搭配的。 金燕刚开始没在意，见陆青青很少出门，估计是怕人家说闲话。她再听到谁说闲话，她就去问人家愿不愿意跟她住一屋。如果愿意跟她住一个屋，她立刻把陆青青赶走。 金燕问了几次，女单楼里的闲话渐渐销声匿迹。 顾小曼的日子恢复了平静，又过了半个月，杨主任突然发通知，总厂谢书记要陪省电力局的领导来检查工作，第一个检查点就是运行分场。 整个龙湖电厂都紧张起来。 为了确保稳妥，刘厂长也顾不得自己是长辈，悄悄把谢云舟叫去他办公室，很和蔼地问上面有没有什么要求。 谢云舟能说的都说，他也希望龙湖电厂能在省领导那里留个好印象。 刘厂长想卖人情，让谢云舟向领导们讲解龙湖电厂两台机组的实际情况。 谢云舟拒绝了，他推荐了乔青崖和顾小曼。他爹陪着领导一起来的，他不想出这个风头。 刘厂长接受了他的建议。 五天后，谢文哲陪同省电力局领导一起来检查。 好巧，那天来的人有上回那个高主任，还有另外一个比高主任级别更高的领导。 那天正好三值当班，领导们把人先带去了1号机，乔青崖讲得头头是道。 等到2号机的时候，顾小曼讲得比乔青崖还要精彩，她的讲解词里面融合了一些她对未来的展望，这些展望，基本都是以后能实现的。 果然，省领导听得非常高兴，直夸龙湖电厂人才济济。 看完了主机，谢文哲陪着领导去看其余分场的情况。 本来提前安排好的路线是去看几个主要的检修分场，哪知大领导临时起意，半路一拐弯去了另外一个偏僻的地方——机修分场。 机修分场是个小分场，人少活儿也少，里头一个大学生都没有。 梁主任很紧张地陪在一边，机修分场没什么年轻人，他只能亲自向领导讲解机修分场的情况。 一群人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一个人。这人看到一群领导，立刻掉头就跑。 这很不礼貌。 梁主任喊道：“你站住！” 那人吓得不敢再走了，站在那里赔笑脸：“梁主任好，刘厂长好，谢书记好，领导们好。” 梁主任皱眉头道：“跑什么？”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什么都没说。 谢文哲微微皱眉：“你准备去哪里？” 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刘厂长觉得丢了自己的面子，笑着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带我们去看看。” 那人没办法，带着一群人往某个非常偏僻的地方去。在某个偏僻的小仓库里，三个中年汉子聚在一起，正开心地打牌呢！ 其中赫然就有顾耀堂！ 刘厂长气得脸都绿了，省里领导来检查，工作时间内，居然有人聚赌！ 成何体统！ 谢文哲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顾耀堂傻眼了，他妈的，怎么这么背时，他就是被人拉过来凑个数，一局还没玩完呢，怎么就碰到领导们检查。 哪个领导会来这个偏僻的鬼地方啊。 完了完了，女儿知道会砍死他的！ 大领导笑了一声，没说话。 刘厂长当场承认错误：“领导，是我管教无方，回头我一定好好整改，加强劳动纪律管理！” 谢文哲感觉自己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个嘴巴子一般，脸色铁青地看着顾耀堂。 顾耀堂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立刻放下手里的牌，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领导好。” 大领导见谢文哲脸色不好，不轻不重道：“谢书记原来是龙湖电厂出去的，想必对这里期望比较高。” 谢文哲也道歉：“领导，是我以前没把规矩立好，还请您给我一个立即整改的机会。” 大领导有些诧异，立即整改是怎么整改？ 谢文哲声音平静地喊了一声：“耀堂。” 顾耀堂恨不得自己能原地消失，他硬着头皮回道：“谢书记好。” 谢文哲冷声道：“今天没有谢书记，我问你，你认不认我这个大哥？” 省里来的几个人都笑而不语。 顾耀堂忙不迭道：“认，认，肯定认，你就是我亲哥！” 谢文哲嗯一声：“那你觉得，作为你哥，我有没有资格管教你？” 顾耀堂哪敢犟嘴啊：“有，有，谢大哥，你随便教训我，我绝无二话。” 谢文哲点头：“那你说，上班期间聚众赌博，该怎么处置？” 第345章 主动讨打 顾耀堂看了看四周，他妈的，今天这事儿不能善了啊。 他看了一眼旁边三个同伙，个个跟鹌鹑一样缩在那里，似乎都等着他去顶雷。 顾耀堂又看了一眼最后来得那一个，就是他带人来的。 顾耀堂扫了一眼四周后明白，他今天要么是倒霉到家，要么是让人坑了。 谢文哲继续盯着他。 顾耀堂仔细想了想，他妈的，今天必须得豁出去，不管谁坑他，谁让他上班期间打牌呢。说破天去，也是他违反劳动纪律在先。 他一咬牙，大声喊道：“女人都回避一下！” 同来的两个女同志有些不知所措，刘厂长有些好奇，给两个女同志使眼色，她们悄悄退了出去。 顾耀堂等两位女同志离开，立刻转身往桌子上一趴，屁股一撅：“哥，我错了，你打我吧。我小时候犯错，我大哥就会这样打我。” 所有人沉默下来。 谢文哲微微诧异，然后沉声道：“我打你，你可服气？” 顾耀堂眼睛一闭：“你别管我服气不服气，该打就来，来吧！你不打我，回去小曼也要打我！” 有人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谢文哲沉着脸，从旁边抄起仓库的扫把，走到顾耀堂身后，大声问道：“耀堂，你知不知错？” 顾耀堂刚才还视死如归，等看到他手里的扫把，有些惊恐地看着他，吞了口口水：“哥，我知道错了。” “我今天打你，你能不能记住这个教训？” 顾耀堂比谁都怂：“我能，能。” 被领导打一顿，总比被女儿打一顿要好点啊。他一把年纪，被女儿打就太丢人了！ 谢文哲抄起扫把对着他的屁股狠狠抽了一下：“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女儿为了这个家，日夜操劳。她在前头披荆斩棘，你在后头拖后腿！你怎么对得起两个孩子！” 他下手重，顾耀堂被抽得嗷嗷叫。 谢文哲毫不留情又抽了两下：“云舟领了工资，还没孝敬我这个亲老子呢，先给你买肉买烟，你就是这样对孩子们的！” 顾耀堂死命地嗷嗷叫：“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改。今天这局不是我组的啊，我刚来，我是硬被人拽来的啊，我刚摸到牌呢。哥我错了，我错了……” 谢文哲手下虎虎生风：“活了四十年多，工作不好好干，孩子不好好养，屋里人让你气死，你活着有什么用！既然不想在机修干，明天就去大山沟里干！什么时候把这些坏毛病都改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顾耀堂又疼又丢脸，他妈的，四个人一起打牌，凭什么就他一个人挨打啊 ！ 他都四十多岁了啊，被亲家大哥打屁股！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可是他还不能跑，老老实实趴在那里鬼哭狼嚎。 领导们见顾耀堂被打得嗷嗷直叫，也不好再说什么。 随同来的高主任问刘厂长：“此人可是谢书记的亲家？” 刘厂长陪着笑点头：“是呢，这家的闺女非常优秀，就是刚才2号机讲解的那个姑娘。我们新安的高考状元，科大高材生，跟着教授们去美国哈佛、麻省交流过，科大比较有名的翻译家，出了好多本书。” 刘厂长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自己以前和谢文哲的恩怨，拼命地夸奖顾小曼，先把眼前的事儿糊弄过去。 高主任笑了笑：“孩子倒是不错。” 爹不成器，大伙儿都在心里嘀咕。今天省里领导来检查，稍微懂事点，别人叫你打牌你也不能去啊。 谢文哲连抽了二十几下。 大领导给高主任使了个眼色。 高主任忙走上前劝解：“谢书记，算了算了，他知道错了，头一次犯错，给他个机会。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明儿你儿子要遭殃。” 一群人都哄然大笑，把这事儿遮盖了下去。 谢文哲十分生气：“高主任，我这心里生气啊。但凡心里疼孩子，也不能这样不争气。别人家的姑娘今天想买朵花明天想买块料子，我家那个大媳妇，天天手不释卷，那么老厚的外文资料，我看着都头晕，她点灯熬油翻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做人老子的，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孩子！” 说完，他转身看向捂着屁股哭唧唧的顾耀堂，用扫把头子指着他骂道：“今天我打了你，你要是觉得不服气，等我下班了，你来打回去，我绝不还手。你要是敢找孩子们的麻烦，我明儿还去打你！” 顾耀堂的哭声被噎住，然后抽了两声：“我没有不服气。” 大领导笑了笑：“纪律上的事情回头再说，今天咱们主要查工作。龙湖电厂是咱们省里的龙头发电厂，你们的人才和管理经验都是别的厂想借鉴的。” 一群人跟着一起走了。 顾耀堂挨打的事儿，一阵风一样传遍了全厂。 正在上班的顾小曼听到消息后什么都没说，下午继续跟师傅去现场学习，仿佛顾耀堂不是她老子一样。 等下班的时候，谢云舟来接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顾小曼很平静地回道：“走吧。” 谢云舟诶一声。 顾耀堂当天挨过打之后觉得丢脸，一瘸一拐地回家去了。 梁主任给他放了一个星期的假，罗主任听说后，给顾景元也放了三天的假，让他回去伺候老父亲。 顾小曼一个人回来的，她把谢云舟和冯裕安都撵走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顾耀堂正在床上躺着呢。 听到女儿回来，顾耀堂一惊，立刻开始哎哟哎呦地喊起来。 顾小曼进了房间，见到赌鬼爹正趴在床上叫唤呢。 她走上前，伸手在赌鬼爹身上狠狠拍了一下：“爸。” 顾耀堂被拍得差点跳起来：“别拍，老子要疼死了！” 顾小曼冷笑一声：“你知道疼啊，知道疼就好，疼一疼能长脑子。” 顾耀堂停止哎哟，撇撇嘴：“你找的好对象，还没结婚呢，他老子就来打你老子。” “那你等着，我等会儿去替你打回来。” 顾耀堂一噎：“老子都成这样了，你还气老子。” “你不知道今天有领导来检查吗？” 顾耀堂小声道：“知道啊，我们机修分场是小分场，平常领导检查从来不去我们那里，谁知道今天就去了呢。” “就算领导不去，上班期间，你们为什么要聚赌？” 顾耀堂开始喊冤：“不是我起的头啊，我是被人拉过去的，我刚摸到牌领导就来了，我真冤枉。” “你自己不去，人家还能把你扛过去？” 顾耀堂瘪瘪嘴：“我都已经挨了顿打，你还想怎么样啊？要不你也来把我打一顿吧。” 第346章 秀恩爱 顾小曼冷笑一声：“你难道想不到，你可能被人坑了吗？” 顾耀堂的声音又变小：“想到也没用啊，想坑我的人多着呢，防得住就防，防不住算老子倒霉。” 顾小曼沉默下来，过了好久才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再惹事？” 顾耀堂喊道：“咋了，今天四个人打牌，就我一个人挨打，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这世上的事儿就是这样，你以为你进了领导家的门，日子就一定好过？老子是沾了你的光，但老子这顿打也是因为你。你少跟老子摆架子，你看不惯老子，你早点嫁出去，老子不缺祖宗。” 顾小曼伸手在他身上又狠狠拍了一下：“喊这么大声，看来谢伯父打得不重。” 顾耀堂嗷一嗓子：“你个小砍头的你轻点，你给老子滚出去。” 顾小曼问道：“你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顾耀堂哼一声：“我没得罪人，人家看我也不顺眼。我天天吃的比他们好，穿的比他们好，还有零花钱，谁不嫉妒我呢。” 顾小曼气得骂道：“你吃穿比人家好，还有零花钱，你还不争气！” “争气个屁，老子都四十多了，争气又不给我个主任当！” 顾景元端了些吃的进了屋：“小曼，别生气。” 顾小曼嗯一声：“哥，爸身上怎么样？” 顾景元笑了笑：“没什么事，就几个印子。我们罗主任告诉我，让我不要急，谢伯父打两下，这样厂里就不会再追究了。” 剩下的顾景元没说，罗主任告诉他，谢书记是上级领导，年长资历老，算是父亲的兄长，打两下不要紧。把公事变家事，外人不好插手。 你看谢书记都不打另外三个，因为另外三个人不配他动手，让梁主任自己去处罚。 这也是在警告其他人，以后再有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不要再拉上你父亲。 这一顿打，也是保护。 罗主任还夸父亲能豁得出去，主动求打，让省里的领导都不好意思再追究此事，也省得刘厂长回头为难。 处罚吧，这是领导的亲家，领导脸上不好看。不处罚吧，上班期间聚赌，随便放过，以后岂不人人效仿？ 顾景元听懂了，他对这个世界渐渐有了不一样的认知。他开始知道一些人情世故深层次的东西，很多事情并不是他看到的那样。 领导们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可能都有深层次含义。 顾小曼看着躺在床上的赌鬼爹，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今天的事情肯定让谢文哲丢了大脸，他陪省领导来检查，自己的亲家捅娄子。 顾小曼气得伸手在赌鬼爹身上又狠狠拍了一下：“接下来三个月不许上赌桌，零花钱取消，如果你再敢在上班期间打牌，你就继续去深山老林里卖苦力！” 顾耀堂不服气：“凭什么啊，三个月不让我摸牌，你去拿把刀把我杀了算了！” “杀你无肉，剐你无用。在家给我躺一个星期，以后我会每天盯着你，敢去打牌，我把你头打烂！” 说完，顾小曼转身离开赌鬼爹的房间。 她先烧水洗了个澡，换上了一条裙子，把自己稍微收拾收拾，然后出了门。 顾景元有些不放心：“小曼，你不吃饭吗？” 顾小曼故意对着赌鬼爹的房间道：“不吃了，气饱了。” 顾景元又问：“你去哪里？” “我去找金燕姐。” 顾景元点头：“我给你留饭，你晚上回来吃。” 顾小曼摇头：“哥，你去食堂打饭，你和爸分着吃。天热，不要做饭，我晚上回来要是饿了，我吃别的。” 谢云舟今天没去打球，自己坐在离顾家不远处的一张石凳子上。 等看到顾小曼下楼，他赶紧起身走了过来。 “小曼。” 顾小曼嗯一声：“我们晚上吃什么？天热，我让我哥别做饭，他去食堂打饭给我爸吃。” 谢云舟见她换了衣服，还跟自己讨论吃什么，看来没有很生气，他心里松了口气后道：“顾叔怎么样了？” “还行，喊得声音比我还大。” 谢云舟温声道：“今天的事情肯定有人捣鬼，你别担心，肯定能找到这个鬼。” 顾小曼看着他道：“我倒没什么，我爸经常干丢脸的事情，我都习惯了。你爸那里？” 谢云舟拉住她的手道：“你想吃什么？” “我们去街上溜溜吧。” “行。” 二人一起往外走，路上碰到很多人，顾小曼仍旧如常。 谢云舟一直紧紧地陪在她身边，那些想看热闹的人看了个没趣。 到了街上，谢云舟带顾小曼去了供销社，买了点吃的，然后一起回他的宿舍。 乔青崖上班去了，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顾小曼见窗帘是关着的，忙把窗帘拉开，开始跟他聊天：“今天领导检查完后怎么说的？” 谢云舟看了她一眼后回道：“说我们厂里技术管理做的很好，人才济济。” 顾小曼笑了一声：“技术管理很好，纪律管理不到位。” 谢云舟笑着走到她身边，剥开橘子喂她吃了一片：“不要放在心上，顾叔的考勤在全厂其实算好的。有一些人经常不来上班，都有些曲里拐弯的关系。还有人上班就磨洋工，女同志打毛衣，男同志吹牛闲逛。就打牌这个事儿，别说机修这种小分场，咱们大运行停机的时候也有。只是顾叔运气不好，今天被抓到了。” 顾小曼慢慢咀嚼那片橘子：“我知道，就是气他不争气，平常偷懒也就算了，今天有领导过来，怎么也该收敛些。” 谢云舟拉住她的手问道：“明天周末，跟我回我爸那边好不好？” 顾小曼有些犹豫。 谢云舟趁机与她十指相扣：“我爸今天也是没办法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把公事变为家事，领导们就不好再追究。工作期间打牌，这事儿可大可小，不上秤四两重，上秤千斤重。我们自己先处罚，谁都不好再追究。” 顾小曼嗯一声：“我知道，今天大家都跟着丢脸了。” 谢云舟笑了笑，伸手将她额前的一缕头发捋好：“别生气，明天我们先去我爸那边，我妈也在，我们带点礼物回去。然后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再去买两瓶酒给顾叔，让他不要误会我爸。” 顾小曼眼睛一瞪：“他蠢成那样，主动把头送出去给人家砍，他还生气？” 谢云舟笑道：“顾叔是你爸，是我岳父，按理来说我爸肯定不能跟他动手，迫不得已动了他，外头人肯定要笑话他，人家抬头嫁女儿，你嫁女儿还要被亲家打。他的脸也是我们的脸，我们不能让他被人家笑话。” 第347章 内鬼 顾小曼见他说的如此体贴，从他手里掏出一片橘子塞进他嘴里：“云舟，我忽然明白你姥姥为什么一直担心我欺负你。” 谢云舟看着她：“为何？” “你确实是个老实孩子，你和你弟弟都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我其实挺佩服你父母的，能把你们两个教的这么好。” 谢云舟笑起来：“我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顾小曼又道：“明天我们回去买点菜吧，我们做饭给你父母吃。” 谢云舟嗯一声，继续和她一起分吃橘子。吃完橘子后，见她笑盈盈的，忍不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然后顺势把她身后的窗帘又拉上了。 顾小曼闻到他身上干净的阳光味道，猜测他回来后洗过澡。 单身楼里常年有免费热水洗澡。 谢云舟将脸埋在顾小曼的头发里，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小曼，我们结婚好不好？” 顾小曼小声回道：“云舟，我有点焦虑。” “焦虑什么？” “我不知道结婚后的生活会不会比现在更好，你现在觉得我好，万一到时候你觉得我脾气太大不好相处呢。” 谢云舟笑了一声：“也许到时候你觉得我脾气太犟也不好相处呢，而且我没有云清活泼讨人喜。” 顾小曼笑了一声：“那没事，我专治犟驴。” 谢云舟听到她的玩笑话，心里微微激荡，忍不住俯身低头，很大胆地将她的话都堵住。 过了一会儿，顾小曼正在考虑怎么制止这个有点失去理智的小伙子，她突然被他打横抱起，放在他的小床上。 然后他整个人覆盖了上来。 顾小曼有点心慌，这咋办啊，冯裕安今天来不来啊？ 谢云舟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小曼，我们结婚好不好？” 顾小曼的手抓了抓他的枕头，过了片刻后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谢云舟心里一喜，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又开始纠缠。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强迫自己停了下来。 顾小曼赶紧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好热，你快松开我。” 谢云舟嗯一声，恋恋不舍地起身，将她拉起来，帮她整理散乱的头发和上衣。 见她脸蛋绯红，谢云舟转移话题：“今天你讲解的特别好，才进厂两个月，就能有这么深的认识，大家都夸你。” 顾小曼小声问道：“你说的那个提岗什么时候的事儿？要考试吗？” 谢云舟点头：“高岗位提岗，不光要考试，专工们还要到现场来问呢。到时候上头岗位动，底下也会空缺，大家都有机会。” 顾小曼双眼发亮地看着他：“我才进厂，也能去争一争的吧？” 谢云舟嗯一声：“当然可以，成不成都要试一试。”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顾小曼吃了早饭就跟赌鬼爹道别：“爸，我去总厂了。” 顾耀堂哼一声：“你去讨好公婆，把老子关家里。” 顾小曼把手里的东西一放：“那我不去？还不是你捅的篓子！” 顾耀堂撵瘟神一样：“赶紧滚赶紧滚！” 等顾小曼走了没多久，王学志拎着一瓶罐头来看顾耀堂。 “耀堂，咋样了？” 顾耀堂侧躺着：“还好，没瘫。” 王学志哈哈笑，对着他的屁股拍了一下：“少给我装！喊那么大声，我看你屁股不疼，嗓子疼！” 顾耀堂龇牙咧嘴：“你个老砍头的，你轻点！” 王学志坐在他床边：“耀堂，你这个烂人，没想到你还挺有勇气的，居然主动讨打！” “呸，我又不贱，谁愿意挨打啊，还不是没办法。” 王学志夸起来：“耀堂，昨儿我问了沈大年那小子，他说他不是故意走那边的，就是按照平常的路走，没想到就碰到了一群领导。他心虚嘛，就想跑，没想到被领导叫住了。他昨晚上去我家里哭，说怕你打他呢。” 顾耀堂眯起眼睛：“他最好不是故意的，不然老子把他活剐了！” 王学志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有很多人看顾耀堂不顺眼，保不齐是什么人在中间动手脚。 “按理来说大领导一般不会去我们那里的。” “那谁知道呢。” 这头老哥儿两个在说昨天的蹊跷事情，那头，谢云舟骑着自行车带着顾小曼已经离开龙湖镇好远。 顾小曼宁可骑自行车也不想坐公交车，车上人多，夏天味道不好，有时候避免不了跟人家挤在一起。 谢云舟也不想让未婚妻去和一群陌生人挤，他卖力地蹬着自行车。 从龙湖生活区到总厂生活区，骑自行车至少得四十分钟。 两个人到的时候，气温已经开始上升。到家的时候，沈君瑶正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 屋里的空调开了，很凉快。 看到两个孩子，沈君瑶笑了笑：“你爸说你们今天会回来，果然回来了。” 谢云舟喊了声妈，顾小曼喊了声伯母。 沈君瑶如往常一样：“我买了西瓜，在冰箱里呢，你们先吃两块。小曼能吃吧？” 顾小曼微微诧异，沈君瑶居然能注意这些细节，问她能不能吃冰西瓜。果然，能当副校长，自然有她的长处。 顾小曼笑着回道：“能吃，多谢伯母。” 沈君瑶起身去厨房，给两个孩子切了两块西瓜。 “妈，我爸呢？” “加班去了，说中午回来吃饭。” “妈你最近工作忙吗？” “还行吧，不带毕业班了，没那么累。” “妈，云清后年就毕业了，他打算去哪里？” “到时候再看，暂时还没定下来。你们怎么样？小曼，你爸还好吧？你伯父跟我说，昨儿是迫不得已，他还买了两瓶酒，说让你们带回去给你爸。都是为了工作，让他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顾小曼温声回道：“多谢伯母，我爸在家里养着呢，他自己也觉得不好，一是丢人，二是影响伯父和厂里，还跟我说以后要少打牌呢，虽然不知道真假，有这个心，我肯定得支持他。” （顾耀堂：你少造谣，老子才不戒赌） 沈君瑶没有再说这个话题：“云舟身上这新衣服是你给他做的吗？还挺好看的。” 顾小曼笑了笑：“和我哥的差不多，平常休息日穿。” “晌午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谢云舟起身：“妈我看看你准备了什么菜，中午我和小曼做饭。” 沈君瑶笑道：“好啊，那我吃个现成的，辛苦你们了。你爸总担心你们不会过日子，我看你们两个比我会过日子多了。” 中午谢文哲回来时，看到一大桌子菜，两个孩子正忙忙碌碌，沈君瑶在打下手。 “哟，沈校长，你开始享儿子的福了。” 沈君瑶嗯一声：“你回来了。” 谢文哲有一种一拳打进棉花的感觉，他跟老婆开玩笑，她经常就是嗯一声。 他换了双鞋走到餐桌旁边，谢云舟和顾小曼一起打招呼。 谢文哲先看向顾小曼：“你爸还好吧？” 顾小曼点头：“还好，伤的不是很重。对不起伯父，昨天的事情是我爸做得不对，给你添麻烦了。” 谢文哲未置可否：“坐下吃饭，我们一起分析分析，抓这个内鬼。” 第348章 沈君瑶升官 碗筷摆好，四个人一起围坐在餐桌上。 谢文哲先动筷子：“昨天本来没打算去那些偏僻的地方，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走在岔路口的时候，路口好像多了个路标，其中有个箭头非常突出，直接指向机修分场。” 谢云舟皱眉道：“那里以往没有路标的，难道是为了应付检查临时加的？”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我昨天上午跟师父出去检查时看到厂区多了好多路标。” 谢文哲点头：“是的，多了很多个，都长一样，只有通往机修分场的路标不一样。” 顾小曼看着他问道：“这个路标会把领导引过去吗？” 谢文哲吃了口菜后道：“不好说，反正我被那个路标吸引住了，我们一路基本上都是跟着路标走的，我以为是你们提前安排好的，还奇怪为何要去机修分场那个小地方。” 顾小曼思索几秒钟后道：“伯父，刘厂长快退二线了，应该不会在这个当口给自己使绊子。” 谢文哲点头：“老刘明年就五十八，要退二线，所以现在频频向我示好，把你推荐出去讲解，要不是我压着，还要给云舟提岗。” “伯父，是不是那几个副厂长……” 谢文哲的眼光落在了顾小曼身上：“你能想到这个，看来是懂其中的关窍。老刘要退二线了，他要有继任者。虽然最终谁来当新厂长不是老刘说了算，但如果老刘退休前被省里的领导申斥，老刘推荐的人怕是很难有机会。” “伯父，这人其心可诛，用我爸来当幌子，给刘厂长下绊子，拐着弯打击竞争者。如果那天不是我爸破釜沉舟讨一顿打，还不知道后面要起什么风浪。” 谢文哲笑了一声：“你能明白就好，说实话，那天你爸主动讨打，我还是很吃惊的。我本来打算让老刘从严处理，给他们几个发配到大山变配站去干一阵子。” 谢云舟接话道：“爸，顾叔就是爱打牌，没什么上进心，他其实很聪明的，什么都懂。小曼和景元聪明，就是像他。” 谢文哲哦一声：“你已经知道当着未婚妻的面拍老丈人的马屁了，前途光明。” 沈君瑶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吃饭。” 谢文哲放下龙湖电厂的事，开始跟孩子们说别的话：“云舟，你妈这都快要退休了，没想到居然又能升官。” 谢云舟有些惊喜：“我妈要当校长了？” 问完后他自己觉得不对：“校长才来一年，没道理调那么快，妈你要去教育局？” 沈君瑶点点头：“都是工作，去哪里都行。” 谢文哲给她夹点菜：“还是不一样的，教育局副局长，权力涨了一大截。沈局长，以后凡是家里有孩子在教育系统的，都得来拍我的马屁。你看老刘最近在我面前乖得跟小狗一样，老朱现在给我们发的煤都是好煤，都是沾你的光。” 顾小曼哇一声：“伯母你真厉害！” 沈君瑶笑道：“我是年龄熬到了，等你到了我这岁数，肯定比我还强。怎么样，最近上班还好吧？” “就是夜班有点辛苦，不过我上夜班时一直看书学习，也能过。” “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很艰苦的生活，那时候我大告诉我，我们吃苦的目的是为了让以后千千万万的后辈们不再吃苦，我就没觉得有多苦，毕竟跟我大比起来，我的日子好了很多倍。” 顾小曼安静地听，沈家姥爷是老革命者，他们的境界是她达不到的。 他们的目的是让千千万万年轻人不再吃苦，而不是成人上人。 “伯母，我以前听人说过一句话，读书不是为了成为人上人，而是为了消灭人上人。” 沈君瑶笑了：“这话说的很对，跟我大说得差不多。”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伯母，我挣了点钱，一直没什么正经用途，我想问问有没有那种专门资助贫困小学生的？我想找几个女孩资助，资助她们读小学。只要小学能毕业，好歹能认几个字，以后出门也安全一些。” 谢文哲和沈君瑶相互对视一眼。 片刻后沈君瑶道：“肯定是有的，到处都有，不过一般私人资助的少，除非是熟人。如果走官方渠道，贸然做，怕会影响别人的工作，你懂我的意思吧？” 顾小曼点头：“我知道，会让别人脸上难看。” 沈君瑶点头：“小曼，做好事是有风险的。走官方渠道，影响别人工作。走私人渠道，可能你会被一些有心人盯上。”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谢谢伯母，那我回去问问我老家那边的学校，匿名资助，这样总不会找到我头上来。” 沈君瑶笑起来：“那别人都不知道是你资助的。” 顾小曼毫不在意：“伯母，不要紧的，能多帮助几个小女孩认字，功德无量。我看这几年有个别家庭的女孩，连小学都读不完。” “正常的，小学到初中，会损失很多学生，女生更多。”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谢家爷儿两个也开始说工作上的事情，互不干扰，倒是和谐。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顾小曼见谢家夫妻两个下午都在家里，不想留在这里打扰人家，吃过饭就要告辞。 沈君瑶自己把碗洗干净，等儿子走的时候，给了儿子四个大包，一包菜、一包粮食、一包零食，还有一包给顾耀堂的礼物。 “你去告诉小曼他爸，让他千万别生气，你爸不是故意要打他的。让他好好养好身体，等过一阵子，肯定帮他出这口气。” 谢云舟看着一堆的东西，有点发愁，等会儿车上要挂满东西。 给了东西，沈君瑶又掏出一些钱和肉票给儿子：“多给他买些好吃的，早点把身体养好。等过一阵子他身体好了，我们去龙湖镇请他吃饭。这几天盯我们的人太多，我们不方便过去。” 谢云舟点头：“我会的，妈，我下个轮班再过来。” 沈君瑶笑了笑：“好，你们都来，到时候我把云清叫过来。小曼，把你哥也带过来，来认认路。” 顾小曼笑道：“伯母，要是我哥愿意来，我带他过来。” 沈君瑶看了看外面的天：“现在还热得很，你们再等一等，等凉快点再走。” 两个人留到四点钟才走，谢云舟骑车带着顾小曼，车篮里放一包东西，车轴上挂一包，顾小曼抱着两包，叮铃咣当的。 沈君瑶看着儿子卖力地蹬车，拧眉看丈夫：“你不是有票，再买辆自行车给他们吧。” 谢文哲瞟她一眼：“一辆才好呢，你儿子愿意。” 第349章 夜访刘厂长 顾小曼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五点了，顾景元正在做饭。 看到妹妹，他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晚上不回来吃饭。” 顾小曼掏出两包凉菜：“哥，我带了好多菜回来，有卤肉，给爸切一点，还有凉菜。” 顾耀堂正躺在床上听收音机，无聊的很，听到有凉菜，高兴的一咕噜爬起来：“有凉菜啊，有酒没啊？” 顾小曼难得温柔点：“有酒，你身上有伤，暂时不能喝，罐头给你吃的。” 谢云舟给顾耀堂倒了杯水：“叔，我爸说他昨天也是没办法才动手，这里头牵扯的事情比较多，那些人把你推出来当幌子，你这回的事情，多少有点是被我家连累。” 顾耀堂哼一声：“那你们得好好补偿我。” 谢云舟笑起来，从兜里掏出一摞钱和票给顾景元：“哥，叔喜欢吃什么，你给他买。我带了烟酒，还有很多吃的。” 顾景元看着手里的钱和票，思索了一会儿后道：“云舟，我们以后需要注意什么吗？” 他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谢云舟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跟以往一样就好，外头的事情交给我和小曼，你把家里照顾好，不要俭省。” 顾景元笑着点头：“好。” 顾耀堂又哼一声：“从我十六岁开始，我大就没打过我，没想到活到四十多岁，又挨了一顿。” 顾小曼进了屋：“好了爸，见好就收，你等着，过一阵子我们肯定给你报仇。” 顾耀堂嘬嘬牙：“那些狗日的！” 安抚好了顾耀堂，谢云舟吃过饭后先去厂里转了一圈，他发现那个通往机修分场的特殊路标不见了。 他扭头就去找刘厂长。 刘厂长正忙着呢，听见有人敲门，低声回了一句：“进来。” 谢云舟进了屋，很懂礼貌道：“刘伯父好。” 刘厂长一抬头，笑着哟一声：“云舟来了，快坐。” “刘伯父还加班呢，都这么晚了，吃晚饭了没？”谢云舟坐在了刘厂长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刘厂长叹了口气：“哪有心情吃饭哟，一堆的事情。你今天回家去了？” 谢云舟笑着点头：“瞒不过伯父的眼睛。” 刘厂长笑道：“你爸有什么话要带给我没？” 谢云舟笑着摇摇头：“没有，就是嘱咐我多来看看伯父，说说家常话，他还说以前他干总工的时候，伯父没少支持他的工作。” 刘厂长感叹一声：“你爸确实是个人才，那时候工程推进多难啊，就他厉害，带着人去赌场打架，还闹出人命。当时我们都吓死了，他直接把帽子扔在厂长桌上，说一切后果他来承担。幸亏市里的领导们都是青天，知道他一心为公。” 谢云舟笑道：“也多亏了伯父和领导们的支持，不然我爸一个人肯定独木难支。” “你在现场感觉怎么样？我听说你学的很不错，虽然进厂才一年，比老师傅们都厉害。” 谢云舟笑得有些腼腆：“多谢伯父的关照，我想着不能给我爸和伯父丢脸，只能尽全力。” 刘厂长笑得十分和蔼：“那时候我们就说你是个好孩子，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操心，样样都能自己弄得好。哦，你老丈人怎么样了？” 谢云舟微微摇头：“不大好，受了委屈，我爸今天让我给他带了好多东西，我刚才劝了好久呢。” 刘厂长哈哈笑两声：“这个赌棍还怪有意思的，昨儿自己往桌子上一趴，让你爸打，把我们都镇住了。得亏他来这一手，不然当时真不好收场，虽然不是大事，说出去丢脸。” “我叔虽然没什么上进心，为人还是很知趣的。他说他挨一顿，要是能把厂里的纪律整顿一下，那也值得。” 刘厂长笑得眯起了眼睛：“我正有此意呢，这些个人天天不好好上班，就知道磨洋工，再不管就上天。” “伯父，刘大哥怎么样了？”谢云舟开始说家常话。 “就那样，读书不成器，在电建公司混日子。等回头看看能不能给他弄个安稳的地方，电建公司总是风吹日晒的。” 谢云舟没有再多问，又转移话题：“家里孩子多就是这样的，我妈也操心我弟。” “哟，你妈都教育局副局长了，你弟的事情还不好安排？我正想去你爸那里拜访拜访呢，他最近可得闲？” 谢云舟知道，刘家二儿子也在教育系统。 “谢谢伯父关心，我妈的事情我还真不太清楚。我妈一向淡泊名利，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今天我和小曼回去，只跟我们聊生活、聊吃喝。” 刘厂长哈哈笑：“你妈是像你姥爷，想当年沈市长多淡泊名利啊，自己那点工资都拿去接济别人，你姥姥带着两个姑娘经常饿肚子。” 谢云舟脸上带着惭愧：“我不及姥爷万分之一。” 刘厂长夸道：“你也有你姥爷的侠义心肠，我听说前儿有个孩子叫人家偷了，哭得莽莽叫，还是你管了那孩子一个月的饭。” 谢云舟有些不好意思：“我看到那孩子哭，想起以前小曼和她哥孤苦无依的时候。我也没帮什么忙，都是我舅兄每天多做点饭送过去的。” 刘厂长开了句玩笑：“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呢？” 谢云舟的脸微微泛红：“多谢伯父关心，这件事情我听我爸的安排。” “早点办了也好，以后人家也不敢再随意拉你老丈人垫背。” “谢谢伯父提醒，我会转告给我爸的。” “你这工作一年，有什么想法没？” “伯父，我没有什么想法。倒是小曼前儿跟我说，现场的系统图画得非常粗糙，伯父有所不知，她上学时机械制图画得特别好。我想请教一下伯父，咱们既然是全省最好的火电厂，我们的资料什么的，是不是也得更新更新？” 刘厂长沉吟片刻后道：“你这个想法很好，我记下了，回头我问问几个副厂长。这方面我们确实不够领先，所以我才喜欢招大学生。大学生不止会工作，还会思考。” 谢云舟谦虚道：“伯父，我就是说一下我们的所见所闻，要是说得不在理，可千万别告诉我爸，不然他又要骂我。” 刘厂长哈哈笑：“你能来告诉我你的想法，我心里高兴呢。这样，**市**电厂马上要建好了，需要一批专家去调试设备，你想不想去？” 第350章 火眼金睛谢书记 谢云舟装得跟普通上进的年轻人一样双眼发亮：“伯父，我可以去吗？” 刘厂长笑眯眯道：“自然可以，就是去的时间比较长，至少两个月，你可舍得家里？” 谢云舟被打趣，脸上有些羞赧：“伯父。” 刘厂长又哈哈笑：“还是年轻好啊，你去吧，多攒点经历，不然提岗人家也不服气。你放心，我帮你看着你家里。家里该有的钱都有，外出还有补贴呢。你都这么大了，总不好一直让你父母补贴你。男人嘛，自己挣钱给自己女人花，那才叫有本事！” 谢云舟红着脸点头：“我听伯父的。” “好好干，在厂里发现什么需要变革的，只管来告诉我。那些老油子们现在就知道满嘴好好好，一句实话说不出来，也就你们这些自家孩子能跟我说说实话了。” “说起这个，伯父记不记得昨儿从汽机楼出来时，往机修分场去有个特殊的路标？我爸说那个路标特别显眼，当时他就顺着那个路标往机修分场去了。” 刘厂长微微惊诧了一下，然后沉思了片刻后道：“确实，我也记得那个路标比较有意思，谢书记火眼金睛，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的眼睛。” 谢云舟笑得有些腼腆：“我爸说厂里这两年搞得不错，经常在省里拿奖，都是伯父的功劳。” 刘厂长见他这么乖巧，心想果然还是个孩子，哈哈笑道：“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干出来的，唉，美玲要是有你一半上进我就放心了。” 谢云舟奉承道：“美玲姐在厂办公室工作踏实，伯父不用担心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谢云舟见时间不早，很知趣地告辞。 等他关上门，刘厂长的笑容收了起来。 他的手在桌子上轻轻扣了扣，然后提笔写了几行字。 整顿纪律，编纂资料，上党委会。 路标…… 刘厂长放下笔，他知道，谢家把问题交给了他。这回的事情，说没有内鬼他是不相信的。 刘厂长眯了眯眼睛，把三个副厂长在心里过滤了一遍，目光盯向一个人。 把谢家小儿打发走，他才好动手脚。 谢云舟回到宿舍的时候，乔青崖正盘腿坐在床上弹琴，光着膀子。 谢云舟嘲笑他：“大才子，怎么光着身子？” 乔青崖笑着回道：“我这叫名士风流。” 谢云舟笑一声：“乔名士，我要离开一阵子。” 乔青崖立刻丢掉琴：“你要去哪里？” “去外地调试。” 乔青崖哇一声：“我能去吗？我也想去！” “我不知道，你等等消息。” “报名需要什么条件？” “不知道，你的岗位应该够。” 乔青崖是副司炉，经验丰富。 “哎，你小子，居然偷偷摸摸报名。” “我刚才找刘厂长去了，他给我报得名。”谢云舟并没瞒着他。 乔青崖唬了一跳：“你找厂长干什么？” 谢云舟的笑容淡了下来：“顾叔总不能白挨一顿打。” 乔青崖笑了一声：“云舟，你真是个好姑爷。” “我要洗澡睡觉了，晚上还得上班，你自己找个地方玩去。” 谢云舟上大夜班之前，乔青崖会跑出去玩，玩到十一点多回来，不影响他睡觉。 “行，你睡吧，我去找小美。” “你早点结婚算了。” 乔青崖叹口气：“我也想啊，现在没有房子分。如果结婚，得到外面去租民房，条件太差，小美不愿意。” “那再等等，我也等房子盖好了再结婚。” “那也挺好的，到时候我们办集体婚礼。” “谁跟你办集体婚礼，你抠搜成那个样子。”谢云舟一边找衣服一边吐槽他。 乔青崖喊冤：“不是我抠搜，是你小子手里太散漫，有点钱就花掉！” “小曼跟我说，钱是王八蛋、用完再去赚。” 乔青崖哈哈哈笑起来：“我发现小顾说话特别有意思。” 晚上上班的路上，顾小曼听到谢云舟说要出去调试两个月，非常支持他。 “那你去，一定得去，去了一次，以后就能经常去，资历就是这样涨起来的。你离开新安，人家才不会管你是谁的儿子，认认真真把你当牛马用，成长更快。” 冯裕安哈哈笑：“小曼，我师父明明是人才，偏你说他是牛马。” 顾小曼也笑：“不光他是牛马，我们都是，大家一起拉磨，一起磨面粉吃。” “过一阵子如果现场资料更新，我要是不在家里，你一定要报名，现场设备你已经摸透了，把你画图的真本领拿出来，实实在在做出点成绩。这系统图一旦画好，能用好几年，上面一直有你的名字，谁也抹不掉。” “那你赶得上吗？” 谢云舟笑道：“三个专业现场那么多设备，你一个人也画不完，肯定还需要我这样优秀的牛马。两个月很快的，但你们画图需要很长时间。” 冯裕安搓搓手：“师父，我能不能参与啊？” 谢云舟看他一眼：“月底考试，如果总分能进前三，我给你推荐。” “好嘞，我一定把头吊起来学！” 刘厂长动作非常快，第二天通知就出来了，抽调六名骨干成员，机电炉各两人，参与外地调试。 谢云舟和乔青崖同时上榜。 通知出来后，只给了两天准备的时间。 顾小曼去了男单楼，和谢云舟一起把他的衣服清点了一遍，去赵家服装店给他买了个像样的皮箱子，还给他买了双皮鞋。 两个年轻人非常舍不得，家里有女朋友啊，虽然还没结婚，每天能见面，背着人能拉拉小手、偶尔还能抱抱啥的，一起吃饭一起玩，多快乐啊。 现在要跑那么远出去干活，一去就是两个月。 就在谢云舟出发的前一天，谢文哲带着沈君瑶一起来到龙湖镇。 两口子走在生活区，很多熟人纷纷打招呼。 谢文哲笑眯眯地跟大伙儿说话，然后直奔顾家。 顾小曼凌晨上了大夜班，回来后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才起来，谢云舟刚过来。 他有顾家的钥匙，一过来就钻进顾小曼的屋里，抱着她这里亲一口那里亲一口。 顾小曼被他缠得不行，起来带他玩游戏。 玩什么呢，赌鬼爹的绝活儿，摇骰子。 两个骰子一起摇，谁的点大谁赢，输了的脸上要被贴纸条，纸条上还会写一些字，比如小乌龟、小狗什么的。 正玩得起劲儿呢，外头传来敲门声。 顾小曼脸上都是纸条呢，不方便立刻开门，对着外头喊一声：“谁啊？” “是我，谢文哲。” 小情侣两个立刻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骰子和纸条什么的。 过了约莫两分钟，谢云舟来开门：“爸，妈，你们来了。” 谢文哲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 第351章 订婚 谢云舟顶着父亲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请他们进屋。 顾小曼很懂礼貌地叫伯父伯母。 “小曼，你爸呢？”谢文哲进屋就问道。 “可能找朋友玩去了吧，伯父伯母你们坐。”顾小曼洗手给他们倒水。 “你哥咋还没回来呢？”谢文哲接过茶杯后问道。 “可能去了厂图书馆，他没事儿就喜欢去那里看书。” 谢文哲笑了一声：“你们家的孩子个个都爱看书。” 谢云舟见父母一起过来，还带着礼物，欣喜起来，他想了想之后道：“小曼，你去把你哥叫回来行吗？” 他本来想自己去，又担心顾小曼一个人面对他父母有点紧张。 顾小曼点头：“好，伯父伯母稍坐。” 等顾小曼一走，谢文哲开始跟儿子说话：“都准备好了？” 谢云舟点头：“准备好了。” “那就去吧，离开这里，你能看到一个更真实的社会。” 父子两个正说话呢，顾耀堂赶回来了。他本来打牌打得正起劲，大院里有人跑去告诉他，谢书记来了，去你家里了。 顾耀堂恋恋不舍地放下牌：“你们先玩，我回头再来啊。” 他全然忘了上个星期因为打牌挨打的事情，戒赌？不存在的。 他可以戒饭，不能戒赌。 大伙儿都羡慕地看着他：“你快回去吧！” 顾耀堂一推开门，看到谢家一家三口。 “哟，谢大哥来了，嫂子来了，真不好意思，我刚才找我们班长去了。马上机组要检修，我们得提前把活儿捋一捋。” 谢文哲笑着回道：“我们也刚来，没有提前打招呼，打扰你了。” 顾耀堂大咧咧地坐下来：“没事没事，我家就这几个人，没有什么规矩。云舟天天来我家里，在我心里就跟景元一样，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从来不管他。” 这话一出口，谢文哲陷入了沉思，这是讽刺沈家规矩太多吗？ 沈君瑶笑得比较温和：“顾兄弟，最近身体可好？” 顾耀堂对沈君瑶还是比较敬重的，沈君瑶是他所能接触到的最有学问的高级女干部，他立刻正襟危坐：“多谢嫂子关心，我都好了。上回的事情是我不懂事，给大哥添麻烦了。” 沈君瑶笑着回道：“老谢当时也有些为难，幸亏你果断，才把事情盖了下去。” 顾耀堂大义凛然地表态：“嫂子你放心，以后上班期间，谁再喊我打牌，我自己去举报。” 谢文哲接过话题：“耀堂，今天我跟你嫂子过来，是想跟你聊聊家常话的，工作的事情咱放到一边。你晚上有空没？我跟你嫂子想请你吃饭。” 顾耀堂看了看他们带过来的礼物，乖乖，有两瓶他从来没见过的好酒，看来是要说大事！ “大哥，你们来龙湖镇，该我请你们才对呢，我是主家嘛。” 谢文哲笑了一声：“你是主家不假，我是男方家，自然该主动的。” 顾耀堂继续笑：“咱们两家跟人家不一样，云舟和小曼暂时住我跟前呢，该我请。” 谢文哲又笑一声：“好，那你请。” 顾耀堂一噎，他兜里只有三块七毛钱，他请个锤子。 “行，大哥，晚上咱们去林家饭馆？” 大不了先挂账，有小舅子的脸面呢，老林会同意的。 谢文哲笑道：“先不急，云舟，你去看刘厂长在不在家里，把他请过来，再把杨主任、梁主任和许主任请过来，还有你的那群小兄弟，人多一些，热闹热闹。” 顾耀堂的心在滴血，这得花多少钱啊，他真没钱。 给女儿订婚的酒席，总不能让女儿自己出钱吧。 谢云舟就等着父亲的话呢，起身出门，满厂跑了一圈。刘厂长、梁主任 、杨主任，赵玉发夫妻两个、许家兄弟、顾景财、乔青崖、冯裕安、王萍，金燕不肯来。 许砚秋收到邀请后很痛快地点头，然后拔腿往顾家庄跑去，把父母叫了过来。 没过多久，刘厂长在厂招待所里定了两大桌酒席，谢文哲从总厂那边叫来两个人，男一桌女一桌，坐得满满当当。 顾小曼刚才在王萍的帮助下换上了一条长裙，头发梳了高马尾，收拾的漂漂亮亮，安静地坐在那里。 四桌酒席，顾耀堂带着许德贵和赵玉发跟领导们坐一桌，谢云舟和乔青崖倒酒。 刘厂长把自己老婆带来了，刘太太一边陪着沈君瑶，一边和沈君瑶一起陪着娘家客。 谢文哲端起酒杯：“今天准备的仓促，多谢各位来捧场。” 刘厂长凑趣：“云舟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大事，我肯定得来嘛。” 旁边桌上的顾小曼心里感叹起来，出来混的，仿佛没有真正的敌友。只要利益合适，曾经关系不和谐的谢刘两家，现在也能坐在一起吃喝。 男人们喝酒，女人们聊天，满场热热闹闹。觥筹交错之中，两个年轻人的终身大事被定了下来。 沈君瑶给了顾小曼一个金戒指和一个红包。 金戒指是最简单的环形戒指，没什么花样，在这时候已经算很昂贵的礼物了。 顾耀堂看到谢家给女儿礼，焦急地踩了身边的许德贵一脚。他什么都没准备啊，他是招女婿的，他得表示表示啊。 许德贵中途离席，佯装酒喝多了上卫生间，等回来的时候，悄悄塞给顾耀堂一个红包。 顾耀堂捏了捏红包，还挺厚的，应该不错。 他笑眯眯地把红包塞给了谢云舟，谢云舟道了声谢，收下了红包。 等酒席吃完，顾耀堂厚着脸皮去结账，服务员告诉他账已经结过了。 顾耀堂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打着酒嗝离开了招待所。 双方寒暄了一会，各自带着孩子回家。 顾耀堂走路脚下都打飘，被儿子背回了家。 当着众人的面，顾小曼也不好和谢云舟说太多，跟着父兄一起回了家。 婚事定下，不管怎么不舍，第二天谢云舟就和乔青崖一起离开了新安。 顾景元悄悄去找许德贵，把那个红包的钱还给他。 顾小曼第二天去上班时，把那个金戒指直接套在无名指上。 班里一群女生都看热闹一样来看她的戒指。 “小曼，你这戒指真好看，是金的！” “我家那边娶媳妇，最多是个银的，我头一次见到金的！” “我们小曼这么优秀，肯定配得上金的！” 顾小曼笑着让大家看：“都有都有，你们以后都有。我这是招女婿嘛，所以要赶早。我上学上到21岁才毕业，再不抓紧，过两年老了，这么好的对象哪里能轮得到我。” 对面的陈美笑得有点勉强，昨儿谢家请乔青崖，没有请她。 连王萍都去了，她没去成！ 听说谢太太来了，刘太太也在，还有许太太、杨太太…… 陈美看了一眼那个金戒指，心里酸溜溜的。等她结婚的时候，她也要金戒指！ 顾小曼看得一清二楚，自从那天许砚秋提醒她之后，她就开始留意身边的女生。 王萍要依靠她，唯她马首是瞻。卢红霞想跟她一起学习，目前相处比较融洽。 其余女生拍马都赶不上她，对她没有嫉妒，只有羡慕。 唯有陈美，因为相貌上和她处于伯仲之间，又曾经被二十多个男生追求，已经养成了掐尖要强的性格。 顾小曼心里叹了口气，傻姑娘，相貌会老的，如果想靠着相貌吃一辈子，早晚会因为年老色衰不再被人追捧。 顾小曼收回目光，个人有个人的命运，陈美只看到她吃肉，没看到她挨打，没看到她点灯熬油时的艰辛。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不必强求，她有金燕和王萍玩，挺好的。 冯裕安接下了师父的重任，每天和顾小曼一起上下班。如果是晚上，务必把她送进家门，送进楼梯口都不行。 鬼知道楼道里有没有躲在那里的狂徒。 谢云舟走的第三天，厂领导开会集中研究，整顿劳动纪律。厂里成立临时监管小组，白天黑夜不定时到现场查纪律。 凡不在岗，必须给出正规理由，请假有正规手续。 上班期间做无关紧要的事情，一经发现，必须严惩！ 一时间，各分场鸡飞狗跳。打牌的、织毛衣的、上班期间偷偷出去买菜的，很多人被罚款、扣工资！ 顾耀堂听到这个消息后开心极了：“这帮狗日的，让他们看老子笑话，这下子该他们倒霉了吧！” 顾小曼看了赌鬼爹一眼：“爸，我发现每次厂里有大动作，你都是引子，那年厂里偷东西，这回大面积查劳动纪律。” 顾耀堂本来还很高兴，听完后开始骂骂咧咧：“少跟老子说这些屁话，云舟不在家，你最近少出去乱逛，外头那些流氓多着呢。” “知道知道，你身体早就好了，别赖在家里，赶紧去上班，你看你都长胖了。” “我肯定要去，我要去看看那些狗日的怎么鸡飞狗跳。这几天在家里躺的骨头都要断了，幸亏有谢家送来的烟和酒打发日子。哎，云舟当女婿真没得说，孝顺 ！” 顾小曼哼一声：“那你当老丈人怎么样？自己没事儿多反省反省。” 第352章 寡妇翠花病重 顾小曼继续等消息，她已经不再关注赌鬼爹挨揍的事情。 赌鬼爹只是个炮灰。 她关心的是系统图更新的事儿，这事儿她必须掺和一脚。 还没等到好消息呢，她又被另外一件烦心事缠上。 某天下午，她休班，正在家里看资料呢，外头传来许砚秋的拍门声：“小曼，小曼！” 顾小曼忙起身开门：“咋了小秋？” “刘翠花的小儿子景昌来了，他正找你呢！” 顾小曼奇怪道：“景昌找我干什么？” 自从顾景华入狱，顾小曼再也没和刘翠花打过交道。 “不知道，就是在大门外问你住哪里，门卫认识你，立刻拦住了他。刚好我路过，他就拉住了我。我让他走，他不肯走，哭得稀溜溜的，说请你救命。” 顾小曼沉声道：“看来不是什么好事情，他一个人来的？” 许砚秋点头：“他一个人。” “我们去看看，你刚下班？” 许砚秋嗯一声：“要不是下班，我还碰不到他，我让门卫稳住他。” 顾小曼果断道：“我们去看看。” 顾家离大门口很近，不到五分钟就到了生活区门口。 顾景昌看到顾小曼后哭得更厉害了：“小曼姐，你救救我妈好不好？我妈快要死了。” 顾小曼吃了一惊：“婶子咋了？” 顾景昌一边哭一边道：“我妈吐血了，我说带她去看医生，她不肯去。” 顾小曼看了一眼顾景昌的衣服，很破，上面打了好多补丁。 顾景华入狱，刘翠花带着小儿子卖菜。然而，龙湖镇卧虎藏龙，当初顾景华怎么占别人的地盘，现在别人怎么报复回来。 刘翠花很快失手，只能带着小儿子回家务农，娘儿两个过得非常清贫。 “怎么吐血了？多久了？” “吐了好多次，她不让我跟别人说。小曼姐，我舅舅不管，我大伯和我三叔也不管。小曼姐，我哥走之前说遇到困难来请你帮忙。小曼姐，你帮我劝劝我妈好不好？”顾景昌哭得眼泪止不住。 十七岁的少年，本来就不像他哥那样厉害，自从他哥入狱，他的胆子小了很多，守着寡母过清贫日子。 母亲病了，他的天塌了。 顾小曼心里感觉不好，总是吐血，这可不是什么好症状。 “婶子能吃下饭吗？” “吃的比较少。” 顾小曼看向许砚秋：“小秋，你能跟我一起回去一趟吗？” 许砚秋点头：“你等下，我回去把工作服换下来。” 顾景昌哭着道：“小曼姐，谢谢你。” 许砚秋很快回来，还带上了冯裕安，四人一起往顾家庄而去。 顾小曼先让顾景昌回家，她先去许家。 王香萍长叹一口气：“小曼，刘翠花她不行了。” 顾小曼听得心里十分难受：“大娘，翠花婶子怎么了？” “瘦的厉害，吃不下饭，总吐血，她才四十出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了，估计在熬日子呢。” “刚才景昌去找我，说让我去劝劝他妈。” “小曼，你想好了。你要是去了，肯定不能空手走。刘翠花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万一这病是个无底洞怎么办？你帮还是不帮？你帮了，填不满这个窟窿。你不帮，景华将来出来知道了，他这个人心是歪的，肯定会恨你见死不救。” 顾小曼沉默起来。 冯裕安插话道：“婶子，要不这样，我和小秋先去看看吧。这孩子来找小曼，看来是他哥以前这样跟他说过。现在不管小曼去不去，将来他哥都会知道。” 许砚秋也道：“妈，裕安说得对，我们先去看看，看看翠花婶子是个什么意思。我听景昌那意思，翠花婶子不知道他来找小曼。” 王香萍点头：“我带你们两个去，小曼在这里，你跟小梅玩。” 许腊梅和赵国栋已经定下了婚事，看到顾小曼后有点羞涩：“姐。” 顾小曼对她笑了笑：“小梅，这一阵子你去镇上少了。” 姐妹两个说话，王香萍带着两个男孩子去了刘翠花家里。 约莫半个小时后，三人返回。 “大娘，怎么样了？” 王香萍眉头紧锁：“小曼，刘翠花说她不想去治病，我看她的样子是不想活了。” 顾小曼心里一阵悲凉掠过，刘翠花当年嫁入顾家庄时，丈夫年轻力壮，她漂亮温柔，夫妻两个过了几年恩爱日子。 等丈夫一死，她一个人拖着两个年幼的儿子，被迫成了暗娼。 好不容易熬到大儿子长大，她刚轻松一点，大儿子入狱了，她的苦日子又来了。 顾小曼本以为她会熬到顾景华出狱，那时候顾景华才二十四岁，就凭顾景华的狠劲儿，在这个遍地是机遇的年代，他家完全可以东山再起。 谁也没想到，刘翠花染上重疾。 “大娘，翠花婶子是不是病得很厉害？” 王香萍点头：“确实厉害，以我来看，如果她不治病，怕是时日无多。” 说到这里，王香萍看向顾小曼：“刘翠花让我给你带话，求你将来帮她照看一下景昌。她说景昌不像他哥，他没有坏心眼。她还说，你现在有了好人家，不要去她家里，会带累你的名声。” 王香萍一字不落地转述。 顾小曼叹了口气：“翠花婶子这辈子就像是来人间渡劫的。” 王香萍也叹气：“谁说不是呢，要是她男人不死，她现在也能抱孙子了。她这些年没少遭罪，名声也坏了。” 顾小曼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大娘，劳烦你把这钱给景昌，让他给翠花婶子买好吃的，买点止疼药，再给她买两件好衣裳。” 王香萍接过了钱，沉默了好久后道：“小曼，你以后会有好报的。” 顾小曼笑了一声：“大娘，我以前为难的时候，你们家、闵叔、云舟，这么多人帮我，现在我有能力了，面对一个时日无多的寡妇，我既然有能力，肯定不能假装看不见。” 王香萍看向顾小曼：“刘翠花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景昌，我们看看能不能一起帮一帮这个孩子。” 顾小曼看向王香萍，她很早以前就知道，她和许砚秋绝无任何可能，因为她和王香萍根本没法做婆媳，谁都不服谁。 但顾小曼承认，王香萍虽然当婆婆控制欲有点强，但作为一个普通农村妇女，她的人品和格局都让人敬佩。 第353章 赌鬼爹的金句 王香萍见顾小曼看着自己，笑了起来：“怎么了？” 顾小曼笑了一声：“大娘，你以后肯定也会有好报的。” 王香萍十分高兴：“我就希望孩子们都顺顺利利的，大春早点得个儿子，小秋找个好对象。” 许砚秋被母亲这样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妈。” 王香萍不再说笑：“小曼，你先回去吧，我等小秋他爸回来跟他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帮一帮刘翠花。” 顾小曼诶一声：“那就辛苦大娘了，有什么需要我的，你随时去叫我。” 王香萍笑了笑：“好。” 顾小曼带着冯裕安一起回镇上，冯裕安把顾小曼送到门口后自己返回宿舍，谢云舟不在家，他去顾家吃饭的次数变少，大部分时间都去食堂吃饭。 顾小曼回去后把这事儿告诉了赌鬼爹。 顾耀堂有些吃惊：“前一阵子我回顾家庄看到她一次，当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死了？” 顾小曼闷声道：“我怎么知道，我给了景昌两百块钱，给翠花婶子买些好吃的。” 顾耀堂哼一声：“你真大方，你从来没给过我两百块钱。” 顾小曼叹口气道：“爸，我发现你像个扫把星。” 顾耀堂眼睛一瞪：“放屁！” “你看，我妈死了，翠花婶子也要死了。”顾小曼每次戳赌鬼爹的心时毫不手软。 顾耀堂气的差点吐血：“那是她们两个命歹，两个短命鬼，天生受罪命！” “许大娘说要帮一帮景昌，不知道许大伯要怎么帮。” 顾耀堂哼一声：“许德贵这个老砍头的成精了，你不提他就装作没看见，你一给钱，他们也要帮孤儿寡母。景华那个小砍头的心是歪的，你对他好他记不住，你要是没帮他，他就恨你。就这狗脾气，鬼都不想沾他。” “他入狱前还跟他弟说，有困难来找我，呸，我又不是他祖宗 ！” 顾耀堂哈哈笑：“你完了，这回刘翠花的事情你肯定得管。” 顾小曼气得骂他：“还不是你招惹来的！去和面，我和不动！今晚厂里有领导吃饭，我哥要在食堂加班。” 顾耀堂骂骂咧咧地卷袖子去和面，他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希望女婿早点回来。 女婿不在家，家里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这两个小犟种，两个抠货。 父女两个吃过晚饭，顾耀堂正准备出去玩，门口传来敲门声。 顾小曼起身去开门：“许大伯来了。” “小曼在家呢，你爸在家不？” “在呢。” 顾耀堂从屋里走了出来：“许主任来了。” 许德贵也不客气，自己找地方坐下：“我来跟你说说刘翠花的事情。” 顾耀堂闷声道：“你跟我说又没用，我帮不上忙。” “景华走的时候说让你照顾他妈和他弟，你没管他们，这也没什么，救急不救穷嘛。现在刘翠花可能要不行了，景昌虽然17岁了，也是个孩子，真到了救急的时候。大春和小秋17岁的时候，我是绝对不放心让他们独自一个人生活的。” 顾耀堂嗯一声：“你说吧，咋办。” 许德贵给他发一支烟：“我跟耀宗商量过，要么给景昌找个临时工来干，要么让他继续去街上卖菜。干临时工，我来办。如果去街上卖菜，就需要你来办。” “那你就给他找个临时工干呗。”顾耀堂迅速甩锅。 许德贵看了他一眼：“我问过景昌愿意干什么，他说他还愿意卖菜，卖菜是他干熟了的活儿，他也会种菜。我估计他是想占个摊位卖菜，这样过两年他哥回来，哥儿两个还能一起卖菜。” 顾耀堂骂道：“那你就直接说他要卖菜就是，还说什么临时工，挖个坑等我跳。” 许德贵笑起来：“我又没骗你，我都想好了让他去哪里干临时工，这不是他自己不愿意么。” 顾耀堂撇嘴：“镇上卖菜的地点都是有限的，各家抢得厉害，我可没本事帮他弄个地方。” 许德贵咳嗽一声后道：“咱两个肯定是不行的，这个要指望玉发出面。” 顾耀堂又骂他：“他是你亲家，你直接找他就是，还来找我干什么。你一天不算计人，你是不是头皮发痒！” 许德贵吸一口烟后道：“小梅毕竟还没过门呢，我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去找他办事。你看咱俩一起去行不，你是他姐夫，只要你没再娶，你一辈子都是他姐夫，他现在挺尊重你的。” “你少骗我，他背地里没少骂我。” 许德贵哈哈笑：“一样的，他以前也没少骂我。” “你那是活该！” “你不也是活该！” “要去就去，别啰嗦。小曼，你在家里，可以去找燕子，不能出厂大门。” “我晓得。”顾小曼没有掺和这事儿，她已经出了两百块钱，尽了最大的人道主义。 许德贵和顾耀堂一起离开，两个小时后，顾耀堂一个人归来。 顾小曼丢下手里的书冲出房间：“爸，怎么样了？” “成了，你小舅说让景昌在电影院门口摆摊卖菜。回头他去问问林老板，如果需要什么菜，让景昌给他送点。” 顾小曼夸赞道：“我小舅现在真有本事。” “老林那边好多客人都是你小舅推荐过去的。”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爸，交给你一个任务。” 顾耀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吧，你是我老子。” “你明儿再出去找人玩，就说景华在狱中表现好，有减刑，过一阵子就要回来了。” 顾耀堂一听就懂：“这倒是不错，这样景昌再来卖菜，那些人也不敢随便掀他的摊子。景华那个小砍头的打起架来不要命，提起他人家都得骂两句。” “爸，你去不去看翠花婶子啊？” 顾耀堂毫不犹豫道：“不去，她现在病了，肯定丑得要死，我才不想看个丑婆娘，她肯定也不想被我看到。” 顾小曼十分无语：“你以前是不是也嫌弃过我妈？” 顾耀堂一边喝水一边道：“你妈是我屋里人，好看不好看不打紧。刘翠花不一样，老子从来没想过跟她结婚，她不好看了我为什么还要去看她。你记住了，结婚后赶紧生孩子，生了孩子，你跟你男人就永远是一家人，你丑点他也不敢嫌弃你。” 顾小曼哼一声：“你少骗人，你以前就是看我妈长得好看。” 顾耀堂骂女儿：“少管老子的闲事，快滚去睡觉！” 骂完女儿，他把女儿丢在家里，自己跑出去玩。 第354章 贱人撩事 顾小曼把刘翠花的事情抛诸脑后，她该做的都做了，刘翠花有自己的命运，她无力干涉。 没过两天，陆志豪上班的时候找顾小曼说话。 “顾小曼。”他近来比以前胆子稍微大了一点。 顾小曼诶一声：“咋了？” 陆志豪从兜里掏出十块钱：“这是这个月我还你的，谢谢你。” 他要养妹妹，一个月只能还她十块钱。 顾小曼笑着接过钱：“你们日子怎么样？能过得下去不？” 陆志豪难得笑了起来：“还好，谢谢你们的帮忙。” “那行，没人欺负你妹妹吧？” 陆志豪的语气稍微顿了一下，然后回道：“没事的，我们自己能处理好。” 顾小曼没有再问，转而问道：“你们找到房子了吗？” 陆志豪十分愧疚：“暂时还没有，对不起，给你和金师傅添麻烦了。” 顾小曼笑了一声：“反正金燕姐的屋里就她一个人住，有人陪她更好。只要宿舍管理人员不找你们，多住一天算一天，至少水电免费。” “我一定会尽快找到房子的。” “没事的，你去忙吧，我要去现场了。” 顾小曼很快结束跟他的对话，自去忙碌。 下班后，冯裕安来接她：“小曼，回家啊。” “哎，就来了，等我一下。” 贱人汪嘴又歪了：“小冯啊，你师父不在家，你倒是来的勤快啊，可别忘了那是你师父，不能乱了辈分。” 冯裕安眼睛一瞪：“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和顾家的交情要你来多嘴，景元见了我都要叫哥，把你的狗嘴给我放干净点！” 贱人汪眼睛一瞪：“你小子吃屎长大的？” 冯裕安一把将头上的帽子摘掉，大声喊道：“小秋！小秋！” 许砚秋从后面赶了过来：“咋了裕安？” 冯裕安砰一声把安全帽扔在地上：“这个老狗嘴里吐屎，说我天天来接小曼来得太勤快，你跟我一起把他牙敲掉两个！” 许砚秋眉头一皱，目光不善地看向贱人汪。 贱人汪吓了一跳：“你们要干什么，这是上班的地方，可不是你们耍流氓的地方！” 冯裕安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领子，二话不说给他一拳：“听说你经常在班里调戏女同志？看看你这满脸的皱纹，撒泡尿照照自己，恶心不恶心！” 贱人汪气的抬手给了冯裕安一拳：“小子，老子打架的时候你还躲你妈裤裆里呢！” 两个人扭打起来，许砚秋立刻冲了过去。他身体强壮，一下子将贱人汪双臂翦住。 旁边的陆志豪看了看四周，突然把帽子丢掉，也加入了战斗。 许砚秋和陆志豪一起把贱人汪钳制住，让他动弹不得。 冯裕安逮住机会狠狠把这个嘴贱的人揍了一顿！ 班里闹哄哄的，张洪洲和五值班长立刻过来劝架：“别打了别打了，哎呀，都来拉住他们。” 两个班长发话，十几个青壮年一起上，把三人拉开。 贱人汪眼睛都红了，嘶吼道：“冯裕安你等着，老子要把你肠子掏出来喂狗！什么东西，你师父不在家，你心思就多了是吧？呸！男男女女天天一群人凑在一起，不要脸！” 顾小曼杏眼圆睁，冲过去挥手噼里啪啦抽了他几个嘴巴子，然后迅速后退：“贱人，你家里养汉子扒灰你见惯了是吧，你这个爷爷的儿子奶奶的孙子，你明儿见了你爹叫兄弟，见了你奶奶叫大娘！老子最近装个斯文，你就以为老子好欺负是吧！” 说完，她冲到工具间里，拎着一把阀勾冲了出来，挥起阀勾就往贱人汪的头上砸去。 许砚秋吓了一跳，一把抓住她手里的阀勾：“小曼。” 张洪洲忙赶了过来：“小顾小顾，不能冲动，他嘴不好，打小就这样，跟他那个老娘一模一样，招人嫌得很！” 贱人汪骂了起来：“老张，你个没骨气的东西，你舔人家腚沟子，人家也不会给你块肉吃！” 张洪洲扭头骂他：“好了，几十岁的人，天天跟几个小孩子计较，你还要脸不？” “你管我，我就是看不惯她天天偷懒，人家都刷碗，她凭什么不刷碗，明儿就让她给我刷碗！” 顾小曼对着他的脸狠狠呸了一声：“想让老子给你刷碗？现在跪下来磕三个头，喊三声祖奶奶，以后我不光给你刷碗，还给你洗奶瓶和尿布！” 旁边有人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顾小曼眼睛尖，透过控制室的玻璃墙看到外面的赌鬼爹，桄榔一声把阀勾扔掉，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把大家都哭愣住了。 刚才还那么厉害，这咋说哭就哭了。 顾耀堂推门而进：“咋了这是？小曼，怎么不回家？” 他跟班里成员去干活，正好路过，看到女儿坐地上哭，赶紧进来。 顾小曼哭得直打嗝：“爸，爸，汪师傅说我不守妇道。” 顾耀堂眼睛一瞪：“放他娘的狗屁，哪个狗日的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 然后他溜了一眼贱人汪：“哦，是老汪啊。” 贱人汪的气势弱了一些：“顾耀堂，你闺女自己捡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可不赖我，我什么也没说，这几个小狗贼还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冯裕安伶牙俐齿：“叔，云舟走前告诉我，要每天来接送小曼，这老狗刚才阴阳怪气，小冯，你师父不在家，你倒是来的勤快啊，可不能乱了辈分啊。” 顾耀堂哦一声：“裕安，别听他放屁，你是个什么人，这么多年，我跟许德贵一清二楚。老汪，你只有两个儿子没有闺女，所以你经常作践别人的闺女，听说2号机的姑娘都被你调戏个遍。不怕，我记得你老子死的早，你有个六十多的老娘。” 说到这里，他用手指着贱人汪道：“你等着，明儿就让你管老子叫爹 ！” 顾小曼差点笑出声，她这个鬼才爹总是能出其不意。 说完，顾耀堂一把将女儿扯起来：“回家，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跟那些老流氓打架。有人欺负你，去叫我，叫你大哥，叫许德贵，还有小秋和裕安，不用自己往前冲！这狗脾气，也就云舟受得了你！” 顾小曼哭哭啼啼地跟着赌鬼爹回家去了，走一路哭一路，中途差点哭不下去，只能干嚎。 第355章 赌鬼爹的战绩 顾耀堂是个行动派，把女儿送回家，让儿子看着，然后在家里找了一把蔬菜去了贱人汪家的楼下，对着上头大声喊。 “汪家老嫂子，我来给你送菜了。” 嚯，大院里的闲人听到热闹，呼啦啦都跑来看。 有人嘴快，添油加醋把今天贱人汪说顾家闺女闲话的事情说给大家听。 众人看热闹的心更重了。 贱人汪在楼上听到顾耀堂的声音，气得一盆洗脚水泼了下来。 顾耀堂跳到一边去，继续喊：“老嫂子，你开开窗户啊。那天我看到老嫂子穿个花褂子在那里跟人家说话，感觉老嫂子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好看。” “哈哈哈哈哈~” 汪家老太太打开窗户开始骂：“顾耀堂，你这个烂赌鬼，你吃屎了你，连老娘的玩笑都敢开！” 顾耀堂笑眯眯地看着她：“老嫂子，我这不是跟你儿子学的么。你儿子在厂里天天到处调戏女同志，我顾耀堂从来不管闲事，可今天他欺负到我头上来了，那我只能来找老嫂子说说话。 我想问问嫂子，你是怎么教的孩子呢。三四十岁的人了，天天就喜欢到处逗人家小姑娘。赶明儿你家两个孙子有了新媳妇，他是不是要天天跟儿媳妇扯闲话？还是说你们老汪家有这个传统，老嫂子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天天跟老公爹说笑话呢？” 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笑得直打嗝。 汪家老太太站在楼上骂的中气十足：“你少乱放屁，你不要以为你攀了高枝儿就可以欺负人。” 顾耀堂对着楼上大声喊道：“裕安他爸死的时候，我和许德贵派两个孩子去送礼，给冯家大哥披麻戴孝送上山。裕安天天不是在我家吃饭就是在许德贵家里吃饭，跟我们自家孩子一样。我女婿最近外出调试，不放心我闺女，让裕安接送，你儿子在那里乱放屁，这口气老子可忍不了。” 汪家老太太大声回道：“我儿子什么也没说，是你女儿自己捡话。我听说过捡钱的，没听说过捡话的。” 顾耀堂恍然大悟：“这样啊，多亏老嫂子教我，不然我哪里知道什么捡钱捡话的。老嫂子，街头卖红薯粉的那个老头子上回为什么多给你半斤粉丝啊？我家景元去买粉丝，他从来不多给！是不是老嫂子你有什么妙招啊？不然这老头怎么单单多给你半斤呢。” 看热闹的人又哄堂大笑起来。 汪老太太气得直跳脚，把顾耀堂骂个狗血淋头。她买东西别人要是敢不多给，她能缠死人。 顾耀堂哈哈大笑：“老嫂子，你看你，我又没说什么，我就是问你怎么多得了半斤粉丝，你怎么还捡话呢。” 看热闹的一群闲人起哄：“顾耀堂，汪老太太不光能多要粉丝，还能多要别的呢。” 顾耀堂哟一声：“汪家老嫂子，那你一定得教教我啊。你看我一个老鳏夫，连个屋里人都没有，又没人疼我，老嫂子你教教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看热闹的人都笑翻了天。 贱人汪气得冲下来要打顾耀堂，顾耀堂起身就跑了。 后面几天，顾耀堂每天下午下班后也不去打牌了，定时定点站在汪家楼下，找汪老太太聊天，言语间很不尊重。 大院里一群闲人每天闲得没事，跟着看够了热闹。 汪老太太气病了，贱人汪想打顾耀堂，顾耀堂有侄儿和儿子，还有许家兄弟和冯裕安，街上还有赵家四五个男丁呢。 汪家是外来户，也不敢真和顾耀堂打架。 人家外来户都老老实实的，只有汪家母子两个一个比一个嘴贱，天天一张嘴招猫逗狗，见谁都要刺两句，什么便宜都要占一点，泼皮无赖一般不要脸，谁也干不赢这母子两个。 顾耀堂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存在，比贱你是比不赢他的，他连六十多岁的汪老太太都能调戏。 汪家母子来龙湖镇好几年，第一次吃瘪。 贱人汪去找运行分场杨主任告状，杨主任就把他调去了二值。运行轮班顺序为一三五二四，二值和三值不用交接班，不照面，他上班期间见不到顾小曼的面。 不仅如此，杨主任把他骂了一顿，好好管一管那张臭嘴，不是谁的玩笑都能开的。 顾耀堂最多调戏一下你老娘，要等谢家动手，有你的苦受。 顾耀堂在大院一战成名。 以前都听说他是个混人，除了爱打牌，也没见他真干过什么过分的事情。这回调戏汪老太太，名气大涨。 汪家人硬生生吞下这口闷气。 顾小曼每天仍旧和冯裕安一起上下班，王萍一直紧紧跟着她，从来不让她和冯裕安单独相处。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冯裕安和顾小曼就跟兄弟一样，一般人都没法像汪家母子一样嘴贱。 被顾耀堂一整治，汪家母子两个暂时老实起来。 顾小曼丢开此事，开始实施自己的另外一个计划，她要资助小学生。 厂里的小学生就算了，都是职工子弟，她带着兄长一起去找顾耀宗。 顾耀堂和孙丽梅正在菜园里干活呢，老远看到兄妹两个，心里有些奇怪。 兄妹两个径直来到菜园里：“四伯，四伯母。” 孙丽梅笑着打招呼：“小曼，景元。” 顾耀宗给顾景元发烟，顾景元笑着拒绝：“四伯，我不抽烟。” 顾耀堂把烟收了回来：“怎么你们两个都得空回来？” 顾小曼实话实说：“四伯，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顾耀宗笑道：“什么事，你说？” “四伯，我想问问，咱们金庄有没有上不起学的学生？那种家里父母不全、或者父母有病，家里穷，孩子上学成绩又很好的。” 顾耀宗试探性地问道：“可是有什么政策？” 顾小曼摇头：“没有，是我自己想找两个学生带一带。四伯，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得了很多人的帮助，我现在能吃饱饭了，也想帮一帮别人。” 顾耀宗吸了一口烟后道：“是你自己出钱吗？” 顾小曼笑道：“四伯，谁出钱都不重要，你就说是外地人。” 顾耀宗又问道：“你爸知道吗？” 顾小曼笑一声道：“四伯，我爸不管我做什么事情。” 顾耀宗点头：“我记住了。” 顾小曼又道：“四伯，我只资助女学生的。” 顾耀宗有些奇怪：“男娃不行吗？” 第356章 悄悄去看奶奶 顾小曼笑着摇头：“四伯，如果男娃读书好，不管他是父母不全，还是家里穷的吃不起饭，族人和亲戚都会帮他的，不需要我多事。女娃就不一样了，家里没钱，不管她读书好不好，肯定是上不成学的。” 顾耀宗继续吸烟，沉默了好久后才道：“你这个不大好办，除非你自己出头，不然我一个老头子，贸然说帮助人家女娃上学，怕有些家庭觉得我们不怀好意。”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四伯，你就说市妇联开展的活动，不需要她们做什么事情，只要资格符合，可以帮她们交学费和书本费。” 顾耀宗眉头紧锁：“小曼，我的意思是男娃女娃一起帮，你可以设定名额，男娃几个女娃几个。光是女娃不好弄，妇联搞活动，肯定是帮扶妇女儿童，这儿童也不单指女娃。” 顾小曼沉默下来，她知道，她想做的事情肯定会有难度。 “四伯，我也帮不了太多，最多三四个，如果男娃女娃都有，怕是要不了两年，女娃的名额都会被占光。” 顾耀宗继续抽烟：“你说的也没错，但这事儿我帮不了你，我给你推个人选。” 顾小曼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四伯说的是谁？” “你去找小秋他妈，她是个热心肠，对咱们金庄各家的孩子都了解的十分清楚。去年她想选妇联主任，没选上。如果你能帮她做点事事情，说不定以后她也能干妇联主任呢。凭你们两家的关系，她肯定会尽心的。” 顾小曼点头：“那就多谢四伯了。” 顾耀宗摆摆手：“没帮上你的忙，不用谢我。你先让小秋他妈去问，如果问到了，到时候做个账，我帮你监督。” 顾小曼笑道：“四伯，有你这样的长辈在，咱们老顾家肯定人才辈出。” 顾耀宗笑道：“那也得多几个像你这样聪明的孩子还好。走，你们难得回来，先去我家里坐一会儿，让你四伯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顾小曼委婉拒绝：“多谢四伯好意，只是今天时间紧张，我还要去找许大娘呢。等我得闲，我带我哥去看四伯和四伯娘。” 顾耀宗没有再留：“那你去，你跟小秋他妈说一声，把事情跟她说清楚，然后我晚上去找许德贵。” 顾小曼带着兄长辞别顾耀宗夫妻两个，然后去了许家。 还没进门呢，富贵突然汪汪叫两声，然后飞快地冲了出来，疯狂摇尾巴，兄妹两个逮着它一顿狂撸。 许砚秋休班，回了家里，见到兄妹两个后有些惊讶：\"小曼，景元。\" 顾小曼笑着进了屋：“小秋，许大娘在家里吗？” “刚出门，找人一起做鞋去了，你找我妈有什么事情吗？快请进，小梅，倒茶。” 兄妹两个一起进了屋，顾小曼这才发现许家院子里多了两间平房。 “小秋，你们盖房子了？” “才盖的，年底小梅要出门，我爸说盖两间新房子，好看点。” “挺好的，平房不漏雨。” 许砚秋见他们可能有事情：“你们坐，我去看看我妈在哪里。” “谢谢小秋。” 许砚秋笑了笑：“跟我客气什么。” 说完，他迈着大长腿往外而去。 顾小曼和许腊梅打过招呼，然后起身去隔壁自家的老房子，准备去看看老祖母。 隔壁大门锁着的，估计大房两口子出门去了。 顾小曼又回到许家：“小梅，我能翻墙不？” 两家的院墙是公用的，不是很高，翻起来很轻松。 许腊梅笑道：“小曼姐，你要翻墙啊？” 顾小曼点头：“我不想去找我大伯娘拿钥匙，我就去看看我奶。” “可以的，小曼姐你不用担心，顾奶奶很好的，我妈说顾奶奶什么日子都能过，好日子不骄傲，苦日子不叫屈。姐你先别翻，我给你找梯子，这边站凳子，那边放把小梯子。” 顾景元踩在凳子上，将梯子放在对面，拉妹妹上去，带她一起过墙。 吴改霞正安静地坐在堂屋门口，双眼看着院子里的一棵小树，表情淡然。 顾小曼走到她面前道：“奶。” 吴改霞抬头，然后笑眯眯道：“诶，你是谁啊？” 顾小曼笑道：“奶，我是小曼啊，这是我哥景元。” 吴改霞哦一声：“是小曼啊，我的乖乖，你去哪里了？我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奶，我上班去了。” “哦，你都上班了啊，我小曼真有本事。” 顾景元上前将奶奶上下看了一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里头一块肉饼。 顾小曼翻了翻奶奶的衣服，还好，她给奶奶做的衣服都在奶奶身上。 顾景元回屋里给奶奶倒了一杯热水，然后让她把那块肉饼吃了下去。 吴改霞很听话地吃肉饼、喝热水：“乖乖，你爸呢？” “奶，我爸上班去了。” “哦，让他别打牌啊。你妈呢？” “我妈回娘家去了。” “哦，让她早点回来啊，家里有粮食。” 祖孙两个说了很多没营养的废话，顾景元进屋里把奶奶的床铺检查了一遍。 没等大房两口子回来，兄妹两个又翻墙去了许家。 王香萍正在堂屋里等着呢，见到兄妹两个后安慰道：“你们别担心你奶，在你大伯父家里虽然不如在你家里，也能吃饱穿暖。你大伯娘现在不敢掐你奶了。” 顾小曼坐了下来：“多谢大娘帮忙照看我奶，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要来麻烦你了。” 王香萍笑道：“你说，我能办的肯定给你办。” 顾小曼很简练地说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果然，王香萍也如顾耀宗一样皱了一下眉头：“小曼，你有这个心是好的。不过这个事儿咱们得慢慢来，你给我点时间，我慢慢去寻摸，多问几家再说。” 顾小曼长出了口气：“许大娘，给你添麻烦了。” 王香萍笑起来：“这是做好事，怎么能叫添麻烦。今天帮了人家的孩子，说不定将来人家能帮我的孩子呢。” 顾小曼由衷地夸赞道：“大娘，你有一股侠义心肠。” 王香萍十分高兴：“你们学问人说的话我听不懂，反正我就晓得一个道理，大家互相帮一帮，才能一起把日子过好。难得你们回来，别走了，我家里鸡多，小秋，去抓只鸡杀了，你弟弟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今天必须在这里吃一顿饭。” 顾家兄妹被王香萍强行留下，杀了只鸡，拿了十几个鸡蛋，蒸、煎、淋，一共做了七个菜，还给吴改霞送了点。 吃饭的时候，王香萍给顾家兄妹夹菜：“以后得闲就来我家里。” 说完，她开始跟顾小曼说女儿家的事情：“准备带几床被子？衣服呢？” 顾小曼被问得有点窘迫：“大娘，我舅妈说给我做两床，我想着被子太多也用不上，不想带太多。” 王香萍笑起来：“那怎么能行，这样，我要给小梅打被子，再给你加两床。一辈子的事情，不能马虎。回头我再给小梅准备什么，让你哥给你准备一样的。景元细心，交给他来办。” 顾景元忙道：“干妈，需要准备什么，你跟我说，不用告诉小曼。” 许德贵等娘儿几个说完了才问道：“小曼，你一年能出多少钱？”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五百。” 许德贵微微有点吃惊，他没想到顾小曼这么有钱。 “不少了，一个小学生一年一百就够了，初中生多点，一百五也够。” “许大伯，那这事儿就劳烦你们多费心了，我只管出钱。别的我不敢保证，只要我管了，我就会一直管到她们毕业。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尽量找女娃，男娃除非是那种父母不全的。” 许德贵点头：“是该这样，不然人家会来哄你的钱。” 说完，他又笑着转移话题：“小秋这孩子憨，平时多得你们照顾。” 顾小曼笑道：“许大伯，小秋是我兄弟，以前照顾我和我哥，现在我们大了，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顾小曼带着兄长回家，静候王香萍的好消息。 到了月底，顾小曼把自己和谢云舟这个月的工资和各种票都领回了家。 算了算日子，谢云舟走了将近四十天，厂里也该有消息了。 第357章 打架了! 果然，发工资后不到一个星期，厂领导们开会决定，将现场所有技术图纸进行更新。不光运行分场，检修分场也要更新。 运行分场人才济济，这几年来的大学生全部压在运行历练，一个都没放走。 刘厂长、郭书记、严副厂长、徐副厂长和赵副厂长一致决定，成立临时攻坚小组，由赵副厂长带队，从运行分场抽调十名大学生，对全厂技术图纸进行全面细致地更新。 顾小曼得到消息时反复确认了一下：“确认是赵副厂长吗？” 冯裕安点头：“是赵副厂长。” 顾小曼的眸光闪了闪：“生产副厂长是严副厂长，技术资料更新这种事儿要么生产副厂长负责，要么总工负责，怎么轮到一个管后勤的副厂长负责。” 冯裕安兴奋起来：“小曼，你觉得这里头有什么文章？” 顾小曼冷笑一声：“我爸那顿打还没报仇呢。” 许砚秋小声道：“小曼，是不是这几个副厂长捣鬼？” 顾小曼没有再提此事：“我们赶快去找杨主任报名！” 兄弟两个一起点头。 顾小曼带着两个跟班火速去找杨主任报名，杨主任把活儿甩给王副主任。 王副主任看了看这三个孩子，得，都收下吧。反正都是正规的本科生，编个资料应该不难。 攻坚组名单很快定下来，人在外地的谢云舟和乔青崖都上了榜。 王副主任担任副组长，组长是杨主任，组委会成员是厂长、书记和赵副厂长。 十个年轻人，要负责将全厂所有的技术图纸都捋一遍。 小组成立不到三天，顾小曼的绘图优势充分发挥出来。王副主任直接点名，让她带大家制定制图标准。 顾小曼一头扎进工作中，她不再倒班，和小组成员每天摸排系统，找出旧图的遗漏、错误和不规范的地方。 忙活了十几天，前期工作终于做完，绘图工作已经正式开始。 八月底的一个下午，顾小曼下班回家，刚进家门，看到小客厅的小沙发上坐了个熟人。 听到推门声，谢云舟抬头看向门口。 冯裕安哎呀一声：“师父你回来了！” 谢云舟笑着点头：“你们下班了。” 顾小曼笑了一声，走到他面前，瞅了两眼后道：“你怎么晒黑了这么多！” 冯裕安哈哈笑起来：“小曼，男人黑点不要紧的。” 谢云舟放下手里的书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天热，经常要跑现场，等到冬天我养一养就回来了。” 顾小曼笑起来：“逗你玩的，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刚到，把屋里收拾好，洗澡换了个衣服就过来了。” 顾景元从厨房里伸出头：“冯哥，晚上别走了，在我家吃饭，我刚才去买了凉菜和啤酒。” 镇上多了个卖凉菜的小摊位，生意还不错。 冯裕安诶一声：“好啊，我去把小秋和金燕姐喊过来。” 冯裕安出去没多大一会儿，着急忙慌地赶了回来：“小曼，不得了了，你快去，金燕跟人家打起来了！” 顾小曼一惊：“跟谁打起来了？” “大院里的两个老太太，她打一个，陆家妹子打一个，哎，你快去，快去啊！” 顾小曼火速起身，谢云舟和冯裕安跟在她身后。 三人找到打架的地方，只见金燕和陆青青正和两个老太太打得不可开交。两个老太太骂得特别脏，金燕和陆青青不骂人，就往死里打！ 顾小曼对着冯裕安道：“快去把我大嫂和大春哥家的嫂子喊过来！” 说完，顾小曼加入了战局，一把薅住坐在金燕身上老太太的头发，狠狠一拖，把她拽了下来，然后松开手。 金燕立刻反扑过来。 谢云舟悄悄离开去叫陆志豪，还有后勤主任和保卫科主任。 很快，领导们来了，双方已经被拉开。 两个老太太坐在地上一边拍腿哭一遍骂，金燕和陆青青头发散乱，脸上还有血印子。金燕表情严肃，陆青青看起来哭过，眼睛红彤彤的。 “咋了这是？”许德贵是保卫科主任，临下班被人叫了过来。 罗主任站在一边吸烟不说话。 有个老太太哭道：“许主任你来评评理，这两个丫头毛都没长齐，跟我们说话时日妈当娘的，我孙子都十几岁了，我能让她们骑我头上来？” 往日里和善的金燕今天言辞犀利：“许主任，多的我不说，我今天就发个毒誓，谁在背地里说我和青青是扫把星，那我就诅咒这一家以后的后代，男的都和黄越明一个下场，女的都和我一个结局！” 乖乖，这个诅咒是真够狠的。黄越明都烂成一堆泥巴了，金燕都23了，到现在还没婆家呢 ！ 老太太气得扑了过来：“我撕了你的嘴，你这个婊子，还没结婚就大了肚子，还没嫁人就死了男人，你个扫把星！” “你管我是不是婊子，我昨晚跟你爹睡过，快给我磕头喊妈，不然把你这个孽种逐出家门！”不得不说，曾经温柔的金燕，现在也学会了很多刁钻的骂人方法。 许德贵心里叹了口气，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曾经金书记捧在手心里的幺女，现在变化如此之大。 “燕子，别说话！”许德贵大声道。 金燕的眼睛也红了起来：“许叔，我命不好我认了。这么多年，我除了和黄家闹了两回，我从来没害过人。我名声坏了，可陆家妹子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这几个老不要脸的背后编排我们两个的闲话，说我带着陆家妹子一起干不正经的事情。今天她们不说清楚，我决不罢休 ！” 老太太骂道：“怎么了，我说错？你们两个扫把星！” 两个老太太的儿子孙子都来了，两个老太太更嚣张了，叫嚣着要把两个姑娘再打一顿。 冯裕安和许砚秋站在金燕身前，陆志豪把妹妹护在身后。 谢云舟把顾小曼拉到身后，防止这些女人们误伤到她。 金燕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她不想给许家和顾家惹麻烦，准备来日再战 ，很果断地对着许德贵道：“许叔，今天是我不懂事，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以后不会再跟人打架了。” 许德贵不想事情闹大，两个姑娘和两个老婆子，你打赢了也吃亏，她们的嘴毒的很。 “燕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清楚楚。晚上去我家里吃饭，我让你婶子给你做点好吃的。” 两个老太太不愿意了：“许主任，你怎么偏心！” 许德贵看向两个老太太：“你们两个这么大年纪，要是闲的没事，在家里带孙子不好？嚼人家两个姑娘的舌头根子，不怕造孽？两个姑娘本来就命苦，我们做长辈的，不说多关心关心，还背地里说她们闲话，咱做长辈不是这么做的。我也有姑娘，你们家里也有姑娘，谁家姑娘不金贵？” 有个老太太的儿子忙点头哈腰：“许主任，罗主任，对不起，我妈年龄大了，可能就是听人家说了几句，跟着说一说，不是故意的，我以后一定看好她。” 许德贵点头：“这样才对，把你妈带回去吧。都散了散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天天嚼舌头根子！” 罗主任也附和道：“谁家都有女儿，以后别乱嚼舌头。” 人群被许德贵和两个手下驱散，金燕把头发一拢：“多谢许叔，多谢罗主任。” 许德贵摆摆手：“没事，都回去吧。” 说完，他和罗主任一起一边吸烟一边走。 顾小曼上前拉住金燕的手：“金燕姐，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哥做了好多饭。” 金燕想拒绝，冯裕安也劝：“金燕姐，去吧，咱们四个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今晚我师父正好回来，咱们一起聚一聚。” 金燕红着眼睛笑着点头：“好，我昨儿领了两斤面，你等我回去拿。” 她从来不白吃顾家的饭。 第358章 善良的景元 顾小曼又邀请陆家兄妹一起去家里吃饭，陆志豪摇摇头：“谢谢你，我们就不去了。” 说完，他看向金燕，很真诚地道谢：“金师傅，谢谢你。” 若不是有金燕帮忙照看，他妹妹还不知道要遭受人家多少流言。妹妹出生的时候，族里有老人说不吉利，要把妹妹扔到后山去。 父母把妹妹留了下来，从小到大，一家人承受了无数的歧视。等父母过世，妹妹的生存环境更糟糕。 他想带妹妹去看医生，可他太穷了，现在养活兄妹两个都有点勉强。 金燕笑了笑：“没事，我脾气不好，你别觉得我给你妹妹带坏了就好。青青，明儿我要干件事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陆青青看向金燕：“燕子姐，我听你的。” 金燕冷笑一声：“明天我要去给那两个老太太守门，不说我扫把星嘛，我去给她家守门，一家守三天，一天守一个小时。” 冯裕安哈哈笑起来：“这个方法好，看她们以后还嘴碎。” 陆青青轻轻点点头：“好，燕子姐你去上班，我去守门。” 陆志豪吃惊地看着妹妹，以前有点胆小的妹妹现在居然敢去干这种事情。 他没有反对，他总有看不住的时候，如果妹妹能学会自己反抗，以后也能少受点委屈。 顾小曼笑道：“青青，去我家里玩吧，让我爸帮你们两个策划，干这种事情我爸最在行。” 金燕笑起来：“确实，汪老太太那么厉害，被顾叔治得服服帖帖。” 金燕拉住顾小曼的手：“刚才多谢你帮我一把，不然我要吃那个死老太婆的暗亏。” “我肯定不能看着人家打你。” “青青，你先跟小曼去，我等会儿就来了。” 金燕跑回去拎了二斤面过来，还有一筐子蜂窝煤：“景元，这是我这个月的蜂窝煤，我也不做饭，给了我妈一半，这一半给你。” 她和冯裕安每个月都会送一半的煤过来，她的另外一半给她母亲陈萍，冯裕安的另外一半送给许墨春。 谢云舟的全部送来这边，家里吃饭的人变多，顾景元多买了个煤炉子。 顾景元笑着回道：“金燕姐，以后多来我家。” 金燕笑眯眯道：“景元做饭最好吃了。” 顾小曼看着挤挤挨挨的小客厅，心里想的是什么时候能有大房子住。 陆志豪想起自己也有煤，心里想着回头给顾家送一些过来，之前白吃了顾家那么多饭。他挽起袖子跟顾景元进厨房：“景元，我能做什么？” 顾景元很体谅陆家兄妹，把一些菜交给他们，让他们在小阳台上择菜。 陆青青悄悄看了一眼顾景元的助听器，她在老家也遇到过聋人，甚至她的相亲对象里都有聋人。 那些聋人不会说话，只会比划。有个别觉得自己是后天聋的，看不上她先天六指。 她第一次遇到说话这么流畅的聋人，听说他还会写诗写文章，会算账。 顾景元的视觉非常敏锐，他立刻察觉到陆青青在打量他，忙看过去温声问道：“怎么了？” 陆青青慌忙道：“没事没事。” 顾景元笑了笑：“别怕，那些人脑中空空，当你蔑视她们的时候，她们就如草芥一般渺小。以前她们也经常取笑我，我没有助听器的时候，她们在我身后大声喊我聋子，我虽然听不见，但我知道。后来我有助听器了，她们还在我身后小声喊我聋子，我听到了，还是不想理她们。” 陆青青手里拿着把菜，站在那里听顾景元说话。 顾景元把一个小篮子给她：“你识字吗？” 陆青青点点头：“上了小学三年级。” 顾景元笑道：“我只上了二年级，还不如你。你平常如果没事，你哥去上班的时候，你可以去厂里图书馆看书。看书是最洗涤人灵魂的方式，和书中的圣贤对话，比听那些蠢人说话有意思多了。” 陆青青小声问道：“我能去吗？” 金燕每天上班后，她经常一个人坐在屋里看着窗外发呆。兄长有时候要带她出去，她也不爱出门。 顾景元笑着点头：“职工家属也可以去的，你让你哥办个读书证，你可以去看书。” 陆青青哦一声：“谢谢你。” 顾景元不再说话，开始忙活饭菜。 金燕在客厅里听到顾景元的话，轻声感叹道：“景元真是个好孩子，他以前也这样开导我。他经受那么多磨难，心仍旧如如璞玉一般干净纯真。” 顾景元听到了这话，侧身对着厨房门口的金燕笑了笑：“金燕姐，我妹妹经常开导我。以前我在村里，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和小秋哥陪我玩。后来云舟带我看电视，听收音机，教我认识外面的事情。金燕姐，我运气比较好，遇到了很多对我好的人。” 金燕笑起来：“那是因为你心地善良，所以才会遇到好人。” “金燕姐，金大娘怎么样了？” “还挺好的，我每个月给她点钱，她的田地我大哥种的，我大侄儿有孩子了，我妈天天抱着重孙子，高兴的很呢。” 谢云舟安静地坐在一边剥瓜子，然后把瓜子米放进顾小曼手里。 顾小曼给他续了点茶水：“外头怎么样？能学到东西不？” “能，新机组调试，从头到尾把所有设备投运都捋一遍，对整个机组的投产有了整体的概念，中途出现很多问题，每天都要一起开会研究怎么处理。你们的小组进度怎么样了？” “前期找错误进度慢一些，后面画新图，上手了之后就比较快。” “那我还赶得上吗？”他开玩笑道。 “能，谢师父经验丰富。”顾小曼开了句玩笑话。 谢云舟想起临行前一天晚上的订婚宴，心里有些期盼。 “小曼，生活区新楼动工了。” “嗯，我看到了。” 屋里兄弟姐妹比较多，他岔开了话题：“我听说前一阵子有人欺负你？” “就是老汪，嘴贱的很，小秋和小安子把他打了一顿，我爸后来给我出气了。” 谢云舟的眼神暗了暗，什么都没说，过一阵子再动手。 很快，顾耀堂回来了，看到女婿他十分高兴，家里的伙食终于能变好了！ 果然，晚上有肉、鸡蛋、豆腐、凉菜，还有好几样素菜。 这两个小犟种，就知道刻薄老子！ 他脸上笑眯眯的：“云舟回来了。” 谢云舟忙站起身，犹豫了一下后道：“岳父回来了。” 第359章 内鬼是谁 顾耀堂听到岳父两个字，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坦然接受：“你坐，你坐，小曼，晚上有酒没，云舟出去两个月，晚上咱们给他接风。” 顾小曼笑着回道：“有呢爸，你看我把小秋和裕安都喊过来了，还有我们班的小陆，都是来陪云舟的。” 顾耀堂见女儿笑盈盈的，忍不住心里骂道，这个小犟种，平常对老子就没句好话！ 孩子们给他搬凳子倒水，顾耀堂先去厨房跟陆家兄妹打招呼，然后回来跟孩子们瞎扯。 听到金燕说要去给两个老太太守门，顾耀堂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去去去，这些个贼老婆子，天天屁事儿不干就知道说瞎话。我跟你说，你不光要去看门，你还要换一身白衣服。她们不是骂你望门寡嘛，那你就穿一身白站她门口，天天望着她家门框子，气死她！” 金燕哈哈笑起来：“顾叔这个主意好。” 当天晚上，顾景元在陆家兄妹的帮忙下做了一大桌饭菜招待远行归来的妹夫。 他现在不怎么让妹妹进厨房，他听说许家现在也不让许腊梅进厨房。快要出门的姑娘，要好好养一养，要是还天天烟熏火燎的，出门子的时候就没那么白净。 虽然他觉得妹妹不用担心这个，但他决定照着规矩来。别人家女儿该有的待遇，他不能亏待妹妹。 顾景元一边吃饭一边算账，假如妹妹明年结婚，他能攒多少钱，能给妹妹买什么东西。 吃罢了饭，许砚秋和冯裕安带着陆志豪回男单楼，金燕带着陆青青回女单楼。 顾耀堂出去玩，谢云舟留在顾家。 顾景元把自己的助听器摘了，默默地干家务活，听不见妹妹和妹夫说话。 顾小曼回屋里把谢云舟的工资拿出来给他：“这两个月你不在家里，我帮你签字领的。” 谢云舟推了回来：“你收着。” 顾小曼笑着推回来：“我才不要呢，你自己拿着。” 谢云舟如往常一般，把所有的票都给顾家，他自己留着钱，平常他会经常买些菜回来。 “我最近忙忙叨叨的，家里都是我哥在操持。天凉了，我准备给我哥买点料子做两身新衣裳。过一阵子看看能不能请我小舅帮忙，给我家买台电视，我哥爱看电视。” 谢云舟点头：“好，上回你给我买的皮鞋很不错，我们给你哥也买一双。他长得很俊俏，我们给他好好打扮打扮。” 顾小曼深深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岔开话题：“我下个星期周末要去一趟庐州。” “我跟你一起去，我想去看看闵大哥。”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最近给你爸妈各做了一双鞋。” 谢云舟拉起她的手，摸了摸她的手心，有了点小茧子：“这个周末回去。” 说完，他旧事重提：“小曼，我们结婚好不好？” 顾小曼忽然又被他说这个，过了好久才开玩笑回道：“不要，你最近晒黑了，拍结婚照不好看。” 谢云舟笑起来：“不要紧，让摄影师给我们多曝光。领了证然后去厂里登记，排队分房子，去迟了怕没了。” 顾小曼知道他鬼扯，怎么可能没他的。 “你不是说年底可能有岗位变动，我想的是我们再等等，要是岗位高一点，积分高，说不定能分大一点呢。”顾小曼也笑着跟他鬼扯。 谢云舟知道她心里明镜儿一般，也不戳破：“你说得对，不过这两件事儿不冲突，我们先领结婚证，分房子还要等一年吧，到时候会按照当时的岗位来算。” 顾小曼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许。 谢云舟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们过两天就去好不好？我想先把这事儿办了，然后我们去看闵大哥和小志。” 顾小曼伸出手指头在他手心里挠了挠：“要不要给厂里写申请什么的？” 她对这年头的婚姻流程不太了解。 谢云舟捏住她捣乱的手指：“不用。” 顾小曼看了看他：“那明儿给你做两身新衣裳。” 谢云舟轻声道：“不用，给你买两身衣服好不好？下个星期我们去庐州，我们找个大的地方给你买。” 顾小曼笑了笑：“你有钱嘛？” 谢云舟笑道：“有一些，我再问我爸要一些，他挣钱又没地方花。” “养儿子都是啃老的。”顾小曼开玩笑道。 谢云舟见她脸蛋红扑扑的，怕她害羞，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转移话题道：“上回路标的事情有结果了。” “你才回来几个小时，居然知道这么多。” “我中途给我爸打了次电话，他跟我说的。” 顾小曼眯起眼睛笑：“让我猜猜，是不是严副厂长？” 谢云舟点头：“当时我爸去总厂的时候，他想跟着一起去，我爸的意思是他技术扎实，龙湖电厂这边离不开他，暂时继续在这边干。可能他当时以为我爸走了，他能干厂长吧，没想到刘厂长上去了。” 顾小曼哦一声：“刘厂长更看重徐副厂长吧？” 谢云舟嗯一声：“严副厂长这回拉你爸出来当幌子，一来给刘厂长一个难看，毕竟我家和刘厂长家里以前不太和睦，二是把徐副厂长打下来，这样等刘厂长退休，他就能出头。” 顾小曼哼一声：“那天的牌局是他组的吧？” “这里头的细节问题我爸没告诉我，估计是不想让我们带情绪上班。总归来说，你爸是被连累的，那天要不是他主动讨打解了围，事情就不好收场。一旦刘厂长被上级领导申斥，肯定会在心里记恨我爸，因为是我家亲戚连累他。 如果刘厂长心里存了气，县官不如现管，咱们两个的日子都要变得不好过，这个时候如果严副厂长来当好人保咱们两个，这样我爸就会更加支持他了，毕竟他以前是我爸一手带出来的。” 顾小曼叹了口气：“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自己带出来的人，说在背后捅刀子就捅刀子。” 谢云舟被她的话逗笑：“严副厂长可能觉得我们还没结婚，如果岳父坏事了，大不了我换个对象，我们谢家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他的目的达到了，还能跟我爸的关系更亲近。 如果我爸推荐他，他还是比较有希望的。有一说一，他是从现场一步步干上去的，懂生产懂管理，才四十出头，年轻得很，就是有些着急，急着往上爬，失了分寸，出了这个昏招，害了自己，往后怕是再也上不去了。” 顾小曼小声骂道：“这个坏种子，满大院的人都在等着看我家的笑话。我诅咒他一辈子只能干副职。” 谢云舟安慰道：“没事的，他最近吃够了刘厂长的冷脸，很快就会被调走，那天拉你爸去打牌的那个人，过一阵子把他和老汪一起送走。岳父经过这次的教训，以后上班期间应该不会再打牌了。” 顾小曼对他笑了笑：“谢谢你帮我们撑腰。” 谢云舟拉住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小曼，我们这几天就去领结婚证好不好？” 顾小曼这次没有再扭捏：“那我们明天去我小舅家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新衣服买两套，拍照要穿新衣服。” 第360章 领证 谢云舟是个行动派，两天后的周六，带着顾小曼去了一趟民政局，拍了张照片，领了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 顾小曼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晕乎乎的，她这就结婚了？ 谢云舟高兴地拉起她的手：“小曼，我跟王副主任请了假，今天我们去我爸那边好不好？” 顾小曼有些紧张：“今天就去啊？” 谢云舟笑着伸手将她的头发捋好：“去，我昨晚上用厂里的电话给我爸打过电话，今天中午我妈也会过去。” 顾小曼哦一声：“那，那我要买什么过去不？” 谢云舟温声道：“不用，我们就去吃顿饭。没事的，就跟以前一样相处。” 顾小曼坐上了他的自行车，跟他一起去了总厂。 果然，沈君瑶今天请假来的，在家里做了几个菜，准备了一些瓜果。 谢云舟能感觉到顾小曼今天没有以往放松，拉着她的手进屋。 “妈。” 沈君瑶系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笑着打招呼：“你们来了。” 谢云舟看了一眼母亲，又看一眼顾小曼，然后道：“小曼，叫伯母。” 还没办婚礼，他没有强迫顾小曼改口。 顾小曼立刻笑盈盈地喊了一声伯母。 沈君瑶知道两个孩子已经领了结婚证，笑眯眯道：“来坐，你爸一会儿就回来了，云舟，抽屉里有吃的，你给小曼拿，厨房里我还炖着菜呢，我去看看。” 谢云舟带顾小曼洗手，让她坐在沙发上，给她拿了些零食，把电视打开给她看：“你坐着歇一会儿，我去跟我妈说两句话。” 顾小曼点头：“你去吧。” 谢云舟挽起袖子去厨房给母亲帮忙：“妈，我姥姥怎么样了？” 从那回吵了架之后，他再也没回去过那边。 沈君瑶回答的轻描淡写：“还好，之前云清在家里陪她。才开学没多久呢，我每周至少回去住四天。” “妈你在教育局适应吗？” “还可以，我都快退休了，就干这一届，不多事，人家就不会嫌我。” 谢云舟帮母亲择菜：“妈，天快冷了，你骑车上下班肯定不好，冻手冻脚的，等冬天到了，你要是能坐公共汽车就坐公共汽车。” 沈君瑶嗯一声：“你别管我，我上了几十年班，能照顾好自己。你们怎么样了，晌午顺利吗？” 谢云舟微微有点赧意：“一切都顺利。” 沈君瑶笑起来：“恭喜你云舟，你有了自己的家。” 谢云舟抬头看着母亲，五十一岁的母亲头上有了白发，他还记得母亲年轻时的样子，温和、恬淡。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母亲脸上有了皱纹，头上有了白发。 “妈，你结婚之前，会害怕吗？”谢云舟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沈君瑶笑起来：“会啊，肯定会的，每个人都会的。那时候我才22岁，刚刚大学毕业，你爸还是个愣头青呢，好多事情都不懂，就知道乱发脾气。” 谢云舟笑起来：“妈，这么多年，你一直是咱们家的顶梁柱。” 姥姥喜欢折磨人的精神，父亲年轻时爱发脾气，姐姐少年夭折，他少年时脾气倔、总是跟家里人赌气，弟弟动不动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不管家里人做什么，母亲一直默默承受，安抚完这个，又去安抚那个。 “你爸才是顶梁柱，我一个人连家都养不起。我们家现在生活条件好，都是你爸挣来的。他虽然脾气大了点，这几年上了年纪，收敛多了。” “妈，谢谢你对我们的包容。” 沈君瑶笑着切菜：“你去客厅陪小曼吧，她今天肯定心里慌得很。” 谢云舟把东西放下，洗手离开厨房，来到客厅陪顾小曼一起看电视。 中午，谢文哲下班后就直接回家了，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饭。 谢云舟拿起勺子给父母妻子舀菜：“爸，下周末我要去一趟庐州。” 谢文哲把酒瓶打开：“你有家室了，是个真正的男人了，来，咱们一起喝两杯。” 父子两个一起喝了一盅酒。 谢文哲一边吃菜一边道：“你去就是，早点回来，这个资料编纂的事情一定要跟到底。” 谢云舟点头：“我去看看闵大哥。” “他在哪里工作？” “庐州市委组织部。” 谢文哲嚯一声：“选调过去的？” 谢云舟嗯一声。 谢文哲给儿子倒酒：“那我以后得好好巴结你，你都认识庐州市委组织部的人了！” 谢云舟笑道：“闵大哥现在还是科员呢。” 谢文哲又给儿子倒酒：“云舟，闵家是有功勋的，咱们家比不上，你懂的吧？就是你姥爷拿到闵家老爷子面前去，也会被人家叫一声小同志，更别说咱们了。” 谢云舟给父亲夹菜：“爸，我知道的，回龙湖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也从来没有和闵大哥攀比。闵大哥的伯父原来在庐州军区，他去组织部在我的意料之中。新安最重要的两项产业，煤矿和电力，爸你现在管着电力，我肯定要从这里扎根，要是根基不稳，以后说出去也要给你丢脸。” 谢文哲又跟儿子碰杯：“云舟，你有自己的家了，我和你妈特别高兴。我希望你以后一辈子顺顺利利，生活幸福。君瑶，小曼，一起来。” 沈君瑶和顾小曼喝的米酒，一家四口一起碰杯走了一个。 放下酒杯，谢文哲又对儿子道：“云舟，小曼，你们记住了，夫妻夫妻，一定要齐心。你们心不齐，外头人都会来欺负你们。我老头子多嘴说两句，小曼，以后会有很多人说你靠男人，你不要因为人家的酸话就清高，我以前就吃过这种亏，最怕人家说我靠老丈人。多少怀才不遇的人难道是本事不行，还不是缺少机会，连古代大诗人都去傍公主，别说你我这等普通人了。” 顾小曼笑道：“伯父，我不会的，我知道他们是嫉妒我。” 谢文哲笑了两声：“你是个有胸襟的，既然要跟普通女人不一样，那些俗人的俗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方面你伯母就做得很好。” 顾小曼认真道：“伯父伯母，上回我一时冲动，和小姨争了几句，说了很多不礼貌的话，还请你们不要生气，以后我不会再说那些话了。” 一向正经的谢文哲哈哈笑：“我没生气，你说出了很多我的心里话。” 第361章 新手上路 沈君瑶见谢文哲对着儿媳妇说疯话，赶紧给他夹菜：“今天这鸡肉不错。” 谢文哲又继续对儿子道：“云舟，你也是一样。以后人家说她男人婆要出风头什么的，你别听他们的瞎话。一个家庭想真正站稳脚跟，就要两只脚走路。全靠一个人，你总有累的时候。这世上的得失是平衡的，你想要贤妻，就要一个人承受很多生活压力。你想要她给你支撑，就要忍受她没有那么温顺。” 谢云舟很认真地点头：“爸，我记下了。” 谢文哲说得上头了，继续跟儿子唠唠叨叨，沈君瑶跟顾小曼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顾小曼把大院里的一些稀奇事情说给她听。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吃罢了饭，父子两个都有些醉意，沈君瑶让爷儿两个各自去休息，又让顾小曼自己在客厅里玩，她自己收碗。 顾小曼帮着一起收碗，沈君瑶也没拒绝。她是真的没想那么多，她觉得你主动要求帮忙，那就一起干呗，反正不是外人了。 顾小曼也没想太多，她只是单纯不想在长辈干活的时候一个人坐在那里玩，主要是这个长辈比较好相处，从来不挑剔她。 谢云舟睡了一个多小时，等他起来的时候，推开门发现家里静悄悄的。 父亲的房门大开着，父母都离开了。 顾小曼一个人睡在沙发上，肚子上盖了条薄被子。 他去了一趟卫生间，洗脸漱口，然后轻手轻脚回到客厅，坐在沙发边，安静地看着沙发上睡着了的人。 想起今天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他心里的喜悦油然而生。 见她睡得香，他俯身低下头，轻轻在她头发上亲了一口。 谢云舟就这样安静地坐了十几分钟，然后家里的电话响了。 他悄悄起身去接电话，父亲的大嗓门传了过来。 “云舟，你起来了。” “起来一会儿了。” “餐桌上我给你留了点钱，过两天去庐州，给小曼买些东西。” 别人家都是妈操心，谢家是爹操心。 谢云舟诶了一声：“谢谢爸。” “你回去后先给你老丈人通通气，看看年底把你们的婚事办了。你以后要跟你老丈人住一起吗？” 谢云舟没有明确回答：“还不确定呢。” 谢文哲直接道：“你们单独住吧，他家那小房子住不下，以后景元还要结婚呢。回头我找老刘问问，看看龙湖厂里有没有空闲的屋子，有一间屋子就行，不拘大小，你们先住，明年分了新房子再搬家。” “好。”谢云舟压低了声音道。 “那没事了。”谢文哲果断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谢云舟看到桌子上的一个信封，他打开信封一看，里头是一摞钱。 他仔细数了数，整整两千元。 顾小曼在电话响的时候就醒了，等谢云舟转身，发现她已经睁开了眼。 他将信封拿起来，回到沙发边坐下。 “抱歉，我先睡着了，你怎么没去小屋里睡。” 顾小曼微微眯着眼睛：“你妈把小屋里准备好了，让我休息，我想着我等会就走，不用把床弄乱，干脆就在沙发上眯一会儿。” 这家里四个房头，谢文哲和沈君瑶住一间，两个儿子一人一间，老太太一间。 沈君瑶没有贸然把顾小曼安排进儿子的屋里，而是让她睡老母亲的屋。 顾小曼等沈君瑶走后才睡，她直接躺沙发上睡。 “我爸给了我两千块钱，说去庐州给你买些东西。” 顾小曼有点吃惊：“两千？这么多？” 她知道龙湖镇很多人家娶媳妇撑死花个千儿八百的，这包括给新媳妇买衣服，送年节礼，还有办婚宴。 这千儿八百有些还是先赊账或者借钱，等收了礼金再去还钱。 谢云舟嗯一声。 “伯父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三百多。” 顾小曼哇一声：“好多，他们还有钱花吗，云清还上学呢。” 谢云舟拉住她的手道：“我爸从去了电厂，工资涨了很多，他平常的吃喝住行基本不花钱，我家里就我和云清两个孩子，我爸妈肯定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我们结婚，我预计他们应该至少准备了五千块钱。这两千给我们花，后面的留着办婚礼。”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我也不缺什么，衣服暂时不买那么多吧。” 谢云舟握住她的手：“先去看看。” 顾小曼轻轻打了个哈欠：“我还得去出版社看看，还想去看看秦教授。” 谢云舟见她睡得脸上白里透红，心里有些意动，将手里的信封放在一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们一起去。” 顾小曼伸手推他：“我们回龙湖吧。” 谢云舟直接伸手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怀里：“不急，才三点呢，今天不上班。” 说完，他用额头低着顾小曼的额头：“小曼。” 顾小曼嗯一声。 他忍不住快速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我们结婚了。” 顾小曼心里开始报警，这小子有了证，肯定要变身兽人…… 果然，还没等她说话，他伸手将她揽紧，又靠了过来。 顾小曼飞速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别，要流鼻血的。” 谢云舟的脸腾地红起来，先是有些窘迫，然后一把将她的手指握住，俯身靠近：“不会的。” 说完，他直接堵住了她的话。一只手揽住她，另外一只手在蠢蠢欲动。 顾小曼只觉得他双臂跟火钳一样又烫又硬，她根本掰不动，也推不开。 感觉到她的微微挣扎，他不但没放开，反而抱得更紧，那只无处安放的手已经放在了她的腰上。 阳历十月中，顾小曼穿得还比较单薄，那只大掌隔着一层衣服，试探性地开始游移。 下一瞬间，顾小曼就被他打横抱起。他放弃了这个沙发，大跨步回到他刚才睡午觉的卧室。 他连被子都没叠，顾小曼直接落在了他刚才睡过的地方，屋里的窗帘是拉紧的，遮挡住了外面的光。 谢云舟整个人覆盖了上去，呼吸急促，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小曼，我，我可以吗？” 顾小曼抓了抓床上的薄被子。 谢云舟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口：“闭上眼睛。” 顾小曼立刻闭上了眼睛，心怦怦乱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他塞进了薄薄的被窝里。她感觉到一个小火炉紧紧贴着她，肆意地挤占她的空间，让她退无可退。 谢云舟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他凭着本能前进，慢慢摸索。 突然，顾小曼睁开了眼睛。 他立刻去安抚她：“小曼，怎么了？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顾小曼的眼睛越睁越大，她悄悄掀开被子一角，把头钻进去悄悄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呼啦一下子钻出来，迅速将被子盖上。 她感觉心突突乱跳，他好大啊，比她以前看的不可描述图片里的都大！ 谢云舟见她钻进去偷看自己，心情激荡起来，他低下头轻声安抚她：“小曼，别怕。” 顾小曼心一横，大就大点吧，总比小了好。 然而，她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等了好久，哪知他还是不得要领。 顾小曼懂了，这小子不认识路。 第362章 我不是快枪手 谢云舟急得满头大汗，还是找不对地方，差点走了不该走的路。 顾小曼被他弄疼，忍不住喊了一声。 谢云舟停下来，又亲她两口：“对不起，小曼，我，我轻点……” 顾小曼受不了了，用被子将两个人一起蒙住，在黑暗中忍着痛给他上了人生第一课。 懵懂的谢云舟跌跌撞撞上路了，然后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人间天堂。 然而，不到三分钟，他就一头从天堂栽了下来。 顾小曼懵了，这就结束了？ 谢云舟也懵了，这就结束了？ 顾小曼见他脸上带着迷惑、震惊和沮丧，忍着痛安慰了一句：“我听说，头一回都是这样的。” 结束了好，终于结束了，她太难受了。 谢云舟想起她刚才皱眉呼痛，忙将她抱进怀里柔声安慰，凑到耳边跟她说悄悄话。 然而安慰了一会儿后，他很快又敲响了战鼓。 顾小曼惊呆了，他不需要休息吗？ 这一次，谢云舟吸取了刚才的经验，没有那么莽撞，也没有那么急切。 他终于证明了自己是个真男人！而且，他没有流鼻血！ 结束之后，他去卫生间放了水，找东西将顾小曼裹起来，抱她去清洗。 可是才洗完回来没多久，他又凑过来纠缠，这一次的时间更久。 毛头小子初尝禁果，虽然心里知道照顾她，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横冲直撞。他天天打球做俯卧撑，身体也不再像年少时那样清瘦单薄，越来越强壮。 二十三岁的年纪，正是人生中精力最旺盛的时候。 顾小曼哪里遭得住他的两次回马枪。 等再次洗完回来，她整个人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 谢云舟有些心疼，低头亲了她一口：“小曼，对不起，我是不是伤到你了？” 顾小曼将被子拽起来将头蒙住：“你出去，我要睡一会。” 谢云舟伸手隔着被子摸摸她的头：“好。” 顾小曼一翻身，后背对着他，她要补觉。 谢云舟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她睡觉。他心里又欣喜又有点失落，欣喜的是他终于和她做了夫妻，不用在梦里想象。 失落的是她好像没有特别快乐，他以为传说中的鱼水之欢是两个人的快乐，可他刚才发现，她好像大部分时间都在忍耐。 快乐只是他一个人的。 谢云舟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他决定要多学一学，他想让她和他一起快乐。 顾小曼睡了将近一个小时才醒，都快五点了！ 她匆忙起身，穿戴好衣服，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一起回家。 等到了生活区，顾小曼坚决不让他跟自己回家。他今天跟个小癞皮狗一样总是想跟她贴贴，万一被赌鬼爹看了出来，她的脸都没地方放了。 还没办婚礼呢，人家可不管你是不是领了结婚证，一切以婚礼为准。 谢云舟一个人回到宿舍，乔青崖正一边吃饭一边听收音机。 看到谢云舟，他呼啦一下子冲了过来：“云舟回来了，快给我看看你的结婚证！” 谢云舟从包里掏出结婚证给他。 乔青崖一边看一边笑：“你怎么没去老丈人家里吃饭呢？” 谢云舟咳嗽了一声后道：“我回来放个东西，等会儿就去。” 乔青崖把结婚证还给他：“恭喜恭喜。” 很快，一群男生都冲了过来：“云舟领结婚证了？” “哈哈哈，快给我们看看。” “云舟，请我们喝喜酒啊。” 谢云舟笑着收回自己的结婚证：“我这两天比较忙，等我把事情忙完，再请兄弟们。” 正说着呢，顾景元抱着个饭盒来了。 “哟，云舟，舅兄给你送饭来了。” 谢云舟叫了一声哥。 顾景元笑着跟大家打招呼，然后对谢云舟道：“云舟，小曼说你中午喝了酒，让你晚上吃过饭后早点歇息，不要再出去玩了。” 谢云舟接过饭盒：“我知道了，晚上外头凉，你们也别出门了。” 顾景元刚才看到了妹妹的结婚证，这时候真正把他当做一家人：“好，那你赶紧吃，别等凉了。” 等顾景元一走，谢云舟把看热闹的人打发走，打开饭盒开始吃饭。 乔青崖笑道：“云舟，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我爸说年前就办。” 乔青崖哈哈笑：“那你们住哪里啊，你总不会真的要去跟老丈人住一起吧？” 谢云舟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我住哪里都行，反正凑活大半年，明年下半年就能分房子了。” 乔青崖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你们下午去总厂了？” 谢云舟嗯一声。 乔青崖偷着笑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饭。 谢云舟转移话题：“青崖你不结婚吗，你都25了。” 乔青崖有些犯愁：“我也想呢，小美不同意，她说等房子盖好了再说。” 谢云舟笑道：“那你总得先打结婚证才能排队啊，不然你去迟了，可就没你的了。” 乔青崖悄悄问道：“云舟，你有什么求婚窍门没？” 谢云舟摇头：“没有。” 乔青崖骂道：“小气。” 谢云舟笑道：“本来就没有，我和小曼认识的时间久，我们两个之间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事儿。” 乔青崖哎一声：“都说你谢大公子温文尔雅，我看你就是个呆头鹅！” 谢云舟笑道：“呆头鹅有什么不好，没有花心思。” “也不知小美在担心些什么，我说带她回去见我父母她也不同意。” “那你就再等等，陈美才毕业一年多呢，她中专毕业，年龄不大，不着急。主要是你太老了。” 乔青崖呸一声：“你也有老的时候！” 谢云舟把碗里的鱼夹了一块给乔青崖：“别抠门，多花点钱，买花买粉，这个花不了多少钱。” 乔青崖皱眉：“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好多呢，结婚要装修房子、要打家具，办婚礼也要钱。我父母帮不了我太多。” 谢云舟劝道：“没事的，你多努力，说不定年底能提岗呢，司炉一个月六十多块呢。” 乔青崖转移话题：“今天那个金燕可厉害了，穿着一身白衣服去那两个老太天门前守门，全厂的人都去看热闹。” 谢云舟嗯一声：“金燕本身没做错什么，她和黄跃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造化弄人，这些人实不该去说她闲话。” “我看这大院里一天都不得安宁，整天东家长西家短，没个闲的时候。” 谢云舟晚上真的没出门，第二天一早去顾家吃早饭。一家四口坐在一起，顾景元赶早去食堂买三个人的饭，外加他自己的免费早饭，食堂师傅还多给了他两个煮鸡蛋。 谢云舟吃饭的时候把父母的话转告给顾耀堂。 顾耀堂听说年底办婚事，心里比较满意，早点办了，老悬在空中，那些驴熊总想来整他。 “云舟啊，那就听你爸的，等腊月的时候办。” 说完，他看向儿子：“咱家有多少钱啊？” 顾景元实话实说：“六百。” 顾耀堂哦一声：“云舟，到时候怎么办啊？在这边，还是在你爸那边？” 谢云舟看向顾耀堂：“岳父，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顾耀堂立刻道：“去你们那边办，从这边发嫁。” 谢云舟有些疑惑地问道：“岳父，招婿不是这个流程吧?” 顾耀堂毫不在意道：“咋样都行，你想啊，你家在市里那么多亲戚，总要热热闹闹办两场，不然以前送的礼怎么收回来啊。再说了，你爸那边房子大，能设个新房。我家里小，摆不开。咱也没那么多规矩，什么娶不娶嫁不嫁的，以后你们要单独过的。” 顾小曼心里门儿清，赌鬼爹就是不想花钱。 第363章 久别重逢 谢云舟听完顾耀堂的话后看向顾小曼：“小曼，你有什么想法没？” 顾小曼摇头：“没什么想法，就照我爸说得来。到时候一切从简，两边同时办酒席，你家那边是主场。” 谢云舟顶着招婿的名头，她不想在婚礼上还要压他一头。 谢云舟点头：“那就听你的，我爸那边宽敞点。” 顾小曼继续道：“暂时不要买太多家电和家具，没地方放。等明年分了房子，咱们自己慢慢买。” 谢云舟诶一声：“听你的。” 顾景元忽然抬头道：“小曼，你不用买家具，妈以前种了很多树，她说留给我们两个的。我已经找人把树锯了，回头你把总厂那边的屋子尺寸给我，我给你打几样家具。” 顾小曼有些吃惊：“哥你什么时候回去砍树了？” 顾景元微微一笑：“上半年弄的，干大告诉我，树要多放一阵子才能打家具。” 顾小曼沉默下来，然后伸筷子给他夹点菜：“哥，谢谢你。” 顾景元也给妹妹夹菜：“是我该做的。” 顾耀堂心里酸溜溜的，两个小犟种互相夹菜，都没人给他夹菜。 谢云舟伸筷子给顾耀堂夹了些豆芽：“岳父，那个老汪，我准备过一阵子把他弄去机修分场给你当一阵子助手，你要不？” 顾耀堂一拍大腿：“好啊，让他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谢云舟笑道：“就临时过渡一下，过一阵子外地需要巡输电线的工人，需要各处抽调人，他去历练历练也好。” 顾耀堂咧嘴一笑：“让他去，人少他就没地方碎嘴。” 顾小曼提醒谢云舟：“巡完线给他调去电建公司。” 以后厂网分家，电网待遇好着呢，不能便宜那个老流氓！让他去电建公司！ 吃罢了早饭，一家四口一起去上班。 接下来一周，谢云舟和顾小曼又一头扎进资料编纂工作中。 谢云舟每天老老实实，最多晚上出去散步的时候拉拉手。岳父虽然不成器，那双眼睛毒得很，他丝毫不敢造次。 等到周六下午，二人提前两个小时下班，带上行李一起去火车站去往庐州。 谢云舟提前给闵学东打了电话，闵学东亲自到火车站来接他们，同来的还有陈志泽。 顾小曼一出站就冲了过去，一头扑进陈志泽怀里，抱着她就亲两口：“小志小志，我可想你了。” 路过的行人十分震惊，这姑娘怎么大庭广众之下抱着男人亲！ 陈志泽笑着摸摸顾小曼的头：“快别闹了，不然人家又要举报你耍流氓。” 顾小曼哈哈笑，然后拉住她的手跟闵学东打招呼：“闵叔，你最近忙不？” 闵学东笑道：“忙，也不知道在忙个什么。” 顾小曼开玩笑道：“跟着组织部学进步，闵叔以后前程远大。” 闵学东不再跟以前一样正经地板着脸，开了句玩笑道：“前程是不是远大我不知道，穷是真的，工资很低。” 谢云舟跟闵学东握了握手：“闵大哥，最近还好吧。” 闵学东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不错。” 他看到谢云舟和顾小曼共用一个行李箱，笑了一声：“我工资低，没法请你们吃大酒店，走，去我家里吃饭，小志一起去。” 陈志泽没有拒绝：“多谢闵科长。” 顾小曼和陈志泽手拉手在前面一起走：“小志，你工作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 陈志泽在一家国有重型机械厂上班。 “还行，不是特别忙，没人欺负我，就是背地里说两句闲话，不要紧。” 后面闵学东小声问谢云舟：“什么时候办婚事？” 谢云舟也小声回道：“上个星期领的结婚证，我爸和岳父说年底就办。” 闵学东笑道：“到时候给我个具体时间，我把还在省里的兄弟们都带过去。” “谢谢闵大哥，你工作是不是很忙？” “是有点忙，好在我没有家庭拖累，也不打紧。” 谢云舟没有多问，闵学东能接触到的都是市里的领导，他不方便多问。 四人一起到了闵家，闵家老两口十分热情。 闵老爷子还记得顾景元，问顾小曼：“你哥哥怎么样了？” “谢谢老爷爷关心，我哥都好了，说话跟正常人一样，喜欢看书，他还经常在我们市里的报纸上发表文章呢。” 闵老爷子哟一声：“那真好，好了就好，下回把你哥一起带过来玩。” 谢云舟掏出两瓶酒放在桌子上：“伯父好，我和小曼贸然来打扰，这是我给您和伯母带的小礼物，希望您二位身体健康。” 闵老爷子笑眯眯道：“你这孩子跟你姥爷还真有点像呢，我以前见过你姥爷，在我大哥家里。来来，坐，都是自家人，别客气。” 谢云舟思索了片刻，闵老爷子的兄长和他姥爷一个辈分，顾小曼管闵学东叫叔，他要是继续叫闵老爷子伯父，好像有点不大合适。 闵老爷子见陈志泽不说话，伸手拉住她的手：“小伙子，来坐，你头一回来我家，别拘谨。” 闵学东忙道：“爸，爸，小志是个姑娘，你别拉她。” 闵老爷子愣住了，仔细瞅了瞅陈志泽：“是个姑娘？” 陈志泽微笑道：“老爷子好，姑娘小子不要紧，您是长辈，想怎么叫我都行。” 闵老太太也懵了，这么俊的小伙子，怎么是个姑娘呢？ 她还打算给小伙子介绍对象呢！ 她儿子年龄大了，不大好找，她就喜欢给人家介绍对象。 闵学东忙道：“小志，你和小曼坐一起。爸，妈，小志是小曼的大学室友，我们学校的人都认识她。” 闵老爷子反应过来，笑着回道：“姑娘能这样，那也是英姿飒爽。来姑娘，坐。” 六个人一起落座，闵学东给谢云舟倒酒：“云舟，我们认识五年，小曼是我看着长大的，跟我侄女一样，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她。” 谢云舟忙站起身，双手托着酒杯让闵学东给他倒酒。 等落座后，二人一起喝了一杯。 谢云舟看着闵学东道：“多谢闵叔，我肯定会对她好的。” 闵学东听到这个称呼，哈哈笑了两声：“你倒不需要改口，我们一个屋里住了几年，没那么多讲究。” 谢云舟笑道：“要的，我是上门女婿，自然该依着小曼来喊。” 闵学东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想骗我给你封个大红包。” 谢云舟笑起来：“长辈给的，我自然接着。” 旁边顾小曼和陈志泽一起陪闵家老太太说话。 闵老太太对陈志泽很好奇，怎么是个姑娘呢。 陈志泽实话实说，说母亲吃过药，自己差点变成男孩。 闵老太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药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第364章 刘翠花亡故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 当天晚上，三个人都在闵家凑活，谢云舟和闵学东睡，顾小曼和陈志泽一起挤在另外一间小屋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陈志泽回单位加班。 闵学东跟着小夫妻俩一起回科大拜访秦教授，顾小曼交了作业。 秦教授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沓纸，夸了一句：“小顾辛苦了，可惜你现在不在庐州，我们新招的人暂时能力还不如你，你还得再帮我们干一阵子。” 顾小曼先道歉：“秦教授，本来上个月就该来的，因为家里有事情耽误了，以后我肯定一个月来一次，保证不耽误您的事情。” 秦教授摆摆手：“无妨，年轻人事情多，正常的。晌午别走，小闵也别走，在我家里吃饭。我这里活儿多得很，你业余没事继续帮我干，多一个人总是好一些的。” “秦教授，我们是要把国外的资料都翻译一遍吗？” 秦教授的表情严肃起来：“人家那边飞速发展，论文也多，我们多学习学习。你们外语好能看懂，基层还有很多技术人员看的吃力，我们能帮一把是一把。” 顾小曼很认真地点头：“我听您的。” 顾小曼没有去秦教授家里吃饭，领走了自己的活儿，还跟秦教授新招的小翻译见了面，双方谈论了很久。 小翻译刚开始是有些不服气的，跟顾小曼交谈了不到两个小时，彻底折服。 辞别秦教授，顾小曼又去了一趟出版社，把自己新翻译的一本文学书籍交给编辑，编辑告诉她之前一本书加印了一些，给她结了一千多块钱的稿费。至于新书能不能出，需要出版社酌情考虑。 跑完这两样事情，已经到下午三点钟了。 顾小曼掏钱找了家小饭店，请闵学东吃了顿饭。闵学东听说小夫妻两个要去买一些东西，吃完饭主动告辞回家。 谢云舟带顾小曼去了庐州比较大的一家商场，花了一千一百块钱给顾小曼买了一条金项链，五百多买一对款式比较简单的金耳环。 他还要给顾小曼买衣服，说把两千块钱花完，顾小曼拒绝了。 “等办婚礼的时候再买吧，而且今天我带了好多资料，拿多了东西怪沉的。” 谢云舟没有勉强，带着她返回火车站。 到新安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谢云舟带着顾小曼返回市里的家。 没办法，大半夜的不好回郊区，去总厂太远，只能去沈姥姥家里。 沈老太太早上起来兴冲冲地做了一大家子的饭，然后进卫生间洗床单。 顾小曼见老人家一大早做饭给自己吃，还特意做了她喜欢吃的水煎包，假装之前没吵过架一样，到卫生间门口请她：“姥姥，吃饭啦。” 林淑娴诶一声：“你们先吃，你们吃了还要上班呢。” 老太太也假装之前没吵过架一样。 顾小曼又喊道：“姥姥，你也来吃，你不来吃，我们吃的不香呢。”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被肉麻到了。 哪知林淑娴十分受用：“你这孩子，云舟之前总说你和你哥孝顺，看来没哄我，你们吃就是，我洗完了就来吃。” 谢云舟也来喊了一声：“姥姥，我昨儿给小曼买了项链和耳环，你来帮我们看一看东西真不真。” 林淑娴来了精神：“那我来看看，我看这个最在行。” 老太太洗干净手，来跟女儿、外孙和外孙媳妇坐在一起吃饭。 顾小曼把首饰放在她面前：“姥姥你看看，这两样一共一千七百块钱。” 林淑娴带上放大镜仔细看：“东西是真的，就是这花样比较简单，不过这几年能买到这样的就算不错了。当时你妈问我买金的还是银的，我说小曼皮子白，戴金的好看。贵一些也不要紧，娶媳妇拉饥荒不是很正常么。” 沈君瑶安静地吃饭，一言不发。 林淑娴看了一会儿后把东西还给顾小曼，看到大孙子身上的衣服：“云舟这衣服怪好看的。” 谢云舟给她盛了一碗稀粥：“姥姥，这是小曼给我做的，上面的纹路是她绣的。” 林淑娴又看了看：“绣得不错，这丫头的手是怪巧的，比你妈和你小姨都强。” 说完，她笑眯眯地看向大孙子：“等你结婚的时候啊，姥姥去给你布置新房啊。你爸那边的房子大，新房就放在你爸那边。到时候你姥爷这边的好多故旧都会去呢。” 谢云舟温声笑道：“姥姥，谢谢你给我操心。” 林淑娴十分高兴：“我请的全福人给你做的单子和枕套，我特意找的儿女双全、有福气的人。家具什么的我来办，你们不用操心。” 谢云舟加了一句：“姥姥，家具不用打太多，小曼家里会有陪送的。” 林淑娴笑道：“你看我，老糊涂了，那我给你置办点别的。” “姥姥，你养好身体，别太操心。” 林淑娴感叹起来：“我把你妈留在家里，你和云清的事情我自然要操心。刚开始说你去顾家，我想我也没法插手。前儿你妈跟我说，婚事在咱们家这边办，那我肯定得操心的。” 小夫妻两个匆忙吃了顿饭，然后坐车回龙湖镇，刚好赶在上班钟声敲响之前进了厂大门。 顾小曼中午没回家，跟着兄弟几个一起在会议室加班。谢云舟前一阵子缺席，中途加进来的，更加忙碌。 等到晚上七点多，几人才终于下班。 乔青崖打了个哈欠：“云舟啊，晚上还出去玩不？” 谢云舟摇头：“不出去，养精蓄锐，明天继续干，时间不长了，我们得加油。” 乔青崖看了一眼顾小曼脖子上的项链，犹豫了一下后问道：“云舟啊，你们买的项链多少钱啊？” 谢云舟实话实说：“一千一。” 乔青崖听得龇牙咧嘴：“真贵！” 几人一边说一边走，到了生活区，谢云舟跟着顾小曼回家，其余人去单身楼。 回到家里，没人，只有阿狸在喵喵喵。 顾小曼抱起阿狸摸了摸：“阿狸，只有你一个人在家里啊。” 谢云舟走到餐桌旁边一看，然后道：“小曼，刘翠花死了。” 顾小曼心里一惊，跑过去一看，兄长给她留的纸条，告诉她刘翠花亡故，他和父亲回去参加葬礼。 顾小曼看着纸条，久久没回过神。 谢云舟轻声问道：“小曼，你要不要回去？”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等会儿问问我爸。” 说完，她叹了口气：“翠花婶子终于结束了她苦难的半生。” 谢云舟想的却不一样：“这兄弟两个，以后天高任鸟飞了。” 第365章 盼着结婚的小谢 顾小曼摸了摸阿狸的头：“不管景华和景昌以后怎么样，跟我已经没关系了。” 谢云舟嗯一声，然后摸摸她的头：“别多想，人各有命。” 阿狸见顾小曼不说话，用头在她下巴上蹭来蹭去，嗲嗲地喵喵叫。 顾小曼高兴起来，摸摸它的下巴：“阿狸，明天给你买小鱼，烤着给你吃。” 谢云舟将手洗干净，倒了两杯水，跟她一起撸猫。 撸猫的时候偶尔也撸一撸老婆的头发，可他不敢太放肆，谁知道老丈人什么时候就一头冲进来了。 果然，不到半小时，顾家爷儿两个回来了。 顾小曼抱着猫问道：“爸，怎么样了？” 顾耀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那样呗，凑凑糊糊把丧事办了。景昌手里穷的要死，仅剩的几十块钱还是前一阵子你给的。老顾家各家都凑了一点，买了个薄皮棺材，停三天，后天就发丧，明天晌午你去吃顿饭吧。” 顾小曼点头：“好。” 顾耀堂又看了一眼女婿：“云舟就不要去了，你自己去食堂吃饭。” 谢云舟也点头。 顾小曼见赌鬼爹似乎有点丧气，安慰了一句；“婶子也受够了罪，这回也算解脱了。” 顾耀堂骂骂咧咧道：“都是短命鬼，受罪命，家里穷的连盐吃都没有。” 顾小曼轻哼一声：“我妈刚死的时候，咱家也没盐吃，还是我问小秋家借的。” 顾耀堂被女儿噎住，继续骂骂咧咧：“那老子就是比她好命！当时占地的时候，咱家是最后一家，再往东去占一点，就能轮到刘翠花家里了，偏偏就是轮不到她家。要是轮到她家，也能有份正经工作。” “婶子的葬礼景华也回不来。” “回来干什么，就他那个性子，招人烦。你明儿去了只管吃饭，和小梅一起，别跟人家多说。” “知道了。” 顾耀堂有点丧气：“那就这样了，我出去了。” 顾小曼没阻拦他，这还不到九点，让他闷在家里，他能把房顶拆了。 顾景元伸手摸了摸阿狸：“小曼，我下午跟着他们去了坟山，我想给妈立个墓碑。” 顾小曼没反对：“行啊。” 顾景元想了想之后道：“明年再立，到时候可以把云舟的名字加上去。” 顾小曼继续点头：“好。” 兄妹两个说了一阵子话，顾景元问妹妹和妹夫明天早上想吃什么，他去食堂买。 早饭做起来麻烦，顾景元喜欢去食堂买。 他在厂区食堂上班，那里的厨师都认识他，他去买饭，每次都会多给他打点，他自己的免费饭也在那里领。 说了一会儿话，顾小曼看向谢云舟：“云舟，你回去歇着吧，明天早上来吃饭。” 谢云舟嗯一声，然后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才收回目光，跟顾景元打声招呼，离开顾家。 第二天中午下班后，顾家兄妹和许砚秋一起回顾家庄。 以往冷冷清清的刘翠花家里，今天人声鼎沸，唢呐声吹得几里路之外都听到了。 今日仍旧是顾耀宗和孙丽梅夫妻两个主事，刘翠花的大伯子顾耀民倒是想管事，据说被顾景昌顶回去了。 顾小曼今天换了一身浅色衣服，刚到大门口就被人拉走，给她发了一根白色的带子，她只是普通族侄女，胳膊上缠一根白色的带子就行。 她平常不怎么回来，很多人都悄悄打量她。 顾小曼都是点头致意，也没给笑脸，丧礼上不适合多笑。 堂屋里摆着一口棺材，顾景昌一身重孝跪在母亲的棺木前。 顾小曼想到自己昨天没回来，去了堂屋里，跪在棺材前磕了三个头。顾景昌回了三个头，往棺材前的陶盆里放了几张纸：“妈，小曼姐回来看你了。你不是说喜欢她，以后要保佑她顺顺利利的。” 顾小曼一个字没有多说，磕完头起身，走到角落里和许腊梅一起说话。顾景元今天中午要帮忙端菜，许砚秋是外姓人，他只管吃饭，不需要帮忙干活。 许腊梅小声道：“姐，晌午景昌的舅舅们来了，把景昌骂了一顿，说丧礼办得简单，苛待了他们刘家的姑奶奶。” 顾小曼有点吃惊：“刘家还管顾家的丧事？” 许腊梅点头：“都要管的，如果舅舅们不同意，都没法下葬。” 顾小曼哦一声：“那就把翠花婶子抬到刘家去呗，让翠花婶子半夜站他们的床头。活着不管，死了来摆架子。” 许腊梅跟着骂道：“可不就是，景昌家里之前日子那么为难，也没见哪个舅舅来帮一下的。” 顾小曼小声道：“哪能谁家舅舅都跟我舅舅一样呢，以前我妈刚死的时候，我舅舅自己的稻子还没收回来，就带着国栋来给我家帮忙。” 许腊梅听她说赵家，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姐你明天早上来吗？” “不知道呢，我听我爸的安排。啊对，我爸呢？” 许腊梅轻声道：“可能到外头干什么活儿去了，或者到山上帮忙，要挑风水。” “只要别今天打牌就好。” 没多大一会儿，开席了，顾小曼和许腊梅一起跟着王香萍一起找了个地方吃了顿饭，然后跟许砚秋一起回厂里。 顾家爷儿两个还要留下帮忙，族人嘛，这个时候就要互相帮忙。 临走的时候，王香萍塞给顾小曼一张纸条：“小曼，这是我帮你找的人，小秋帮我写的。两个女孩，小学生，都是父母不全的孩子，读书都不错。一个咱们金庄的，一个隔壁大队的，反正都是龙湖镇的。” 顾小曼接过纸条：“大娘费心了。” 回到家里后，顾小曼把纸条看了好几遍，又拿着纸条去找小舅，侧面打听。 赵玉发对龙湖镇了解的十分清楚，帮忙看了一遍：“差不多都是这样，许德贵虽然爱算计，为人还是不错的。你只管照着去做。” 等顾家兄妹两个一走，赵国栋悄悄问父亲：“爸，咱要不要跟我姐一起做？” 赵玉发看了儿子一眼：“你姐是大学问家，需要这个好名声。你自己都不认识几个字，就别凑那个热闹了。” 顾小曼第二天早上她没有去送刘翠花上山，她是快出门的姑娘，家里有父兄去帮忙就够了。她给了兄长两百块钱，让他转交给王香萍，算作那两个小女孩一年的上学费用。 王香萍让顾景元带话，会做好账，请顾耀宗夫妻监督，不会向对方泄露顾小曼的名字，也不会浪费一分钱。 后面一阵子，顾小曼整天忙忙叨叨的，经常加班画图，有点时间还要翻译资料。 周末别人在玩，她手不释卷。 忙碌的空挡，她还去裁缝那里给家里人一人做了两身秋天的衣服，去了一趟庐州。 等到农历十月底，新安飘起了第一场大雪，厂里的图纸终于全部完工，小夫妻俩在每本书上头都落了名。 资料一做完，立刻被送往总厂。 谢文哲批了个条子，请各厂传阅，学习。同时，刘厂长被推荐参加新安市劳动模范评比。 至于孩子们的奖励，谢文哲压住了，先办婚事。 忙完了这份工作，顾小曼心里松了口气，以后不用再加班了。 当然，小夫妻两个又要回去倒班上运行。 而且，离婚期越来越近了。 顾小曼明显能感觉到，谢云舟最近一阵子每天都在数日子。 第366章 涨工资啦 攻坚小组解散的当天，小组成员提前下班，下午四点就离厂。 外头正飘着鹅毛大雪，谢云舟撑着伞，拉着顾小曼的手往回走。后头几个兄弟们连伞都没打，戴个帽子就行。 厂里给男职工们一人发了件军大衣。 穿上军大衣的谢云舟一点不臃肿，身材颀长，轮廓分明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微微的笑容，还有谦逊的态度和滴水不漏的行事作风，确实当得起沈云清对兄长的夸赞，钟灵毓秀、内敛睿智。 顾小曼近来时常会在人后夸他两句，得到的回应就是他疯狂的亲吻，亲的时候看起来一点也不内敛。当然，他最多亲一亲，不会再有别的举动。 从那次破戒之后，谢云舟没有再逾矩过。婚期临近，他越来越老实。 女职工穿的是统一的黑色棉服。 顾小曼脚上穿的是一双小皮靴，防水防滑。 “云舟，回哪里？”乔青崖问道。 “去顾家。” 乔青崖笑了笑：“我能去不？” 顾小曼忙道：“能啊乔师傅，想什么时候去都行。” 谢云舟突然道：“今年总厂要办元旦晚会，我们厂里承办，小乔你要不要报节目？” 乔青崖兴奋起来：“有晚会啊，我们厂里出多少节目啊？” “各个单位报节目，还要遴选主持人。” 乔青崖的眼睛越来越亮：“去哪里报名啊？” 谢云舟笑一声：“你去厂工会问问，可能这两天就会下通知。” 说完，他看向顾小曼：“小曼，你要报名不？” 顾小曼有点吃惊：“我去？” 谢云舟点头：“你形象好，控场能力也不错，要不去试试主持人？去年那个主持人连普通话说得都不特别标准，比你差远了。” 乔青崖立刻道：“小顾你去报名，你的台词功底真不错，你是不是在学校参加过什么协会？” 顾小曼睁着眼睛说瞎话：“参加过话剧团，还有一些乐器团。” “难怪你会玩乐器。” 谢云舟又道：“到时候可能会报一些团体节目，砚秋和裕安都可以报名，排练期间如果赶上上班时间，可以不上班。” 冯裕安哇一声：“可以不上班去排练节目？那我愿意去！” “还能管饭呢，在体育馆排练，最后演出在大礼堂。” 冯裕安摩拳擦掌：“那我一定要报名，去打杂也行啊，总比上班有意思，小秋你去不去？” 许砚秋笑着点头：“行啊，要我的话我肯定去。” 果然，第二天厂工会就下了通知，新安发电总厂拟举办1986年元旦晚会，龙湖电厂承办，各厂（站）上报节目，同时征选优秀主持人。 兄弟几个一股脑都去报了名，最后都被选上了。 厂里要报几个节目，其中一个诗歌朗诵，把运行仅有的八个本科生全部定了下来，专科都不要。 刘厂长想弄个大学生队伍拉出去亮亮相，给别的单位看看，我们人才济济，我们有本科生诗歌朗诵队。可着整个新安电力，哪个单位也没我们龙湖电厂的本科生多。 刘厂长又卖了个巧，让谢云舟带着顾小曼当领诵，看，两个科大的，男的俊女的俏！ 顾小曼报名主持人，被通知2天后去面试。 面试通知出来的那天，顾小曼上白班，班长张洪洲跟顾小曼说：“小顾，明天晚上的大夜班你就不用来了，后天早上去面试。” 顾小曼笑着点头：“多谢张师傅。” 旁边的陈美有些羡慕地看着顾小曼，领诵、主持人，她都能想象到，等办完这个晚会，顾小曼会有多耀眼。 什么面试，她用脚指头都能想到，顾小曼肯定会被选上。刘厂长的心思明明白白，拍谢书记马屁的。 可是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人家确实有文化形象好。 前一阵子厂里播音员有事请假，顾小曼去顶了两个班，每天下班时去厂里广播站朗诵厂报上的诗歌和散文，结果她读得比厂里播音员还要好。 思政科科长跑来运行分场跟杨主任要人，想把顾小曼要到他那边去。 杨主任摆手：“你别跟我要人，你去找小谢，他说行就行。” 谢云舟不同意，他知道顾小曼不想去那里，她要是愿意去思政口，他干嘛不给她塞到总厂去，凭她的综合实力，去省电力局都没问题。 打那以后，顾小曼再也不去思政科救火，什么念广播稿、写材料，一概不去，接了就没完没了。 她暂时只想搞技术。 陈美见顾小曼忙着看书，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问道：“小曼，厂里会给主持人提供衣服吧？” 顾小曼笑道：“我还没去面试呢，暂时不清楚。小美，你们跳舞需要自己准备衣服吗？” 陈美报了个舞蹈节目，厂里有舞蹈队，陈美进厂就参加了这个队。 “应该会的吧，去年厂里没有办元旦晚会，没想到今年能承办总厂的晚会，到时候肯定领导过来。小曼，当主持人会不会紧张啊？” 顾小曼笑道：“进入状态后就不会紧张了，我是新员工嘛，人家对我要求肯定不会太高。就算哪里做的不对，大家也不会太计较。而且我只是报名，要是选不上，就没我什么事啦。” “你肯定能选上的。” 两天后，顾小曼去面试，选上了。不论是外形、发音、仪态还是控场能力，她都力压一群报名者。 此次活动比较大，需要四个主持人，两个以前的主持人，带两个新人。 两个新人是乔青崖和顾小曼。 面试结束当天，顾小曼把节目单要了过来，跟乔青崖商量主持词的事情。 “乔师傅，孙主席说让我们自己写主持台词，你看我们要怎么分工？” 乔青崖想了想之后道：“要不这样，你先写，写好了我们一起看看，然后给孙主席审批？” 顾小曼点头：“那行，乔师傅你有什么想表达没？这是节目单。” 乔青崖看了看节目单，大略说了一下自己的意见，顾小曼飞速记录。 乔青崖只略微说了两句就把节目单还给顾小曼：“小顾，我的意见不重要，你问问领导们的意思。” 顾小曼诶一声：“多谢乔师傅指点。” 谢云舟等他们两个说完，才接话：“小曼，回家不？” 顾小曼点头：“走吧，我回去写主持词。” 等到了外面，谢云舟小声跟她说话：“过几天厂里有个大动作。” 顾小曼扭头看着他：“什么大动作？” “集体涨工资！” 顾小曼哇一声：“能涨多少啊？” “人均十五块。” 顾小曼十分吃惊：“涨这么多？” “这几年电力行业发展快，利润上缴的也多，但每年工资上涨额度非常小，比其他行业涨的都少，所以这回会调动的稍微多一点。” “那我一个月也能有五十多块了！你就更多了，一个月七十！” 谢云舟笑起来：“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第367章 安静的美男子 两个人回到家里时，顾景元已经回来了。 推开门，屋里的暖气扑面而来。 顾小曼开始脱大棉袄：“还是屋里暖和，哥，你没和青青去图书馆啊？” “今天休馆。”顾景元回答的坦坦荡荡。 “哥，你的新作呢，给我们看看。” 顾景元有些不好意思，他之前总是在报纸上发表，前一阵子，他突发奇想，写了个小故事，往外头一家杂志上投，结果中了！ 虽然稿费少，但这是个很好的开端。 “小曼，你的家具都做好了，我放在小秋哥家里的，什么时候我们去看看？” 顾景元给妹妹打了一张床、一个大衣柜、两个箱子、一个梳妆台、一张餐桌、八张椅子、一个置物柜、四张小椅子，还有一套书桌椅。 家具打好了没地方放，全部寄存在许德贵家里。 许德贵明年也要嫁女儿，两家一起打家具。 “哥，谢谢你。” 顾景元笑看着妹妹：“我给你买台缝纫机吧，缝纫机现在不要票了，三百多就能买到。” 顾小曼看着兄长：“哥，钱别都花了，过几年你还要换助听器呢。” 顾景元点头：“没事的，先办你的事情。” 顾小曼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不知道小舅能不能帮我买到电视，要是能买到，我买两台，咱俩一人一台。” 谢云舟在一边插话道：“小曼。” 顾小曼嗯一声：“咋了？” “新房子还没盖好，厂里暂时也没有什么合适的空闲地方，外头的房子条件不好，没有暖气，水电还要钱。你觉得，以前那个小仓库怎么样？” 小仓库？ “是那回我和我哥离家出走时住的那间小屋吗？” 谢云舟点头：“那间屋子里上报的是值班室，但一直没人，你觉得能行不？” 顾小曼看了一眼兄长，顾景元没说话。 那间小屋子是挺小的，连卫生间都没有，还要去生活区公共卫生间，也没做饭的地方，睡觉倒是可以。 顾景元试探性地问道：“云舟，没有别的地方吗？” 谢云舟有些歉意道：“哥，地方是有，但我不大好问刘厂长要，只有这个小仓库，一直是空着的。” 顾景元忙道：“那你和小曼商量。” 三人一起坐下，顾小曼回道：“小仓库也行，里面有电有暖气，门口有水，离公共卫生间也不是很远。到我家里也比较近，你跟你爸说过吗？” 谢云舟点头：“说过了，他说我们自己看着办，不行到外面去租民房。厂里有很多这两年结婚的，都在外面租房子住。我想的是小仓库虽然破了点，但冬天不冷，毕竟在生活区里面，比较安全。” 顾小曼点头：“可以的，就那里吧。” 说完，她扭头看向兄长：“哥，那里不能做饭。” 顾景元笑道：“回来吃，我做给你们吃。” 顾小曼将兄长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新买的棉袄和皮棉鞋，新做的裤子，皮肤养得很白，双眸清澈，笑容恬淡。 好一个与世无争的安静美男子。 都这么久了，应该有些进展了吧。 谢云舟见顾小曼盯着兄长看，垂下眼眸看着顾小曼脚上的拖鞋。 顾小曼想做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顾家情况特殊，好人家的姑娘不愿意来。就算愿意来，要么奇丑无比，要么狮子大张口，动辄让顾家帮忙找个正式工作什么的。 太差了顾家看不上，什么瘸子、瘫子、傻子，顾小曼不答应。负担太重的也不行，顾景元负担不起。 陆青青仿佛天上掉下来的一样，父母双亡，兄长有工作，娘家没人扯后腿。 而且，这姑娘很勤快，长得还可以，性格温和，但并不是那种一味吃亏的面瓜。 她敢跟大院的老太太打架，敢跟金燕一起去老太太门前当门神。 顾景元天性善良，见陆青青想去图书馆，带她一起去，教她怎么借书还书。 打那以后，两人经常能在图书馆见面，也能坐在一起说两句。 陆青青只有小学三年级学历，顾景元小学二年级学历，但他看得书多，能帮她回答很多问题。而且他是本地户，能带她买到很便宜的菜。 是的，陆青青开始自己做饭了。 她觉得她和兄长两个人都去吃食堂太费钱了，她买了个小煤炉，金燕另外给她找了个烧电丝的炉子，她开始在单身楼楼道里做饭，一个月能省不少钱。 得闲的时候她会帮宿管打扫女单楼，宿管对她一直免费住在这里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反正金燕屋里也没人去。 顾小曼从前一阵子开始致力于打扮兄长。 顾景元不要妹妹给他买衣服，顾小曼说郎舅两个出去穿一样，这样一看就是一家人。 为了妹妹和妹夫的脸面，顾景元开始每天穿得干净整洁。 大院里的人背地里都嘀咕，这小伙子除了耳朵有问题，长得是真排场。 兄妹两个说了一阵子的话，顾景元去做饭，顾小曼写主持台词，谢云舟看资料书。 过一阵子有提岗考试，他想冲一冲司机岗位。 三人各自忙碌，直等到赌鬼爹归来。 顾耀堂裹着一身寒气进了屋：“小曼，要涨工资了！我的零花钱能涨一点吗？” 顾小曼正在检查语句，闻言连头都没抬：“你问我哥。” 顾景元端着一盘子菜从厨房走出来：“爸，再等一等，等办完了年底的事情就给你涨。” 顾耀堂撇撇嘴：“现在你是家里的老大了。” 顾景元毫不在意父亲的歪话：“云舟，小曼，吃饭了。爸，今晚有你爱吃的米粉蒸肉。” 有肉吃顾耀堂就高兴：“人多就是好，一个月七八斤肉，隔两天就能吃到肉。哎，景元，酒席的事儿你上上心啊，我就不管了。你要是有不明白的，你去问许德贵，他明年也要嫁女儿呢，你就照着他家的标准来。” 顾景元将几个碗放在桌子上：“爸，干大是在自家办酒席，咱家是去林家饭馆吃饭，我们不用管那么多，只管给钱就行。” “那也要去商量，什么菜色你提前定好，带你小舅一起去，别让老林偷工减料！钱不够先赊账，收了礼金再还。” 顾景元点头：“我预计请二十桌，顾家庄十桌客，厂里十桌客。” 顾耀堂想了想之后道：“就请我们几个人的同事，领导你不要请，看云舟安排。” 谢云舟帮着一起摆碗筷：“哥，你们把你们的同事请一下，厂里其余的名单我来定。有一些我和我爸的客人，可能要去总厂那边吃饭。” 顾景元点头：“好，听你的。” 顾景元坐下后打开小蒸笼，里面躺着一摞粉蒸肉，他拿筷子给大家一人夹两块，一斤肉没了。 “爸，我奶去我大伯父家里两年了，该轮到我们家了。”顾景元吃饭的时候提醒老父亲。 顾耀堂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回道：“接回来没地方住啊，你不能总跟我挤在一个屋子里。” 顾景元坚持道：“爸，我和我奶住小曼现在的屋子，你一个人住。” 顾耀堂骂骂咧咧：“傻种，你难道不想成家？连个屋子都没有，以后你怎么办？” 旁边谢云舟突然插话道：“哥，等明年我和小曼分了房子，让奶住我们那里吧。” 一家子都吃惊地看着他。 第368章 老色鬼 顾景元连忙摇头：“不行，放我们这边，你们两个要是都去上班了，没人照顾奶。” 谢云舟笑着回道：“以后我和小曼也不可能上一辈子运行。” 顾景元坚持道：“那也不能放在你那里。” 谢云舟没有强求：“我是告诉你，我们那里随时能放，你不用把责任都往你一个人肩膀扛。” 顾小曼突然低头笑个不停。 谢云舟有些奇怪：“小曼，你笑什么？” 顾小曼抬起头笑道：“你说得对，我奶又不是我哥的责任，要是真住不下，让我哥以后去跟我住，我奶跟我爸住这边。” 谢云舟差点被饭呛到，他强行忍住笑意，低头吃饭。 顾耀堂瞪起眼睛看着女儿：“你咋不说让我跟你住，让你哥和你奶住呢！” 顾小曼鄙夷地看着他：“我奶是你妈！你居然嫌弃你妈！” 顾耀堂恶狠狠地扒了一口饭：“你休想，你哥是我的，你敢把他抢走，我就去你家里住！” 顾小曼毫不在意：“你去就是，去了得听我的话。” 顾耀堂又狠狠吃了一口菜：“你想得美，我才不去你家里，以后还要给你带孩子！” 当着女婿的面，他满嘴胡说八道。 顾小曼用碗挡住自己的脸，将碗稍稍侧了一点，然后对着赌鬼爹翻个白眼。 顾耀堂自知失言，哼哼唧唧地继续吃饭。 顾景元接话道：“还要看我奶愿不愿意跟我们住呢，我明天去看看。” 一顿饭吃的刀光剑影，顾耀堂吃完饭就要出去玩，至于儿子跟他说女儿婚后住在那个小仓库里，他一点不想操心：“爱住哪里住哪里，年轻人狗窝都能睡。” 顾小曼懒得去管他，一心一意准备晚会和月底的提岗考试。 等到元旦前一天，晚会正式开始。 为了把晚会搞好，厂里花了大价钱，主持人和参演人员的服装都是花高价从庐州预定的。整个大礼堂通了暖气，穿礼服一点不冷。 总厂领导们一起坐车过来，坐在最前排。 先是厂工会孙主席讲话，最后是四位主持人上台。 顾小曼站在台上，看着底下乌央乌央的人，面带微笑，按部就班地说自己的台词。 谢文哲看着台上的儿媳妇，有点吃惊，他第一次发现他家大儿媳居然这么漂亮！ 顾小曼以往每次见到谢文哲，穿衣服都是规规矩矩，也不化妆。谢文哲只知道大媳妇好看，他一个老公爹，也不能往死里盯儿媳妇。 今天在聚光灯下，他觉得大媳妇不光好看，仿佛盛开的牡丹一般，端庄大气、耀眼夺目。 难怪那个臭小子这么掏心掏肺的。 “去岁添异彩、开元启新章……过去的1985年中，新安发电总厂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飞速发展……让我们满怀期待、迎接1986年的到来……” “下面，请新安发电总厂厂长、党委书记谢文哲同志为大家致新年致辞，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 谢文哲连稿子都没带，直接上台。 “各位同仁，大家晚上好。我没有带稿子，就跟大家说几句知心话。今天我很高兴，又回到龙湖电厂。我在这里工作四年半，眼见着龙湖电厂从农田变成工厂，有了今天的欣欣向荣，这些成绩，都离不开在坐的各位……” 顾小曼一直面带微笑站在那里，乔青崖就站在她身边，神色间没有了平时风流才子的不羁。 底下坐在第一排的一个人扭头问身边的刘厂长：“上头那个小伙子是不是谢书记家的孩子？” 刘厂长笑道：“不是，等会儿朗诵小谢就上台了。” “台上这姑娘哪里请来的，电视台的吗？” 刘厂长哈哈笑两声：“贾总，那是谢书记家的儿媳妇。” 此人正是总厂的总经济师贾文韬，听到刘厂长的话后，他立刻笑道：“是我眼拙。” 刘厂长笑笑没说话，心里鄙夷起来，多大年纪了，天天看到个平头正脸的姑娘就要问东问西，要不要个脸！ 谢文哲讲完话，刘厂长上去讲话，巴拉巴拉讲了一堆，然后晚会正式开始。 第一个节目就是舞蹈。 七个水葱一样的女职工穿着漂亮的服装依次上台，红橙黄绿蓝青紫，七种颜色的服装，一个比一个漂亮，贾文韬还是从一群漂亮女职工里一眼瞄到了陈美。 他又问刘厂长：“这是龙湖的节目吗？” 刘厂长点头，心里警铃大作，龙湖是承办单位，第一个节目肯定要龙湖出，故意问这么蠢的问题，这是又觉得哪个姑娘漂亮？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贾文韬又问道：“刘厂长觉得哪个跳的最好？” 刘厂长笑眯眯道：“我觉得红色的最好，红色的是领队，我们厂跳舞最好的，以前在市总工会和省总工会的活动里拿过大奖。” 贾文涛笑道：“龙湖电厂果然人才济济，这舞蹈队，领队的自然没得多，一等一的好。我看那些新来的跳得也不错，哦，那个黄色衣服的，动作略微生疏点。” 刘厂长当然也认识陈美，因为他女儿经常回去说厂花的事情。 “那是去年才来的，估计还不大会跳。” 贾文涛转移话题，跟刘厂长说今天晚会的舞台很漂亮，灯光很美。 刘厂长嗯嗯啊啊地敷衍他，他再有半年就退居二线，只要能去总厂捞个闲职养老，他不需要去拍这人的马屁。 他只需要拍好谢家的马屁就行。 谢文哲需要刘厂长把龙湖电厂经营好，也需要他帮忙照顾自家孩子。刘厂长需要谢文哲给他安排个好位置去养两年老。 出来混的，只要没有杀父之仇和夺妻之恨，那就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看利益和立场。 看，曾经在龙湖明争暗斗的两个人，现在开始合作了。 节目一个接一个地上，等到第六个节目，终于轮到了诗歌朗诵。 八个人一起上场，六男两女，女生是顾小曼和卢红霞。女生穿裙子，男生穿中山装，顾小曼和谢云舟站在最中间。 两个科大学子带着一群大学生一起朗诵诗歌，清一色的本科生，这阵容，引得台下一阵阵掌声传来。 贾文韬不再搭理刘厂长，转而跟谢文哲搭话：“恭喜谢书记，佳儿佳妇，真让人羡慕。” 谢文哲笑着谦虚道：“还年轻呢，需要历练。” 台下观众一起往上看，顾耀堂在角落里疯狂鼓掌：“我女儿，我女婿！” 王学志对着他的腿狠狠拍一下：“你小点声！” “我就不，老王你看，我女儿多好看，我女婿多潇洒！” 顾景元跟着一起鼓掌，拍的啪啪响。 坐在侧边演出席的陈美痴痴地看着舞台，以往，她觉得自己找的是龙湖电厂最潇洒最有才的男子，可今天她突然发现，站在最中间的谢云舟看起来异常耀眼。 就算他不是总厂书记的儿子，他的光芒也不是乔青崖能遮盖住的。 他是全厂唯一一个科大毕业的男生，他的容貌不输乔青崖，他的思维比乔青崖更缜密。 再看他身边的美娇娘，美得动人，笑得醉人。 二人已经领了结婚证，下个月就要办婚礼了，全厂人人称颂，郎才女貌，哦不，郎才女才，郎貌女貌。 陈美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比不上顾小曼时，心里一股无边无际的灰暗袭来。 她去看台上的乔青崖，平日的风流才子，今日在这种场合也要正正经经。 是了，当正经起来时，乔青崖就失了本色，没有谢云舟看起来稳重大方。 乔青崖的魅力是在弹琴作诗、喝酒唱歌中体现出来的，谢云舟的魅力是在面对领导们时的从容淡定中体现出来的。 陈美鼓掌的动作变得软绵绵的。 第369章 老色鬼的试探 节目一个接一个地上，等到最后，评委们打分，获奖队伍上台领奖。 陈美又是礼仪小姐，又是获奖者。 诗歌朗诵是一等奖。 谢文哲给一等奖获得者颁奖，他要依次跟获奖者握手，头一个就是自家儿子。 谢文哲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仿佛眼前就是普通职工，握手、颁奖，谢云舟很有礼貌地微微俯身道谢，然后双手接过证书，托着证书站在那里。 到了第二个，谢文哲只略微碰了一下儿媳的手，然后继续走流程。 最后是合影。 等到舞蹈队上台领奖的时候，贾文韬上台给大家颁奖，陈美笑得特别甜，然后她感觉到颁奖领导跟她握手的时候劲儿有点大。 陈美差点叫出声，然后略微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领导。 贾文韬的目光从陈美身上掠过，继续给下一个人颁奖。 一场晚会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在一片热闹声中结束。 曲终人散，职工们扶老携幼回家，谢云舟等顾小曼换过衣服后拉着她去找父亲。 谢文哲还在那里跟人说话，见到儿子后对他招招手。 谢云舟拉着顾小曼走了过去打招呼。 “爸。” “伯父。” 谢文哲仍旧跟人说话，等了一会儿后才顾得上儿子：“等会儿带我去顾家。” 旁边人都笑着开玩笑：“恭喜谢书记。” 谢文哲哈哈笑：“下个月都去喝喜酒。” 说了一阵子话后，众人很有眼色地离开，谢文哲带着秘书一起去顾家。 婚礼很多事情他都是让秘书办的。 顾耀堂本来打算出去玩的，结果硬被许德贵往回拽。 顾耀堂骂他：“你不去维持秩序，你管我干什么！” “别废话，今晚谢书记肯定会去你家里。” “要是不去你请我喝酒。” 果然让许德贵猜中了，没多大一会儿，谢文哲带着两个孩子和秘书一起来敲门。 顾耀堂十分热情，亲自倒茶：“大哥，今晚上我真高兴，两个孩子真争气。” 谢文哲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耀堂，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可有什么难处？” “没有，大哥你有事情跟景元商量，我家里是景元当家。” 得，两个正主都不管事。 陈秘书开始跟顾景元聊天，商议结婚那天接亲的事情。顾景元听得非常认真，很真诚地请教了一些问题，生怕自己失礼。 那头，乔青崖见谢云舟去了顾家，带着陈美回了他的宿舍。 陈美去了后懒懒地坐在乔青崖的床位上，头靠在床柱上。 乔青崖打来一盆热水给她洗手：“小美，你饿不饿？” 陈美洗了洗手，轻轻摇头：“我不饿，有点累。” 乔青崖对着她笑：“我吹笛子给你听好不好？” 以往陈美会欣然答应，今天她觉得有点烦，皱眉道：“不想听，让我歇会儿。” 乔青崖将水端走，找到毛巾帮她洗手擦干，还擦上一些雪花膏：“小美，云舟说他结婚的时候请我帮着迎亲，和他的大学同学一起。你知道他大学同学是谁吗？庐州市委组织部的一个科长！” 陈美听得心里更酸了：“你什么时候能成为科长呢！” 乔青崖将她的手捉住，坐在她面前面带歉意道：“对不起小美，我能力不足，但我会努力的。” 陈美没说话。 乔青崖温声道：“小美，我攒了些钱，我想给你买个金戒指，我们一起去庐州买好不好？” 陈美的心情这才好点：“什么时候去啊？” 乔青崖见她神色好点，忙哄道：“就这几天好不好？过两天是提岗考试，等我考完试我们就去。” 陈美问道：“你能提司炉吗？” 乔青崖笑道：“我一定尽全力！我听云舟说，1月份大家整体都要涨工资呢！” 陈美摸了摸自己的手指甲：“青崖，你说是我好看还是小曼好看？” 乔青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看的！” 陈美轻哼一声：“你这次一定要提司炉！” 乔青崖见她气哼哼的，低头在她脸上亲一口：“小美，我要是能提司炉，你能嫁给我吗？” 陈美脸一红：“说提岗的事情呢。” 乔青崖又亲一口：“小美，最近我看着云舟每天忙活婚礼的事情，我心里可羡慕了。小美，我们去领结婚证好不好？然后去登记，排队等着分房子。” 陈美脸一扭：“等你提岗再说。” 乔青崖十分欣喜，将她抱紧一些，也不敢太过分。 那头，谢文哲在顾家坐了大半个小时，等陈秘书和顾景元说的差不多了，谢文哲对顾耀堂道：“耀堂，以后两个孩子在这边生活，还要你多照看一些。” 顾耀堂笑眯眯的：“大哥放心，我肯定听两个孩子的话。” 谢文哲被噎住，然后道：“你是长辈，要是他们做得不对，你该教还是得教。” 顾耀堂连连点头：“大哥你放心吧，我会的。” 他还想出去玩一会儿呢，敷衍地应付谢文哲。 谢文哲见没什么事情，不再久留：“云舟，我先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爸，过两天考试，等我和小曼考完试就回去。” 谢文哲点头：“你妈和你姥姥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你们回去看看。” 一行人一起把谢文哲送到楼下，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了。 总厂有两辆车，今晚领导们过来参加活动，其余人都走了，给谢文哲留了一辆。 谢云舟打开车门，虚扶了父亲一把，然后关上车门。 谢文哲摇下车窗：“回去吧，好好考试。” 谢云舟带着顾小曼一起挥手。 司机发动车，很快离去。 两天后，运行分场举行提岗考试，先是理论考试，然后是现场实操，整整考了三天。 又过了三天，考试结果出来了。 整个运行分场大变动，而变动最主要的原因，是严副厂长被调走，去了电建公司。 路标事情之后，严副厂长坐了好长一段时间冷板凳。刘厂长不待见他，有什么活儿，要么交给其他两个副厂长，要么越过严副厂长直接交给莫总工。 前几天，严副厂长被一纸调令调走，去了市电建公司当副经理。电建公司要到处跑项目，常年不着家，算是苦差事。 严副厂长一走，莫总工上位，原运行分场杨主任升总工。 这一动，底下动了一串。 原王副主任升正主任，电气专工曹工任副主任，底下提了个班长来干专工。 各个班组动的更多，此次考试，谢云舟的汽机专业理论和实操都是第一名，顺利地担任2号机三值司机岗位。 乔青崖升了司炉。 大变动的过程中，顾小曼因为考试成绩不错，升了一级，捞了个电气值班工。 第370章 缺钱的小乔 不光顾小曼提岗，她的两个小兄弟都提岗了，冯裕安成了三司机，许砚秋成了三司炉。 连陆志豪也涨了一级，从巡检变成助手。 提岗通知张贴在分场要务公开栏上，下班后大家都凑过去一起看。 基本上每个班都有变动，人员大调整。 这中间，还有一部分人离开了运行分场，比如贱人汪。 冯裕安看到名单后嘿嘿笑：“小曼，这老流氓去顾叔手下了？” 顾小曼眨眨眼：“我不知道啊，机修那里老师傅多，汪师傅应该喜欢那里吧。都是他的同龄人，能说得来。” “下运行会降岗降工资的，老汪之前是副电工，现在去了机修，工资要少一大截咯。” “不关我们的事，小安子，我们提纲了，会涨工资呢，按照之前的标准，一个月涨七块钱呢！” “可不光是涨七块，这个月工资集体调整，加起来我们能涨二十多，小曼，以后我们一个月能有六十多块呢！” 谢云舟扫完了名单后道：“我们走吧。” 等走远后顾小曼问道：“云舟，我们厂里一下子涨这么多工资，外面不会谈论吗？” “去年我们经营的好，涨工资很正常。省里想把我们打造成龙头企业，涨工资能招来更多的大学生。外头有些单位工资都快开不出来了，我们有优势，优秀的年轻人就会往我们这里来。” “那真好，良性循环。等涨工资后你一个月能有多少钱啊？” 谢云舟给她算账：“司机按照之前的标准，加上运行津贴一个月有六十三，如果人均涨十五块，我的涨幅能超过平均值，到时候连上运行津贴，一个月应该有八十。” 冯裕安哇一声：“那你们两个一个月一百四，以后能过上小康生活了。” 顾小曼笑道：“小安子，我们努力，争取明年再提一岗。” “努力努力，工资年年涨，师父你很快就能过百了。” 谢云舟笑了一声后道：“小安子你要加油，多攒钱，别等到要结婚的时候抓瞎。小乔天天为了钱，头发都要愁白了。” 顾小曼好奇问道：“咋了，他很缺钱吗？” 谢云舟嗯一声：“陈美要三金，加起来差不多得两千块。小乔上班三年半，手里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他找你借钱了吗？” “我没钱借给他，只借给他一百块。” 冯裕安撇嘴：“人家有什么她也要什么，跟赵晓洁一个德行。赵晓洁好歹是矿长的女儿，她普通人家的女儿，自己一毛钱攒不住，就指望搜刮男人。” 顾小曼笑道：“小安子，这话可以在心里想，可不能说出来。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要是你以后谈对象，你说这话给人家听，人家一脚给你踹大门口去。” 冯裕安哈哈笑：“我说的也没错啊，一个家庭得两个人共同努力才能撑得起来，哪能指望一个人呢。” 说到这里，他声音小点：“那陈美每个月工资花个精光，什么都指望乔师傅，时间长了谁受得了啊。” “跟咱不相干，小安子，艳青怎么样了啊？” “还行，上次我回去看到了她，在矿总院呢，本科生在矿医院还是很吃香的，好多大专生和中专生呢。她说你结婚的时候要来参加你的婚礼呢。” “那好啊，你什么时候回去？你帮我带个帖子给她。矿总院离我们总厂生活区也不远，到时候让她来。我就认识这一个在医院工作的同学，可不能丢了。哎对，赵晓洁咋样了？” “行啊，你把帖子给我，我回去时带给艳青。赵晓洁去矿务局了，干团青工作，听说工作干的不咋地，经常跟人家吵架。” 顾小曼哦一声：“她那个脾气，跟谁都难相处。” “也不行了，她老子退休了，矿务局政工口关系户一大堆，她日子也不好过。算了不说她了，反正咱现在跟她也不打交道，两个系统呢。” 顾小曼又问道：“小鱼怎么样了？” 一向大方的冯裕安表情突然有了点变化，然后他很快调整好：“就那样吧，她弟弟长大了，顶了他爸的工作，跟着下矿去了，她还一直干临时工。听说她妈在给她找婆家呢。” 顾小曼敏锐地抓到了冯裕安的表情变化，她什么都没问，顺着他的话说：“小鱼勤劳俭朴，典型的贤妻良母，找婆家肯定不难。” 冯裕安叹口气：“她妈要求高，一般人家里达不到。” “什么要求啊？” “要好多钱。” 顾小曼有点吃惊：“要多少啊？算什么钱？” “我也不知道要多少，反正听我妈那意思，特别多。什么都不算，就是给她娘家的。另外买衣服送节礼和结婚的钱另外算，她家就是普通人家，也没什么特殊的，所以她就难了。” 顾小曼叹口气：“我以前不相信有父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自己的孩子，现在看来，是我太幼稚了。” 冯裕安笑道：“多着呢，大部分人家养孩子是为了防老的，既然是为了防老的，那就谈条件呗。小鱼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大弟弟有工作了，小弟弟还没着落呢，还有个小妹妹小的很。她妈养不活这么多孩子，过两年大弟弟结婚了，小弟弟和妹妹就没人管了，只能问她要钱。” “都是穷闹的。” “那可不，人穷志短啊。小曼，我也穷，我得好好学习，早点提岗。” “你少胡扯，你五根手指进盐罐，抠死了。” 冯裕安哈哈笑：“少给哥扣帽子，哥穷啊，人穷就抠。我要是一个月一百多块，我天天买肉吃。” 三人进了生活区大院，老远看见顾景元和陆青青一起从图书馆回来，一人手里抱着两本书。 顾小曼停下脚步，站在那里观看。 冯裕安立刻兴奋起来：“小曼，陆家妹子是不是看上了你哥啊？” 顾小曼小声道：“别说话。” 三人驻足停在那里，顾小曼看到陆青青仰着头跟兄长说话，兄长打开他手里的书，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 看起来很和谐的样子。 第371章 看男科医生 顾景元很快发现了妹妹和妹夫，匆忙告别陆青青，快步往这边走来。 “小曼，云舟，冯哥。” 顾小曼笑着回道：“哥，今天借了什么好看的书？” “小曼，我看到了你的书！你翻译的书！”顾景元兴奋道。 顾小曼笑眯眯道：“咱们图书馆还有我的书啊？” “有，和你的样书一模一样，我借了一本回来仔细看看。你下班了？考试结果出来没？” “出来了，我们都提岗了！”顾小曼带着几人一起往家里而去。 冯裕安昨儿刚往顾家送了煤和粮食，这几天在顾家蹭饭。 顾景元十分高兴：“提岗了就好，我听说这个月要涨工资，小曼，我也能涨一点呢。” 谢云舟突然道：“哥，这几天会计做账的时候带你看了吗？” 顾景元忙回道：“给我看了，还给我讲了很多。” 谢云舟点头：“你好好学，食堂会计可能要调走了。” 顾景元有点激动，还有点紧张：“云舟，我能行吗？” 谢云舟停下脚步，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能行的。” 顾景元突然想起五年前的大雪天，他和平安在顾家庄村口等妹妹回家。没等到妹妹，先等来谢云舟。 那时候谢云舟也是这样拍拍他的肩膀，笑容和煦地鼓励他，带他用树枝在雪地上写字。 顾景元的鼻头有些发酸，虽然谢云舟现在叫他哥，可他知道，这么多年，谢云舟才是兄长，一步步指点他，帮扶他，将他从一个种田小子提成国营发电厂食堂会计。 如果能提岗，又赶上这波涨工资，以后他一个月工资能涨好多，一天还有三顿免费的饭菜，每个月有各种票。 “云舟，谢谢你。” 谢云舟看着他纯净的目光，微微一笑：“不谢，我们是一家人。” 顾景元眨眨眼：“你们晚上想吃什么？” 谢云舟笑道：“有什么吃什么，又不是客。明天我要去市里一趟，下午才能回来，你别让小曼一个人去街上。” 街上小流氓依然不少，虽然不会干什么大的坏事，看到漂亮小姑娘喜欢吹口哨，遭人嫌。 顾景元点头：“好。” 顾小曼奇怪道：“云舟你去市里干什么？” 谢云舟脸不发红心不跳地撒谎：“孟晨的儿子快要满周岁了，我先去看看，等办周岁礼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顾小曼点头：“正日子是什么时候？” “在我们结婚前面。” 第二天早上，谢云舟来顾家吃了顿早饭，一个人离开龙湖镇。他没有骑车，而是坐公共汽车。 龙湖电厂职工福利好，仿照大城市，给所有职工办了公交车月票，全市所有公共汽车都可以免费乘坐。 到了市里，谢云舟转乘一趟，去了市里最好的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他有些心慌。他掏出口袋里的口罩，这口罩是他昨天去厂医院问院长要的。 口罩戴好后，谢云舟进了医院大门，有些紧张地看医院的科室分布图，然后低着头挂号，去了二楼泌尿科。 过了好久，护士叫号。 “乔青崖。” 谢云舟站起身，跟着护士进了诊室。 医生一看，来了个大小伙子，还戴着口罩，对着护士挥挥手，护士去了外间。 医生看了看眼前的小伙子，开始写病历。 “多大了？” “二十五。” “哪里不好？” 谢云舟的语气犹豫起来，再也没有了平常的沉着冷静和果断，答非所问道：“医生，我快要结婚了。” 医生哦一声：“是不是包皮过长？” 谢云舟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小声道：“不是。” 医生又问道：“勃起障碍？” 谢云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没有。” 医生的问题越来越深入：“硬度不够？” 谢云舟很想起身就走。 医生想了想之后道：“裤子脱了我看看。” 谢云舟期期艾艾道：“医生，我，我未婚妻好像不喜欢我。” 医生年龄也不是很大，听到这话后有点诧异，眼里开始闪着八卦的光芒，然后用笔头戳了戳下巴：“哪方面？感情有问题？” 谢云舟轻声咳嗽一声后道：“没有，我们感情很好，她好像，好像不喜欢我接触她的身体。” 医生想了想之后再次提要求：“裤子脱了我看看。” 谢云舟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医生笑道：“怕什么，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我结过婚了，听你这语气，也有过夫妻生活。你不给我看，我怎么知道哪里有问题。快点脱吧，对我来说你只是向我求助的病人。” 谢云舟看了看旁边，帘子拉得紧紧的，护士在外间。 他一咬牙，心一横，很果断地脱了。 医生阅弟无数，经验丰富，瞅一眼后开玩笑道：“穿上吧小兄弟，你家伙这么大，你未婚妻以后会越来越喜欢你的。” 谢云舟忙把衣服穿好，已经坦诚相见过一次，他就不再遮掩：“医生，我去找很多书看过，图书馆里的书讲的都是卫生知识，我都记下了。外头那些偷着卖的小杂志，粗制滥造，下流的很，没有什么正经的话。” 医生笑了一声：“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一些。” 谢云舟鼓起了人生最大的勇气问道：“怎么，怎么才能让她不排斥我？” 医生忍不住眯起眼睛笑：“让她不难受。” 谢云舟期期艾艾道：“医生，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医生陷入了沉默，他是医生，他只管看病，不管给病人普及两性知识啊！ 看着眼前面红耳赤的小伙子，医生找到一张废纸，给他画了一幅图，开始给他讲解：“这是女性生理构造图，虽然你家伙大，要是你光顾着自己，女人也不会喜欢你。这里，这里，这样，那样……” 医生说了足足有十分钟，谢云舟听得十分认真，不时小声问两个问题。 说了一会儿后，医生把那张纸塞给他：“空有理论没有用，自己去实践吧。” 谢云舟接过那张纸，红着脸道：“谢谢医生。” 医生笑眯眯地摆手：“去吧。” 谢云舟匆忙告别，到了门外，有些中年大哥用同情地目光看着他。 年纪轻轻的居然也有问题，真可怜啊…… 谢云舟低下头，匆匆离开泌尿科，到了医院外头，他把那张纸条塞进棉袄内口袋里，将口罩丢掉，做贼一样飞快离开医院。 到了外头，他平复好自己的情绪，跳上一辆公交车，去了朱孟晨家。 第372章 不管闲事的赌鬼爹 谢云舟到矿务局门口买了些礼物，去了朱家，在朱家受到了很热情的招待。 朱处长很慈爱地给他夹菜：“云舟，你爸最近工作忙不忙？” 谢云舟笑着回道：“是有点忙，就是太忙了，错不开身，让我来看看朱伯父。” “一眨眼你都要结婚了，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要去讨杯喜酒喝。” “欢迎伯父。” 旁边朱孟晨抱着快一岁的儿子亲香个不够：“云舟，来抱抱我儿子，明年你也来个大胖儿子。” 谢云舟忙放下筷子接过小小朱，乳名毛毛。 毛毛往后倾身，看着眼前的陌生人，看了几秒后，伸手在谢云舟脸上拍了一下，哦一声。 谢云舟笑起来：“孟晨，他好带吗？” 朱孟晨开始叫唤：“可难带了！一个晚上要醒两三次，头三个月天天要抱着睡，放下就嚎，我的胳膊差点断了！上回我同事说我不会带孩子，把孩子带的娇气，气得我跟他吵了一架！小孩和小孩能一样嘛！我带三个班一百多个学生，有些悟性高，有些用棍子捅都捅不进去一个知识点！” 谢云舟轻轻捉住毛毛的手：“他看起来好乖。” 朱孟晨笑起来：“毛毛，哭一个给你谢叔看。” 毛毛仿佛听懂了父亲的话一样，立刻嘴一瘪就要哭。 谢云舟忙抱起他塞进朱孟晨怀里：“他不认识我，可能害怕。” 朱孟晨接过儿子啪叽亲一口：“毛毛，明年谢叔家有了弟弟，你以后要带弟弟玩哦~” 谢云舟在朱家吃了顿饭，很有礼貌地告辞，朱太太包了一大包零食强行塞给他，朱孟晨把他送到矿务局大院门口公交车上。 回到龙湖镇，谢云舟先回宿舍，乔青崖正在摆弄自己的乐器。 “云舟回来了。” 谢云舟想起自己上午用乔青崖的名字去看男科，分了一小半零食给他：“小乔，你提岗了，陈美愿意跟你结婚不？” 乔青崖看起来十分高兴：“她同意了，我准备过几天带她去庐州给她买项链，然后见父母，争取过了年领结婚证，然后去厂里排队领房子。” 他把谢云舟给的零食扒拉看看：“哟，这些可都是比较贵的零食，你去哪里了？” “去拜访我爸的一个朋友。” 乔青崖没有再多问，开心地把零食整理好，准备等会儿拿去给陈美。 “云舟，你那个小仓库什么时候收拾？我跟你一起收拾吧。” 谢云舟嗯一声：“谢谢，准备后天开始收拾。” 乔青崖并没有问谢云舟为何能弄到那个小仓库住，问多了只会让自己无趣。 他早就看出来了，谢云舟要加快提岗的步伐，为了不让外人说三道四，需要人陪伴。 他成了那个陪太子爷读书的人，以后谢云舟提岗，他就能提岗。 能提岗就好啊，可以涨工资。 乔青崖喜滋滋道：“云舟，我问过我们分场的会计，她说我们这个月能拿八十多呢！我攒三个月就能再给小美买对金耳环。” 谢云舟开玩笑道：“大才子，你怎么变得庸俗了。你以前满口都是琴棋书画，现在天天钱钱钱。” 乔青崖笑道：“怎么能叫庸俗，我这叫务实。过完年我都二十六了，得早点成个家。” 看到谢云舟找衣服，他奇怪道：“你找衣服干什么？” “今天跑了一身汗，我先洗个澡。” 乔青崖先哦一声，然后偷笑了两声。 谢云舟洗澡后换了全套的干净衣服，把头发擦干，牙齿刷得干干净净。 两个人一起出门，乔青崖去女单楼给陈美送零食，谢云舟去顾家送零食。 顾小曼正在看秦教授给她的资料，阿狸睡在她手边，嗓子里呼噜呼噜的。 听到敲门声，顾小曼起身去开门：“你回来了。” 谢云舟拎着一大包东西进了屋：“今儿我去看孟晨，临走的时候，朱伯母塞给我一大包东西，我给小乔分了一些，这些给你。” 顾小曼接过袋子：“好多零食哎。” 瓜子、红枣、桃酥、苹果、江米条…… 顾小曼取出一块桃酥咬了一小口：“味道还不错。” 她先掰了一块塞到谢云舟嘴里，阿狸急得喵喵叫。 顾小曼蹲下身，掰了一小块给阿狸：“来了来了，别急。” 阿狸吃得很高兴，连渣子都吃得干干净净。 两人一猫一起吃了块桃酥，谢云舟伸手将顾小曼揽进怀里。 “后天我打算去收拾那个小仓库，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顾小曼嗯一声。 谢云舟在她额头上亲一口：“我妈那边可能给我们准备了很多东西，哥给我们打的家具，到时候先运到那边去给大家看看， 然后再搬一部分回来，剩下的放在我爸那边。” 顾小曼点头：“行，我小舅给我的电视买好了，晚上我们先去上班，明天下午睡觉起来去我小舅家里搬电视。” 谢云舟嗯一声：“今天晚上做什么？” 顾小曼笑道：“不想做饭，我哥今晚要加班，我们去食堂买饭吧。” 谢云舟将她揽紧一些：“好。” 看着她明媚的双眼，他想起今天医生跟他说的那些话，顿时感觉口干舌燥起来。 顾小曼瞄他一眼，开始找理由：“吃了桃酥嘴里有点干，我倒点水喝。” 谢云舟只能松开她。 等喝过了水，顾小曼一会儿要整理床铺，一会儿要带他练口语…… 等到了五点，换衣服，拉他一起去食堂买饭。 刚买完饭回来，顾耀堂开开心心地到家了。 “小曼，晚上吃什么？” 顾小曼正在摆碗筷：“我哥晚上加班，我们吃食堂。” 顾耀堂一喜：“云舟，景元真能当会计吗？” 谢云舟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该做的准备都做了，多学一些总是没坏处的。” 顾耀堂心里骂骂咧咧，呸，嘴里从来没一句实在话的贼小子！ 吃完了饭，顾耀堂把碗一丢就出去玩。 临走的时候，顾耀堂看了一眼女婿。 谢云舟低着头收碗擦桌子，没接收到老岳父的目光。 顾耀堂想了想婚期，还有十几天，他懒得管那么多。 还是打牌更有意思！ 第373章 买电视啦 谢云舟收拾厨房的时候，顾小曼在洗澡。 她上大夜班之前睡一觉，睡之前洗个澡。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对谢云舟道：“你快回去洗洗睡，晚上要上班呢。” 谢云舟慢腾腾地解围裙：“我漱个口。” 他在顾家有一套牙刷和杯子。 进了卫生间，谢云舟关上了门，狠狠地刷了两遍牙，虽然来前洗过澡，他还是偷偷地又稍微洗了洗。 门外的顾小曼转身对着阿狸喵喵两声，阿狸呼噜呼噜地喵喵两声，叫的又娇又嗲。 顾小曼笑道：“真会撒娇。” 然后抱着阿狸撸。 谢云舟稍微洗漱了一下回来站在她身边，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香气不是很浓，幽幽沉沉，绵绵不绝…… 就在顾小曼逗阿狸的时候，谢云舟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一步，将人和猫一起抱进怀里。 顾小曼抬眼看他：“你快回去睡觉吧。” 谢云舟嗯一声，然后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一口。 阿狸感觉三个人挤得慌，跳走了，迈着优雅的步伐去了暖气片旁边的猫窝里。 谢云舟又闻到了那股香气，瞬间感觉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 顾小曼察觉到他的变化，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云舟。” 谢云舟捉住她的手指，凑到她耳边亲了一口：“小曼，我好想你。” 顾小曼垂下眼眸小声道：“不是每天都见面么。” 话音刚落，就被堵住声音。 不到两分钟，谢云舟突然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大跨步进了她的卧室。 顾小曼慌道：“我哥一会儿回来了。” 谢云舟抬脚将房门关上：“不会，这几天交接呢，你哥要忙到很晚。” 就这样，顾小曼被放在了自己的小床上，然后铺天盖地都是他的亲吻。 顾小曼有些紧张，她想起那天他的横冲直撞。 “云舟，云舟。” 谢云舟看着她，温声道：“小曼，别怕。” 他抖开被子，将她盖起来，然后迅速去掉自己的衣服，钻进了被窝，抱着自己的妻子缠绵起来。 时隔一个多月，小伙子浑身滚烫， 满满的热情能把人烤化了。 顾小曼有些紧张地抓了抓枕头，小伙子啥也不懂，像头野驴，这咋调教啊，她也没有实战经验。 哪知谢云舟与她缠绵了一会儿后，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一直往下去。 顾小曼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忙抓住他的头发：“云舟~” 冬天天黑的早，外头已经漆黑，屋里的灯也灭了。 谢云舟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在黑暗中找到地方，开始轻轻亲吻…… 他感觉到她似乎浑身开始微微颤抖，心里欣喜起来，医生说得果然不假。 顾小曼没想到他居然这样，他是不是在外头学了什么，上来就这么野…… 她没有时间多想，只能紧紧捉住他的手，另外一只手抓住枕头，咬着嘴唇。 谢云舟用心察觉她的反应，慢慢调整，没多大一会儿，他听到一声软软的声音，那声音缠缠绵绵，比阿狸还要缠人。 …… 等谢云舟再次钻出被窝时，他感觉身下人的已经软的像一团棉花一样。 谢云舟十分欣喜，还是医生懂得多…… …… 等到快七点的时候，谢云舟穿上棉袄站在床沿温声道：“小曼，你晚上别去了，我去找你们班长给你请个假。” 顾小曼微微睁开双眼：“不好吧？” 谢云舟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一口：“没事的，你上了半年的班一天假都没请过，我们快要办婚礼了，你请几个班准备东西，谁也不会说什么的。” 顾小曼感觉浑身没力气，确实不想去上夜班，闻言嗯了一声：“那我就不去了，你要去吗？” 谢云舟笑了一声：“我去。” 顾小曼看了他一眼：“你，你还有精力上班吗？” 谢云舟低头又在她脸上亲一口：“我没事。” 顾小曼用被子盖住头：“那你快回去睡觉。” 谢云舟恋恋不舍地离开顾家。 等他一走，阿狸喵喵叫着跳上了床，用头蹭蹭顾小曼的头 ，然后睡在床边。 顾小曼很快睡着。 第二天早上，顾景元发现妹妹在家里，十分吃惊：“小曼，你没去上班吗？” 顾小曼精神饱满地回道：“哥，我上班半年都没请过假，今天请一天。” 顾景元哦一声：“我去买早饭，外头冷，你别出去。” “好呢，你快去哥，今天晚上咱们家就能有电视看了。” 顾景元十分高兴：“可以吗？” 顾小曼笑道：“可以的，我买了两台，你一台我一台。” 顾景元看着妹妹不说话，他知道一台电视很贵的。 顾小曼伸手摸摸他的头：“快去买早饭，我饿了。” 顾景元端着小饭锅，很快从食堂买回来早饭。 爷儿三个一起吃饭。 顾耀堂问女儿：“你真买到电视了？” 顾小曼嗯一声：“可贵了，一台好几百呢。” 顾耀堂看了看女儿：“电视有了，缝纫机你哥也给你买了，家具有了，再买几身衣服，这嫁妆就齐了。景元，办酒席先给老林一半的钱，等收了礼金再给另外一半。” 顾景元点头。 顾耀堂想了想以前姐姐妹妹出嫁的场景，嘱咐儿子道：“你要是有钱，多给你妹妹买点料子。小媳妇刚过门，要是天天买料子，婆家人叨叨。云舟那个姥姥，听说嘴碎的很。” 顾景元又点头。 顾耀堂很快吃完早饭，把嘴一抹：“要过年了，年货得赶紧办啊。” 说完，他把军大衣一穿就出了门。 顾小曼一个人在家里窝了一天，中午指望兄长带饭给她吃。 等到下午，谢云舟来敲门，身后还跟着许砚秋、冯裕安和乔青崖。 “小曼，是不是要去抬电视，我叫了几个人。” 顾小曼忙穿上棉袄：“好，辛苦你们了。” 四个大小伙子一起，去找玉发的电影院里搬了两台电视过来。 通上电，把天线竖起来，屋里很快响起电视的声音。 第374章 顾景元的怜香惜玉之心 看着黑白电视上的人影，顾小曼笑起来：“我家终于有电视了。” 谢云舟忙去看她，见她眼中带着笑，笑容中却没多少惊喜。 他知道，对她来说，这东西没什么稀奇的。 谢云舟的心揪了起来，她是不是又想家了呢？ 他每次想到这个问题心里都很难受，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来让她高兴起来。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往上爬，让更多的人尊重她。 旁边乔青崖见谢云舟一直盯着顾小曼看，扯了他一把：“云舟，来把另外一台也试一下。” 谢云舟回过神，和乔青崖一起试电视。 搬完电视，谢云舟又道：“青崖，时间还早，你们跟我一起去我那个小仓库看看，晚上我请你们去林家吃饭。” 乔青崖笑道：“小事情，去什么林家，平时也没少吃你的。” 顾小曼开始在家里找工具，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那个小仓库。 好几年没住人，小仓库里面有点脏。 谢云舟站在门口看了看，然后道：“我们先把这里头的家具搬出来，送到后勤科去。然后通水电，搞卫生，量尺寸。” 兄弟们一起动手，叮叮当当忙活起来。 顾小曼站在门口，谢云舟不让她动手。 里头的那张破床和破桌子被搬了出来，电源送上了，门口的水也通上了，尺寸量好了。 兄弟几个又一起把屋里打扫了一遍，天花板、门窗、地面，全部擦洗一遍。 一个多小时后，小仓库变得稍微明亮点。 谢云舟看了看那个门，跟顾小曼商量：“小曼，我们换个门吧。” 顾小曼摇头：“最多住一年，你把门轴和门锁换一下就行。门上有条裂缝，你从里头用板子钉上。” 谢云舟拉起她的手：“最多一年，明年过年的时候，我们肯定能住上新房子。” 顾小曼忙抽回自己的手：“不要紧的，比我以前在顾家庄住的房子好多了。” 乔青崖在一边笑道：“云舟，这比外头租的民房好多了，好歹水电不要钱，还有暖气。去你丈人家里也很近，离公共卫生间也不远。” 谢云舟想起那个公共卫生间，决定买个小马桶放屋里，他去倒马桶。 顾小曼笑道：“乔师傅，小秋，裕安，晚上去我家里吃饭。” 乔青崖笑道：“我就不去了，我一会儿和小美一起去食堂。” 许砚秋也道：“小曼，我等下要去我哥家里，我嫂子做了我的饭。” 顾小曼看向冯裕安：“小安子，那就你跟我去吧。” 冯裕安笑道：“行行行，我去，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景元最喜欢看电视了。” 谢云舟把工具整理好：“青崖，砚秋，多谢了。” 乔青崖笑眯眯道：“我回去了，晚上见。” 许砚秋在门口的水龙头底下把手洗干净：“小曼，云舟，你们有事随时叫我，我最近除了上班，一直在宿舍。” 谢云舟笑道：“砚秋，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小曼的家具还在你家里呢，正好这屋里清理干净了，我准备找辆车，把东西拉过来，暂时放在这屋里。” 许砚秋点头：“行，什么时候去拉，我爸妈都整理的好好的，跟小梅的一模一样。” “明天上午吧，我等会儿吃了饭就去找车。” “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吃了早饭就过来。” 许砚秋辞别夫妻二人，把帽子戴好，往兄长许墨春家里去。 顾小曼看着许砚秋的背影问冯裕安：“小安子，小秋家里怎么样了？” 冯裕安小声道：“还行吧，许叔不让工作，大春哥也没在意。大春哥家的嫂子没儿子，也没敢说什么。” 顾小曼嗯一声：“等以后你和小秋结婚的时候，我要给你们都送一份大礼。” 冯裕安乐了：“那我可等着了！” 顾小曼笑着拎起地上的桶：“走，跟我回家，我哥最近天天加班看账本，晚上咱自己做饭。” 冯裕安跟着夫妻两个一起回家：“师父啊，景元这差事稳不稳啊？” 谢云舟 压低声音道：“再等一等，说不定许主任也能动一动。” 冯裕安吃了一惊：“许叔还能去哪里？” 谢云舟眯起眼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比保卫科主任要吃香。” 冯裕安哇一声：“师父你真厉害，幸亏许叔没把工作给大春哥。” 三人一起到顾家，冯裕安看电视，顾小曼和谢云舟一起做饭。 顾小曼小声问道：“许大伯要去哪里？” 谢云舟凑近了告诉她：“房管科。” 顾小曼眼睛一亮：“那可是肥差！” 谢云舟笑道：“虽然是肥差，一般人也不敢干，房子分不好会得罪人。” 小夫妻两个一起做了一顿饭，顾耀堂回来时看到家里有电视，十分兴奋，砰砰砰不停地换台玩，被顾小曼说了两句才不再捣鼓电视。 吃饭的时候，电视里开始播放西游记！ 顾小曼十分激动，西游记啊，经典啊！还是首播！ 一家子都看得津津有味，顾小曼丝毫不嫌弃这18寸的小屏幕。 顾耀堂也不去打牌了，坐在家里一边吃花生一边看电视。 顾景元忙到晚上九点多才回来，冯裕安和谢云舟已经回单身楼去了。 顾小曼抱着阿狸从屋里走了出来：“哥，你吃饭没？” 顾景元关上门：“吃过了。” 说完，他从棉袄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递给妹妹，里头是两个饼，饼两面金黄：“快吃，还是热的！” 顾小曼笑道：“哥，食堂给你的？” 顾景元嗯一声：“我吃过了，你吃一个，给爸留一个。明天早上食堂可能还会做，我给云舟买一个。” 顾小曼才不管会不会发胖，伸手拿起一个饼咬一口：“哥，里头有肉！” 顾景元笑起来：“如果明天早上食堂还有，我再买几个。” 顾小曼吃得十分开心，阿狸急得喵喵叫，顾小曼给它分了一点。 “哥，你最近几天没去图书馆啊？” 顾景元把剩下的一个饼送进卧室给赌鬼爹，然后出来跟妹妹说话。 “这几天看账本呢，过几天可能会有检查。等我忙完这一阵子再去图书馆，我答应过青青要教她一些东西。” 顾小曼哦一声：“行，你去，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单纯的顾景元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想帮一帮那个六指姑娘。 他觉得那个小姑娘每次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时，看起来又单纯又可怜。 顾小曼没有再多问，开心地吃了个肉饼，漱口后抱着阿狸去睡觉。 第375章 老色鬼出手 第二天上午，谢云舟带着兄弟几个去顾家庄，把顾小曼的嫁妆全部拉到镇上来，放在小仓库里。 顾景元请了半天假，去街上买了好多菜回来，一只鸡、一斤肉、鸡蛋、水豆腐、千张豆腐、萝卜、大白菜…… 兄妹两个一起动手，做了一大桌饭菜，兄弟几个搬好了家具，一起在顾家吃了顿丰盛的午饭。 当天下午，顾小曼去上小夜班。她和谢云舟带的是中午剩的饭菜，给冯裕安也带了一份，三份饭一起放在1号机。 刚进控制室，顾小曼看到陈美一脸喜色地坐在那里，脸上的笑容怎么都遮不住。 顾小曼将安全帽放好走过去打招呼：“小美，萍萍，红霞姐，有什么喜事？” 卢红霞推了推眼睛，微微一笑：“刚才王主任通知，总厂那边要借调几个人去整理档案，陈美被挑中了。” 顾小曼忙笑道：“恭喜小美。” 陈美脸上笑得仿佛盛开的花儿一样：“小曼要结婚了，不得空，不然就是你去了。” 顾小曼笑起来：“得空我也去不了，我不擅长干那个。” 整理档案很多时候都是纯体力活儿，干得再多也没啥功劳，永远不是主业。 王萍默默地帮大家打开水，顾小曼走过去帮忙：“萍萍，你最近上班怎么不跟我一起了。” 王萍笑起来：“过一阵子你要跟谢师父一起上下班嘛，到时候我还是得自己上下班呀。” 顾小曼笑道：“萍萍，等我结婚的时候，需要送亲姑娘，你有时间没，跟我一起去行不？” 王萍高兴地回道：“好啊，我最近闲着呢，你需要人手干活儿，只管叫我。” 顾小曼还真有事情，她要准备衣服了。她想喊金燕，但她知道金燕不会来给她帮这个忙的。 人家结婚的事情，金燕一概不沾，连她侄儿们结婚，她也只是回去吃顿喜酒，放下礼就走，连新房都不进。 “好啊，过两天我要去庐州买衣服，你跟我一起去行不？” 王萍高兴地回道：“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陈美已经不再羡慕顾小曼了，她即将要被借调去总厂，如果表现好，说不定能留在那里呢。 她看了看顾小曼，眼里已经没了嫉妒。 总厂书记的儿媳妇还在车间里熬夜上班呢，她已经先一步去了总厂。 顾小曼才懒得管陈美那些小心思，如往常一样看数据、去现场检查设备，看书，跟老师傅们讨论事故抢险。 只要师傅们去现场干活，不管什么专业，顾小曼都会跟着去。看书一百遍，不如自己去干一遍。 画完了新的系统图，她对现场有什么设备已经了如指掌，剩下的就是熟练度。设备出现意外状况时要怎么处理，这是她的短板，她要加强。 而且，她计划明年开始研究设备运行工况，她要利用和科大的联系，在这家工厂里研究出来一些东西。 一个小夜班，顾小曼过得十分充实。 等下班的时候，乔青崖和许砚秋来接班。 今天陈美和乔青崖十分亲热，乔青崖也很高兴，对象能去机关工作，是现场大部分工人的梦想。 下班的时候，陈美带着一群女生一起走，谢云舟带着顾小曼和冯裕安一起走。 顾小曼路上和谢云舟拉闲话：“陈美要被借调去总厂。” 谢云舟点头：“听说过了，总厂人事科很多档案乱七八糟的，需要重新整理，各单位抽调一名女生去干活。” “要干多久啊？” “至少两三个月。” “工资怎么发？” “按原岗位发，总厂可能会有点餐补。” “我看陈美很高兴。” “确实值得高兴，有了这次的借调经验，如果表现好，以后那边再缺人，还会再借她，多借几次，以后说不定能脱离现场去机关。” 顾小曼哦一声：“那真不错，她好像一直想去机关。” 谢云舟温声道：“你想去吗？” 顾小曼笑道：“我不想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在这边做。” 冯裕安开玩笑道：“小曼，你真是，多少人巴望着去机关，就你不想去！我都想去！” 顾小曼笑骂道：“你去干什么，男人去机关，如果不是从主业走出来的，路子非常窄的。” 冯裕安笑道：“我就说说，我要继续在现场跟我师父学。哎，你都快结婚了，什么时候请假啊？” “不请，利用休息日准备，就三天假，请什么啊。” 谢云舟拉起顾小曼的手道：“我问过厂里，运行的三天假是按照三个班上的，正好一个轮班。30号正日子，我们提前请一个班的假，后面再休息三个班，前后一个星期。” 顾小曼点头：“好。” “要是有事情，也可以多请两天。” “到时候再说。” 后面一阵子，顾小曼忙碌的很。去了一趟庐州，跟秦教授见了一面，还去孙教授那里逛了逛。 钟玉文留校了，文海军还没毕业。 顾小曼和谢云舟一起给大家送了一大包喜糖，在钟玉文的目光下，文海军面无表情地说了声恭喜，低下头忙碌自己的事情，一颗糖没吃。 顾小曼才懒得管他，又和谢云舟一起去买了一堆的衣服，小跟班王萍去了一趟科大，十分兴奋，跟着忙前忙后。 就在顾小曼忙碌的时候，陈美去了总厂，和乔青崖互相见了对方的父母，虽然还没领证，婚事也算定下来了。 然而陈美被借调过去刚刚一个多星期，谢云舟来告诉顾小曼，陈美出事了。 顾小曼十分吃惊：“出什么事了？” 谢云舟的表情十分古怪。 顾小曼哎呀一声：“你快说啊，出什么事情了？” “她，可能和别人好上了。” 顾小曼十分吃惊：“她不是才和乔青崖订婚？” 谢云舟神色复杂：“青崖身上无一官半职，如何能跟那些身居高位人比。” 顾小曼眯起眼睛：“陈美除了美貌，没什么特长，身居高位的老官油子如何能看上她？” 谢云舟咳嗽一声后道：“所以我说她出事了，她见了世面，不会再甘于平庸。” 第376章 乔青崖的绿帽子 顾小曼直接问道：“她和什么人好上了？” “暂时只是在拉扯中，我爸说总厂总经济师贾文韬正在撩拨陈美，就是那天晚会跟我爸坐一起的那个。” 顾小曼皱着眉头问道：“此人无家室吗？” 谢云舟摇头：“丧偶，之前谈过好多个年轻女子，有些离异、有些丧偶、有些婚变，但他最后都不会跟人家结婚。” 顾小曼小声骂道：“那不是耍流氓么？” 谢云舟沉默片刻后道：“他从不同时谈两个，所以没法说他耍流氓。偏偏那些女生见到他头上的官帽子，飞蛾扑火一般。” 顾小曼哦一声：“对自己没有正确的定位，觉得自己能够成为终结者对吧？” 谢云舟嗯一声：“小乔还不知道，我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小乔。” 顾小曼叹口气：“你觉得告诉他，他会怎么办？” “会去把陈美叫回来吧。” 顾小曼摇头：“陈美肯定不愿意回来。” 谢云舟看了顾小曼一眼：“贾文韬情场老手，陈美涉世未深，要不了多久，贾文韬肯定会得手。” 顾小曼隐晦地问道：“陈美和乔青崖之间……” 谢云舟轻声咳嗽一声后道：“应该还没有。” “那完了，万一陈美起了赌博的心态，想拿自己换好处，哪里还看得上乔青崖。那人年龄多大？” “四十多，他儿子跟云清同年的。” 顾小曼嫌弃道：“都这么大年龄了，还骗小姑娘。” 谢云舟回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果小乔能把陈美叫回来，以后他们两个之间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和谐。” 顾小曼嗯一声：“陈美上进心非常强，见识过雄狮，她看不上猎犬的。就算乔青崖将来能成长为雄狮，陈美也等不及了。” “小乔这门婚事怕是不成了。” 顾小曼问道：“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谢云舟点头：“我爸说他看到陈美去贾文韬的办公室，关上门说了好久才出来，而且，两个人偷偷一起出去吃饭。” 顾小曼再次震惊：“发展这么快？” 谢云舟嗯一声：“对贾文韬来说，陈美就是颗小白菜，他压根就没打算结婚，就是图个新鲜。就怕过一阵子他把陈美甩了，陈美没办法只能回来，神不知鬼不觉给小乔头上扣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顾小曼被他逗笑，掐了他一下：“别胡扯。” 谢云舟握住她的手道：“你觉得我要不要告诉小乔？” 顾小曼笑道：“咱们把答案写纸条上，然后一起开怎么样？” 谢云舟欣然答应，小夫妻两个一人写个纸条，然后一起打开。 二人答案一样，都是告诉乔青崖。 谢云舟把纸条扔掉：“小乔是我室友，也是我朋友，不管陈美这次会不会出轨，我都不能瞒着小乔。” 顾小曼点头：“是有点过分，真看不上小乔，当时就别答应啊，这刚订了婚，又跟糟老头子一起出去吃饭，太恶心了。别说出去谈工作，她在档案室干活，人家是总经济师，跟她有什么好聊的。” “既然你也同意我的看法，我等会儿就去告诉小乔。” “那你要注意啊，小乔可别迁怒你。” “不会，我从不嚼舌头，这点小乔还是知道我的。” 谢云舟从顾家辞别，回去就把这事儿告诉了乔青崖。 乔青崖愣愣地看着谢云舟，好久才喃喃道：“云舟，你骗我的对不对？” 谢云舟拍拍他的肩膀：“小乔，我没必要骗你，我希望你过得幸福。我既然知道了，肯定不能假装不知道。” 乔青崖突然激动地一把抓住谢云舟的肩膀：“他们就是出去吃顿饭吗？” 谢云舟很淡定地回道：“出去吃饭的事情总厂几个领导都知道，至于去他办公室，大概是谈工作吧。小乔，陈美刚去一个多星期，贾文韬如果有什么心思，可能还在诱骗之中，你去阻止还来得及。” 乔青崖的眼睛变得赤红：“那个老贼一把年纪，为什么还要诱骗小姑娘。” 谢云舟沉默下来，他听乔青崖这语气就知道，乔青崖把责任都推到了贾文韬身上，把陈美摘了出来。 他已经知道了乔青崖的选择。 谢云舟温声道：“小乔，那你快去吧，把陈美叫回来。” 乔青崖十分激动，拉着谢云舟的手道：“云舟，云舟你能不能帮帮我？你帮我把小美退回来好不好？换别人去，就说小美跟我订婚了，我们还要准备婚礼呢。她一个人在那里无依无靠，长得好看，肯定会有流氓骚扰他。” 谢云舟点头：“好，我明天给我爸打电话，看看能不能换个人借调。” 乔青崖笑了起来：“谢谢你云舟，小美她是农村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大领导要找她，她肯定不敢拒绝的。” 谢云舟笑着嗯一声：“等陈美回来，你们早点把婚事办了。” 乔青崖又期待起来：“好，过年我再带小美回家。我给她买了金项链，她可喜欢了。” 谢云舟知道，对憧憬婚姻的乔青崖来说，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未婚妻有了外心。 或者说，他无法接受，也不能相信。 谢云舟没有等第二天，当天晚上去厂办公室借电话用，给谢文哲打了个电话。 谢文哲哦一声：“明儿就让她回去吧，既然要办婚事，肯定不能总在这边，别耽误大事。” 第二天，总厂档案室以陈美要办婚事为由，把她退了回来。不光给的理由很体面，还送了陈美两个崭新的红色暖水瓶，算是给她的贺礼。 而且，总厂那边很贴心地给龙湖这边打了个电话，表扬了陈美一顿，说她工作很认真，等她办完了婚事，如果总厂这边需要借调人，还请龙湖继续推荐陈美。 陈美心里很不情愿，可领导们说让她回去，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想去找贾文韬帮忙说情，谁知贾文韬被谢文哲打发去外地出差去了。 陈美带着两个暖水瓶，怏怏不乐地回了龙湖电厂。 第377章 结婚啦 陈美回来的第三天，谢云舟又来给顾小曼传递消息。 “小乔让我今晚回去迟点。”谢云舟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烁。 顾小曼眼里的八卦也起来了：“为何？” 家里没有别人，谢云舟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前天发工资，小乔领了八十多块钱，他给陈美买了身衣服，可能想今晚送衣服给陈美吧。” 顾小曼咳嗽了一声后道：“我爸和我哥都涨工资了，我爸跟我一样六十多，我哥有三十五呢！” 谢云舟在她头发上亲一口：“再等两天，厂里有人事调动，食堂那个会计会调走，到时候你哥还能再涨点工资，肯定能超过四十。” 顾小曼神神秘秘问道：“你今晚几点回去？” 谢云舟轻声道：“十点。” 顾小曼笑得眯起眼睛：“我哥快回来了，他最近每天晚上给我带吃的。食堂人员可以晚上自己做吃的吗？” 谢云舟笑道：“我不知道，那是罗主任管辖范围，我一个小小的司机不好去多嘴。有的吃就吃呗，现在粮油渐渐放开，以后都是自由市场了，供应量很足。” 顾小曼嗯一声：“街上买肉现在有时候多出点钱，不要票也能买呢。” 谢云舟将她抱紧一些：“等办过了婚礼，咱们先在总厂住几天好不好？我家每年都是二十九那天吃年夜饭，三十那天咱们回来这边。” 这个安排不错，顾小曼点头：“好，那三十之前我们还要回来上班吗？” 谢云舟摸摸她的头发：“不回来了，多请几个班的假，问题不大。” 两个人一起在家里看电视、说话，快结婚了，谢云舟熬得住，没有再动她。 等顾景元回来时，又给妹妹带了好吃的，谢云舟跟着吃了一份。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很快到了1986年1月30号，腊月二十一，那天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当天，晴空万里。 顾小曼一大早被姚红梅和王香萍从被窝里挖出来，要洗漱。 顾小曼小声道：“舅妈，我昨晚上洗过了，今天还要洗吗？” 姚红梅笑道：“肯定要洗，这是规矩。” 顾家房子太小了，顾景元在楼下搭了两个喜棚子，亲友们家里坐不下的，在楼下坐。 今天是顾耀宗和许德贵一起主事，林家饭馆今天不接待外客，单独管顾家的婚宴。 这是林家饭馆第一次接婚宴的单子，林老板一大家子拿出全部的劲头，做足了准备。 顾景元忙得脚打后脑勺，好在有一群兄弟们给他打下手。 顾耀堂两手摆摆地招呼客人，有什么事情都是喊儿子。 顾小曼在家里被舅妈大娘和嫂子们摆弄，洗漱、换衣服、梳头发，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她坐在自己的小床上。 她身上的衣服是找裁缝做的，大红色的薄棉袄，里头是她去庐州花高价买的羊毛衫。 下面是一条红色冬裙，头发是龙湖镇流行的新娘头，上面戴上了红色的发饰，她的金耳环也戴上了。 整个人红彤彤的，十分喜庆。 房间里有几个姑娘陪着她，赵红霞、许腊梅、王萍、陈志泽，金燕没来。 赶得不巧，肖艳青的姐姐今天也要出嫁，她来不了，让冯裕安帮忙带了份礼。 姐妹几个都穿红着绿的，只有陈志泽，一身风衣，短发，看起来十分潇洒俊俏。 还有阿狸，今天家里人多，社恐猫阿狸紧紧地贴着顾小曼。 顾小曼想去摸猫，赵红霞先她一步把猫抱进怀里：“姐你涂了红指甲呢，别摸它，不然沾一手毛。” 阿狸很不满意地对着赵红霞喵喵叫。 赵红霞摸摸它的头：“别闹，我给你拿吃的。” 第378章 婚礼上尖锐的问题 家里人来人往，顾家庄各家各户都来了，还有各路亲朋。 顾小曼没妈，都知道她厉害，姑姑和姨妈什么的，也不敢来教她规矩。 顾家这么多年四处送礼，这回总算能收一次，顾耀堂已经在喜滋滋地盘算能收多少钱，给了酒席还剩多少钱，他能多买点烟，多要点钱过年玩。 顾小曼安静地坐在床上，今天她也不好说太多话，姐妹几个不时找话题，顾小曼偶尔附和几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很快，谢家接亲的来了。 刚才还安静的楼下，突然热闹起来。 时下的规矩，嫁女儿是不兴放炮的。谢家人一来，顿时人声鼎沸。 谢云舟带着一群兄弟们，带着四辆车过来迎亲。主事的是朱孟晨，另外有八个单身兄弟跟随。 闵学东、孔祥贵、侯建国、乔青崖、许砚秋、冯裕安、姚建国，还有谢云舟的一个高中同学。 楼下顿时热闹起来，赵国栋大声喊道：“兄弟们，给我拦住了！” 顾家庄一群兄弟和赵家岗的一群兄弟一起，立刻把来结亲的一群小伙子们一起拦住。 许德贵眼尖，立刻赶了过来：“这不是闵校长嘛！哎呀，闵校长来了，耀堂，耀宗！” 顾家老一辈的弟兄们都赶了过来，擦擦手依次跟闵学东握手。 闵学东笑着跟顾家人拉话：“当年我离开龙湖镇，回庐州后去尝试考大学，没想到就考上了，更没想到的是跟云舟住一个屋里，这世上的缘分就是这么巧妙，小曼是我看着长大的，云舟是个可靠的孩子，耀堂二哥以后只管放心，云舟要是不听话，我先收拾他。” 一群人都哈哈笑起来。 顾家和赵家的兄弟们人多，把路拦得水泄不通。 侯建国哎呀一声：“云舟，今天你想进楼门不容易啊。” 谢云舟笑了笑：“带你们来就是帮我想办法的。” 谢云舟今天里面穿得一套西装，里头是羊绒毛衣，天冷外头套了一件黑色的薄棉袄，头发上还喷了些亮亮的东西。 天虽然冷，小伙子抗冻。薄棉袄是敞开的，胸口的新郎胸花非常显眼。 朱孟晨是主事的，带着人到处发烟、发糖。 许德贵在喜棚子里让人摆了两个大桌子，把新郎和一群迎亲的小子们叫到棚子里坐下，上了些热茶点。 招待归招待，楼上是轻易不给去的。 侯建国吃了一碗糖水馓子鸡蛋包，然后袖子一撸：“云舟，我先给你打头阵。” 他站到楼下对着二楼喊：“顾师妹，我们接你来啦。” 人群哄笑起来，大院里的人都来看热闹，朱孟晨准备了好多喜糖和喜烟，不停地给大家分发。 顾小曼在屋里听到了，笑着回了一句：“小志，你去帮我应付两句。” 陈志泽嗯一声，利落地站起身，旁边的赵红霞双眼冒星星一样看着陈志泽。 要不是知道她是个女子，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姑娘。 陈志泽走到床前，推开窗户，看着楼下的一群人。 大院里看热闹的人都吃惊起来。 “这是谁家的小伙子？” “长得真排场。” 陈志泽双手撑在窗沿上，笑看着底下：“侯师兄别来无恙，怎么嗓门还是这么大！” 侯建国哈哈笑：“原来是小志啊，我还奇怪顾师妹屋里怎么蹦出个男人来！” 人群哄然笑起来。 闵学东笑着骂侯建国：“住嘴，不要胡说八道。” 侯建国继续哈哈笑：“陈师妹啊，你看看你，你怎么打扮的比新郎官还要潇洒！我要是个姑娘，我一定哭着喊着嫁给你！” 陈志泽笑了笑：“侯师兄，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也去帮你迎亲，到时候你可要打扮好看点。” 侯建国大声笑道：“好啊陈师妹，等你嫁人的时候，我去给你堵门抬嫁妆，你看今天能不能先给我们开个门啊。” 大伙儿都稀奇地看着陈志泽。 前儿陈志泽连声招呼都没打，一个人来到龙湖电厂生活区门口找人。 顾小曼从家里冲出来，一头扎进陈志泽怀里，抱着她啪啪连亲几口。 陈志泽搂着顾小曼不撒手，看得一群人目瞪口呆！ 当时大伙儿只觉得小伙子笑容温和，姑娘笑颜如花，两个人相亲相爱，而站在后面的谢云舟看起来非常多余。 侯建国口无遮拦，陈志泽也没生气，一个人面对楼下的一群小伙子，一点不怵。 “谢师兄，今儿是你迎亲，怎么不说话呢？” 谢云舟笑起来：“小志，我想田忌赛马来着，没想到小曼先派你上场，我失策了，不该让建国先出场。” 听懂的人都哈哈笑起来。 侯建国笑着骂道：“云舟，你小子，哥帮你打头阵呢，你居然拆台！” 谢云舟笑道：“建国你回来，小志智勇双全，你不是他的对手，让闵叔来。” 侯建国哈哈笑：“对对对，老闵你先来。” 孔祥贵笑着把闵学东往前推：“老闵你来，你是我们的老大哥，你打头阵。” 闵学东被推到最前面，他抬头看着楼上的陈志泽道：“小志，小曼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今儿我们有八个人呢，说唱的、吹曲子的、耍猴的，要什么有什么。” 陈志泽笑起来：“闵师兄，那你是哪一种的呢？” 闵学东笑道：“我是抬轿子的。” 陈志泽眯起眼睛笑：“闵师兄既然是抬轿子的，不知可会耍旱船，会的话给我们耍一段可行？” 人群都哄笑起来。 冯裕安开玩笑道：“闵叔，你先给我们打个样，后面我们耍猴也能放得开不是。” 闵学东笑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没有趁手的道具，耍不开呢。” 陈志泽一笑：“小冯，楼下东边棚子边有跟扫把，你去拿来给闵师兄，让大家看看闵家儿郎的风采。” 闵学东笑起来：“小志，今儿是云舟迎亲，我岂能夺风采。这样，我先欠着，等过几日回了庐州，我们叫上建国和小孔，我带你们去杏花公园耍给你们看。我闵家上过战场的，刀枪棍棒多少会几样。” 陈志泽笑的声音变大：“闵师兄可要说话算数。” 闵学东大声笑道：“算数，若不算数，让我一辈子打光棍。” 侯建国哎呀哎呀：“老闵你可别乱发誓，你都三十二了！” 陈志泽笑眯眯地看向谢云舟：“谢师兄，闵师兄过了，下一个是谁？” 谢云舟笑道：“闵叔是将门之后，我再给你推荐一个才子，小乔，吹首曲子给楼上的姐妹们听。” 乔青崖今儿带着家伙来的，闻言立刻掏出自己的笛子，当下吹了起来。 乔青崖吹到一半，楼上也响起笛声，一点不逊色乔青崖。 闵学东夸了起来：“小曼参加几年社团，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谢云舟心里松口气，借着闵学东的口说出来，以后顾小曼再摆弄乐器，别人也不会再说什么。 一曲结束，乔青崖笑着大声喊道：“我不如小顾。” 陈志泽笑看向楼下的乔青崖：“果然有才，谢师兄这个迎亲傧相请得好。” 冯裕安喊道：“小志，我们八个人，你们四个人，你以一敌二，赢了两个，后面是不是该换人啦，也让我们赢一赢啊。” 陈志泽笑了笑：“好啊，让你赢一下，我换人了。” 冯裕安喜得搓搓手：“师父，成了，只要小志退下，后面都是虾兵蟹将不足为虑。” 谢云舟笑道：“别高兴的太早。” 然而，下一个是赵红霞。 赵红霞虽然没上过什么学，但在街上混了好几年，现在能独自管着服装店，岂是好打发的。 果然，赵红霞响亮的声音传了下来：“表姐夫，以后你家的钱谁管啊？” 人群哄堂大笑。 谢云舟笑着看向楼上：“国栋管钱我就管钱，国栋不管钱，我也不管钱。” “哈哈哈哈哈~” 谢云舟把皮球踢了回去。 赵红霞笑着继续问道：“表姐夫，以后你有孩子了，姓什么啊？”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赵红霞这个问题十分尖锐，都说谢云舟是上门女婿，但今天的婚礼完全是按照嫁娶的规矩来的。 很多人心里嘀咕，看来这上门是假的。 赵红霞一个问题问出了关键，大伙儿又紧张又兴奋，都等着谢云舟的答案。 谢云舟略微等了几秒钟后道：“两年前，我爸和顾叔替我和小曼定下婚事。当时我爸告诉我，人生在世，不需要用莫须有的规则约束自己，不管孩子姓什么，都是我的孩子。” 话音一落，闵学东带头鼓掌：“谢书记好胸襟！” 朱孟晨笑道：“谢叔的胸襟非一般人能比，主动让云清改姓，赡养岳母。云舟是谢叔悉心教导长大的，言出必行，定然会给岳父养老的。” 顾景元听到这话后忙道：“云舟，我爸有我呢。” 谢云舟对他微微一笑：“哥，我说过的话会算数的。” 楼上的顾小曼全程听到了对话，心里有点吃惊，她也不知道是谁安排表妹问了这个问题。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向外面。 侯建国哎呦一声：“云舟，你看，顾师妹听到你的话了。” 众人一起往窗口看去，只见顾小曼穿着一身嫁衣站在那里，笑看着下面。 红嫁衣在冬日的阳光下异常耀眼，只远远地一瞥，就能感觉到床前站着的新娘美得动人。 谢云舟一眼不眨地看着楼上的人，然后大声喊道：“小曼，谢谢你选择了我。” 众人都嘻嘻哈哈笑起来。 只有顾小曼听懂了他这句话的含义。 第379章 景元送亲 顾小曼看着楼下的谢云舟，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她有时候经常想，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里没有交换人生，没有玄幻之旅。一觉醒来，她还是那个看个文义愤填膺想要改变主角命运的人，还是那个每天幻想着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的梦幻家。 如果是一场梦，那也挺不错的，她遇到了好多好人。 说不定梦醒来，她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呢。 顾小曼对着谢云舟笑了笑。 楼下冯裕安喊起来：“小曼，别看了，风大，快关上窗户，别听他的花言巧语，该怎么为难就怎么为难。” 人群哄笑起来。 “小安子你完了，你背叛你师父，明儿就给你穿小鞋。” “师父是后来的，我和小曼多年兄弟，今儿我肯定要帮着小曼的。” 顾小曼回过神来，笑了一下，然后又撤了回去。 她是新娘子，不好对着外头喊话。谢云舟说话的时候她露脸看一眼，表达她的重视。 侯建国又喊道：“陈师妹，让他们快散开呀，你看顾师妹都同意了。” 场面继续热闹起来，双方你来我往。 姑娘们不敌，很快败下阵来。 孙丽梅手一挥，把一群小媳妇派过去堵门，反正时间还早，闹一闹，热闹热闹。 嫂子们开开心心地堵在门口，挡住一群小伙子。 嫂子们可没有那么好说话，一群大学生被嫂子们说得面红耳赤，夹着尾巴求饶。 “好嫂子，让我们过去吧。” “嫂子，明儿我去给你放牛，先让我们进去吧。” …… 玩闹归玩闹，顾耀宗见时间差不多了，终于放行。 谢云舟带着一群人终于进了顾小曼的闺房，看到端坐在床前的新娘。 他感觉鼻头有些发酸，他心心念念把她求回来的，希望此后余生，他能给她一些凡人的幸福。 他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她。 “小曼，我可以一辈子陪着你吗？” 顾小曼看了看后面一群看热闹的人，轻轻地嗯一声。 后面看热闹的人嘻嘻哈哈笑起来。 朱孟晨见机行事：“云舟，兄弟媳妇都答应了，快，拜别岳父。” 谢云舟起身，拉住顾小曼的手去了客厅，已经有人准备好了两个跪垫。 谢云舟带着顾小曼一起跪下，给顾耀堂磕三个头。 谢云舟第二次改口，跟着顾小曼一起叫了一声爸。 顾耀堂不在意孩子们叫什么，咧嘴笑，塞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红包：“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得空回来看看我就行。” 顾小曼见赌鬼爹撵自己，笑眯眯道：“爸，我以后天天回来吃饭的。” 顾耀堂的笑容被噎住，然后继续笑道：“没事，我能过好日子，你哥孝顺着呢，你跟云舟好好过，不用天天回来。好了，时间到了，你们快去吧。” 见女儿还要啰嗦，顾耀堂立刻淌眼抹泪：“玉莲啊，你看咱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小曼有了好婆家，回头我再给景元成个家，你就放心吧。” 谢云舟拉住顾小曼的手，轻轻将她带起来。 朱孟晨见状，立刻道：“兄弟们，闹起来啊。” 场面又热闹起来。 顾耀宗把顾景元叫了过来，顾景元换上了一身新衣服，他蹲在妹妹身前：“小曼，我背你出去。” 顾小曼趴在了兄长的后背上，顾景元长大了，肩膀变得宽厚，臂膀很有力量，背着妹妹一点不费劲。 “哥。”顾小曼在他耳边轻声喊道。 顾景元笑着嗯一声：“小曼，以后天天带着云舟一起回来吃饭，我做饭给你们吃。” 顾小曼笑起来，搂紧兄长的脖子：“哥，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顾景元放慢脚步：“小曼，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不回来，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顾小曼很想摸摸他的头，人多，她只能将脸靠在他的后颈上。 顾景元稳稳地将妹妹背到车门口，有人打开车门，顾景元将妹妹放进了车里。 许德贵把许砚秋和冯裕安叫过去嘱咐：“虽然你们今天是跟着云舟一起来迎亲的，你们也是娘家人。等会儿那边要是有人闹很了，你们帮着拦一拦。” 冯裕安笑道：“许叔你放心吧，我们会的。” 朱孟晨手一挥：“兄弟们，抬嫁妆，放音乐。” 顾家这边早就准备好了，立刻把嫁妆往后面的卡车上抬。 电视、缝纫机、衣柜、床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箱笼衣服、针头线脑，顾景元给妹妹置办了全套的嫁妆，把一辆大卡车装得满满的。 许德贵一直盯着儿子，见许砚秋卖力地抬嫁妆，脸上一直带着笑，心里长出一口气。 他知道，儿子的心可能从来没真正放下过。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人又不能劈成两半。 他让儿子帮着迎亲，抬嫁妆，希望这个傻儿子能早点彻底放下。 在欢乐的音乐声中，四辆车一起离开生活区大院。 等最后一辆车离开大院门口，顾景元突然追了出去，在几辆车后面跑。 富贵见状，立刻跟着他一起跑。 顾小曼透过后视镜看到奔跑的兄长，忙让司机停车。 顾景元走到车前，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无理取闹。 谢云舟摇下车窗：“哥，我们过几天就回来了，以后要长住龙湖。” 顾景元哦一声，然后笑了笑：“小曼，有事不要一个人扛着。” 说完，他挥挥手。 司机再次发动引擎。 顾景元带着富贵站在那里，看着汽车越走越远，仿佛多年前，他带着平安站在村口看着妹妹和许砚秋一起去上学时一样。 五年过去了，平安换成了富贵，妹妹身边的人也换了。 顾景元还在看呢，赵国栋撵了出来：“景元，快回来啊，等会儿要去酒店呢。” 顾景元回过神，哎一声：“来了。” 顾家今天客人非常多，姑娘被接走了，许德贵和赵玉发有点闷闷不乐，只有顾耀堂依旧咧着大嘴笑。 顾耀祖一家子今天很安分，顾景财两口子忙前忙后。顾景田指望不上二叔一家子，也不肯再出力，盘算着等会儿跟谁一起打牌。 徐春梅本来还以为顾耀堂会自己办酒席，她是大伯母，肯定能管事，没想到顾耀堂直接在林家饭馆里请客。 金燕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顾小曼走之前交代过赵红霞和许腊梅，让她们两个帮着招呼金燕和陆青青，别让人家欺负她们两个。 旁边还安静地坐着个人，正是顾小荷。 她一个人抓了把瓜子，安静地嗑瓜子，不跟任何人说话。 结婚一年多，顾小荷一直没孩子，婆婆骂她，徐春梅去跟亲家母吵了一架。 顾景财说让妹妹和妹夫一起去检查身体，陶家人不同意，说自家儿子没问题，是顾小荷有问题。 顾小荷面无表情地全程参观完堂姐的婚礼。 顾小荷想起自己结婚时的场景，那时候她也是带着憧憬出嫁的。 她又想起刚才堂姐夫满脸的笑容，她记得以前堂姐夫去顾家庄，她还拎着一篮子菜去看他。 顾小荷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她从来没妄想过，她只是想过普通的生活，可连这梦想都被打破了。 顾景财看到妹妹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走了过来。 第380章 闹新房 顾景财还是很疼自己的妹妹的，他坐在妹妹身边温声道：“小荷，下午别走了，晚上去我家里。昨儿厂里发了几斤肉，你带二斤回去。” 顾小荷对着顾景财笑了笑：“大哥，不用，我婆家杀了猪，有肉吃。你一年全靠厂里发点东西，你留着给小海吃吧。” 顾景财见妹妹眉头一直紧锁，心里叹口气，在农村，小媳妇过门一年多肚子一直没动静，日子肯定不好过。 顾景财看着妹夫道：“国安，过了年你带小荷去医院一趟吧，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陶国安吸了口烟后道：“大哥，没事的，孩子的事儿要看缘分，我和小荷身体都好得很。” 旁边一直安静的金燕道：“小荷啊，他不愿意去，你自己去就去。你检查出你自己没问题，那就是别人的问题。” 陶国安皱眉看向金燕，嫌恶地撇开头。 金燕轻笑道：“小荷啊，一般来说，谁不愿意去检查，就是谁有问题。” 说完这话，金燕起身：“青青，我们去给景元帮忙。” 陆青青忙跟着金燕起身。 陶国安对顾景财道：“大哥，我姐出门，怎么请她来了。” 顾景财看了妹夫一眼：“金燕是个苦命人，她没有坏心肠。” 旁边顾小荷道：“我觉得金燕姐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大哥，过了年我自己去医院看看。” 说完这话，顾小荷也起身离去。 顾景财对妹夫道：“小荷是我家里最小的，从小我们都疼她，你比她大，多担待些。” 陶国安忙道：“大哥，小荷挺好的。不是我不想去医院，万一，万一查出小荷有问题，我妈那里不好交代呢。我的意思是再等两年，小荷才二十一。” 顾景财嗯一声：“那你护着她些，别让人给她委屈受。” 陶国安哎一声：“我会的大哥。” 那头，顾小曼坐车到了总厂生活区谢家楼下。 车还没停下来，鞭炮声就响了起来，噼里啪啦十分热闹。 大院里人声鼎沸，虽然人多，却没人乱跑，看起来都很有规矩。 今天谢书记家的儿子结婚，大伙儿很有眼色地凑热闹捧场，没人捣乱。 谢家这边是陈秘书总领，朱孟晨回来后配合。 顾小曼刚下车，身边一群人起哄：“新郎官，不能让新娘子脚落地啊！” 谢云舟双臂一伸，稳稳地将顾小曼打横抱起来。 顾小曼惊的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虽然她心理素质好，当着一群人的面被男人这样抱，又被这么多人看着，她也有点遭不住，忙将头埋进谢云舟的肩窝里。 谢云舟小声说道：“小曼，别怕，我在呢。” 他脚步平稳地将顾小曼抱上了三楼，进了屋里才落地。 屋里已经满满当当挤得都是人，总厂工会主席担任司仪。 流程比较简单，谢文哲和沈君瑶把媳妇夸赞一遍，然后见公婆，行礼、改口，公婆给了见面礼。 正经的流程一走完，屋里一群人立刻就开始闹了。 谢云舟眼疾手快，一把将顾小曼揽进自己怀里，防止别人来拉扯。 不光是小两口，连谢家老两口也逃不过，被人撒了一头的塑料彩纸花。 屋里闹哄哄的，谢云舟护着顾小曼进了新房，让她坐在床边，自己守在旁边。 他的本地同学都赶了过来，他结婚早，同学们都是光棍呢，喜欢凑热闹，跟着一起进了新房。 都是读书人，不至于对新娘子动手动脚，但口头上的玩笑肯定少不了的。 “云舟啊，你有没有多请几天假啊？需不需要我帮你请假啊，不急着回去上班的。” 谢云舟笑着回道：“请了十天的假。” “哈哈哈，十天好，十天好。” “云舟啊，新娘子长这么排场，你小子哪里找的啊？” 谢云舟继续笑道：“我命好，老天爷给我的。” “你小子，娶个这么好看的新娘子，你说吧，今天要喝多少酒！” “哎哎，不能喝多了，你一个光棍喝醉了不要紧，云舟今天可是新郎官！” “哟，你看我，把大事给忘了，云舟，哥帮你挡酒，明儿你也帮哥介绍个好看的。” 谢云舟笑着回道：“好，有合适的我帮你介绍。” 有人起哄：“云舟，你看你，你怎么把弟妹一个人放一边，陪一群臭男人说话，臭男人有什么好说的，你快跟弟妹说说悄悄话，让我们听一听。” “哈哈哈哈哈~” “对啊对啊，云舟，快跟新娘子说两句悄悄话，你就当我们不在屋里。” “对啊对啊，云舟你快说吧。” “就是就是，云舟你要是不会，我来教你。” “去去去，你那流氓话不能说给新娘子听。” “让云舟说，云舟，快说啊，你看新娘子一个人羞得很，你跟她说几句话，她就不羞了。” 谢云舟被一群人推得快把顾小曼压倒了，他担心有人动手脚，又把顾小曼抱进怀里。 “哎呦哎哟，云舟你急什么，这才晌午，离天黑还早呢。” “闭嘴闭嘴，别说你的流氓话！” “云舟，你快跟弟妹说话呀，你不说我们教你了啊。” 谢云舟知道这群人背地里有多流氓，真担心他们乱教，轻声咳嗽了一声后道：“小曼。” 顾小曼嗯一声。 屋里立刻安静下来，个个都竖起耳朵。 谢云舟突然说了一句外语，顾小曼低头笑，然后回了一句外语。 屋里人都傻眼了。 “他们说的什么？” “不知道啊，新娘子是个翻译家，不知道说的哪国语言。” 闵学东解释了一下：“他们说的法语。” “云舟，你小子太不地道了，净说我们听不懂的话。不行，你得给我们翻译一下！快，不然我就要动真格的了！” 谢云舟笑着解释：“你要听啊，过来我说给你听。” 对方把头凑了过来：“你说，我听着。” “我说的是，我爱你。”谢云舟对着高中男同学说道。 屋里人立刻哈哈笑起来。 男同学哎呦一声：“云舟，你爱我也没用啊，我也不是新娘子，你爱我我也不能给你生儿子啊，你这个正经人怎么也肉麻起来！” 侯建国哈哈笑：“正经什么，上学的时候天天去找顾师妹。顾师妹给他做了个小老虎，天天像宝贝一样藏在被窝里。哟，这不就是那个小老虎！” 侯建国冲到房间角落里，从桌子上拿起那只小老虎。 小老虎立刻被抢来抢去。 有人开玩笑：“今儿腊月二十一，明年就是虎年啦！兄弟们，明年这时候咱们还要来云舟家里喝满月酒！你们说，大侄儿属相是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属虎的属虎的！” 冯裕安和许砚秋没开口，见顾小曼红着脸低着头，兄弟两个退了出来。 第381章 情敌见面 冯裕安今天一直观察许砚秋的表情，见他比较正常，跟他拉闲话。 “我看谢家也准备了不少家具，景元打的家具估计明儿还得拉回去。” 许砚秋嗯一声：“今儿是正日子，肯定要拉过来给宾客们看看。” “这些人真流氓，什么话都说！”冯裕安笑道。 许砚秋看了他一眼：“你难道想去说？” 冯裕安笑着缩了缩脖子：“我不敢，那是我师父师娘，我敢说一句，明儿就给我小鞋穿。” 许砚秋捧着手里的茶杯看着窗外：“总厂的生活区比咱们龙湖的好多了。” “那肯定的，这里全是干部，咱们那边好多大字不认几个的工人。” “裕安，时间真快，一眨眼我们认识五年多了。” “还早着呢，咱们还要在一起混五十年。” 许砚秋笑了笑：“那真好，希望我们都能过得好。” 冯裕安瞅了他一眼：“这话大气。” 许砚秋看向冯裕安：“你别老盯着我，我不会捣乱的。你去问闵叔，帮忙跑腿。” 冯裕安笑起来：“胡扯，你跟闵叔更熟，你去问，我跟着你。” 兄弟两个在外头拉闲话，屋里头一直在闹，闹了快一个小时，外头喊要开席了。 谢家在附近找了家普通的酒店，定了不少酒席，一群人步行去酒店也就十几分钟。 到了地方，所有宾客按照司仪排好的位置落座。 顾小曼全程保持微笑，在司仪的指引下做该做的事情。有不明白的，就去看谢云舟。 新人敬酒的时候，兄弟几个跟在后面帮忙。 前几桌都是领导，总厂班子成员、总厂底下各单位一二把手、教育局班子成员、原一中班子成员，还有省电力局的几位同志，甚至还有谢文哲原来在城建局的同事。 乔青崖帮着倒酒，然后看到了贾文韬。他今日特别关注总厂几位领导，陈秘书请领导们落座的时候，他听到姓名。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儒雅风趣。从外貌上看，年轻时应该长得可以。 乔青崖死死地盯着贾文韬，谢云舟的手肘端酒杯的时候轻轻碰了他一下，乔青崖回过神，垂眸低头倒酒。 两位新人一起给长辈们敬酒，长辈们说了一些鼓励的话，然后是下一桌。 谢云舟走的时候给闵学东使了个眼色，闵学东往前略微走了半步，挡住了乔青崖的目光。 整个婚宴流程顺顺利利，等吃过了饭，谢家一家人把客人们先后送走，已经到了快两点。 乔青崖带着几个兄弟给朱孟晨打下手，清理剩下的东西。 谢云舟喊乔青崖：“小乔。” 乔青崖笑道：“云舟，忙了半天，你们也累了，你快带小顾回家吧。” 谢云舟拍拍他的肩膀：“剩下的辛苦你们了。” 乔青崖笑起来：“跟哥客气什么，快去忙你的，这里交给我们。小秋和裕安我带着呢，只管放心。” 冯裕安笑道：“师父，你快回家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许砚秋也道：“云舟，你去吧，我们能弄好的。” 他看到顾小曼的高跟鞋，他记得以前顾小曼说过不爱穿高跟鞋，累脚。 当然，他不能越界。 她已经是别人的妻，不管是什么关心的话，他都不能随便说出来。 谢云舟和兄弟们打过招呼，去那边找顾小曼。 只见他从旁边找来一个袋子，从里头掏出一双红布鞋，平跟的，蹲下身给顾小曼换上。 许砚秋笑了笑，收回目光继续干活。 谢文哲把闵学东和陈志泽请回了家，孔祥贵和侯建国有事情，急着去赶火车，吃过饭就走了。 家里只剩下自家人，还有陈秘书。 谢文哲请闵学东坐下，顾小曼拉住陈志泽的手说话。 沈家小姨一家子都回去了，只有姥姥还在这里。 林淑娴乍一看顾小曼拉住陈志泽的手，先是大吃一惊，等听说这是个姑娘，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微微皱了皱眉头。 “小志，正月间我要去庐州找秦教授，你过年回家吗？” 陈志泽笑道：“我不回家，我在庐州过年。” 顾小曼高兴道：“那我到时候去找你。” 陈志泽微笑看着她：“好啊，随时都能去找我。” “这两天我比较忙，都没顾上你，等我去庐州，我带你去杏花公园玩。” 陈志泽开玩笑道：“我不去，你和谢师兄去，让闵科长耍旱船给你们看。” 顾小曼笑道：“让他和闵叔玩，咱俩玩。” 谢文哲瞅了一眼陈志泽，然后跟闵学东说话：“闵科长，以后再来新安，只管来我家里。” 闵学东笑道：“谢书记，我年小位卑，您叫我的名字就好。” 谢文哲笑道：“那我就托个大，以后叫你的名字，按辈分，咱俩是一辈的，你也可以叫我大哥，你家里可好？” “都好，家父已经退休，含饴弄孙，悠闲度日。” “我岳父和你伯父以前都是旧相识，没想到你和云舟能做同学，都是缘分。” “谢大哥教子有方，云舟这孩子谦逊上进，比我年轻的时候强了很多。” 谢文哲笑起来：“还是个小工人呢，什么时候跟你一样有出息就好了。” “谢大哥谦虚了，我是因为家在庐州，才留在那里。云舟回来这边，你们父子一条心，一家子团聚，岂不是很好。而且，组织部的工资真低，上回云舟去我那里，我只能把他带家里去吃饭。” 谢文哲哈哈笑：“慢慢就好了。” 头一回见面，谢文哲只跟闵学东寒暄，说客气话，官场上那些事儿，一句话都没说。 闵学东跟谢文哲说了一阵子话，然后跟顾小曼说话。 “小曼，景元长大了，以后你好好过你的日子，不用总是担心家里。” 顾小曼笑看着他：“闵叔，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闵学东的目光非常慈爱：“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然希望你能平安幸福地过一辈子。” 顾小曼想起闵学东这么多年的帮助，心里一股暖流涌起：“闵叔，谢谢你。” 闵学东笑了一声：“好好过日子，有事儿去庐州找我。” 谢文哲的眸光微闪，闵学东这话等于是把自己算成娘家人。 闵学东又看向陈志泽：“小志，我等会儿就去火车站，你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自己回去？” 陈志泽点头：“我跟闵科长一起走吧。” 闵学东不想打扰谢家人，直接告辞：“云舟，我回去了，晚上还要加班写材料呢。过了年你带小曼去庐州，我跟你们一起去拜访秦教授。” 谢家人一再挽留，闵学东坚持要走，陈志泽也没有多留。 顾小曼连衣服都没换，将二人送到楼下。谢云舟忙把弟弟叫上，一起到楼下。 闵学东到了楼下后停下脚步：“云舟，天冷，你快带她回去吧。” 谢云舟对他挥挥手：“闵叔，我就不送你了，过了年我去看你。云清，你帮我送一送” 闵学东笑着拒绝：“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别让你弟去，怪冷的。” 谢云舟坚持：“闵叔，在这大院里让你自己走，明儿外人知道了都要说我和小曼不知礼数。云清，把闵叔和小志送到火车站。” 沈云清笑眯眯道：“闵叔，你就别客气了，新安这边治安没有庐州好，我是本地人，我跟着你们，能少啰嗦几句。” 闵学东笑了一声：“那好吧，辛苦云清了。云舟，回去吧。” 说完，他挥挥手转身走了。 陈志泽对着顾小曼挥手，又笑了笑，大跨步跟了上去。 闵学东放慢脚步，陈志泽很快跟了上来。 “闵科长，过了年小曼要是去你家里，劳烦你给我打个电话。” 闵学东看了她一眼，晌午还喊闵师兄，现在没人了，就喊他闵科长。 他点头嗯一声：“走吧。” 第382章 有趣的父子 谢云舟和顾小曼站在楼下，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院门口，这才一起返回。 谢文哲和沈君瑶还坐在客厅里呢，陈秘书也陪坐在那里。 谢云舟拉着顾小曼坐在父母对面：“陈叔，今天辛苦你了。” 陈秘书笑眯眯道：“不辛苦不辛苦，喜事嘛，我沾沾喜气。” 谢文哲对陈秘书道：“小陈，今天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今天没什么事，下午你休息休息，明天我们去出差。” 陈秘书笑着点头：“谢书记，我不急，等会儿孟晨回来了，账在孟晨那里呢，我们把账交了再走。” 话音一落，朱孟晨来敲门，后面跟着姚建民。 谢云舟起身开门：“孟晨，表哥。” 朱孟晨笑眯眯道：“云舟，你那几个小兄弟忙完就直接坐车回龙湖去了。” 谢云舟打开门：“快进来。” 朱孟晨进了屋：“谢叔，客人都回去了，我来给你交账。” 谢文哲对朱孟晨道：“先歇会儿。” 顾小曼要起身给朱孟晨倒茶，沈君瑶按住她：“我来，你歇着。” 朱孟晨忙道：“哎呦，婶子、弟妹你们坐，我又不是客，我自己来。” 姚建民忙道：“大姨你坐，我来我来。” 沈佩瑶今儿一家子来吃酒席，按理来说该留在这里的。沈君瑶担心妹妹和儿媳互相看不顺眼，吃了酒席就把妹妹打发走了，只留下了大外甥。 朱孟晨把账本子和钱包都递给陈秘书：“陈叔你数数，一共三千**元，都在这里呢。哎，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拿这么多钱。” 谢文哲笑骂道：“胡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收了多少礼呢！” 朱孟晨哈哈笑：“叔，没多少钱，是我没见识。你要是敞开了收，至少得十倍，才这么点，我回去告诉我爸，我爸肯定不会相信。” 谢文哲等陈秘书数过了钱，接过去连看都没看，塞回那个包里，然后把包给儿子：“云舟，你有家了，你老子是个穷官，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们。这钱给你们，拿去好好过日子。小曼才进门，你别抠搜。” 谢云舟毫不客气地接过钱包：“谢谢爸。” 林淑娴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大钱包上，看了半天才强迫自己收回目光。 小孙子一再告诫她，今日不要多言，一切听我爸妈的。 陈秘书见事情忙完，立刻起身就走，谢文哲连送都没送。自己的秘书不用送，他真起身送，陈秘书得惶恐起来。 朱孟晨也要走，谢文哲让姚建民去送。 家里终于只剩下自己人，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半，谢云舟看向顾小曼：“小曼，你饿不饿？我看你中午基本没吃。” 顾小曼是新娘子，对这边的客人都不熟悉，中午光顾着走仪式、敬酒，真没怎么吃饭。 当着公婆的面，顾小曼也没矫情：“是有点饿，你呢？” 谢云舟笑道：“我也饿。” 林淑娴忙道：“我给你们做点吃的，我准备了好多菜呢。” 沈君瑶起身：“妈，我来。” 林淑娴跟着女儿去了厨房：“你不知道在哪里，我跟你说。” 母女两个一起进了厨房，林淑娴跟女儿叽叽咕咕：“君瑶啊，三千块的礼钱，你就这样给他们了啊？” 沈君瑶嗯一声：“我跟文哲商议好了的，等云清结婚，收的礼钱也给云清。小两口刚结婚，手里没钱，万一有孩子了，想给孩子扯布做几件新衣服都不大方。” 林淑娴没敢再说话，这里是谢家，她分得很清楚。 客厅里，谢云舟把钱包给了顾小曼：“你拿着。” 顾小曼忙推了回来：“我有钱花，你先收着。”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还是你拿着，我手里散漫存不住钱，以后我的工资也给你。我家里一直是这样的，我爸的工资自己留一小部分，其余都给了我妈。” 顾小曼觑了一眼谢文哲，见他似乎不打算管闲事，收下了钱包：“云舟。” 谢云舟嗯一声。 “我们买辆摩托好不好？以后去哪里，你骑摩托带我，比骑车方便多了，骑车好累。” 谢云舟点头：“好，那我明儿去打听打听摩托多少钱。” “今天来的客人里，有老家来的人吗？”顾小曼问的是谢家老家的人。 谢云舟摇头：“没有，太远了。我爸说等过一阵子清明节，带我们回一趟老家，给我祖父母上坟。” 顾小曼哦一声，没有再说话。 正好，姚建民送完朱孟晨回来了。谢文哲见儿子媳妇说完了话，开始跟儿子和外甥说闲话。 没多大一会儿，沈君瑶和林淑娴好了饭，沈云清也回来了。 “哥，我把闵叔和陈姐送到了火车站，我的天，我们碰到了小毛贼，偷陈姐的钱包。陈姐真厉害，一把扭住小偷的领子，给了小偷一拳。谁知那小偷还有同伙，立刻围了上来，要不是我和闵叔在，陈姐今儿要遭殃。” 顾小曼忙问道：“没事了吧？” 沈云清笑道：“没事，就是那些小毛贼以为陈姐是个男人，动粗的时候不讲究，把闵叔气到了，逮住一个狠打了一顿。” 谢云舟安慰顾小曼：“没事，火车站有民警，闵家行伍出生，男孩子都是从小习武，最不怕的就是毛贼。” 沈君瑶招呼大家：“没事就好，明儿等他们到了，打个电话问问。今儿晌午都没好好吃饭吧，来吃点饭。” 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 沈君瑶下的肉丝面条，一个人碗里另外加了个鸡蛋。 顾小曼感觉碗里的面条太多，用筷子挑了一些给谢云舟。 谢云舟看了看自己的碗，又看了看顾小曼的碗，他总感觉自己碗里的肉丝多一些，然后用筷子夹了一些肉丝给她。 谢文哲看着儿子的动作陷入了沉思，他年轻的时候当着老丈人和丈母娘的面，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 谢云舟察觉到父亲的目光，抬头看着他，然后看到姥姥、表哥和弟弟都看着自己。 他想了想之后给了父亲一个眼色，示意父亲把自己的肉丝夹一些给母亲。 谢文哲心里呵一声，好小子，让老子给你顶雷。 谢云舟继续看着父亲。 谢文哲没有夹肉丝，而是把自己面条里的煎蛋夹给了沈君瑶。 沈君瑶有些不大好意思：“你吃，我有。” 谢文哲嗯一声：“你吃就是，你儿子让我给你的。” 沈云清和姚建民同时低下头捧起碗，用碗挡住自己的脸，一边吃一边偷笑。 第383章 老光棍碰女人 林淑娴今天吃饭没让人请，自己上了桌。 等看到大孙子把自己碗里的肉丝几乎都夹给了孙媳妇，她开始叨叨叨：“云舟啊，你成家了，这男人成了家，就是大人啦，以后你得顶天立地。” 谢云舟嗯一声：“姥姥，我会的。” 林淑娴又道；“天地阴阳乾坤，是有顺序的。男人顶天立地，女人温柔贤良，这样一个家才能越来越好。” 谢云舟把桌上的花生米给父母和妻子各舀了一点：“姥姥，各家不一样，自家人过得好就行，不用管别人。” 他一般不给姥姥夹菜，因为讨不到好，而且她会把菜又夹回菜盘子里。弟弟自己会吃，不用他管。 沈云清开玩笑道：“奶，女人顶天立地、男人温柔贤良行不行啊？” 林淑娴笑骂小孙子：“胡说，那成什么了。” 沈云清一边吃一边道：“那咋办啊奶，我不想顶天立地，顶天立地真的太累了，我想躺着。” 林淑娴被小孙子转移走注意力，暂时忘了说教大孙媳妇。 顾小曼把面条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安静地坐在那里。 谢云舟加快吃饭的速度，吃完后放下碗：“妈，我们屋里东西多，我们先去收拾收拾。” 沈君瑶点头：“去吧，小曼的嫁妆在楼下那间仓库里呢，过几天找车拉去龙湖，放你们那里。” 谢云舟点头，起身拉起顾小曼一起进了屋。 林淑娴看了看小夫妻两个的碗，没说什么。 沈云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表哥，晚上别走了，跟我睡。” 姚建民开玩笑道：“我才不跟你睡，你打呼噜！” 沈云清继续打哈欠：“你乱说，我才不打呼噜，是我哥打的。” 姚建民哈哈笑起来：“我等会儿要告诉云舟。” 沈云清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结婚真累，从准备到正日子，可把我累坏了。” 姚建民哟一声：“又不是你结婚，你累什么。” 沈云清把腿放在沙发扶手上：“我忙前忙后啊，我哥上班呢，我爸也忙，可不就得我忙。” 姚建民对他的腿狠狠拍一下：“你少喊冤，你哥还能亏待你，没少给你零花钱吧。” 沈云清晃晃腿：“我哥疼我嘛。” 沈君瑶让母亲坐下，吃完饭后自己收碗洗碗。 谢文哲跟老丈母娘说话：“妈，你最近就住这边，别走了。四个房头呢，够咱们一大家子住。” 林淑娴笑了笑：“好呢，我老了，听你们的。” 谢文哲隐晦道：“现在新时代了，孩子们的生活习惯跟我们有点不一样。咱家孩子都是好孩子，上进听话，妈你只管受他们的孝敬就行。” 剩下的一句话谢文哲没明着说，别多管闲事。 林淑娴笑得有点勉强：“我晓得，你工作忙，要注意身体。” 新房里的小夫妻进房后关上了门。 顾小曼感觉好累，直接歪在了床上：“云舟，结婚好累啊。” 谢云舟俯身用双臂撑着自己，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一口：“明天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歇着，后天回门。” 顾小曼嗯一声：“我好累，我先眯一会儿，你自便。” 说完，她眼睛一闭就开始睡觉，一点不惧怕新环境。 谢云舟想起客厅里的一大家子，他不好陪在这里睡，果断将她拉起来：“把衣服去了再睡。” 说完，他快速地将她的小棉袄脱掉，发饰去掉，鞋和裙子都脱了，然后把她塞进被窝里。 顾小曼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你家的床好软啊。” 谢云舟摸摸她的头发：“买的新式床垫。” 顾小曼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谢云舟将自己的西装脱掉，直接穿着毛衣去了客厅，反正家里暖气足，不冷。 就在顾小曼沉睡的时候，火车站里，陈志泽正和闵学东一起等火车呢。 闵学东悄悄看了陈志泽一眼，陈志泽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刚才和毛贼打架的时候，闵学东怕陈志泽吃亏，把她挡在身侧，哪知有个毛贼从侧边狠狠推了他一把，他没站稳往一边歪去，手不小心按在了陈志泽胸口。 闵学东当时大为震惊，他没想到陈志泽身上居然那么软！ 她不是像男人一样么！ 男人身上应该硬邦邦的才对啊！ 可怜老光棍闵学东活了三十二年整，从来没碰过女人，第一次破戒居然是在这种混乱的场合。 当时他看到陈志泽要喷火一样的目光，慌乱地收回手。 好在陈志泽没有打他，而是掉头和沈云清一起把那个毛贼抓住狠狠揍了一顿！ 陈志泽打毛贼的时候，闵学东在一边看了出来，这姑娘手上是有点功夫的。 闵学东相信，如果他是故意的，陈志泽肯定会暴打他一顿！ 闵学东也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片刻后道：“小志。” 陈志泽嗯一声。 “你的东西没丢吧？” 陈志泽简单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闵学东又道：“等会儿到了庐州都半夜了，你要不要在火车站找个旅馆歇歇脚？” 陈志泽拒绝：“不用。” 闵学东坚持道：“太远了，没有公车，广场上乱七八糟的人多，还是找家旅社吧。小曼跟我说，要把你平安送回家。” 提起顾小曼，陈志泽沉默下来。 闵学东又道：“过一阵子他们两个来庐州，我给你打电话，一起在我家里吃饭行吗？” 陈志泽拒绝：“你家里人多，挤得慌。你招呼你的，我招呼我的。” 闵学东动了动脚后道：“那要不这样，我带他们去你单位，没有长辈在，大家放得开一些。” 陈志泽很平静道：“你是长辈。” 闵学东被噎住。 他看了一眼陈志泽，单看着装，十足的男儿，仔细看就能发现不同。 她虽然个子高，但身体比较纤细，骨架不像男人那样粗犷，而且她的皮肤白皙、细腻，脸上光洁，没有胡子没有痘。而且她是凤眼，不看眼神，她的五官是比较出色的，主要是她的目光比较冷锐，看起来就不好亲近。 最重要的是，陈志泽有耳洞。 闵学东收回目光，他不太理解顾小曼为什么每次看到陈志泽都要扎进她怀里，还抱着她啪啪亲两口。 他非常佩服顾小曼的胆量。 他觉得陈志泽冷得像块冰坨子，可她每次抱着顾小曼的时候笑得非常温和，简直就像另外一个顾景元。 闵学东搁置了这个话题，他决定把选择权交给新婚夫妻两个，陈志泽肯定会听顾小曼的。 “小志，车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出发呢，我去买些吃的，你等我一会儿。” 不等陈志泽回话，他起身走了。 陈志泽看了一眼闵学东的背影，垂下眼眸，将包放在怀里，用双臂抱着自己，趴在包上面。 没多大一会儿，闵学东回来了，手里捧着几个白色一次性餐盒。 他走到陈志泽面前坐下：“小志，我买了些煎饺，还有两碗豆腐脑，你吃点。” 陈志泽扭头看着他，伸手接过两个餐盒：“谢谢闵叔。” 第384章 闵叔的内活动＆内心强大的婆婆 闵学东听到闵叔两个字，所有的话都被噎住。 片刻后，闵学东道：“小志，我们非亲非故，你不用喊我叔的。” 陈志泽一边吃煎饺一边道：“我和小曼是姐妹，你是她表叔，那就也是我叔。” 闵学东想了想，陈志泽以前喊他师兄，之后喊他闵科长，现在改口喊他闵叔。 他什么都没说，低下头吃煎饺。 吃了一会儿后，闵学东看向陈志泽：“小志，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陈志泽态度很好：“闵叔你问。” “你为什么和小曼那么亲密？” 陈志泽笑了起来，目光里很温和：“因为小曼能接受我的一切，她从来不用异样的目光看我，只会用欣赏的目光看我。我穿男装，她夸我英俊潇洒，让我做她男朋友。我穿女装，她夸我端庄大方，让我做她姐姐。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朋友。” 闵学东笑道：“小曼的性格确实很好，很讨人喜欢。” 陈志泽咬了一口煎饺，闵学东这时候又发现了她和男孩的不同。他认识的男孩子，吃煎饺鲜少有这么秀气的。 闵学东吃了一半就放下了，一盒子太多了，他吃不完。 陈志泽看向他：“闵叔你怎么不吃了？” 闵学东笑道：“我整天都在坐着开会写材料，吃多了会发胖。” 陈志泽哦一声：“给我吃吧，我不怕胖，我每天要在机械厂走好多路。” 说完，她把闵学东剩下的半盒煎饺倒进她的盒子里，一个人干掉了一盒半煎饺！ 他刚才还觉得她秀气来着，一眨眼又吃这么多。 闵学东觉得好稀奇，他认识的女孩子都吃的好少，有些是真吃得少，有些可能是装个样子。他第一次见到女孩子当着他的面吃掉了那么多煎饺！ 看完陈志泽吃煎饺，闵学东在心里笑了笑，还是个小孩子呢，虽然装得厉害，也才二十二岁，比他足足小了十岁，叫他叔也没什么。 闵学东努力忘掉刚才自己的唐突，让自己的目光慈爱起来：“小志，你在单位没人欺负你吧？” “没有，我会打架。” 闵学东笑道：“遇到什么困难，给我打电话。我虽然官小，在庐州认识的人多，总能帮点忙。” 陈志泽正在喝豆腐脑呢，闻言抬头看着他：“闵叔，你们组织部工资都很低吗？” 闵学东笑道：“是比较低，比你们单位低了好多。” 陈志泽哦一声：“下次我们再来看小曼，我请你吃饭。” 闵学东笑起来：“下回再来，估计就是喝满月酒了。” 陈志泽笑起来：“也不知道小曼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小曼活泼，谢师兄内秀，小孩子肯定在他们两个之间。” 闵学东发现提起顾小曼，陈志泽的笑容会多一些。 “你们另外一个室友金萍去哪里了？” “金萍回老家了，离得远，而且她母亲最近生病了，她来不了，让我给带了一份礼。” “建国和小孔跑那么快，也不等等我们。” “孔师兄谈对象了，急着回去。侯师兄要回老家，下午的火车比较早，跟我们不一路，没法等我们。” 好嘛，那几个小子都是师兄，就他是叔。 闵学东想抽烟，当着小姑娘的面，他忍住了。 组织部的人天天点灯熬油写材料，大多都会抽烟。 很快，火车来了，二人拎起行李一起上火车。两人的座位被人占了，闵学东毫不客气地把对方叫了起来。 对方虽然不太满意，也没敢强行霸占。 天黑透了，闵学东让陈志泽坐里面，陈志泽掏出一本书开始看。 闵学东安静地坐在一边，当守护神。 话转两头，顾小曼睡了约莫一个小时后起身，推开门一看，一家子坐在餐桌上一起玩呢。 谢家爷儿三个打牌，沈君瑶和老母亲坐在一边说家常话。 谢家是外来户，没有族人，婚礼到中午就算结束了，晚上也没有什么闹洞房环节，只剩下自家人。 谢云舟看到顾小曼，把牌一放走了过来，拉起她的手：“睡好了没？我们闲得没事，玩两局。” 谢文哲今日也没出去，儿子结婚，他要是跑去加班，外人要说他不看重儿媳妇。 沈云清喊道：“嫂子你快来，帮我看看我的牌，我过年的零花钱全靠今天了。” 顾小曼笑着走过去，坐在兄弟两个之间：“表哥呢？” 沈云清一边理牌一边道：“他回去了，明儿还要上班呢。” 谢云舟把自己的牌给顾小曼：“你来摸两把。” 顾小曼开玩笑道：“我要是赢了，云清的零花钱就没了。” 谢云舟给她倒杯水，笑着回道：“云清，你只管打，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谢文哲哦一声：“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了，就赢老子一个人的钱。” 谢云舟给父亲续了点茶水：“爸，你输了也算我的。” 谢文哲瞟了儿子一眼：“你这行贿的本领不错，又哄了老子和兄弟高兴，又给屋里人送了钱。” 顾小曼笑道：“爸，说不定最后都成了我们孝敬你呢。” 果然让顾小曼说中了，从她一上桌子，谢文哲就开始赢，连着赢了五六把。 到最后，谢文哲笑眯眯地拿着手里的一摞钱，给三个孩子分，一边分一边道：“君瑶啊，我们不用担心了，你看这几个孩子多聪明，合伙给老子送钱，最后又回到了他们手里。” 沈君瑶笑着回道：“时间不早了，今儿忙了一天，都累了，早点歇着吧。小曼，你明儿早上想吃什么？” 顾小曼实话实说：“妈，我除了不爱吃肥肉，别的都不挑嘴。” 沈君瑶笑道：“那真是个好孩子，我也不爱吃肥肉。” 林淑娴接话道：“你们这些孩子，居然不爱吃肥肉，肥肉多香啊。” 谢云舟接话道：“妈，明儿早上我起来早饭。小曼虽然不吃肥肉，要是把肥肉炼油，剩下的油渣她爱吃，跟我一样。” 沈君瑶看着大儿子道：“新婚三天，哪能让你们动手。明天你们两个好好休息，后天去龙湖。云清，明儿我和你爸要上班，你把家里的事情照顾好，别让你哥和你嫂子动手。” 沈云清乐了：“妈，肯定的，你看我哥拐着弯给我发零花钱，我保证把家里都安排好。” 沈君瑶起身：“小曼你来。” 顾小曼跟着她去了卫生间，沈君瑶跟她说哪些东西是小夫妻两个的，哪些是公用的，避免用错。 “总厂生活区有澡堂子，要花钱才能洗，不过比较便宜。你爸那里有洗澡票，明儿我给你拿点。有代销点，家里还有些票，明天你和云舟去看看，喜欢什么就换一些，后天给你爸和你哥带一些回去。” “好呢，谢谢妈。”谢云舟跟她说过，父母给什么接什么，好好把工作干好，父母就会很高兴。 顾小曼知道每家的情况不一样，谢家希望儿女成龙成凤，对金钱不怎么在意。 沈君瑶笑道：“你平时要是有什么话，记得及时跟我们沟通。能解决我们会帮你解决，实在解决不掉，我们求同存异，尽量不要把事情搁在心里，影响工作。” 顾小曼心里佩服起来，她这个婆婆看似绵软，其实内心强大，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长时间内耗。 难怪她能在老太太身边安然地过几十年。 顾小曼设身处地想了想，如果她有个这样控制欲强的老娘，她要么早就跑路，要么会变得面目全非，根本不可能这样泰然。 第385章 早起敲小夫妻的门 顾小曼笑着回道：“妈，我不会的，我有什么想法会及时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告诉我。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我能改就改，不能改我也会尽量不影响你们。” 沈君瑶笑了笑：“那就好，希望我们以后能和睦相处。” 顾小曼诶一声：“妈，肯定会的。” 沈君瑶笑道：“那你早点洗洗休息，需要什么找云舟，云舟不知道的来找我。” 婆媳两个简单地说了几句，一起回到客厅。 谢文哲想抽烟，想起今天儿媳妇刚进门，他忍住了。 沈云清打了个哈欠：“爸妈我困了，我睡觉了。” 一家子先后洗漱，各自回房。 顾小曼先洗，洗完后换上自己做的睡衣，进了被窝，打开收音机听。 谢云舟回来后关上门，然后轻轻带上门锁。 顾小曼听到门锁的声音，心跳快了一下。 她看了看新房，新买的床，床垫，床单、被里、被面、枕套，全部都是新的。大红色的背面，上面印的并蒂莲花。 衣柜上、窗户上、门上，到处贴的都是大红的喜字。天花板上布置了很多彩色的亮亮的彩色装饰品，中间还夹杂着小彩灯。 谢云舟穿着拖鞋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进了被窝，坐在顾小曼身边，小夫妻两个并排靠在床头。 谢云舟凑了过来：“明天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顾小曼感觉他说话的气息喷在她耳后，有点发痒，她往一边让了让：“妈说明天给我票，让我去代销点买东西。后天我们回龙湖看我爸和我哥，要带点东西回去吧。” 谢云舟嗯一声：“带两瓶酒，两条烟，五斤肉，两包糖，你觉得怎么样？”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酒带一般的，烟也不要买太好，省得我爸出去炫耀，遭人嫉恨。” 谢云舟笑了一声：“那我们多送点肉，反正是自己吃，别人不知道。” “最近咱俩都不上班，厂里发东西都给我哥吧。” 谢云舟又凑近了一些，为防止她又往一边跑，还伸出一只手将她揽紧：“好，都是些吃的，咱们两个暂时不开火，都放你哥那里。” 顾小曼被他禁锢住，没法往一边躲，继续跟他闲扯：“你说，我哥和青青的事情……” 谢云舟长臂一伸，将收音机关掉，然后顺手拉灯绳，关掉了灯。 “顺其自然，哥性格温和，需要有个讲道理的，小陆的妹妹目前看起来比较温和，没有听说不讲道理。” “你喜欢温柔的啊。”顾小曼的声音幽幽传来。 谢云舟的动作微微停顿，然后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我只喜欢你。” 说完，他伸手将她抱起，整个塞进被窝里，将两个枕头摆好，与她一起并排躺着，又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凑近了低声道：“小曼。” 顾小曼嗯一声，她感觉他的双臂非常有力量，黑暗中将她牢牢锁住。 二人虽然有过肌肤之亲，都是匆忙而为，且怕人发现，偷偷摸摸。 今天正式结婚，小夫妻有了属于自己的新房。 谢云舟不用再担心外部的干扰，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怀中的新婚妻子身上。 今日洞房花烛夜，他感觉怀中的人身段纤细，肌肤光滑，声音柔软，他身体里的火腾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谢云舟再也忍不住了，翻身而上，凑到她耳边开始低喃：“小曼，我今天特别高兴。” 顾小曼的双腿紧紧并拢在一起：“你高兴什么？” 谢云舟听到她软糯的声音，心情激荡起来，每次到了这个时刻，平日里风风火火的顾小曼就完全变了样子，只有他能看到的样子，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 “我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和你日夜在一起。” 说完，他的手就开始不老实了…… 没多大一会儿，顾小曼见他又要整个人往被窝里钻，想起上次他居然那样对她，忙一把揪住他的头发问道：“你，你哪里学来的……” 谢云舟停止钻被窝，往上来一点，在她小耳垂上亲一口：“我问医生的。” 顾小曼在黑暗中瞪大眼睛：“问医生？还能问医生？” 谢云舟又亲一口：“没事的，我用小乔的名字去的医院，虚心请教，医生就教了我一些。” 顾小曼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太坏了。” 谢云舟见她笑，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小曼，上次那样的，你喜欢吗？” 顾小曼伸手拧他一下，不说话。 谢云舟又低声问道：“你要是喜欢，就拧我一下，要是不喜欢，就拧两下。” 顾小曼刚伸出的手停在半途，她在思考，刚才那一次到底算不算？ 这小子学坏了，给她挖坑。她如果再拧一下，他可以说是第一下，也可以说是第二下。 谢云舟不等她回答，低头亲了两下，然后又整个人钻进被窝…… ……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小曼感觉自己已经没一点力气，他终于连着交完了两次作业。 谢云舟见身下的人已经软的跟棉花一样，在她额头上亲一口：“你别起来，我去打点水。” 一大家子混住在一起，又是老公公又是小叔子的，顾小曼确实不太方便去卫生间。 谢云舟随便披了件衣服，去打了一大盆温水进屋…… 转天早上，天还没亮，顾小曼听到客厅里传来动静。 “云舟，谁起来了？” 谢云舟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别管，可能是我姥姥，她每天都起得早，赶早去菜市场买菜。” “家里买菜都是她去吗？” 谢云舟嗯一声：“住市里的时候，菜市场有很多她的熟人，她去买菜便宜，还能跟朋友聊天。只要她说去，我们都不会跟她争。这边她头一次来，可能想熟悉熟悉吧。”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问道：“姥姥买的菜，是不是品相很好？” 谢云舟嗯一声。 顾小曼懂了，老太太买菜物美价廉，别人如果抢了这差事，要是买不好，怕是会被她叨叨。 顾小曼立刻又躺下，能者多劳，她很少去菜市场买菜，经常被坑，还是让老太太去吧。 顾小曼睡了个回笼觉，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老太太的敲门声。 “云舟啊，小曼啊，天亮了，起床吧。” 第386章 姥姥偷藏鸡蛋 顾小曼被敲门声叫醒，然后有些吃惊：“云舟，你姥姥每天早上会喊你们起床？” 谢云舟睁开眼睛：“天亮了，估计七点多了，姥姥肯定等了很久。” 顾小曼揉了揉眼睛：“那我们起来吧。” 谢云舟舍不得这温暖的被窝和新婚妻子，但姥姥在外头敲个不停。 没两分钟，老太太的声音消失了。 顾小曼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据说早起的小年轻火气大，惹不得，她忍着身上的酸疼，果断起床。 她在衣柜里找到一身合适的衣服，想换衣服，可是床上的人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顾小曼把被子拎起来往上一拉，把他头盖住：“我换衣服，你不许偷看。” 谢云舟在被窝里笑起来，很听话地没有偷看。 顾小曼换好衣服后把他头上的被子拉开：“你快起来。” “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出去。”谢云舟拉住她的手。 他担心姥姥要拉着她啰嗦。 顾小曼没等他：“我先去洗，不然一会儿挤。” 她推开门，看到沈云清也刚打着哈欠出门：“嫂子起来了，奶，我还没睡好呢，你喊我干什么。” “饭做好了啊，再不吃就凉了。你爸妈都上班去了，这都快八点了，别睡了啊乖，来吃饭。” 顾小曼跟二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去了趟卫生间。 家里人多，她不好总是霸占卫生间，出来后去厨房洗漱。 林淑娴跟着顾小曼进了厨房：“小曼啊，你晌午想吃什么啊？” 顾小曼一边刷牙一边咕噜噜说话：“姥姥，我不挑食，你们吃什么我吃什么。” 林淑娴夸了一句：“那真好，我们云舟就挑嘴。你以后要注意啊，他不爱吃鱼、不爱吃荆芥香菜、不吃臭豆腐、不吃……” 林淑娴叨叨了好久，顾小曼记住了很多，心里在怀疑，很多东西她看到谢云舟吃过，难道是强迫自己吃的？ 以后得问问他，不能瞎吃，万一有过敏的呢。 等老太太说完，顾小曼刷完了牙：“姥姥，我记住了，云舟不爱吃鱼、不爱吃荆芥香菜、不吃臭豆腐……” 林淑娴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变大：“我们小曼真是个好孩子，记性也好。”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她：“姥姥，我不吃肥肉、不吃带鱼、不吃内脏、不吃……” 林淑娴的笑容冻在了脸上。 顾小曼约莫说了十几样东西，然后把牙刷和杯子收好，对着她甜甜一笑：“姥姥，我去叫云舟起来吃饭。” 她刚出厨房门，看到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沈云清正在捂着肚子狂笑。 顾小曼看他一眼：“云清，想要零花钱不？” 沈云清立刻来了精神：“想要想要。” 顾小曼笑道：“吃了饭陪我们出去逛逛啊。” 沈云清立刻很狗腿地回道：“好嘞，随时听你们传唤。” 谢云舟出了卧室，见顾小曼洗漱完，他先去厨房洗手。 “姥姥，你吃了没？” 林淑娴的态度又好了起来：“我吃了呢，锅里是给你们留的。” 谢云舟打开锅看了看，熬的红豆稀饭，有三根油条，还有两个煮鸡蛋。 谢云舟把锅盖放下，迅速去卫生间洗漱。 等顾小曼把头发梳好，他已经把饭盛好端到桌上去了。 “小曼，云清，来吃饭。” 一人一碗稀饭，一人一根油条，他自己没有煮鸡蛋。 顾小曼看了看三个人的碗，把自己的油条分了一半给谢云舟。 她吃一碗稀饭、半根油条和一个煮鸡蛋，谢云舟吃一碗稀饭和一根半油条。 沈云清一碗稀饭、一根油条和一个煮鸡蛋。 林淑娴见顾小曼知道分油条，没说什么。 沈云清抱怨道：“姥姥，咋不多煮个鸡蛋，家里不是有很多鸡蛋？我记得我妈前儿拿票去换了一百多个鸡蛋。” 林淑娴坐在沙发上笑着回道：“好呢，我明儿多煮一个。” 顾小曼丁点不在意老太太少煮一个鸡蛋，她心里明镜儿一样，两个鸡蛋是兄弟两个的，没有她的。 老太太从苦日子里过来的，对她来说，鸡蛋是好东西。 顾小曼是新媳妇不假，一没怀孕二没坐月子，吃什么鸡蛋。 顾小曼用筷子把鸡蛋剥开，把里头的鸡蛋黄挑出来，放到谢云舟碗里：“给你吃，我不爱吃蛋黄。” 谢云舟嗯一声，用筷子把蛋黄搅碎，和在稀饭里。 沈云清看得牙酸，吃个饭而已，你两个你喂我我喂你的，以后还有几十年的日子呢！ “ 云舟，小乔什么时候结婚啊？” “开春吧，他得找地方住。” “到时候我们得去给他帮忙吧？” “我去帮忙，你去吃酒席就行，咱俩送一份礼就好。” “那也行，新安有卖摩托车的吗？” “有吧，如果价钱不合适，我们去庐州看看。离过年还有八天呢。” “等会儿给闵叔打个电话吧，问问他和小志到了没。” “这会儿他可能上班去了，晚上打吧。” “我们什么时候找车，把楼下的家具拉到龙湖去？” “明天先回门，后天就找车，那边屋子小，只能拉一部分过去，剩下的还放这边，等以后我们有了新房子再拉过去。” 顾小曼没反对。 “以后咱们得准备个小煤炉吧，总要烧开水什么的。” “有，我妈给我准备了，到时候一起拉过去。有时候下班起来，自己也能热点东西吃。” “那咱们的煤球放哪里呢？” “放床底下吧。新房子可能秋天就盖好了，我们第一批就能分。” “能分个多大的？” “不知道，过年前会有人事调动，房管科要换人。” 顾小曼没有再问。 三人一起吃过了饭，林淑娴立刻起身：“我来洗碗。” 谢云舟开始收碗：“姥姥你坐着，我去洗碗。” 林淑娴见顾小曼悠哉悠哉地回屋了，什么都没说。 谢云舟在洗碗的时候发现碗柜里有个小碗，上面用另外一个小碗盖着的。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个鸡蛋。 他把鸡蛋取出来，凭感觉察觉出来是熟鸡蛋。他将鸡蛋在灶台上一磕，果然是煮熟的鸡蛋。 看来早上的煮鸡蛋是按照人头来的，被姥姥藏了一个。 谢云舟什么都没说，把鸡蛋揣进兜里，继续洗碗。 等洗过了碗，谢云舟回到了卧室，剥开那个鸡蛋，和顾小曼你一口我一口吃掉。 第387章 被戳穿的姥姥 顾小曼非常奇怪：“哪里来的鸡蛋？怎么躲到屋里来吃？” 谢云舟往她嘴里喂了一块鸡蛋白：“我洗碗的时候在碗柜里找到的。” 顾小曼瞬间就懂了，一边吃一边笑：“一会儿姥姥找不到鸡蛋会不会着急啊？” 谢云舟给她喝点热水：“没事，等中午我告诉她我吃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想吃就吃。” “你姥姥幸亏没有儿媳妇，不然天天守这些规矩是真难受。” 谢云舟把水杯放在一边，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小曼，谢谢你的理解。我们过几天就搬走，还请你看在我的份上，再容忍几天。我保证，我绝对不吃独食。” 顾小曼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钱袋子：“那肯定的啊，三千多块钱呢，别说住几天，几个月都没问题。你别担心我，我好得很，我不会跟姥姥计较的。一辈管一辈，只要你爸妈不这样，我对姥姥没意见的。” 谢云舟低头在她脸上亲一口：“我们去代销点看看。” 顾小曼点头：“那走吧。” 谢云舟在餐桌的抽屉里找到母亲留给他的票，每到快过年的时候，总厂会发很多票，大家可以去大院代销点换东西。 小夫妻两个一起出门，沈云清把帽子一戴跟了出来：“哥，嫂子，带我一起啊。” 谢云舟问林淑娴：“姥姥你去不去？” 林淑娴摇摇头：“你们去，我要做晌午饭呢，你妈说她晌午也回来吃饭。” 谢云舟嘱咐道：“姥姥，你别做了，等我回来做，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林淑娴摆摆手：“你去吧，等你们回来来不及了，还是我做。” 谢云舟没有跟她争，带着妻子和弟弟一起出门。 昨儿还是艳阳高照，今天就阴天了。 顾小曼把帽子戴好：“看这天是想下雪吗？” “应该是的，还好昨天天气好。” 沈云清把手揣兜里：“哥，有新电影，下午你们去看电影不？” 谢云舟看向顾小曼：“你想去不？” 顾小曼点头：“行啊，我请你们。不过你下午陪我去一趟银行，我把钱存一部分。” 谢云舟点头，顾小曼在市里办了个存折，每次她领了出版费、或者赵玉发给她分钱，她都会去存起来。 具体有多少钱，谁也不知道。 沈云清十分羡慕：“嫂子你是大款啊。” 顾小曼笑眯眯道：“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沈云清哈哈笑：“不要什么，我也不缺什么，我平常就出去打台球、看电影花钱，别的也没什么花销。” 顾小曼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昨儿改口费公婆给她四百块，又一把子给她三千多块礼钱，还给她买了三金和很多衣服。 为了娶媳妇，谢家估计把积蓄都花空了。 家里小叔子还在上学，她不能把钱全揣兜里。 她准备去买辆摩托，估计得花一两千。过年给小叔子买一套衣服，给公婆各买一双鞋。 姥姥就算了。 过年再给小叔子封个大红包吧，反正他后年就毕业了，最多再给两年。 小夫妻两个带着弟弟一起去代销点，路上遇到很多人，兄弟两个帮着介绍，顾小曼笑容满满地打招呼。 在代销店里，顾小曼换了两包糖、两瓶罐头，谢云舟花钱买了两条烟和两瓶酒。 他准备再给点肉票，肉买多了不新鲜，而且厂里这几天也在发肉呢。 当天中午，谢文哲和沈君瑶一起回家吃饭。 小夫妻两个都没提鸡蛋的事情，林淑娴的目光却在几个孩子身上溜了两圈。 那个鸡蛋也不知道被哪个孩子吃了，鸡蛋是女儿早上按人头煮的，她偷偷藏了一个。 沈文清先问道：“奶，咋了？” 林淑娴笑了笑：“没事，你们吃。” 谢云舟给老太太夹了一筷子煎鸡蛋：“姥姥，你吃鸡蛋，家里鸡蛋多，想吃就吃。以后早上我煮饭，多煮几个鸡蛋，给你留两个，留你半上午吃，上午那个被我吃了。” 林淑娴慌忙起身拿起勺子：“来你们尝尝这鸡，肥的很。” 说完，她把两个鸡腿给两个孙子一人舀一个。两个鸡翅，女儿和女婿一人一个。 然后她又捞了几块鸡胸肉给顾小曼：“小曼，天冷，多吃点肉，这鸡胸脯上的肉多。我再给你盛点汤，天冷，喝汤最暖身子。” 顾小曼笑眯眯的：“多谢姥姥。” 林淑娴笑着诶一声，用小碗给顾小曼盛了碗汤。 顾小曼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有一说一，谢家生活水平真不错，今天中午有鸡、有五花肉，还有豆腐和鸡蛋，素菜有好几个。 寻常人家过日子，除非来贵客，谁家也不会做这么多荤菜。 谢文哲没说话，沈君瑶想说话，被谢文哲眼神拦住。 谢云舟端过顾小曼的汤碗先喝了一口：“有点烫，你等会儿再喝。” 顾小曼诶一声，夹了一筷子大白菜炒千张。 谢云舟看着碗里的鸡腿，用筷子戳了两下，把上面的肉戳下来，往上面淋了点汤，然后夹给顾小曼：“光吃鸡腿没味儿，加点汤好一些，更入味。” 顾小曼对着他甜甜一笑：“是挺好吃的。” 谢文哲看了沈君瑶一眼。 沈君瑶劝老母亲：“妈你快坐下，你做饭辛苦了。要过年了，我给你买了件毛呢褂子，留着过年穿。” 林淑娴还在纠结那个鸡腿，被女儿一打岔，也不好再纠结孙子和孙媳妇吃饭的事儿。 等吃过了饭，小夫妻两个一起回房。 顾小曼进屋就笑：“你怎么戳穿姥姥了。” 谢云舟笑了一声：“我希望她过得轻松些，不要纠缠这些小事，不然我妈在中间左右为难。” 顾小曼没有再说老太太的事情，而是摸了摸肚子：“我吃太多了。” 谢云舟过来，伸手轻轻摸摸她的肚子：“你以前太瘦了，多吃点好。” 顾小曼伸手捏捏他的脸：“你比以前胖了一点，不过现在这样挺好的，以前太瘦了。” 谢云舟嗯一声：“哥做饭总是依照我的口味，我胖了是正常的。” 顾小曼又捏捏他的肩膀和胳膊：“以前文弱的很，现在强壮了好多。” 谢云舟想起她曾经看着许砚秋的背影，双眼发亮地说小秋好强壮啊。 他眼神定定地看着她，然后伸手将她禁锢在怀里，与她一起躺在床上。 顾小曼见他这样，忙道：“我们总是这样吃了饭就进屋，消化不好，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 谢云舟也觉得这样在屋里，他没办法保持冷静，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一口：“我们去看看楼下的家具，计划一下带什么去龙湖。” 小夫妻两个出门后，谢文哲和沈君瑶也一起回了房间。 谢文哲进屋就躺在床上笑。 第388章 回门 沈君瑶看他一眼：“你笑什么？” 谢文哲笑着用双手枕在头底下：“我笑他姥姥，香烧了，菩萨得罪了。本来她每天辛辛苦苦给孩子们做饭，孩子们也感念她。偏要弄些小动作，最后自己吃亏。” 沈君瑶沉默下来，片刻后道：“过一阵子我带她去那边住。” 谢文哲看她一眼：“你急什么，你还能单独带着她过一辈子？以后就让她在这边，在这边她收敛一些。小曼是外孙媳妇，以后不住一起，不跟她计较。你不把她的脾气拧一拧，将来云清成了家，她和孙媳妇在一起，要是还想当家，万一孙媳妇不饶她，最后难看的不还是她？” 沈君瑶低声道：“早上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下次我提前跟云舟说好吃什么，免得老太太又藏东西。” 谢文哲闭上眼睛：“你又不是神仙，那是你妈，谁也不会一天到晚防着自己的亲娘。就这样吧，糊弄过去这几天就行，过了年他们就搬走了，以后一个星期最多来住一个晚上。等云清一开学，这家里就剩咱们两个和老太太，随便她折腾，又折腾不出个花来。” 沈君瑶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上了床，夫妻两个并排一起午休。 谢文哲入睡很快，睡着睡着，就把腿放在了老婆腿上。 沈君瑶觉得太沉了，悄悄把他的腿挪下去，谁知刚挪下去，他更放肆了，不仅把腿又伸了过来，直接把老婆搂进怀里，把下巴放在她头顶上继续睡。 沈君瑶没有再动，反正就睡半个小时，随他吧。 当天下午，小夫妻两个在家里玩了一下午。 第二天早上，谢云舟拎着礼物带着新婚妻子一起坐公交车回龙湖镇。 到了生活区门口，顾小曼感觉自己终于彻底放开了。 这里才是她熟悉的地方，在谢家吃得好喝的好，每天出门一群人奉承她，但她知道，在那里她浑身上下的标签只有一个，谢书记的大儿媳。 在总厂，她暂时还不敢多说一句话。也许等以后时间久了，她才能渐渐融入吧。 只有在龙湖镇，她才会有自己的标签。顾家闺女，顾小曼。 虽然每天要和赌鬼爹吵嘴，操心家里琐碎的事儿，她还是感觉在这里更放松一些。 谢云舟对她的情绪变化很敏感，伸手拉住她的手：“小曼，我们过几天就搬回来了。” 顾小曼对他笑了笑：“云舟，你别多想，你家里挺好的。你爸妈对我出手大方，不给我立规矩，一切都随着我，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公婆。云清活泼可爱，懂事儿，我可喜欢他了，我准备过年给他封个大红包。” 谢云舟笑起来：“那他以后会更加卖力讨你喜欢的。” 小夫妻两个刚进大院门口，看到等候在那里的顾景元。 顾景元看到妹妹和妹夫，高兴地飞奔过来：“小曼，云舟。” 顾小曼大喊一声：“哥~” 顾景元诶一声：“你们来了，都等着呢。” 话音一落，赵国栋赶了过来：“姐，姐夫，你们回来了！” 双方互相打招呼，表兄弟两个带着姑娘姑爷一起进屋。 屋里头，顾耀堂、许德贵、顾耀祖、赵玉发都在，兄弟辈的许墨春、顾景财、顾景田、许砚秋和冯裕安，嫂子有三个，柴小凤和韩清华妯娌两个，再加吴嫦娥，王香萍和徐春梅都没来。 同辈的姑娘有两个，许腊梅和赵红霞。 小夫妻两个一进屋，屋里人都来打招呼。 顾耀堂笑眯眯地对女婿道：“云舟坐。” 家里被坐得满满当当，连小板凳都用完了。 阿狸听到顾小曼的声音，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在她腿上不停地蹭来蹭去。 顾小曼抱起阿狸摸一摸，阿狸在她怀里喵喵叫。 跟着许德贵一起来的富贵见状，也跑过来在顾小曼面前摇摇尾巴，把下巴放在顾小曼腿上，慢慢靠近阿狸。 阿狸瞟了富贵一眼，伸出小爪子，在富贵脸上拍了一下。 富贵摇摇尾巴，嘴巴继续往前戳，戳到了阿狸的身上，拱了两下。 阿狸甩了甩尾巴，任由它拱。 顾小曼又摸摸富贵的头：“富贵，不能咬阿狸。” 许腊梅笑道：“姐，富贵从来不咬猫，它喜欢跟猫玩。” 屋里男人都跟谢云舟聊天，顾景元在一边安静地看着妹妹。 从昨儿开始，他就一直焦虑。 他知道是自己胡思乱想，但他知道门户之差会给妹妹带来很多压力。 顾小曼轻轻用脚碰了一下谢云舟的鞋。 谢云舟会意，开始跟顾景元聊天。 “哥，明天我想找辆车，把那些家具拉过来一部分。年前我们打算买辆摩托车，以后去哪里方便一些。” 顾景田眼睛贼亮：“摩托车可不便宜呢。” 顾小曼笑道：“昨儿公婆把收的礼都给我了，我就想去买辆摩托车，以后出个远门什么的也方便一些。” 柴小凤笑道：“礼钱都给你了吗？这真是少见。” 吴嫦娥附和道：“可不就是，一般都是小两口自己朋友送的礼给小两口，以后要回礼的嘛。” 韩清华抱着两岁的女儿道：“这也看什么人家，家里有钱才行，太穷了有什么办法呢。” 这话人家接不住，听起来像是带了气，毕竟徐春梅当年可没把收的礼给儿子媳妇。 顾小曼笑眯眯接过话题道：“给谁都是一样的，过日子嘛，都是一日三餐。明儿我和云舟还要挤在那个小仓库里呢，小屋子破得很，还漏风。” 吴嫦娥笑道：“小曼今儿这回门礼真厚。” 一家子看了看桌上的礼物，一匹料子、两瓶酒、两条烟、两瓶罐头、两包糖，旁边还放了十斤肉票。 许德贵接话道：“听说现在好多地方买肉可以不用票了，光拿钱就能买。” 许砚秋接了一句：“爸，说明改革开放只会往前走，不会再回头了。” 许德贵点头：“是呢，还是你们读书人会说，也看得准。我没读过什么书嘛，看问题的眼光不够长远，总是走弯路。” 旁边赵玉发看了他一眼，安慰了他一句：“许大哥，家里就得有个你这样稳重的顶梁柱撑着才行呢。” 顾耀堂撇嘴：“我叫你们是来陪客的，你们两个互相拍起马屁来了。” 赵玉发笑道：“姐夫，主要是我们都没上过什么学，有时候不知道跟云舟说什么，让国栋他们几个陪外甥女婿说话，咱们捧个场。” 许砚秋接过话题：“云舟，这次的系统图更新能管几年呢？” 谢云舟笑着回道：“估计至少得三五年吧，每年机组大小修都会有设备变更，等变得多了，肯定要重新修订。” 第389章 平凡人的烦恼 许砚秋很认真地请教：“我听说过一阵子省里要举办技能竞赛？” 谢云舟点头；“是的，到时候厂里要有初赛，不过你们入厂不足一年，不够报名条件。但是大赛之前会有技能等级鉴定报名，你们可以去报，能拿个初级工或者中级工证书，厂里会发奖励。” 顾小曼来了精神：“鉴定导师是哪里来的？” “省电力局的专家，总厂特意请来的，把考场安排在我们厂里，笔试和答辩，有淘汰率，你们都报名。” “你拿过证书吗？” “我拿过中级工，这次准备报高级工，你可以跳过初级工，直接报中级工。” 几个年轻人说起工作就来了精神。 柴小凤在一边开玩笑：“人家姑娘回门都说过日子，咱们家的姑娘回门说的都是大事。” 顾小曼哈哈笑：“嫂子们回门的时候说的什么？大嫂你难道那时候跟你妈告状说我大哥对你不好，然后让大舅子小舅子把我大哥捶一顿？” 嫂子们都哈哈笑起来，柴小凤和韩清华也暂时搁置平时的不和，开始一起说闲话。 中途，顾小曼叮嘱兄长道：“哥，咱们家的那些票什么的，以后该花就花，不要留太多，万一留多了回头不给用了，亏得慌。” 顾景元点头：“我知道了，过年厂里一人发五斤肉，你和云舟的怎么处理？” “就放你这里，我下午还回总厂，明儿拉家具回来，三十回来吃年夜饭。” 顾景元高兴起来：“好。” 旁边冯裕安开始给谢云舟说话：“师父，你这几天没上班，班里都挺好的。要过年了，我准备请假回罗集煤矿。” 谢云舟点头：“明儿不上班，你和砚秋来帮我搬家具。” 冯裕安咧嘴笑：“好呢。” 一屋子客人陪着回门的新人说了个把小时的话，等到快吃饭的时候，顾小曼对冯裕安道：“裕安，你去把金燕姐、王萍和青青叫过来，人多热闹些。你跟金燕姐说，她要是不来，我就去叫她了。” 冯裕安诶一声：“我这就去。” 没多大一会儿，三个女生一起过来了。 看着顾小曼的一身红衣，姐妹几个围着夸了又夸。 顾小曼把阿狸放下：“走，我们去林家吃饭，我家太小了，摆不下两桌客。” 临走前，顾小曼把家里的零食装了三份，小海、许大丫和顾景田家的菲菲一人一份。 嫂子们都笑眯眯地让孩子们喊大姑，柴小凤还让儿子抱着大姑的腿，说以后帮大姑带弟弟。 韩清华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每到这个时候，她就非常痛恨柴小凤。不就生了个儿子嘛，臭显摆什么！ 顾小曼摸了摸小海的脸，又摸了摸旁边两个小女孩的头。 韩清华的脸色这才好看点。 谢云舟打破僵局：“小曼，走吧，我饿了。” 赵玉发哟一声：“可不能饿着我外甥女婿，走走走，去吃饭！” 顾景元走路上跟妹妹说悄悄话：“小曼，昨天收的礼把各处的账都结了，还剩下一百多块钱。” 顾小曼点头：“你留着，现在你和爸的工资都上来了，咱家过日子不难。以后我和云舟每个月往家里交钱，我们在家里吃饭。” 顾景元想说不用交钱，又把话憋了回去。不交钱，妹夫不会来的。 “哥你工作忙吗？账本捋顺了没？” “都看了一遍，戚师傅调走了，最近我开始管食堂的账，刚开始，还有很多事情没闹明白。小曼，原来管账不光是管账，还有好多问题。” 顾景元已经顺利接任食堂会计工作，岗级涨了一级，工资一个月有42，还有免费的三餐。这收入虽然是家里面最低的，比以前也好了很多。 顾小曼笑道：“等会儿吃了饭回来我们慢慢说。” 前面的许墨春和顾景田都羡慕死了，顾景元每天算算账就有四十多块钱，一天三顿饭菜免费，食堂里有什么好东西他都能吃点。 许墨春上回赶住工资普涨，现在一个月40整，比顾景元还少2块钱。 好在许德贵现在一个月有一百块，他一个月给三个孩子一人二十块，许墨春一个月有60块，足够他一家三口过日子。 要是再多个孩子，那日子就没法过了。许墨春真的不想要孩子了，养不起。万一生个儿子，家里都没地方住，总不能姐弟两个长大了住一个屋吧。 许墨春不愿意，他还记得弟弟和妹妹以前住一个屋有多不方便。 顾景田还在村里种田呢，厂里临时工缺人，他看不上。集体工要走门路，堂妹一直不理他。而且男的当集体工，干得都是脏活累活，他也不想干。 顾景田十分迷茫，脏活累活他不想干，可是那种轻巧活儿他也不会，也轮不到他。 顾景元这份工作，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沾了亲妹妹的光，但是顾景田知道这个堂弟挺聪明的，以前和顾耀宗比赛打算盘，当了多年会计的顾耀宗比不上15岁的顾景元。 连顾景元都只是得了个食堂会计的活儿，关系不亲近的堂兄就更沾不到什么光了。 徐春梅背地里没少骂顾小曼，嫁个好婆家，一点不帮娘家兄弟。可她也只是背地里骂一骂，不敢到二房跟前说什么。 今天顾小曼回门，她是亲大伯娘，按理来说应该来的，但她没来。 她没来，王香萍也就没来，免得徐春梅背地里又要咒人。二人都把儿媳妇派了过来，同辈人能说到一起去。 如顾景财，他虽然没沾上堂妹什么光，但在厂里没人敢欺负他，他的活儿干了，没人抢他的功劳。他靠着自己的努力已经提到了技术员，现在一个月也有六十多块钱。柴小凤经常去干临时工，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倒是很滋润。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夫妻两个和公婆兄弟的关系比较紧张。柴小凤和韩清华见面就要别苗头的，今儿要不是有外人在，怕是早就吵了起来。 如顾景元，有工作，有房子，家里各种电器，小伙子长得好看、会过日子，偏偏因为耳朵，现在一直没有合适的好对象。 在这小小的龙湖镇里，各家都有各家的烦恼。为了儿女、生活和养老，无穷无尽的问题围绕着大家。 但不管有多少烦恼，日子还是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第390章 当局者迷的顾景元 看，龙湖大街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就是大家对生活的热爱和希望。 快要过年了，生意好，姚红梅看着服装店呢，把女儿派过来陪外甥女。 一行人路过服装店门口的时候，顾小曼对着里头喊：“舅妈，忙完了没，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啊。” 姚红梅应了一声，然后抱着几件衣服走了出来：“小曼回来啦，乖，你们去吃饭，我把这两个客人招呼好了就去。” 客人要紧，顾小曼没有打扰，跟着父兄一起继续往林家饭馆而去。 走到街口，顾小曼看到了那棵大槐树。 大槐树顶上还有谢云舟后来挂的红丝巾，底下更是有无数的红丝带。 谢云舟见她看大槐树，立刻拉住她的手。 “我问过了，冬天的时候乡里有人给路边的树做保温。大槐树的位置好，经常有人给它浇水。上回我们给它施了肥，能管一阵子，等开春了，我们再来施肥，一年一两次就够了。” 顾小曼点点头，扭头跟身边的姐妹们说话：“金燕姐，你过年去哪里过年？” 金燕笑着回道：“我三十那天回我妈那里吃年夜饭，吃了饭就回来。” “萍萍你呢？” “我哥来接我，我提前两天请假回家。” 最后是陆青青：“青青，你和你哥去哪里过年？” 陆青青有点紧张，她没想到自己也会被邀请。她猜测是顾小曼担心金燕一个人放不开，所以她也跟着过来了。 她很感激金燕，因为有金燕带着她，没人敢对她说三道四。她住在单身楼里，也没人撵她。 她笑着对顾小曼道：“小曼姐，我听我哥的。我哥说我们就在这里过年，到时候他室友会回老家，我们自己做点吃。” 顾小曼笑道：“那不错，要是需要什么，我家里有，去找我们。” 陆青青微微笑，两只大眼睛十分明亮：“谢谢小曼姐。” 顾小曼没有再多问陆青青什么，她感觉陆青青面对她时总是会紧张。 顾小曼在心里反省，难道我母老虎的名头吓到了她？ 哈哈，当神兽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一行人到了林家饭馆，林老板热情地来打招呼：“耀堂，许主任，赵老板，酒菜都准备好了呢。” 顾耀堂大声笑道：“老林，上好菜，我女儿女婿来了呢。” 林老板哈哈笑：“那肯定的，都是好菜！已经准备好了两桌酒席，在一个屋里呢！” 大伙儿到了屋里，男一桌女一桌分开坐。 男客人多，有点挤，冯裕安拉着顾景元一起凑到女桌这边。 “景元，咱俩坐这里，跟一群男人坐一起，吃不饱饭。” 说完，他强行往中间插了两个座位，他挨着顾小曼，顾景元挨着陆青青。 冯裕安笑眯眯地跟顾小曼说话：“以后你单独住了，我还能去找你们不？” “想去就去啊，等我分了房子，你要是嫌弃单身楼吵，还可以去我家里。” 冯裕安哈哈笑：“好啊好啊，等你们分了新房子，做好吃的可要给我留点。” 说完，他对顾景元道：“景元，你去给姐妹们一人倒杯水。我看林老板家里有点人手不够，我渴了。” 顾景元诶一声，起身去倒水。 倒完了水，姐妹们坐在一起说闲话，只有顾景元和陆青青没开口。 顾景元想着自己是主家，陆青青是客，陪着说话。 他把茶水往陆青青面前推了推：“青青，喝水。” 陆青青嗯一声：“谢谢景元哥。” 顾小曼正和金燕说话呢，闻言停顿了一下，这都叫上哥了。 顾景元继续说话：“青青，你最近还去图书馆吗？” 陆青青点头小声道：“去。” “你都看什么的？” 陆青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认字少，看的都是故事书。” 顾景元笑起来；“慢慢看认识的就多了，你哥读书多，你看不懂的可以问你哥，我以前看不懂的也问我妹妹。” 陆青青小声嗯一声：“景元哥。” 顾景元诶一声。 “我听说厂里在招临时工，我想让我哥给我报名。” 顾景元有点吃惊：“临时工很辛苦的。” 陆青青笑了笑：“也还好，我看你家大嫂都能去，她还要带孩子呢。我一个人整天闲的没事，我以前在家里什么活儿都干，临时工的活儿我能干。” 顾景元沉默下来，曾经他也是这样，为了攒钱，大冬天下雪，别人都在家里烤火时，他四处捡柴火，挑到镇上去卖。 雪天路滑，他没少摔跤。 他有个好妹妹，带他脱离苦海，陆志豪现在只能勉强养活妹妹，兄妹两个一直过得很拮据。 “那我明儿帮你问问罗主任，看看怎么报名，我在厂里工作了好几年，比你哥认识的人多。” 陆青青又笑了笑：“谢谢景元哥。” 大伙儿都不约而同地忽视他们两个，各自说话。 很快，酒菜上来了。 冯裕安和金燕不停地给顾小曼夹菜。 “来，小曼，多吃点，今儿你是回门的姑奶奶，你最大。” 顾景元被冯裕安隔开了，没法给妹妹夹菜。 冯裕安扭头对顾景元道：“景元你吃你的，你照顾别的姐妹，今儿小曼由我来照顾。” 顾景元嗯一声，很听话地拿起公筷，请其余姐妹们吃菜。 赵红霞笑眯眯地举起碗伸过来：“景元哥，你也给我们夹菜啊。” 顾景元笑着给表妹夹一筷子菜。 王萍和许腊梅凑热闹，都让他夹，顾景元来者不拒。 最后只剩下个陆青青，她不好意思举起碗，顾景元主动给她夹了块鱼。 姐妹们好像找到了什么乐趣一样，轮着让顾景元夹菜，顾景元当然不会拒绝，每次都会带上陆青青。 女孩子的心思还是更敏感一些，陆青青最后发现了些异常，红着脸低头吃饭，不再跟顾景元说话。 顾景元傻乎乎的，每次仍旧会带上她。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顾景元曾经对围在妹妹身边的男孩子们异常敏感，轮到自己时，就变得有点迟钝。 隔壁桌子上，谢云舟的境遇不是太妙，大家对这个新女婿太热情了。 第391章 我孙子不是上门女婿 新女婿回门，长辈们请他喝，他不能拒绝。兄弟们敬酒，他也不好拒绝，最后喝得脸通红。 冯裕安中途离席赶过去：“好啊许砚秋，你趁着我不在灌我师父喝酒！” 许砚秋笑着喊冤：“你可别冤枉我，我们这是照着规矩来招待的。我大哥以前去我大嫂家里，喝得直接倒地上去了。” 冯裕安袖子一撸：“来，我来会会哥哥们！来来来，咱们划拳！小秋，你自己说，你是哪边的？” 许砚秋看了看，然后主动道：“我是你这一边的！” 兄长们都笑着一起骂许砚秋叛变。 冯裕安划拳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耍赖的水平也很好，有他和许砚秋保驾护航，谢云舟终于摆脱了被灌酒的局面。 一顿回门宴吃得热热闹闹。 谢云舟喝得有点微醺，白皙的脸颊透着红，眼神异常清亮。 顾景元对妹妹道：“小曼，云舟喝多了，让他回咱们家歇会儿吧。” 顾小曼点头，走到谢云舟面前，微微抬头笑看着他：“谢师傅，你还清醒着吗？” 谢云舟笑了一下：“清醒着，裕安帮我挡了八杯酒，砚秋帮我挡了六杯酒。” 顾小曼开玩笑道：“等他们以后结婚，你也帮他们挡酒。” 谢云舟笑着拉住她的手：“我们跟哥回去吧。” 陪客的人各自回家，顾耀堂懒得回去，直接跑去找赌友们玩。 顾景元带着妹妹和妹夫回家，他没有住妹妹的房间，就是预备着妹妹回门。 把妹妹和妹夫送到家，顾景元说自己要上班，提前走了。 谢云舟漱口洗脸后进了屋，顺手将门锁上了。 顾小曼现在听到他锁门的声音，心立刻惊一下。 她以前觉得他是白面书生，可这两天这小子像头小蛮牛一样，每天晚上都要交两次作业，而且醉心于研究新花样。 她身上还酸着呢，这会儿要是再来，她遭不住。 果然，谢云舟清亮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走过来坐在小床上，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 顾小曼看了看小床后道：“云舟，你喝多了酒，这床小，你在这里睡吧，我去我哥的床上睡。” 谢云舟伸手抱着她：“小点不要紧，冬天挤一挤更暖和。” 顾小曼打岔：“今天小乔没来啊？” 谢云舟低头在她脸上亲一口：“今天是回门宴，不用请他，他也忙着呢，可能这几天就要回家。” 顾小曼往一边躲：“那你睡会儿，等醒了咱们回去。” 谢云舟仔细观察她的神色，见她的眼神里都是抗拒，将她的头按到胸口，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陪我一起，我累了，不想动。” 顾小曼的心松了下来，不想动才好。 小夫妻两个醒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顾小曼看了看时间，三点多了。 “云舟，我们回去吧。” 他们两个留在这里，兄长还要做饭。他们不在，顾家爷儿两个一起吃食堂，方便。 谢云舟醒酒了，轻轻嗯一声，将她揽进怀里，小床很挤，他却觉得刚刚好。 “明天你要不要一起来？” “来，我得看看家具怎么摆。” “那明天我们在这边吃饭。” “好。起来吧，我们得去赶车。回去迟了，姥姥不知道做几个人的饭。” 谢云舟被她拽起来，穿好衣服，小夫妻两个给顾景元留了张纸条，撸了几下阿狸，手拉手一起离开。 刚走到生活区大门口，听到顾景元的喊声：“小曼，小曼，云舟。” 二人停下脚步，顾景元匆忙跑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个纸包塞给妹夫：“刚做好的，你们吃。” 纸包还烫手呢，谢云舟捏了捏，应该是饼。 他对着顾景元笑了笑：“谢谢哥，我刚好饿了呢。你们晚上有吃的吗？” 顾景元赶上给妹妹妹夫送饼，比较高兴：“我带爸一起吃食堂， 你们快去吧，等会儿坐车的人多了。我还要回去上班，明天中午你们在这里吃饭。明天周末，我不上班，我做饭。” 顾小曼没有客气：“哥，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们去吧。” 说完，他主动先告辞，回食堂继续上班。他刚担任新岗位，不好一直离岗。 谢云舟把纸包打开，里头是两个馅儿饼，他先咬了一口，然后喂顾小曼：“豆腐馅儿的，还挺好吃。” 小夫妻两个一边走一边吃，很快把两个饼干光。 等回到总厂，一推开门，林淑娴走了过来：“你们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打算让云清去喊你们呢。回门第一天，晚上要回来吃饭的。” 顾小曼发现老太太好像特别在意这个，她似乎在努力洗清孙子身上上门女婿的痕迹，一切严格按照嫁娶的规矩来。 然而对于女婿，她从不提此事。 谢云舟进屋就脱外套挽袖子：“姥姥，小曼今天累了，你们都歇着，我来做饭。” 林淑娴的笑容变得淡了一些：“回门过了，就算自家媳妇了呢。” 她的意思很明显，新娘子新鲜三天，连头尾都三天了，你也享福够了，该履行新媳妇职责了。 顾小曼也脱掉外套：“云舟，我给你打下手。” 谢云舟没有拒绝：“好。” 林淑娴的笑容这才好点，哪知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顾小曼把一把芹菜拿到客厅，把正在看电视的沈云清叫了过去：“云清，来择菜。” 沈云清有点懒，他从不主动干活，但家里人叫他的时候，能叫得动。 在家务活这块，他比他哥差了十万八千里，他就剩个嘴哄老太太高兴。老太太一高兴，什么活儿都替他干了，恨不得喂他吃饭。 可怜谢云舟从小就不会甜言蜜语，母亲工作忙没时间管他，他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 沈云清穿着拖鞋走了过去：“嫂子，明天你们搬家啊，我跟你们一起去吧，你那小屋子那么破，长久住也不容易。” 顾小曼笑道：“那可不，屋顶漏雨、窗户漏风。” 沈云清哈哈笑：“那真是太惨了，你被我哥害了，本来你们再迟一年结婚，就可以直接住新房子，偏我哥急着结婚。” 顾小曼笑眯眯道：“你少说歪话，不然明儿你哥治你我可不管。” 第392章 春心萌动的小姑娘 沈云清哎呦一声：“那你可不能不管，我哥蔫坏蔫坏的。我小的时候多单纯啊，他经常整我。” “你乱说，你哥很老实的，从不会花言巧语。” 沈云清呵一声：“我上小学的时候，有回暑假，想让他陪我玩，他嫌我烦，把我带去操场上玩游戏。我们面对面站在那里，互相离两步远，脚不许动，不许说话，都蒙上眼睛。 他用手挥我，我在他挥过来之前凭感觉蹲下去躲开。然后我站起来挥他，他凭感觉蹲下去躲开。 我蹲下去站起来、蹲下去站起来，忙活了半个小时，一次都没打中他。我就觉得奇怪，等我扯开眼睛上的手巾一看，好嘛，人家一个人坐在大树底下乘凉呢！” 顾小曼很不厚道地哈哈哈笑起来，然后拉偏架：“小孩子嘛，调皮是正常的。我特别喜欢你哥默默干活的样子，有担当，充满了男子汉气概，让人觉得他十分可靠。” 沈云清十分鄙夷地看着她：“你哄我哥干活的时候嘴真甜，他这会儿肯定在厨房里咧着嘴笑呢。” 正在厨房里打鸡蛋的谢云舟本来因为妻子的夸赞而面露微笑，听到弟弟的话后立刻收起了笑容。 顾小曼捧起小菜篮：“你就是嫉妒你哥，以后你娶个老婆，看看她夸你不夸你。” 沈云清呵一声：“那肯定要夸我，夸我潇洒倜傥、风趣幽默。” 顾小曼哼着小调去厨房：“云舟，这身毛衣买的好，你穿的特别好看，看起来跟电影明星似的，明儿再去给你买一件。” 谢云舟回身对着她微微一笑：“好。” 沈云清咦了一声，嫌弃地把手里的芹菜扔进篮子里：“你们两个赶紧搬走吧，看得我牙酸。” 顾小曼笑眯眯道：“别酸，买的时候给你也买一件。云清你多高啊？” “我176啊，比我哥矮一点。你说我哥从小挑食，怎么还比我长得高两三公分。” 顾小曼看了一眼谢云舟，净身高178-179，穿上皮鞋180-181，在六零初同龄人里算是不错的。 从后身看，偏瘦，身条笔直，肩背挺直，头发乌黑，侧面看，高鼻梁、双眼皮、白皮肤，睫毛还挺长，脸上没有痘坑，也没有痣，微微的青胡茬打理的很干净。 24岁的煮夫，系上围裙看起来很养眼。 “没事的，差的不多。我们村里跟你一样大的男孩子，大多都没你高。”顾小曼忙安慰沈云清。 很快，谢文哲和沈君瑶先后归来。 顾小曼主动打招呼：“妈，你上班远吗？” 沈君瑶把大衣挂起来：“还好，比以前去高中近了好多，就是寒暑假没了。” “妈，公交车上人多不？” “有点多，要过年了。” “那你可要看好钱包。” 沈君瑶笑了笑：“我身上基本不带钱。” “妈你坐，饭快好了。” 顾小曼又去了厨房，谢云舟正利索地颠勺，最后一道菜出锅。 “云清，来端菜。”顾小曼又喊小叔子。 谢文哲在阳台上抽烟呢，就跟没听到一样。长嫂如母，喊小叔子干活天经地义。他小时候在老家，几个嫂子偶尔使唤他跑腿，他从来不敢犟嘴。他敢犟嘴，几个哥哥先捶他。 一起干活，兄弟关系才能亲近。 沈君瑶不怎么管孩子们之间的事情，只要不吵架就好。 林淑娴心疼小孙子：“我来我来，云清不会。” 顾小曼直接道：“姥姥，不会学就是，多学几次都会了。” 沈云清见哥哥嫂子新婚都在干活，他也不好偷懒，忙起身：“奶你别去了，我来。我跟我哥哥嫂子以后能住在一起的日子可是有数的，我勤快点他们才能疼我，不然以后我有困难了，除了我哥，也没别人管我呢。” 林淑娴被小孙子吃得死死的，想端菜又不敢去，眼睁睁看着小孙子被哥哥嫂子支使得团团转。 忙了一会儿，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 谢文哲开始给大儿子说工作，总厂的人事变动，省电力局的派系情况，小夫妻两个听得认认真真。 谢云舟一边听一边偶尔给顾小曼夹菜，怕她不好意思添饭，自己去厨房特意多盛点，然后给她分点。 林淑娴看大孙子这样，忍不住道：“还是现在的年轻人享福，我们那时候，从来没人给屋里人盛饭的。” 顾小曼就跟没听到一样，继续开心地干饭。 谢云舟闻言，先起身去厨房把饭锅端了过来，放在父亲面前，然后看向父亲，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给母亲添饭。 谢文哲心里呵一声，你自己要讨好女人，还拉老子垫背。 谢云舟就这样看着父亲，非常执着。 等了几秒钟后，谢文哲从饭锅里找到盛饭的勺子，给沈君瑶添了点饭。 沈君瑶说了声谢谢。 沈云清乐了：“奶，来，我给你添饭。” 林淑娴笑眯眯道：“不用你给我添饭，你吃你的乖乖。” 后面吃饭的过程中，谢云舟继续给顾小曼夹菜，然后持续给父亲使眼色，让他给母亲夹菜。 沈君瑶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我又不是客。小曼刚来对家里不熟悉，多照顾些是应该的。” 谢文哲笑道：“你儿子让我做的，我不敢不听，我老了还要指望他给我养老呢。” 谢云舟笑道：“妈，以后我们每个星期都会回来的。” 沈君瑶点头：“得闲的时候可以回来，要是太忙，以工作为准。” 一顿饭吃得还算顺利，虽然林淑娴总是想暗搓搓地给顾小曼立规矩，谢云舟都能不声不响地化解。 她看碗不看脸，只管吃。 日子过得飞快，后面几天，小夫妻两个忙忙碌碌地安置小仓库、买摩托…… 一眨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小夫妻两个骑摩托车从总厂返回龙湖一起吃年夜饭。 顾耀堂正在家里等着呢，等看到女儿女婿，十分高兴：“你们可算回来了。” 顾小曼摘掉帽子：“爸，我们骑摩托回来的，摩托放在楼下不会被偷吧？” 顾耀堂欣喜起来：“有摩托啊，明儿让我也摸两把。明儿放你们那小仓库门口，应该不会丢。那么大个东西，街上的小贼头也不会骑，抬出去会被人看到。” 谢云舟笑着点头：“可以的，爸我给你把钥匙，你想什么时候骑都行。” 顾小曼进了厨房：“哥，你忙呢。” 顾景元手脚利落地做菜：“小曼，你去喊金燕姐、青青和志豪。” 顾小曼奇怪道：“金燕姐没回家吗？” “中午在她大哥家吃的年夜饭，志豪和青青连个像样的饭桌都没有，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他们会来的。” 顾小曼哦了一声，没有再问：“那我去了。” 单身楼里，陆志豪正看着妹妹不说话。 他刚才在妹妹的书里看到一首诗，看样子是妹妹写的，内容让他十分震惊。 他虽然没对象，也能看懂，诗里面妹妹在夸奖一个人。 第393章 坑老丈人 陆志豪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妹妹夸奖的是谁。 陆青青被兄长看得垂下了头，整张脸红的跟煮熟的大虾一样。 陆志豪把纸条撕碎扔掉，什么都没说。 兄妹两个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儿，陆志豪问妹妹 ：“青青，你想留在这里吗？” 陆青青的脸色立刻变得刷白：“哥，我不想回去。” 她喜欢这里，虽然也会有人说闲话，但没有人逼着她跟乱七八糟的人相亲。 这个大院里的很多人读过书，还有大学生，有图书馆，每天有广播。 陆志豪看着妹妹道：“你的户口还在老家。” 陆青青的脸色变得更加雪白。 陆志豪继续道：“你想留在这里，只能找本地人结婚。” 陆青青咬紧牙关：“哥，我想留在这里。” 陆志豪点头：“我也想把你留在这里，你再等两年，等我攒够了钱，我带你去医院看看，看看能不能做手术。” 陆青青摇头：“哥，我不去医院，我好得很。” 陆志豪坚持道：“要去的，把你的手看好，我才能放心。” 陆青青怔怔地看着兄长，手看好了，她就变成正常人了吗？ 她不想去看手，看好了，她的境况也不会好太多，而且，他是不是就不会再来找她了？ 陆青青能感觉出来，顾景元对她有很多怜悯之心。 她很喜欢跟他去读书馆，他安静地看书时的样子让她非常着迷。 她忍不住去看他，有时候会被他抓住，他会对她微微一笑，温柔地问她有没有哪里看不懂。 想起顾景元的笑容，陆青青感觉心里像揣了个兔子一样砰砰乱跳。 陆志豪看着妹妹，又问道：“你觉得景元很好吗？” 陆青青的脸再次变得通红。 陆志豪神色复杂地看着妹妹，他知道顾景元长得非常好看，如果不是耳朵有残疾，喜欢他的女孩子能从大院门口排到龙湖街。 “青青。” 陆青青嗯一声。 “景元知道你的心吗？”陆志豪很残忍地问出了一个事实问题。 陆青青的脸再次变白，然后垂下了头，一言不发。 陆志豪一看就知道，妹妹陷入了单相思。 他轻轻叹了口气：“青青，景元虽然耳朵有问题，但他能听得见，能说话，会写文章会算账，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他一个月工资四十多，每天有免费的三餐吃。他父亲有工作，有房子，他妹妹嫁了好人家。顾家在龙湖镇遍地亲友，青青，咱们攀不上顾家。” 陆青青的头垂得更低了，过了好久才低声道：“哥，我知道了。等过了年我去上班，我不去图书馆了。” 陆志豪嗯一声：“我们一起努力几年，等把你的手看好，我在这边给你找个合适的人家。” 陆青青过了好久才嗯一声。 突然，外头传来金燕的声音：“青青，志豪，我们去小曼家里吃饭呀。” 陆志豪立刻打开窗户对底下道：“金燕姐，就来了，你们等一下。” 兄妹两个整理好仪容，一起下楼，看到手拉手的金燕和顾小曼。 顾小曼很敏锐地发现陆青青好像情绪不高，平时闪亮亮的大眼睛里今天没有那么闪亮。 她没有多问，而是传达兄长的话：“志豪，青青，我哥多做了好多饭菜，他说让我来请你们去我家里吃年夜饭。” 陆志豪笑道：“谢谢，景元做饭非常好吃。” 顾小曼上前拉住陆青青的手：“走啊青青。” 她拉的是陆青青的六指，陆青青任由她拉着，跟他们一起去了顾家。 一大桌饭菜已经上了桌，顾耀堂把电视打开了，开了酒：“云舟，小陆，来，一起喝酒。” 顾小曼开了一大瓶橘子汁。 陆志豪再三道谢：“谢谢顾叔，谢谢景元。” “别说那些虚的，来喝酒。”顾耀堂从来不管孩子们请谁吃饭，反正又不花他零花钱。 所有人一起举杯，一起喝了一个。 吃饭的时候，顾景元问陆志豪：“志豪，青青真要去干临时工吗？” 陆志豪点头：“就是帮人家捡边角材料，她能干的。” 顾耀堂插话道：“我去问过，活儿不累，就是有点脏，得戴口罩。现在去报名，还来得及。” 陆志豪再次点头：“谢谢，我过几天就去给她报名。” 谢云舟与丈人碰了一下酒杯：“爸，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顾耀堂懵了一下，什么事情还要跟他商量？ “哦，那你说。” “我和小曼住的那个小仓库，只有十几个平米，小的很，放了家具和家电，只能转个身。我看了那四周，东边有一大片空地，我想买点砖头，在那里盖个小院子。” 顾耀堂想了想之后道：“你们下半年就能分房子了，你盖小院子干什么？” 谢云舟解释道：“分了房子还得慢慢装修，小曼说新房子装修好了还得晾一晾，等真正能住，怕是得明年去了。那小仓库那么小，连个晒衣服的地方都没有。我就买点砖，盖个单层的院墙，开个小门，这样我的摩托车也有地方放。” 顾耀堂哦一声：“厂里让盖吗？” 谢云舟点头：“问题不大，已经有人在一楼加盖小院子了。我盖了我自己用一阵子，等以后给公家，公家也不损失什么。” 顾小曼有点惊讶，她之前就是顺嘴提了一下，以后晾衣服都没地方。要是能盖个小院子确实挺不错的，她还能养花养草。 顾耀堂兴趣缺缺：“你盖就是，不用跟我商量，你跟小曼商量就好。” 谢云舟笑了笑，端起酒瓶给顾耀堂倒酒：“爸，我一个人盖还不知道要盖到猴年马月去了，想请你给我帮忙。听说你以前给人家修房子补房子，手艺好得很。我以前跟我爸学过瓦匠，两个人干活儿肯定更快一些。” 顾耀堂懂了 ，哦，闹半天是想让我白干活呢。最多管个饭，没工钱。 顾耀堂看着手中的酒杯，突然觉得这酒也不那么香了。 他早前就晓得，这个女婿心深得很，看他不言不语，什么事情肚子都有谱。 他妈的，刚进门的女婿，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老丈人拉去干活。 人家招上门女婿招的是劳动力，他招的是领导，还是个一肚子心眼的领导！ 第394章 黑脸的大才子 顾景元见父亲不说话，主动表态：“云舟你放心，到时候我和爸一起去。” 顾耀堂反应过来，骂儿子：“我又没说我不去，我在想去哪里买砖头最划算！” 谢云舟笑得眼眸似星：“谢谢爸，谢谢哥。” 顾耀堂心里骂骂咧咧，你别喊我爸，你喊爸就没好事！ 谢云舟给顾耀堂夹了一筷子菜：“爸你肯定知道在哪里买砖最好，我出钱，你带我去买砖好不好？小曼操心不了这些事情，还得你帮我。” 顾耀堂嗯一声：“那肯定的，女人家干不了这活儿。” 顾小曼见赌鬼爹吃饭的速度都下来了，主动问道：“爸你这个月工资领了吗？” 顾耀堂嘴里更苦了，闷声道：“刚领。” “有多少啊？” “六十五。”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爸，前几年家里困难，总是把你身上搜干净。现在家里稍微好了点，以后你少交点吧，一个月给我哥四十就好。” 顾耀堂心里一喜，那他一个月就有二十五块钱零花钱。 再一想，他又高兴不起来了。之前他一个月工资四十多，交三十。现在虽然零花钱涨了，但是他一个月交的钱多了！ 顾耀堂心里骂骂咧咧的，两口子都是贼，一个惦记老子的钱，一个惦记老子的劳动力。 呸！ “爸你别舍不得，等过一阵子，要是我小舅能帮咱看到地皮，到时候我们想办法弄一块，不管落在谁名下，盖了房子你不也可以去住？” 顾耀堂哼哼两声：“我住哪里都一样。” 谢云舟跟岳父一起喝了一杯：“爸，咱们都在一起，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顾小曼跟金燕说闲话：“金燕姐，你现在一个月有多少钱呢？” 金燕笑道：“只有五十多，不过我一个人，花不了那么多。每个月给我妈十五块钱。” 顾耀堂夸赞道：“燕子真孝顺，你妈自己有粮食，你再给十五，你妈基本上不用你大哥养，还能给你大哥带孙子。” 顾小曼怕陆家兄妹和金燕拘谨，拿起勺子给他们舀菜：“多吃点，今天过年，希望明年我们大家都能顺顺利利的，升官发财，万事如意。” 顾景元看向对面垂头吃饭的陆青青，陆青青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陆志豪给妹妹夹了一筷子菜，陆青青又低下了头。 顾小曼若有所思地看着三个人的举动，有些了悟。 一顿年夜饭吃得热热闹闹。 吃过了年夜饭，陆家兄妹和金燕一起离去，顾家四口留在家里包饺子、守夜。 春节一眨眼就过去了，谢云舟和顾小曼懒得去上班，一起窝在小仓库里。小夫妻两个除了去了一趟小舅家里，又跟着沈君瑶去了一趟小姨家里，其余哪个亲戚都没去。 谢云舟是个行动派，趁着过年，硬拉着老丈人去找卖砖的，谈好了价钱，付了定金，只等着对方发砖头。 年初五，小夫妻两个终于决定去上班了。 今天正好是白班，谢云舟起得早，他要去食堂买饭。他和顾景元商量好了，以后早饭他自己去买，这样就不用折腾顾小曼起床去顾家吃饭。 如果去上班，他们就吃食堂，不从顾家带饭。 顾景元同意了，他只要求妹妹妹夫休息日来家里吃饭。 顾小曼还缩在被窝里，谢云舟捅开煤炉子，开始烧水。 煤炉子晚上放在门后面，为了防止煤气中毒，晚上把上层的一扇窗户开了约莫三十度的角。门缝里也能漏风，安全可以保证。 这小仓库里虽然有暖气，门窗都透风，暖气也不是特别暖和。当然，比没有还是强多了，不至于冻手冻脚。 小小的屋子里，挤得满满当当。 所以谢云舟急着加盖个小院子，到时候把煤炉子拿出去。他还打算在小院子里加个小棚子，可以放摩托车和一些杂物。 顾小曼睁开了眼睛：“我吃点稀饭，加一个酸菜豆腐包子。” 谢云舟伸手摸摸她的头：“你再睡一觉。” 他拎着小饭锅离开小仓库，将门锁上，钥匙挂在脖子上。 等他回来时，顾小曼还躺在被窝里呢。 他看了看时间，七点了。 “小曼，快起来，七点了。” 顾小曼这才拱出被窝，谢云舟倒好热水：“快起来洗脸。” 然后他拎着小马桶去公共卫生间倒马桶。 小夫妻两个动作快，半个小时后锁上了门，换上工作服一起去上班。 半个月没上班，顾小曼到班里后，被大伙儿一起打趣。 “咋不再休息几天呢，班里人多，不缺你一个。” “小顾啊，那小仓库里挤不挤啊？” 顾小曼笑着回道：“多谢师傅们的关心，我已经请了好多天的假。” 张洪洲走进了休息室：“该干什么干什么，别都聚在这里。刚过完年，领导们可能随时会来检查。” 顾小曼心里惦记着技能鉴定呢，在完成例行工作之余，一个班都在各种学习。 下午下班的时候，许砚秋拎着个大包进了控制室。 “小曼。” 顾小曼笑道：“小秋，新年好。” 许砚秋笑着把一个大包给她：“新年好，前儿我爸弄到只羊，这里面是一条羊腿，给你们。我刚才去找景元，他上班去了，就带来给你。” 顾小曼哇一声：“谢谢小秋，许大伯和许大娘都好吧 ？” 顾小曼是出了门的姑娘，她过年没去许家。谢云舟似乎没打算和许家走动，虽然他很关心许家爷儿两个的前途，但明面上，他个人和许家人没什么来往。 许德贵也从不主动往上靠，反正有什么好吃的就给顾景元送。他照顾自己的干儿子，谁也不能说什么。 “都好，你盖院子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去给你帮忙。裕安应该明天就能回来了，人多干得快。” 许砚秋也觉得那小仓库太小了，出门外头都是人，不方便。 “好呢，谢谢小秋，你快去干活。”顾小曼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一条羊腿。 两个人虽然进厂时间短，岗位都不低，现在很多打杂的活儿已经不需要他们去做了。 交接班的时候，顾小曼看到站在那里听班长说话的乔青崖。 他看起来脸色有点不大好，往日里见人就说笑的大才子，今天一直不苟言笑。 陈美今天没来上班，听王萍说是回老家过年，还没回来呢。 现在谢云舟不跟乔青崖住了，对他的事情知道的不是那么及时了。 顾小曼有点期盼冯裕安回来，冯裕安打听消息最厉害了。 第395章 无故失踪的陈美 谢云舟来接顾小曼的时候，乔青崖终于给了个笑脸。 “云舟，新年好。” 谢云舟笑了笑：“小乔新年好，过几天我要盖院子，你能来给我帮忙不？” “好嘞，肯定去。咱哥儿两个，不用说客气话。” 谢云舟也不知乔青崖为何不高兴。 顾小曼满心等冯裕安回来打探消息，哪知冯裕安第二天回来时也是一副蔫吧的样子，拎着一包东西来小仓库敲门。 顾小曼笑着打开门：“裕安新年好，你回来了。” 冯裕安勉强笑了笑：“小曼新年好。” 说完，他把手里的大袋子递给顾小曼：“我妈做的腊鸡，我给你们带了一只，还有我妈自己种的菜。” 顾小曼接过袋子：“谢谢，快进屋坐。” 屋里面，谢云舟正坐小板凳上帮顾小曼擦皮鞋呢：“裕安来了，新年好。你先坐。” 冯裕安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新年好师父，你有酒吗？” 谢云舟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他，思索几秒钟后道：“有，你想在我这里喝还是去我哥那里喝？” “就在这里吧。” 屋里有个小桌子，两把椅子，另外一个人可以坐在床上。 谢云舟点头：“小曼，等会儿你去哥那里弄点饭菜来，咱们今天在这里吃。” 顾小曼心里好奇，也没多问，去兄长那里取了饭菜，把许家和冯家给的吃的全部放在兄长那边。 冯裕安兴致一直不高，谢云舟陪着他喝了好几杯酒，这才开始问：“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冯裕安又喝了一杯，然后一边吃菜一边道：“小鱼，小鱼嫁人了。”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 顾小曼心里明白了点，她以前就看了出来，小鱼似乎对冯裕安有些不一般的感情。 “裕安，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顾小曼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后问道。 冯裕安笑了一声，笑容里带着点嘲讽：“三十多了，死了老婆，这几年做生意挣了不少钱。” 夫妻两个再次互相对视。 谢云舟给冯裕安倒酒：“为何找个年龄差距这么大的？” 冯裕安一口把酒喝完：“小鱼家里穷，她大弟弟刚顶替他爸的工作，谈了对象，自顾不暇，她底下还有弟弟妹妹呢。她妈说，想娶小鱼，除了婚礼开销，至少还要另外给她两千块钱！” “两千！”顾小曼十分吃惊。 两千是什么概念啊，顾小曼工资六十多，她要攒差不多三年！ 想到这里，顾小曼沉默下来，因为谢家娶儿媳妇花了五六千。 嗯，得空多回去看看，给公婆做做饭。 冯裕安继续道：“之前小鱼来找过我的。” 顾小曼哦一声：“她说什么了？” “她说，让我娶她，她会对我好的。可她家里负担太重了，我，我没有那个能力。” 说到这里，冯裕安又喝了一杯酒。 顾小曼给他夹一片豆腐：“裕安，不是你的错。” 冯裕安抬头看着顾小曼。 顾小曼第一次看到冯裕安这样动容，她认识冯裕安快六年，他一直都很活泼，从来没见他丧气过。 “小曼，小鱼跟我一起长大的。她命苦，从小没了父亲，苦巴巴过了这么多年，我希望她能过上好日子。我没本事，如果我有钱，就算我不能娶她，给她些钱，她也能找个年龄相当的小伙子。” 顾小曼问道：“裕安，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 冯裕安笑了笑：“还是你对哥好，两千块钱呢，眼睛都不眨一下要帮哥。小曼，帮这一次是不够的。她家是个无底洞，就算我能凑齐两千块钱，以后呢？而且，我妈也不会答应的。” 说到这里，冯裕安又喝了一杯酒：“小曼，我不是说我想娶小鱼，我只是不忍心她太苦，你懂的吧？就像你和小秋，你把他当兄弟，他如果有难，你肯定也会想帮他的。” 谢云舟听到冯裕安的话后什么都没说，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顾小曼点点头：“我懂。” 冯裕安吃了口菜：“我看到过那个男人，个子比较矮，跟小鱼站在一起，看面相跟父女两个似的。” 顾小曼心里一声叹息，从小一起长大的，谁也不忍心对方去受苦。 她只能违心地安慰冯裕安：“裕安，你反过来想一想，如果那个男人有钱，小鱼以后也能过得好一点。这世上有多少人找对象时能十分称心呢，总是有不足的地方。小鱼找个大小伙子，还要继续吃苦。找了个有钱的，至少以后不用再穿打补丁的衣服。” 冯裕安笑了一声：“你说得对，是我杞人忧天。” 顾小曼又道：“裕安，人各有命，很多时候，我们能改变的非常有限。一切的选择都是各人自愿的，不管以后苦还是累，与他人无干。” 冯裕安放下酒杯，怔怔地看着她，过了好久才道：“你说得对，人各有命，是我强求了。” 谢云舟突然插话：“裕安，中级工考试快要开始了。” 冯裕安瞬间清醒过来，忙着给谢云舟倒酒：“师父，我的好师父，我一定得拿下这个证。我要跟一样，一年内提副司机。不，一年半我就满意！” 谢云舟嗯一声：“加油。” 冯裕安丧气了一会儿，又把小鱼的事情抛开，然后开始跟师父说工作的事情。 顾小曼笑了笑，一边吃饭一边偶尔接两句话。 小鱼的事情如一阵风一样掠过，除了让冯裕安伤感一下，在龙湖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谁都无法长时间为别人停下脚步。 至于乔青崖丧气的原因，冯裕安一直打听不出来。然而，过了两天后，冯裕安兴奋地跑来小仓库。 “小曼！小曼！” 顾小曼正在门口洗衣服呢，闻言抬头：“咋了？” “刚才我看到乔师傅和陈美吵架了！” 顾小曼来了精神：“吵什么？” 冯裕安蹲在她身边：“我偷偷听了两句，乔师傅一直在问陈美，过年前两天陈美去哪里了。陈美说回家了，乔师傅说陈美骗人，后面的我没敢再听，怕他们发现我。” 顾小曼沉默下来。 第396章 偷情 冯裕安看了看小仓库：“我师父呢？” 顾小曼哦一声：“买砖头去了。” 冯裕安哇一声：“要盖院子了啊？好好好，盖大点，以后我每天来你这里玩，院子里打地坪不？” 顾小曼笑道：“住不长久的，不会整太好。” 冯裕安喜得搓搓手：“至少住一年呢，管它啥样，我们有个玩的地方也好啊。外头乱，你哥家里有长辈，大春哥家里有孩子。你们家最好，你们两个不是长辈，还没孩子。” 顾小曼笑着骂他：“好啊，我等会儿告诉云舟，你不拿师父当长辈。” 冯裕安哈哈笑：“看你，还告我的状。别告状，我来帮你洗鞋子。” 两个人一起说笑一起等，半下午的时候，一辆拖拉机进了大院子。往返两趟，拉了两堆砖和一堆瓦片在小仓库门口。 谢云舟也顾不得累，跑来跟顾小曼商量：“小曼，咱在院子里搭个棚子好不好？” 顾小曼笑道：“好啊。” 谢云舟兴致勃勃地拉着冯裕安开始计划怎么盖院子。 到了晚上，小两口在灯下一起算账。 谢云舟把自己的账本写好了给顾小曼：“小曼，我们结婚之前我手里有五百块钱，后来得了几个红包，除掉这一阵子的花销，还有这次买砖头和瓦的钱，还剩三几十块钱，都在这里。” 说完，他把钱都推到顾小曼面前：“以后都给你管着吧。” 顾小曼笑着把钱推了回来：“我才不干，你自己管。我也给你看一下我的钱。” 说完，她把自己的存折和钱包都拿了过来。 “我这几年的出版费、我小舅给的钱，还有之前家里收的礼金，我的存款终于超过一万块了！” 谢云舟看了看她存折上的一万两千多，笑了起来：“恭喜你，你是万元户了！整个龙湖镇的万元户，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顾小曼拿起存折：“这钱暂时不动，今年咱们两个的工资，花一半攒一半，等年底分了房子，留着装修房子。咱慢慢装修，不能像我爸以前一样，随随便便搞。” 谢云舟自然不会去打老婆存款的主意：“明天开始盖院子，到时候大家来帮忙，不说给工钱，至少要管饭。” 顾小曼点头：“这个交给我，最近买肉可以不用票了，放心吧，保证天天有肉、鸡蛋和豆腐。” 谢云舟笑看着她，等盖好了院子，她就不用窝在这小屋里了。 顾小曼又打开自己的钱包，里头有一千多现金。她从里面掏了五百块钱给谢云舟：“院墙弄高一点，省得人家轻易翻进来，砖头不够随时加。可能还要买木料什么的，这钱你先拿着花，不够我再给你。” 谢云舟接过了五百块钱：“我听你的。” 小夫妻两个又一起画图，院子里怎么弄。 第二天，小院正式动工。许砚秋、冯裕安和乔青崖都来帮忙，陆志豪闻讯也过来帮忙。 顾小曼早上下大夜班回来的，睡到下午两点才起来，她要准备晚饭。 王萍睡好后就来帮忙。 “小曼，在哪里做饭？” “去我哥家里，多谢你来给我帮忙。” 王萍笑道：“我是来混吃混喝的。” 姐妹两个一起去顾家做饭，兄弟几个在谢云舟的指挥下开始干活儿。 谢云舟一边干活一边跟乔青崖说话：“小乔，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乔青崖笑道：“快了，等我挑个好日子去领结婚证。云舟你帮我留心，看哪里有合适的地方能住。” 谢云舟嘴上笑着应承，心里却在打鼓。他总觉得陈美有些不妥当。 当然，他什么都没说，很认真地盖小院子。 顾耀堂不放心，虽然女婿学过瓦工，毕竟没怎么干过活儿，他下班后带着儿子一起过来帮忙。 金燕下班后也赶了过来，家里有两个做饭的，她没有跟去，而是在工地上帮着打杂。 人多，干活儿快。虽然每天还要上班，利用业余时间盖，个把星期就盖好了。 三米高的院墙，院子非常大，约莫五六十平米，把门口的一块空地都占了下来。对着大院里的马路开了个门。 门口留了块平地，铺上砖头，直接连到马路上，小路两边还移栽了一些矮小的树木。 院子里有个棚子，占了约莫二十平米。 棚子里全部铺的砖，通了电，两面有墙，另外两面用木板挡上的，留了个门，挂了厚厚的帘子。 棚子底下放摩托车、梯子、煤球，还放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棚子的角落里拉了绳子，碰上下雨天，可以在棚子底下晾衣服。 院子里还有个小厨房。小厨房非常简易，里头可以放煤炉子，还通了电，顾小曼自己找东西，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做了个电炉丝的灶，可以煮东西吃。 反正电不要钱，最大限度发挥电的作用，省煤。 院子里有十字甬道，可以通向厨房和屋里，其余空地铺的碎石子和沙子，还有个小小的花池。 谢云舟还特意把小仓库的屋檐加宽了一点，屋檐底下可以放东西。 院子和小仓库结合的地方，他做了个隐秘的拐角，可以把小马桶放那里。当然，倒马桶是谢云舟的活儿。 公共卫生间卫生条件不是很好，顾小曼不怎么去，要么用家里小马桶，要么去兄长家里上卫生间，或者在厂里上。 院子盖好的当天，顾小曼决定在家里开火，王萍和金燕给她帮忙做饭。 谢云舟看着新盖好的小院子，心情十分高兴：“砚秋，我记得你家里有牵牛花，明儿我挪一点来行不行？” 许砚秋笑着点头：“我给你带，我妹妹还种了月季。” 冯裕安在一边开玩笑道：“师父，你这就住一年，花这么大心思，这搁一般人，凑活凑活算了。” 谢云舟把手里的工具放在地上：“过日子不能凑活，一年的时间也不短呢，有个院子好一些，干什么都方便。” 乔青崖看着院子发呆，他也梦想有个这样的小院子，和心爱的人一起过简单的小日子。 他看了看厨房里的顾小曼，正戴着围裙，手脚麻利地准备午饭。 乔青崖收回目光。 谢云舟笑道：“你们坐，以后你们得闲随时可以来玩。” 顾耀堂打了个哈欠：“这小院子真不错，夏天可以在棚子底下打牌。” 冯裕安哈哈笑：“顾叔，要不到时候你带我们打牌吧。” 顾耀堂转移话题：“我饿了，晌午我得多吃点。总算盖好了，云舟，以后你们还回去吃饭不？”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爸，以后我和小曼有时间，我们在这边做好了饭，你和我哥可以过来吃。要是我们不得空，我哥做了，我们过去吃。” 顾耀堂哦一声，不管在哪里吃，有得吃他就不计较。他还挺喜欢在女儿家吃饭，女儿家的饭菜好！ 儿子那个抠货！ 一群人在新小院里吃了顿丰盛的竣工庆功宴，小院算是正式落成。 后面两天，小夫妻两个把院子里收拾得利利索索，然后一起骑摩托车回总厂。 还没过正月呢，天气还比较冷，谢云舟骑得比较慢。 顾小曼将脸靠在他的后背上，抱着他的腰，把双手插在他口袋里，一路上慢慢欣赏路上的风景。 快到总厂生活区的时候，顾小曼在一家新开的花店门口意外地看到个熟人！ 她一眼认出了陈美，而陈美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有些眼熟！ 第397章 心怀鬼胎 顾小曼喊了一声：“云舟！” 谢云舟忙道：“怎么了？” “你往前骑一点，在路口右拐弯那里停一下。” 谢云舟照做，在指定地点停车。 顾小曼侧身能看到不远处的两个人：“你快看，那是不是陈美和贾文韬！” 谢云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迅速将头盔上的罩子拉了下来，以免被贾文韬和陈美认出来。 “小曼，你别看，当心被认出来。” 顾小曼立刻把脸埋在他的后背上：“他们在干什么？” 谢云舟回道：“贾文韬在买花。” 顾小曼十分震惊：“他们两个发展这么快？” “花买好了，给了陈美。” “这里什么时候开的鲜花店？” “有一阵子了，主要承接公家单位的鲜花供应。等会儿我们回来时，我给你买点花。” “不买，这里的花肯定贵，回头我们自己在院子里种。陈美偷偷跑出来，她不怕小乔知道吗？” “小乔早上下夜班，正在睡觉呢。” “他们两个是怎么联系上的？陈美也没有电话。” “只要想，多的是方法。说不定龙湖那边已经有了贾文韬的内线，不然当初怎么那么精准，直接把陈美借调走。” “小乔太可怜了，怎么办啊，我们要不要告诉小乔？” 谢云舟嗯一声：“肯定的，但是怕小乔受不了。” “陈美要是不喜欢小乔，早点分手就是，脚踏两只船，太不地道了！” “贾文韬名声不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陈美可能也不敢赌，所以吊着小乔。如果能拿下贾文韬，她再踹了小乔也不迟。如果贾文韬只是想跟她玩玩，她要点好处再回去，进可攻退可守。” 顾小曼呸一声：“贾文韬这个贱人，明明知道人家有对象。” 谢云舟咳嗽一声后道：“可能他觉得，这样更有意思吧。” 顾小曼伸手拧他一下：“你们男人都这样，偷人家的最刺激。” 谢云舟笑了一声：“我没有，我刚进厂的时候就觉得陈美心思不正。” 顾小曼哦一声：“她以前肯定打过你的主意。” 谢云舟立刻道：“没有，我从来不跟她说话。” “你真吃香，先有刘美玲，后有陈美，还有小荷。” 谢云舟听她酸溜溜的，忙笑道：“她们看上的不是我，是我爸的官帽子，我要不是我爸的儿子，她们才不会喜欢我。” 顾小曼被他逗笑：“他们走了没？” “走了，陈美用围巾裹上了脸，两个人挨得很近，往东去了。” “你猜他们要去干什么？” 谢云舟过了一会儿后才道：“男人的心思都一样，见了喜欢的女人，想占便宜。我之前试探过小乔，他和陈美应该有了夫妻之实，贾文韬就更无所忌惮了。” 顾小曼又拧他一下：“别看了，再看长鸡眼钉。” 谢云舟被拧得嘶了一声，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我们走吧。” 他最喜欢骑摩托车带她，只有这个时候，他可以正大光明地要求她抱紧他。 摩托车很快到了总厂生活区，小夫妻两个一起上楼、开门。 家里没人。 “姥姥呢？”顾小曼问道。 “可能出去玩了吧，也有可能去我小姨家了。” “爸妈知道我们要回来吗？” “不知道，我来给陈叔打个电话。” 谢云舟拨通了陈秘书的电话，陈秘书说帮忙传话。挂了电话后，他又给母亲打了电话。 打过了电话，他在家里转了一圈，然后出来跟顾小曼道：“姥姥可能回老房子去了，早上好像没开火。” 顾小曼心里松了口气，也挺好，她不喜欢跟老太太照面。 谢云舟拉起她的手：“中午想吃什么？” “不知道啊，我们去菜市场看看吧。” 小夫妻两个一起赶着去买菜，回来做饭，堪堪在谢文哲回家的时候勉强把饭做好。 “你们回来了。” 顾小曼端着一小锅猪肉炖粉条从厨房走出来：“爸回来了。” 谢文哲诶一声：“你们的院子盖好了没？” “前两天刚盖好，摩托车总算有地方放，天天担心丢了。”顾小曼把小锅放在餐桌上。 “爸，我妈什么时候回来？” 谢文哲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最多十五分钟。” “爸，你什么时候去我们那边看看，虽然地方小，还挺别致的。” 谢文哲哟一声：“那我得去看看，看看科大高材生盖的院子怎么样。” 没说几句话，沈君瑶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大包零食和水果。 一家子打过招呼，一起坐在餐桌上吃饭。 小夫妻两个做了四个菜，猪肉炖粉条、白菜豆腐、腊肉炒莴笋、清炒胡萝卜。 谢云舟用勺子给父母妻子各舀了很多肉：“我买的猪后腿肉，中午都吃掉，别剩。” 沈君瑶对儿子盖的院子非常感兴趣：“文哲，明儿周末，我们去看一看吧。” 谢文哲嗯一声：“那就去吧，你们明天什么班？” 谢云舟回道：“明天白班，我们请个假吧。” 谢文哲直接道：“别请假，我们下午去，晚上在你那边吃饭。” 谢云舟点头：“那我把钥匙给你一把，屋子有点简陋。” 谢文哲骂儿子：“老子会嫌弃你的屋子？” 谢云舟笑道：“那你们就当去体验基层生活。” 沈君瑶和顾小曼说自己最近看的两本书，婆媳两个不经常见面，偶尔见面，能有很多话题。 吃饭吃到一半，谢云舟开始打探：“爸，贾总最近怎么样了？” 谢文哲呵一声：“怎么了，你又听到了什么？” 谢云舟实话实说：“刚才来的路上，我和小曼在花店门口看到他和小乔的对象在一起。” 谢文哲的笑容收了起来：“上班期间，这般不知收敛。” 到了贾文韬这个级别，是不需要一直坐在办公室的。 他是总经济师，总厂底下的单位那么多，他说出去干个什么事情，谢文哲当然不好盯着他。 繁文缛节一般的规矩，很多时候是用来约束底层的。 “爸，他总是这样，时间长了会影响总厂的名声的。” 谢文哲嗯一声：“我得空跟他谈谈，他真想成家，天经地义，这样今天换一个明天换一个，让人笑话。” 沈君瑶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别说太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外人原也管不了太多。” 第398章 奸情败露 谢文哲立刻把老婆夹的菜吃掉：“要不是这丫头是云舟兄弟的对象，我才懒得管。” 父子两个都心知肚明，谢云舟想快速提岗，必须有个陪跑的，这样众人的目光不会一直盯在他身上。 至少在谢云舟熬到副主任级别之前，乔青崖都是很合适的陪跑人员。 大才子，本科学历，有才华，专业知识过硬，永远不缺关注。 而且，乔青崖是锅炉专业，和谢云舟之间没有竞争。 而且二人同住一个屋，做了一年多好兄弟，于情于理都要保住这个陪跑的。 父子两个都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吃罢了饭，小夫妻两个洗碗，老夫妻两个因为下午要上班，进屋睡觉。 上班走的时候，沈君瑶一再嘱咐儿子：“云舟，我刚才买回的东西你们带回去吃啊。” 说完，她又掏出一些大院兑换点的票给儿子：“你既然自己能开火了，去换些东西带回去。” 谢云舟对父母的馈赠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地接着：“谢谢妈，明天你们一定要去。” 沈君瑶笑了笑：“好，我们一定去。” 谢文哲打了个哈欠：“走吧沈局长，晚上我们吃食堂。” 等父母一走，谢云舟把手里的票清点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小曼，我们去换东西，然后回家。” 顾小曼看了看他手里的兑换票：“总感觉我们像土匪一样，每次回来又吃又拿的。” “不怕，这都是我爸的合法收入。新安电力这两年发展的好，不好一直给职工涨工资，就涨点福利。总厂这边职工每个月都有很多兑换票，可以去兑换点换东西。我们快点去，看看有没有肉。” 小夫妻两个去兑换点一问，还有肉！ 二人换了三斤肉、二十个鸡蛋、两斤油、两把挂面，又换了二斤盐、一瓶酱油。 老太太不在这边，谢文哲和沈君瑶平时不怎么开火，家里攒了很多票，大部分都补贴给了儿子。 摩托车上叮铃咣当挂满了东西，到龙湖镇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三点钟。 回到家里后，谢云舟归置从总厂带来的东西，顾小曼巡视家里。 明儿公婆要来，她得把家里收拾得好看些。屋里衣柜擦干净，书桌上的书摆的整整齐齐，小饭桌晚上要擦干净，地拖干净。 为了不把厨房搞脏，顾小曼晚上懒得做饭，直接去兄长家里蹭饭。 吃过了饭，谢云舟带着顾小曼出去遛弯消食，走到男单楼下时对顾小曼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喊小乔。” 没多大一会儿，乔青崖跟着谢云舟一起下了楼：“哎，云舟，你们散步，叫我干什么啊。” 谢云舟笑道：“一起走走，小曼，你要不要去找金燕姐和青青。” 顾小曼点头：“好啊，那你们去吧。” 顾小曼拎着一袋子零食去找金燕和陆青青，二人刚吃了饭。 金燕十分热情：“小曼快来，我在编手袋呢，来一起玩。” 顾小曼坐下：“金燕姐，我记得那年我和小秋去上大学，你用这种毛线编的袋子给我们一人送了一兜子吃的，这东西怎么编的，你教教我。” 金燕笑道：“你拿点线，跟我学，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顾小曼一边学一边跟陆青青说闲话：“青青，你去那边上班，能适应吧？” 陆青青笑得大眼睛亮亮的：“能适应。” 顾小曼笑道：“金燕姐，你得空带青青去我家里玩。” 金燕开玩笑道：“我不去，那是你们的新房。等你有了孩子我再去，我去给你带孩子，我和青青带孩子都有经验。” 顾小曼一点不害羞：“早晚你们也有的。” 金燕哈哈笑：“那好呢，大院里的人说我和青青是扫把星，以后我和青青都要嫁个好人，让那些人乱放屁！” 陆青青有点脸红，片刻后脸色又有点发白，低下头跟着打理毛线。 顾小曼笑道：“金燕姐，你和青青都是外柔内刚的人，性格坚韧，以后肯定会有好结果的。” 金燕哟一声：“这结了婚，嘴巴变甜了。云舟天天不给你吃饭，光给你吃糖是吧。” 顾小曼在金燕这里坐了好久，然后有人来带话。 “小顾，谢师父在楼下叫你。” 金燕笑着推她：“快回去。” 顾小曼笑着拿起手里的毛线网兜：“这个我拿走了，明天我公婆过来，后天你们去我家玩啊。” 金燕笑道：“好好好，我们后天去。” 等到了楼下，只见谢云舟一个人站在那里。顾小曼快步走过去，凑近了小声问道：“怎么样了？你跟他说了吗？” 谢云舟嗯一声：“点到为止，小乔是个明白人，能听懂。我看他状态不是很好，我刚去找了砚秋和裕安，让他们看着些。” 顾小曼唉一声：“找对象要找思想同频的，小乔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幸福生活，陈美想吃现成的，就算现在勉强在一起，将来也会有分歧。” 谢云舟拉起她的手：“我该做的做了，我们回去吧，明天晚上咱们在棚子里吃饭吧，屋里坐不下，把哥和岳父叫过来。” 为了区分，他和顾小曼对话的时候会说岳父。 顾小曼笑道：“我哥是个闷葫芦，我爸满嘴跑火车，你确定让他们来嘛？” 谢云舟笑道：“那我把裕安叫上，这是家庭聚会，不用讲究那么多。” 顾小曼点头：“那行，听你的。” 第二天，小夫妻两个正常上班，谢文哲吃过中饭带着沈君瑶就坐公共汽车来到龙湖镇。 大院里大部分人都认识他，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谢文哲熟门熟路地找到小仓库，看到新盖的院子，忍不住感叹道：“文革的时候担心他没饭吃，逼着他学瓦工，没想到还是有用的。君瑶你看，他这小院子盖得质量很不错。” 沈君瑶欣喜地四处看：“云舟和小曼都是肯努力的好孩子。” 谢文哲掏出钥匙，打开了小院的门。 夫妻两个把小院里巡视了一遍，来到仓库门口。 门上贴了张纸条，上面写了几行字。 开门，开水在桌上，茶叶在底下抽屉的罐子里。帮我把煤炉子捅开，我很快就回来了。 谢文哲将纸条从门上扯掉：“老子来了还要给他干活。” 第399章 犀利的谢文哲 夫妻两个看着儿子过起了小日子，十分新鲜，忙去厨房看。 厨房里的门关上的，门上也有纸条：“离开厨房要关门，有野猫偷东西吃。” 沈君瑶推开门，看到厨房里的各种陈设，感觉鼻头有些发酸。 “文哲，云舟长大了。” 谢文哲嗯一声：“别矫情，给他干活吧。” 沈君瑶笑起来，去厨房外头的水龙头下洗手，在厨房找到围裙，开始处理厨房里的各种菜。 有肉、鸡、鱼、鸡蛋、蔬菜，还有张纸条。 “不用煮米饭，我哥从食堂带。” 沈君瑶指挥谢文哲帮忙，一个书记、一个副局长，一起挤在儿子的小厨房里做饭。 谢文哲一边干活一边道：“老子第一趟来，连水都没喝到嘴，就开始给他做饭。” 沈君瑶飞快地剁鸡：“自己孩子家，讲究那些干什么。他们每次去咱们那边，不是也做饭给我们吃。” 等夫妻两个把荤菜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小夫妻两个回来了。 顾小曼进门就换掉工作服：“爸，妈，你们去歇着，我来我来。” 谢文哲忙丢下手里的菜篮子：“行你来，我不大会这个。” 顾小曼知道谢文哲这个年代的男人几乎没几个人会做饭，把他替换掉，婆媳两个一起干活。 谢云舟把父亲迎接进棚子里，棚子四面不是墙就是板子，有些暗，他拉开了灯绳。又给父亲倒了茶水，把大火盆找出来，找到柴火升火，很快，火烧旺了起来。 这柴火还是顾小曼问许德贵要的，许砚秋挑了整整两担干柴过来，足够今晚上烤火用。 谢文哲坐到火堆边，一边烤火一边喝茶：“你还会生火！” 谢云舟嗯一声：“跟我舅兄学的。” 升好了火盆，谢云舟又道：“爸你坐，我去喊我妈来歇会儿。” 临走的时候，他把棚子的帘子撩起一半，防止里面炭火气味不好。 谢文哲哦一声：“你去吧。” 沈君瑶被儿子叫了出来，坐在丈夫身边一起烤火。 “君瑶，这小院子还挺不错的，比我们以前下放的条件好多了。” 沈君瑶嗯一声。 没多大一会儿，顾家父子一起来了。 “哎呀，谢大哥来了。”顾耀堂进屋就笑着打招呼。 顾景元很客气地喊伯父伯母，他手里还拎着几个大饭盒。 谢文哲和沈君瑶一起起身打招呼。 顾景元忙去厨房帮忙。 谢云舟见状，把厨房让给兄妹两个，他去那边陪着说话。 顾耀堂十分热情：“谢大哥，这小院子不错吧，我和云舟一起盖的。” 谢文哲夸道：“你手艺果然不错，我带了酒，晚上咱们一起喝两盅。” 顾耀堂一拍大腿：“景元买了凉菜，炸了花生米，晚上咱们一起喝两盅。就在这棚子里，有火，不怕冷。”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没多大一会儿，冯裕安来了。 “师父。” “裕安来了。” 冯裕安没有进：“师父，咋办啊，乔师傅今天没上班，在屋里喝酒呢，一边喝一边哭。小秋说他今天一天没出门。小秋刚才让人帮忙请假，师徒两个都没去上班。” 谢云舟微微皱眉，片刻后道：“你帮我看着这里，我去看看。” 冯裕安看到谢文哲，有点紧张：“那，师父你快点回来啊。” 谢云舟点头，扭头打了个招呼：“妈，我出去一趟。” 师徒两个一个出门，一个进屋。 冯裕安笑着打招呼，喊谢书记，沈局长。 谢文哲摆手：“我今天不是来检查工作的，你天天来玩的，不用客气，自己找凳子坐。” 冯裕安诶一声，找个小板凳坐在一边，听顾耀堂和谢文哲吹牛。 没多大一会儿，谢云舟把乔青崖和许砚秋都叫了过来。 双方很客气地打招呼。 谢文哲看了一眼颓废的乔青崖，心里门儿清，很温和道：“都坐，平时云舟没少麻烦你们，晚上做的菜多，一起吃顿饭。” 许砚秋见火盆里的火变小了，拿起火钳加了点干柴，让火烧得旺一些。 添过了火，他又去厨房给顾家兄妹帮忙。 沈君瑶提前把荤菜都处理过了，顾景元掌勺，不到一个小时，一大桌子饭菜上桌了。 八个热菜，两个凉菜。 顾小曼在肉里头放了粉丝，鱼里头放了萝卜，每道菜分量都很足。 她放了三个热锅，热锅底下放的炭火，随时可以添加，菜凉了可以热一热。 桌子底下是火盆，火盆里已经没有明火，闪闪烁烁的炭火在发热，桌布一盖，整个桌子底下热烘烘的，一点不冷。 谢文哲和沈君瑶请顾耀堂坐。 顾耀堂咧嘴笑：“大哥，嫂子，你们来得少，你们上座，不用跟我客气，我天天来的。” 一大家子围坐在一张大桌子上，这大桌子还是谢云舟提前问人借的，他和顾小曼只有小桌子。 冯裕安起身给两位长辈倒酒，顾小曼给婆婆准备了自家酿的米酒。 “妈，这酒是我哥酿的，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沈君瑶笑着夸道：“景元手艺好。” 谢文哲先陪着顾耀堂吹牛。 两个老头吹完了，顾耀堂跟许砚秋说话，谢文哲开始跟乔青崖说话。 “青崖。” 乔青崖打起精神：“谢书记。” 谢文哲直截了当道：“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乔青崖紧咬着牙，拼命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让您见笑了，是我无能。” 谢文哲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青崖，找对象要找志同道合的。我和云舟的母亲是大学同学，当时，我是农村来的穷小子，她是市委领导家的千金，门不当户不对。但那时候我们两个的梦想是一样的，为国家建设做贡献。不管我们之间有多少矛盾，只要这个主要目标不变，我们就能携手共同走下去。” 乔青崖认真道：“多谢您的教导，我记下了。” 谢文哲又道：“云舟和小曼，世人也说门不当户不对，老刘以前骂我，宁可跟烂赌鬼结亲，也不跟他结亲，觉得我在腌臜他。” 顾耀堂老脸一红，心里骂骂咧咧，吃饭就吃饭，说我干什么。 谢文哲继续道：“我不是在腌臜老刘，老刘家的闺女千好万好，但和云舟不合适。云舟和小曼的目标是一致的，共同奋斗，为行业发展做贡献，成就自身价值。那么我问你，你和你对象的共同目标是什么？” 这话一出口，乔青崖的脸色瞬间变得刷白。 第400章 迷茫的顾景元 乔青崖抬起头看着谢文哲，眼中带着水光。 谢文哲的问题过于犀利，大伙儿都安静下来。 片刻后，乔青崖吸溜了一下鼻子，瓮声回道：“谢书记，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谢文哲嗯一声：“没想过也没什么，大多数人都不会想这个问题。这世间的烟火夫妻，刚开始结婚的时候，都是奔着一个目标，好好过日子，一起养孩子。这其实是最朴素的目标，我刚才说的那个，有点唱高调。” 乔青崖忙道：“不是的，您说的都是实实在在道理，从来没人跟我说过。” 谢文哲笑了一声：“不管是朴素的目标，还是唱高调，只要两个人观念一样，愿意为了目标一起努力，任何苦难都能克服。你看，我在总厂有那么好的房子，云舟和小曼却甘愿窝在这个小院子里，连个卫生间都没有。” 乔青崖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也笑了一声道：“云舟一直很明白自己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谢文哲点到为止：“人这一辈子，能活明白就好，千万不能自己骗自己。” 乔青崖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波动，很谦逊道：“多谢您的教导，我会记着的。” 谢文哲笑道：“我喝了酒，多说了几句。平常你们小兄弟们在一起，有问题一起解决，等将来长大了，想起来也值得怀念。来，吃菜吃菜，这么多菜，你们别客气。” 他亲自拿起勺子，给孩子们舀菜。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一群半大小子，把桌上的饭菜几乎一扫而空。 谢文哲和沈君瑶吃过饭要回家，谢云舟看了看天色，有些不大放心：“爸，天黑了，要不在这里歇一晚上吧。” 谢文哲摆手：“不要紧，不用担心我们，有车。” 果然，众人把夫妻两个送到大门外，发现不远处停了一辆车。 谢云舟认了出来，那是刘厂长的车。 司机见谢文哲出来院子，发车赶了过来，下来笑着道：“谢书记好，刘厂长说天黑了，公共汽车估计停了，让我送你和沈局长回去呢。” 刘厂长非常知趣，人家父母来看孩子，他没来凑热闹，派了司机过来。 他今年能不能去总厂捞个好职位退二线养老，全看谢文哲的意思。 谢文哲一笑：“有劳。云舟，我和你妈回去了，天冷，你们进去吧。耀堂，得空再聚。” 顾耀堂诶一声：“大哥嫂子，你们慢走。” 沈君瑶拉着儿子媳妇的手：“别送了，有时间就回去。” 谢云舟把父母送上车，看着车走远，然后转身：“小乔，你们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乔青崖嗯了一声：“谢谢云舟。” 谢云舟拍拍他的肩膀：“大才子，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潇洒倜傥的。好好把问题解决掉，不要闹大，不要影响过一阵子省里的大赛。” 乔青崖又吸溜了一下鼻子：“我知道。” “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小秋，裕安，你们跟小乔一起回去吧，别让他喝酒了。” 三个男孩子一起离去。 顾小曼一回头，发现赌鬼爹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跑了。 这才八点多，他还要去赶场子呢！ 顾景元已经在院子里收拾残局，等顾小曼进来时，他已经把桌子和棚子收拾干净了。 “小曼，火盆里的火灭了。” “行，我们等会儿进屋，不用再生火。哥，我来吧。” 顾景元摇头：“我们一起来，明天早上我给你们带早饭，你们不上班，别起那么早，我买好了给你送过来。” 顾小曼笑道：“好啊。” 兄妹两个在厨房里干活，顾景元看了看厨房外头。 院子里的灯亮了起来，生活区用电不要钱，各家的灯泡瓦数都很足。谢云舟在仓库门口和院子大门那里各装了个非常亮的灯泡。 他正在收拾院子。 顾景元收回目光，小声问妹妹：“小曼，你昨天是不是去找金燕姐了？” 顾小曼点头：“去了。” 顾景元犹豫了片刻后问道：“青青怎么样了？” 顾小曼手下稳稳地继续干活：“还行吧，就是听说最近又不怎么出门了。” 顾景元把手里的碗递给妹妹涮洗，厨房里有一路水，是谢云舟自己接过来的。 “最近我找她去图书馆，她都不去了。有时候小秋哥给我带菜，有点多，我给她送点过去，她也不要。” 顾小曼笑了起来：“哥，我看她还挺好的，跟我说话很正常。你要是担心，你就自己去问问呗。” 顾景元突然语塞，片刻后道：“我就是有些担心她。” 顾小曼哦一声：“你担心什么啊？” 顾景元再次语塞，片刻后道：“没事了，她没事就好。” 顾小曼侧首，见兄长低下头继续干活。 她轻声喊道：“哥。” 顾景元抬头：“怎么了？”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哥，想做什么事情就去做，不用过于瞻前顾后。” 顾景元看向妹妹，有些懵懂。 顾小曼又道：“当你不知道该怎么走的时候，相信自己的直觉。很多时候，直觉是最高维度的我们。” 顾景元微微思索了几秒钟，明白了妹妹的话。 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曼，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顾小曼对兄长眨了眨眼睛：“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啊，这话是云舟告诉我的。” 顾景元笑了笑：“云舟懂很多道理。” 谢云舟忙完后走了过来：“你们说什么呢？” 顾小曼笑道：“夸你呢。” 谢云舟笑起来：“夸我怎么还背着我，连个人情都落不下。” 顾小曼对他眨眨眼：“没事了，我哥说明天早上给我们送早饭。” 谢云舟点头：“谢谢哥，明天我们不上班，中午来这边吃饭吧。” 顾景元没有拒绝，他还在思考妹妹刚才的话。 相信直觉，他的直觉认为陆青青在故意疏远他。 为什么呢？ 他想知道原因，他觉得她学习时候的样子特别认真，向他请教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虽然有点笨拙，但是认真的样子很可爱，就像，就像小时候的平安和富贵。 不对，不能这样比喻。 他每次给她解答完问题，她的大眼睛都特别明亮。 为什么不去了呢？读书才能进步。 顾景元带着问题离开妹妹家。 第401 质问 等顾景元走远，谢云舟关上大门和门灯，拉着顾小曼回屋。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我哥，青青最近好像不理他了。” 谢云舟笑起来：“为什么？” 顾小曼摇头：“我也不知道。” 谢云舟咳嗽一声后道：“可能是陆志豪的意思吧。” 顾小曼看着他道：“你没跟陆志豪说什么吧？” 谢云舟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没说，他不傻，会权衡的。”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我觉得也不是坏事，青青总跟我哥一起去图书馆，时间长了，大院那些人嘴坏得很。让我哥自己好好想一想，不能稀里糊涂的。” 谢云舟嗯一声：“今天忙了一天，我们早点歇着吧。” 顾小曼点头：“今晚不去澡堂了，就在家里洗吧。” 谢云舟自然不会拒绝，去厨房烧热水，夫妻两个在小屋里洗漱。 顾小曼洗完后就钻进被窝看书，谢云舟很快洗完，穿着秋衣秋裤进了被窝，迫不及待地将新婚妻子抱进怀里。 顾小曼往里头躲了躲：“你先睡，我把这段看完。” 谢云舟俯身看着她，没有说话。 每次她晚上想拒绝他的时候，都会找各种理由。 可是她已经连着拒绝他两天了，前天是腰疼，昨天是肚子疼，今天是要看书。 “小曼。”谢云舟轻声喊道。 顾小曼嗯一声。 “我，是不是伤到你了？” 顾小曼有些窘迫，虽然他很大，倒也不至于伤到她，而且他每次都很体贴，她绝大部分时候感觉都很好。 “没有。”她低着头道。 谢云舟将她的脸掰正，用鼻尖碰一碰她的鼻尖，与她四目相对：“小曼，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你喜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顾小曼想打人，这话是能问出口的吗？ 谢云舟见她不说话，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小曼，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的。” 顾小曼这才道：“云舟，我今年不想生孩子。” 谢云舟心里一松，他以为她又想回家了。 他将她一把抱紧：“那就暂时不要孩子，我以后会注意的。” 顾小曼嗯一声：“这院子咱们两个住正正好，再多一个孩子，会很挤的。我们等住了新房子之后再说吧。” 谢云舟嗯一声：“不急，你才22。” 顾小曼不再说话，谢云舟果断地拉灯绳熄灯，低头开始缠绵。 素了两天，他异常的激动，但他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结婚一个月，他越来越自信，技巧也日渐娴熟。 他终于明白了医生的那句话，你妻子会越来越喜欢你的。 这头夫妻两个缠缠绵绵，那头，乔青崖到了单身楼下，对冯裕安和许砚秋道：“裕安，小秋，你们先回去，我去找小美说点事。” 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猜测到可能出了什么大事，这事情还惊动了谢文哲。 “师父，有需要叫我们。”许砚秋回道。 “知道了，你们去吧。” 等二人走远，乔青崖等了一会儿，等到有人进去，请她带话，说自己在楼下等陈美。 一会儿后，陈美跑了下来：“青崖，你去哪里了？” 乔青崖如往常一样温和：“云舟的父母来了，把我叫去一起吃饭呢。” 陈美的眼里一闪而过的嫉妒被乔青崖发现，她笑着回道：“那真好，你都能参加谢书记的家宴了。” 乔青崖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姑娘，心如刀绞。 他想起谢云舟昨天跟他说的话，他知道，没有确凿的证据，谢云舟不会胡说八道。 贾文韬的去向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是男人，他懂男人，任何一个男人费尽心思接近一个漂亮姑娘，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占有她的身体！ 乔青崖想起不久前，他欢喜地带着她去买三金，去见父母，没想到不到一个月时间，她就背叛了自己。 他以为把陈美居为己有，她就是自己的了。 是他贪心了。 陈美发现乔青崖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奇怪道：“青崖，你怎么了？” 乔青崖仍旧怔怔地看着她，他想起当初追求她的时候，他给她弹琴写诗，二人一起散步、一起看朝霞夕阳，短短的一年多，美人在侧，他体验到了男人所有的快乐。 乔青崖痛恨自己，为什么要鼓励她去报节目，为什么鼓励她去总厂借调。 可是，说什么都迟了。 “小美，昨天上午你去哪里了？”乔青崖轻声问道。 陈美的脸色骤变，然后瞬间恢复，笑盈盈道：“我去买洗头膏啊，龙湖镇都买不到好一点的洗头膏，我跟别人一起去的。你下了夜班要睡觉嘛，不然我就喊你跟我一起去了。” 乔青崖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他喃喃道：“小美，你为什么要骗我？” 陈美态度很温柔：“青崖，你在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喝酒了？你快回去吧，早点睡觉，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吃早饭好不好？” 乔青崖突然咆哮起来：“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去了花店！” 陈美的脸色再次骤变，然后委屈巴巴道：“青崖，你是不是喝多了，你喝多了酒，也不能拿我撒酒疯啊！” 乔青崖一把抓住她的手，拽着她往前走，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你说，你昨天和贾文韬干什么去了？” 躲在暗处的冯裕安和许砚秋紧紧地盯着这边，他们担心乔青崖失态打人。 陈美一把甩开乔青崖的手：“你抓疼我了，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乔青崖问道：“小美，我哪里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去找贾文韬，他多大年龄你不知道吗？他儿子只比你小两岁！” 陈美大声道：“你在胡扯什么！乔青崖，不要以为你能去跟谢书记吃饭，你就能跟我摆架子！你连个班长还没挣上呢！” 乔青崖哈哈笑起来，笑完后悲怆道：“是啊，我连个班长都不是，我不配。以前裕安跟我说，美人不是普通男人能消受的，我觉得他小小年纪胡说八道。现在看来，云舟愿意收他为徒是有道理的，他果然是个聪明孩子。小美，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觉得我不好，你告诉我，我去努力，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说完，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呜呜哭起来。 陈美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过了好久，陈美主动道：“乔青崖，你想说什么？我的清白给你了，父母也见了，你现在攀了高枝儿，想甩了我是吗？” 乔青崖呼啦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是我要甩了你吗？是你把绿帽子往我头上扣！我虽然出身普通，我也不是活王八！你要是说你找个比我好的青年才俊，我认了，我放手！贾文韬是个什么人？他虽然位高权重，可他是个王八蛋，你，你怎么能跟他出去……” 陈美喊道：“怎么了，领导叫我出去谈工作，我能不去？” 乔青崖大声吼道：“你再说你们是去谈工作！” 第402章 你为什么不能包容我出轨 陈美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你冲我喊什么，你有本事你去捞个一官半职啊！” 乔青崖突然安静下来，默默地看着陈美。 陈美被他质问，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继续骂道：“乔青崖，还没结婚呢，你就敢冲我喊！以后要是你当了官，还能有我的活路？” “乔青崖，我原以为你是个有本事的，没想到是个怂蛋！要本事没本事，要肚量没肚量！” 乔青崖的声音比较平静：“我可以容忍一切，不能接受绿帽子。” 陈美对着他的脸狠狠呸了一声：“还不是你没本事，我去跟领导接触，还不是为了你，早点把你的职位提上去！” 乔青崖气得哆嗦起来，他想过陈美会打死不承认，会哭着求原谅。他万万没想过，她会理直气壮。 乔青崖大声喊起来：“我就算干一辈子底层工人，我也不当活王八。” 陈美大声骂道：“好啊，明天你就全厂去说，你当了活王八！你想过以后没？你想过怎么接触领导没？你什么都不想，天天就知道弹琴唱歌，就知道摆弄你那几样破烂乐器！” 乔青崖忽然抬手，啪，给了她一个巴掌。 陈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片刻后疯了一样冲了过来，左右开弓给了他十几个嘴巴子，在他脸上挠了几个血印子，踢他、咬他。 乔青崖一动不动，任由她发泄。 陈美一边打一边哭骂：“你占了便宜你就想不认账是吧？你就敢打我了是吧。” 乔青崖等她打累了，哭累了之后才道：“小美，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陈美呜呜地哭：“乔青崖，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你说过你会包容我的一切，还没结婚你就说话不算数了。” 乔青崖很平静地回道：“小美，就这样吧，以后，我们各走各的，祝你幸福。如果有人问原因，你就说你父母不同意，觉得我们年龄差距有点大。” 差距大个屁，差了四岁而已。 说完，乔青崖转身就走。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奔了出来。 他人生第一次谈恋爱，轰轰烈烈开始，狼狈收场。 陈美对着他的背影哭骂：“乔青崖，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诅咒你一辈子当活王八！” 躲在暗处的冯裕安和许砚秋都松了口气，也听懂了前因后果。 冯裕安又兴奋地搓搓手：“乖乖，这娘们真野，乔青崖还配不上她？还敢肖想大领导！” 许砚秋小声道：“我们回去吧，明天早上我要给我师父买饭呢。” 两个人做贼一样悄悄离开那里，陈美一个人仍旧坐在地上哭。 第二天早上，谢云舟吃过饭后对顾小曼道：“小曼，我去看看小乔，你一个人别出大院。” 顾小曼点头：“你去吧。” 顾小曼把屋里收拾整齐，拿扫把把院子里扫了一遍，刚忙完，外头传来笑声。 她循声走出去，只见金燕带着王萍和陆青青来了。 顾小曼笑起来：“你们来了，快请进。” 姐妹三个一起进了院子，四处张望。 顾小曼招呼她们：“我这里简陋，还请别介意。” 金燕笑道：“怎么会，有了这个院子，以后做什么都方便些。我们住在单身楼，有东西都没地方放。” 顾小曼忙道：“你们以后有东西放在我这里。” 她把姐妹几个叫进了屋里。 姐妹三个嘻嘻哈哈进了屋，王萍和陆青青看到双人床，还有床上并排放在一起的两个枕头，都低头捂嘴笑。 顾小曼招呼她们坐下，给她们拿零食吃，陪她们说话。 中途，她看了一眼陆青青。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外头传来声音，只见谢云舟带着兄弟几个一起进了院子。 顾小曼起身去打招呼，然后呆住了。 只见乔青崖头发凌乱，脸上有几道血印子，一夜之间长了胡子，神情非常颓废。 而且，他怀里抱着他平时最宝贝的几样乐器。 乔青崖也看向顾小曼：“小顾。” 顾小曼点头：“乔师傅。” 乔青崖看向怀里的乐器道：“我祖父以前是民间乐队的，会几样乐器，我是祖父的长孙，从小祖父教我乐器，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后来看到小顾，我才知道什么叫才情。你如果不嫌弃，这些乐器送给你吧，在你手里，它们更能体现价值。” 顾小曼十分震惊，龙湖电厂谁不知道乔青崖有多宝贝这些东西，说送人就送人了？ 她看向谢云舟。 谢云舟对着她微微点头。 顾小曼也点头：“谢谢乔师傅。” 不管什么原因，她先收下，以后若他还想要，再还给他。 乔青崖把东西都放到谢云舟怀里。 谢云舟接过东西放在棚子里的竹筐子里，里头垫了块布。屋里东西太多了，他让顾小曼回头决定放哪里。 屋里姐妹几个见谢云舟回来了，忙出了屋，双方互相打招呼。 王萍和顾小曼一样震惊，他怎么把这些东西送人了？ 不是说他最喜欢弹奏给陈美听吗？ 顾小曼招呼姐妹们一起去了棚子里，给大家倒茶，拿零食。 还好今天有太阳，棚子里不至于特别冷。 大伙儿坐在一起说闲话。 乔青崖已经开始跟许砚秋讲考中级工的事情。 乔青崖带徒弟认真，许砚秋学得也认真，师父的问题都能回答的很好。 乔青崖很满意：“小秋，只要你能正常发挥，考这个证不是问题。” 冯裕安忙道：“师父，我呢？我也想考。” 谢云舟笑着回道：“小乔比我进厂早两年，理论深厚。你想考，还得靠自己多努力，我带徒弟的水平不如小乔。” 乔青崖难得笑了一声：“不敢，你可是科大毕业的。在咱们省内，科大是最高学府。” 顾小曼开玩笑道：“你们两个下班还能开小灶，我下班了就找不到师父了。” 王萍笑道：“小曼，你的水平还用操心什么，张师傅说你是稳的。”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乔青崖的目光又落在那一堆乐器上。 他很快收回目光，继续和许砚秋说话。 谢云舟对顾小曼道：“小曼，昨儿还剩了不少没做的菜，今天难得大伙儿都在，晌午在咱们家吃顿便饭吧。” 顾小曼自然不会反对：“那行啊，就当我们一起春游。” 第403章 伤心人 当天中午，兄弟姐妹们自发掏钱掏票，买肉、买豆腐、买凉菜、去食堂买米饭，还有买啤酒的，一起凑了一桌饭菜。 晌午时刻，棚子里进了太阳，没有风，还挺暖和。 桌上放了个大大的热锅子，锅子底下是炭火，可以往锅里加粉丝、豆腐和素菜。 等饭做熟，顾小曼让冯裕安去叫赌鬼爹和兄长，让许砚秋去把陆志豪叫过来。 顾耀堂进了女儿家门，十分高兴道：“昨儿才吃过，今儿又吃啊。” 他瞅了瞅桌上的饭菜，没有昨晚的好，但比平时强多了。 他又看了看女儿家里，一群小孩子，就他一个老头子。 没意思。 他让女儿给他盛了一大海碗饭菜，端着碗出门吃饭。他在顾家庄时养成的习惯，经常端着碗跑出去找人聊天。大家一起蹲在谁家门口，一边吃一边说闲话，有时候还能共享饭菜。 顾耀堂一走，孩子们都放松了一些。 顾小曼招呼大家：“都坐呀，晌午要把这些东西吃完，我晚上可不想再做饭了，做饭真累。” 冯裕安哟一声：“结婚了还不想做饭，也就你敢说这话。” 谢云舟把家里剩下的酒拿了出来，给乔青崖倒了杯酒。 “青崖，别想那么多，来，今日一醉解千愁。” 乔青崖笑了一声：“好，不醉不归！” 谢云舟招呼兄弟几个，顾小曼带着姐妹三个吃饭。 整个中午，乔青崖喝酒喝得最凶，兄弟们陪他划拳玩，喊声震天。 然而，喝着喝着，他不顾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谢云舟轻轻拍拍他的后背，什么都没说。 哭了一会儿后，他坐起身，端起碗开始吃饭，桌上又热闹起来。 顾景元看向对面的陆青青，见她一直低着头，他喊了一声：“青青。” 陆志豪立刻抬头看向顾景元。 陆青青低着头嗯一声。 顾景元见陆志豪看着自己，筷子在碗里戳了戳，然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青青，你最近怎么不去图书馆了？图书馆来了一批新书，挺好看的。你是不是工作很忙？” 妹妹说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直觉想说这些话。 陆青青在兄长的目光下有些局促道：“景元哥，我要上班呢。” 顾景元笑了笑：“没事的，我听我大嫂说，你们那里不是很忙，得空看看书吧，看书特别有意思。” 顾小曼低下了头，她哥出息了，都知道先去问大嫂陆青青工作忙不忙。 陆志豪想说什么，谢云舟先一步开口：“志豪，中级工你去考吗？” 陆志豪忙道：“我去。” 谢云舟温声道：“我比你早来一年，多句嘴给你提个建议。” 说完，他示意冯裕安给陆志豪倒了杯酒。 陆志豪忙起身，双手捧着酒杯接酒：“谢师傅，你说，我会听你的。” 谢云舟笑了笑：“不用那么客气，我听说你在班里干活很不错，就是不怎么说话。老师傅们经常告诉我，光干活儿好也不够，还是要多露脸。平常王主任、曹主任和专工们去现场巡视，你要是不忙，可以试着跟领导打声招呼说说话，让领导记住你这个人。” 陆志豪听得十分认真，然后有些羞愧回道：“我知道了，我会努力改的，多谢谢师傅。” 乔青崖接了一句：“云舟说的不假，你得多跟领导们说话。现在大家提起你，都是被人家偷了钱，哭得嗷嗷叫。踏实干活是最大的优点，但咱得让人知道。下个月2号机要小修，你们几个要是想进步，去找你们班长，报名隔离调试班，机组检修的时候能学到很多东西。” 陆志豪捏了捏筷子：“好，谢谢乔师傅。” 乔青崖低下头继续吃饭，脸上的血印子非常明显。 金燕安静地坐在一边，这桌上的任何事情都逃不开她的眼睛。她笑了笑，温声跟身边的陆青青说话。 “青青，明天我想回家，你明天不是休息，陪我一起好不好。” 陆青青点头：“好呢燕子姐，我明天不上班，开春了，明天下午我们去挖野菜好不好？挖回来做包子吃。” 金燕笑道：“好啊，论起挖野菜，景元最在行。他以前做的猪油渣野菜包子特别好吃，那时候小曼还在技校上学呢，云舟在隔壁高中，小曼经常给云舟带包子吃，云舟给我们带饼干。” 陆青青笑起来：“燕子姐，你们以前一起上学是不是很有意思？” 金燕笑眯眯地跟她讲：“那是我最快乐的两年，我和小曼小秋一起上学放学。小秋和小安子经常一起去球场打球，我和小曼在教室一起做手工活儿。小安子给我们带麻花，小曼把麻花省下来带回来给景元吃。有个流氓欺负小曼，我们一起收拾他。” 冯裕安插话道：“金燕姐，你想吃麻花啊，我明儿还给你带。” 顾小曼笑道：“不用你带，现在买油不需要票了，我年前去出版社结了笔钱，明儿我去买五斤油，回来开油锅给你们吃！” 冯裕安哟一声：“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麻花打发不了我，我还要吃大肘子！” 许砚秋接话道：“景元，菜园里的莴笋开春了老的快，我明儿给你和小曼带一些过来。” 顾景元笑道：“那我明儿去拿。” 陆志豪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明儿他妹妹就要和金燕、许砚秋和顾景元一起去村里玩。 然而他什么也不能说，因为金燕把他妹妹当亲妹妹来照顾，顾家对他们兄妹照顾有加。谢云舟在他被人偷光了钱的时候帮他一把，现在又指点他上进。 这是恩人，父母在世时告诉他，人不能忘恩负义。 陆志豪担忧地看着妹妹。 可是他发现妹妹今天似乎比较高兴，每次和这群人在一起，妹妹都会变得活跃一些，敢说话了。要是有人再夸她两句，她就会一直笑，胆子也会变大。 冯裕安和金燕努力活跃气氛，许砚秋和顾小曼捧场，谢云舟和乔青崖一边喝酒一边说一些厂里的人事变动，顾景元和陆青青又搭上了话，开始说明天挖野菜回来一起包包子，小院里热热闹闹的。 顾小曼看着这一院子的兄弟姐妹，心里感慨起来，今日在坐的，有一大半是伤心人。 乔青崖被绿了；冯裕安的小青梅嫁给了貌丑的大叔，他无能为力；金燕丧偶，到现在还没对象；许砚秋，顾小曼垂下了眼帘，希望他以后能幸福。 多年以后，当兄弟姐妹们各奔东西，各自儿女成行时，想起这个简陋的小院，心里都是暖意融融。 这一院子兄弟姐妹，在以后人生路上，不管谁遇到什么困难，想起年轻时一起在这个小院里玩耍时的情谊，都会义无反顾地互相帮助。 就在谢家小院里热热闹闹的时候，陈美一个人坐公共汽车去了市里。 第404章 陈美的计谋 陈美到市里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十二点。她戴着口罩，低着头往前走，去了一家小旅馆。 在熟悉的地方，她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贾文韬正坐在窗前抽烟。 看到陈美，他微微一笑：“小美来了。” 每次喊小美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变成个小伙子。他听陈美说，乔青崖一直这样喊她。 想到这个，贾文韬就会感觉到一阵兴奋。 陈美眼里带着笑意看着贾文韬，丝毫看不出昨儿晚上她和乔青崖发生过剧烈争吵。 “贾叔。”陈美的声音十分甜。 贾文韬起身走过来，伸手拉住陈美的手，将她拽进屋里，随手关上门，然后将陈美搂进怀里。 “怎么今天出来了，那小子今天不是休班吗？” 说完，他低下头就要去亲陈美红艳艳的嘴唇。 陈美微微侧头躲开：“他跟他兄弟们喝酒去了。” 贾文韬笑道：“是不是还没吃饭？” 陈美嗯一声。 贾文韬笑道：“你等着，我去外头让人给你做点送过来。” 陈美有点嫌弃，这小旅馆里的饭菜还没龙湖电厂食堂里好呢。 贾文韬老江湖，一眼看出她的意思，然后掏出五十块钱塞进陈美的口袋里：“等会儿去买两双袜子什么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让陈美去买点东西，回去好跟乔青崖交差。 但他不知道乔青崖昨晚已经和陈美分手了。 贾文韬以前为了避免麻烦，谈的都是没对象的女子，这是他第一次谈有对象的女子，他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刺激。 他认识乔青崖，很俊俏的小伙子，听说是龙湖有名的才子。 才子佳人，多好的佳话啊。 才子的未婚妻被他睡了，贾文韬想想就兴奋。 刚开始他听说陈美还是处女时，他不碰她，嫌麻烦。可当陈美那天来找他，说头一天晚上乔青崖占了她的身体，当时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刚刚破瓜的女子，非常青涩，贾文韬感觉自己充满了年轻的活力。 那天为了安抚陈美，他给了她一百块钱。 后来，他隔一阵子就会让龙湖那边的内线帮他约陈美出来。每次他都要问，是他厉害还是才子厉害。 陈美告诉他，他比才子技术好，他能让她快乐。 这句夸赞仿佛最好的春药，让贾文韬活力四射。他向陈美承诺，等她结了婚，就把她调到总厂去。 看着怀里含羞带怯的美人，贾文韬低头亲一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贾文韬很快出去给她随便买了点吃的。 陈美坐在屋里，小口小口地吃了点东西，漱口。 贾文韬不等她去收拾桌上的东西，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小美，让我好好看看你。” 情场老手贾文韬花样繁多，他把陈美扒个精光，青天白日的，就这样欣赏起来。 娇花一般的陈美在床上瑟瑟发抖，贾文韬又怜惜又忍不住想虐待她。 到了关键时刻，陈美突然用被子将自己盖起来，颤抖着声音道：“贾叔，贾叔，不行。” 贾文韬上了头，哪里容许她说不行：“小美乖，我会轻点的。” 陈美眼里的泪光开始闪动：“贾叔，不行，我过几天就要去领结婚证了。青崖说，结了婚就要孩子。” 贾文韬停了下来，他看着身下梨花带雨一般的人，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孩子？给那小子生孩子？ 他伸手轻轻抚摸陈美的肚子，是不是有了孩子，以后就不肯再来找他了？ 贾文韬很喜欢陈美，因为陈美不光漂亮，她还知情知趣。他想玩什么花招，她都会配合他。 而且，她会把她和乔青崖的闺房之事讲给贾文韬听，他最喜欢听这个。 贾文韬很喜欢这个妙人，比他以前处的所有对象都有意思。 陈美一边往后退一边摇头，眼里带着泪：“贾叔，不行，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了，我不能再对不起青崖。” 贾文韬一把将她抓过来：“小美，再给我一次，乖，回头我把你们两口子都调过来。” 不容陈美拒绝，他直接扑了上去。 不管陈美怎么哭喊，贾文韬都不肯放过她。 她越哭，他越兴奋。 …… 贾文韬四十多岁了，泄气儿后有点虚，稍微哄了几句后把陈美打发走，自己歪在床上养精蓄锐。 陈美红着眼睛离开了旅馆，站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她和乔青崖在一起时是有避孕措施的，以往贾文韬也会做，今天听到她说要和乔青崖要孩子，他破例了，没有做措施。 她知道贾文韬的恶趣味。 陈美轻轻笑了一声，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想得美。 晚上大夜班，顾小曼看到了陈美。 今天的陈美非常安静，一句话不说，还拿了本书装模作样在那里看。 顾小曼和卢红霞一起讨论问题。 王萍在一边不说话，偶尔偷偷看陈美两眼。 她想起昨天乔青崖脸上的血印子，还有乔青崖当众趴在桌上哭泣时的情景。 王萍心里有些不安，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把乐器都送给了小曼？ 陈美一个班谁都不理，等下班的时候，乔青崖来接班，二人之间没有任何互动。 所有人都看出了异常，乔青崖脸上的血印子那么明显，除了陈美，没人会挠他。 没有人去问为什么，但渐渐地，大家都确定了一件事情。 乔青崖和陈美分手了。 这对昔日的才子佳子不知为了何事，在临近结婚前夕突然分手。 乔青崖变得阴郁，陈美变得孤僻。 乔青崖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全力以赴和谢云舟一起准备省里的大赛，还要带几个小徒弟。 兄弟姐妹们三天两头去谢家小院聚会，凑份子买东西，一起吃饭，一起玩耍。 陈美仍旧独来独往，谁也不知道她每天下班后干什么。 二月份，顾小曼接到工会通知，填报区三八红旗手材料，谢云舟填报市团委优秀青年。 三分月，夫妻两个分别获评区三八红旗手和市优秀青年。 随后，顾小曼和兄弟们顺利地考下中级工，谢云舟先拿下高级工，然后和乔青崖一起去参加省里的大赛。 顾小曼因为进厂还不到一年，没资格去参加大赛，留守在家。 谢云舟临走前请金燕来小院里陪顾小曼一起，还嘱咐冯裕安，夜班必须要接送。 就在乔青崖和谢云舟走后的第二天，总厂突然下了一纸调令。 陈美被调走了，直接去了总厂机关。 第405章 独立意识觉醒的小姑娘 调令下来当天，顾小曼最先得到消息。 是刘美玲告诉她的。 刘美玲刚休完产假，回到厂办公室工作。 作为龙湖电厂吃瓜第一阵地核心成员，刘美玲知道消息后就去找顾小曼。 生过孩子的刘美玲成熟了许多，她早就把当初想嫁谢云舟的那点心思抛到脑后。 刘厂长一再告诫女儿，要搞好关系，不然等下半年自己退二线，这个女儿就没人照顾了。 刘美玲是抱着孩子来的，她丈夫在新安另外一家电厂上班，离龙湖不远。按照规定，系统内的双职工只能在一个地方分房子。 刘美玲毫不犹豫地挑了龙湖电厂，分到了同面积下最好位置的房子。 顾小曼早上下大夜班，刚睡醒，正一个人坐在棚子底下发呆呢。 顾景元昨儿把阿狸送过来陪妹妹，阿狸在小院里巡视了一天，已经适应了环境，在顾小曼腿边喵喵叫。 外头传来刘美玲的声音：“小曼在家吗？” 顾小曼忙起身去开门，笑着打招呼：“美玲姐来了。” 她可不敢喊刘二姐，刘美玲最讨厌那个称呼。 刘美玲也笑眯眯地看着顾小曼：“你忙呢？” 顾小曼让开：“美玲姐快请进，哎呀，这是大外甥啊，长得真好，肉乎乎的。” 刘美玲听见顾小曼夸她儿子，十分高兴：“你抱抱我家萝卜，明儿也生个大胖小子。” 顾小曼小心翼翼地接过小胖孩：“他叫萝卜呀，好可爱的名字。” 刘美玲十分骄傲：“生下来白白胖胖的，像个大萝卜，小名就叫萝卜。” 萝卜半岁了，开始认人，到顾小曼怀里就开始哭。 刘美玲笑着把儿子接走：“小磨人精，天天就让我抱。” 顾小曼请刘美玲坐在棚子底下，给她倒白开水，把自己的毛绒玩具给萝卜玩。 刘美玲看了看这简陋的院子，笑了笑没说什么。她觉得谢云舟像个大傻瓜，总厂书记的儿子，不早点去总厂占个好位置，居然去机组倒夜班。 幸亏当初谢家没同意婚事，不然她还得一起跟着上夜班。 “小曼啊，你结婚两个多月了，还没动静吗？”刚生了孩子的人，喜欢说孩子。 顾小曼笑道：“美玲姐，你看我家里这么简陋，现在是真没法养孩子。云舟说再等一等，等分了房子再说。” 刘美玲点头：“那确实，大人苦点没什么，不能苦孩子。” 说了几句闲话后，刘美玲切入正题：“今天总厂来了调令，陈美被调走了！” 顾小曼十分吃惊：“她被调走了？” 刘美玲仔细看顾小曼的神色，确定她确实不知道，这才开始叭叭：“对啊，她调去了总厂档案室，而且她要结婚了！” 顾小曼更加震惊了，最近一阵子谢云舟忙得很，回总厂变少，没关注这些八卦，没想到陈美居然要结婚了！ “是贾总吗？”顾小曼直接问道。 刘美玲笑起来：“对，就是他！听说陈美怀孕了，直接去总厂办公楼找贾总！当时一群人看热闹！” 顾小曼更是吃惊，陈美怀孕了？什么时候怀上的？是那个姓贾的？ 乖乖，这也太乱了。 “美玲姐，你消息真灵通！”顾小曼夸赞道。 刘美玲有点得意：“是我总厂的朋友告诉我的，小曼，陈美结婚的时候你肯定要去吧？” 顾小曼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听云舟的。” 刘美玲心里嗤笑了一声，小门小户的，倒是聪明，知道什么都听男人的。 两个塑料姐妹交换了一些八卦消息，刘美玲心满意足地走了。 刘美玲走了没多大一会儿，金燕和陆青青来了。 “小曼，去你哥家里啊，我们今天又挖了野菜，一起包饺子吧。我和青青带了面粉和鸡蛋。” 顾小曼哎一声：“等我一下，我把门锁好。” 姐妹三个一起往外走，顾小曼跟她们两个说八卦。 金燕皱眉道：“她图什么？乔师傅还不好吗？年轻有为！老头子有什么好的，身上臭烘烘的。除非是自己过了一辈子的老伴，夫妻有感情，才不嫌弃他。别人家的老头子，多恶心啊。” 陆青青插了一句：“燕子姐，人各有志，有些人喜欢当官的，有些人喜欢年轻的，有些人喜欢有才华的。” 金燕开玩笑道：“青青喜欢什么样的？” 陆青青的脸骤然通红：“燕子姐！” 金燕哈哈笑：“我知道，青青喜欢我。” 顾小曼伸手在金燕脸上揪了一把：“让我看看你的脸皮最近长了多少。” 金燕哈哈笑：“脸皮厚好啊，脸皮厚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看顾叔活得多潇洒，我要立志变成顾叔那样洒脱的人！” 顾小曼也哈哈笑：“我爸知道了会高兴死，终于有人夸他好了！” 姐妹三个到顾家的时候，顾景元已经忙活开了，看到姐妹三个，他很体贴地搬来三个小板凳，让姐妹们坐下。 “金燕姐，青青，肉我剁好了，你们把菜洗一洗切好，小曼，你把放饺子的托盘准备好。” 姐妹连声道好，一边说笑一边忙碌。 陆青青一边切野菜一边道：“小曼姐，前两天我挖了好多野菜，然后去街上找个地方摆摊，没想到居然卖出去了！我挣了八毛钱呢！” 顾小曼哇一声：“青青你真厉害！没人撵你吗？” 陆青青有些不大好意思道：“没人撵我，小霞给我找的地方。” 顾小曼继续夸道：“青青你比我强多了，我都不好意思去摆摊。” 陆青青眼睛亮亮的，仍旧有些羞涩：“我刚开始也不敢，在街上瞎转悠。后来碰到小霞，她听说我想卖野菜，就帮我找了个地方。等卖了两把后，我感觉好像也没那么难。” 顾小曼鼓励道：“是的，其实大家都忙得很，没人会长时间注意我们的，都是我们自己内心害怕，所以才觉得人人都在看我。你突破了这个心理，以后不管卖什么都不会再害怕。” 陆青青笑了笑：“小曼姐，你懂的道理好多。” 顾小曼哈哈笑：“要是小安子在，肯定又说我整天就知道骗小姑娘！” 顾景元在客厅里安静地和面，同时听姐妹几个说话。他很喜欢这种日子，安宁、淡泊。 等一切准备就绪，顾景元带着姐妹三个一起包饺子。他一个人擀，姐妹三个包。 金燕夸道：“景元擀饺子皮速度真快，又圆又好。” 顾小曼也夸道：“我哥前儿又发表了一篇故事，他现在一年稿费抵得上半年工资了，年收入跟我的工资一样多。” 金燕笑道：“人这一辈子，什么事都说不定。金庄所有人都想不到，景元会有今天。” 顾景元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金燕姐，我比你们差了好多，都是小曼和云舟一直在教我。” 金燕将手里的饺子放在托盘上：“那也得你上进，不然神仙来了都不管用。” 陆青青突然插了一句：“景元哥，你很厉害的。” 第406章 耀武扬威 顾景元把手里的饺子皮放在陆青青面前：“青青，你怎么突然想到去街上卖野菜的？你哥知道吗？” 陆青青捡起饺子皮：“我哥知道的，他刚开始反对，我说临时工工资低，我总不能让他养我一辈子。我叔叔前一阵子还给我哥写信，说我在这里没什么正经事情干，让我赶紧回去嫁人，我不想回去。” 顾景元愣住了，他第一次听到陆青青说嫁人的事儿。 二十整岁的姑娘，在农村确实该嫁人了。 顾景元看着陆青青明媚的大眼睛，问了一句：“所以你才想去卖菜吗？” 陆青青悄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道：“我要向我哥证明，我能养活自己。我干临时工，一个月能挣点钱，我再挖野菜卖，还可以捡捡垃圾，我什么活儿都能干。想想办法，我肯定能养活自己的。我只要能养活自己，我叔就没有理由让我回老家嫁人。” 顾景元一边擀饺子皮一边道：“你可以的，以前小曼刚考上大学的时候，我们村里很多人说我是拖油瓶，说我妹妹肯定会因为我嫁不出去。 当时我特别焦急，光种田只能勉强让我不饿肚子，我就经常出去捡柴火、抓鱼到镇上来卖。” 陆青青又拿起一张饺子皮：“所以说我觉得你很厉害啊，耳朵听不见，但你心里亮，还勤快。可惜我不是本地人，没法去砍柴，人家不让我砍。” 顾景元安慰道：“青青，你不用着急，肯定会有办法的。你比我以前勇敢多了，我以前都不敢跟别人说话。出个远门，我妹妹还让小秋哥陪着我。” 陆青青点点头：“景元哥你比我聪明，你看你现在当了会计，会写诗，会写故事，我只能干点粗活。” 顾景元笑道：“我没有比你聪明，我只是运气比你好点。我妹妹比较有本事，我有今天，都是我妹妹的功劳。” 陆青青笑道：“我哥也很厉害，以前我叔叔不让我哥读书，我哥就跟我叔分家了。我哥去给人家窑厂打工，我在家里种田喂猪喂鸡。” 说到这里，陆青青的语气突然低沉下来：“我哥上学的时候特别苦，有时候人家放学吃饭，他没饭吃，只能硬饿着。我哥个子不高，就是那时候饿的。” 顾小曼和金燕都沉默下来，陆家兄妹受的苦难远远超出她们的想象。 顾景元又安慰道：“现在都好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陆青青笑了笑：“我晓得，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顾景元又道：“你在老家还有田地吗？要不要交提留款？” 顾小曼和金燕都没有再说话，听顾景元和陆青青说村里的事情。 等包好了饺子，冯裕安闻着味儿掐着点儿来的。 “哎呀，有饺子啊。我去师父家里，小曼不在家，我就知道你们来这里了。” 顾景元盛了满满一大碗饺子给冯裕安：“冯哥你吃，我去给志豪送一碗。” 冯裕安咧嘴笑：“我去我去，我比你跑得快。” 顾景元点头：“那我去给小秋哥送。” 冯裕安哎呀一声：“那还送什么，等着，我去把他们都喊过来！” 顾小曼加一句：“把萍萍一起叫过来。” 小伙伴们一起赶过来时，第二锅饺子刚出锅，顾景元戴着围裙给大家一人盛一大碗。 顾家小客厅坐得满满的。 许砚秋问顾小曼：“小曼，要不要把富贵牵过来往你家里放几天？” 谢云舟不在家里，他担心不安全。虽然金燕和王萍会轮着去陪她，两个女生他也不放心。 金燕笑道：“没事的，有我呢，谁敢上门，我拎刀砍死他！” 顾小曼笑道：“金燕姐，我家里有两把刀，咱俩一人一把。” 顾景元道：“小曼，要不你回来住吧。” 顾小曼摇头：“云舟后天就回来了，不用。” 金燕八卦道：“那个陈美结婚，会不会请你们这些老同事啊？” 顾小曼哎一声：“还是别请吧，不然乔师傅多难堪啊。” 冯裕安哼一声：“要我说啊，乔师傅就去，让那些人好好看看，什么叫英俊少年。老头子很快就满脸褶子，我们乔师傅风华正茂。” 王萍坐在一边非常安静，一句话不说。 不管别人怎么谈论陈美，第二天，陈美收拾好了行李，迈着骄傲的步伐离开了女单楼。 顾小曼厌恶她，但多的是人巴结她。 因为陈美即将成为总厂总经济师的老婆！ 几个女生簇拥着陈美往大门外走去，路过顾小曼家门口的时候，陈美停下了脚步，转身，走过大门口的一段路，敲了敲门。 “小曼在家吗？” 顾小曼正在院子里收拾花池呢，天暖和了，她从别处移栽了一些花过来。 金燕和陆青青要上白班，王萍吃过早饭过来陪顾小曼玩。 听到陈美的声音，顾小曼去打开门：“是小美啊。” 陈美笑看着顾小曼：“小曼，我要去总厂了，来跟你告别。” 顾小曼笑了一声：“恭喜你，飞上枝头当凤凰。” 陈美笑眯眯道：“小曼，你什么时候去总厂上班啊，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能一起上班呢。” 顾小曼看着她的一脸得意，心里更加厌恶她，笑了笑后道：“我一时半会儿去不了，我只是谢家儿媳妇，不是谢家太太呢。” 顾小曼这一句话仿佛一个嘴巴子狠狠地抽在陈美脸上。 是啊，顾小曼是谢书记的儿媳妇，不是谢太太。 陈美不是贾文韬的儿媳妇，是贾文韬的现任老婆。 老夫配少妻，还是这种偷着来的，听起来总是不那么体面。 顾小曼又笑道：“小美啊，以后我见了你要怎么称呼啊？我和云舟见到贾总都喊贾叔呢，我们要不要喊你婶子啊？可是你比我还小几个月呢。哎，你说这，贾叔家的儿子跟云清同年的，见了我都喊嫂子。” 本来想来耀武扬威的陈美彻底拉下脸，她即将要给一个比她小两岁的成年男子当后妈。 “小曼，做人留一线，留得一线好见面。” 顾小曼嗯一声：“你说得对，做人留一线，那你为何不给别人留一线呢。你只让别体面地对你，却不肯体面地对别人。你不肯体面，那我就帮你体面吧。萍萍，把我洗脸架上的一盆水端过来！” 王萍迅速冲到棚子里把水端了出来。 第407章 把三金还回来! 顾小曼接过盆，哗啦一声把一盆水泼在地上：“小美，以往种种如过眼云烟。往后我见了你要叫婶子，也希望你端正心态，能与过去彻底决裂。 尔之蜜糖，我之砒霜，你以后不用因为嫁了个老头子来跟我炫耀什么。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不会给长辈脸的。” 陈美气得脸黑了起来：“小曼，我们应该更亲近一些不对吗？以后我住在总厂生活区，还想请你去我家里玩呢。” 顾小曼笑了笑：“婶子，我家在总厂也有房子，如果离得比较近，欢迎你来我家做客，我妈和我姥姥会好好招待你的。我一个小辈，哪里插得上嘴。” 好家伙，直接叫上婶子了。 陈美身后的一群姑娘们眼见形势不好，忙劝道：“小美，时间不早了呢，你不是要去赶车，我们早点走吧。” 顾小曼是个烈货，生活区人人皆知。她男人护短，她爹护短，她哥护短，她舅舅是个二流子。 顾小曼在龙湖镇完全可以横着走，这些女生哪里敢惹顾小曼，连拉带拽地把陈美拉走了。 陈美走前愤恨地看了顾小曼一眼，别得意，你家死老头子要不了几年就退休了，到时候你想见我的面你还不配呢！ 顾小曼心里也哼一声，什么了不起，你先搞定从天而降的大儿子再说吧，贾家那个大少爷可不是好相与的。 陈美一行人走远之后，王萍盯着陈美的背影道：“小曼，她真的彻底离开乔师傅了吗？” 顾小曼嗯一声：“求仁得仁，千金难买她愿意。” 王萍的目光中闪现出一丝愤恨：“她怎么能这样对乔师傅，乔师傅对她多好啊。厂里人人都知道他们要结婚了，现在她跟大领导跑了！乔师傅自尊心那么强，该多伤心啊。如果她不愿意，当初就不要跟乔师傅订婚啊！还花了乔师傅那么多钱！这个女人太坏了，她一点不尊重乔师傅！” 顾小曼哎呀一声：“你说得对！你帮我看着家，我去找陈美说几句话，马上就回来了！” 说完，顾小曼穿着拖鞋撒丫子狂奔：“陈美，陈美。婶子，贾婶子！” 她一路大呼小叫一路往大门外追去，很快追上一群人。 陈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不冷不热道：“小曼还有什么事情啊？” 顾小曼笑了笑：“婶子，我多嘴问一句，那个，乔师傅给你买的金项链、金戒指和金耳环，你都还给他了吧？” 陈美被顾小曼的话气的肚子都开始疼，可是她真的没还！ 乔青崖后来再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她想着自己的清白身子给了乔青崖，陪他睡了那么多次，得他几样金首饰也不过分。 哪知顾小曼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咧咧地问了出来。 顾小曼一看就知道这女人不光给人家戴了绿帽子，还霸占人家的三金：“婶子啊，乔家家庭条件普通你是知道的。乔师傅为了买三金，家底都掏空了，还借了外债。婶子飞上了枝头，以后金山银山多的是。还请你把三金还给我们吧，乔师傅卖了金饰，还能继续娶个贤妻良母呢。” 陈美咬牙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三样金饰值两千块钱呢，她本来打算去卖了的。 顾小曼继续笑眯眯道：“婶子啊，你也不想你拿了乔师傅三金的事情被贾叔知道吧？” 陈美气得牙根痒痒，可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按照时下的规矩，你不肯入乔家门，那些吃的穿的也就算了，哪能霸占人家的三金不还呢。 顾小曼笑眯眯地盯着她。 旁边有女生劝道：“小美啊，你是不是忘了给乔师傅，我听说怀了身孕的人记性不好。” 陈美有了台阶，嗯了一声：“本来早就打算还的，最近事情多，搞忘了。幸亏小曼提醒，不然我回头还得回来一趟。” 说完，她打开自己的行李，找到她藏金饰的小盒子。 顾小曼心里撇嘴，藏得那么紧，肯定不是忘了，就是不想还。 陈美把盒子递给顾小曼。 顾小曼接过盒子后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一样一样检查，连金项链各个环扣的衔接处都仔细看了看，防止被人拆掉几环。 她足足看了近十分钟，来来往往的人看足了热闹。 看好了之后顾小曼把金饰全部放进小盒子里，笑着对陈美道：“耽误婶子的时间了，真对不起。我会把这个转交给乔师傅的，希望他以后找到良配，幸福一生。我回去了，婶子再见。” 陈美带着三分愤恨和七分骄傲离开了大院，她不知道的是，将来有一天，总厂会解散，所有人哪里来哪里去。 她还会再回龙湖，而且直接回原岗位。 顾小曼开心地捧着小盒子返回自己的小院子。 王萍担心坏了：“你可算回来了。” 顾小曼把盒子打开：“看，我把乔师傅买的金饰要回来了。这女人真贪心，我要是不去要，她还不打算还呢！” 王萍呸了一声：“不要脸。” 顾小曼瞅了她一眼，然后笑道：“萍萍，没想到你也有侠义心肠。” 王萍的脸微微红了红：“我没用，刚才都没能骂她两句。” 顾小曼哈哈笑：“你别骂，大家都知道我经常骂人，你从来不骂人的，轻易别破这个戒。” 要回了金饰，顾小曼心情大好，带着王萍上街买了几根排骨。 现在买肉不要票了，万元户顾小曼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 她每天可以随便吃肉！ 就在顾小曼打了胜仗的时候，谢云舟带着乔青崖去拜访闵学东。 闵学东穷，跟领导请假后决定带着兄弟两个回家吃饭。 谢云舟知道他手里不宽裕，提前去过菜市场，买了鸡鸭鱼肉一大堆菜。 闵学东看得直笑：“虽然我穷了点，你也不能带着菜去我家做客吧？” 谢云舟笑道：“闵叔，我也穷，我都是吃小曼的，她有钱。” 闵学东一点不客气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说的没错，小曼有钱，你小子有好日子过。我是她叔，就当你们孝敬我的。” 他看了看手里刚杀的老母鸡，想了想之后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抠门如闵学东，打电话都是用单位的电话。 他急匆匆返回办公室，往机械厂打了个电话，找陈志泽。 陈志泽以为是家人，听到闵学东的声音后沉默下来。 他近来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东拉西扯，全是废话。 第408章 火眼金睛谢大公子 今天闵学东没说废话：“小志，云舟来了，晚上去我家里，他买了好多菜，说请你一起吃饭，你要是有空，来一趟吧。” 陈志泽欣喜起来：“小曼来了吗？” 闵学东提前准备好了说辞：“小曼没来，让云舟给你带了话。” 陈志泽想了想之后道：“那我等会儿就去。” 闵学东放下电话离开办公室，去找门口的两兄弟。 “我给小志打了电话，让她一起过来吃顿饭。她父亲生病了，她的工资每个月要往家里寄不少呢，日子过得也简朴。” 谢云舟自然不会反对：“闵叔，你和小志联系的多吗？” 闵学东拎起老母鸡带头往前走：“还好，不多不少。” 谢云舟瞟了他一眼，岔开话题开始说别的。 乔青崖也跟着喊叔，闵学东很慈爱地关心两个大侄子比赛的事情，又隐晦地问谢云舟顾小曼的情况。 他见顾小曼没来，心里猜测是不是身体不方便。 谢云舟实话实说，家里条件不好，等明年住了新房子才能要孩子。 老光棍闵学东听完后咳嗽了一声：“今晚我亲自下厨，以前我在金庄的时候每天都是自己做饭，小曼和小秋经常给我送菜。哦，小秋怎么样了？” 谢云舟笑道：“这个要问青崖，小秋是青崖的徒弟。” 乔青崖把许砚秋夸了一顿。 闵学东很满意：“这两个孩子从小就勤劳上进，是我最喜欢的两个学生。景元呢？景元怎么样了？” 谢云舟实话实说：“我哥升职了，现在一个月有四十多块钱工资，食堂免费吃三顿饭，每个月有各种票。而且他经常在报纸和杂志上发表文章和故事，一年赚的稿费不少钱呢。” 闵学东笑道：“好了，只有我是最穷的。” 谢云舟开玩笑道：“闵叔，你前途最远大啊，过不了几年，你就是处级、厅级。你看我爸干了一辈子，目前还是个处级。” 闵学东骂道：“那能一样么，你爸是新安电力的老大，常务副省长都关心新安的煤炭和电力发展，我一个打杂的！” 闵学东带着兄弟两个一起上公交车，谢云舟抢着付钱：“闵叔你别跟我抢，小曼知道我不付钱，肯定会骂我的。” 乔青崖开玩笑道：“闵叔，我们大院里人人都知道云舟怕老婆，每天早起第一件事是去倒马桶。” 闵学东笑着回道：“非是怕，实则爱也。” 谢云舟地发现闵学东比以前性子开朗一些，说话的语气洒脱了好多，没有什么规矩或者长辈的架子。 等到了闵家，闵学东袖子一挽就进厨房做饭。 闵家老两口不在家，去大儿子闵学中家去了。 三人忙碌了一会儿后，陈志泽背着小包来了。 谢云舟笑着打招呼：“小志，近来可好？小曼一直很想你。” 陈志泽笑道：“我很好，我也很想她。谢师兄来庐州出差的？” 谢云舟笑着给她倒杯茶：“我和青崖来参加省电力局的比赛，比赛结束，来看看闵叔。” 乔青崖对科大的学子有滤镜，对陈志泽比较尊敬，很客气地打招呼：“你好，我叫乔青崖。” 陈志泽认出了他：“你好，你吹的笛子很好听。” 乔青崖笑起来：“献丑了，小顾比我吹得更好。” 陈志泽放下包：“谢师兄，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谢云舟实话实说：“等会儿吃了饭就走。” 陈志泽点头，将包打开，掏出一个纸盒子：“这是我给小曼买的桂花糕，你带回去给她。” 谢云舟接过盒子：“谢谢小志，你上班怎么样？” 陈志泽开始跟他聊天。 厨房里，闵学东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陈志泽来跟他打招呼，他手里拿着刚处理好的鱼走到厨房门口：“小志来了。” 陈志泽点头：“闵叔好，叨扰了。” 谢云舟听到闵叔两个字，微微吃惊。 他二人非亲非故的，陈志泽为何要叫叔？ 闵学东笑了笑：“你歇着，等会儿一起吃饭。” 说完，闵学东转身又投入厨房，全力应付一堆鸡鸭鱼肉。 单身多年的闵学东厨艺不错，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 谢云舟吃过后不住地夸赞：“闵叔，你这个鱼做的很好吃，怎么做的，教教我吧，我回去做给小曼吃。” 闵学东拿起筷子给侄儿侄女们一人夹点菜，然后开始跟谢云舟讨论做菜的事情。 陈志泽安静地吃饭，闵学东不时地用公筷给大家夹菜。 吃过了饭，谢云舟和乔青崖就要去赶火车，陈志泽也要回单位。 闵学东不放心：“小志，我送你回去。” 陈志泽毫不犹豫地拒绝：“闵叔，不用送我，你去送谢师兄吧，我认识路。” 闵学东笑道：“他们两个大男人，没事的。” 陈志泽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也没事。” 闵学东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从性别上藐视陈志泽，这是陈志泽最不能容忍的。 他立刻改口：“我还从来没去过你们单位，我去认认路吧，以后小曼再来，我可以带她去你那里找你。” 陈志泽犹豫起来。 谢云舟站在一边若有所思，适时地帮忙解围：“小志，你们单位离这里远吗？” 陈志泽对谢云舟的态度比较温和：“坐车需要半个小时呢。”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小志，我们的火车还有三个多半小时才发车。要不你带我们几个去你单位看看吧，你们单位是全国排名靠前的机械厂，我想去看看机械厂和电厂有什么区别。” 乔青崖附和道：“对，我还没看过机械厂呢。” 陈志泽这次没有反对：“那你们跟我去吧。” 四人一起坐车到了机械厂门口。 谢云舟看到机械厂的大门后笑道：“果然不愧是全国着名的机械厂，看起来就很气派。” 陈志泽也笑道：“比起收入，你们龙湖电厂现在在省内算是很好的。” 陈志泽带着大家在机械厂生活区转了一圈，谢云舟看到有代销点，花钱买了一大包零食塞给陈志泽。 “小志，小曼这次没来，她说我要是能碰到你，问问你的生活。我看你在这里过得还不错，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兄，这包东西你拿回去吃，我回去也好跟小曼交差。” 第409章 暗恋 陈志泽笑起来：“谢师兄，我不怎么吃零食。” 谢云舟笑道：“小曼爱吃零食，我也不知道给你买什么合适，只能想到给你买这个。这次时间匆忙，下次我带小曼一起过来，我们请闵叔一起去杏花公园玩，他说要耍棍给我们看，到现在还没耍呢，他是长辈，总不好失言。” 陈志泽被他逗笑：“下回谢师兄再来庐州，可以带小曼直接来找我。” 谢云舟笑着点头：“好，一定来。” 陈志泽想起自己刚才对闵学东态度不好，想了想之后道：“闵叔，谢谢你今日的招待，等下次小曼再来，我请你们吃饭。” 闵学东岂会跟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小姑娘计较，温和地笑道：“我今日是借花献佛，东西都是云舟买的。” 陈志泽认真道：“做饭也很辛苦的。” 闵学东摸准了她的脉，只要别藐视她，她的态度就很好。 “都是校友嘛，做个饭不值当什么。云舟，你是不是该出发了？” 谢云舟点头：“青崖，我们走吧。小志，回见。” 陈志泽点头：“谢师兄慢走，闵叔慢走，乔师傅慢走。” 她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三人走远。 过了一会儿，闵学东在拐弯处回头，对陈志泽挥挥手。 陈志泽微微一怔，然后也对着他挥挥手。 闵学东笑了起来，片刻后转过头，大步往外走去。 谢云舟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到家里，顾小曼还在被窝里没起床，她昨晚十二点下班。 谢云舟悄悄找衣服去澡堂洗了个澡，回来后钻进被窝里抱着她一起睡。 等到十点多，顾小曼终于睡饱了，一睁开眼，看到身边人正单手撑着脑袋，一双黑黢黢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顾小曼骂他：“你不睡觉，这样盯着人干什么，怪吓人的。” 谢云舟的目光变得柔和，伸出四肢缠了上来，低下头在她额头上亲一口：“小曼，我这几天好想你。” 顾小曼在他贴过来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他的身体变化，没办法，太大了，根本没法忽略。 谢云舟不等她说话，立刻封住她的话，不管不顾地要闹。 顾小曼推他：“不要，我没洗脸刷牙。” 谢云舟伸手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亲了一下她的耳垂道：“不用。” 他想说她浑身都很香，又觉得这话很下流，忍住了没说。 话是忍住了，动作一点忍不住。 分别四天，小伙子热情似火…… 他长期打球跑步，虽然看起来仍旧偏瘦，却充满了力量。 顾小曼哪里抗拒得了，当她意识到自己开始喜欢他的大尺码时，腿又软了三分。 谢云舟中途喜欢看她的脚，他知道，当她脚趾像花儿一样绽开时，说明他成功了。 谢云舟闹了大半个小时才结束，他端来热水要给她擦洗。 顾小曼坚决不肯，她要自己洗，让他帮忙洗，她担心他洗着洗着又要闹。 尽管他保证他不会，顾小曼仍旧不相信他，谁让他有前科呢。 顾小曼快速把自己打理好，出了屋子。 去顾家的路上，顾小曼跟谢云舟说陈美被调走的事情。 谢云舟点头：“到时候看我爸的意思，如果让我们去，就去吃顿酒席。” 顾小曼笑道：“我把小乔送她的金首饰要回来了，明儿你拿去还给他。” 谢云舟笑起来：“做得好，我还以为她已经还给小乔了呢。” “你们的比赛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啊？” “快得很，过几天应该就有结果了。” 果然让谢云舟说中了，不到一个星期，省电力局下文件，此次大赛中，谢云舟和乔青崖获得团体第一名，谢云舟获得单人一等奖，乔青崖获得单人二等奖。 省电力局、总厂、龙湖电厂分别有奖励，谢云舟得了将近两百块钱的奖励。 他回家后把奖状和奖金都交给顾小曼。 顾小曼十分高兴，找人把省电力局团体赛第一名、个人一等奖、区三八红旗手、市优秀青年奖状，全部裱装好，和结婚照一起挂在墙上。 小仓库虽然破旧，却充满了希望。 随后，她给了冯裕安一百块钱，让他去街上买了一堆的酒菜和零食，她要开庆功宴。 兄弟姐妹们都来庆贺，顾耀堂不爱参与孩子们的宴席，搞了一大盆好吃的饭菜，出门去找王学志炫耀。 是的，他吃饭经常用盆。 顾耀堂一走，兄弟姐妹们都热闹起来。 冯裕安和许砚秋开了酒，给各自的师父倒酒。 因为桌上的菜盘子太多了放不下，顾小曼和王萍一起把两盘子菜分掉，直接放大家碗里。 在给乔青崖舀菜的时候，王萍给他舀了一大勺子肉。 乔青崖的目光停留在王萍身上，王萍仿佛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立刻去给陆志豪分菜。 顾小曼若有所思，她想起以前贱人汪的话。 大家都说王萍以前暗恋乔青崖。 她仔细想了想，王萍这几天总是骂陈美伤害了乔青崖。 顾小曼能感觉到，王萍面对乔青崖的时候十分不自信。他多看她一眼，她都吓得要跑掉。 顾小曼仔细看了看王萍，皮肤白，听她说身高一米五七，体重一百一十多，脸上有点圆润，是长辈们很喜欢的那种有福气的长相。 和陈美那种美艳比起来，王萍只能算普通。 顾小曼觉得贱人汪虽然嘴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毒的，王萍可能真的喜欢乔青崖，一个人暗恋。 顾小曼觉得很正常，暗恋又没有错，王萍又不害人，以前也从来没有在背地里说过乔青崖和陈美的一句坏话。 谢云舟举起酒杯：“青崖，来，庆祝我们这次有所斩获！下半年我们就可以去参加电力部的大赛，那可是全国性的！” 乔青崖笑起来：“云舟，跟你合作真痛快！来，今天不醉不归。” 一顿庆功宴吃的热热闹闹，结束后大家各自离去，谢云舟给老岳丈留了两瓶啤酒，让顾景元带回家。 等人都走完，顾小曼跟谢云舟说悄悄话。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谢云舟笑道：“什么？” 顾小曼瞟他一眼：“你少装糊涂。” 谢云舟一边扫地一边道：“糊涂点也不是坏事，你什么时候给庐州出版社打个电话问问？” “那我们回总厂吧，用你家的电话打。” 谢云舟点头：“可以，好久没回去了。今晚上班，明天下午起来再回去。” 第410章 陈美的困境 转天下午三点多，小夫妻两个一起起床，谢云舟骑上摩托车带着顾小曼一起去总厂。 到家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家里安静得很，一个人都没有。 “姥姥最近不住这边吗？” 谢云舟点头：“她更喜欢住那边老房子里，那边她自己当家。” 顾小曼没说话，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能理解老太太。她也更喜欢现在住的那个小院子，虽然简陋，她能自己当家做主。 “晚上吃什么？” “我去冰箱看看。” 谢云舟把冰箱扒拉了一遍，找到不少东西。 “晚上吃简单点，闷点米饭，炒两个菜，有花生米，可以给我爸喝酒。” 他早上下班的时候去厂办公室，往总厂和教育局打了电话，父母都知道他今晚会回来。 小夫妻两个一起动手，把家里稍微收拾一下，做了点简单的饭菜。 等到下班时间，谢文哲拎着一袋子东西回来了。 “爸。”正在清理餐桌的顾小曼打招呼道。 谢文哲诶一声：“我弄了只烤鸡回来，还有凉菜，烤鸡还是热的，外面的皮脆的很，你们快吃！” 谢文哲换鞋后就走到餐桌旁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自己去洗手。 顾小曼打开袋子，闻到一股香味：“味道真不错，爸你哪里买的？” “食堂，你们两个吃吧，我和你妈晚上吃不下大肉，消化不了。别等，热的好吃。” 顾小曼没有再问下去，有的吃就行。 “爸，我们做了清淡的菜。” 谢文哲嗯一声：“晚上走不？” “云舟说不走了，明天下午才上班呢，明天吃了中午饭走。” 谢文哲听说孩子们不走，语气高兴起来：“正好我攒了一些票，你们明天换些东西带回去。” 谢云舟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爸，你认不认识收购黄金的？” 谢文哲看向儿子：“你才结婚多久，就要卖老婆的首饰？” 谢云舟把菜放在桌子上：“不是我的，是青崖的。他之前给陈美买的金饰，小曼要了回来。我想把东西卖了，直接把钱给青崖。” 谢文哲哦一声：“那是得卖了，后面来的谁也不愿意戴。” “我姥姥最近怎么样了？” “还行吧，你妈一个星期回去两三天，我半个月回去一次，你小姨见天回去。果然让小曼说中了，电池厂效益越来越差，你小姨想把建民转到造纸厂去。造纸厂这两年发展的不错，已经是全省最大的造纸厂。” 顾小曼没说话，造纸厂以后倒闭的更快。 小夫妻两个继续摆碗摆筷子，顾小曼没有先吃烤鸡，等婆婆回来一起吃。 不到十分钟，沈君瑶回来了，她手里也拎着一大包东西：“云舟，我刚去兑换点换的东西，明儿你和小曼带回去吃。” 小夫妻两个一起喊妈。 沈君瑶十分高兴：“听说你们两个最近拿了不少荣誉，我和你爸特别高兴。” 谢文哲挽袖子：“沈局长，快来吃烤鸡，你不回来两个孩子不敢动嘴。” 沈君瑶洗手后走过来：“烤鸡放久了不好吃，下回不用等我，我和你爸晚上吃不下大肉。” 一家四口坐下来一起吃饭，爷儿两个好久没在一起吃饭，谢文哲开了一瓶酒，和儿子慢慢喝。 顾小曼问道：“妈，小姨是不是还在供销社上班？” 沈君瑶点头：“是呢，只是现在市里多出两家商场，东西敞开供应，供销社已经没有竞争力了。” 顾小曼又问道：“烟酒现在全部放开了吗？” 沈君瑶摇头：“酒开放了，烟没有。” 顾小曼笑道：“我觉得烟这个东西可能不会放开，有几个男的不抽烟啊，这里头税收大着呢。有些行业是永远都吃香的，比如煤炭、电力、石油、交通、通讯，这些都是命脉。” 沈君瑶笑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些单位都是要下基层干粗活，你小姨不想让建民去干那些。” 顾小曼哦一声：“那就只能抓老百姓的嘴，粮油、烟草、食盐，这几样东西估计也永远都不会放开。” 谢云舟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小曼，他知道，她在提醒母亲。 他将烤鸡上的鸡翅撕掉放在顾小曼碗里：“你不是喜欢吃烤鸡翅，快吃。” 谢文哲接话道：“君瑶，建民的事情咱们只能提建议，具体去哪里，还是得看他小姨和他姨父的意思。” “爸，刘厂长再有两个月就要退二线了，他要回总厂吗？”谢云舟问道。 谢文哲没有明着回答：“需要开会研究的，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你继续好好准备下半年电力部的比赛，要是能在电力部拿个名次，别说班长，提汽机专工都没问题。” 谢云舟点头：“我会的。” 谢文哲又对顾小曼道：“小曼，这个时候就需要你多出力了。家里的一些琐碎的事情，你多操心一些，让他全力备赛。夫妻齐心，才能让你们的小家庭往上走得最快。他好了，你也能跟着好。” 顾小曼郑重地点头：“爸，我会的。” 沈君瑶给顾小曼夹了一筷子炒鸡蛋：“小曼，等你以后要是需要考试什么的，我们也会这样要求云舟的。” 顾小曼笑了：“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比谁都希望云舟拿大奖，我也能出去吹牛啊。” 谢云舟开玩笑道：“还是不要吹了，我爸当书记了，我妈都不出去吹。” 谢文哲笑道：“你妈不出去吹我，我出去吹她啊。” 顾小曼笑起来：“你管我，我就要吹，碰到陈美我也要吹。” 沈君瑶忽然道：“你们结婚的时候，老贾带着小贾一起来的，等老贾结婚，你们两个跟我和和你爸一起去吃顿饭，我们家送一份礼就好，你们不用单独送礼。” 沈君瑶有修养，不说人坏话，但她对陈美这种婚前叛变的行为十分不齿，不想让儿子媳妇另外去给陈美送礼。 她很少干涉小夫妻的事情，偶尔说什么，顾小曼都会听从：“好的。” 谢文哲给儿子倒酒：“老贾老了老了，还要养小儿子。” 沈君瑶微微皱眉：“前儿你不在家里，那丫头来敲门，说给我送吃的，还说和小曼云舟是好朋友，以后要跟咱们家多来往。” 谢文哲闲闲地回道：“估计是想拉你去给她仗腰子，小贾这会儿正闹着呢。这丫头仗着肚子，逼老贾领了结婚证，老贾估计也不痛快。” 第411章 胖点好 顾小曼兴致勃勃地听，没想到陈美也要面对这么复杂的局面啊。 仗着肚子逼婚，同时得罪贾家父子两个。 不过依着陈美的手段，应该很快能把老贾哄回来吧。 “妈，我跟贾婶子只是普通同事。云舟跟她压根不在一个班，连话都不说。” 沈君瑶点头：“那就好。” 谢云舟吃惊地看着顾小曼：“你都叫她婶子了？” 顾小曼看着他：“那叫什么呢？” 谢云舟点头：“确实该叫婶子，明天上午我们去把青崖的首饰卖了。” 一家四口一起吃了顿晚饭，在总厂住了一夜。 第二天晌午，小夫妻两个找到市里唯一一家回购黄金的地方，把乔青崖的首饰卖掉。 回来后跟父母吃了一顿饭，准备返回龙湖上班。 摩托车上挂满了东西，沈君瑶把家里的兑换票全部拿去兑换点换东西，又添了一些，全部塞给儿子媳妇。 “得空再回来啊。” 谢云舟和顾小曼一起戴上头盔：“妈你回去吧，我下个星期回来，你和我爸要注意身体。” 沈君瑶对着两个孩子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开生活区大院。 刚出大院，顾小曼老远看到正往总厂办公楼去的陈美。 她身边簇拥了一群人，一起说说笑笑。陈美穿的比较朴素，她是孕妇嘛。 顾小曼心里咦一声，才来几天，就打开人脉了？真是有本事。 摩托车呼啸而过，陈美被摩托车巨大的声音吵到，扭头一看，认出了车上的两个人。 然而，摩托车没有丝毫的停留，径直往龙湖而去。 陈美站在那里，眯起眼睛看了看远去的夫妻两个，咬了咬牙，扭头往办公楼而去。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得到了两样最重要的东西。 一是调到总厂机关来上班，二是成为了名正言顺的贾太太。 虽然还没办婚礼，整个总厂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对她多有礼遇。 陈美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被人捧着，奉承着。 总厂领导班子一共七个人，领导们的家属都在别的地方上班，有些都退休了。 只有陈美一位正牌太太在机关，可不就成了机关太太团第一人。 她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心里的愤恨升起来。 顾小曼和谢云舟从她身边路过，直接无视她。 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去找沈君瑶，沈君瑶的态度也很淡漠。 沈君瑶是新安电力第一太太，市教育局副局长，其父曾官居市长。 沈君瑶对她淡漠，其余几位班子成员家的太太也不怎么跟她说话。 陈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给自己打气，我还年轻呢，贾叔也比谢家夫妻两个年轻。 风水轮流转，等着瞧吧，早晚有一天你见了我得赔笑脸。 回到龙湖后，顾小曼在家里整理从总厂带回来的东西，谢云舟去找乔青崖，直接把钱给了他。 “陈美走的那天，小曼当着众人的面把三金要了回来。我想着这种东西谁都想戴新鲜的，所以自作主张给它卖掉了，损失了两百多块钱。” 乔青崖看着桌上的一千多块钱，沉默良久后抬起头，轻声道：“谢谢你们。” 谢云舟拍拍他的肩膀：“青崖，你还年轻呢，你这么优秀有才华，多的是姑娘喜欢你。” 乔青崖笑起来：“你说的什么屁话，哥又不是头牌，以招人喜欢为荣。” 谢云舟笑着开玩笑道：“你就是我们龙湖的头牌。” 乔青崖把钱收起来：“你快回去休息会儿，下午要上班呢。” 晚上十二点交接班的时候，顾小曼带着王萍准备离开。走到控制室门口时，跟乔青崖打招呼。 “乔师傅，昨天我妈给了我牛肉，今天晚上我做牛肉锅贴，你带小秋一起去我家呀。” 乔青崖是谢云舟的最佳搭档，顾小曼现在做什么好吃的都会带他一起。 乔青崖笑道：“好，肯定去。跟着你和云舟吃吃喝喝，我最近都长胖了。” 顾小曼哈哈笑：“胖点不好嘛，我还想长胖呢。” 乔青崖开玩笑道：“胖点好，有福气。。”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飞速从王萍身上掠过。 顾小曼笑眯眯地带着王萍出了控制室，和谢云舟师徒两个汇合后一起回生活区。 当天晚上，顾小曼带着姐妹几个一起做牛肉锅贴。 冯裕安也凑过来帮着干活：“小曼你真享福，婆婆天天给你送吃的送喝的，这么多牛肉，你一顿就吃掉了。” 顾小曼笑道：“那咋了，我命好！有的你吃就别啰嗦。” 冯裕安笑道：“你看你，就这臭脾气，一说就急，得亏我师父稳得住，要是两个都是急脾气，两口子天天光打架去了。” 金燕笑道：“这样才好呢，两个慢性子急死人，两个急性子愁死人。” 顾小曼指挥兄弟们把两个炉子都搬进棚子里，大伙儿一边吃一边煎，她还另外准备了豆腐蔬菜什么的，自助烧烤，烤的滋滋冒油。 姐妹四个守着两个炉子，烤东西、分东西，男孩子们都插不上手，在一边猛吃。 乔青崖一边吃一边跟谢云舟说话，突然道：“小王，能再给我几个锅贴吗？” 王萍愣了一下，小王是喊她的吗？ 乔青崖抬头看着她，温声问道：“没有了吗？” 王萍哦哦两声：“有，我给你拿。” 顾小曼就坐在炉子旁边呢，闻言铲了十几个锅贴给王萍。 王萍本来打算全部给乔青崖的，乔青崖忙道：“我要一半就够了，谢谢。” 王萍把剩下的给了陆志豪。 陆志豪也说了声谢谢。 陆青青一边烤豆腐一边跟顾小曼说话：“小曼姐，我想去市里。” 顾小曼吃惊道：“你去市里干什么？” 陆志豪立刻抬头看向妹妹。 陆青青犹豫了片刻后道：“昨天我有个工友告诉我，她女儿在市里找到份工作，比在我们厂里干临时工挣得多呢。她说那里还缺人，我也想去看看。” 顾小曼问道：“她干什么工作的？” “在一家饭店里干活，一个月二十五块钱，包吃包住，不用花一分钱。” 顾小曼点头：“那倒是不错，不过你要跟你哥商量商量，外头拐子多，谨防上当受骗。” 陆青青看了一眼对面的兄长，收回了目光，她要是提前跟她哥说，她哥肯定会反对的。 第412章 要离婚的堂妹 陆青青知道，她哥想把她放在自己身边，根本不放心她一个人外出找活儿。 可她不想一直在哥哥身边，她也想找点事情做。小霞跟她同年的，都能一个人开服装店了！ 陆青青想起兄长之前的话，她配不上顾家，因为她穷。 陆志豪什么都没说，妹妹在公众场合说出此事，他不好再反对。 妹妹想自立，想自己养活自己。 陆青青笑道：“小曼姐，我觉得去饭店比较好，干净。” 顾小曼笑道：“那挺好的啊，只要你自己愿意，有能力胜任这份活儿，就可以去。” 金燕接话道：“青青，要是你能去，以后你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你叔叔总不好再来逼你回家。你可不能回去，你们好不容易偷偷跑出来。你一回去，你哥从此就要被你叔叔捏在手里了。” 顾小曼有点吃惊：“你们是偷偷跑出来的？” 陆青青偷偷瞄了一眼兄长，然后点点头：“我哥上次回去看我，我叔叔说正好让我去相亲，我哥说陪我一起去，提前把我们的一些行李藏在外头，出来后走半路上跑了。有人告诉我叔叔，我叔叔来撵。我们不敢坐车，走了二三十里路，到隔壁镇子坐的车。” 顾小曼想起陆青青刚到龙湖镇的时候，满眼都是害怕和警惕，估计是担心叔叔撵到这里来把她弄回去吧。 她沉默了一下后道：“出来了就好，你先去那边看看，合适的话就留在那里干。” 顾景元抬头问道：“青青，你去那里干什么活儿啊？\" “洗菜、择菜，扫地、洗碗，比我干临时工还是舒服些，不用晒太阳吹风。” 顾景元想了想之后道：“洗碗的时候要注意，一摞碗不能摞得太高，万一倒下来摔了，还得赔钱；洗菜的时候最好不要混在一起洗，有些菜不好洗，有些菜稍微冲一冲就好了。择菜不能光用手，找把旧剪刀，总是用指甲，指甲受不了，会肿的。” 陆青青听得很认真：“我知道了景元哥，你知道的真多。” 顾景元笑了笑：“都是食堂老师傅们教我的。” 吃过了一顿烧烤加牛肉锅贴，顾小曼又给大伙儿上了茶，去火。 兄弟姐妹们吃个肚儿圆，走前帮忙把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各自回去。 转天，陆志豪陪着妹妹去了一趟市里，把工作定下，辞掉厂里的临时工。 陆青青十分高兴，背着自己的小包袱来跟顾小曼告别。 “小曼姐，我要去市里上班了。” 顾小曼拉着她的手鼓励她：“在外头咱不惹事，也不怕事，希望你工作顺利。” 陆青青看起来有点兴奋：“小曼姐，我会好好上班的。” 顾小曼对着她笑了笑：“放假了就来我这里玩。” 陆青青哎一声，背着小包跟着兄长走了。 顾小曼看着陆家兄妹的身影，鼻头有些发酸。好像几年前，她和顾景元也是这样的相依为命。 陆青青高兴地离开大院，大眼睛里都是璀璨的光，与她刚来时的紧张判若两人。 顾小曼目送陆家兄妹离去，返回小院收拾自己的小花池。 三月天，天气正好，花池里的月季开了，给简陋的小院子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谢云舟刚把院子扫完，站在廊下看着妻子伸头闻月季花。 春日暖阳照在院子里，他感觉到满心的幸福和欢喜。 这安宁温馨的一幕被外面的大嗓门打乱。 “小曼，小曼啊！” 顾小曼吓了一跳，然后分辨出来，这是她最讨厌的人——徐春梅女侠！ 她站直身子往外走。 到了门口，顾小曼平静地看着徐春梅：“大伯娘，有什么事情啊？” 徐春梅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快，你快去，小荷她婆婆正骂你呢！” 顾小曼的脑子卡了一下，顾小荷的婆婆，骂她？ “大伯娘，你是不是睡多了把头睡蒙了。小荷的婆婆关我屁事，我又不认识她！” 徐春梅一拍大腿：“哎呀，你们是姐妹是不？她说小荷结婚一年多没孩子，你结婚快三个月也没孩子，说我们顾家的闺女都是不下蛋的母鸡！” 顾小曼瞟了徐春梅一眼：“我结婚才两个多月，我生不生孩子关你们屁事！你们两家吵嘴，关我屁事！” 人活着，多几句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能减少绝大部分的麻烦。 徐春梅继续哭道：“我也骂她呢，我说我们顾家的姑娘都好好的，是她家国安有问题，她来我家里闹，说要把小荷退回来。” 顾小曼闲闲地回道：“她骂我你都不替我打回去，说明你也不疼我。你都不疼我，你家里的事情别来告诉我。只要她没来我跟前骂，我就当听不到。大伯娘，你也别来我面前挑拨，我是不会去替你吵架的。” 徐春梅见她不上当，气结道：“你们都是一家子姐妹，小荷被人家骂，你的名声也会不好的呢。” 顾小曼抱起双臂：“要说谁骂我最多，是大伯娘你吧？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跟你亲家说了什么，不然人家好好的骂我干什么？” 徐春梅气道：“小曼，平常我们两家争一争吵一吵也就算了，现在是外人欺负到咱家来了，你总不能不管啊？” “你去找我大哥没？” 徐春梅的声音小了一点：“还没有，你大哥大嫂上班去了，我就先来找你。” “我二哥在家没？” 徐春梅一噎：“晌午和你大伯父干活儿去了。” 顾小曼点头：“你既然来找我，我给你出两个主意。第一，带小荷去医院做检查，如果小荷没问题，立刻离婚，把检查单子拿给对方全族人看，告诉陶家所有人，陶国安是个阉鸡，生不出孩子；第二，你带着我大伯父和我大哥二哥，去把陶国安揍一顿，把他肠子掏出来。” 徐春梅的气势没有那么强了：“检查要花多少钱啊，陶家不给钱，我也没有钱啊。小曼你有没有钱啊，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啊，我带小荷去做个检查。” 顾小曼头一扭：“办法我给你想了，你爱去不去，我没钱！” 徐春梅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味用强，哭哭啼啼起来：“那咋办啊？小荷的日子难过啊，天天被她公婆骂。你是她姐姐，你们两个小时候一起玩呢。你奶最喜欢你们两个了，天天给你两个梳头，梳一样的辫子。” 提起奶奶，顾小曼心里微微有一丝触动，片刻后她坚持道：“你去找我大哥，让我大哥来找我。你的话，我是一句不会相信的。” 说完，顾小曼直接进了院子，把大门也关上了。 徐春梅对着大门骂骂咧咧了片刻，又骂骂咧咧地离去。 谢云舟走了过来：“真要带她去做检查吗？” 第413章 到底是谁没有生育能力 顾小曼微微皱眉道：“你别管，你和小乔好好备赛。顾家庄的事情你尽量别沾，你沾了一次，他们以后会经常找你。” 说到这里，顾小曼抬头看着他嘱咐道：“以后如果他们找你，不管什么事情，你就说你不当家，让他们来问我。” 谢云舟点头：“我知道了，我家在这边没什么亲戚，如果有什么陌生人找你，说认识我或者认识我爸妈，你也别搭理。” 顾小曼笑道：“那肯定是想送礼，我可不敢乱了纪律。” 两口子在家里玩了一会儿，然后手挽手一起上街买菜。 顾小曼很少来街上买菜，一眼看到在电影院门口摆摊的顾景昌，旁边围了几个买菜的人。 谢云舟拉着顾小曼的手到了顾景昌的摊位面前：“老蒜苗多少钱一斤？” 顾小曼喜欢吃老蒜苗炒腊肉。 顾景昌抬头，立刻站起身道：“小曼姐。” 然后他犹豫了一下，叫了一声：“姐夫。” 谢云舟点头：“你坐下，我们买点菜。” 顾景昌立刻把老蒜苗、青菜苔什么的各抓了一把放在谢云舟的篮子里：“姐夫，不要钱，我送你们的。” 顾小曼塞给他两块钱：“辛苦种的，哪能不要钱。” 顾景昌又把钱塞了回来：“姐，这个不值钱的，我送你们吃，你们喜欢，以后每天都来。” 谢云舟没有再和顾景昌推来推去：“那你忙，我们先回去了。” 夫妻两个又去买豆腐，谢云舟特意多买了点，等回去的时候，把其中一块豆腐递给顾景昌：“我们买的有点多，给你一块吧，天热了，放久了会坏，小曼不爱吃酸豆腐。” 顾景昌在身上擦擦手，接过豆腐：“谢谢姐夫。” 谢云舟又问道：“在这里还顺利吧？” 顾景昌点头：“还好，赵老板比较照顾我。” 谢云舟点头：“那你忙，我们回去了。” 这一幕被坐在电影院售票室里的赵家父子看个一清二楚。 赵国栋问父亲：“爸，我姐夫这是干什么呢？” 赵玉发一边抽烟一边道：“顾景华进去四年，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去年你姐给刘翠花母子两百块钱，既然做了人情，不如做到底。顾景华那个人性格怪的很，还是不要得罪他为好。” 赵国栋跟着父亲一起抽烟：“爸，我姐夫脑子真好。” 赵玉发看了儿子一眼，吸了一口烟后慢悠悠道：“你们小时候，长辈教你要勤快，要孝顺，要听话，见了长辈要嘴甜。他们那些人家，从小学的就是怎么算计人心，怎么说话办事，怎么利用手里的资源。” 赵国栋咧嘴：“爸你咋不教我这个呢？” 赵玉发骂儿子：“教个屁，我也不会，全靠自己去撞南墙，自己慢慢开窍。” 那头，小夫妻两个又手挽手一起回自家小院，然后一起做饭。 顾耀堂和顾景元中午一起过来吃饭，顾景元带了一大饭盒的饭菜，凑在一起吃。 天暖和了，大中午在棚子里吃饭一点不冷。 正吃着呢，顾景财来了。 “二叔，吃饭呢。” 顾耀堂看到侄儿后哦一声：“景财来了，坐。” 谢云舟和顾小曼都起身。 “大哥来了，快请坐。小曼，给大哥盛饭。”谢云舟十分客气，给顾景财搬凳子。 顾景财忙笑道：“不用不用，我屋里的做了我的饭。” 顾小曼往厨房去：“大哥，我今儿做得多，吃两口再走。” 盛情难却，顾景财没有再矫情。 谢云舟给他夹菜：“大哥你下午还要上班呢，我就不请你喝酒了。” 顾景财看着碗里的鸡蛋、炒腊肉和豆腐，忙客气道：“够了够了，云舟你们吃。” 顾耀堂说话从来不拐弯：“景财，小荷的事情怎么处理？你爸妈总不会都扔给你了吧？” 顾景财一边吃饭一边道：“二叔，我的意思是，我和我爸、景田一人出点钱，让小荷去检查一下。现在的问题是，景田不愿意出钱，我爸说没钱。” 顾耀堂呵一声：“真是亲爷儿两个。” 顾景财有些羞愧，然后认真道：“二叔，我厚着脸皮过来，是想问你借二百块钱，我再拿一百，让小荷去好好做个检查。我给你打借条，最多明年下半年，我一定能全部还给你。” 顾耀堂直接道：“你别问我，我身上一毛钱没有，都在景元那里。” 谢云舟在一边微微皱眉道：“大哥，陶家不同意检查吗？” 顾景财有些气愤道：“不同意，就一口咬定小荷不生，还说我们顾家的女儿都不生。” 谢云舟又继续道：“大哥，检查完之后要怎么办呢？” 顾景财沉默下来，做过了检查，如果顾小荷没问题，那就是陶国安的问题。可是就算陶国安有问题，还能怎么样呢？ 顾小曼接过话题道：“大哥，如果小荷没问题，要离婚吗？我估计陶家不会同意，甚至会污蔑你们，说你们的检查结果是假的。他们无非就是想让小荷彻底背上这个黑锅，然后好拿捏小荷。要么让你们多出钱补贴小荷，要么抱养，要么过继，甚至，甚至……” 顾小曼有点说不下去。 顾耀堂哼一声：“借种是吧？” 顾小曼的面部扭曲了一下。 顾景财十分气愤：“那不可能，我坚决不答应！” 顾小曼继续道：“大哥，羊肉贴不到狗身上去，抱养的孩子可不好管。孩子都随亲爹娘，你不知道它亲生父母是什么德行。除非是那种烈士家的，或者父母意外双亡的，这种家庭的孩子可以养。那种被抛弃的孩子可不能养，你费老鼻子劲把他养大，多批评两句，就跑去找亲娘老子。” 顾景财点头：“这个问题我想过，我的意思是，如果小荷没问题，那就离婚！孩子不是亲生的，没几个能养熟的。至于那些歪门邪道，那是坚决不行的！明明是他有问题，到时候还说小荷不守妇道。” 顾小曼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顾景财居然主张离婚。 第414章 检查结果 顾耀堂起哄道：“对，离婚，什么东西，不愿意去做检查，谁知道是不是他有毛病。如果没毛病，为什么怕去医院？” 顾景财又恳求道：“二叔，还请你帮我一把。以前我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们以后都会慢慢改。小荷这件事情，关系到她的一辈子，我不能不管。” 顾景元抬头看着堂兄道：“大哥，等吃了饭我回去给你拿钱。” 顾景财高兴起来：“谢谢景元，耀宗四伯总说，景元是个顾大局的好孩子。” 顾景元笑了笑：“那年我去看病，大哥给了我二十块钱。” 虽然大伯父当时一毛不拔，但顾景元记得大堂兄当时送来的二十块钱。 顾景财心里庆幸起来，幸亏当时没听父母的话。 顾耀堂看了女儿一眼，欲言又止。 顾小曼悄悄冲他翻个白眼。 顾耀堂嘿嘿笑起来，他其实也有点担心女儿的，结婚三个月都没动静。 赵玉莲当年结婚当月就怀了双胞胎，顾耀堂可是非常骄傲的！ 看到女儿的白眼他就放心了。 一家子吃过了饭，顾景元带堂兄回去拿钱，顾耀堂自己去玩，小夫妻两个一个洗碗一个收拾院子。 三天后，顾景财又来了。 这次是在顾家，顾小曼和谢云舟晚上下小夜班，早上十点才起来，中午到兄长家里来吃饭。 顾景财把父兄都叫了过来。 顾景财是吃了午饭才过来的，二房也刚吃完饭。 顾耀堂有些好奇：“景财，咋样了？” 顾景财愤恨道：“我们带小荷去市里两家医院检查过，医生都说小荷没问题。果然让小曼说中了，陶家那个死老婆子非说我们的检查结果是假的。说我们花钱在医院开了个假证明！” 顾耀堂撇嘴：“大哥我发现你的眼光是真不好，挑儿媳妇挑女婿，总是挑不好。” 顾耀祖进门连水都没喝到一口，先被弟弟糟蹋一顿。 他想骂弟弟，看到侄儿和侄女婿都在这里，把骂人的话噎了下去，然后道：“那怎么办呢，小荷都嫁过去了。” 顾耀堂哦一声，不再说话。他又没什么要求着大房的，他没必要多管闲事，反正他女儿又不是不能生。 大房爷儿三个见顾耀堂不开口，只能主动一些。 顾耀祖道：“耀堂啊，你是小荷的亲叔叔，你看小荷这事儿怎么办啊？” 顾耀堂很干脆道：“你是她老子，你说这事儿咋办就咋办。要打架，我带景元一起去。要骂人，我带小曼一起去。” 反正出钱是不可能的。 顾耀祖被弟弟噎的差点心梗。 “吵嘴打架解决不了问题啊。” 顾耀堂生气道：“你有什么主意你就说，别藏心里。大死了，这个世界上没人再去猜你心里曲里拐弯的主意。要不说就赶紧走，别耽误我出去玩！” 顾小曼差点笑出声。 这个大伯父就是被祖父惯坏了，说话说一半留一半，觉得人家应该主动去问、去猜。 呸，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去猜你的心思，你又不是我领导！ 顾耀祖被弟弟气第二次，只能吸烟化解尴尬：“你看你，从小就这样，是个急性头，什么事不得慢慢商量么。” 顾耀堂翻个白眼：“你不说我怎么跟你商量，你先把你的主意说出来，我给你一分钟，你再跟个娘们一样啰里吧嗦，你回去，换我大嫂来。” 顾耀祖吸了一口烟后道：“我的意思是，让国安去看病。景财的意思是离婚。我想着，离婚总归是名声不好听。你觉得呢？” 顾耀堂想了想之后道：“看病谁给钱啊？” 顾耀祖叹了口气：“陶家也穷的很。” 顾景财插话道：“爸，现在是陶家不肯承认国安有病，不让国安去看病。明明是他有问题，难道还要让我们求着他去看病？” 顾小曼在一边接话道：“大哥，别跟他们啰嗦，你把检查报告给我，我找地方给你印一百张，你在整个龙湖镇各个村子张贴。” 大房爷儿几个目瞪口呆。 顾耀堂哈哈大笑：“对对对，让整个龙湖镇的人都知道。什么东西，自己没种还不肯承认！想把这屎盆子扣在咱们老顾家头上！” 顾耀祖看了侄女一眼：“小曼，陶家人现在说，说你和小荷都不能。” 谢云舟接话道：“大伯父，我和小曼在等分房子。我那个小仓库，住我和小曼都挤得很，再加个孩子，实在是住不下。而且我今年要参加国家电力部的比赛，没有时间照顾孩子。小曼也要趁着年轻，把岗位往上提一提。我们暂时不会要孩子的。” 顾耀堂接话道：“大哥，你怕什么！咱家丫头论相貌，哪个拿出去不是龙湖镇顶顶好的！陶家要不是有个村支书，我还看不上他家呢！” 说完，他对女婿道：“你们等分房子再说，而且我估摸着小曼像她妈。她太姥姥、她姥姥、她妈，都生过双胞胎，万一你们也来两个，住都没地方住。” 顾耀祖发愁道：“那也不能真离婚啊！” 顾小曼用眼神制止谢云舟开口，继续接话道：“大伯父，你的态度坚决一些。陶家不愿意去做检查，说明他们心里有鬼，他们现在肯定害怕离婚。因为离婚后小荷找个正常人，就能生孩子了。你害怕离婚，他们就拿捏你。” 顾景财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不能顺着他的意思走。反正小荷没问题，大不了再换一家，生两个自己的孩子，亲生仔比什么都好。” 顾耀祖不停地吸烟，过了几分钟后道：“那，那就离婚？” 顾小曼突然道：“小荷是什么意思呢？” 顾景财回道道：“小荷在我妈家里呢，一直哭，不肯回去。” 顾小曼哦一声：“那你们再问问她的意思，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我听我在矿总院的同学说，如果男人不生，看病非常麻烦，可能很多年都看不出什么效果。可能好不容易怀上了，还容易掉。” 顾景财的面色有点凝重，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景元前儿借的钱，我们明年一定还给你们。” 顾小曼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说“我们”还，而不是我。 顾景财还是那个顾景财，顾大面、不吃亏。 给妹妹看病，弟弟和父亲必须一起承担。 当然，这是大房的家事，顾小曼才不会多嘴说一个字。 第415章 赌鬼爹拿捏人 整个过程，顾景田一言不发。 顾小曼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他的想法，可以出人壮声势，出钱是没有的。 反正钱是景财问景元借的，跟他景田没关系。 最终这个债务，很有可能还是落在顾景财身上。老父母没钱，弟弟有钱也不会帮。 他要面子，想跟二叔搞好关系，只能吃个闷亏。 说完了顾小荷的事情，顾耀祖又欲言又止。 顾耀堂假装没看见：“大哥，我还得去找我们班长呢，要不你先回去？” 顾耀祖气得心梗，这个弟弟越来越不像话了。 “妈在我那里住了两年多，你家那房子原来就漏风漏雨的，你看你要不要把他接到你这边来住一阵子？我得买几块砖，把房子换一面墙。” 顾耀堂咦一声：“大哥你还有钱买砖？你别买砖了，你先还我的钱吧！” 顾耀祖一噎：“我没钱。” “没钱你买什么砖，弄点泥巴糊住就是，我以前就那样过得。妈先放你那里吧，等你有钱买砖了，我再去接。” 顾耀祖瞠目结舌：“不是说好了两年一轮？我这都超了快一年了！” 顾耀堂没好气道：“大哥，你两个儿子都在这里呢，你说话注意点。” 你欠我的钱，你多照顾几天老娘怎么了？ 你再不识相，以后你两个儿子也跟你学，得了兄弟的力，不肯还情，天长日久，兄弟百分百反目成仇。 顾耀祖被拿捏的死死的，只能继续赡养老娘。 大房爷儿三个说完了两件事情，又一起离开。 顾耀堂一边抽烟一边道：“景元，你把大屋的床换掉，不要那个上下铺，换成两个小床，等你奶来咱家，我和你奶住大屋，你一个人住小屋。” 顾景元抬头看着父亲：“爸，我跟你住吧。” 顾耀堂骂儿子：“放屁，你跟老子住，以后你有屋里人了，算你的还算我的？” 顾小曼骂道：“天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顾耀堂骂女儿：“是我胡说八道？他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让，你以为是好事情？要不是我们两个在，他早晚让人家活吃了。以后我死了呢，你能看着他一辈子？两个傻种！” 他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家里。 等顾耀堂离开，谢云舟对顾景元道：“哥，爸说得对，你一个人住小屋吧。奶都七十了，和儿子住一起没什么的。咱们大院里，好多家庭都是几个孩子挤在一个屋里，拉个帘子。” 顾景元是个听劝的，闻言点头：“好。” 顾小曼想回去看书，与兄长告别，带着点吃的回去撸阿狸，看书。 等妹妹和妹夫一走，顾景元觉得屋里空荡荡的。他从东屋走到西屋，又从西屋走到东屋，思考怎么重新布置家里。 思考了一会儿后，他一个人看了一会儿电视。中午容易犯困，他一般只看电视，到了晚上精神好一些，他会看书。 食堂会计的工作他已经摸熟了，空余时间多了起来。除了月底月初，其余时间从不加班，请假也很方便。 看了一会儿电视后，顾景元眯了一小会儿，醒来后看了一眼时间，离上班还早。 他看着窗外，思考父亲刚才的话。 父亲和妹妹不能照顾他一辈子，早晚他要一个人过。 一个人过吗？ 顾景元想起曾经在顾家庄那些无边无际的孤独，只有平安（富贵）陪着他，后来有奶奶。 哦，奶奶又快要来了。 顾景元心里高兴起来。 发了一会儿呆之后，顾景元锁门离开家。到了食堂，他看到洗菜工在洗菜。 他想起自己曾经洗菜的日子，又想起陆青青。 她是不是每天有洗不完的碗和菜？ 顾景元下午没什么事情，他早早地跟领导打声招呼离开了食堂。 走到大院门口时，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回家取了自己的公交月票，跳上了去市里的公交汽车。 到了市里，顾景元找到陆青青上班的地方。 他没有贸然进去，站在街对面看着那家饭馆。 生意看起来很不错，老板卖一些家常菜，价钱比较亲民，很多工薪阶层请同事吃饭什么的，喜欢选这种地方，来瓶小酒，炒两个菜，非常合适。 饭馆的规模不小，两个服务员忙忙碌碌。 顾景元看到了陆青青，戴着大围裙，正在忙活。 他想起自己曾经一个人在顾家庄每天守着家里的日子，她是不是更孤独？ 他尚且有父亲和奶奶陪着，她只有一个人，还是个女孩。 顾景华往他的水缸里扔泥巴，也不知道她怎么被人欺负的。 顾景元没动，但陆青青眼尖，透过窗户玻璃看到了他。 她急忙冲了出来，对着他挥手：“景元哥，景元哥！” 顾景元也对着她挥挥手，然后慢慢走到马路对面。 陆青青看到顾景元十分开心：“景元哥，你来市里啦？” 顾景元笑了笑：“我来买点东西，路过这里，你在这里怎么样？能适应吗？” 陆青青点头：“还不错，就是忙了点。” 顾景元笑着点头：“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陆青青想了想之后道：“景元哥，你等一下。” 说完，她火速冲进了店里，很快用纸包了点东西出来：“这是老板娘给我的烧饼，刚出锅的，我这两天嘴里上火，吃不了，给你吃。” 顾景元先低头看着手里的烧饼，然后抬头看着陆青青：“青青，你很了不起，可以养活自己了！” 陆青青笑了起来，大眼睛十分明亮：“谢谢景元哥来看我，我要去上班了。等我回去了，我可以去找你吗？” 顾景元也笑起来：“当然可以！” “那你快去吧。”陆青青跟他挥挥手，自己进了饭店，站在角落里透过玻璃看着顾景元远去。 顾景元走路上把那个烧饼吃了，心里计划下次请陆家兄妹去家里吃饭，还有小秋哥、冯哥。 他们好像都喜欢去妹妹那里，那就买了菜去妹妹家里做饭。 妹妹请客能请一大群，他请不动那么多。他也喜欢妹妹家里，一群人一起吃完一起玩。吃过了饭，有人下棋、有人打牌，热热闹闹的。 那头，她的妹妹正头疼呢。 顾小曼收到了请帖，陈美要办婚礼了，托人送来了一摞请帖。 她的、王萍的、以前关系好的几个姐妹，还有乔青崖…… 顾小曼觉得这女人脑子有病，你结婚还请前未婚夫干什么？ 第416章 主动出击的大才子 顾小曼把一摞请帖丢在桌子上，坐在棚子里和阿狸玩。 “我们去不？” “我明天打电话问问我爸。我们就算去，也算贾文韬这边的亲戚，和陈美无关。” 正说着呢，外头乔青崖叫门：“云舟！小顾!” 兄弟姐妹们过来这边从来不乱闯，怕打扰到小夫妻两个。 谢云舟起身去把门打开，吃惊地看着乔青崖：“小乔，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乔青崖笑道：“上次小顾说的那个烧烤，我觉得怪有意思的，我买了馒头、肉、豆腐、豆角、茄子、青菜，还买了点油，用细铁丝做了一百根签子，要不我们在你这里做烧烤吃吧？” 谢云舟笑起来：“那好啊，有免费的吃，我当然愿意。” 乔青崖拎着半蛇皮袋东西进了屋：“把你的煤炉子和砧板都拿出来，咱们在棚子底下搞，小冯等会儿肯定会来找你，让他把大家都叫过来。” 天暖和了，棚子两边的临时木板已经拆了，两面空的，烧烤非常方便。 顾小曼高兴道：“乔师傅，有烧烤怎么能没有啤酒，云舟，你去买一件啤酒回来吧。” 谢云舟点头：“等会儿就去。” 乔青崖忙道：“你别管，我买！”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冯裕安来了，然后兴奋道：“乔师傅，你去买东西怎么不叫我。让你一个人买，多不好意思。” 乔青崖笑道：“没关系，以后我们轮着买，一起到云舟这边来吃。” 冯裕安笑道：“那好啊，我就喜欢来这里吃饭。” “裕安，你去把大家都叫过来，再去食堂打点饭菜。” 谢云舟要给他饭票，冯裕安推了回来：“师父我有，我去打饭菜，你给我两个锅，我多打点。” 乔青崖掏出一些食堂饭票和菜票：“说好了我请，怎么能让你们花钱。” 他打发冯裕安去打饭菜，又出钱让许砚秋去买啤酒。 就这样，大伙儿一起动手，很快在小院子里支起了烧烤摊子。 顾耀堂下班后很高兴地加入了队伍，当然，他只负责吃喝，什么都不管。 乔青崖今日借花献佛，借谢云舟的小院子请大家吃饭。他全程守着炉子为大家服务，中途，他多次把烤好的肉串放在了王萍的盘子里。 当然，其余姐妹都有，但王萍是最多的。 一院子都是眼明心亮的人，众人继续吃喝，没有一个人刻意关注这个事儿。 只有王萍一个人低头猛吃，吃了很多后她又停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有些胖，不能再吃了。 乔青崖又给了她一些烤肉串，烤馍馍片。 王萍抬头看着他，乔青崖对着她微微一笑。 王萍又立刻低头猛干饭，她不能去看他的笑，她觉得自己会昏头。 顾小曼笑着从王萍碗里抢了一块烤馍馍：“我也要吃这个！” 乔青崖立刻给她一块：“还有，不用抢！” 顾小曼笑道：“乔师傅今儿辛苦了。” 一顿烧烤吃的热热闹闹，吃过了饭，王萍鬼撵一样跑了。 乔青崖收拾残局，留到最后才走。 谢云舟等他忙完后叫住了他：“小乔。” 乔青崖解下围裙笑道：“你这小院子真好，要是有多余的房间，我都想搬过来跟你住。” 谢云舟毫不留情道：“我才不想跟你住，我只想跟我家人住。” 乔青崖呸一声：“才离开哥多久，就变得这么狠心！” 谢云舟很直接道：“小乔，王萍是好人家的女儿，你若无心，不要撩拨她。” 王萍是顾小曼的小跟班，他不希望王萍陷入乔青崖和陈美之间的斗争中。 乔青崖的笑容淡了下来，将围裙抓在手里，然后看着谢云舟道：“云舟，一直以来，我都很羡慕你。” 谢云舟笑了笑：“羡慕我什么，你是大才子，我也羡慕你。” 乔青崖笑了笑：“以前，我羡慕你有个好家世。后来，我羡慕你有颗比我聪明的头脑。再后来，我羡慕你和小顾之间的感情。现在，我羡慕你们的烟火生活。” 谢云舟笑道：“我也羡慕你，你会弹琴唱歌。我想哄小曼高兴，可我唱歌不好听、不会弹琴。 原来小曼日子艰难，我花个百八十块就能让她感激我，现在我已经没什么东西能打动她的了。我只会做饭，泥瓦工和木工都是半瓢水。” 乔青崖看了看小院子：“挺好的，你自己动手，一砖一瓦盖了这个小院子，给小顾遮风挡雨，每天做好吃的给她吃。生活的本质，就是一日三餐。 我听小秋说过你们之间的事情，你已经不需要再去打动她了，往后余生的每一天，你都是幸福的。” 谢云舟继续笑：“小乔，你总是过分美化未经历过的生活。生活大部分时候都是苦的，但是为了那一点甜，值得人去奋斗。 你觉得我和小曼每一天都是幸福的，可我们的这种幸福，放别人身上可能是折磨。我们天天一起看无聊的技术资料，一起学外语，一起翻译书籍。 小乔，婚姻不是花前月下，而是一起历经风雨。婚姻中，需要忍耐很多东西。” 乔青崖笑道：“那不好吗，小顾愿意陪着你过这种枯燥的日子，是你的福气。” 旁边的顾小曼插话道：“乔师傅，云舟他不无趣的。他为了把我的红丝巾挂到大槐树上去，摔断了腿。他以前冒着风雪一次次去顾家庄给我送吃的，我在科大要去做保姆，他每天天不亮起床送我。他现在会喂我吃饭、给我洗脚、给我剪脚趾甲……” 谢云舟轻声咳嗽了一声，顾小曼适可而止，立刻闭嘴。 乔青崖笑得手里的围裙差点掉了，笑完后静静地看着谢云舟道：“云舟，你看，小顾人前人后护着你，为什么她这样对你？因为她爱你。 云舟，我也想找一个爱我的人，一起过烟火人生。我也可以给她洗脚，剪脚趾甲。” 谢云舟沉默片刻后道：“小乔，你若无爱，哪怕你多才多艺，时间长了，任何人的心都会冷的。 我没有裕安那样幽默风趣，没有砚秋那样身体健壮，也没有你的多才多艺，甚至没有景元长得好看。但是小曼能接受我的平庸，因为，我有心，有爱。” 乔青崖很平静地回道：“什么叫爱？云舟，我觉得下班了一起回家做饭吃饭，一起攒钱买家具家电，这就是爱。 爱不是弹琴作诗，不是唱歌跳舞，而是柴米油盐和三亲六眷。我一直想过这样的日子，只是我以前糊涂，不懂生活的真谛，所以栽了跟头。” 顾小曼再次插话：“乔师傅， 你若只是为了气陈美，大可不必，这样只会让陈美更加骄傲，我不要的男人别人捡走了。” 乔青崖的脸色有点灰白，过了片刻后道：“小顾，你和云舟这样年少相识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烟火夫妻，都是在生活中慢慢培养感情。 事情过去好几个月了，陈美有了她的生活，我与她有缘无分，不必强求。我希望所有人都能过得好，包括我自己。 我觉得我还算比较有责任心，能肩负起一个家庭的责任。大富大贵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保证，一生一世，绝不负心。” 顾小曼没有再说什么，她看得出来，王萍对乔青崖是动了心的，只有动了心，才会脸红、会无措、会紧张。 谢云舟往前走了两步，抬手轻轻拍了拍乔青崖的肩膀：“青崖，你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乔青崖嗯一声。 顾小曼笑道：“乔师傅，你可不许始乱终弃，不然我让我爸天天去骂你。” 乔青崖笑了起来：“小顾，你能帮我个忙吗？” 顾小曼笑道：“什么？” “我想请小王单独吃饭，你能帮我问问她吗？要是愿意，明天交接班的时候，你给我信号。” 顾小曼哈哈笑：“还让我传话啊，你自己去说就是。” 乔青崖笑道：“我们厂里好多师傅成家，都是同事介绍的，你们两个关系好，我只能托你。” 顾小曼很痛快：“行，我明天上班就问她。” 乔青崖把围裙挂起来：“那就谢谢小顾了，时间不早了，我回家去了。” 他忽然哦一声，然后看向谢云舟笑道：“云舟，你刚才居然说自己平庸，你小子哪里平庸了？ 裕安到了你面前还不乖？小秋在我面前恨不得把你夸成一朵花。你说你没景元长得好看？你小子说话要凭良心，整个龙湖镇谁比景元长得好看了？难道没有景元好看，就是长得丑？” 谢云舟笑道：“我就是谦虚一下，你别当真。” 等乔青崖一走，夫妻两个站在廊下说话。 “小乔是不是被伤狠了？”背着人，顾小曼直接喊小乔。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也不一定是伤狠了，算是成熟了吧。他以前是有些浮躁的，现在应该知道了生活的本质。” “如果王萍答应了，你说他会好好对王萍吗？” 谢云舟摇头：“谁知道呢。” “也对，日子长着呢，谁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过什么日子。” 谢云舟拉起她的手：“时间还早，我们玩什么？” “吃多了，出去走走吧，就在大院里。” “好。” 第二天，当顾小曼悄悄把乔青崖的话转给王萍时，王萍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不停地摇头：“不不不，小曼，我不去。” 顾小曼仔细看着她的神色，问道：“萍萍，你真的不想去吗？” 王萍停止摇头，有些慌乱地看着顾小曼。 第417章 相亲 顾小曼笑了笑：“反正我的话带到了，你今天好好想一想。乔师傅跟我说，如果你愿意，下班的时候我告诉他。” 王萍垂下头不再说话。 整个班八个小时，王萍一直坐立难安。 顾小曼也不去管她，自己忙自己的，任由王萍一个人思考问题。 等到快下班的时候，顾小曼又去问王萍。 “萍萍，你思考的怎么样了？” 王萍有些焦虑地看着顾小曼：“小曼，他会不会，会不会看不起我？” 顾小曼有些惊讶：“怎么会？是他来求你，又不是你巴着他。” 王萍仍旧有些焦躁：“小曼，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去，我，我没有什么突出的优点。” 顾小曼懂了，王萍想去，但是顾虑比较多。 “萍萍，不要这样说自己，你的优点很多。论学历，你是正经四年中专毕业。论品性，你性格温和，为人踏实。论相貌，你皮肤很白，纤浓有度，长辈们最喜欢你这样的。” 王萍有些脸红：“我，我有点胖，我一百一十多斤，比你矮了好多，比你重了快二十斤。” 顾小曼笑起来：“你这才不叫胖，你的体重和你的身高，其实是很健康的比例。而且，而且……” 说完，她瞄了一眼王萍的胸口：“你这里好看，男人喜欢大的！” 王萍估计有个c+，比陈美那种飞机场好多了。 她对白嫩嫩的大胸妹妹真的没有抵抗力啊~~~ 王萍的脸骤然通红，伸手拧了顾小曼一把：“看我干什么！你又不小！结了婚就变成流氓 ！” 顾小曼哈哈哈笑：“确实好看嘛！” 王萍的脸更加红了：“小曼，别人会不会笑话我？” 顾小曼停止笑，想了想之后道：“萍萍，你如果是不喜欢他，那你就别去。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在一起过日子太痛苦了。 如果只是因为畏惧别人说闲话，那就太傻了。像老汪那样的人，你不管跟谁在一起，他都会背地里评头论足，压根不需要管他们。 我说句实话，乔师傅很优秀，也就是现在和陈美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暂时没人敢去沾惹他。等过了一阵子大家都不再提此事，我跟你说，多的是姑娘想嫁给他。” 王萍讷讷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顾小曼的眼神微闪：“萍萍，陈美要办婚礼了，还故意往龙湖送请帖。虽然我把请帖扣下了没给乔师傅，他岂能不知。 萍萍，如果你去了，你得到一个优秀的伴侣，但现在你要和他一起承受风言风语。别人会说你捡陈美不要的男人，说你没有陈美好看，还异想天开，想要龙湖才子。 还会说乔师傅得不到美人，故意找个普通女子，以防被戴绿帽子。但是将来等风波过去了，乔师傅提班长提专工提副主任，你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王萍终于问出了自己心底的问题：“那，那他会不会故意拿我去气陈美，然后过一阵子把我甩了？” 顾小曼眼睛一瞪：“他敢，除非他不想再升职了！” 王萍红着脸看着顾小曼：“小曼，谢谢你。” 顾小曼又劝道：“别怕，他托我和云舟做媒，其实就是在向我们保证，他不会始乱终弃。我们是媒人，肯定不会坐视他瞎搞。我看他的样子，是想好好过日子的。” 王萍哦一声：“我去洗茶杯了。” 说完，王萍就走了。 顾小曼笑起来，看样子是答应了。 交接班的时候，顾小曼上前和乔青崖搭话：“乔师傅，昨儿晚上肉吃多了，上火，今儿晚上要不要去我家里喝茶？” 乔青崖看了看她身边，以往寸步不离顾小曼的王萍今天不在。 他对着顾小曼笑了笑：“好啊，听说云舟有好茶，我晚上去沾光品一品。” 顾小曼笑起来：“那说定了啊。” 乔青崖笑着点头：“好。” 顾小曼出了控制室门，她现在不让谢云舟和冯裕安来接她了。她自己认识路，三人在汽机房出口那里汇合。 冯裕安奇怪道：“王萍呢？” 顾小曼很自然地回道：“有事情，先回去了。” 谢云舟一看这情形就懂，看来有戏。 冯裕安哦一声：“师父，你下午起来有什么安排？” 谢云舟直接道：“请你们看电影，你把砚秋叫上。” 冯裕安咧嘴笑：“真好，昨儿乔师傅请我们吃烧烤，今儿你请我们看电影。” 到了下午，睡觉起床，顾小曼做了些饭，小夫妻两个吃了一些。 等到四点半的时候，王萍来了。 顾小曼笑眯眯地请她进院子：“萍萍，等会儿我们去看电影，你要不要一起去？” 王萍小声地嗯一声。 顾小曼发现她换了一身衣服，红色的衣服，显得王萍的皮肤更白了。头上扎了朵花儿，把姑娘的娇俏都显露了出来。 顾小曼夸了一句：“萍萍，你穿这身显得好白啊。” 王萍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比我更白。” “快进来，你吃饭了没？” “晌午我室友给我带了饭，我刚起来吃的。” “那我们喝茶吧，昨儿肉吃多了，上火。” 王萍坐在棚子底下，捧着茶杯和顾小曼说话。 没多大一会儿，乔青崖来了。 王萍紧张的把茶杯放下了，然后又端起来。 顾小曼笑眯眯地打招呼：“乔师傅来了。” 乔青崖也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干净整洁。大才子的相貌是没得说的，身条笔直，五官俊朗。 以往乔青崖的笑容带着点不羁，现在好像敛去了那份张扬，也变得沉稳起来。 “你们喝茶呢。” 王萍低着头没说话。 乔青崖主动打招呼：“小王。” 喊完后乔青崖有些为难，喊什么合适呢，喊小王过于正式，喊萍萍有些冒犯。 顾小曼咳嗽一声后道：“我去看看阿狸哪里去了。” 说完，顾小曼起身去大门外，站在大门外一边喝茶一边看风景。 第418章 男神的魅力 谢云舟本来在屋里的，现在也不敢贸然出来。 夫妻两个一里一外，把乔青崖和王萍夹在院子里。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冯裕安和许砚秋一起来了。 不得不说，男神果然是有魅力的，等顾小曼再进院子，看到乔青崖正温声跟王萍说什么。 王萍低头笑，白净圆乎的小脸变得红扑扑的。 冯裕安跟着顾小曼一起进院子，然后眨了眨眼，看了看顾小曼。 顾小曼什么都没说。 冯裕安又去看许砚秋，许砚秋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 冯裕安笑道：“今晚上这么多人看电影的啊，我师父要大出血了。” 谢云舟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有没有叫小陆和金燕？” 冯裕安点头：“叫了，金燕说等会儿要回她妈那里，今儿就不去了。陆志豪下班就看他妹妹去了，不在厂里。” 谢云舟点头：“那我们去吧？先去林家饭馆，一人吃碗简单的面，再去电影院。” 就这样，一群人一起往外走。 有老婆的跟老婆一起走，来相亲的跟相亲对象一起走，单身的和基友勾肩搭背。 冯裕安搭着许砚秋的肩膀：“小秋，小梅出门你要请假吗？” 许腊梅再有个把星期就要出嫁了，赵家和许家忙得团团转。 许砚秋点头：“肯定的，我准备请两个班的假。” 谢云舟问道：“许叔在房管科还好吧？” 许砚秋把冯裕安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拿下来，很认真地回答谢云舟的问题：“挺好的，已经捋顺了。” 谢云舟嗯一声：“等你妹妹出门的时候，我们可能要去赵家吃酒席。” 许砚秋笑道：“应该的。” 顾小曼和父兄商量好了，许家只送礼，不去吃酒席，他们去赵家吃酒席。 后面，乔青崖在跟王萍说自己大学时的事情，王萍听得津津有味。 大伙儿主动跟他二人拉开点距离，这样不会听到他们说话。 吃饭、看电影，晚上九点才回生活区，乔青崖把王萍送到女单楼底下，被女单楼的几个女生看到了。 整个女单楼轰动了！ 王萍和乔青崖谈对象了！ 什么？王萍？ 我滴个乖乖，王萍看着不哼不哈的，手这么快！ 陈美前脚走，她后脚捡便宜！ 王萍回到宿舍被大家一通的问，她只低着头害羞，什么也不说。 大伙儿一看就明白，看来是真的！ 要是假的，肯定会解释的。 有人发酸、有人羡慕 ，心态各不一。 第二天早上，乔青崖买好了早餐来到女单楼下，托路过的人帮忙叫王萍下来取早餐。 王萍怀里跟揣了只小兔子一样下楼，乔青崖把早餐给她，然后温声问道：“中午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好不好？” 王萍慌乱地接过早餐，然后硬着头皮哦一声。 乔青崖走近了一点，小声道：“你别怕，要是有人欺负你，一定要来告诉我。” 王萍微微抬头看着他，心里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原来这就是陈美以前每天都享受到的吗？ 可她不知足，一山望着一山高。 王萍红着脸嗯一声：“谢谢你乔师傅。” 乔青崖想了想之后道：“你，你可以叫我青崖，我能叫你萍萍吗？” 王萍的脸更红了，匆忙点头：“我先上去了。” 乔青崖一大早给王萍送早餐的事情立刻在男单楼传开，男生们都来凑热闹。 “小乔，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兄弟们都快羡慕死你了！不愧是我们龙湖第一才子啊！” 乔青崖微微一笑：“我年龄大了，所以比较着急，你们不急，慢慢来。” “呸，你才26！大什么！” “小乔啊，王萍真好说话，你没弹琴没唱歌，也没给她写诗，这就答应你了？” 乔青崖的脸拉了下来：“你说的什么屁话，娶妻娶贤，谁家过日子天天弹琴唱歌的！你老子天天给你妈唱歌？” “哎哟，你看你，怎么还急了，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王萍长得挺可爱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 “那可不，跟了小乔，以后好日子多着呢!我要是个姑娘，我也哭着喊着嫁给小乔！” 乔青崖又笑起来：“你瘦猴一个，我不喜欢，我喜欢胖点的 ！” “哈哈哈哈哈，这才是我们的大才子嘛，可算是舍得笑了。” “就是就是，小乔最近天天绷着脸，看得我心里可难受了，只恨我不是女人，不能安慰小乔。” “好了，小乔有对象了，以后又要天天馋我们了。” “小乔，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乔青崖笑着回道：“这个我不能做主。” “哈哈哈哈，小乔，你可别变得跟云舟一样惧内！” “就是就是，小乔你不用怕，王萍老实。云舟不怕不行，顾耀堂多厉害啊，哈哈哈哈哈~” 乔青崖笑骂道：“放屁，小顾在家里贤惠的很，给云舟洗衣服做饭，云舟衬衫上的暗纹是小顾一针一线亲自绣的。” “哎哟，云舟结婚后也不回来看我们。” “人家新婚燕尔，你个老光棍有什么好看的。” 不到一天的时间，王萍和乔青崖谈对象的事情传遍了全厂。 顾小曼第一次做媒人，成功！ 第二天上午，谢云舟骑摩托带她回总厂和父母一起吃饭。 谢文哲听说乔青崖又找对象了，忍不住八卦起来：“那他会不会来参加婚礼？” 谢云舟笑道：“我不知道，我没问。” 谢文哲和儿子碰了下酒杯：“这小子总算没糊涂透顶，娶妻娶贤，那种不能安生过日子的虚荣女人，长得再好看都没用。” 沈君瑶在桌子底下悄悄踩了他一下，提醒他儿媳妇比那个丫头还好看呢。 谢文哲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你小子走了大运，家庭幸福、工作顺利，人这辈子的福气有多少，全看你是不是知道珍惜。好好过日子，今年一定要去电力部拿个奖，明年努力提个专工。” 谢云舟给父母和妻子夹菜：“爸，不是说要回老家，什么时候回去？” 谢文哲的笑容淡了一些：“我和你大伯父联系上了，他说让我不要回去。” 谢云舟沉思几秒钟后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谢文哲反问道：“你们觉得呢？” 第419章 陈美的婚礼 顾小曼先开口：“爸，你和大伯父关系好吗？” 谢文哲点头：“很好，我大哥比我大十七岁，我小时候父母年龄大，我大哥把我当儿子养的。” 谢云舟接话道：“爸，我那些兄弟们过得怎么样？” 谢文哲的声音有点低沉：“农村家庭，好不到哪里去。” 谢云舟问道：“爸，你有告诉大伯父你干什么工作的吗？” 谢文哲等了几秒钟后才道：“只知道我入了公门，具体什么工作他们不清楚。” 谢云舟又道：“爸，你要是想回去，我们还是回去一趟吧。” 谢文哲安静下来，过了好久才道：“我高中的时候，你爷奶先后因病去世。大学毕业后我来到新安，三十年了，总共回去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谢云舟给父亲夹了一筷子菜：“爸，我们回去吧。” 谢文哲过了好久后才摇摇头：“不回去了，我每年都会给家里寄点钱。今年寄了六百块钱，请他给你爷奶立碑，把你们的名字都刻上。等我过几年退二线，我带你妈回去住一阵子。到时候我无权无钱，去哪里都不要紧。” 立个石碑几十块钱就够了，剩下的算是补贴几个兄长。 只是这样一来，谢文哲手里估计又没多少钱了。过年时给儿子成家，两口子手里空了。过了三个月，又往老家寄六百块钱，还要给小儿子钱。 “爸，你手里还能过不？”谢云舟问道。 谢文哲笑起来：“一个月八十多块钱，还来替老子操心！你涨工资，老子不涨工资？” 谢云舟笑起来：“穷也要操心，你是我老子，我不操心谁操心。” 天下当老子的，就没有人不吃这套，谢文哲虽然嘴上骂儿子拍马屁，心里开始计划，回头有孙子了，一个月补贴儿子点钱。 父子两个一边吃饭一边说笑话，顾小曼和沈君瑶说自己最近个把星期的见闻，还有自己看的书。 吃过了饭，顾小曼给出版社打了个电话，编辑告诉她新翻译本卖的很不错，等下个月就给她结一笔钱。 顾小曼往秦教授的实验室打了个电话，秦教授人不在。 她决定得空去一趟庐州拜访秦教授，以后她在电厂这边研究出了什么成果，看在她这么多年帮忙干活的份上，秦教授肯定会帮她推论文的。 回老家的事情被搁置，谢云舟继续准备电力部的大赛，顾小开始有意识地研究生产现场。 中途，许腊梅出阁。赵家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顾小曼带着谢云舟一起吃了顿酒席，送了份厚礼。 没几天，贾文韬和陈美结婚，谢云舟带着顾小曼跟着父母一起去参加婚礼。 贾文韬是二婚，而且是老少配，他比较低调，只请了总厂一些人，还有他自家亲友。 陈美这边有她的父母亲人，还有总厂和她关系好的女职工。贾文韬不请，贾太太请，她们欣然前来。 当然，还有以前龙湖的一些女职工。 顾小曼跟在沈君瑶身后，和总厂班子成员家的太太们寒暄。她今天故意穿着打扮了一番，陈美看到顾小曼的衣着后笑容有些勉强。 太太们拉着顾小曼夸了又夸，读书好、长得好、孝顺，听说经常回来做饭给公婆吃。 沈君瑶都是笑着点头，你说得对，我也觉得她很好。 众人都习惯了沈君瑶的作风，你夸她的孩子，她一向都是“你说得对”，从不谦虚。 顾小曼收获了很多夸赞，然后摇曳生姿地走过去跟陈美打招呼。 “婶子好。” 陈美身上穿的新嫁娘的衣服，顾小曼也穿的红衣服。 虽然二人年龄相当，但陈美嫁给了贾文韬，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意打扮自己，连嫁衣都是稍显成熟点的。 这样一对比，她又被顾小曼比下去了。 “小曼来了。” 顾小曼笑得容光焕发：“婶子身体怎么样？能吃得下饭不？” 陈美这才来了精神，微微挺了挺一点不显怀的肚子：“还好，这个孩子乖得很。小曼你比我结婚早四个月，现在怎么样了？” 顾小曼笑着回道：“我今年太忙了，实在是不得空，明年再说吧。” 陈美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还是早点生个孩子吧，有孩子才有依靠。” 顾小曼不是来砸场子的，顺着她的话道：“婶子说得对，婶子有依靠了，以后享福的日子多着呢。” 正说着呢，陈美突然脸色骤变！ 只见门口乔青崖牵着王萍的手进了大厅。 陈美的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她虽然给乔青崖发了请帖，但她猜乔青崖不会来的。 她不知道的是，昨天谢云舟把请帖给乔青崖了。 谢云舟也没想到乔青崖今天会过来，忙过去打招呼：“青崖来了，小王，小曼在那边呢。” 王萍红着脸蛋想松开手，哪知乔青崖没有放，和谢云舟打过招呼后，拉着王萍一起慢慢走到陈美身边，微笑看着她。 “小美，恭喜你。” 他喊的还是小美，不远处的贾文韬听见了这个称呼，微微侧首，然后脸色也不大好看。 他是真不想结这个婚，可陈美不是好糊弄的，一口咬定孩子是他的，说自己和乔青崖一直有避孕措施，如果他不认，她就把他怎么诱骗她的事儿去纪委实名举报。 贾文韬一打听，这才知道陈美早就跟乔青崖分手了，还诓骗他说结婚后想要孩子。 贾文韬把龙湖那边的内线骂了一顿，内线一边委屈地道歉一边在心里骂，谁知道你居然还给她留种啊，你不是片叶不沾身的么！ 分手了不是更好么，你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玩！ 贾文韬捏着鼻子认下孩子，操办婚礼，还得安抚好大儿子。 他可以认陈美娘儿两个，但不代表他喜欢乔青崖。 他老婆的第一个男人，虽然他是个老浪子玩得花，他也膈应！ 旁边的小贾看出来了，兴奋地跑过来：“云舟哥，这谁啊？” 谢云舟笑道：“云长，他是我同事乔青崖，我们龙湖有名的才子，这是他对象王萍。” 贾云长一双眼珠子咕噜噜地转，这是小妈的前男友？ 哎嘿，真好玩啊！ 第420章 省翻译协会副主席 “乔哥哥好！”贾云长笑得甜蜜蜜的。 他这一声乔哥哥，把陈美气得差点吐血。这狗崽子喊她小妈，喊乔青崖哥哥！ 乔青崖微微惊讶，然后笑着打声招呼：“你好。” 王萍终于开口：“小美，恭喜你。” 陈美笑着哼一声：“也要恭喜你，得偿所愿。” 王萍红了红脸：“谢谢。” 陈美被噎住。 乔青崖牵着王萍的手走了，去收账的地方送礼，然后和谢云舟一起说闲话。 为避免乔青崖尴尬，谢云舟一直带着他，还把他介绍给领导们。 两个小伙子前一阵子在省里拿了大奖，领导们认识谢云舟，不认识乔青崖，但久闻大名。 这一听，哦，是那个龙湖才子啊！ 得益于贾文韬和陈美，总厂人人都知道有个龙湖才子。 哦，才子就是前一阵子和小谢一起拿大奖的那个啊？ 哈哈哈，领导们笑着夸两句，然后很默契地没有多说什么，总要给老贾留点脸面。 哎，小伙子长得不错诶。 咦，这么快又有新对象了啊？ 大伙儿对王萍十分好奇，看看王萍看看陈美。 嗯，新对象看起来是个能过日子的。 男人们心里都有杆秤，谁娶老婆也不想娶个水性杨花的。 会过日子好，人家姑娘白净净的，肉乎乎的，挺好挺好，有福气。 婚礼比较简单，连仪式都没有，就是凑在一起吃顿饭。 顾小曼想起沈君瑶送的礼，一顿猛吃。乔青崖全程都在观看谢云舟，谢云舟给老婆夹菜，他给王萍夹菜，谢云舟给老婆盛汤，他也给王萍盛汤。 来敬酒的陈美看到他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王萍，心里又气又酸，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体贴，天天就知道摆弄你的破烂乐器！ 要说今天谁最幸福，绝对是王萍了。 曾经陈美总是用不屑的目光看着她，今天她也在陈美眼中看到了酸意。当然，陈美肯定不敢当众泛酸，她还得想想晚上回去怎么跟贾文韬解释呢。 她发那个帖子没告诉贾文韬，可是乔青崖拿出了帖子。 贾文韬老江湖，见过无数大场面，到这一桌时满脸堆笑：“都是青年才俊，云舟，你帮我多招呼一些，总厂的未来就靠你们这些有出息的孩子了。” 一群年轻人非常恭敬地站起来一起陪了一杯酒。 等这夫妻两个一走，顾小曼又坐下来狂吃。王萍羡慕地看着顾小曼，她吃了一会儿后就放下了筷子，端起茶水慢慢喝。 她不能再长肉了。 临走的时候，顾小曼又笑眯眯地去跟陈美道别，满口婶子。 陈美中途被贾文韬给过脸色，现在哪里还敢摆谱，笑容温婉地跟大家告别。 参加完陈美的婚礼，大家的日子又恢复平静，没有人会为她多停留，大家继续往前赶自己的日子。 到了五一劳动节前夕，顾小曼突然接到秦教授的电话。电话是直接打到厂办公室的。 刘美玲托人去叫顾小曼，顾小曼从家里赶去厂办公室接电话。 顾小曼给秦教授回了个电话。 秦教授不废话，直切主题：“小顾，你这两天来一趟。省里要成立一个翻译协会，我把你推荐过去了，过两天省文联组织翻译协会召开第一次主席团会议。” 顾小曼十分高兴：“谢谢秦教授，我明天就过去。” 秦教授诶一声：“来了再说，明儿我在实验室。” 师徒两个说了不到一分钟就挂了电话。 顾小曼放下电话就兴奋地抓着谢云舟摇晃：“你听到了没，省翻译协会要成立了，我明天就过去。” 谢云舟笑着回道：“听到了听到了，我们去找王主任请假，今天下午就出发吧，明天去拜访秦教授，顺带去一趟出版社，还要看闵叔和小志。” 顾小曼笑着跟刘美玲道别：“谢谢美玲姐。” 刘美玲听到了，满口恭喜，厂办公室的人也来凑趣。 “小顾真厉害，都能进省翻译协会。” “这召开主席团会议，看来小顾在协会里也能捞个职务呢。” 小夫妻两个又借电话给闵学东打了个电话，闵学东让他们两个晚上去自家歇脚。 挂了电话后，闵学东火速给陈志泽打了个电话。 小夫妻两个很快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跟顾景元打过招呼后直奔火车站，天快黑的时候才到庐州。 在火车站出口，看到了闵学东和陈志泽。 顾小曼如往常一样一头扎进陈志泽的怀里，啪啪亲两口。 陈志泽笑着摸摸她的头：“走，我买了好多好吃的等你呢。” 闵学东敬佩地看着顾小曼，刚才陈志泽还冷冰冰的，瞬间就热乎起来。 四人一起赶去了闵家，闵家老两口已经做好了饭菜。 闵老爷子爱才，把顾小曼夸了又夸：“耕读继世长、忠厚传家远，一个家庭里，不管有多大权力和多少钱财，要是子弟不成器，气数已尽。只有孩子上进，这个家才有希望呢。” 闵老太太忙着给孩子们夹菜：“多吃些，长胖点，这瘦精精的怎么能行呢。” 陈志泽问顾小曼：“小曼，你明天有什么安排？” “我先去找秦教授，然后去出版社看一趟。” 陈志泽想了想之后道：“那下午没事了要不要去我那里逛一逛？” 顾小曼当然不会拒绝：“好啊，我也想去省内最大的机械厂参观参观呢。” 闵学东心里开始算计明儿找领导请假的事情。 陈志泽吃了饭就走了。 小夫妻两个在闵家受到了很热情的招待，第二天一大早，闵学东带着他们一起去拜访秦教授。 秦教授正等着呢，然后告诉顾小曼，省翻译协会给顾小曼挂了个副主席职务。 主席是省文联的领导，第一副主席是庐州一个高校老师，住在本地，开展工作比较方便。 顾小曼的翻译作品是最多的，挂了第二副主席职务。 当然，明面上大家不会说第一第二，但是对方名字排在顾小曼前面，大家都默认对方是常务副主席。 某种程度上来说，顾小曼只是个吉祥物，不需要管事儿。 顾小曼高兴极了，她也不喜欢管事儿，挂名挺好的。 以后她再出去就可以吹牛了，省翻译协会副主席，金光闪闪。 她以后再出了作品，跟出版社要价的时候也能更理直气壮。 第421章 英雄迟暮 顾小曼笑着对秦教授道：“秦教授，谢谢您推荐我过去，以后有组织，我再也不是散兵游勇了。” 秦教授实话实说：“不是我推荐你的，是省文联想成立这个协会，在各个高校招人，你在咱们学校比较有名气，领导们虽然不记得你的名字，但记得有你这么个人，就来问我，我就把你推荐过去了。 后来人家一看，出了这么多书，成绩很可观，怎么也要给个职务。考虑到你不在本地定居，就只能挂个名。” 顾小曼笑道：“秦教授，挂名也好啊，我感觉我头上多了一顶金光闪闪的帽子。” 秦教授也笑起来：“是这个道理，名正则言顺，以后在省里翻译这一块，你算个中翘楚。而且你们协会刚成立，你是第一届主席团成员，你又年轻，天长日久下来，不管论成绩还是论资历，都没人能比得过你。” 顾小曼很真诚道：“秦教授，谢谢您对我的栽培。这么多年，要不是您的帮忙，我哪里能有今天。” 秦教授摆摆手：“没有的事，是你自己努力勤奋，也有天分。人不自助，天难助。不用想太多，都是你自己的功劳。” 顾小曼又把一摞资料拿出来给秦教授：“这是之前您给我的作业，我都完成了，还需要您找人帮忙校订。” 秦教授接过东西，大致看了一一遍，然后放到了一边：“小顾啊，这么多年，你一直给我白干活，辛苦你了。 你现在成家了，还要工作，以后还要应付翻译协会的事情，以后我这边的事情，你就先放一放吧，以你自己的事情为准。我这边有新的翻译，能忙得过来。” 顾小曼心里有些感慨，有些空落落的，六年了，她在秦教授的实验室里翻译了无数的外文资料、书籍，现在突然丢开手，她感觉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一样东西。 这是她和科大联系最紧密的纽带。 秦教授很懂人心，立刻安抚道：“小顾啊，你既然是副主席了，就不能继续紧盯着这些基础的活儿，你得考虑为全省培养更多的翻译人才，充斥到各个行业里去。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你看我的实验室，全靠那群研究生撑着。你也得学会站在高处思考问题，看待全局。” 顾小曼忙道：“谢谢秦教授，我会跟您学习的。” 秦教授又开玩笑道：“你别以为不给我干杂活儿了，以后就能跑了，我有事情需要你，你还得来。”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那肯定的，我随时等您的召唤。以后我只要来庐州，就要来您这里逛逛。” 说完了笑话，秦教授突然叹口气：“老孙中风了。” 顾小曼非常吃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前一阵子，比较严重，半边身子瘫痪了，流口水、连话都说不清楚，没法再带团队。他的研究生被大家分了，我这里也分到两个，还有个你以前的熟人。” 顾小曼没有关心这个熟人是谁：“孙教授现在谁照顾呢？” “他老伴，他女儿。他这一辈子，年少时国家动荡，出国留学，最后冒着风险回国，为国家奉献了一辈子。现在病了，待遇还不错，医疗不要钱，生活不用发愁，这都是他该得的。” 顾小曼心里十分感慨，她对这些老一辈的科学家充满了敬仰。他们不求钱财、不慕富贵，满心只有祖国和人民。 “秦教授，我能去看看他吗？” 秦教授点头道：“当然可以，老人家瘫痪了，有年轻人去看他，他高兴着呢。我给你个地址，他在疗养院里呢。” 在秦教授这里待了一会儿，顾小曼拿到地址，带着谢云舟和闵学东一起离开，直奔疗养院。 等看到瘫痪的孙教授，顾小曼心里非常难过。 科大着名的科学家，现在只能躺在这里，连生活都没法自理。 孙教授认出了顾小曼，激动地拉着她的手，啊啊两声。 顾小曼温声道：“孙教授，我来庐州开会，刚才去了秦教授那里，他说您身体欠安，我来看看您。” 说完这话，顾小曼感觉自己眼睛有些发酸。 不管多么叱咤风云的人物，一旦老了病了，就会变得可怜起来。 顾小曼开始跟他聊天，说自己年前结了婚，自己动手一砖一瓦盖了个小院子，每天努力上班、努力翻译书籍、努力攒钱。 她还告诉孙教授自己上班不到一年升了两次职位，家里兄长现在跟正常人一样，日子越过越好。 孙教授似乎很喜欢听这些家常话，脸上露出笑容，用自己还能动的那只手拉了拉谢云舟的手。 等小夫妻两个说完，闵学东也跟孙教授聊天，说政府对教育界的投资计划，还有对科大的科研资金扶持。 孙教授非常高兴，连着啊啊啊了好几声。 英雄迟暮，莫过于此。 不管有多少感慨，三个年轻人坐了约莫一个小时，还是离开了。 顾小曼很快把自己的伤春悲秋收起来，然后火速去出版社。 她的编辑老李听说她得了个省协会副主席，比顾小曼还高兴。 “小顾，我明儿就找社长谈，给你设立专栏，把你所有的作品装订成册，加印！” 顾小曼笑道：“谢谢李老师。” 老李又道：“小顾，我给你提个建议。” “您说。” “明儿你回新安，在你们新安也成立个市级的协会，你肯定是主席了，到时候我们给你写专栏的时候，更好看一些，这样读者才买账嘛。” “那我明儿跟协会里的老师们请教请教，看看怎么成立市级协会。” “还有啊，你之前都是把外文翻译成中文，以后你可以考虑考虑同时把我们国家优秀的作品翻译成外文。当然，中译英可能赚钱少一些，但一个出色的翻译家，肯定是不能缺少这个的。” 顾小曼正色起来：“谢谢李老师的指点。” 李编辑笑了笑：“你来的正是时候，该给你结钱了。等着，明儿我就想办法给你提单价 ！” 顾小曼再三道谢。 等说完了正事，谢云舟见已经是下班时间，忙邀请道：“李老师，每次来都麻烦您，晌午可得空，我们想请您吃一顿便饭，想跟您仔细请教怎么成立市级协会呢。” 来前夫妻两个商量好了，顾小曼说工作，谢云舟请吃饭。 她是个女人，还年轻，不大方便单独请李编辑吃饭，带上家属更好。 他妈的，当女人真累！ 第422章 去打架啊 李编辑忙客气道：“都是工作，应该的。” 闵学东见李编辑手指头发黄，试探性地给他发了一支烟：“李老师，我侄女的事情还要请您多费心呢。” 李编辑看向闵学东：“小顾，这位是？” 闵学东以前跟夫妻两个过来时都是在外面等着的，没有直接跟李编辑接触过。 闵学东笑着自我介绍：“我在市委组织部上班，今天我侄女和侄女婿过来看我，我就陪着一起来了。走，咱们一起去外头聊聊，大中午的，加班也要吃饱了才能加是不？” 李编辑半推半就地跟着三人出了出版社。 谢云舟找了一家比较上档次的酒店，要了个包间，点了两瓶好酒，上了两盒好烟，和闵学东一起陪李编辑说话。 李编辑试探性地打探闵学东的职务，闵学东也不隐瞒，把职务和家世都说了出来。 李编辑连忙起身给闵学东敬烟：“失敬失敬，闵老将军在我们庐州谁人不知。” 闵学东也起身接过烟：“李老师坐，伯父已经仙逝，可惜我和大哥能力有限，只能坚守岗位，为老百姓做一些小事情。” “闵科长客气了，组织部可是重要部门。” 闵学东开玩笑道：“我跟李老师一样，天天和文字打交道，毕业这几年，我头发都少了很多。” 李编辑哈哈大笑起来：“那可不，我家属说我这脑门子能当镜子照了。” 谢云舟忙着点菜，给两位长辈服务。 能在省里重要出版社当编辑的没有怂人，李编辑早就知道了谢云舟的家世，很亲切地叫他一起坐，几人一起吃饭一起聊天。 一顿饭吃的还算融洽，都悠着劲儿，没人喝醉。 吃罢了饭，三人将李编辑送回出版社。 闵学东问顾小曼：“这都两点了，下午怎么安排？” 顾小曼直接道：“闵叔，我去看看小志，你呢？” 闵学东笑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反正已经请过假，松快一天。” 谢云舟不动声色地瞟他一眼。 顾小曼不知情，一边走一边道：“小志也不爱吃零食，我都不知道给她带什么礼物。” 闵学东出主意：“你买了零食，她拿去送室友，也能落个人情。” 顾小曼笑道：“还是闵叔想的周到，今天劳烦你跟我跑一天。” 闵学东笑道：“不妨事，我跟着去大酒店混吃混喝。那烟酒真好，我们平常去检查工作，可不敢喝那么好的酒。” 谢云舟开玩笑道：“闵叔，今天这顿饭，我两个月工资没了。” 闵学东揶揄道：“你怕什么，你守着个财神娘娘，还怕没饭吃不成。” 三人说说笑笑到了机械厂，闵学东熟门熟路地带夫妻两个去了陈志泽住的宿舍楼。 “闵叔，你路这么熟，来过啊？” 闵学东点头：“来过两次，一次是检查机械厂的组织工作，一次是来见这边的朋友，顺带去看了看小志。” “闵叔你在庐州是不是朋友遍地？” 闵学东笑了笑：“朋友是挺多的，不过都是穷鬼。我还是喜欢招待你们两个，你们带我好吃好喝。” 顾小曼拉着谢云舟一起跟他坐在楼下的长椅上：“闵叔，你工资真的很低吗？” 闵学东给谢云舟也发了一根烟，谢云舟没有拒绝，他近来偶尔也会抽根烟，不然没法融入领导们的聊天团队中。 “想弄钱还是很容易的，但我不能那样干，会砸了我伯父的脸面，我老子和我大哥要是知道我伸手弄钱，能把我腿打断。说是工资低，比以前在金庄插队还是好了十倍都不止。”闵学东的语气沉静下来，仿佛又变成以前那个严肃的师长。 顾小曼温声道：“闵叔，国家在发展，大家的生活水平都会一起变高。你们家家风清正，千金难买 ，多少人提起你们家，都是肃然起敬，我要是在这样的家庭里，我肯定也要视金钱如粪土。” 闵学东微笑道：“我父母医疗不要花钱，有退休金，不用我花一分钱。我光棍一个，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你跟我不一样，你身上负担重，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一些合法收入，合情合理。而且你无偿给秦教授干了这么多年的活儿，也算为国家科研事业做了些贡献。” 正说着呢，陈志泽小跑着回来了：“小曼，你们忙完了？” 顾小曼起身：“小志，有没有影响你工作？” 陈志泽跑到她面前停下脚步：“没有，大家有事情正常请假。闵叔来了，谢师兄，走，我在门口定了个位置，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闵学东看向陈志泽，她只穿了件单衣，蓝色的，雌雄莫辨，乌黑的头发长长了一点，减弱了一些男孩子的气息。 闵学东感觉她仿佛敦煌飞天，亦男亦女。 当她认真的时候，眼神坚毅，一般的男子都不如她。 当她温和地笑起来时，看起来恬淡文静，又会流露出一些女性的柔美。 闵学东只喊了一声小志，然后就没再说话。 陈志泽带着三人一起去了门口，找到一家小饭店。 国营大厂门口都会有小饭店，这些饭店的消费标准和职工收入相匹配，大家宴请亲友什么的，也比较方便。 陈志泽熟门熟路地带着三人进了一个小隔间，说是隔间，其实是用板子隔起来的。 “小志，你们厂看起来好大！”顾小曼跟她聊天。 “是比较大，我要是把全厂走一圈，下班后都要多吃一碗饭。你最近怎么样？有一阵子你没来庐州了。”陈志泽给三人倒茶。 “我还行，每天正常上下班，然后看看书玩玩猫，再就是吃吃喝喝。” 陈志泽笑起来：“听说你们经常搞聚会，日子倒是热闹。” 顾小曼笑道：“个把星期搞一次，天天搞可受不了，钱包受不了，身体也受不了。” 闵学东笑道：“我说云舟怎么看起来不像以前那样瘦，原来是日子过得好。” 陈志泽动作流利地给大家倒茶水：“闵叔，你这一阵子出差还多吗？” 闵学东端起小茶杯道：“还好，有时候同事们家里有事走不开，我会帮着去。” 四人一边说话一边喝茶，很快上了饭菜。 陈志泽今天是东道主，对闵学东客气了很多，从头到尾没有冷过脸。 闵学东也没有和她说太多，大部分时间都在跟谢云舟说官场上的事情。 等吃过了饭，大家各自离去。 第二天，顾小曼去参加了省翻译协会的首届主席团会议，挂了个副主席名头，还有聘书。 参加完了会议，小夫妻两个一起回新安。 才回到家里，就得到一个消息。 赌鬼爹带着兄长，跟着大房爷儿三个一起，去陶家打架去了！ 第423章 许镇长荣归故里 顾小曼耐住性子在家里等待。 等到天黑透，爷儿两个终于回来了，直奔顾小曼的小院子。 顾耀堂十分兴奋：“他妈的，陶家那些狗杂碎，就是欠打！” 顾小曼给父兄盛饭：“怎么样了？” 顾耀堂一边吃一边道：“我把那张检查单子给他们村里的大夫看了，大夫说公章是市里医院的。虽然陶家嘴犟不承认，还想来抢检查单撕掉，我说随便撕，撕了我们还能去医院开！医院的记录一直保存着呢，想要就能开！” 顾小曼哦一声：“然后呢？” 顾耀堂咕嘟咕嘟喝两口汤：“然后陶家就老实了啊，说既然小荷没问题，让小荷回去好好过日子。说孩子的事儿看缘分，以后就会有了！” 顾小曼呸一声：“真是不要脸，以前没孩子是小荷有问题，以后没孩子就是缘分没到！” 顾耀堂也骂道：“可不就是，太她妈不要脸了！你大伯父也被气到了，说要离婚。 陶国安死也不肯离婚，在你大伯父跟前又是磕头又是求，你大伯父又差点答应了，还是你大哥说必须离！如果陶家不同意，我们就去找律师，起诉。这话还是我们临走前裕安告诉我们的，陶家人被吓到了，不然还不肯让我们拿小荷的东西呢。” 顾小曼哦一声：“那看来是要离婚了。” 顾耀堂嗯一声：“离就是，小荷长得可以，又不是她不能生，怕什么。” “没人打你们两个吧？” “没有，顾耀宗也去了，我们带的人多。” “说不定他们早就知道自己有问题，故意欺负小荷。等以后小荷再嫁，多生两个孩子，气死他！” 顾耀堂骂道：“陶家那个死老婆子中间还把你牵扯出来，老子一棍子把她家墙头上的公鸡打死了！可惜了，当时应该把那只公鸡带回来的。” 顾景元插话道：“爸，明天我买鸡给你吃。” 顾耀堂三下五除二把饭吃完，然后抹嘴就走。 谢云舟直接道：“哥，你自便，我要去看书了。” 顾景元知道妹夫秋天要去京市参加大赛，忙道：“那你们去忙，我来洗碗。” 小夫妻两个一个比一个拼，谢云舟备赛，顾小曼翻译书，还要学别人翻译的书，不能闭门造车。 日子忽悠悠往前走，没过几天，许砚秋来找夫妻二人。 小夫妻两个一起坐在棚子底下下棋呢，许砚秋很礼貌地敲门：“小曼，云舟。” 谢云舟起身去开门：“砚秋来了，快请进。” 顾小曼起身倒茶，天暖和了，她把暖水瓶、茶杯什么都搬了出来，吃饭、学习、看电视、下棋什么的，都在这棚子底下。 “小秋来了，今天没回去吗？” 许腊梅现在住在镇上，许德贵和王香萍顿时感觉到了家里的寂寞。许砚秋回去的次数比以前多了一些。 “回去了，我爸跟我说，收到了我二叔的信，我二叔说过几天他要调回来了。” 谢云舟微微吃惊：“要回来了？什么职位？” 许砚秋笑了笑：“还是副镇长。” 谢云舟笑道：“许镇长走的时候是派出所所长，现在回来干副镇长，也算荣归故里。” 许砚秋笑道：“我爸说让我不要随便出去说，人还没回来呢。我想着你们比我懂得多，所以先来跟你们说一声。” 谢云舟笑着回道：“谢谢你的信任。” 许砚秋试探性问道：“云舟，我爸说我二叔回来，可能要请以前的故旧吃饭。我想，我二叔可能，可能会请你们两个，你们到时候去吗？”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去，我们是小辈，许二叔请我们，我们当然要去。” 许砚秋高兴起来：“那就好。” 顾小曼接过话题：“小秋，我晒了干豆角，明天准备炖肉吃，明儿你和小安子来我家吃饭啊。” 许砚秋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什么，自家兄弟。”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许砚秋走了。 顾小曼问谢云舟：“你真要去吗？” 谢云舟点头：“去。” 说完，他看了一眼顾小曼：“我想给砚秋做个媒，你觉得合适吗？” 顾小曼吃惊道：“做媒？” 她是自由恋爱的，绝大部分时候不会想到去说媒。但仔细想一想，好像厂里大部分人都是别人介绍的对象。 “谁家的啊？” “杨总工的女儿。” “杨总工的女儿？以前在哪里啊？” “以前在罐头厂，罐头厂现在效益不行了。跨系统调动不太容易，杨总工没少费力气。” 顾小曼微微蹙眉：“他女儿什么样的？婚姻这个事儿，还得互相喜欢才行。” 谢云舟笑道：“那肯定的，杨总工的女儿跟砚秋同年的。之前说找对象，杨总工说罐头厂效益不好，不同意女儿在那边找对象，说把女儿调过来之后再说。” 顾小曼又问道：“他女儿什么学历啊？学历太低不行，不然说不到一起去。” “中专毕业。” “那也可以。”这念头中专毕业算是高学历人。 谢云舟拉起顾小曼的手道：“只是给他介绍一下，互相看得上就谈，看不上就当做没有这回事。” 顾小曼点头：“那你别去找许大伯，直接找小秋。” 谢云舟低头笑起来。 顾小曼拍他一下：“笑什么，你找许大伯，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他肯定是一百个同意的！” 谢云舟点头：“好，等过一阵子人调过来再说，我让裕安帮忙转达。” 顾小曼笑道：“到时候小安子又要说你偏心，有好事儿先想着小秋。” 谢云舟轻轻抚摸顾小曼的手指轻声道：“不是我偏心，裕安本来就比小秋小一岁，而且他原来是煤矿系统的。在龙湖这边，除了我们，没一个亲眷。 再等两年，等他岗位上去一些。如果他自己能找到，最好不过。如果他一直没找，到时候我们再帮忙介绍介绍。 小秋不一样，他爸是房管科科长，算是厂里中层。他自己踏实肯干，又是大学生，领导们也喜欢这样的女婿。” 他说的冠冕堂皇，最重要的理由，他不说。 第424章 提班长 没过几天，许德富果然调回了龙湖镇。 整个许家都沸腾起来，谁能想到许德富还能回来啊，而且还当了常务副镇长！ 许德富回来的时候不声不响的，还住原来的公房。 他先带着妻子去看望大哥大嫂，然后在林家定了两桌普通的饭菜，宴请以前的亲友们。 谢云舟带着顾小曼赴宴。 许德富一眼认出这小夫妻两个，很客气地跟谢云舟说话：“小谢都长这么大了，那年我看到你的时候，还在上高中呢。” 谢云舟笑着回道：“听说许二叔要回来，许叔可高兴了，前一阵子天天要拉着我岳父喝酒，说兄弟团聚、骨肉团聚。把我岳父烦的，天天也盼着许二叔回来。” 许德富哈哈笑：“耀堂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笑完后问道：“你父亲怎么样了？” 谢云舟笑着回道：“工作忙得很，我得空就回去看看他。” 许德富很慈爱地跟小夫妻两个说了几句话，然后让妻子邹丽娟招待女客。 小夫妻两个是小辈，只管吃喝，然后回答长辈们的问题。 王香萍和妯娌邹丽君看起来非常亲密。 顾小曼想起以前的事儿，那时候邹丽娟是有点烦大伯子一家的。现在许德贵当了龙湖电厂房管科科长，工资涨到一百零几块，虽然在社会上的权力没有弟弟大，但工资比弟弟高了不少。 现在流行进国营厂，基层公务员和老师什么的，工资低的很。 而且许砚秋考上了大学，许德富的三个孩子没有一个考大学的。 现在妯娌两个终于能平起平坐了。 顾小曼只管跟着应酬，一句话不多说。 参加过了许德富的宴席，小夫妻回来的路上，谢云舟跟顾小曼商议。 “小曼，你准备什么时候筹备市翻译协会？”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我得去找市文联领导，这些协会都是归文联管的。”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我妈认识市文联主席王艳，要不让我妈去帮忙打个招呼问一问？如果文联出头，应该更容易一些。” 顾小曼笑道：“果然朝中有人好做官。” 随后的休息日，小夫妻两个一起回总厂。好巧，林淑娴也来了。 沈君瑶听说后十分高兴：“小曼都挂上省里的职务了，我回头问问王老师，如果新安要筹备这个协会，别把你漏掉了。” 顾小曼笑着回道：“妈，谢谢你。” 林淑娴笑眯眯道：“小曼啊，你妈为你们做这些都是应该的。等你们给她添个大胖孙子，你妈做再多都是高兴的。” 沈君瑶有点尴尬：“妈，你快去坐着吃饭。” 顾小曼没有接老太太的话，反正公婆知道她暂时是不要孩子的。 谢文哲吃饭的时候跟儿子道：“老刘的职位已经定了，下个月就来上任，挂个副书记，闲差，没有具体的工作内容，协理员。” 谢云舟问道：“龙湖要大变动了吗？” 父子两个互相看了一眼。 谢文哲曾经在龙湖定过一条规矩，凡在大运行上班时间不满三年整，不允许担任班组长及以上职务。 到下个月，连头带尾，谢云舟参加工作整整两年，不满三年。 这是谢文哲定下的规矩，没有任何人会打乱。 虽然谢云舟在省里拿了大奖，论起技术水平和理论水平，远超过现场很多班长，但他暂时还不能担任班长。 谢文哲自然不会要求别人给儿子破戒。 然而，刘厂长鬼主意多。 谢文哲给他个副书记的闲差养老，他琢磨了好久，琢磨出个主意。 就在他离任前一个星期，有两个班长被调走了。 刘厂长说，要提高班组长的综合素质，不能老是搞些初中生班长，这样不利于龙湖人才培养。 但是谢云舟不满三年咋办呢。 那就代理吧，代理班长，虽然职务不是班长，但是行使班长权力，待遇和班长一样。职务名字上，写的是代理班长。 提拔班长要上厂党务会的，刘厂长的理由很充足。 这两个年轻人即将代表我们新安市去国家电力部参加大赛，到时候人家一看，连个班长都不是，被人家瞧不起！说我们江南省连个像样的高级别人才都没有！ 乔青崖借着东风顺利当了班长，他已经工作4年了，拿过省里个人二等奖，完全够资格。 二人成了龙湖电厂最年轻的班长。你不服气？那你也去省里拿个两大奖啊！你也去考个大学啊！ 谢云舟之前当司机的时候，一个月89块钱，司机到班长，工资涨到了104。 顾小曼十分高兴，1986年的夏天，一个月一百块工资，拿到全国比都是高工资。 谢云舟下班后回来抱着顾小曼亲了两口：“小曼，我的工资终于破百了。” 顾小曼笑道：“离奔小康又进了一步。” 谢云舟又亲一口：“你不是说想烫头发，明天带你去市里烫头发好不好？” “好啊，我还想买双凉鞋，天热了，我们要不要买床席子？” 谢云舟摸摸她的头发：“好，明天去。” 顾小曼的高兴远没有王萍强烈。 乔青崖提了班长，整个女单楼的姑娘们都羡慕起来。 看啊，王萍捡了个大便宜。 王萍不管人家的酸话，开始飞针走线，准备给乔青崖做双新鞋。 乔青崖晚上来找谢云舟拿书，听说他要带顾小曼去烫头发，想了想之后回去问王萍。 “萍萍，小顾要去烫头发，你去不去？” 王萍笑着摇头：“我不去，小曼有钱，谢师傅的工资就是她的零花钱，多点少点都无所谓的。” 乔青崖心里暖暖的，他一个月104，王萍一个月五十多，在普通人中算是不错的，但是跟顾小曼比起来差远了。 他的工资不足以让王萍过上顾小曼那样的生活。 但是王萍从来不跟顾小曼攀比，她还劝乔青崖多攒点钱。 乔青崖拉起她的手道：“你不想烫头发，那，那去给你买个戒指好不好？” 王萍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就买吗？” 乔青崖嗯一声：“我提了班长，我想回去告诉我爸妈，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王萍过了好久才点头。 第425章 狼来了 顾小曼开心地去烫了个头发，然后将头发扎起来，穿上裙子，仿佛民国时期的那种大家闺秀。 谢云舟十分高兴，又带着她去拍照，看电影。 小夫妻两个玩了一天，花了谢云舟半个月的工资，然后一起骑摩托回来。 顾小曼因为穿裙子，只能侧着坐，一路上引得无数人观看。 到了大院里，冯裕安就坐在小院门口等着呢，听到摩托响，忙站起身：“你们可算回来啦！” 等看到顾小曼的一身装扮，他哦哟一声：“我还以为哪个港姐来了呢！” 顾小曼笑道：“这么会说话，明天请你喝啤酒！” 冯裕安哈哈笑：“你的酒真好骗，你喜欢听这个啊，以后我天天说。” 谢云舟把钥匙扔给冯裕安：“帮我开门。” 冯裕安把门打开，谢云舟把摩托车骑进去，停在棚子里。 阿狸喵喵叫着冲了过来，一边打呼噜一边在顾小曼腿上蹭来蹭去。 顾小曼忙从袋子里掏了一块饼干给阿狸，阿狸不挑嘴，张开小嘴开始慢慢吃。 顾小曼又对着冯裕安道：“来，伸手。” 冯裕安两只手伸了过来：“把我当小孩了。” 顾小曼哗啦啦给他倒了一大捧饼干：“吃！我还买了面，等会儿炒面吃，你也吃点。” 冯裕安笑眯眯地看着她：“换做一般人，天天请人吃吃喝喝，早穷了。” 顾小曼当着冯裕安的面把凉鞋脱了，换上拖鞋：“裕安，最近乔师傅和萍萍怎么样了啊，你离得近应该知道的多。” “挺好的啊，天天一起去食堂吃饭。要说哪里不一样，就是乔师傅以前天天在宿舍弹琴吹曲，现在天天就看书学习，跟你以前上学时一样。” 顾小曼笑道：“他们两个秋天要去比赛呢，是得多努力。云舟，你歇着，我来做饭。” 冯裕安笑道：“我给你帮忙，师父你去看书。” 谢云舟没有客气：“那辛苦你们两个了，我去找一下小乔。” 他径直走了，把顾小曼和冯裕安丢在家里。 冯裕安帮顾小曼一起做饭，然后跟她说悄悄话。 “小曼，有件事儿你知道不？” “什么啊？” “景元悄悄去市里看陆家妹子你知道不？” 顾小曼先是微微吃惊，然后哦一声：“看就看呗，他们两个有些惺惺相惜。” 冯裕安笑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顾小曼夸奖道：“裕安你真厉害，这大院里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逃过你的眼睛。” “你们比较忙嘛，我闲一些，就能听到很多事情。” 谢云舟当了班长，工作比以前忙碌一些，以前他只需要管汽机一个专业，现在要管三个专业，还要和检修人员打交道，他还要学习看书。 上班期间，他已经没有清闲管顾小曼吃饭的事情。 当然，顾小曼也没时间去跟他吃饭了。现在食堂可以送饭，她从食堂订饭，食堂到点送过来，她糊弄着吃完。 她不是瞎忙，她在写一篇论文，关于现场厂用电优化的论文。 她要查清楚几年之内厂用电的使用情况，还有辅机在不同运行状况下的用电情况。 有些数据要等停机后才能有，有些事情她中途还要请教秦教授。秦教授对这种工业生产实用性的论文非常感兴趣，经常指点她一些做研究的方法。 虽然她不是秦教授的研究生，也算半个弟子了。 整个夏天，顾小曼都在忙碌这个事情。 中途，沈君瑶帮她引荐了市文联主席王艳。王艳很支持顾小曼组建新安翻译协会，但因为人员过少，只能先成立个草台班子。 新协会只有几个成员，三个英语老师，商务局的两个同志，顾小曼和谢云舟，还有卢红霞。 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个初步模型，她这个正主席算是当上了。 还有另外一件大事，58岁的刘厂长顺利去总厂退二线养老，本来大家以为能从副厂长里头提一个，没想到省电力局插手，直接从外地调来一个方厂长。 龙湖电厂是全省最好的电厂，省电力局开始插手了。 方厂长入局，副厂长们只能原地待命，杨总工升副厂长的梦想也泡汤了。 局势变得微妙起来，龙湖电厂归新安总厂管，但方厂长是省电力局插进来的。 好在方厂长是个懂事儿的，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来了后一切照旧，没有进行任何改革，总厂的各种指令，他都会贯彻执行。 等到处暑，天气凉快下来，电力部大赛的通知终于来了，顾小曼的论文雏形也出来了。 谢云舟和乔青崖在杨总工的带领下赴京参加大赛，顾小曼跟着一起去庐州。 谢云舟不放心顾小曼的安全，把许砚秋叫了过来，许砚秋和闵学东比较熟。 在火车站，谢云舟和乔青崖连车站广场都没出，要继续转车去京市。 顾小曼开心地对他挥挥手：“谢师父，乔师傅，祝你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谢云舟有些不放心：“最近一阵子街上的混子又多了起来，你不要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 顾小曼点头：“行我知道。” 杨总工咳嗽一声：“小谢啊，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进站了。” 顾小曼再次挥手：“行我知道，你们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不要听陌生人的话。” 谢云舟笑道：“放心吧，有杨总工带我们，我和青崖两个人丢不了的。你明天忙完了就早点回去，晚上金燕会来陪你的。” 夫妻两个告别，顾小曼带着许砚秋直奔科大。 此时，秦教授正在学生中挑人，顾小曼来了，他得找个人帮她看看论文，他没有时间手把手教她。 旁边有个人主动请缨：“秦教授，我去吧，我和小顾比较熟。” 秦教授一扭头，看到文海军，果断否定他：“你手头的事情比较多，我找个硕士带他。” 孙教授病倒后，他的学生被分给别的教授，文海军被分到秦教授这里。他已经读博士了，是秦教授手底下的得力干将。 第426章 反常的人 以往冷冰冰的文海军微微一笑：“秦教授，你找硕士生不一定能带得了小顾，她虽然没读过研，但她以前看得资料堆山填海，又有实践经验，其实水平超过了一般的低年级硕士。” 秦教授眯起眼睛看着他。 文海军继续笑道：“秦教授，我以前和小顾发生过误会，还请您给我个机会，让我们解除误会。” 秦教授知道文海军做研究的水平很不错，既然他一再主动，秦教授点点头：“那也行，你是师兄，带一带也是应该的。” 等顾小曼到实验室的时候，稍微跟秦教授说了几句后，秦教授把文海军叫了过来。 “小顾，我给你找了个人，让小文帮你改改论文，他今年在国际重要刊物上发了两篇论文呢，水平没得说。” 秦教授确实希望顾小曼能多跟文海军学一学，他也希望文海军能放下以前的不愉快，人家都结婚了，你就不要妄想了。 堵不如疏，一个是他的得力干将，一个是他喜欢的小徒弟，他希望大家能互相合作，拧成一股绳，把各自的资源融入进来，壮大这个团队的力量。 顾小曼看到文海军后只是微微吃惊了一下，然后笑盈盈打招呼：“文师兄好。” 文海军笑着点头：“小顾好，这位小兄弟是谁？” 顾小曼这下子真吃惊了，以前不苟言笑冷冰冰的文海军，现在怎么有点像钟玉文了？ 当然，人家客气，她有事相求，自然要更客气：“文师兄好，这是我同事许砚秋，也是我以前的同学、邻居，我哥的好朋友，他父亲是我哥的义父。” 文海军的目光在许砚秋身上扫过，点头致意。 许砚秋非常恭敬地打招呼：“文老师好。” 文海军直奔主题：“小顾，把你的论文给我看看。” 顾小曼忙掏出自己的论文，文海军带着他们两个去旁边的小桌子坐下。 文海军拿过顾小曼的论文，很快看完，直接道：“你的论文主题很好，但还需要再润色一下。这样，你把东西留下，我找时间给你修改。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等修完了，我给你发传真。” 顾小曼给他留了龙湖电厂办公室的联系方式。 “多谢文师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文海军嗯了一声：“那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还有事。” 说完，他直接起身走了。 顾小曼心里松了口气，他总算还有点原来的样子。突然变得礼貌客气八面玲珑，顾小曼汗毛都一直竖着呢。 许砚秋小声道：“小曼，我们下一站去哪里？” 顾小曼笑道：“我要去出版社。” 许砚秋高兴道：“我今天跟你涨了见识，来了科大教授的实验室，还能去见省城的大编辑。” 顾小曼笑道：“晚上带你们去吃大餐！” 许砚秋笑道：“好啊，小安子都羡慕死我了。” 顾小曼跟实验室里的人告别，然后带着许砚秋直奔出版社。 好巧，李编辑还没下班，看到顾小曼，他十分高兴。 “小顾来了，我前两天往你家里打电话，你妈说你一直没回家。哦，那是你婆婆吧？” 顾小曼笑着点头：“是呢。” 李编辑夸了一句：“你婆婆说话非常有涵养，让人如沐春风。” 顾小曼自卖自夸：“我婆婆是教书育人的，说话确实比我有水平。” 李编辑哈哈笑：“你们婆媳关系倒是不错，正好你来了，我要跟你说件事儿。出版社决定给你做专栏，把你所有的书籍印成册，目前已经有很多图书馆预定了你成套的书籍。还有，你的翻译千字价格涨了！” 顾小曼十分开心：“谢谢李老师！” 李编辑问道：“你们新安的翻译协会成立了吗？专栏里我都给你写上了！” 顾小曼回道：“才成立呢。” 李编辑一笑：“那就好，这样我就不用改了。之前你的书都是零散着卖的，二季度结了不少费用。哎哟，要下班了，财务估计走了，你明儿可得空？” 顾小曼点头：“那我明儿再来，麻烦李老师了。” 李编辑笑了笑：“都是工作，不用客气。” 许砚秋看了看办公室，就剩李编辑一个人，他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条烟，快速塞进李编辑的抽屉里：“李老师好，我是小曼的表兄，多谢您为我妹妹的事情奔波忙碌，这是我表妹夫家里人从外地带回来的烟，我们这里很少见，他去京市参加大赛去了，来不了，托我转交给您，还说以后要多麻烦您。” 顾小曼是个女同志，谢云舟觉得让她给李编辑塞烟不大合适，把这事儿托给了许砚秋。 许砚秋小时候是队长家的孩子，看惯了人情往来，做起来一点不扭捏。 李编辑哈哈笑：“多谢多谢，怎么都知道我这老烟鬼爱抽烟。” 三人又一起说了一会儿客气话，顾小曼和许砚秋一起离开，然后一起去闵学东家里。 闵学东提前接到过谢云舟的电话，今天没有加班，正常下班回家做饭，招待自己的两个学生。 顾小曼先带着许砚秋去了闵学东家附近的一家商场，大手笔买了十条普通的烟，又买了一些饼干之类的。 闵学东经常半夜回家，要是肚子饿了，可以吃点饼干垫一垫。 二人到闵家的时候，闵学东刚做好饭，身上还系着围裙呢。 门一打开，他一看到两个学生手上的大包小包，立刻笑了起来：“明儿纪委就要来找我谈话，问我收了谁的礼。” 顾小曼笑道：“闵叔，好久不见。你是我叔，我给你买几条烟算什么。谁要是跟你啰嗦，你就问他有没有我这么好的侄女。” 闵学东让到一边：“快请进，我刚做好饭。” 许砚秋进屋后很恭敬地打招呼：“闵叔好。” 闵学东拍拍他的肩膀：“别拘谨，来吃饭。” 顾小曼看了看屋里：“闵叔，老爷爷和老太太呢？” “去我哥家里了，我妈说我天天还不着家，没意思，我哥家里两个孩子呢，热闹。” 顾小曼笑起来：“闵叔，要不你跟我一样养只猫吧。” 第427章 共同爱好 闵学东带着两个学生一起坐下，拿起筷子给他们夹菜：“养猫倒是可以考虑，今天没有外人，我们就不喝酒了，好好吃顿饭。” 顾小曼正好饿了呢：“闵叔，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我记得以前野菜在你手里都能成佳肴。” 闵学东笑道：“多吃点，你们小年轻就要多吃。今天我给小志打了电话，她说她今天来不了，我说让她先忙工作。” 顾小曼嗯一声：“我明天去看她，闵叔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闵学东慢悠悠吃饭：“是有点忙，也不知道一天天在忙什么，就是忙不完。别说我们，你们怎么样了？” 顾小曼开玩笑道：“闵叔，我们三季度又要普涨工资了。” 闵学东笑道：“那真好，虽然我穷，你们涨工资了，以后我也能跟着你们混吃混喝。” 师徒三个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当天晚上，二人在闵家凑合了一夜。 早上起来后，闵学东自去上班，许砚秋跟着顾小曼又去了一趟出版社。财务给顾小曼结了三千多块钱。 顾小曼十分吃惊，二季度都是零散着卖，居然一个季度有这么多。 许砚秋见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小声道：“小曼，看来你的名气起来了，一旦名气起来了，就会形成累积效应，等你的成套书印出来，肯定能卖更多。” 顾小曼开心极了：“走，小秋，我们去找小志。” “闵叔不去吗？” “闵叔说他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我们先去找小志，把小志带到市里来。如果闵叔有空，跟我们一起吃饭。” 许砚秋诶一声：“我听你的安排。” 二人一起去公交车站，半路上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顾小曼买了三串。 她递给许砚秋一串。 许砚秋连忙摆手：“我不吃，你和小志吃。” 顾小曼笑起来：“怕什么，这里又没人认识你，不会破坏你的大男子形象。” 许砚秋想起自己年少时不肯吃糖的死矫情样，笑了起来：“没有什么大男子形象，我只是个普通工人。” 说完，他接过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还挺好吃的，景元肯定喜欢。” 顾小曼嗯一声：“可惜太远了，没法给他带。” 二人一起坐车去机械厂，陈志泽已经在厂门口等着呢。 姐妹两个见面后自然有一番亲热，顾小曼递给她一串糖葫芦，然后带着二人一起去市委机关找闵学东，请几人吃了顿大餐。 又到了分别的时候，顾小曼拉着陈志泽的手：“小志，我过一阵子还来看你。” 陈志泽伸手摸摸她的头：“过一阵子我请两天年假，加上周末去看你。” 顾小曼十分高兴：“好啊，给你看看我的小院子。” 许砚秋提醒道：“小曼，我们还要去坐车，时间不早了呢。” 顾小曼抱了抱陈志泽，和闵学东道别，和许砚秋一起坐上公交汽车。 闵学东看着车远去，然后对陈志泽道：“小志。” 陈志泽仍旧看着远去的车，轻声道：“闵叔，小曼以后会不会被人觊觎？” 闵学东眉头拧起来：“怎么了，她跟你说什么了？” 陈志泽仍旧看着远去的车道：“闵叔，小曼结婚后越来越好看了。我有时候看着她，都恨不得自己是个男人。” 闵学东笑了一声：“云舟会疼人，小曼现在日子顺遂，心宽，气色自然变好。” 陈志泽收回眼光，看向闵学东：“闵叔，谢家现在在新安还算比较有势力。要不了多少年，谢书记退休，如果谢师兄还没成长起来，小曼要是被人惦记，你会帮他吗？” 闵学东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自然会的，云舟是我好兄弟，小曼是我的学生、我的侄女。他二人夫妻恩爱，我肯定不能看着别人去欺辱他们。” 陈志泽笑了起来：“闵叔，你真是个大好人。” 闵学东被她笑得有些晃眼，怔怔地看着她。 多难得啊，陈志泽居然会笑得这般温柔，红唇微抿，眼底璀璨，桃花眼不复平日的冷峻，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妩媚风情。 而且陈志泽的头发长长了，她可能忙于工作，没时间剪头发，故而扎了两个小揪揪。 闵学东觉得，她一点不像男人，就这一刻，她的女人味十足。 他想起之前在火车站时的不小心触碰，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一点。 他立刻收回目光，看向马路牙子：“你别担心，云舟能力很强。谢书记还有七年才退休，凭云舟的能力，七年之内肯定能捞个一官半职，到时候小曼年龄上来了，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招人眼。” 陈志泽点头：“闵叔说得对，是我杞人忧天了。” “刚吃了饭，我们一起走走？”闵学东鬼使神差一般提出建议。 陈志泽犹豫了一下，然后再次点头：“好。” 二人沿着马路往前走，也没什么要紧的话，就是东拉西扯。 闵学东给陈志泽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讲自己伯父以前戎马归来时的意气风发，还有他和兄长小时候每天被伯父苦训的事情。 陈志泽对这个比较感兴趣：“闵叔，你学过很多功夫吗？” 闵学东笑道：“杂七杂八的都学过，我没有我哥有天赋，我哥的武术学的比我好。我看你上次和毛贼打架的时候手下有章法，你是不是学过什么？” 陈志泽这次没有隐瞒：“我学过绳镖。” 闵学东有些吃惊：“绳镖可不好学！” 陈志泽笑着回忆：“是呢，那时候我一心想当男孩子，下了不少功夫，经常受伤。” 闵学东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很多学绳镖的人会在身上带武器。 陈志泽主动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家伙，一根绳子，末端系着一把小刀。 闵学东笑起来：“看来你是比较精通了。” 陈志泽摸了摸手里的绳镖：“那时候就想着把这东西降服住，受伤了也不当回事。” 闵学东笑道：“你在单位还会练吗？” 陈志泽笑的有点狡黠：“练啊，刚开始有人喊我男人婆，我就在楼下玩。绳镖飞出去，砖头戳成两半，现在大家看到我都很客气。” 闵学东哈哈大笑：“那是得客气，绳镖要是扎在人的身上，直接扎个血窟窿，壮汉也要跪地求饶。” 陈志泽收起东西：“在学校里的时候，大家都是读书人，没有人会说太过分的话，我就很少在学校摸这东西。等参加工作，有很多年龄大的老男人，没读过书，占地招工来的，说话粗糙的很，震慑一下，现在老实多了。” 闵学东终于跟她找到了共同话题，两个人继续说小时候的学武经历。 第428章 第一个陷阱 顾小曼回家后三天，厂办公室通知她，有她的传真。 顾小曼当时正在上小夜班，刚接班没多久，厂办公室给分场王主任打电话，王主任让人给她带话。 顾小曼跟张洪洲打个招呼，戴上安全帽就出了控制室，直奔厂办公室。 刘美玲笑着把传真给她：“小曼，快看，你的传真，科大来的。” 顾小曼忙接过东西快速扫一遍。 文海军不愧是大家公认的科研好苗子，她只是提出了一个具体的方案加一些数据，论文初稿是有些粗糙的。 经过文海军的润色，论文的水平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看得出来，他费了很多心思。 顾小曼把传真收好：“谢谢美玲姐，我能借电话用一下吗？” 刘美玲十分热情：“你用，尽管用，你这是科研，也是为了咱们厂里好，是公事，自然该用公家的电话。” 顾小曼笑着去打电话。 办公室比较大，有人看到刘美玲谄媚的笑容，低下头撇撇嘴。 马屁精。 刘美玲才不在意那些，她老子去总厂养老去了，她在这边自然要找新的靠山，不然她这管公章的好差事怕是保不住。 刘美玲跟她老子一样，能屈能伸。 虽然她心里有些瞧不上顾小曼，脸上从来不会带出来，对谢云舟和顾小曼的事情，她都非常尽心尽力。 顾小曼拨通了秦教授实验室的电话。 接电话的正好是文海军：“是小顾吗？” 顾小曼听出他的声音：“文师兄好，是我，顾小曼。” 文海军不跟她多啰嗦：“你的论文我给你改了两遍，你回去好好看一看，我毕竟没有在你们那里工作，对现场不熟悉，如果有什么不对，你及时反馈给我，我们一起改几遍，然后找个地方给你发表。” 顾小曼试探性道：“文师兄，发表困难吗？” 文海军实话实说：“我们国家的工业生产水平目前还不是很先进，国际刊物不会收的。你这个是行业经验，既然已经得到了论证，国内工业刊物会比较喜欢。我尽量给你找国内比较权威的刊物。” 顾小曼沉默片刻后道：“谢谢文师兄。” 文海军也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不客气，是我该做的。我要去忙了，你有事情可以随时打电话找我，我这几天一直在实验室。再见。” 说完，文海军主动挂了电话。 放下听筒后，文海军站在那里没有离开。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想起的还是那天的情景。 “姐妹们，炒菜了！” “你管老子是不是耍流氓，老子又没跟你爹耍流氓！” …… 他努力把这些声音摒弃掉，可他感觉鼻尖似乎还萦绕她周身的香气，耳边还有她银铃般的笑声。 一年未见，她仿佛盛开的牡丹，越发明艳动人。 听说她已经结婚了。 跟那小子结婚了吗？ 文海军又抓紧了听筒，片刻后他松开手，转身对身边的一个研一新生道：“有我的电话及时叫我。” 不到一年时间，文海军用自己的实力扞卫了自己的地位。 哪怕他是中途从孙教授那里分流过来的，他的科研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好。 电话的另外一端，顾小曼放下听筒后长出一口气，然后端起笑容跟刘美玲告别。 她跟班长请了假，带着论文去找曹副主任。 曹主任之前是电气专工，虽然现在干副主任了，电气这一块还是他总领。 他把现任电气专工叫了过来，三人一起研究顾小曼的论文。 顾小曼承诺过他们，如果能发表，给他们加名字。 两个中年汉子嘴上都客气地拒绝，声称不能抢夺功劳。客气归客气，但二人研究论文更加卖力。 三人一起把论文捋了好几遍，到现场一遍遍查数据，还找莫副厂长批条子，去别的厂进行实地论证。 忙了一个多星期，顾小曼给文海军回了话，两个人就其中一些细节问题反复讨论。 文海军态度很好，从来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呵斥她，语气温和，仿佛另外一个钟玉文。 等论文敲定后，顾小曼把作者名字报给文海军。 她，曹主任，还有电气专工。 文海军什么没说，挂了电话。 等电话挂了之后，文海军看着三个名单，笑了一声，然后拿笔往上面添了个名字。 谢云舟。 文海军轻轻把名字吹干，然后看着那个名字，无声地发笑。 顾小曼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又回班组上班。 班长张洪洲看到她就笑：“大研究生，你说你来这里上班干什么，浪费人才啊！” 顾小曼哈哈笑：“张师傅，九层之台始于累土，不来现场，我怎么知道研究什么呢 ！” 张洪洲直接道：“加油，月底有大考，你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冲一冲副电工。” 顾小曼诶一声：“我肯定努力。” 两天后，顾小曼下白班回家，发现小院门是开着的。 她咦了一声，然后笑起来：“ 萍萍，你快回去，他们回来了！” 冯裕安笑道：“那我打球去了。” 顾小曼欢快地往家里去，刚进院子门，被人兜头一把抱住。 谢云舟一只手搂着妻子，一只手迅速把院子门关上。 冯裕安眼尖，从门缝里看到自己的师父。 他笑了一声：“王萍，我们走吧。” 院子里头，顾小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堵住声音。 她呜呜叫了两声，谢云舟这才松开她，用鼻尖碰碰她的鼻尖：“小曼，我好想你。” 顾小曼伸手推他：“我刚下班，还穿着工作服呢。” 谢云舟低头又在她脸上亲一口：“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是不是你们拿奖了？” 谢云舟又亲一口：“回来之前名次都出来了，我和青崖团体赛二等奖，我拿了个人一等奖，青崖拿了个人二等奖。” 顾小曼哇一声，然后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一口：“云舟，你真厉害！” 她这一主动，谢云舟哪里还忍得住，立刻又低下头开始狂亲，一只手将她带进棚子里，另外一只手在她身上四处游走。 顾小曼又呜呜叫，可这次他怎么也不肯放开。 分别半个月，24岁的小伙子抱着自己年轻貌美的妻子，哪里还能忍得住。 突然，外头传来敲门声。 第429章 贤妻 谢云舟十分不舍地从温柔乡中抬头，眼里带着不满意看向大门：“谁啊？” “是我，谢文哲。” 他立刻松开顾小曼，火速把她的衣服整理好，然后去开门。 “爸来了，陈叔好。” 谢文哲带着陈秘书进了院子：“你回来了，我下午到龙湖，以为你不在家，来看两眼。” 儿子不在家，他本意是来这边看看，让大院里的人老实些，没事不要往这边溜。 他没想到儿子在家里。 “什么时候到的？” “才到家呢，不到两个小时。爸、陈叔，你们坐。” 小夫妻两个忙着端茶倒水。 谢文哲问了问儿子的名次，然后脸上的笑容怎么忍都忍不住：“好小子，没给老子丢脸！” 陈秘书立刻道：“谢书记，云舟科大毕业的，综合实力在咱们新安电力系统都是拔尖的。” 谢文哲想起儿子刚回家，又看儿媳妇好像刚下班。 他喝了半杯茶就起身：“我回去了，得空回去一趟，你妈给你们攒了好多票。” 小夫妻两个把他送到门口。 谢文哲摆摆手：“不用送，我认识路。” 说完，他大跨步走了。 顾小曼回来后低头笑，越笑越厉害。 谢云舟脸上有些烧得慌，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我们晚上去哥那里吃饭吧。” 顾小曼笑着点头：“好，我去换衣服，这工作服好沉。” 男单楼里，王萍正兴奋地小脸通红：“青崖，你真厉害！这可是国家级的大奖！” 乔青崖笑了笑：“云舟才是真的厉害，团体赛时要不是他，根本拿不到这个二等奖，是我拖了他的后腿。” 王萍继续道：“怎么会，一个好汉三个帮，谢师傅确实很厉害，但再厉害的人也得有帮手啊。咱们厂目前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帮他了。” 乔青崖微笑看着眼前的王萍，他感觉她好像瘦了一点。 “萍萍。” 王萍抬头看着他。 “你，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王萍的小圆脸又红了起来，她的手指搅了搅衣角：“没，我每天都吃三顿。” 只是每顿饭的量只有以前的一半。 她想瘦一些。 她想穿裙子，但她感觉自己腰太粗了。 乔青崖沉默片刻后温声道：“萍萍，你就是你，你有你的优点，你是无可替代的。” 王萍怔怔地看着乔青崖，过了好久才道：“青崖，你也有你的优点，你很优秀，假以时日，你肯定也能成龙成凤。” 乔青崖笑了一声，转身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当着她的面打开，里头赫然是一只金戒指。 “萍萍，这是我回来的时候，云舟带我去买的。” 说完，他抬头看着王萍：“萍萍，你愿意与我共度余生么？我向你保证，乔青崖此生，绝不负你。若我食言，让我生生世世被人辜负。” 王萍感觉自己的心揪了一下，她知道，陈美把他伤狠了，他现在对妻子的要求已经降低到只要不背叛他就行。 他是龙湖最耀眼的才子，他在龙湖恣意洒脱了四年，结果被陈美兜头扣了一盆屎。 他咬着牙撑了过来，找新对象，努力拿大奖。 他在向所有人证明，他会有光明的前途，他会有个幸福的家，有个对他完全忠诚的妻子。 王萍从来不敢去想，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是不是真的爱她。 但她能感觉到，他有些患得患失，有些小心翼翼，努力对她好。 乔青崖往前走了半步，靠她更近一些：“萍萍，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只要我有的，我都会给你。” 王萍过了好久后才嗯一声：“我也会对你好的。” 乔青崖十分高兴，他取下戒指，将戒指套在王萍的手指上，然后伸出手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他很喜欢她带点肉肉的感觉，让他觉得安心、温暖。 “萍萍，你不用太瘦，这样就很好。” 王萍鼓起勇气伸出手，也抱住了他的腰：“青崖。” 乔青崖嗯一声。 “你的那些乐器放在小曼家里好久了，你什么时候取回来呢？” 乔青崖听到这话后浑身僵硬了一下，然后柔声道：“我以后工作比较忙，可能没时间捣鼓那些东西了。小顾比我更有才情，那些东西更适合她。” 王萍温声道：“青崖，要劳逸结合才好呢。你不能总是忙工作，得闲也要休息休息。我，我也想听你弹琴，想看你打球呢。” 乔青崖抱着她久久不说话，过了好久，王萍抬头看着他，只见他双目通红，似乎强忍着泪水。 王萍掏出自己的手绢，轻轻帮他按了按眼角：“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去想，一切往前看。” 乔青崖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萍萍，谢谢你。” 王萍岔开话题：“你们走这半个月，小曼忙了半个月，她写了篇论文，听说科大那边的教授和博士生帮她改论文呢，我们曹主任和唐工都落了名字。” 乔青崖笑道：“过几年小顾成长起来了，我怕是没机会和云舟一起参加大赛了。” “你有这个大奖，下次要提专工，肯定跑不了你的。” 两个年轻人拿大奖的事情一阵风一样在大院里传开，顾耀堂抠了抠头皮，从零花钱里出钱买了两瓶啤酒回家，给女婿庆功。 顾景元下午听说妹夫回家，火速弄了一桌菜，把兄弟们都请了过去，给妹夫庆功。 顾小客厅的大桌子坐的满满当当。 许家兄弟、顾景财、乔青崖、冯裕安、陆志豪，金燕、王萍，还有顾耀堂和顾小曼。 顾小曼看到赌鬼爹手里的酒哟一声：“爸你从哪里赊来的？” 顾耀堂一噎：“放屁，就不能是老子自己买的！” “发工资二十多天了，你居然有钱买啤酒！爸你是不是赢了钱？” \"没了，一分都没了！\" “说起来，咱们镇上现在卖啤酒的只有两家，生意真好。” 顾小曼一边喝水一边道。 谢云舟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跟许砚秋说话。 冯裕安嗑着瓜子道：“咋，你又心动了啊？” 顾小曼一边收拾饭桌一边道：“我就说一下而已，我都忙死了，哪有时间想别的。” 很快，饭菜上了桌，一群人吃的热热闹闹。 正吃着呢，外头传来敲门声。 第430章 卖烧饼的小姑娘 顾小曼离门最近，起身开门：“哎呀，青青回来了。” 陆青青看到一屋子人，吓了一跳，然后笑着回道：“小曼姐，我哥在这里吗？” 顾小曼把她让进屋里：“快进来，你哥在这里呢。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来，一起吃点。” 陆青青有些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小曼姐。” “不麻烦，今儿人多，大家一起吃，热闹一些。” 顾景元忙起身，去厨房给陆青青盛了碗饭。 陆青青笑着接过碗：“谢谢景元哥。” 陆志豪发现，妹妹去上班三个月，好像胆子又变大了一些。 众人都吃得七七八八了，顾小曼不停地给陆青青夹菜。 “难得你放假，明儿去我家里玩啊。” 陆青青轻声回道：“小曼姐，我不去上班了 ！” 顾小曼吃了一惊：“为什么不上班了？” 陆志豪也拧眉看着妹妹，上班是她哭着喊着要去的，怎么又不上了？ 陆青青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看，先是有些局促地捏了捏筷子，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我，我想回来，在镇上摆个摊子。” 顾小曼先是吃惊，然后反问道：“你打算卖什么呢？找到地方了吗？” 陆青青先悄悄看了一眼兄长，然后慢慢道：“我在市里学会了做烧饼，我们饭店里的师傅做的烧饼非常好吃。刚开始他是不肯教我的，后来，后来老板他妈来了，说我不能在那里上班，会影响财运。师父就把自己的手艺教给了我。” 金燕冷笑一声：“不让你上班，咱换个地方就是，谁离了谁也不是活不了。做烧饼就做烧饼，烧饼配牛肉汤是咱们新安的特色。龙湖镇两家做烧饼的，一家是林家饭馆，他家是当主食卖给去吃饭喝酒的客人，不外卖，也不卖汤。还有袁家早点摊子，和汤一起卖。你要是想摆摊位卖，怕是和袁家起竞争，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顾小曼点头：“金燕姐说得对，但竞争是避免不了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陆青青慢慢咀嚼口中的饭，过了好久才道：“我早上起早点，先把东西准备好，我先试一试。” 陆志豪看得出来，妹妹确实想干，他接话道：“除了上大夜班，其余时间，我早上跟你一起去，五天能陪你四天。” 一直安静地顾景元忽然道：“志豪，你上夜班的时候，我替你去吧。” 陆志豪目光直直地看着顾景元，目光有些犀利。 往日里陆志豪对大家都很和善，特别是谢云舟和顾家兄妹。 顾景元看着目光犀利的陆志豪，刚开始还很坦然，渐渐地，他的筷子在碗里轻轻搅动起来。 金燕适时地解围：“这有什么，小陆五天缺一天，我们这么多人，我们排个班，排下来，两个月轮一天都不一定能轮得到。” 冯裕安笑道：“金燕说得对，我们这么多人呢，不过是去帮个忙，不是多大个事儿。” 陆志豪的目光又温和起来：“谢谢大家。” 顾小曼刚才不适合开口，现在又开口道：“青青，你知道需要哪些东西吗？你是准备租间门面，还是在外面露天。是只卖烧饼，还是连汤一起？” 陆青青刚才紧张的连饭都忘了吃，闻言忙道：“小曼姐，地方不好找，我只能先卖烧饼。有时候人家家里自己做了稀饭，添两个烧饼正好。燕子姐说的卖汤的袁家，大伙儿都是坐在那里吃的，人家要是不想喝他家的汤，可能更愿意来我这里吧。” 顾小曼点头：“那你有本钱吗？” 陆青青点点头：“我攒了一些，问我哥借点，光打烧饼不需要太多本钱，就是买煤不太好买。” 陆志豪帮妹妹想办法：“我的煤给你，如果煤不好买，我们也能买柴火。别说借不借的，缺多少我给你补上。” 陆青青笑了一声：“哥，我挣了钱就还你。” 兄长年龄到了，她不希望兄长手里空空的，万一谈对象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金燕笑道：“这不就成了，青青，你还去我屋里住，我屋里没人。就是你打烧饼的东西以后放那里呢？” 顾小曼笑道：“放我那里吧，我那里方便，我给青青一把钥匙，以后你早上去，我们不在家你就自己开门拿东西，要是我们在，我们给你开门。” 陆青青认真道：“谢谢小曼姐，以后你们想吃烧饼，我免费给你们吃，我做的烧饼可好吃了，店里的客人都喜欢。” 顾小曼鼓励她：“既然卖烧饼，咱不能随大溜，要有特色，最好给它取个名字。” 冯裕安开玩笑道：“要我说啊，烧饼没什么特色，陆家妹子这个人才是最有特色的。咱是出去挣钱的，这个时候就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了。” 顾小曼立刻道：“裕安说得对，其实很多时候，如果让大家都记得你，反而能给你打广告呢。” 陆志豪听懂了二人的暗示，替妹妹做决定：“就叫六指烧饼，青青你觉得怎么样？” 陆青青笑着点头：“好，这样人家一听就知道是我做的，说不定很快就能传出名声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谢云舟没发表任何言论，乔青崖也没开口，顾耀堂无聊的打哈欠。 在大伙儿的帮助下，陆青青很快置办起了一套行头，正式在镇上摆开了自己的烧饼摊子。 人家摆摊子就是摆摊子，她不一样，她旁边还挂了个红色的布帘，上头用黑色毛笔写了四个大字。 六指烧饼。 镇上人都轰动起来，嚯，那个六指姑娘来卖烧饼了？ 不得不说，陆青青做的烧饼确实挺香的，她还撒了芝麻，能不香么。 就她这成本都比人家高。 开业第一天，陆志豪上午不上班，天没亮陪着妹妹去卖烧饼。 顾小曼让谢云舟来买了一筐子烧饼，陆志豪不要钱，谢云舟把钱塞给他。 “开张第一天，不能不要，不然不吉利。” 陆志豪只能收下钱，学着人家卖东西的语气道：“谢师父，好吃再来。” 谢云舟笑着回道：“生意兴隆。” 第431章 站稳脚跟 买过烧饼，谢云舟先去电影院，送给赵家十个烧饼，又给了正在卖菜的顾景昌四个。 顾景昌硬塞给谢云舟两把菜。 回到大院，他拎着烧饼去了单身楼，给以前的几个好兄弟们一人发两个，还打个广告。 “小陆的妹子在街头卖烧饼，想吃烧饼的以后多照顾照顾生意。” “哟，云舟你又发善心，你上辈子肯定欠了陆家的债。” 谢云舟笑着骂他：“放屁，我家属让我来的，不然我才不管你吃不吃。” “哎呦哟，都知道你怕老婆，也不用这样大咧咧地来跟我们说，我们又不会瞧不起你。” “你个光棍知道什么。” 说完，他拎着筐子继续去发烧饼。 “云舟，我诅咒你今天晚上被小顾惩罚，睡你家的破棚子里。” 谢云舟发了一圈的烧饼，最后只剩下四个，小夫妻两个一起吃。 顾小曼咬了一口烧饼：“还挺好吃的，不是我偏心，比袁家的好吃。林家是饭馆，主要是卖酒席和炒菜，烧饼不是主营，应该不会在意青青。” 谢云舟把煮鸡蛋剥开放她碗里：“不管他们，让小陆自己去操心，我们该帮的帮了。” 顾小曼把鸡蛋黄放在稀饭里搅碎：“我看大院里的新房子快盖好了，什么时候能分呢？” “应该快了，最近已经在统计各家的积分呢。过几天考试，每年秋天都会有提岗，要是你能冲个副电工，我们的积分能多一点。” 顾小曼头一次对学习考试这么有冲劲，考得好能提岗，提岗就能分大房子啊！ 但凡有这个实打实的胡萝卜放在那里，哪个孩子都不会厌学！ “放心，光考理论，我一定要冲刺前几名！” 谢云舟笑道：“你可以的。” 后面几天，顾小曼无心关注陆青青卖烧饼的事情，全力准备考试。 中途有一天，新来的方厂长有个私人酒席，把谢云舟叫去陪客倒酒。 谢云舟晚上喝得有三分醉意回家，洗漱一番后钻进被窝。 顾小曼都已经睡着了：“你回来了？怎么喝这么多酒？” 谢云舟的手开始不老实：“方厂长让我帮他挡了些酒，认识了两个省电力局的同志。刚喝没多久，我爸来了，我又给我爸挡了几杯酒，就喝多了。” 顾小曼摸摸他的额头：“那你快睡吧，头疼不疼？” “不疼，方厂长今天晚上借着醉意跟我爸说，他来龙湖，只是来工作的。” 顾小曼清醒过来：“哦，这是递投名状？” “算是吧，他来工作几年，履历好看些，可能到时候还是会回省里。” “我后天要考试，你不用去考试。真好，我也想当班长。” 谢云舟笑着在她唇上亲一口：“你去考，我在家给你做饭。等你的论文下来，明年春天的提岗，你还能提。你是女生，能升这么快，已经非常难得了！” 顾小曼的腿在被窝里动了动：“哎，下辈子我当男人，你当女人吧。” 谢云舟翻身而上，将她的手反扣在枕头上，低下头亲了一口：“好，我当女人，你当男人，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顾小曼笑起来，趁着她笑的时候，他已经快速行动起来…… 一个星期后，考试成绩出来，全分场岗位大调动。 有一部分人调离龙湖电厂。 龙湖电厂仿佛是省电力局的培训基地，三天两头从龙湖抽人。这也给了底下很多年轻人机会，只要肯认真学，都能提岗。 大调动期间，顾小曼顺利升了副电工，成了本班电气专业的二把手。许砚秋和冯裕安，一个升了副司炉，一个升了副司机。 提岗当天，谢云舟下班后带着顾小曼一起去看电影。他谁都没带，就两个人一起。 街头，陆青青还在卖烧饼。 顾小曼去打了个招呼：“青青。” 陆青青一边给顾客拿烧饼一边笑道：“小曼姐，你来了。来，给你吃烧饼，刚出炉的。” 每天面对很多顾客，陆青青刚来龙湖时的害羞和紧张彻底消失不见。 顾小曼笑着摇头：“谢谢青青，我不吃烧饼。” 陆青青没有勉强，笑着问道：“小曼姐，你们去哪里？” “我去看电影，青青，你哥提岗了，三司炉！” 陆青青不懂厂里的岗位设置，反正能提岗肯定是好事。 “真的啊，真好，小曼姐你肯定也提岗了。我哥说你好厉害的，你是他见过最有本事的女生。” 顾小曼笑道：“那可不，你哥见过的女生，没几个会跟人打架的。” 陆青青也跟着笑：“小曼姐，我哥说让我跟你和金燕姐学习呢。” 顾小曼笑着回道：“那你好好卖烧饼，你哥可能等会儿就来了。你们晚上吃什么啊？不能天天吃烧饼吧？” “我在炉子里放了个大茶缸子，里头放了把米，熬了点粥，可以配烧饼，还有咸菜。有时候我哥会从厂里食堂给我买饭。” 陆青青的烧饼摊子经常一摆就是一天，从早到晚。 大家从刚开始的轰动、看热闹，到现在淡然。当然，大家都记住了她的招牌。 六指烧饼，都是烧饼嘛，好吃就行。 陆青青有稳定的客源，龙湖大院里一群年轻人都会来她这里买，还有一些和陆志豪相熟的同事。 最有意思的是林家，以前他家也卖烧饼。客人喝过了酒想吃烧饼，林家可不就得做。 现在看陆青青卖烧饼，哎，林家不做烧饼了，直接从陆青青这里买，省了好大的事儿。 林家是大客户，陆青青经常给优惠。 当然，最不高兴的就是袁家。 袁家的客源被分走一部分，看到陆青青收了林家这个大客户，还有电厂里的一群人，十分不痛快。 不痛快也没办法，做生意各凭本事。 袁家没少在背地里散播陆青青的负面新闻，什么天生带邪气，什么外地人来抢我们本地人的饭碗。 在意六指的人，本就不会来陆家买烧饼。不在意六指的，人家只看哪家好吃。 陆青青做的烧饼确实好吃，她师傅能在市区繁华地带一家小饭馆里把烧饼卖的那么好，她自然也不差的。 袁家看得出来，赵家似乎在隐隐罩着陆青青，连卖烧饼的地方都是赵云霞给找的。 赵家兄妹两个可不是好惹的。 袁家只能说点闲话，那些阴暗的手段暂时还不敢用。 在顾小曼努力提岗的过程中，陆青青已经渐渐在龙湖镇站稳了脚跟。 第432章 宅基地 和陆青青打过招呼，顾小曼和谢云舟一起去电影院。 赵国栋看到表姐后十分高兴：“姐你来了。” “国栋，最近怎么样？我有一阵子没过来了。” “还行，就是太忙了，想找我姐夫喝酒都没时间。听说我姐夫拿了大奖，正好，我请你们看电影，新来的。” “忙点好，忙点挣钱多。” 赵国栋把两张票递给顾小曼：“姐你又谦虚了，我比你差远呢。你们吃饭了没？没吃在我这里吃。小梅正在做饭呢，我去让她多做点，离电影开始还早呢。” 顾小曼正好有事情要找小舅，没有拒绝表弟的提议：“那我就叨扰啦。” 赵国栋笑道：“还跟我说这些话，走，去我妈那边。” 赵家在镇上租的房子住，公婆、小夫妻两个、小姑子，都住在一起。 也亏得许腊梅贤惠，不然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住，早晚得吵嘴。 可是结婚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赵家吵过嘴。 可能也是因为赵家一家子都太忙了，没时间吵嘴。大家都鼓着一股劲儿，想挣钱！ 小夫妻两个一起去了赵家租的房子。 许腊梅正在厨房里忙活，顾小曼去打招呼：“小梅，忙呢。” 许腊梅笑道：“姐你自己坐啊，饭很快就好了。” 顾小曼看了看后觉得不对劲，许腊梅穿得非常朴素，平底鞋、头发松松地扎着。 赵国栋见许腊梅去提水，忙赶了过去：“我来我来，你别弯腰。” 顾小曼笑了一声，原来她要当表姑姑了。 真好啊，赵家即将会多一个小娃娃。 顾小曼立刻起身：“小梅你歇着，我来。国栋，你也太不上心了，哪能让小梅做饭。” 赵国栋笑道：“姐，我不让她做的。我说晚上从林家弄两个菜，她非要做。小霞服装店忙得很，我经常出去放电影，我爸天天守着电影院，我妈要给小霞帮忙，又要给我帮忙。哎，实在没办法啊。” 顾小曼没有再插嘴，这是赵家的内部问题。 她看小许腊梅笑道：“小梅，你感觉怎么样？能吃下饭不？还能上班不？” 许腊梅有些不好意思：“姐，我没事的，我能吃得下饭，上班也没问题。家里人天天都忙得很，我下午三点就回来了，就想着给家里人做点饭。” 顾小曼知道赵家在钱财上头对儿媳妇比较大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龙湖镇最好的，就是没太多时间照顾儿媳妇。 许腊梅贤惠，她觉得公婆丈夫和小姑子都比较忙，自己比较闲，再拿钱去林家一天三顿买饭吃，天长日久的太费钱了，还是她自己做吧。 做个饭又不费事，比下田地舒服多了。 没过多久，姚红梅匆匆归来：“哎呀，小梅你做饭了？你等我回来啊，以后你闷个饭就行啊，等我回来炒菜。” 许腊梅哎一声：“妈，我没事的。” “小曼，云舟，你们坐，别客气，你小舅马上就回来了。” 赵国栋盛了几大碗饭，用托盘端出去，先去服装店给妹妹送一碗，又去电影院给堂兄送一碗，然后把父亲叫回来吃饭。 平常赵玉发直接在电影院吃，今天外甥女和外甥女婿来了，他把事情都交给侄子，自己回来陪客。 赵玉发进门就大笑：“小曼来了，云舟来了。国栋这孩子真不懂事，也不多准备两个菜，快去林家要两个荤菜来。” 顾小曼拉住赵国栋：“别去了，这菜够吃，别剩，大晚上的我和云舟吃不了太多。小舅，我们都不是外人，一起吃顿便饭，别喝酒，我们一会儿还要看电影呢。” 赵国栋笑道：“那我就不去了，我爸就说句客气话，你别当真。” 赵玉发骂儿子：“都要当老子的人了，还天天说话没个大人样子！” 一家子坐下一起吃饭，赵玉发直接道：“小曼，我打听到两块地皮，你要不要？” 顾小曼来了精神：“小舅，什么地皮？” “就是镇上人以前的老地皮，那时候面积大嘛，多出来的几个儿子争来争去的，就想卖掉。” “小舅，这个可以买卖吧？” 赵玉发没有说那么明白：“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又没有规定说不许买卖，那两块地空在那里，本来就是旧宅基地。而且，那两块地皮的主人，是这周边村子的村支书。” 顾小曼又问道：“那以后会不会被收回呢？” 赵玉发仍旧很含糊：“那两片宅基地按照性质划分，仍然是农民的宅基地。如果这边村里愿意接受，是可以把户口挪过来的，反正都是农村户口。” 顾小曼笑道：“小舅，要是能挪过来那才好呢，我把我哥的户口从顾家庄挪过来。” 赵玉发又道：“这边的土地面积比较少，人均土地少，你们想好了，真要挪过来？提留款一分不少，但是土地少了。” 顾小曼毫不犹豫道：“挪！离得近一点，什么都方便一些。” 赵玉发点头：“行，明天我先带你去看看。要是你觉得合适，你给我两千块钱，包给你办好。” 顾小曼诶一声：“那我就吃个现成的了。” 赵玉发又笑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顾小曼笑起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小舅。” 赵玉发哼一声：“大张旗鼓来我家吃饭，肯定有事儿，说吧。” 顾小曼直接道：“小舅，服装店现在还从庐州那边进货吗？” 赵玉发点头：“那肯定的，老林现在发达了，赚的钱海了去。” “小舅，那他肯定认识很多批发商。” “这个我就不好问了，关系到人家的饭碗。” “小舅，昨天我爸买啤酒，我想起来我们镇上现在只有两个地方能买。小舅，你不觉得，我们镇上缺一个综合性的生活用品商店吗。” 赵玉发看她一眼：“我当然知道，供销社还在呢，还有很多零散的小摊贩， 这个卖洗脸盆，那个卖袜子，凑在一起就是另外一个供销社。” “小舅，这都是些零散资源，以后综合性的卖场肯定能超过那些零散的小摊贩。你想啊，拿的货多，不光有议价权，卖不完的在规定时间内说不定还能退呢。” 赵玉发反问道：“你想干？” 第433章 欠债还钱 顾小曼笑了笑：“我就是提一嘴，我一个人肯定是干不起来的。” 赵玉发沉默了片刻后道：“我这边确实腾不开人手。” 顾小曼隐晦道：“小舅，镇上买电视的人家越来越多了，以后，估计露天电影的观众会越来越少。可能在偏远农村，露天电影还比较稀罕。龙湖镇靠近市区，经济发展不错呢。” 赵玉发懂了，外甥女的意思是让他及早另谋出路，不要把精力放在下乡放电影上。 赵玉发慢慢吃了口菜后道：“你说的我也考虑过，我就是看国栋这边生意还可以，每隔三五天都能出去放一场电影，就一直守着这点家当过日子。” 顾小曼笑道：“生意好当然好啊。” 赵玉发想了想之后道：“你的意思我懂，我回头琢磨琢磨。你要是有合适的人手，你也可以自己培养。” 顾小曼摇头：“我只是有个想法而已，我觉得这个路子不错。” “别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先把地皮和房子的事儿弄好。” 顾小曼只是提供个思路，事情要一样一样办，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后面经济发展时间还长着呢，多的是机会。 第二天，顾小曼带着兄长跟小舅去看地皮。 在镇西边，离电影院得有一百多米的样子。 两块地皮靠在一起，如果盖房子的话，能盖两栋。 顾小曼试探性地问道：“小舅，你不给小霞准备吗？” 赵玉发一边抽烟一边道：“小霞已经有服装店了，再等等，我这个盖好了，她还跟我们一起住。先把景元的准备好，小霞不急。” 顾小曼知道小舅的心思，表妹的对象不好找。穷的肯定不行，太老实的也不行。婆婆想管媳妇的不行，表妹不是个肯受人管的。 一般的家庭也不敢来，赵家父子太厉害了，人家怕一个不好同时挨老丈人和大舅哥的打。 那等有正式工作的，人家找对象也比较谨慎。 当然，赵云霞有服装店，有很多不怕死的人想娶她，但赵云霞一个都看不上。 用她的话说，啥也不会干，就会吃，要他看门都嫌笨。 “哥，你觉得这地方怎么样？” 顾景元有点抗拒：“小曼，这要花好多钱吧？” 顾小曼嗯一声：“别管花多少钱，先把地占下。龙湖镇经济越来越好，镇中心的位置会越来越大，要不了几年，这块地周围肯定也会繁华起来，到时候你想从顾家庄挪过来就比较难了。” 赵玉发也道：“景元，听你妹妹的。就算挂在你名下，你妹妹盖了房子，你还能不给她住？” 顾景元连忙摆手：“不会的，小舅，这是我妹妹的房子。” 赵玉发笑道：“别管谁的，先把地占下！你们如果没意见，我就去找对方谈了。\" 兄妹两个一起回了小仓库。 顾景元进了大门后道：“小曼，我凑一千块钱给你。” 顾小曼吃惊道：“哥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你别管，过几天我就给你钱。” 顾小曼哦一声：“那我等你几天。” 第二天，许砚秋跑来找顾小曼。 “小曼。” 顾小曼正在院子里看花池子里的菊花。 谢云舟离大门口近，打开大门。 “砚秋来了。” 许砚秋进了院子后直接道：“云舟，小曼，景元遇到什么事情了，他要卖家当！” 顾小曼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他会这样！他卖什么了？” “顾二婶留给他的树，他一根不留全要卖了，还问我和裕安各借了一百块钱，小陆听说后，给景元送去了一百块钱。然后景元又跑去找景财要钱，景财昨儿回去找景田和你大伯父要钱，兄弟两个吵了一架。”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好好好，我正愁我大哥借的钱大房还不了呢，我哥居然去要账了！” “说是小荷去医院时问你家借的钱，景田说他没钱，景财要卖他的猪和他的粮食。最后找了我爸和耀宗四叔一起做个见证，景财还一百二，景田和你大伯父一人还四十。” 顾景财有工作，父亲和弟弟一致要求他还最多的钱。 顾小曼继续笑：“我哥长进了，居然敢去要钱。” 许砚秋也笑道：“还说呢，昨儿你大伯娘气的拎着扫把要打景元，还骂人，我妈跟她吵了几句，说景元是遇到了急事，做长辈的肯定要帮忙。” 顾小曼的笑容收了起来：“徐春梅就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等钱还了再说。” “应该很快就能还了，景元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顾小曼没有瞒他：“我在镇上给我哥看中一块地皮，想把我哥的户口挪过来，这边也是农业户口，暂时还比较好操作。等把地皮买下来，我在镇上盖一栋房子。” 许砚秋听完这话后突然心动了一下，他哥的户口还在村里呢。父亲每天下班后要走好远的路回家，如果能住镇上就好了。 “小曼，你们买地皮要花多少钱啊？” “两千，肯定还包括中间请吃请喝的钱。” 许砚秋知道，此事应该是赵家操办的。 顾小曼笑看着他：“你要是有想法，你去找你二叔，更好解决。不过听我小舅说，户口挪过来后，田地面积变少了很多，就是图个住镇上，方便。” 许砚秋点头：“我知道了，既然景元没事，那我先回去了。你们需要什么帮忙的，尽管去找我。” 谢云舟将他送到大门外：“砚秋慢走。” 许砚秋对他挥挥手：“云舟你回去吧。” 三天后，顾景元给妹妹送来了一千块钱。 “小曼，这一千块钱，四百是我出的，小秋哥借我一百、冯哥借我一百、志豪借我一百、干大借我一百，大伯父家里还两百。” 顾小曼收下了一千块钱：“哥，你和爸的日子还能过吧？” 顾景元笑了笑：“过几天就发工资了，我慢慢还，卖树的钱过几天就到了，可以先还一点。” 谢云舟道：“哥，大伯娘打你了？” 顾景元笑了笑：“我会跑的。” 顾小曼哼一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先回去，把爸叫过来。” 顾景元很听话地回去了。 顾耀堂叼支烟过来了：“有什么事儿啊。” “爸，你去把我奶接过来。” “咋了？”顾耀堂有些不情愿。 “我哥去要债，我大伯娘心里恨着呢，她能欺负谁，也只能欺负我奶。” 顾耀堂眼睛一瞪：“她敢！” 顾小曼鄙夷地看他一眼：“她昨儿都要打我哥呢，你说她敢不敢？” 顾耀堂呸一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第434章 给儿子出气 顾小曼又鄙夷地看着他：“爹妈养孩子还天经地义呢，你以前咋不管孩子呢？” 顾耀堂就不爱听这个：“少给老子唱高调，真要去接你奶啊？” 顾小曼无所谓：“我该说的说了，那是你老娘，你儿子，愿不愿意给他们出头，是你自己的事儿。我懒得去跟徐春梅吵嘴，你自己看着吧。” 顾耀堂的关心点不在这里：“哎，小曼，你真要买地皮盖房子啊？” 顾小曼拿起小铲子给花池子里的土松土：“买了也是落在我哥头上，你可以住。” 顾耀堂一拍大腿：“那就早点盖好啊，不然你哥要是结了婚，一家子挤在一起多不方便啊。哪个小媳妇也不愿意和老公爹住在一起啊！” 顾小曼骂他：“闭嘴。” 顾耀堂脑子转得快，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婿，立刻找补：“哦，云舟他爸不一样，他爸是大学生，是有学问的人。我一个大老粗，跟儿子媳妇和老娘挤在小房子里，实在太难受了。” 顾小曼直接道：“那以后你和我哥好好攒钱盖房子。” 顾耀堂嘿嘿笑：“反正我的钱都交了。” 顾小曼没接这话：“先把地皮买下来，剩余的回头再说，我先把厂里分房子的事儿弄好。” 顾耀堂忽然开始发愁，等女儿分了房子，里头肯定还得装修，女婿肯定又把他拎过去干活。买了地皮也要盖新房子，他肯定还要去干活。 唉，后面一两年，他可能都要当牛做马。 他忽然又想起昨儿小舅子跟他说许腊梅过门就怀上了的话，回头要是女儿有了孩子，他是不是还得带孙子啊？ 顾耀堂没精打采地走了。 到了家里，顾耀堂看了看家里，大屋里的床已经改了。 他原来以为儿子会弄两张新的小床，谁知道这小子抠得很，直接把原来的上下铺锯开，变成两个小床。 这个抠货！ 把老娘接来，他以后又有了新的把柄在儿子和女儿手里。 女儿一生气就不管事儿，儿子是个软骨头，就知道跟着妹妹跑。女儿可以不管老太太，他不能不管啊！ 顾耀堂又想起以前儿子给他留的那一锅猪食。 他妈的！ 顾耀堂唉声叹气，左思右想，决定先拿出点诚意来。他打算去把大房两口子骂一顿，给儿子出气，找女儿邀功。 他在家吃饱了饭，让儿子去跟大侄儿说一声，下午给爷儿两个请假，父子两个一起去接老太太。 顾景财见二叔和堂弟一起回村里，他很果断地跑去厂里，先给二叔和堂弟请假，然后一直加班到半夜才回家。 话转两头，顾耀堂带着儿子到了顾耀祖家里，门关着的，他伸手推开门。 “大哥！” 屋里安静的很，没多大一会儿，顾小荷从屋里走了出来。 “二叔，三哥。” 顾耀堂看了一眼侄女，以前水灵灵的丫头看起来憔悴了好多。 造孽，他那个大哥就是个睁眼瞎，挑的什么破烂女婿，看把孩子给害的！ 顾耀堂难得温柔一下：“小荷啊，你爸妈呢？” 顾小荷垂头回道：“出去了，二叔三哥进屋坐。” “我就坐门楼里，你去跟你爸妈说一下，我来接你奶的。” 顾小荷站在那里没动，她近来不大爱出门。 顾耀堂奇怪：“咋了？” 顾景元见堂妹一直垂着头，主动道：“爸，我去吧。” 顾耀堂哦一声：“那你去吧。要是你大伯娘打你，记得跑！” 顾景元点头：“知道了。”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徐春梅骂骂咧咧地回来了，顾景元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顾耀堂从儿子一走，一直坐在门楼里，听到大嫂一直在骂人，站起来走出门：“大嫂，你怎么又骂我家景元？” 徐春梅把手里的铁锹狠狠地砸在地上：“老二，我说你们一家子也别太黑心了，我和你大哥好不容易攒了点钱，说买几块砖把这房子修一修，你家景元二话不说就来把钱都要走，明儿我这房子倒了，我去住你家的房子？” 村里一群人听到动静都呼啦啦凑过来看热闹。 顾耀堂呵一声：“大哥，你还是个男人不？遇到事情就把屋里人往外推，你可真是没种！ 老子不跟女人吵架，徐春梅，你最好把嘴巴闭上，不然惹急了老子，老子还能再给你两个嘴巴子！” 徐春梅想起前几年被小叔子打了两个嘴巴子的事情，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那你来啊，你直接把我一家子都杀了不就好了！我们辛辛苦苦养老太太这几年，家里遇到困难，你们不说帮忙，还来要债！” 顾耀堂呸一声：“欠钱还钱，天经地义！咋了，我是你爹，还得管你一辈子？就算我是你爹，那也该你来孝敬老子，不是老子给你钱！” 徐春梅大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顾耀祖：“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啊，你就看着他这样欺负我是吧！都是一个娘老子生的，他家里金山银山吃不完用不尽，你穷的连盐吃都没有，不说来帮一帮你这个亲大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顾耀堂撇撇嘴：“我要是有钱，我还上个**的班！” “你没有，你女儿没有？跟你一样的狼心狗肺，嫁了个好婆家，从来不管娘家！” 顾耀堂哟一声：“好稀奇啊，我女儿怎么没帮娘家？你看景元身上的衣服，哪件不是他妹妹买的？” “景财和景田也是她哥，也没见过她一个钱！” 顾耀堂又哟一声：“大嫂你是不是傻子？小曼是你生的？我咋不记得有这事儿？他是我女儿！我还能不知道她是谁生的？” 人群哄笑起来。 顾耀祖骂道：“耀堂，你放什么屁呢！” 顾耀堂连汪老太太都敢调戏，徐春梅焉能讨到便宜。 徐春梅还要骂，顾景元大声喊道：“大伯娘，小曼为什么不帮大哥二哥，都是你造的孽。你以前背着人就掐小曼，我和小曼有吃的，你看到了就要抢走，没人的地方你就骂我们！” 徐春梅死犟：“你少诬赖我！你个聋子你知道什么！” 顾景元大声道：“我要是诬赖你，我一辈子打光棍！我要是没诬赖你，大嫂二嫂以后像你对我奶一样对你！” 门外的韩清华哼一声：“那肯定的，一辈传一辈。” 第435章 记仇的王香萍 人群都哄笑起来，然后象征性地劝两句，都是一家人，算了算了。 徐春梅被儿媳妇的话气得想跳脚，顾耀堂岂能不知以前这臭婆娘背地里欺负赵玉莲母子几个。 他知道，他就是懒得管，反正又不是欺负他。 可现在他得靠着儿女了，他得假装以前不知道。 “景元，你这傻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徐春梅，你这臭婆娘，难怪玉莲死的早，肯定是被你气死的！好啊，以后再也别指望我帮你家一分钱！” 顾耀祖道：“耀堂，谁家妯娌婆媳没点矛盾的，你大嫂是大伯娘，是大嫂，教导一下他二婶和几个孩子，这有什么错。” 顾耀堂呸一声：“少给我唱高调，景元，给你奶搬东西，把你奶接走，我明儿去厂里也要教导景财，我去找他们主任，景财不孝父母，让他去大山沟里干几年！” 顾景元不喜欢和人吵架，进屋就要收拾东西。 隔壁王香萍一个人在家里，站在门口看了一阵子热闹，什么都没说。 老太太接走就好了，以后她就不用再盯着隔壁。 她可烦死徐春梅这个臭婆娘了，天天背地里骂许德贵一家子占了顾小曼的便宜，还说那便宜本该是顾景财兄弟两个的。 王香萍是个有修养的人，她不会去骂徐春梅，但她拒绝给顾小荷做媒。 她还嘱咐几个孩子，少跟隔壁一大家子来往，难缠。 王香萍回家收拾了四十五个鸡蛋，分成三份，许腊梅十五个、许墨春十五个、顾景元十五个。 许砚秋自己不开火，不需要。 她还另外抓了一只鸡，给女儿补身体。 顾耀堂还在和大房两口子吵架，顾景元火速收拾好东西。 等父子两个走的时候，王香萍拎着篮子出来了。 “景元啊，我去看看小梅，我们一起走吧。” 顾景元诶一声：“干妈，我帮你拿东西。” 王香萍笑道：“不用，你拿好你奶的东西。” 顾耀堂要背老母亲，吴改霞拒绝，她自己能走。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看到顾景元她很高兴：“乖乖啊，你最近去哪里了啊，我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顾景元温声哄道：“奶，我去看妹妹了。” “哦，妹妹去哪里了啊？” 她已经分不清妹妹是谁。 “奶，妹妹是小曼，小曼嫁人了，我每天都要去她。” 吴改霞忙道：“小曼嫁人啦，婆家好不好啊？婆婆能让她吃饱饭吗？” “奶，妹妹的婆婆很好，妹妹每天吃得好。” 吴改霞这才笑起来：“那就好。小曼都嫁人啦，你妈咋还没回来呢。肯定是耀堂这个不争气的惹她生气了？你去劝劝你妈啊，别生气了，回来吧，孩子都大了，她马上就能享福了。” 王香萍听得鼻头有些发酸：“婶子，玉莲过两天就回来了。” “好呢，我可想她了，玉莲是个好孩子。唉，就是命不好，摊上了耀堂。都怪我，没教好儿子。” 顾耀堂被老娘的话噎住。 吴改霞虽然忘了很多事情，但她能分辨出哪个媳妇好。她不说大儿媳妇坏话，但她会说小儿媳妇是个好孩子。 四个人慢吞吞走，顾耀堂最后觉得老娘太慢了，强行背起她，大步流星往镇上而去。 顾耀堂一边走一遍骂：“你奶又瘦了好多，这么轻！” 顾景元忙道：“过几天发工资，我买肉给我奶吃。” 到了镇上，王香萍把鸡蛋给顾景元，请他把其中的一半送给许墨春。 顾景元再三感谢，带着父亲和祖母回家。 吴改霞到了家里后没有一点不适应，很自然地坐在小床上。 顾景元安抚老祖母：“奶，你在家里，我去找大春哥。” 吴改霞哦一声：“那你去。” 她习惯了一个人守家，不惧怕孤独，她能长时间坐在那里发呆。 顾景元去把鸡蛋送给许墨春，又去找妹妹，意外地发现父亲在妹妹这里。 顾耀堂正跟女儿邀功呢，说自己怎么把徐春梅骂得狗血淋头！ 顾小曼象征性地夸了几句：“爸你真厉害，我哥不能骂她，只能你替我哥出头！” “可不就是，你奶可瘦了，我背着她都能跑起来。唉，那时候我说我养着，你大伯父非要给接走，接走又不好好养。还好你奶心宽，换一个心里藏事儿的，在他家住久了，怕是得活活气死。” 顾小曼猜测兄长手里现在穷的一分钱都没有，而且还欠了那么多外债，她进屋拿了五十钱给兄长。 顾景元摆手：“小曼，过几天我就发工资了。” 顾小曼把钱塞给他：“你拿去，买些好吃的给奶吃。明儿我把阿狸送回去，让它陪着奶。” 顾景元想了想之后道：“我再抓只猫儿给你好不好？” 顾小曼笑道：“好啊，给我抓只好看点的。” 顾景元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你晚上回去吃饭吧，云舟呢？” “他打球去了，刚得了大奖，让他放松放松。” 顾景元笑起来：“那等他打完球，你带他回来吃饭。” “好。” 顾景元很快离去，家里多了个奶奶，他以后得经常回去，不能总是在外面。 顾小曼对赌鬼爹道：“爸，以后你得空把我奶带出门走走，来我这里认认门。” 顾耀堂摆摆手：“晓得了，你忙，我出去转转。” 那头，王香萍正在和女儿说知心话呢。 许腊梅第一次怀孕，没什么经验，王香萍嘱咐了女儿很多话。 姚红梅急匆匆归来，见亲家母送来了老母鸡，笑道：“大嫂，又让你破费了，快请坐。” 两个女人都是顾脸面的人，客客气气地说了很多话，王香萍要回家，姚红梅给了一大筐子回礼，王香萍死活不要，连筐子都丢在这里。 姚红梅当着儿媳妇的面夸道：“你妈真是个讲究人，难怪咱们镇上的人提起你妈，都要夸两句的。既然你妈不要这些东西，你妈好是不是下个月过生日？到时候你和国栋回去一趟，给你妈买两件衣服。” 许腊梅很高兴：“谢谢妈。” 姚红梅摆摆手：“你自己玩，服装店今天进了一批货，我得去帮小霞理货，你不要做饭，你饿了先吃点鸡蛋糕，我很快就回来了。” 第436章 馅饼还是陷阱? 那头，从赵家出来的王香萍站在街口犹豫了一会儿，她想去看看大儿子，还是忍住了。 她一个人往顾家庄而去。 她能感觉到，她去了，大儿媳妇不大自在。 那房子是许德贵的，现在儿媳妇已经在意识中认为是大儿子一家的。 王香萍想起小儿子的话，顾家要搬到镇上来了。 王香萍心动起来，三个孩子以后都住在镇上，只有她和许德贵还住在村里。 她不嫌弃村里的房子破旧，可她想离孩子们近点。 如果她家也来这里买块农用宅基地地皮，哪怕离镇中心远点，去看几个孩子也方便点。 可是丈夫和小儿子都是城市户口，可以分房子，没法占有农村宅基地，买地皮只能以大儿子的名义买，那大儿子一个人占两栋房子？ 那肯定不能的。 王香萍心里纠结起来。 在王香萍的纠结中，赵玉发把事情办妥了，他和顾景元都把户口挪到另外一个行政村。 这个村里有一小半的人都住在镇上，虽然不在主街道，到主街道也就走百十米远的事儿。 赵玉发特意挑了一个折中的地方，离电厂大院和电影院的距离都差不多。 到此时，顾小曼和父兄都彻底脱离了顾家庄。 顾景元也成为半个镇上人，他可以在这边分到田地和一小块菜园子。 农田可能要等一等，菜园子几乎是立刻就分到手。 顾景元十分高兴，他以后可以自己种菜园了。 刚买好地皮没两天，厂里新盖的几栋楼落成，大伙儿都去看热闹。 谢云舟也拉着顾小曼的手去看落成仪式，领导们讲完话，还给大家撒了些糖。 谢云舟指向某一个户型道：“小曼，我问过许主任，我们两个的积分加起来，能分六十平房子！” “六十平多大啊？” “等会儿领导走了，我们进去看一看，比你家原来那个大了好多。” 等领导们一走，大伙儿纷纷进去看房子。新房子的门还没装锁，可以随便进。 谢云舟拉着顾小曼去了最前面那栋楼，那栋楼采光最好，而且前面有一大片草坪。 “小曼，你想住一楼还是住上面？” “一楼地坪厚不厚？” “这个要去问许主任，住一楼的好处是可以在后面加盖个小院子，缺点是下雨天确实比上面湿度略微大点。” “六十平的朝向都是朝南的吧？” “都是朝南的，不在东西两侧，正好在中间。” 顾小曼小声问道：“我们能挑这栋楼吗？” 谢云舟对着她笑了笑：“我们可以把自己意向中的登记上，最后能不能分到，需要房管科开会研究。” 顾小曼哦了一声，她懂，有些问题不能问多了。 “那我们挑一楼吧，我喜欢有院子，晒衣服方便，还可以放摩托。” 看完了房，小夫妻两个一起回小仓库。 老远，二人就看到门口站着个人，焦急地转来转去。 谢云舟突然停下脚步，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刘美玲。 顾小曼奇怪：“美玲姐有什么大事，怎么急得团团转。” “我们去看看 。” 刘美玲看到小夫妻两个，忙奔了过来：“云舟，小曼，你们快去总厂，谢书记刚才打电话来，让你们立刻回家。” 顾小曼忙道：“美玲姐，我爸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刘美玲摇头：“没有，就说让你们回去商议事情。” 谢云舟的表情严肃下来：“多谢美玲姐，那我们现在就回去，还请你回去帮我给王主任带个话，请他找个人下午帮我带班，小曼下午也要请假。” 刘美玲点头：“我会的，那你们快去，我先回去了。” 谢云舟掏钥匙，开门，小夫妻两个不到十分钟就一起骑上了摩托车，火速往总厂而去。 来找他们的冯裕安看到冒着尾气的摩托车，一个人站在小仓库门口思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急匆匆而去。 冯裕安心里焦急，立刻跑去找许砚秋。 许砚秋也一头雾水：“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啊？” 冯裕安抓住他就往外走：“去找许叔，他们两个平时回去都会提前计划，刚才还听说去看房子呢，这么急着走，一个招呼都没打，肯定有事。” 许德贵也一头雾水，然后安抚小兄弟两个：“别急，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下午去找厂领导汇报工作，顺带打听打听。” 那头，摩托车一路疾驰，很快到了总厂生活区。 刚下班，整个生活区人来人往。 小夫妻两个一进家门，家里没人。 谢云舟往陈秘书那里打电话，也没人。 往教育局打电话，接电话的人说沈局长已经回家去了。 小夫妻两个耐住性子，先去厨房，什么也没有。估计老两口平常很少开火。 就在谢云舟犹豫下一步该做什么时，门开了。 谢文哲推门而进：“你们回来了。” 小夫妻两个忙走了出来：“爸。” 只见谢文哲眉头紧锁地站在那里。 “云舟，我遇到一件事情，不知是福是祸。” 谢云舟忙道：“什么事？” “昨儿市领导找我，说要提拔我当副市长，同时分管电力和煤炭。” 谢云舟有些吃惊，电力和煤炭是新安最主要的两大产业，谁能分管这两个产业，那转眼就会成为所有副市长里头炙手可热的人。 父亲只是分管电力的一个处长，就算要提副市长，怎么突然就挑这么重的担子？ “爸，只是提议吗？” “领导的意思是让我把这两项任务担起来，我现在担心这里头有什么猫腻，拿我去顶缸的。所以叫你回来问一问。” 父子两个一起沉默。 谢云舟先开口：“爸，矿务局那边最近有什么大的腐败案件没有？” “没听说，当然，也可能出现了案件，捂着呢。” 谢云舟片刻后道：“我打电话问一问闵叔，看看省里边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谢文哲嗯一声：“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妥，我只能请辞。但是这一请辞，我可能要提前退二线了。” 谢云舟点头：“好，安全为准。我去打电话。” 顾小曼默默地跟着谢云舟一起去打电话。 第437章 闵家的力量 谢云舟很冷静地拨电话。 好巧，闵学东在办公室呢。 “云舟，你要来庐州吗？” “闵叔，我家遇到困难了，想请你帮忙。”谢云舟的声音非常平缓。 闵学东听到这话后心里一紧，仍旧用轻松的语气道：“那你来之前给我打电话，我这边还要去开个会。先这样，我晚上回去再跟你联系。” 说完，闵学东挂了电话。 谢云舟知道，闵学东那边的办公室里说话不方便。 小夫妻两个回到客厅，谢文哲正在抽烟。 等儿子过来，他给儿子递一根烟，父子两个坐在一起抽烟。 顾小曼一句话不说，给父子两个一人倒一杯茶水，然后安静地坐在对面，离得稍微远点。 窗户开着的，风一吹，烟味从另一个方向飘走了。 谢云舟先问：“爸，矿务局党委书记呢？他可是副厅级。” “病重，无法工作。” “同时管煤矿和电力，这活儿不好干，想清廉都清廉不起来。” “嗯，所以我才说不知是福是祸。就怕我这头欢欢喜喜接了任命书，不到三天送我一副手铐。” “爸你别担心，这活儿肯定不能接。同时管这两块，除非入常委，不然管不住，牛鬼蛇神能缠死你。可你一个处长，突然提副厅，不可能一下子就给你入常。” 谢文哲往后靠在沙发上：“自从管了新安电力，我喝的酒越来越多，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恨不得两只眼睛都闭上。 云舟啊，有时候我在想，人往上爬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谢云舟过了片刻后回道：“爸，谢谢你一直庇护我们。” 谢文哲笑了一声：“你小子果然会说话，一句话给我找到了奋斗的意义。” “爸，我们都长大了，如果你真的太累了，那就退休吧。过几天我们就要分房子了，等我装修好了房子，很快会有孩子，你帮我带孩子。” “你想得美，我才不去给你带孩子。我学老刘，我退二线，找个闲差养老。” 谢云舟笑道：“爸你就承认吧，你不想退休。” “废话，现在说给你提个专工，你心动不心动？” 父子两个说了几句玩笑话，把沉闷的气氛活跃起来。 谢文哲在烟灰缸里把烟头熄灭：“既然都来了，晚上一起吃顿饭，晚上的班也别去上了。你要分房子了，回头我给你点钱，添置点好家电。” “爸你现在一个月多少钱啊？” 谢文哲拒绝的很干脆：“我不告诉你。” 谢云舟笑起来：“我又不要你的，我一个月一百零四，我就是想知道我和你有多少差距。” “你不要我也不告诉你，怕你嫉妒我。” 爷儿两个一起说笑，很快，沈君瑶回来了。 家里没菜，她也懒得去买菜做饭，拿着好多东西去食堂打饭。 顾小曼立刻起身：“妈，我跟你一起去。” 她总觉得屋里有股烟味。 沈君瑶带着儿媳妇去食堂：“小曼，既然你们回来了，明天你们去把家里的票都兑换成东西带回去。天凉快了，东西轻易坏不了。” “好呢妈，你工作忙吗？” 婆媳两个一边走一边说话，没走多远，碰到打饭回来的陈美。 已经身怀六甲的陈美身形笨拙，手里提着个篮子，里头有几个大饭盒。 她看到顾小曼后有些欣喜：“小曼来了。”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她：“贾婶子，你走慢点。” 陈美听到她的称呼，笑容淡了一些：“沈局长也去打饭啊？” 沈君瑶笑得淡淡的：“两个孩子回来了，家里没菜，去食堂凑合一顿，小陈你慢点啊。” 打过招呼，双方各自离去。 陈美看着身材纤细的顾小曼，哼了一声，结婚都快一年了，一个蛋都不下！ 想到这里，陈美昂首挺胸地继续往家而去。 谢家一家子耐住性子吃饭，还没吃完呢，家里电话响了。 谢云舟先放下电话，起身去接电话。 “是闵叔吗？” “云舟，出什么事了？” “我爸接到个天大的馅饼，我们怀疑是陷阱。” 闵学东笑起来：“什么馅儿饼，不行先吃一口再说。” “不能随便吃，说不定里头包的毒药。” “说吧，什么事？” “新安这边突然要提我爸当副市长，分管电力和煤矿，但你知道的，电力和煤矿是新安两大支柱产业。就我爸的性子，性子耿直，不会拍马屁不会送礼，没人脉没背景，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可能轮到他。所以我们都怀疑是陷阱，找我爸背锅的。” 闵学东又笑起来：“你怎么能这样说谢书记，他怎么没人脉，你姥爷在新安名气那么大。” “我姥爷除了留下清名，也没留下什么。反倒因为我姥爷的清名，我爸更要清廉做官。煤矿那个大染缸，把我爸丢进去，要不了三天，整个人都被染黑，一辈子都别想洗脚上岸。” 闵学东笑完后开始说正经话：“云舟，你们先别急，我帮你问问，看看是不是省里这边有什么动向。如果真的有毒药，那是不能吃的，只能退一步明哲保身。” 谢云舟嗯一声：“好，多谢闵叔。” 闵学东的声音严肃起来：“最近谨言慎行，特别是你和小曼，等我的消息，我明天晚上给你打电话。” 谢云舟接完电话后返回餐桌：“爸，闵叔说让我们谨言慎行，明天晚上给我回电话。” 谢文哲点头：“明儿你们就别回去了，就在这边住一天。该吃吃该喝喝，大不了就是我不当这个官儿了。同时接电力和煤矿，我肯定不能干，那是嫌命长。” 沈君瑶问道：“文哲，要不要我让我妈去问问以前的老朋友？” 谢文哲摇头：“不能去，他姥姥认识的很多都是本地人，本地人谁敢和市领导对着干呢。就算有外地的，这么大的事情，在位的老官油子，谁也不敢贸然插嘴，问也问不出来个什么。” 闵家不愧是庐州大家族，虽然闵家兄弟目前官位不高，但亲朋故旧遍地都是，想打听个消息还是能打听得出来的。 第二天晚上老时间，闵学东的电话又来了。 第438章 暴怒的沈姥姥 一家子都等着电话呢。 听到电话响，谢云舟招手把一家人都叫了过去，开了免提。 “是闵叔吗？” “云舟，真有坑在等你们家呢！” “怎么说？” “新安煤矿那边被人挖了个大窟窿，填不上了，被省纪委查出来一部分，新安那边想拿电力的利润去补窟窿，但是电力同时归省电力局管，新安市委那边不好直接伸手，就想到了你爸。可人家说你爸抠的裤衩子都破了三个洞，谁也没法从你爸手里抠钱，只能给个副市长胡萝卜。” 谢云舟笑起来：“谁在外瞎编排我爸。” 闵学东笑道：“这是他们的原话，反正这些人动歪脑筋呢，你跟你爸说，暂时不能接。不过副市长这个胡萝卜倒是挺诱人的。” 谢云舟唉一声：“闵叔，我也希望我爸当副市长啊，但填坑的事儿真不能干。” 闵学东的声音变低：“云舟，但是这回你们硬不接，往后的日子也难过，他们是先礼后兵呢。” 谢云舟嗯一声：“闵叔，我爸已经做好了准备，实在不行就请辞。我觉得请辞太可惜了，所以我想请教你，可有什么破局之法？” 闵学东直接道：“不要随便请辞，这事儿暂时还捂着呢，先看拉锯战能拉锯多久。我大哥让我告诉你们，如果实在顶不住，先出去躲一躲。你们电力这块干净着呢，总不能随便找个理由把你爸罢免了。人在位，就算坐了冷板凳，随时还能起来。不在位，就永远没机会了。” 谢文哲直接接过话题：“闵老弟，谢谢你的建议，云舟结婚这么久了，我打算带孩子们回去上族谱。” 闵学东也就不再遮掩：“谢大哥，回去一趟也好。副市长这根胡萝卜，咱们想吃，也不能拿命去换，但也不能因为害怕直接丢掉。 我大哥正在想办法，看看省纪委那边的下一步计划。还有，如果你认识新安煤矿的骨干力量，看看能不能收服一两个为你所用，最好找一些实打实的证据出来，到了危急时刻，有了证据，我们可以掌握主动权。” 谢文哲略微思索后道：“倒是认识关键岗位的人，他家小孙子是云舟的干儿子。” 闵学东回道：“既然有这层关系，你不要出动，让云舟去。新安煤矿现在肯定是风声鹤唳，凡中高层，没有一个干净的，个个都怕被牵连，这个时候最好收买。 我估计省里这边犹豫不决，就是怕牵连太广，惊动更上一层。你知道的，书记任期快满了，这个时候不能出大乱子。” 谢文哲知道，闵学东说的是江南省第一把手。 “好，我先让云舟去接触对方，如果对方能给证据，我要怎么处理？” “接下任命，然后我们自己捅破。一旦捅出来，省委这边就会插手。如果把电力和煤矿分开，电力应该是你的，肯定还会让你再分管别的部门。如果都给你管，大权在握，岂不快哉。谢大哥，富贵险中求。” 谢文哲的双眼骤然发出精光，闵家这是让他在刀尖上行走。 要么成功，要么成仁。 闵学东笑了一声：“谢大哥，这只是我们的建议，具体要怎么做，你们一家子再商议商议。” 谢文哲回道：“多谢学东，请转告你大哥，我会慎重考虑的。” “谢大哥，我这边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好。” 闵学东主动挂了电话。 屋里安静下来，谢文哲先返回沙发上，一家子围坐在一起。 谢文哲点燃一根烟：“你们怎么看。” 谢云舟有些摇摆不定，他知道，如果父亲能再往上走一步，此生的仕途也算圆满了。 可这一步太危险了 ，一个不好，锒铛入狱。 “爸，我先去孟晨那里试试看。” 谢文哲嗯一声：“你们两个一起去，认了孩子当干儿子，总要表表心意。” 谢云舟点头：“好。” 父子两个简单的对话，基本上算是都认同了闵家的方案。 火中取栗。 这是谢家唯一的机会，不然再等八百年也轮不到谢家。 谢文哲又想了想：“君瑶，你把他姥姥请来，我要她给我帮忙。” 沈君瑶有些吃惊：“让我妈干什么？” “你帮我请来，让她跟我演一出戏。” 顾小曼问道：“爸，你是不是打算大张旗鼓带我们回老家？” 谢文哲嗯一声：“这次得委屈你姥姥了，等事情了结，我亲自给她老人家道歉。” 顾小曼笑道：“爸，我姥姥知道了事情原委，她肯定不会生你的气的。” 林淑娴做梦都希望两个女婿能往上爬，重振沈家荣耀。 如果女婿能提副厅，别说让她受点委屈，让她去街上要饭她都不会犹豫一秒钟。 第二天，一家子分头行动。 谢云舟带着顾小曼一起，准备了厚礼，去了一趟朱孟晨家里。 沈君瑶把老母亲请了过来。 林淑娴一来，谢文哲就给她放了个大雷。 他要回老家给父母上坟，给父母立碑，准备把孩子们的名字都刻上去。 林淑娴兴趣缺缺：“你去就是。” 谢文哲嗯一声：“妈，你知道的，我当上门女婿这事儿，我兄弟们都不知道。我回去后可能要给云清改姓，我父母的墓碑上，他叫谢云清。” 这一句话捅了马蜂窝，林淑娴当即道：“姓沈就姓沈，怎么还能改的 ！” 谢文哲看了老丈母娘一眼：“妈，你总得替我想一想，难道要让我兄弟们都笑话我。” 林淑娴焦躁起来：“你骗了他们这一次，以后要是他们再过来，总是会露馅儿的。” “那也得改，不然我怎么对得起我父母。” 林淑娴气愤道：“你当初答应了云清他爷，要保留沈家血脉的，怎么，现在云清他爷没了，我老了，你当了个处长，你就要说话不算话是吧。” 谢文哲直接道：“这么多年，我做得还不够？我就这点要求你还不答应？妈，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自家孩子？” 林淑娴气得要死：“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怎么没把你当自家孩子了？云舟和云清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 谢文哲烦躁地把烟头扔掉：“云澜去了十几年，我要把她挪回老家去，和她祖父母埋葬在一起！” 这一句话让林淑娴彻底崩溃。 第439章 沈姥姥的战斗力 要说给沈云清改姓，林淑娴还能保持理智跟女婿争论。 说起谢云澜，林淑娴的神经就断了。 孙女死了，她看到孙女的时候，孩子都泡胀了。 她永远记得孙女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她成宿成宿地做噩梦，醒来后抽自己耳光子。 她自责自己把孙女气跑了，孙女才十几岁啊，还是个小女孩呢，小女孩最喜欢的东西被一把火烧了，她是姥姥，怎么不能哄哄孩子呢。 孩子只是想看书，她又不是想吃想穿。 老头子也爱看书啊，为了看书可以不吃饭，孙女就是像老头子啊。 林淑娴把孙女和老头子埋葬在一起，年年去烧纸，给孙女烧好看的小裙子，烧很多书，嘱咐老头子好好教孙女读书。 现在谢文哲要把谢云澜挪回谢家祖坟，林淑娴彻底崩溃了。 “谢文哲，你要是敢把云澜挪走，我就一头碰死在老头子的坟前！” 放完这句狠话，林淑娴愤怒地走了。 沈君瑶神情悲恸地看着丈夫，她不知道丈夫是在做戏，还是确实有这个想法。 女儿的去世，是家里最不能碰的话题。她有时候会幻想，要是将来哪个儿媳妇能生个孙女就好了。 她一定好好帮儿媳妇把孙女带大，她想看一个小女孩完整的成长过程。 沈君瑶的眼泪无声无息地往下掉。 谢文哲站起身走过来，将沈君瑶轻轻地揽进怀里。 “过两天，我们一起去看看云澜吧。” 沈君瑶嗯一声。 谢文哲给她擦擦眼泪：“他姥姥会不会气晕过去？” 沈君瑶稳了稳心神：“我等会儿回去看看。” 等晚上谢云舟回来，传达了朱家的话。 群龙无首。 朱家的意思很明白，你还是个处长呢，我暂时不能向你托底。除非你已经上去了，不然我不能冒险。 谢云舟直接道：“爸，朱伯父肯定听说了什么，提前准备好了这句话等着我去。” 谢文哲弹了弹烟灰：“他是矿务局核心成员，肯定早就知道了。” “矿务局那边肯定要大换血，朱伯父岌岌可危，可能也在等我们先上去，然后立功劳。” 谢文哲笑了一声：“我自己都命在旦夕之间。” “爸，朱伯父不见兔子不撒鹰，我们这边怎么办？” “先稳着，市领导虽然找我谈话，又没出公示，暂时不着急，咱们先办家事，你姥姥今天差点被我气死了。” 谢云舟有些吃惊：“爸你干什么了？” “我说把你姐姐挪回谢家祖坟去。” 谢云舟沉默下来，过了好久才道：“爸，我哄不好，得云清回来。” “不哄，让她闹一闹，往大了闹。” “爸，今天我去矿务局，发现矿务局门口有很多不三不四的人在转悠。” 谢文哲冷笑一声：“这时候谁敢乱动，就是拉所有人下马。要是有人走漏风声，大家倒霉之前先把这个内鬼杀了。朱家不敢动，也是正常的。” 众人都低估了林淑娴的战斗力，她直接搬到陵园去，住在沈老爷子和谢云澜的坟墓前面！ 陵园管理人员吓坏了，这是咋了？陵园里全是坟墓，你一个老太太住这里咋弄啊？ 林淑娴是个犟头，她在沈老爷子坟前打个地铺，不走了。 陵园管理方找到沈君瑶和沈佩瑶，沈君瑶去劝，劝不动。 沈佩瑶跑到发电总厂，堵在谢文哲的办公室门口骂了足足半个小时！ 谢文哲的办公室大门敞开，在屋里抽烟，任由小姨妹骂他。 好家伙，总厂一群人吓得瑟瑟发抖，没有一个人敢出办公室门。 谢文哲坚持己见，要把女儿挪走，林淑娴死守在老头子坟前。 不到两天时间，市里一群领导们都知道了，沈老爷子家的遗孀在陵园守墓呢。 事情就是那么巧，省统战部要给以前的老革命们发荣誉，在世的去慰问，离世的去祭拜。 省里来的工作人员到沈老爷子坟前一看，睡着个老太太呢。 没办法，谁也拉不走，老太太带足了干粮和水，死守在这里。 沈老太太大闹陵园的事情传到了省里，沈老爷子一生戎马，战友无数。 他和女婿之间的事情也被人翻了出来。 大女婿是上门女婿，现任新安发电总厂党委书记。 事情变得微妙起来，如果把谢文哲拉去填坑，要是让省里那些在世的老革命知道了，别看是一群只剩下半口气的老棺材瓤子，无官无职的，他们要是联手告状，新安市委可扛不住。 新安市委似乎歇了心思，不打算让谢文哲去填坑，也没有公示。 就在此时，朱家破釜沉舟一般，让朱孟晨悄悄给谢家送来了一份材料。 这份材料，省纪委的人都没看到。 事情偏离了原来的方向，谢文哲主动给闵学东打了个电话。 闵学东的声音有点兴奋：“谢大哥，你们这出计谋好，你们家最大的金字招牌是沈老爷子。沈老爷子虽然仙逝多年，但他还有政治遗产在。” “学东，是不是你帮忙把我和我丈母娘吵嘴的事情捅到省里去的？” 闵学东笑了笑：“谢大哥，你和老太太吵架，这是家事，没什么不可说的。我在省委宣传部有朋友，他们最喜欢听这种事情。” “那我真要好好谢谢你，这回是你和我老丈人保我一命。” “谢大哥，都是沈老爷子的威名在。你的危机算是过去了，新安市委那边暂时不敢再拿你去填坑，但是省纪委这边逼得越来越紧，他们肯定着急。后面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收到一份材料，保证可靠，关于新安煤矿的贪腐证明。” 闵学东更兴奋了：“谢大哥，你让云舟来一趟，把东西送给我。窟窿大不大？” “非常大，可能我穷惯了，没见过这么大的窟窿。” “谢大哥管着新安电力，电力资产雄厚，连你都说是个大窟窿，看来是多年沉疴，一天挖一点，快要把新安煤矿的底子挖没了，到了不得不清算的时候。这事儿新安兜不住，得上面出手。你尽快让云舟过来！” “好，今天就让他出发。” 闵学东嗯一声：“小心点，你朋友给你送东西，说不定被人看到了。这些人到了这个时候，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如果你不放心，找别人送也行，但必须确保可靠。这份材料可能关系到很多人的官帽子，会掉脑袋的。” 谢文哲的心跳快了起来：“我会的。” “好，我们常联系。” 闵学东主动挂电话。 谢文哲开始抽烟，抽完一根烟后，立刻给龙湖打电话。 谢云舟骑摩托带着顾小曼一起回家，接下重任。 给别人谢文哲不放心，万一倒戈，他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第440章 突围 谢云舟接到材料后当即就要出发。 “小曼，你就住这里，不要回龙湖。” 顾小曼有些担心：“你一个人去肯定不行的！” 谢文哲也不放心：“云舟，叫两个人跟你一起吧。”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往龙湖打了个电话，告诉刘美玲，他要和顾小曼去庐州检查身体，请冯裕安找顾景元，送点衣服过来。 还有，他的摩托坏了，让冯裕安把许砚秋叫过来，把他的摩托车赶去修一修。 刘美玲心里笑开了花，难怪结婚快一年没孩子，原来是身体有毛病啊。 哈哈哈，也不知道两口子谁有毛病~ 估计是谢云舟有毛病，听说他从小就挑食，身体不好。 要是女的有毛病，就谢家的地位，肯定要会换儿媳妇。 刘美玲在肚子里笑，幸亏当初谢家没答应婚事，不然她就要倒霉了！ 冯裕安和许砚秋接到消息后一头雾水，但还是很听话地去找顾景元，让他去小仓库给小夫妻两个找了几件换洗衣服，然后稀里糊涂地坐车去总厂。 谢云舟早就准备好了，冯裕安听到这任务后，吓得不停地搓手：“师父，师父啊，我们还能回来吧，我，我还年轻呢，我还没找对象呢。” 谢云舟笑道：“别乱放屁，就算有人盯我们，人家最多把我们的东西抢走，不会要我们的命。” 冯裕安哦哦两声：“吓死我了。” “没事的，别怕。当然，你们要是有别的想法，我不勉强。” 冯裕安立刻道：“师父，你看你说的，这个时候我们肯定要跟你去啊，下刀子也要去啊。” 许砚秋也道：“云舟，多谢你的信任，你说吧，我都听你的。” “我们等会儿天黑就出发，我骑摩托带你们两个走，我们不从新安出发，从隔壁市坐火车去庐州。”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云舟，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不是跟美玲姐说我们去检查身体，那我肯定得去。而且我们两个经常一起去庐州看闵叔的，你突然单独带着他们两个去，外人肯定要怀疑。” 谢云舟皱眉：“你别去，危险。” 顾小曼摇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涉险。” 谢文哲突然插话道：“云舟，让她跟你一起去。你想让她成长，就要让她跟你一起担风险。” 谢云舟只能改变计划：“裕安你先回去，小秋跟我一走。” 冯裕安有点失望，这么重大的事情他没参与，以后还怎么让师傅照顾自己啊。 顾小曼看了看身边的许砚秋，对谢云舟道：“云舟，如果我们半路上被人拦了怎么办？” 谢云舟很果断道：“弃车。” 顾小曼点头：“如果拦我们，肯定不会出新安市。让裕安跟我们一起走吧，让小秋回龙湖，跟许镇长打个招呼。” 谢云舟瞬间明白顾小曼的心思，关键时候，许镇长说不定能帮忙。 谢文哲的目光看向旁边的许砚秋。 许砚秋很冷静地回道：“云舟，你放心，我回去先找我爸商议，让我爸去说动我二叔。你们需要什么，随时可以去找我们。这边动静太大，龙湖那边是我们老家，从那里走更安全。” 谢云舟点头：“那就多谢你了。” 天将黑的时候，谢云舟骑摩托车带上顾小曼和冯裕安一起出了总厂，风驰电掣一般往庐州而去。 临走的时候，谢云舟弄到另外一块摩托车牌照，把自己的牌照换掉，从总厂车队里找到备用汽油，把自己的摩托车加满油。 果然，没走多远，后面有两辆摩托车追了上来。 顾小曼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云舟，加速，看看他们的反应。” 谢云舟一加速，对方也加速。 “减速。” 对方依然加速。 天彻底黑了，顾小曼打开自己的小手电筒：“云舟，关摩托车灯！” 谢云舟立刻关掉摩托车灯，只能照着小手电筒的亮光，车速立刻慢下来。 顾小曼听到后面的摩托声越来越近，果断道：“云舟，我们下车，让裕安带他们溜。” 冯裕安有点紧张：“小曼啊，记得来救哥啊。” 顾小曼反手拍拍他的手臂：“裕安别怕，富贵险中求，今日你帮我们这一遭，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冯裕安立刻道：“放心，哥不怕，哥从进龙湖那一天开始，就是你两口子的狗腿子！你们好了，我才能好！” “呸，什么狗腿子，你是我兄弟！咱一个锅里吃过饭，一个战壕里扛过枪！” “好好好，兄弟兄弟，那你们赶紧走，把车给我！” 谢云舟立刻停车，火速和顾小曼下车，冯裕安顺位前移，驱车往前行驶。平时他经常摸这辆车，早就骑熟了。 冯裕安等跑出上百米远才打开车灯，然后加大马力，摩托车少了两个人，跑得更快了。 谢云舟拉着顾小曼从马路一边火速离开。 “小曼，这里离龙湖镇有将近二十里路，我们两个要走回去。” “走就是，怕什么，我们走快点，争取早点到龙湖镇。” 夫妻两个手拉着手一起往前走，二人走之前认真看过地图，凭着印象走乡道和村道，路上全靠那个手电筒照明。 各个村里的狗耳朵都特别灵，从村口路过都要汪汪叫。 谢云舟走了将近十里路时问顾小曼：“小曼，你还走得动不？” 顾小曼笑道：“你怎么瞧不起人，我可是农村长大的！” “不是瞧不起你，怕你走多了明天脚疼。要是你不想走了，我背你。” “别废话，快点走，小秋肯定等着我们呢。” 夫妻两个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龙湖镇，龙湖镇上各家仍旧亮着灯火。 谢云舟拉着顾小曼的手道：“我们先去小舅家里。” 顾小曼点头：“行。” 刚走到赵家墙头呢，旁边有个人黑影窜了过来：“云舟，小曼。” 谢云舟下意识地抓紧顾小曼的手，听到许砚秋的声音后道：“砚秋。” “你们跟我走，我二叔等着我们呢，他明天正好要去庐州出差，今天晚上提前走，他有公务车，带你们一起。” 谢云舟没有贸然动身。 第441章 骗死人 许砚秋笑道：“你放心，我二叔说他愿意上你们家的船。” 谢云舟回了两个字：“多谢。” 三人到许德富家中时，许德富已经准备好了。 见到小夫妻两个，他直接起身：“走。” 许德富是常务副镇长，镇上就一辆破公务车，他有权力开走。 半夜的时候，车停在了闵学东家住的大院门口。 许德富没有下车：“小谢，你们去忙，我先带小秋走了。” 谢云舟对着他挥手：“多谢许二叔。” 许德富笑了笑：“希望你们马到成功！” 双方告别，夫妻两个进了大院，先被门卫盘问，又被楼门上的一把锁拦住。 好在闵家住二楼，谢云舟也顾不得半夜扰民，在闵学东窗户底下喊了两声。 闵学东听到点动静就醒了，火速下来开门。 到了闵家，闵学东先看了看谢云舟送来的材料，哈哈笑了两声：“这下子新安要热闹了。” 顾小曼问道：“闵叔，你们家帮忙递这东西，会不会影响你们？” 闵学东没有明着回答：“你别管，你们两个睡一觉，明天就回去吧。你们自便，我明天比较忙，没工夫招待你们。” 谢云舟点头：“麻烦闵叔了，我们听你的。” 闵学东笑了一声：“要是这次能成，以后你们家在新安就能立稳脚跟了。” “还没恭喜闵叔呢。” 闵学东笑道：“又不是我升官，恭喜我干什么。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隔壁小屋空着呢，你们凑合一下。” 等到一起躺到床上，顾小曼问道：“你刚才恭喜闵叔是什么意思？” “闵叔的兄长，升了庐州市公安局局长。” 顾小曼哇一声：“那他是不是要干副市长了？公安局局长很多不都是副市长兼任吗？” “暂时还没有兼任，估计也快了。闵大叔才三十七岁，年轻的很。” “难怪闵叔家里能打听到这么多消息。” “这次闵叔帮了大忙。” “闵叔这样帮我们，我们能回报什么？” “如果这次我爸顺利，以后我们家从门第和情分上，都能算闵家的盟友了。” 顾小曼哦一声：“那我以后多给闵叔买点烟。” 谢云舟笑了一声，将她拥进怀里：“睡吧。” 第二天，夫妻两个很早就被闵学东叫起来。 “云舟，我去找我哥了，你们自便啊。” 闵家老两口不在家，夫妻两个稍微洗了把脸就往回赶。 到总厂时一问，冯裕安一直没回来。 谢云舟直奔父亲的办公室：“爸，裕安一直没回来，会不会被抓了？” “我找人问问。” 谢文哲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打听到了冯裕安的下落，被抓进派出所了，罪名是偷盗摩托车，派出所已经往龙湖电厂打了电话，让单位来人。 谢云舟火速带着顾小曼去某个派出所，看到了可怜兮兮的冯裕安。 谢云舟带着摩托车的购买凭证，证明那辆车是自己的，不是偷的。 派出所又说车牌对不上，谢文哲把总厂车管所负责人派过去，说那个车牌是自家单位的车，工作人员上错了车。谢文哲又请许德富给这边镇上的派出所打电话说情，塞了两条烟，终于把冯裕安捞了出来。 “师父啊，我的档案里会不会被记一笔啊？”冯裕安蓬头垢面的。 “不会的，、两辆车都是我们自家的，他们也不想多管闲事。估计是有人按头让他们抓我，后来发现我跑了，也就没人管你了。 把你关起来，是想试试有没有人来捞你，有的话就顺手占点便宜，没有的话就按照流程走了。” “那幸亏你们来捞我，可惜了两条烟。” “小安子，他们没有打你吧？”顾小曼担忧地问道。 冯裕安打了个哈欠：“那倒没有，就是不让我睡觉，没吃没喝，晚上冷得很。” “走，去我家里，我做饭给你吃。” 谢云舟安慰道：“裕安，这次委屈了你，再等等，新安要变天了。” 冯裕安笑起来：“师父，给你干活，是我的本分。” 谢云舟发动摩托：“上车。” 此时的谢文哲正在陵园里给老岳母请罪呢。 林淑娴居住的条件还不错，有个棚子，类似蒙古包一样，晚上有人陪她。 谢文哲先给老丈人磕头，又亲自把老丈人和女儿的墓碑擦得干干净净，然后轻轻抚摸女儿的墓碑。 林淑娴哼一声：“你少来买好，云澜最喜欢她姥爷，你现在要把她从她姥爷身边带走，除非我死！” 谢文哲摸了好久女儿的墓碑，然后走到老岳母身边，跪下砰砰磕了三个头：“妈，谢谢你救我一命。” 林淑娴呆了一下，然后骂道：“你少来这套！你休想把云澜带走！” 谢文哲起身，蹲在老太太身边，先自己点了根烟，然后给老太太发根烟。 老太太骂道：“我不抽烟！” 谢文哲收回烟：“妈，这次的事情，实在是迫不得已。” 他一边抽烟，一边把事情的原委说得一清二楚。 别看林淑娴现在是个管天管地管人拉屎不放屁的讨人嫌老太太，曾经她也当过市长太太。 她对行政级别极其敏感，听完后尖声叫道：“你能升？” 谢文哲继续抽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保住命了。要不是这样闹一场，今天给我升个副市长，明天送我一副手铐。” 林淑娴哎呀一声：“你这孩子，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啊，我去帮你找关系，你爸以前好多战友都活着呢，谁敢拿你去填坑，看我不把他屁股底下的烂账全部扒出来！” “妈，云舟费了好大的劲把东西送去庐州。后面的事情就看运气，这么大的窟窿要怎么补，新安这边已经做不了主了。如果新安被撸了一串，我倒是有点机会。” 林淑娴兴奋起来，立刻从棚子里爬出来，跑到沈老爷子坟前不停地叨叨：“老头子啊，你别光睡觉，孩子们的事情你也得管一管啊。文哲这孩子多好啊，孝顺上进，这么多年一直给我养老，满天下都找不到几个这样的好女婿。” 谢文哲瞟了一眼老丈母娘，他第一次听到丈母娘这样夸他，前几天还骂他黑心的贼子。 他这个老丈母娘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她连死人都骗。 第442章 谢爸爸又又又升官了 林淑娴欢欢喜喜地跟着女婿回家。 她对外的解释是女婿认输了，跟她承认错误，保证不把孙女挪走。 谢文哲默默地接受了丈母娘的说辞，他确实认输了。 他从来斗不过丈母娘。 不过儿媳妇可以，老太太总是在儿媳妇那里吃瘪。 想到这里，谢文哲的心里又平衡了点。 十几天后，新安果然变天了。 新安官场悄悄地换了很多人，动乱中，谢文哲得到一纸调令。 原新安发电厂党委书记、厂长谢文哲，升任副市长，分管电力、城建、自然资源和气象等工作。 朱孟晨的父亲朱汝春升矿务局党委副书记，也是副厅级。当然，矿务局的副厅级，比副市长的权力小多了。 谢云舟正上班呢，王主任让人把他叫了过去。 “云舟，恭喜啊。”王主任给谢云舟发了根烟。 谢云舟笑着回道：“谢谢王主任。” 他接过王主任的烟，挂在耳朵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烟给王主任发一支：“王主任抽我的，从外地带回来的。” 说完，他还掏出打火机给王主任点烟。 王主任心里很受用，副市长的儿子给他点烟，这小子果然上道，老子要升官了，提前一点消息不透露，也没架子。 王主任见谢云舟收起打火机，奇怪道：“你怎么不抽？” 谢云舟笑了笑之后道：“我前儿才去庐州做检查，医生说优生优育，要提前一阵子戒烟戒酒。” 王主任哈哈笑起来：“听医生的，听医生的。” “王主任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也没到提专工的时候啊。”谢云舟开了句玩笑。 王主任笑道：“刚才方厂长告诉我，你爸升了，副市长，分管内容就有电力。” 谢云舟笑道：“王主任，新安电力由省电力局管着呢。” 王主任笑道：“说是省电力局直管，市里也能管的。我们要建个电厂，要不要市里面给地皮？输电线路怎么走，总厂和省电力局给方案，给不给走，还是看地方政府的意思。” 谢云舟当然懂，新安电力的发展离不开本地领导的支持，也需要省电力局管理，不然这种命脉经济完全到了一方手中，那就要出乱子。 互相掣肘、监督，才能达到动态平衡。 矿务局就是因为完全归市里管，才被挖出这么大个窟窿。 还不知哪个倒霉鬼接手矿务局这个烂摊子。 谢云舟实话实说：“我这几天没回家，还没接到消息呢。” 王主任笑道：“明晚上的大夜班我找个人给你带一个班，你带小顾回去一趟。你爸肯定要搬家，你们小两口去帮忙搬家。” 谢云舟笑道：“多谢王主任。” 王主任笑眯眯的：“你别急，提专工应该很快的。你在电力部拿了大奖，你不提专工，谁提专工。” 双方很客气地说了许多话，谢云舟回到1号机继续上班。 冯裕安跑过来：“师父，王主任找你有什么事？” “我爸工作调动，我明天回家一趟，明天晚上有人帮我带班，你到时候多给带班的人跑跑腿。” 冯裕安立刻哇一声，兴奋地搓搓手：“恭喜师父！” 谢云舟笑了笑：“也有你的功劳，过几天我回来请你们吃饭。” 冯裕安嘿嘿笑：“应该的应该的，你们去，我帮你们看着。”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龙湖电厂，班里的人都满嘴恭喜，正在2号机上班的顾小曼也端着笑容应酬了很多同事。 下班后刚到家，顾耀堂兴奋地冲了过来：“小曼，小曼！” 顾小曼小声道：“爸，别喊！” 顾耀堂十分兴奋：“听说云舟他爸升副市长了？” 顾小曼点头：“我们换了衣服就走，爸我家里还有点菜，你让我哥来拿走。” 顾耀堂哪里还在意这个：“那你们快点去！”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小曼，明天让裕安和砚秋带着哥去给我们帮忙吧，我爸家里的东西有点多。” 顾小曼诧异地看着他。 谢云舟又道：“没事的，让哥去认认门，他情况特殊，去一趟人家就能记住他，以后要是我们回去，他有急事去找我们，别人不会拦着他。” 市委大院可不好随便进。 顾小曼看着谢云舟，他总是能考虑得很周全，然后笑了笑：“好，谢谢你。” 谢云舟笑着道：“我们两个之间，不要说这种话。” 顾耀堂咳嗽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我告诉你哥，让他明天去找你们，有事叫我啊。” 小夫妻两个换了身衣服，骑着摩托车离去。 等女儿女婿一走，顾耀堂又开始发愁，亲家又升官了，以后领导会不会要栽培他啊？ 他真的不想学习啊，他也不想提岗！最好是让他不上班还发钱，实在不行，上班去签个到，少干点活儿也行啊。 那头，顾小曼和谢云舟到总厂后一推开门，家里热闹的很。 只见林淑娴和沈佩瑶一家子都在，谢文哲和沈君瑶陪着说话。 沈佩瑶前几天把姐夫骂得狗血淋头，现在有些尴尬，看到顾小曼后，忙来打招呼。 “云舟回来了，小曼回来了。有一阵子没见面了，小曼气色越来越好。” 顾小曼笑眯眯的：“小姨好，云舟对我好，我的气色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沈佩瑶虽然心里有些膈应这话，嘴上仍旧笑眯眯的：“可不就是，他对你好是应该的呢。” 林淑娴忙走了过来，拉住谢云舟的手：“我的乖乖，听说你那天去庐州遇到坏人了？哎呦，多亏了你姥爷保佑。” 谢云舟安慰老太太：“姥姥，我没事，就是害小曼背了不好的名声，当时我说是去检查身体的。” 林淑娴看了一眼大孙媳妇的肚子，女儿一再跟她说，两个孩子想先把工作做好，等分了房子再生孩子。 “那不要紧，你们不是要分房子了，等分了房子再说。” 沈君瑶忙走过来：“小曼，跟我去厨房，我买了你爱吃的水果。” 她把顾小曼叫走了，让儿子和丈夫先看着这里。 顾小曼抢过围裙：“妈，你去陪我小姨和我姥姥，我来做饭。让我爸和云舟陪姨父和表哥。” 她每次回这里都没把自己当客人，该做饭做饭，现在家里来了客人，比起应酬这几个客人，她宁愿做饭。 平时她和小姐妹一起在小院子里玩耍的时候，谢云舟也会默默地端茶倒水。她娘家有什么事情，他一直都是义不容辞，出钱出力，从不含糊。 夫妻两个拧成一股绳，互帮互助，才能一起往上走。 第443章 搬家 沈君瑶笑道：“那就辛苦你了。” 顾小曼笑着把她推出厨房：“没事的，妈你快去。” 见沈君瑶回到客厅，林淑娴十分高兴：“我就说我们云舟的眼光好，挑的对象不会差，小曼越来越懂事了。” 沈君瑶没有解释太多，陪着老母亲说话。 顾小曼一个人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谢云舟中途过来看了两次，被她撵走，让他去陪客。 沈老太太这次出了大力，现在是她和儿孙们阖家团聚的时候，顾小曼不想往前凑。 等做好了饭，谢云舟带着姚建民来端菜，顾小曼连围裙都没摘，坐在谢云舟身边吃饭。 林淑娴非常满意：“我们小曼越来越懂事了。” 顾小曼笑道：“姥姥，你真勇敢，敢一个人住在陵园里。我特别佩服你，我煮了汤，我用汤敬你一杯！” 林淑娴豪气干云道：“在你姥爷跟前我怕什么，还有你姐姐呢！哦，你还没去看过你姐姐呢，得空让云舟带你去啊。” 沈佩瑶今天比谁都老实，忙凑趣道：“小曼这汤烧的不错，来，他们男人喝酒，我们一起喝一碗。” 娘儿几个一人喝了一口汤。 谢文哲和姚国忠喝酒。 姚国忠给姐夫倒酒：“姐夫，他姥爷这下能含笑九泉了。” 谢文哲笑道：“他姥爷保佑，我捡了大便宜。” 这话不假，谢文哲当初的总厂书记是捡来的，现在这个副市长，也带着点运气。 “姐夫，这世上的成功，很多时候都要带点运气。你有运气，说明你得天眷顾。” 谢云舟给顾小曼夹了一筷子菜：“你辛苦了，一个人做这么多菜。” 顾小曼笑道：“庆功宴嘛，我做的也高兴。” 说完，她端起汤碗：“爸，我不能喝酒，以汤代酒敬你一杯，祝愿你以后青云直上、大展宏图！” 谢文哲喝了儿媳妇敬的酒：“好，也祝愿你们年轻人都能一切顺利。” 沈佩瑶笑道：“姐夫，前儿我莽撞了，还请你别跟我计较。” 谢文哲笑道：“我没事，你又不是天天骂我。国忠年龄大了，你以后骂他的时候声音小点。” 一桌子人都笑起来。 姚国忠红着脸道：“姐夫，你怎么还拿我打趣。” 一家子吃了顿团圆饭，沈佩瑶很有眼色地把老母亲接到自己那里去，听说姐夫明儿要搬家，还说把大儿子派过来帮忙。 顾小曼忙着刷碗、收拾桌子，谢云舟把姚家人送走，过来帮忙一起刷碗。 “小曼，明天我带着表哥和哥一起去那边看房子，那边应该已经腾出地方了，你带着裕安和砚秋在这边把东西打包。” “好，到时候我等你电话。” 沈君瑶回来后，打开抽屉，找到一大摞票，然后给儿媳妇：“小曼，这些票给你，你明天得空去兑换点换东西带回龙湖。” 谢文哲马上就要离开总厂，总厂的票得赶紧花掉。 顾小曼这次客气了一下：“妈，以后你去市委大院住，也要开火的。” 沈君瑶仍旧给她：“你不用担心，那边肯定待遇也不差。” 顾小曼接过一大摞票：“谢谢妈。” “这几天辛苦你了，教育局那边年底忙得很，搬家的事情就交给你和云舟了。” “好呢妈，你有什么要求没？” 沈君瑶笑着摇头：“没有什么要求，你们怎么布置我们怎么住。” 顾小曼相信她的话，这要是换个人，顾小曼还真不敢接。她婆婆没事，婆婆说没要求，那是真没要求。 第二天一大早，冯裕安、许砚秋带着顾景元过来帮忙干活。 谢文哲和沈君瑶早就上班去了。 顾景元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一路上被很多人观看，他非常坦然。 顾小曼把碗一放：“哥，你等会儿跟云舟一起去市委大院，姚家表哥在那里呢，你们把那边卫生搞一遍。小秋、裕安，我们三个把这边的东西打包好。我等会儿要去找一些袋子，你们跟我一起去。” 冯裕安点头：“行，我们听你的，你先吃饭。” 谢云舟匆匆吃晚饭：“裕安，小秋，辛苦了。哥，跟我走。” 双方一起行动，顾小曼带着两兄弟去兑换点，问兑换点负责人要了很多麻袋和纸箱，还有胶带和绳子。 负责人非常尽心，还派了个人来帮忙。 沈君瑶和谢文哲的生活比较简单，东西不是特别多。顾小曼和谢云舟留在这边的东西也不多。 她的那些家具，暂时寄放在这边的仓库里，等明年就能拉走。 新的总厂书记还没到位，谢文哲这套房子暂时并不会被收走，没人会催谢文哲搬家。 就算新书记来了，也不会要求谢文哲退房子。 当然，谢文哲自己要退房子。 顾小曼带着三个人一起，花了将近三个小时，把东西打包完，需要带走的家具也清点好。 很快，楼下来了辆大卡车。总厂这边来了好多人帮忙，都是些平常坐办公室的干部，没什么体力，只能两人三人一起抬。 一个多小时后，东西全部上车。 顾小曼很客气地道谢，这些人又很快离去。 三人一起上了车，司机提前得过吩咐，直接把车开到市委大院门口。 谢云舟正在门口等着呢：“小曼，都拉过来了吗？” “爸妈的都拉过来了，我们的家具留了几样在楼下仓库里。” “行，你下来，我们要搬东西了。” 说完，他伸开双臂，让顾小曼跳下来。 顾小曼看了看卡车，比较高，她可以跳下去。但他都伸开双臂了，还是配合一下吧。 然后她也伸出了双臂。 姚建民笑着扭开头。 谢云舟把顾小曼抱下车：“我带你去认门，表哥，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姚建民带着提前找好的几个搬运工，配合几兄弟一起搬东西。 顾小曼到了谢文哲新分的房子。 这边的房子比总厂那边的房子旧很多，但设施也很齐全。 最重要的是，这附近很繁华，住在这个大院里的人，都是身上有级别的人。 真正的往来无白丁。 忙忙碌碌了一天，到天黑的时候，终于把主要的东西安顿好了。 谢文哲晚上没回来吃饭，他刚接手新工作，且有得忙。 第444章 论文发表 沈君瑶下班后回家，夸了孩子们好久，然后带着孩子们去外头吃饭。 一路上，遇到很多人。 她原是教育局副局长，大院里很多领导的家属认识她，跟她打招呼。 沈君瑶十分客气，脸上带着笑，有时候遇到嘴巴巧的人，她把儿媳妇推出来，让儿媳妇应酬。 顾小曼知道，在这个大院里，谢文哲连前五都还没排上呢。别看这大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真正的卧虎藏龙。 到了大院外头，沈君瑶找了个小饭店，请孩子们吃饭。 “今天辛苦你们了，多吃点，你们认识路，以后可以常来。” 谢云舟跟母亲说今天搬家的细节，姚建民偶尔附和两句，冯裕安和许砚秋除了礼貌性地回答问题，其余时间都在门头吃饭。 顾小曼一边跟兄长说话一边给自家三兄弟夹菜，怕他们拘谨。 吃过了饭，姚建民回家，顾景元跟许砚秋和冯裕安回龙湖。 沈君瑶温和地顾景元道：“景元，这里也是你妹妹的家，以后你得闲了，带你几个兄弟过来玩啊。” 顾景元笑着点头：“好，伯母工作一天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沈君瑶笑道：“我不累，你们今天才累了。” 谢云舟接过话题：“哥，你们先回去，我这边还要再整理整理，我和小曼明天才能回去。砚秋，裕安，今天辛苦你们了。” 冯裕安笑道：“师父，那我们回去了啊。” 谢云舟带着顾小曼在市委大院又住了一天，把家里收拾利索，这才返回龙湖。 回龙湖第一天，就收到好消息，第一批新房子定下来了。 小夫妻两个分到了想要的那套房子，套内六十平米，三个房间，一大两小，客厅和阳台比顾家的大一些，卫生间和厨房面积比较小巧。 不过现在的房子大多面积都比较小，毕竟是不花钱的。 套内有很多赠送面积，实用面积远远大于六十。而且，这个户型可以在北边加盖个二十多平米的小院子，有些人家甚至在小院子里加盖个几平米的小房子。 小夫妻两个居住非常宽敞，再加个孩子也没问题。 谢云舟十分高兴，上班的时候把工作忙完，一个人悄悄地坐在办票台画施工图。 屋里面要怎么设计，顾小曼提了很多建议。很多装修方法是他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的，也没在谁家见过。 他知道，那必定是她以前生活过的地方才有的。她的天马行空的想法，他想一点点变为现实。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画图，班组成员们都没有过来打扰他。 自从他当了班长，班里老师傅们跟他开玩笑的次数变少。现在谢文哲当了副市长，大家对他更是尊敬多于亲近。 谢云舟从不在意这些，高处不胜寒，越往高去，朋友越少，听到的实话也越少。 冯裕安路过师父身边时瞟了一眼，然后偷笑着跑了。 没过多久，控制室里的电话响了。 电话就在谢云舟手边，他伸手拿起电话：“你好，2号机。” “是云舟吗？我是刘美玲。” 谢云舟很客气：“美玲姐好，有什么事情吗？” “有你的邮件，啊不对，是小曼的包裹。我刚才打1号机电话，她出去检查去了。你看你们什么时候来把包裹拿走？是科大寄来的。” “谢谢美玲姐，我们下班的时候就去取包裹。” “哦，要是我不在办公室，你们在我办公桌底下自己拿包裹。”刘美玲的孩子小，她只上半天班，有时候领导出差去了，她一天都不去。 “好，谢谢美玲姐。” “没事了，你忙吧。” 刘美玲挂了电话，谢云舟放下电话继续画图。 自从参加完电力部的大赛，他的状态放松了下来。下一步，他的计划是把房子弄好。 中午，夫妻两个各吃各的。 顾小曼已经是高岗位，今年新来的小姑娘们已经加入了洗碗大军，班里一切杂务都不需要她动手，她不需要再因为躲避洗碗而跑去1号机控制室吃饭。 班里的小姑娘们见到她一口一个小曼姐，嘴巴可甜了。 下班的时候，夫妻两个一起去厂办公室，刘美玲果然不在。 只有打字员在。 打字员正全神贯注倒腾那台古老的打字机，打一行字调一下旋钮，看起来效率十分慢。 顾小曼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摆摆手：“自己拿。” 顾小曼拿走了自己的包裹，在门外拆开。 是文海军邮寄来的，她的论文发表了，他给她发了期刊样本。 顾小曼打开期刊，很快找到自己的论文，然而，作者那一栏有四个人的名字。 当初她上报的时候，是她和曹主任、唐工，谁知文海军私自加上了谢云舟。 谢云舟微微惊讶：“小曼，你这论文我没参与，怎么报了我的名字？” 顾小曼实话实说：“我没报你的名字，可能是文师兄自己加上去的。” 谢云舟听到文师兄三个字，微微侧首看了她一眼。 顾小曼修改论文的时候，他正好不在家，故而并不知道科大的联络人居然是文海军。 他略微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看来文海军换个导师，依然是科研的好苗子。 没有哪个导师不喜欢这种学生，能发论文、能做实验，能替导师攻坚关键项目。 这样的人，不易得罪。 谢云舟什么都没问，他希望顾小曼能多发几篇论文，以后对她的职业发展非常有好处。 如果过一阵子运行分场还有提岗，凭这篇论文，她跑不掉一个电工。 电工就是班组里的专业负责人了。 谢云舟笑道：“那我沾了你的光了。” 顾小曼合上样本：“他只给我寄了一本，得把这几页内容复印几份，给曹主任和唐工各一份，给你也印一份。” “好，我们先回家，我得把你这篇论文吃透，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挂名。” 顾小曼笑起来：“我也没想到他会给你加上去，我去找秦教授的时候，发现联络人是他。秦教授指定的，我肯定不能说换人，本来我就是请人家帮忙的。” 说到这里，她也觑了谢云舟一眼。文海军以前做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谢云舟也看向她，开了句玩笑：“以后你要是再发论文，还带上我吧，我吃个现成的。” 顾小曼又仔细分辨他的表情。 谢云舟笑道：“我们回家吧。” 顾小曼笑起来：“好。” 到了家里，小夫妻两个一起坐在床边看电视。 十月底，傍晚的天气有点凉，夫妻两个依偎在一起看电视。 谢云舟心里还在想那篇论文。 第445章 顾景华归来 谢云舟想起以前文海军的孤僻。 以他24年半有限的人生经历来看，鲜少有几个男人会在受到那么大的侮辱后，还会尽心尽力给一个女人改论文。 如果是导师指定，那没办法，肯定要接，但绝对不会这样尽心尽力。 而且，还特意把他的名字加上了。 顾小曼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视，看着看着，她发现谢云舟跑神了。 她抓起一样零食，塞进他嘴里：“别想太多，一切都是秦教授的安排，我从来不与他多接触。” 谢云舟把她揽进怀里：“小曼，过几天我就要开始装修我们的新房子了，你有什么要求，随时跟我提。” 顾小曼趁势倒在她怀里：“都说过了，中途我想起什么再跟你说。你一个人干吗？要不要请人？” 谢云舟的指腹轻轻在她的鬓角抚摸，他觉得她笑的时候，让他十分着迷。 哪怕结婚快一年了，他每天上班的时候脑子里都要想起她很多次。下班回来，他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立刻把她抱进怀里先亲热一番。 顾小曼当然不肯，她定好了规矩，一个星期额定5次。 谢云舟每周不到4天就用完了额定次数，然后只能努力表现，夜里缠着她要求额外的奖励。 顾小曼瞥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跟他打岔：“陈美的孩子要不了多久就出生了。” “不知道，没关注，反正以后我们不用再去总厂了。” “我们存放在那里的家具要不要拉过来？” “等我把新房子装修好了就拉过来，很快的，最多两个月就装修好了。” “装修好后我们晾四个月再去住吧。” 谢云舟嗯一声，然后搂紧她，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小曼，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顾小曼停下吃零食的动作，先给他打预防针：“孩子生出来很难带的，我们两个都去上班的时候，谁给我们带孩子啊？”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我们两个一起带。有错不开手的时候，请裕安和哥帮帮忙。如果实在忙不开，看看花钱请可靠的人帮忙看着点。大一点就好了，可以送托儿所去。” 厂里有个托儿所，很多不到两岁的孩子都放在那里。母亲们去上班，中途去喂个奶，然后把孩子丢在那里。 这年月都这样，没有太多精细化育儿。 顾小曼没有反对，她也觉得带孩子不要把自己搞太累，孩子和孩子都不一样，哪有什么固定的带孩子模式。 要是样样都按照那些专家说的方法来，累死你都不一定能成为合格的母亲。鬼知道那些专家说的一些话带着什么目的。 要生孩子了吗？顾小曼心里有点惊喜和忐忑。 谢云舟见她神情发怔，心里紧张起来，立刻低头亲她一口：“小曼，你放心，我会尽全力照顾你们的。” 顾小曼回过神，低低地嗯一声：“那你不能再抽烟喝酒。” 谢云舟心里一喜，又亲她一口：“我本来就不爱抽烟喝酒，喝酒头疼浑身难受，抽烟也是为了应酬，很少的。” 顾小曼又吃一口零食：“听说怀孕初期吃不下饭，天天吐，人会瘦很多。趁着天冷，我得多吃点肉，补补身体，长点肉。” 谢云舟心里十分欢喜：“好，以后我每天去买菜。” 顾景元买菜没有那么大方，不会天天买肉。 顾小曼提议：“今天我们去我哥那里吃饭吧。” 小夫妻两个穿上棉袄，去顾家吃饭。 顾景元今晚做的手擀面，一人一个鸡蛋。 谢云舟对顾景元道：“哥，以后买菜的事情交给我。” 顾景元奇怪：“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买。” 谢云舟没有明说：“没事的，你每天都要上班，我休班的时候我去买。天冷了，多买点不要紧。” 顾耀堂立刻赞同：“对对，景元你每天都要上班，让云舟去买菜。” 女婿工资高，买的菜好。 顾景元没有反对：“云舟，你是不是要装修房子了，我和爸去给你帮忙。” 顾耀堂本来还高兴家里的伙食即将变好，听到儿子这话，他顿时感觉嘴里的煎蛋也没那么香了。 马上就天冷了，冻手冻脚的，他真不想去啊。 谢云舟笑道：“爸，还要辛苦你和我哥一阵子。” 顾耀堂嘴上十分痛快：“那没得说，小曼是我儿子，又不让我花钱给她盖房子，装修房子算什么，快得很。” 他哪里知道女儿那一堆复杂的设计要求，他以为就跟他这家里一样，抹个大白墙，拉两根电线就算完事。 正吃着呢，外头传来敲门声。 顾景元离门近，立刻去敲门。 “小秋哥来了。” “景元。” 只见许砚秋裹着一身凉气进了屋：“顾二叔，云舟，小曼。” 谢云舟招呼他：“砚秋，来一起吃点。” 许砚秋坐在顾景元身边：“你们吃，我刚从顾家庄回来，我在我妈那里吃过了。” 乔青崖升班长后调去了1值，许砚秋也跟着去了1值，现在变成顾小曼接他的班。他早上下大夜班后睡到下午起来，然后回一趟顾家庄看父母。 顾小曼知道他无事不会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村里有什么事情？” 许砚秋小声道：“小曼，景华回来了。” 顾小曼有点吃惊：“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的刑期还差一年多呢！” 许砚秋点头道：“今儿刚到家，说是表现好，减刑一年多。下午耀宗四叔去了景华家里，说让他以后和景昌一起好好卖菜。” 谢云舟忙安抚顾小曼：“小曼，没事的，你之前帮过他弟弟景昌，他应该不会再仇视你。而且他刚出来，现在肯定得老实一阵子。” 顾小曼哦一声：“我倒不是担心他仇视我，反正我又不住在顾家庄，而且我平时连大院门都出的少。就是有点吃惊，我感觉已经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 景华这个人，性格鲜明，不管在哪里，谁都无法忽视他。而且他想法多，看吧，他这一回来，肯定还要折腾事儿的。” 谢云舟再次道：“跟我们不相干，他母亲死了，他和他弟弟没了后顾之忧，肯定会折腾事儿。” 顾耀堂撇了撇嘴：“又不到你饭锅里盛饭吃，你管他干什么呢。” 第446章 顾景华来访 顾小曼瞅一眼赌鬼爹：“爸，景华走的时候说让你照顾他妈和他弟弟。” 顾耀堂呸一声：“又不是老子的婆娘和老子的种，关老子屁事！他一个劳改犯，再敢闹事儿，还给他送进去！” 顾小曼见赌鬼爹仿佛被踩了猫尾巴一样嗷嗷叫，沉思起来。 赌鬼爹现在的神经看起来比以前敏感多了，四十五岁的中年男人已经不像年轻时那样洒脱了。 他会本能开始惧怕青年人，特别是惧怕他曾经打过骂过的青年人。 赌鬼爹和顾景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敌人，因为他曾经大摇大摆地去顾景华家里睡人家亲妈。 顾小曼继续吃饭：“反正我奶接过来了，我们不要再回顾家庄了。” 许砚秋回道：“我刚才去看了一趟景华，他现在看起来比以前懂事很多，不像以前那样脾气暴躁。” 顾小曼接话道：“劳改几年，肯定比以前会看脸色。” 顾家人不想惹麻烦，一致决定不回顾家庄。 然而，第二天上午，快到晌午饭时间，顾景华就提着礼物上门来找顾小曼。 他在大院里找两个人问路，然后径直去了小仓库。 小夫妻两个一起窝在屋里玩呢，听到外头喊门声。 谢云舟起身，去打开大门。 顾景华看着眼前的青年，微微有些诧异。他对谢云舟有印象，那年顾小曼的升学宴上，许德贵谄媚的样子一直烙印一般记在他心里。 谢云舟也看着眼前的青年，比以前壮实了很多，眉宇间没有了以前的阴郁，单看神情，他没法把眼前人和以前那个顾景华联系起来。 那时的顾景华桀骜不驯，敢和天下为敌。 顾景昌见兄长和谢云舟都不说话，急忙道：“哥，这是小曼姐家的姐夫，姐夫姓谢。姐夫，这是我哥顾景华。” 顾景华先开口，带着笑容道：“姐夫，我是景华，我不在家的这几年，多谢你和小曼姐照顾我弟弟。天凉了，这是我弟弟养的鸡、种的菜，送一些给你们吃。” 谢云舟微微蹙眉，顾小曼不想和顾景华扯上任何关系，但顾景华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 谢云舟看着脸上带笑的顾景华，他感觉顾景华的笑容似乎跟许德贵脸上的笑容有些相似。 服刑归来的顾景华，已经学会了圆滑和谄媚。虽然他知道顾景华的圆滑下面隐藏的还是一颗冷硬的心，至少表面看起来，他已经没有多少攻击性。 生活啊，就像一条鞭子，不管你的脊梁骨有多硬，最终都会给你抽得弯下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谢云舟在心里感叹完了后，也笑道：“是景华啊，快请进。” 他把兄弟两个让进了一边的棚子里，天冷了，他又把棚子两边的木板装上了，可以挡风。 “家里条件简陋，连个招待客人的地方都没有，我就自己搭了个棚子，你们坐，我去喊小曼。” 顾小曼主动走了出来：“云舟，谁来了？” “小曼，景华和景昌来了，你倒两杯水过来。” 顾小曼心里大喊一声“我靠”，这个鬼见愁怎么来了，老子又不欠你钱！ “哦，马上就来了。” 顾小曼倒了两杯水，又倒了点花生放在茶盘子里，一起端进了棚子里。 “景华来了，景昌来了。”顾小曼笑着进了棚子。 顾景华只感觉棚子里忽然进来个明艳的美人，四年多没见，顾小曼长大了，婚后的俏丽小妇人，看起来十分惹眼。 顾景华只打量了一眼后就立刻起身：“小曼姐。” 顾小曼笑道：“快坐，这天说冷就冷了，你回来了，景昌以后就有伴了。” 顾景华接过茶：“我都听我弟说了，我妈死的时候，小曼姐给了不少钱，后来还帮他找地方卖菜，现在还经常给他送吃的。” 谢云舟接过话题：“事情都是许叔和小舅出的头，我们只是跟在后面出点力。既然你回来了，以后我们就不用再担心景昌了。以后有什么安排吗？” “年底了生意好，先给景昌帮忙卖菜，以后再看看。” 顾小曼听到再看看三个字就知道，顾景华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 谢云舟笑着鼓励：“那也不错，现在到处都是机会，只要肯干，都能有晚饭吃。” 顾景华诶一声：“多谢姐夫，以后我就在街上卖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人跑腿， 尽管找我们兄弟两个。以前我年龄小，不大懂事，还跟景元哥和小曼姐吵嘴，还请你们能原谅我。” 顾小曼惊了一下，他都喊上景元哥了！ 她也笑着回道：“你看你说的，我以前年龄也小，总是爱跟人吵架。那时候不是因为都吃不饱嘛，人吃不饱，都爱生气。” 顾景华没有多留，说了几句客气话后很有眼色地告辞，强行留下老母鸡和一筐子菜。 谢云舟收下了东西。 大门关上后，顾景华收起笑容，带着弟弟往回走。 顾景昌有些忐忑地看着兄长：“哥。” 顾景华看了弟弟一眼：“回家，以后定期来送点菜。” 顾景昌哦一声：“之前小曼姐说让我别去找她，我在街上要是碰到姐夫和景元买菜，就会给他们塞两把菜。谢姐夫和景元每次买了好吃的，如果碰到我，就会给我点。” 顾景华往前走：“她不让你去，是嫌麻烦，但我们不能真不去。想靠人家，就得脸皮厚。她有个缺点，吃软不吃硬，还有点烂好心。我们多赔笑脸，她总不好撵我们走。” 说完，他又道：“景元比我们都大，以后记得叫哥。” 顾景昌更忐忑了：“哥，你想干什么啊？” 顾景华小声道：“你觉得我跟你卖菜，能卖出什么名堂吗？” 顾景昌没说话。 顾景华自己道：“我是个劳改犯，整个龙湖镇，没有一个人会拿正眼看我。以后你卖菜，我在家里种菜。我坐在大街上卖菜，人家不敢买。” 说完，他停下脚步看着弟弟，很平静道：“景昌，我这辈子已经毁了，走不了任何正路。” 顾景昌慌道：“哥，哥你别怕，我卖菜养你。” 顾景华笑了笑，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景昌，正路走不通，总有别的路可以走。” 第447章 多管闲事的顾景华 顾景昌吓得半死：“哥，哥咱就卖菜吧，咱别干别的了。” 顾景华安慰弟弟：“你别怕，我不会再冲动的，我会慢慢来的。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总有些不太方便自己动手的事情。” 顾景昌试探性地问道：“哥，你想靠小曼姐吗？” 顾景华继续往前走，说了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她怎么还不生孩子呢？” 顾景昌奇怪：“哥，你怎么还管她生孩子的事儿？” 顾景华骂弟弟：“蠢材，谢家现在什么地位，不早点生个孩子，怎么站稳脚跟？” 顾景昌被兄长骂的立刻闭嘴。 兄弟两个回到街上，菜已经卖完了，顾景华把留下的两把菜拿去送给赵家，然后带着弟弟回家。 一路上，碰到熟人，顾景华看情况，有些人他会打招呼，有些人他理都不理。 他打招呼，人家都赶紧给个笑脸，他不打招呼，人家也不敢当面对他说什么，就背地里嘀咕几句，还不敢让他知道了。 不能惹啊，他会下毒的！ 两个二十多岁的光条子，其中一个还是劳改犯，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顾景华带着弟弟往家里而去，半路上，路过顾小荷家里。 这是曾经顾小曼家的房子，已经破败不堪。 老远就看到一个青年人跪在门口，顾耀祖手里拿个扫把，指着青年人大骂！ 顾景华问弟弟：“那是谁？” 顾景昌小声道：“那是小荷以前的男人陶国安，陶国安不能生孩子，刚开始陶家诬赖是小荷不能生。后来景财找小曼姐借钱，带小荷去检查，才知道是陶国安不能生。 后来耀堂二伯带着一群人去陶家打杀了一顿，硬逼着离婚！也不知办手续了没有，反正陶国安三天两头过来，小荷在家里不出门，耀祖大伯看到陶国安就骂他。” “景田不管吗？” 顾景昌鄙夷道：“景田跟耀堂二伯年轻时一模一样，别说妹妹了，连韩清华母女两个他都不怎么管。景财刚开始还管的，后来见景田不闻不问，他也就不再管。” 顾景华嗤笑一声：“徐春梅算计到头，没想到自己儿子成了这样的东西。” 说完，他挑着空篮子大步流星往前而去，到了顾耀祖家门口停下。 只见陶国安一边哭一边求：“爸，爸你让我见见小荷吧，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诬赖小荷。你让我见见小荷好不好？没有她我活不下去啊！” 顾耀祖手上的扫把在陶国安身上狠狠挥了一下：“滚，你跟我家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你再敢来，我一刀砍死你！” 陶国安满脸憔悴，哭得稀里哗啦。离开了顾小荷，他再也找不到对象了。 陶家父母仍旧满世界宣扬是顾小荷不生，托她姐姐的关系在市里开了两个假证明，我家国安没问题！ 可谁也不是傻子，两家医院的证明呢，还能都是假的？既然你没问题，怎么怕去医院呢？ 谁家闺女嫁男人要嫁个阉鸡啊！ 有人给陶国安介绍对象，都是带孩子的寡妇，个个长得歪瓜裂枣，跟顾小荷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 陶国安越来越想顾小荷，年少结发夫妻，顾小荷年轻漂亮，小夫妻两个曾经也恩爱过，陶国安日渐憔悴。 可顾耀祖坚决不让他见自己女儿，不管他怎么哭求，顾小荷也不出来看他一眼。 顾景华看了会儿热闹，往前走了几步：“你是陶国安？” 陶国安停止哭泣，侧首看着眼前人：“你是谁？” 看到顾景华和顾小荷年龄相当，他心里恐惧起来，他以为这是顾小荷的新对象。 顾景华又往前走两步，把扁担往地上一杵：“滚！” 陶国安抱着顾耀祖的大腿嚎啕大哭：“爸，爸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跟我爸妈分家，我去看医生，我一定能好的。爸我不能没有小荷！” 顾景华冷声道：“给你五分钟，如果再不滚，老子就要动手了。老子刚从大牢里回来，手正痒着呢，想杀个人玩玩。” 这一句话把顾耀祖和陶国安都镇住了。 顾耀祖吞了口口水，强自镇定：“景华回来了。” 顾景华没说话，继续看着陶国安。 顾耀祖劝道：“国安，你和小荷已经离婚，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以后你们各过各的，你不要再来了。” 陶国安听到顾景华的名字，知道这是同族兄弟，而且他认出了顾景昌，明白了眼前人是谁。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鄙夷：“我家的事情，跟你不相干。” 顾景华往前走两步，忽然抬脚，一脚把陶国安踹个大马趴：“现在跟我相干了吗？” 陶国安没想到顾景华真动手，愣愣地趴在那里，抬头看着顾景华。 顾景华从地上抽起自己的扁担，看都没看顾耀祖一眼，转身带着弟弟走了。 顾耀祖等顾景华走远了之后才道：“国安，你别不知好歹，我给过你机会了，之前是你自己不愿意去医院的，你妈现在还满世界说小荷的坏话。 国安，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你惹了景华的眼，他看你不顺眼，他可不是个好人，他敢给人下毒、打架不要命。他父母都死了，兄弟两个没女人没孩子，你敢惹他，他随时跟你全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说完，顾耀祖拎着扫把进了大院。 陶国安趴在地上呜呜哭。 院子里头，顾小荷坐在厨房里烧火，大门外陶国安的哭声很多次传到她的耳朵眼儿里。 她一言不发，不时发愣。 父母坚决不许她出去。 徐春梅一边炒菜一边骂骂咧咧，骂陶国安的妈，骂陶国安，骂顾小曼。 反正不管她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她都要把顾小曼拉出来骂一骂。 因为顾小曼不肯帮她一家子，挣了那么多钱，一毛不拔，嫁了大领导的儿子，不肯提拔堂兄。 徐春梅一日要骂顾小曼三遍，哪知是“一咒十年旺”，顾小曼越飞越高，她家还是趴在地上。 这就更让徐春梅生气了。 明明她嫁的是公婆看中的长子，她生了两个身体强壮的儿子，现在反倒被赵玉莲那个死鬼比下去了。 顾耀祖听见老婆在骂人，小声呵斥道：“你快把嘴闭上！” 徐春梅来了劲：“我就骂，怎么了？她听见了她去告状啊！她告状人家也不会赏她一根狗骨头！” 说这话的时候，她冲着隔壁王香梅家里大声喊。 第448章 给烂赌鬼醒神 正在做饭的王香萍一言不发，许德贵正往灶门里加柴火，听到徐春梅的咒骂声后皱了皱眉。 然后跟王香萍商议：“香萍，我们也在镇上弄块地皮好不好？” 王香萍将饭菜起锅，三个孩子都不在家里，老两口晚上吃的非常简单。 “你有钱吗？” 许德贵发愁起来，顾小曼买一块地皮花了两千，他真没有两千块钱。 许德贵开始抽烟，越抽越烦心。 跟顾耀祖和徐春梅当邻居太糟心了，这两口子见便宜就占，只进不出，不让他占便宜就骂你。 许家买了大件东西徐春梅就要骂，她总觉得顾小曼给许德贵家里送了好多钱，那些钱本来该给她的! 而且，这两口子有一股子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许德贵有时候都想去顾铁牛坟头上骂一顿，你到底是怎么把你大儿子惯成这个鬼样子的，天天觉得老子是长子，生了长孙，所有人都该让着老子。 呸！你长子你了不起，谁还不是长子了！ 话转两头，顾家爷儿两个下班后一起到顾小曼这边来吃饭，顾景元先盛了一大碗，飞奔送回家给奶奶和阿狸吃，然后返回。 顾耀堂看到饭菜后哟一声：“今儿也没客人，怎么吃这么好？” 谢云舟给他盛饭：“爸你吃，这鸡是景华今天送来的。猪肉我买的，一块二一斤，也不是很贵。” 顾耀堂一边吃一边道：“你工资高，多吃点肉也没什么。你什么时候开始装修房子？要买砖不？” “不买砖，上次剩了点。要买很多木头和零碎的东西，等会儿吃了饭，我把我的装修方案图给你看看。” 顾耀堂从碗里抬起头看着女婿：“还有方案图？” 谢云舟火速给他夹了一个大鸡腿：“有的，这样我能记得住每天该干什么。” 顾耀堂看了看鸡腿，然后低头猛吃：“那行，都听你的。” 怪不得今天饭菜这么好呢，原来是要哄老子干活儿。 呸，贼小子! 顾景元主动道：“云舟，我能干什么？” “哥你到时候帮忙搞搞后勤，有时间给我打下手。” 吃过了饭，谢云舟把自己的方案图给顾耀堂看。 顾耀堂看一眼就头皮发麻，他妈的这是装修房子？盖大楼都没你这么复杂！ “云舟啊，这东西要花很多钱吧？” 谢云舟嗯一声：“没事的爸，我今年一年的工资攒下一半，我妈给了我一些，钱足够。” 顾耀堂没话说了，只能硬着头皮道：“那行，我听你的。” 顾小曼见赌鬼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给他画饼：“爸，等明年你和我哥多攒点钱，盖房子的时候，我出一半的钱。” 顾耀堂高兴起来：“你真出钱？” 顾小曼点头：“说到做到，骗你我是小狗！” 顾耀堂骂道：“放屁，你是狗，老子是什么？” 谢云舟笑道：“爸，我作证，我们出钱，出一半，盖两层。” 就这样，顾耀堂又开始了自己苦逼的装修生涯。 干了三天，顾耀堂就跟女婿吵了起来：“门口钉几个钉子不够你们两个挂包的？还要做一竖排敞开式的小柜子？” 谢云舟点头：“钉子把墙上扎的都是洞，不光要做一排放包的，还要在门口做个小隔断，下面是鞋柜，上面是置物架。” 顾耀堂把手里的工具桄榔扔掉：“我不干了，你自己干吧！” 谢云舟看着他不说话。 正在整理木头的许砚秋忙劝道：“顾二叔，要不了多长时间的，我们一起做。钉子时间长了会生锈，又要重新钉，弄得墙上都是洞。” 冯裕安也道：“是啊是啊，顾叔，这房子小曼要住好多年的，而且房头还多，弄好点，以后你高兴了也能来住啊。” 顾耀堂气哼哼地把工具捡起来：“就你们事儿多，什么房子不是住！穷讲究！” 兄弟几个见他留下来，这才松口气。顾耀堂毕竟是专业的。 等到铺地砖的时候，顾耀堂又炸了 ！ “地上抹一层水泥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铺地砖？地砖要多少钱？有那钱吃肉喝酒不好？” 谢云舟不理他，继续干活。 顾耀堂非常暴躁地再次把工具扔掉：“你们搞吧，我搞不了这活儿！”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顾景元看着负气而去的父亲，额头上青筋直跳。 顾耀堂才走没多大一会儿，屋里来了个意外之人。 只见顾景华满脸带笑地进了屋：“姐夫，你修房子呢，我在家闲的没事，我来给你打个下手吧。我看你这里这么多人，晌午是不是要管饭？我给小曼姐带了一筐子菜。” 谢云舟思索片刻后道：“我这里人多，暂时忙得过来。多谢你给我送菜，你先回去忙你自己的事情，等我需要人的时候再请你。” 顾景华没有勉强，放下菜就走：“那我先回去了，有事你们叫我啊。” 谢云舟把他送到门口，给他发了支烟：“慢走。” 顾景华得了支烟，十分高兴，满脸赔笑走了。 中午，顾小曼来送饭，奇怪道：“哥，爸呢？” 顾景元十分羞愧，沉默片刻后才道：“他不同意我们的方案，跑了。” 顾小曼瞪圆了眼睛：“跑了？跑哪里去了？” 谢云舟安慰道：“小曼，我听说人上了年纪，干活干久了就会特别累，让他去先歇两天吧。” 顾小曼十分生气，家里有什么事她不是出大力，现在她要装修新房，这个烂赌鬼居然敢给她撂挑子！ 顾小曼眯起眼睛：“想得美，他想歇息就歇息？这一屋子人，谁跟我血缘最近？” 谢云舟看了看顾小曼暴躁的样子，很识时务地选择闭嘴，吃饭。 他在他老子跟前能使三十六计，到了顾小曼这里，她一力降十会，他压根不是对手。 冯裕安眼神闪烁，乖乖，都听说小曼会整治她老子，看看她这回怎么整治这老赌棍！ 呸，给你女儿干点活，成天挑三拣四！还想让女婿给你养老，就这态度，给你养个锤子！ 顾小曼趁着大家吃饭的时候，火速回家，掏了一千块钱现金过来甩给谢云舟。 “云舟，兄弟们天天免费给咱干活，你看看大家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多给大家买点。要是你不知道买什么，让兄弟们自己去买也行。” 乔青崖笑道：“小顾，我们兄弟帮忙，又不是为了钱。” 顾小曼笑道：“乔师傅，这不是工钱，是请你们喝酒的，你们务必要收下。我得让我那个赌鬼老子看一看，别人都有，就他没有！” 冯裕安哈哈哈笑起来：“好好好，我要我要！快给我钱！” 兄弟们都笑了起来。 谢云舟笑着安慰道：“小曼，别生气，我们人够。我叫上他，也是怕外人说他不管孩子。” 顾小曼哼一声：“你不用替他树好名声，他就是个烂人。好几年没给他醒神，这是皮又痒了！哥，跟我走！” 第449章 顾耀堂的苦逼日子 顾小曼带走了兄长，兄弟们一边干活一边各种猜测。 “小秋，你说小曼会干什么？” 许砚秋摇头：“我也不知道，你问云舟。” “他知道，但他肯定不会跟我说。” 乔青崖开玩笑道：“我就说云舟这小子怎么天天乖乖地倒马桶呢，小顾刚才的样子和顾叔特别像，气势逼人！” 兄弟们都低下头笑起来。 谢云舟瞟了乔青崖一眼，乔青崖忙拿起小锤子开始敲打木头：“云舟，跟你干完这一趟活儿，以后我自己装修房子，不用请人了。” 那头，顾小曼带着兄长找到赌鬼爹。 顾耀堂好多天没摸过牌，都快憋死了，这会儿正在牌桌上横扫四方。 “耀堂，你咋不给你女儿干活儿了？” “人多，不差我一个，我女婿让我出来玩的。” “你女婿真孝顺。” “那是，也不看看我女婿是什么家庭出来的！” 顾小曼安静地站在门口，顾景元听得额头上青筋乱跳，他很想抄起旁边的扫把把这个烂赌鬼抽一顿！ 顾小曼一个眼神制止住兄长，兄长大了，不好再背着打老子的名声。 很快，有人发现了兄妹两个。 有人提醒：“耀堂，耀堂。” “别喊，把老子的好运气喊走了！” “你女儿来了。” “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哎，今儿手气不错！” “耀堂，你女儿真来了，你儿子也来了！” 顾耀堂一扭头，看到门口面色沉寂的女儿，还有脸色铁青的儿子。 众人见顾小曼一言不发，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顾耀堂，都安静下来。 在顾小曼的眼神压迫下，顾耀堂讪讪地问道：“小曼来了，你要不要玩两把？” 顾小曼直接道：“哥，把桌子掀了！” 我的娘，一群汉子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了！ 顾景元犹豫了一下。 顾小曼再次道：“掀了。” 这下子顾景元不犹豫了，快步走上前，然后呼啦一下子把桌子掀翻。 所有人目瞪口呆。 顾小曼的目光在一群中老年男人脸上扫过，冷声道：“接下来三个月之内，如果有人跟我爸打牌，就是聚众赌博，等着去派出所吧。哥，走！” 说完，兄妹两个一起走了，只留下一地扑克牌。 有人咳嗽了一声：“时间不早了，我屋里人说包饺子给我吃，我得回去帮着和面。” “天冷了，我家有扇窗户总是关不严，我回去修一修。” …… 一群人先后离去，只剩下顾耀堂一个人。 顾耀堂气得大叫一声，把手里的牌丢在地上！ 他今天手气这么好，说不定能赢不少钱呢！ 这个狗屎女儿！ 顾小曼掀了赌鬼爹的牌桌，然后该干啥干啥。兄弟几个继续利用休息日慢慢装修房子。 顾景华每隔一天来一趟，送点素菜，偶尔遇到人少的时候，他会搭把手。 谢云舟有时候会留他吃饭，总是收他的菜，顾小曼也会给他些油盐酱醋，都是她在兑换点换的。 顾耀堂跟女儿犟上了，他下班期间也不去帮忙，没饭吃他自己去吃食堂。 他还想找人打牌。然而他很快发现，他被孤立了！ 不管他去哪里，人家只要看到他，牌局立刻解散，所有人撤退。 大家都劝他。 “耀堂啊，你女婿那里缺人呢，你快去帮忙吧。” “就是，耀堂你可别不知足，你女婿对你多好啊，天天好酒好肉地招待你。” “耀堂，你好好帮你女婿把活儿干了，以后才能让女婿给你养老是不？” “就是，耀堂你快去吧。” …… 顾耀堂骂道：“你们这些不争气的东西，怕她干什么！” “耀堂，你看你说的，你是她老子，你可以不怕，我们不行啊。” “就是，耀堂你可别跟孩子真闹，我跟你说，你老了，你闹不赢孩子的。你女儿说不让人跟你打牌，谁敢跟你打牌啊！我们可不想去派出所！” “呸，你们这些软骨头!” \"耀堂，你看你说的，头先你亲家打你屁股的时候，你咋也不敢跑呢！\" “哈哈哈哈哈~” “耀堂，你快去给你女婿干活吧，把活儿干完了，你再好好玩。你别来找我们了，我们惹不起你女儿！她要是真让派出所来抓赌，我们要吃亏。大家都是兄弟，你可别害我们。” 大家不再跟他客气，直接把他撵走。 顾耀堂灰溜溜地去找女婿。 谢云舟正带着兄弟们盖院子呢。 顾耀堂吸了两口烟，然后走上前讪讪地打招呼。 “云舟，忙呢。” 谢云舟嗯一声：“爸回来了，上次你做的那个架子不能用，你再重做一遍吧。” 顾耀堂哦哦两声：“好，我这就去做。” 除了女儿总是对他翻白眼、儿子不怎么搭理他，其余孩子们仍旧对他很客气。顾耀堂有点心虚，认认真真地干活。 可是没过两天，他又暴躁起来。 不管他干什么活儿，要是干的不好，女婿就让他返工。最多的一次，他返了四遍工！ 他好多次差点要蹦起来拎起扫把立一立老丈人的威风，然后女婿就默默地看着他，问他是不是累了想歇一歇？ 顾耀堂气哼哼地继续干活。 顾耀堂度日如年，他这辈子干活都没这么认真过。 他以前觉得女婿温和脾气好，他现在收回自己的话。 他这个女婿就是个活阎王，死犟头，认准的理，十头水牛都拉不回来！ 好在女婿不跟他发脾气，但该返工得返工，该重搞得重搞，一点不跟他含糊。 顾耀堂度过了人生中最灰暗的三个月。 时间来到1987年1月底，房子终于装修完毕。 竣工那天，谢云舟在门口放了一串鞭炮。 房子内部装修的十分精美，后面还有个漂亮的小院子。 这个小院子不像之前那个简单，这次谢云舟花了不少心思，燕衔泥一般认认真真搭窝。 小院子约莫三十个平米，院子里有个小亭子。 小亭子靠墙角有个小鱼池，里面用小水泵建了水循环。鱼池里有鹅卵石，以后可以放小鱼，还可以种两朵荷花。 亭子另一侧是秋千架，秋千架顶上是葡萄架，葡萄架前面的空地上有滑滑梯和跷跷板。 院子里的路上铺了很多小鹅卵石，鹅卵石是他带着兄弟们一起去附近一条小河边捡来的。 鹅卵石大小差不多，有各种各样的颜色，他还用不同颜色的鹅卵石在甬道上拼成小花小草的样子。 院子里有个小花池，有一小片草坪。 院墙后面开了个门，盖了个小小的门楼，可以停放自行车和摩托车。 鞭炮响声中，顾耀堂一脸哀怨和愤恨地看着女婿。 第450章 挣钱目标 谢云舟对着顾耀堂笑了笑：“爸，这一阵子你辛苦了。” 顾耀堂勉强给了个笑脸：“应该的。” 鞭炮声中，冯裕安大声喊道：“师父，恭喜你啊！” 谢云舟笑着回道：“谢谢你们给我帮忙，明儿给你们多买点好吃的。以后你们装修房子，我一定去帮忙。” “师父你看你说的，就是帮点小忙，你成天好酒好菜招待我们。” “帮忙干了三个月，是帮了大忙。” 兄弟们不要一分钱，谢云舟就每天好酒好菜招待，顾小曼还送了大家一人一双皮鞋加一双球鞋。 放寒假回来的沈云清已经在后院里玩上滑滑梯了，可这滑滑梯是给小孩玩的，他屁股太大了，有时候会被卡住。 他一边挪屁股一边往下滑，还大声喊道：“哥，这个好玩！” “云清，咱俩玩跷跷板啊。”冯裕安也往后院冲去。 大院里的人都来看热闹，满口恭喜。 陆志豪和许砚秋一起把两大包糖打开，分发给路过的大院邻居。 谢云舟笑着给男人们发烟。 许砚秋发完糖后安静地站在那里，这几个月以来，他亲眼看到谢云舟是怎么一点一滴地装修这套小房子。 大到整体设计，小到一颗鹅卵石的颜色，他都要再三思量。 许砚秋的目光穿过客厅，看到后院的秋千架。 谢云舟做秋千的时候，严格按照顾小曼的身高来设计秋千的高度。 滑滑梯和跷跷板上的桐油，是他自己一刷子一刷子刷上去的。 虽然孩子还没影儿，他已经为孩子打造了一个童话乐园。 沈云清和冯裕安玩了会儿跷跷板，又跑到前头来。 乔青崖感慨道：“云舟，你一下子把水准拉上去了，以后我们可怎么办啊？” 谢云舟笑着问道：“青崖，你什么时候办婚礼？” 乔青崖也笑着回道：“等开春暖和点。我已经找许主任登记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我分一套房子。实在不行，我先去外面租两间屋子住。” 乔青崖没赶上第一波，他和王萍才领结婚证，匆忙去房管科排队，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有房子。 谢云舟又对顾耀堂道：“爸，我在林家定了桌酒席，我们去外头吃好不好？” 顾耀堂嗯一声：“那肯定的，这要是在我们顾家庄，要请客的。” 谢云舟回道：“我叫了小舅一家子，还有许主任，还有景财大哥和大春哥。” 顾耀堂嗯：“那走吧，可算忙完了。” 冯裕安低头笑，许砚秋用胳膊肘碰他一下，他立刻忍住笑意。 一群人往回走，走到小仓库门口，门还关着的，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谢云舟对许砚秋道：“砚秋，劳烦你帮我先带大家过去。” 许砚秋点头：“好。” 谢云舟掏钥匙开门，进了院子。 顾小曼还在被窝里呢。 昨晚下小夜班，她好困，这都十点了还没起来。 谢云舟走到床边，低头在她脸上亲一口：“起来好不好？我们去林家吃饭，今天是我们新房子竣工，要请大家吃饭。”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可算装修完了。” 谢云舟把她拉起来。 洗漱好之后，顾小曼只喝了一杯水，先去女单楼叫王萍，金燕中午下班后自己会去林家。 王萍一直等着呢，听到顾小曼喊她，匆忙下楼：“小曼！” 顾小曼拉起她的手：“走，我们一起去吃饭！” 王萍穿了一身新衣服，刚领了结婚证嘛，要穿新的。 “小曼，你的新房子真漂亮，谢师父的手太巧了！” 顾小曼笑道 ：“明儿等你们的房子分了，你也让乔师傅慢慢装修。” 王萍不好意思道：“我们可能分不到一楼了，一楼都分完了。” 旁边谢云舟道：“今年还会盖两栋新楼，你们再等等看。” 王萍没有自作主张：“看看青崖的意思。” 三人一起走到街上，陆青青在卖烧饼。 顾小曼喊她：“青青，走哇，中午去我家吃酒席。” 陆青青笑道：“小曼姐，我哥去了，我就不用去了。恭喜小曼姐，我听我哥说，你家的房子可漂亮了。” 顾小曼笑道：“那我等会儿给你送饭来。” 陆青青没有拒绝：“谢谢小曼姐。” 顾小曼咦一声：“你这是什么？” 只见烧饼大炉子旁边多了个小炉子，炉子上有两块小铁板，铁板上有一条一条的凸起。 舀一勺面糊放上面，半凝固的时候卷成卷。 陆青青给她展示：“小曼姐，我做的鸡蛋卷，你尝尝？甜的，我加了糖，小孩子们爱吃。” 顾小曼哇一声：“青青，你又发展新业务了。” 陆青青笑道：“烧饼都是大人买，我就想做点小孩子们吃的。现在大人买烧饼，会给小孩子带两个蛋卷。小孩子手里有几分钱，也会来买蛋卷。” 顾小曼夸道：“青青，你这商业头脑真好，你以后肯定会发大财！” 陆青青有些不好意思：“我就糊口。” 王萍笑着小声道：“青青你别谦虚了，我听金燕姐说，你现在一个月比你哥挣得还要多。” 陆青青笑道：“在小曼姐面前不算个什么。” 王萍开玩笑道：“你别跟小曼比，你跟我比，咱们这一群人里，我收入是最低的。” 顾小曼伸手在她脸上掐一把：“乔师傅工资高啊，我听说上个月发了工资，他一毛不留全部交给你呢！” 王萍的脸红了起来：“冯裕安的嘴就跟漏勺一样！” 顾小曼哈哈笑：“等会儿让乔师傅灌他喝酒！” 说了几句闲话，姐妹两个辞别陆青青，继续去往林家饭店。 陆青青看着远去的顾小曼和王萍。 很快，她收回目光，继续做蛋卷。 她要多挣钱！等她挣够了钱，她也想办法把户口从老家挪到这边的农村来！ 两千块，她的目标是早点挣够两千块。 顾小曼又往前走一截路，看到了刚卖完菜准备回家的顾景昌。 顾景华觉得自己卖菜会吓跑顾客，他在家里种田种菜、养鸡养猪，他还开了点荒地，增加蔬菜供应量。 顾景昌在街上卖菜，他的摊位最近换成了黄金地点，生意大好。 顾小曼上前打招呼：“景昌，我家房子修好了，今天请客，你别走了，一起去吃顿饭吧。” 顾景昌笑着摇头：“小曼姐，我就不去了，我哥还在家里等我呢。” 顾小曼想了想后道：“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跑去屠户那里，让屠户给她割了二斤肉。 顾景昌见状就跑。 顾小曼在后头喊：“景昌你别跑，我跑不动，你别让我撵回村里去。” 顾景昌见她跑的气喘吁吁，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只能停下脚步。 顾小曼把二斤肉放在他篮子里：“这一阵子多谢你哥总去给我帮忙，还经常给我送菜。你告诉他，以后好好生活，婶子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这一句话差点把顾景昌的眼泪干了下来。 他瓮声道：“我们会的，谢谢小曼姐。” 第451章 双胞胎来了 顾小曼和王萍到了林家饭店时，大家都已经坐上了。 顾小曼赶忙道：“真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舅妈、两位嫂子别见怪，等会儿我给你们多倒两杯酒赔罪。” 吴嫦娥哟一声：“小曼，你不是应该多喝两杯酒赔罪嘛！” 顾小曼笑起来：“那没问题，嫂子你能喝嘛？可别喝过了酒，还要大春哥背你回去。” 柴小凤开玩笑道：“嫦娥都进门好几年了，还要大春背啊，你两口子关系真好。” 吴嫦娥呸一声：“晓得你两口子关系好，你看，你咋还和景财分开坐，快快，你俩坐到一起去，等会儿喝杯交杯酒！” 大家都哈哈哈笑起来。 顾小曼笑道：“那要不这样，我问林老板单独要两个包间，你们都单独吃去。” 吴嫦娥笑着伸手揪顾小曼的嘴：“都说你是个巧嘴，嫁了个不爱说话的男人，可把你憋坏了，天天来说我们。” 说笑间，林家人上了酒菜，顾小曼问林老板要了碗筷，盛了满满一大碗饭：“你们先吃，我去给青青送一碗。” 隔壁桌陆志豪忙起身：“小曼，我去吧。” 谢云舟将他按下去：“你坐，今天你们是客，哪能让你们动手。” 沈云清帮着兄长一起给大家倒酒，他哥许诺过他，今天帮着挡酒，给他零花钱。 沈云清酒量比他哥强多了，一斤半都放不倒他。 中途他还跑到女桌这边来客气两句。 “姐姐们，你们自己吃啊，别客气。” 大伙儿都看着他笑。 说完，他还拿起饮料单独给姚红梅倒了一杯：“舅妈，你喝。” 姚红梅忙起身：“你这孩子太客气了，你快回去坐着吃。” 冯裕安在隔壁喊：“云清，你怎么跑了啊。” 沈云清忙往那边走：“来了来了。” 顾小曼一直陪着女客们说话，给大家夹菜。然而，她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吃过。 金燕给她盛了碗汤：“小曼，你怎么不吃饭，这汤还不错呢，你尝两口。” 顾小曼笑着接过碗：“金燕姐，你吃。我才起床没多久，让我缓一会儿，等会儿我就能吃两盆。” 吴嫦娥笑道：“别光说嘴，酒也不喝，饭也不吃，还东家呢，就这样招待我们。” 吴嫦娥笑着给顾小曼倒了一大盅米酒，又给她夹一筷子鱼：“来，把这杯酒喝了，把这鱼吃了，我就原谅你今天睡懒觉来得迟。” 柴小凤是堂嫂，不好动手拉扯小姑子，就坐在一边笑看吴嫦娥闹顾小曼。 喜日子嘛，就要闹一闹。 吴嫦娥端起酒盅就要喂顾小曼喝酒。 顾小曼闻到那酒味，忽然感觉一股恶心感涌上来，压都压不住。 她忍着恶心，抿了一小口米酒，润了下嘴，还没到喉咙就没了。 然后她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吴嫦娥，起身往外跑去。 大家都愣住了，吴嫦娥尴尬地看着手里的酒盅。 顾小曼跑到林家后面，对着大垃圾桶哇哇吐起来。 谢云舟脸色一变，筷子一扔就跟着跑出去。 顾耀堂看向儿子：“你妹妹病了？” 顾景元摸不着头脑。 姚红梅跟着起身，倒了杯热水往外走：“你们吃，我去看看。” 吴嫦娥和柴小凤面面相觑。 吴嫦娥先哎呀一声：“我说她怎么不吃饭呢。” 柴小凤小声道：“等会儿看看再说。” 许腊梅笑起来：“大嫂，应该跑不了了，我姐结婚都一年了。” 大伙儿都反应过来，把心放下来，继续吃饭。 过了一会儿，姚红梅带着顾小曼进屋，笑眯眯地看着大家：“你们吃，你们吃，没事，小曼没事。” 后面跟着谢云舟，只见他脸上似笑非笑，走路差点同手同脚。 许墨春笑道：“你们看，云舟都高兴傻了。” 沈云清一拍大腿：“今日双喜临门啊，晚上回去告诉我爸妈，我肯定能得个大红包！” 许德贵忙道：“吃饭吃饭，别声张。” 顾耀堂也哎呀一声，然后也道：“吃饭吃饭，别声张。” 时下的规矩，孩子小的时候别声张，会给孩子吓跑了。 顾小曼有些不大好意思，她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姚红梅问了她好多问题，笃定她是怀上了。 姚红梅给她盛了点汤：“小曼，喝两口汤暖暖身体。最近一阵子别累着了，家里有什么事情，让云舟去做，要等满了三个月才能动呢。” 顾小曼嗯了一声：“谢谢舅妈。” 等酒席结束，谢云舟把剩下的事情甩给沈云清和顾景元，自己带着顾小曼先回家。 等进了院子，他拉着顾小曼的手进了屋，然后让她坐在床沿，自己蹲在地上，先擦擦手，然后轻轻摸摸她的肚子。 这几个月，他白天忙、晚上忙，现在房子装修好了，孩子也来了。 “小曼。”他轻声喊道。 顾小曼嗯一声。 “里面，真的有小孩吗？” 顾小曼也有点迷茫，她也没生过孩子，以前苏瑾瑜生孩子的经历被她下意识忘掉。 “有的吧，就是比较小，现在可能还是一团细胞。” 谢云舟有些紧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我想睡觉。” 谢云舟哦哦两声：“那你睡，明天给你请假好不好？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白班还是不要请假吧。暂时不去医院，我不想动，也没有哪里不舒服。过几天就过年了，腊月间医院人多，等过了年再去。” 谢云舟很果断道：“夜班必须要请假，我们厂里女职工怀孕了，都不上大夜班，小夜班最多上到八点就回来了，我明天就去找王主任给你请假。” 顾小曼眨眨眼：“那我老是缺勤，肯定会影响我提岗的。” 谢云舟沉默下来，片刻后站起身，将她轻轻拥进怀里：“对不起小曼，这个孩子，可能会对你的职业生涯有点影响。” 顾小曼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后才道：“不去就不去吧，上夜班也挺累的。” 谢云舟摸摸她的头，然后跟她并排坐在一起：“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顾小曼又打了个哈欠：“我什么都不想吃，我想睡觉。” 谢云舟忙起身：“我打水来给你漱口，然后你睡一会儿。” 等把顾小曼安顿睡下后不到十分钟，沈云清和顾景元一起返回。 “哥，我回来了。”沈云清进院子就喊。 谢云舟忙道：“小声点。” 第452章 大伯娘的美梦 沈云清立刻不再说话。 谢云舟对着他二人招手，二人进了棚子。 “云清，我最近回不去了。你跟妈说，我二十九那天回去吃年夜饭。” 沈云清点头：“那就别回去，妈不会介意的。” 谢云舟又对顾景元道：“哥，我的房子装修好了，我最近要看着小曼，最近麻烦你经常去帮我开窗通风。” 顾景元点头：“好。” “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打发走弟弟和大舅哥，谢云舟锁上大门，进了小仓库，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 顾小曼睡得比较香，谢云舟等自己身上暖和后，悄悄从后面抱住她。 他感觉怀中的人还是很纤细，这几个月以来，家里饭菜好，顾小曼长了些肉，但是现在又不怎么吃饭，估计很快又会瘦下来。 谢云舟有点发愁。 顾小曼睡了两个多小时才醒，睁开眼就看到谢云舟正看着自己。 “你没睡吗？” 谢云舟伸手从旁边拿过保温杯：“你喝点水。” 顾小曼坐起身，喝了两口温水，又钻进被窝。 谢云舟将她揽进怀里：“小曼，你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及时告诉我。我妈怀云清的时候我还小，我都不记得了。” 顾小曼笑起来：“你别太紧张了，它很快就长大了，生出来后天天磨死人。” 谢云舟也笑起来：“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我没什么想法啊，都行。” 谢云舟伸手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小曼，谢谢你。” 那边厢，沈云清回去后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 沈君瑶十分欢喜：“真的呀，你看你哥真粗心，天天光忙着装修房子，有孩子了都不知道。” “妈，我侄儿真会赶时候。我哥的新房子装修好了，侄儿就来了。等侄儿出生，正好可以住新房子。” “新房子好看吗？” “好看着呢，那后院真漂亮。我哥做了滑滑梯和跷跷板，我今天还坐了滑滑梯。” 沈君瑶笑起来：“你说的我也想去看看。” 林淑娴在屋里听到女儿和孙子的话，高兴地走出屋：“君瑶，小曼怀上了？” “是呢妈。” 林淑娴高兴起来：“那真好，谢家有后了。君瑶，你看你工作忙，要不我去照顾小曼吧。” 沈君瑶忙道：“妈，我先去看看，看看小曼需不需要我们去。” 沈云清笑一声：“奶你别去了，没地方住，只有个破棚子。” “破棚子我也能住，我年轻的时候，跟你爷一起又不是没住过破棚子。” “奶，你这么喜欢孩子啊？” “小孩子多好啊，家里有小孩子，这日子就有奔头。等你毕业了，赶紧找对象，趁着我还能动，给你带孩子。” 要说顾小曼怀孕谁最高兴，除了谢云舟就是徐春梅。 巧得很，当天下午，她去龙湖大院找柴小凤。 当她从大儿媳口中得知顾小曼怀孕时，高兴的一拍大腿：“我就说咱顾家的姑娘都是能生的！陶家那个死婆娘现在还在外头说小荷不能生！” 说完，她看向大儿媳：“小凤啊，我跟你商量个事情吧。” 柴小凤心里警惕起来：“什么事啊？” 徐春梅直接道：“你看，小荷在村里住，陶国安之前总是偷偷过来。前一阵子景华打了他一顿，他好久没来，这一阵子又开始来，景华也不管了。 能不能让小荷来你这里住一阵子啊？等陶家不再来找小荷，我们再给小荷说个好的。” 徐春梅有自己的心思，女儿长得好看，放这里住一阵子，万一要是被那个正式工男孩子看到，说不定能说个好的呢。 柴小凤心里犹豫起来，她倒不是说不想让小姑子来，就怕婆母以后天天过来指手画脚。 徐春梅见大儿媳犹豫 ，心里不高兴起来。 你这工作和房子都是家里给你们的，现在只是让你妹妹来住一阵子，你还不乐意！ 柴小凤想起丈夫疼小姑子，只能硬着头皮道：“妈，小荷是小海的亲姑姑，肯定能来的。正好放寒假了，请小荷帮我带带小海，我还能去多干几天临时工。” 徐春梅这才高兴起来：“小荷才是亲的，你可别认错了人。” 婆婆话里的讽刺柴小凤听得出来，说她只会巴结二房的小姑子，自己的亲小姑子不闻不问。 但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等婆婆一走，她先拿钱去各个地方凑了五十个鸡蛋，第二天下午拎着鸡蛋去看顾小曼。 伸手不打送礼人，顾小曼客气再三留下鸡蛋，把自己的零食往柴小凤的小篮子里装了好多，让她带回去给小海吃。 柴小凤走了没多久，吴嫦娥也来了，同样送五十个鸡蛋。 顾小曼又送出去一些零食。 柴小凤走了没多大一会儿，顾景华兄弟两个来了。 谢云舟很客气地开门：“请进，昨天说请你们一起吃饭，你们两个都没去。” 顾景华站在小门楼里说话：“姐夫，我就不进去了，家里的牲口还等着喂呢。今天耀祖大伯家的伯娘满村子嚷嚷小曼姐的事儿，我家里喂的鸡多，我捡了一百个鸡蛋，给小曼姐吃。” 谢云舟有些不高兴，孩子还小呢，哪能到处嚷嚷。 他仍旧笑着对顾景华道：“谢谢。” 顾小曼从屋里走了出来：“景华来了。” 顾景华打过招呼后就要走，顾小曼叫住他，很快从屋里拎出个袋子，放在顾景华的篮子里。 “这是云舟的几件衣服，至少有六七成新，有一件之前厂里发的军大衣，你们要是不嫌弃，拿回去下地的时候能穿。我昨天换了几袋盐，吃不完，给你两袋。里头有一包猪油渣，昨儿我哥炸的，我这几天不想闻那个味，给你们吃。” 顾景华回来后非常低调，身上的衣服一直带着补丁呢，他忙道：“姐夫的衣服必定都是好衣服，我们怎么会嫌弃，谢谢小曼姐。” 双方又客气几句，兄弟两个拎着一大包东西离去。 冬天天黑的早，谢云舟把门关上：“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吃腊肉，我哥那里有腊肉，你去拿点腊肉来，用蒜苗炒腊肉，下面条。” 谢云舟看看天色，把顾小曼拉进屋：“估计要下雪，你别出门，我很快就回来了。” 他戴好帽子，拎着小篮子去顾家，毫不客气地把顾景元晒的腊肉拿了两大块。 “哥，你没有蒜苗吗？” 顾景元忙道：“你先回去，我去给你找，找好了我送过去给你。” 谢云舟拎着小篮子走了，刚到院子门口，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他匆忙进屋，意外地看到父母和弟弟都在棚子里。 顾小曼坐在一边，谢文哲正在升火盆，沈君瑶把手里一堆草垫子抖开，准备铺在门口。 第453章 瓜田李下 “爸，妈，你们来了。” 谢文哲忙道：“云舟，你来升火盆。” 他长时间不干活，技艺生疏。 谢云舟笑着放下篮子，接过父亲手里的东西：“你们怎么来了，爸你工作忙吗？” “云清说你的房子装修的特别漂亮，你妈说来看看。” 他一个老公爹，总不好说是来看儿媳妇的。 “云清，你帮妈铺草垫子。我正打算明天去弄点的，我妈就带来了。” “刚才我们从大院走的时候，看到有人在铺这个，你妈说给你带点，果然用上了。还是沈局长心细，不愧是搞教育的。” 沈君瑶进了棚子：“小曼啊，你走路的时候慢点啊，就从垫子上走，别走外头，打滑。” “好呢，妈你坐。” 谢云舟很快把火盆升了起来，棚子里暖和起来。 “爸妈，我刚从我岳父家里拿了两块腊肉，晚上吃腊肉炒蒜苗，下面条。” 谢文哲摆手：“很好了，你们吃什么我们吃什么。” 沈君瑶将自己带来的一个大袋子打开：“云舟，我给你带了些东西，你看着做给小曼吃。” 谢云舟伸头看了看，有一大块鲜肉、一只杀好的鸡、还有两大把挂面，还有一些零食，柿饼、饼干什么的。 “谢谢妈。” 沈君瑶笑看着儿子：“谢什么，我高兴着呢。你跟你爸说话，我去做饭。” 很快，顾景元送来了蒜苗和大白菜。 看到谢家人都来了，他心里高兴起来，他希望妹妹和外甥能得到谢家的重视。 谢文哲对他招手：“景元。” “谢伯父好。”顾景元走到他面前。 “你手里拿的什么？” “云舟说要蒜苗，我刚才去同事家找了点。” 谢文哲笑道：“云舟平时是不是总使唤你干活？” 顾景元笑起来：“没有使唤，都是一家人。” 谢文哲开了句玩笑：“再让你给他干活，让他买酒给你喝。你坐，你是舅兄，让云舟去收拾。在食堂干得怎么样？” 顾景元很乖顺地坐下：“还挺好的，工作不累。” “听说云舟装修房子，你帮了不少忙。” 顾景元笑了笑：“伯父，我有事情，云舟也经常给我帮忙。” 谢文哲笑了一声：“一眨眼你也长这么大了。” 顾景元笑着回道：“多谢伯父伯母一直对我的照应。” “我没照应你什么，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 谢文哲把顾景元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然后有点心惊，这孩子长得真俊俏，而且看起来斯斯文文，身上似乎还带着一丝书卷气。 谢文哲看了后心里动了一下，虽然有残疾，现在看起来和正常人也一样。 他跟顾景元说了一会儿话，顾景元说要回去照顾奶奶，很快告辞，不打扰谢家人团聚。 当天晚上，一家五口在棚子里一起吃了顿面条，配腊肉炒蒜苗，一人一个煎蛋。 顾小曼吃了一大碗。 谢云舟十分高兴，试探性地问道：“你还吃不吃？” 顾小曼擦擦嘴：“不吃了，已经吃撑了。” 谢云舟担心起来：“不想吐吧？” 顾小曼笑道：“你别说，你一说那感觉就上来了。” 谢云舟赶紧把旁边的橘子给她一个：“你吃橘子压一压，听说吃酸的能压一压。” 沈君瑶笑道：“我怀第一个也是的，别人不说还好，一说就想吐。后来到云舟就好一些，除了想睡觉，没别的问题。” “妈，我也老想睡。我今天一直在睡，晚上才感觉饿，所以吃了一大碗。” “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不用勉强自己。孩子自己会长的，你不用太担心，把心放平一些就好。” 婆媳两个一个吃饭一个吃橘子，一起说一些养孩子的话。 谢文哲问儿子：“工作还顺利不？” 谢云舟点头：“还好。” “一眨眼你工作快三年了。” 谢云舟抬头看着父亲。 谢文哲喝一口面汤：“这腊肉还怪好吃的，景元这孩子做的年货一直都很好吃。你不要再一口气把人家的年货都拿来，给人家留点。” 谢云舟想起自己曾经用顾景元的年货给父亲挖坑的事儿，笑着回道：“没事的爸，你喜欢吃，明儿我给你送一些过去。” “我不要，我吃不起。” 父子两个一起笑。 夫妻两个在这里吃了一顿夜饭，天气不好，就没有去看新房子。沈君瑶塞给儿子二百块钱，带着小儿子准备回家。 谢云舟正在想父母坐什么车回去，一出门就看到不远处有辆车。 他认了出来，那是方厂长的车。 谢文哲想了想之后道：“云清，会骑摩托不？” 沈云清立刻道：“会啊，哥，把你的摩托借我骑。” 谢云舟看了看远处方厂长的车，点了点头：“好，我去给你拿钥匙。” 谢文哲大步往前而去，方厂长的司机赶紧下车。 谢文哲给他发了支烟，然后说了几句话。司机似乎有些为难，但也不敢不听话，自己把车走了。 沈云清发动摩托车：“妈，上车。” 沈君瑶很信任儿子，上了摩托车。 “云舟，小曼，你们进屋，我们走了。” “哥，我们走了。” 沈云清发动摩托车，到了远处，又把父亲接上，带着父母一起离开龙湖大院。 谢云舟拉住顾小曼的手：“我们进去吧。” 顾小曼打了个嗝：“爸为什么不坐方厂长的车？” 谢云舟伸手关上门：“瓜田李下。” 顾小曼看了他一眼，以前都能坐刘厂长的车，现在职位升了，权力大了，说更加谨慎她信，瓜田李下就是屁话。 谢云舟牵着她往棚子里去：“市里之前变动那么大，现在大家都谨言慎行。方厂长的车牌号要是出现在市委大院，明儿纪委赵书记就得盯我爸。” “我还说年前去一趟秦教授那里呢，出版社前一阵子给我打电话，我说装修房子没时间，这下子去不成了。” “要不要我替你去？你是不是压了很多钱在那里？结出来也好，万一被人挪用掉就不好了。” “你走得开吗？” “我明儿先联系闵叔问问。” 第二天一大早，谢云舟准备找地方给闵学东打电话，刚出大门，看到前方有了两个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徐春梅和顾小荷。 第454章 有好事要发生 谢云舟的脚步毫无停顿，继续大步往前走。 前面母女两个也发现了谢云舟。 徐春梅虽然背地里骂的厉害，当着谢云舟的面，不由自主地端起笑容：“云舟这是去哪里？” 谢云舟停下脚步：“大伯娘好，我去厂里有点事情。” 徐春梅哦哦两声，然后拉了拉女儿：“叫姐夫。” 顾小荷看了谢云舟一眼，然后飞速低下头，小声叫了声姐夫。 谢云舟点点头：“那你们忙，我去厂里了。” 等他走远，徐春梅对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小声骂道：“什么了不起的，早晚垮台！” 就在她骂人的时候，谢云舟突然回头，盯着她看。 徐春梅立刻又讨好地笑了笑。 顾小曼曾经跟谢云舟说过，看到我大伯娘，你走出十米远回头，必定能看到她在骂我们。 谢云舟面无表情地看着徐春梅，虽然距离有点远，他也能感觉到徐春梅确实在骂人。 顾小荷窘迫地拉了拉母亲：“妈，我们走。” 徐春梅忙带着女儿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在骂骂咧咧。 顾小荷悄悄回头，发现姐夫已经走了。她立刻松了口气，她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现在的落魄。 她看着姐夫的背影，整个人如青松一般挺拔，乌黑浓密的头发，深色的棉服，笔直的长裤，脚下皮鞋。年纪虽轻，看起来沉熟稳重，很像个干部。 徐春梅拉了女儿一把，顾小荷转头，母女两个一起去了顾景财家里。 徐春梅才不管大儿媳是不是高兴，硬把女儿安顿在了大儿子家里。 “小凤啊，小荷才来，她胆子小，你多帮我看着点啊。” 柴小凤笑了笑：“他奶放心，我肯定会的。” 徐春梅听到这个称呼就不高兴，以前大儿媳喊妈，自从孙子出生，她就不喊妈，喊他奶。 她生气也没用，顾家庄很多人家媳妇都这样喊公婆。 不管徐春梅提什么要求，柴小凤都是点头道好。具体怎么执行，要不要执行，还不是她说了算，婆婆又不可能天天盯着她。 徐春梅嘱咐了一箩筐话才离开大儿子家。 路过顾小曼家门口时，她又对着地面狠狠吐了一口口水。 口水刚落地，大门开了。 顾小曼面无表情地看着徐春梅：“大伯娘，大院里不给随便吐口水，也不给随地大小便，要是被抓到了，要罚款的。” 徐春梅讪讪地笑道：“我没有吐口水，我看地上有个东西，我低头看一看。” 顾小曼冲她翻了个白眼，然后咣一声把门关上。 徐春梅又想吐口水，顾小曼隔着门大声道：“大伯娘，不许随地乱吐口水！” 徐春梅的口水噎在口中，又想骂人。 顾小曼继续喊道：“大伯娘，大院里不许说脏话，不然明儿人家会笑话我大哥和小海的。你要是不怕儿孙被人笑话，你尽管说脏话。” 徐春梅咬了咬牙，哼一声，然后扭头走了。 没多大一会儿，谢云舟回来了。 “小曼。” “怎么样了？” “我跟闵叔联系上了，他说让我过去一趟。我也给出版社打了电话，李编辑说让你写个授权书给我，我可以帮你去结账。” “那就好，我说我去打电话，你非不让我去。” 谢云舟笑了笑：“外头地上湿的很，我去就行了。你怎么出来了？” “老是坐在屋里，好无聊。” “那我把裕安叫过来陪你玩好不好？” “你别喊，他想来就会来的。” 谢云舟一整天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陪着她，见她实在无聊，带她去看新院子。又担心她走多了路对身体不好，好言好语哄回来让她在屋里看电视。 当天晚上，谢云舟去上班，顾小曼一个人在家里睡觉。 就在他出门之前，金燕来了，说要陪顾小曼。 谢云舟十分感谢，他正担心顾小曼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 接班后，他先跑去2号机控制室找许砚秋。 “砚秋，砚秋。” 许砚秋走了过来：“云舟，怎么了？” “跟你商量个事情，能不能把富贵借我一阵子？ ” 许砚秋一听就知道他是不放心顾小曼一个人在家里，笑了起来：“好，我明天下午就送你那里去。” “谢谢。” “不用客气。” 谢云舟又去找乔青崖：“小乔，我下午去庐州，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带的？” 乔青崖立刻道：“好巧，我也准备去一趟庐州买些东西，我们一起去吧。” 谢云舟笑道：“好啊，你去买什么啊？” “要过年了，我要去老丈人家里，想去给他们买点礼物，我请了两个班的假。” 谢云舟看他一眼：“最近少请假。” 乔青崖怔愣了一下，然后立刻道：“知道了，那我小夜班不请假，下次大夜班睡觉后起来再去。” 谢云舟嗯一声，没有再说话，戴好帽子出了门。 乔青崖看着谢云舟的背影若有所思。 谢云舟平时从来不会对他的工作指手画脚，突然让他不要请假，看来是有事情要发生。 乔青崖心里兴奋起来。 旁边张洪洲笑了笑：“小乔啊，提前恭喜你啊。” 乔青崖忙道：“张师傅，我还得多努力呢。” 张洪洲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不管乔青崖心里怎么忐忑，谢云舟按部就班地上班，回家后睡了一觉，把妻子托给顾景元，又请金燕晚上来帮忙陪一晚上，然后一个人背着包去了庐州。 这次闵学东没有通知陈志泽，一个人在车站等谢云舟。 “闵叔，叨扰你了。” 闵学东递给他一支烟：“别说那些虚话，走，去我家。我今天叫了小孔和建国，等会儿都会去我家里。” “闵叔，你最近工作忙不？” “忙，头发都掉了好多。” “闵叔，你的副处有希望吗？” “谁知道呢，小曼咋没来呢？” 谢云舟的声音变小：“小曼她，她身体不太方便。” 闵学东停下脚步看着他：“咋了？” 谢云舟忍不住笑起来：“闵叔，我要做父亲了。” 闵学东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两声，狠狠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好小子，恭喜 ！” 谢云舟继续笑道：“孩子还小，她现在不宜走动，让我来一趟，我明天还要去科大和出版社。” “出版社的钱不能寄给她吗？” “能，我来跟李编辑拉拉话，省得生疏了。我还要去科大，请文师兄吃饭。” 闵学东再次停下脚步看着他。 第455章 情敌间的试探 “怎么突然想请那小子吃饭？” 谢云舟笑道：“上回小曼写了篇论文，请秦教授把关，秦教授让文师兄帮忙改的论文，后来还帮忙在国内找了家权威刊物发表，还把我名字也带上了。 我想着小曼以后肯定还要发论文，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麻烦文师兄，所以特意来一趟。” 闵学东看着谢云舟，片刻后笑了一声：“那也行，女人家不方便做这些事情，该你出头，明儿我陪你一起去吧。秦教授这个老滑头，整天就会装聋作哑。” 兄弟两个继续往前走，等到闵家住的大院门口时，看到一年未见的孔祥贵和侯建国。 侯建国直接扑了过来：“云舟云舟，哥想死你了！” 谢云舟笑着推开他的大头：“想我不去看我，庐州离新安又不远。” 侯建国狠狠给他一拳：“你新婚燕尔的，哥这不是不想打扰你么。” 谢云舟又跟孔祥贵打招呼：“孔师兄。” 孔祥贵笑道：“老闵说云舟来，我赶紧请假跑过来，咱们好久没见面了，今儿晚上好好喝两盅。” 谢云舟开玩笑道：“我没问题，就怕闵叔的钱包受不了。” 闵学东笑骂道：“快滚进去，别在门口喝西北风。好酒没有，孬酒还是有两瓶的。” 三兄弟一起进了闵家。 闵学东给兄弟们倒茶水：“我父母去京市看我妹妹去了，家里没人，你们随便闹。” 谢云舟打开自己的包，从里头掏出两条烟放在桌子上：“闵叔，这是小曼让我带给你的。” 闵学东笑道：“以后你得空就来，我就有烟抽。” 侯建国问道：“云舟，顾师妹咋没来呢？” 闵学东笑着解围：“你这做伯父的， 要准备好红包。” 侯建国哎呀一声，又狠狠给了谢云舟一拳头：“等会儿就把你灌到桌子底下去！” 闵学东系上围裙：“我做饭去了，你们随意，不用客气。” 兄弟几个在闵家闹到十点多才结束，又一起囫囵睡一觉，早上起来后，侯建国和孔祥贵各自离去。 闵学东一大早接到领导电话，今天有重要任务，不许请假。 谢云舟催他去上班，自己背着小包去了科大，熟门熟路地找到秦教授的实验室。 秦教授不在庐州，好巧，文海军在实验室。 听到有人找他，他从里头走了出来。看到谢云舟后，他的脸色稍微 变了一下，不到两秒钟，又恢复正常。 谢云舟主动笑着伸出手：“文师兄好，冒昧来访，打扰您了。” 文海军的手犹豫了两秒钟才伸了出来：“谢师弟好。” 他只稍微和谢云舟握了一下手，然后立刻松开。 谢云舟笑看着他：“我听小曼说，上次文师兄辛苦教导她写论文，这次我来庐州，特意来感谢文师兄。” 文海军笑了笑：“秦教授安排的，谢师弟不必客气。” 谢云舟继续寒暄：“我听说文师兄这一年发了不少论文……” 文海军还是不太擅长这种寒暄，当谢云舟拿出平常应酬厂里那些老官油子的手段时，他明显有些接不住。 他是个科研者。 谢云舟稍微试探了一下，发现他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孤傲，离真正的圆滑还差得远。 文海军大多数时候都在听，偶尔嗯一声，或者点头，或者回答问题。 谢云舟很快结束这种无意义的寒暄：“我想请师兄一起喝杯茶，师兄晌午可得空？” 文海军很直接道：“多谢师弟盛情，只是我中午还有件比较重要的事情做，实在抱歉。等下次谢师弟再来，我请谢师弟喝茶。” 谢云舟自然不会勉强，一再客气，这才离去。 文海军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去的男子。 谢云舟走到前面一栋楼时，放慢了脚步。 刚才简短的几分钟聊天中，他能感觉到文海军对自己的厌恶。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厌恶，发自灵魂的厌恶，尽管文海军努力掩饰，从小深谙人心的谢云舟岂能察觉不出来。 他可以肯定，文海军绝对不会好心到想要帮他们夫妻两个。秦教授的安排，他肯定要服从。怎么服从，秦教授肯定不会管那么多。 他愿意尽心尽力改论文、发论文，说明对顾小曼没有敌意。 那只能是对她的丈夫有敌意。 谢云舟再次加快脚步，顶着寒风往出版社而去。 当天下午三点多，他赶回龙湖，快速换衣服去厂里，迟到了半个小时。 冯裕安见到师傅后急忙赶了过来：“师父，你回来了。” 谢云舟一边看交班记录一边跟他说话：“我让你给小秋带的话你带了吗？” 冯裕安笑起来，小声道：“说了，小秋傻乎乎的，半天说不出来话。师父，不能光咱这头热乎，那头怎么说的啊？” “过几天人就调过来了，应该会来运行过渡一阵子。” 冯裕安继续笑：“师父，那你得跟杨总工那边说好啊，别咱这边剃头单子一头热。” “我晓得，我跟杨总工说过，杨总工没反对也没赞同，看缘分吧。你跟小秋说，要是他有意思，主动一些。” 冯裕安怕人家听见，又压低声音：“好呢，我肯定会跟他说的。师父你去庐州顺利不？景元说他今晚八点钟来接小曼回家。” 谢云舟嗯一声：“辛苦你了，过一阵子总厂有个竞赛，你和小秋提前好好准备一下，不要临阵磨枪。” 冯裕安心里吃惊，厂里没有一点动静，他师父就已经得到消息了。他欣喜道：“我知道了师父，小曼最近身体不方便，你有什么事情需要跑腿的，尽管叫我。” 谢云舟又嗯一声：“你去忙你的。” 冯裕安看书去了，省里的大赛两年一次，今年先在总厂拿个奖项，明年才能有资格去参加省里的比赛。 看完交班记录的谢云舟开始发愁，总厂的比赛也不知顾小曼有没有精力去参加。 他主要是担心她的身体。 就在他发愁的时候，王萍来了。 “谢师父。” 谢云舟紧张起来：“怎么了？” “刚才小曼把吃的饭都吐了，张师傅给我们两个放了假，让我送小曼回去。” 谢云舟十分焦急，王萍拦住他：“小曼说让你别去，让我来跟你打个招呼。” 谢云舟按捺住内心的焦急：“那就多谢你了。” 王萍对他笑了笑：“我和小曼是好朋友，应该的，那我们先回去了。” 第456章 陈美生了～ 等谢云舟晚上到家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 富贵被吵醒，汪汪两声，然后发现是熟人，摇了摇尾巴，又趴下继续睡。 谢云舟奔波了快两天，有些疲惫，洗漱一番后钻进被窝。 顾小曼被吵醒，拱进他怀里，很快又睡着。 谢云舟低下头，在她额头上亲一口，抱着她一起，很快睡着。 顾小曼第二天早上醒的很早，她悄悄起身，蹑手蹑脚想下床，哪知谢云舟立刻醒来。 “小曼，你去哪里？” 顾小曼笑了笑：“你睡你的，我到门口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门口都是草垫子，我不会摔倒的，你放心吧。” 谢云舟也要起身：“你想吃什么，我去买饭。” 顾小曼一把把他按倒：“你睡你的，我哥会给我送。” 谢云舟还要起来：“我给你打水洗脸。” 顾小曼又一把将他按下去：“你睡你的，我自己能打洗脸水。\" 谢云舟又坐起来：“不行，我给你打。” 顾小曼怒了：“少啰嗦，让你睡就睡！” 谢云舟吃了一句骂，笑了一声，很顺从地躺倒：“那你有事儿记得叫我。” 顾小曼自己换衣服出了屋子，深深吸了一口冬日的寒气，对着空气中哈一口气，看着空气中的白雾，觉得好玩极了，又哈几口。 富贵醒了，对着她摇摇尾巴。 顾小曼自己打水，在棚子里洗脸，然后在棚子里升火盆。棚子里堆了好多柴火，是昨儿许砚秋送富贵来的时候，顺带挑了一担柴火给她，还有一筐子红薯。 火很快烧起来了，顾小曼往火堆里扔了两个红薯。 她今天突然就很想吃烤红薯。 没过多久，顾景元来了。 “小曼，小曼。” “哎，来了。” 顾小曼打开大门：“哥来了。” 顾景元拎着个小篮子进了院子：“我打了稀饭，带了咸菜，今天有豆腐馅儿饼， 顾小曼盛了点稀饭，夹了点咸菜，没有拿饼，她不想吃豆腐。 顾景元见妹妹只喝稀饭，连鸡蛋都不吃，又担心起来。 “小曼，你中午想吃什么？” “哥你别管我，中午饭云舟给我做。” “他人呢？” “我让他睡着呢，去庐州跑了一天，回来又去上班，铁打的也得休息。哥我没事，你去上班吧。” 顾景元点头：“我尽量回来早点。” 顾景元走了没多大一会儿，王萍来了。 “小曼，你起来了吗？” 顾小曼端着碗去开门：“萍萍你来了。” 王萍见她在吃饭，笑道：“你能吃饭啦？” 顾小曼让她进屋：“能，昨晚上可能食堂的饭菜不好吃。” 王萍跟着她进了棚子，然后从棉袄拉链里拿出一张请帖：“刚才有人给了我几张请帖，陈美的孩子满月了，邀请我们去喝喜酒了。” 顾小曼嚯一声：“生了？生了个什么？” 王萍笑道：“生了个儿子。” 顾小曼笑道：“难怪要请我们喝喜酒，这下子贾家要热闹咯。” 王萍笑着回道：“你们去不？” 顾小曼幸灾乐祸完了后道：“我得问问云舟，看看他父母那边怎么安排的。” 王萍想了想之后道：“要是你们去，能帮我们带一份礼不？” 顾小曼笑道：“要是我去我就给你带，我要是不去，估计我家里人会有别人去。” 王萍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 “别管她，你们过你们的。” “我才懒得管她呢，她过她的我过我的。你怎么样了？” 两个人坐在棚子底下说话，没多大一会儿，外头响起摩托车的响声。 “哥，嫂子！”沈云清的声音响起。 谢云舟刚好推开小仓库的门：“小曼，你别动，我去开门。” 沈云清骑着摩托车进了院子：“哥，妈让我给你送点东西来。然后让我跟你们说，二十九那天你们就别回去了，我带他们两个来你这边吃饭。” 谢云舟有些吃惊：“来我这边吃饭？” 沈云清点头：“到时候让姥姥去小姨家里，我骑车带他们过来，别让我嫂子赶那么远的路。年夜饭年年有的，不差这一天。” 谢云舟笑起来：“我正愁这个呢，那你跟妈说，我会把东西准备好的，正好那天晚上我不上班。” “哥，还有个事儿，云长得了个弟弟，妈说让我去喝喜酒，你们就别去了。” 顾小曼忙道：“云清，能不能帮忙带一份礼啊。” 沈云清的嗓门立刻笑了起来：“嫂子你说。” 顾小曼让他进棚子烤火：“小乔和萍萍过年要回老家，没时间去贾叔家喝喜酒，既然你去，帮忙带份礼。” 沈云清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啊，落谁的名字啊？” 王萍直接道：“落青崖的名字。” 沈云清继续笑：“到时候贾叔要是给我打出来，你们可要帮我说话。” 谢云舟笑骂弟弟：“别贫嘴，正常人情往来 。你的毕业论文怎么样了？” 沈云清咧嘴：“哥，我的亲哥，我好不容易放寒假，你让我松快松快，别跟我提论文。” 顾小曼笑问道：“好不容易放假的大学生，就该睡懒觉吃吃喝喝，别理你哥。今儿是不是难得早起，吃早饭了没？” 沈云清开始叫苦：“还没呢嫂子，有什么吃的没？” “还有稀饭，云舟，拿碗来，我还烤了红薯，你想吃什么，中午让你哥做，你中午别回去了，就在这里玩。” “好啊，我就没打算回去的。” 沈云清一点不客气，赖在兄嫂这里吃吃喝喝，还带着冯裕安、许砚秋和陆志豪打牌，玩得不亦乐乎。 吃过了午饭，他把摩托一骑就要走。 顾小曼给他一百块钱：“云清，我们回不去，你在家里陪爸妈辛苦了，这是我和你哥给你零花的。” 沈云清开心极了，把一百块钱揣兜里：“嫂子，你真是天下最好的嫂子。你在家等着啊，过两天我去贾叔家喝喜酒，回来后给你们讲一讲。” 顾小曼哈哈笑：“好啊，我就爱听有趣的事儿。” “那我先回去了，明儿等我来，我给你讲很多有意思的事儿。” 跟兄弟们打过招呼，在顾小曼的强烈要求下，他把头盔戴好，发动摩托，潇洒离去。 第457章 吃萝卜放倒屁 沈云清一走，大伙儿各自散去。 谢云舟拉着顾小曼的手进了屋：“昨儿我去了一趟出版社，李编辑给你结了笔钱，数额不少呢。” 顾小曼心里期待起来：“二季度给了我三千多，这回是三四季度的，既然给我做了专栏，价钱也提了，应该超过一万块钱吧？” 谢云舟笑道：“胆子大点。” 顾小曼的眼睛开始冒星星：“两万？” 谢云舟笑道：“两万四。” 顾小曼哇哇两声：“好多钱！” 谢云舟笑着将她揽进怀里：“我谁都没说，直接找地方把钱存你的账户里了，中间还花了不少手续费呢。” “存了好，加上小舅给我的两千多，我的存款有四万了！” 顾小曼十分兴奋，1987年1月份，四万块钱存款足够她傲视整个龙湖镇。 谢云舟低头亲她一口：“你是富婆了，也是着名翻译家。” 顾小曼十分高兴：“可以过个肥年了。哎，我听说要涨工资了？” 谢云舟嗯一声：“每年都会上调。” “那真好，我现在一个月七十多，要是能给我涨到八十多就好了。不过物价好像也在上涨，我记得二月间猪肉一块二，现在一块三了。” “有个事儿。”谢云舟低声道。 顾小曼看着他：“什么事儿？” “过一阵子总厂有个比赛，你要不要去参加？” 顾小曼毫不犹豫道：“当然要去啊！” 谢云舟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又担心又纠结。 顾小曼安慰他：“我没事的，我能吃能睡的，就是偶尔吐一下。要是不找点事情做，会更难受的。” 谢云舟又把她抱进怀里：“那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比赛以后还会有的，身体要紧。” 顾小曼摸了摸肚子：“我一点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谢云舟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她平坦的肚子：“应该会长得很快。” 小夫妻两个在屋里说悄悄话，一会儿后，院子外头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谢云舟皱眉。 很快，有人来敲门：“小曼，小曼啊。” 谢云舟拉顾小曼坐下：“你别出去，我去看看。” 谢云舟打开门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徐春梅。 谢云舟冷声道：“大伯娘，小曼正休息呢，你吵什么。” 徐春梅的哭声小了点：“云舟，快，你快去，陶国安在大门口跪着呢。” 谢云舟继续冷声道：“那是你们家的事，找我干什么。” 徐春梅愣住了，然后道：“他到大门口跪着，咱们全家都得丢脸啊 ！” 谢云舟看着她道：“他是你什么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徐春梅语塞，然后愤恨道：“他跟我们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谢云舟嗯一声：“既然没关系，你急什么，喜欢跪让他跪。大院里人来人往，他愿意给大家下跪，随便他。” 说完，谢云舟一把关上大门。 徐春梅气得心里骂骂咧咧。 谢云舟才懒得管她，进屋安抚顾小曼：“大伯娘来了，说是陶国安在大门口跪着呢，我让她别管。” 顾小曼呵一声：“这是找不到对象，讹上小荷了。” “跟我们没关系，你休息会儿。” 等顾小曼醒来时，谢云舟正坐在床边看书。 听到动静，他立刻看向床上。 “你醒了？” 顾小曼嗯一声。 谢云舟跟她讲刚才发生的事情：“刚才你睡着了，我出去看了看。陶国安本来跪在那里的，后来景华来了，把他领子一拽就拖走了。” 顾小曼有些惊讶：“景华这是什么意思？” 谢云舟给她倒水：“他跟我说，陶国安之前经常去顾家庄，他打了几次。今儿听说他又来这里闹，景华先去叫景田二哥，叫不动，他就自己来了。哦，他还给我们留下一筐菜。” 顾小曼沉默片刻后道：“我大哥该出头的。” “赶得不巧，大哥这几天到别的厂支援大修去了。” “我二哥那个混人，跟我爸以前一样。” “你吃苹果吗？我刚才去街上买的。” “吃一点吧。” 谢云舟开始削苹果。 顾小曼小声道：“景华怎么突然管起闲事来了？” 谢云舟削苹果的动作微微一顿：“陶国安一直在大门口喊三哥，喊姐，景华就来把他拖走了。” 顾小曼呸一声：“不要脸，小荷都跟他离婚了。他是不是以为闹一闹，小荷嫁不出去，最后还是要跟他在一起？” 谢云舟嗯一声：“应该是这个意思。” 顾小曼张开嘴，他喂了一小块苹果。 顾小曼一边吃苹果一边道：“景华是试探我们呢。” 谢云舟嗯一声：“不要紧，他不是小时候那样气盛。你别管，我看看他们都想干什么。下次再来，找许镇长，让派出所拖走，少欠景华的人情。” 顾小曼又张开嘴。 谢云舟一边喂一边道：“上午小乔跟我说了个事儿。” “什么事儿？” “他说，他想问你借两样乐器。” 顾小曼笑起来：“吃萝卜放倒屁，给人家又要回去。” 谢云舟也笑起来：“估计是想开了。” 顾小曼直接道：“想要回去可以，让他来给大家唱十首歌，不然不给他。” 谢云舟笑两声：“我觉得可以，乔大才子唱歌很好听的。明儿我准备瓜子花生，让他登台献艺，把单身楼里的兄弟都叫过来，在咱们家办演唱会。” 顾小曼来了兴趣：“到时候让他把每样乐器都使用一遍。” 乔青崖哪里知道这夫妻两个在背地里算计他。 第二天早上，谢云舟接班时给二号机打个电话：“小乔，你下班后来我这里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说。” 乔青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等听到谢云舟的话，他笑着回道：“小顾现在不是需要静养吗？” 谢云舟坐在那里一边看交班记录一边道：“你自己选择，是开演唱会，还是要你的乐器。” 乔青崖发现自己掉进了谢云舟的坑里，他如果要不回乐器，王萍就会一直怀疑他还在为陈美的事情伤心。 但是他去开演唱会，还把单身楼那群光棍们叫上，估计他要被那群光棍们笑话死。 冯裕安在一边偷笑。 乔青崖只能主动踩坑：“那我唱的不好听，你们可别嫌弃。” 谢云舟抬起头，笑看着他：“小曼说，在我家小院里开，收门票费，一人五毛钱。” 第458章 杨总工的女儿 冯裕安终于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师父，能不能给我免门票费啊。” 谢云舟点头：“可以，不过你要负责后勤工作。” 乔青崖笑着骂道：“好个贼小子，你要哄小顾开心，让哥当苦力。” 谢云舟用笔头戳了戳下巴，微微挑衅地看着他：“爱唱不唱。” 乔青崖笑道：“唱唱唱，你的要求，哥还能不满足么。” 说了几句玩笑话，乔青崖先行离去。 没多大一会儿，班里来了个新人，是曹副主任亲自送来的。 “云舟啊。” 谢云舟立刻起身：“曹主任好。” 曹主任笑道：“给你们送来个新人。” 谢云舟看向面前的女青年，如果他没猜错，这应该就是杨总工的女儿杨秀丽，原罐头厂女职工。 女青年个子挺高的，浓眉大眼，一点不胆怯，看起来带着一股英气。 曹副主任道：“小杨，这是你们班长谢师傅，你以后就在这个班。谢师傅科大毕业，在电力部拿过一等奖，是咱们龙湖电厂出了名的人才。” 杨秀丽笑着主动打招呼：“谢师傅好。” 谢云舟微笑了一笑：“你好，我是谢云舟，欢迎你加入1号机三值。” 曹副主任道：“云舟，你是班长，该安排活儿就安排活儿，不用客气。” 这是杨总工的原话，他特意把女儿放在谢云舟这班里，就是想让谢云舟管管他女儿，别的班长不敢管。 这些个班长里，只有谢云舟的身份能压住他女儿。 谢云舟给曹副主任发支烟，然后对冯裕安道：“裕安，你带带小杨，之前让你清理的柜子给她用，教她订饭、抄表。” 说完，谢云舟陪着曹副主任去外面吸烟点抽烟。 冯裕安突然被塞了个徒弟，一听说姓杨，心里热络起来，难道是小秋的对象？ 他笑眯眯地看着杨秀丽：“你好，我叫冯裕安，是谢师傅的徒弟。” 杨秀丽来之前已经听父亲说过一些班里的情况，立刻笑着对冯裕安道：“冯师傅好，我叫杨秀丽，还请你多教我。” “不用客气，都是一个班的同事，走，我把你的柜子给你，等会儿你跟我出去转转，学学抄表。” 杨秀丽哎一声：“谢谢冯师傅。” 冯师傅顺嘴问了一句：“小杨你多大啊？” 杨秀丽笑着回道：“我属兔的。” 冯裕安属龙的，杨秀丽比他还大一岁，他继续笑着回道：“小杨你中午是回家吃饭还是在这里吃饭啊？” 杨秀丽听他喊自己小杨，以为他比自己大，想着他是班长的徒弟，用很恭敬的语气道：“冯师傅，我中午在这里吃。” 冯裕安哦一声：“那挺好的，等会儿我教你订饭，你是新来的，又是女生，以后订饭的活儿可能就是你的了。洗碗你不用管，反正我看你没带饭。” 那帮人估计也不敢让杨总工的女儿给他们洗碗。 那头，曹副主任一边吸烟一边跟谢云舟拉闲话。 “云舟，最近要提双专工了。” 谢云舟笑道：“多谢曹主任提醒。” 曹主任笑了一声：“你是实至名归，小杨的事儿你多放在心上，我看你跟厂里年轻人关系都不错。杨总工说了，只要是大学生，家世清白、人品可靠就行，没别的要求。” 谢云舟又笑了一声：“曹主任，这差事你办不是更好，怎么落我头上了。” 曹主任笑骂道：“我一个老头子，小年轻们又不爱跟我玩。听说你那小院子里天天人来人往，你更方便。” 谢云舟笑着继续跟他聊天，等抽完了一支烟，曹主任继续去巡视，谢云舟把没抽完的半根烟灭掉，扔进垃圾桶。 他抽烟纯粹是为了应酬领导。 到了班里，他把杨秀丽叫了过来，温声道：“按规定，每个新员工都有师父，班里有三个女职工，回头你觉得哪个合适你跟我说一声。” 杨秀丽很直接道：“谢师傅，我觉得冯师傅就很好，让他给我做师傅吧。” 冯裕安有点吃惊。 谢云舟笑道：“那也可以，裕安原来是我徒弟，他已经出师了，现在是副司机，带个徒弟还是没问题的。这样，你先回去问一问你父亲，如果他同意，就让裕安给你当师傅吧。” 杨秀丽笑着回道：“不用问我爸，又不是他拜师。” 谢云舟看了她一眼，难怪杨总工天天为这个女儿发愁，她好像主意非常强。 “裕安，你觉得呢？” 冯裕安哦一声：“师父，我听你的。” “那你就带带她吧。”剩下的话谢云舟没说，反正杨秀丽在这里也干不长。 所有领导家的女儿和媳妇，顾小曼是唯一一个一直扎根现场的。 就这样，冯裕安捡了个女徒弟。 想到这姑娘以后可能是好兄弟的老婆，冯裕安带徒弟非常认真，对杨秀丽也很客气，事无巨细、说话的语气都温和了好多。 等到下班的时候，冯裕安问杨秀丽：“小杨啊，我们下午都去我师父家里玩，你去不去啊？” 既然是好兄弟的对象，要努力给他创造机会。 杨秀丽好奇地问道：“你们玩什么啊？” 冯裕安笑起来：“听我们龙湖才子开演唱会，哦，他徒弟是我好兄弟。” 杨秀丽来了兴趣：“好啊，我能去吗？” 冯裕安打包票：“能去，我师父家里可热闹了，虽然那小院子破，大家都喜欢去玩，那里没有长辈，想干什么干什么。” 杨秀丽一点不扭捏：“那我就冒昧打扰啦。” 谢云舟接了一句：“不会，以后可以随时去。” 三人一起到1号机接顾小曼。 顾小曼对杨秀丽比较好奇，很客气地打招呼。 杨秀丽知道她，笑眯眯地跟她聊天。 等到了生活区，大家先各自散去。 很快，冯裕安把刚睡醒的乔青崖叫走了。 小院里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乔青崖开场呢。 顾小曼让冯裕安把熟人和都叫了过来，棚子的板子拆了一半，院子里烧了三个火盆，有瓜子、茶水，二十多人聚在一起。 乔青崖看到这么多人，忍不住笑起来：“好个云舟，变着法哄屋里人开心，我们都是凑趣的。” 冯裕安笑道：“乔师傅，你就唱呗，王萍说她也想听呢。” 第459章 被算计的小乔 顾小曼准备的充足，还从厂工会借来了一套设备，有话筒，简单的扩音设备。 厂工会的人听说乔青崖要开“演唱会”，跑来凑热闹，还把相机扛来了。 小院里热热闹闹的。 没多大一会儿，杨秀丽来了，进院子就找冯裕安：“师父!” 冯裕安哎一声：“小杨来了，砚秋，快，给小杨倒杯水、拿个苹果给他。” 许砚秋看了一眼杨秀丽。 冯裕安又道：“小秋快点，这是杨总工家的千金杨秀丽。” 大家都稀奇地看着杨秀丽。 许砚秋立刻哦哦两声，他想起之前谢云舟托冯裕安给他带的话，有些紧张起来。 偏冯裕安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把杨秀丽安排在顾小曼和许砚秋中间。 杨秀丽一点不认生，大大方方地跟大家打招呼。 冯裕安又喊了起来：“小秋，快给女生们拿东西吃。” 许砚秋没有坐，忙着给女生们分零食，轮到杨秀丽的时候，他快速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默默地往一个小盘子里倒了些瓜子和小干果，递给她，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杨秀丽对着许砚秋笑了笑：“谢谢。” 许砚秋很客气回了三个字：“不用谢。”然后继续给别人倒水。 杨秀丽对着冯裕安喊道：“师父，要不要我给你帮忙啊？” 冯裕安摆手：“小杨你坐，你才来，哪能让你干活。” 顾小曼在肚子里发笑，人家比你还大一岁，你叫人家小杨。 大伙儿都起哄：“小乔，快点啊，王萍等着呢！” 王萍就坐在顾小曼身边呢，闻言笑骂那人：“既然沾了我的光，等会儿你也去唱一首！” “哎呦哎呦，王萍这领了结婚证，现在胆子也大了！” 乔青崖找了把趁手的乐器，先试了两下。 没多大一会儿，乔青崖用一首有力的京剧《武家坡》开场。 “你的父上殿把本参 逼我披挂到阵前 拆散鸳鸯天各一边” 当他唱到“我的妻，王氏宝钏”时，大家都笑疯了一样跟王萍起哄。 顾小曼哈哈笑：“乔师傅，快换了快换了，王萍跟着你要享福的，可不要挖野菜！” 厂工会的宣传人员忙着拍照，其中一张大场景，二十多个年轻人聚在院子里哈哈大笑，台上有个青年正在弹唱。 咔，摄于1987年1月。 多年以后，这张照片出现在了龙湖电厂文化展览厅里，那时候，兄弟姐妹们已经四散各地，当厅长的当厅长，当院长的当院长，当厂长的当厂长。 而龙湖，永远有他们的传说。 乔青崖笑着又换一首，这次是黄梅戏，然后是地方小曲。 顾小曼忍不住夸赞起来：“云舟，小乔是真有才华。” 谢云舟见她听得双眼发亮，心里高兴起来，总算没有白费心思。 他没敢告诉顾小曼，乔青崖压根没有找他讨要乐器，是他自己主动跟乔青崖提起来的，而且是当着王萍的面问，你的乐器还要不要了？我家里放不下！ 乔青崖没办法，只能硬接他的招。不要不行啊，老婆会怀疑他贼心未死。 等乔青崖唱了几首，谢云舟问顾小曼：“小曼，你想不想唱？” 顾小曼啊一声：“我能唱嘛？” 谢云舟回道：“你想唱就唱，高兴就好。” 顾小曼点头：“好哇，我就唱一首，我感觉我今天状态很好，没有一点不舒服。” 乔青崖巴不得顾小曼来替他一下。 顾小曼也不能唱那些大家没听过的，乔青崖唱戏曲，她也唱戏曲。 一首《锁麟囊》唱得很有章法，乔青崖找到乐器给她和声。 谢云舟一眼不眨地盯着顾小曼，见她脸上一直带着笑，没有任何不适，也跟着高兴起来。 厂工会人员趁机给顾小曼和乔青崖拍了个合影。 “麟儿哪有神送到 积德才生玉树苗” 谢云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微微触动，一眨眼，他认识顾小曼七年半了。 她腹中怀着他的孩子。 谢云舟心里欣喜起来，她以后是不是不会再走了？ 他心里又难过起来，她离开家乡来到这里，肯定会经常想念家人吧。 她从哪里来的呢？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等以后他老了，他能不能跟她一起回去呢。 他看着台上的人，娇艳如花，眸光璀璨。 许砚秋侧首一看，发现谢云舟的眼中似乎带着水光。 他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 中间的杨秀丽也看了谢云舟一眼，咦，真是个大情种。青天白日的，看着自家婆娘都能哭起来。 不过这么漂亮的美人，她也喜欢。 那个小师父看起来很聪明，眼睛头亮。 旁边这小子是许家的？小师父为什么把许家小子安排在她身边？ 难道是我家老头的意思？要给我相亲？ 她看向许砚秋，许砚秋接受她的目光，礼貌性地笑了一下。 杨秀丽挪开目光。 许砚秋也收回目光，盯着女生看不礼貌。 杨秀丽津津有味地看顾小曼唱歌，许砚秋也默默地看着台上的人。 他想起之前冯裕安给他带话时的情景，他当时心里有点惶恐，有点不安。 他失去了年少时的梦，他从来没想过他会有什么样的家庭，他甚至想过这辈子自己一个人过，他觉得他这辈子都没有力量再像年少时一样勇敢。 可当他看到谢云舟燕衔泥一般筑巢时，他心里是有过羡慕的。 谢云舟很快把情绪憋回去，等顾小曼唱完一首曲子，他立刻起身，去把她牵回来。 台上的乔青崖还在继续，一连唱了好几首，然后把冯裕安叫上去，让他给大家讲笑话。 冯裕安嘴巧，说的笑话十分有意思。 杨秀丽哈哈大笑，这个小师父真好玩。 很快，演唱会成了大家的才艺大比拼，说笑话、变魔术、翻跟头…… 小院子里热闹极了。 顾小曼全程都很开心，比她一个人坐在屋里看电视好玩多了。 三天后，沈云清又来了，摩托车骑得昂昂叫，十足的鬼火青年。 “哥，嫂子，我来了!” 谢云舟正在厨房里忙活呢，顾小曼在屋里看电视。 谢云舟站在厨房门口道：“把车停在棚子里。” 顾小曼听到沈云清的声音，立刻关掉电视走了出来。 “云清来了。” “嫂子，我给你讲热闹来了。” 顾小曼笑起来：“好啊，我就爱听热闹。” 第460章 孩子是谁的? 沈云清把摩托停好：“那天得亏你们没去，可热闹了。” 顾小曼十分好奇：“怎么热闹了？” “小贾得了个弟弟，贾叔倒是挺开心的。结果满月酒上，小贾的亲姥姥来了，乖乖，小贾后妈的娘家人也在呢。”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那有没有打起来啊？” “还说呢，小贾的姥姥说，我们云长是正儿八经的贾家孩子，不是偷来的，也不是带来的。陈家人不干了，双方吵了起来。 小贾的姥姥可厉害了，从包里掏出原来贾婶子的牌位，往酒店大厅里一放，一边哭一边说想女儿。” 顾小曼嚯一声：“这老太太过劲。” 沈云清也笑：“贾叔的脸色可难看了，老太太说的好像他死了一样。小贾那个后妈也哭，一边哭一边跟贾叔说，我们离婚吧，不能让云长没有家。” 顾小曼没好气道：“陈美别的不行，这种做派最会了。” 沈云清哈哈笑：“可不就是，这一对比，贾叔的心就倒向陈美了，哪晓得小贾的姥姥又来个狠招，说贾家的男孩子胳膊上同一个地方都有个痣，不知道这新出生的孩子有没有啊。” 顾小曼眼神发亮：“那肯定是没有了。” 沈云清又笑：“可不就是，当时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有人说那个不作数的，而且小孩子小呢，长大了才会有痣。” 顾小曼心里突然道糟糕，那孩子不会是乔青崖的吧？ 正在厨房切菜的谢云舟手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沈云清继续道：“虽然痣这个事儿不好说，但是吧，小贾姥姥这话等于是在贾叔心里埋了个炸弹啊。除非这孩子长大后越来越像贾叔，不然陈美一辈子都说不清。” 顾小曼冷哼一声：“求仁得仁，怨不了别人。” 沈云清又道：“刚开始陈美还问我，云清，你哥和你嫂子咋没来啊。小贾呛她两句，咋，云清来不够啊，还要谢伯父亲自来啊？ 哦，我送礼的时候，没有写乔青崖的名字，写的是他老婆的名字，免得贾叔多想。他们小两口无权无势，要是惹了贾叔的眼，他们哪里吃得住贾叔的打击。” 顾小曼点头：“你想的周到，就该这样。王萍的名字不惹眼，估计贾叔也认不出来。” 说完，她转移话题：“爸妈怎么样了？” “我妈还好，我爸忙得很。嫂子你怎么样？能吃下饭吧？” “能，你哥和我哥每天轮着做饭给我吃。” 沈云清把手套摘掉，又嘱咐一句：“嫂子，你们可得告诉那个小乔，以后总厂那边少去，贾叔可不是个肚量大的。 小贾这人做事手段也不光明，别到时候爷儿两个把乔青崖夹在中间斗了起来。” 顾小曼点头：“我知道了，小乔和王萍已经领了结婚证，以后各过各的。” “嫂子你歇着，我去帮我哥干活儿。” 谢云舟把菜篮子给弟弟，掏了两块钱给他：“你去街上帮我买块豆腐，再加两张千张豆腐，一把新鲜的菠菜，再买一棵大白菜，一个萝卜。” 沈云清来了还没歇呢，就拎着小菜篮子去街上买菜。 顾小曼进了厨房。 “云舟。” 谢云舟温声道：“你累不累？” 顾小曼摇头：“我不累。” 谢云舟见她双眼发亮，笑了一声：“我们别管，过一阵子小乔就结婚了，以后会有他自己的孩子。不管那个孩子是谁的，他都姓贾，跟小乔没关系。” 顾小曼啧啧两声：“陈美胆子真大，把两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谢云舟的声音冷下来：“天要让其亡，必先让其狂。陈美把天下男人都当傻子，迟早要被反噬。 这事儿我们当做不知道，贾文韬轻易不会到龙湖来，就算来这边，小乔目前职位低，连见他面的资格都没有。陈美就更不会过来了。” 顾小曼点头：“肯定不能说，要是让王萍知道了，两口子一辈子都别想过太平日子。这小贾果然不够磊落，故意把小乔夹在中间。” 谢云舟将切好的胡萝卜丝装盘：“下午我去厂里领工资和年货，你在家里等我。东西有点多，正好云清来了，让他跟我一起去。” 龙湖电厂今年年货发的多，一人五斤肉、十斤米、十斤面、三斤油，而且厂里也模仿总厂，给大家发票，可以去代销点兑换东西。 票是按月发的，家里现在买盐、酱油什么的，都不需要花钱了。 最重要的是，涨工资的通知下来了。 1月份工资按照新标准来，顾小曼之前是副电工，一个月75，这次涨得多，她能拿92。 谢云舟涨的更多，一个月132。 夫妻两个加在一起月收入超过两百。 赌鬼爹的工资涨到八十多，顾景元也有六十块。厂里的各种票，顾景元也有。 而且，他每个月有固定供稿，人家用熟了他的小稿子，基本都是来稿就发，他一个月连工资带稿费超过一百块。 父子两个现在一个月能攒下一百多，顾景元已经还清了前一阵子问大家借的款，开始攒钱准备明年盖房子。 大家的小日子都越过越滋润。 时间呼啦啦往前走，很快，顾小曼的胎满了三个月。谢云舟带她去市医院检查，厂医院很多仪器都没有。 顾小曼照到了黑色b超，这项在新安还比较稀罕的检查。 医生看了两下后就哇了一声：“是双胎！” 顾小曼心里先是吃惊，然后又坦然，赵玉莲和孔贤敏这一支是有这个基因的，往上三代女性都生了双胞胎，到她是第四代。 “医生，我需要注意什么吗？” “没什么特别的，两个孩子长得还不错，双绒双羊，胎盘的位置也不错。等会儿你回门诊，听门诊医生的。” 谢云舟在检查外头不停地踱步，焦躁不安。 冯裕安安慰他：“师父，你别转了。你这样转，小曼要是看到了，她心里会慌的。” 谢云舟停下脚步，双眼一直盯着检查室的门。 过了好久，顾小曼出来了。 谢云舟见她走路打飘，慌得过去一把抱住她：“小曼，怎么了？” 顾小曼回过神来：“云舟，我继承了我妈和我姥姥的基因。” 第461章 喷赌鬼爹 谢云舟愣住了，眨了两下眼睛，突然想起岳父以前的话，吃惊道：“两个？” 顾小曼点头。 谢云舟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开始狂跳，两，两个…… 冯裕安哎一声：“师父，恭喜你啊 ！小曼，你真了不起，一下子两个！” 顾小曼苦着脸道：“我得多受好多罪，我看我大嫂和大春哥家的嫂子，带一个都累死了，两个多难带啊！” 冯裕安安慰道：“有苗不愁长，等长大点就好了，到时候放到幼儿园去，小梅不是在那里上班，她会帮忙看着点的。” 顾小曼回过神：“我有一阵子没见到小梅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冯裕安回道：“还行，听小秋说快要生了。” 顾小曼拿着检查单子去找门诊医生，门诊医生嘱咐了一堆的话，让小夫妻两个要定期来检查。 谢云舟说了很多感谢的话，拉着顾小曼的手离开问诊室，到了门后，迎头和一个男医生碰上。 男医生要进问诊室，无意中看了谢云舟一眼，然后咦一声。 谢云舟今日戴着口罩，身上穿的是去年来看男科时的同一件棉袄。 男医生对谢云舟的印象太深刻了，这是他从业生涯中，唯一一个向他请教两性知识的年轻小伙子。 虽然戴着口罩，同样的发型、衣服和双眼，男医生认出了谢云舟，笑着打招呼：“乔青崖，你好啊。” 谢云舟虽然已经忘了医生的样子，但对名字敏感，瞬间知道他是谁，尴尬了不到两秒钟，很自然地打招呼：“医生好。” 医生来了兴趣，看了一眼顾小曼。单看口罩外的双眼，看得出来，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子。 男医生笑了笑：“看过医生了？” 谢云舟点头：“看过了，谢谢医生。” 医生对他眨眨眼：“这屋里的妇产科医生是我老婆，下次你还可以来找她。” 谢云舟依旧很镇定：“谢谢医生，一切都很顺利。” 顾小曼的双眼咕噜噜转了两下，突然明白这医生是谁。 医生对着顾小曼笑了笑，然后推门进了诊室。 坐在一边的冯裕安疑惑地看着夫妻两个，为什么医生叫错了名字啊？ 他看到他师父刚才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很明智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谢云舟忙道：“小曼，我们回家吧。” 顾小曼点头：“小安子，我们走吧，今天辛苦你啦，中午我炖鸡给你吃。” 冯裕安笑道：“我闲着又没事干，跟你们一起出来逛逛。” 顾小曼带着兄弟两个往外走，走到外头后把口罩丢掉，然后开始跟谢云舟算账。 “云舟，你得做个大一点的小床，能睡两个小孩，还能摇一摇的那种。新房子里的床要加宽，边缘要带围栏，你会做不？” 谢云舟点头：“我找人请教请教，应该问题不大，明天就去买木料。” “还得做小推车，就是上面是个小椅子，有两个洞，把腿放下去，车底下是四个小轮子。” 谢云舟再次点头：“还有什么？” 顾小曼努力回想：“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卖纸尿裤的，新安没有就去庐州买。” 谢云舟第三次点头：“我得空请人帮我在庐州看看。” 冯裕安听得直咧嘴：“那玩意好贵的吧？” 顾小曼双手插兜里：“贵也得买，我不想洗尿布，而且尿布透水，会尿到床上去。” 冯裕安哎一声：“以后你家里每天就是一股子屎尿味儿了。” 顾小曼骂他：“那我祝愿你以后得个四胞胎！” 冯裕安瞪大双眼：“你少胡扯，我就要一个！” 三人一起坐公共汽车到龙湖，顾小曼累了，回家倒头就睡。谢云舟做饭，冯裕安帮忙择菜。 等到中午，顾家爷儿两个回来听说是双胞胎，顾景元很紧张，顾耀堂非常淡定。 顾耀堂见儿子似乎很惊慌的样子，骂了一句：“怕什么，以前条件那么差，你妈不也把你们两个带大了！” 顾景元回了一句：“爱之则忧之。” 顾耀堂没听懂，骂儿子：“多认几个字，就想给老子掉书袋，你以为你念两句诗，放屁也带墨水香味？” 顾景元没理他，拿起汤勺，给妹妹盛了一小碗汤，然后给妹妹夹菜，还特意避开了刚才父亲用筷子翻了的地方。 顾耀堂又骂儿子：“夹个菜还要捡老子没夹过的地方，这就开始嫌弃老子了 ？” 顾小曼见他无事找事，开始喷他：“咋了，你有意见？” 顾耀堂哼一声：“老子还没老呢，就开始嫌弃老子，等老子以后躺在床上不能动，还能有老子的好日子过？” 顾小曼呵一声，反问道：“我问你，我哥小时候还不会走路的时候，你有没有啃过他的脚？” 顾耀堂被女儿跳转过快的话题问懵了，下意识点头：“啃过，咋啦？” 虽然他以前不负责任，不怎么管孩子，但每次打牌要是赢了钱，回家看到摇篮里白白胖胖的双胞胎，他也会抱着孩子玩一会儿。 顾景元那时候还是个健全孩子，小脚丫白嫩嫩的，赌鬼也有一丝爱子之心，经常抱着儿子的脚丫子啃，女儿的他也啃过。 顾小曼看了赌鬼爹一眼：“假如我哥现在出去跑二十里路，没洗脚没换袜子，让你啃我哥的脚，你啃不啃？” 冯裕安嘴里的饭噗呲一声喷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去了，然后忍不住哈哈哈狂笑起来。 顾景元呆住了，下意识缩了缩脚。 谢云舟低下头，强忍住笑意。 顾耀堂瞪起眼睛骂女儿：“要不是看你身体不方便，老子现在脱鞋把你头打烂!” 顾小曼嗤笑一声：“我哥大了，你嫌弃他脚臭，你老了，有口臭不是很正常么？ 别不知足，我哥对你还不好？你满龙湖镇打听打听，有几个儿子一天到晚做饭给老子吃的？ 一码归一码，可以孝顺你，也可以嫌弃你！还有，你吃个饭，筷子在菜盆里翻来翻去的，别人不吃了？” 顾耀堂气得差点把碗摔了，想起女儿现在是个孕妇，他端起碗一边气哼哼吃饭一边道：“你等着，等你两个孩子大了，我也教他们气你！” 第462章 提岗啦 顾小曼毫不在意道：“随便，我做好了思想准备，我老了被孩子嫌弃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谢云舟笑着给顾耀堂夹了一块鸡肉：“爸，你吃，这鸡炖得烂。” 顾耀堂哼一声，把碗挪开，不要他的鸡肉。 顾耀堂心里骂骂咧咧，你女人骂老子的时候你不说话，现在又来做好人，老子是那么好骗的。 谢云舟的筷子就这样悬在半天空，顾小曼伸出碗，把那块鸡肉接了过来。 谢云舟也没生气，他从来不跟顾耀堂生气。 他转头继续吃饭，顺带帮顾小曼把汤吹了吹。 顾小曼喷完赌鬼爹，心情大好：“裕安，过一阵子咱们去总厂参加比赛，要是能拿到奖，明年我们就能去省里参加大赛。” 冯裕安点头：“小曼你能行吧？你的水平是没得说的，我就怕你身体吃不消。” 顾小曼大口吃饭：“我没问题的，已经满三个月了，孩子稳的很，我得继续努力了。孩子没出生之前，参加总厂的比赛，把我手头的一本书翻译完，还要参加两次活动。” 冯裕安笑道：“你真是拼命。” “王萍前儿跟我说，她要下运行了。”顾小曼一边吃饭一边道。 谢云舟嗯一声：“我们厂里有规定，双职工都在运行，可以下一个，方便照顾孩子。” 顾耀堂忘了女儿刚才喷他，抬头问道：“小曼，你要下运行了？” 顾小曼摇头：“我暂时不下，还在大运行，产假休完后，孩子一岁之前我都不用上夜班，这样五天我只需要上12个小时的班。 要是下了运行，产假休完后，一岁之前每天都要上半天，不划算。而且，在大运行钱多，我还能多研究点东西，争取再发两篇论文，我还想明年去参加省里的大赛。” 顾耀堂轻哼一声：“傻子，你就算下了运行，你不上班，谁还敢来找你的麻烦。傻子，跟你哥一样，两个傻子。” 顾小曼这次没骂他：“我能上班就去上，真不能上我肯定不会去的。” 没过几天，厂里下了通知。 厂党委会决定，拟在各分场实行双专工制度，一来保证现场技术力量，二来为新安电力培养更多优秀技术骨干。 新安其他电厂，包括省电力局，都喜欢从龙湖抽人。 运行分场一下子要提三个专工，谢云舟和乔青崖同时上榜，一个汽机专工，一个锅炉专工，另外一个电气专工是顾小曼的班长张洪洲。 提专工需要公示，这意味着这个人真正走向了管理岗，如果再往上升到副主任，那就是副科级了。 公示一个星期很快结束，谢云舟、乔青崖和张洪洲脱离班组，去分场上白班。 一下子空出三个位置，各个岗位都要提人。 顾小曼提了电工，冯裕安提了司机，许砚秋提了司炉。连陆志豪都提了副司炉。 三人离班长位置只差一步。不到三年是没法提班长的，还得继续熬。 有人对顾小曼提电工表示不服气，说她是个女人，还大着肚子呢，五天三个轮班她只能上一半。 不服也得憋着，人家研究出来的降低厂用电方式马上就要在全省推广，你不服？ 人家上班少怎么了，孕妇不上夜班是老惯例，你老婆怀孕的时候难道上夜班了？ 当然，这些人也就是背地里嘀咕两句，也没人真去写举报信什么的。 人家提岗是凭本事提的，你要是想成为死仇，你就去举报。 没人敢去，惹不起顾耀堂。 一片闹哄哄声中，顾小曼家里上班的方式发生了变化。 谢云舟开始每天上白班，上午8:00-11:30,冬天下午14:30-17:15，夏天下午15:00-17:30。 一个星期上六天班。 最重要的是，谢云舟有了办公室，虽然是跟另外一名年龄较大的汽机专工周工合用一个办公室。 顾小曼看着这上班时间流口水：“云舟，夏天你中午有三个半小时可以休息！” 谢云舟笑了笑：“以后你上白班的时候， 中午吃过了饭去我办公室躺一会儿，办公室有沙发。老周每天中午回家，办公室就我一个人。” 顾小曼眯起了眼睛：“还是当领导好，明年我也要去省电力局拿奖。” 谢云舟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先参加总厂的比赛，然后去省里。” 说完，他又道：“以后你上小夜班时自己去，晚上8点我去厂里接你回来。” 顾小曼嗯一声：“我不上班的时候，你中午要回来吃饭，我做给你吃。” 谢云舟看了看她的肚子：“你别做，等我回来做。” 正说着呢，顾小曼突然停下手里的一切动作，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谢云舟忙问道：“怎么了？” “他们在动，我感觉到了，好像有条小鱼在里头游来游去。” 谢云舟十分欣喜：“真的吗？他们动的时候你痛不痛？” 顾小曼笑道：“不痛，还小呢，就跟你肠子里有气体在滚动一样。” 谢云舟忍不住笑起来：“哪能这样比，孩子又不是屁。” 顾小曼哈哈笑：“我肚子里有动静，对它们来说肯定就跟炸雷一样。” 谢云舟伸手轻轻摸摸她的肚子：“明天我就要去分场报到了。” “啊对，你是不是要提工资？”顾小曼突然问道。 谢云舟笑着点头：“肯定的，一个月有一百六十多。你也涨了，一百一十多呢。” 顾小曼欣喜起来：“照这样涨下去，要不了几年，我就再也不用担心钱的事儿了。” 这大院里生活成本非常低，水电不要钱，很多人在家里用电炉丝烧饭，顾小曼还买了简单的电饭锅，能用电的地方就不用煤。 厂里经常发各种票和物资，工资水平远超社会平均水平。不管参加什么活动，都会发钱发东西。哪怕是去听个讲座，都会给纪念品。要是去帮忙干点活，下个月工资里绝对会给你加点小钱钱。 日子美滋滋。 第463章 装傻的小杨 顾小曼开始计划：“我们新家里要多买点家电，空调、冰箱、彩电、风扇。” 谢云舟有点惭愧道：“对不起小曼，我暂时没有那么多钱。” 顾小曼比较满意，她以前那些相亲对象，没人会这样大大方方承认“我没有那么多钱”，要么游说她说不需要那些东西，要么说她不会过日子，理由五花八门。 但凡敢承认自己是个穷鬼，她都不会生气。 她伸手摸摸他的头：“我买，我养你。” 谢云舟笑着将脸贴在她的肚子上：“好啊，那我就享你的福了。” 顾小曼眯起眼睛躺在那里：“它们又不动了，可能是睡着了。” 谢云舟隔着衣服亲一口她的肚子：“你也睡会儿，我去做饭。” 顾小曼起身：“我不睡，我要看看我种的花。” 夫妻两个的日子第二天开始发生了点变化，谢云舟除了十天值一次班，其余时间再也不用上夜班。 别人看到他不再叫谢师傅或者小谢，都是喊谢工。 顾小曼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时有点惊奇，她还记得当年龙湖电厂基建的时候，大家都叫谢文哲谢总工。 当然，谢工离谢总工还远着呢，中间有副主任、主任两个级别。 谢云舟不着急，他才25岁，谢文哲当年干总工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了。 顾小曼提了电工，成为了班组电气专业负责人。 她上班的时候操心比以前多一些，但干的活儿少了一些。 现场需要干什么活儿，她指挥别人干，她只动口和动脑，动手的时候变少。 谢云舟当专工的第一天，一大早就跟乔青崖去现场巡视。 专工和工人的区别在帽子颜色，领导们都是红色帽子，工人有蓝色有黄色。 运行是黄色，检修是蓝色。 两个人先去的2号机。 顾小曼正在检查电气设备参数，二人推门而进。 新任班长钱明走过去打招呼：“谢工来了、乔工来了。” 谢云舟点头：“钱师傅早。” 乔青崖也回道：“钱师傅早。” 钱明开玩笑：“你们两个肯定没去1号机，先来这里的。” 乔青崖笑道：“钱师傅怎么明知故问，我说去1号机，云舟说2号机大机轴振动有点大，得先到这边来看看。” 谢云舟也掀他老底子：“青崖说他之前一直在2号机上班，对这里比较熟，今儿第一天巡视，先从这里开始。” 钱明哈哈笑：“我早上就知道你们肯定要先到这边来，水都给你们倒好了。小王，倒两杯茶水来。” 王萍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钱师傅，今儿白班，忙着呢。” 谢云舟笑着开始查大机振动表：“青崖，你快去看交班记录，看完我们早点回办公室，还能喝口水。” 钱明开玩笑道：“乔工，我等会儿批评小王，领导来了怎么不倒茶呢。” 乔青崖开始查交班记录表：“钱师傅，你可别害我。说起来都怪云舟，天天在家里做饭扫洗衣，现在厂里的女同志们都盯着他呢，要求家里人跟云舟一样。” 钱明哈哈笑：“你不用跟他学，你老丈人又不住大院里，你怕什么。” 顾小曼一直在那里低头看什么，谢云舟走了过去：“看什么呢？” 顾小曼头都没抬：“上次有人用了地线居然不拆除，幸亏辅机送电前发现了，风险太大了！” 谢云舟嗯一声：“地线的使用是不够规范，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反馈给电气唐工和张工。” 顾小曼继续翻资料：“不光是地线，很多地方都不规范。说白了就是我们的操作规程不够规范，但是没人愿意去推动改革，因为没人知道规范的是什么样的。” 谢云舟回了一句：“很多规程条例，都是用命得出来的经验。” “国内没有规范，国外肯定是有的。” 谢云舟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顾小曼撵他走：“你去忙你的。” 谢云舟看了看她的肚子，有些不放心：“你不要一个人出去。” 钱明走过来：“谢工放心吧，小顾不检查的，她就在控制室里。” 谢云舟戴上帽子：“多谢钱师傅。” 他转头看乔青崖：“青崖，走了，去1号机。” 1号机里面，冯裕安一边教徒弟一边在心里骂许砚秋。 小秋这个闷葫芦，给他创造机会，可这小子总是把握不住啊。 人家不跟你说话，你不会主动跟人家说话啊 ！ 真是愁死个人！ “师父啊，这图我看不懂。”杨秀丽把一张系统图放在冯裕安面前。 冯裕安哦一声：“小机润滑油可复杂了，我学了好久才弄明白。” “师父，听说这图是你画的啊？” “是我们一群人一起画的，你等下我再给你讲，我师父来了。”说完，他起身往门口而去，迎接自己的师父。 谢云舟跟新任班长寒暄了两句，开始例行检查。 冯裕安跑过去跟他诉苦：“师父啊，你把小杨调走吧，老让我带着算怎么回事啊！” 谢云舟一边在检查表上签名一边道：“她才来，不好总是调班，你先带一阵子。” “那师傅，要不你组织一下，带我们一起玩玩呗。” 谢云舟的声音低了下来：“她是杨总工放到这个班的，不能随便给她调班。我们是什么情况，杨总工肯定跟她说的一清二楚，但我们对她不是太了解。” 冯裕安的脑袋卡了一下：“师父，你这说的，她是不是，是不是不中意小秋？” 谢云舟不置可否：“一切看缘分吧，没有谁必须得谁。你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意思，她可能心里都有数。” 冯裕安咦一声：“真的假的啊？那天我把她安排坐在小秋身边，她不会生气吧？” 谢云舟笑了一声：“真的，比如她现在知道你比她小一岁，你还喊她小杨。” 冯裕安哈哈笑：“我是她师父，我就要这样喊。” 谢云舟嗯一声：“你去忙你的，小乔过几天要请酒席，到时候把小杨带上。” 冯裕安点头，然后进屋给杨秀丽讲图。 杨秀丽看起来又天真又活泼，冯裕安心里揣度，她真的什么都知道？ 杨秀丽眨眨眼：“师父，讲啊。” 冯裕安哦一声，开始认真给她讲图。 当天下班，顾小曼刚到家，赵国栋兴冲冲而来。 “姐，姐！” 顾小曼哎一声：“咋了国栋？” “生了，小梅生了。” 顾小曼哇一声：“恭喜国栋，你做父亲了！小梅还好吧？” 赵国栋十分高兴：“好得很，母子平安。姐你忙，我去告诉他两个舅舅。” 说完，他丢下几个喜蛋就跑了。 赵家人高兴的满世界报喜，不光赵家人高兴，许家人也高兴。 第464章 拿弟弟垫背 许家人给女儿送了很多东西，孩子办三天的时候，赵家请了亲近之人吃酒席。 酒席结束后，许德贵和王香萍把两个儿子叫了回去。 夫妻两个先问大儿子，什么时候生儿子？ 许墨春支支吾吾的：“爸，妈，孩子要看缘分的。” 许德贵看了儿子一眼，然后道：“大春，你28了，你还准备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我这么大年龄？” 许墨春低着头，不去看父母。 许砚秋帮兄长回道：“爸，现在计划生育查得严，我哥要是多生一个，不光要罚款，工作就没了。” 许墨春现在工资跟着普涨，一个月六十多，虽然只有父亲的一半，一家三口节省点，过日子还算勉强。 如果没了这份工作，许墨春不知道自己能去干什么。他已经习惯了厂里的生活，虽然提岗慢，好歹也有自己的人脉圈子，如果离开厂里，他到外面后什么也做不了。 他总不能回来种田吧。就算父亲能想办法再把他弄到厂里去，他要换岗位，从最低岗位开始熬，那日子太痛苦了。 而且他早就看明白了，现在这社会，谁有钱谁是老大。他都快三十岁了，到时候天天伸手问父母要钱养老婆孩子，一辈子挺不直腰板，像什么样子。 以前吴嫦娥也想要儿子的，被许墨春天天洗脑，渐渐发现没儿子也就那样。大院里没儿子的正式工也不是一个两个，人家不也好好的么。 许德贵看向大儿子：“工作没了，我再帮你想办法，你要是等我退休了，你出来后就进不去了。” 许墨春实话实说道：“爸，两个孩子我养不活。” 许德贵许诺儿子：“之前一个月给你们一人十五块，国栋不让你妹妹要我的钱，说赵家媳妇还让娘家养着，他丢不起那个人。以后我一个月给你们兄弟两个一人三十块，你们尽管生，养不起我来养。” 许墨春疯狂摇头：“爸，不行，不能。我指望你指望习惯了，等你老了我要怎么办呢？爸，我有大丫了，挺好的，我不想再要了。” 许德贵第一次骂大儿子：“一个孩子将来怎么立足？有个什么事情，谁能帮她？” 许墨春不满意父亲这话，第一次顶撞父亲：“爸，大丫挺好的，特别听话孝顺。” 许德贵猛吸了一口烟：“我不是说大丫不好，他是我孙女，我能不疼她？我是说，一个孩子不够！” 许墨春回道：“那万一再生一个还是丫头呢？” 许德贵斩钉截铁道：“你生，要是再生个丫头，我们就死心了，绝不逼你生第三个。” 许墨春不说话了，片刻后道：“爸，小秋不是还没结婚么，让小秋先结婚吧，要是小秋能生个儿子，你不就有孙子了么。” 许砚秋惊讶地看着兄长。 许墨春压根不敢去看弟弟，继续低着头跟父母讨价还价：“爸，让小秋先结婚，如果小秋生的是女儿，我再生第二个行不？” 王香萍呸了一声：“你别乱说话！” 许墨春立刻道：“小秋肯定能生儿子，小秋身体壮着呢！” 许砚秋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片刻后有点结巴道：“爸，妈，生孩子这个事儿，男人都生不了的。” 许德贵和王香萍都沉默下来。 许墨春没有把屎盆子往老婆头上扣：“爸，妈，让小秋先结婚，等小秋生了第一个，我再生第二个。” 死道友不死贫道，许墨春毫不犹豫地把弟弟推了出去。 许砚秋一眼不眨地看着兄长。 许墨春继续垂着头，不敢看弟弟。 许德贵看着大儿子，心里叹口气，这个大儿子压根不想担责任，只想过眼前的小日子。 他又把目光看向了小儿子：“小秋。” 许砚秋回过神：“爸。” 许德贵闷声道：“厂里那么多年轻女职工，你就没有一个看上的吗？” 他还不知道谢云舟给他儿子介绍杨总工的女儿，结果儿子嘴笨不会讨姑娘欢心的事儿。 许砚秋的脸有些臊得慌：“爸，我嘴笨，不会说话。” 许德贵骂儿子：“放屁，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今天这里没有外人，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要是按照小曼的样子去找，你只能打一辈子光棍。” 许砚秋刚才还通红的脸瞬间刷白。 王香萍用胳膊肘捣了丈夫一下，然后温声安慰小儿子：“小秋啊，你爸的意思是说，这人和人之间，是需要缘分的。你爸以前也有个心仪的姑娘，可惜最后有缘无分，跟我过了一辈子。” 许德贵看王香萍：“说这个干什么！” 王香萍骂道：“我就要说，你喝醉了还喊过她的名字，小花，小花是谁啊？你说啊，小花是谁啊？” 当着两个儿子的面，王香萍吵了起来。 许德贵猛吸两口烟，咳嗽起来：“你听错了，我没有任何人，就你一个。” 王香萍伸手拧起他的耳朵：“许德贵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给你生儿育女，你心里想着别人，你对得起我吗！你今晚给我睡猪圈去！” 许德贵诶诶起来：“你干什么呢，你听错了，我肯定喊的是你。” 旁边兄弟两个惊呆了。 王香萍骂了一会儿，打了丈夫几下，然后又来劝小儿子：“小秋啊，我也不知道小花是谁，可能你们男人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小花吧。 你看，你爸现在连承认都不敢承认了。小秋啊，我小时候，也觉得我们村头那个小伙子好，后来我还是嫁给了你爸。这一辈子，你爸对我挺好的，我跟着他没受罪，在顾家庄一直是头一号的。” 许砚秋温声道：“妈，我爸他心里只有你，他还跟我说，想办法攒钱，回头到镇上盖房子，让你不要种田了。” 王香萍笑了笑：“小秋啊，人这辈子有时候得信命。等你以后有了孩子，你会觉得，一家人守在一起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许砚秋淡淡地笑了笑：“妈，我已经放下了。” 王香萍看了儿子一眼：“小秋，虽然我不知道小花是谁，但我猜，小花应该也有她的家，有她的孩子，很有可能，她都快忘了年轻时候的许德贵长什么样子。” 许砚秋笑了一声：“妈，我懂你的意思，婚姻的事情，要看缘分的。” 第465章 不想生二胎 王香萍嗯了一声：“既然你们两个一个不想生儿子，一个不找对象，那我和你爸只能先顾着自己了。 从这个月开始，我们不会再补贴你们一分钱。我们要攒钱，去镇上买地皮。” 许墨春犹豫道：“妈，地皮能不能落在你的名下？” 王香萍直接道：“肯定落在你名下，女人当不了户主。如果到时候你没儿子，你自己想办法盖三间平房，给你一家三口住。 你把电厂大院里的房子让出来，我和你爸住大院里。我们老了，冬天需要暖气。 如果你有儿子，我和你爸出钱盖三间平房我们自己住，大院里的房子还是你的。” 王香萍说得明明白白，你有儿子，大院里的房子给你，我们另外买地皮盖房子，地皮还落在你名下。 你没儿子，我只给你买块地皮，你自己盖房子，大院里的房子还给我！ 许墨春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母亲居然在房子上面拿捏他。 他现在住的房子是落在父亲名下的，如果父亲不给他住，他真的没办法。 许德贵突然插话道：“我的积分可以换一套大点的房子，香萍，到时候我们换大房子住。” 他是房管科科长，面积是固定死的，按积分来，但他可以给自己安排最好的位置。 王香萍点头：“好，我老了老了，也要享受一下冬天有暖气、夏天随便吹风扇的日子。 大春，你也别有意见，我们供小秋上学，给你在镇上买块地皮，公平合理。” 许砚秋没说话，兄长不生二胎，他赞同。但如果父亲想要回自己的房子，他也赞同。 大院里条件好，父母年迈，给父母住更合适。 许墨春心里慌了起来，父亲要是不出钱，他哪里有钱去盖房子啊！ 许砚秋岔开话题：“爸，买地皮的事儿，我给你凑点吧。” 许德贵拒绝：“你别管，反正以后我的钱就不给你们，我供你上了学，再给你哥买块地皮，你没意见吧？也算公平。” 许砚秋点头：“爸，我没意见。” 许德贵继续抽烟：“那就这样，我都五十岁了，我得考虑我和你妈养老的事情了。” 许砚秋回道：“爸，有什么需要我的，跟我说。” 许德贵笑道：“你现在一个月能拿九十多块，别乱花了，多攒点钱，等你结婚的时候，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开完了会，许德贵摆摆手：“你们两个回去吧。” 兄弟两个被父母打发走，一起往镇上而去。 许墨春路上都在发愁：“小秋啊，盖三间房子得多少钱啊？” 许砚秋摇头：“哥，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国栋，他家正在盖房子呢。你要是钱少，我给你凑点。” 许墨春笑起来：“要是我实在凑不齐，你帮我凑点。你放心，我给你打欠条。” 许砚秋知道了兄长的选择，宁可把大院里的房子让给父母，也不想生二胎。 他笑着回道：“我们是兄弟，应该的。” 许墨春将胳膊搭在弟弟的肩膀上：“小秋啊，刚才我实在没办法才拿你挡了一下，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许砚秋笑了笑：“你推我出去也没用，对象也不是一天就能找到的。” 许墨春哈哈笑，笑完后道：“明儿请你喝酒。” 到了镇上，许墨春回家，吴嫦娥正焦急地等候。 看到丈夫，她急忙过来问：“怎么样了？” 许墨春面带愧疚地看着她：“嫦娥，我们可能过两年就要搬家了。” 吴嫦娥吃了一惊：“为什么要搬家？” 许墨春实话实说：“我爸妈说，如果咱们生个儿子，这房子就给我们继续住。如果我们只有大丫一个，他们就要在镇上买块地皮给我，让我们自己去盖三间房子，然后把这房子让给我爸妈住。” 吴嫦娥沉默下来。 她当然想住大院的房子，但她知道，这房子一直是在公爹名下的。许墨春是集体工，不给分房子。 许墨春小声道：“嫦娥，我爸妈年龄大了，我妈一到冬天就腿疼。这大院里有暖气，给他们住可能会更好一些。” 吴嫦娥心里十分纠结，她想生二胎，可第二胎万一还是女儿呢？工作没了，要交罚款，两个孩子要养。 难道要回村里种田？ 她不敢赌，她都不知道赌得值不值当。 她看到大院里好多正式工家里也只有一个女儿，人家过得也挺好的。 吴嫦娥沉默好久后问道：“新买的地皮，落在你名下吗？” 许墨春点头：“我爸和小秋都是正式工，没法买。而且镇上买地皮也只能买那种农村宅基地类型，我妈买不了，只能落在我名下。” 吴嫦娥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道：“那我们搬家！只要地皮落在你名下就好。 就算不住大院里，也算住在镇上，以后离她爷奶和小秋家里都近。 你本来就是集体工，这房子也不是你的，我们住的名不正言不顺。” 许墨春心里松了口气，走过来坐到吴嫦娥身边，轻声安慰她：“我们攒点钱，再问小秋和小梅借点，盖三间屋子，够我们一家三口住就行。” 吴嫦娥嗯一声：“你跟她爷说，请他帮我找份临时工吧，我也去干。大丫上学了，也不用我带。” 临时工太累了，许墨春之前把老婆叫了回来。 现在要攒钱盖房子，而且父亲不再给他钱，他一个月六十块钱工资过日子还行，攒不了多少。 只能先让老婆受累一阵子。 那头，许砚秋没有回宿舍，而是去找顾小曼和冯裕安。 果然，冯裕安在谢家棚子里看资料书呢。 顾小曼看到许砚秋，对着他招手：“来看书。” 许砚秋诶了一声，走到顾小曼身边。 顾小曼拿起一本锅炉技术三百问，打开几页折角：“这几道题你帮我看看，我总感觉这答案不对劲。” 三人一起研究资料书，仿佛多年前在新安技校一起准备高考时一样。 冯裕安看了许砚秋一眼，这个榆木疙瘩，要说你不开窍吧，十五六岁就知道喜欢邻家妹妹，掏心掏肺，要死要活。说你开窍吧，看到领导家的女儿，也不知道主动点。 第466章 酒量大的姑娘 今儿周末，谢云舟去新房里去了，他要给孩子们做摇篮，加宽主卧的床，还要给孩子们做小车、吃饭的高脚椅。 顾小曼只负责出方案，谢云舟一个半瓢水木工，硬是被她逼得手艺见长。 三兄弟在小院里看了好久的书，顾小曼伸了个懒腰：“好累啊，我都大学毕业了，为什么还要学习。” 冯裕安给她倒水：“你快喝点水，起来走走，别坐着了。” 顾小曼站起身，快四个月的身孕已经有点显怀。 许砚秋扫了一眼后立刻收回目光：“小曼，云舟呢？” “去新房做摇篮去了。” 许砚秋站起身：“裕安，我去云舟那边看看。” 顾小曼笑道：“一起去啊。” 说完，她找到水壶，往里头倒了点水，拎着水壶，带着两兄弟一起去新房。 谢云舟正在埋头和一堆木头作斗争。 听到动静，谢云舟从后院走到前面客厅。 “你们来了。” 顾小曼将水壶摘下：“来喝点水，别着急，慢慢做，时间还长着呢。” 谢云舟接过水壶：“正好你来了，你来帮我看一下长度，小床一米二的长度够不够？” 顾小曼跟着他一起去后院：“应该够。” 看完了尺寸，顾小曼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晃悠，许砚秋和冯裕安一起帮谢云舟对付那一堆木头。 春天来了，谢云舟在院子中种的草坪已经绿油油一片，移栽来的树已经成活，整个院子变得有生机起来。 顾小曼决定多晾几个月，等到秋天再搬家，确保安全。 晃着晃着，顾小曼靠在秋千上睡着了。 谢云舟一扭头，看到在秋千架上打瞌睡的人，笑了笑，将自己的外套脱掉，走过来悄悄盖在她身上。 许砚秋默默地看着他做这些事，想起母亲今天说的话。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个小花。 许砚秋看着谢云舟小心翼翼地给妻子盖外套，动作轻柔。 他心里，应该是没有小花的吧。 春日下午，阳光正好，谢云舟蹲在秋千架前面。 这安静的一幕被打破。 乔青崖的声音传了进来：“云舟，云舟。” 谢云舟一扭头，看到刚从老家办完婚礼归来的乔青崖。 乔青崖看到院子里的一幕，立刻小声起来：“你们忙呢。” 谢云舟站起身：“小乔回来了，恭喜恭喜。” 当了新郎官的乔青崖满面春光，把袖子一挽就帮忙干活：“我去你家找你，你不在家，我就猜你们到这里来了。” “这边的酒席什么时候办？” “过几天就办。” “住的地方找好了吗？” “找好了，就在厂门口，过几天请你们去我那里坐坐。” “小王要下运行了吗？” “我正在找领导商量呢。” “你不让她去参加比赛吗，能拿个参与奖也好，回来能提岗，先提岗再转去检修，能定个高一点的岗位。” 乔青崖笑着点头：“好，我听你的。” 过两天，乔青崖在林家请了几桌酒席，宴请厂里关系好的同事。 乔青崖和王萍换上得体的新衣服，在几个小伙子的簇拥下，挨桌敬酒。 谢云舟守在顾小曼身边，照顾她吃饭，杨秀丽坐在她身边。 杨秀丽是被冯裕安叫来的，送出了她来龙湖电厂的第一份人情。 杨秀丽吃得十分欢快：“小曼啊，这个好吃，你尝尝？” 她邀请顾小曼吃一种豆腐。 顾小曼尝了一块：“果然不错，杨姐你在家里做饭不？” 杨秀丽比她大一岁，顾小曼叫她姐。 杨秀丽笑道：“我妈做饭，我不怎么做。小曼啊，以后有酒席叫我啊，我在这边认识的人少，吃酒席能多认识人。” 顾小曼笑道：“那你比我厉害，我吃酒席就是真吃酒席，很少认识陌生人。” 正说着呢，乔青崖带着王萍来这一桌敬酒。 许砚秋是乔青崖的徒弟，今天忙前忙后。 倒酒、帮师父挡酒、喝酒，遇到别人开玩笑，文的冯裕安上，武的他上。 乔青崖拍拍谢云舟的肩膀：“云舟，吃好喝好啊，哥今天没时间招呼你。” 谢云舟开玩笑道：“你可别喝醉了，还得小秋背你回去。” 旁边有人开玩笑：“哟，小乔，徒弟能背你回去，别的可不能替你啊。” 一群糙汉子嘎嘎笑起来。 乔青崖又跟杨秀丽打招呼：“小杨，吃好喝好啊。” 杨秀丽笑眯眯道：“乔工放心，我饿了两顿才来的。” 大伙儿都哈哈笑起来，谁也没想到，杨总工那么严肃的人，唯一的女儿跟他性格截然相反。 冯裕安哎呦一声：“小杨你快吃，今天管饱。” 杨秀丽抗议：“师父，你咋不给我们这一桌放酒呢。” 冯裕安解释道：“这一桌都是女同志，我师父要照顾小曼，不能喝酒。” 杨秀丽笑道：“你怎么瞧不起人，我不喝酒啊？” 冯裕安吃了一惊：“你喝酒啊？” 杨秀丽袖子一卷：“来，给我一瓶酒，我要把新郎官放倒。” 众人都起哄。 杨秀丽拎起酒瓶给自己倒一杯酒：“我还没来龙湖的时候，就听说了乔工的大名，才华横溢、潇洒倜傥，今儿乔工大喜之日，我敬你和新娘一杯酒，祝你们白头偕老。” 说完，她举起酒杯。 乔青崖只能笑着喝下这杯酒。 杨秀丽又倒一杯：“新娘子今天真漂亮，我祝愿新娘子以后的日子永远跟今天一样漂亮！” 王萍不会喝白酒，乔青崖代劳一杯。 杨工总的女儿敬酒，他总不好让徒弟代劳。 杨秀丽笑眯眯地又倒了一杯酒：“乔师傅，你刚提了专工，又迎娶佳人，双喜临门，恭喜。” 乔青崖喝了第三杯。 然后第四杯、第五杯…… 顾小曼笑着跟谢云舟咬耳朵：“杨姐真会劝酒。” 谢云舟给她挑鱼刺：“明儿全厂都得传开，小杨酒量大，镇得住场子，一般的男孩子都不敢靠近她。” 顾小曼双眼发亮：“等我生过了孩子，我也要好好喝一次。” 乔青崖喝了快十杯酒，急得喊道：“云舟你快管管你徒孙。” 谢云舟笑起来：“你技不如人，别喊我。”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杨秀丽整整敬了十杯酒才放过乔青崖，返回座位。 乔青崖的婚宴上，杨秀丽大放光彩。连喝十杯酒，脸不红心不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第467章 别耽误我找对象 杨秀丽赢得了男生们的敬佩，还有女生们的羡慕。 杨总工当天就听说了此事，气得要死，晚上立刻冲回家，看到正哼着小曲翘着二郎腿的女儿。 他和老婆一共生了三儿一女，杨秀丽是老二，家里就她一个女儿，故而她从来不怕她爹。 杨总工把鞋甩掉：“丽丽，你今天怎么又胡闹？” 杨秀丽奇怪道：“爸，我哪里胡闹了？” 杨总工走过来跟女儿说话：“你想喝酒在家里喝啊，你跑人家婚礼上当什么酒蒙子，这下子谁还敢给你介绍对象啊！” 杨秀丽不满意道：“爸，你看你说的，什么叫酒蒙子。乔工结婚，他是我师公的好兄弟，我敬十杯酒怎么了！” 杨总工感觉额头突突直跳：“什么狗屁的师公！你一天天能不能说点正经话！” 杨秀丽回嘴：“谢工是我师父的师父，乔工是谢工的好兄弟，怎么不是我师公的兄弟！” 杨总工大声道：“你敬酒就敬酒，谁让你一下子敬十杯酒的！你咋不敬十瓶酒呢！” 杨秀丽回道：“十全十美啊，十瓶酒我可喝不完，我喝醉了到时候还不是你丢脸！” 杨总工很想拿起拖鞋把女儿揍一顿：“你还知道我丢脸！现在全厂都知道你是个酒桶！” 杨秀丽不满意道：“爸，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怎么你们男人喝酒就是圣人，我喝酒就是酒桶了！” 杨总工感觉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忽然有点理解顾耀堂，有一个脾气大的女儿真的太难受了！ 他看了看女儿，五官端正，不说话的时候感觉她眉清目秀，一喝酒就露馅儿啊！ 人家烂赌鬼的女儿长得好看，听说跟小谢在一起的时候还会撒娇，会撒娇的美人谁不喜欢啊！ 你个酒蒙子谁喜欢啊！ 杨总工真是要愁死了！ 他本来打算趁着女儿还没露馅儿，赶紧给她划拉个大学生对象，今儿闹这一出，完蛋！ 几个男人会讨个酒蒙子老婆啊。 杨总工每天都盯着女儿，就怕她闹事。她刚来龙湖，认识几个人啊，就去喝人家的喜酒！ 也不知哪个王八蛋把女儿拉去喝喜酒的，他非要把这个王八蛋腿打瘸！ 刚回到宿舍的冯裕安突然阿嚏打了个大喷嚏 ！ 许砚秋忙道：“裕安，是不是喝多了酒不舒服？” 冯裕安吸溜了一下鼻子：“有点。小秋你个傻驴，今天小杨灌你师父喝酒，你怎么不拦一下。正好你们两个好好喝几杯啊！” 许砚秋笑了笑：“裕安，小杨不喜欢我。” 冯裕安找纸擦了擦鼻子：“胡说，我师父煞费苦心，还去杨总工那里给你打了招呼，你小子一点不上道，白费了我师父的苦心。” 许砚秋沉默片刻后道：“以后我帮他们带孩子，算是赔罪。” 冯裕安丢掉手里的纸：“算了，你这头犟驴，你将来早晚要后悔。” 许砚秋过了一会儿后才道：“裕安，一个人不喜欢我，通过眼神是能看得出来的，我不想再去为不可能的事情努力。” 冯裕安擤鼻涕的动作顿了一下，片刻后安慰道：“小秋，没事的，你才24，风华正茂，会有好姑娘喜欢你的。” 许砚秋微微一笑：“裕安，谢谢你。” 冯裕安往床上一躺：“你要是真的没意思，我就不再撮合你们了。为了你，我每天认真带徒弟，可累死我了。” 许砚秋笑道：“裕安，她是杨总工的女儿，你好好带一带，杨总工肯定会记在心里的。” 冯裕安撇撇嘴：“我就抱我师父的大腿，其余人我不巴结。小杨在运行又干不久，我何必费那个心思。给她哄好了，过一阵子等她去了机关，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许砚秋未置可否：“你去洗澡不？” 冯裕安喝多了，头有点痛：“让我先睡一会儿，你帮我打热水。” 许砚秋点头：“好。” 说完，他见冯裕安就这样睡，将他翻个身，把他外套脱掉，给他盖上被子，然后拎着两个暖水瓶出去打水。 两个人住一个屋里，他没少照顾冯裕安。 第二天下午，冯裕安上小夜班。 杨秀丽又拿着书本来跟冯裕安请教。 冯裕安不大想教，这些领导家的千金都是来混日子的，很快就会离开，他开始跟她胡扯。 “小杨啊，我看你酒量不错诶。” 杨秀丽笑了笑：“还行，师父，我看你也不错啊。” 冯裕安笑道：“我不如你，你连着喝十杯酒，一点事儿都没有，我中间得吃点菜。” 杨秀丽笑道：“师父，我自己泡了好酒，明儿给你带点啊。” 冯裕安嚯一声：“你还会泡酒啊？” 杨秀丽笑着点头：“对啊，你别说出去，我爸不想让人家知道我会喝酒。” 冯裕安哈哈笑起来：“这有什么的啊，喝酒也不是什么丑事。” 杨秀丽笑道：“我爸担心我嫁不出去啊。” 冯裕安哦一声：“你到底能喝多少啊？” 杨秀丽瞟他一眼：“我跟你说了你不要告诉别人。” 冯裕安来了兴趣：“你说，我不说出去。” 杨秀丽竖起两根手指头。 冯裕安看着她两根手之后道：“二两？不对啊，你昨儿一口气喝十杯酒，乔工都顶不住了。” 说完后，他吃惊地看着杨秀丽：“二，二斤？” 杨秀丽看了看他一眼，收回手指：“你别给我说出去啊。” 冯裕安震惊地看着她：“白酒？” 杨秀丽点头。 “多少度？” “五十多四十多都行。” 冯裕安惊呆了，二、二斤高度白酒…… 妈呀，这酒量真好。 冯裕安来了兴致：“小杨，你没骗我吧！” 杨秀丽见冯裕安双眼发亮，心里觉得好笑：“那明儿你组局，我们拼一拼。” 冯裕安连忙挥手：“不不不，我不行！” 杨秀丽笑道：“你是厂里第一个知道我酒量的人，你可别说出去了，耽误我找对象。” 冯裕安笑的十分开怀：“放心放心，你是我徒弟，我当然希望你找个好对象。” 两个人凑在一起唧唧呱呱说话，也不看书了，也不出去查系统了。 这一幕，正好被外头的杨总工看见。 看到女儿跟里头的小子有说有笑的，杨总工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第468章 师徒的双向奔赴 陪在杨总工身边的谢云舟轻声咳嗽一声：“杨总工，小杨学习比较认真。班里女同志少，大多都是搞后勤，裕安是我徒弟，当时我没时间带小杨，就让裕安带的。” 杨总工从鼻孔里嗯一声。 冯裕安听到动静，忙走了出来：“师父。” 然后很恭敬地打招呼：“杨总工好。” 杨总工又从鼻孔里嗯一声，然后扭头走了。 冯裕安很吃惊，这是咋了，杨总工怎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他不解地看着谢云舟。 谢云舟拍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走了。 冯裕安疑惑起来，这是咋了？ 好好的，杨总工怎么扭头就走了。 杨秀丽一看这情景心道不好，父亲可能要迁怒小师父。 冯裕安摸不着头脑，进了屋：“小杨，你爸咋了？怎么不跟你说句话，黑着脸走了。” 杨秀丽笑道：“晌午吃饭的时候我妈骂了他几句。” 冯裕安哈哈笑：“果然，不管多厉害的男人，在家里也要挨骂。” “师父啊，你家是矿上的？” “是呢，我家从我爷爷辈就是矿工。我爷爷只是临时工，我爸是正式工，我哥也在矿上。 我爸死于矿难，当时龙湖还归矿务局管，我妈强烈要求下，组织上允许我脱离矿上，来电厂上班。” 杨秀丽回道：“我以前就想来电厂，我爸说女生在电厂干不出什么名堂，我就去了罐头厂，说罐头厂可以喝罐头水，日子甜蜜蜜，谁知道没上几年班就倒闭了。” 冯裕安来了兴趣：“罐头厂可以吃罐头吗？” 杨秀丽笑道：“可以的，你看电厂大院里用电就不要钱。不过罐头管理有规定的，肯定不能随便瞎吃。” 冯裕安哇一声：“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去食堂上班，那时候我们矿上的食堂里每天有好多吃的。 在食堂上班不会饿肚子，可以经常吃到肉。你看景元，自从去了食堂，他越长越俊俏，就是吃得好。” 杨秀丽笑起来：“小顾长得是挺好看的。” 冯裕安开玩笑道：“那可不，我听说喜欢景元的姑娘多着呢，就是害怕顾叔。” 杨秀丽哈哈笑：“顾师傅有那么可怕吗？” 冯裕安笑道：“这世上除了小曼，就没有顾叔怕的人。哦不对，还有谢伯父。” 杨秀丽笑得双眼弯弯：“我之前就听说过谢市长把顾师傅打了一顿的事儿。” 这头师徒两个胡扯，那头谢云舟下班后没回家，在办公室等到七点多去接顾小曼，然后跟她说悄悄话。 “裕安要倒霉了。”谢云舟小声道。 顾小曼吃惊道：“咋了？” 谢云舟咳嗽一声后道：“这事儿怪我，当时我想把小杨介绍给砚秋。我想着他们两家门第差不多，年龄一样大，可以处一处看。 谁知道他们两个一直说不上话，昨儿小乔的酒席，裕安为了砚秋，就把小杨叫上了，杨总工可能不大高兴。” 顾小曼哦一声：“是不是小杨喝酒吓到大家了？” 谢云舟笑道：“那倒不是，我今天找王主任打听了。王主任跟我吐实话，小杨是个酒蒙子，一顿能喝二斤白酒。昨儿露了馅儿，杨总工生气呢。他又不敢找我的麻烦，今天去控制室给裕安脸色看。” 顾小曼哈哈笑：“杨总工也太封建了，喝酒咋了，裕安又没坏心。我们多看着点裕安，可不能让杨总工迁怒他。” 谢云舟嗯一声：“我开玩笑的，杨总工肯定不至于真去找裕安的麻烦。” 冯裕安真没想那么多，他就觉得他徒弟还怪好的，每天都给他讲有趣的故事，逗他开心，偶尔比他还贫嘴。 她还从家里悄悄给他带酒，她自己泡的烈酒，还有她自己酿的米酒。 这徒弟收的值啊！ 冯裕安投桃报李，花钱去市里买了瓶红酒送给徒弟。 杨秀丽不再苦学，她觉得这些东西好无趣，她每天上班跟冯裕安胡扯。冯裕安要准备考试，她经常帮师父订饭。 冯裕安觉得徒弟又懂事又讨人喜欢，下班后也开始带着她一起玩。 杨秀丽渐渐融入到冯裕安的小圈子里，杨总工似乎默认了女儿的行为，也没把带他女儿去喝酒的“王八蛋”腿打瘸。 日子忽悠悠往前走，很快迎来了总厂技能竞赛。 此次竞赛分发电和输电，各筛选出前六名，去参加明年的省电力局大赛。 发电专业的上百人混在两个考场一起考，题型复杂多样，充分考查职工的知识面。 龙湖电厂有三十多人报名参加比赛，人事科包了辆车，送大家去考试。 谢云舟不放心顾小曼，请假跟车一起去总厂。 许砚秋、冯裕安、陆志豪、王萍和卢红霞都在车上。 顾小曼四个多月的身孕已经能看得出来了，双胎嘛，显怀早。 众人把第一排靠窗户的位置让给她和谢云舟。 车晃晃悠悠地到了总厂，谢云舟陪着顾小曼找到考场，帮她把考试要用的东西准备好，又陪她去一趟卫生间。 孕妇上厕所次数多，他已经习惯了，经常提醒她去卫生间。 考场里的熟人不多，顾小曼坐在第一排。当然，她一点不怵，她还挺喜欢坐前头的。 没过多久，监考老师来了。 让顾小曼意外的是，两个监考老师里有个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陈美。 顾小曼有点奇怪，她不是在档案室？看来调工作了，去了总厂人事科。 人事科比档案室吃香多了，钱也多。 看来陈美的儿子没有白生啊，看，老贾这就给她调工作了。 陈美看到顾小曼后有点惊讶，然后微笑着点头。 顾小曼也对她点点头。 两个监考老师，陈美是副手，另外一人给大家讲考场纪律，然后分发试卷。 顾小曼拿到试卷后先浏览了一遍，都是她看过的题，对她来说难度不大。 她提笔就开始写。 两个监考老师一左一右坐在考场中，陈美的目光刚好落在顾小曼身上。 很快，她就发现了异常。 生过孩子的人眼睛比较精，她凭经验判断出顾小曼有了身孕，而且月份还不小。 看样子至少五六个月，当然，她不知道顾小曼是双胎，显怀早。 第479章 昏了头的陈美 陈美想起去年年底总厂的轰动，谁也没想到谢文哲又捡了个大便宜，直接干副市长去了。 陈美还记得当时贾文韬的震惊和羡慕。 贾文韬某一次酒后吐真言，羡慕谢文哲娶了个好老婆。肯定是沈家的遗泽在，不然谢文哲一个外来户，脾气那么耿直，怎么可能升上去。 陈美心里快要呕死了。 她每天在家里贤惠地打理好一切，努力让自己变得温婉端庄。但贾文韬对她再也没有以前的热情，每天能回家吃一顿饭就算好的。 而且，只要她稍微打扮好看点，贾文韬就会不高兴。 正在监考的陈美一直云游太空，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她又看向顾小曼。 听说她当了省里的什么副主席，一年挣的钱海了去了。 看，她手腕上居然戴着个金镯子。 陈美都不敢想那个金镯子要花多少钱！ 顾小曼心无旁骛地答题，手下写的飞快。 陈美一看就知道，顾小曼肯定答的很好。 她心里那股酸意又冒了出来。 凭什么她就这么好的运气，长得好看，会读书，会赚钱，还嫁得好。 顾小曼中途突然抬头盯了陈美一眼，她觉得陈美如幽灵一般的目光打扰到了她。 顾小曼的眼神非常犀利，把陈美吓了一跳。 陈美忙挪开目光，去看别人答题。 一个半小时后，考试结束，顾小曼交上了自己满意的答卷。 监考老师看到顾小曼的卷子，夸赞了一句。字迹工整，写的也很多。 很多人的试卷都没写满，大片的空白。 因为鲜少有人能像顾小曼这样机电炉三个专业一起学，很多人都是只学一个专业。还有一些人不学理论，只会干活儿。 故而顾小曼的试卷非常突出。 交完了试卷，顾小曼笑着跟陈美打招呼：“贾婶子，你产假休完啦？” 陈美笑了笑：“是呢，小曼你几个月了？” 顾小曼假装害羞一样笑了笑：“四个多月了呢。” 陈美有点吃惊，四个月多看起来跟她以前五六个月一样大，看来怀孕后没少吃东西。 陈美笑了笑：“那你要照顾好身体，得空去我家里玩。” 谢云舟在门外喊道：“小曼，回家了。” 顾小曼跟陈美告辞：“贾婶子，我走啦，再见。” 陈美看向谢云舟。 谢云舟只对着她点头致意，然后拉着顾小曼的手走了。 陈美看着顾小曼的背影，在心里哼一声。吃吧吃吧，把孩子吃大了，生的时候有你受罪的。 另外一个监考老师认出了谢云舟，然后瞥了陈美一眼，什么都没说。 谢云舟一边走一边跟顾小曼说话。 “怎么样，题难不难？” “还好，不是特别难。” “那看来你答得不错。” 然而，考试结果完全超出了顾小曼的想象。 几天后，成绩公布，顾小曼只考了第八名，一百分的卷子，她只得了89分。 她失去了明年去省电力局参赛的资格。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王萍只考了27分。 乔青崖看到分数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王萍。 王萍当场就哭了，虽然她没有顾小曼努力，可这个27分仿佛一个嘴巴子抽在她的脸上。 本来龙湖人人都说她捡了大便宜，这下子人家更要说她一个蠢人配了个才子。 乔青崖忙拉着她的手安慰起来：“你别放在心上，前一阵子我们两个忙着办婚礼，没时间备考。我听说考试题型非常复杂，涉及的知识面非常广，还有好多人连卷子都写不完呢。” 比较幸运的是许砚秋和冯裕安一个第四名、一个第五名，明年可以去省里参加比赛。 冯裕安和许砚秋都担心地看着顾小曼。 顾小曼眉头紧锁，她和许砚秋对过答案，她实在不知她为何丢了11分。 谢云舟沉声道：“小王，别哭了。” 王萍的哭声全部噎在喉咙里。 谢云舟看向顾小曼：“小曼，你觉得你能考多少分？” 顾小曼不服气道：“肯定不止这点分！题又不难！” 谢云舟当机立断：“好，你在家里等我，我去一趟总厂。” 乔青崖有些吃惊：“云舟，你去干什么？” 谢云舟很冷静地回道：“查卷子。” 乔青崖忙道：“我能做什么？” 谢云舟回道：“你们帮我看着家里，我去去就回。” 乔青崖很听话地留在小仓库里，和王萍一起照顾顾小曼。 许砚秋见家里人多，拎起门后面的小锄头：“小曼，景元在菜园里呢，我去给他帮帮忙。” 顾小曼点头：“谢谢小秋。” 冯裕安留了下来，陪顾小曼说话。 第480章 是谁在害人 那头，谢云舟骑上摩托火速往总厂而去。 谢文哲人已经调走了，香火情还在。而且新安电力在这边还要归谢文哲管，虽然不是全权管辖，没有哪一家国营单位敢忽视地方官的作用。 谢云舟当了三年新安电力的“太子”，总厂认识他的人非常多，连门卫都认识他，很热情地给他开门。 谢云舟给门卫扔了一包烟，道了声谢，然后把摩托车停在车棚里。 他先去找老熟人刘厂长，哦不，刘副书记。 刘副书记现在是个闲差，啥事儿不管，只有个虚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开会的时候他还能有一席之地。 当然，他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别人说什么他都是好好好，偶尔别人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可以帮帮忙。 刘副书记正在办公室看杂志呢，听到敲门声，一抬头，哟一声：“云舟来了，快请进。” 谢云舟笑着打招呼：“刘伯父好悠闲，我有没有打扰到伯父？” 刘副书记哈哈笑：“我一个闲人，你什么时候来都行。” 他很热情地给谢云舟倒水。 退二线的老头子嘛，闲的没事，喜欢跟年轻人拉闲话。 谢云舟跟刘副书记说了很久的闲话，刘副书记按兵不动，他猜测谢云舟可能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 他也想不通，副市长的儿子能有什么事情需要他这个老头子帮忙的。 谢云舟说了一会儿后切入主题：“刘伯父，实不相瞒，我今天贸然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请伯父帮我看看。” 刘副书记笑了一声：“你说。” “是这样的，前儿总厂举行了比赛。刘伯父知道的，别的我不敢吹，我家属在读书考试这方面从没输过人，但这次考试成绩非常不理想。” 刘副书记打哈哈：“这我晓得，你爸当初就说这丫头读书好。” 谢云舟自动忽略掉刘副书记话里的深层次含义：“刘伯父，他们考完后我带他们对过答案，当时我预计小曼至少能有个95分以上，结果却无缘前六。要是说小曼一个人考的不好也就算了，我们另外一个女职工，平时也比较认真，结果只有27分。刘伯父，27分太难看了。” 刘副书记哦一声：“那丫头是谁家的孩子？” 谢云舟实话实说：“青崖的家属，刘伯父还记得青崖吗？我那个室友，龙湖才子。” 刘副书记哦哦两声，说名字大家可能不清楚，只要说龙湖才子，总厂人人皆知。 “那小子结婚了啊？”刘副书记也忍不住八卦起来。 谢云舟笑了笑：“才结的婚。” 刘副书记喝了一口茶：“云舟啊，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啊？给小顾推荐去省里参加比赛？” 谢云舟摇头：“刘伯父，我和小曼进厂这几年，每一次提岗，我们都是拿成绩说话。如果说她真的考了89分，那我认了。 她怀着两个孩子呢，本来我说不让她考，她不肯。我心想让她来感受一下也行，哪怕交白卷我都能接受。哪知她没白没黑地学习。我今天来找伯父，就是想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考了89分。” 刘副书记的眼神闪烁起来。 片刻后，他笑了笑：“你怎么不去找戴书记？” 戴书记是现任总厂党委书记，谢文哲的继任者。 谢云舟笑了笑：“刘伯父，我跟戴书记还不太熟呢，以后还要靠刘伯父帮忙引荐引荐。 今天来是为了私事，为这点小事去惊动戴书记，我爸都要骂我。刘伯父你是自家人，你总不忍心看着我天天在家里哄屋里人吧。” 刘副书记哈哈笑起来，笑完后心里连声道可惜，这么出色的孩子，为什么不是他女婿呢。 “那行，我帮你看看，不过咱说好了，你小子信不信我？” 谢云舟毫不犹豫点头：“刘伯父，你和我爸共事七八年，我肯定信你。” 刘副书记点头：“行，那你们先回去，我去打听打听。如果有问题，美玲会给你打电话的。” 谢云舟很客气地道谢，然后骑车返回龙湖。 刘副书记的速度非常快，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谢云舟在办公室接到了刘美玲的电话。 “你好。” “是云舟吗，我是刘美玲。” 谢云舟很客气：“美玲姐好，我是云舟。” 刘美玲的声音压低：“云舟啊，我爸让我跟你说，小曼确实是考了89分，但是她的试卷最后一大题被人拿笔全部涂了，所以扣了10分。还有那个才子的老婆，她的试卷涂改更多。” 谢云舟听完后很冷静地回道：“谢谢美玲姐，让你费心了。” 刘美玲继续小声道：“那没事了啊，你不要说出去是我告诉你的啊。” 放下电话，谢云舟继续上班。 第471章 王萍打陈美 下班后，他把乔青崖带回家。 “小乔，他们两个的试卷被人涂改了。” 乔青崖非常震惊，总厂组织考试，居然有人动这种手脚！ “小曼的最后一题0分，小王的试卷大面积涂改。” 乔青崖先是震惊，然后眼神慢慢沉静下来。 过了好久，他看向谢云舟：“云舟，是有人故意为之对吧？” 谢云舟不说话。 顾小曼倒是不吃惊，轻哼一声：“你们说，这事儿要怎么处理？” 谢云舟回道：“小乔，我肯定要为小曼讨回公道。” 顾小曼又哼一声：“那到底是谁，要这样同时针对我和萍萍呢？” 乔青崖一眼不眨地地看着谢云舟：“云舟，为什么她还是不肯放过我。” 谢云舟回道：“我们需要证据。” 顾小曼嗤笑一声：“这个蠢材，她要是涂别的题也就罢了，居然涂改最后一道题，蠢材！” 乔青崖咬了咬牙：“我去找她。” 谢云舟温声道：“你别去，让小王跟我去。她是女同志，又是苦主，闹一闹也没什么。如果真的是陈美动手脚，你去了，就会变成你和老贾之间的斗争。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乔青崖垂头丧气道：“云舟，谢谢你。如果不是有你，萍萍就要跟着我硬生生吞下这口恶气。” 谢云舟拍拍他的肩膀：“小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还年轻，将来未必不如老贾。” 顾小曼立刻道：“你们等我，我要取点证据！” 说完，她在屋里找了一会儿，找到两样东西，一起装在一个袋子里：“走，我要把这个女人的脸皮扒下来！” 谢云舟点头：“我们去找戴书记。小乔，你去把小王叫过来。” 乔青崖点了点头，很快把红着眼睛的王萍叫了过来。 谢云舟骑上摩托车，带上顾小曼和王萍一起往总厂而去。 车上两个女同志，还有孕妇，谢云舟骑得小心翼翼。 等到总厂，他又给门卫送了包烟，很顺利地进了大门。 这次，他直接去找戴书记。 好巧，戴书记正在办公室里。 戴书记的秘书在外间，他不认识谢云舟，见他敲门，忙出来小声问到：“你们是谁？” 谢云舟直接道：“我们是龙湖电厂的职工。” “戴书记马上要去开会。”这意思是你们别打扰戴书记。 谢云舟看了看秘书，估计是戴书记带来的秘书，不认识他。 “你好，我们来找戴书记反映个小问题。” “你们有什么问题，先在你们龙湖反映也是一样的。” 谢云舟微微一笑，然后道：“龙湖反映不了，只能找戴书记。” 秘书心想哪里来的小子，这么狂妄。 旁边办公室出来个人，看到谢云舟后打招呼：“云舟来了。” 秘书看向来人。 来人笑道：“这是原来谢书记家的大儿子。” 秘书立刻变脸：“我才来没多久，人头还没认熟呢。小谢你找戴书记有什么事情？” “前几天总厂举行的考试，有人舞弊，我来举报。”谢云舟上来就扣大帽子。 秘书十分吃惊，这可是大问题！ 他看了看谢云舟，知道自己拦不住眼前人，只能先去跟戴书记打招呼。 戴书记让秘书带他们进去。 三人跟着秘书进了屋，看到屋里坐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男子看起来仪表堂堂。 谢云舟很恭敬地打招呼：“戴书记好，我是龙湖电厂职工谢云舟，打扰您了。” 戴书记笑了笑：“总听人说谢市长家有个出色的孩子，今天总算见到了，大家果然没骗我。” 戴书记是省电力局从别的市调过来的，第一次见谢云舟的面。 谢云舟笑着回道：“多谢戴书记，我也时常听刘伯父说起戴书记，一直想来拜访，今日终于见到了，还请戴书记原谅我的冒昧。” 戴书记笑了一声：“这两位女同志是？” 谢云舟介绍道：\"前面这位是我爱人，后面的是我们厂里的职工，戴书记肯定听说过我们龙湖有位大才子，她是才子的家属。\" 戴书记仍旧面带微笑道：“有所耳闻，请坐。” 他给了秘书一个眼色，秘书赶紧倒茶。 “听说你要来跟我反映事情，不知是什么事情？”戴书记直接问道。 谢云舟也直接回道：“戴书记，我爱人前几天参加考试，她的考试卷被人涂改过了，平白少了十分。” 戴书记的眼睛眯了起来：“考试过程是严格按照流程来的。” 这意思是你们不能随便质疑总厂的考试流程。 谢云舟面带微笑道：“戴书记，我爱人的情况我了解的清清楚楚，您若是让人把试卷拿过来一看，我们立刻就能证明试卷被人涂改过。” 戴书记看了看谢云舟，又看了看顾小曼。 总厂人都说，前任谢书记家的大公子是个情种，放着多少千金小姐不要，非要一个农家女，还是个烂赌鬼的女儿。 看这架势，势必要讨个公道的。 戴书记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份计划书上，新安电力今年计划在龙湖电厂建一个升压站，龙湖即将成为省内电力东送的一个较大枢纽。 建升压站这事儿得市里批准。 戴书记看向秘书：“你去把这两位女同志的试卷都找过来。” 等秘书一走，戴书记继续跟谢云舟闲聊，问他的岗位，鼓励他在基层好好干。 没多大一会儿后，秘书脸色不好地走了过来：“戴书记，这两位女同志的试卷都不见了。” 戴书记的脸色沉了下来：“把人事科赵科长叫过来。” 没多大一会儿后，赵科长摸不着头脑地过来了。 戴书记沉声道：“按照规定，总厂举行考试，考试卷要封存多久？” 赵科长回道：“至少三个月。” 戴书记手一指：“为何这两位女同志的试卷不见了？” 赵科长额头上开始冒汗：“戴书记，请给我点时间，我现在就去找。” “我给你一个小时，我去开个会，等我开完会还没找到，把所有涉及人员都带到我的办公室来。” 说完，戴书记起身：“小谢，你去隔壁会议室等着。” 谢云舟很客气地起身：“谢谢戴书记。” 赵科长等戴书记一走，忙拉住谢云舟的手：“云舟，这是咋了？” 谢云舟甩开他的手：“赵叔，我爸调走了，你们就算想立威，这第一刀也不能往我脖子上砍吧。” 赵科长哎呦一声：“你看你这孩子，叔还不疼你？你有什么委屈你跟叔说。” 谢云舟伸手扶起顾小曼：“赵叔，我结婚的时候你还去喝喜酒了，我满心以为赵叔是疼我的。你看，我屋里人怀着两个孩子，前一阵子没日没夜地准备考试。 你们倒好，让人涂改她的试卷，硬生生扣掉她十分，让她无缘前六。我们来想看看试卷，你们直接连试卷都丢掉了！” 赵科长明白了，脸色也不大好看：“你等着，我自己去找！你带侄媳妇去会议室歇会儿。” 谢云舟带着顾小曼和王萍去了隔壁会议室，没多大一会儿，有个女同志笑眯眯地送来了一盘点心和两杯热豆浆：“小谢啊，给你家属吃，怀着孩子呢，最怕饿。” 谢云舟忙起身笑道：“谢谢。” 人走后，顾小曼开始吃点心，和谢云舟分喝了一杯豆浆，另外一杯给了王萍。 “萍萍，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等会儿我不方便上场，我教你怎么骂她！” 王萍咕嘟咕嘟喝了半杯豆浆：“我听你的。” 顾小曼拉着王萍叽叽咕咕说了好久，王萍听得又紧张又兴奋。 半个小时后，赵科长找来了两份试卷，脸色非常难看。 顾小曼的试卷最后一题被人用笔画的乱七八糟，一点看不出来她写了什么。 这一题十分，全部扣掉。 如果不扣掉这十分，她能考99，第一名！ 王萍的卷子更惨，选择题c改成d，a改成b，判断题对变成错…… 顾小曼当即道：“这是谁涂改了我的试卷？” 赵科长脸色不大好看，他什么都没说，他不敢妄言，谁知道试卷是不是考生自己涂的呢。 谢云舟主动道：“赵叔，今天的事情给你添麻烦了。” 赵科长问道：“云舟啊，这试卷判的是没问题的，前面扣了一分，后面扣了十分，得了89分。” 谢云舟点头：“多谢赵叔帮忙找试卷，我等戴书记回来再说。” 赵科长试探性道：“你们是不是提前看过试卷啊？” 谢云舟依旧道：“赵叔，我只是想给我家人讨个公道，如果影响到了赵叔的工作，非常抱歉，等这事过去了，我请赵叔喝酒，向赵叔赔罪。” 赵科长勉强笑了笑：“你看你说的，你受委屈了，叔也不能当做不知道啊。这样，你先给我透露一下，到底哪里有问题？” 谢云舟看着他笑了笑：“赵叔，这人涂改试卷都不跟你打声招呼吗？” 赵科长忙道：“科里的事情也多，我难免会有疏漏。” 正说着呢，戴书记回来了。 他听到赵科长说找到试卷了，拿过去一看，然后皱起了眉头。 王萍的卷子看得出来涂改了很多，至于顾小曼的卷子，前面字迹工整，一个错字都没有，一题都没错，唯一扣的一分是主观题，可能答案不是太完美。 最后一题扣了十分，前后对比差距太大。 戴书记问谢云舟：“小谢，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谢云舟看向顾小曼。 顾小曼从包里找到一本期刊杂志：“戴书记，此次考试，总厂从各个单位抽调骨干集中命题，其中就包括我们龙湖运行分场电气专工唐工。 这最后一题我估计就是唐工出的，因为这一题的题干，恰巧就是前一阵子我和唐工一起发的一篇论文。” 戴书记接过杂志一看，脸色有点不大好，这题目完全就是这篇论文的核心论点。 他问赵科长：“标准答案在哪里？” 赵科长被问住了。 顾小曼直接道：“标准答案我都背下来了……” 等顾小曼背完标准答案，戴书记的脸色更加不好。 人家自己写的论文，人家不会答题？就算得不了十分，也不至于0分吧？ 顾小曼继续道：“戴书记，我刚才仔细看了这笔记，这人涂改时用的笔和我答题时的颜色是一样的，但仔细看就能发现，粗细不一样。我当时用的是这根笔。” 顾小曼又掏出一支笔，这支笔还是那年谢云舟送她的那根红色钢笔。 这支钢笔陪伴她考技校、考大学，参与了无数大考小考，每次都能让她得到好成绩。 只要考试，她就用这根笔。 “你怎么证明你用的就是这根笔？”赵科长问道。 顾小曼先用笔在试卷旁边划了几行：“这个问题等下再说，你们看，我这横线的宽度和我试卷上的字体比划宽度是不是一样？ 你们再看，这人划我的试卷，用的笔墨颜色比我的深一点，笔画宽度也比我的略微宽一点，可见这不是我自己涂的。” 说完，她收起笔：“那天开考没多久，总厂宣传科的人来拍过照片，我正好坐在第一排正中间。 如果我没猜错，这种大型考试，肯定出了宣传稿，假如用了那张照片，我这支笔颜色很显眼，一眼就能看到。” 戴书记对秘书道：“去把总厂报找出来。” 秘书直接道：“有稿子，我有印象，我这就去找报纸。” 戴书记办公室有很多报纸，秘书不到两分钟就找到那天的报纸，头版头条就是考试的新闻。 总厂报纸是彩色印刷的，上面附加了一张照片。照片上，顾小曼在最中间，手里确实拿了一支红色的钢笔。 顾小曼又道：“我们交试卷的时候，其中一位监考老师还夸我的试卷干净。当时我们为了避免名字被看到，都是把试卷倒扣着交的。这就是说，监考老师看到的是我试卷的背面，如果我把最后一题涂成这个鬼样子，他是不可能夸我的。” 戴书记看了一眼照片，对赵科长道：“把这两个监考老师都叫过来。” 不到五分钟，那天的两个监考老师都被赵科长叫过来了，其中赫然就有陈美！ 王萍一改往日的温顺，仿佛要吃人一样盯着陈美。 陈美看到王萍，仿佛没看到一样。 不等戴书记说话，王萍突然暴起，一把抓住陈美的头发，拖着她往外而去。 陈美大声尖叫起来。 在场几个男人都惊呆了。 王萍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把陈美压在戴书记办公室门口的地上，坐在她身上，噼里啪啦就是几个嘴巴子，一边打一遍骂：“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不是跟野男人跑了吗，你已经把青崖抛弃了，他现在跟我过日子，你为什么还要来涂改我的试卷！” 戴书记立刻给秘书使眼色，秘书要去拉王萍。 王萍一把甩开秘书：“你们别管，今天是我和这个贱人算账的日子，她把我家青崖害惨了，现在又来害我！” 陈美大声骂起来：“王萍，你这个丑八怪！你给我滚下来1” 王萍啪又甩了她一个嘴巴子：“我丑八怪怎么了，我这辈子就青崖一个男人！不像你，一边跟青崖订婚，一边跟糟老头子跑到宾馆去开房！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都要跟糟老头子结婚了，还霸着青崖给你买的三金不还！你都给糟老头子生儿子了，你还来管我们怎么过日子！ 怎么，你不喜欢老头子吗？你又想起青崖的好了？想把他抢走？我告诉你，你做梦！” 戴书记脸一沉：“叫保卫科来！” 谢云舟给顾小曼使了个眼色，顾小曼走过去劝道：“萍萍，快住手，别闹了。” 王萍这才松开陈美，不等陈美起来，她先哭起来：“你为什么要害我，你为什么要涂我的试卷？我考27分你很高兴是吧？看到我丢脸你很高兴是吧？” 陈美爬起来大声骂起来：“你这个丑八怪，你自己学艺不精，关我什么事！” 王萍噗通一声跪下来，抱住陈美的大腿大声哭道：“小美，小美你放过我和青崖好不好？你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凤凰，我和青崖住在破房子里，我们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我们影响不到你什么的！ 小美，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青崖以前那么恩爱，你难道不念一点旧情吗？我考27分我是不在意的，可是青崖他脸上不好看啊！” 本来这层楼非常安静的，王萍的大声叫喊吸引来了很多人。 很多科室的负责人听到戴书记这边吵闹，慌得都跑过来，结果看到这样一出闹剧。 顾小曼又假模假式劝道：“萍萍，你先起来，我们等事情查明再说。” 王萍松开陈美，一把鼻涕一把泪蹲在一边哭。 陈美平日是端庄得体的总经济师太太，今天被王萍打得鼻青脸肿，气急败坏。 她想打王萍，可她打不赢，也不符合她的身份。 门口聚满了人，王萍的声音大，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啧啧，好刺激。 不巧的是，贾文韬去省里出差去了。 戴书记要给贾文韬面子，立刻道：“都回去干活儿。” 外头看热闹的人都走了。 戴书记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是眼明心亮之人。 陈美也哭起来：“戴书记，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情？我实在不知道这个疯婆子为什么发疯。” 戴书记没说话。 皮球到了赵科长这里。 赵科长咳嗽一声后道：“小陈啊，这两位女同志的试卷被涂改过，你知道吧？” 陈美哭道：“我知道什么啊，关我什么事啊。” 赵科长见她不承认，为难起来，他得罪不起贾文韬，他也不能强行把这事儿压下去。 谢云舟知道，今天不会有结果了，主动道：“赵叔，我先回去了，等有了结果，还请赵叔能出个公示。赵叔放心，此事只到您这里，我不会往上告的。” 赵科长更难为了，谢云舟的威胁就跟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显。 第472章 寻找女婿的底线 戴书记听到谢云舟的话，点了点头：“你们先回去，这边很快会有结果的，到时候出个公示。” 谢云舟客气道：“谢谢戴书记，今天实在是麻烦您了。” 戴书记嗯一声：“有空常来。” 谢云舟拉起顾小曼的手往外走，王萍火速起身跟上，一边走一边还哭哭啼啼。 从办公大楼到车棚，王萍的哭声吸引来了无数的目光。 谢云舟骑上摩托车，带着二人一起返回龙湖镇。 乔青崖在小院子里翘首以盼，听到摩托车响，快速跑出来，然后看到了头发蓬乱的王萍。 他慌忙过去拉她的手：“你怎么了？” 王萍看了他一眼：“我跟陈美打了一架！” 乔青崖愣了一下，又赶着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王萍摇头：“没有，她人瘦没力气，打不赢我。” 顾小曼笑道：“萍萍，你今天发挥真好。” 王萍有点紧张道：“我会不会给你们两个惹麻烦啊？” 谢云舟接话道：“不管了，我们不打，别人又不会打她。这事儿还有得扯，指望老赵，他肯定不敢往陈美头上扣帽子。不管总厂会不会处理她，我们先打一顿出气！” 顾小曼笑着夸道：“云舟你今天真有男子汉气概！没让我白白受委屈！” 冯裕安立刻低头笑起来。 谢云舟轻声咳嗽了一声后道：“你跑了一大圈，歇会儿。” 乔青崖帮王萍把头发整理好，又借顾小曼的盆子打来一盆水给王萍洗脸。 王萍把自己收拾好，神清气爽：“好了，我不气了，27分就27分吧，反正我也不指望去干班长。” 顾小曼看向谢云舟：“我今天看到戴书记桌子上有一份材料。” 谢云舟嗯一声：“我也看到了，龙湖要建五十万伏升压站，需要市里和省电力局一起规划。” “那以后我们龙湖就能继续坐稳省内第一发电厂的交椅。” 谢云舟笑了一声：“我们一辈子的饭碗有保证了。” 乔青崖在一边安静地听着，等二人说完后才道：“云舟，谢谢你。” 谢云舟摇头：“不用客气，我不全是为了你。” “我知道，但若不是你，我们只能硬生生接着这个27分，一点办法都没有。” 谢云舟开解了一句：“不用放在心上，今天小王闹了一场，我们厂领导很快会得到消息。如果领导问你，你就说是我带她们两个去的。别怕，方厂长也是省里来的，我们龙湖的第一名被人用手段抹去了，他肯定也不高兴。” 乔青崖点头：“谢谢云舟，我先带她回去，如果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叫我。” 谢云舟点头：“上面的压力我帮你顶住了，厂里的压力就要看你了。别忘了，小王是你的家属，你们是一体的。” 乔青崖再次点头：“我知道的，她是我的家属，别人背地里说闲话我管不了，说到我面前，我肯定不能答应。” 谢云舟笑了笑：“这才是我认识的小乔，你去吧，得空来玩。” 乔青崖拉着王萍的手离开了小院，冯裕安见没事儿了，也回宿舍去了。 顾小曼小声道：“王萍今天是真豁出去了。” “总要闹一场的，她也算替青崖出了口气，往后青崖会更敬重她的。” “我累了，你晚上还要去值班呢，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 “没什么特别想的，去我哥那里看看吧。” 小夫妻两个带着富贵一起去顾家。 顾景元正在做饭，看到妹妹后松了口气：“你们回来了，我刚才去林家饭馆买了半只炖鸡，晚上下鸡汤面给你们吃。” 顾耀堂回来后听说女儿的第一名被人抹掉了，一边吃一遍骂：“这臭婆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等她男人回来，看她怎么交代！” 顾小曼给奶奶夹菜。 吴改霞安静地吃饭，给什么吃什么。从到小儿子家里，她好像长胖了一点。 阿狸在一边喵喵叫。 顾耀堂瞄了一眼女儿，女儿的肚子已经能看得很明显了。 他想了想之后道：“小曼啊，你现在也稳当了，得空去看看你公婆啊。” 顾小曼瞄他一眼，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没憋好屁。想让她讨好公婆，以后他就不用管了。 “知道了，就打算去的。云舟，后天周末，明天下午下班后我们去市里好不好？” 谢云舟点头：“好。” 顾景元道：“云舟，我的小菜园里种了不少菜，明天你们要不要带一些回去？” 谢云舟点头：“可以的。” 顾小曼问道：“哥，你的小菜园离这里远吗？” “不远，走十几分钟就到了。明天上午我带你去看看吧，以后你需要什么，可以自己去摘。” “没人偷你的菜吗？” “肯定有的，好在小舅家就在那附近盖房子呢。” 顾耀堂继续跟女儿说话：“小曼你什么时候搬家啊？” “我计划中秋节，到时候你帮我搬家啊。” 顾耀堂瞅了女儿一眼：“你怕是等不到中秋节吧，两个都生的早。” “就中秋节前后，夏天让新房子好好跑一跑气味，中秋节前后天气好。到时候你伺候我月子！” 顾耀堂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你说什么？” 顾小曼看着他道：“云舟是咱家上门女婿，别人家媳妇月子都是婆婆伺候。咱家没婆婆，那就得你伺候！” 顾耀堂直接翻脸：“那你滚去谢家当媳妇，老子不伺候任何人。” 顾小曼看着他：“这你说的？那我明儿就和云舟调走了啊，我们去省电力局也不是不可能，我还能顺带把我哥带走，我哥一个月又花不了几个钱。” 顾耀堂见女婿不说话，心里开始打鼓，这到底是女儿的意思，还是女婿的意思？ 老子又不要跟你抢孩子，你倒是要跟老子抢女儿！ 他不介意孙子姓啥，他就担心女婿把女儿弄走了。 这几年他仗着女儿的势力，没少在龙湖耀武扬威。要是让别人知道他跟女儿闹掰，他得让人把屁股打肿！ 他一点不敢小瞧这个女婿，他一直在试探女婿的底线，但一直试探不出来。 女儿装修房子的时候，他中途撂挑子，女婿也没生气。 当时他有点泄气，也有点心慌，他不知道女婿的底线在哪里。有时候他感觉女婿心宽，什么都不跟他计较，还愿意当上门女婿。有时候他又感觉女婿小心眼，背地里整他。 第473章 给我家添两个胖孙子 顾耀堂沉默了好久后哼一声：“老子不会伺候人！” 谢云舟适时地开口：“爸，不需要你做太多事情，我们忙不过来的时候你们帮我搭把手。” 顾耀堂用筷子戳了戳碗：“那行吧。” 顾小曼见他不再犟嘴，没有再说什么。 顾景元等父亲表过态后才道：“小曼，你有事情记得叫我。” 顾小曼嗯一声。 一顿饭吃的氛围比较低，吃过了饭后小夫妻两个就走了。 顾耀堂小声骂骂咧咧，顾景元不理他，自去洗碗。 吴改霞突然道：“耀堂啊，玉莲是不是要生了啊，你要好好对她。” 顾耀堂的骂声被老母亲堵住，他没好气道：“晓得了！” 第二天下午，谢云舟四点就回来了。 顾小曼正在看书呢，吃惊道：“你怎么提前下班了？” 谢云舟脱掉工作服挂起来，坐到她身边：“明儿周末，今天下午请会儿假不要紧，汽机这块有周工在呢。他听说我要回市里，头一个撵我回来的。” 顾小曼哦一声：“我哥中午送了一筐子菜回来，说让我们带回去。” 二人从顾小曼怀孕后再也没回去过，一晃眼都快半年了。 “好，我们骑摩托回去吧，我骑慢点。” “行。” 谢云舟稍微吃了两口就停下筷子，把剩下的饭倒在饭盆里给富贵吃。 夫妻二人到市委大院的时候刚刚五点，谢云舟把车停好，牵着顾小曼上楼。 家里只有林淑娴一个人。 乍一看到大孙子和大孙媳妇，林淑娴非常高兴：“你们可算回来了，快进来。” 谢云舟拉着顾小曼进了屋：“姥姥，这是我哥种的菜，让我带回来的。” 林淑娴笑着哦一声：“是个好孩子。” 她把菜篮子拎过去，翻看了两遍：“这菜不错，晚上可以做点。” 说完，她看向顾小曼：“小曼啊，你晚上想吃什么啊？姥姥给你做。” 顾小曼很不客气道：“姥姥，我这两天想吃烤羊肉，龙湖卖的羊肉都不新鲜。” 林淑娴听得嘴角抽了一下，羊肉多贵啊！ 顾小曼又道：“云舟，我想喝水。” 谢云舟拉着她到客厅里，让她坐下，给她倒水喝，又带她上卫生间。 林淑娴见孙子连孙媳妇上卫生间都要跟着，沉默了下来。 谢云舟用家里电话给父母各打了个电话，告诉父母自己回家了。 顾小曼在家里转了转，这边只有三个房头，比总厂那边的房子小了好多。 市委大院嘛，比国企更注重纪律，大院里那么多领导，要是家家都弄个大房子，看着不像样子。 谢文哲和沈君瑶一间，老太太住一间，另外一间空着，看样子之前寒假时沈云清住这屋里的。 顾小曼并不在意婆家没有她的房间，反正娘家也没她的房间了。 她倒是挺喜欢这种模式的，她在娘家没房间，谢云舟在娘家也没有房间，这样夫妻两个都会把自己的小家当做唯一的家。 “小曼，晚上我们在云清屋里住吧。”谢云舟温声道。 顾小曼点头：“行，反正就住一晚上。这附近有没有卖羊肉的啊？我昨晚上做梦都梦到自己吃烤羊肉。” 谢云舟笑起来：“明天一定让你吃到嘴。” 等晚上谢文哲一回来，鞋还没换完呢，儿子就问他要羊肉，还要上等的羊肉。 谢文哲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知道儿子虽然挑食，但从不主动要东西吃，看来是儿媳妇想吃。 他一边换鞋一边道：“明天我让人帮忙问问，给你带一块好的。” 顾小曼从沙发上起身：“爸回来了。” 谢文哲的目光从儿媳妇的肚子上飞速扫过，然后很温和道：“你坐，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在这里住两天，想吃什么跟云舟说，这附近什么都能买得到。” 很快，沈君瑶回来了，很高兴地拉着顾小曼左右看了看：“当时听说是两个，我又高兴又担心。我也没怀过双胞胎，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顾小曼笑着回道：“妈，我挺好的，我问过我姥姥，我姥姥就是同时生我妈和我小舅。我姥姥说只要怀相好，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能吃太多，不然不好生。” 沈君瑶哦一声，然后对儿子道：“你明儿回去买些东西去看看赵家姥姥，多请教请教老人。” 谢云舟点头：“我会的妈。” 等到吃饭的时候，谢文哲问儿子：“听说你前几天去找戴宏斌了？” 谢云舟嗯一声：“他们工作出了纰漏，把小曼的第一名抹掉了，我肯定要找他。” 谢文哲看向儿子：“云舟，你真的打算继续在龙湖吗？” 谢云舟点头：“爸，我现在不管去哪里，别人都会说你闲话，我在龙湖挺好的，龙湖那边升个处级，总比在市直机关容易。” 谢文哲呵一声：“刚提个小专工，就敢梦想处级，老子梦里面都没敢这么吹牛。” 谢云舟笑起来：“爸你没我命好，我有个有本事的老子。” 谢文哲又呵一声：“都说你嘴笨，可我看你拍马屁的本事一流，比云清舌灿莲花还厉害。” 顾小曼主动问道：“爸，我们没给你惹麻烦吧？” 谢文哲的声音立马温和下来：“没有，要是你的第一名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没了，戴宏斌不给个交代，我也要去找他。别人家的孩子考不到第一，他们抢着送第一。没道理我的孩子考了第一，还要被抹掉。” 说完，他拿起公筷，第一次给顾小曼夹菜。他不知道顾小曼想吃什么，就象征性地夹了一筷子炒莴笋，另外给沈君瑶也夹了点。 他没有给丈母娘夹菜。 “你现在好好养身体，有什么困难来找我和你妈，我们虽然不会为了你们去违纪，也不会看着别人欺负你们。” 顾小曼笑起来：“谢谢爸妈。” 谢文哲继续跟儿子说话。 顾小曼埋头干饭，中途她抬起头，见林淑娴不吃饭，一直看着自己，她对着老太太笑了笑：“姥姥，你做饭真好吃。” 林淑娴笑了笑：“那你多吃点，给谢家添两个大胖孙子。” 第474章 贾文韬回来了 顾小曼笑眯眯道：“奶，不可能的，我家的双胞胎，要么双女，要么一男一女，没有双男。” 沈君瑶忙接过话题：“什么都好，妈，一次得两个孩子，到时候两个孩子一起叫你太姥姥呢。” 林淑娴没有接这个话题：“小曼你吃，你吃鱼。” 顾小曼对老太太的原则就是，你说什么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我又不跟你长住。 吃过了饭，顾小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沈君瑶去洗碗。 林淑娴先回屋，然后走了出来，掏出一个红色的手绢，打开，拿出一摞钱：“小曼啊，你怀了孩子，离得远，我和你妈也没法照顾你，这是我攒的钱，给你拿去花，多买点肉吃啊。” 顾小曼瞅了瞅，全是零钱，一摞钱加起来估计一百多块钱吧。 顾小曼没有伸手。 老太太的退休工资也不是很高，要补贴小女儿，还要给沈云清，据说她还偷偷补贴娘家。 当然，她自己的钱，谢文哲和沈君瑶都懒得管。 谢云舟从屋里走了出来，见状忙道：“姥姥，我们有钱。” 林淑娴坚决把钱塞给顾小曼：“你们有是你们的，这是我这做太姥姥的心意。” 谢云舟见状替顾小曼收下钱：“多谢姥姥，那我就收下了，明天去买点上好的羊肉吃。” 林淑娴开始叨叨：“烤的能不能吃啊？会不会上火啊？要不吃点别的吧，要不炖着吃吧。” 谢云舟坚持道：“烤着吃，小曼每天都想这个，肯定是两个孩子想吃了。” 林淑娴这才悻悻道：“那明儿我来烤吧，你不会烤。” 沈君瑶洗过碗后听说老母亲给了儿子一百多块钱，她也返回屋里，片刻后也拿着一摞钱走向顾小曼。 “小曼啊，你爸今年你们装修房子花了不少钱，回头孩子出生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他说让我一个月给你们补贴一百块钱。 这一千块钱你拿着，五百块钱是前面几个月的，另外五百是到孩子们出生之前的。” 顾小曼这次没客气，接下一千块钱：“谢谢妈，其实云舟工资也不低的，就是跟我爸比起来低了不少，比我高。” 沈君瑶笑道：“我也没你爸工资高，家里全靠你爸。” “妈，云清毕业了要去教书吗？” “是呢，他自己选择的。” 谢文哲难得晚上能在家里，跟妻儿一起说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谢云舟起床就出门了，按照父亲给的地点，找到市委办公大院食堂的采购人员，当着很多人的面塞给采购人员一些钱，说自己家属怀了双胞胎，这几天梦里馋烤羊肉，请他帮忙买点上好的羊肉。 大伙儿先笑着说恭喜，然后纷纷说哪里的羊肉好。 谢云舟就在食堂里等着，不到一个小时，采购人员给他送来一大块带肋排的羊肉。 “小谢，今天现杀的羊肉，特意给你要的带肋骨的。” 谢云舟十分高兴，先当众问了问价钱，掂了掂重量，他给的钱差不多就买这么多羊肉，再三道谢后拎着羊肉回家。 顾小曼还睡着呢，林淑娴在房门口转来转去，想敲门又不敢。 大孙子临走前一再跟她说，不要敲门不要敲门，不然以后我们就不回来了。 “姥姥，你干什么呢？”谢云舟进门后小声问道。 “云舟，你快叫小曼起来吧，饭要凉了。” 谢云舟摇头：“姥姥，让她睡，睡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林淑娴欲言又止，看了看孙子手里的羊排：“要烤着吃啊？会上火的，有孩子的人本来就火大……” 谢云舟不理她，直接进了厨房，他刚才跟食堂厨师请教过怎么烤羊排，厨师还给了他一点孜然粉。 顾小曼睡饱了后起床。 谢云舟正在厨房忙活：“小曼，洗脸刷牙，先喝两口粥，等会儿就能吃羊肉了。” “吃这么早啊？” “中午我爸妈不回家，你先吃羊肉，我另外下面条我和姥姥吃。” 顾小曼使劲儿嗅了两下：“好香啊！就是这个味儿，烤的滋滋冒油，我一个人能吃两斤。” “我买的多，你吃五斤都有。我另外留了点，晚上炖了给我爸妈吃。”谢云舟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第一盘出锅，顾小曼刚喝了两口粥润润肠胃，开始大快朵颐。 她一个人端着一大盘坐在餐桌边，啃啃啃，啃啃啃…… 见林淑娴又盯着自己看，顾小曼把盘子往前一推：“姥姥，你吃不？” 林淑娴摇头：“我不吃。” 顾小曼继续啃啃啃，就在她欢快地啃羊排的时候，十几里路之外的陈美刚刚迎接贾文韬回家。 贾文韬出差好几天，终于回来了。 陈美这几天没上班，在家里休养。听到开门声，她一下子站了起来。 贾文韬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陈美立刻把旁边沙发上的孩子抱起来，对着他笑了笑：“你回来了。” 贾文韬嗯一声，将钥匙和包什么的都放在门口，然后换鞋走了过来。 还不到半岁的孩子已经能认识父亲，对着他哦哦两声。 贾文韬对着孩子笑了笑，俯身亲他一口，然后摸摸他的头。 贾文韬盯着孩子看了看，这孩子跟陈美长得像，不论是五官还是肤色，都像极了母亲，没有一点父亲的影子。 贾文韬对着屋里喊了一声，把保姆喊过来：“你抱着孩子，我跟小美说点事情。” 保姆是陈美老家的亲戚，很听话地抱走了孩子。 贾文韬二话不说，拉着陈美进了屋，反手关门，然后一把将她摔在床上。 陈美吃痛，抱怨道：“贾叔，你怎么了？” 贾文韬二话不说，直接开始解皮带脱裤子，把陈美按在床上就开始行事。 大白天的，陈美伸手捂住脸。 贾文韬也不怜香惜玉，略微有点粗鲁地直奔主题，然后抬手把陈美的手扒拉下来，盯着她的眼睛问道：“跟老子过你不满足了是吗？” 陈美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贾叔，你怎么了？” 贾文韬兜头给她一巴掌：“嫌弃我老了是吗？没有小年轻勇猛是吗？” 第475章 老夫少妻吵架 陈美被这一巴掌打的呜呜哭起来：“贾叔，从跟你结了婚，我从不跟人多说一句话，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贾文韬一把将她的上衣也扯掉：“喜欢小年轻是吧？明儿我就给你介绍两个，比那个大才子强多了，保管你满意！” 说完，他也不管陈美怎么哭喊和抗拒，只管自己发泄。 …… 鸣金收兵后，贾文韬躺在那里抽烟，陈美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 贾文韬看了她一眼：“你老实说，你为什么要去涂改人家的试卷？” 陈美抬头看着他：“我没有！” 贾文韬冷笑一声：“怎么，还真要等纪委大张旗鼓去查？我不反对纪委去查，你得先跟我去领离婚证，我丢不起那个人。” 陈美大声道：“你们有什么证据！凭什么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贾文韬冷声道：“不需要证据，你最有作案动机。我还是那句话，纪委那边我顶住了，你要是真敢拍着胸脯说不是你，那我就放开手脚让人家查了。真要查出来什么，你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陈美用薄被子将自己裹紧，眼泪流了出来：“你从来不把我当家人，从来不跟我说任何事情，就知道让我带孩子，就知道欺负我。” 贾文韬一听就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讲感情。你跟她讲感情，她又跟你讲条件。 他呵一声道：“你得到的荣耀还不够吗？那群女人天天拍你马屁的时候你不高兴？怎么，难道还想让我跟大才子一样，天天把你当菩萨供着？每天想办法给你取乐？” 陈美大声道：“你每天夜不归宿，不在家里吃饭，孩子也不管，连钱都是我问你要你才给！” 贾文韬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你第一天认识我？你费尽心思怀孩子的时候，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以为你跟了我，我就要变得跟大才子一样，成天当个哈巴狗哄着你？ 给你的钱还不够过日子？你总不会想着让我把钱全部给你吧？我老娘和云长我不管？我又不是老谢那个老婆奴，再说了，你要是市长的女儿，我可以考虑考虑把钱全部给你。” 陈美继续流眼泪：“除了孩子的花销和保姆钱，多的你一分不给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贾文韬很冷静地回道：“你是我儿子的妈，这还不够吗？整个新安电力有谁不尊重你？你惹了这么大的祸，戴书记一直等我回来才问我怎么处理，你还想怎么样？ 小美，你记住了，这个世界上漂亮女人多的是。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把全世界踩在脚底下。我教你个乖，在权力面前，美色一文不值。” 陈美怔怔地看着他：“我不是你的爱人吗？只是孩子的妈？” 贾文韬不跟她胡扯：“小美，你单纯去涂才子老婆的试卷，涂了也就涂了，我就当你闲的没事逗小猫玩儿，睁只眼闭只眼。你为什么要去涂小谢屋里人的试卷？你是不是每天听人家吹捧你，脑子坏了？” 陈美再次大声道：“我被人家打了，你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你回来就欺负我，还骂我！” 说完，她哭得更厉害了。 贾文韬第二次弹烟灰：“你说我不跟你说外头的事情，你自己有去关注吗？你知不知道戴书记要在龙湖建一个五十万伏大型升压站，这个升压站会成为江南省电力东送的重要枢纽，你说，这么大的事情，戴书记要去跟哪些人汇报工作？” 陈美仍旧在哭。 贾文韬吸了一口烟：“这事儿要经过省电力局和市里同意，市里谁管？老谢在管。你现在把他儿媳妇的卷子涂了，你是不是老太太吃砒霜嫌命太长？” 陈美把头埋在膝盖里哭道：“顾小曼哪里比我强了，她穿金戴银，到了我面前理都不理我。” 贾文韬呵呵两声：“那真是对不起你，我没本事给你撑腰。人家是副市长家的儿媳妇，比我高几头呢。要不你明儿去勾引一下老谢？要是能当副市长太太，你是我儿子的妈，我也沾沾光。” 陈美继续哭。 贾文韬的一根烟快要抽完了：“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你死不承认是你干的，那我就请纪委介入；二，你承认是你干的，还把你调回档案室，下岗半年，全系统通报。” 陈美听到全系统通报，骤然抬头，惊恐地看着他：“凭什么要通报我？” 贾文韬骂道：“是老子要通报你？人家能考第一名的，你给人家踢出了前六，让人家失去了明年参加省电力局比赛的机会，不给人家一个交代，人家能放过我？ 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梳头打扮，脑子里一点正事儿不装。那是人家写的论文，人家会写不出答案？你这么蠢以前是怎么考上中专的？” 陈美气得骂起来：“我好歹考上中专，比你强多了！” 贾文韬气得把手里的烟头直接丢到她身上：“你就知道跟老子厉害，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摆平这事儿啊？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你要是再给老子惹祸，老子一巴掌抽死你！” 说完，他起身披起一件衣服， 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他回转身，又对着陈美道：“还有，人家两口子已经结婚了，你要是惦记他，明儿我就送你回龙湖，让你们才子佳人团聚！老子这辈子只给别人戴绿帽子，还没人敢给老子戴绿帽子！” 说完，他拉开门就往卫生间而去。 陈美抓起旁边的枕头，对着他的后背狠狠砸下去：“滚！就知道欺负我！” 贾文韬压根不理她，继续往卫生间而去。 陈美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骂，骂了好久后心里又暗恨起来。 她无论如何没想到，那一题居然是从顾小曼的论文上选取的。 这个贼老天，专跟她过不去！ 呸，这次算你走运！ 骂完之后陈美心里又害怕起来，贾文韬这个狗东西不肯救她，她难道真的要被全系统通报？ 贾文韬哪里还能救她，再救她他自己都要跟着倒霉。 谢家小子亲自来闹，老谢能不知道？人家不来问，就是看你怎么处理的。 第476章 全系统通报 不管陈美怎么哭闹，怎么害怕，几天之后，总厂还是发了一份公文。 文件写得清清楚楚，因工作人员的失误，考生顾小曼的试卷部分内容被损毁，导致其丢失十分。该题原型为顾小曼在国内**期刊上发表的论文，经考试组委会召开会议决定，为顾小曼增加9分，总分98分，与*** 并列第一名 对该工作人员陈美予以下岗三个月处分，调回档案室。 （此处下岗是只上班不发工资那种，必须得上班） 档案室只是办公室底下下属部室，无权无钱，活又累又繁琐，比人事科差远了。 戴宏斌给贾文韬留了脸面，把陈美的行为定为失误，而且没有提王萍试卷的事情，只提了顾小曼。 公示出来的那几天，戴宏斌把贾文韬打发到外地出长差去了，估计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 陈美请了公休，在家里带儿子，平时连门都没出。 消息传到龙湖那天，乔青崖当天晚上在自家摆了一小桌酒席，请兄弟们一起喝酒，名义是庆祝王萍即将下运行。 龙湖电厂的规矩，夫妻双运行，其中一个可以下运行。丈夫升了管理岗位，可以照顾家属下运行。 顾小曼这种不愿意下运行的“奇葩”是比较少的，领导们也不过问，反正她有孩子了，不用上夜班。上运行更舒服，五天一共上12个小时的班，工资一分不少她的。 顾小曼闲在家里无聊，谢云舟带他去乔家吃饭。 乔青崖和王萍租的两间民房，房子非常破，是土坯房。 两间屋子是连通的，用帘子隔开，里间当卧室，外间当厨房和起居室。 房子外头就是大马路，好在离厂里不远。 顾小曼到的时候，王萍正在厨房里忙活呢。 “小曼来啦，快请坐。” 王萍系着围裙打招呼。 乔青崖正蹲在门口择菜呢：“云舟来了，小顾快请坐。” 顾小曼把屋里打量了两遍，这房子跟以前她在顾家庄住的房子差不多。 有一说一，王萍确实是顶级恋爱脑了。从单身楼条件那么好的房子里搬到这破土坯房里，一句怨言都没有，每天勤劳贤惠，欢欢喜喜地给乔青崖洗衣做饭。 为了省钱回头装修房子，她过日子比较节俭，就差没去挖野菜。 这房子要是给陈美，她是一天都住不下去。 顾小曼进了屋：“萍萍，我帮你烧火。” 屋里有个土灶，烟囱是一根铁管子，对着外头。还有个煤炉子。 王萍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容光焕发，一点不在意居住条件差。 “小曼，你坐，不用你烧火。我家里简陋，怠慢了。” 顾小曼笑道：“说的什么话，我家里不也是一间屋子，所以才搭了个棚子。我之前在顾家庄的房子，跟这一样的。” 谢云舟蹲在门口跟乔青崖说话：“新楼快要盖好了，你应该能轮到第一批。” 乔青崖十分高兴：“许主任答应过我，第一批肯定给我分。如果顺利的话，明年我也能住新房子呢。” 谢云舟笑了笑：“小乔，你现在还羡慕我不？” 乔青崖立刻看了看屋里，见王萍正在和顾小曼说笑，估计没听见谢云舟的话，然后扭脸骂他：“快闭嘴，哥过得好得很，家有贤妻，托你的福，工作也顺利，给个神仙都不换。” 谢云舟笑两声：“你年龄也不小了，赶紧要个孩子吧。你不知道那些领导的臭毛病，你没孩子，就把你当小孩子，说你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乔青崖呸一声：“知道你有两个孩子，显摆什么，明儿你每天洗尿布都要多洗一盆。” 顾小曼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王萍不让她烧火，她也到外面来，老远，她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在和面擀面的陆青青。 她有一阵子没关注陆青青了。 陆青青也在外头租了间房子，每天把自己的工具什么的放在那屋子里，买的燃料什么的也放那里，算是有了个正经的据点。 她不用再每天早上去敲顾小曼的门，也不会打扰孕妇休息。 刚开始她想在出租房里睡，陆志豪坚决不同意，她晚上还是回去和金燕睡。 陆青青每天早出晚归，忙得跟小燕子一样。 看了一会儿后，顾小曼又看到兄长扛着锄头和铁锹从自己的小菜园里回来，然后给了陆青青一把菜，站在烧饼摊子前跟她说了一会儿话。 顾小曼安静地看。 乔青崖笑了一声：“小顾，你哥每天都会去小菜园，然后和陆家妹子说一会儿话。如果小陆早上下夜班来不了，他就会起个大老早来帮忙做烧饼。” 顾小曼嗯一声：“青青的生意不错。” “是不错，自从我搬到这里来，出门就能看到她。她那摊位前一天到晚都有人，大人买烧饼，小孩买蛋卷。最近她又开始做锅贴。” “青青很努力，努力的孩子会幸运的。”顾小曼看着那边道。 谢云舟搬来一张椅子：“小曼，你坐。” 顾小曼坐下后继续往那边看，只见顾景元不知跟陆青青说了什么，陆青青好像一直在笑。 乔青崖看了她一眼后道：“小顾啊，我多句嘴，你哥和陆家妹子走这么近，你是怎么想的啊？” 顾小曼收回眼神后笑道：“乔师傅，世间姻缘皆有因果，我不能过分介入他人的因果。” 乔青崖哈哈笑：“怎么你还看经文啊？” 顾小曼开玩笑道：“多少看了一点，学几句别人听不懂的话，拿去唬人。” 乔青崖笑完后道：“不是我想多嘴，我是听到街上有人说闲话，说你哥吊着人家姑娘，不负责任什么的。不过这街上鱼龙混杂，一天天碎嘴婆娘多得很，如果你们家和陆家兄妹不在意，不用理他们。” 顾小曼笑道：“乔师傅，怎么能叫吊着，那叫循序渐进。当初多少人说我攀高枝吊着云舟呢。” 乔青崖又哈哈笑：“那也是我们云舟愿意的。” “我哥已经长大了，他有房子有工作，还有副业，长的好看，日子滋润，他想过什么样的日子，让他自己去选择，我不管他娶老婆的事情。” 乔青崖有点吃惊：“人人都说你哥要娶谁，需要你点头呢。” 第477章 醉酒的冯裕安 顾小曼呸一声：“谁在背后造我的谣言，我天天忙着呢。” 乔青崖把手里的韭菜抖了抖：“人前说话人后说人，你过得好了，总会有人说三道四。不管他们，今天我请客，等会儿不醉不归啊。” 乔青崖进屋给王萍帮忙，顾小曼和谢云舟坐在门前看镇上的人来人往。 没多大一会儿，许砚秋和冯裕安一起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一个是金燕，一个是杨秀丽。 两个女生叽叽呱呱，看起来很投缘。 金燕看到顾小曼后，一阵风一样跑过来：“小曼，你最近怎么样啊？” 顾小曼笑道：“金燕姐，我好得很，你出去学习一个月，有什么收获没？” 金燕看起来十分高兴：“还不错呢，认识了好多人，听老师们讲课，感觉很有意思。” 乔青崖立刻走了出来，提供了几个小板凳：“都坐都坐，谢谢你们来捧场，今晚一定不醉不归。” 杨秀丽把手里的大提兜拎起来：“乔工，我给你带了我泡的酒！” 乔青崖大声笑起来：“小杨，你放过我吧，我喝不过你。” 杨秀丽也哈哈笑：“那不行，我一直在找一个酒量比我大的人。” 乔青崖笑道：“那你等着，等云舟的弟弟云清回来，云清的酒量非常好。” 杨秀丽双眼发亮：“真的吗？” 谢云舟笑道：“云清只有一斤半的量，比你还是差了点。” 杨秀丽咦一声：“师父，金燕姐果然没说错，你那嘴就跟漏勺一样。我不是说了不要告诉别人我的酒量，你会害得我找不到对象的！” 冯裕安喊冤：“谁让你把我灌醉，我喝醉了可是什么话都往外说的！” 谢云舟问道：“裕安，小陆呢？” “等会儿就来了，他帮她妹妹和面呢，上回放外头，让人偷了一盆面，现在就在他宿舍里和面。” 顾小曼咦一声：“这些贼真是没出息。” 那头，顾景元还在和陆青青说话。 这头，一群兄弟姐妹们都往那边看。 虽然隔得远，顾景元敏锐的感觉还是察觉到了大家的偷看，他很快拎着锄头和铁锹赶了过来。 “小曼，你们晚上在这里吃饭啊？” 乔青崖盛情邀请：“景元，晚上在我家吃饭。” 顾景元笑着摇头：“乔工，我奶奶在我家里呢，我还要给我爸做饭。” 乔青崖拉着他：“怕什么，我的饭就快好了，你给顾叔和奶奶送一些过去，然后来我家。你看，大家都在呢。我以前经常去你家吃饭，今天我请客，你怎么能不来呢。” 顾景元有点为难。 顾小曼发话：“哥，给爸和奶送一些回去吧，晚上在这边玩。你去问问青青，天天忙碌，要不要给自己放一天假？她哥等会儿也来呢。” 在乔青崖的盛情邀请下，所有人全部聚齐，在乔青崖家的破房子里开席。 平日里抠抠搜搜的两口子今天十分大方，买了很多啤酒，加上杨秀丽带来的自制酒，管够。 顾景元给家里送过饭，一起来吃饭。 陆志豪把妹妹也带了过来，他自己坐在顾景元身边，让妹妹和金燕坐在一起。 金燕和顾小曼坐在一起：“云舟你跟乔工喝酒，我照顾小曼。” 乔青崖举起酒杯：“兄弟姐妹们，感谢你们平日对我和萍萍的关照，我先敬大家一杯。” 等他喝完酒，谢云舟笑道：“小乔，留着肚子，小杨还没开始呢。” 乔青崖笑起来：“小秋，你替我迎战小杨。” 许砚秋自从放弃了相亲的心思，对杨秀丽就坦然起来，也开了句玩笑：“师父，我要是醉了，裕安背不动我。” 顾小曼不管喝酒的事情，跟金燕说悄悄话：“金燕姐，等我生孩子的时候，你能不能去医院陪我几天啊？” 金燕停下吃饭的动作，静静地看着顾小曼，好久才道：“小曼，我不能去。” 顾小曼笑道：“金燕姐，我娘家妈没了，我又没有姐妹和嫂子，也没有大小姑子。我婆婆还没退休呢，云舟是个男人，而且还要照顾两个孩子，他肯定忙不过来。我舅妈忙得脚打后脑勺。 金燕姐，除了你，我不知道找谁帮忙了。我总不能去找我两个堂嫂吧，我跟她们不熟。” 金燕仍旧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她眨了眨眼，把眼里的情绪憋回去，然后点点头：“好，我照顾你坐月子。” 顾小曼笑起来：“金燕姐，以后我也照顾你。” 金燕笑道：“好。” 顾小曼给她夹菜：“你也吃，你们出去都学了什么？” “学了好多，政治培训一个星期，然后是技能培训，还有实操培训，中途还去爬山，搞野营。” “那真不错，新安电力这几年发展的好，以后这种培训会越来越多。” “要不是你怀孕，这次你也可以去的。” 桌上闹哄哄的，谢云舟和乔青崖说装修房子，陆志豪和顾景元说种菜园，王萍和陆青青说街上的八卦，杨秀丽和几个男生拼酒，先放倒许砚秋，又放倒冯裕安。 冯裕安醉的最狠，趴在桌上又开始说胡话：“小杨，哪有你这样当徒弟的，动不动就把师父灌醉。” 杨秀丽双眼明亮，凑近了笑道：“师父，起来啊。” 冯裕安抱着酒瓶子傻笑：“不，起来了还要喝。” 杨秀丽笑起来：“你是男人，怎么能说这么怂的话。” 冯裕安把酒瓶子抱得紧一些：“我就怂，在你面前我是什么男人啊，我是孙子。” 满桌都哈哈笑起来。 杨秀丽弯弯一笑：“师父，我爸新得了两瓶茅台，我明儿偷出来给你喝好不好？” 冯裕安打了个酒嗝：“姑奶奶，你饶了我吧，你爸现在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说我给你带坏了。你再偷酒给我喝，明儿他就能给我调去卸煤队干苦力。” 杨秀丽给他夹一筷子菜：“师父，你是谢工的徒弟，你有大靠山，你怕我爸干什么。” 冯裕安也不知是醉了还是怎么回事，闭上了眼睛，嘴里还在咕哝：“小杨，以后你去了机关，我们就不是师徒了，我就喝不到你的好酒了。” 说完，他彻底安静下来。 第478章 捉弄 杨秀丽凑到冯裕安耳边喊道：“师父，师父，起来喝酒啊！” 冯裕安非常安静，睡着了一样。 杨秀丽清了清嗓子，模仿着男音沉声喊道：“冯裕安！” 冯裕安突然醒来，呼啦一下子坐起来：“咋了？咋了？” 大伙儿都哈哈笑起来。 冯裕安眨巴着迷蒙的眼睛：“谁叫我啊？” 许砚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做梦呢，继续睡吧。” 冯裕安哦一声，噗通一下子又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继续咕哝：“肯定是小杨，这丫头太调皮了！” 冯裕安的话里带着抱怨，可认真一听，好像又有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冯裕安继续咕哝：“小秋，小杨她天天捉弄我。我有时候也想捉弄她，可我的计谋总是被她识破。我想把她灌醉，可我酒量又没她好……” 这话一出口，满桌上安静下来。 顾小曼眨了眨眼，乖乖，她最近出门少，冯裕安什么时候跟杨秀丽关系这么亲密了？ 你听听，这丫头，调皮…… 杨秀丽明明比他还大一岁来着。 杨秀丽脸上一点不扭捏，笑眯眯地看着冯裕安：“师父，你怎么喝醉了就满嘴胡话，我哪里捉弄你了，明明是你要捉弄我，哪有你这样当师父的。” 也不知冯裕安能不能听见，反正他后面就一直趴在桌上睡觉。 乔青崖打岔：“小杨你真厉害，裕安一天天多机灵，就你能给他放倒。” 杨秀丽一边吃菜一边笑道：“我师父这人，看着一张嘴天天啰里啰嗦，其实是个赤诚之人，人家喝酒都要各种迂回，偏他傻得很，每次都往死里喝，可不就容易醉么。” 顾小曼笑笑没说话。 她还记得她回门那一天，冯裕安帮谢云舟挡酒，以一敌三，一个人挡住了顾景财、许墨春和赵国栋三人，那是舌灿莲花，你来我往之间刀光剑影，人家喝了三杯，他一杯酒都没下肚。 可到了杨秀丽这里，他就成了实诚人，喝酒不知道迂回。 这个小安子真是一肚子心眼，装得那么无辜。 谢云舟温声道：“裕安对朋友是没得说的，这么多年，我们也把他当亲兄弟一样。小曼每次给我和景元买衣服，都会给他带一件。” 杨秀丽笑笑没说话，然后瞥了一眼醉的跟死猪一样的冯裕安。 喝醉了好啊，喝醉了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哎，她也想喝醉。 顾景元起身：“小秋哥，他这样趴着难受，我们给他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乔青崖忙起身：“睡我床上。” 许砚秋起身：“你们坐，我来。” 说完，他一个大力公主抱，直接抱起冯裕安，在乔青崖的指引下，将他放在里屋的床上。 顾小曼看到许砚秋居然随便给冯裕安一个公主抱，忍不住哇一声：“小秋力气真大。” 谢云舟瞥了她一眼。 乔青崖出来时正好看到谢云舟的目光，然后笑起来：“小秋确实力气大，我是不如他的。” 顾景元夸道：“小秋哥十六岁就能跟许大伯挑一样的重担，我十六岁的时候挑不了和我爸一样重的担子，捆草头都要捆的小一点，我们村里大部分同龄人都没他力气大。” 许砚秋笑道：“不过是一把子蛮力，你们不用羡慕我。” 陆志豪难得开口道：“许师傅现在是篮球队的主力呢。” 酒席继续热热闹闹地进行，顾小曼没敢吃太多，她总感觉最近两个孩子长得好快。 她放下筷子，感觉到两个孩子在肚子里各种拳打脚踢。 金燕看了看她的肚子：“小曼啊，你这六个月赶得上别人七个多月了。” 顾小曼坐在那里感受孩子们的拳打脚踢：“还说呢，天天打架，有时候半夜都打架。” 谢云舟给她捶了捶腰：“等下就回去。” 众人都吃喝的差不多了，直接散场。 许砚秋背上冯裕安，谢云舟牵着顾小曼，一群人一起往大院里而去。 到了大院里，大家各自散去。 顾小曼打着哈欠进了自家小破院子。 谢云舟把带回来的一点饭菜倒进富贵的狗盆里，富贵大口吃起来。 等门关上后，顾小曼拉着他问道：“小安子今晚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谢云舟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不可能事事都告诉我。” 顾小曼一点不相信：“你少骗我，他什么都跟你说。他不想喝醉，就凭他那张嘴，没人能把他灌醉。” 谢云舟伸手将她轻轻拥进怀里：“我们别管，你不是说，不要过分介入别人的因果，一切顺其自然。” 顾小曼摸了摸肚子：“也对，个人有个人的因果。” 谢云舟在她头发上亲一口：“明天我带你去市医院做个检查吧。” 顾小曼嗯一声。 日子一天天往前走，一年中最热的天气很快来临。 夏天太热了，顾小曼挺着大肚子，像个小火炉一样，每天难以入眠。 谢云舟提前去买了个空调装在小仓库里，虽然仓库里密封效果很差，好歹能舒服些。 在这个小仓库里，她的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到了七个月之后，她走路都有些艰难。 谢云舟直接给她请了长假，理由是无法上班。 领导们很体谅，双胞胎嘛，肚子大的吓人，她要上班领导们也不让，万一摔了算谁的。 还是在家里吧，工资象征性地扣个10%吧。 你们谁也别嫉妒，你们的家属要是在运行分场上班，七八个月之后愿意扣钱，也可以在家里休息。 顾小曼开始休长假，金燕、杨秀丽、王萍轮流来陪她玩，顾景元和谢云舟变着花样给她做饭吃。 八月底的一天，沈云清来了，手里拎着两个大大的袋子。 “哥，嫂子！”大门是开着的，沈云清进门先喊人。 八月底，天凉快了好多，顾小曼和金燕一起坐在棚子里。 顾小曼在翻译一本中文书籍，她得找点事情做。 金燕提前翘班回来的，在看专业书籍。 听到动静，顾小曼放下笔。 “云清来了。” 沈云清拎着个大袋子进了屋：“嫂子，妈昨儿去商场给孩子们买了点衣服，说是刚出生的时候能穿。我哥说的那个纸尿裤，我妈托人从庐州买了不少，过几天就能到了，到时候我再给你送过来。” “麻烦你了，来坐。” 沈云清笑道：“还跟我客气，听说你们要搬家，趁着我还没开学，我来给你们搬家。” 第479章 吃醋的小师父 沈云清的目光落在了顾小曼的肚子上。 好巧，两个孩子正在练功呢，隔着一层衣服，沈云清看到她肚子上一会儿这边鼓起一个包，一会儿那边鼓起一个包。 沈云清看的心惊肉跳，他想起以前顾小曼纤细的身姿。 我的天啊，怀两个孩子，肚子怎么变这么大啊。 他小声问道：“嫂子，你，你肚子疼不？” 顾小曼笑着把肚子上鼓起来的一个小包按了按，里头的小娃儿缩回去，又换一个地方踢。 “习惯了就好。” 沈云清感觉头皮发紧：“嫂子，它们力气大不？会不会，会不会有孩子力气太大，把肚皮踹个窟窿啊？”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没有吧，从来没听说哪个胎儿把母亲的肚子踹个窟窿的。” 笑了两下后，顾小曼赶紧停下来，大口出两口气。 两个孩子顶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呼吸不畅。 “云清，你工作的事儿定了？” 沈云清嗯一声：“就在我和我哥以前上的高中里。” “教高中还是初中部啊？” 沈云清笑道：“教高中，初中的孩子太痞了。” “哦，那你能和孟晨当同事了。” “孟晨都是年级主任了啊，我还是新兵蛋子呢。” “孟晨比你哥还大好几岁呢，你等个五六年，也能当年级主任。” 沈云清笑道：“那多累啊。” 叔嫂两个说了一会儿话，谢云舟下班回家，手里拎着些他用饭票从食堂里换的东西。 最近食堂开始卖凉菜，顾小曼总想吃两口微辣的凉菜。 “云清来了， 家里怎么样？” “还行，爸工作比较忙。哥，妈让我来给你搬家的。” “那今晚别走了，明儿周末，我叫了兄弟们一起帮忙。” “哥我睡哪里啊？” “云清，你晚上去跟我哥睡行不？” 沈云清点头：“行，就是我睡觉可能打呼噜。” 顾小曼笑道：“没事的，我哥晚上睡觉摘助听器，你打雷他都听不见。” 谢云舟坐到顾小曼身边，温声问道：“下午几点起来的？” “三点就起来了。” “他们闹了几次？” “闹了两次，我不理他们，闹一会儿就歇了。” 谢云舟看着她硕大的肚子，心里也发紧，看来丈人说得对，等不到足月就会生。 可是不足月的孩子生下来可能也比较小，谢云舟每天都在发愁，最近都添了几根白发。 不管他怎么愁，日子该过还得过。第二天，在一群兄弟们的帮忙下，他把家搬去了新房子。 顾小曼是最后去的，等她到家的时候，大件的东西都已经摆好了，只剩下她和谢云舟的衣服，还有厨房里的一些小件没整理。 乔青崖在新屋里转来转去：“云舟，我的新房子下来了，我也分到了一楼，比你这个稍微小一点，后面也能盖个小院子呢。” 谢云舟忙把顾小曼牵着坐下：“那等你装修的时候，我去给你帮忙。” 乔青崖看到顾小曼的肚子，赶紧道：“你把小顾照顾好就行。” 金燕给顾小曼倒杯水喝：“小曼，等会儿你屋里你跟我说怎么收拾，我给你收拾。” 顾小曼靠在椅子上：“好呢，谢谢金燕姐。” 金燕笑道：“谢什么。” 忙到中午，家里终于收拾利落，顾小曼累了 顾景元已经戴上围裙去了厨房，今天在家里吃饭，算是暖灶。 谢云舟一大早去买了肉、烟酒，还有女士喝的饮料，还有一瓶红酒。 他对陆志豪道：“小陆，把你妹妹叫过来一起吃饭。” 陆志豪笑道：“谢工，我妹妹中午忙得很，林家每天中午要从她这里拿不少烧饼。” 谢云舟没有勉强：“那等会儿给她送点饭去。” 冯裕安跟沈云清在后院坐跷跷板。 杨秀丽拎着两样礼物走进了屋：“谢工，恭喜你啊，乔迁新居，我爸今天不得空，派我来了。” 谢云舟开玩笑道：“来得好，我今天买的酒多。” 杨秀丽笑道：“好巧，我把我爸的两瓶好酒偷来了。” 谢云舟继续笑：“杨总工明儿会不会给我穿小鞋？” 杨秀丽把两瓶茅台拎出来：“那不会，谢工你在咱们厂里名声是一等一的好，我爸要是敢给你穿小鞋，人家肯定都说他不对。咦，我师父呢？” 谢云舟拿起酒瓶看了看：“果然好酒，裕安和我弟弟在后院玩呢。” 杨秀丽哇一声：“你弟弟来啦？听说他酒量非常好。” 谢云舟放下酒瓶：“还可以。裕安，小杨来了。” 冯裕安嘴里还含着颗糖呢，闻言欢喜地跑了出来，哪知杨秀丽跟他打了招呼后就直奔后院。 沈云清正在玩滑滑梯呢，看到个女青年径直走到他面前，眼神发亮地看着他。 沈云清的屁股在滑滑梯里卡住了，他动了动屁股，慢慢滑下来。 “裕安，这位女同志是谁啊？” 冯裕安回道：“这是我们杨总工的女儿。” 沈云清在脑子里想了想：“噢，我想起来了，原来那个杨主任对不对？” 冯裕安嗯一声，继续盯着徒弟，见她稀奇地看着沈云清，顿时感觉嘴里的糖也变得没滋没味起来。 徒弟今天咋了，往常见到他都跟小燕子一样围着他叽叽喳喳，今天居然光顾着看云清去了。 “你好啊，我叫沈云清，杨叔认识我的。”沈云清和杨秀丽打招呼。 杨秀丽笑了笑：“你好，我叫杨秀丽。” 沈云清哦哦两声，连忙从滑滑梯里站起来：“杨姐你好，我认识你弟弟，我以前跟你弟弟玩过。” 一声杨姐，让冯裕安开心起来，沈云清比他还小两岁呢。 许砚秋默默地坐在廊下择菜，把后院的动静尽收眼底。 沈云清看到冯裕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咧嘴一笑：“杨姐，我哥家这个滑滑梯怪好玩的。我们都这么大了，只能在我哥这里偷偷玩一玩，出去玩都要被人笑话。你们也玩，我去给我哥帮忙。” 说完，他拍拍屁股走了。 杨秀丽眯起眼睛笑，她又不吃人，她就是想看看这小子酒量有多大。 她知道冯裕安一直想把她灌醉，他酒量不行，就找外援。 她一扭头，看到小师父正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第480 胯下疼 杨秀丽忙哄道：“师父，你喜欢这个滑滑梯啊？” 冯裕安对她一笑：“挺好玩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杨秀丽低头看了看自己：“我今天玩不了。” 难得她穿了裙子，冯裕安瞄了一眼裙摆，立刻收回目光：“你可以玩跷跷板，你看，还有小推车，还有木头做的摇马，我师父手可巧了。” 杨秀丽走到跷跷板旁边：“师父，我们坐跷跷板啊。” 冯裕安喜滋滋地跑过去：“好啊，你坐。” 杨秀丽将裙摆收好，侧坐在上面。冯裕安一屁股坐上去，然后杨秀丽就一下子升到顶点下不来了。 升天的速度太快，她惊得叫了一声。 冯裕安笑道：“小杨，好玩不？” 杨秀丽忙道：“哎呀，快放我下来！” 冯裕安继续笑：“你之前不是说想体验飞翔的感觉嘛，这跷跷板不太高的。” 杨秀丽喊道：“师父，有点高呢！” 冯裕安见她有点紧张，立刻把她放下来。 杨秀丽落地后心跳恢复正常，然后道：“师父，你喜欢飞翔的感觉啊？” 冯裕安觑她一眼，见她不生气，然后笑道：“对啊，挺好玩的，我经常让小秋把我翘起来，他死沉死沉的，我压根翘不动他。” 杨秀丽对他一笑：“那我们一起翘他啊。” 冯裕安见她笑得不怀好意，哈哈笑道：“好啊，小秋，小秋你来，今天我要报仇 。” 许砚秋停下手里择菜的动作，不知道该不该去。 冯裕安起身过来将他拉过去，把他按在跷跷板一头，然后跑到杨秀丽那边，往她前面一坐，一下子把许砚秋翘了起来。 许砚秋升到了最高点，笑了起来：“裕安，放我下来。” 冯裕安哈哈笑：“不放，让你动不动把我翘上去，今天我也报个仇。” 说完，他把许砚秋放下来，又呼一下子把他翘上去。 许砚秋陪着两个人玩了一会儿，继续去择菜。 杨秀丽又道：“师父，我们玩秋千啊。” 冯裕安高兴道：“好啊，你来推我，等会儿我推你。” 冯裕安很快就体验到了飞天的感觉，杨秀丽推的可使劲儿了，冯裕安一边飞一边喊：“小杨，再推高点，推高点。” 杨秀丽继续推：“再高你就要翻过去了。” 冯裕安继续大呼小叫：“小杨，你别在后面，后面离墙太近，我会撞到你的，你到前面帮我推绳子。” 杨秀丽绕到前头去继续推，冯裕安继续大呼小叫。 许砚秋坐在廊下看着这一幕，笑了笑，低头择菜。 客厅里的乔青崖一边嗑瓜子一边小声对谢云舟道：“云舟，你说人和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裕安的脑瓜子真好使。小秋太笨了，活该他打光棍！” 顾小曼护短：“乔工，小秋才不笨，小秋是大智若愚。你认识小秋两年，你什么时候听到有人说他一句不好？” 乔青崖笑起来：“是是是，小秋哪哪都好，作为他师父，能有个这样优秀的徒弟，是我的荣幸。” 谢云舟笑道：“青崖，不要当着小曼的面说景元和砚秋的坏话，我从来不说。” 乔青崖呸一声：“就你心眼子多！” 顾小曼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大呼小叫的冯裕安，然后对谢云舟道：“云舟，我们打个赌。” 谢云舟哦一声：“赌什么？” “我赌裕安今天又要被小杨灌醉。” 谢云舟微微一笑：“我不跟你赌，你家里基因好。” 乔青崖哈哈笑：“等会儿顾叔听到了，看不拎着扫把打你。” 话音一落，院子里突然起了阵风，杨秀丽的裙摆一不小心被秋千椅子和绳子中间的缝隙夹住。 冯裕安带着秋千往后冲，杨秀丽一下子被拽倒。 眼见着她就要摔个嘴啃泥，冯裕安眼明手快，一只手抓住绳子，一只手迅速揽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捞到怀里。 杨秀丽一下子砸到了冯裕安怀里，冲击力太大，疼得冯裕安龇牙咧嘴的。 许砚秋立刻起身：“裕安 ！” 冯裕安忍着疼用脚支柱秋千，硬生生迫停。 杨秀丽惊魂未定，反应过来后要从冯裕安怀里爬起来，手忙脚乱中不小心按到了不该按的地方。 冯裕安疼得直冒冷汗，弯着腰抱着肚子。 杨秀丽尴尬地急速收回手，小声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冯裕安缓了缓，片刻后虚弱道：“没，我没事。怪我，不该让你到前面来。” 杨秀丽低头一看，哎呀一声。 冯裕安也低头一看，只见她的裙子被拉了个大口子。 许砚秋赶紧转身：“裕安，你怎么样了。” 冯裕安缓过劲儿来：“我，我没事。小杨，你坐这里别动，我去让小曼给你找件衣服穿。” 说完，冯裕安目不斜视地进了客厅：“小曼啊，小杨的衣服被秋千刮了个大口子，麻烦你去帮忙看看。” 顾小曼起身，谢云舟要搀扶她，被她甩开：“我自己能起来。” 她去了后院。 杨秀丽有点尴尬：“小曼，你有衣服没，什么都行，借我穿一下。” 顾小曼笑道：“杨姐，你等我一下。” 顾小曼回到客厅，找一件长袍给杨秀丽披上，把她带进屋里，给她一条自己以前的裙子。 “杨姐，这是我去年穿的，今年穿不上了，给你穿。” 杨秀丽看了看顾小曼的裙子，大红色的，她的衣服里很少有这么艳丽颜色。 顾小曼笑道：“杨姐，你个子高，穿的肯定好看。” 杨秀丽笑着接过裙子：“谢谢小曼，我还是第一次穿大红裙子呢。你的衣服都很漂亮，你买衣服的眼光真好。” 谁不喜欢被人夸呢，顾小曼非常高兴地帮她把裙子后面的带子绑上：“杨姐，我就是喜欢尝试不同的颜色，就跟你喜欢尝试不同的酒一样。” 杨秀丽换好了衣服，顾小曼看了看之后道：“杨姐，你头发乱了，我给你重新梳一下好不好？” 杨秀丽笑着点头：“好啊，我手指头笨的跟脚指头一样，都说你手巧，梳头肯定好看。你能站着吧？” 顾小曼把她拉到梳妆台旁边：“我没问题的，总是坐着屁股疼。” 顾小曼根据杨秀丽的脸型，给她梳了个和裙子相配的发型，还佩戴了两样小发饰。又给她稍微上了点妆。 杨秀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后忍不住笑起来：“小曼，我今天跟着你也洋气一回。” 顾小曼笑道：“杨姐，红色长裙配你，显得你英气逼人，仿佛古装剧里的女将军。” 果然，当顾小曼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正在嗑瓜子的冯裕安眼睛都直了，暂时忘了胯下的疼。 他徒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 第481章 冯裕安被骗 金燕看到后笑道：“丽丽穿这个真好看。” 杨秀丽笑道：“金燕姐，是小曼的手巧。” 顾小曼对杨秀丽道：“杨姐，我看了你的裙子，等会儿我给你补一下，上面加几朵淡色的花，应该看不出来的。” 杨秀丽有点吃惊：“还要加几朵花？那很难补吧？” 金燕笑道：“小曼的手可巧了，你看云舟衬衫上的花纹，好多都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云舟包上的配饰，家里的拖鞋、沙发垫子，好多都是她做的。” 杨秀丽连忙夸赞道：“小曼你真厉害，又好看又会挣钱手还巧。谢工真是好命，居然讨到你当老婆。” 顾小曼笑着坐了下来：“杨姐，你这么真诚地夸奖我，中午一定让你喝个够。” 杨秀丽笑起来：“你给我打扮成淑女，我都不好意思喝酒了。” 话是这样说，等到吃饭的时候，杨秀丽哪里忍得住，和沈云清拼酒。 沈云清袖子一撸：“还没人敢跟我拼酒呢！” 沈云清果然不是白给的，一斤半的量把杨秀丽拿下一大半，然后他往桌子上一趴：“冯哥，剩下的交给你了，我不行了。” 冯裕安今天不让人，平日里杨秀丽让他喝他就喝，今天他和杨秀丽互相劝。 “师父，这茅台酒滋味不错，你尝尝？” “小杨，这是你爸的酒，你先喝第一杯，不然我怕明儿杨总工找我们算账。” “师父，刚才砸到了你了，对不起，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把你衣服搞坏了，对不起，我敬你一杯。” “师父，多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我敬你一杯。” “应该的，你叫我师父，我肯定要照顾你，我都是跟我师父学的。咱们师徒一场是缘分，我敬你一杯。” …… 两个人棋逢对手，劝酒的花样一个比一个多。 顾耀堂兴致勃勃地在一边观看，心里直喊娘，他头一回见到女人酒量这么大！ 杨秀丽对着他一笑：“顾叔，要不要一起来？” 顾耀堂急忙摇头：“不不不，你们年轻人玩，我下午还要去打牌呢。我要是喝醉了，那帮驴熊肯定要做局坑我的钱。” 杨秀丽突然笑着对冯裕安道：“师父啊，我要离开班组了。” 这一句话把冯裕安搞懵了，他眨了眨眼睛：“你要去哪里啊？” “总厂团委那边缺人，说要把我借调过去。” 冯裕安彻底懵了，这就要走了吗？一下子去了总厂？去了总厂机关后，见面都不容易，还怎么一起吹牛喝酒啊？ 杨秀丽给他倒酒：“师父，你放心，你永远是我师父。” 冯裕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去机关好，女孩子在机关，体面。” 杨秀丽又给他倒酒：“师父，你以后想喝酒了就来找我啊。” 冯裕安又一饮而尽：“好呢，你去了总厂机关，不要随便跟人出去拼酒啊。总厂机关那些臭男人，个个都坏得很。” 杨秀丽仍旧笑着给他倒酒：“谢谢师父，我知道的。师父你喝，茅台酒怎么样？” 冯裕安看着她的红裙和长发，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低头喝酒：“还行，挺好喝的。” 杨秀丽不停地给他倒酒，倒一杯他喝一杯，他也不管杨秀丽喝不喝。 没过多久，冯裕安醉了，扑通一下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在咕哝：“小杨，祝你前程似锦……” 杨秀丽笑眯眯道：“师父，起来继续喝啊。” 冯裕安安静地睡着了。 杨秀丽抱着酒瓶笑道：“师父，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爸说借调我去总厂团委，我不想去。” 顾小曼差点笑出声。 这姑娘真是把冯裕安拿捏的死死的，一句话让他自己把自己灌醉，现在她又说不走了。 冯裕安又被她骗的白白醉了一场。 满桌的人都憋着笑。 谢云舟打破沉默，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云清，起来吃点菜。” 沈云清迷迷糊糊地醒来，然后哎呀一声：“冯哥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我都帮你拼掉了一斤半的量，你连半斤都拿不下！” 谢云舟给他夹菜：“吃点菜，别管裕安，他就是想多喝点茅台酒。” 沈云清醒酒快，已经清醒了好多，看着杨秀丽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明白了一些，一边吃菜一边笑道：“我再也不跟冯哥当酒搭子，他太不争气了。” 乔青崖笑着举起酒杯：“刚才光顾着看热闹，云舟，恭喜你乔迁新居！” 桌上又热闹起来，只有冯裕安一个人趴在那里睡。 许砚秋怕他睡得不舒服，一个公主抱把他抱起，转身放到次卧里的床上。 许砚秋给冯裕安脱鞋子，哪知被他一把抱住。 “小杨啊，你去了机关，还认我这个师父不？” 许砚秋觉得好笑，回了一个字：“认。” 冯裕安咧嘴笑了笑，用红红的脸蛋在他怀里蹭了蹭，又睡着了。 许砚秋突然感觉到鼻头一阵发酸，他想起四年前的夏天，他在顾家庄跟冯裕安说，情之一字，若是两情相悦，那是仙露琼浆，若是单相思，那就是害人的砒霜。 他伸手摸摸冯裕安的头，心里默默道，裕安，愿你觅得良缘、一生幸福。 冯裕安睡到下午三点才醒来，兄弟们已经各自离去。 谢云舟和顾小曼带着沈云清在后院的凉亭里打扑克，已经处暑，天气凉快下来，亭子里很惬意。 亭子旁边的小鱼池里有两条小金鱼游来游去，院子里绿意盎然，有一些花还开着，富贵和阿狸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冯裕安揉了揉眼睛，想起今天的事情，有点蔫吧。 顾小曼对着他招手：“裕安快来，我们三缺一呢。” 冯裕安强打起精神：“小曼，你居然打牌，你当心两个孩子以后也学会了。” 顾小曼笑道：“那好啊，家学渊源。” 冯裕安走到亭子里，谢云舟把旁边的盘子放到他面前：“吃点水果，醒酒了没？” 冯裕安拿起一片水果：“醒了，云清你喝那么多酒，居然醒的比我快。” 沈云清一边理牌一边道：“冯哥，这就叫天赋。” 第482章 顾小曼的开导 冯裕安笑道：“这倒是真的，你和小杨这酒量真是让人羡慕。” 沈云清哼一声：“下次我再也不给你打头阵了。” 冯裕安忙道：“别气，晚上你不走吧？我请你看电影 ！” 四个人坐在亭子里一起打牌。 没有人告诉冯裕安后来的事情，他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牌，被顾小曼留下吃了顿中午的剩饭，精神头仍旧不高。 谢云舟撵他：“今天累了，电影就不看了，裕安你快回去吧，晚上还要上班呢。” 冯裕安辞别师父，回了宿舍。 许砚秋上小夜班去了，他随便洗漱一番，倒头就睡。 晚上上大夜班的时候，他又看到了杨秀丽。 冯裕安十分吃惊：“小杨， 你不是要去总厂团委吗？” 杨秀丽打了个哈欠：“师父，那是我爸的安排，又不是我的意思。” 冯裕安愣住了，眨了眨眼睛：“你，你不去了？” 杨秀丽又打个哈欠：“不去，总厂那个团委书记我不喜欢，我不想给他当下属。师父你忙，我好困，我要找个地方睡一会儿。” 说完，她睁着困顿的双眼走了。 冯裕安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片刻后清醒过来。 好哇，他又被这丫头骗了！ 冯裕安一个班没合眼，这是谢云舟对他的要求。上夜班不许睡觉，别人可以睡，你不可以。 中途，他看到休息室里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杨秀丽，忍不住磨了磨牙。 这个臭丫头，明儿非要给她灌醉！ 早上8点下班的时候，冯裕安有点萎靡，杨秀丽精神抖擞。 杨秀丽跟着他一起走：“师父，你下午醒来后干什么啊？” 冯裕安打了个哈欠：“不知道，应该去小曼家里，你去不？” 杨秀丽点头：“好啊，小曼家的秋千绳子不是太粗，昨天我们没把秋千搞坏吧？” 冯裕安想起她昨天在他怀里乱按，心跳砰砰快了点，然后若无其事道：“应该没事，我师父办事稳当，肯定不会用不结实的绳子。” 杨秀丽的眼神往他身上瞄了一下，冯裕安又想起昨天他揽住她的腰。 女孩子的腰好软啊，不像小秋，浑身硬邦邦的，跟石头一样。 师徒两个到了生活区后分开，一个去了小红楼，一个回单身楼。 冯裕安老远看了看小红楼，心里羡慕起来，什么时候他也能住小红楼呢。 下午睡觉起来后，他径直去了顾小曼家里。 顾小曼的家就是他的据点，她搬到哪里，他跟到哪里。 顾小曼正在家里把缝纫机踩的飞起，顾景元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 沈云清回市里去了，他要提前去学校做很多工作，为开学做准备。 自从顾小曼怀孕六个月之后，家里就没断过人。有时候是金燕，有时候是冯裕安，有时候是王萍。 顾景元守妹妹的时间最多。 “景元，又看书呢。” 顾景元对他笑了笑：“冯哥来了。” 顾小曼听到动静后喊道：“裕安，你来一下。” 冯裕安进了最小的房间，看到顾小曼硕大的肚子，他吓得赶紧道：“姑奶奶，你忙什么呢，你快歇着吧，别忙了。” 顾小曼笑骂道：“别乱喊，你帮我看看，挑哪一种花色好？” 顾小曼正在给杨秀丽补裙子，她要在那个窟窿上面加一朵花儿，然后在其余的地方也加几朵，这样窟窿就不会太显眼。 冯裕安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让我挑啊？” 顾小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的好三哥，你跟我还藏着掖着啊。” 冯裕安挠挠头：“小曼，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小曼笑道：“别废话，帮我挑个花色，我补好了，你拿去给小杨。因为你，她的裙子坏掉了，你再另外买点东西赔礼。” 冯裕安咳嗽了一声后小声道：“小曼，是不是大家都知道啊。” 顾小曼眨了眨眼：“你猜？” 冯裕安心一横道：“小曼，哥这么多年对你怎么样？” 顾小曼哈哈笑：“好，非常好。” 冯裕安拉了个凳子坐到她身边：“那，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顾小曼笑起来：“裕安，你总得告诉我，你心里怎么想的啊？” 冯裕安又挠挠头：“别人会不会觉得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一个小工人，去总工家的千金面前献殷勤。” 顾小曼骂他：“放屁，当年我也是工人家的女儿，云舟还是厂长家的孩子呢。厂长不比总工大？再说了，咱们厂里徒弟如半子，你师父头上衙内的帽子还戴的稳当的很呢，你怕什么。” 冯裕安忙道：“你看你，那能一样么，你长得多好看啊，别说厂长家的儿子，皇帝家的儿子你都能配得上。” 顾小曼笑骂道：“别啰嗦，你就说你怎么想的吧。” 冯裕安蔫吧下来：“我怎么想的不重要啊，当年我师父的心跟热炭一样，能不能成，还不是看你怎么想的么。”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裕安，我觉得，小杨应该是不讨厌你的。” 冯裕安抬头看着她：“真的啊，你别骗我啊？我现在怕了你们女人，太能骗人了。” 顾小曼哈哈笑：“我又没骗过你。反正如果是我，假如没心思，我是不会去花心思逗弄一个人的。” 冯裕安被她说的心里热络起来：“那你觉得，我有希望不？” 顾小曼停止发笑：“裕安，什么事都得试一试，凭着自己的本心走，你觉得你们在一起时快乐不？” 冯裕安嘿嘿笑道：“还挺好玩的。” 顾小曼又笑起来：“那不就对了，别想太多，帮我挑花样。” 冯裕安来了兴致，挑了个他喜欢的花色。 顾小曼又把缝纫机踩得冒烟，呼啦呼啦很快把裙子缝好：“你拿去洗一洗，然后晾起来。” 冯裕安眼睛瞪大：“我，我洗？” 顾小曼的眼睛比他瞪得还大：“那我洗？” 冯裕安一把拿起裙子：“我洗我洗，你快歇着，别忙了。” 顾小曼捶了捶腰：“这日子太难过了，我宁可上大夜班都不想生孩子。” 冯裕安笑道：“你再熬一熬，生出来了我们帮你一起带。这么多人呢，都没孩子，一人搭把手就给他们糊弄大了。” 冯裕安刚把裙子洗完，陆家兄妹来了。 第483章 翁媳相似的性格 顾小曼看到陆家兄妹两个，好奇道：“青青你今天没出摊？” 陆青青笑着将手里的篮子放在桌子上：“今天收的早，小曼姐你感觉身体怎么样？我从街上给你买了点吃的。” 顾小曼招呼她：“谢谢青青，你们坐，哥，帮忙倒水。” 顾景元给陆家兄妹倒水，还给陆青青拿了点零食。 陆青青对着他笑：“谢谢景元哥。” 顾景元微微一笑：“不客气。” “青青，最近生意怎么样？”顾小曼打岔问道。 陆青青转头和顾小曼说话：“还不错，小霞给我找的位置好，小曼姐，还要多谢你。” 顾小曼笑道：“是你自己努力，不用谢我。” 陆青青笑道：“小曼姐，我听景元哥说，你以前总是想办法摆脱困境。我以前什么都指望我哥，后来景元哥告诉我，虽然我没法上学考大学，也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减轻我哥的负担。” 顾小曼看着眼前的姑娘，做了大半年的生意，陆青青发生了大变化，她身上的胆怯再也找不到丁点痕迹。 也许在私底下无人的时候，她还会显露本我，至少在人前，她每天笑意盈盈地迎接顾客，用六指打理自己的摊位，生意蒸蒸日上，日子越来越好。 “青青，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要不丧失希望，就会有办法的。” 陆青青看着顾小曼再次道：“小曼姐，谢谢你。” 顾小曼笑道：“那我受了这句话，希望你以后日进斗金，财源广进。” 陆青青被她说的笑起来：“小曼姐，我会努力的。我今天来，是想跟你打听个事情。” 顾小曼来了兴趣：“什么事？” “小曼姐，我这一年攒了点钱，我哥给我凑了些，我想问问，我，我能不能花点钱，把我的户口挪过来呢？” 顾小曼被问住了，她还真不清楚。 旁边的顾景元插话道：“小曼，我听说，有些地方，女子可以独立立户。” 顾小曼沉吟片刻后问道：“青青，你能拿出多少钱？” 陆青青小声道：“我努力努力，到中秋节，应该能拿出两千块。” 顾小曼哇一声：“青青你生意不错啊，你摆摊不到一年，能拿出这么多钱，很不容易的。不过有个问题，假如这边能接受，你老家那边能放吗？” 陆志豪接话道：“小曼，我想请你帮我打听打听，这边能不能立女户，如果能，大概需要花多少钱，然后我回去跟我叔叔谈。” 顾小曼点头：“这事儿有几个难点，第一，立女户，我估计法律上是不会禁止的，男女平等嘛。但是很多地方实践很难，而且你们是外来户。 第二，你们兄妹以前肯定多少得过你叔叔的帮助。你们那年突然跑掉，你叔叔心里肯定不痛快，他还没收到回报呢。你们回去说要挪户口，他肯定会拦着。你要不要花钱？要花多少钱？他要是听说你们挣了钱，估计更不愿意放你们走。” 陆志豪想了想之后道：“小曼，我在这边不认识几个人，能不能劳烦你先帮我问问需要什么条件？” 顾小曼很干脆：“行，我让人去问问，其实我也希望青青能挪过来。” 陆志豪忙道：“谢谢你小曼，你家里需要干什么活儿，我休班的时候你尽管叫我。” 顾小曼笑道：“我装修房子的时候你帮我干了几个月的活儿呢。” 陆志豪笑道：“应该的，你和谢工以前没少帮我。” 冯裕安在一边道：“志豪啊，立女户很难的，不信你去龙湖镇派出所打听打听，估计整个龙湖镇，女户只有一种情况，寡妇死了男人，孩子又小，被迫成为户主。 你们是外来户，迁户口千难万难，还要立女户。你做好思想准备，会比较难。” 陆志豪点头：“我知道，如果此路不通，我再想别的办法。” 冯裕安笑道：“有一种方法比较简单。” 旁边的陆青青骤然脸红，她知道冯裕安的意思，只要她在这边找对象，立刻就能迁户口。 她慌得赶紧去看顾景元，顾景元也看了她一眼，立刻道：“冯哥，青青想自立。先自立，再说别的事情。” 冯裕安笑道：“小曼，你看看，一个个都跟你学的。” 顾小曼笑道：“青青想的没错啊，先自立，然后可进可退。如果上来就找个对象，迁户口是容易，以后日子就难过了。这世上的婚姻啊，千万不要让自己毫无退路，不然最后路会越走越窄。” 冯裕安哈哈笑：“好啊，你肚子里居然有这么多小算盘，我要告诉我师父！” 顾小曼笑着看了一眼陆青青，见她脸红的跟对联似的，笑道：“这不是小算盘，这个世界总是喜欢诱骗不想努力的人，告诉他们，你可以依靠父母，可以依靠配偶。 不努力当然很舒服。但这个世界是很残忍的，今天舒服，明天就要还债。我不是说人要当苦行僧，而是要明白，人一辈子，不管男女，可以靠父母靠配偶，但归根结底，只有自己能一直为自己兜底。 我记得云舟高考那年跟我说，对女同志来说，相夫教子这条路看似好走，很简单，但很耗费精力，不是人人都能走出成绩。” 陆青青认真地看着顾小曼。 顾小曼对她笑了笑：“青青，加油。” 冯裕安开玩笑道：“我师父这是坑了自己啊，其实他可想让你相夫教子了，他就是嘴硬。” 顾小曼笑道：“别贫嘴，你去帮我把小秋叫过来。志豪，青青，我就不留你们了。” 陆志豪很有眼色地带着妹妹走了。 顾小曼等陆家兄妹走了后，拿眼神瞥了兄长一眼。 顾景元避开妹妹的目光：“小曼，你晚上想吃什么？” 顾小曼慢悠悠回道：“想吃烧饼。” 顾景元听到妹妹的话之后，耳根子瞬间红了起来。 他皮肤很白，变红后就很明显。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红脸大帅哥，哎，真好看啊。 刚进家门的谢云舟听到这句话，突然想起父亲曾经跟他过同样的话。 当时他有求于父亲，用顾景元的年货贿赂父亲，他问父亲想吃什么，父亲说，想吃辣鸡。 谢云舟笑了笑，翁媳的性子相似，也是缘分。 第484章 慈父 看到顾景元窘迫的样子，谢云舟喊了一声：“小曼。” 顾小曼回道：“你回来了。” 谢云舟坐到顾小曼身边：“你们说什么呢？” “青青想挪户口，请我打听这边能不能立女户。” 谢云舟哦一声：“估计会比较难。” “我先帮忙问一问，青青这么努力赚钱，不能打消她的积极性。” 谢云舟笑了一声：“你今天拉扯这个姑娘，明天拉扯那个姑娘。” 顾小曼伸手拧他一把：“我高兴 ！我跟你学的，多管闲事！你以前不也管我和我哥来着。” 谢云舟也不管大舅哥在场，俯身轻轻在她肚子上听了听：“你下午感觉怎么样？” “还行。” 顾景元见妹夫回来了，忙道：“我去做饭了。” 没多久，冯裕安把许砚秋和金燕一起叫了过来，三人在顾小曼家里吃饭。 冯裕安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嘀咕，说好了过来玩的，徒弟又没来。 他又被骗了。 这个臭丫头，天天骗他玩。 这回他真误会杨秀丽了，杨秀丽酿的葡萄酒好了，她昨天骗了小师父，今天准备弄两瓶酒给小师父赔罪。 她跑到市里去，想办法弄了个漂亮的酒瓶子，回来灌装好，然后往顾小曼家里来。 为了防止这边没做她的饭，她还特意带了点凉菜和几个馒头。 顾小曼问许砚秋立女户的事情，许砚秋也说不准：“我明天请我爸去问问，我爸应该知道的比较多。” 顾小曼又道：“哥，你也可以去问问小舅。” 顾景元低下头嗯一声。 谢云舟给顾小曼盛汤的时候看了一眼顾景元，他知道肯定是顾景元让陆家兄妹来问的。 顾景元没有贸然出头，陆志豪和妹妹是同班同事，求妹妹办事外人不会说闲话。 如果他帮着问，外人要说陆青青的闲话。 顾小曼吃着吃着感觉有点不大舒服，肚子一阵阵发紧。 谢云舟时刻关注她，对她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小曼，你怎么了？” 顾小曼摇头：“没事。” 过了一会儿，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感觉肚皮一直发紧，很不舒服。 谢云舟紧张起来：“你哪里不舒服？” 说完，他试探性地摸了摸她的肚子，然后慌忙松开手：“肚子怎么这么硬。” 顾耀堂看向女儿：“不会是要生了吧？” 顾小曼放下筷子，安静地坐在那里，不光肚皮发紧，她还感觉到肚子有点疼。 “云舟，你去帮我把镇上卫生所的医生请来。” 谢云舟呼啦一下子站起来：“哥，你看着小曼。” 就在这时，杨秀丽拎着两瓶酒进了屋：“小曼。” 看到谢云舟一阵风一样刮了出去，杨秀丽吓了一跳：“咋了这是？” 冯裕安忙道：“小杨来了，小曼身体不大舒服，我师父喊医生去了。” 杨秀丽立刻把两瓶葡萄酒放在桌子上：“小曼，你别动，有没有见红？有没有破水？是不是感觉肚皮发紧？你要是感觉到肚子有规律的疼痛，那可能就是要生了。” 顾小曼奇怪道：“杨姐，你怎么还懂这个？” 杨秀丽坐到她身边：“我大嫂生孩子的时候我大哥不在家，是我全程跟着的，我大嫂上产床都是我抱上去的。” 说完，她立刻给顾小曼夹菜：“不管是不是要生了，你快吃，多吃才有力气。吃稀饭不行，吃肉，吃鸡蛋！疼也要吃，吃完了我和金燕姐给你洗澡。” 屋里人都紧张地看着顾小曼，连顾耀堂都难得温声道：“小曼啊，别怕，双胎的个头都小，不会太难的。” 金燕筷子一丢：“景元，烧热水，我给小曼找衣服。” 金燕其实比杨秀丽懂得更多，但她很少开口给什么建议，她怕影响顾小曼的运气。 顾小曼在杨秀丽的逼迫下又吃了好多肉，然后放下筷子。 医生很快来了，查了查顾小曼的情况，然后对谢云舟道：“看这样子是要生了，双胎都会早产。你送她去市里吧，那里安全一些，专业医生多。” 谢云舟当即道：“砚秋，去找罗主任，帮我叫辆车，我之前跟他打过招呼的。” 许砚秋拔腿就跑。 谢云舟又道：“哥，你在家看着家，明天帮我请假。裕安，爸，你们跟我一起去。金燕，劳烦你跟我一起去照顾下小曼，明天我哥会帮你请一天。” 众人都忙碌起来。 一阵兵荒马乱，两个小时后，顾小曼住进了市人民医院产科。 她已经见红了，确定要生了。 医生说离生还早，她还有的磨。 谢云舟紧张地抓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曼，你疼不疼？” 顾小曼安抚他：“我痛了会喊的，你别总跟我说话，我不想说话。” 谢云舟哦一声，立刻闭嘴。 金燕温声道：“小曼，你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顾小曼摇头：“我中午睡了好几个小时，现在不困。” 时间来到九点多，顾小曼的疼痛感越来越强，但还没到进产房的条件。 谢云舟紧张的直冒汗，顾小曼开指疼的紧紧地抓住床沿，偶尔发出低低的呻吟。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到了十点多，顾小曼被推进了产房。 谢云舟在产房外不停地打转，冯裕安和金燕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顾耀堂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见女婿转来转去的，喊住他：“云舟，你别转了，你转也没用。” 谢云舟仿佛听不到岳父的话一样，他想起几年前顾小曼无故失踪的事情，心里越来越恐慌。 生孩子不会有事的吧？她不会再走的吧？ 他扭头对冯裕安道：“裕安，你认识我家的路吧？你去跟我爸妈说一下。” 冯裕安诶一声，立刻走了。 谢文哲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儿子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他一把抓住儿子：“云舟！” 谢云舟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父亲。 谢文哲大吃一惊，他看到儿子眼睫毛上似乎挂着泪水。 从儿子上小学起，他就没看儿子哭过。 他忙安慰儿子：“没事的云舟，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你妈生了三个，她有经验。她请了半个月的假给你帮忙，别怕啊。” 顾耀堂压根没发现女婿哭了，也附和道：“可不就是，云舟你别瞎担心。” 谢文哲把儿子挡在面前，沈君瑶在丈夫的遮挡下，掏出纸迅速把儿子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柔声道：“云舟啊，你养好精神，等孩子生下来，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要给他们娘儿三个遮风挡雨呢。” 第485章 第四代龙凤胎 谢云舟看到父母后终于冷静了下来：“爸，妈。” 谢文哲拍了拍谢云舟的肩膀：“别怕，跟我来。” 谢文哲带着儿子去找到医院夜间值班领导，副院长不认识他，刚开始比较敷衍，等谢文哲表明身份，副院长立刻热情起来。 谢文哲问了问产科晚上的值班情况，又问有没有单间病房，医院经济情况能不能输血。 为了稳妥起见，谢文哲当先撸起袖子：“你找人给我们爷儿两个测一下血型，还有我家属，如果血型配得上，到了紧要关头，我们能直接输血。” 副院长吃了一惊，他第一次见到老公爹要给儿媳妇输血的。 “谢市长您放心，检查结果出来了，产妇不是熊猫血，血肯定是有的。单间的事情我去让人问问。” 谢文哲放下袖子：“多谢费心。我家大媳妇怀的双胎，早产，我儿子急得很。为人父母嘛，看到他着急，我也着急。” 副院长开句玩笑缓和气氛：“头一次当父亲都是这样的，急得嘴里起泡，我当年也是的。您放心，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看看。” 谢文哲直接把副院长薅过去坐镇。 顾小曼在产房里挣扎了好几个小时，等到凌晨一点多，两个孩子先后落地。 先出来的是女孩，后面是男孩。 等了好久，两个孩子先被送出来了。 谢云舟看到两个孩子，稳住情绪问医护人员：“产妇怎么样了？” 医生回道：“还在休息呢，你们先把孩子抱回去，等会儿来两个人推产妇回病房。” 谢文哲和沈君瑶一人抱一个，顾耀堂兴奋的蹿了过来。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个头不小呢，看起来比景元和小曼出生的时候略微大点。” 沈君瑶心细：“两个都是四斤多，这重量还好。好好养一养，长得很快的。我们把孩子抱回产房吧，让云舟在这里等小曼。” 谢云舟把孩子交给父母，他一直盯着产房门口看。 顾小曼缝过针之后就睡得昏天暗地，等她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她换了房间，住进个小单间。 谢文哲走了，他明天还要上班呢。顾耀堂没地方去，被谢文哲拎回家。 谢云舟给了钱，让冯裕安和金燕到外头找小旅馆歇歇脚。 产房里只剩下沈君瑶和谢云舟母子两个。 谢云舟一直没合眼，看到顾小曼醒了，他急忙冲了过来：“小曼你醒了？” 说完，他一眼不眨地盯着顾小曼的眼睛。 顾小曼嗯一声：“孩子呢？” 谢云舟心里松了口气，这是他的小曼。 沈君瑶走过来轻声道：“小曼，孩子在旁边呢。” 顾小曼侧头一看，两个小孩一起挤在一张小床里。 顾小曼皱眉道：“妈，我胸口好胀。” 沈君瑶喜道：“是不是开奶了，刚才孩子饿了，我喂了一点奶粉，那东西没有母乳好。” 顾小曼的伤口还疼着呢，她伸出手：“云舟，你扶我起来。” 沈君瑶细心地教儿媳妇怎么坐着舒服，不会拉到伤口。 正好，孩子醒了。 沈君瑶抱一个孩子给顾小曼。 顾小曼看着怀中小小的肉虫子，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是她生的啊，生孩子真的太难了。 她抬头看向谢云舟：“云舟，我好饿啊，你出去看看有没有卖吃的。” 沈君瑶温声道：“云舟，你去找刚才那个副院长，他肯定知道哪里有卖吃的。” 谢云舟恋恋不舍地走了，顾小曼解开衣服开始喂小孩。 小娃儿开始猛吸，一边吸一边偶尔哭两声，后来终于吃到嘴了，这才不哭，但是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那边的弟弟已经嗷了好久，赶紧也抱过来。 喂完两个孩子，顾小曼感觉累极了，跟打仗似的。 “妈，他们都睡了，你也睡一会儿吧。” 沈君瑶把两个孩子放好：“等会儿你吃点饭，你睡了我们再睡。” 医院里娘儿两个熬了一夜照顾产妇和新生儿，家里头，谢文哲眯了一觉就醒来了，顺带把顾耀堂叫了起来。 顾耀堂还没睡好呢，揉着眼睛起床。 厨房里，林淑娴正忙着做饭，沈云清在刷牙洗脸。 “爸，你去上班啊？我等下去医院给我嫂子送饭。” 谢文哲嗯一声：“你哥和你妈昨晚熬了一夜，你今天去换换手。” 顾耀堂打着哈欠出了房门：“大哥，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谢文哲一边吃饭一边慢慢道：“云舟是你家上门女婿，你给孩子取名字吧。” 顾耀堂立刻彻底惊醒，忙道：“大哥你看你说的，咱当年不是说好了么，孩子姓什么都行，我不管，我也不会带孩子。” 林淑娴从厨房里出来：“孩子不是姓谢么？云舟都姓谢呢。” 顾耀堂看了老太太一眼，虽然他不在意两个孙子姓什么，但他知道这死老太太之前没少为难女儿。 他咳嗽了两声后道：“大哥啊，我还有景元呢。小曼的孩子就姓谢，你放心，不管孩子姓什么，云舟和小曼在我家里永远都是排在前面的，我也不会因为孩子姓什么而偏心。” 沈云清嘴里的稀饭差点喷了出来。 谢文哲点头：“那你等会儿自己跟云舟说。” 顾耀堂嗯一声：“让他自己给孩子取名字，一辈管一辈，我老了，只要孩子们给我口吃喝，我绝不多管闲事。” 这意思是说老太太多嘴了。 谢文哲瞟他一眼：“一样的，孩子们以后给我口吃喝，我也不会多嘴，更不会管亲家怎么和孩子相处。” 这意思是你见好就收，别嘴炮，要是得罪了我丈母娘，她发飙起来，我可不管。 顾耀堂大咧咧上了桌子：“大娘辛苦了，一大早起来做饭，这饭做的真好，谢大哥你真有福气，有个这么好的丈母娘。云舟就没你福气好，连个丈母娘都没有。” 刚阴阳完人家，又开始夸人家。 林淑娴嫌弃地看了一眼顾耀堂，这个乡下来的糙汉子，连脸都不洗就吃饭！ 要不是看在两个重孙子的份上，猪潲水都不给你喝一口！ 第486章 赌鬼爹和林姥姥吵架 谢文哲夹了一个饺子：“赶紧吃吧，吃过了去医院，我最近忙，你多看着点。” 顾耀堂看碗不看脸，吃的十分欢快：“大哥，说好了啊，孩子姓谢，大嫂去伺候月子。小曼之前说让我伺候，你说这孩子就会磨我，我哪里懂这个啊。” 林淑娴道：“君瑶要上班呢，我去伺候小曼月子！” 林淑娴一句话说完，顾耀堂的眼睛立刻瞪得老大：“大娘，你走路都慢悠悠的，你能伺候月子？” 林淑娴不服气道：“我怎么就不能了？我一天做三顿饭，洗衣服拖地，我什么不能干？” 顾耀堂才不相信老太太有好心：“大娘，你可别吹牛！” 林淑娴气结道：“我什么时候吹牛了？云舟和云清都是我带大的，伺候个月子有什么难的？” 谢文哲没说话，沈云清也闭嘴。 顾耀堂的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这死老婆子要去伺候月子，直接拒绝肯定不好。 她毕竟是老谢的丈母娘，他得罪不起。 但不能真让这死老太太去，不然女儿得让她气死。 女儿生气了，他会倒霉的啊！ 顾耀堂当即道：“大娘，你要去伺候月子啊，那可太好了，我先跟你说一下我们龙湖镇的规矩啊。 小曼要养两个孩子呢，一天要吃一只老母鸡，五个鸡蛋，五根油条，隔天炖个猪蹄，另外她想吃什么都得给她买。 小曼只管喂孩子，洗尿片洗衣服什么的，她不管。 半夜孩子醒了，要是两个孩子一起哭，她喂一个的时候，你得哄另外一个。 还有，你得在她房里睡，方便她随时叫你。 还有，她刚生了孩子，没日没夜带孩子，肯定脾气不好，你不要说她这里不对那里不对、不要说她花钱多、不要说她不会疼男人、不要说她不会带孩子……” 谢文哲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顾耀堂和丈母娘。 林淑娴听到顾耀堂这一堆的臭规矩，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道：“她年纪轻，第一次养孩子，要是做得不对，我怎么就不能说了？” 顾耀堂比她声音还大：“我女儿辛辛苦苦生两个孩子，你当太姥姥的，不说夸她两句，还垫着脚想去给她立规矩？” 林淑娴要气死了，这个没文化的糙汉子 ！这个泥腿子！ “什么叫立规矩，我是教她把孩子带好！你要是不懂就别说话！” 顾耀堂继续吵吵：“我是不懂带孩子，但我了解我女儿，她最讨厌别人管头管脚，我都不敢管她，你没生她没养她你凭什么管她啊？凭你年纪大啊？” 林淑娴气得差点厥过去，指着顾耀堂大声骂道：“你一个从来不管孩子不负责任的人，你凭什么说我？你女儿不服你管，那是你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顾耀堂脸皮厚如城墙，岂会在意林淑娴这点攻击。 “大娘，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对，自从她妈死了，我都改了啊。我每个月工资都上交，云舟装修房子，我去干了三个月的活儿呢！ 就是以前没尽到责任，现在我才要多疼女儿啊，她不喜欢被人管，要不然我也想让你去啊，你去了我清闲多了！” 林淑娴没好气道：“我那是疼孩子！不是管孩子！你懂什么！” 顾耀堂撇撇嘴：“大娘，你不愧是大户人家的老太太，读过书有文化，也会吹牛！你疼孩子，孩子们以前都跑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瞟了一眼谢文哲。 沈云清立刻低头狂吃饭。 谢文哲被火烧身，见丈母娘被顾耀堂气得脸红脖子粗，终于发话：“妈，你去了龙湖，谁做饭给云清吃啊？” 这一句话抓住了林淑娴的死穴，在她心里，沈云清才是最重要的。 林淑娴犹豫了起来，她不是想想去伺候月子，她就是看顾耀堂不顺眼。 顾耀堂在心里骂谢文哲，你有办法不早点说，害我跟你老丈母娘吵了半天！ 老奸鬼，爷儿两个一样奸！ 沈云清也道：“对对对，奶，我爸说得对，你去了龙湖，谁做饭给我吃啊。奶你放心吧，我嫂子那边人多着呢。路又远，你还是别去了。顾二叔跟我哥住一起呢，你去了住不下。” 顾耀堂乐了：“大娘，你要是想去也行啊。我们都要上班，家里正好没人做饭呢。” 林淑娴没好气道：“我做饭也是做给小曼吃！” 谢文哲笑道：“妈，你别去了，你去了云舟和小曼还得照顾你，我和君瑶也要担心你。等孩子满月的时候，你再去看看。” 林淑娴对着顾耀堂哼一声：“我是怕孩子们操心我，不是不疼孩子！” 顾耀堂撇嘴，谢文哲一个眼神飞过来，他立刻闭嘴，继续吃饭：“这早饭真好吃，大娘手艺真好。” 林淑娴气哼哼地进了屋，找到个小红袋子，拿出来给沈云清：“云清啊，这是我给两个孩子打的两副银手镯，你拿去给两个孩子啊。” 沈云清接过小红袋子，安抚老太太：“奶，还是你会疼孩子。” 林淑娴这才高兴起来：“还是我云清乖，上过学的人就是会说话。” 顾耀堂接话道：“可不就是，我小曼当年高考是新安状元呢，她读的书比我吃的米都多，特别会说话。” 谁怕谁啊，你炫耀孙子，我炫耀女儿，你孙子不如我女儿！ 你想炫耀女婿？ 我要是说我女婿比你女婿好，你女婿肯定非常高兴！ 谢文哲又看了顾耀堂一眼。 顾耀堂立刻又转移话题：“大哥，你得了孙男孙女，你高兴不？” 谢文哲笑了一声：“当然高兴了，你不高兴？” 顾耀堂笑得十分开怀：“当然高兴了，有了这两个孩子，咱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啊。” 谢文哲点头：“是这个道理，你最近工作怎么样？你活儿干得漂亮，要不要我找你们领导，给你提个班长？” 顾耀堂在心里骂，少管老子的闲事。 他嘴上仍旧带着笑道：“大哥你忙得很，不用管我，来你吃，你吃，大娘做的早饭真好，你命真好，有个这么好的丈母娘。” 一顿早饭吃的热闹极了，吃过了饭，谢文哲去上班，让小儿子把顾耀堂带走。 沈云清第一次见识到顾耀堂的嘴皮子功夫，心里暗暗佩服起来，难怪这个赌鬼能靠着一张嘴打牌，果然名不虚传啊。 顾耀堂跟着沈云清去医院，到了病房门口，他对着沈云清伸手：“云清，给我。” 沈云清没想那么多，把手里的饭盒给他。 顾耀堂开心地先推开病房门：“大嫂，我给你们送早饭来了。” 沈云清在后面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在邀功的顾耀堂。 天哪，他哥果然是个大情种，为了嫂子，能忍受这样厚脸皮的老丈人。 第487章 翻船了 沈君瑶五十多了，熬了一夜后双眼乌青，听到顾耀堂的话，她勉强笑了笑：“顾兄弟辛苦了。” 沈云清在后面跟了进来，看到两个孩子后十分欣喜：“哥，我能抱抱他们不？” 谢云舟刚给孩子换了尿片，把儿子递给弟弟，教他怎么抱。 沈云清小心翼翼地抱起侄儿。 小孩睡着了，眼睛紧闭。 “哥，他眼线好长，听说眼线长眼睛大。” 谢云舟笑了笑：“你还知道这个。” 沈云清抬头看向兄长：“哥，你歇会儿吧，我来看着孩子。” 谢云舟先看向母亲：“妈，你回去休息吧，我们留在这里。” 沈君瑶有点不放心，一群男人粗手粗脚的，两个孩子这么小。 正犹豫着呢，金燕和冯裕安推开门进了病房。 “小曼，我给你买了点吃的。” 顾小曼躺在床上呢，闻言嗯了一声：“金燕姐，你今天能陪我不？” 金燕笑道：“我来就是陪着你，我这几天都不回去。” 顾小曼笑起来：“谢谢金燕姐，妈，有金燕姐陪我呢。金燕姐小时候带过一群侄儿侄女，有她在你放心吧，你快回去歇着吧。” 沈君瑶没有再矫情：“谢谢小金帮忙。小曼，你好好休息啊，孩子不哭的时候你能睡就睡。云清，让你哥在屋里歇会儿，你帮着点。” 沈君瑶没有叫大儿子回家睡，想当好一个父亲，就要接受这种磨炼。 谢云舟一夜没合眼，等母亲走后，他先喂顾小曼吃饭，然后有点笨拙地抱两个孩子给她喂，给顾小曼换纸擦药，忙个不停。 冯裕安和沈云清坐在病房外头，顾耀堂出去买烟去了。 “云清，当老子也怪辛苦的，你看你哥，熬了一夜，现在还忙得团团转。” 沈云清笑道：“你偏心眼儿，明明我嫂子更辛苦。” 冯裕安哈哈笑：“要是当着景元的面，我肯定说当妈更辛苦。这不是当着你的面嘛，我得夸你哥。” 话音一落，就看到顾景元拎着个袋子急匆匆而来。 冯裕安对他招手：“景元，这里。” 顾景元跟二人打招呼，着急地要进去，被冯裕安一把拉住：“等会儿，你不方便进去。” 顾景元哦一声：“冯哥，怎么样了？” 冯裕安笑道：“姐弟两个，娘儿三个都平平安安。” 顾景元十分高兴：“我早上去买了老母鸡，刚炖好，还热的。” 刚说话，金燕推开门：“景元来了，快进来。你是不是带了好吃的？我刚才买的东西小曼吃的少。” 顾景元进了病房，入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妹妹，还有躺在小床里的两个外甥。 顾景元的眼泪刷地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二十三年来，他和妹妹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形影不离。 母亲去世的时候，一只手拉着他，一只手拉着妹妹。 八年过去了，家里终于添了两个新人口。 谢云舟见顾景元站在那里默默哭泣，起身抱着女儿走过来小声道：“哥，你抱抱她，她是姐姐，那个是弟弟。” 顾景元将眼泪擦干，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接过外甥女，然后笑了起来：“她长得真好看。” 说完，他又去看妹妹。 顾小曼睡着了。 金燕小声道：“云舟，你休息会儿吧，这里交给我和景元。” 谢云舟确实困极了：“哥，我在旁边休息一会儿，孩子醒了你叫我。” 顾小曼的单人房间只有一张床，那个副院长让人送来了一张比较不错的躺椅，谢云舟连外套都没脱，躺在躺椅上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 顾景元悄悄把孩子放在床上，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沉睡的一家四口。 顾小曼睡了一个小时就被孩子吵醒了，她惊奇地发现平时睡觉比较死的她，居然开始对孩子的哭声敏感起来。 顾小曼一动，谢云舟听到床响，立刻惊醒，翻身坐了起来。 然后他立刻忙活起来。 顾耀堂嘴里叼着烟进了屋，谢云舟一扭头：“爸，这里不能抽烟！” 顾耀堂讪讪地把烟灭了，又出了门。 顾景元发现自己在这里似乎帮不上太多忙，妹夫照顾妹妹的时候，他杵在那里不太方便，索性带着赌鬼爹回家，开始一天三次往医院送饭。 谢云舟把冯裕安打发回去，自己带着金燕一起照顾娘儿三个，沈云清负责跑腿。 下午，冯裕安去上班，乔青崖夫妻两个带着许砚秋一起过来探望。 乔青崖和王萍拎了一小桶刚炖好的鱼，许砚秋买了些水果。 王萍走到床边轻声道：“小曼，你还好吗？” 顾小曼笑道：“慢慢养一养就好了。” “小曼你真厉害，一下子生两个孩子。” 顾小曼见她好奇地盯着孩子看，开玩笑道：“你喜欢啊，那你也赶紧生。” 王萍的脸红了红：“我能给你帮什么忙不？” 顾小曼笑道：“不用，这边人多，能忙得过来，谢谢你们来看我。” 乔青崖盯着两个小孩子，脸上笑得十分灿烂：“云舟，小孩子生下来好小啊。” 谢云舟见他想摸孩子的小手，把他的手打掉：“你刚进来，别乱摸，他们早产了将近一个月。” 乔青崖哦哦两声，忙收回手：“我不摸。” 看了不到五分钟，男孩子哭了，谢云舟熟练地打开儿子的襁褓，拉了胎屎…… 墨绿色的，仿佛沥青一样。 谢云舟得过母亲的嘱咐，抱起孩子就开始慢慢处理，动作越来越熟练。 等处理完了，他把孩子抱给顾小曼喂。 “小乔，你去帮我倒垃圾，砚秋，你帮我去护士站问问小曼今天晚上要不要打针。我去打热水。” 许砚秋抬脚就往外走。 乔青崖忙将垃圾收在一起放在垃圾桶里，拎着垃圾袋跟谢云舟出门。 到了门口，好巧，碰到那个男医生，顾小曼的管床医生的丈夫。 男医生看到谢云舟后打了声招呼：“乔青崖，听说你家属生了龙凤胎，恭喜你啊！” 乔青崖愣住了。 谢云舟忙道：“谢谢医生，您忙呢。” 男医生笑道：“我来找我家属。” 男医生知道顾小曼和谢云舟是夫妻，但他不是妇产科大夫，他没看过产妇家属的名字。 旁边的乔青崖瞄了一眼医生的简易胸牌。 第488章 你生的我都当亲生的 谢云舟果断道：“那您忙，我去打点热水。” 医生笑笑走了，他听他老婆说过，那个生龙凤胎产妇的家属，照顾产妇特别心细。 等男医生一走，谢云舟没事儿人一样：“青崖，你把垃圾扔那个大垃圾桶里，然后先回去，我去打水，马上就回来。” 乔青崖嗯一声，然后看着谢云舟远去的背影思索。 为什么男科医生对着云舟喊我的名字？ 乔青崖丢完垃圾站在门口等谢云舟回来，然后盯着他看。 谢云舟笑道：“怎么不进去？” 乔青崖看了看谢云舟有点疲惫的脸，嗯了一声，伸手帮他推开门，没有再多问。 时间长着呢，不着急。 就在谢云舟手忙脚乱地学习怎么做父亲时，几十里外的龙湖镇，有人正在打他的主意。 顾小曼生了龙凤胎的消息被顾耀堂带回家，很快传遍整个龙湖镇。 徐春梅跑到陶家把陶国安的母亲狠狠地骂了一顿！ 第二天，陶国安又来了，门卫认识他，坚决不让他进。你既不是厂里职工，也不是职工家属，不能进大院。 陶国安又在大院门口跪下来，一边跪一边大声喊：“小荷，小荷，我去医院看过了，医生说我的病能治好。小荷，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小荷，我不能没有你！小荷……” 他来的次数多，众人已经知道他是谁，有人跑去告诉顾景财。 顾景财最近终于提了班长。 虽然堂妹从来不管他，但他知道，他多少还是沾了光的。 正在上班的顾景财听说陶国安又来了，想起家中只有妹妹和儿子在家里，匆忙跟领导请假往回跑。 在生活区门口，顾景财看到了跪在那里的陶国安，上去抓住他的领子，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两拳头。 “滚！” 陶国安抱着他的大腿哭：“大哥，大哥求你让我看看小荷好不好，大哥，我的病能治好的，医生说我能治好的！” 顾景财冷声道：“能不能治好那是你的事情，跟我家里没关系。” 陶国安哭着道：“大哥，我和小荷是结发夫妻，你怎么忍心拆散我们啊！” 顾景财甩开他：“是你家里人自己不知道珍惜，明明是你身体有毛病，却往小荷头上扣帽子！” 陶国安抬头看着他：“大哥，大哥你让我见一面小荷好不好？我就见她一面，我跟她说几句话，如果她不肯跟我回去，我以后再也不来了好不好？” 顾景财直接拒绝：“别做梦！” 陶国安的哭声停住，他一眼不眨地看着顾景财：“大哥，你去告诉小荷，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我愿意成全她。” 顾景财听他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大声骂道：“闭嘴，你少胡说！” 陶国安没有再哭，而是表情莫测地看着顾景财：“大哥，你要是不让我见小荷，我就把她的秘密说出去，你们全家都要跟着丢脸！” 顾景财知道他狗急跳墙，开始胡言乱语，又见旁边聚满了看热闹的人，二话不说，一把拎起陶国安的领子，把他往大院里拉：“你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把你头打烂!” 陶国安很顺从地进了大院。 顾景财把他拉到楼下：“在这里等着！不许乱跑，不然保卫科把你腿打断，我可不管！” 说完，顾景财大跨步上楼回家：“小荷 ！” 小海跑去幼儿园同学家里玩去了，顾小荷正在给小海洗鞋，听到声音后从卫生间走出来：“大哥。” 顾景财直接道：“陶国安又来了，在楼下闹呢，你去跟他说，你们已经离婚了，让他不要再来了。” 顾小荷的脸色变得灰白。 顾景财又道：“你别怕，我跟你一起下去。” 顾小荷脚步踉跄地跟着兄长下楼，看到了一年多未见的前夫。 陶国安看到顾小荷大声哭起来，走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就哭：“小荷，小荷我好想你，小荷，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顾小荷擦了擦眼泪：“国安，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陶国安哪里肯放手：“我不，小荷，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跟我爸妈分家，我们盖新房子。小荷，我去看医生了，医生说我的病能治好的，绝对能好的。” 顾小荷想起陶家的公婆，心里涌起一阵厌恶：“不用了，你跟你父母过吧，他们才是对你好的人，我又不能生孩子，别耽误了你家的香火。” 陶国安再次道歉：“小荷，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顾小荷把眼泪擦干：“国安，我们已经离婚了，以后你找个合适的，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来找我了。” 陶国安扭头看向顾景财：“大哥，能你让我单独跟小荷说两句吗？大哥，我就说两句。” 顾景财眯起眼睛看着他，一把将他拎起来，然后将他上下搜一遍，确定他没有带凶器，然后往远处走：“我只给你两分钟时间。” 等顾景财走远了，陶国安仰头看着小荷，声音变轻：“小荷，跟我回去好不好？你想做什么我都依着你。” 顾小荷连看都不看他：“你回去吧，我们已经离婚了。” 陶国安抓紧了顾小荷的衣服下摆，一字一句小声地说道：“小荷，我知道我身体有毛病，我向你保证，只要是你生的孩子，就是我亲生的。” 顾小荷脸色大变，劈手抽他一个嘴巴子：“滚！” 顾景财见妹妹动手，想过来，见陶国安没还手，忍住了。 陶国安挨了一巴掌，不仅没有还手，仍旧继续看着顾小荷：“小荷，你难道不想吗？我知道你想的，小荷，你每次看到他，都会悄悄看他。” 顾小荷反手又抽他一个嘴巴子：“滚！” 陶国安被打的头偏了过去，再次回转头看着他：“小荷，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会帮你想办法的，我帮你圆梦好不好？这样我们有了孩子，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人。” 顾小荷浑身都哆嗦起来：“陶国安，你给我滚！” 第489章 陶国安的算盘 陶国安忽然对着顾小荷笑起来：“小荷，我们结婚比你姐早，那时候我家配得上你。要是按照你家现在的地位，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身体还有毛病。 小荷，但是我能保证，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以后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小荷，你喜欢他对不对？我早就知道了，你故意把我打扮的跟他一样，你还让我没事儿多看书。” 顾小荷疯了一样噼里啪啦抽了他十几个嘴巴子，睁着猩红的双眼骂道：“滚！畜生！” 陶国安看着她笑：“小荷，你父母不会为人，得罪了你姐姐，你姐姐不会管你的。 人家都不是傻子，明明是嫡嫡亲的堂姐妹，可人家对你从来不闻不问，在她心里，你还不如那个克父克夫的金燕。 人家以为你有个好亲戚，时间长了你沾不上光，人家就知道你们关系不好，而且你没读书，你说不到更好的婆家的。就算有人瞎眼要娶你，人家也是冲着你姐姐家来的。 时间长了人家得不到好处，人家对你就没那么好了。 小荷，你跟我回去吧，我会对你好的，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顾小荷从他手里挣脱开手，抬脚狠狠踹了他一脚：“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顾小荷扭头上楼。 陶国安对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小荷，我说话算数，我什么都会依着你的。除了我，没有人会愿意的。” 顾景财走了过来，狐疑地看着陶国安：“你跟小荷说什么了？” 陶国安擦擦脸：“大哥，小荷是我的人，我以前一时糊涂，我都改了，我也会好好看病的。你们不能把她许给任何人，她是我的 ！” 顾景财气的很想给他一脚，可看到陶国安阴狠的目光，他忍住了冲动。 他在厂里摸爬滚打八年，知道一无所有的人不能惹。 “国安，你走吧，小荷说了，让你以后不要再来找她。” 陶国安站起身：“大哥，这是我和小荷之间的事情。小荷不愿意回去，我会永远等她，你们不许把她许给任何人！” 说完，陶国安转身离开了大院。 顾景财回家问妹妹：“小荷，陶国安是不是威胁你了？” 顾小荷强行稳定自己的情绪，假装平静地回道：“大哥，不用理他，我跟他说过了，我是不会跟他回去的，以后不用再让他进来。” 顾景财点头：“你不要出大院，他现在狗急跳墙，门口的门卫认识他，不会放他进来的。” 顾小荷点头：“我知道了大哥。” 顾景财又道：“既然说清楚了，那你歇着，我去上班了。” 顾景财又匆匆离去，到了大门口，没看到陶国安。 家里头，顾小荷把门锁上，靠在门上，突然伸手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陶国安的心思只能影响到顾小荷，别人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顾小曼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母子三人平安，顺利出院。 谢云舟花高价租了一辆车，带着妻儿们回家。 顾景元和金燕提前回来，把顾小曼家里收拾的干净整齐。 沈君瑶跟着儿子媳妇一起来龙湖，准备照顾儿媳妇月子。 顾小曼头上戴着头巾坐在后面。 谢云舟手里抱着儿子，小名芒果；沈君瑶手里抱着孙女，小名葡萄。 小名是顾小曼取的，她最近就想吃这两种水果。 大名还没有。 到了家门口，谢云舟把儿子递给冯裕安：“裕安，你帮我抱一下。” 谢云舟打开车门，扶着顾小曼下了车。顾小曼的伤口还没好，走路比较慢。 金燕忙走过来，撑开一把伞给顾小曼挡风：“小曼，快进来，屋里都准备好了。” 顾景元走到冯裕安面前，跃跃欲试地看着外甥。 冯裕安笑道：“给你，这是芒果。” 顾景元小心翼翼地接过外甥，抱着他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跟沈君瑶说话：“伯母，你的屋子我给你准备好了。我最近晚上住这里，我们一起照顾小曼和两个孩子。” 沈君瑶笑着夸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你是个妥当的好孩子。” 顾景元又笑着看向沈君瑶怀里的外甥女：“伯母，我没带过小孩子，还要你多教我呢。等回头你去上班了，我还要在这里住好久的。” 沈君瑶笑着点头：“好，我也没有太多经验，我们一起摸索着学习。以前云舟姐弟三个，我妈带的比我多。” 顾景元愣住了，姐弟三个？ 冯裕安知道这事儿，伸手碰了碰顾景元。 沈君瑶没有多解释，抱着孙女进了屋里。 顾小曼的房间里有一张超级大的床，这是谢云舟特制的床，床周围有围栏。 大床旁边有个小床。 这些都是他自己一点点做出来的。 金燕给顾小曼倒了一杯温水：“我按照你的要求，早上把窗户打开通了风，孩子们用的东西，提前用开水煮了两遍，有些东西都消毒了。” 谢云舟十分感谢：“金燕，麻烦你了。” 金燕笑道：“说这话干什么，我这条命是景元和小曼给的，我每天上班也不是很忙，小曼在我心里就跟亲妹妹一样，我肯定要来照顾她的。” 顾小曼忙道：“金燕姐，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谢谢你来照顾我。” 金燕打来一盆温水：“别说那些客气话，你是不是又出汗了，要不要给你擦一擦？” 顾小曼点头，金燕温和地给她擦了擦身体，谢云舟没插上手，在一边打下手。 客厅里，沈君瑶抱着孙女，仔细地看着她的眉眼：“我们小葡萄长得真好。” 顾耀堂听说女儿回来了，匆忙跟王学志打招呼，火速奔回来。 “小曼，小曼呢！” 冯裕安掀帘子出来了：“顾叔，别嚷，孩子们睡着呢。” 顾耀堂放低声音，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然后笑着打招呼：“嫂子来了。” 沈君瑶微微一笑：“顾兄弟回来了。” 顾耀堂忙道：“嫂子来了我就放心了，家里有了主心骨，你需要跑腿的，只管叫我和景元。” 沈君瑶笑着点头：“好。” 顾耀堂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里纳闷，居然一个字不跟我客气。 顾小曼出了房门：“爸回来了。” 顾耀堂见亲家母在，女儿女婿也在，忙着说大事：“小曼啊，孩子们的名字取了没？云舟啊，你这下一辈是什么辈分啊？” 谢云舟看着他道：“爸，孩子姓顾。” 顾耀堂急道：“我跟你爸说好了的，姓谢！” 他可不想以后拖着两个孙子去打牌！ 第490章 互相鄙视 谢云舟扶着顾小曼坐下：“爸，我是上门女婿，跟我姓，人家要以为我出尔反尔。我爸以前答应我姥爷入赘，云清就跟我妈姓的。” 顾耀堂心里呵一声，好个贼小子，还拿乔起来了。 “屁的上门女婿，那都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的。我还是那句话，我心里只有我的儿女，你的儿女你自己看着办，你非要姓顾我不反对，认我当爷爷是狗屁没有，只有吃苦受累。你要是愿意你的孩子受委屈，那就姓顾吧！” 顾耀堂反将一军。 谢云舟陷入了沉默，拿眼睛去看顾小曼。 顾景元知道妹妹不太方便去开这个口，主动道：“云舟，姓谢吧。” 顾耀堂看着女婿撇嘴：“傻子，姓谢人家知道他爷爷是谁，姓顾人家知道他爷爷是谁？你管人家怎么说你，到手的好处才是真的。读书读傻了吧你？” 谢云舟笑了一声：“怎么还成我的错了？” 顾耀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别矫情了，跟你姓吧，景元以后总会成家的。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在意孙子姓什么，我只在意我女儿。孩子姓谢，你也不能把我女儿弄走。” 谢云舟点头：“那肯定的。” 顾小曼一锤定音：“姓谢吧。” 姓谢姓顾对她来说没有区别，又不姓苏。那不如姓谢，对孩子们更好一些。 沈君瑶终于开口：“叫什么名字呢？” 顾小曼温声道：“妈，我听云舟说，这一辈是明字辈，女孩就叫明萱吧，萱草的萱。” 沈君瑶又问了一句：“有什么出处？” 顾小曼轻声道：“萱草生堂街，游子行天涯。慈亲倚门望，不见萱草花。希望她一辈子能得到全家的疼爱，平安到老。” 沈君瑶本来在看孙女，闻言抬起头，默默地看着大儿媳妇，眼中渐渐带出一丝水光。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读过书的听了出来，这几句诗是母亲思念孩子的意思。没读书的见沈君瑶眼中带泪，也不敢再说话。 在大家心中，沈君瑶是端庄的副市长太太、威严的教育局副局长、老革命的女儿。 大家第一次看到她失态。 沈君瑶轻轻眨了眨眼，轻声回道：“谢谢你小曼。” 顾小曼笑道：“妈，接下来一阵子要麻烦你了。我说话嗓门大，你如果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及时跟我沟通。我们的共同目标是把孩子带好，把我的身体调养好。” 沈君瑶点头：“那肯定的，我希望你身体好。哦，芒果大名叫什么呢？” “叫明煦吧。” 沈君瑶仍旧问道：“出自哪里？” “太阳忽临照，物象俄光煦，希望他能一辈子沐浴光芒，温暖幸福。” 沈君瑶笑了笑：“这两个名字取得真好，我日常跟云清说，要多读书，他总是不肯听我的。” 顾小曼笑起来：“妈，云清有云清的好处，他的书在人情世故里。” 顾耀堂听不懂女儿和亲家母说的话，他只记住了两个孩子的小名，葡萄和芒果。 听起来还不错，葡萄和芒果多贵啊，有钱人家才舍得天天吃。 他又看了一眼亲家母，心里暗自庆幸，幸亏是亲家母来，要是亲家老太太来，天天啥也不干，光吵嘴去了。 谢云舟跟顾耀堂商量：“爸，孩子们的三天已经过了，就不办酒席了。” 顾耀堂嗯一声：“满月再办。” 谢云舟又道：“爸，两个孩子个头小，小曼生两个受的罪多，医生说一个月根本休不过来。我的意思是等两个孩子满两个月再办吧，到时候孩子们长得结实点，也不怕见人。” 顾耀堂心里门儿清，别看女婿跟他商量，其实就是在通知他。 就跟之前盖院子和装修房子一样，嘴上说请他，最后把他当苦力用。 沈君瑶就坐在对面呢，他只能装作一本正经道：“你是孩子的老子，你自己决定，你在哪里办啊？” 谢云舟去看母亲：“妈，市里要不要办？” 沈君瑶微微思索道：“你这边肯定要请，把你关系好的亲朋都请一请。市里边我回去问问你爸，就算要办，请的人也不多。” 谢云舟点头：“那我到时候先在这边请，以我的名义，如果我爸要办，到时候我们带着孩子回去露个面。” 沈君瑶点头：“好，就这样安排。你这些兄弟们最近没少帮忙，以后人家有事情，你也要记得去。” 谢云舟嗯一声：“我知道的妈，妈你住对面的屋子，如果缺什么你跟我说。我们才搬过来没几天，家里还没安顿好，两个孩子就出生了。” 沈君瑶笑起来：“云清说得对，这两个孩子天生享福命，知道新房子能住了，就来了。” 正说着呢，外头响起姚红梅的声音：“景元，景元在吗？” 顾景元应了一声：“舅妈，我们都在呢。” 姚红梅和赵玉发一起，手里拎着整整两大筐子东西进了屋。 见到沈君瑶，姚红梅笑道：“沈局长来了。” 沈君瑶笑道：“我再有两年就退休了，是个挂名局长，我比你们大，你们叫我嫂子就行。” 姚红梅笑着将两筐东西放下：“那我就厚着脸皮叫声大嫂，我和我当家的等了好几天，小曼可算回来了。 听说小曼生了一男一女，我当家的可高兴了，当年我当家的和小曼她妈就是姐弟两个一起生的。 我们当舅姥爷和舅姥姥的，给孩子们买了几件衣服衣服，给小曼买了些吃的。” 她又掏出六个大红包：“我和他舅姥爷给孩子们的，还有国栋和小梅给外甥外甥女的，还有小霞给的。这几天生意忙走不开，又怕人多气味不好，熏着孩子，就让我们先来看看。” 谢云舟接过礼物，又忙着给赵家夫妻两个搬凳子，倒茶水：“小舅，舅妈，请坐。国栋和小霞忙生意，心意到了都是一样的。” 沈君瑶笑着回了一句简单的话：“让你们费心了。” 姚红梅笑道：“都是一家人，大嫂不用跟我们客气。” 赵玉发当着沈君瑶的面比什么都老实，端正地坐在那里。 顾耀堂拿眼睛斜了一眼小舅子，这个小舅子就这点没出息，平时人五人六的，看到当官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赵玉发看到姐夫眼中的鄙视，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翻了顾耀堂一个白眼，鄙视回去。 第491章 柴小凤的美梦 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等午饭时间一到，赵家夫妻说要回去看孙子，坚决离去。 顾耀堂盛饭回家跟老母亲一起吃，他不想和沈君瑶一起吃饭，难受，仿佛跟领导吃饭一样。 冯裕安吃了点饭就回去，他下午还要去上班。 顾景元和金燕没走。 吃过了饭，金燕忙着给孩子们洗衣服、晾衣服，顾景元洗碗刷锅，又给妹妹炖了点东西，留着妹妹下午吃。 沈君瑶找到拖把在拖地。 顾小曼刚把两个孩子喂好，夫妻两个一人抱一个在房间里哄孩子。 “云舟，你请了几天假？” “我请了一个星期。” “那你过两天就要去上班了。” “我找王主任商量商量，看看最近能不能让我只上半天班。我们家双胎，多请几天假也是应该的。” 顾小曼看着他的脸，她整个孕期，家里几个男人都跟着胖了一些，这几天他连天黑夜地熬，整个人瞬间消瘦下来。 谢云舟跟她商量：“我们要不要请个长期看孩子的人？你有没有什么可靠的人选？” 顾小曼坐在那里沉思，心里一个个地把人过掉。 过了好久后她回道：“不知道大春哥家的嫦娥嫂子愿不愿意，听说大春哥想挣钱盖房子，又让嫂子干临时工去了。临时工又苦又累的，钱还少。” 谢云舟回了一句话：“解决个集体工难度不大。” 顾小曼立刻抬头道：“大春哥家的嫂子有机会吗？” 谢云舟温声道：“我在龙湖上了三年班，目前还没找厂领导帮过一次忙呢。” 顾小曼笑道：“好啊，你终于要耍你衙内的威风了是吧？” 谢云舟笑道：“为了限制集体工无限制发展，厂里一直卡着集体工总人数。很多职工都想安排子女进来，人家直系子女都安排不过来呢，子女的配偶自然要靠后。 许德贵已经安排了两个孩子，想安排儿媳妇太紧张了，而且他不想让人家说他太贪心。 顾小曼笑道：“那我们请小秋帮忙传话。” 谢云舟低头亲了孩子一口：“等会儿小秋就下班了，我跟他说，最多带三年，以后不管哪里，肯定有份稳定工作，我说到做到。” 不等许砚秋下班，外头先来了两个人。 只见柴小凤和顾小荷姑嫂两个拎着个篮子站在门口。 柴小凤在门口喊道：“景元，景元在吗？” 大家来这里都很默契地先喊顾景元，顾小曼坐月子不能喊，谢云舟…… 她们不敢喊。 顾景元在厨房里，厨房在后面，听不见。 富贵耳朵尖儿，跑去厨房拽顾景元的裤脚。 顾景元把锅盖好出了厨房：“大嫂来了，小荷来了。” 柴小凤小道：“听说小曼和两个外甥回来了？我晌午去街上买了二十个鸡蛋、二十根油条和二斤挂面，给小曼坐月子吃。” 时下的龙湖镇，送产妇鸡蛋、油条和挂面，是比较实惠的礼物。 顾景元客气道：“多谢大嫂，听说大哥前几天刚提了班长，恭喜大嫂。” 柴小凤脸上带出笑容：“都是沾了小曼的光。” 顾景财现在一个月有一百二十多块钱，一家三口终于过上了宽裕的生活。 柴小凤最近一阵子已经不去干临时工了，专门在家里带孩子，看着小姑子。 顾景元客气道：“是大哥自己干活认真。” 柴小凤把篮子放在桌子上。 屋里头，谢云舟把睡着了的儿子放在小床上，顾小曼把葡萄也放进小床里。 两个孩子脱离父母的怀抱立刻开始吭吭唧唧，然而，当他们互相接触到彼此后，立刻停止哭泣，抱在一起呼呼大睡。 顾小曼松了口气：“我听说好多小孩就是落地响，幸亏他们两个有个伴，不然总是抱着，得累死。” 谢云舟温声道：“你休息会儿，我出去看一下。” 顾小曼嗯一声：“你去吧，东西留下，不用回礼，我大嫂生孩子的时候我哥也送了老母鸡。” 谢云舟打开房门进了客厅：“大嫂来了，小荷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喊顾小荷的名字。 柴小凤笑盈盈的：“恭喜云舟，这一下子儿女双全。” 说完，她看向顾小荷：“小荷，到你姐姐家里，怎么不说话呢，你姐夫是个和善人，别怕。” 顾小荷抬起头，轻声说了一句：“恭喜姐夫，我姐还好吧？” 谢云舟笑着点头：“多谢你们，她还好，大门开着的，我怕她吹风，就没让她出房间，你们坐。” 沈君瑶从后面涮好拖把进了屋：“云舟，这是谁呀？” 谢云舟帮忙介绍：“妈，这是顾家的大堂嫂和堂妹。” 沈君瑶笑道：“多谢你们来看小曼，请坐。这丫头跟小曼长得有点像，特别这双眼睛。” 柴小凤第一次和沈君瑶说话，小心翼翼地笑着回道：“伯母好眼光，小荷和小曼的眼睛都像我奶，听说我奶年轻的时候是我们村里出了名的好看。 别人家的老人家都稀罕孙子，以前我奶就喜欢两个孙女。” 沈君瑶温声道：“景元，家里有零食没，拿出来给你小妹妹和你嫂子吃。” 顾景元诶一声。 柴小凤忙道：“景元别忙，我们又不是外人。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们一件事情。” 顾景元哦一声：“大嫂要问什么事情？” 柴小凤笑道：“景元，托小曼的福，你大哥提了班长，我家现在的日子过得还可以。我每天在家里照顾你大哥和小海，小荷一直说自己闲着没事干，说让我们给她找临时工。 我想着她年纪轻轻的，去干临时工也不像个样子。小曼这生了两个孩子，你们回头都要上班，你们要不要让小荷来帮忙带孩子呢？” 柴小凤想的很好，婆婆让她给小姑子找个好对象，她哪里去给离过婚的小姑子找个好对象啊。 正好，谢云舟这里每天都有很多年轻人来玩，放到这里，说不定就能找到呢。 以前一直没机会，她也不敢提。 现在好了，顾小曼得了两个孩子，婆婆要上班，总得有人帮忙照顾孩子呀。 嫡嫡亲的堂妹总是可靠的吧？ 如果能成，真是两全其美。 第492章 冷漠的男人 当柴小凤把这个主意告诉顾景财的时候，顾景财也赞同。 妹妹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去给二房堂妹帮忙带孩子，要是把这差事干好了，以后还愁没有好对象？ 两口子一拍即合，问顾小荷的意思，顾小荷低着头说听哥哥嫂子的安排。 谢云舟有些吃惊，他没想到顾景财两口子背地里能盘算这事儿。 他知道顾景财一直想靠过来，两口子做不了什么，把妹妹送过来帮忙带孩子，也能算个功劳。 顾景财心里还有个梦想，他想当汽机检修分场专工。 当上了专工，那就是小领导了，每天可以戴着红帽子到处巡视，基层员工见到红帽子，都会赔笑脸。 虽然他没上过什么学，但这几年一直在努力学技能知识、看专业书，平时干活的水平也不错。 反正厂里文化水平低的领导也不是一个两个。 许德贵也没上过什么学，现在都是房管科科长了。 可这两口子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家妹子对堂妹夫有过不轨之心。 谢云舟听到顾小荷三个字就想离得远远的，怎么可能让顾小荷到自己家里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柴小凤说的这样体面，谢云舟当然不会粗鲁地拒绝。 “多谢大嫂为我们考虑，大哥现在提了班长，工作会一天比一天忙，家里的事情大嫂费心的地方还多得很。 不瞒大嫂，我和小曼商量过了，我们打算花钱请个保姆在家里专门带孩子。小荷是我们的妹妹，我们怎么能把她当保姆使唤呢，外人知道了也要骂我们。” 旁边的顾小荷本来一直低着头，闻言抬头看了谢云舟一眼，然后又低下头，手指轻轻搅动衣摆。 柴小凤有点吃惊，在她认识的人中，还没见过谁家请保姆的。谁家孩子不是家里人这个抱一把，那个抱一把糊弄大的。 “云舟，你家有两个孩子呢，保姆一个人看得过来吗？”柴小凤问道。 谢云舟笑道：“大嫂，等小曼休完产假，孩子一岁之前，五天一个轮班内，小曼只上8个小时白班和4个小时小夜班，其余时间都在家里，而且上班期间还能回来喂孩子。 她上小夜班的时候我哥在家里，她上白班的时候，我们几个轮着请假，还有裕安和小秋可以帮我看着保姆，能忙得过来的。” 柴小凤有点失望，只能笑了笑：“那也挺好的，小曼上班的时候，你们不用请假，我和小荷来看着保姆。” 谢云舟笑道：“我们忙不过来的时候，再请大嫂和妹妹帮忙。哥，前几天买那么多水果，给大嫂带一些回去给小海吃。” 沈君瑶没有开口，儿子家的事情她不想插嘴，她又不能长久住这边。 柴小凤忙客气道：“我们又不是外人。” 顾景元往柴小凤的篮子里装了点水果和零食。 柴小凤再三客气：“小海长这么大，没少吃他大姑的东西。” 谢云舟也客气道：“那年我哥去庐州看病，大哥手里那么紧张，还给了二十块钱，我们都记着呢。” 柴小凤又客气了几句，带着小姑子走了。 顾小荷走之前又看了谢云舟一眼。 谢云舟收到她的目光，淡漠地看着她，完全没有了刚才应酬柴小凤时的笑意。 或者说，除了母亲和妻子，他对其余所有女性都是这样疏离。 他连亲姥姥都不亲密，只有尊敬和孝敬，从小到大都不跟姥姥撒娇。 顾小荷见姐夫看自己一眼后就挪开了目光，忙低下了头跟着嫂子走了。 谢云舟收回目光：“哥，有人来给小曼送吃的就收下，家里有什么，回点礼。”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掏出二百块钱给顾景元：“最近你多去外头买菜，种类多一点，小曼可能今天想吃这个、明天想吃那个，我们多备一点，她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我们吃也行。” 顾景元笑道：“我感觉我这几天都长胖了，小曼吃不完的东西好多都被我吃了。” 谢云舟也笑起来：“不用急，回头带孩子会累瘦的。” 顾景元接过钱后看向沈君瑶：“伯母，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沈君瑶笑着摇头：“我什么都吃，你们吃什么我吃什么。” 谢云舟看向母亲：“妈，我过两天就要去上班，还要多辛苦你几天。” 沈君瑶笑了笑：“不辛苦，我很高兴。” 谢云舟点头：“妈你歇着。” 说完，他转身进房去看孩子，刚当爹的人，时时刻刻都想看孩子。 沈君瑶想起当年女儿出生的时候，谢文哲也是这样，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抱女儿。 她笑了笑，没有跟进去。儿子叫她她才去，不叫她，她很少进儿子的房。 谢云舟一进屋，就看到顾小曼斜靠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谢云舟没事儿人一样：“你怎么还没睡？” 顾小曼开了句玩笑：“等你回来呀，没有你陪，我睡不着。” 谢云舟走到她床边轻轻摸了摸顾小曼的头发，笑着回道：“我回来了，你睡儿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谢云舟把妻儿们安顿好，让母亲和金燕去休息，又把顾景元打发去上班，他一个人守着厨房的小炉子。 新房子厨房里有煤炉、电炉丝，还有煤气炉，这是整个龙湖大院都比较少见的。 到了下午四点多，许砚秋和乔青崖夫妇二人先后到来。 乔青崖进门就问：“我侄儿侄女呢？” 谢云舟小声道：“娘儿几个都睡着呢。” 王萍把手里的篮子放在桌子上：“谢工，这是我和青崖给小曼买的一些吃的。” 说完，她又掏出两个红包：“谢工，这是我和青崖给孩子的，希望两个孩子一辈子平安喜乐。” 谢云舟双手接过两个红包：“我替孩子们谢过伯父伯母。” 许砚秋也放下一个大筐子和一个蛇皮袋：“云舟，这袋子里头的两只鸡是我妈给的，这筐子里的是我给小曼买的。” 他又另外掏出两个红包给两个孩子。 谢云舟收下了礼物：“谢谢，都坐，别客气，我这几天累了，真没精神跟你们说客气话。小秋，我正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呢。” 许砚秋笑道：“你说，别说请不请的。” 第493章 住家保姆 谢云舟实话实说，家里想请个保姆，不知道吴嫦娥肯不肯干，工资保证不比市里的保姆工资低。 许砚秋点头：“我等会儿正好要去我哥家里，我去问问。” 谢云舟反问道：“许叔怎么没把大嫂子安排进厂呢？” 许砚秋笑道：“我哥和我妹都占了两个名额，我大嫂就不好安排了。” 谢云舟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许砚秋疑惑起来，但他没有多问。 师徒二人和王萍在谢家待了一会儿，为了不影响产妇和孩子休息，一起悄悄离去。 等离开谢家，乔青崖开始和许砚秋说话。 “小秋，云舟的意思你明白吧？” 许砚秋反问道：“师父，云舟的意思是能安排我大嫂？” 乔青崖笑道：“你认识云舟这么多年，应该了解他的性子，他有两个特点。第一，他从不白使唤人，给他干活，他肯定有好处给你，所以裕安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带孩子这种重要的事情，如果能给他干好，他一定会给你你最想要的东西。你哥现在最想要什么？” 许砚秋笑着回道：“我哥现在就缺钱，我嫂子都去干苦差事了。” 乔青崖点头：“那就没错了，你嫂子要是能帮云舟把两个孩子带大，他肯定能把你嫂子安排好的。 就算龙湖不方便，整个新安市，哪里不能安排个人。对我们来说很难，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这么多年，云舟只安排过景元，所以大家觉得他不喜欢管闲事。但他只要想管，肯定能管得了的。” 许砚秋笑着问道：“师父，那第二呢？” 乔青崖笑了一声：“云舟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你要是能猜到他的心思，他就会带着你。你要是猜不到，那说明跟他没缘分，好处也沾不上。” 许砚秋笑了一声：“我爸说当领导都这样，说一半留一半。” 乔青崖开玩笑道：“还是不一样的，有些领导单纯是为了彰显权威，有些领导是想看你的悟性。 云舟跟你说话时留一半，假如是景元，他肯定会掰开了揉碎了讲。不是说景元比你笨，而是他对你和景元的引导方式不一样。” 许砚秋忙道：“师父，景元比我聪明多了。” 到了许墨春家楼下，师徒二人告别，许砚秋上楼。 乔青崖带着王萍往大院大门口走去，回那两间破房子。 半路上，乔青崖看到谢云舟之前住的那个小仓库。 谢云舟已经把小仓库还给了后勤科。 乔青崖之前想过等谢云舟搬家后借住一阵子，后来放弃了。 他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去用谢云舟的人情。 那头，许砚秋到了兄嫂家里，许墨春今天白天不上班，吴嫦娥今天没活儿，一家三口正一起玩呢。 见到弟弟，许墨春拉着弟弟一起玩：“你和妈都给小曼买了东西，明儿我和你嫂子也给小曼送点去。” 许砚秋坐下后直接道：“哥，嫂子，有件事情想跟你们商量一下。云舟跟我说，沈局长很快就要回去上班，金燕姐也没法长期请假，他想请个保姆在家里帮小曼带孩子，不知道我嫂子愿不愿意去？” 吴嫦娥吃惊道：“他怎么不请景财家的小凤？” 许砚秋背后不说人坏话，含蓄道：“景财哥家的嫂子要在家里照顾丈夫儿子和小姑子，不得空。” 许墨春笑一声：“小秋，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什么不得空，是小曼不想请。 要是让小凤去带孩子，明儿徐春梅知道了，那不得三天两头找理由跟过去？小曼可烦死那个臭婆娘了！” 许砚秋笑道：“嫂子，你愿不愿意去？云舟说，绝对不比市里的保姆工资低。而且，而且我听他那意思，以后说不定能帮你安排工作呢。” 吴嫦娥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能安排工作？” 许墨春欣喜地搓搓手：“嫦娥，你可别忘了，云舟他爸是干什么的。云舟在厂里不出头，也从不摆架子，不代表他没本事。他要是真想管事，安排一个你，比吃饭都简单。” 吴嫦娥把心一横：“我去，只要能给我安排工作，随便徐春梅骂我，不给工资也行！” 许砚秋摇头：“那不行，得要工资，你不要工资，那你在他家里算什么？你要是亲戚，她不能安排你干活。 嫂子，做保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孩子一岁之前，小曼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你给她帮忙就好。 等孩子大点后，小曼开始正经上班，到时候你就会比较辛苦。孩子要是带的哪里不好，可能要挨说的。” 吴嫦娥继续道：“说我就说我，反正孩子很快就长大了，孩子大了我肯定就可以回来了。带孩子总比干苦力强多了吧。再说了，她家里人多，搭把手的人也多。” 许墨春看着吴嫦娥道：“嫦娥，那，那就去？” 吴嫦娥点头：“去，肯定去。辛苦几年，以后就好了。” 要是能有份稳定的工作，以后她一家三口就能过上安稳的小康生活了。 许砚秋点头：“那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 吴嫦娥拦住小叔子：“现在别去，天都黑了，不好去别人家。我鸡蛋都买好了，明儿再加点油条，你跟我一起去看小曼。” “好。” 第二天上午，吴嫦娥带着许砚秋，拎着东西去看顾小曼。 顾小曼今天出了房门，怀里抱着个孩子，门窗都关上了。 一屋子人坐在客厅一起说话。 吴嫦娥接过小葡萄抱在怀里：“这丫头真乖，吃饱了就睡。我家大丫小时候特别磨人，就让我一个人抱。” 顾小曼笑道：“嫂子，小秋跟你说了吗，不知道嫂子愿不愿意来给我帮忙？” 吴嫦娥笑道：“小曼啊，我自然是愿意来的，不过你知道的，我没读过什么书，要是哪里带的不好，你要教我啊。” 顾小曼笑道：“嫂子，带孩子这个事儿，没有一成不变的方法，每个小孩都不一样，我们一起慢慢摸索。主要是我一个人带不过来两个，嫂子性格好，我放心嫂子。” 吴嫦娥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君瑶和谢云舟。 谢云舟笑道：“嫂子放心，我说过的话都算数。” 吴嫦娥欣喜起来：“那我就来了。” 第494章 二杆子 谢云舟跟吴嫦娥商议：“嫂子，我是这样想的，你每天早上7点过来，晚上9点回去。 你让大春哥和大丫以后一日三餐就在我家里吃饭吧，我这里人多，多做两个人的饭也没什么。 星期天我家里人多，你休息一天。 你看怎么样？” 吴嫦娥想了想之后问道：“平常我要是有什么急事能请假不？” 谢云舟点头：“一个月有两天事假，如果一个月没请事假，月底给你多发10%的工资。逢年过节，我放假的时候你也放假。 明天我去市委大院问问别人家的保姆一个月多少钱，我照着市委大院的标准给你 ，你看可行？” 吴嫦娥十分高兴：“行。” 说完，她有点不好意思道：“大春吃得多，我以后把大春的粮食都送过来。” 谢云舟笑起来：“不怕他吃得多，我家不缺粮食，随便他吃。” 正说着呢，陆家兄妹来了。 陆家兄妹送了两只老母鸡、两条大鲫鱼、两块豆腐、两斤糕点，还有一条猪腿、十斤挂面、五十个鸡蛋和一百根油条。 她还给两个孩子扯了好多细棉布，还买了好几条毛巾。 陆志豪挑着担子来的。 顾小曼笑道：“青青，你把半条街都搬我家来了。” 陆青青又掏出两个大红包：“小曼姐，从我来龙湖，你和景元哥没少帮我，你家里有这么大的喜事，我心里可高兴着呢。” 顾小曼笑着问道：“青青最近生意怎么样？” 陆青青含蓄道：“还可以，小曼姐，我想请个人帮忙呢。” 顾小曼吃惊道：“要请人了？说明生意好啊。” 陆青青笑了笑之后道：“我最近发现大家的嘴都变刁了，光吃烧饼，时间长了也没味儿，我试着做了几锅水煎包子，还有锅贴，发现这两样比烧饼还好卖。我早上赶早熬了一锅糊糊汤，配着烧饼或者水煎包子和锅贴，来买的人越来越多。 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就请小霞帮我请了个人。我打算在我租的那个屋子里摆两张桌子，这样人家能坐在我那里吃。” 顾小曼高兴道：“小霞比较会做生意，你们可以互相取经。” 陆青青点头：“是呢，我每天都会去找小霞。”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你跟房主签了租房合同没有？” 陆青青摇头。 顾小曼回到：“你先找房东，正经签租房合同，不然万一你生意好了，他回头给你涨房租，或者撵你走，你不是白干。” 陆青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还是小曼姐想的周到。” 顾小曼笑道：“不是我想的周到，小霞这些事情有我小舅和国栋给她操心，所以她一时半会儿没想到也是正常的。” 陆青青闭口不提迁户口的事情：“小曼姐，你好好坐月子，我哥休班的时候，你需要人跑腿，可以叫我哥。” 顾小曼开玩笑道：“我这都有跑腿军团了。” 陆志豪终于开口：“小曼，王萍下运行的调令出来了，去了电气分场，估计过两天就要去报到。” 顾小曼点头：“挺好的，以后乔工再也不用半夜送她上班了。你每天都去给你妹妹帮忙吗？” 陆志豪点头：“每天不上班的时候都去，有时候国栋不在家，给小霞搬货。有时候赵老板和姚姨太忙了，国栋不在家，小梅上班去了，我帮着带一带孩子。” 顾小曼有点吃惊，陆家兄妹和小舅一家关系都这么好了？ 陆志豪又道：“你这边需要人帮忙，随时去叫我。” 顾小曼笑道：“谢谢，上回你们说那个迁户口的事情，你们刚说完，我就去医院去了，等回头我帮你们问问。” 陆青青忙道：“小曼姐，你好好坐月子，我的事情不着急。” 兄妹两个坐了一会儿后就走了。 吴嫦娥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小曼，这兄妹两个这份礼真厚。” 顾小曼笑道：“我是沾了小霞的光，小霞一直照拂青青。” 吴嫦娥问道：“小曼，那我什么时候过来？” 顾小曼想想后道：“嫂子，你明天就来吧。” 吴嫦娥笑着诶一声：“小秋，你在这里玩，我回去跟你哥说，明儿帮我把临时工辞了。” 吴嫦娥高高兴兴地走了，不到一天，顾小曼雇吴嫦娥当保姆的事情被很多人知道。 顾耀堂十分高兴，有保姆好啊，他不用带孩子了。 许德贵和王香萍没有反对，只让小儿子给大儿媳带话，好好带孩子。 顾景财陷入了沉默。 他主动把妹妹送过去，顾小曼没要，却雇了吴嫦娥。 柴小凤见丈夫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试探性地道：“景财，云舟说小荷是妹妹，不好把她当保姆的。” 顾景财嗯一声：“我知道。” 说完，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小屋门。 小海五岁，家里就他一个孩子，他晚上还跟父母睡的。 顾小荷一个人睡小卧室。 柴小凤又道：“景财，小荷的事情怎么办啊？” 顾景财烦躁地抽烟，半天后回道：“回头我帮她看看，正式工不要想了，除非是死了老婆带孩子的，那种年龄都不小了。” 柴小凤有些后怕道：“陶国安会不会来找麻烦啊？” 顾景财冷声道：“他敢，除非他一点不把父母兄弟放在心里。” 柴小凤知道丈夫心情不好，温声劝道：“你别多想，我看小曼和景元还是愿意多跟你往来的。” 顾景财知道，父母和二房的关系太僵，母亲以前没少骂二房兄妹两个，现在有光他也沾不上太多。 他想了想之后道：“大春想盖房子没钱，吴嫦娥去当保姆也是正常的。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们日子还过得下去，而且是亲的，妹妹要花钱请保姆，我们不好要钱，把机会让给吴嫦娥。” 柴小凤点头：“我听你的。” 顾景财这边没有去问保姆的事情，顾景田按捺不住了，像个二杆子一样直接跑去问堂妹夫。 “云舟啊，你家里需要人带孩子，你喊你二嫂啊，怎么还花钱去请外人呢？” 第495章 哥哥弟弟 谢云舟见他直接一头闯进自己家里大呼小叫的，直接呵斥道：“出去！” 顾景田愣住了。 谢云舟再次寒着脸道：“出去！” 顾景田见他目光犀利，这才想起他是副市长的儿子，心里的那股愤懑瞬间消失，有些后怕地讨好道：“云舟，你看，我和小曼是嫡嫡亲的堂兄妹，你需要人带孩子，找我们不是更好，许家毕竟是外人呢。” 谢云舟寒着脸继续道：“小曼和两个孩子回家快一个星期，你既然是嫡嫡亲的堂舅，怎么没见到你给孩子们扯一尺布？ 我请谁带孩子，那是我家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教导我。你更没资格来跟我兴师问罪！ 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如果你们一家子再敢像以前那样随意欺负小曼和景元，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景田吓得吞了口口水，然后小声道：“云舟，我这个舅舅穷的很，实在拿不出来什么东西。我确实是好心，吴嫦娥是外人，哪能尽心呢。” 谢云舟冷声道：“穷不穷的不要紧，单看心意。景元以前那么穷，过年还把他种的菜送给我一筐子。你们倒是亲的，景元去看病的时候，你和你父亲怎么一毛不拔呢。” 顾景田的话都被噎在喉咙里。 顾景元温声从后院进了客厅，见到妹夫和二堂兄剑拔弩张，立刻道：“二哥，你快回去吧，我家里人够。” 顾景田悻悻地想说堂弟几句，看到谢云舟犀利的目光，所有的话都堵在嘴里。 “那我回去了，你们有事情可以让人去叫我。” 等顾景田走后，顾景元温声道：“云舟，你别生气，我二哥有些不大着调，脑子也不怎么会想问题。我等会儿去告诉我大哥，让我二哥以后少来。” 谢云舟回复平静：“我没有生气，他来了就大呼小叫的，会吵到小曼和孩子们休息。” 顾景元看着妹夫温声道：“云舟，你是个好父亲。” 谢云舟收起犀利的眼神，笑道：“你以后也会是的。” 顾景元的脸有点发红：“我，我没有想那么多。” 谢云舟看着他道：“景元，按伦理，你是我妻兄。但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的。” 顾景元嗯一声：“我知道，我也一直把你当兄长尊敬的。” 谢云舟温声道：“景元，你跟我以前很像。我有个姐姐你知道吧？” 顾景元点头。 谢云舟的声音变得轻缓：“我姐姐十六岁就去世了，那时候外头不太平，我姥姥把她的书都烧了，她哭着去找我爸。我爸当时下乡了，她要走很远的路，半路上掉水里去了。” 顾景元听得心惊肉跳，忙安慰道：“我听人说，少女夭折，可能都是天上的仙子，她们与人间的污浊不合，就会回去重新位列仙班。” 谢云舟嗯一声：“我刚认识小曼的时候，发现她和我姐姐一样特别喜欢看书，我就总是去你家里给她送书。后来我发现，她浑身都是优点，我很喜欢她。” 顾景元笑道：“从我妈死后，小曼变得懂事了好多。以前她跟我一样，不怎么说话，特别乖巧。” 谢云舟当然不会告诉顾景元，这个已经不是他的亲妹妹。 “景元，之前我爸跟我说，想给你介绍个对象。” 顾景元被这突然跳转的话题惊到了，有些不好意思道：“云舟，我们先把两个孩子带好，他们早产，太小了，我的事情不着急。” 谢云舟笑了一下：“对方和你同年，有正式工作，参加工作不到一年时双目意外失明，现在在家休养，单位仍旧给她发全额工资。 姑娘长得还不错，正经中专毕业生，父亲是副处级，两个兄长和母亲也有正式工作，想给女儿挑个合适的人，我爸就想到了你。 年前小乔开演唱会时，厂工会帮我们拍的合影对方看过，还看过你写的文章和诗，又听说你是个孝顺孩子，会照顾人，表示很喜欢你。” 顾景元有些窘迫。 谢云舟又道：“第一次我直接帮你拒绝了，前几天云清在医院的时候告诉我，前一阵子对方又来问你结婚了没有。今天话赶话赶到这里，我想问问你，你对你的未来有什么计划没有？” 顾景元有些迷茫地看着谢云舟：“云舟，我不知道。我的一切都是你和小曼给我安排的，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我连盖房子的钱都没攒齐，过两年又要换助听器。 我有时候想多写两篇文章赚点稿费，但我发现写这个东西需要感觉，没有感觉我写不出来。 我工作干得再好，也只有那么多钱。 云舟，谁跟了我，注定都要受穷受累。 我不想再问小曼要钱。” 谢云舟懂了，顾景元不自信，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起一个家的责任。而且，他不想一直接受妹妹的援助。 他反问道：“你是等着小曼给你安排吗？” 顾景元垂眸道：“云舟，这姑娘家里条件这么好，之所以挑中我，可能是需要一个听话、能全心全意照顾她的人，可我不想离开你们。” 谢云舟开了句玩笑：“景元，你长这么好看，很多姑娘喜欢你的。” 顾景元的脸变红：“云舟，我耳朵不好，我从来不敢奢望那些条件好的姑娘。” 谢云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景元，你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这很好。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一些，如果你真的无意，不要再去接近陆家兄妹。” 顾景元忙解释道：“云舟，我是看他们很可怜，跟我和小曼以前比较像。” 谢云舟笑看着他：“我以前也是看你和小曼很可怜，所以我才说，你跟我以前很像。” 顾景元更加无措起来：“云舟，我，我没有能力让别人过上好日子。” 谢云舟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穷？” 顾景元点头：“是很穷，我还能花钱，一对助听器好贵。” 谢云舟笑道：“我也穷，我一个月只有一百六十块钱工资。你说一百六十块钱和你有多大区别呢？ 我爸那个人，新安官场都说他抠的裤衩子都破了三个洞，他除了一个月补贴我一百块钱，偶尔给我点吃的喝的，没有什么财产能给我的。 我知道我穷，但我觉得只要不丧失信心，生活总是有希望的。” 顾景元怔怔地看着妹夫。 第496章 小杨的绝招 谢云舟点到为止：“你如果真的不想去市里，我再帮你拒绝一次。” 顾景元点头：“谢谢伯父为我操心。” 谢云舟嗯一声：“应该的，都是一家人，等过年的时候，你多做点腊鸡，我爸爱吃。” 顾景元哪里知道腊鸡的缘故，忙点头：“好，我会多做一些的。” 谢云舟结束了和他的对话，转身轻轻回房。 顾景元想起妹夫刚才说的那些话，愁肠百结。 他对未来很迷茫。 顾景元带着一肚子的心事去了后院，给鱼池换水，扫院子。 他工作清闲，最近妹妹家里需要人，他下午都不去上班了，留在这边帮忙。 当然，到了饭点他还是会去食堂打回他的份例饭菜。节俭惯了的顾景元，在过日子这方面非常抠门。 房间里头，顾小曼见谢云舟进了屋，小声问道：“你跟我哥说什么呢？” 谢云舟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跟他说中午的菜有点咸，你吃起来感觉怎么样？” 顾小曼笑道：“你少蒙我，我哥做饭一点不咸，你是不是又教他做人了。” 谢云舟笑道：“不是教他，之前我爸想给他介绍对象，我说帮他拒绝了，对方又来问，我问问他怎么想的。” 顾小曼哦一声：“让我猜猜，肯定是家庭条件很好，但是姑娘有缺陷。” 谢云舟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不管好不好，反正景元拒绝了。我已经提醒他了，看他自己的安排吧。你睡会儿吧，别多想了。”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天天这样没白没黑的窝在这个房间里，吃吃吃，然后当奶牛，我感觉自己快要傻掉了。” 谢云舟低头看着她，想了想之后道：“你想玩什么？我把大家叫过来跟你玩好不好？” 顾小曼摇头：“人多了吵得很，我熬一熬，我坐满四十二天就不用窝在家里了。你赶紧去给孩子们上户口。” 谢云舟嗯一声。 顾小曼继续每天在家里吃吃喝喝奶孩子，有时候烦了就把孩子丢给别人，她自己看电视听收音机。 好在家里人多，能换的过来。 沈君瑶在儿子家住了半个月后，给儿子留了点钱后回去上班。 金燕也要回去上班了，吴嫦娥每天从早到晚在这边帮忙。 只有顾景元内心依旧愁肠百结。 他以前每天去买菜时都会和顾青青打招呼，赶住她特别忙的时候，他还会留下帮一会儿忙。 最近一阵子，他每天匆匆而过，只对着她点点头。 陆青青有点失望地看着顾景元的背影，他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了。 陆青青从小看人脸色过日子，对别人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她能感觉到，顾景元在故意疏远她。 陆志豪见妹妹盯着顾景元的背影发呆，一边忙着擀面一边道：“青青，前几天裕安告诉我，云舟家里给景元介绍了个对象，那姑娘家里条件特别好，父亲是副处级，母亲和兄弟姐妹都有正式工作。” 陆青青嗯了一声：“那真好，景元哥配得上这么好的。” 陆志豪觑了妹妹一眼，他知道，冯裕安的嘴看似像个漏勺一样，其实冯裕安从来不乱说话，他很多时候漏出来的话都是别有用意的。 陆志豪低下头继续擀面：“最近生意变好，等过一阵子我们攒够了钱，看看能不能帮你把户口挪过来。” 陆青青嗯了一声，手下开始飞快地干活。 顾景元买过了菜往回走，看了一眼烧饼摊，六指烧饼四个字非常显眼，他以前经常帮忙擦那个牌子。 陆青青没有抬头，一直低头干活儿，顾景元看了几秒钟后跨步往家而去。 等他走远了，陆青青抬头看了一眼，继续低头干活儿。 顾景元回到家里时，冯裕安和杨秀丽来了。 杨秀丽抱孩子的手法特别熟练：“小曼，这两个孩子你养的真好。” 顾小曼笑道：“我天天吃得多，杨姐你最近去哪里了？” “我跟我妈走亲戚去了，有点远。” 顾景元跟大家打过招呼就去做饭，冯裕安瞥了一眼顾景元的后背，然后低下头偷笑。 杨秀丽奇怪道：“师父，你笑什么？” 冯裕安当然不会说他悄悄告诉陆志豪，说谢文哲给顾景元介绍对象的事情。 “没事，我们小芒果要好好吃啊，怎么长不赢姐姐啊。” 杨秀丽道：“师父，我要离开班里了。” 冯裕安立刻抬头急着问道：“你又要去哪里啊？” 杨秀丽笑眯眯道：“总厂团委不是缺人嘛，把我们厂里的团委干事借调走了，然后厂团委缺个干活的人啊，我去顶几天。” 冯裕安哦哦两声，还在厂里就好。这个丫头真是太坏了，天天吓唬他。 “那你以后还回班里不？” “不知道啊，师父，今年厂里很快要来新人了，你是不是要收徒弟啊？” 冯裕安忙道：“不收，要那么多徒弟干什么，又不请我喝酒。” 杨秀丽笑道：“我从我亲戚家里带了米酒，明儿给你带点。” 冯裕安高兴起来：“好啊，明儿我买点凉菜，我们叫上砚秋和志豪，一起去喝酒。” 顾小曼低着头亲女儿，没有插嘴，冯裕安的本事她是相信的。 虽然杨秀丽可能对冯裕安的招数了解的一清二楚，她不戳破，就说明她不反对。 哈哈哈，就是小安子经常被骗。 这两个贫嘴的人凑到一起，真是太热闹了。 她抬头笑道：“小安子，你也带上我哥啊，教教我哥怎么说话。” 冯裕安笑一声：“你就不要谦虚，论说话，你两口子联手，天下无敌。你们教景元更合适。” 顾小曼轻哼一声：“天天跟我说话就这么粗暴，以后我儿子大了，我让他打你。” 冯裕安哈哈笑，然后抱着小芒果晃了晃：“听到没，你妈说让你快点长大去打架。” 杨秀丽仔细听了听顾小曼的话，她发现顾小曼有时候跟家里人说话的语气仿佛像撒娇一样。 哎，我家老头说得对，会撒娇的美人谁不喜欢啊，她听到后都感觉骨头要酥了，哪个男人受得了啊。 撒娇太难了，要她的命，不如给他灌醉。 第497章 把师傅灌醉 杨秀丽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就准备好了酒，去找冯裕安。 刚下班的冯裕安看到拎着酒的杨秀丽，十分兴奋：“小秋，小杨来找我们喝酒了。” 正在看书的许砚秋笑了一声：“找你的。” 冯裕安嘿嘿笑：“胡说，你快闭嘴，杨总工知道了还不把我腿打瘸。” 许砚秋放下笔：“你去楼下接一下，我去买凉菜，顺带把景元和小陆叫过来，人多，热闹一些。” 冯裕安瞅他一眼。 许砚秋也看他一眼：“看我干什么？” 冯裕安又嘿嘿笑：“我看你是真心还是假话。” 许砚秋站起来看着他道：“我是真心话，我看你倒是虚伪了很多。你得向你师父学习，他想做什么，行动力特别强，你就剩个嘴了。” 冯裕安呸一声：“你少说风凉话，我老子要是副市长，我保管行动力比谁都强！别说副市长，房管科主任也行!” 许砚秋笑道：“怕什么，你师父的老子是副市长，你也能沾光。” 冯裕安搓搓手：“小秋，你真放弃了啊？” 许砚秋骂他：“你说的什么屁话，什么放弃不放弃的。我是什么人，我配说放弃人家？跟我又没关系。” 冯裕安笑两声：“你看你，还急眼了。不是就不是吧，是我说错了话。那你快去买凉菜吧，再去青青那里买点锅贴啊，小杨喜欢吃陆家锅贴。”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些钱塞给许砚秋：“快去，今晚我请你们。” 兄弟两个一起下楼，许砚秋客气地跟杨秀丽打招呼，然后去买凉菜。 冯裕安看到杨秀丽手里的坛子，立刻笑起来：“小杨，你这一坛子有几斤啊？” “大概有个五斤吧，我还带了白酒。”杨秀丽笑道。 冯裕安心里开始叫苦，他妈的，白酒和米酒掺在一起喝，容易醉人的啊。 这野丫头到底懂不懂规矩啊，天天想把师父灌醉！ 冯裕安笑眯眯地请杨秀丽上楼。 上楼上到一半，冯裕安突然想起自己那像猪窝一样的床铺。 完了，刚才忘了收拾一下。 等进了屋里，杨秀丽看了一眼两个床铺，一眼认出冯裕安的猪窝。 “师父，你也不爱叠被子啊？” 冯裕安哈哈笑：“是呢，小曼之前跟我说，人睡过觉后被子里有水汽，要晾一晾。我跟小秋说，小秋偏不信。” 杨秀丽笑道：“小曼懂得真多，我也不爱叠被子，我妈天天骂我。” 冯裕安忙搬凳子：“你坐。” 那头，许砚秋买过凉菜和锅贴，把陆志豪和顾景元一起叫上。 陆青青那里请了帮忙的人，陆志豪就跟许砚秋一起回来了。 顾景元刚做好饭，本来想拒绝许砚秋。 顾小曼听说后立刻道：“哥，你去呀，别总窝在家里，去跟他们玩。” 说完，她立刻指挥谢云舟：“你把家里的菜弄一些让哥带上，光吃凉菜哪行呢。让他们好好玩，喝醉了也不要紧，反正你们都喝不过杨姐。” 就这样，顾景元被妹妹打包送到了冯裕安这里。 冯裕安把各种菜摆开：“小秋，洗碗，给大伙儿倒酒。” 说完，他把杨秀丽带来的酒坛子打开：“我们尝尝这米酒。” 众人一边喝一边吃菜，说说闲话。 许砚秋对陆志豪道：“志豪，我找我二叔问过，我二叔说，你妹妹想在这里立户怕是比较难。” 陆志豪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很难，青青一心要留在这里，我也不敢打消她的积极性。” 冯裕安笑道：“志豪啊，你妹妹现在挣钱那么多，没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吗？” 陆志豪点头：“有，没什么好人，都是些不成器的，青青说暂时不想结婚。” 杨秀丽插话道：“陆师傅，你不要急着给你妹妹结婚，我看她是个肯干敢干的，以后等她生意做大了，户口在哪里就已经不重要了。” 顾景元终于开口了：“志豪，小曼以前跟我说，当别人和你差一点时，他会嫉妒你，如果你比他好太多，他就只会惧怕你。 等你们足够强大，你二叔就肯定不敢再拿捏你。 青青现在干劲正足，不好打消她的积极性。你可以跟她说你们是外来户，需要更多的钱才能挪户口，再拖一拖她。” 许砚秋回道：“景元说的没错，你就说需要一万块钱，让她好好干。如果真能挣到一万块，那她就有能力挣两万三万，又何必惧怕你二叔。” 冯裕安打岔道：“来来，喝酒喝酒。” 酒桌上又热闹起来，米酒喝到一半，开始上白酒。 顾景元第一个倒下，许砚秋把他的助听器摘掉，小心地放好。一把抱起他，让他躺在自己床上。 陆志豪第二个倒下，趴在了桌上。 冯裕安迷瞪着眼睛道：“小秋，别叫小陆睡我床上，等会儿你送他回去吧。” 没过多久，许砚秋感觉自己也要不行了，他摇了摇陆志豪：“志豪，别睡了，回去了。” 陆志豪迷迷糊糊起来，跟着许砚秋出门，回宿舍。 到了他屋里，许砚秋见另外一个人不在，直接躺下：“志豪，我走不动了了，让我在你这里歇会儿。” 陆志豪哦一声：“你睡吧，我室友他上班去了。” 说完，他也倒头就睡。 那边，冯裕安还硬撑着呢：“小杨啊，景元，哈哈，景元最近不跟陆家妹子来往了。” 杨秀丽往他的米酒里倒了点白酒：“为什么啊师父？” 冯裕安打了个酒嗝：“谢伯父，谢伯父给景元介绍对象，条件特别好，其实景元没答应，但是青青知道了。” 杨秀丽喝的也有点多：“师父，是不是你在中间捣乱？” 冯裕安又喝一口酒：“胡说，怎么能叫捣乱，我看他们两个互相都有意思，就是想的多。景元觉得自己是个聋子，一辈子要花大价钱买助听器，不想拖累任何人。陆家妹子觉得自己家世不好，配不上景元。要我说，哪有那么多屁事儿，看上了，去说一声就是。” 杨秀丽又给他倒点酒：“师父，你觉得直接说好啊？” 冯裕安端起酒喝完，然后彻底撑不住了，摇晃着道：“对啊，说了就清楚了啊。” 说完，他噗通一声就趴在了桌上。 第498章 师徒间的拉扯 杨秀丽看了看屋里，冯裕安倒下了，顾景元睡着了。 许砚秋一去不复返，她知道，许砚秋大概不会回来了。 她伸手摇一摇冯裕安：“师父，起来继续喝啊。” 冯裕安咕哝了一声，继续睡。 杨秀丽抿一口米酒，笑了一声：“光说不练，假把式。” 冯裕安安静地趴在那里。 杨秀丽不再喝酒，开始吃菜：“我爸妈天天担心我嫁不出去，整天发动人给我介绍对象。师父，我觉得这世上有趣的人太少了。” 吃了一会儿才，杨秀丽又抿了一口米酒：“师父，我感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挺快乐的。 我要去厂团委了，以后我们就不在一起上班了。我没法再给你带酒了，你也不用再嫌带徒弟麻烦了。” 杨秀丽抱起酒团子给自己倒酒，然后端着小酒碗往冯裕安身边凑了凑。 九月天，晚上天气已经很凉快了。 冯裕安穿了一件格子衬衫，安静地趴在那里，浓眉舒缓，唇抿紧。 杨秀丽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冯裕安一点动静都没有。 杨秀丽看了他一会儿，悄悄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脸轻轻捏了一下。 “都说你机灵，我看你有时候也不开窍。” 话音一落，只见冯裕安慢慢地睁开了双眼，静静地看着她。 杨秀丽的两根手指距离他的脸还不到十公分。 冯裕安想起以前顾小曼跟他说的一句玩笑话。 两个人想在一起，总得有个人先耍流氓。 冯裕安继续安静地看着杨秀丽，他第一次被女人捏脸。 杨秀丽突然发现冯裕安睁开了眼睛，手倏地一下子收回。 冯裕安眨了一下眼睛：“小杨，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杨秀丽哦一声：“我说什么了啊？” “你说，你跟我在一起时很快乐。” 杨秀丽端起小酒碗喝一口酒，笑着问道：“对啊，师父你跟我一起喝酒不快乐吗？” 冯裕安慢慢坐起来，然后看着她道：“小杨，那，你想永远这么快乐下去吗？” 杨秀丽没有说话，轻轻地睨他一眼，然后把目光收回放在小酒碗上：“师父，你不是喝醉了么，是不是开始说醉话了？” 冯裕安笑了一声：“我想醉就能醉，想不醉就不醉。醉与不醉，看我的需求。” 杨秀丽笑起来：“难怪人家说你属泥鳅的。” 冯裕安拿起筷子给她夹了点凉菜：“我要是属泥鳅的，那你就是属猫的，专克我。” 冯裕安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轻缓，带着一丝抱怨、一丝叹息、一丝无奈。 杨秀丽低头笑起来。 冯裕安起身，走到旁边的柜子里，找到她那条之前被弄坏的裙子，然后走到她面前：“小杨，我给你挑的花色补好了，你喜欢这个花色吗？” 杨秀丽看了一眼，然后笑起来：“喜欢。” 冯裕安在她低头的一瞬间，闻到了她头发上的香味。 该死，这个野丫头总是把身上弄的香喷喷的。 “说明我们的喜好一致呢。”冯裕安笑着说道。 杨秀丽嗯一声，伸手接过裙子：“谢谢师父。” 冯裕安往前凑了凑身体，试探性地问道：“小杨，你愿意一辈子这么快乐吗，我可以一辈子都让你快乐。” 这话带着点冒犯。 冯裕安不管那么多了，人家都捏他脸了，他再不耍一下流氓，明儿徒弟就彻底没了。 杨秀丽抬眼撩他一眼，又低下头看裙子：“师父，你肯定喝醉了。” 冯裕安笑了一声：“那我们来划拳好不好？你输了，我也要捏你的脸。” 杨秀丽虽然性子野，也没这么野过，抬起头微微惊讶地看着他。 “师父，你不隐藏了吗？” 冯裕安开始倒酒：“来，今天我们都拿出十分的本事来，我输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你输了，我要捏你的脸。” 杨秀丽第一次见到师父这么狂野，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我还以为你能一直当菩萨呢。 “好啊，来！” 师徒两个开始真刀真枪地划拳。 冯裕安今天再不让她，杨秀丽虽然酒量好，但杨总工一直把女儿藏得紧，从来不让女儿在外头跟人家吆五喝六地喝酒。 冯裕安久经沙场，给谢云舟挡了无数的酒，什么招数没见过。 杨秀丽喝了三杯酒，他的酒杯还没动。 到了第四杯，他抱着酒团子坐在那里看着她。 杨秀丽睁着一双秀气的双眼看着他：“师父，你要结账了吗？” 冯裕安被她说的有些下不去手。 虽然他想耍流氓，但他不是真的流氓啊。他活了二十三年，从来没跟女生亲密接触过。 他又给杨秀丽倒了一杯酒：“等结束了我们一起算，说不定最后你赢了我呢。” 杨秀丽笑起来：“好啊，继续来，我们就来十局，然后结账。” 冯裕安看着她有些微微带红的脸，心跳突然快了起来，然后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师徒两个继续玩。 等十局结束，冯裕安赢了八局。 杨秀丽放下酒杯看着他：“师父，该结账了。” 冯裕安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豪迈，竟然有些无措起来，他抱着酒坛子不撒手。 杨秀丽凑近了看着他：“师父，来呀。” 冯裕安又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他慢慢坐直身体，看着她道：“我，我能不能一把子结了？” 杨秀丽眨眨眼：“好啊。” 冯裕安的心突突跳起来：“我，我能用别的方法吗？” 杨秀丽嗯一声：“好。” 冯裕安松开酒坛子，慢慢靠近，他没有捏她的脸，而是俯身凑近，飞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杨秀丽的双眼倏地睁大。 冯裕安亲完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该你结账了。” 杨秀丽微微抬头看着他，见他耳朵根子都是红的，突然凑近，啪一声，在他脸上也亲了一口。 冯裕安先是一惊，然后心狂跳起来。 他妈的，不管了 ！ 他立刻松开酒坛子，一把将杨秀丽搂进怀里，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低下头就亲上了她的唇。 米酒的香甜，白酒的清冽，还有大姑娘的体香味…… 冯裕安感觉自己真醉了，双臂越收越紧。 第499章 师父，我对不起你 想起还躺在许砚秋床上的顾景元，冯裕安恋恋不舍地结束自己的第一次耍流氓经历。 难怪师父从小曼毕业后就一直挖空心思想要结婚，姑娘在怀的感觉原来这么醉人。 看着怀里的徒弟睁着迷蒙的双眼，冯裕安的目光扫了一眼许砚秋的床，顾景元睡得正香。 他忍不住低下头再次耍流氓。 要命了啊，这怎么丢得开手啊。 冯裕安在苦苦挣扎中想起自己曾经为了“搭救”顾小曼，故意坏师父的好事。 师父，我对不起你。 他师父正在给孩子洗澡呢。 谢云舟弄了个大澡盆，在金燕和吴嫦娥的帮助下给两个孩子洗澡。 吴嫦娥再三道：“云舟，我来吧。” 谢云舟拒绝：“没事的嫂子，我学一学。” 顾小曼坐在客厅里跟许墨春说话。 “我哥跟小秋他们喝酒去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 许墨春把女儿抱进怀里：“男孩子们凑到一起，能闹的很。” 顾小曼忍不住八卦起来：“大春哥，你真的不要二胎了啊？” 许墨春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不要了，我有大丫就够了，大丫，以后爸妈老了，你给爸妈养老不？” 许大丫豪爽地回道：“养，我也招上门女婿 ！” 许墨春哈哈笑起来：“好啊，我大丫真孝顺！” 顾小曼夸道：“大丫真懂事，好好上学，以后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你可以给你爸妈养老的，你看我就能给我爸养老。” 大丫是82年的，虽然赶不上分配，如果能考个对口学校，完全可以进本单位。 许墨春看了看顾小曼家里的装修，有些羡慕道：“小曼，你的日子现在真好。以前我妈总说，有本事的孩子都是出去找食，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妈的意思。” 顾小曼笑道：“许大娘说话都特别有哲理。” 两个人继续拉闲话。 谢云舟给两个孩子洗完澡，又给顾小曼洗澡。顾小曼产后一个星期就开始洗澡，门窗封紧，洗完后火速擦干。 等把娘儿三个都洗好，谢云舟对许墨春道：“大春哥，你能帮我去小秋和裕安那里看看吗？我哥一直没回来。” 大春哥把女儿给吴嫦娥：“我去看看，这几个小子别闹狠了。” 吴嫦娥带着女儿回家：“大春，你等会儿找到景元把他带来这里，然后你就回家啊。” 许墨春诶一声：“找到景元我就回去。” 顾小曼听着两口子的对话，心里有点感触。 许墨春和吴嫦娥仿佛天下无数烟火夫妻一样，互敬互爱。 最难得的是，许墨春岗位低工资低，吴嫦娥从来不嫌弃他。 两口子都是有点佛系的人，够吃够喝就行了。 没过多久，许墨春把迷迷糊糊的顾景元背了回来。 “云舟啊，景元喝多了。” 谢云舟笑着打开门：“我认识他八年，第一次看到他醉成这样。大春哥，你帮我把他放在他床上。” 许墨春抬脚进屋：“还说呢，除了裕安，其余都醉了。” 谢云舟心里一动：“小杨也醉了吗？” 许墨春嗯一声：“看样子是喝多了，裕安送回去了。” 谢云舟笑了一声：“看来玩得倒是挺高兴。” 许墨春把顾景元放在床上，很快离去。 谢云舟帮顾景元脱衣服，又用热毛巾给他擦擦脸，找小被子给他盖上，还让他侧躺着，怕他呕吐被呛到。 照顾完顾景元，谢云舟自己去洗澡、洗衣服，回房间。 顾小曼把两个孩子喂饱睡着了。 “我哥喝醉了？” 谢云舟嗯一声：“估计喝了不少。” 顾小曼开玩笑道：“他们现在喝酒都不叫你了。” 谢云舟走到床边将她揽进怀里：“我才不稀罕，我要带孩子。他们没孩子，只能喝酒。”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带孩子真累。” 谢云舟轻轻拍了她两下：“有件棘手的事情想请你帮忙。” 顾小曼奇怪道：“折煞我了，除了针线活儿，我还能帮你做什么事情？” 谢云舟很认真道：“我们厂里的煤有一部分是火车拉来的，有一部分是卡车从矿上直接拉来的你知道吧？” 顾小曼嗯一声：“知道，怎么，有人不安分了？” 谢云舟冷笑一声：“何止， 有些拉了一车煤从西门进厂，算一车煤，结果中途不卸煤，从北边小门出去，等几个小时候再从西门进，又算一车煤，实际上只有一车煤。” 顾小曼睁大双眼：“这么黑？” 谢云舟的指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拉煤的司机和北门出口看门的串通一气，弄了不少次，有人发现也不敢举报。煤场和煤质化验那边的生态，比煤还黑。” 顾小曼感叹道：“果然，吃公家的发财最快了，说的我都想去弄辆车拉煤。” 谢云舟笑了一声：“你今年应该有不少进账，我妈说今年市里各个图书馆采购书籍里都有你翻译的国外名着。” 顾小曼小声道：“方厂长找你干什么？难道让你帮忙？” 谢云舟嗯一声：“方厂长是庐州来的，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势力。他说我是本地人，且你家在龙湖遍地亲友。想请我帮忙找两个看门的，先看住北边小门。来看门的，必须是胆子大的人！” 顾小曼的心突突跳起来：“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 谢云舟低头看着她：“这个人选，你不是已经想到了吗？” 顾小曼心里喊了声我靠，没想到顾景华那个杀才居然也能派上大用场！ 黑吃黑才是治黑的最好办法！ “云舟啊，景华可不是好相与的，你想让他卖命，得给够好处。” 谢云舟嗯一声：“先让他看一个月，如果能拦住一部分车，给他解决集体工编制，编入保卫科，给他副主任待遇。” 顾小曼嘶一声：“只有这点工资吗？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啊。” 谢云舟低声道：“工资只能给到这个地步，方厂长说，煤场上个月跑了二十多辆空车，一年下来三四百辆空车，多大的窟窿？如果景华能看住北门，我可以帮他一个月要三辆车的煤钱。” 顾小曼哇一声：“我要是会打架，我都想去看北门。三辆车的煤钱啊，比咱俩工资加起来都高！” 谢云舟看着顾小曼道：“这事儿你去跟他说吧，你去说，以后他只听你的话。” 第500章 顾景华出山 顾小曼懂他的意思，他不好公然和顾景华说给好处什么的。 她笑了一声：“我感觉我好像卖官鬻爵的大太监！” 谢云舟也笑起来：“不会，最多是弄权的外戚。” 顾小曼呸一声：“少吹牛，连个副科都没挣上呢，闵叔都是副处了。” 谢云舟继续笑：“你现在嫌弃我也晚了。” 顾小曼继续问道：“除了这个小北门，还有别的什么猫腻？” 谢云舟继续给她讲：“多着呢，比如煤质化验，把低热值算成高热值，厂里就要多给钱。 火车拉煤途中，沿途好多百姓会爬上火车，用铲子往底下扒煤，然后跳下火车，把煤装回去自家烧火用。” 顾小曼有些吃惊：“扒火车也太危险了。” “危险也有人做，我们运煤的火车速度不快，最多就是往下跳的时候崴到脚。 不光拉煤的火车，南方那边有些拉货的火车，速度比我们快多了，经常有人成群爬上去偷货。” 顾小曼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有人在高速公路上偷运货卡车的小视频。 “方厂长只治小北门吗？” 谢云舟嗯一声：“老百姓扒点煤回去烧火做饭，方厂长下不去手管，都是些农民，而且数量少，干脆睁只眼闭只眼。 跑空车太显眼，而且都肥了一些肥头大耳的人。天长日久的，这些人的胃口会越来越大，必须要治。” 顾小曼的眼神闪了闪：“你给方厂长出这么大的力气，他给你什么好处啊？” 谢云舟看她一眼，然后低头给她揉脚：“明年应该能提个副主任，把景华安插到煤场和保卫科，我们也算多了个人手。过几年你的资历上来了，肯定也要提你。” 顾小曼笑一声：“那你明年就是副科了，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比闵叔小九岁呢，等你三十四岁时，肯定比闵叔还厉害。” 谢云舟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脚：“我给闵叔打了电话，他说他过一阵子会带小志来参加孩子们的满月酒。” 顾小曼感觉他按的双脚发酥，舒服的眯起眼睛：“我好久没看到小志了。” 谢云舟见她双眼眯起，心里有些难耐。 从她查出有身孕开始，他就开始当和尚。她已经满了一个月，他还要继续忍耐，到她满两个月为止。 谢云舟垂下眼：“时间不早了，我们歇着吧。” 说完，他灭掉灯，与顾小曼躺在一起。 顾小曼一翻身就察觉到不对劲，伸出手指悄悄试了他一下 谢云舟在黑暗中一把抓住她的手。 顾小曼往回缩。 谢云舟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凑过来低声求道：“小曼，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很喜欢她软软的手…… 顾小曼看在他用心伺候月子伺候孩子的份上，又把手伸了过去…… 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前，冯裕安算完账之后，空气中带着点暧昧。 就在他思考要说什么时，许墨春把门拍的啪啪响：“小秋，裕安，景元。” 冯裕安的酒瞬间清醒，一把将杨秀丽扶稳坐好，然后小声道：“你去开门，我来照顾景元。” 杨秀丽瞟他一眼。 冯裕安隔着门喊了一声：“来了来了。” 说完，他起身反方向往顾景元身边去，轻轻拍拍顾景元的脸：“景元，景元。” 杨秀丽打开了门。 许墨春看到这屋里的情况，没有想太多。 “咦，小秋呢？” 杨秀丽笑着解释道：“陆志豪喝醉了，砚秋送他回去了。” 许墨春哦一声：“景元呢，云舟让我来接景元回去。” 冯裕安对他道：“大春哥，景元睡得死，估计醒不了。” 许墨春笑起来：“他哪里是你们的对手，我背他回去吧。” 许墨春在冯裕安的帮助下，很轻松地将顾景元背到自己背上。 “裕安，我回去了，你等会儿帮我去看看小秋啊，让他早点睡。” 冯裕安点头：“放心吧大春哥。” 杨秀丽忙道：“师父，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等会儿我爸就回来了。” 冯裕安听到她说杨总工，心里一紧：“我送你回去吧，小秋怎么还不回来呢，不会是醉倒在志豪那边了吧。” 三人一起往楼下走。 冯裕安跟杨秀丽聊天：“小杨，你明天不去班里了吧？” 杨秀丽嗯一声：“应该不去了，以后你们喝酒还可以喊我啊。” 许墨春笑着插了一句：“你们这日子过得真快活。” 下楼没多久，双方分开，许墨春背着顾景元去谢家，冯裕安跟着杨秀丽去小红楼。 杨秀丽快步往前走，冯裕安急忙跟上，小声喊道：“小杨，小杨。” 杨秀丽继续低头往前走。 单身楼离小红楼不远，杨秀丽很快到了小红楼底下，然后蹬蹬蹬上楼回家。 冯裕安停下脚步，看着消失在楼道里的人，心里又紧张又失落。 他刚才那样对她，她还回应了，是不是就算同意了？ 冯裕安挠挠头，那是不是该请媒人上门呢？她不再回班里，等于是把事情都交给他了。 冯裕安一个人往回走，心里盘算后面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顾景元早起做饭，吴嫦娥一大早过来帮着弄孩子。 吃饭的时候，顾小曼跟顾景元道：“哥，你等会儿去买菜的时候问一下景昌，他家养的老母鸡不错，问他还有没，有的话我买两只。” 顾景元有点奇怪，妹妹从来不问人要东西吃。 在妹妹家里，他一向秉承多干活少问话的原则，点头道好。 许墨春开玩笑道：“景元，醒酒了没？” 顾景元有些不好意思：“大春哥，我酒量不好。” 许墨春哈哈笑：“酒量好也不是什么好事，会被人灌酒。” 顾景元吃了饭拎着菜篮子就去买菜。 他最近每天九点才去食堂上班，罗主任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他能把自己的活儿干好。 顾景元买菜的时候径直去找顾景昌。 顾景昌在黄金地带卖菜，见到顾景元后很热情地往他的篮子里塞了好多菜：“景元哥，你来买菜啊，我今天带得多，给你。” 顾景昌牢记着他哥的话，景元比我们大，要叫哥。 顾景元没有拒绝，笑着把两个很大的粉丝鸡蛋菜馍馍塞给他：“景昌，你家里还有老母鸡没？” 顾景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有，有，多着呢，明儿我给你带。” 顾景元笑道：“小曼说你家养的老母鸡好吃，让我找你买两只。” 顾景昌笑道：“好好，明儿我就给小曼姐送。” 顾景元继续去买菜，回家的时候，站在街角看了两分钟陆家的烧饼摊子。 陆志豪昨晚喝醉了，今天仍旧一大早爬起来给妹妹帮忙。 兄妹两个和那个帮忙的妇女忙得不可开交。 顾景元看了好久才离去。 等他走远，陆青青抬起头，看了几秒钟他的背影。 第501章 诱惑 那头，顾景昌的菜很快卖完，剩下两把青菜他送给了赵家，然后挑着空担子回去。 顾景华在家里忙得很。 最近正收稻子呢，最近卖菜生意好，他让弟弟继续卖菜，他在家里收稻子。 顾景昌放下空担子就开始做饭。 焖干饭，豆腐炒小青菜、韭菜煎鸡蛋、秋茄子炒油条。 还有顾景元给的那两个馍馍。 他做菜没有什么章法，有什么做什么，管饱就行。 兄长最近干重活儿，需要吃好的，鸡蛋和豆腐每天都有，隔天有肉。 他很快把饭送去地里。 “哥，吃饭了！”顾景昌对着地里喊。 顾景华收起镰刀，走到田埂边跟弟弟一起吃饭。 顾景华饿极了，低头猛吃。 刘翠花死了之后，这个世上再也没人问兄弟两个的冷暖。 顾景华变得跟普通庄稼汉一样，干活很下力气。 他七岁丧父，小的时候，母亲为了求人干活，不惜卖身。 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尝试过自己挑近两百斤的草头，他能挑起来，可母亲担心他闪到腰，坚决不允许。 闪到腰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好，落下病根，一辈子干不了重活儿。 到今天，他和弟弟已经能轻轻松松挑起两百斤，然而，母亲已经没了 。 “哥，今天景元哥找我，问我咱家老母鸡还有没有，说要找我买两个。” 正在吃饭的顾景华抬起头看着弟弟：“景元说的？” 顾景昌点头。 顾景华想了想之后道：“明天上午我去吧，我们两个今天应该就能把稻子割完。” 顾景昌自然不会反对。 第二天上午，顾景华抓了两只老母鸡，准备了一百个鸡蛋，一个人去了电厂生活区。 新来的门卫看他脸生，拦住他。 顾景华陪着笑脸道：“大哥，我之前来过的，我来找顾耀堂的女儿，他是我堂姐，我来给她送老母鸡。” 门卫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两遍：“你等一下，我问问。” 门卫屋里有电话，他直接往谢云舟办公室打电话。 “谢工，有个小子说是你妻弟，来给你家送老母鸡的。” “你让他进去，麻烦给他指个路。” “好嘞。” 顾景华进了大院，门卫告诉他顾小曼家在哪里。 顾景华到的时候，顾小曼正在客厅里和吴嫦娥一起哄孩子呢，冯裕安也在家里。 顾景华敲门：“小曼姐。” 冯裕安去开门，哟一声：“小曼，景华来了。” 顾小曼诶一声：“裕安，让景华进来，我叫他来的。” 顾景华进了门，很客气地打招呼：“小曼姐，嫂子。” 顾小曼也笑着打招呼：“景华来了，我这两天嘴馋，辛苦跑一趟。” 顾景华笑着把手里的一个蛇皮袋和一个篮子放下：“我给姐抓了两只老母鸡，这是我攒的一百个鸡蛋给姐吃。 这一阵子正收稻子呢，昨儿总算割完了，今天才得空来看看姐和两个外甥。” 顾小曼把手里的女儿递给冯裕安：“裕安，你帮我抱着孩子，跟嫂子一起去后院，给孩子们晒一晒太阳，他们有点黄疸。” 冯裕安何等机灵，立刻接过小葡萄：“好呢，走啊小葡萄，跟叔一起去晒太阳哦。” 走的时候，他给了吴嫦娥一个眼色。 吴嫦娥很听话地跟着走了。 顾小曼给顾景华倒水：“你坐，家里现在日子怎么样？” 顾景华笑着回道：“还好，这两年风调雨顺，我和景昌种菜卖菜，养猪养鸡，日子还过得。” 顾小曼把茶水放在他面前：“那就好，婶子总算能放心了。” 顾景华的笑容淡了下来：“姐，我妈的半副棺材都是你给钱买的，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顾小曼先问道：“你和你弟都大了，没想着成个家吗？” 顾景华笑了一声：“姐，我是个劳改犯，脾气不好，谁家好姑娘也不敢嫁给我。 我想多攒点钱，过几年跟景昌分家，再给景昌娶个屋里人，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顾小曼直接道：“景华，我这里有个发财的路子，不知道你敢不敢干？” 顾景华立刻抬头看着她，眸光微闪，沉默良久后才道：“姐，我是个劳改犯。” 顾小曼嗯一声：“你这劳改犯的身份一时半会儿是洗不掉的，想让人家对你改观，你得有份正经工作，洗脚上岸。 昨儿云舟回来跟我说，厂里运煤的卡车弄鬼，从西门进，不卸货，然后从北门出去，一车煤记两车煤。 我们需要一个人去看住小北门，我想到了你。景华，咱两个之间就不说虚的了，你的胆量和本事我是知道的。你敢不敢去帮忙守门？” 顾景华笑了一声：“姐，我去断人家财路，人家会断我的腿的。” 顾小曼也笑起来：“景华，富贵险中求，你难道不想让人家敬重你？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你想一辈子背着个劳改犯的身份在土里刨食？” 顾景华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愣头青，笑了笑之后道：“姐，要不你一次性跟我说完吧。” 顾小曼继续笑：“既然你这么坦诚，我就直接跟你说了。 上个月厂里跑了二十多辆空车，你去帮忙看一个月的北门，如果你能降低一半的空车量，我给你弄进厂，解决集体工，编入保卫科，享受副主任待遇。 如果后期你能进一步降低空车量，我每个月从厂里给你要来三车煤钱的奖励。” 顾景华沉默下来，他的眼底有光在流动，三车煤没有让他心动，但副主任这个名头对他来说充满了诱惑。 顾小曼一直盯着他，脸上带着微笑。 顾景华也看着她，眼里的光一直在变幻。 过了好久，顾景华轻声道：“姐，许德贵以前刚进厂的时候是什么岗位？” 顾小曼微微眨了一下眼：“就是保卫科副主任。” “姐，你可别哄我，许德贵是正式工。” 顾小曼笑道：“景华，集体工能不能干保卫科副主任，还不是领导们一句话的事情。” 顾景华笑了一声，然后哈哈哈连着笑了好几声，笑完后道：“姐，你们说到做到吗？” 顾小曼点头：“你放心，我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儿哄你，好歹咱们也是一个祖宗的。” 顾景华端起桌上的茶水，咕嘟咕嘟一口喝完，然后一下子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我干！” 第502章 顾景华上岗 顾小曼也道：“好，那我就等着你的捷报了 ！你先回去，明儿再来，明天上午我让云舟带你进去报到。” 顾景华点头：“行，那我先回去了。” 顾小曼只起身：“我就不送你了。” 顾景华忙道：“姐你别出来，外头有风。” 顾小曼看着他离开，又让冯裕安把门关上。 冯裕安关上门后道：“小曼，这么大的事情我师父居然都没告诉我。” 顾小曼小声道：“反正不让你去，你现在知道了也不迟。你们昨天晚上喝了不少啊，把我哥都灌醉了。” 冯裕安笑起来：“景元酒量小，斯文的很。” 顾小曼眨了眨眼，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冯裕安瞟她一眼：“想说什么就说。” 顾小曼笑道：“那我可问了啊，你这喝了这么多场酒，有没有什么进展啊？” 冯裕安咳嗽了一声后道：“我今天来，是想请我师父给我帮忙的。” 顾小曼看着他，片刻后笑道：“恭喜你啊。” 冯裕安笑道：“还不知道杨家是个什么意思呢，我一个小工人。” “乱说，你明年肯定能提班长，以后肯定能走上管理岗。那你再等等，他很快就回来了。” 果然，不到十一点，谢云舟就提前偷溜回来了 。领导们睁只眼闭只眼，他家里有月母子呢。 谢云舟进屋后就火速去洗手：“小曼，今天上午他们醒了没？” “吃了一次，刚才玩了一会儿，现在又睡着了。” 谢云舟小心地从冯裕安手里把孩子接过来，低头在孩子的帽子上亲一口，然后坐到顾小曼身边。 “刚才景华来了？” 顾小曼点头：“来了，答应了。” “那就看看他有多少能耐。” “先别管景华，你先管一管裕安。” 谢云舟这才抬头看着冯裕安：“怎么了？” 冯裕安有些不大好意思：“师父啊，我想请你，请你带我去杨家一趟行不？” 谢云舟笑了一声：“去干什么？” 一向洒脱的冯裕安也有些拘谨，耳根子有点发红道：“去，去问问杨总工，愿不愿意把女儿嫁给我。”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对顾小曼：“小曼，嫂子呢？” “在后面洗衣服呢，等下就好了。” 吴嫦娥在后头回道：“马上就来了，就好了。” 不到两分钟吴嫦娥就进了屋：“云舟回来了。” 谢云舟把孩子递给她：“嫂子，你看着他们，我跟裕安说点话。” 吴嫦娥没有想那么多，跟着顾小曼回了卧室，准备把两个孩子一起放在小床里。 客厅里，谢云舟微笑着问道：“你怎么突然要去杨家？” 冯裕安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师父，我，我昨晚上喝多了酒，唐突了小杨。我，我总得负责任。” 谢云舟哦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忍不住的笑意：“那你总不能空手去，你明儿去买点礼物。不要太超标，就根据你自己的收入来。” 冯裕安诶一声：“那就麻烦师父了。” 谢云舟嘱咐道：“去了杨家，就把杨总工当普通长辈，不卑不亢。” 冯裕安很听话地点头道好。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你再等两天，我先把景华安顿好再说。而且，我今天听说明儿杨总工要出差，你等他出差回来再说。” 冯裕安再次点头道好。 顾景华是个行动派，回去后就把家里的事情都甩给弟弟。 “我要进厂了，稻子已经割完了，你花钱找人一起脱粒，我先去干一个月，能干我就长久干，不能干我还回来，你先辛苦一个月。” 顾景昌吓得心怦怦直跳：“哥，哥要不咱不去吧，咱卖菜。” 顾景华骂弟弟：“卖菜有什么用，能让人家高看我一眼？” 顾景昌害怕极了，那年兄长就是进厂后被抓。 顾景华安慰弟弟：“以前我是贼，人家抓我，现在我是抓贼的，怕什么。景昌，我必须抓住这次机会，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如果我能完成任务，我就能干保卫科副主任，许德贵刚进厂的时候有多风光你还记得吗？” 不管弟弟有多害怕，顾景华第二天还是毫不犹豫地跟着谢云舟进了厂。 谢云舟给他换上厂里的工作服，让他去守小北门。 守门是三个人，一人8个小时，顾景华去了就开始守门，之前的那个守门人要被调走了。 这人走的时候恶狠狠地盯了顾景华一眼。 小北门的油水太肥了啊，他跟别人合作的好好的，突然被这小子截胡。 顾景华比他更狠地盯了回去，把一根一米长的大铁棍咣啷一声扔在地上：“兄弟，怎么，要教我为人处世？我在大牢里学了不少把式，咱们练练？” 那人哼一声：“别以为你能得到好！” 顾小曼当天的心都是悬着的，就顾景华那个狠头，要是跟人家打起来可就要命了！ 当天中午，谢云舟下班回来就悄悄跟她讲。 “刚才快下班的时候，那边有人给我打电话，景华上午拦了一辆车，他直接拎着大铁棍拦在车前头，逼着车掉头去卸煤。 司机刚开始不肯去，他一棍子把车灯砸了！” 顾小曼听得心惊肉跳：“没打起来吧？” 谢云舟摇头：“景华去守门的事情事先没有人知道，对方消息还没送出去，还继续弄鬼，一下子就被景华抓住了。 今天算是措手不及，他砸了车灯后，对方很听话地回去卸煤。” “以后他们会不会避开景华轮班的时间？” “我跟方厂长汇报过，以后卡车进厂只限白天。” “那些人会不会报复他？” 谢云舟的声音变低：“景华情况特殊，无父无母无妻儿，坐过牢，一般人不敢动他。” 顾小曼担心起来：“他们应该不会伤害你吧？” 谢云舟安抚他：“要是敢弄我，我去朱伯父家里哭，他们矿上也别想摆脱责任。方厂长主要是不想把事情捅出去，尽量内部解决。 对方不敢对我怎么样，最多是恐吓景华，让他不敢再去守门，或者说让那些敢拦车的人都不敢去守门。” 顾小曼唏嘘道：“这上个班还要玩命。” 第503章 成功上位 顾小曼一语成谶，三天后的晚上，约莫七点多钟的样子，顾景华拎着大铁棍赶来敲门。 谢云舟开门后大吃一惊，只见顾景华满头鲜血。 屋里正在吃饭的人都惊慌地站了起来。 顾景华摇摇晃晃道：“姐夫，我打人了，不知他们是死是活。我让他们去卸煤，他们开着卡车就把我的门卫室撞碎了，我……” 还没说完，顾景华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谢云舟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他：“裕安，送他去厂医院。小秋，大春哥，跟我进厂！” 许砚秋捡起顾景华的铁棍，立刻跟上。 顾小曼听到孩子的哭声，立刻道：“金燕姐，嫂子，你们来帮我。” 谢云舟直等到夜里十点多才回来，顾小曼已经把两个孩子哄睡了。 “怎么样了？” 谢云舟脱掉外套：“没事了，对方撞门卫室。他们两个人，车上有刀，景华早有防备，一个人干翻两个，好在那两人没死，估计要残废。” “这些人是要弄死景华？” 谢云舟冷笑一声：“以往吓一吓就好了，谁知道会碰到景华这个硬骨头，差点搞出人命。” “怎么处理？” “那一车煤就在车上呢，景华把车胎扎了，对方走不了，现成的证据。方厂长正缺个理由呢，把这群拉煤的车队换掉，应该能太平一阵子。” “景华呢？” “没事，门卫室上掉下来的东西砸到他头。先让他回去养几天，该给的会兑现给他。” 一个星期后，顾景华重新归来，走马上任，新鲜的保卫科副主任，专门管西门和北门的守卫。 虽然这流程有点不对，全厂中高层一起闭嘴。 谁愿意干谁干吧，要命的差事。反正顾景华是集体工，这个副主任已经到了顶点。 上任第一天，顾景华下班后直接去谢家。 冯裕安见到他就开玩笑：“顾主任好。” 顾景华笑道：“冯哥，你怎么还拿我取笑，我大字不认几个。” 冯裕安笑道：“我也没叫错啊，你实打实的副主任啊，工资比我们都高。” 顾耀堂坐在一边，仿佛没看到顾景华一样。 顾景华主动打招呼：“二伯。” 顾耀堂从鼻孔里嗯一声：“下班了。” 顾景华诶一声：“怎么没去玩两把？” 顾耀堂肚子里骂道，当着我女儿的面，你说这屁话干什么，想让我挨骂？ 顾耀堂没好气道：“最近手气不好，歇两天。你咋不回家？” 顾景华哦一声：“马上就回去，我来跟我姐夫说一下我今天上班的事儿。” 顾耀堂哼一声：“你是副主任，他是专工，你比他官大。” 顾景华笑道：“二伯，运行分场是第一大分场，厂领导都是从那里出来的，保卫科算个屁，而且我还是个集体工。 我姐夫这专工非得有学问的人才能干，我这个什么副主任，就是挂个名，反正是看大门的，狗都能干。” 顾耀堂嘬嘬牙：“那也不错啊，好歹是个副主任，说出去好听。我最近看上了生活区门口看大门的工作，小曼不让我去。” 顾小曼哼一声：“你去看大门，我怕大门丢了。” 冯裕安低头偷笑。 谢云舟接话道：“景华，最近一阵子会比较太平，你就安心上班。那几个看门的现在都归你管，你把那边的规矩立起来，写个规章制度给我，我拿去报给厂领导。” 顾景华很认真道：“好，那我先回去了。” 顾小曼叫住他，把家里吃的东西给他带一点回去。 顾景华也没客气，打算第二天给顾小曼再送两只老母鸡来。 顾景华当了副主任的事儿在顾家庄炸了锅。 许德贵进门就跟王香萍唏嘘：“景华这个不要命的家伙，这次还真立了功劳。以后有他在那里守着，那些人估计不敢随便弄鬼。” 王香萍哼一声：“隔壁的今天眼红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许德贵没好气道：“他眼红个屁，云舟还没提副主任呢，他儿子算个屁。” 王香萍又哼一声：“那些不讲理的才不管那么多呢，听到副主任三个字，眼睛都红了。不敢骂景华，不敢骂小曼，就骂我呗。我是她妈，该得她骂！” 许德贵十分生气，扭头出门去隔壁，对着顾耀祖家的门狠踹几脚。 “顾耀祖，你给我滚出来！” 顾耀祖来开门：“许德贵，你发什么疯呢？” 许德贵骂道：“你跟你屋里人说，要是再敢没事儿骂我屋里人，我明儿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许德贵扭头回家去了。 许德贵决定，他要去镇上买地皮，明儿就去！ 钱不够他去借！ 许德贵第二天直接去找顾小曼借钱。 顾小曼笑道：“许大伯，你来问我借钱，小秋知道了要伤心的。” 许德贵摆手：“我问你借钱，给你写借条，白纸黑字，我该还多少还多少。这是给大春买地皮，我怎么能问小秋借钱。 本来我想问国栋借钱，可是问女婿借钱给儿子买地皮，听起来就不大像样子。 我想了一夜，还是决定厚着脸皮来问你借。” 顾小曼笑着问道：“许大伯，你要借多少？” 许德贵实话实说：“不多，就八百。本来我再攒一阵子就够了，可徐春梅总是骂人，我还是早点搬走吧。” 旁边顾景元道：“干大，我借你三百。” 许德贵温声道：“景元，你有这个心意我和你干妈都很高兴。你有钱你留着，回头你还要盖房子呢。 我问你借三百，你的日子要难过，总不能为了我的事情，让你手里紧张。 而且三百也不够，我不如直接问你妹妹借，你妹妹有钱，她少这八百，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顾景元点点头：“那你有事情的时候可以喊我。” 许德贵心里有点感动，对着他笑了笑：“景元从小到大都是个好孩子。” 顾景元对着他笑了笑：“干大对我好。” 顾小曼接话道：“许大伯，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回房取了八百块钱现金给许德贵。 许德贵接过八百块钱，按照规矩给顾小曼写了欠条。 “小曼，我明年年底之前一定还清。” 第504章 攻克丈母娘 顾小曼收起欠条：“许大伯，你什么时候宽裕了什么时候还我。你以前经常借钱给我哥看病，我家少了什么都问你借，我都记着呢。” 许德贵笑了笑：“你爸真是好命。” 果然让顾小曼说中了，当冯裕安回去把这事儿说给刚起床的许砚秋时，许砚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手里有钱，父亲却去找小曼借钱。 冯裕安安慰他：“小秋，别想那么多，孩子多了，父母有时候为了不伤孩子们的心，都会小心翼翼。” 许砚秋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去杨家啊？” 冯裕安最近买礼物，许砚秋一直看着呢，还给了些意见。 冯裕安咳嗽一声后道：“我等我师父的通知，小秋啊，你说杨家不会拒绝我吧。” 许砚秋笑道：“你去问云舟，在咱们厂里，徒弟如半子。你家离得远，你在厂里有多少脸面，要看你师父。” 冯裕安想起自己那天耍流氓的经历，心里又高兴又紧张。 他已经耍了流氓，不能不负责任。 偏偏杨秀丽这个星期去厂团委上班去了，跟他上班步调不一样，他也不好堂而皇之去找她，毕竟还没有名分。 “说得对，我得再去问问我师父，什么时候带我去杨家。” 许砚秋微笑看着他：“祝你成功，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帮你迎亲。” 冯裕安笑着捶他一下：“你小子那天晚上是不是故意不回来的？” 许砚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冯裕安又捶他一下：“你个光棍懂得还怪多的。” 许砚秋身强力壮的，冯裕安捶两下就跟挠痒痒一样。 冯裕安开开心心地去谢家。 “师父你下班回来了。” 谢云舟正抱着孩子呢，一个多月的孩子每天能醒一阵子。 顾小曼看到冯裕安后开玩笑：“裕安，你的礼物买齐了没啊？” 冯裕安嘿嘿笑：“齐了齐了，我问过小秋咱们大院里的普通工人一般都买些什么，按照略微好一点的标准买的。” 谢云舟问道：“裕安，你不要回去先告诉你母亲吗？” 冯裕安直接道：“师父，告诉我妈，我妈只会跟着紧张，她帮不上任何忙。如果事情能成，我再回去告诉我妈，我妈只会跟着高兴。” 谢云舟嗯一声：“那这回我就是帮你问问话，如果杨总工不反对，你回头再请你母亲和你兄长过来，正式走流程。 杨总工就这一个女儿，爱若珍宝，你穷点不要紧，要把态度摆出来。” 冯裕安诶一声：“我会的师父。” 谢云舟盯他一眼：“如果能成，以后要记得守规矩，不要再动不动带小杨出去拼酒。” 冯裕安闻言立刻清了两下嗓子：“不会的师父，我肯定会跟你学的。” 谢云舟嗯一声，轻轻将小芒果托起来。 芒果醒了，睁着眼睛看着父亲，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一动不动。 他立刻笑起来：“小曼你看，他长大了好多。” 顾小曼也凑过来看：“肯定的，昨天称过了，长了不少呢。再努力几个月，肯定能赶得上单胎的孩子。 我当时特别担心他们没长好，还好他们一直顺顺利利的。” 说完，她抓起芒果的脚丫子啃了一口：“也就小时候能啃一啃。” 冯裕安看的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师父命真好，有个好老子，还有个好老婆，还有龙凤胎孩子。 哎，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呢。 两天后，谢云舟晚上带着冯裕安去杨家。 来开门的是杨太太，杨太太先是咦一声，然后热情道：“云舟来了，快请进，老杨，老杨，云舟来了。” 谢云舟笑道：“婶子，大晚上过来，打扰你们了。” 杨太太笑道：“看你说的，打扰什么，我巴不得你们天天来呢。” 杨总工从屋里走了出来，先是笑眯眯道：“云舟来了。” 等看到谢云舟后面的冯裕安，他立刻挂起脸。 谢云舟忙道：“杨叔，这是我徒弟冯裕安。” 杨总工从鼻子里嗯一声。 谢云舟笑道：“裕安，叫杨叔。” 冯裕安头皮发麻，现在喊杨叔不会被打出去吗？ 师父有命，他不得不从，摆起灿烂的笑容道：“杨叔好，婶子好。” 杨总工听到一声杨叔，又从鼻孔里嗯一声。 要不是谢云舟在场，他定要把这小子打出去。 谢云舟笑道：“杨叔，这次出差可顺利？” 杨总工招呼客人：“还比较顺利，快坐。” 杨太太给两个年轻人倒茶，然后坐在旁边，目光不时往冯裕安身上掠过。 冯裕安今天打扮过了，顾小曼给他弄新衬衫，脖子上还戴了个蓝色波点的小蝴蝶结，看起来跟要登台表演似的。 下半身配的西装裤，还穿上了皮鞋。 这打扮看起来有点骚包。 顾小曼提前打听过，据说杨太太喜欢年轻人穿正装。 顾小曼给他定下策略，老杨不好攻克，从丈母娘那里下手。 还好冯裕安身材不错，腰板挺得笔直坐在那里，不时对杨太太笑一笑。 谢云舟和杨总工谈工作，杨太太开始跟冯裕安拉闲话。 “小冯多大啦？” 冯裕安笑着回道：“婶子，我属兔的，今年23整岁。我过生早，说我24也行。” 冯太太哦一声：“你一个人来这边上班，会不会想家啊？” “婶子，我家离得不远，回去也方便。” 冯太太又哦一声：“你家几个兄弟啊？” “婶子，我有个哥，我哥家里有两个侄儿。我爸以前矿难没了，我妈要求组织上给我换到电厂来了。” “哎，你妈还是有眼光的，咱们龙湖电厂待遇不错的。” …… 机灵的冯裕安跟杨太太聊的很愉快，他今天夸人很讲究，不像平时那样浮夸，偶尔不经意间夸两句，把杨太太哄得眉开眼笑。 难怪女儿喜欢这小子，这小嘴真甜。 杨总工却觉得这小子一张嘴太油滑了，就女儿那耿直的性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正说得热闹呢，杨秀丽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 “谢工来了，师父来了。” 杨总工听到师父两个字就想生气。 什么狗屁的师父，天天带他女儿喝酒，现在全厂都知道他女儿是个酒桶。 除了这小子，就没别人上门来提亲。 第505章 丈母娘看女婿 谢云舟礼貌性地打招呼：“小杨在呢。” 杨秀丽笑着走过来坐下：“我刚才在整理一份材料。” 冯裕安顶着杨总工犀利的目光跟杨秀丽搭话：“你去厂团委感觉这几天怎么样？” 杨秀丽笑道：“还行，比在班里忙一些。” 杨总工打断女儿的话：“丽丽，你去帮我把我书房里的书整理一下。” 杨秀丽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礼物，然后起身：“爸你们饿不饿，要不我给你们下点面？” 杨总工拒绝：“不用，你去忙你的。” 把女儿打发走，杨总工开始见真章：“云舟啊，这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来给我送礼啊。要说给你提岗，我也提不动副主任啊。运行分场的副主任，需要厂长亲自挑。” 谢云舟看了一眼书房，见杨秀丽关上了书房门，笑着回道：“杨叔，我就不瞒着你了。我今天带裕安来，是想问问杨叔和婶子，你们可喜欢裕安？” 杨总工没表态。 谢云舟继续道：“杨叔，裕安的父亲没了，从他进厂开始，就一直是我徒弟，每天在我家里吃饭，帮我带孩子，跟我一家人 一样。 头先杨叔跟我说，要给丽丽介绍个像样的对象。我特意带裕安过来，是想请杨叔看看裕安。 裕安是85年参加工作的，本科生，现在岗位是司机，明年要去省电力局参加大赛，在咱们厂里也算优秀的青年才俊。” 话到这里，冯裕安接过话题：“杨叔，婶子，我来龙湖之前，我母亲告诉我，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全看我自己。 我很幸运，能遇到我师父，又遇到了丽丽。我，我觉得丽丽是个好姑娘，我愿意一辈子对他好，不知二位长辈能不能看得上我。” 杨太太看了一眼杨总工。 杨总工终于开口：“上次总厂考试考的还不错，明年争取去省里拿个奖。” 冯裕安立刻诶一声：“杨叔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杨太太笑道：“我听丽丽说，裕安上班特别认真，晚上从来不偷着睡觉。人家在说闲话，他在看书。” 冯裕安有点心虚，他上班期间也没少跟人闲扯。 “婶子，我进厂第一天我师父就跟我说上班要认真，不管能力怎么样，态度要端正。” 杨太太又夸道：“云舟一直是咱们龙湖拔尖儿的，你跟着他学，肯定不会差的。” 聪明人不需要明说，话到这个份上，杨家算是答应了。 后面就要看两个年轻人是不是投缘。 师徒两个又坐了一会儿，谢云舟要走：“杨叔，我还要回去带孩子，改日我再来。” 杨家夫妻两个把师徒两个送到门口。 杨太太很热情道：“裕安，也别总在云舟家里吃饭，得空也来我家吃饭。” 冯裕安十分高兴：“好呢婶子。” 杨秀丽从书房里冲出来：“师父，我这两天泡了点果酒。” 冯裕安心里直喊祖宗，你怎么这时候出来了。 果然，杨总工立刻把女儿拉进屋：“云舟你慢走啊。” 然后砰一声关上了门，对着女儿大声道：“你叫的什么不伦不类的称呼!” 杨秀丽回嘴道：“我也没叫错啊，不叫师父，难道叫弟弟？” 杨总工被噎的心口疼。 杨太太骂杨总工：“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要是累了就去挺尸！” 杨总工对杨太太道：“都是你惯得，她一天天无法无天。” 杨太太又骂道：“你少矫情，我知道你心里高兴着呢。丽丽，别理你爸，明儿你把裕安叫来吃饭啊。我跟你说，这孩子不错的，比你还小一岁，要是错过了这个，可没有那么多大学生给你挑。” 杨总工哼一声：“你们女人就喜欢油嘴滑舌的！” 杨太太立刻回道：“你懂什么！” 谢云舟回去把这事儿说给家里人听，大伙儿都笑起来。 顾耀堂咧咧嘴：“裕安这小子真不赖，以后这小两口没事儿一起弄点小酒，日子快活着呢。” 顾小曼开口道：“爸，你去跟林家说，我要在他那里办满月酒。” 顾耀堂拒绝：“让你哥说！” 顾小曼眼睛睁大：“你去说怎么了，我哥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你白当个姥爷？ 这个把月，你除了天天来吃饭，你给两个孩子做什么了？你要不愿意去也行，别想让孩子喊你姥爷！” 顾耀堂哼一声：“我就是他们的姥爷！” 顾小曼嗤笑一声：“想得美，不出钱不出力，你就是老顾！屁的姥爷！” 顾耀堂心里骂骂咧咧，这个狗屎女儿，越来越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他嘴上又哼一声：“自从生了两个孩子，你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大！” 顾小曼没好气道：“那当然了，你以前嘲笑我没男人没孩子，我现在都有了，我当然腰板硬！你爱去不去，不去我请许大伯去！” 顾耀堂就不爱听这个：“你去你去，许德贵再好也不是你老子，你命不好，你就只有我这样的老子。” 顾小曼摸摸女儿的小手：“你也只有我这样的女儿，小梅那样乖巧听话的好女儿，你可不配有。” 许墨春笑着解围：“顾二叔， 你去呗。你去问问价钱，你去了还能还还价，你面子大。” 顾耀堂有了台阶：“看在云舟的面子上我去。” 顾小曼低头对着女儿嘬嘬两声：“小乖乖，醒了也不哭，是不是觉得很吵啊，我们让姥爷回去给太姥姥洗脚好不好啊？” 顾耀堂撇撇嘴：“那是你女儿，又不是小狗，你嘬嘬个什么。” 顾小曼骂他：“少管我，明儿你去林家问问，然后要两个菜单子回来给我看看。” 顾耀堂没好气道：“我去行了吧，你是我大，我是你孙子！” 顾小曼用嫌弃的口气道：“我才不要！” 父女两个吵了几句，顾耀堂气哼哼地回自己家。 顾小曼开始着手操办孩子满月礼的事情，发请帖，定酒席，还要准备衣服。 她月子里吃得好，长胖了点，以前的衣服有点紧，她要准备新衣服。 冯裕安和金燕天天帮她跑腿，满月酒一切事宜准备妥当。 第506章 愣头青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很快到了孩子们的满月酒。 林家今天不干别的生意，单接顾小曼的喜宴。夫妻两个将宾客精简了又精简，一共十桌。 喜宴放在中午，谢云舟让林家把酒席分两个地方，一个地方坐五桌。 龙湖镇党委班子成员一桌，龙湖电厂党委班子成员一桌，闵学东带着陈志泽、孔祥贵、侯建国以及谢云舟的几个高中同学坐一桌。 另外，运行分场支委成员、罗主任、许德贵和一群专工们开了两桌。 这五桌一个地方。 另外一个地方的五桌是普通同事和顾小曼这边的亲友。 夫妻两个抱着两个孩子亮相，两个月的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一起躺在小车里翘脚。 等开席之后，夫妻两个把孩子交给金燕和顾景元看着，二人挨桌去招呼宾客。 谢云舟把弟弟薅了过来，沈云清把表兄姚建民带过来一起招呼客人。 本来龙湖镇镇政府这边，谢云舟只打算请许德富一个，哪知许德富说书记和镇长也让他带礼。 谢云舟认真地给龙湖镇整个党委班子下请帖，一个不落。 书记和镇上倒不是想巴结什么，但也不能装作不知道，送份礼，结个香火情也好。 夫妻两个今天特意收拾了一番，谢云舟看起来意气风发，顾小曼身体恢复了很多，比以前稍微丰腴了一点点，上了妆，看起来越发光彩照人，多了一丝成熟妇人的韵味。 侯建国见到谢云舟就喊：“云舟，哥要恭喜你，年纪轻轻就当了父亲，来，哥要敬你十杯酒！” 谢云舟笑着对后面的冯裕安道：“裕安，快去把小杨叫过来救我。” 冯裕安哈哈笑：“好啊，我这就去！” 侯建国哟一声：“咋了，你们这里有酒中仙啊？” 顾小曼笑道：“侯师兄，是酒中诸葛，杨姐劝酒的话有两箩筐，而且两斤酒放不倒她。” 侯建国嘶了一声：“是个巾帼啊！别叫别叫，我输了。” 闵学东笑起来：“建国，你要是醉了，我和小孔轮着背你回去。” 谢云舟端起酒杯：“闵叔，小志，还有诸位兄弟们，感谢你们来参加我两个孩子的满月酒，我敬大家一杯。” 有人笑起来：“云舟结婚的时候我就说，侄儿属虎，看看，虽然从虎年拖到兔年，却一下子来两个！” 大伙儿都哈哈笑起来，一起喝了一杯酒。 顾小曼趁机跟陈志泽说话。 一年多没见，陈志泽的头发长长了好多，她扎了两个小辫子，小辫子上还有两个小配饰。 顾小曼从来不去评判陈志泽的衣着，反正她穿男装女装都好看。 说了几句后，夫妻两个继续去酬谢别的客人。 屋里不到半个小时就热闹起来，隔壁方厂长、厂党委书记，龙湖镇党委书记、镇长都来给闵学东敬酒。 三十四岁的闵学东已经升到副处级，从市委组织部调去了省委组织部。 镇长和书记刚开始不知道，等看到许德富跑来敬酒，这才知道今天来了位真神。 省委组织部副处，许德富你个奸鬼，居然还认识这等神仙！ 许德富只能解释，他也是第一次和闵学东一起吃饭，他还是特意去问过侄儿闵校长来不来。 闵学东笑了笑，虽然在单位他只是个芝麻粒大的小官，到这里来，也能体验一把被人捧着的感觉。 “我在龙湖插队九年，对这里感情比较深。我离开八年，这里变化这么大，都是各位父母官的功劳。” 觥筹交错之间，一群人互相攀谈起来。 有个副镇长看到闵学东身边坐了位女士，而且闵学东刚才还给陈志泽倒了杯米酒，陪着笑道：“这位可是闵太太？”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陈志泽抬头淡然回道：“不是。” 那人诶呦一声忙道：“是我眼拙，这位女士，我敬您一杯。” 陈志泽端起酒杯，很痛快地一干到底。 闵学东很想一脚把这个愣头青踹出去，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这么蠢是怎么当的副镇长 ！ 顾小曼笑着接话道：“闵叔，你和孔师兄侯师兄平时联系多吗？可惜我离得远，不能经常去看你们。” 闵学东笑着回道：“平时工作都忙，这回你家有酒席，我给小孔和建国打电话，又叫上小志，路上人多可以相互照应。” 陈志泽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吃吃喝喝。 一群官油子说完了话，又各回各的座位。 夫妻两个又去给别的桌敬酒，等到顾家亲戚这边时，顾耀祖一家子都来了。 顾小曼以自己是出嫁女为由，顾家庄大部分族人都没请。 她本来只请了顾景财，但大房一大家子都来了。 喜日子里，不管谁来，都不能赶人走。 徐春梅今日看到吴嫦娥就一直在心里骂，带孩子这么轻松的活儿，为什么便宜了许家儿媳妇。 赵玉莲这个蠢材，生的女儿也是个不长脑子的，谁是亲的都不知道。 谢云舟知道顾小曼极其厌恶大房夫妻两个，象征性地应酬道：“大哥，帮我看着些。” 顾景财诶一声：“放心吧，我会的。” 顾小曼一句话没说，然后去下一桌。 徐春梅见顾小曼连大伯父大伯娘都不喊，伸手掐了女儿一下：“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带孩子你又不是不会。” 顾景财小声道：“妈，别吵，今天是喜日子。” 徐春梅不满意道：“景财，你也不帮帮你妹妹。” 顾景田在一边大快朵颐，堂妹家的酒席真好，他今天连礼都没送，直接带着韩清华和菲菲来吃酒席。 自家妹妹，送什么礼。 一家三口吃的十分欢快。 徐春梅又骂小儿子：“菲菲这么大了，你们也不教教她规矩，在外头吃酒席呢，你看吃的，跟八年没吃过肉一样。” 顾景田抬头道：“妈，我们本来就好久没吃肉了！不趁着今天吃，明儿你买肉给我们吃？ 妈，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小曼跟我二叔一样，六亲不认的主。她连我二叔都骂，更别说我们了。” 徐春梅见到小儿子这副无赖样子，十分痛心。 她老实听话的儿子，被顾耀堂那个缺德鬼带坏了！ 第507章 狗急跳墙 谢家酒席热热闹闹的时候，街角里，有个年轻人蹲在那里抽烟，一眼不眨地盯着林家饭店。 不是别人，正是陶国安。 他已经好久没看到顾小荷了，听说今天谢家摆满月酒，他半晌午就来了，蹲在角落里看着林家饭馆的大门。 他身上随便套了件外套，上面带着补丁和脏污，头发很凌乱，双眼发直，手里的烟已经抽完了，烧到烟屁股了，他还在往嘴里吸。 林家饭馆刚才人来人往，他看到了好多穿着体面的人，有一部分是从乡镇府出来的，有一部分是从电厂出来的。 他知道那都是些当官的。 他也看到了今天的主角，副市长家的儿子，龙湖镇一枝花，小两口一人抱一个孩子，男的俊女的俏，夫妻两个在一起时不时凑在一起说两句，看起来十分恩爱。 陶国安想起自己刚结婚的时候，顾小荷虽然没有堂姐漂亮，在龙湖镇也是数一数二的。 而且顾小荷脾气好多了，对丈夫比较柔顺。 他曾经也拥有过一段夫妻恩爱的好日子。 后来他没孩子，生活逐渐露出了锋利的爪牙。 夫妻反目，婆媳吵架，亲家打架，然后离婚。 陶国安又点燃一根烟。 他刚才看到了顾小荷，她一路上一直低着头，跟着兄嫂一起进了饭店。 陶国安想象不出来里头是什么样子，他从来没跟当官的一起吃过酒席。 他只知道，顾小荷是他的人，她别想跑了。 饭店里头，谢云舟和顾小曼终于得空租坐下来，一人手里还抱着个孩子。 闵学东看到小娃娃，有些惊喜：“云舟，他们两个好带不？” 谢云舟笑道：“闵叔，你抱抱？” 闵学东小心翼翼地接过小葡萄，和她四目对视。 两个多月的孩子偶尔会盯着人看，虽然她看不清。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会儿后，小葡萄忽然笑了一下。 闵学东高兴道：“云舟，她跟我笑了。” 谢云舟笑道：“最近开始学着笑。” 他伸手接过顾小曼怀中的孩子：“小曼，你快吃点饭。” 顾小曼也不客气，拿起碗筷就开始吃。 陈志泽看到顾小曼吃的那么多，小声问道：“小曼，你现在是不是经常饿肚子？” 顾小曼抬头看着她笑：“小志，我现在像个饭桶，一顿吃两大碗，是不是吓到你了？” 陈志泽忙给她夹鱼和肉：“你一个人吃三个人的饭，而且小孩子要长个子，需要的营养更多，你吃。” 顾小曼当着众人的面吃了两碗饭菜，这碗比家里的碗还小一些。 她伸手接过孩子：“云舟你吃。” 谢云舟一边吃饭一边道：“闵叔，晚上别走了，在我家歇着。” 闵学东忍不住低头在小葡萄头上的帽子上亲了一口：“明天一早要出差呢，实在是没办法，不然我定要留两天的。” 顾小曼看向陈志泽：“小志，你要不要在我家歇一夜？” 陈志泽摇摇头：“我帮不上你的忙，留下来还要你们照顾我。我来主要是来看看你，看到你现在过得还算可以，我就满意了。我明儿虽然不用出差，也要上班呢。” 闵学东夸了一句：“小志最近提了工程师，工作特别认真。” 顾小曼笑道：“就我岗位低。” 侯建国咦一声：“顾师妹，你一个人挣的钱比我们一群人加起来都多，你别就臊我们了。省翻译协会副主席，我都在我们单位图书馆里都看到过你的书。” 闵学东等谢云舟吃完饭之后把孩子还给他：“云舟，恭喜你。你可别忘了，你作为父亲的荣耀，是小曼给你的。” 谢云舟笑道：“闵叔，我不敢忘，也不会忘。” 闵学东看了看时间：“云舟，小曼，我得走了，你们下次去庐州，一定要去找我。我虽然穷了点，还能亲手做顿饭给你们吃。” 顾小曼看着眼前的闵学东，八年过去了，闵学东已经从那个金庄小学温润心细的校长，成长为官场上一名睿智的官员。 谢云舟站起身：“闵叔，得空我们就去看你。” 隔壁屋两桌人看到闵学东起身要走，都来送。 闵学东看向还坐在那里的陈志泽，温声道：“小志，走了。” 陈志泽喝完最后一口米酒，把杯子放下：“小曼，下次去庐州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 一群人一起往外走，到了大门外头，突然，一声高亢的声音响起。 “小荷，顾小荷，你出来看看我啊！” 顾景财看到陶国安，脸色骤变，大步往那边儿去。 哪知陶国安突然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刀：“你别过来，你不要靠近我！你是不是又想打我？上次你把我打伤了，看在你是小荷亲哥哥的份上，我都没跟你算账！你今天要是还打我，我就不饶你！” 顾景财小声呵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陶国安大声道：“你说我来干什么 ！小荷是我屋里人，你们却把她关起来不让她见我！” 顾景财骂道：“你们已经离婚了！” 陶国安不承认：“你少乱说，龙湖镇多少两口子连结婚证都没有，不是一样过日子？什么离婚，我和小荷结了婚，我们拜过祖宗，她就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 刚吃完酒席的人都好奇地站在那里看热闹。 许德富看到刀后皱了皱眉，对旁边的两个侄儿道：“你们去，一起把他的刀卸了！” 闵学东把外套一脱扔进侯建国怀里：“我来！” 说完，他大跨步走上前，径直往陶国安面前而去。 陶国安大声喊道：“你不要过来！” 闵学东继续往前走。 陶国安一把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小荷不理我了，我什么都没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闵学东停下脚步。 陶国安继续喊道：“小荷，小荷你出来啊！” 徐春梅已经在屋里骂了起来。 许德富对着里头喊：“耀祖，你家里的事情，你来解决！” 顾耀祖人都傻了，他见惯了陶国安跪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样子，第一次见到陶国安拿刀！ 第508章 小曼发威 顾耀祖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许镇长，我也没办法啊，要不我们走吧，他肯定是吓唬人的，我们只要不理他，他等会儿就自己回去了。” 顾耀堂撇撇嘴：“大哥，你拿出你老丈人的威风来，他肯定听你的！” 顾小曼没说话，这是大房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多嘴为好。但凡她多说一句，徐春梅就能找到理由骂她。 谢云舟对身边人道：“裕安，云清，你们帮我看着点小曼和两个孩子，陶国安今日怕是要闹事。小曼，你先进屋。” 说完，他把孩子给金燕，让金燕和顾小曼退回屋内，冯裕安和沈云清守在旁边。 顾景华见状，也带着弟弟悄悄聚了过来。 顾景元立刻跑去找来一把火钳和一根棍子，把棍子塞进父亲手里：“爸，我们守着小曼。” 顾耀堂冷不丁被塞一把火钳，看到儿子的脸色，很乖顺地拎着火钳站在女儿身边，还不忘叨咕：“景元，你应该让我抱孩子，把火钳给小曼，她打架比我厉害多了！” 门外头，顾耀祖已经在劝陶国安。 哪知陶国安不听劝，坚决要见顾小荷。 闵学东开始安抚陶国安：“你是顾耀祖的女婿？” 陶国安不认识闵学东，戒备地看着他：“你是谁？” 闵学东微微一笑：“我以前是金庄小学的校长，小曼和小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运气不错，能娶小荷为妻。你们为什么离婚了呢？” 陶国安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可是顾景财把小荷关在大院里，门卫不让我进去。” 就在闵学东安抚陶国安的时候，谢云舟看到陈志泽悄悄往一边绕路而去。 他想起以前闵学东说过陈志泽身手很好的话。 谢云舟也往一边去，还给他的同学们使个眼色，大家都悄悄跟着他走，在一边筑起一道人墙，遮挡住陶国安的视线。 顾景华一直关注谢云舟的动作，见状明白了他的意思，悄悄带着大家都往这边围拢。 闵学东还在哄陶国安：“你们离婚了，你想复婚，得拿出行动来。比如说你去多挣点钱，盖几间好屋子，或者说给她买衣服买首饰。 她在你家里受过伤害，你空口白牙就叫她回去，她肯定不敢。” 陶国安红着眼睛回道：“小荷不在我身边，我干什么都没劲，只要她跟我回去，我以后好好干，我一定多挣钱，让她过好日子。” 闵学东叹口气：“那你这样就难了，小伙子，追女人要么有感情，要么有钱。你光空口白牙许诺，谁也不会轻易相信你的。 你听我的，先好好跟她谈一谈，把你的诚意拿出来。女人都心软，只要你为她做出牺牲，她心里会记得你的。” 这话听得后面的侯建国差点笑出声，你个老光棍还教人家追女人。 谢云舟和顾景华还在悄悄喊人继续筑人墙，而且离陶国安越来越近。 事情没解决，不管是镇政府领导还是厂领导，大家都没走。 看到小伙子们都往那边移动，大伙儿都跟着悄悄动。 就在闵学东和陶国安僵持的时候，突然，只见陈志泽的手从人缝中伸出，趁着陶国安和顾耀祖讨价还价的时候，手里的绳镖迅速飞出，咚一声将陶国安手里的刀击落。 陈志泽出手如电，看得围观群众们都惊叹不已。 许家兄弟和顾景财一拥而上，很快制伏住陶国安。 顾景财兜头给陶国安两个嘴巴子：“我妹妹在你家受了那么多委屈，好不容易离了你家的火坑，你还想来害她！” 陶国安被制服，见顾小荷一直不出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大声喊起来：“小荷，你出来啊，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了，让你在龙湖镇永远没脸见人！” 顾景财气得抬脚踹在他肚子上，夫妻之间知道一些秘密不是很正常么，这人居然这么无耻，要拿这个威胁人！ 哪知陶国安说出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小荷，你不是喜欢你姐夫嘛，我同意你去找他借个孩子，我会当做亲生的对待的！反正我身体有毛病！小荷，我说到做到，只要是你生的，我都认！” 这话一出口，乡镇府领导和厂领导们都拿眼去看谢云舟。 谢云舟额头青筋直跳。 还没等谢云舟动手打人，顾小曼在屋里听到后大骂起来：“这个贱人，老子不发威，你以为老子好欺负是吧！” 说完，她立刻起身，将孩子塞给顾景元，然后一把抓起赌鬼爹的裤腿，薅掉他的一只臭鞋子，一阵风一样刮了出去。 顾耀堂呆呆地看着自己没有鞋的脚，片刻后兴奋起来，光着脚往外走去。 大伙儿只感觉一个红影子冲了出去，然后顾小曼手里的鞋底就噼里啪啦抽在陶国安的脸上。 陶国安被抽懵了。 顾小曼杏眼圆睁指着他大骂道：“陶国安，你个狗东西，你和你前妻人头打成狗脑子是你们的事情，谁他妈允许你来诬赖我男人的！” 不等陶国安还嘴，她拿着赌鬼爹的臭鞋又噼里啪啦抽了六七下！ “你个没种的软蛋，生不出孩子你就滚去当你的太监，别用你陶家那些肮脏的主意来安排我顾家的女儿！ 你说借就借，那是我男人，凭你也配！ 你还想要老婆，老母鸡看到你都嫌弃你是个没种的阉鸡！” 也不知是谁，在后头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闵学东震惊地地看着顾小曼。 他的小弟子从小乖巧，就算跟人打架也是抄起砖头闷头打，他第一次听到她这样粗鲁地骂人！ 陶国安缓过劲儿后大声喊道：“她本来就喜欢你男人！她跟我结婚之前就喜欢你男人！” 顾小曼抬手就是两鞋底：“放你妈的狗屁，你身体有毛病你骗我妹妹嫁过去，之前还诬赖她不能生，现在你讨不到老婆，就想给我妹妹泼脏水让她嫁不出去是吧？ 就算她嫁不出去，我把她送去当尼姑，也不跟你这个阉鸡！ 你陶家的孩子是不是都是借来的？ 肯定是借孩子借多了，到最后不知道是跟猪借的还是跟狗借的！结果生了你这个猪狗不如的歪种！” 看热闹的人这下子不含蓄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509章 以死明志 顾小曼继续骂：“你个狗东西，吃屎吃多了满嘴喷粪，我家云舟清清白白，跟我的时候还是个童子男，你敢侮辱他的清白！” 童子男三个字一出口，后面一群小伙子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云舟脸色稍霁，没有阻拦顾小曼继续骂人。 父亲跟他说过，你没法跟你弟学满地打滚，你可以找个敢这么做的人。 他觉得顾小曼拿着鞋底抽陶国安脸的时候豪情万丈，气势如虹。 他佩服。 顾小曼继续骂：“你个孬种，生不出孩子还不敢承认，你还敢来我家里闹事！ 今天是我两个孩子的满月酒，你他妈来闹事！我让你闹事！我让你闹事！” 许砚秋等顾小曼打够了才道：“小曼，我来吧。” 顾小曼扭头对他道：“小秋你去，把我爸的袜子脱了拿过来！” 许砚秋笑着向顾耀堂走去。 不等许砚秋动手，顾耀堂兴奋地自己把两只袜子脱了下来，塞给许砚秋：“给你！我这袜子三天没洗了！” 自从女儿结婚后搬走，他就经常不洗脚不换袜子，儿子和老娘都管不了他。 许砚秋被熏得差点把袜子扔了，他拎起一点点袜子向那边走去。 陶国安还在骂，顾小曼对许砚秋道：“小秋，把袜子塞他嘴里！” 后面的人都哄笑起来。 许砚秋匆忙把袜子卷起来，忍着恶心塞到陶国安嘴里。 顾小曼指着陶国安道：“今天是我家的喜日子，我饶你一命，以后你和顾小荷的事情，是你和顾耀祖一家的事情，你再敢把我家牵连进来，我把你头打烂！” 说完，她不解气地又抽了他两鞋底：“你还敢带刀！大街上这么多人你带刀！万一伤到妇女儿童，把你埋了都赔不起！下次再带刀，我就用你的刀给你剃个大光头！” 人群里的哄笑声一声比一声大。 派出所的人已经被许德富叫过来了。 许德富跟镇长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对着人群道：“此人当街持刀行凶，诽谤他人，寻衅滋事，先带回去。” 陶国安被带走后，谢云舟先送领导们：“今天家里出了点意外，让诸位长辈们见笑了。” 方厂长笑着拍了拍谢云舟的肩膀：“我们云舟好人才，好人才都会遭人诽谤，你是个什么人，我们心里都一清二楚，不用放在心上。” 谢云舟微笑着再三客气，把一群领导们送走。 闵学东穿上外套：“云舟，不要在意，你和小曼的感情我们都有目共睹，人活在世上，总免不了会沾染污泥。” 谢云舟回道：“谢谢闵叔，我就是担心小曼生气，她现在不能生气。” 闵学东笑道：“那你就给她出口气。” 顾耀堂拎着一只鞋子、光着脚走了过来：“小曼，袜子我不要了，你把鞋还我啊！” 顾小曼本来生气的，看到赌鬼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把鞋丢给他。 顾耀堂把鞋穿上：“小曼你别气，明儿我就去陶家。反了他的，老子的孙子今天办满月酒，他陶家把人放来闹事儿！ 陶国安过来，他娘老子能不知道？这两个老东西，就是想恶心老子！老子这次肯定不能饶了他一家子！” 说完，他扭头看向顾耀祖：“大哥，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顾耀祖也生气呢，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女儿：“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 顾耀堂骂道：“还不是你给她挑的人？你拉不出屎还赖土地爷！” 顾小荷羞愤欲死，她内心深处最见不得人的秘密被扒出来，她感觉自己仿佛没穿衣服一样，被所有人围观、嘲笑。 见大家都看着她，她掩面而泣，透过手指缝隙，她看到谢云舟冷冷的目光，堂姐犀利的眼神，还有很多人看热闹的眼光。 在乡下，生不出孩子的妇女借孩子的也不是没有，但谁家也不会把这事儿大咧咧地说出来，更别说还是她姐夫。 最要命的是，她姐夫还是高干子弟。 估计明天龙湖镇就会传遍，她不知天高地厚想跟姐夫借孩子。甚至还会有人添油加醋，说她趁着姐姐怀孕生孩子，不要脸去勾引姐夫。 最重要的是，她在姐夫面前一直是温柔贤淑的样子，现在她最狼狈的一面被他看到。 她慢慢放下手，看向顾小曼道：“姐，我没想借孩子，我不想让任何人看不起我。” 说完，她一扭身，一头碰在林家饭店门口的墙壁上，顿时血流如注！ 顾小曼咦一声，这丫头倒是个能豁得出去的。 她这样一头把自己碰个半死，龙湖镇的人就不好再说她闲话了！ 以死明志，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顾小荷软软地跌落在地上，头上的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徐春梅立刻嚎哭起来：“小荷，小荷，我的小荷啊！陶国安你这个挨千刀的啊，你还我的女儿啊！我要杀了你啊！” 许德贵见状忙道：“耀祖，赶紧把孩子送去卫生所。陶家这小子天天被人说闲话，估计已经疯了，到处说疯话。小荷这孩子也是傻，疯子说的话哪里能听呢。” 许德贵一口锅扣下去，给陶国安安个疯子的名头。 顾耀祖急了：“景财，景财，快抱你妹妹去卫生所！” 顾景财背起已经昏过去的顾小荷，大步往镇卫生所而去。 顾小曼想了想，对许砚秋道：“小秋，钱呢？” 许砚秋今天是账房，人家送的礼都在他手里。 听见顾小曼问，他忙拿出一个包：“都在这里呢。” 顾小曼打开包，从里头掏出两百块钱，然后把钱塞给旁边的许墨春：“大春哥，你去把这钱给我大哥，给小荷看病。我大伯父才买了砖修房子，现在手里肯定没钱。” 闵学东夸道：“小曼的心胸真宽广，这样胸襟宽阔，才能成大事。” 顾小曼笑道：“闵叔，你夸得我一高兴，晚上又要多吃两碗饭。小荷结婚和离婚，都不是她自己做主，现在陶国安这样欺负她，还牵扯到云舟，我看到了，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陌生人饿肚子我都会给个馒头，更别说她是我妹妹，我奶很爱小荷的。” 闵学东看了看时间：“云舟，我们得走了。” 谢云舟陪着几人一起往车站走去，把沈云清留下招呼别的客人。 顾小曼拉着陈志泽的手一起去车站：“小志，你刚才的动作好潇洒！” 陈志泽笑道：“你刚才也好潇洒，我很羡慕你的口才。” 顾小曼哈哈笑：“别羡慕这个，我们龙湖镇都喊我母老虎，以前都背着我喊，以后可能要明着喊 ！” 第510章 负荆请罪 汽车很快来了，闵学东带着几人一起上车。 车上人很多，没有座位，几人站在一起。 陈志泽侧身对着大家，目光落在窗外。 平日里爱说笑话的侯建国也不说话了，孔祥贵眼观鼻鼻观心，也不说话。 闵学东见陈志泽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开口道：“小志，过几天我去参加个协会活动？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陈志泽过了足足有半分钟后才侧首看着他：“什么协会？” “江南省武术协会成立，让我担个副会长，我想请你一起去。” 陈志泽又安静了足足有半分钟后只回了一个字：“好。” 说完这句话，陈志泽的目光又落在了窗外。 闵学东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长出了一口气，很担心那个愣头青的话会触怒陈志泽，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现在看起来，她并未因为那个愣头青的话而生气。 闵学东看了看她头发上的小配饰，突然笑了起来，是了，如果她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那就不是陈志泽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突然腾升起一丝欣喜。他一直苦于此事，没想到今天这个愣头青倒是帮了他一把。 侯建国对着闵学东挤挤眼，孔祥贵也面带微笑。 闵学东仿佛没看到一样，开始跟他们两个聊工作。 话转回龙湖镇，送走几个客人，谢云舟侧身看着顾小曼温声道：“小曼，你别生气，他泥猪癞狗一般，不配你生他的气。” 顾小曼呸一声：“我不生气，但是他们侮辱你的名声，我生气。” 谢云舟拉起她的手：“这事儿不能捂着，越捂着人家越猜测。我不太方便出手，怕兴师动众。我的意思是，让岳父去给我们出口气。” 顾小曼笑了一声：“那挺合适，晚上你去给我爸买几条好烟，他不是说想吃卤猪蹄，明儿我给他做点，吃饱了让他上战场。你给他请几天假。我还就不信了，治不了这一家子流氓无赖！” 谢云舟拉起她的手：“我们回家吧，回去有件事情我跟你说。” 顾小曼好奇起来：“什么事儿？” “是个机会，你看看你有没有合适的人推选。” 夫妻两个重新回到林家饭店，把剩下的客人一一送走，然后抱着孩子返回家中。 到家里后，顾小曼把孩子们喂饱，谢云舟换尿布，然后哄孩子，把两个孩子放在一起睡。 姐弟两个抱在一起睡的特别香。 二人先出房间，许砚秋已经反复把手洗过好几遍，正坐在客厅里等着交账呢。 许墨春两口子都来了，顾景华和冯裕安也在。 “砚秋，今天辛苦你了。” 许砚秋打开那个包：“云舟，小曼，这是今天收的礼金，除掉刚才小曼拿去的两百，还有林家饭店的酒席钱，只剩下的都在这里。” 谢云舟接过钱和账本，稍微过了一遍，然后将东西放在一边。 许砚秋等他数完后才道：“云舟，我等会儿要去上班，我先回去休息会儿。” 谢云舟点头：“你去吧。” 顾小曼问道：“云舟，你刚才说的什么事情？” 谢云舟也没避着大家：“东部沿海乡镇企业搞的轰轰烈烈，江南省也开始模仿，咱们龙湖镇也预计办两个乡镇企业。一个油坊，一个砖窑厂。” 顾小曼眨眨眼：“你能拿到指标？” 乡镇企业要红火一阵子，这个顾小曼是知道的。 谢云舟没有明着说：“我听说，乡镇企业赚钱的很，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我可以帮你推荐一个。 油坊和砖窑厂的原始资本是公家出的，负责人都是乡镇府派人，但会从社会上招聘从业人员，别看工资低，据说收入很不错。” 许墨春没吱声，他对那个没兴趣。 顾小曼犹豫道：“你是看上了谁了？直接跟我说吧。” 谢云舟温声道：“景华，你弟弟卖菜卖了那么多年，还打算继续卖菜吗？” 顾景华突然被点名，心里有些兴奋：“姐夫，景昌他能去吗？” 谢云舟没有把话说的太满：“想去问题不大，这种乡镇企业，明面上的管事人都是乡镇府人员兼职，底下需要真正的工作人员，如果你觉得合适，你跟你弟弟商量商量，他卖菜卖惯了，不一定愿意转行。” 顾小曼的眼神闪了闪，这种企业，最后很多都被私人承包了。 顾景华直接道：“去，卖菜能卖几个钱，每天在土里刨，累的臭死。姐夫，我给他做主，让他去。” 谢云舟点头：“那你等我的消息，去了这种公家办的民生企业，干得好比卖菜强多了。而且公家的买卖，不用每天脸红脖子粗跟人家抢地盘。” 顾景华十分高兴：“多谢姐夫。” 谢云舟嗯一声：“那你回去吧，今天都忙了一天，歇一歇。” 顾景华很听话地走了。 等顾景华一走，顾小曼问道：“你胆子真大，敢这样用他们兄弟两个。” 谢云舟笑了一声：“他们只是街头小混混，用好了也是把好刀。景华虽然狠，是个知道分寸的人。他听话，我们就用他，他要是不知好歹，一个集体工，说开除就开除了。” 许墨春插话道：“小曼，云舟做的没错的，好差事给景华兄弟两个，别人不敢来说什么。假如你要是给了我，你舅舅和你姨还有景田都能来闹死你。 你看嫦娥来给你带孩子，徐春梅每天都隔着墙骂我妈。” 顾小曼问道：“大春哥，等你家的地皮买好了，早点把房子盖好吧，让大娘搬到镇上来。” 许墨春点头：“我准备最近就把我爸妈接过来，我家两个房头，大丫一直跟我们两个睡的，另外一个房头空着的，让我爸妈先一起挤一挤，然后我多攒点钱把房子盖好。” 顾小曼笑起来：“大春哥，你这个主意好。咱们大院里一家五口挤一个小房子的也不是没有。你们搬过来了，小秋回家也方便些。” 许墨春嗯一声：“我还得跟我爸妈商量，家里的东西那么多，怕他们舍不得。” 说了几句话之后，许墨春带着女儿回家去了。 没过多久，顾景财来了。 顾小曼先问：“大哥，小荷怎么样了？” 顾景财叹了口气：“一直哭呢，头上的血止住了。医生说磕那么狠，肯定伤到了头，要养一阵子。” 说完，他觑了谢云舟一眼，然后小声跟顾小曼道：“我准备把小荷送回我妈家里去，我一个月给我妈三十块钱，让我妈给小荷买些吃的。” 谢云舟表情淡漠，一言不发。 顾景财见状后正色道：“云舟，今天的事情是我的责任，上次陶国安进大院看了一次小荷，我本以为两个人能说开，没想到陶国安存了这种心思。” 谢云舟的眼神骤然变冷：“你为什么要把她送到我家里来带孩子？” 顾景财看到堂妹夫犀利的眼神，有些紧张地回道：“云舟，我真没那个意思。陶家最开始打过这种缺德主意的，我头一个反对！” 第511章 兄弟吵架 谢云舟看着顾景财。 顾景财又解释道：“云舟，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如果我同意陶家借孩子的办法，我怎么可能让小荷离婚！ 而且，我家这一代只有小荷和小曼两个姑娘，我肯定不能让陶家这样侮辱我亲妹妹。 等孩子生出来了，到时候他们反咬一口，说我妹妹偷人！一辈子拿捏我妹妹！ 小荷长得又不差，又不是不会生孩子，何必守着陶家那个歪脖子树吊死！” 谢云舟垂下眼帘：“以后这大院里人人看到我，都会觉得我娶了顾家姐妹两个，一妻一妾。 我人在家中坐，这福气从天而降。就怕我福薄命浅，消受不起这福气。” 顾景财吞了口口水后道：“云舟，你放心，我会尽快给小荷说个婆家，说远一些。 这大院里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大家都知道你是个正经人，时间长了大家也就忘了。如果有人乱说，我头一个不放过他！” 谢云舟没说话。 顾小曼接过话：“大哥，以后别让小荷来大院了。大伯娘的心思我知道，想给小荷说个好的。 今儿闹这一出，以后这大院里，没人会沾染小荷的，甚至连给她说婆家的人都没有。” 顾景财沉默片刻后道：“小曼，小荷她命不好，婚姻不顺，请你看在你们小时候天天在一起玩的份上，这次不要跟她计较好不好？ 她结婚对象是我爸挑的，让她来大院是我妈的主意，让她来带孩子是我的主意。 小荷她，她没有做错什么。” 顾小曼沉直接道：“你去远处给她找个婆家吧，太近了陶家会去闹事。” 顾景财点头：“我会的！” 见这夫妻两个兴致都不高，顾景财道完歉之后很快告辞。 顾小曼拉拉谢云舟的手：“云舟，别生气。” 谢云舟反握住她的手：“不生气，你在家里关了两个月，要不要出去走走？”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我想去看看我奶。” 谢云舟笑道：“好啊，等孩子们醒了，我们带他们一起去。” 夫妻两个一起休息了一会儿，起来后叫醒顾景元，三人抱着两个孩子，带着些吃的，一起去看奶奶。 顾景元把富贵和阿狸都带上了。 到顾家的时候，家里只有吴改霞一个人，顾耀堂不知道哪里鬼混去了。 门一推开，顾小曼哇一声，家里多了只小橘猫。 小橘看到阿狸，吓得缩成一团，不停地冲它哈气。 阿狸走过去闻了闻小橘，然后伸舌头在它头上舔了舔。 小橘被舔懵了，享受了几秒钟后仿佛找到妈妈一样，对着阿狸喵喵叫两声。 阿狸继续舔小橘。 富贵看到了，摇着尾巴冲过去，伸出大舌头也去舔小橘。 好家伙，它的大舌头差点就把小橘卷进嘴里去了！ 顾景元进屋里喊：“奶，小曼来看你了。” 吴改霞哦一声，然后她起身往客厅走来。 等看到穿着一身新衣服的孙女，吴改霞站在那里没动。 过了一会儿，吴改霞笑起来：“玉莲，你回来了！” 兄妹两个都沉默下来。 吴改霞走过来，看着顾小曼怀里的孩子，伸出手：“我的小乖乖，这是不是景元啊？” 顾小曼把葡萄给她：“奶，你抱抱。” 吴改霞动作熟练地抱过孩子：“我的小乖乖，快点吃快点长啊，奶有鸡蛋，长大了给你吃鸡蛋啊。和妹妹一起吃。” 她抱完了葡萄，还给顾小曼，又去抱芒果：“这是不是小曼啊，看看，比哥哥瘦，要会吃啊。” 说完，她看向顾小曼：“玉莲啊，你去忙你的，我帮你带啊。” 顾小曼笑起来：“好啊奶，你去我家里帮我带好不好啊？” 吴改霞十分高兴：“好啊，我以后每天去你家里，我把景田带上行不行啊？” “好呢奶，我今天割了肉，晚上包饺子吃好不好啊？” 吴改霞十分高兴：“是不是耀堂赢钱了？这个砍头的，他赢了钱你就给他要过来，放在他身上也留不住。” 顾小曼笑道：“都要过来了，奶，你要不要去我家里啊？” “那走啊。” 就这样，吴改霞第一次去孙女家里串门。 她虽然脑子糊涂了，但身体还好，走去孙女家里不费劲。 等到了顾小曼家里，吴改霞把各个屋里看了看：“这房子真好看。” 顾小曼让她坐下，给她吃个柿饼：“奶，晚上在我家里吃饭。” 吴改霞诶一声，然后又去找双胞胎。 她哄孩子倒是不错，就是经常认错孩子。 吴改霞来了一趟，第二天又吵着要来。 顾耀堂早上连老娘带小橘一起打包送去女儿家，中午老太太就在孙女家里吃饭睡觉。 顾小曼当天中午亲自下厨，弄了一大盆猪蹄猪耳朵。 顾耀堂一个人啃了一大碗。 “我从小就爱吃猪蹄猪耳朵和猪尾巴。” 谢云舟又给他夹一个：“爸你吃，我看我奶喜欢和孩子玩，以后你每天早上把她送过来。” 顾耀堂哼一声：“景元现在住你这边也不回去了，这小子倒是会找好地方，你这屋里比我那边好多了。” 谢云舟又给他夹素菜：“爸你喜欢的话可以搬过来住。” 顾耀堂拒绝：“我不来，我晚上回来的迟，别耽误你们睡觉。” 等顾耀堂吃到一半，谢云舟从旁边柜子里拿出四条烟：“爸，这一阵子我和小曼光顾着带孩子去了，也没顾上你，小曼让我给你买了几条烟。” 吃饱喝足，顾耀堂摸了摸肚子：“云舟，明儿帮我请三天假。” 他拎着四条烟回了家，把门一锁，揣两包烟出门，去顾家庄。 顾耀祖和徐春梅正好都在家里。 顾耀堂进屋就喊：“大哥，大哥！” 顾耀祖从屋里走了出来：“喊什么，小荷正睡着呢！” 顾耀堂压低声音问道：“大哥，你去陶家没？” 顾耀祖没好气道：“去干什么，怕人家不知道出了丑事？” 顾耀堂骂了起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就知道跟我摆你长子长孙的谱，就知道窝里横！ 那是你女儿，人家这样糟蹋她，你把王八脖子一缩不管不问！ 这是什么丑事？ 明明是他们害人，你还怪起孩子来了？” 第512章 赌鬼爹去报仇 顾耀祖也骂起来：“你乱放什么屁，你跟我厉害什么，孩子大了长本事了，你现在知道当个好老子了？ 他二婶以前带着两个孩子连盐吃都没有的时候，你怎么不管呢！” 顾耀堂被揭了老底，虽然心虚，嘴上仍旧不饶人：“那都是以前的事情，我都改好了！ 你有本事你也改啊，你也出去给你女儿报仇啊！ 反正我家女婿是个男人，人家传闲话他也不怕。 小荷才二十二，你准备养她一辈子？ 你不去把陶家的头打下来，以后你给小荷找了婆家，他们还能去欺负人！” 顾耀祖仍旧嘴硬道：“你懂什么，这种事儿人家不提，你还出去嚷嚷！你怕人家不知道是吧？” 顾耀堂对着他的脸狠狠啐一口：“放屁，什么叫这种事儿？你告诉我有什么事儿？ 哦，难道你和陶国安合计好了的？ 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配不配那么好的女婿！ 我小曼名牌大学毕业，在省里当了副主席，长得又好看又有本事，谁要是敢破坏她两口子的关系，我管你什么狗屁的长子长孙，我把你家尿痛倒过来扣你头上！” 顾耀祖气得抄起扫把就要打弟弟：“大不在了，今天我来教教你规矩！” 顾耀堂一把抢走他的扫把丢掉：“你要是还是个男人，你就跟我一起去陶家！” 顾耀祖一屁股坐在地上丧气道：“去陶家又能怎么样？我们两个半大老头子能干什么！” 顾耀堂又骂道：“不该你管的时候，你恨不得把几个孩子塞裤兜里看着。现在该你给丫头出头，你居然不去！ 我把话放在这里，这次你要是不能给小荷做主，你就等着以后你的孩子们都跟你离心吧！” 顾耀祖抬起头看着弟弟：“耀堂，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以前从来不管孩子，凭什么你的孩子那么孝顺啊！ 我对几个孩子还不好吗？ 景财有什么话从来不跟我说，景田压根不管我。 你凭什么啊！” 顾耀堂呵一声：“那我屋里人死了，你还羡慕我不？” 徐春梅气得骂起来：“顾耀堂，你把你吃屎的嘴给我闭上！” 顾耀堂哼一声：“不管你去不去，我去了！我要把陶家人的肠子掏出来！” 说完，顾耀堂拍拍屁股走了。 顾耀祖仍旧坐在地上，他想起屋里心如死灰的女儿。 年纪轻轻的，眼里一点希望都没有。 不到两分钟，顾耀祖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跑。 “老二，老二你等我一下！” 顾耀堂不但不等他，还加快脚步。 顾耀祖累得气喘吁吁：“老二你聋了，我让你等我一会儿的！” 他撵了半天才撵上弟弟。 顾耀堂背着手继续往前走。 顾耀祖一边走一边问：“耀堂，你去了准备怎么弄啊？” 顾耀堂回道：“去了再说。” 顾耀祖跟在弟弟身后，他好多次想走到前头去，他是长兄，怎么能走在弟弟后头呢。 可是小田埂比较窄，每次他想一步跨到前面去时，顾耀堂立刻摆开阵势把路堵上。 等路宽一点，顾耀祖立刻冲到前面去了，加快脚步走，走了一会儿回头看，顾耀堂慢悠悠地背着双手，放慢步伐，不远不近地吊着。 见老大回头看自己，顾耀堂咧嘴笑：“大哥你先去，你去把老陶的卵黄掏出来，只管打，有我兜着呢！” 顾耀祖没说话，老二骗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小就经常骗他。那时候老头子会教训老二，让老二尊敬兄长。自从老头子去了，这个弟弟再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嘴上说让他去打架，真出了事，老二才不会管。 顾耀祖站在那里等弟弟，这次他没有往前冲，把前面的位置让了出来。 老哥儿两个晃悠悠地到了陶寨，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陶国安家里。 陶国安还在派出所呢，公众场合持刀伤人，得关几天。 顾耀堂到了陶国安家门口，架势摆开，对着里头大声喊道：“陶老哥，老嫂子，我是顾耀堂！ 国安废了，你们就别在他身上打主意了，陶老哥，要不你自己再生一个吧！” 村里人都轰动了，哗啦啦跑过来看热闹。 陶国安的母亲立刻端着一盆猪潲水赶了出来，兜头泼了过来：“你们这群黑心烂肺的东西，把我儿子害惨了！” 顾耀堂一下子跳开，笑嘻嘻道：“老嫂子，听说你家里喜欢借孩子，我女婿儿女双全，和我女儿夫妻恩爱，你们是借不了的！ 等国安以后再娶老婆，我可以借给你们一个孙子！我大方的很！\" 村里人都哄笑起来。 陶国安的母亲立刻跳着脚骂了起来：“顾耀堂，你不得好死！” 顾耀堂继续笑嘻嘻道：“老嫂子，你看你说的，我活的好好的呢，我最近没事儿干，我以后每天都来看看你们啊！ 我老哥哥呢，昨儿国安去镇上，你们为什么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啊？” “要你管，龙湖镇又不是你的，我想去就去！” 顾耀堂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指着陶国安的母亲鼻子骂起来：“你个贼老婆子，昨天是我两个外孙的满月酒，你让你儿子带着刀去酒店门口闹事！ 你等着，老子不让你哭着来磕头，老子就给你磕头！今天先送你个见面礼，明儿我再来！”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子，把袋子啪一声扔在陶家大门上。 等袋子破了大家才发现，那是一包干屎，看起来不像是人拉的。 顾耀堂哼一声：“这是我家猫拉的，明儿我再给你带我家狗拉的！” 陶国安的父亲拎着粪耙子走了出来：“顾耀堂，你仗势欺人！我跟你拼了！” 顾耀堂大声喊道：“来啊，你他妈的让你儿子去骑在我女婿头上拉屎，你儿子是个什么东西！ 你个狗东西，你自家的废物儿子你不看好了，去我家里闹事！ 我顾耀堂在龙湖镇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老子办喜酒的时候带着刀去闹事的！ 你什么时候不去，偏偏在我外孙的满月酒上闹事！ 老陶，你可不止这一个儿子呢！ 让我看看，到底是这个废物儿子重要，还是其余的儿孙重要！” 老陶手里的粪耙子放了下来，他还有别的儿子呢。 第513章 赌鬼爹的战绩～ 正闹着呢，新任村支书来了，赶紧给顾耀堂发了根烟：“顾兄弟，走，去我家里坐会儿。” 顾耀堂推开他的烟：“我不去，我今天是来闹事的，不是来交朋友的。等我和陶家的账算完了，我再去你家里。” 村支书有点尴尬，但仍旧继续陪着笑脸：“顾兄弟，国安那孩子不懂事，昨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昨儿已经把他娘老子都骂了一顿！ 就算现在你们不是亲戚了，哪能在人家满月酒上闹事呢，还胡说八道！” 顾耀堂骂了起来：“我女儿十九岁就跟我女婿订婚，小两口一起去庐州上学，天天好的跟一个人一样。 这几年结婚、生孩子，哪一样不是顺顺利利，偏偏昨儿孩子的满月礼出了差错。 我女婿气得晚上连饭都没吃，找他老子告状，说我们家里人找的什么破烂亲戚，给他抹黑。 陶国安这个小王八羔子，他自己是个没种的软蛋，居然想出那样挨天打雷劈的主意，我非要把他老陶家男人全部变成没种的阉鸡，让他们以后只能去借孩子！ 不是喜欢借孩子吗，那就借个够！” “哎呦，你看看，咱们龙湖镇谁不知道你女儿是最拔尖儿的，小两口关系那么好，谁也挑拨不了的！” 顾耀堂把兄长拉过来：“大哥，小荷是我侄女，你来。” 顾耀祖论起骂人不如弟弟，他想了想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陶守良，你丧良心啊，我女儿从嫁到你家里，孝顺公婆、伺候男人，天天忙里忙外，你们自己的儿子有问题，往我女儿头上扣屎盆子。 现在好不容易脱离了你家这个火坑，你还让你儿子去坏我女儿的名声！ 陶守良，我跟你拼了！” 说完，顾耀祖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一头撞在陶守良的肚子上，两个老头子滚在一起撕了起来！ 村支书和陶寨的队长一边让人把打架的两个人拉开，一边继续劝。 顾耀堂拍拍手：“大哥，走了。” 村支书松了口气，一路陪着往前走。 “顾兄弟，在厂里上班是不是很轻松？” 顾耀堂点头：“比种田是强多了。” 庄稼汉村支书被噎的心梗，他又继续赔笑道：“顾兄弟命真好，咱们龙湖镇，说起好命，你是头一个。” 顾耀堂又是那句话：“我好命什么，我屋里人死了，你们都比我好命。” 好家伙，他这一句话把大伙儿都噎住了。 好像也没错，顾耀堂三十多岁就死了女人。你说他命好，他是个鳏夫。你说他命不好，可他现在扒上了粗大腿啊。 听说昨儿酒席上，他给镇领导们敬酒，领导们都笑眯眯地给他夹菜。 陶家这事儿，昨儿村支书去镇上找领导，领导把他骂一顿，你们村里出来的都是什么人啊，人家办满月酒也去闹事！ 懂不懂规矩啊，就算有天大的仇怨，人家娶媳妇、添丁，这种大事都不许闹事的！ 村支书心里委屈死了，回去把陶家人骂了一顿！ 他还没想好办法呢，顾耀堂就亲自杀过来了！ 村支书愁的要死，这烂赌鬼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摆明了要来给女儿报仇的！ 不管村支书说什么，顾耀堂都是不冷不热的，给烟不要，他还把他的好烟拿出来炫耀：“看，我女婿给我买的。” 请他去家里吃饭，他摆摆手：“我儿子在家里做了饭，孩子这么孝顺，我肯定得回去吃饭。”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爱子如命的慈父呢。 不管村支书怎么说，到了岔路口，顾耀堂让他留步：“这是我家和陶家的私事儿，支书你就别操心了。我跟我大哥还得回家呢，我就不耽误领导的时间了。” 顾耀堂双手摆在身后走了。 等走远了，顾耀祖不满意道：“老二，刚才陶守良打我，你怎么也不帮我？” 顾耀堂看他一眼：“你给你女儿出头，挨两下子怎么了？回去让小荷看看你脸上的伤，孩子才能把你放在心里。” 说完，他恨铁不成钢道：“天天就知道管一些屁事儿，一到正经事儿你就糊涂！ 孩子们都有工作，是体面人，总不能来跟陶家这群流氓拉扯。那只能我们两个老东西来给孩子们出头，你土埋脖子了，你怕什么！” 顾耀祖闭嘴，不管他说什么，老二都有一箩筐话等着他。 而且他发现了，他身边的人都是势利眼，不管老二说什么，都是好好好，说得对。 等到顾家庄村口，顾耀堂道：“大哥，明天我们还去，你回去找一样东西。” 顾耀祖问道：“找什么？” 顾耀堂对着他小声说几句。 顾耀祖点头：“我晓得了，你别走了，去我家里坐坐。” 顾耀堂撇嘴：“我才不去，大嫂又要骂我。” 顾耀祖忍不住瞪眼睛：“她是你大嫂，说你几句怎么了？” 顾耀堂呸一声：“妈都不说我，她算个屁！” 顾耀祖哼一声：“你女儿说你，我看你也不敢放屁。” 顾耀堂再次撇嘴：“你知道个屁，人老了就要服老，不管你心里想什么，嘴上得服软。服软了才有好日子过。你要是还天天摆你当老子的臭架子，你就等着孤老死吧。” 说完，他转身走了，哼着小曲往镇上而去！ 当天中午，顾景元做了六个菜，顾耀堂吃的满嘴流油。一边吃一边把自己的战绩说给女儿女婿听。 吃过了饭，顾耀堂嘴一抹：“小曼啊，我出去逛逛。” 谢云舟叫住他，给了他二十块钱：“玩小的可以，不能玩大的。凡是有人请你办事，一概拒绝。” 顾耀堂开心地接过二十块钱。 这活祖宗女婿第一次给他钱让他出去玩！ “你放心吧，我就玩，别的什么都不管！你们吃饭，我明儿还去陶家。” 打这以后，顾耀堂每天都带着顾耀祖去陶家，今天往陶家门上摔一泡狗屎，明天摔一泡猪屎，后天一泡牛屎…… 刚开始陶守良夫妻两个还会出来骂，后来不管顾耀堂怎么用刻薄的语言骂，夫妻两个闭门不出。 顾耀堂可不会因为他们认输就离去，他整整十天没上班，骂了陶家整整十天，摔了十泡屎…… 而陶国安在派出所被关了整整十天。 第514章 给谢爸爸画饼 顾耀堂骂了整整十天，整个龙湖镇人尽皆知。 他骂人的方式花样百出，有时候粗俗不堪、有时候文绉绉，大家跟听大戏一样。 陶国安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弄得跟要饭的一样。 正好，他回来的这天，顾耀堂不来了。 陶国安这十天受了不少罪，到家的时候，看到大门紧闭，他拍了拍门。 他是家中幼子，前面几个兄长都分家搬走了，他和父母住在一起。 本来陶守良夫妻两个算计好了，小儿媳妇娘家好，以后靠着小儿子过日子。 可人算不如天算，小儿子两口子一直没孩子，小儿媳妇家里直接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夫妻两个又舍不得这个儿媳妇，又不想让儿子背上生不出孩子的名声，百般折腾，最后鸡飞蛋打。 小儿子离婚的时候，陶守良的村支书位置就没了，风光了半辈子，现在又成了老农民。 陶国安拍了半天的门，他妈终于来开门了。 等看到瘦脱了相的儿子，陶母抱着儿子嚎啕大哭起来。 她去派出所给儿子送饭，人家不让她进。她急了十天，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光小儿子被关了，大儿子想盖新房子，村支书规定，只能按照原来的大小面积盖，不允许多占一分地！ 可别人家盖新房子都能多占一点宅基地！ 她这时候终于意识到小儿媳妇娘家有多厉害。 大儿子来跟她埋怨，说弟弟完全不把三个哥哥的死活放在心里。 陶母一边抱着小儿子哭，一边拍他：“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啊，你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啊！” 陶国安眼里一会儿不服气、一会儿恐惧，看到母亲哭，他也跟着哭。 “妈，妈，我舍不得小荷！” 陶母哭道：“国安啊，她已经不是你的人了！你舍不得也没用啊！” 陶国安突然对着母亲喊道：“还不是你以前总是骂她，顾家现在那么发达，妈你以前为什么不对小荷好一点啊。 你以为小荷跟我三个嫂子一样啊，你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我说我去医院检查，你非不让我去！好了吧，现在小荷跑了！再也没人愿意跟我了！” 陶母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儿子：“国安。” 陶国安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镇上，顾小曼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呢。每天白天，她家里人都挺多的。 吴改霞仿佛被激活了生命力一样，每天忙着哄孩子，给孩子洗衣服，她还问孙女要布，给两个孩子缝虎头鞋。 顾小曼十分高兴，有吴嫦娥这个保姆，再加上奶奶帮忙，她轻松了好多。 她让谢云舟好好上班，每天不要再提前偷溜回来。 天气晴朗，谢云舟刚从生产现场回办公室，电话响了。 周工接的电话，然后喊起来：“云舟，你父亲的电话。” 谢云舟走过来接过听筒：“爸，怎么这时候有空给我打电话。” “孩子们怎么样了？” 谢云舟笑道：“爸你都不问我了，先问他们。” “别说那屁话，你当人老子了，又不是小孩子。” “挺好的，小曼在家里呢，我们请了个帮忙的，就是许德贵的大儿媳，大春嫂子脾气比较温和，我给她画了个大饼，她带孩子很负责任。” 谢文哲沉默了一下后道：“你这个饼最后是不是要我去和面？” 谢云舟笑道：“爸，不用那么大动干戈，不拘哪个单位，给她解决份集体工就好。龙湖这边排队的人太多，许德贵假清高，不好意思再把儿媳妇塞进去。” 谢文哲呵一声：“景元的工作你还给我送了几桌年货，现在直接吩咐我了。” 谢云舟继续笑道：“爸，过年我还给你准备点年货。等孩子们大了，我教他们先学着喊爷爷，后学喊姥爷。” “你这手段拿去哄那个烂赌鬼吧。要是孩子们状态好，过几天回来一下，我在这边摆了几桌酒席，魏书记才来，他家老三也跟过来了，跟你大小差不多，你看看能不能交个朋友。” 谢云舟嗯一声：“我能带景元去吗？他得帮我带孩子。” “爱带几个带几个。我开会去了。” 谢文哲挂了电话。 谢云舟中午回去把这消息告诉顾小曼。 顾小曼反问道：“这个魏书记是哪里来的？” “省里来的，新安这边有煤炭和电力，一般人压不住，一个不好把自己送进去。前一任书记刚进去没多久呢。” 顾小曼笑起来：“好好的一个书记成了高危职业，真是成也煤炭败也煤炭。市里的酒席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不需要准备太多，穿着稍微正式点，带着孩子们一起去。人不会太多，都是场面人，说点场面话就好。” 两口子说话的时候，顾景华又来了。 “姐夫在家呢。” 谢云舟给他倒杯茶：“怎么这会儿来了，你中午不回家吃饭吗？” “我中午在食堂吃，吃完了去值班室睡一会儿。我有件事情想请教姐夫。” 谢云舟看了一眼屋里，吴改霞正在慢慢做针线活儿，吴嫦娥在厨房忙碌，顾景元在扫院子。 冯裕安今天中午去杨家吃饭去了。 “你说吧，这里没外人。” 顾景华从兜里掏出一摞钱放在桌子上：“姐夫，这是厂里给我的那三车煤钱，我长这么大都没挣过这么多钱。我这个月工资厂里给我了，这些钱该是姐夫的。不是姐夫，我哪里有这份工作呢，一个月一百多的工资呢。” 谢云舟看着桌上的一摞钱，看向顾小曼：“小曼，你来决定吧。”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问道：“景华，这个月还有空车吗？” 顾景华立刻保证道：“姐你放心，绝对没有！” 顾小曼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你可别蒙我！” 顾景华的声音变小一些：“姐，我实话跟你说，说一车没有是假的。 我刚来，还没把所有人都捋顺。而且西门和北门倒班看门，我一个人也没法24小时同时盯着两个地方。 我去西门，北门那边可能会跑空车。我去北门，西门那边过秤的数掺水。 但我能保证，一个月绝对不会超过五辆！ 你放心，我准备过一阵子在镇上租间房子住，以后不管白天晚上，我得空就悄悄进去看一趟，谁要是敢趁着我不在私自捞油水，那就别怪我的铁棍子无情了！” 第515章 慌乱的赌鬼爹 顾小曼的神色温和下来：“你的头好了吗？” 顾景华笑着回道：“小事儿，以前在街上跟人打架，比这个厉害多了！” 顾小曼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摞钱，分成三份，把两份还给顾景华：“景华，这两份钱你拿回去，一份归你，另外一份你拿去给你手下的兄弟们分。 看门的工资不高，你给些补贴，他们才不会瞎放水，以后也会更听你的话。” 顾景华收下两份钱，他没有问另外一份钱怎么处理。 他在外头混过，他懂规矩。如果不是顾小曼，谢云舟才懒得理他。他一个月工资一百多，再加上这一车煤钱，他很满意。 那份钱就当是给两个外甥的，没有谢家在后头撑着，他也坐不稳这个副主任的位置，断人财路，人家半夜都能给他腿砍了。 有了共同分钱的关系，以后才能更好地合作。 “姐，我打算在镇上搞两块地皮，盖两栋房子，早点给景昌娶个老婆。” 顾小曼笑道：“那挺好的，等你们将来有了合适的对象，婶子不在了，你叫我一声姐，我可以替你去下聘。” 顾景华唯一的软肋就是他的母亲和弟弟。母亲死了，弟弟现在是他的心头肉。 他的声音变的低沉：“谢谢小曼姐，我先回去了，景昌说今天给我做麻辣豆腐呢。” 顾景华才出门，冯裕安急匆匆跑来。 “师父，小曼，杨婶子中午做了酸菜鱼，我记得小曼爱吃，给你们送点过来！给你，我回去了！” 顾小曼开玩笑道：“小安子你现在都能随便拿杨家的东西送人情了！” 冯裕安笑着骂道：“不知好歹，哥从丈母娘家里要东西给你吃，还说这话！” 顾景元在后头喊道：“冯哥！” 冯裕安哎一声。 顾景元火速找到个菜盆，把中午做的粉蒸肉给杨家分了一些：“你带回去给杨姐他们吃。” 冯裕安笑着接过盆：“还是景元贴心，我走啦。” 说完，冯裕安迈开腿，往小红楼跑去。 杨总工家的三个儿子，老大两口子在庐州上班，老三在市里肉联厂上班，老四还在上学。 两口子身边只有老二杨秀丽。 现在全厂的人都知道冯裕安是杨家女婿，他每天都要往小红楼跑几趟。 看着冯裕安满面春风的样子，顾小曼跟谢云舟道：“小安子什么时候订婚啊？” 谢云舟回道：“不管他，刚才我爸给我打电话，让我们过几天回市里办酒席。” 顾小曼哦一声：“要不要过夜？” 谢云舟思索片刻后道：“不过夜，我们上午去，下午回来，那边太挤了，住不下。” “人多吗？” “应该不会太多，都是我爸妈的同事，还有一些我姥爷以前的亲戚。” 正说着呢，顾耀堂回来了，他今天翘班了。 谢云舟看到岳父后就道：“爸，明天你要是没事，就去上班吧。” 顾耀堂哦一声：“我明天去。” 下午还可以玩一下午！ 后天是周末，又可以接着玩。 顾耀堂看了看女婿，谢云舟仿佛没看到他的目光一样。 顾耀堂用鼻孔对着女婿重重地呼一口气，前几天他每天上午去陶家骂人，女婿每天中午给他二十块钱让他下午出去玩。 今天他没去陶家，女婿就不给他钱了，还催他明天去上班。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贼小子！势利眼！ 谢云舟继续跟顾小曼商议事情：“那个油坊的事情已经落地了，我帮景昌争取到了一个小组长的岗位，分管采购菜籽和花生之类的材料。” 顾小曼的眼神闪了闪，这种岗位油水最大了。 “你要不要跟爸说一声啊。” 谢云舟直接道：“不用，我又没拿一分钱，我还靠老婆养呢。” 顾耀堂嘬了嘬牙：“也就你敢用这兄弟两个。” 谢云舟又道：“小曼，你之前不是说想开个超市来着，还搞不？” 顾小曼笑道：“我想啊，没有合适的人手。” “供销社系统最近开始分流安排了，我估计龙湖镇那个摇摇欲坠的供销社很快就要不行了。 这个时候如果你能把那个地点承包下来，就可以一步到位，直接开个大点的商店，比外头那些零散的小摊位更齐全。” 顾小曼有些心动：“我明儿问问国栋。” 谢云舟笑道：“你怎么放着现成的人不知道用。” 顾小曼笑道：“你是说青青啊。” 谢云舟嗯一声：“我仔细观察过，她接待客户的态度和耐心都很好。当服务员，要的就是耐心。 卖烧饼和锅贴能卖几个钱，天天起早摸黑的，累死也挣不了几个钱。” 顾小曼沉默片刻后道：“她以前在乡下肯定没少遭人白眼，所以有些逆来顺受，顾客语言挑剔，她轻易不会炸毛。 但开大商店得不少人呢，还得有个镇得住场子的人。” 谢云舟慢慢抬头，把目光投向了顾耀堂。 顾耀堂抬头：“你看我干什么？” 谢云舟收回目光：“没什么，爸你今天手气怎么样？” 顾耀堂一边心里打鼓一边应付女婿：“一般吧，没赢没输。” 谢云舟哦一声，不再开口。 顾小曼见赌鬼爹抓耳挠腮的样子，笑道：“云舟，你有什么主意你就说吧，我们都着急呢。” 谢云舟温声道：“财务科缺个组长。” 顾小曼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嘶一声道：“财务科主管不给集体工干的吧？景华这个保卫科副主任是因为需要拿命去玩，大家才睁只眼闭只眼。” 谢云舟嗯一声，岔开话题：“我们去收拾点东西，下个星期要去市里，提前准备准备，让哥跟我们一起去。” 顾小曼哦一声，跟着他一起回房间。 客厅里，顾耀堂一个人抓心挠肺一般，这小子是什么意思？想让景元去干财务科组长？ 可景元是个集体工啊！ 怎么才能让景元转正？ 转正太难了。 顾耀堂不到一分钟就想通了问题的关键，这是想让我把工作让给景元？ 顾耀堂以前整天巴望着转让工作，好天天去玩。可女儿反复给他洗脑，不能没工作，儿女不一定靠得住，工作和退休金才更可靠。 现在突然让他提前退休，他心里有些慌。 第516章 顾景元转正 吃饭的时候，顾耀堂一直很沉默。 谢云舟给他夹了三次菜。 顾小曼没说话，任由他当孝顺女婿。 顾耀堂默默地吃饭，女婿夹什么他吃什么。 气氛有点沉闷，吴嫦娥带着女儿安静地吃饭，一言不发。许墨春今天白班，不回来吃饭。 顾景元猜测有什么事情，他只安静地照顾奶奶吃饭。 只有吴改霞心情很好：“玉莲啊，天冷了，你多穿点啊。” 她已经分不清面前的孙女，只把她当做小儿媳妇。 顾小曼回了一句：“知道了奶。” 吴改霞也不在意孙女叫她什么，反正她现在热情高涨，对双胞胎的兴趣十分大，每天忙忙碌碌地帮忙照顾两个孩子。 顾耀堂快吃完时才问道：“云舟，景元他有希望？” 谢云舟嗯一声：“我哥他也上过咱们新安的成人培训班，干了这几年会计，财务那点事儿对他来说不难。” 顾耀堂放下碗：“那我就退吧。” 说完，他抹嘴走了。 顾景元惊愕地抬头：“云舟，怎么了？” 谢云舟压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你好好准备准备，过几天去财务科科长那里，他会问你很多财务方面的问题，如果你能答得上来，我就能帮你要一个组长的位置。” 顾景元呆住了。 吴嫦娥对顾景元道：“景元，好好努力啊。组长的工资可高呢，你不是说明年要换助听器了？多攒点钱！” 顾景元沉默良久后回了一句话：“好，谢谢云舟。” 谢云舟又道：“明天我就去人事科给你们办手续，争取一个星期之内给你转正。要快，这个组长的位置好多人盯着呢。 厂里要盖升压站，方厂长和戴书记都很重视这个事情，趁着这个机会把你的事情办妥。 等你拿下这个组长，我找人给你推荐到市文联去，在新安日报给你挂个龙湖电厂通讯员的名头。以后你再出去，就有了龙湖财务科组长和新安日报龙湖电厂通讯员这两个正经身份，就不再需要提你妹妹的名字。” 顾景元停下吃饭的动作，安静地看着谢云舟。 他想起前一阵子谢云舟找他聊天，他把自己的烦恼告诉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帮他找到了新的机会。 顾小曼给谢云舟夹了一筷子菜：“谢工，辛苦你啦。” 谢云舟笑道：“他姥爷那里你好好安抚安抚。” 顾小曼听到这个称呼笑了一声，好像谢文哲管林淑娴也叫他姥姥。 然后她点头道：“看来我这个超市是必须得开了，给我爸挂个老板的名头。” 吴嫦娥笑着捧场：“顾二叔以后就快活了，不用天天去上班了。” 顾小曼笑道：“那不可能，事情多着呢，他别想多懒，他才四十四岁，休想退休！” 谢云舟温声道：“后天周末，我带你去市里医院做个检查好不好？” 顾小曼点头：“是该去一下了，光在厂里检查，总是不那么放心。” 谢云舟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带着顾家父子两个去厂里找人事科。 顾耀堂的年龄远远不到退休年龄，谢云舟给他办了病退。他的工龄太短了，而且他年纪轻，退休后的退养金只有在职时的35%，每个月由厂里发放。 本来他是班组技术员，一个月一百块，现在一个月只有三十多。 这个35%还是谢云舟给他争取来的，就他这么短的工龄，按规定最多只有30%。 顾景元正式转正，成为一名正式工。 办完手续，顾耀堂就是退休人员了。 他总共上了八年班，现在成了没有工作、没有存款、没有田地的三无人员。 谢云舟对顾景元道：“哥，你跟爸一起回去，我还要去一趟现场。你这几天仍然去食堂上班，暂时不要跟别人说。” 顾耀堂摆摆手：“你们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谢云舟没有勉强：“那你中午记得回家吃饭。” 顾耀堂嗯一声，然后一个人往回走，顾景元不远不近地跟着。 到了生活区门口，顾耀堂看了看大门，然后抬脚进了大院，径直去了房管科。 房管科办公室就在生活区里面。 快要下班了，房管科里头的人走的差不多了，买菜的买菜，回去做饭的做饭…… 许德贵一个人一个办公室，他正在看大院里剩余的房子。 以他现在的积分，他可以换一个更大的房子。 昨儿许墨春找到他，说想把老父母接到大院来，先住在一起，等房子盖好了，他带着妻女搬出去，院子里的房子留给父母住。 许德贵想换套大一点的。 正看着呢，顾耀堂连门都不敲，直接进了屋，一屁股坐在他办公室的椅子上。 许德贵抬头看着他：“咋了这是？你最近不是风光的很？” 顾耀堂靠在椅背上，看着屋顶上的灯泡道：“许队长，我退休了。” 许德贵听他喊自己队长，笑了一声：“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忽然就退休了。” 顾耀堂仍旧看着屋顶：“不退能有什么办法呢，云舟要拉扯景元，景元一个集体工，拉不上去。又不是人人都像景华那样能拿命玩。” 许德贵起身给他递根烟：“景元是你儿子，他还年轻，又聪明，他有个好前程，你还担心什么。你怕什么，就景元这孩子，他还能不孝敬你？” 顾耀堂长吁短叹：“我现在一个月只有三十多块钱。” 许德贵哈哈笑：“你一个月本来不就是三十多块钱嘛，多的都交给景元了。以后都是你的，不用再上交，而且你还可以在家里白吃白喝。” 顾耀堂就着他的手点烟：“你少装糊涂，那能一样么，我每个月往家里交一大半工资，我吃饭理直气壮。我以后一个月一毛钱不交，时间长了，我怕是连富贵都不如。” 许德贵笑得声音更大了：“你就别瞎扯了，景元是不可能那样对你的。再说了，凭你能吃多少，小曼一年挣的钱海了去了。” 顾耀堂哼一声：“我算是看出来了，都说我招了个贵婿，其实是招了祖宗。我要是不识相，明儿王学志就能天天压着我去现场卖苦力。” 许德贵继续笑：“你看你，你以前说过的话你忘了？你招女婿是为了什么的？还不是给你养老，照顾你全家。 你摸着良心说话，云舟对你们爷儿两个怎么样？ 哦，景元转正了要去哪里？” 第517章 心虚的赌鬼爹 顾耀堂看了一眼许德贵后道：“说是财务科缺个组长。” 许德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在顾耀堂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那你有什么不高兴的！景元那孩子又聪明又勤恳，还上进，要是我，我退的比谁都快！” 顾耀堂吸了一口烟：“我也不是说不想退，就是不知道以后干什么去了。” “去打你的牌啊！” 顾耀堂有点失落：“你当主任，他小舅当老板，就我成了个混子。” 许德贵笑道：“你少矫情，不让我上班，一个月给我三十多块钱，我乐意着呢！ 就咱们顾家庄原来那些兄弟们，一年累到头也落不下几块钱，你别不知足了。 你没事儿打打牌，天天有饭吃。过几年两个外孙大了，你带带孩子，这是多少人梦想中的生活。” 顾耀堂撇嘴：“想得美，我要是敢玩点大的，明天小曼就能让人给我抓到派出所去！” 许德贵忍着笑道：“走，晌午叫上玉发，咱兄弟三个一起去林家要两个菜，一起喝两盅。” 顾耀堂想了想后道：“你等我一下，我回去跟小曼说一声。云舟说了让我晌午回去吃饭，我要是就这样跑了，他肯定要满大街找我，明儿就没我的好果子吃。” 许德贵忍笑忍得十分辛苦：“那你去吧，我先去叫玉发，等会儿你直接去林家。” 顾耀堂急匆匆回去跟女儿打个招呼。 考虑到赌鬼爹刚失业，顾小曼决定让他松快几天，给了他二十块钱：“吃了饭你付账。” 顾耀堂开心地接过二十块钱，快步去了林家。 顾景元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片刻后收回目光对妹妹道：“小曼，以后我可能没办法提前回来了，食堂里的免费饭菜也没有了。” 顾小曼笑道：“没事的，大春嫂子和奶都在呢。别看奶糊涂了，哄孩子的手艺一点没落下。那点免费饭菜，没有就没有了吧。 爸现在一个月只有三十多块钱，留他自己花吧，以后你们都在我这边吃饭。” 顾景元点头：“我听你的，我去做饭了。” 等到中午谢云舟回来，顾小曼跟他开玩笑：“谢工，我爸这一退休，成了脱缰的野马，以后就靠你约束他了。” 谢云舟赶忙洗手，然后来抱孩子：“问题不大，他姥爷这个人，畏威不畏德，你偶尔对他严厉点，他会知道分寸的。” “我刚才给了他二十块钱，他晌午找我小舅和许大伯喝酒去了。” “让他去吧，先让他歇一阵子。明儿我去告诉小舅，让小舅帮忙跟街上那群人说一说，跟他姥爷打牌可以，谁要是敢玩大的坑他姥爷，那就跟他姥爷一起去蹲派出所。” 顾小曼笑起来：“都说你是个孝顺女婿，居然让老丈人去蹲派出所。” 谢云舟笑着把孩子放在床上，两个孩子并排在一起，互相抓对方的衣服、襁褓、帽子。 谢云舟逗了一会儿孩子，抬头看到顾小曼身上的衣服。 她自己做的款式，胸前绣了蕾丝边，上下拼接的，中间有条缝，带了暗扣，可以解开喂孩子。 自从生完两个孩子，顾小曼的尺码涨了好多。 谢云舟不知道她身体好了没有，夜里也不敢碰她。 “小曼，你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行，就是我这肚子上还有好多肉，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呢。” 谢云舟凑过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他知道她比较在意这个，他最近从来没有刻意去看她光裸的肚皮。 对一个美人来说，肚皮变得难看，她心里应该是比较在意的。 谢云舟温声道：“明天我们去市里看看，我们问问医生，怎么才能恢复的快一些。” 顾小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遗憾道：“不管怎么恢复，都不可能跟以前一样了。” 谢云舟隔着衣服在她肚子上亲一口：“我都喜欢。” 顾小曼岔开话题：“我得好好挣钱，回头我自己买辆车。今年不知道出版社能给我结多少钱，明儿给李编辑打个电话，我之前一本译本已经校对完了，早点寄给他。” 小夫妻两个在房里说悄悄话，那头，顾耀堂和小舅子和许德贵已经喝起来了。 赵玉发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停地劝酒：“姐夫，你以前总说不想上班。你还羡慕金燕，说想当个疯子，不上班就有钱。恭喜你，这回不用当疯子也能有钱了！” 顾耀堂心肝气得有点疼，端起酒杯跟赵玉发狠狠地碰了一下：“你笑吧，早晚你家里也要变成孩子们当家!” 赵玉发笑道：“那我也乐意！” 许德贵端起酒杯：“耀堂，恭喜你啊，儿女都有出息。我跟你说，越有出息的孩子越要脸面，你养老的事情就不用担心了。 不管他们是真心给你养老，还是为了脸面不得不给你养老，反正能给你养老就行。你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顾耀堂骂他：“你少给我戴高帽子。” 老哥儿三个你一杯我一杯，喝得都有点多。 赵国栋中途来看一眼，好家伙，三个人走路都打飘。 一个亲爹、一个老丈人、一个姑父，赵国栋哪一个都得管。 他叫来堂兄，把姑父送回去，把父亲和老丈人弄回自己家。 顾耀堂一觉醒来，已经是天黑了，他揉了揉有些疼的头。 家里非常安静，一个活着的东西都没有，连小橘每天早上都被老娘抱去女儿家里。 顾耀堂觉得家里没意思极了，他也去了女儿家。 顾小曼家里热闹的很，两个孩子醒了，她和谢云舟在逗孩子。 阿狸蹲在椅子上，看着对面沙发上的两个襁褓。小橘在它怀里钻来钻去，富贵在一边摇尾巴，动不动把长嘴巴戳到阿狸的肚子底下舔一口小橘。 小橘不喜欢被它舔，它舌头太大了，舔一口能给小橘舔的调个头。 阿狸听到小橘喵喵叫，抬起爪子，对着富贵的脸轻轻拍了一下。 富贵摇摇尾巴，看到阿狸的尾巴甩了一下，又去咬阿狸的尾巴。 顾耀堂觉得，女儿这里才有个家的样子。 他想起女儿以前跟他打架的样子，又心虚起来。 第518章 风水轮流转 第二天上午，谢云舟带着顾小曼去市医院检查身体，顺带让儿科看看两个孩子发育情况。 冯裕安和顾景元一起跟着去。 顾小曼把孩子交给兄长，自己跟着医生进了检查室。 她整个孕期、包括生产，都是这女医生负责的。 顾小曼很乖顺地躺在床上。 每次到了检查身体的时候，顾小曼感觉自己仿佛一只小白鼠。 在医院这个地方，人是没有尊严的。 她把眼睛一闭，任由医生检查，哪怕弄疼了她，她轻易也不开口。 医生一边让她放松，一边仔细检查，然后夸了两句：“恢复的还不错，拆线的伤口长得很好，要注意多休息。” 顾小曼松了口气：“医生，孩子吃奶给我胸口吃破了，反复破裂，疼死了，你们有什么药没有？” 医生笑道：“可以用点食用动物脂肪抹一点，不能抹多了，会进孩子肚子。” 顾小曼又问：“医生，以后我需要注意什么吗？” 医生回答的比较隐晦：“除了要奶孩子，其余生活方面可以跟未孕时一样。” 顾小曼听懂了。 这个医生见她年轻，笑着解释道：“我见过一些产妇的家属，一点不心疼产妇，有些月子里头就要同房，把产妇折腾出病来。 有时候我叮嘱病人都没用，还得叮嘱病人家属，家属还嫌我多事。 我看你身体恢复的不错，看来你家里人把你照顾的很好。” 顾小曼笑了笑：“医生，您真是仁慈。” 女医生有些无奈道：“我们不想看到产妇因为生个孩子导致家庭破裂，有好多病人身体不好，最后家庭出现了问题。 哎，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你不用担心，你的情况很好。” 顾小曼穿好衣服出了门诊室。 谢云舟忙问道：“怎么样了？” 顾小曼小声回道：“还好，医生说我恢复的不错。” 谢云舟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们带孩子去检查吧。” 娘儿三个检查了一上午，顾小曼中途找到个隐蔽的地方喂孩子。 到家的时候，她感觉有点疲惫，吃过饭后爬上床就睡。 谢云舟坐在床沿看着熟睡的母子三个，小心翼翼地给妻儿们盖好被子，然后悄悄钻进被窝，从后面搂住顾小曼，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一起休息。 那边厢，女医生下班后跟丈夫一起去食堂吃饭。 “今天那个龙凤胎的母亲来检查了，身体恢复的很好。” 男医生笑了笑：“那小伙子是个比较细心的，会疼人。” 女医生点头：“产妇各方面恢复的都好，我听产妇那意思，小伙子伺候月子非常用心，而且晚上从不影响她休息。” 男医生听到这话，想起自己曾经给谢云舟做过身体检查，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真不容易。” 女医生看向丈夫：“你笑什么？” 男医生肯定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打岔道：“没笑什么，难道我以前伺候月子不好么？” 女医生瞥他一眼：“好得很。” 两天后的上午九点多，一辆车停在了顾小曼家门口。 沈云清从车上走了下来：“哥，嫂子，我来了！” 顾景元先走了出来：“云清来了。” 沈云清笑眯眯道：“景元，等会儿跟着我啊。” 顾景元笑道：“好啊，我不认识几个人。” 谢云舟从屋里走了出来：“云清，今天几桌客？” 沈云清哪里管这些小事：“不知道，爸让别人办的，我今天只负责来接你们。” 顾小曼从屋里走了出来，笑着打招呼：“云清来了，怎么样，当老师好玩不？” 沈云清开始叫苦：“嫂子，我还以为高中生好带，我想着他们都大了，应该懂事了，谁知道也难带啊！” 顾小曼笑道：“你想想你自己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是不是天天不想学习，还要你哥催你写卷子。” 沈云清叹气：“嫂子，我好命苦，我班里没有一个像你和我哥这样的好学生。” 顾小曼继续笑：“你是班主任啊？” 沈云清苦着脸：“对啊，我妈说让我必须干满至少五年班主任！不然就去偏远的乡下教小学生 ！我想了想，市里的条件还是好一些！” 谢云舟笑了一声：“我觉得妈做得对！” 沈云清哼一声：“你看我的热闹，以后侄儿们大了去我学校，看我天天多给他们布置作业！以前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每天给我多布置作业。” 谢云舟看了看时间：“小曼，我们走吧。” 顾小曼对吴嫦娥道：“嫂子，今天麻烦你中午做顿饭给我奶和我爸吃。” 吴嫦娥点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奶奶的。” 吴改霞见顾小曼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从厨房找了个小篮子，把家里的鸡蛋和顾景元昨天从菜园里弄回来的菜装了好多给孙女。 “玉莲啊，你回娘家别空着手，带回去给你妈吃啊。” 顾小曼诶一声：“奶你回去吧，外头风大。” 吴改霞笑眯眯地摸摸芒果的襁褓：“小乖乖，奶奶等你回来啊。” 她老糊涂了，大伙儿也不跟她计较。 谢云舟接过篮子，放在车上。 一家子一起上了车，司机发动车，慢慢驱车离开龙湖大院。 顾小曼一路走一路看：“我好几个月没怎么出门，怎么感觉龙湖大街上多了好多人。” 谢云舟回道：“可能入了冬，大家闲着没事都上街逛逛。” 大街上，顾小曼看到正在忙碌的陆青青。 她的摊位附近摆了几张小桌子，小生意干得有模有样。 如果一直这样干下去，不说发大财，小康是没问题的。 离开主街，没多远，顾小曼看到了镇上新开的油坊，顾景昌的工作地点。 等再走远，还有新开的官办窑厂。 远离人群，车速越来越快。 到了市区，车速降低，最后直接停在了酒店门口。 酒店门头不大，大院里的人请客都比较低调。 下了车，夫妻两个一人抱一个孩子。顾景元背了个大包，沈云清在前头开门引路。 门口有人带路，一行人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有个厅，一群人在里头呢。 谢文哲和沈君瑶看到儿子一家子，赶紧走了过来。 沈君瑶欢喜地从儿媳妇手里接过孙女，在孙女的帽子上亲一口：“这是我们明萱对不对？奶奶快两个月没看到你了，可想你和弟弟了。” 谢文哲从儿子手里接过孙子：“重了好多，好小子，会吃会长。” 客人们都围了过来，看稀罕一样看双胞胎，满口恭喜的话。 今天来的客人也不少，沈君瑶在教育局的同事，还有以前高中的几个关系好的同事。 谢文哲的好几拨同事。 市委大院里的几个人，单独一个房间，都还没来。 他原来城建局的两三个好朋友，发电总厂几个人，还有他分管的几个市局一把手，其中赫然就有曾经的城建局秦局长。 第519章 贾文韬的警告 风水轮流转啊，当年谢文哲当副局长时没少被秦局长排挤，谁能想到谢文哲离开城建局去了电力系统，坐火箭一样弯道超车，现在直接干了副市长，成了秦局长的直系上司。 秦局长之前在城建局，后来调到公安局。公安局是个好位置，公安局局长都是由副市长兼任的。 秦局长跃跃欲试，就等着混个副市长。成了副市长，才能有一点说话的权力。 谁知他还没干上副市长呢，新安官场大震荡，他在省里的靠山被牵连，靠山一倒，他又被打发回城建局。 城建局局长就是个局长，在新安还没有被副市长兼任过。 他的副市长梦碎了，而且还要面对昔日的老对手谢文哲。 当年谢文哲的岳父死了，到了副局长就上不去了。 看看人家现在多风光啊，听说这老小子还扒上了省里的关系，省委组织部都有人。 秦局长今天来的特别早，带着全家老小一起来了。 谢文哲如常一样打招呼：“秦局长来了。” 他以前就这样叫秦局长，八年过去了，秦局长还是秦局长，谢副局长已经是谢副市长了。 秦局长一点不尴尬：“谢市长家里今日大喜，我是看着云舟长大的，这么大的喜事，当然要来早点。” 谢文哲笑着回道：“这些年身体怎么样？” 秦局长十分客气道：“都好，谢谢您关心。这不是云舟，才几年没见，都做父亲了。恭喜恭喜！” 谢云舟笑着回道：“多谢秦局长。” 秦局长的目光从顾小曼身上掠过，心里微微惊了一下，然后笑眯眯道：“真是个好孩子，小时候就品学兼优，我们那时候经常羡慕你爸妈会养孩子。” 旁边有人凑趣：“谢市长最近开会的时候都走神，肯定是想孙子了。” 谢文哲笑道：“我老了，谁老了不喜欢孙子呢。云舟才25，我总担心他带不好孩子。后来想想，我也是25岁当父亲的，慢慢学都能都会。” 旁边姚国忠道：“姐夫，你别吹牛，我听佩瑶说你以前不带孩子，都是他姥姥带的。云舟可是真会带孩子，你看他哄孩子的架势就知道。” 谢文哲笑着骂他：“说的好像你带孩子一样，以前云澜出生的时候，白天压根轮不到我抱一下。等云舟出生，我才能多抱一抱。” 林淑娴看看这个小孩，又看看那个小孩，夸了一句：“小曼把两个孩子带得好。” 顾小曼回了一句：“姥姥，云舟也很辛苦，每天晚上起来给孩子们换尿裤、擦屁股洗屁股。” 林淑娴看了一眼大孙子，有些心疼：“我们云舟又瘦了，是不是天天半夜起来弄孩子呢？你什么时候受过这罪啊。” 谢云舟温声道：“姥姥，都是我该做的。” 林淑娴不好说什么，只能道：“等大点就好了。” 没多大一会儿，戴宏斌带着发电总厂党委班子一起来了，大家都带了家属。 戴宏斌笑着大跨步走了过来：“谢市长，看您这笑容，我看了都羡慕。” 除了戴宏斌，其余都是以前的老部下。 谢文哲把孩子还给儿子，然后跟戴宏斌握手：“宏斌来了，都是老熟人了，今儿多喝几杯酒。” 秦局长听得心里一紧，喊他就是秦局长，喊这老小子就是喊宏斌。 戴宏斌笑道：“那肯定的，今天来的，哪个不是看着云舟长大的。云舟结婚时候的喜酒我没赶上，今天能喝到龙凤胎的满月酒，我肯定要多喝几杯。” 沈君瑶笑着跟一群太太们寒暄，大伙儿围着顾小曼和孩子夸了又夸。 陈美在最后面，笑得非常勉强。 贾文韬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陈美笑着走上前：“小曼，恭喜你呀！” 顾小曼笑道：“谢谢贾婶子，你怎么没把孩子带过来呢？” 陈美笑道：“那孩子闹的很，家里有人看着。听说你得了龙凤胎，我还没见过龙凤胎呢，今天来沾沾喜气。” 说完，她掏出两个红包：“这是我和文韬的心意，祝愿两个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这等场合，大家都是体面人。 顾小曼笑着回道：“谢谢贾婶子。” 沈君瑶接过话题，跟太太们说了几句，然后带着大家入席。 等这波人走，然后是教育局的人，再是一中的人。 朱孟晨来了后就把儿子毛毛往谢云舟面前推：“云舟，你干儿子来了。毛毛，以后帮你叔带弟弟妹妹啊。” 谢云舟笑着把孩子递给顾景元，然后伸手抱起毛毛，跟他说话。 朱孟晨哟一声：“这当了父亲就是不一样，以前云舟抱我家毛毛，抱不了两分钟就要还给我，现在也会哄孩子了。” 朱太太笑着嗔怪儿子：“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你兄弟开玩笑。” 谢文哲不分管煤矿，但他和朱家有交情，而且沈云清现在和朱孟晨是同事，故而朱孟晨带着父母和妻儿一起来赴宴。 朱孟晨还跟顾景元拉话：“景元，你写的文章真好，我经常在市日报上看到你的文章。” 顾景元笑道：“孟晨哥，以后你们学校要是收大龄学生，我还想去跟你读书呢。” 朱孟晨哈哈笑：“跟我学什么，你家里有两个现成的老师呢。” 顾景元也开了句玩笑：“云清说，小曼和云舟要求比较高，一般人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很多宾客开始拿眼睛看顾景元。 乖乖，这小伙子长得真俊俏！ 可惜了，耳朵有问题。 朱孟晨问顾景元：“景元还在食堂干吗？” 顾景元笑着回道：“去了财务科。” 谢云舟听到这话后脸上的表情笑容一点都没变，还跟着附和了一句：“我哥他现在是财务科组长。” 天知道顾景元还没干上组长呢，这牛就吹出去了。 朱孟晨笑道：“景元聪明的很。” 正说着呢，气象局一把手带着一家子来了。 顾小曼心里哇一声，山不转水转，没想到今天她能在这里遇到老熟人。 老熟人赵晓洁也有些吃惊，她呆呆地看着顾小曼。 她无论如何没想到，今天来吃满月酒，主角竟然是顾小曼。 她是气象局局长家的儿媳妇。 第520章 魏家三少 赵晓洁只知道今天满月酒的谢家是她公爹的直系上级，但没想到龙凤胎的母亲是顾小曼。 从顾小曼考上名牌大学，她再也不愿意听到顾小曼三个字，对顾小曼的消息也从来不过问。 且她后来离开罗集煤矿，也没人再跟她说顾小曼的消息。 她在矿务局团委工作很多年，靠着家里哥哥姐姐们，给她介绍了个好对象，气象局局长家的儿子。 她自认为嫁的还不错，没想到今天居然要来给顾小曼捧场。 这个农家女，这个烂赌鬼的女儿，凭什么现在过得这么好！ 都爬到她头上去了！ 赵晓洁心里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不动。 她男人小马同志奇怪地问她：“你怎么了？” 赵晓洁勉强笑了笑：“没事。” 顾小曼一眼看出赵晓洁眼里的不情愿，主动打招呼：“晓洁，多年未见，你还好吗？” 气象局马局长吃惊道：“晓洁，你认识小谢屋里人？” 赵晓洁笑得有点勉强：“爸，小曼是我以前在技校的同学。” 顾小曼笑道：“马局长好，我以前在新安技校读书，和晓洁住在一个寝室里。后来我去了科大，六年多没见过晓洁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了，真是缘分。” 众人都发现了，赵晓洁似乎很不想看到顾小曼。 马局长哈哈笑着打岔：“这真是缘分啊！” 谢文哲什么没见过，一看这情形就懂，笑道回了一句：“新安还是太小了，出门多走几步都能遇到熟人。” 小马同志拍马屁道：“晓洁，你这同学真厉害，我知道新安技校头几届学生都是混日子的，她居然能考去科大！” 赵晓洁想起以前的事情，有些尴尬。又听到小马说新安技校头几届学生都是混日子的，心里不高兴起来。 我是混日子的是吧？嫌我不够优秀，你也没比我强多少！ 赵晓洁用眼刀子剜了小马一眼。 小马有些奇怪，但也没敢说什么。 谢云舟听冯裕安说过此女，大名鼎鼎的矿长千金，以前最喜欢欺负小鱼。 冯裕安那时候看到赵晓洁欺负小鱼，经常会跟赵晓洁吵架。 可他是个小孩子，他除了跟赵晓洁吵两句，什么都做不了，没法改变小鱼的境地。 等赵矿长中间那一阵子倒霉，冯裕安又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情，从来没去嘲笑过赵晓洁。 冯裕安说起煤矿大院里的这女孩们就唏嘘不已。 没想到这赵矿长倒是会折腾，退休了还能给女儿找个好婆家。 今天来的都是客，作为主家，顾小曼当然要好好招待客人，更别说马局长是谢文哲的分管直系下属。 你是领导不假，但是想干好工作还得底下人配合才能干好。 想当好领导，得有格局。 顾小曼主动拉话：“晓洁，你有孩子没？” 赵晓洁勉强笑了笑：“有一个男孩。” 顾小曼笑道：“多大啦？” “一岁多了，这几天有些不大舒服，外头人多，我把他放在我大姐家里了。” “回头有空我们聚一聚啊，我叫上金燕姐和艳青。现在想一想，以前上学时在一起，不管是笑还是闹，都是美好的回忆呢。 时光难再回，一眨眼我们都有孩子了。” 顾小曼说的这么豁达，赵晓洁当着公婆和丈夫的面，只能笑着附和道：“是呢，我也经常怀念以前的时光。金燕姐怎么样了？” “金燕姐挺好的，她每天都来我家，帮我带孩子。” “那不错，你们能天天在一起。” 两个塑料姐妹假笑着一起怀念过去，场面团团圆圆。 赵晓洁不想应酬顾小曼，说了几句后就急忙跟着婆婆去坐席。 很快，魏书记、郑市长带着市委班子的一群人来了，谢文哲直接抱着孙子去迎接。 魏书记笑道：“文哲，我说今天开会你怎么不去，原来跑这里抱孙子来了！” 谢文哲笑道：“魏书记，今儿是我孙子孙女的满月酒，什么会我也不去，你罚我我也不去。” 郑市长看了一眼谢文哲身后的小两口，笑着夸了一句：“文哲家里佳儿佳妇，真让人羡慕。” 政法委韩书记羡慕道：“听说这小两口都是科大毕业的，我家那几个混账东西，考个大学都费老鼻子劲。” 常务副市长袁市长开玩笑道：“老韩，他们家的人都会读书，老谢以前就是重点大学毕业的，要不沈老怎么能挑他做女婿。” 韩书记哦一声：“老袁，你真会说话，一下子把人家人老三代都夸了一遍。就是没夸我，还说我不会读书，没考上重点大学。” 袁市长哎呦一声：“老韩，你怎么还挑我的话，等会儿我多敬你几杯酒。” 谢文哲把孙子给儿子，带着儿子媳妇一个个认人，小夫妻两个带着笑容，很有礼貌地一个个叫人。 长辈们都很大方，一人掏了两个红包。 双胞胎嘛，一个孩子一个。 在一群老头子后面，还跟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面容俊朗，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仪表堂堂。 谢文哲笑道：“云舟，小曼，这是李书杰，市委办公室的，小李是沪市交通大学毕业的。” 李书杰笑着打招呼：“云舟哥好。” 谢云舟笑道：“你好，前几天就听我爸说，市委办公室有个兄弟名校毕业，人中龙凤。” 李书杰笑道：“比嫂子差了一些，我听说嫂子以前是新安状元，高考成绩省里前几名。 都说你们伉俪情深，嫂子为了云舟哥，放弃了去京市最好大学的机会，留在了科大。” 谢云舟笑道：“都怪我不争气，不然我们也能一起去京市。” 韩书记唉一声：“老袁啊，今天我不该来啊，看到小李和老谢家的孩子，我羡慕的眼睛都要发红。” 袁市长哈哈笑：“老韩，别酸了，我家那几个也不成器。” 魏书记笑道：“书杰，云舟，等会儿多敬你们韩叔几杯酒。” 郑市长开玩笑：“老韩，可惜计划生育管住了，不然你再生一个，说不定能考名牌大学。” 一群老头子丢掉平时的正经，嬉笑怒骂着一起进了包间，他们的家属被沈君瑶安排在隔壁屋里。 第521章 原配变小三 一顿满月酒办的热闹又低调，酒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小夫妻两个去提前订好的房间里喂孩子。 等两个孩子睡着后，谢云舟主动跟顾小曼说悄悄话：“刚才那个李书杰，选调来的这边，在市委办公室秘书处。” 顾小曼问道：“为什么他跟着一群领导？看起来不像是哪个领导的秘书。” 谢云舟笑得眸光微闪：“他是魏书记的亲儿子。” 顾小曼吃惊道：“难道魏书记也是上门女婿？父亲是市委书记，儿子能在市委办公室？这不符合规定吧。” 谢云舟笑了一声：“按理来说是不行的，但是李书杰在法律上不是魏书记的儿子。” 顾小曼奇怪道：“为什么？” “魏书记以前把这个儿子送人了，没几年李书杰的养父母去世，魏书记把孩子接过来养，但户口一直在养父母那边，也没改姓。” 顾小曼笑道：“这空子钻的。” “还有个事儿，魏太太不是李书杰的生母。” 顾小曼就更吃惊了：“魏书记有两个老婆？” 谢云舟小声道：“魏书记和原配生了两个孩后，也不知为什么离婚了。续弦一个，就是李书杰的生母。二人生了李书杰，哪知后来又离婚了。 然后魏书记很快又和原配复婚，不知情的人就感觉他们夫妻一起过了一辈子，其实中间还有李书杰的生母。” 顾小曼哦一声：“原配回来了，小儿子就被送走了？既然这样，当初干嘛要和原配离婚呢。” 谢云舟笑了一声：“这就不知道了，魏书记家里两个孩子比李书杰都大一些，可惜都不成器，他可能想培养这个小儿子。” 顾小曼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今天为什么只带了李书杰一个人？而且我发现魏太太也没来。” “魏书记其余的孩子都不在新安，魏太太也很少过来。” 顾小曼啧啧两声：“这魏家也够热闹的。” 谢云舟嗯一声：“魏书记可能想让小李出来多认人。” “小李多大了？” “24，比我小一岁。” “结婚了没？” “没有，据说他经常跟魏书记对着干。魏书记没办法，谁让家里三个孩子只有这一个成器的呢！” 顾小曼哈哈笑：“小李看起来斯文儒雅，居然也是个叛逆孩子嘛！” 谢云舟笑起来：“他在工作上很认真，前程安排上也很听魏书记的话，就是婚事上头不听话。 据说他以前有个对象，是他大学同学，最后不知什么原因分手了。 现在不管魏书记给他介绍谁家的姑娘，他一概不要。” 顾小曼笑得眯起眼睛：“活该！小时候把人家送走，现在想当慈父了？哪那么容易。 我爸以前不管我们，现在想让我孝敬他，还得经常受气呢！ 至少我爸只有我妈一个法定配偶，这魏书记家里也忒乱了。原配不像原配，续弦不像续弦。” 谢云舟摸摸两个孩子的小手：“小李名校毕业，又是魏书记家的孩子，在新安可能没什么朋友。要是他愿意跟我们来往，倒是能多个朋友。” 果然让谢云舟说中了，等酒席结束的时候，一家子一起送客。 魏书记笑着跟谢云舟道：“云舟，你是本地长大的，听说你在新安朋友遍地。书杰这孩子平日里不大出门，要是你得空，还请你帮我带他多认识几个人。” 谢云舟笑道：“魏书记，要是书杰得空，随时可以去我家里。我家里兄弟特别多，都是正经的本科生，文化水平都可以。” 魏书记笑道：“人家都说沈老家有个孙子，像极了沈老。今天一见，果然不假，年纪轻轻，说话做事得体，学业有成、婚姻美满、儿女双全，书杰，多跟你云舟哥学一学。” 李书杰看起来非常温顺，笑着回道：“云舟哥，周末我去你家里拜访，不知可会打扰？” 谢云舟笑着回道：“随时欢迎，我带着兄弟们扫榻相迎。” 魏书记又夸了两句，然后带着儿子回家。 送走了客人，谢文哲对儿子道：“云舟，我上午耽误了半天，下午还要开会，明天还要去省里，你们休息会儿就回去吧。 以后等孩子大点，得空带孩子们回来看看。” 谢云舟点头：“爸，你工作忙，要注意身体。” 谢文哲嗯一声：“小李要是去你那里，只当做普通朋友就行。” 说完，他又看向儿媳妇：“小曼啊，养两个孩子你辛苦了，我和你妈也帮不上什么忙。咱们家的老规矩，今天收的礼都给两个孩子，你们好好过日子。 要是寻常受了什么委屈，记得回来说。我还没退休，能护你们一天算一天。” 顾小曼诶一声：“谢谢爸妈。” 谢文哲点点头：“我先走了。” 沈君瑶跟着儿子媳妇回了房间，把酒席收的礼金都给了儿子。 谢云舟有些犹豫：“妈，这些人情还需要你去还呢。” 沈君瑶拍拍儿子的手：“人情不是一天两天还的，我和你爸现在的收入能维持得住。也不单对你，以后云清结婚、生孩子，也是一样的规矩，算是我和你爸给孩子的心意。” 谢云舟收过包：“妈，你周末要不要去我家里？” 沈君瑶笑了笑：“等我得空我肯定去，你姥姥最近腰疼，我要照顾你姥姥。” 一家子一起说了一会儿话，眼见着时间不早了，小夫妻两个抱着孩子，带着顾景元一起返程。 沈君瑶把孩子们送上车，站在酒店门口看着，直到车消失在街角。 林淑娴叹口气：“孩子长大了就飞了，还是我们云清好，一直陪着我们。” 沈君瑶劝了一句：“妈，家里住不下。” 林淑娴嗯一声：“回家吧。” 到了龙湖大院，沈云清连车都没下，带着司机返程。 小夫妻一进家门，看到刚下班回来的冯裕安，正在顾小曼家客厅里坐着呢。 他把顾小曼的家当自己的家，想来就来，从来不用打招呼。 看到一家四口，冯裕安从沙发上起来：“回来啦。” 两个孩子睡着了，顾小曼对他点点头，然后把孩子送回屋里，返回客厅。 “裕安，你怎么来这里了？咋不去找杨姐？” “她还上班呢，等会儿才下班，我来问我师父点事儿。” 第522章 乔青崖算账 谢云舟洗手后返回客厅坐下：“什么事儿？” 冯裕安笑道：“师父啊，我想把我妈和我大哥接过来，把我和丽丽的事情定下，你看行不？” 谢云舟笑道：“行啊，到时候把许叔请上，在林家摆两桌酒席。” 冯裕安哎一声：“那我明天上午就回去，明天下午就能回来。” 谢云舟嗯了一声：“安排在厂招待所里，明天晚上你请一个班的假，在林家摆酒席。” 冯裕安十分高兴：“那就多谢师父了，你们今天怎么样，顺利吗？” “都好。” 师徒两个拉闲话，顾景元在屋里看书，顾小曼也坐在餐桌边看书。 冯裕安直咧嘴：“这兄妹两个真是上进，师父，我也要回去了，我得早点把值长证拿下。” 谢云舟嗯一声：“去吧，明天晚上的酒席我会带景元一起去的。” 冯裕安风风火火忙了一天，第二天晚上，在林家摆了两桌酒席。 冯母带着大儿子夫妻两个、两个女儿女婿，还有冯裕安的姑姑姑父，一家子一起过来。 冯母听说儿子说到了总工家的千金，一边埋怨儿子不早点告诉她，一边匆忙筹钱，当天来龙湖镇的时候在赵云霞的店里给杨秀丽买了两身衣服，又把自己的一个银手镯送给杨秀丽。 杨秀丽很客气地接过婆婆给的礼物，冯母拉着她的手夸了又夸。 冯裕安请谢云舟和许德贵做媒人，乔青崖和许砚秋一群兄弟们作陪，谢云舟还把曹副主任、冯裕安的班长请了过来。 两桌酒席吃的热热闹闹，等酒过三旬，乔青崖找到一瓶酒，然后拉起谢云舟：“云舟，这里太吵了，咱们去一边，哥有件事情要问你。” 谢云舟笑了笑：“什么事啊青崖，就在这里说吧。” 乔青崖拽起他：“走，咱们去一边说。” 谢云舟看了冯裕安一眼。 冯裕安有些闹不明白，这是咋了？ 但他还是给了师父一个放心的眼神，师父要是顶不住，他肯定会去救援的。 到了角落里，乔青崖找到一张小桌子，拉着谢云舟坐下。 他把谢云舟的小酒杯倒扣在桌上，找到一个小碗，咕嘟咕嘟给谢云舟倒了一碗酒：“云舟，先把酒喝了。” 谢云舟笑起来：“小乔，我又不是小杨的海量，我晚上还要带孩子呢。” 乔青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真不喝？” 谢云舟看他这样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轻声咳嗽一声：“我喝。” 他端起碗连喝了三口，酒还剩下一大半。 乔青崖起身，回到桌上弄了点菜给他吃：“吃，吃完了我再问你。” 等谢云舟吃了几口菜，后停下筷子：“什么事啊小乔？” 乔青崖斜着眼睛看着他道：“说吧，你用哥的名字去医院干了什么好事？” 谢云舟继续吃菜，一边吃菜一边笑：“没干什么。” 乔青崖哼一声：“看男科？你告诉哥你哪里有问题？ 哦，你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我，男科医生都记住你的名字了。 乔青崖，恭喜你得了龙凤胎。 我的龙凤胎呢，我的龙凤胎在哪里呢？” 谢云舟继续笑：“我的错，我给你赔礼道歉。你不是要装修房子了，我一定去给你帮忙，我剩下的那些材料，还有我的工具，都给你。” 乔青崖哼一声：“这还差不多，哥要是不问你，你小子就一直装糊涂。” 谢云舟笑道：“我的错，别生气，我再喝三口酒。” 等谢云舟喝完酒，乔青崖不再嬉皮笑脸，而是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小声问道：“云舟啊，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你用哥的名字看病哥不介意，哥就是担心你的身体。” 谢云舟笑道：“多谢青崖，我没事，我好得很，你看我都有两个孩子了，我能有什么事。” 乔青崖用不相信的目光看着他：“云舟啊，你跟哥说实话，哥又不会笑话你，以后你还可以用哥的名字继续去看病。那个医生看你一眼就认出你，肯定是对你印象深刻，你是不是没少去看医生啊？” 他担心啊，兄弟娶了个那么漂亮的老婆，要是身体不好，这咋弄啊。 靠着娘老子暂时能压住老婆，以后娘老子退休了兄弟怎么办啊？ 乔青崖一直不肯相信兄弟身体有毛病，他记得他和谢云舟一起在澡堂洗澡时，他偷偷瞄到过。 那么大的家伙，怎么会有毛病呢。 他一个人想了两个多月，今天实在忍不住了。 谢云舟酒喝多了，双眼却越来越亮：“青崖，我真的没事，我挺好的，我去找医生，是去请教一些问题。” 乔青崖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心：“什么问题啊？” 谢云舟咳嗽一声，今天不透露出一点真话，看来是糊弄不住大才子。 他端起小碗喝了一口酒，然后含糊着说了一句：“我向医生请教，洞房之夜怎么优待女士。” 乔青崖的脑子卡住了，他眨了两下眼，然后明白了。 他对着谢云舟的肩膀狠狠捶了一下，骂道：“原来用哥的名字干这事儿！喝，给我喝，今天必须把这一瓶酒喝完！” 谢云舟笑道：“青崖，我喝多了，真不行了。明儿我另外摆酒，带你认识个新兄弟。” 乔青崖哼一声：“你少打马虎眼，这两个多月，哥日夜为你担心，没想到都是哥想多了！” 谢云舟笑起来：“多谢你替我担心，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用你的名字去医院看病。 真的，我不骗你，我新认识个兄弟，市委办公室的，沪市交通大学的高材生，有机会我引荐你们认识。 这碗酒我要是全部喝下去，我得趴在这里，我晚上还要回去带孩子呢。 要是我喝醉了，小曼晚上要一个人弄两个孩子，孩子们肯定要受委屈。你做伯父的，怎么忍心让孩子们受委屈。” 乔青崖哼一声：“看在我侄儿侄女的份上，今天饶了你小子，你记住了，你欠我一瓶酒，早晚得补上！” 谢云舟认错态度很好：“好，谢谢乔哥。” 乔青崖十分满意，他认识谢云舟这几年，第一次叫他哥。 第523章 顾小荷再嫁 二人又一起返回酒桌。 冯裕安十分好奇：“乔工，师父，你们商量什么事情去了？” 谢云舟笑道：“没事，青崖问我装修房子的事情。” 乔青崖瞟他一眼：“是呢，云舟说回头把他剩下的材料全部给我。” 冯裕安脚指头都不相信，当然他也没多问。 今天是他的订婚宴，他很体贴地给杨秀丽夹菜。 杨秀丽今天穿着新衣服坐在冯裕安身边，斯斯文文的，别说喝酒了，连大声话都没说一句。 杨总工来前威胁女儿，如果敢在订婚宴上出洋相，你就给老子滚出家门！ 看到冯裕安给自己夹菜，杨秀丽微微一笑：“谢谢裕安。” 冯裕安十分高兴：“等有机会，我带你回罗集煤矿生活区玩，那里有好多我的好伙伴。” 冯母笑眯眯地看着小儿子和小儿媳妇，她一个字不敢跟小儿子说小鱼难产而亡的事情。 她嘱咐过家里所有人，不许跟小儿子说小鱼的事情。 看着小儿子和小儿媳妇互相夹菜，冯母十分高兴。 老头子啊，你看，两个儿子都有了好日子。你在天上好好保佑这一大家子，等以后我死了，我会去找你的。 订婚宴十分热闹，冯家一家子在龙湖镇歇了一夜，第二天返回煤矿。 冯母留下话，婚礼的事情儿子和杨家商量，就在龙湖这边办。 至此，冯裕安和杨秀丽的婚事正式定下来。 两个活泼的年轻人每天在一起特别快乐，一起喝酒，互相讲笑话，偶尔捉弄对方一下。 等他们七老八十，每天还要一起喝一杯小酒。 当然，这是后话。 办完了冯裕安的订婚宴，天越发冷起来，生活区送了暖气。 许德贵和王香萍在两个儿子的强烈要求下，终于搬进了生活区，和大儿子一家挤在一起。 家里有暖气，王香萍的腿在冬天终于不会疼的那么狠了。 当新安第一场大雪飘扬而下时，顾景财终于给妹妹找到了新婆家。 这婆家离龙湖镇七十多里地远，男方家庭条件倒也可以，一家子都住在镇上，做个小本生意。男方也结过婚，但是结婚没多久，老婆得了重病，医治无效死亡，没有孩子。 对方比顾小荷大三岁，着急娶妻，顾景财也急着嫁妹妹。顾小荷容貌好，男方非常满意。双方速度很快，相亲后一个月就结婚。 因为一个再婚，一个丧偶，龙湖这边没有大办，只有亲近的人凑在一起吃顿饭。 顾景财租了辆车，带着顾景田、顾景元一起送顾小荷过去。 结婚当天，顾小曼没有去吃酒席，赌鬼爹代表顾家去就够了。 她是出了门的姑娘，以后不打算跟大伯父走下去，索性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断掉。 她可烦死顾耀祖和徐春梅了。 顾小荷这次很顺利，进门一个月就怀上了。 徐春梅恨不得找个大喇叭满龙湖镇嚷嚷，被顾景财压住了，说孩子还小，不能嚷嚷。 日子忽悠悠往前走，很快到了腊月底，眼见着要过年了，沈云清来兄长家里，还带了个两个客人。 朱孟晨和李书杰跟着沈云清一起来到龙湖大院。 谢云舟周末在家逗孩子玩，顾小曼在卧室里整理衣服，金燕给她帮忙，吴嫦娥在厨房里整理菜。 五个月的孩子，白白胖胖的，还坐不稳，一起靠在父亲怀里看阿狸和富贵打架，一起咯咯笑。 沈云清敲门：“哥！” 谢云舟来开门，然后十分热情：“书杰来了，孟晨快进。” 沈云清先进屋，把一大袋子东西放在桌子上：“哥，妈让我给你带的。” 沈云清放下东西就去看侄儿侄女：“乖乖们，都长这么大了!” 李书杰还和谢云舟握了一下手：“冒昧来访，打扰云舟哥了。” 谢云舟笑着请两人坐下进屋：“欢迎来我家，以后随时可以来。小曼，来客了。” 顾小曼从房间里出来，笑着客气：“我说今天怎么天气放晴，原来是来贵客了，李兄弟好。” 李书杰很客气：“嫂子好。” 顾小曼忙着给客人们倒茶：“快请坐，孟晨哥，怎么没带嫂子和毛毛来。” 朱孟晨笑道：“她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我去找云清玩，云清说来你这里送东西，他又去问了一下书杰，我们闲着没事，就一起来逛逛。你们这大院盖的真漂亮！” 沈云清道：“孟晨哥，今天天气好，等会儿我们去后院，我哥家的小院子盖的不错。” 顾景元从屋里走了出来，微笑着打招呼。 沈云清问道：“景元，你去财务科了？” 顾景元笑道：“去了一个月了，还在摸索中。” 沈云清夸道：“听说你爱看书，爱看书的人干什么工作都不难。” 朱孟晨笑一声：“云清，你什么都懂，就是不好好干。” 沈云清笑道：“孟晨哥，都放寒假了，你让我松快两天。” 朱孟晨回道：“松快什么，你们班今年成绩垫底，下学期你可要给我好好紧紧神，沈局长在一中的时候，班里成绩从来不落人后，你倒好，跟沈局长倒着来。” 沈云清赔笑脸：“孟晨哥，我的哥，你千万别告诉我妈。 我下学期一定努力，我这不是刚参加工作没经验么，上来就干班主任，事情一大堆，我按下葫芦起了瓢。” 谢云舟解围道：“孟晨，等会儿我说他，来，请坐。” 朱孟晨笑道：“看在你哥的份上，今天放过你。” 兄弟几个一起坐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说闲话。 谢云舟对顾景元道：“哥，你去帮我把青崖叫过来。” 许砚秋早上才下班，这会儿估计在睡觉。冯裕安今天上白班，只有乔青崖闲着。 顾景元起身出去喊人。 没多大一会儿，乔青崖赶着来了：“云舟，听说来贵客了。” 谢云舟笑道：“青崖来坐，这是孟晨哥，那年我结婚时就是他带我们来迎亲的，你应该还记得。孟晨现在是市一中年级主任。 这位是李书杰，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交大才子，市委办公室秘书一科科长。” 第524章 错不在她 乔青崖对学霸们都有滤镜，赶忙伸出双手：“李科长好。” 谢云舟又帮忙介绍：“书杰，这是我的好兄弟，姓乔名青崖，是我们龙湖出了名的大才子。” 李书杰起身握手：“你好，叫我的名字就好。” 双方见完面，凑在一起说话。 好巧，李书杰的生母和乔青崖的老家居然是一个地方，离得非常近。 李书杰小时候在外祖父家住过一阵子，与乔青崖说起老家的事情。 乔青崖说着说着心里惊了起来，他曾经听祖父说过，老家隔壁镇有位女子，嫁人后离婚，后来不知所踪。 最离奇的是，女子离异后把儿子带了回来，还把儿子送给了别人。 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那位女子的亲儿子。 当然，乔青崖不会多嘴多舌。 李书杰笑得比较温和：“没想到今天来云舟哥这里还能遇到故人，我母亲去世十年，她生前很喜欢故乡，乔哥可还记得我们镇上的桂花林？” 乔青崖点头：“记得，你们镇上的桂花林很有名气的。” 李书杰笑道：“明年乔哥回故乡，能不能帮我带一包桂花林的桂花来，我母亲最喜欢那里的桂花。” 乔青崖笑道：“好呢，明年秋天我回去，肯定帮兄弟带一包过来。” 正说着呢，金燕从屋里走了出来：“小曼，太阳大了，今天没有风，我们去院子里晒太阳好不好？” 两位客人看了一眼金燕。 顾小曼点头：“云舟，要不带兄弟们去院子里晒太阳？今天天气不错。” 客随主便，大家都跟着小夫妻两个去了后院。 顾小曼和金燕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谢云舟和乔青崖陪着客人们说话，顾景元忙着端茶倒水。 到最后，沈云清找到顾耀堂的好玩意，拿到后院跟大家一起打麻将。 谢云舟要哄孩子，让乔青崖和沈云清帮他招呼客人。顾景元去厨房给吴嫦娥帮忙，金燕开始收拾桌子，给大家添茶拿烟。 兄弟几个在这边玩了半天，乔青崖拿出全身的本事帮忙陪客，顾景元还去把杨秀丽请来了。 李书杰和朱孟晨看请来个女同志，先是有些奇怪，只有沈云清一个人笑。 等上了酒桌，好家伙，李书杰连声笑道：“我们秘书科就缺这样的人才。” 杨秀丽和乔青崖一左一右，陪李书杰和朱孟晨喝酒。 谢云舟和顾小曼一人抱一个孩子，坐在一边。 两个孩子好奇地看着桌上的伯伯叔叔们。 朱孟晨笑着夸道：“云舟，你家这两个孩子长得真白净，胖乎乎的真可人疼。” 谢云舟一手抱孩子，一手给朱孟晨倒酒：“孟晨，从我搬新家，你第一次来，喝酒。” 朱孟晨笑骂道：“好个云舟，哥来了你滴酒不沾，还请来个大才子和厉害的女将军。” 谢云舟笑道：“孟晨，我得带孩子呢。这两个孩子现在认人，只要我和小曼在家里，都不让别人沾手。” 朱孟晨笑道：“我家毛毛小时候有一阵子也认人，只要我在家，只让我抱，可累死我了。”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 吃过了饭，兄弟三个起身告辞。 谢云舟把孩子给金燕，和乔青崖一起送大家出门。 送到生活区大门口，沈云清拦住他：“哥你回去吧，我们认识路。” 谢云舟坚持送到车站，对弟弟道：“云清，你的量我清楚，你脑子还清醒，你把书杰和孟晨送到家。” 李书杰客气道：“云舟哥，今天叨扰了。” 谢云舟笑道：“书杰，我也只比你大一岁，不用这么客气叫哥，叫我的名字就行。” 朱孟晨哈哈笑：“就是，书杰，别叫他哥。我比他大两岁呢，他也没叫我哥。” 李书杰笑道：“那我就失礼了。” 谢云舟客气道：“都是兄弟，没有那么多礼节。” 很快，公共汽车来了，沈云清带着朱孟晨和李书杰上车。 到了车上，朱孟晨开玩笑道：“云清啊，你哥真有眼光，找了富婆，家里保姆都有两个！可怜我家里什么都得我自己动手。” 沈云清笑着解释道：“孟晨哥，不是保姆，那个大春嫂子是亲戚家的嫂子，她公爹是景元的干大。那个年轻点的金燕，是我嫂子的好姐妹。” 朱孟晨有点诧异：“好姐妹怎么这么尽心来你哥家里忙里忙外的，我看跟自己家一样。” 沈云清笑道：“这里头有个原因，我嫂子和景元是她的救命恩人。” 沈云清开始讲故事，把金燕五年前血染黄家门、四年前跳鹰潭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给兄弟们听。 朱孟晨听完后感慨万千：“这姑娘也是个烈性子，我看着怪温和的，没想到是个敢爱敢恨的。” 话音一落，今天一直表现的温文尔雅的李书杰冷笑一声：“若不是那男人脚踏两只船，她又岂会丧父丧夫又丧子。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最后被世俗逼的寻短见。” 沈云清想起魏家的一摊烂账，忙附和道：“可不就是，说起来她什么也没做错，可惜世人利嘴如刀，把罪名都往她头上扣。” 李书杰片刻间收起自己刚才的戾气，温声道：“她得嫂子相助，现在看起来倒是很平和。” 沈云清继续讲故事：“可不就是，不光是金燕姐。前一阵子我嫂子的堂妹也是一样，嫁了个男人是个没种的，生不出孩子，差点把这妹子磋磨死。最近又嫁了一个，进门就怀上了。” 朱孟晨笑道：“云清，你哥在这边的日子也怪热闹的，听说你哥成天当大善人。” 沈云清笑道：“我哥和我嫂子两个乐善好施，我嫂子每年悄悄资助学生，最开始一年五百块，现在一年少说花个千儿八百的，她连个名字都不留。” 朱孟晨呵一声：“云清，这都赶得上你的工资了!难怪你哥你嫂子现在日子过得顺，这是积福积多了！” 沈云清苦着脸：“可不就是，我现在是我家里最穷的一个，全靠我奶接济我。 以往过年我哥我嫂子还给我钱，现在我工作了，总不好再要哥哥嫂子的红包，而且我哥现在养着两个孩子呢。” 第525章 盘商店 朱孟晨开玩笑道：“谢叔不给你零花钱嘛？” 沈云清叹气道：“我爸说，都比照我哥的来。我哥结婚花多少钱，往后推一年给我加两百，照着这个标注来，然后收的礼给我。生孩子也一样，一个月补贴我一百块钱，满月酒的礼钱给我。” 朱孟晨哈哈笑：“难怪人家说谢叔抠的裤衩子破了三个洞，守着新安电力这棵摇钱树，谢叔天天过清廉日子。” 沈云清笑起来：“我爸说不想砸了我爷的招牌，穷是穷了点，过得安心。” 那头，谢云舟送走客人，和乔青崖一起往回走。 到了乔青崖家门口，他有些兴奋地跟谢云舟道：“云舟，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谢云舟哦一声：“什么好消息？” 乔青崖眼睛发亮地看着他：“云舟，我也要做父亲了。” 谢云舟先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青崖，恭喜你！” 乔青崖眼里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谢谢，我准备这几天就开始买材料，争取一个月之内把房子装修好。希望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们也能搬新家。” 谢云舟笑道：“我们得闲都去给你帮忙，裕安明年开春才结婚，他可能要住在杨家，暂时不急着分房子装修房子，还有我哥和小陆。” 乔青崖笑道：“谢谢你们。” “不客气，小王中午是不是没吃饭？你也不说一声，不然肯定给她送点饭。” “她早上九点多才起来，我给她做了一碗肉丝面，她中午不用吃饭，等下午我再给她做。” “那你快回去吧，有什么事情记得去叫我们。” 乔青崖笑着跟他道别，往家里而去。 谢云舟一个人往大门口走去，看到不远处的陆家摊位。 刚过了午饭时间，没什么人，只有陆志豪一个人看着摊位，陆青青补觉去了。 陆志豪老远看到他，跟他挥挥手。 谢云舟也跟他挥挥手，然后一个人回了大院。 家里面，顾小曼刚把两个孩子哄睡着，吴嫦娥在家里洗洗涮涮。 顾小曼对金燕道：“金燕姐，今天周末，你回去歇会儿吧。” 金燕笑道：“好，我回村里看看我妈，等我回来就来你这里。” 顾小曼给她装了一瓶罐头和一包江米条：“晌午云清带来的，你拿去给大娘吃。” 金燕笑着接过东西：“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小曼笑道：“跟我客气什么。” 金燕拎着罐头和江米条离开顾小曼家里，先回单身楼，换了件棉袄。 顾小曼家里未婚青年多，她每次去都穿的都非常朴素，有时候甚至穿着工作服，只要干净就好。 回家就不一样，为了不让母亲担心自己，她会换上好一点的衣服。 她拎着两样东西，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家里。 陈萍正抱着曾孙子跟一群老太太们聊天呢。 大伙儿看到金燕就喊陈萍：“你家燕子回来了！” 陈萍抬头一看，十分高兴，拉着曾孙子的手起身迎接女儿。 “燕子，燕子。” 金燕走过来喊了一声妈，然后跟一群老太太们打招呼，又跟着母亲回大哥家里。 金家大哥也跟儿子分家了，带着老母亲一起住。 陈萍还住在原来那间小屋里，金大哥和金大嫂都出门去了。 陈萍把女儿带进自己的小屋。 金燕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妈，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小曼给我的，让我带给你吃。” 旁边的小孩儿已经双眼发亮地盯上了罐头，拉着陈萍的衣摆喊：“太太，太太。” 陈萍笑着摸了摸曾孙子的头：“总是吃小曼的东西，她身体怎么样了？” “好的很，生完两个孩子，比以前略微多长了点肉。” 陈萍忙道：“长点肉好，以前太瘦了。” “妈你身体怎么样？” “我好得很，你别担心我。” 金燕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塞给母亲：“妈你拿去买件衣服穿。” 陈萍推脱：“你自己留着，我有吃有喝的。” 金燕又推了过去：“我有，这是给你的。” 陈萍收下了钱，心里难过起来。 女儿已经二十六了，总是这样孤孤单单怎么办呢。 她和儿子们已经没有能力给女儿说婆家了，而且这一带没有人敢娶女儿。 血染黄家门的事情太过惊悚，龙湖镇的人提起来还是唏嘘不止。 金燕把母亲的房间检查一遍，床上垫的稻草是新的，被子虽然是旧的，晒得比较蓬松。 金燕夸了一句：“妈我大嫂对你很孝顺。” 陈萍嗯一声：“你大哥大嫂对我很好，你照顾好你自己，有钱别乱花了啊。” 金燕也嗯一声，她每隔一阵子会给母亲一点钱。 母亲拿钱去买盐、买肉。 有钱才能有地位。 母女两个说了约莫半个小时的话，金燕起身要回厂里。 陈萍叫住女儿，把家里腌的萝卜、白菜之类的给女儿带了一些。 金燕带着东西直接去了顾小曼家里。 顾小曼看到她带的东西后笑道：“弄点腌白菜，和切碎的猪油渣一起炒一炒，再放两根粉丝在里头，我最爱吃那个了。” 吴嫦娥笑道：“晚上就给你做！” 顾小曼看了看外面的天：“晌午还大太阳，这怎么说天阴就天阴。” 吴嫦娥接话道：“要过年了，干净十五邋遢年，我长这么大，大年三十那天就没见过几次出大太阳的。” 想到过年，顾小曼问兄长：“哥，咱家的年货办齐了吗？” 顾景元点头：“该有的都有了，你们过年怎么过？” “跟以前一样，二十九回市里吃饭，三十回这边。” 顾景元哦一声：“我今年晒的腊肉和辣鸡多，你到时候多带一些回去。” 谢云舟听到这话后笑道：“哥，我爸也说想吃你做的辣鸡。” 正说着呢，外头赵玉发来了。 “小曼在家呢？” 顾小曼笑道：“小舅，这么急匆匆的，是有什么事情？” 赵玉发直接问道：“我听说你爸说你想把供销社那个地方盘下来？” 顾小曼点头：“是有这个想法。” 赵玉发直接道：“小曼，那你得带上我啊！” 顾小曼笑道：“小舅，电影院和服装店还不够你们忙活的吗？” 赵玉发笑道：“我是说，开个大商店要不少本钱呢，我跟你一起投资啊。” 第526章 不孝儿女 谢云舟接过话：“小舅，供销社还没搬走呢，可能需要年后吧。那地点是公家的，等供销社回头搬走，看看那房子公家怎么处理。” 顾小曼对赵玉发道：“小舅，如果公家这地方不肯出租，我就自己找地方。你要是跟我合伙干，咱一起投资，但是谁来管事儿啊？” 赵玉发看了外甥女一眼：“你是不是想请陆家丫头帮忙？” 顾小曼没有瞒他：“我是有这个想法，我还没跟青青说呢，我看她自己干的也不错。” 赵玉发摇头：“这丫头现在虽然辛苦，但她小买卖做的还挺好的。给你管商店，你给的钱不一定有她自己做小买卖挣得多。” 顾小曼笑道：“小舅，给我当经理，我是要给分成的。” 赵玉发吃了一惊：“给分成？” 顾小曼点头：“对啊，没有分成谁会好好干啊，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多舒服。” 赵玉发沉默了一会儿后道：“那你有什么具体的安排没有？” 顾小曼沉吟片刻后道：“小舅，如果你想让国栋来，那你得让国栋来跟我谈。而且吧，一个商店得好几个人呢。” 赵玉发笑了一声：“你说的也对，我老了，有时候眼光跟不上你们。国栋现在儿子都这么大了，以后家里的事情该他去做主了。” 顾小曼笑着回道：“小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直接面谈能说的更清楚。到年底了，电影院忙得过来吗？” 赵玉发嗯一声：“最近还行，到处都请国栋去放电影。不过现在去市里的车多了一趟，好多年轻人有点钱，喜欢坐车去市里玩，然后在市里看电影。 而且镇上买电视的人家变多了，有些人都凑到别人家看电视，对电影院也就不新鲜了。” 顾小曼点头：“是这么回事，龙湖镇能玩的东西比市里少多了。别的不说，市里的商场就有好几家，电影院也有，还有吃饭的地方。 咱们镇上，像样的饭店也只有林家一家。” 赵玉发想抽烟，想起外甥女家里有两个孩子，忍住了，又对顾小曼道：“小曼，前年你就提醒我，早点想出路。我没有听你的，现在后悔着呢。” 顾小曼劝道：“小舅，现在也不迟啊，而且电影这个东西什么时候都不会落伍的，你可不要随便丢了。” 赵玉发又道：“我想把电影院弄大点，在隔壁弄个玩的地方，打台球，还有什么游戏机之类的。” 顾小曼笑道：“小舅，这个方法很不错。看电影、吃和玩是分不开的。 市里虽然好，但什么都比龙湖贵，而且去了那边，光看电影肯定不够，花钱更多，我们还是有优势的。” 赵玉发忙问道：“你也觉得不错？” 顾小曼开玩笑道：“小舅，你要是愿意，你甚至可以开个歌舞厅。我跟你说，歌舞厅真挣钱。” 赵玉发咳嗽一声后道：“歌舞厅确实挣钱，就是怕粘上不好的东西。” 顾小曼又道：“可惜咱们龙湖镇人口不是太多，有钱人也少。” 赵玉发沉默下来，外甥女说的正好是他的心病，龙湖有钱人太少了。 过了一会儿，赵玉发下定决心道：“小曼，商场这个事情，如果你真的要干，我能投资点不？” 顾小曼点头：“当然可以，做生意这方面你和国栋都比我强。” 赵玉发又道：“商店管事儿的，你要是有人我就不说什么了。你要是没人，我让国栋先给你顶上。” 顾小曼笑道：“小舅，咱们先过年，供销社还没搬走呢。” 赵玉发也笑：“说得对，我今天来是跟你交账的。” 听到交账两个字，吴嫦娥很有眼色地把孩子给顾景元：“景元你抱孩子，我去做饭了。” 金燕也离去：“小曼，我去后院收衣服。” 等着二人走后，赵玉发才掏出账本：“小曼，今年电影院的生意比去年差一些，能分给你的比去年少了一些。” 顾小曼点头：“小舅，生意本就是起起落落，明年咱们肯定发大财。” 赵玉发也点头：“肯定的！” 顾小曼只略微扫了一眼账本，利润比去年下降有四分之一的样子。 她只分到了一千块钱。 这一千块钱对她来说不算个什么，放在龙湖镇已经算是很好的年收入了。 顾小曼接下了一千块钱：“多谢小舅。” 赵玉发笑道：“谢什么，以前刚开业的时候，你把身上掏空了支持我。 时间不早了，你们歇着，我先回去了。” 等赵玉发一走，谢云舟看向顾小曼：“你怎么想的？” 顾小曼沉默几秒种后才回道：“你还记得以前庐州那个歌舞厅方老板不，六年前他说让我去唱歌，一次能挣二三十，说明他的歌舞厅确实很赚钱。 我觉得小舅可以考虑把目光往外而去，龙湖毕竟人口有限，要是能去市里，说不定赚的更多呢。” 谢云舟笑了笑：“你也想去市里开商场吗？” 顾小曼笑道：“那要花好多钱，而且我担心会影响你爸的官声。” 谢云舟的声音低了下来：“正经开商场倒是问题不大，不做一些违法的勾当就行，我爸在整个新安已经是最老实的了。” 顾小曼跳转话题：“你帮我跑一趟庐州可行？去出版社给我把今年的账结一下。” 谢云舟点头：“可以，正好我去看看闵叔，拜访一下秦教授。 我和周工一起写了一篇关于电机方面的论文，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发了。” 顾小曼点头道：“那是得去。” 说完，她觑了他一眼：“发论文是不是又得找文师兄？” 谢云舟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看秦教授的安排。”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他应该明年就博士毕业了。” 谢云舟转移话题：“他姥爷这几天天天不着家，也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顾小曼呵一声：“他最好去玩一把大的，欠一屁股债，然后我把他抵押给人家当苦力干活，那我就不用管他的饭了！” 顾景元听到后在一边温声道：“小曼，不会的，我找过爸的那些朋友，不许玩大的，谁玩大的坑人，谁去蹲派出所。” 这话正好被刚散场回家的顾耀堂听见。 他一边推门一边在肚子里骂，不孝儿女！ 第527章 闵叔发威 顾小曼看到赌鬼爹，一点没有说人坏话被抓到的愧疚。 “爸，要过年了，明儿你别出去玩了，帮家里搞大扫除。财务科年底工作忙，我哥不得空。” 顾耀堂嗯一声：“晓得了，饭呢？” “马上就好了。” 一家子吃的擀面条，顾小曼和谢云舟一手抱孩子，一手吃饭。 吴嫦娥和顾景元吃饭的速度很快，吃完后就把孩子抱走了。 顾小曼一边吃饭一边跟吴嫦娥说话：“嫂子，大春哥不来吃饭了吗？” 吴嫦娥笑道：“大丫她爷奶搬来我家里，大春要陪他们一起吃饭。” 顾小曼笑道：“等以后你们分开住了，你还让大春哥和大丫来我这里。” 吴嫦娥笑着诶一声。 吴嫦娥现在越来越喜欢呆在顾小曼家里，她做什么、怎么做，顾小曼从来不管她。 自从公婆搬过来，家里的事情基本上不让她过问了，婆婆把家里一切都打理的好好的。 周末她睡懒觉婆婆也不喊她，准备好早饭等她起床。 她觉得自己命好有个好婆婆。 但她总觉得太挤了，她喜欢顾小曼家里的小院子。 顾小曼问道：“现在星期天你们聚在一起吃饭吗？” 吴嫦娥点头：“星期天有时候国栋和小梅会带着孩子回来，小秋也回来。她爷奶有存粮，菜园还种着呢，经常回去弄。” “明年你们的田地就要挪到镇上来了，这边的田地面积小，菜园也小。” 吴嫦娥高兴道：“至少在镇上啊，大春的宅基地买好了，我和大春多攒两年就能盖三间平房。” 顾小曼笑了起来，吴嫦娥身上的烟火气息很浓，她的梦想就是盖三间平房，和丈夫女儿一起过小日子。 这种烟火气息会让人觉得安心，难怪许墨春没事儿总是跟在老婆屁股后头。 等吃过了饭，吴嫦娥把家务收拾好，顾小曼把她叫住。 “嫂子，这几个月辛苦你了，这是你上个月的工资。” 吴嫦娥非常开心地接过工资：“听说明儿厂里要发好多年货呢！” 顾小曼笑起来：“是呢，嫂子家里两个人份的，能有不少呢。” 吴嫦娥笑道：“你家里三个人的，更多。” 旁边的顾耀堂心里失落起来，以前他逢年过节有各种东西。 只要拿一堆东西回家，儿女都欢欢喜喜的，现在什么都没了。 顾景元看了一眼父亲后道：“爸，要过年了，我给你买件新棉袄吧。” 顾耀堂嗯一声。 顾小曼一看赌鬼爹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假装没看见。 别人家把工作给孩子的多着呢，人家都没事儿，就他叽歪。 还不是年轻的时候没好好对孩子，现在害怕了吧，活该！ 顾小曼没理赌鬼爹，又掏出一百块钱：“嫂子，要过年了，厂里人人多发了两个月工资。 这几个月你给我带孩子尽心尽力，每天从早忙到晚。大春哥也经常来帮我家做煤球、搬东西什么的，连大丫来了都经常帮我拿东西找东西。 这一百块钱是我给你的奖励，算作你的过节费。 明年希望嫂子能继续好好给我帮忙，也希望嫂子能早点攒够钱盖房子。” 吴嫦娥开心极了，接过钱后道：“小曼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干！我要是哪里干的不好，你跟我说，我一定改！” 顾小曼笑着夸奖道：“嫂子干的挺好的，我有什么意见肯定不会瞒着你的。” 吴嫦娥连声道：“那你坐，我去放水给孩子们洗澡。” 等到顾小曼娘儿几个都洗好安顿好，许墨春来接她回去。 吴嫦娥临走的时候道：“小曼，衣服都放在那两个盆子里啊，我明天晌午来了洗，别让景元洗。” 顾小曼诶了一声：“嫂子快回去吧。” 日子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腊月二十七那天，谢云舟请假去了一趟庐州，拜访了一圈的亲朋。 秦教授很爽快地答应帮他看论文。 巧的是文海军刚接到个项目，还要忙毕业论文，秦教授就安排别人帮谢云舟看论文。 临走的时候，秦教授还给了两样小礼物给孩子们。 他又去了一趟出版社，送了李编辑两条好烟，请李编辑吃了顿饭，把顾小曼一年的钱都结走。 他想念家中妻儿们，一路顶着寒风往家而去。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顾小曼已经吃过饭，正和冯裕安一起带着两个孩子玩。 姐弟两个越长越大，到了好奇的时候，每天都想出去溜。 顾小曼打开门，抱着小葡萄看着门外：“快看快看，爸爸回来了！” 生活区的路灯照射出谢云舟颀长的身影，他大跨步地往家走来。 小葡萄哦哦两声，后面的芒果听到了，也跟着姐姐哦哦两声。 谢云舟看到了家里的灯光，欣喜地加快脚步。 从孩子们出生到现在，他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 顾小曼笑道：“看，爸爸果然回来了。” 谢云舟笑着进了屋：“外头风大，快进来。” 顾小曼抱着孩子进屋：“我给她戴了帽子和口罩，哥，哥，云舟回来了。” 顾景元从后院进了屋：“云舟回来了，我给你拿饭。” 谢云舟忙着洗手漱口抱孩子：“好，有什么吃什么。” 说完，他先从顾小曼手里接过女儿，又从冯裕安手里接过儿子，一边亲一口。 两个孩子一起对他哦哦叫。 冯裕安开玩笑道：“师父归心似箭。” 谢云舟抱着两个孩子坐了下来：“还好，今天比较顺利，不耽误明天上班。裕安你什么时候回家？你一个人回去吗？” “明天停1号机，班里没什么事儿，我三十早上回去，初二下午回来。” “跟你家里人商量商量，早点把婚礼办了吧。过了年小杨都二十五周岁了。” 冯裕安笑起来：“就打算说这个事情的。” 师徒两个稍微说了几句话，冯裕安离开谢家，准备去杨家。 谢云舟一边吃饭一边跟顾小曼说着一天的见闻：“小曼，闵叔干了件大事儿。” 顾小曼哦一声：“他干什么了？” 谢云舟笑起来：“小志在单位里跟人家发生冲突，对方一大家子都在机械厂呢，人多势众，小志吃了亏。闵叔提着自己的家伙上门把人家揍了一顿，差点被单位通报。” 第528章 十万元存款 顾小曼先骂人：“小志那么安静的人，从不惹事，为什么那些人要欺负她？” 谢云舟安抚道：“没事，都解决了。 小志工作出色，连着升职，又无依无靠的，有些人觉得她占了好位置，就想摆弄她。 偏小志也是个硬骨头，硬碰硬起来。 对方明的暗的挤兑她，到最后直接打了起来。” 顾小曼叹了口气，有些物伤其类：“云舟，不管在哪里，利益争夺的时候都是没有任何文明和礼仪可言的。 小志再硬气，也是个女生，在有些人眼里，年轻女生都是好欺负的。” 谢云舟嗯了一声：“别担心，有闵叔呢。” 顾小曼抱着孩子看着他：“云舟，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庇护。” 谢云舟停下吃饭的动作，放下筷子，伸手拉住她的手温声道：“小曼，我们是一体的，外人觉得我庇护了你，其实你也在成就我。 人人都羡慕我，家庭美满、儿女双全，我做父亲的荣耀、我有一个完美家庭的幸福，都是你给我的。” 顾小曼笑了一声：“我就是谦虚一下，你别当真，我也觉得我的功劳比你大。” 谢云舟轻轻摩挲她的手道：“男女生理区别，对家庭的贡献分工不同。 到社会上，男人占优势，垄断很多行业。做官、经商、读书科研、甚至当个流氓混混，都有优势。 我昨天看到了小志，她似乎对打架输了这件事情有挫败感。 我当时劝她，一个强大的女人，不一定是要打架打赢男人，而是内心强大，不管处于任何境地，都不会放弃、不会沮丧。” 顾小曼嗯一声：“小志现在怎么样了？她没受伤吧？” 谢云舟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道：“没有受伤，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接受自己打架不如闵叔吧，不过我看他们两个现在关系倒是挺好。 昨儿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闵叔还给她盛饭。听说他们两个经常一起去参加各种协会的活动，武术协会、雕刻协会。 她回老家的车票也是闵叔帮她买的，她自己买压根买不到座位。” 顾小曼眨了眨眼：“小志还留长发的吗？” 谢云舟也眨了眨眼：“昨儿我看到的时候还是长发，闵叔吃饭的时候建议她去把头发剪了，换上男装回家，路上安全些。” 顾小曼笑了起来：“那确实安全一些。你快吃饭，要凉了。” 谢云舟松开她的手继续吃饭：“我把你的账都结了，幸亏你给我写了授权书，不然要白跑，现在出版社财务流程复杂的很。” 顾小曼小声问道：“多少？” 谢云舟笑道：“你估算一下？” 顾小曼伸出四根手指：“有没有？” 谢云舟把她剩下的一根手指也捋直：“再加七千，税后的。” 顾小曼哇一声：“这么多啊！加上我之前攒的，我已经有十个了！” 谢云舟笑起来：“恭喜你，你大概是龙湖镇第一个十万元户！” 顾小曼高兴极了，1988年2月6号，她的存款突破十万！ 她刚刚二十四岁！ 果然，这是个遍地机遇的年代，不管做什么都比较容易成功！ 大量空白的市场给了奋斗者无数机会！ 顾小曼开始盘算：“明年我开商店的钱有了！” 谢云舟嗯一声：“你打算在哪里开？” 顾小曼问道：“我能去市里不？” 谢云舟点头：“可以啊，市里两家商场那么火爆，现在是卖方市场，谁开谁赚。只是基层吃拿卡要的多，流氓混混也多，所以一般人不敢开大商场。” 顾小曼笑道：“那还要靠你继续庇护我了，不然等我的商店开起来了，今天工商来查，明天消防来查，后天税务局来查，大后天公安局来查，一天再来两个流氓打劫，挣的钱还不够填窟窿的。” 谢云舟笑道：“明天晚上我们把两个孩子抱过去，往我爸妈怀里一放，只要你不违法乱纪，什么忙我爸都会帮。”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你真是个大孝子！” 谢云舟继续道：“人选你是怎么想的？” “先去问问你爸的意思，如果能开，我再去问我小舅，看他愿不愿意去市里。” 果然，第二天晚上夫妻两个带着孩子回市里吃年夜饭时，谢文哲和沈君瑶抱着两个孩子不肯撒手。 谢云舟趁机跟父亲请示：“爸，我和小曼想在市里开个小商场，你觉得行不？” 谢文哲正在逗孙子呢，闻言敷衍道：“你有本钱？我是没有的。” 谢云舟笑道：“我没有，小曼有。” 谢文哲没理他，继续哄孙子玩：“君瑶你看，这小子和云舟小时候倒是怪像的，比姐姐安静一些。” 沈君瑶怜爱地摸摸孙女的小手：“我们小葡萄这双眼睛真好看，像妈妈。” 夫妻两个坐在一起看小孩，从五官到神态，一样一样说。 厨房里，保姆正在做饭。 林淑娴身体越来越不好，谢文哲和沈君瑶请了个做饭的保姆。每天早上来，做三顿饭，整理卫生。 请这个保姆，林淑娴非常不愿意。但她实在干不动了，沈君瑶没时间天天整理家务。 谢文哲这次终于强势了一回，拍板决定请个保姆。 保姆做饭的时候，林淑娴在厨房里指指点点。 保姆可烦死她了，中途有两次要辞职。 沈君瑶给保姆的男人介绍了一份工作，保姆这才耐下性子继续干。 这会儿林淑娴正在厨房指点江山呢。 顾小曼假装没看见，她就是回来吃个年夜饭，等会儿就走。 等做好了年夜饭，保姆跟平常一样离开。 一家子一起上桌吃饭。 两个孩子被爷爷奶奶抱了这一会儿，已经不乐意了，伸着小手都让妈妈抱。 顾小曼只能一手抱一个，压根没法吃饭。 谢云舟找来两个小矮凳子给她垫脚，顾小曼一手抱一个孩子，两个孩子分别坐在她两条腿上，一起看着桌上丰盛的年夜饭。 沈君瑶无奈道：“平时抱少了，不让我们抱。” 姐弟两个一起靠在妈妈怀里。 谢云舟对谢文哲道：“爸，你说两句，然后咱们吃饭。” 谢文哲笑着回道：“你说吧，我老了，以后你当家。” 第529章 父子吵架 谢云舟笑着起身，给父亲和弟弟倒酒。 沈云清哟一声：“哥你居然给我倒酒。” 谢云舟将酒瓶放下：“平时我不在家里，都是你陪爸妈和姥姥，你辛苦了。” 沈君瑶有些为难，儿媳妇抱着两个孩子，只能坐在那里看着大家吃饭。 她放下筷子，陪儿媳妇一起逗孩子。 谢云舟先敬父母：“爸，这一年你们辛苦了，我敬你们一杯。” 一家三口一起喝了一杯。 谢云舟又敬弟弟：“云清，我不在家里住，你天天陪爸妈和姥姥吃饭，我敬你一杯。” 兄弟两个一起喝了一杯酒。 敬完了弟弟，他又给姥姥夹了些菜，然后伸手要去抱儿子。 哪知今天芒果很不给面子，只要妈妈抱。 谢云舟没办法，只能拿碗盛点饭菜，要喂顾小曼吃。 顾小曼见林淑娴两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假装推辞道：“你吃，我不饿，我刚才吃了点零食。” 谢云舟坚持道：“你要喂两个孩子呢，不能饿。我们坐在这里大吃大喝，让你一个人看着，回去了他姥爷要拿扫把抽我。” 谢文哲笑了一声：“总算有人能管得了你这犟脾气。” 谢云舟回道：“爸，我看他姥爷总说腰疼腿疼。你和我妈都比他年龄大，你们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谢文哲最怕儿子嘘寒问暖，忙道：“你吃你的饭，人老了身体有毛病很正常，我们不舒服了会去看医生，跟你说了你也没办法，白跟着操心。 我们暂时还能动，你把你自己的小家庭顾好。” 谢云舟自己吃一口，喂顾小曼吃一口，一边吃一边跟父母弟弟聊天。 沈君瑶跟顾小曼聊自己以前生完孩子后上班时遇到的困难，说单位那些年轻女性又要顾家又要工作，整天鸡飞狗跳的现状。 林淑娴有些插不上话，她年轻时兵荒马乱的，那个年代的经验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她只能不停地给小孙子夹菜。 沈云清碗里的菜都快堆起来了！ 一顿年夜饭吃的还算和谐。 吃过了饭，爷爷奶奶和太姥姥给两个宝宝都发了压岁钱。 沈云清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两个小红包，笑着给两个小孩：“二叔工资低，给的少，希望你们能健康平安。” 谢云舟知道弟弟工资低花销大，平时大院这群子弟大部分都是弟弟在维持关系。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给弟弟：“云清，虽然你工作了，还没成家，也是个孩子。 这是我和你嫂子给你的压岁钱，希望你明年工作顺利，一切顺心。” 沈云清哎呦一声：“哥，我都这么大了，还有压岁钱啊！” 谢云舟笑道：“有，你八十岁了也是我弟。” 谢文哲这才问道：“你们要开什么商场？” 顾小曼主动接过话题：“爸，我今年从出版社结了点钱，放在手里也没用，我想开个商场，卖一些日用品百货类的。” 谢文哲哦一声：“那不就是杂货铺。” 顾小曼笑道：“确实是杂货铺，现在流行叫商场或者超市什么的。” 谢文哲问道：“可有合适的地点？” 顾小曼摇头：“还没有，我来问您，是想知道需要注意些什么，不能影响您的工作。” 谢文哲伸手摸摸孙女的小脚：“我可以帮你找个客流量大的地方，本钱你自己出。我的要求简单，一、不偷税漏税；二、不主动给公家推销东西；三、不卖违禁品。” 顾小曼点头：“爸你放心，我能做到这三点。” 谢文哲嗯一声：“那你等我的消息，我给你寻摸个合适的地方。” 沈云清开玩笑道：“爸，你这有了孙子孙女，都开始操心这些俗事了。” 谢文哲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水，然后看着水杯里的茶叶浮浮沉沉，轻声道：“我只是给你嫂子找个地方做小买卖，又没贪公家的东西。我再不动一下，人家就要弄我了。” 说完，他看向沈君瑶：“把昨儿那些票给云舟一些带回去。” 沈君瑶点头，回房间里拿来一张购物券，是市区最大一家商场的购物券，金额还挺大的！ 沈君瑶把券给儿子：“得空你自己去买东西，我们用不上。” 谢云舟没有多问，接下券：“妈，明天你们去小姨家吗？” 沈君瑶点头：“明天你表哥带未婚妻回家吃饭，你爸明晚回不来，我带你姥姥和云清过去。” 谢云舟没有多问，母亲不会多管闲事，有弟弟在，能辖制姥姥。 至于小姨要怎么和儿媳妇过招，那是姚家的事情。 一家子坐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两个孩子困了，趴在父母怀里睡着了。 看样子今晚是洗不成澡了。 谢云舟眼见着时间不早了，小声道：“爸，妈，姥姥，我先回去了。” 谢文哲去打了个电话，让人帮忙租了辆车。 他不用公家的车。 小夫妻两个一人抱一个孩子。 沈君瑶不放心，对小儿子道：“云清，你送你哥你嫂子回去，然后再跟车回来。” 沈云清自然不会反对：“我本来就要跟他们一起的。” 一家子刚到楼下，不远处，只见李书杰怒气冲冲地从隔壁单元楼出来，大跨步往外走去。 看到谢家一家子，李书杰停下脚步，收起脸上的怒气，微微笑了笑：“谢叔，婶子。云舟回来了，这是要回去吗？” 谢云舟笑着点头：“刚吃了饭，就准备回去了。书杰这是要去哪里？” “准备出去逛逛，买些日用品。”李书杰撒谎撒的脸不变色心不跳。 谢云舟知道，他可能是跟他父亲魏书记吵架了。 “书杰要不要去我家里玩？” 他象征性地邀请一下，哪知李书杰居然答应了。 “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谢云舟笑道：“不会，明天我不上班，云清也不上班，我家里有多余的房间，能住的开。” 李书杰点头：“那我就打扰了。” 就这样，李书杰直接跟着谢云舟上车去龙湖镇。 车很快离去。 魏书记慢慢从楼上踱步下来，看着呼啸而过的车。 谢文哲跟他打招呼：“魏书记。” 魏书记嗯一声：“文哲家里今晚肯定很热闹。” 谢文哲笑了一声：“两个孙子长得白白胖胖的，我看了心里可高兴呢。” 第530章 两个老头扯闲话 魏书记笑了笑：“一家和乐，倒是没事。书杰这孩子不懂事，要麻烦云舟了。” 谢文哲笑道：“魏书记不用客气，云舟家里整天一群年轻人在那里玩。我看书杰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说不定能多交几个朋友呢。 就是云舟那里的朋友都是他同事，普通工人，学历也没有书杰高。” 魏书记笑了一声：“你谦虚了，你家两个孩子都优秀的很。既然去了，就让他在那里玩吧。” 谢文哲给他递支烟，在寒风中给他点燃，然后直接道：“魏书记，我家大媳妇去年从出版社挣了不少钱，跟我说想找个地方开家商场。” 魏书记看他一眼：“这是你家的事情，不用跟我说。你家大媳妇的钱都是干净的，想怎么花是她自己的事情。” 谢文哲笑道：“我听说之前市里***局解散了，那边有个两层小楼，不知可有什么安排？我能不能租下来？” 魏书记没说话，吸了一口烟，过了好几秒后才道：“你去租就是。” 谢文哲笑着回道：“为人父母是真不容易，孩子大了还得继续操心。” 魏书记斑白的头发在寒风中飞舞，他吐掉一口烟后道：“碰到不听话的孩子，更操心。我让他明天回庐州跟他哥哥姐姐们一起吃顿年夜饭，死活不干。” 谢文哲心里腹诽，他妈死了，你让他跟大娘和大娘生的哥哥姐姐一起吃饭，换我我也不干。 不管心里怎么想，谢文哲嘴上仍旧安慰道：“魏书记，孩子的事儿有时候我们真当不了家。 我家云舟，从小到大哪个不夸。后来长大了开始不听话，非要去个烂赌鬼家里当上门女婿。 你说说这，我自己以前是上门女婿，前半辈子脊梁骨都不硬，他又要走我的老路。” 魏书记笑一声：“你少矫情，沈局长贤惠柔顺。你家大媳妇样样拔尖，你们爷儿两个偷着乐呢。” 谢文哲哈哈笑：“可不就是，后来我就想，我老了，有时候有些事情上头的安排不一定就符合孩子的心意。 书记，书杰大了，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只要能把工作干好，一些小事情，何不就依着他呢。 男孩子就是这样的，年轻的时候体会不到父母的难处，非得等到他自己做了父亲有了孩子，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混蛋。” 魏书记也笑了起来：“你说的也对，那就让他去跟云舟玩吧。文哲，你别不知足。你家云舟是真懂事，从小到大不怎么让你操心，读书好、懂礼勤快，现在工作顺利、家庭美满，谁不喜欢这样的孩子呢。” 谢文哲哼哼两声：“魏书记，他可当不得这句夸，这小子以前在家里总跟我使三十六计，没少给我挖坑。” 魏书记也哈哈大笑起来。 这边两个老父亲拉闲话，那边李书杰上车后安静下来。 谢云舟将怀里的孩子抱紧，小声问道：“书杰明天上班吗？” 李书杰摇摇头：“不去了，该做的都准备好了。明天就是领导们四处活动，我就不跟着了。” 李书杰的身份有点尴尬，他是秘书处的人，但他是魏书记亲生子。 谢云舟笑道：“那明天在我家里玩啊，明天我舅兄要准备年夜饭，你要是不嫌弃，就留在我家里。” 李书杰笑了笑，他还真是个无家可去的人。 父亲年三十晚上有事情，没时间跟他一起吃饭。生母去世了，姥姥姥爷也没了，他不喜欢舅舅，他也不想去跟大娘一家子团聚。 在魏太太那边，他仿佛像个强行插入魏家的外来者。 这么多年，每次过年他都是这里混一年那里混一年。混着混着，他25岁了。 “那我就叨扰了。” 谢云舟笑着回道：“怎么会，我们热烈欢迎。我家里的情况你肯定知道，人多，热闹的很。” 车很快到了龙湖电厂生活区。 沈云清见李书杰来了，也留下来了：“哥，晚上住得下不？” 谢云舟点头：“住得下，你和他舅舅睡，小屋给书杰休息。” 沈云清咧嘴：“也就景元能受得了我的呼噜声。” 李书杰笑了一声：“你们家倒真是热闹。” 沈云清叫门，顾景元赶紧来开门。 “可算回来了，爸和奶都回去了。” 吴改霞不在孙女家睡，她每天晚上都要带着小橘回儿子家里。顾耀堂也喜欢把老母亲带回去，不然他一个人在那屋里，总感觉冷冷清清的。 “哥，书杰和云清晚上留在咱们家。” 顾景元打开门：“快请进，你们饿不饿，我给你们做点宵夜。” 谢云舟点头：“可以，我和小曼晚上都没怎么吃饭。” 顾景元动作很快，下了几碗热腾腾的肉丝面，一个人还加了一个煎蛋。 沈云清吃的十分欢快：“景元你做饭真好吃！” 李书杰吃的比较斯文。 顾小曼把自己的面分了一半给谢云舟，谢云舟把自己的煎蛋给顾小曼。 李书杰看着这两口子吃个饭互相夹来夹去的，有点惊讶。 沈云清笑道：“书杰啊，我哥就这样，成天眼气我们这些光棍。” 李书杰笑了笑，心里却有些难过。从他有记忆开始，父亲从来没给母亲夹过吃的。 关于家的记忆，都是冷漠。 在养父母家里那两年，大概是烟火气最重的两年。 就这样，李书杰在谢云舟家里住下了。 沈云清去龙湖电厂借电话给父母打了个电话，他不回去了，要留在哥嫂这里玩。 谢文哲心里清楚，沈云清是留在那里陪李书杰。 沈君瑶没反对，独自带着老母亲去妹妹家里。 年三十夜晚，吴嫦娥放假，顾景元和顾小曼准备年夜饭，谢云舟准备对联、收拾屋子。 正好，沈云清和李书杰帮忙抱孩子四处溜达。 等到下午，顾小曼和谢云舟商议。 “云舟，金燕姐每年都是中午在她大哥家吃年夜饭，晚上把她叫到咱们家来吧。” 谢云舟点头：“好，把小陆兄妹两个也叫过来吧，人多热闹些。” 顾小曼看着坐在一边闲着没事的赌鬼爹，打发他出去跑腿：“爸，你去叫一下吧。去男单楼喊小陆，让他喊金燕姐和青青。” 赌鬼爹只能起身：“裕安什么时候回来啊？” 冯裕安不在龙湖，他都成跑腿的了。 第531章 金燕的自我修复 顾耀堂出马，不管是金燕还是陆家兄妹，没人敢推辞，乖乖地跟他来吃年夜饭。 顾小曼看着来的三个人，笑着打招呼：“金燕姐、青青，来帮我一起准备年夜饭。” 金燕笑道：“小曼，你家里人真多。” 顾小曼笑道：“是吧，人多吃饭才热闹啊。志豪，书杰不会带孩子，你帮我抱抱芒果。” 陆志豪赶紧从李书杰手里把芒果抱走了，李书杰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口气。 沈云清开玩笑道：“书杰，带孩子累吧，晚上你多吃点。” 李书杰笑着回道：“我看你哥嫂子每天带两个孩子，估计更累。” 沈云清抱着侄女走来走去：“这两个小冤家真是磨死人，一刻不让人坐，坐下就哭。” 谢云舟突然插话道：“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最爱出门。姐姐经常背着你，牵着我出去。 后来姐姐大了，喜欢窝在家里看书，不爱出门，就是我天天带你出去找表哥玩。你还喜欢跟人家打架，打又打不赢，哭着来跟我告状。” 沈云清在侄女头上亲一口：“哥你可瞎编，虽然我忘了，爸妈肯定记得呢。” 顾小曼从沈云清怀里接过女儿：“云清你歇会儿。”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等到快五点，年夜饭好了。 谢云舟带着兄弟们一起在门口放鞭炮，贴对联，然后关上大门凑在一起吃年夜饭。 满桌的年轻人，除了谢云舟兄弟两个，其余都是父母不全的孩子。 谢云舟端起酒杯：“欢迎大家来我家里一起吃年夜饭，希望明年我们大家都能顺顺利利、平安健康。” 所有人一起走了一杯，顾小曼喝的是饮料。 谢云舟又给李书杰和陆志豪倒了第二杯酒：“这一年，我得到了人生中最宝贝的两样礼物，我要感谢小曼，希望大家以后都能跟我一样幸福美满。” 大家一起走了第二杯。 谢云舟又倒第三杯酒：“明年，希望小曼能去省电力局拿个奖，希望志豪和金燕能提岗，青青能多挣钱，景元能把工作捋顺，云清班级成绩不是倒数第一。也祝愿书杰平步青云。” 大家一起走了第三个。 顾耀堂喝完酒后问女婿：“领导，说完了？” 谢云舟笑着给他夹一筷子菜：“我说完了，爸你想说什么？” 顾耀堂端起小酒杯自己喝酒：“你说完了我就随便吃喝了啊，你们都随便，我家里没规矩，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愿意吃肉吃肉，不想吃肉吃素菜。不想用筷子就用勺子，不想用勺子可以用手抓。” 这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两个孩子也跟着哦哦哦叫起来。 葡萄抓弟弟的手，芒果把姐姐的手甩开。葡萄又去抓，这次芒果没甩，姐弟两个手拉着手一起看着长辈们吃喝。 芒果馋的口水滴滴答答往下掉。 顾小曼看得直笑，抱着他亲一口：“乖乖，是不是想吃啊？给你吃蛋黄好不好？” 已经五个多月的孩子，能稍微吃点东西。 顾小曼用温开水化开一个鸡蛋黄，一个孩子喂两口。 姐弟两个仿佛尝到人间美味一样，吃的津津有味。 谢云舟拿起公筷给李书杰夹菜：“书杰，你第一次到我家里来，别客气。以后周末没事儿，欢迎你常来。 云清，你朋友多，出去玩的时候也带一带书杰。” 沈云清诶一声：“哥你放心吧。” 顾小曼也给金燕和陆家兄妹夹菜：“金燕姐，我抱着孩子呢，不太方便给你们夹菜，青青，你们自己吃啊。哥，你招呼一下志豪。” 金燕笑着对葡萄拍拍手：“大姨抱抱好不好啊？” 葡萄不肯，往妈妈怀里扑。 顾小曼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每次孩子们缩在她怀里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仿佛拥抱了全世界。 这种幸福感，是任何金钱和权势都买不来的。 她感觉自己成了基因的奴隶，是的，不管这一切是真的、还是一场梦，她全心全意爱着这两个孩子。 她低头在女儿小脸蛋上亲一口：“妈妈抱。” 旁边的芒果看到妈妈亲姐姐，立刻伸着手要往妈妈这边扑，嘴里啊啊叫个不停。 谢云舟没办法，只能把孩子给顾小曼。 顾小曼一手抱一个，也亲了芒果一口。 姐弟两个一起靠在妈妈胸口，然后嗖一下都把大拇指塞进嘴里，开始吃手指。 顾小曼低头笑着看向怀里的孩子，谢云舟无奈地看着两个孩子。 顾小曼亲了亲女儿后对她道：“大姨抱抱好不好？” 小葡萄这次没有拒绝，被妈妈放到大姨怀里也没哭闹，还抓住了大姨的头辫子。 金燕轻轻地将孩子抱紧，低头在她头上亲一口，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怀中胖乎乎的小娃娃。 她曾经用最极端的方式亲手打掉自己的孩子，在她憧憬未来生活的前夕，她的世界坍塌了。 她的心里有个漏洞，那个漏洞里全是悲怆。 从这两个孩子出生，她每天都会来帮忙带孩子。她看到了这两个孩子在母腹中发育的整个过程，看到他们从四斤多长到现在白白胖胖的，还会抢东西。 金燕心里那个破损的漏洞修复了一些。 顾小曼继续吃饭：“青青啊，等会儿帮我包饺子呗，你手艺最好。明天早上你们都来我家里吃饺子。” 陆青青笑道：“好啊小曼姐，等会儿我哥擀饺子皮，我包饺子。” 顾小曼笑道：“大家一起包啊，我们分组，看哪一组包的快，第一名有奖励。” 吃过了饭，一群人坐在一起看电视、包饺子。 两个孩子洗了个澡、吃饱后睡着了。 谢云舟打开电视，大家一边包饺子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 大伙儿分了组，顾小曼和谢云舟一组，带上赌鬼爹；陆家兄妹和顾景元一组，金燕带着沈云清和李书杰。 陆家兄妹一骑绝尘，擀皮儿、包馅儿的速度秒杀另外两组。 陆志豪立刻放慢速度。 顾小曼笑道：“等会儿最后一名要负责洗盆子洗碗。” 沈云清急了：“金燕姐，快快。” 金燕笑道：“我们比不上青青和志豪的，他两个整天忙活这个。” 陆志豪又放慢了一些速度：“我就是一时快，擀多了也会手酸。” 旁边李书杰道：“我来擀皮。” 金燕有些怀疑，他会干这活儿？ 第532章 黄家人来寻 李书杰笑道回道：“你给我就行。” 金燕把小擀面杖给他。 李书杰戴上围裙，手里抓了点面洒在桌子上，架势一摆开，速度飞快，而且他可以好几张一起擀。 沈云清哇一声：“书杰你咋还会这个？” 李书杰笑道：“我跟我姥爷学的。” 他擀完后把饺子皮放在金燕手边，然后继续。 陆志豪笑道：“李科长这手艺，放到那个饺子馆都能当大师傅。” 李书杰谦虚道：“我也只会这个，不像你们会调馅儿。” 顾小曼看了一眼对面：“云舟，咱们要垫底了。” 顾耀堂很不要脸地伸手用几个饺子皮从对面换了几个饺子：“垫什么底，我就没输过。” 旁边吴改霞加入了进来：“耀堂，我帮你包饺子。” 顾耀堂嘿一声：“妈你包多少个明天吃多少个。” 顾小曼趁机跟陆青青拉闲话：“青青，你下半年生意怎么样？” 陆青青实话实说：“还可以，不过要看天气，有时候天气太差，人家不愿意出出门，都在家里糊弄两口。” “房东没涨你房钱吧？” “没有，但是房东不肯跟我签长期合同，仍旧让我每个月交房钱。” “你每天还是五点就起床吗？” 陆青青笑了笑：“习惯了就好了。” 顾小曼看了一眼陆青青的衣着，很朴素，两根麻花辫垂在胸前，两只大眼睛里透着清澈的光。 她和顾景元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互动，哪怕是说话，也是很客气的那种。 没了那种患得患失，陆青青反倒显得淡然起来。 顾小曼觉得丢掉恋爱脑的陆青青看起来更让人钦佩，一心赚钱，一心扑在事业上。 顾小曼没有贸然请她给自己当职业经理，说不定人家更喜欢自己当小老板呢。 小舅主动来问，看来赵家是希望她能带上赵国栋，而且还要等谢文哲的消息， 哪知沈云清却问道：“嫂子，你真的要开商场啊？你有没有人给你看店子啊？” 顾小曼笑道：“没有。” 沈云清咧嘴：“你看你，人选都没有，就让我爸给你找地点。到时候地点有了，你总不能自己去卖货吧。” 正在包饺子的陆青青手下微微一顿。 顾小曼把手里的饺子捏成一朵花放在一边：“云清，船到桥头自然直。那些年我在村里时，我跟我哥想吃个鸡蛋都难，我不也撑过来了。” 顾耀堂忙道：“说那个干什么！” 顾小曼继续道：“现在开商场只有赚没得赔，我不急，实在不行，让国栋先给我顶上，反正电影院有我另外两个舅舅家的表兄呢。” 李书杰插了一句：“我知道谢叔会给你找哪里，应该是**局的老地点，两层小楼，人流量非常大，嫂子要是能在那里开商场，那真是稳赚不赔。” 谢云舟笑道：“书杰对民生倒是挺了解。” 李书杰手下飞快地擀饺子皮：“我经常要写材料，所以要关注方方面面的事情。” 沈云清夸道：“书杰，以后你当了大官，我去给你开车吧。” 李书杰说了句玩笑话：“当大官有什么好的，容易变得心黑。” 这话一出，满屋里人都笑了起来。 谢云舟笑着接话道：“这倒是真的，我们小老百姓过日子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不会想太多。官做大了，各种诱惑变多，想心软都不行。” 顾小曼笑道：“谢工，你还想提副主任呢。” 谢云舟笑着回道：“我这芝麻大的小官，黑也黑不到哪里去。” 众人一边包饺子一边说闲话，电视里继续播放春晚。 顾耀堂给孩子们讲故事，屋里面热热闹闹的，温馨又欢乐。 等包完了饺子，李书杰这一组多出十个，夺了第一名，顾小曼垫底。 李书杰笑道：“陆兄弟让着我的。” 陆志豪笑道：“真没有，我虽然快，但我不会几张一起擀。而且金燕姐包饺子速度确实快，青青平时是做烧饼和锅贴，饺子做的不多。” 顾小曼回道：“第一名有奖励哦，我说到做到。” 说完，她从口袋里摸出三个红包：“来，这是你们的奖励。要过年了，得个红包，开开心心明年又是一年。” 沈云清第一个接过红包：“谢谢嫂子。” 李书杰和金燕也接过红包。 金燕看着红包笑：“我比小曼大，居然还要拿小曼的红包。” 沈云清回道：“金燕姐，我哥比你大，他们两个发红包，你拿了也没什么。” 李书杰看着手里的红包有点发怔，他已经好多年没收到过压岁钱了。 顾小曼又掏出三个红包，给陆家兄妹和顾景元各发一个：“岁岁平安，明年一切顺利。” 顾耀堂等不及问道：“小曼，我的呢？” 顾小曼对着他一伸手：“爸，不该你给我吗？” 顾耀堂呸一声：“老子穷的都要当裤子了，你还问老子要钱！” 谢云舟笑着摸出一个大红包：“爸，我给你。” 陆家兄妹和金燕直等到凌晨一点才走，帮着迎新年，又吃了顿饺子。 顾小曼感觉累极了，洗漱一番后就钻进被窝睡着了。 谢云舟还不能睡，他把妻儿们的衣服都洗完了才睡。 外头鞭炮声阵阵，他轻手轻脚地将顾小曼搂进怀里。 顾小曼往他怀里拱了拱，靠在他的胳膊上睡觉。 谢云舟在她额头上亲一口，时间不早了，明早还要早起忙碌，他不忍心打搅她睡觉。 夫妻两个相拥而眠。 大年初一，兄弟姐妹们一起在顾小曼家里吃了顿饺子。 两个孩子太小，顾小曼决定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玩。 赌鬼爹带着顾景元回顾家庄拜年。 沈家和谢家都是外来户，在本地没什么亲戚，沈云清懒得回去，李书杰也跟着他留在这里。 兄弟姐妹们闲的没事，在家里开了赌桌，一起搓麻将，玩的热闹得很。 顾耀堂拜年回来后就大声喊道：“好啊，你们背着我开赌！” 众人把顾耀堂请上桌一起玩，不到五分钟，顾耀堂突然道：“哦，燕子，刚才在街上我看到有人在找你！好像是黄家人！” 第533章 去你妈的识大体 听到黄家人三个字，大伙儿都安静下来。 金燕先收起脸上的笑容，然后又笑道：“顾叔，我们玩，那些人跟我已经没关系了，我又不欠他们的钱。”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金燕不出动，黄家人很快找到大院里来了。 大过年的，黄家大姐夫给了门卫一包烟。门卫认识金燕，直接告诉他金燕在谢家过年呢。 黄家大姐夫有些为难，对老婆道：“要不还是算了吧，咱惹不起谢家。” 黄家大姐摇头：“那怎么能行，她不回去，这事儿办不成！我大就这一个心愿，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给他办了！” 黄家大姐夫开始沉默地抽烟。 黄家大姐对门卫赔笑脸道：“要不你让我们进去吧，我们就去见个人，不闹事儿。” 门卫果断拒绝：“那不行，你们不是家属也不是亲戚，而且你们两家的恩怨我也听说过，我不能放你进去。 要是你们吵了起来，领导得骂我。” 黄家大姐进不去，她也不走了，就守在大门口，见人就请人家带话，说要找金燕，还说自己是金燕的大姑姐。 很快，大院里好几拨人去找金燕，说你大姑姐来了！ 顾小曼听到这个称呼就骂了起来：“好不要脸，非亲非故的，她是谁的大姑姐，我还是她祖奶奶呢 ！” 金燕放下手里的牌，对顾小曼温声道：“小曼你别生气，你养孩子呢，我听人说养孩子的人不能生气，不然孩子吃到了生气的奶水，不长个子。” 顾小曼嗯一声：“我没生气，金燕姐，要不我们去看看？ 我实在是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一家人，黄越明死了六年，她还来干什么？” 金燕起身：“我去看看，不能让她一直守在门口，不然我妈知道了要生气。大过年的，别让我妈生气。” 顾小曼起身：“云舟，我刚喂过孩子，你和我哥看着孩子，云清你跟我来。” 沈云清兴奋地跟着起身：“我去给你们壮声势。” 陆志豪也跟着起身，金燕总是照顾他妹妹，现在金燕遇到麻烦，他肯定要去帮忙。 李书杰看了看，也跟着起身。 就这样，金燕带着顾小曼和三个大小伙子一起去了大门口，看到了五年未见的黄家大姐。 黄家大姐夫曾经被金燕当众戳破自己的丑事，现在见到金燕还有些臊得慌。 金燕冷冷地看着这两口子：“听说你们找我？大过年的，你们不好好在家过年，来这里干什么？你黄家老祖坟又不在这里。” 黄家大姐本来陪着笑脸，听到这话后收起了笑容，想到自己有事相求，又挤出笑容：“燕子，新年好。” 金燕冷哼一声：“本来怪好的，看到你我就不好了。” 黄家大姐被噎的心口疼，在心里骂了起来，以前都说金家丫头温柔贤惠，这哪里贤惠了，说话跟吃了枪子儿一样，明明是个母老虎！ 黄家大姐忍了又忍，继续赔笑脸：“燕子啊，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金燕硬邦邦地回了两个字：“不帮。” 顾小曼噗呲一声笑出声，沈云清直接哈哈哈笑起来。 陆志豪忍着笑，李书杰扫了金燕一眼。 黄家大姐咬了咬牙后道：“燕子，也没别的事情。我弟弟最近总是给我大托梦，说他在那边孤单的很。 我大想再给他说门婚事，可是阴阳先生说，你们两个原来结过婚，得你去配合阴阳先生走个礼，把你和我弟弟的婚事彻底解除，我弟地才能另外说婚事呢。” 顾小曼听得心里骂了起来，不知道哪个无辜的女孩子死后不得安宁，要被配阴婚，还是配个这样的人渣！ 金燕淡漠地看着她：“我不是把孩子送过去陪他了么？怎么，有孩子陪他还不够？还要女人？ 他死在女人身上，还没教训？ 都死了这么多年，做鬼还改不了风流浪荡的性子？ 我说你们一家子也别一天到晚惯着他，让他好好带孩子，想什么女人，女人只会要他的命！” 要不是被自家男人拉着，黄家大姐直接就暴起来抓金燕的脸了。 黄家大姐夫陪着笑道：“燕子啊，越明以前是对不起你，你看他人都死了。他姥爷身体越来越差，现在只剩下这一桩心愿，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求你。 燕子，你是个孝顺女儿，你肯定也不愿意看到我们天天为这事儿着急不是？” 金燕轻笑了一声：“我不是个孝顺女儿，我找了个男人，气死了我老子。” 黄家大姐夫也没招了。 金燕现在软硬不吃！ 她不在意名声，她不惧怕诽谤，她对黄家老人没有一点怜悯同情之心。 黄家大姐开始使哀兵之计，擦了擦眼泪道：“燕子啊，我知道我们家对不起你，我妈因为这事儿，前几年就没了。 越明总是给我大托梦，燕子啊，我大他就这个儿子，他心疼啊！ 燕子，你就当帮帮忙好不好？就去越明坟前一趟，走个流程就行。 你不想看看孩子吗？孩子和越明葬在一起呢。” 提起孩子，金燕的眼神变得空洞起来，片刻后，蒙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顾小曼一把抓住她的手：“金燕姐，你那时刚怀上孩子。你们头一天领了结婚证，黄越明第二天晚上就睡到前女友的床上去了。” 金燕眼里的水雾渐渐消失，又恢复了刚才的冷漠：“你大有什么心愿关我屁事 ！你大就一个儿子，我还只有一个老子呢！ 你大逼死了我老子，这血债还没还够呢！就让他日日夜夜被他儿孙缠着，永世不得安宁！ 如果不是他和你妈惯孩子，黄越明就不会死。是他自己害死了他的儿孙，他活该！” 黄家大姐气的骂了起来：“金燕，也别太刻薄了！你也积些德，把这事儿办了，龙湖镇人人夸你识大体。 你总是这样死犟着，人家谁敢给你说婆家！ 你都二十六了，难道要一辈子不嫁人？” 金燕也骂了起来：“去你妈的识大体，你管老子嫁人不嫁人，老子又不吃你家的饭！ 今天大年初一，我不想打你，你赶紧带着你男人滚。 要是再敢过来，我明儿就去刨了黄越明的坟，把他的骨头拿出来晒晒！” 说完，金燕转身就走。 第534章 重返职场 黄家大姐还想说什么，顾小曼眯起眼睛看着她：“没听到吗，赶紧走，别啰嗦。” 看着三个大小伙子，黄家大姐夫一把捂住老婆的嘴。 黄家大姐的咒骂声都变成呜呜声。 顾小曼转身跟着金燕往大院里走，兄弟几个很快跟上。 李书杰看了一眼前面走得飞快的金燕。 对啊，为什么要识大体呢。 母亲以前识大体，又得到了什么呢，仿佛不存在一样被魏家抹去痕迹。 父亲要他识大体，去和大娘一家亲，让人家觉得魏家从头到尾只有一位太太。 那母亲算什么呢，他又算什么呢。 李书杰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去你妈的识大体，我就不回去！ 我自有生母，为什么要认别人做母。 前面，金燕发觉顾小曼追不上自己，忙停下脚步等她。 等顾小曼走近，金燕恢复笑容看着她：“小曼，我有没有吓到你？” 顾小曼哈哈笑两声：“你这算什么，金燕姐，你做得对，人总是要往前走的，过往种种如云烟，黄家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金燕嗯了 一声。 顾小曼知道，金燕的心结是她父亲，还有她当时近乎疯狂一样的打胎手段。 她对黄家的诅咒也抹不平她丧父丧子的痛。 顾小曼拉住她的手：“金燕姐，我们回家吧。” 金燕说了个好，姐妹两个手拉手一起回家。 后面，三个大小伙子并排一起走，三人都没说话。 这事儿实在是不好说什么，谁也帮不上忙。 等到了家里，金燕从顾景元手里接过小葡萄：“小乖乖，大姨带你去院子里逛逛啊。” 葡萄虽然听不懂她的话，见大姨抱着自己往后院而去，高兴地哦哦叫起来。 芒果急了，姐姐出去了，他也要去！ 顾小曼忙从谢云舟手里接过孩子：“走走，我们跟姐姐一起去，天天姐姐去哪里你也要去。” 陆青青也跟着去了后院，手里拿着小玩具逗两个孩子。 姐妹两个一人抱着孩子，一起在院子里走。 走了一会儿后，金燕开始跟顾小曼说话。 “小曼，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顾小曼亲了亲怀里的孩子：“该回去了，按规定只有三个月的。我都厚着脸皮硬赖了两个月，不好再赖下去了，过完年就去上班吧。” 金燕试探性道：“小曼，其实你不去也没什么的，没人敢来催你去上班，最多就是多扣点钱。” 顾小曼笑了笑，然后亲了亲怀里的孩子：“我知道，我就算在家里闲着再也不去上班，至少他爷爷退休之前，都没人会来催我去上班。 可是金燕姐，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给我打上个不思进取的标签。从此以后，我就和那些每天织毛衣扯闲话的女职工一模一样，那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金燕沉默良久后安慰道：“那你就去上班，上班期间可以回来喂孩子，暂时不用上夜班。” 顾小曼嗯一声：“我不能再一天到晚窝在家里了，他们两个很快就半岁了。” 整天在家里带孩子，她有时候感觉烦躁。可是一想到以后经常几个小时看不到孩子，顾小曼感觉自己的心揪了起来。 她的话被出来倒茶叶的谢云舟听到，他站在廊下默默地看着院子里的顾小曼。 今年秋天省电力局有大赛，她现在为止什么都没准备。等大赛的时候，孩子还那么小，根本离不开母亲。 谢云舟默默端着茶壶回客厅，继续陪兄弟们说话。 沈云清问李书杰：“书杰啊，你今天不回去吧？” 李书杰摇摇头：“不回去，我初三再回去。” 初三他直接回去上班。 谢云舟笑道：“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可惜青崖带小王回老家去了，不然更热闹呢。” 顾小曼刚好抱着孩子进屋，有点担心：“萍萍的孩子还小呢，跑这么远的路。” 谢云舟安慰道：“青崖的房子装修的七七八八了，他说以后要请他母亲过来帮忙，所以小王这次跟着一起回去，夫妻两个一起请。” 顾小曼看向兄长：“咱们家幸亏有我哥，这么多年，我哥把家里的事情都打理的好。” 谢云舟笑道：“那你出钱，给哥盖房子。” 顾景元忙摆手：“不要不要，小曼你的钱留着你开商场，以后给两个孩子。” 年是最不经过的，春节三天一眨眼就过去了。 李书杰和沈云清一起离开，谢云舟要去上班，顾小曼也决定回去上班。 为了她上班的事情，初三的夜晚，家里人坐在一起开会讨论。 家里人一下子都上班去了，只剩下吴嫦娥在家带孩子，还有一个稀里糊涂的吴改霞帮忙。 顾耀堂直接道：“小曼，你急什么啊，你们领导又没催你回去上班，扣点钱就扣呗，你又不缺钱。” 顾小曼没说话。 谢云舟略作沉思后道：“爸，你现在退休了，能不能帮忙看一阵子？给我们一个过渡的适应期。” 顾耀堂急道：“我也不会带孩子啊，我哪里会带孩子啊。” 谢云舟用诚恳的态度看着他：“爸，你在家里坐着，大春嫂子会带着我奶把孩子看好的。大春嫂子有时候腾不开手，你帮忙抱一下。 两个孩子大了，抱着走一走他们就不会哭的。” 顾小曼也眼巴巴地看着他：“爸，明天我要上白班，云舟和我哥都要去上班。你帮我看一天行不行啊？我明天中午回来一趟喂孩子，下午我再去上班。” 顾景元也看着他：“爸，明天是第一天，不太好请假，后面我们再想想办法。” 顾耀堂心里骂骂咧咧，又不敢犟嘴，勉强笑着回道：“那我明天看一天。” 顾小曼给他画饼：“爸你放心，你给我看孩子，明儿我出钱给我哥盖大房子，到时候你就有大房子住了。” 顾耀堂呸一声：“又不是老子的房子！” 第二天，顾小曼回班组上班，她已经十个月没上班了。 班里人看到她都很稀奇。 “小曼你来上班了？” 顾小曼笑道：“再不来大家都要忘掉我了。” 班长钱明走了过来：“小曼来了啊，我就知道你会来上班的。” 第535章 机会又来了 顾小曼客气道：“钱师傅，多谢你们一直帮我顶着。” 钱明笑道：“既然你回来了，该管的事情管起来。” 顾小曼诶一声：“我会的。” 顾小曼上班就忙个不停，连续看了一个月的交班记录，查看电气专业一个月内的重大操作，查看分场下发的各种通知。 刚好有电气报警，她戴上安全帽就领着一个年轻人一起去现场排查故障。 谢云舟来巡查的时候，顾小曼已经离开控制室。 他什么都没说，例行检查之后回办公室，然后去了王主任的办公室。 王主任刚开完会回来，听到敲门声后抬头：“云舟来了。” 谢云舟笑着进了屋：“王主任新年好。” 王主任放下手里的笔笑道：“新年好，你怎么让小顾来上班了，孩子还那么小呢。急什么，你又不缺她那点工资。” 谢云舟笑着给王主任递了一根烟：“王主任，她想上进，我怎么能阻拦她呢，我得在后面给她鼓劲儿。” 王主任笑了一声：“也是，小顾要不是这点突出，也不可能走到今天。咋，你要怎么给她鼓劲儿啊？” 谢云舟笑着回道：“王主任，我想请您帮个忙。” 王主任哟一声：“我能帮你什么忙啊，提副主任这事儿我也当不了家。” 谢云舟笑道：“王主任，裕安快要结婚了。” 王主任哈哈笑起来：“这小子鬼精鬼精的。” 谢云舟又道：“王主任，您看，能不能给裕安调个班呢。” 王主任笑了一声：“怎么要给他调班啊，杨总工也没跟我说这事儿。” 谢云舟笑道：“杨叔不管这事儿，是我自己有私心，把他和我家属调开，我家属上班的时候，让他去帮我看孩子。” 王主任又哈哈笑起来，笑完后道：“调个班倒是容易，你跟他打个招呼，别回头又来问我呢。” 谢云舟又递给他一根烟：“那肯定的，这事儿还得您多费心。” 王主任点头：“行，调班问题不大，总是在一个值也不好，认识的人少。下半年省里比赛，小顾要去吗？” 谢云舟点头：“肯定要去的！” 王主任嘿一声：“你这是把她当男人使唤了，带两个孩子，上班，还要准备大赛。” 谢云舟给王主任点第二根烟：“趁着年轻多干一些，把岗位搞上去，以后年龄大了，少看人脸色。我爸也干不了几年了，总是要退休的。” 王主任哟一声：“你爸不干了，你不就接上了。在咱们厂里，只要能干上总工，照顾家属轻轻松松。” 谢云舟笑道：“多谢您夸赞，我多努力努力。” 王主任说起另外一件事情：“有个事儿提前跟你说一下，原来咱们支部委员只有三个人，主任和支部书记都是我一个人干。 上头要求，咱们人多，得有专职书记。 过一阵子咱们可能要多个书记，书记一来，支委会4个人，不符合规定，需要增补到5个人。 昨儿我们开会研究了，添了2个候选人，差额选举，选一个落一个。” 多的话王主任没说，选举是要开支部大会的。 整个运行分场，谁提岗、谁报先进，都是支委会开会讨论后决定。 进支委，就等于有了真正的发言权。 谢云舟很恭敬道：“谢谢王主任，我会好好工作的。” 王主任笑一声：“你工作已经很努力了，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再去开个会。” 谢云舟很客气道：“您工作忙，我先回去了。” 王主任弹了一下烟灰，嗯了一声：“那你去吧。” 谢云舟离开主任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看了一眼时间，早上顾小曼走的时候把两个孩子喂饱了，这会儿肯定饿了。 他托人买了上好的奶粉，可孩子们喝不惯。 那头，顾小曼跟钱明请假，急匆匆往家而去。 果然，两个孩子正嗷嗷哭呢。 吴嫦娥哎呀一声：“小曼你回来了，这两个小祖宗不肯喝我泡的奶，一直哭呢。我喂了两个蛋黄，管了一会儿，又开始哭。” 姐弟两个三个小时没看到妈妈，他们五个多月的人生中第一次经受这种分离，现在乍一看到妈妈，立刻瘪嘴哭起来，委屈极了。 顾小曼她抱着两个孩子进了卧室，将他们并排放一起放在床上，解开衣服，两个娃娃立刻拱了过来。 吃了一会儿后，姐弟两个的情绪才算安抚好了，开始一边吃一边翘脚。 吃着吃着，两个孩子都睡着了。 顾小曼将他们并排放好，让他们靠在一起睡，轻手轻脚出门：“嫂子，他们睡着了，我去上班了。 等会儿他们要是醒了，再看看能不能喂点奶粉。实在不喝，就用蛋黄、米糊什么的都试一遍。” 吴嫦娥有些同情地看着顾小曼，上班上到一半回来喂孩子，喂完了又要去上班。 挣两个钱也不容易啊。 “我晓得了。” 顾耀堂闲的无聊正在看电视：“小曼你不吃了饭再走啊？” 顾小曼把安全帽一拎就往外走：“不了，他们要是醒了，你帮忙抱一会儿，我哥等会儿就回来了。” 顾耀堂哦一声，百无聊赖地用脚蹭了蹭富贵。 富贵闻了一下他的鞋子，扭脸起身就走了。 谢云舟下班后回来把饭装好，直接送去厂里，然后自己回来带孩子。 食堂的伙食不好，他不放心她吃食堂的饭。 顾小曼下午回家的时候，两个孩子睡着了。 吴嫦娥给她汇报工作：“下午云舟才走，他们奶瘾犯了，我喂了两口奶粉，又喂了鸡蛋黄，管了一会儿。 总是找你，我和顾二叔抱着他们在外头逛了好久，累了就睡了，还没醒呢。” 顾小曼出了口气，这一天总算过去了。 “我爸呢？” 吴嫦娥笑道：“他说你四点二十就回来了，三点半就走了。” “辛苦嫂子了。” 吴嫦娥摇摇头：“我倒是不辛苦，晌午饭是景元做的，云舟回来后连中午觉都没歇，一直在带孩子。你才辛苦。” 顾小曼笑道：“习惯了就好，就白班跑一趟，后面我能歇三天呢。” 她有这么多人帮忙，想想以前那些什么都要靠自己的同事，她们更辛苦。 等谢云舟五点半下班回来，顾小曼知道了他要进支委的事儿。 第536章 租了个黄金地带 顾小曼调侃一声：“谢工，以后我能不能提岗，你也能说上一句话了。” 谢云舟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呢，需要等新支部书记来，然后开大会讨论选举，说不定我被选掉了呢。” 顾小曼小声问道：“另外一个候选人是谁啊？” 谢云舟也压低声音道：“老唐。” 顾小曼哦一声：“那你好好表现，可别选掉了。” 谢云舟嗯一声：“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能适应不？” 顾小曼点头：“我没事，就是这两个小祖宗有点不适应。” 谢云舟将芒果的帽子戴正：“他们突然离开你，肯定会很不适应，多几次就好了。今天王主任找我，说要给裕安调个班呢。” 顾小曼问了一嘴：“调到哪个班去啊？” “去二值。” 顾小曼算了算，以后冯裕安头一天上什么班，她第二天上什么班。 她见谢云舟说得这么笃定，眨了眨眼后问道：“是不是你给他调的啊？” 谢云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1号机二值的班长可能要干值长去了。他提前去扎根，说不定有机会呢。” 顾小曼点头：“那还行，有个胡萝卜在前头，裕安会努力的。” 正说着呢，冯裕安来了：“师傅，小曼，新年好啊。我给你带了炸麻花，我妈炸的，我记得景元爱吃。” 顾小曼笑道：“新年好啊，我也爱吃。” 冯裕安笑道：“我带的多，先给你送一些过来。” 他手里拎着两包麻花：“这一包给你，另外一包我等会儿去送给丽丽。” 说完，他把一包麻花放在桌上，然后对着芒果拍拍手。 芒果看了看他，然后对着他扑了过来。 冯裕安十分高兴，连着啪啪亲两口：“乖乖，叔这几天没看到你们两个，还怪想你们两个的。” 谢云舟趁机道：“裕安，给你调去二值你愿意去不？” 冯裕安毫不在意：“可以啊，在哪里我都是上班。去了二值，我和小曼错开上班，她上白班的时候我能来看看孩子。” 谢云舟笑道：“二值班长要调走了。” 冯裕安欣喜起来：“那我就更愿意去了！” 顾小曼没说话，这师徒两个一直配合的很好。一个愿意给好处，十分大方，一个指哪儿打哪儿，十分听话。 冯裕安跟孩子们玩了一会儿，拎着另外一包麻花去找杨秀丽。 夫妻两个继续陪孩子们玩，吴嫦娥在做饭，顾景元回来后就忙着拖地、扫院子，洗孩子们白天换下来的衣服。 顾小曼白天上班，吴嫦娥要带孩子，没有太多时间再去做家务。 没多大一会儿，外头突然传来摩托响声。 夫妻两个互相看了一眼。 谢云舟微微一笑：“云清应该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 顾小曼笑道：“那我无论如何要挤出时间，给爸妈一人做一双拖鞋。” 果然，沈云清停下摩托在外头喊道：“哥，把后院大门打开啊，我把摩托开进去。” 听到动静的顾景元赶紧去开门，沈云清骑着摩托进了后院。 “景元今天上班了？” 顾景元笑道：“是呢，今天我们都上班了，你什么时候开学？” 沈云清高兴道：“我果然没选错行业，我开学还早呢，我带高一，正月十六才上课。” 顾景元把后门关上：“那真好，你可以多休息一阵子。你吃饭了没云清？” “没有呢。” “那我跟大春嫂子说一声，多弄点。” “行，你先忙，我去跟我哥说个事儿。” 吴嫦娥听说沈云清来了，赶紧又多弄了点。 沈云清果然是来送好消息的：“嫂子，那个两层小楼定下来了，但是那房子是公家的，租金你得按规定交。” 顾小曼笑道：“那肯定的，我绝对不会拖欠一分钱租金。” 沈云清洗过手就要抱侄儿：“乖乖，二叔回去一天半，有没有想二叔啊？” 葡萄对着他哦哦两声，沈云清笑着颠了颠侄女，然后又对顾小曼道：“嫂子，那你得空去一趟，和那边签个长租合同。那个地方不错的，人流量大，要干的话早点把摊子支起来。 正好这几天我在家，你这边谁去签合同？我陪着一起去。” 顾小曼点头：“好呢，我跟你哥商量一下谁去。” 到了晚上，夫妻两个洗漱之后一起把孩子哄睡着，然后在屋里说悄悄话。 谢云舟问顾小曼：“你想好了让谁去吗？” 顾小曼哎一声：“我本来想落在我哥名下，怕我哥拒绝。我爸肯定是不行的，这个烂赌鬼别看表面上好了，给他机会，随时能作妖。” 谢云舟笑道：“你就落在你自己名下，不用担心太多。 你这个商店暂时几年能红火，几年之后我爸退休，你能不能继续在那里开下去还不好说。 既然这样，你就落自己名下，免得将来转移的时候是非多。” 顾小曼看着他眨眨眼：“真落我名下啊？” 谢云舟嗯一声：“不用担心，你这正经买卖，不偷不抢，本钱干干净净，谁也说不出来个什么。” 顾小曼凑过来，近距离看着他的脸：“那我就听你的啦。” 谢云舟也凑近了一些，飞速在她脸上亲一口：“听我的，我永远不会害你的，我还想靠着你过好日子呢。” 顾小曼轻轻哼一声：“以后人家说我仗势敛财，你可别跟我算账。” 谢云舟见她眼波流转，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又低头在她另外一边脸上亲一口：“不会的，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好不好？” 顾小曼嗯一声。 谢云舟伸手拉灭灯，轻轻将她抱起放进被窝里。 五个多月过去了，他现在终于敢放肆了一些。之前他担心她身体没恢复好，一直小心翼翼的。 他感觉她生过孩子之后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以前稍微有些纤瘦的身姿，现在终于稍微长了点肉。 他喜欢这种稍微带点丰盈的。 而且，她不像以前那样怕疼了。 唯一仍旧让他小心翼翼的是，她还在哺乳期，有些地方他不敢碰，怕出意外状况。 第537章 看女婿脸色 等到周末，小夫妻两个带上顾景元、抱着两个孩子一起回市里，顾小曼租下了那两层小楼，先租半年的。 一家子凑在一起吃了顿饭，谢文哲对儿媳妇开商场的事情不怎么上心，也不问那么多。 吃罢了饭，夫妻两个带着孩子们返回龙湖镇。 正月初八，街上该开业的都开业了。 电影院过年生意非常好，赵国栋带着两个堂兄忙得很。 陆青青的摊位上倒是没有太多人，大过年的，家里吃的东西都多，她这里要冷清一阵子。 夫妻两个才到家里没多长时间，赵国栋来了。 “姐，姐夫，新年好啊。” 谢云舟笑着出房门迎接：“国栋新年好，我看你忙得很，怎么得空过来。” 赵国栋把手里的一个篮子放在桌子上：“有我两个兄弟在呢，这是昨儿我一个朋友送我的。我这朋友买了台挂面机，做挂面，生意还可以。” 谢云舟笑道：“你不会想做挂面吧？” 赵国栋哈哈笑：“那倒不是，我就是觉得现在的路子真多，随便干个什么，多少都能挣到点钱。” 顾小曼从房里走了出来，今日赵国栋突然来，她猜测是和她的商场有关。 “国栋啊，小舅之前说你们要搞游戏机什么的，还搞不搞啊？” 赵国栋笑道：“姐，没有你带路，我们不敢干啊。” 顾小曼笑骂道：“胡说，小舅当初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 赵国栋自己找椅子坐：“姐，咱们合作这么多年，我就不跟你说虚的了，我想问问你，你那个商场的事儿弄好了没？” 顾小曼也不瞒着他：“地方找好了，在市里呢。” 赵国栋一拍大腿：“我就知道姐你能弄个大的，一下子弄到市里去了！怎么样，你找好人了没？” 顾小曼笑道：“咋，你不放电影了啊？” 赵国栋笑一声后道：“姐，我爸还不到五十呢，他以前担心我没饭吃，就让我管电影院。 现在形势不一样了，我爸说还是让我跟着你走，电影院他自己能管得过来，我好几个兄弟都在呢。 怎么样姐，你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你觉得我行不？” 顾小曼笑道：“是骡子是马，得拉出去溜溜才知道。” 赵国栋毛遂自荐：“姐，别的我不敢吹，进货这事儿我是熟门熟路。我平常经常下乡，什么样刁钻的客人没见过，脾气也能压得住。 你要是真的没有别的人选，你就考虑考虑我呗。” 顾小曼收起笑容：“国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舅还说要给我投资呢，如果你来管商场，还带投资，咱们这里头到底怎么合作，还得好好研究研究。 这事情不能含糊，亲戚是亲戚，账目是账目，不能影响咱们之间的情分。” 赵国栋点头道：“姐你说的对，那确实不能含糊。 我的意思是，你出多少钱，我出多少钱。 地方是你租的，租金从本钱里头扣。 咱有一说一，这个商场想开好，肯定得指望你和我姐夫罩着。 就算我去管商场，咱们也还是对半分，你觉得行不？” 顾小曼笑道：“那你吃亏了国栋。” 赵国栋笑起来：“你看你说的，我才没吃亏。你找的地方肯定是好地方，稳赚不赔。 我跟着你挣钱，怎么能叫吃亏呢。一般人想跟你干，还跟不上呢。” 顾小曼看了谢云舟一眼，只见他微微摇头。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国栋，你这个方案虽然好，但是以后会有隐患。我们出资一样多，以后出现意见分歧，到底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现在芒果他爷爷还在位，你肯定是听我的，但以后呢？” 说完这话，她去看谢云舟，见他脸上带着笑意，对她眨眨眼。 她知道她猜对了，他是想让她拿下控股权。 赵国栋傻眼了，然后小声问道：“姐，那你说咋办，我听你的！” 顾小曼直接道：“我必须要占六成！ 这样，我出资六成，但你来管事儿，分钱的时候，我们对半分，另外一成算是你的工资。 你的工资多少，全看你自己去挣。” 赵国栋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姐你说得对，其实我也没那么多钱，你出六成挺不错的，都听你的。” 顾小曼嗯一声：“我给你第一个员工，我爸，搬货理货什么的让他给你帮忙。以后再怎么招人，都是你来负责，我不干涉具体的事情，我这边也忙得很。” 顾耀堂听到后忙道：“我都退休了还要给你干活儿！” 赵国栋哈哈笑起来：“姑父，你那天还跟我爸和我岳父说你舍不得退休呢。 现在多好，景元哥有了正式工作，你又有了新工作，你还有点退休金，三全其美，多好!” 顾耀堂哼一声：“你少架秧子起火，商场多累我可知道的，从早到晚没个歇的，我这么大年纪了，我挣那么多钱干什么。” 顾小曼淡淡一笑：“爸你不愿意就算了，你在家歇着吧。你说得对，要那么多钱也没什么用。钱这个东西，太多了也不是好事情。” 女儿这样干脆地收回刚才的主意，顾耀堂又犹豫起来。 “那你找谁啊？” “人选多着呢，我大姑二姑、大姨二姨家里有好多表兄呢，反正是找个人搬货理货，又不需要动脑子，谁都能干。再不行，我找我二哥。” 顾耀堂嗤一声：“你找景田，他能把你的商场卖了。” 顾小曼仍旧表情淡淡的：“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顾耀堂又哼一声：“你这个小砍头的，老子就是那样一说，你还真不让老子去！” 顾小曼呵一声：“爸，我这不是孝顺你嘛。怕你闲着没事，给你找个活儿干。 你不想去，我不勉强。你要是去了，就好好给我干活。 店里的东西，一样不许拿出去卖。 要是敢偷卖我的东西，你就去蹲派出所吧。” 顾耀堂气哼哼道：“让我给你干活可以，你要给我工资！” 顾小曼点头：“那肯定的！我提前给你说好，你去了后什么都听国栋的。我提醒你一下，国栋的脾气可没有云舟这么好。 你撂挑子，云舟是女婿，不能把你怎么样。国栋是你老板，随时炒了你。” 顾耀堂撇撇嘴：“少吓唬老子，” 赵国栋笑道：“姑父要是能去，那更好呢。有姑父坐镇，一般人也不敢来捣乱。” 顾小曼打完棒子开始画饼：“爸你先去帮我看一阵子，我这边走不开。等以后事情都捋顺了，我再请人，到时候你只管看着别人干活儿就行。” 顾耀堂看了一眼一直一言不发的女婿，嗯了一声：“那我先给你看一阵子。” 他知道，女婿不说话，就是赞同女儿的意思。 跟女儿他能闹，跟女婿，他不敢哇。 要是惹恼了这个活祖宗，他收拾人的手段多着呢。 呸，小奸鬼，爷儿两个都是奸鬼。 第538章 情感隔离 顾小曼没有再去管赌鬼爹，继续跟赵国栋说话。 “国栋，咱也不能一头就扎进去，你得多去看看别人怎么搞的。很多细节性的问题，我要写个计划书给你看。” 赵国栋听得直咧嘴：“姐，你不要写的太复杂啊，我认识的字太少。” 顾小曼笑道：“那肯定的，越简单越好。” 她去看过市区的那几家商场，目前都是粗放式发展，没有什么花头。 赵国栋终于开始动真章：“姐啊，你准备投多少钱啊？” 顾小曼在心里盘算，赵家干了这么多年，在龙湖镇算是好的，但跟她比起来估计还是差了一些。 她的书是销往全国，赵家只在这一片活动，放电影最多跑个二三十里。 她想了想之后道：“如果是我单人投资，我预计先期投入6万。现在你来给我分担四成，那应该好多了。” 赵国栋听得直咧嘴：“我的姐，你是真有实力。读书果然是有用的，你看看，你一个人比我全家捆起来都厉害！” 谢云舟笑着插了一句话：“也不一定，读书这个事儿要看人。我也读书了，一个月只有一百六十多块钱，比你差远了。” 赵国栋笑完后了后道：“姐，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去想想办法。我不能一下子把家里全部抽干。” 顾小曼笑眯眯看着他：“国栋，你可要想好了。一下子投入这么多钱，你家里元气大伤，你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呢。 我家里还有云舟给我兜底，大不了我们两个人一个月两百多块钱工资也够我们生活。” 赵国栋收起笑容，思索片刻后道：“姐，外头那么多机会，死守在龙湖，干破天也不会有太多钱。 在龙湖镇人家都叫我赵老板，去了市里，街头卖烧饼的大爷都不搭理我。 不管怎么样，人这一辈子，总得折腾折腾。当初人家都说我爸是二流子，要不是我爸爱出去逛，我家里现在肯定跟我大伯父二伯父一样，在土里刨食儿呢。 你当初想考大学，人家都说你异想天开，可你不还是考上了？ 姐，我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给你干，比我单干强多了。” 顾小曼笑着点点头：“国栋，你已经具备一个成功商人的基本素质，面对上级，情与理一起说。” 赵国栋又笑起来：“你看你，还跟我说笑话，我是说真的。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回去筹钱呢。” 顾小曼说了声好：“电影院这边你安排好了吗？” 赵国栋点头：“交给我爸，我爸才四十多，能着呢。他带着我几个兄弟，都是做熟了的事情，保管没错。” 顾小曼点头后笑道：“既然你安排好我就不多说了。你别走了，留下来吃顿饭。” 赵国栋没有拒绝：“行，我也好就没在你家里吃饭了。” 兄弟姐妹们聚在一起吃了顿晚饭。 饭后，赵国栋急匆匆而去。 他要筹一大笔钱，他手里的现金不够，他要问妹妹借一些。 顾小曼暂时压下此事，全看赵国栋能不能筹来钱。 还没等赵国栋筹来钱，第二天下午天刚擦黑的时候，陆青青拎着一大包锅贴和几个烧饼过来了。 “小曼姐，忙呢。” 顾小曼看到陆青青后笑了笑：“青青来了，你今天不忙吗？” 陆青青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正月十五之前生意都一般，我晚上就不摆了。” “坐，你带来这么多锅贴和烧饼，晚上我都不用做饭了。” “不值个什么，过年我和我哥在你家里吃了那么多顿饭。” “你哥呢？” “我哥刚吃了饭回去睡觉去了，他晚上要上班。” 陆志豪一直和顾小曼在一个班，现在岗位是副司炉。 “你这忙了一年，过年好好歇几天。” 顾景元看到陆青青来了，只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去厨房做饭。 妹妹爱吃的胡萝卜丝炒肉丝、妹夫爱吃的大白菜炒肉片、父亲爱吃的猪耳朵，他又做了个陆青青爱吃的蒜苗炒腊肉。 他自己什么都能吃，吴嫦娥爱吃什么他也不知道。吴嫦娥说自己什么都吃，从不挑食。 客厅里头，陆青青洗过手之后逗小孩玩。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陆青青，她知道，陆青青来找她必定是有什么事情。 平常陆青青会经常让陆志豪带些吃的过来，她自己没时间过来，而且两个孩子跟她不熟，不让她抱。 陆青青玩了一会后主动问道：“小曼姐，我听小霞说，你要去市里开商场？” 顾小曼嗯一声：“正在筹备中。” 陆青青直接问道：“小曼姐，你缺人不？你如果缺人，你看我能行不？” 顾小曼迟疑两秒钟后道：“青青，我已经把事情都交给国栋了，国栋说要跟我一起投资。” 陆青青忙道：“小曼姐，我不是要当管事的，我是说你缺售货员不？你要是缺售货员，你觉得我能不能行？” 顾小曼笑了一声：“青青，当售货员可没你干小买卖挣钱多。” 陆青青笑了一声后回道：“小曼姐，我这个摊子只要想干，什么时候找个地方就能支起来。你帮了我那么多忙，你现在缺人，我总不能站这里干看着。” 顾小曼最开始是想过请陆青青的，现在既然转战市区，她不确定陆青青的想法，故而一直没提此事。 “青青，你跟你哥商量过了吗？” 陆青青嗯一声：“小曼姐，摆摊挣钱确实比在小饭店打工挣钱多，但是天天拴着我哥。我哥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成天为了我的事情操心。 我想着，小曼姐你的商店肯定能开好多年，我虽然没有赵哥聪明，但我当个售货员也还可以的。 等我当了售货员，我哥就不用天天起早摸黑给我帮忙了。我看你们都为了那个省里的大赛做准备，我哥天天帮我做烧饼，招呼客人，根本没时间。” 顾小曼懂了，陆青青主要是为了离开兄长。在龙湖镇，不管她做什么，陆志豪都要给她帮忙。 但是陆志豪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她想通过物理隔离来进行情感隔离。 第539章 回娘家的人 顾小曼看着陆青青没说话。 陆青青想了想之后道：“小曼姐，你放心，我既然决定了，不会随便改主意，除非你哪天不需要我了，不然我肯定会一直好好给你干的。” 顾小曼突然问道：“青青，你手里有钱了，你有没有想过去给你的手指做个手术呢？” 陆青青笑着伸出左手，用右手摸摸自己的六指：“不了，从我出生那天起，它就跟着我，这是我爸妈给我的。 我爸妈不在了，我不舍得随便丢掉它。 而且它并不碍事，它是有感觉的，跟我连着心。 人人都知道我是六指，切不切都是一样的。” 顾小曼笑起来：“青青，你能来给我帮忙，我当然欢迎。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去，我会在那边给你们找个住的地方，以后你每天安心上班，不用风吹日晒。 而且，我这里是实行绩效制度的。” 陆青青问道：“什么叫绩效制度？” “就是说，我会给你开合适的工资，然后从每个月的利润里给你们一定的提成。” 陆青青笑道：“这个好，这样才有干活的动力。每个月干死活儿，时间长了，人总免不了会偷懒的。” 顾小曼点点头：“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以后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如果营业额不好，我会找你们的。” 陆青青认真道：“小曼姐，你放心，我会好好干的。” 顾小曼嗯一声：“我这个商店上下两层，肯定不会只有你和国栋两个员工，但前期筹备主要靠你们两个。 你们两个都当过小老板，有经营思维，多的我就不多说了，等明儿我的计划书写好了，你和国栋一起看，然后你们两个去给我找货源、装修门店。怎么提高营业额，这些都需要你们去努力。 你放心，如果干得好，以后我肯定不会只有这一家店。” 陆青青点头：“好，那我明天就去找赵哥。” 顾小曼想想后道：“你再等两天，国栋还在筹款呢，他一下子拿不出来那么多钱。” 陆青青稍微坐了一会儿后就走了，她还要去准备明天早起的摊子。 等陆青青一走，谢云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好了，两大得力干将都有了，你今年肯定财源广进。” 顾小曼笑道：“承你吉言，有他们两个一起给我帮忙，希望这个商场能顺顺利利的。” 谢云舟回道：“小舅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扩大经营了。” 顾小曼嗯一声：“小舅家的资金有限，他既然把希望押在我这边，龙湖这边可能会维持原状。” 三天后，赵国栋送来两万四千块钱，顾小曼出了三万六，第一批投资，一共六万块钱。 姐弟两个写了个合同，具体细节写得清清楚楚。 顾小曼把自己写的计划书给他们看，三个人坐在一起一条条研究。 陆青青当天把自己的烧饼摊子转给了那个给她帮忙的妇女，然后跟着赵国栋去市里看场子。 顾小曼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带孩子、准备省电力局的大考，同时继续自己之前的研究课题，着手写论文。 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阳历三月。 天气暖和起来，双胞胎七个月了，已经能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三月底的一个早晨，气温回暖，天气晴朗。 顾小曼昨晚刚上了半个小夜班，今天休息。谢云舟今天周末，也不上班。 小夫妻两个决定带着孩子一起去市里。 顾景元有些不放心。 “小曼，我跟你一起去吧？” 顾小曼笑道：“哥，他们大了，我们两个能照顾的过来，你今天休息一天。” 她能感觉到，和谢家人在一起，顾景元是有点拘谨的。特别是林姥姥那双眼睛总是带着挑剔。 谢云舟看着院子里的摩托车，问顾小曼：“小曼，我们要不要买个三轮车？在后面装上棚子，可以开去市里。” 顾小曼笑起来：“开着三轮车去市里啊？” 谢云舟点头：“市里这种车挺多的。” 顾小曼想象一下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坐在突突响的三轮车里，那画面比较美。 “那也行，等过一阵子再说，今天我得去看看国栋那边忙得怎么样了。” 谢云舟嗯一声。 没多大一会儿，金燕来了。 “小曼，走哇。” 金燕要去市里买点东西，顺路把他们送过去，多个人路上多个照应。 三人乘坐公共汽车一起去市里，金燕把夫妻两个送到市委大院门口才离去。 小夫妻两个抱着两个孩子进了大院，径直回自己家。 当天下午，她把孩子哄睡后放在谢家，自己去了一趟商场。 赵国栋不在新安，陆青青和顾耀堂正在看着人家装修。 商店里要全部修整一遍，上下两层，得花不少时间。 看到女儿过来，顾耀堂忙赶了过来。 “小曼，你来了。” 顾小曼点头：“爸，怎么样了？” 顾耀堂把烟掐灭，女婿给他说过，当着女儿的面不要抽烟，对两个孩子不好。 “慢慢搞呗，国栋去庐州去了，明儿才能回来。” “爸你们晚上住的地方安全不？” “还行，国栋有时候回龙湖，我和青青一直在这里。” “爸你晚上没乱跑吧？” 顾耀堂当然不能承认：“我最多出去逛逛，我在这里又不认识几个人。” 陆青青一直在那里跟人家讨论窗户刷漆的颜色、柜台摆放的方式…… 顾小曼看出来了，赌鬼爹就是坐这里看着，活儿都是陆青青和赵国栋干。 顾小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有赌鬼爹在这里，那些工人至少不会随便糊弄赌鬼爹，也不敢欺负陆青青。 顾小曼把两层楼上下逛了一遍，跟陆青青说了一会儿话，稍微提了点意见。 陆青青把装修花费情况给她看。 等说完了正事，陆青青跟她请假。 “小曼姐，明天我哥过生日，我能回去一趟吗？今天下午赵哥就回来了。” 顾小曼笑道：“你跟国栋请假，我不管你们考勤的事情。” 陆青青笑着诶一声。 赵国栋当天下午很大方地给陆青青放了一天假。 第二天一大早，陆青青坐汽车回龙湖镇，刚一下车，碰到了一个久未回龙湖的人。 第540章 暴徒 不远处，有个身姿纤细的女子慢慢往前走。 她身边有个青年男子，青年人伸出一只手虚虚地扶着她，一看就是夫妻两个。 二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感情很好。 陆青青一眼认了出来，此女正是去年冬天远嫁的顾小荷。 顾小荷的肚子已经显露出来了，街上好多人认出了她，开始窃窃私语。 去年冬天闹那一场，以顾小荷远嫁结束。 七八十里路，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来一趟得折腾一天。 顾小荷昨天刚到娘家，在父母家里住了一晚上，今天去顾景财家里。 父母让她带着丈夫从街上走一趟，告诉所有人，她现在有了个正常的男人，她有生育能力，她男人也正常。 夫妻两个往生活区而去，陆青青看了一会儿后也往生活区而去。 走了没多大一会儿，到了生活区门口，兜头碰到了刚出来的顾景元。 顾景元赶早去买菜，脚步匆匆，没想到碰到了陆青青。 他已经好久没有单独跟她说话了。 两个人都停下脚步。 顾景元主动开口：“青青回来了。” 陆青青对他笑了笑：“景元哥去买菜？” 顾景元微微一笑：“这一阵子菜园里的菜少，我家里人多，要去街上买。 你回来找志豪的吗？昨天下班我们去球场，我看到他和冯哥他们一起踢球。” 陆青青笑了笑：“那真好，我哥终于也能清闲清闲。” 顾景元温声问道：“你在那边怎么样？能适应吗？” 陆青青点点头：“还好，学到了很多东西，见到了很多人。赵哥每天教我，顾二伯也教我。 景元哥，你在财务科怎么样了？” 顾景元温声道：“还可以，慢慢学，也能上手。” 陆青青嗯一声：“我去找我哥了。” 顾景元哦一声：“那你去吧，我要去买菜了，等会儿我还要去上班。” 两个人侧身，互相背离而去。 顾景元走远后回身看了一眼，没想到陆青青也回身。 二人看到彼此的目光，都笑了一下，然后回身，继续往前走。 在他自顾自走路的时候，他总感觉有人在看他。 他侧首一看，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顾景元继续往前走，在角落里，一双阴毒的眼睛尾随着他。 他先去自己的小菜园，砍了两棵老莴笋，拔了点小青菜。 从小菜园出来后，顾景元先买了条鱼，妹妹说想吃红烧鱼。 上午顾小曼要去上班，冯裕安在家里帮忙看孩子。 冯裕安喜欢吃莴笋炒肉丝，他又去买了一斤五花肉，半斤炒莴笋，半斤做肉丸子。 还要买葱、豆腐。 他忙活了将近半个小时，然后往回走。 快到生活区门口的时候，顾小荷和丈夫手拉着手一起出来，陆青青也从大院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个小篮子，看样子是要去买什么东西。 顾小荷主动打招呼：“三哥，你买完菜了？” 顾小荷的丈夫也很懂礼貌地喊三哥。 顾景元礼貌性地笑着回道：“你们要回去了？” 顾小荷笑着点头：“我妈说让我给大哥送点东西，送完就回去。” 顾景元看得出来，堂妹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很多。 他看了一眼堂妹的肚子后立刻收回目光：“那你路上走慢点，得空还来。” 顾小荷笑着点头：“好呢三哥。” 双方很客气地告别。 就在此时，从旁边巷子里冲出来个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扎进了顾小荷的肚子里。 不等顾小荷喊叫出声，他又连着扎了几下。 顾小荷的丈夫疯了一样蹦起来，对方立刻把东西抽出来，火速扎进了顾小荷丈夫肚子里，连着捅了十好几下。 夫妻两个一起倒下。 周边群众先是惊呆了，然后惊慌失措，嗷嗷叫着开始乱跑。 陶国安靠着突袭，连着放倒顾小荷夫妻两个，然后看向顾景元。 只见他手里拿着根细长的铁钎，铁钎子上面都是鲜血。 他疯了一样一边哭一边笑：“都是你们害了我，你们顾家没有一个好人！你们不让我活，大家都别活！” 站在生活区门口的陆青青大声喊起来：“景元哥，快跑！” 顾景元见陶国安杀红了眼，也顾不得躺在地上的顾小荷夫妻两个，将手里的菜篮子一下子扔了过去挡了一下，扭头就往生活区跑。 可是陶国安仿佛吃了兴奋剂一样，比他跑得更快，很快缩短二人的距离。他举起手里的铁钎，仿佛要吃人一样想往顾景元后腰捅进去！ 陆青青急了，从旁边的乱草丛中捡到一块砖头，从侧边冲过来直接对着陶国安的头砸了过去。 陶国安头一偏，砖头砸到了他的肩膀。 这一砖头把陶国安的速度砸慢了下来，顾景元没被扎到。 生活区门口看门的两个保安立刻拎着武器冲出来大声喊道：“你干什么 ！把东西放下！给我放下！” 陶国安见顾景元跑了，且两个保安对他冲了过来，他扭头去追陆青青。 陆青青转身就跑，很快就被长腿的陶国安抓住头发，被他摔到地上去，然后陶国安举起细铁钎对准陆青青的肚子，狠狠插了进去。 顾景元目眦欲裂，大声喊叫了一声，转身冲过去，抄起地上的砖头，对着陶国安的头砰砰砰连着狠狠砸了十几下！ 陶国安倒在了地上。 顾景元冲过来一把抱住陆青青，抖着声音喊道：“青青，青青你别怕，我送你去医院，没事的，没事的。” 两个保安都吓傻了。 顾景元对着他们大喊：“快打电话，给云舟打电话，快打电话！” 正在现场巡视的谢云舟接到消息后火速给2号机打了电话，通知陆志豪去市医院。 陆志豪丢下手里的东西就跑，连安全帽都没戴。 顾小曼有些不放心：“钱师傅，我去看看。” 钱明直接拒绝：“你别去，谢工刚才说让你别乱跑，还说让你中午不要回家，等他下午找人来接你。” 顾小曼耐住性子，等下班后，她先去谢云舟的办公室。今天中午，她没有回家喂孩子，谢云舟也没来给她送饭，一直没消息。 第541章 顾景元杀人 周工看到她后就道：“小顾啊，云舟去市医院去了。今儿早上发生了件大事儿，你哥差点被人伤了。” 顾小曼听得心突突直跳：“没事了吧？” 周工叹气：“你哥是没事，陆志豪的妹子差点没了。哦，你那个堂妹……” 顾小曼稳定住心神：“周工，你一次性给我说完吧。” 周工摆摆手：“你回去看看吧，跟大家一起走，别一个人走。” 顾小曼跟周工告别，从办公楼五楼走下，快步往大门口而去。 刚到大门口，看到等在门口的许砚秋。 许砚秋看到顾小曼就走了过来：“小曼。” 顾小曼问道：“小秋，小荷怎么样了？” 许砚秋沉默下来。 顾小曼的心突突直跳：“怎么样了？” 许砚秋眼带悲悯道：“小荷和她男人被陶国安拿铁钎子捅了好多下，小荷扎的肚子，她男人被扎到心脏，两个人都失血过多，都没了。 青青为了救景元，被扎了一铁钎，还在抢救。” 顾小曼听得眼冒星星，咬了咬牙后道：“凶手呢？” “被景元拿砖头砸死了。” 顾小曼惊呆了，然后立刻问道：“我哥呢？” “在派出所，还有保卫科的证人，还有几个围观群众。 区公安局来人了，正在审案子。 云舟带着志豪去了市人民医院，青青只被扎了一铁钎子，性命能保住，但受了重伤。” 许砚秋见她眼带寒光，忙道：“裕安怕不安全，让我来接你回去。我哥和裕安都在你家里呢，你先跟我回去吧。” 顾小曼点点头：“好。” 许砚秋带着顾小曼往生活区而去。 生活区门口突然多了好几个守门的人，个个都带着警棍，其中一个就是顾景华。 保卫科紧急把顾景华调过来看着这边。 煤再重要，也没有人重要。 顾景华直接搬着凳子坐在生活区大门口，凡进出人员，每个都要检查。不是职工和家属，一概不许进，什么亲戚都不行。 看到顾小曼后，顾景华安慰了一句：“姐，你别担心，陶家那个狗杂碎当街杀人，景元哥这是除暴安良，不会有事的。” 顾小曼点点头：“你注意安全，我回家去了。” 顾景华诶一声：“你回去吧，没事儿别出来，今天街上乱的很。大街上好多民警，都是紧急调过来维持秩序的。” 顾小曼带着许砚秋回了家，家里头，吴嫦娥在骂人。 “这个黑心烂肺的东西啊，小荷才22呢，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一家三口都没了。 你说说这个缺德东西，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两个孩子一天没见到妈妈了，看到妈妈回来，一起对着妈妈伸手。 葡萄的嘴巧，已经能够mamama地喊，芒果仍旧是哦哦叫。 顾小曼今天中午没回来，涨奶涨得厉害，忙抱起两个孩子进房间。 许墨春下意识把女儿紧紧抱进怀里：“嫦娥，做饭吧。” 许家兄弟都没走，冯裕安也没走，一起看着三个孩子。 整个大院和龙湖街道人人惊慌，家家都把孩子藏在家里，不许外出乱逛。 谢云舟第二天中午才回来，冯裕安早上下大夜班，在宿舍睡觉，许砚秋守在这里。 顾小曼抱着孩子迎接出来：“你回来了。” 谢云舟看起来很疲惫，头发凌乱。 “青青怎么样了？” 谢云舟温声道：“没事了，志豪还在那里，金燕已经过去了。” 顾小曼对着屋里喊：“嫂子，你把孩子给我奶，你帮云舟做点吃的。” 吴嫦娥诶一声，把芒果给吴改霞，去给谢云舟做饭。 谢云舟坐在了沙发上，摸了摸女儿的小手。 见顾小曼一直盯着他看，他小声道：“景元还在区公安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昨晚我回家了，把事情说给我爸听，我爸说知道了。” 顾小曼问道：“我哥不会判刑吧？” 谢云舟看着她道：“小荷和她男人死了，而且陶国安当时追着景元要杀他，又伤了青青，景元防卫的正当性充足。 你别担心，我上午去区法院找了我的同学，请他帮忙找了个好律师。 我们自己先解决，如果解决不掉，再让我爸出面。 连杀两人、又伤一人，景元制伏暴徒，若是还要被判刑，还有何公道可言。 但是该走的流程要走，你等会儿收拾点景元的东西，我给他送过去。 你再给我拿点钱，这几天花钱会比较多。 多打点一些，景元少受罪。” 顾小曼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你等会儿还要走吗？” 谢云舟点头：“昨晚上我跟云清说过了，云清今天中午应该会去告诉国栋和他姥爷。 让他们两个先回来，让姥爷看着家里，外头有些事情让国栋去跑。 我爸在市里也不是人人都看他顺眼，那年煤矿的事情，新安官场震荡，很多人恨我爸呢。 总是我去跑，怕招了人家的眼，趁机给景元扣帽子。” 顾小曼再次点头，然后问道：“我能做什么？” 谢云舟拉住她的手：“这种暴力事件你别掺和，这几天别出大院，陶国安杀人，街上那些小混混们一个个都兴奋起来了。 你把两个孩子看好，我最近可能没有太多精力看顾家里。” 顾小曼嗯一声：“青青，青青不会有大事吧？” 谢云舟沉默片刻后道：“那一铁钎子正好扎在左侧卵巢上，卵巢坏了。 铁钎子也不知从哪个臭水沟里捡来的，脏得很。 医生怕感染严重，跟志豪商量后，把一侧卵巢连同输卵管全部切除，以后受孕的机会降低一半。” 顾小曼回道：“青青的医疗费我来出。” 谢云舟嗯一声：“别担心，我能处理好的。” 顾小曼握住他的手。 谢云舟感觉到她抓自己抓的特别紧，他也不管许砚秋在场，伸出胳膊将她和女儿一起抱进怀里，轻轻拍她的后背。 很快，吴嫦娥下了一碗面出来：“云舟，你吃点面。 昨天晌午裕安去街上，找到了景元的菜篮子，里头的菜上头都是血，估计是小荷两口子的。 景元买的肉被野狗叼走了，裕安连篮子带素菜全部扔了。 今天家里没买菜，我刚才回我家里拿了点菜，前儿大春回村里弄的菜。” 谢云舟接过面碗：“辛苦嫂子。” 谢云舟很快吃完一碗面，然后放下碗：“砚秋，谢谢你这两天帮我看家。” 许砚秋温声道：“不用客气，你有事只管出去，我和裕安轮着来。” 谢云舟在家里睡了个把小时，抱了抱两个孩子后骑着摩托车走了。 第542章 平安归来 此后一个月，谢云舟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外头跑。 赵国栋停下商场筹备工作，被谢云舟支使的团团转，有时候他还会把冯裕安打发去跟赵国栋一起跑。 顾景元一直没回来，家里三天两头给他送东西。 陆青青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后回龙湖镇，顾小曼让她暂时休息，不要想工作的事情。 陆青青没有住在顾小曼家里，而是继续和金燕住在一起。 顾小曼每天花钱买好吃的让吴嫦娥做好，送去女单楼给陆青青吃。 等顾景元回来的时候，陆青青的伤已经养好了。 顾景元出事那天是三月底，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初。 谢云舟和赵国栋一起陪他回来的。 刚到家门口，冯裕安就对着屋里喊：“小曼，小曼，景元回来了！” 顾小曼忙出来：“快快，把火盆放门口，让我哥跨火盆！去去晦气！” 顾景元看着眼前的火盆，笑了一声，然后抬脚跨了过去。 他的助听器那天被陶国安追的时候掉在了地上，被陶国安一脚踩坏了，这一个多月，他又掉进无声的世界里。 审案过程中，他全靠读唇和别人沟通，这个残疾人的身份一定程度上也帮到了他。 跨过了火盆，顾景元的眼神在人群里搜索。 顾小曼对着兄长道：“哥，没事了，回家了！” 顾景元嗯一声。 顾耀堂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儿子的小平头骂道：“你这个狗东西，是要把家里人吓死！” 顾景元沉默没说话。 谢云舟道：“小曼，今天哥回来，中午好好庆祝一下。裕安，你等会儿帮忙把小陆和青青，还有金燕都叫过来。” 顾景元看懂了谢云舟的话：“我去叫吧。” 谢云舟点了点头，对着他道：“过两天去庐州给你买助听器。” 顾景元嗯一声：“谢谢云舟。” 谢云舟拍拍他的肩膀：“洗澡，换衣服，去喊客人。” 顾景元很听话地洗漱，稍微吃了点东西，然后去了男单楼。 顾小曼看着兄长远去的背影，突然道：“云舟，铁钎子扎进身体里，肯定很疼。” 冯裕安嘶了一声：“我小时候被针扎进手指缝里，疼得我杀猪一样叫唤。” 谢云舟回道：“裕安，等会儿把小杨叫过来一起吃饭吧。” 顾小曼看向谢云舟：“在那里头，是不是很煎熬？” 谢云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景元这次成长了很多，刚开始他有些惊慌，后来律师跟他谈了之后，他就稳定了好多。” 冯裕安安慰顾小曼：“小曼，别担心了，一切都过去了。景元这是无妄之灾，完全是被拖累的。” 谢云舟冷声道：“这个狂徒存了这个心思，今天不杀景元，明天会杀小曼。总有一个跑不掉的。” 顾小曼嫌恶道：“我大伯父挑的好女婿，害了小荷！亏得我奶糊涂，不然她知道了该多难受！” 旁边许砚秋道：“昨天我爸跟我说，小荷一家三口运回她婆家安葬去了。前几天，小荷的父母公婆一起去陶家，把陶家砸了，又把陶国安的父母打了一顿。 景田这次终于有了个兄长的样子，把陶国安的棺材挖了出来，找了根长铁钉，钉在了陶国安的棺材上，又找了一盆黑狗血，泼在了陶国安的棺材上。” 钉铁钉子、泼黑狗血，这是对死人最大的诅咒，诅咒他永世不得翻身！生生世世受苦。 顾小曼长出了口气：“事情总算了结了。” 赵国栋问到：“姐，我明天回市里可行啊？” 顾小曼点头：“行，这一阵子辛苦你了。” 赵国栋笑道：“不辛苦，我姐夫介绍我认识好多人。我这商场还没开起来呢，先认识了一堆人。” 那头，顾景元先去男单楼，陆志豪正在宿舍门口熬粥。 顾景元站在楼梯口喊了一声：“志豪。” 陆志豪转身，看到了一个多月没见的顾景元。 他停下搅粥的动作，然后点点头：“你回来了。” 顾景元点头：“中午去我家吃饭好吗？” 陆志豪低头继续搅粥，片刻后道：“我问问我妹妹。” 顾景元回道：“志豪，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我的助听器坏了，你能看着我说吗？” 陆志豪认识顾景元的时候，顾景元已经像个正常人了。 他第一次接触失聪的顾景元。 他抬头看着顾景元，面容、五官还是那个人，但是他听不见。 陆志豪所有的话都压在心里，最后只回了一个字：“好。” 顾景元笑了起来，然后试探性地问道：“我能去看看青青吗？” 陆志豪看着他不说话，妹妹受了大罪，身体受损。 顾景元又道：“志豪，我能去看看青青吗？” 陆志豪沉默好久后才道：“你等我，我熬好了粥，我们一起去。” 顾景元十分高兴：“我来看着粥。” 陆志豪把勺子放进锅里：“那你看着吧。”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粥好了，陆志豪把粥倒进饭盒里，带着顾景元一起去女单楼。 他每天都来照顾妹妹，宿管很顺利地给他放行。 二人上了二楼，陆志豪找到金燕的房间，敲了敲门。 陆青青正在屋里看书，听到敲门声后起来开门，然后看到跟在兄长后面的顾景元。 陆志豪进了屋：“青青，我给你熬了点粥，你喝了吧。” 陆青青嗯一声，然后看向顾景元：“景元哥，你回来了。” 顾景元嗯一声：“青青，你怎么样了？” 陆青青对着他微笑：“我好了，那天多谢你及时救我。” 顾景元摇摇头：“你是被我连累的。” 陆青青笑道：“我没事了。” 顾景元看向她的肚子，轻声问道：“你还疼不疼？” 陆青青实话实说：“当时是很疼的，晕过去就不疼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小曼姐花了好多钱。” 顾景元看着她认真道：“青青，谢谢你。” 陆志豪把粥端起来递给妹妹：“青青，喝吧。稍微喝两口，等会儿我们去谢工家里吃饭。 今天景元回来，一起庆贺一下。” 陆青青诧异地看着兄长。 陆青青见兄长回看自己，很乖顺地喝了几口粥。 第543章 顾景元的蜕变 当天中午，顾小曼家里十分热闹，连乔青崖也带着王萍过来一起吃饭。 王萍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了，看起来很明显。 自从怀孕后，她再也没来过顾小曼家里。 龙湖镇的规矩，孕妇不要去家里有婴幼儿的家里，会带走人家的奶。 今天是顾小曼特意让许砚秋去请的，王萍这才跟着过来。 顾小曼看到王萍的肚子后心里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王萍一直很顺利，难过的是顾小荷如果还活着，也应该有六个月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顾小曼还是很热情地招待王萍。 “萍萍，好一阵子没看到你了，你感觉怎么样啊？” 两个人上班步调不一致，又不在一个分场，平常也不串门。 王萍比怀孕前稍微胖了一点，整张脸比较圆润，脸上的笑容十分温和，看起来就是一副幸福的模样。 “我一直挺好的，能吃能睡。可是不敢吃多了，长得太快了。” 顾小曼笑看着她：“以后不上班的时候也别总是窝在家里，没事儿来我这里坐坐，我家没有那些规矩。 之前你月份小，我怕你走多了累，就没敢叫你。 现在好了，你这个月份是最舒服的，孩子不是很大，前期的不适症状也没了。” 王萍双眼发光地看着双胞胎：“他们都长这么大了！” 顾小曼把女儿抱到她身边：“你看，她现在可调皮了，抓东西，抢东西，经常把弟弟打哭。” 冯裕安开玩笑道：“这是像你，你看景元跟你比就老实多了。” 乔青崖已经抱起了芒果：“好小子，这么沉了！咱是男子汉，姐姐是女孩子，让让姐姐也无妨！” 许墨春在厨房里给吴嫦娥帮忙。 这一阵子，王香萍经常把儿子撵到顾小曼家里来吃饭。 一家三口总是分开两个地方吃，不是回事。她和许德贵两个人吃挺好的，不需要大儿子一天到晚在家里陪着她。 许墨春又开始了一天三顿饭带着女儿来顾小曼家里蹭饭的日子。 吴嫦娥做饭，他在一边择菜。吴嫦娥洗衣服，他帮着拧水。吴嫦娥带孩子，他帮着抱一个，两口子经常一人抱一个孩子，带着大丫一起出去逛。 一家三口一天到晚腻在一起。 等客人来的差不多了，吴嫦娥做好了一大桌饭菜。 顾耀堂见儿子回来了，又想去放飞自我，找了个菜盆，搞了一盆饭菜：“你们吃，我去找王学志玩。这个老砍头的都快把我忘了！” 顾耀堂一走，家里都只是平辈。 谢云舟端起酒杯：“我哥这次遭受无妄之灾，平白被关了一个多月，今天总算回来了。 再一个，青青的身体也恢复了很多。 今天把大家叫过来，一起庆贺一下，感谢大家最近的帮忙，希望后面大家都能顺顺利利的。” 大家一起走了一个。 顾小曼给陆青青和王萍盛汤：“这汤不错，你们尝尝。金燕姐，我就不给你盛了，你自己随便吃啊。” 金燕笑道：“我好好的，不用你管我，你自己多吃点，我感觉你最近又瘦了。” 冯裕安接话道：“景元最近没回来，小曼每天担心，吃的就少，可不就瘦了。” 顾景元没怎么吃饭，一直在看大家说话。 旁边陆志豪今天比较关注顾景元，他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顾景元。 原来他以前是这样的吗？ 一点声音听不见，全靠一双眼睛。要是哪里看不到，就没法跟人家沟通。 看起来倒是可怜。 谢云舟给顾小曼夹菜：“小曼，你吃，嫂子做的粉蒸肉很不错的。” 顾小曼笑道：“你别管我，你招呼客。” 乔青崖哟一声：“小顾，我们又不是客，云舟你只管给小顾夹菜，我们都学一学。” 顾小曼开玩笑道：“乔工，我就希望你得个跟你一样性子活泼的孩子，那才好呢。” 乔青崖听得直咧嘴：“还是不要了，我小时候特别皮，爬树翻墙、上山下河。孩子还是像他妈吧，好带一些。” 冯裕安给顾景元敬酒：“景元，恭喜你顺利归来。” 顾景元笑着和他喝了一杯酒：“谢谢冯哥。” 陆志豪又看向顾景元，他发现顾景元今天说话声音比较小。 他又看了看妹妹，六指还没切，又伤了一侧卵巢。 陆志豪什么都没说，低下头继续吃饭。 众人都向顾景元敬酒，顾景元都是微笑着喝下去。 一圈喝下来，他白净的脸变得通红。 顾小曼阻拦大家：“你们别给我哥灌醉了。” 陆青青问赵国栋：“赵哥，你明天是不是要回市里？我跟你一起去吧。” 赵国栋有些迟疑：“你身体好了没？” 陆青青笑道：“我好了。” 顾小曼插了一句：“青青，你再休息一阵子吧，下个星期去医院检查一遍，看看医生怎么说。” 顾景元默默地看着陆青青。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吃过了饭，各人都离去。 当天晚上，顾景元接过做饭的事儿，他特意给陆青青做了一道她喜欢吃的菜，用饭盒装好，送去了女单楼。 等吃过了饭，洗漱完毕，顾小曼把一摞钱给谢云舟：“你把这个给我哥，让他去买助听器。” 谢云舟笑道：“你怎么不自己给他。” 顾小曼斜睨他一眼：“你都支部组织委员了，做思想工作你比我在行。” 说完，她哼着小调开始哄娃。 谢云舟拿着钱出了房门，把顾景元叫进小屋，将等拉开，面对面问他：“景元，明天国栋要去庐州，你跟他一起去一趟，买对助听器。” 说完，他把一摞钱放在桌上：“小曼让我给你的。” 顾景元知道，每当谢云舟喊他名字的时候，就是要跟他说事情，或者说，要教他一些道理。 顾景元点了点头：“好。” 谢云舟笑一声：“我还以为你要拒绝。” 顾景元笑了一声：“云舟，我想明白了，我死犟着不肯接受你和小曼的帮助，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们是一家人，你们帮助我，我好了，有能力，我也能帮你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咱们这个家的力量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第544章 你居然是这样的妹夫 谢云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景元，你长大了，小曼再也不用为你担心了。” 顾景元看着谢云舟回道：“云舟，谢谢你。” 谢云舟嗯一声：“景元，既然你长大了，我就把你当男子汉了，你对目前的情况有什么计划吗？” 顾景元被谢云舟问这个问题，没有像以前一样害羞脸红，而是很平静地回道：“云舟，我不想退缩，我想向你一样，勇往直前。” 谢云舟笑了一声后问道：“你说具体点，哪方面？” 顾景元垂下眼眸轻声道：“我想，我想和青青在一起，可我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 谢云舟略微思索后问道：“为什么呢？你之前不是怕连累她吗？” 顾景元过了好久之后才道：“云舟，那天陶国安杀红了眼，我看到他的铁钎都害怕，可是青青没有跑，她捡起砖头就冲过去打陶国安。 云舟，我长这么大，有两个人为我打架。一是小曼，二是青青。云舟，不会再有别人肯为我拼命的。 云舟，我现在是正式工了，我会努力升职，多写稿子，多挣钱。 我觉得，青青不会嫌弃我穷的。” 谢云舟点头后道：“勇往直前也要讲究方法，不能莽撞。 你看裕安，他刚开始按兵不动，天天带着小杨喝酒，等全厂都知道小杨是个酒桶，裕安的机会就来了。” 顾景元刚才还严肃，看懂谢云舟的话后笑了一声：“冯哥智勇双全。” 谢云舟慢慢说道：“你要先确定她的心，如果她的心里有你，剩下的，就看你的诚心。” 顾景元迟疑片刻后问道：“要怎么表达诚心？” 谢云舟咳嗽了一声后道：“我送你八个字，锲而不舍、死皮赖脸。” 顾景元没看懂：“云舟，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谢云舟伸手从旁边书架上取下纸笔，写下八个字递给他。 顾景元看完后惊诧地看着谢云舟，在他心里，妹夫是谦和温润的正人君子。 他从来没听到妹夫说过一句粗话，没想到妹夫居然送他死皮赖脸四个字。 谢云舟面对顾景元迷茫、震惊的目光，避开他的目光：“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儿早上你起来早点做饭，给青青送一些过去。” 说完，谢云舟鬼撵一样跑了。 等回到房里，顾小曼已经成功把两个孩子哄睡着，正翘着脚趴在床上看杂志。 外头卖的闲书越来越多，她经常买点花里胡哨的书回来看，调剂一下生活。 “钱给了？” “给了。” 顾小曼狐疑道：“你怎么慌里慌张的？” 谢云舟已经镇定下来：“我没有，你看错了。” 顾小曼眯起眼睛睨着他：“你有。” 谢云舟见她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走过来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低下头就亲起来。 顾小曼在他肋下掐了一把，他才松开她。 “景元问我怎么追女人。” 顾小曼的杏眼睁大：“你在胡扯什么？” 谢云舟笑：“那我换个文雅的说法，景元想知道，怎么赢得美人芳心。” 顾小曼的双眼从他身上扫过，轻笑一声：“他问你干什么，你又不懂。” 谢云舟眯起眼睛，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是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吗？” 顾小曼想起他以前动不动就脸红、耳朵根子红的样子，故意逗他：“那回在杏花公园，我走累了，想让你背我，你扭捏的跟新娘子似的，好像我是个强迫良家少男的女土匪。 那年我们刚订了婚事，你让我去小红楼给你清点家具。我进门的时候可紧张了，结果完全是我想多了。 后来我们领了结婚证，我总担心你要欺负人，没想到你破戒之后居然还能继续熬下去……” 不等她再说下去，谢云舟已经扑过来将她按在床上，伸手将灯拉灭。 这回他一点不斯文，直接将她新买的薄薄的小衣撕开。 顾小曼大惊，我靠，男人果然不能激，就这几句话，他就变成野兽…… 谢云舟这次没有细细磨她，很快就直奔主题…… 顾小曼感觉自己玩脱了，但是她后悔也来不及了。 谢云舟中场停顿了几秒钟，沙哑着嗓子在她耳边道：“小曼，我今天，想彻底放肆一下。” 好汉不吃眼前亏，顾小曼立刻认输，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软着声音道：“云舟~我爱你~” 谢云舟心里欢喜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在夜里用这么软和的声音跟他说这话，他低头亲她一口：“小曼~我更爱你~” 顾小曼以为说句好话能让他温柔下来，没想到他越来越放肆~ 她以为他已经是两个娃的爹，应该开始清心寡欲了。 她忘了他才26岁，爱妻在房中挑衅他，又跟他示爱表白，他彻底丢掉正人君子的皮囊。 他凑到她耳边越说越放肆~ “小曼，那次从杏花公园回去，我晚上睡不着，一直想你。后来梦里梦到你~” “你梦到什么了？” “在那之前梦到你，都是和你一起出玩，拉你的手。那天晚上，我梦到像现在这样对你……” 顾小曼伸手拧他一下，被他握住，反扣在枕头上。 “小曼，那天我带你去小红楼，抱你的时候，我身上涨的好难受，一天都涨，我不敢碰你，我怕我忍不住……” “小曼，后来你去上大学，我一个人回厂里上班，我每天都想你，每天晚上抱着你给我做的小老虎睡觉。你放寒暑假回来，我白天看着你，晚上一个人睡不着……” “你现在都不抱小老虎了。” “我有你了，什么都不要。后来我们领了结婚证，我每天都想这样对你。等我们办了婚礼，你说一天两次你受不了，可我还想要更多……” “小曼，这就是最真实的我。我爱你，时时刻刻都想占有你……” 顾小曼被他全方位钳制住，拧他都没法出手。 第二天早上，顾小曼把两个孩子拉过来挨个喂饱，然后继续睡觉。 谢云舟见她懒懒地躺在那里，俯身低头在她脸上亲一口，然后把两个孩子抱出房门。 第545章 狗头军师 顾景元拎着两个大饭盒出门了。 谢云舟什么都没问，在客厅沙发上给孩子们换尿裤、洗屁屁、洗脸，然后把孩子们放在圈椅上，开始吃饭。 顾景元拎着两个饭盒径直去敲陆志豪的门。 陆志豪打开门。 顾景元把两个饭盒递给他：“志豪，你和青青的早饭。” 陆志豪看着两个饭盒陷入沉思。 顾景元一直这样伸着手，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十几秒，陆志豪接下饭盒：“谢谢。” 回家后，顾景元吃饭的时候不时发怔。 谢云舟喊了一声：“哥。” 顾景元听不见。 谢云舟用手指扣了扣桌面，顾景元感觉到了，然后看向他：“怎么了云舟？” 谢云舟问道：“送过去了？” 顾景元点头：“送了？” 谢云舟嘱咐道：“吃了饭跟国栋走，回来后继续送。” 顾景元想起死皮赖脸四个字，有些臊得慌，捏了捏筷子，回了一个字：“好。” 顾景元速度很快，第二天中午就到家了，戴上了新的助听器。 顾小曼十分高兴，对着他喊道：“哥！” 顾景元笑道：“小曼，小声点，我能听见。” 顾小曼笑道：“听得见就好。” 顾景元把剩下的钱还给顾小曼：“小曼，这一对助听器比以前那一对好，更贵一些。” 顾小曼接过钱：“有好的咱就买好的，对耳朵更好。” 顾景元失聪一个多月，他开始频繁找家里人说话，很快适应有声音的世界。 他开始正常工作，但是一日三餐会给陆家兄妹送饭，都是他亲手做的，每顿饭还有些水果。 他完全复制了那年谢云舟给离家出走的顾小曼送饭的手法。 陆志豪休息的时候，他送给陆志豪。陆志豪上班，他送去金燕屋里。 陆青青不要他送饭，他就抱着饭盒可怜兮兮地站在楼下。 顾小曼看的着急，这个傻子，光送饭有什么用，你得开口说啊。 当天，冯裕安过来玩的时候，顾小曼跟他说悄悄话。 “裕安啊，你帮我个忙。” 冯裕安奇怪：“什么事？” “我哥遇到困难了，你帮我开导开导他吧。” 冯裕安更奇怪了：“景元遇到了什么事情，你和我师父还解决不了？” 顾小曼笑道：“我们已经尽力了，你再帮一下。” 冯裕安十分好奇：“什么事儿，你跟我说。” 顾小曼清清嗓子后道：“我哥，我哥天天给青青送饭，也不知道要送到什么时候去。” 冯裕安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为这事儿啊，你是不好去问，我师父是妹夫，也确实不好跟他说太多。 你放心，这事儿交给哥，哥去跟他谈谈。” 顾小曼笑道：“那就麻烦你了，好好跟他说，别给他出馊主意。” 冯裕安呸一声：“什么叫馊主意，管用的就是好主意。” 冯裕安立刻赶去厨房给顾景元帮忙。 “景元啊，你这天天送饭，送哪里去了啊？” 顾景元有点窘迫：“青青受伤了，不能吃食堂的饭菜，我给她做了些好吃的。” 冯裕安哦一声：“那你送饭的时候有没有跟她说什么啊？” 顾景元更加窘迫了：“没，没有。” 冯裕安笑一声后道：“那你今天送饭的时候跟她多说几句话啊，比如说看看她今天穿了什么衣服，说这衣服好看，或者她今天起得早，问她有没有做什么事情，有没有去操场上逛逛。” 顾景元有些吃惊，他看了冯裕安一眼，想起以前冯裕安整天围着杨秀丽叽叽呱呱。 “我知道了，多谢冯哥。” 冯裕安笑道：“你夸她的时候要不着痕迹地夸，先扯别的话题，比如说今天天气有点闷热，你早上起来有些吃不下饭，然后趁机问问她胃口怎么样，这种天气想吃什么，这样就知道了她的喜好。 然后你说自己出汗了，问她头发那么长热不热啊？然后趁机说你今儿这发夹真好看，显得你头发又黑又多。” 顾景元一张俊脸上全是震惊。 在客厅里偷听的顾小曼差点笑出声。 冯裕安传授了一套秘籍，信心满满地回到客厅。 当天晚上，顾景元送饭的时候，期期艾艾道：“青青，你下午没出门吗？” 陆青青接过饭盒：“景元哥，你别给我送饭了，我好了。” 顾景元哦一声：“你什么时候去医院检查？” “后天去。” 顾景元心里一喜，后天三值白班，陆志豪要上班，没空陪她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 陆青青往后退了半步：“不用了景元哥。” 顾景元想了想之后道：“青青，我今天去买菜，街上多了家卖豆腐的，他家的豆腐挺好吃的，我买了，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陆青青点头：“谢谢景元哥。” 顾景元又道：“青青，我菜园里种的菜不知道为什么死了一些，你能帮我去看看吗？” 陆青青点头：“好。景元哥，我先上去了。” 说完，她拎着饭盒飞奔而去。 顾景元有些沮丧，他好像说了一堆的废话，一句夸赞之语都没有。 冯裕安发现这方法不适合顾景元，他很快找来另外一个军师，乔青崖。 乔青崖听完后先是一顿哈哈大笑，然后把冯裕安贬一顿：“裕安，都说你机灵，你怎么忘了景元最大的优点啊！” 冯裕安笑道：“乔工，你是说景元长得好看？” 乔青崖一拍大腿：“对啊，景元长得多好看啊！我要是女人，看到景元第一面，肯定会爱上他的脸。 云舟给小顾送饭，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送饭，后面一堆的殷勤都来了；你嘴巧，连小杨都被你灌醉了。 景元压根不需要啊，他只需要把自己收拾的好看，要是喜欢他的姑娘，谁能扛得住啊。” 冯裕安哟一声：“乔工，你多才多艺，长得也好看，然后把王萍迷得五迷三道的。” 乔青崖笑着骂道：“滚滚滚，我们那叫两情相悦。” 两个狗头军师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了半天，然后去找顾小曼要经费。 顾小曼笑着给了些钱：“你们两个净出馊主意。” 乔青崖笑道：“放心，这次肯定能行 ！” 两个狗头军师拉着顾景元出去买衣服买鞋子，把顾景元打扮的风度翩翩。 第546章 老将出马一个顶仨 顾景元再次拎着饭盒去女单楼送饭，陆青青倒是没有太惊讶，其余女生都忍不住站在窗口偷看。 陆青青看着楼下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想起他曾经和副处长的女儿相亲的事情，伸手关上了窗户。 这次陆青青压根没下楼。 顾景元沮丧地把饭盒放在了陆志豪屋里。 陆志豪什么都没说，他不支持不反对。妹妹大了，他不好再给妹妹做主。 顾景元回家就把衣服换了。 顾小曼在亭子里跟三个狗头军师说话，看这情况后小声道：“乔工，看样子你这办法也不行。” 乔青崖挠挠头：“为什么这样也不行啊。” 谢云舟笑道：“青崖，你明天打扮的风度翩翩，小王肯定会生气。” 冯裕安笑道：“就是就是，乔工，女人在这方面的嫉妒心可是很强的。” 顾小曼看向他们三个，心里骂道，三个老六，没一个中用的！ 凡事还是得靠自己。 顾景元放弃了狗头军师们的办法，完全按照自己的方法去做事情。 陆青青去检查身体，他请假，非要跟着一起去。等她去市里上班，他每隔两天去一趟，默默地帮着干活，给她带好吃的。 天热了，他买了台风扇送给她，还有蚊香、花露水、蚊帐…… 他这样用心，大家都看在眼里。 可他什么也不说，别人不着急，顾耀堂先着急了，他拉住儿子直接问道：“景元，你是不是想让青青给你做屋里人？” 顾景元的脸爆红：“爸。” 顾耀堂骂道：“天天就知道跟老子犟，见到女人就怂。没用的东西，你长那张嘴就会吃饭是吧！ 傻种，找屋里人就要找把你放心坎里的！ 遇到能为你拼命的，你还不赶紧，你还等什么，等月老给你炒两个菜啊！” 说完，他直接拉着儿子往正在干活的陆青青面前一戳，直接了当问道：“青青啊，我问你个问题。” 陆青青抬起头：“顾二伯，怎么了？” 顾耀堂点燃一根烟，稍微委婉点问道：“你今年多大了啊？” 陆青青回道：“22整岁。” 顾耀堂哦一声：“我比你父母年龄都大，今天我托个大，想给你介绍个对象，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陆青青局促起来，讷讷地回道：“顾二伯。” 顾耀堂把儿子往前一推：“说，今天不说，明天我就拿袜子把你嘴堵上，这张嘴不要算了。” 说完，他扭头走了。 顾景元局促道：“青青，我爸说的那个人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得上我？” 陆青青低下头开始记账，片刻后道：“你之前不是要去相亲了吗？” 顾景元忙道：“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有相亲过。谢伯父给我介绍对象，人家条件那么好，我没去。” 说完后顾景元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好像陆青青条件不好一样，他又立刻补救：“我是说，我不想离开龙湖镇。” 说完，他想起陆青青已经离开龙湖镇。 他很沮丧道：“青青，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 陆青青嗯一声：“我知道。” 顾景元再次鼓起勇气道：“青青，我爸的意见，你，你同意吗？” 陆青青过了好久才道：“景元哥，我身体受伤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生出孩子。” 顾景元忙道：“不要紧的，医生说了，你只是伤了一半，另外一半还是好的。” 为了此事，顾景元恶补了很多女性生理知识。 这次，他终于机灵了一下：“就算没有孩子也不要紧，我本来，本来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陆青青没有说话，继续低头算账。 顾景元挠挠头。 外头，顾耀堂对着儿子挤眉弄眼的，顾景元先出去。 “爸。” 顾耀堂把他拉到角落里小声道：“成了。” 顾景元有些惊诧：“怎么就成了？” 顾耀堂恨不得对着这个傻儿子的头拍一下：“女人不拒绝你，那就七七八八了。你最近多跟她说说话，多关心关心。 找个机会，找个机会……” 顾耀堂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往儿子身下盯了一眼：“景元，男人不能太斯文了。你是个男人，你晚上难道从来不想女人吗？” 顾景元慌忙去看四周：“爸，你快别说了。” 顾耀堂呸一声：“怎么不能说，哪个孩子不是这样来的！想女人又不丢脸，你总不能等着女人来主动吧？” 顾景元忙道：“爸，没结婚，不能，不能……” 顾耀堂又骂道：“还跟老子装斯文，老子说的是让你拉拉她的手什么的，你想什么呢！” 顾景元的脸再次爆红。 顾耀堂哼一声：“听老子的，错不了，你动作快些，过几天我去找小陆说，然后筹钱盖房子。 去，晌午你出钱，多买些好饭菜来。 吃饭的时候给她夹菜，长那个嘴要多说话，要告诉她你有多想跟她在一起，多想把她娶回家。” 顾景元忙道：“爸我去买饭了。” 吃饭的时候，顾耀堂一个人跑去二楼，工人们凑在一堆吃饭，顾景元和陆青青单独吃。 他不停地给陆青青夹菜。 陆青青一直低着头：“你吃，我够了。” 顾景元鼓起勇气道：“青青，我之前攒了些钱，我想再凑点，早点把房子盖起来。你，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陆青青声如蚊蝇：“你盖房子，不用问我。” 顾景元开始跟她拉家常：“之前我打算好好攒钱，先把房子盖起来，后来出了事，我的助听器坏了，小曼给了我好几千。 我这回盖房子，说不定还要问小曼借钱。青青，我感觉自己现在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陆青青想起这个商店后期要花好多好多钱，小声道：“你别问小曼姐借钱，她今年花了好多钱。你要是盖房子不够，我给你凑三千。” 顾景元下意识想拒绝，然后忍住了。 他的脑子飞快旋转，不到两秒钟做出决定：“好啊，我们两个的钱加在一起，肯定够盖两层的。” 当天晚上，顾景元回去宣布自己要盖房子了，钱已经够了。 第547章 赌鬼爹闯陆家寨 顾小曼咦一声：“哥你哪里来的钱？” 顾景元小声道：“青青给了我三千。” 顾小曼非常吃惊，片刻后笑道：“那挺好的，正好我今年花钱太多了，这样我就不用给你出钱了。 既然青青给你出了钱，你回头早点帮她把户口挪过来啊。” 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盖房子陆青青出了钱，以后在家里地位不会低。 就赌鬼爹那个尿性，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说出一些戳人心窝子的话。 赌鬼爹最现实，看在钱的份上，他轻易不会跟儿媳妇吵嘴。 顾景元嗯了一声，然后抱起芒果逗他玩。 顾耀堂是个利索人，这头陆青青给顾景元凑钱盖房子，他立刻去找陆志豪。 陆志豪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此事。 顾耀堂开始催二人领结婚证，他振振有词，不领结婚证，你好意思要人家的钱？ 到此时，陆家兄妹终于要开始正式面对老家的二叔。 三人要一起回老家，顾小曼有些不放心。 顾耀堂对女儿拍胸脯：“我去！你给我点钱，两个孩子婚事合法，谁也不能拦着！” 顾耀堂带着三个孩子去了一趟陆家老宅，顾小曼在家里翘首以盼，一个星期后，四人顺利归来。 陆青青的户口正式挪了过来，顺带和顾景元领了个结婚证。 顾耀堂仿佛打了胜仗的大将军一样，一边吃一边吹：“那个陆老二把我骂的狗血淋头，骂我们拐骗妇女，还拎着扫把把志豪揍了一顿！ 呸，叫唤了半天，还是想要钱。 我直接问他，要多少钱。 他狮子大张口，问我要两千，我一口答应了！” 顾小曼奇怪道：“你也没带两千块钱啊，难道你给他假钱？” 顾耀堂嘿嘿一笑：“聪明，我问他陆家老大两口子的坟墓在哪里，然后让志豪把陆家几个老长辈都请了过来，一人送一条烟。 我去亲家坟头烧了二斤纸钱，在最上面那张纸上面写了三个字：两千万，感谢他们把女儿给我做儿媳妇。”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爸，你这方法不错，陆家二叔不得生气啊。” 顾耀堂端起酒杯豪气干云地喝一口：“他气个屁，志豪和青青只跟他过了两年，后来就分家了。 我当着陆家所有人的面，给亲家两千万，给陆老二两百块茶水钱。 我告诉他，两百块钱收下，以后侄儿还是他侄儿，要是非要两千，我就要守在陆亲家坟头不走了，让陆亲家去跟他商量！” 顾小曼夸道：“爸你胆子真大，那可是别人的地盘。” 顾耀堂哼一声：“你就会跟老子凶，怕什么，陆家其余房头的人又不想和志豪闹崩。各房得了我一条烟，都帮我说话呢，这事儿不就成了。” 顾小曼又夸道：“爸你这回立了大功劳，给我哥划拉个屋里人。” 顾耀堂十分得意：“你们两个小砍头的，记住老子的功劳就好，以后别给老子算以前的旧账。” 顾小曼轻哼一声：“功劳是功劳，账是账，哪能混为一谈。” 顾耀堂骂道：“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老子做再多都没用是吧？” 顾小曼从抽屉里摸出三十块钱给他：“给你放三天假，你去玩吧，玩好了继续去给国栋帮忙。 少跟我提功劳，这些都是你该干的。那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我凭什么记你的功劳。 别提功劳，我还能记你点好。谁给我提功劳，我就给谁算账，你先考虑考虑你算账能不能算的赢我。” 顾耀堂气得鼻孔张得老大，然后飞速拿走三十块钱：“看在两个孙子的份上，老子不跟你计较！”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向顾景元：“哥，恭喜你啊。” 顾景元笑了笑：“谢谢小曼。” 谢云舟接过话题：“志豪，下个月和裕安一起去考值长证。有两个老值长快要退休了，肯定要提前提两个班长过去，班长一动，底下都要动，你这个副司炉干了这么久，也该动了。” 陆志豪点头：“好，我听谢工的。” 谢云舟笑了一声：“都是亲戚，不用这么客气。” 顾小曼笑道：“这该怎么叫呢。” 陆志豪忙道：“我是和景元有亲，咱们这拐了一道弯，又不是同宗，你们还跟以前一样叫我。” 谢云舟点头：“那我们就还跟以前一样叫，各叫各的。” 顾小曼道：“爸，盖房子的事儿先不提，先把他们两个的正事儿办了，你那屋里也住得下，先挤一挤。 志豪，你有什么要求没？” 陆志豪摇摇头：“我没有要求，顾伯父那屋里两个房头，暂时能住得下，不要着急盖房子。 大院里一家五六口挤在一起的都有，而且青青平常在市里的时间比较多。” 顾耀堂无所谓，他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市里。 在市里多自由啊，吃住免费，他白天干点活儿，晚上随便玩。 陆青青今天有些不大好意思，早就抱着葡萄去后院玩去了，没有听大家的聊天。 金燕笑看着顾景元：“景元，恭喜。” 顾景元有些不好意思：“金燕姐，谢谢你前一阵子帮忙照顾青青。” 金燕笑起来：“这是我和青青之间的情分，跟你不相干。” 正说着呢，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曼。” 五月份，温度已经不低了，因为住一楼，顾小曼经常开着门。 听到敲门声，她一抬头，然后一下子弹了起来：“小志，小志！” 她一阵风一样窜了过去，一把抱住陈志泽，这次没亲她，而是伸手摸摸陈志泽的脸：“小志你来了。” 陈志泽又换上了男装，头发剪短了，看起来风度翩翩。 她伸出一只手抱住顾小曼的腰，对着她微笑：“我想你了。” 这话一出，屋里人都安静下来。 谢云舟抬眼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男孩子”面带笑容，微微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深情款款”地说：“我想你了。” 明明那是他的妻。 得亏大家知道陈志泽是个女的，不然非得打起来。 顾小曼笑眯眯道：“我也想你，可惜我走不脱。你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心声，所以来看我的。” 别人都觉得肉麻，只有陈志泽的笑容变大：“我饿了， 有饭吃没？” “有，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陈志泽的手从顾小曼的腰间挪开，谢云舟这才起身，笑着打招呼：“小志来了。” 第548章 领导的嘴骗人的鬼 陈志泽笑道：“谢师兄好。” 说完，她看向顾景元，很温和道：“景元。” 顾景元笑着起身：“陈姐来了，你坐，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陈志泽笑着点头：“谢谢景元。” 顾小曼接过陈志泽的小背包，让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水。 陈志泽很潇洒地坐下，她看了顾耀堂一眼，微微点头致意，叫了声顾叔。 顾耀堂心里直喊娘，这丫头上回来的时候还扎两个小辫子，这回又变成个爷们了。 乖乖，这看起来真像个爷们儿啊，就是脖子里没有喉结，一般男人也没这么白。 陆青青抱着葡萄进了屋：“小曼姐，来客了。” 顾小曼笑道：“嫂子，小志来了，你以后别喊我姐了，你喊我的名字。” 刚领了结婚证的陆青青还有些不大适应，闻言嗯了一声：“我去给景元哥帮忙。” 顾小曼接过孩子：“辛苦嫂子。” 陆青青对着陈志泽笑了笑，陈志泽也微笑点头示意。 等陆青青一走，陈志泽问道：“景元成家了？” 顾小曼嗯一声：“才定下来。” 陆志豪很有眼色道：“谢工，小曼，我先回去了，晚上还要上班呢。” 他第一次把妹妹单独留在这里。 金燕也跟着告辞。 陆青青现在是顾家人，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事。 顾小曼没有贸然问陈志泽有什么事情，而是跟她扯闲篇，说自己上班的事情，说自己的商场，还有前一阵子堂妹的事情。 听说顾小荷夫妻两个都没了，陈志泽有些恍惚：“都没了？” 顾小曼点头：“那个暴徒杀红了眼，要不是青青，我哥也要遭殃。” 陈志泽有些唏嘘：“小曼，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顾小曼点头：“可不就是，以前觉得她有时候烦人。可是这人一没了，想起来心里又有些唏嘘。 我们还在一天天变老，她永远停在了22岁。 最让人难受的是，她当时怀孕四五个月，孩子都成型了。” 陈志泽皱眉：“这种天杀的狂徒少有，偏偏让她赶上了。” 顾小曼转移话题：“小志你在庐州怎么样？工作是不是很忙？” “是有点忙，本来打算最近回家一趟，结果有事耽误了。整天在那里怪无趣的，来你这里看看。 你这小房子装修的还挺漂亮的，大院里也挺漂亮。” 顾小曼笑了笑：“小志，你以后可以常来。” 她知道，陈志泽住的大院也挺不错。 不过陈志泽在那里仿佛一叶浮萍，没有人理解她，除了不理解就是诽谤，还有欺辱和挤兑。 机械厂对陈志泽来说，就是个谋生的地方。 顾景元很快做好了一碗面，端给陈志泽：“陈姐，时间仓促，给你下了碗面先垫一垫。” 陈志泽接过碗：“谢谢景元。” 在陈志泽吃饭的时候，顾小曼抱着两个孩子回房，把他们喂饱，然后塞给吴嫦娥和陆青青，她陪着陈志泽。 谢云舟和顾景元去上班，顾耀堂出去鬼混。 吴改霞找到条抹布在家里擦来擦去，阿狸躺在后院廊下的一个窝里，富贵趴在窝旁边，小橘一会儿睡在阿狸肚子下，一会儿睡在富贵身上，调皮的很。 陈志泽吃过了一碗面，推开碗，见屋里已经没人了，她双手握在一起，十指交叉。 顾小曼提议：“小志，我们去后院亭子里玩好不好？” 陈志泽点头，跟着顾小曼去了亭子里。 到了亭子里，陈志泽看了看外面的花盆，还有墙角的小鱼池，笑道：“小曼，你这个小院子还挺有意思的。” 顾小曼轻声问道：“小志，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陈志泽嗯一声。 顾小曼想了想，工作？不会，陈志泽的智商没得说，就机械厂大部分活儿，小学毕业都能干。 钱？也不至于，机械厂的收入足够她生活的很好。而且机械厂的福利也很好，一个单身女职工，基本上不用花什么钱。 “小志，是不是那些人又找你麻烦了？” 陈志泽笑了笑：“没有。” “那是什么事？” 陈志泽仍旧双手十指交叉，两根大拇指开始互相搅动。 她过了十几秒后才道：“前儿闵处长找我。” 顾小曼心里哦哟一声，这都叫闵处长了，难道吵嘴了？ “闵叔他找你做什么？听说你们一起参加了好多协会？还是庐州好，毕竟是省会，协会多。” 陈志泽似乎有些烦躁，飞速旋转大拇指：“闵处长说，他到了这个位置，升不上去了。” 顾小曼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温声道：“闵叔这年纪还没成个家，在领导眼里是不稳重，自然是不太好上去。” 陈志泽嗯一声：“他说，想跟我组建个家庭。他有了家室，以后领导们不会再把他当小孩。我在庐州有个家，也不用再单打独斗。” 顾小曼强行忍住笑意，继续温声道：“小志，成家这个事情，固然要看条件，也要看自己的心。 一辈子的时间长着呢，如果心里不情愿，就算条件再好，将来心里也会有怨气。” 陈志泽嗯一声：“我知道，我这次没回去，也是我家里人一直问我有对象没。 小曼，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我对结婚没什么兴趣，现在是新社会，一夫一妻制。要是能给男人纳妾，我保管能当好正房太太。” 顾小曼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志，别瞎说，那是因为心里没有那个人，所以才不在意。 而且以前的正房太太哪个没有两三个儿子傍身。生孩子是会要命的，以前又没有计划生育，一直生生生，谁知道哪天就生死了。都有几个儿子了，还是命要紧，把男人给小妾也挺好的。” 陈志泽笑了一声：“我胡扯的，你别当真。我一直把闵处长当朋友的，甚至当长辈。 他说事关他的前程，别的小姑娘都嫌弃他年龄大，所以想跟我搭个伙，一起把这事儿了了，以后我仍旧想干什么干什么，他绝对不管我。 我本来想拒绝，但他之前帮过我的忙。可是我没有结婚的想法，事情僵住了。” 顾小曼很想笑，什么叫绝对不管你，等他成了你男人，你看他会不会往你跟前凑。 果然，领导的嘴骗人的鬼。 脾气再好的领导，也是一肚子心眼。 第549章 陈志泽的苦恼 顾小曼没处过三十五岁的男人，应该也不至于就清心寡欲到从来不管老婆吧？ 这两个人成天在一起玩，要说没感情肯定是假的，肯定是陈志泽迈不开那一步。 她是当男孩子养大的，她小时候生理都有点异常，她想把自己藏起来，不想让别人看见她曾经的伤口。 想了一会后，顾小曼温声道：“小志，我想问你个问题。” 陈志泽看着她：“你问。” 顾小曼诚恳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一个人过下去？” 陈志泽看着顾小曼，思索了几秒种后才道：“是的，我没有成家的打算。 我以前一直很孤僻，男生不跟我玩，嫌我是女的。女生也不跟我玩，嫌弃我像个男人，怕带坏了她们的名声。 我以前没有朋友，只有家人。 上大学后，你从来不嫌弃我，带着金萍跟我玩。小曼，谢谢你的包容和接纳。” 顾小曼伸手轻轻摸摸陈志泽的短发：“小志，我很喜欢你，雌雄莫辨也是一种美。你身上，同时有女性的柔美和男性的坚毅。 你若是个男子，必定迷倒众生。你现在是个女子，在我眼里，也是独一无二的。 小志，没有完美的人。我们的残缺，就是我们的美。” 陈志泽笑了笑：“小曼，你这一张嘴真会骗人，怪不得谢师兄被你骗的团团转。” 顾小曼哈哈笑：“小志，我这是跟闵叔学的啊。 闵叔他骗你呢，什么叫小姑娘嫌弃他老。以他的家世，他要是愿意，多的是小姑娘对他扑过去。 到了闵叔这个年龄，他看淡了女色，可能更看中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吧。” 顾小曼编不下去了，闵学东一个老光棍，他看淡个屁的女色啊，他都没近过女色。 说出去谁信啊，这种大家庭出来的子弟，三十五岁了，穷、没对象，就剩个光头副处。 陈志泽笑了笑：“小曼，你也在骗我。” 顾小曼哈哈笑：“小志，你知道我在骗你，也知道闵叔在骗你，可你还是来问我，你怎么不想想，这是为什么呢？” 陈志泽又开始转动手指：“小曼，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可我又不能立刻找个对象塞给他。而且他要是成了家，我不会再去找他了。” 顾小曼笑道：“小志，这事儿有点难，我实在是帮不上忙。你如果帮了闵叔，你们这辈子就分不开了。” 陈志泽有点恍惚，她从来没想过要跟谁一辈子绑在一起。 陈志泽讷讷问道：“小曼，你和谢师兄会吵架吗？” 顾小曼想了想：“没吵过，吵不起来，我生气的时候，云舟要么劝我，要么不说话。” 陈志泽吃惊道：“他难道不会生气吗？” 顾小曼笑道：“会啊，他生气的时候也不说话。云舟是个闷葫芦，他心里想什么很少会说出来。 有时候我怕他一个人生闷气，我不光要猜他的心思，还得哄他。这是他唯一的缺点，别的方面都特别好。” 陈志泽惋惜道：“小曼，你这么有趣的人，谢师兄这么孤言寡语，你岂不是寂寥。” 顾小曼笑起来：“不会啊，他虽然话少，但不傻的，他会捧场。 我刚怀孕的时候，他把小乔骗过来唱歌给我听。我平常无聊，他把裕安叫过来玩。 嗯，现在哄我少了，他现在回来就先看孩子。” 陈志泽笑起来：“谢师兄是个好父亲。” 顾小曼温声道：“小志，别想那么多，先问问自己的心。 如果你是铁了心要一个人过，回去就拒绝他，当断则断，不然反受其乱。 不要担心丢了这个朋友，人这一辈子，很多缘分都是阶段性的，没有张三，还有李四和王二麻子。 如果你不是铁了心要独身，闵叔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家在庐州也算有几分势力，而且他为人谦和，对朋友和家人比较体贴。 我说句大实话，你性子冷淡，给你配个同龄的小伙子，一来你嫌弃他幼稚不懂事，二来你身体遭不住。” 陈志泽虽然冷淡，她不是什么都不懂，闻言瞟了顾小曼一眼：“你要不要多锻炼身体？” 顾小曼拒绝：“我天天带孩子上班都累死了，不想锻炼，放过我这个懒人吧。” 陈志泽端起桌上的茶杯，往后靠在椅子上，椅子四条腿只有两条腿着地。 她把椅子当摇椅，慢慢晃动起来。 “小曼，这些话也就你能跟我说了。 我如果跟别人说，大家都会劝我赶紧答应。闵家有什么不好啊，闵处长仪表堂堂，因为插队被耽误了，不然孩子都生了一串儿。” 说到这里，陈志泽眯上眼睛，悠然地晃动摇椅：“小曼，我和闵学东，我们像朋友，像兄弟，我想象不出来和他做夫妻是什么样子。 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认真学过怎么做个女人。可能他没见过我这样的人，所以一时好奇。 我现在贸然答应他，如果将来他发现我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岂不是耽误他。” 顾小曼哈一声：“小志，他都三十五了，他还怕耽误什么，耽误你才对 ！” 陈志泽笑起来：“小曼，闵处长帮过你那么多忙，你居然还向着我说话。” 顾小曼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小志，别想那么多，凭着自己的心意走。 当我们犹豫不决的时候，跟着直觉走。很多时候，直觉是最高维度的我们。 我们有思维的时候，会想东想西。现在你想象一下，假如你是个傻子，失去了思考能力，这时候你会不会靠近他？ 傻子的选择才是最真诚的。” 陈志泽笑道：“这倒是，小曼，你骗人的鬼话真多。我再跟你说下去，明儿就要去领结婚证了。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嘴上是帮我的，心里是帮闵处长的。” 顾小曼哈哈笑：“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是在帮我自己呢。” 陈志泽笑了笑，看着院子里洒在地上的阳光：“小曼，跟你说话真舒服。 我在机械厂没朋友，偶尔闵处长找我，我们虽然能玩到一起去，但也不能像跟你在一起时一样想说什么说什么。” 第550章 老实人闵学东 顾小曼剥了一颗糖塞进陈志泽嘴里：“吃糖，甜甜嘴。 小志，别想那么多。愁也一天喜也一天，就算明儿天塌了，今天还要歌舞升平。 别恼，我唱歌给你听。” 陈志泽笑道：“好啊。” 顾小曼从屋里扒来一把琵琶，瞎唱给她听。 “把酒叹平生 把往事熬成药 一秋风雨敬桑田 从此无年少” 这歌词陈志泽听得有些恍惚。 顾小曼立刻换了调调。 “花了八千多 娶了个老婆 不做饭不洗锅 吃的还挺多” 陈志泽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小曼在亭子陪了陈志泽整整三个小时，先是劝慰，然后唱歌给她听，说笑话给她听。 陈志泽从刚来时的淡然，到最后笑容满面。 等到谢云舟下班回来，看到陈志泽在后院里舞动她的绳镖，顾小曼站在亭子边鼓掌。 吴嫦娥和陆青青一人抱一个孩子站在顾小曼身边，两个孩子也兴奋地哦哦叫。 陈志泽手里的绳镖仿佛长了眼睛一样，在空中飞舞，看得谢云舟心惊肉跳。 谢云舟看了不到一分钟，陈志泽停了下来，最后顺利收镖。 “谢师兄回来了。” 谢云舟点头：“小志的身手真好。” 跟着一起来的乔青崖心里直喊我滴个乖乖。 顾小曼笑着打招呼：“乔工来了。” 乔青崖笑道：“你们玩呢，小志来了。” 陈志泽点头：“乔工好。” 乔青崖笑眯眯道：“你们玩得好热闹。” 顾小曼开玩笑道：“乔工，你怎么不回去照顾萍萍。热闹是我们的，跟你可没关系。” 乔青崖笑起来：“看看，我哪敢不回去，我来问云舟要两样东西，等会儿就要回去做饭呢。” 正说着呢，外头客厅里突然传来动静。 富贵对着门口汪汪叫起来。 谢云舟一转身，欣喜道：“闵叔来了！” 陈志泽微微迟疑，捏紧了手里的绳镖。 顾小曼快步下亭子的台阶，往前头客厅而去，掀开帘子，只见闵学东拎着个小包站在客厅里，风尘仆仆。 “云舟，我请了一个下午的假，晚上就要走。” 谢云舟笑着回道：“闵叔坐。” 顾小曼放下帘子进屋：“闵叔来了，正好呢，今天我家里有喜事。” 闵学东哦一声：“什么喜事？” 顾小曼笑着给他倒茶：“我哥订婚了。” 闵学东十分惊喜：“这可真是喜事，景元呢？” 谢云舟回道：“我让他去食堂买几样凉菜，再买点馒头。” “那我来的真是时候，今晚上定要讨杯酒喝。” 说这话的时候，闵学东的目光看着通往后院的门。门上挂了一幅顾小曼亲手串的珠帘，珠帘还在晃动。 透过珠帘，他看到陈志泽的半身。 陈志泽手里拿着绳镖，拾阶而上，往客厅而来。 顾小曼进来的时候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掀开帘子，动作柔美。陈志泽直接用手里的镖挑开珠帘，动作利落。 看到闵学东，陈志泽微微笑了笑：“闵处来了。” 闵学东嗯了一声：“小志也在呢。” 顾小曼没事儿人一样招呼他们坐下，陪他们说话。 谢云舟对乔青崖道：“小乔，你把小王带过来，晚上在我家里吃饭吧。你来的时候，帮我把砚秋叫过来，就说闵叔来了。” 乔青崖知道这是需要他陪客，诶了一声：“我这就去叫她。” 闵学东一来，晚上家里开了一桌酒席。客厅太挤了，直接摆在亭子里。 大圆桌摆上，能坐十几个人。 顾耀堂端上碗就跑了，他才不耐烦去陪客。 谢云舟给闵学东倒了一杯酒：“闵叔，等会儿我骑摩托送你和小志去火车站。我就不喝酒了，让青崖和砚秋陪你。” 闵学东笑道：“我初见云舟时，云舟才18岁，稍显稚嫩。一眨眼8年过去了，云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待人接物也越来越周到。” 谢云舟笑着回道：“闵叔，我身无一官半职，只能向闵叔和我爸多学习。” 乔青崖接过酒瓶：“闵处，难得您来我们龙湖，虽然您在龙湖待的时间比我还长，但现在您来是贵客，我们兄弟们一起敬您一杯。” 闵学东很痛快地喝了一杯酒，一边吃菜一边道：“跟你们一起喝酒才有意思，跟那群老官油子在一起，满嘴功名利禄，无趣的很。” 说完，他看了一眼坐在一起的顾景元和陆青青，主动端起酒杯：“景元，我来龙湖的时候，你才6岁。 你刚上学的时候，又聪明又伶俐。天妒英才，给你这遭磨难。看到你现在一切都好，我心里很高兴。 我听说侄媳妇和你一样，幼年不幸，希望你们以后一切都能顺顺利利的。” 顾景元忙站起身，陆青青见状，也跟着起身。 顾景元很恭敬道：“谢谢闵叔。” 陆青青也有样学样，喊了句闵叔。 闵学东笑着摆摆手：“坐下。” 顾小曼带着姐妹们招呼陈志泽、照顾王萍，谢云舟带着兄弟们招呼闵学东。 然而，闵学东和陈志泽全程没怎么说过话。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闵学东看了看时间：“云舟，我得走了，明天早上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 顾小曼看了看这情形，看来得让闵学东和陈志泽说几句话。 她果断道：“乔工，萍萍累了，你带她回去休息吧。小秋，你送他们两个。金燕姐，时间不早了，你带青青先回去。哥，我们两个收拾东西。云舟，你去检查一下摩托车。” 亭子里的人呼啦啦都离去，顾小曼带着兄长火速把碗筷什么都收走，连大圆桌面都搬走了。 亭子里只剩下闵学东和陈志泽，还有石头小桌上的一壶清茶，两个茶盏。 闵学东主动开口：“小志，前儿是我鲁莽了，希望你不要生气。” 陈志泽很平静地回道：“我没有生气。” 闵学东笑了一声：“肯定是小曼把你哄高兴了。” 陈志泽也笑道：“小曼下午陪了我三个小时。” 闵学东看着她，片刻后试探性地问道：“小志，你要跟我一起回庐州吗？” 陈志泽抬头看着他：“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闵学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很老实地回道：“怕你生气，来看看你。” 第551章 放肆的小曼 这个回答让陈志泽接不住话了。 陈志泽轻声问道：“闵叔，小曼跟我聊了很多。” 闵学东笑道：“是么，她跟你说什么了？” 陈志泽用最平静的语言说最雷人的话：“她说你在骗人。” 闵学东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了，他强行吞下茶水，咳嗽一声后道：“也没有骗人，我，我确实想和你在一起。” 陈志泽垂下眼眸：“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闵学东笑道：“我本来也没说你有多完美。” 陈志泽本来想问一直做朋友不好吗，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她知道，没有哪个男人会一直跟非亲非故的女人做朋友。 闵学东和她做了几年的朋友，对她有求必应，是时候该结束朋友的缘分了。 闵学东见她不说话，温声问道：“小志，你讨厌我吗？” 陈志泽摇头：“你很好。” 闵学东正想说什么，忽然看到顾小曼站在廊下对他招手。 陈志泽主动道：“小曼喊你呢，你快去看看。” 闵学东起身：“我马上就回来。” 他大跨步到了廊下，笑着问道：“小曼，什么事？” 顾小曼笑道：“闵叔，你跟我来。” 闵学东很乖顺地跟着顾小曼走。 顾小曼挑开帘子，带着他进了客厅，然后进了小书房，关上了门。 闵学东看到这阵仗，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曼，什么事情还要背着云舟说？” 顾小曼严肃道：“闵叔，事关小志的尊严，云舟我也不会告诉他。” 闵学东哦一声：“那你说。” “闵叔，你近过女色吗？” 这一句话问的闵学东差点跪了下来。 闵学东瞠目结舌，顾小曼6岁跟他读书，他看着她从小女孩长成玲珑少女，又看着她变成大姑娘、嫁给他的好兄弟，儿女双全。 现在，他的弟子已经是个成熟的妇人，当面问他有没有碰过女人。 这，这怎么回答啊？ 说没有？他确实没有，说起来怪丢脸的。 说有？在一个生过两个孩子的妇人面前撒谎，要是被戳穿了，更丢脸。 闵学东仿佛被逼到墙角的小动物，悄悄动了动脚，小声道：“小曼，问这个干什么？” 顾小曼仍旧一脸严肃：“闵叔，你跟小志求婚，这原本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不该干涉，但是小志和我们普通女生不一样。她动过手术你知道吗？” 闵学东点头：“我记得她上大学的时候好像住院过。” 顾小曼嗯一声：“闵叔，小志之所以一直把自己当男生，是因为她以前生理上就跟我们普通女生有点不一样。 我记得她动过手术后，医生说她该有的女性器官都有，不影响生育。但我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对她的心理是有影响的。 闵叔，你忘记我是个女人，我现在跟你探讨学术问题。 我打个比方，就好比一个男人，以前一直阳痿，生怕别人知道。忽然吃了仙药，能行了，但他肯定会时时担心，担心自己以前不行的事情被人知道，你能理解吗？” 闵学东猛烈咳嗽两声后道：“我能理解。” 顾小曼点头道：“所以，小志对这个是很保守的。她一直把自己紧紧藏起来，你懂吗闵叔？ 没有足够的信任，她不会把自己展露给任何人。 当时她住院的时候，我能回避都回避，都是她大姐在照顾她。 除了陈大姐和医生，没有人知道小志以前的秘密。 结婚这件事情，会暴露她以前所有的秘密，所以她会更谨慎。 哪怕她内心能接受你，但她仍然会对两性方面有所回避。 她这次把头发剪了，又换上男装，多少有点回避的意思在里头，你懂吗？” 闵学东的表情凝重起来，也点头：“小曼，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我会谨慎考虑的。” 顾小曼的表情放松下来：“闵叔，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闵学东对她笑了笑：“我知道了。” 说完，他伸手拉开门，一眼看到抱着孩子站在客厅里、盯着书房门的谢云舟。 谢云舟立刻对他笑：“闵叔，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闵学东跨步出了屋子：“等我五分钟。” 闵学东又去了亭子，陈志泽一个人坐在那里慢慢喝茶。 闵学东坐到她身边：“小志，我想跟你说个事情。” 陈志泽嗯一声：“你说。” 闵学东伸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陈志泽面前的小石桌上：“小志，这是我买的一个戒指。 小志，我想和你组建一个家庭，不是一时兴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知道你还有顾虑，这样，这个戒指放在你这里。如果哪天你觉得确实不想答应我，或者你有了更好的选择，你再把戒指还给我。 如果，如果哪天你觉得我值得托付终生，你就戴上这个戒指。 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陈志泽看着他，见他目光柔和，眼中带笑，她垂下眼眸，伸手取过小盒子，揣进兜里。 “走吧，时间不早了。” 闵学东笑着起身：“云舟，走了。” 谢云舟将孩子给许墨春，披了件外套出来：“来了。” 他先把后院门打开，然后将摩托擦了擦，自己先上车：“闵叔，小志，上车。” 三人先后上了摩托车，谢云舟发动摩托车，摩托车突突突响了起来。 顾小曼拉着陈志泽的手：“小志。” 陈志泽对着顾小曼笑了笑，她知道，顾小曼必定是跟闵学东说了什么。 她反握住顾小曼的手：“小曼，谢谢你陪我。” 谢云舟在前头道：“小曼，你们先睡，不用等我。哥，你等我回来再走。” 陈志泽松开顾小曼的手，摩托车出了大门，在大院里绕了几下，出了大院，往火车站而去。 到了火车站广场，谢云舟停车，闵学东和陈志泽下车。 摩托车发动机还在响。 “闵叔，你们的车还有半个小时发车，你们快进站吧。” 闵学东拍拍他的肩膀：“快回去吧。” 谢云舟戴好头盔：“那我先回去了。” 闵学东扭头去看陈志泽：“小志，我们进站吧。” 陈志泽嗯一声。 没走几步，闵学东突然停下脚步，他看到陈志泽手指上正戴着他刚才给她的戒指。 陈志泽一言不发往前走，闵学东笑了笑，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第552章 谢云舟的不安 谢云舟骑车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钟，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 顾小曼洗完澡，许墨春一家三口刚走，顾景元已经把吴改霞送回去了。 顾景元见妹夫回来了，打了声招呼：“云舟，我先睡了。” 谢云舟点头：“你去吧。” 等他洗漱完回房，顾小曼昏昏欲睡。屋里大灯关了，就剩下一盏台灯。 谢云舟悄悄爬上床，将她搂进怀里，低头亲一口后问道：“刚才你跟闵叔说什么了？” 顾小曼微闭着眼睛道：“不告诉你。” 谢云舟又亲一口：“是小志的事情吗？” 顾小曼嗯一声。 谢云舟亲了第三口：“那我不问。”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我好困，我要睡了。” 谢云舟将她抱紧：“过几天裕安结婚，我们一家子都要去。” “去年不是说开春就结婚，这都入夏了。” “说是这个日子更好，我估计是杨总工想拖一拖，订婚结婚赶得太急，好像他急着嫁闺女。” 顾小曼笑了一声：“这个老杨在这上头就死要面子。” 谢云舟将她揽紧一些：“看立场，娶老婆就急，嫁闺女就想拖。” 顾小曼嗯一声，然后翻个身，用后背对着他，伸手摸了摸旁边抱在一起的两个孩子。 谢云舟往前凑了凑，与她紧紧贴在一起。 这一贴，他就不想再分开，又抱得更紧一些，在她后颈那里亲一口：“小曼~” …… 日子慢悠悠往前走，在冯裕安婚礼前一周，谢云舟收到一个包裹。 科大寄来的，他的论文发表了。 打开杂志，他的目光落在作者名字上。 这篇论文是他一个人写的，上报材料的时候，他只带上了王主任的名字，王主任以前也是汽机专业的。 然而，论文发表后，上面有三个名字，他在最前面，中间是王主任，最后面是顾小曼。 顾小曼压根没管他写什么，更没参与他的研究。 谢云舟跳过那个名字，继续往后把论文扫完，然后拿起电话，给闵学东打了个电话。 他办公室的电话本来只能打新安电力内部的电话，他找方厂长，开了这条专线，可以打外部的电话。 方厂长当然乐意，市委和省委组织部的关系，那肯定得好好维护一下！ 所以，谢云舟这部电话是全厂权限最大的电话。 他看了看时间，闵学东快下班了。 果然，闵学东在办公室。 “云舟，怎么了？” “闵叔，最近怎么样？” 闵学东笑道：“还可以，我准备结婚了。” 谢云舟笑道：“恭喜闵叔。” “婚礼定在秋天，到时候你带着小曼和两个孩子过来玩玩，办得比较简单。” 谢云舟又说了一堆恭贺的话。 闵学东听完后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谢云舟回道：“闵叔，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儿？” “你帮我问问文海军毕业了没，毕业后去哪里？” 闵学东哦一声：“怎么了，这小子难道还要使坏？” 谢云舟嗯一声：“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不安，还是问一问为好，我一直感觉他没憋好屁。” 闵学东哈哈笑：“你也会说粗话了。” 谢云舟笑道：“闵叔，最好他不要闹事儿。” 闵学东笑完后道：“行，我明儿问问老秦。” “谢谢闵叔。” “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儿，有空给我打电话。”闵学东主动挂了电话。 谢云舟回去后把论文给顾小曼看。 顾小曼很捧场：“谢工，有了这篇论文，你下半年提副主任肯定没问题了。电力部一等奖，国家重要期刊发过论文，有现场经验，谁都比不过你。” 谢云舟见她毫不在意论文加名字的事情，心里松了口气。 她不在意，说明她从未把文海军放在心里。 没放在心里，不管文海军有什么想法，都是徒劳。 顾小曼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思索片刻后道：“你论文给我看两天。” 谢云舟嗯一声：“我之前抄录的有原始数据，等会儿我给你。” 顾小曼回了个好字。 “过两天裕安结婚，说让我们把两个孩子带去滚床。” 谢云舟笑一声：“去就是，还能赚个红包。” 顾小曼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抬，开始研究他的论文。 虽然她不是机电专业的，大学时学过相关的理论课，理工科是有共通性的。 谢云舟见她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不再说话，默默起身回了书房。 等到冯裕安结婚那天，夫妻两个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去参加婚礼。 婚礼是在龙湖这边办的，连新房都是设在杨家。 冯裕安和杨秀丽的房子分下来了，但还没装修呢。 而且，冯裕安想住小红楼。 小红楼多气派啊，全厂只有厂长、书记、副厂长和总工才有资格住。 住在小红楼里，遇到厂领导们的机会大大增加。 老丈母娘对他也好，虽然老丈人经常黑脸，冯裕安不怕。 只要能提携他，黑脸算什么，他师父也经常板着脸，他早就习惯了。 丈人黑脸，他有老婆帮他。师父黑脸，他找顾小曼告状。 结婚当天热热闹闹的。 谢云舟和乔青崖一起安顿冯家人，迎亲队伍从厂招待所出发，到杨家接到新娘，在生活区里敲锣打鼓转了两圈，又回了杨家。 顾小曼和谢云舟一人抱一个孩子，小姐弟两个最喜欢凑热闹。 到了滚床的环节，杨太太让顾小曼把两个孩子一起放到床上，两个娃娃已经九个月了，放到床上就咕噜噜滚起来。 杨太太十分欢喜：“好好好，两个好乖乖，晌午一人吃条大鸡腿。” 说完，她把两个红包塞进姐弟两个的小手里。 小娃儿抓得可牢了。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冯裕安：“裕安，恭喜啊！” 冯裕安十分高兴：“赶明儿请你和我师父喝酒，你们两个是媒人呢。” 婚礼顺顺利利地度过，办完婚礼，冯裕安又带着杨秀丽回罗集煤矿。 在煤矿大院，冯裕安看到隔壁多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起来还不到两岁，瘦瘦小小的，眼神十分胆怯。 他这才知道，小鱼一年多以前难产而亡。 第553章 商场开业 冯裕安看到小女孩后，拉着老母亲问。 “妈，隔壁那小孩是谁的？” 冯母打岔：“大顺家的。” 大顺是小鱼的大弟弟。 冯裕安不信：“妈，大顺家的孩子这月份不对啊。” 冯母再次打岔：“没结婚就怀上了。” 冯裕安还是不信：“妈，我看不像大顺两口子，这孩子长得黑黑瘦瘦的。” 冯家大哥道：“妈，你瞒着我弟干什么，大院里谁不知道呢。裕安，那是小鱼的孩子。 小鱼死了，生孩子死的，留下个丫头。 她婆婆不想要，小鱼她妈要了过来，听说还问男方要了笔钱。” 冯裕安停下嗑瓜子的动作，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兄长。 “小鱼死了？” 杨秀丽看了冯裕安一眼，然后问道：“裕安，小鱼是谁啊？” 冯裕安回过神：“哦，我家隔壁的丫头。从小死了老子，她妈辛苦拉扯四个孩子，她嫁给了个老头子，好几年没见到她了，没想到人没了。” 杨秀丽有些唏嘘：“这也太可怜了，为什么要嫁个老头子啊，年轻的多好啊。” 冯裕安闷声道：“她妈要的钱多，老头子发财挣了点钱。我还以为她能过上好日子呢，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冯家大哥哎一声：“这丫头从小过多了苦日子，去了婆家就放开了吃，孩子长得太大了。 生的时候她男人出门做生意去了，不在家里。她那个婆婆舍不得送医院，硬让她生，就生死了。 那男人前头就有几个孩子呢，婆婆嫌弃这丫头克亲妈，晦气，说要送人，隔壁婶子把孩子要过来了。 那男人后来悄悄来看孩子，也没说抱走，听说给了钱。” 冯裕安哦一声：“愿意来看也好，不然没爹没娘的，她那个姥姥眼珠子掉钱眼里去了，亲生女儿都能卖，更别说外孙女了。” 杨秀丽哼一声：“过几年再有了后妈，她不是原配生的，亲妈又死了，到时候她老子不一定还会管她。” 冯裕安岔开话题：“吃了饭我带你去外面逛逛啊。” 杨秀丽笑道：“好啊。” 下午两个人出去的时候，遇到小鱼的母亲，身后跟着那个小女孩，瘦瘦小小的，走路都磕磕绊绊的。 冯裕安看着孩子，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杨秀丽下午回来的时候，买了好大一包零食，给冯大哥家的小孩一半，给隔壁小女娃送去一半。 小鱼的事情在冯家没有惹起任何风波，冯裕安没有再问，冯母也不提。 等回到龙湖镇，杨秀丽弄了二斤酒，把冯裕安灌个半醉，然后把他洗干净扒光扔到床上…… 冯裕安醒来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该上班上班，下班后来师父家里抱孩子。 顾小曼看到他就开玩笑：“新郎官来了。” 冯裕安挑眉看她：“不要跟哥瞎开玩笑，男人都是流氓，结了婚的男人是流氓中的臭流氓，你嘴巴再厉害也没用。” 顾小曼笑起来：“我也没说错啊，你本来就是新郎官。” 冯裕安从吴嫦娥怀里抱走芒果：“小曼，晚上我在你家吃饭啊。” 顾小曼哦一声：“杨叔和婶子呢？” “去我大舅哥家里去了，我不想做饭，丽丽跟我一样懒。” “来就是，多两个碗的事儿。” “景元什么时候结婚啊？” “不知道啊，看我哥自己的安排。我看青青的意思是先帮我把商场开起来，等年底再说。” 冯裕安嘿嘿笑：“这都领了结婚证了，景元一点不着急。” 顾小曼笑骂他：“你果然是个臭流氓。” 冯裕安呸一声：“男人都是流氓，你不要以为那些看起来像正人君子的人就是好东西。 我跟你说，你是有我师父罩着，不然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的男人有多肮脏。 就你这相貌，要不是我师父，也不知多少臭流氓想来欺负你。” 顾小曼笑道：“你真是个好徒弟，天天给你师父邀功劳。” 冯裕安把芒果举得高高的，芒果咯咯咯笑起来。 葡萄看到后急了，她也要！ 冯裕安没办法，和顾小曼换一个，又把葡萄举高高！ 好家伙，姐弟两个开始轮着要。 等谢云舟下班回来，就看到累的半死的冯裕安。 冯裕安瘫坐在沙发上：“师父，想吃你家的饭太难了，这两个小祖宗差点把我累死。” 谢云舟笑道：“你先锻炼一下，以后带你自己的孩子时不慌。” 顾小曼从屋里走出来：“云舟，我给你买了个好东西。” 谢云舟奇怪道：“什么好东西？” 顾小曼打开一个纸盒子：“我买了个小霸王游戏机，给你玩啊。” 冯裕安哇一声：“我也要玩！” 谢云舟笑起来：“确实是个好东西，贵的很呢。” 顾小曼一边组装游戏机一边开玩笑道：“小安子刚才把你夸了一顿，夸完后让我心里十分内疚，感觉对你关心不够，这个游戏机给你玩吧。” 初夏的傍晚，夕阳正盛，三个人加起来七十多岁，守在餐桌边一起玩游戏机。 两个孩子急得嗷嗷叫。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等到七月末，顾小曼的商店前期准备工作结束，顺利开张。 她特意挑了个周末开张。 开张当天，商店门口摆了好多鲜花，赵国栋放了一长串鞭炮。 开业第一天，全场九折优惠。一时间，宾客满门。 商场一共两层，每层三个营业员，赵国栋和顾耀堂一人负责一层楼，补货、维持秩序。 这附近居民区多，赶上周末，客人实在太多了。 顾小曼把孩子交给谢云舟，站到柜台边就开始帮忙卖货。她以前在龙湖街当过售货员，经验丰富。 中午的时候，赵国栋在不远处的一家小酒馆里定了几桌酒席，宴请今天来的宾客。 商场一切事情都是赵国栋出头，他来这边几个月，认识了不少人，有本地的一些供货商，还有这街道上的一些小老板，人脉渐渐维持了起来。 能在这条街上混的，都是消息灵通之人。 这两层小楼原来是**局的，现在被人大手笔租下，稍一打听就能打听得出来东家是谁。 故而今天开业来了不少人，很多人顾小曼不认识，她都交给赵国栋和赌鬼爹去应酬。 赵国栋是商场经理，顾耀堂啥也不负责，他就是个镇山太岁。 第554章 魏家大姐 快开席的时候，来了两个老朋友。 沈云清把朱孟晨和李书杰请来了。 等客人都到齐了，顾小曼对顾景元道：“哥，今天商场人多，那边走不开，你去给我嫂子和几个售货员们送点饭。” 陆青青是售货员领班，今天她一刻都走不开。 顾景元已经能很平静妹妹对陆青青的称呼，点点头：“那我去了。” 顾小曼上了桌，也没什么客气话，跟大家一起吃吃喝喝。 乔青崖今天带着王萍一起来的，王萍的肚子已经八个多月了，看起来颤巍巍的。 “云舟啊，你马上就能过上花天酒地的生活了。” 谢云舟笑着给乔青崖倒酒：“花天酒地我不敢，我一个月一百七十块钱工资还花不完呢。” 沈云清两眼放光：“哥你工资这么高啊。” 朱孟晨笑道：“云清，你选择当教书匠，就要做好穷一辈子的准备。” 顾小曼笑道：“这个不好说，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天教书先生也能过上好日子呢。” 沈云清嘿嘿笑：“我不怕，我放假就去给我哥带孩子，我嫂子最大方了。 在我哥家里，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 说完，他给李书杰倒杯酒：“书杰，怎么心不在焉的，上午加班了？” 李书杰嗯一声：“上午写了份材料，早上起得迟，这会子正头晕呢。” 酒席中途，赵国栋来喊问顾小曼：“姐，那边有几个我们的供货商，你要不要去见一下？” 还没等顾小曼说话呢，谢云舟直接道：“国栋，你做主就行了，你姐没接触过外面那些商人。” 赵国栋笑道：“姐，那我听我姐夫的？” 这等场合，顾小曼自然不会反驳谢云舟的意见，她本来也不想去跟那些供货商们打交道。 一群走南闯北的中年男人，她不喜欢他们打量的目光。 “行，都交给你吧，我也没时间跟他们打交道。” 赵国栋得了两口子的一致意见，然后笑着走了。 桌上的兄弟们看了看顾小曼今天的衣着，都笑了起来。 顾小曼今天换了一条长裙，头发盘在头顶，戴了些简单的首饰，略微上了妆，看起来明艳动人。 乔青崖开玩笑：“云舟，这土豆丝好吃，带点酸味，你应该喜欢。” 王萍拿眼看他一眼，乔青崖忙问道：“有没有什么够不着的菜？我给你夹。” 冯裕安笑道：“乔工，我够不着那盘鸡，你给我夹两块吧。” 乔青崖笑骂道：“去去去，鸡屁股都没你的。” 吃的正热闹着，突然，门口进来个女子，看年纪约莫三十岁的样子，脸上带着怒容。 女子进来后将这包间里的两桌酒席扫了一圈，然后目光锁定在李书杰身上。 刚才还面带微笑的李书杰，此刻脸上都是冷漠。 女子走了过来，先勉强一般挤出笑容：“书杰，你在这里呢，怎么悄悄跑出来了，跟我回去吧。” 李书杰举起筷子夹了一片青菜：“大姐来了，我今天参加朋友的开业酒席，实在不得空，请大姐转告大娘，祝愿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顾小曼听明白了，此女应该是魏书记原配妻生的女儿魏大姐。 魏大姐叫什么顾小曼不知道，她只知道魏太太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大一些。 魏大姐听到李书杰的话后，笑容又收了起来：“今天是妈的生日，我和你哥带着家小回来，都等着你呢。” 李书记又加了一片青菜：“大姐，我这边还没结束呢，你们自己吃吧，少我一个也没什么。 我不会说话，去了惹大娘生气。大娘好不容易来新安，你们好好和他团聚。” 魏大姐冷声道：“他？他是谁？” 李书杰放下筷子，也冷冷地看着她：“大姐觉得我说的是谁，那就是谁？” 满屋子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二人。 除了谢云舟夫妻两个，还有沈云清和朱孟晨，没有人知道李书杰是魏书记亲生子。 但大家看得出来谢云舟对李书杰的礼遇，能让李书杰叫大姐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 魏大姐看了一眼这大厅，冷声问道：“今日这里谁是主家？” 谢云舟一把抓住顾小曼的手。 顾小曼轻轻拿掉他的手，这等场合，必须她出面，总不能让男人去和女人对垒。 顾小曼笑盈盈地站起来打招呼：“魏姐姐好，我叫顾小曼，我是今日的主家。” 魏大姐笑了起来：“早听说谢叔家大媳妇好人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今天我妈过生日，我们才从庐州回来。书杰可能不知道我们回来了，一个人跑出来玩。 我来的匆忙，不知道妹妹今天开业，连一束花都没带。” 说完，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塞进顾小曼手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愿妹妹以后生意兴隆。 我听我爸说，妹妹是咱们省里的大翻译家，我们都问父母要钱花，妹妹一个人挣的钱抵得上我们全家，才有实力盘下这两层楼。 我爸还说让我们多跟妹妹学学呢。” 顾小曼看这红包，知道魏大姐是有备而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小曼笑眯眯地拉住魏大姐的手，把红包还了回去：“魏姐姐，书杰来已经送过礼了，你们是一家人，哪能分开记账的道理。 我不知道庐州那边是什么规矩，我是龙湖镇人，我们龙湖镇的规矩，男孩子没成家，不用单独送礼。 你赶了这么远的路，要不跟我们一起吃点？” 魏大姐见顾小曼把她的红包退了回去，笑容淡了一些：“吃饭就不用了，我家里的饭菜都准备好了，我来叫书杰回去的。 这孩子年纪轻，经常耍小脾气，听说他跟你们走得近，妹妹帮我劝一劝他。” 顾小曼惊诧道：“魏姐姐，书杰他经常耍小脾气吗？ 我看他在我家里时特别懂事，帮我擀饺子皮，帮我带孩子。” 顾小曼看得出来，李书杰压根不想跟魏大姐回去。 人家一家子团聚，他回去干什么呢，只能做个尴尬人。 顾小曼观眼前魏大姐，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和善人。 李书杰是她请来的，她当然不会因为魏大姐而委屈自己的客人。 第555章 小曼打人 魏大姐把压力推到了顾小曼这里。 哪知顾小曼是个硬骨头：“魏姐姐，书杰跟我小叔子云清玩得好，过年的时候书杰在我家吃年夜饭、包饺子，初三才走。 平日里我也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今天是我开张大喜，书杰来帮忙捧场。 他既然觉得在我这里玩的高兴，还请魏姐姐禀告长辈，等他玩好了，自然会回去的。” 场面更加安静了。 朱孟晨和沈云清都惊呆了，乖乖，这个烂赌鬼家的女儿居然敢跟魏大姐硬杠！ 沈云清虽然没见过魏大姐，但是有所耳闻。此女在家里最爱管两个弟弟，一个妈生的大弟弟被她管的死死的，还想管二妈生的小弟弟。 她在魏家的长女地位，无人可撼动！ 果然，顾小曼的话一出口，魏大姐的脸上带着冰霜一般看着她。 “妹妹如今进了谢家门，可不能只守你们镇上的规矩呢。”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她：“姐姐，我与云舟互相尊重。 谢家有大事，我守谢家的规矩。 我家有大事，云舟守我家的规矩。 今日是我顾家的喜事，云舟是女婿，自然要听我的。” 这话把全场都镇住了！ 魏大姐吃惊地看着顾小曼，然后去看谢云舟。 谢云舟很给面子道：“小曼说的没错，当日小曼跟我结婚的条件就是我去顾家当上门女婿。 这几年，我也一直跟岳父和舅兄住在一起。 若不是为了我，小曼原本不需要回新安。 凭她的本事，去大城市、去发达国家，都能过得非常好。 小曼为了全我的脸面，全我舅兄的脸面，才让两个孩子跟我姓谢，但本质上我还是顾家上门女婿。 我很感谢她。” 魏大姐放弃了顾小曼，直接看向李书杰：“书杰，你不要不懂事，今天是妈的五十五岁生日，你是儿子，怎么能不到场。” 李书杰再次道：“大姐回去吧，我不会回去的。” 旁边金燕鬼使神差一般道：“李科长，令堂不是已经去世了么？” 不是金燕要找事，她虽然猜到李书杰家庭不一般，但她真不知道李书杰是市委书记家的儿子，也不知道魏家的烂账，她只知道李书杰的生母已经死了。 人都死了，哪里又来的大娘？ 她以为是什么伯母之类的，欺负没妈的小可怜。 好家伙，这话一出，顾小曼都为金燕捏一把汗。 魏大姐大声道：“你是什么人，我家的事情轮得到你插嘴？” 金燕奇怪地看着魏大姐：“这位女同志，今天这里办喜宴。 小曼是我妹妹，你来捣乱，我还不能说两句了？ 还有，你是李科长什么人啊？你妈过生日为什么要他回去啊？ 你这人好奇怪，人家都说了不回去，还非让人家回去。 孩子不肯回家，多半不是孩子不懂事，都是家里的长辈不慈不爱。 我就爱回家，因为我妈爱我。” 李书杰立刻道：“金燕，别说话。” 金燕的话说完，魏大姐呼啦一声抄起桌上的盘子直接对着金燕飞了过来。 盘子咣一声砸在金燕额头上，把金燕头都砸破了。 李书杰伸手去挡，没挡住。 谢云舟立刻起身，寒着脸道：“魏大姐，你这是何意？” 魏大姐高声道：“这是谁家的野丫头？我家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不三不四的人也能来插嘴了？” 顾小曼不干了：“那是我干姐姐！你凭什么打我干姐姐？ 你爹官大你了不起？你爹是书记你了不起？” 说完，她一把抓住魏大姐的领子，伸手快速在她身上狠狠拧了好多下。 先拧了再说，不然到了长辈面前，就算自己有理，魏家最多压着女儿道歉。 那金燕岂不是白挨打了？ 她没有打脸，不停地掐身上的肉，别人看不见伤痕。 “谁愿意管你家的烂事！ 走，我们去找长辈们评理 ！ 我办我的喜宴，你来送礼我欢迎，你要是觉得你老子官比我公爹的官大，就能骑在我头上拉屎，那我告诉你，做梦！ 大不了我不要这个商店，不就是几万块钱！” 顾小曼一边说一边还在拧她！ 魏大姐疼的差点掉眼泪，被人拧住肋下肉狠狠地掐，多疼啊！ 她想反抗。 顾小曼拧人速度奇快，上下其手，都舞出残影了，魏大姐这千金小姐岂是她的对手。 她对着弟弟大声喊声：“书杰，你是个死人吗？” 李书杰压根不理她，急着找纸按住金燕的伤口。 金燕听到顾小曼的话后傻眼了，这女人的老子居然比云舟的父亲官还大吗？ 她想过魏大姐可能也是官家小姐，没想到会这么大的来头啊！ 她正要起身，李书杰一把按住她，在她耳边小声道：“别动，等会儿跟我走，去找我父亲评理。 嫂子刚才拧我大姐，能不能救嫂子，全靠你了。” 别看顾小曼比魏大姐瘦，她豁得出去，拉住魏大姐的领子就往外走。 魏大姐这才急道：“你放手，快放手，谢家的脸面你还要不要了？” 顾小曼冷笑道：“我还要什么脸面，你骑到我头上拉屎，我还有脸面？ 你老子当个书记了不起？ 上一任书记还在大牢里呢！ 走，我们去找长辈评理！ 我就不信了，魏书记就能纵容女儿打我姐姐！” 魏大姐想摆脱顾小曼，但顾小曼一直死死地抓住她。 她想抓顾小曼头发，顾小曼比她手快，亲自动手把自己头发挠个稀碎，仿佛被人暴揍了一顿一样！ 魏大姐惊呆了。 顾小曼冷哼一声：“别啰嗦，走！ 你要是乖乖跟我走，今天这事儿只找长辈评理！内部处理，绝不外传！ 你要是不跟我走，明天咱们就省纪委见！ 市委书记家的女儿当众殴打企业普通女工！ 我告诉你，我离开江南省，带着一家子，不管去哪里都能过得好，我不怕你！” 魏大姐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了个男秘书来的。 秘书见状要帮忙，被谢云舟推开。 “女人打架，你要掺和吗？你要是掺和，我和兄弟们也要一起上了！” 秘书见顾小曼头发散乱，魏大姐好像没吃亏，不再说话。 就这样，顾小曼拉着魏大姐上了一辆车，一起到了市委大院，然后上楼，找到魏家。 顾小曼一手抓住魏大姐的领子，一手把门拍的啪啪响！ 第556章 林老太太的骨气 谢云舟带着一群兄弟们跟在身后，李书杰带着满头鲜血的金燕，他的手还捂在金燕的头上。 来开门的正是魏太太，门一打开，看到女儿被一个年轻小媳妇拉着，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了？” 魏大姐哭喊道：“妈你快救我，这泼妇打我！” 顾小曼高声道：“我打你？你怎么不说我为什么打你呢？ 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是吧？ 咱对天发个誓，谁先动手谁死妈！” 反正我妈已经死了。 魏太太今天过寿，闻言气的头顶冒火。 “你是谁家的丫头！” 魏书记走出来了，一眼认了出来。 “云舟，这是咋了？怎么跟你大姐吵起来了？” 后面李书杰拉着金燕的袖子走到前面：“爸，大姐用盘子把谢嫂子的干姐姐头打破了，嫂子跟大姐吵起来了！” 顾小曼高声骂道：“谢云舟，你是个死人吗？ 金燕姐身上有多少血可以流的？流了这一路，这口气马上都没了！ 你还不送她上医院，你想让她死是吧？ 都说你是个周全人，今天怎么就蠢成这个样子！” 这么多年，谢云舟第一次被顾小曼当众骂，先惊了一下，然后哦哦两声：“这就去！砚秋，裕安，小杨，快！送金燕去诊所止血！” 金燕有些头晕，推开了李书杰按在她头上的手，晕乎乎地看着顾小曼：“小曼，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啊？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他们家官这么大。要是他们责怪你，你就把我推出去，我不怕的，我，我给你顶罪……” 话没说完，金燕直接晕倒了。 李书杰一把接住她，愤恨地看着魏太太：“为了你过个生日，让陌生人见血，你满意了吧！” 魏太太气得差点也要晕倒。 魏书记呵斥李书杰：“住嘴！” 然后他看向谢云舟：“云舟，赶紧送人去医院。侄媳妇，你大姐今天说话急了，我替她向你道歉。 今天是你的商店开业典礼，你叫我一声伯父，这是我送你的开业礼，希望你以后生意顺利。” 说完，他从旁边门口抽屉里找到一个小红包，放到谢云舟手里。 魏书记亲自道歉，顾小曼不能再抓着不放，松开了魏大姐的领子，然后抹了抹眼泪。 “伯父，不是我要跟大姐吵架。 原是书杰贪玩，不想回来。 伯父知道的，我一直把书杰当弟弟一样对待。他年轻小孩子嘛，想在哪里玩，就让他玩就是。 没想到惹魏姐姐生气了。 我这个干姐姐是乡下来的，不太懂咱们大院的规矩，说错了话。 我替我干姐姐向魏姐姐道歉，还请魏姐姐看在今天伯母过生日、还有我开业典礼这两件喜事的份上，不要跟我干姐姐计较。” 魏大姐见顾小曼告黑状，气得要死，想申辩，被父亲的眼神制止。 谢云舟见李书杰还抱着金燕，给了许砚秋一个颜色。 许砚秋走上前来，背起金燕，带着冯裕安夫妻两个一起去给金燕止血。 魏书记先道歉，顾小曼也道歉，双方给了个台阶，算是把这事儿圆下去。 “云舟，你先带侄媳妇回去吧。” 谢云舟拉起顾小曼的手，把她的头发稍微整理了一下，拉着她离开。 李书杰看了魏书记一眼，又看了一眼里头的兄长一家子，头也不回地跟着谢云舟走了。 外人一走，魏大姐不满意道：“爸，那个泼妇也打了我！她把我身上都拧青了！” 魏书记呵斥道：“住嘴！你弟弟去参加人家的喜宴，你非要叫他回来干什么！”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肯定是没好好说话，不然人家不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打他女儿！ 魏书记也知道，今天的主要症结在小儿子身上。 小儿子不想回来参加生日宴，姐弟两个闹了起来，把人家谢家人夹在中间为难。 魏太太脸色很难看：“我是想着今天都回来了，一起团聚一下，书杰这孩子不理解我的苦心。” 魏书记岔开话题：“他小孩子没个定性，算了，我们过吧。” 魏太太咬牙吞下这口气，没办法，谁让她儿子不成器呢，工作干不好，还总是捅娄子。 顾小曼和魏大姐打架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市委大院。 大家看谢文哲的眼光都变了。 乖乖，你还没入常委呢，就敢得罪书记。 谢文哲什么都没说，晚上回家就拎着小儿子审问。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沈云清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给父亲听。 谢文哲听完后骂道：“这个老魏，自家后院不干净，大小老婆的孩子打起来了，把我们家夹在中间！” 沈君瑶问道：“你们没吃亏吧？” 沈云清摇头：“那倒没有，就是金燕姐的头被魏大姐拿盘子砸破了 ！我嫂子抓住了魏大姐的领子，把魏大姐都拧哭了，算是给金燕姐报仇。” 谢文哲听完后吃惊道：“这个丫头胆子真大，老魏的女儿，她说动手就动手，也不怕明儿老魏给我穿小鞋。” 沈云清开玩笑道：“爸，怕什么，反正你过几年就要退休了。要是给你穿小鞋，你就辞职不干，咱们全家都离开新安。 凭我嫂子的本事，养咱们一家子都绰绰有余。” 谢文哲端起茶杯喝茶：“算了，打了就打了，本来就是魏家丫头先动手。你嫂子要是不打回去，就白吃个亏。” 沈云清嘿嘿笑：“爸，我嫂子就这点让我佩服，管你玉皇大帝来了，先打了再说。 就算后面穿小鞋，至少心里的气出了！ 要是不打回去，还穿小鞋，那多糟心啊！” 谢文哲骂儿子：“那是你嫂子离了新安去哪里都能活，换成你，离了新安要去讨饭！” 沈云清笑嘻嘻回道：“那我跟我嫂子一起，我嫂子肯定不会眼见着我讨饭的。 那么大个商店，好几万块钱呢，她今天说不要就不要了。” 谢文哲叹口气：“都怪我太穷了，几万块钱在你眼里也是大钱。 这大院里，怕是只有你们兄弟两个最没出息。” 林淑娴插嘴道：“胡说，公家的钱是国家的，是老百姓的，再穷也不能动一分！拿了不该拿的，早晚进去！ 云清，不管别人怎么样，你要记得你姓沈。 你爷活着的时候，不拿公家一针一线！你真缺钱，我给你。要是缺得多，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去求你嫂子，让你嫂子帮你。 你要是走歪了路，你就不是我沈家的孙子！” 第557章 魏太太的盘算 谢文哲听到老丈母娘的话后沉默下来。 虽然这个老丈母娘屁事儿多、爱管闲事遭人嫌，天天梦想着女婿和孙子们升官重振沈家荣耀，但这点上头确实让他佩服。 她对贪腐持零容忍态度。 哪怕穷死，也不能拿公家一针一线。 这是老岳父活着时一直践行的规矩，是老太太的信仰。 谢文哲有时候得到一些额外的票据什么的，悄悄塞给大儿子，让大儿子拿去用。他不敢让丈母娘知道，怕丈母娘骂他。 虽然那些票据是同级别的同事们都有的，他现在也不想让丈母娘知道，解释起来太麻烦。 以前矿上一个月多给他一百斤煤，都要解释半天。 谢文哲终结聊天：“没事了，都去歇着吧。” 那头，顾小曼和魏大姐打完架后直接让赵国栋给她租辆车，送大家回龙湖镇。 到家的时候，顾景元和吴嫦娥已经把两个孩子哄睡着了。 看到披头散发的妹妹，顾景元十分担心：“小曼，你没事吧？” 顾小曼把头发扒拉好：“没事。” 她伸手扶着金燕：“金燕姐，你在我家休息会儿吧。” 金燕摇摇头：“我回宿舍去。” 顾小曼坚持道：“金燕姐，你在宿舍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我家小书房空着的，你在我家歇着，我们人多，能看着你。 你今天流那么多血，一个人在宿舍我不放心。” 众人都跟着劝，金燕留在了顾小曼家里。 顾小曼让她睡下，然后找到家里的红枣，打个汤，再熬点瘦肉粥，多给金燕补一补。 李书杰坐在客厅里，等顾小曼忙完后才开始道歉。 “嫂子，今天实在抱歉，破坏了你的开业酒席。” 顾小曼坐到谢云舟身边：“别这样说，这事儿也不是你故意的。 你家里情况特殊，换做我，我可能也不愿意回去。” 李书杰低着头，双肘撑在膝盖上：“这次我之所以不愿意回去，是因为大娘想把她娘家侄女说给我。” 顾小曼听懂了，魏太太怕这个小儿子不听话，用娘家侄女来拴住他。 估计在魏太太心里，李书杰就像个庶子。 可李书杰的生母明明也是明媒正娶的。 说来说去，还是老魏那个糟老头子造的孽！ 不干好事！ 顾小曼在肚子里骂完后道：“婚姻这个事儿，非得自己心甘情愿。一辈子那么长，要是刚开始就别别扭扭的，一辈子还怎么过呢。” 旁边的许砚秋听到这话，轻轻转了转手里的水杯。 李书杰笑了一声：“嫂子说话总是很有哲理，今天确实给嫂子带来了麻烦。以后嫂子要是有什么事儿，我能帮忙的，尽管开口。” 顾小曼笑道：“那真好，我这场架没白打。” 李书杰抬头：“多谢嫂子今天帮我，我母亲临终时告诉我，让我听父亲的话，让我不要跟大娘一家子闹别扭，不然她死了也不安心。” 顾小曼沉默下来。 李书杰继续道：“我能对抗的，就是不回家，不跟他们一家亲。 大姐希望我把大娘当亲娘，我若忘记自己的生母，与禽兽何异。 一个人连自己的生母都没感情，他们还期待我能跟他们一家亲，我实在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谢云舟接了一句：“书杰，凭着自己的本心做事，不亏心就好。 很多人说我不识大体，不肯联姻宗家，不能助力我父亲。 还有人说我不思进取，窝在龙湖这个小厂子里，每天靠着老子混日子。 整个市委大院家的孩子，我是唯一一个留在工厂里的。 书杰，可能他们说得对，我确实没什么出息。 我觉得，一家子在一起快乐地过日子，比找高官家的千金联姻更舒服。” 李书杰笑了一声：“云舟，市委市政府那边想升个科级处级，无数的人盯着你。 在龙湖这个地方，甚至在新安电力，你都是一枝独秀。 你在这边发展好了，等位置上去了，再想办法挪动，以后未必比那群留在政府口的子弟要差。” 谢云舟笑道：“别想那么多，今天闹这一场，以后他们总不好再逼你回去。” 李书杰有些歉意：“就是金燕今天无辜被我连累。” 屋里的金燕一直睡不着，听到这话后又爬起来，走出来问道：“小曼，书杰，我有没有给你们惹祸？” 李书杰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今天的事情还要感谢你，你说出了我一直不敢说的一句话。” 金燕那一句“你妈不是去世了么”，让李书杰觉得自己仿佛突破了什么禁锢。 金燕还是有些不放心。 李书杰又道：“你今天流了好多血，你别站着了，快去歇着吧。” 顾小曼也道：“金燕姐，快去歇着，没事的，别怕啊。你今天路见不平一声吼，我可佩服你了。” 金燕笑了一声：“我多嘴多舌，给你惹麻烦了。” 顾小曼拉住她的手：“你看你这小脸刷白的，快去歇着吧。” 金燕头上裹着一圈一圈的白纱布，失血过多，脸色刷白，连嘴唇都是白的，看起来可怜的很。 李书杰没有说话，等金燕回屋后，他从兜里掏出一些钱：“云舟，金燕因为我而受伤。 我明天要回去上班，还请你们多帮我照顾她。 一切费用，我来承担。” 谢云舟笑了一声：“你那点工资，你能承担什么。” 李书杰笑起来：“工资少我去我爸家里吃喝，明儿我大娘一家子就走了。 都是我爸的孩子，有什么好处，也不能都让他们得去了。” 顾小曼听到这话后回道：“就是，书杰，我跟你说，这事情上头可不能清高。 他是你老子，他有什么好东西，你就去要。 我跟你说，这天下的娘老子，你越要，他越高兴，你不要，他还要担心你跟他离心。 你那点工资留着吧，魏书记手里漏点都够你过日子了。 反正魏伯母娘儿几个都不在，你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李书杰笑着点头：“好，我听你们的。” 顾小曼开玩笑道：“以前我爸发了工资都被我要过来。” 李书杰留了些钱，独自返回市委大院。 魏太太娘儿几个已经走了，只剩下魏书记一个人在家里。 第558章 问老父亲要钱 魏书记坐在沙发上吸烟，看到小儿子回来，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书杰换好鞋，坐到父亲对面，喊了声爸。 魏书记嗯一声：“那丫头怎么样了？” “失血过多，在云舟家里歇着呢。” 魏书记什么都没说，魏太太的主意他知道，他不支持不反对。 李书杰愿意娶魏太太的侄女，他乐见其成。不愿意，他也不强迫。 他只是希望两边能维持个面子情，可魏太太想把这个假儿子收为己用，李书杰不愿意。 “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不需要假他人之口。”魏书记吐了一口烟。 李书杰没有跟他谈心，而是直接要钱：“爸，你有钱没？” 魏书记愣了一下，这个小儿子从不问他要钱，都是他主动给，给多少他接多少。 有时候他想让儿子开口要，就假装忘了不给。 谁知道这个儿子没钱就自己死扛着，从不主动要。 时间长了，魏书记放弃了。 他接受了两个儿子的不同。 大儿子恨不得天天从他身上要好处，小儿子是老子不给他从不要。 这是小儿子第一次问他要钱。 魏书记心里有一丝欢喜，弹了弹烟灰：“要多少？” 李书杰回道：“两千。” 魏书记嗯一声：“明儿就给你，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金。” 李书杰点头：“谢谢。” 只有谢谢两个字，连爸都没了 魏书记又吸了一口烟，什么都没说。 李书杰起身：“你也早点休息吧。” 就这样，魏书记原本打算跟小儿子好好谈一谈，没想到话没谈成，还被儿子要走两千块钱。 李书杰摆明了拒绝跟老子聊天，他拒绝去和魏太太那边亲热。 魏书记什么都没说，第二天让自己的秘书给了李书杰三千块现金。 李书杰收到钱后请秘书带了两个字，谢谢。 秘书笑着劝道：“书杰啊，书记天天心里关心你呢。” 李书杰嗯一声：“我知道，做父母的关心孩子不是很正常么？” 秘书闭嘴，魏家这笔烂账不好算。 那头，谢文哲敲了魏书记的门。 魏书记回了两个字：“进来。” 能来敲他门的，都是有一定级别的，经过秘书筛选的。 谢文哲笑着进屋：“魏书记忙呢。” 魏书记抬头，微微一笑：“文哲来了，坐。” 谢文哲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魏书记，到了下班时间，我来跟你说点家常话。” 魏书记直接道：“不用说，孩子们吵闹，跟我们没干系，你好好工作。” 谢文哲笑道：“魏书记心胸宽广，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魏书记笑了一声：“你担心什么，你家孩子也没吃亏。” 谢文哲哈哈笑起来，笑完后道：“魏书记有所不知，我家云舟从小就老实，所以他当时挑了这个丫头，虽然家里差了点，我觉得也还好。 我家这个大媳妇，从小就厉害得紧。新安人人都知道，头些年我被我丈母娘管的连家都不敢回。 我丈母娘多厉害啊，在家里什么都管，谁都管，现在见到我家大媳妇，也不敢管了。” 魏书记笑道：“可算有人给你撑腰了。” 谢文哲笑道：“刚开始我担心啊，就怕云舟受委屈。后来发现，这丫头在外头厉害，在家里也还好。 而且我家云舟老实听话，她也就没话说。她会挣钱，天天给我家云舟买衣服买鞋，鸡鸭鱼肉天天不断，还买游戏机给他玩。 云舟跟我没过上好日子，现在跟了这丫头，倒是天天过上了阔少一样的日子。 后来我又一想，媳妇太窝囊，在家里倒是听话，外人欺负啊。 媳妇厉害点，虽然要供着她，关键时候她能顶事儿。 哎，没想到这次这丫头这么胆大，跟侄女吵起来了。 你说说这，昨儿我让云舟回去跟她说，还是要收收脾气。 厉害归厉害，哪能跟亲朋家的姐妹吵嘴呢。” 魏书记点了一根烟，给谢文哲扔了一根。 谢文哲动作熟练地伸手接住了烟，这是他以前在工地练习接砖头练出的本领。 “行了，你那些官话就别跟我说了。我得感谢你，不知道你家大媳妇怎么教的，昨儿晚上书杰回来就跟我要钱。 以往都是梗着脖子，饿死不食嗟来之食。好像我不是他老子，是他仇人。” 谢文哲笑道：“魏书记，这个你真冤枉我家小曼了。要钱这个事儿，肯定是云舟教的。 我那个烂赌鬼亲家不成器，别说给孩子钱了，还问孩子要钱花。 我家大媳妇从小就自立，她压根不知道问人家要钱是什么滋味。 我家云舟就不一样了，我有什么好东西不能让他知道了，知道了就要惦记。” 魏书记笑了一声：“肯惦记你的东西，说明把你当一家人的。” 谢文哲又道：“这每个孩子的脾气不一样，真没办法用一样的方法来管。” 魏书记抽完了一根烟后道：“你去忙吧，我去吃饭了。孩子们吵吵闹闹很正常，不吵不闹这日子多没意思。” 谢文哲估计他确实没放在心上，也很识趣：“那我也回去吃饭了。” 当天下午四点多，李书杰跟领导打个招呼，悄悄提前下班，然后坐车去了龙湖镇。 到顾小曼家里的时候，顾小曼正和金燕一起坐在客厅里带孩子，金燕头上还裹着纱布。 金燕请假了，顾小曼把她的衣服拿了一些过来，让她住在自己家里。 两个孩子满地爬，一会儿到桌子底下， 一会儿到椅子底下，逮都逮不住。 李书杰到门口敲了敲门，顾小曼扭头看到他，笑着打招呼：“书杰来了。” 李书杰笑道：“嫂子忙呢。” 顾小曼起身，把门口趴在地上的葡萄捡起来放到一边：“乖乖，别挡李叔的路。” 葡萄哦哦两声，又嗖嗖爬到李书杰腿边，坐起来仰头看着他。 李书杰笑着伸手将她抱起来：“爬得真快。” 顾小曼给他倒杯茶：“书杰你坐，让他们爬，自己会爬我就不用抱了。” 李书杰将孩子放在地上，坐了下来：“云舟呢？” “还没下班呢，这几天比较忙，有时候会加班。” 李书杰哦一声，然后看向金燕的头：“金燕，你今天好点没？” 金燕点点头：“好多了，我没事的。明天我去厂医院看看，要是能行，我把这纱布去了，怪闷人的。” 李书杰摇头：“你们厂医院的设备肯定没有市里好，还是去市里吧，费用我来出。” 金燕也摇头：“不用了，没多大事，过几天就好了。李科长你工作忙，不用总是过来。” 李书杰坚持道：“肯定要去的，磕到头可不是闹着玩的，要多检查几次。” 而且，他担心金燕头上会留疤。 第559章 文海军的第二封举报信 顾小曼接过话题：“金燕姐，还是去市里吧，厂医院这两年来的医生都是什么来路你知道的。 我们去矿医院，去找艳青，听说她现在是主治医师了。” 金燕嗯了一声：“那我听你的。” 顾小曼看了看时间：“这几天月底，我哥也要加班。也不知道他两个什么时候能回来。” 此时的谢云舟刚挂下电话。 闵学东刚打电话告诉他，文海军顺利毕业，即将要出国，赴美工作。 是的，文海军不再搞科研了，他在国外找到一份收入很高的工作。 谢云舟算了算日子，文海军应该快要出发了。 谢云舟压下此事，回家安心过日子。 谁知道他想的太早了，两天后，他收到一封信，寄给他的。 打开信封一看，里头是一封实名举报信，举报龙湖电厂职工谢云舟与顾小曼，夫妻二人互相抄袭论文，学术作假。 举报信列举了二人发表论文的期刊名称、时间，包括署名人数、姓名。 而且，举报信的末尾写了个熟人的大名，文海军。 谢云舟笑了一声，这是要出国了，什么都不避讳了。 他把举报信反复看了两遍，然后给闵学东打了个电话。 闵学东不在办公室，他等了约莫一个小时，电话打回来了。 “云舟，有什么事？” “闵叔，我收到一封举报信，举报我和小曼的。” “谁？难道是姓文的那小子？” “是他，举报我和小曼互相抄袭论文。但是这举报信直接寄给了我，看样子官方那里他还没寄。” 闵学东笑一声：“这是想和你谈条件。” 谢云舟难得点了一根烟：“闵叔，他要出国工作，国外工资那么高，总不会是想问我要钱。 他不在新安，就算有什么困难，我也帮不上忙。” 闵学东沉默下来。 二人都想到了一个问题，文海军的目的应该不是要钱，大概率是想出气。 “他有没有留联系方式？”闵学东问道。 谢云舟实话实说：“没有，我刚开始想给秦教授打个电话问问。后来一想，秦教授肯定不知道这事儿。 如果把这事儿捅出去，怕秦教授脸上难看。 而且这个寄信地址不是科大，我准备找这个地址去问问。” 闵学东反问道：“这个地址在什么地方？” “在外省。” “那应该是他老家，你先回去跟小曼商量一下。” 说到这里，闵学东犹豫了一下后继续道：“我觉得，这事儿的症结可能在小曼身上。” 谢云舟没有说话。 闵学东劝道：“云舟，你不是要提副科，这是你入仕第一步，顺利点为好。 不管文海军想什么，你两个孩子都有了，怕什么。 这事儿你出头，只会引来他的对抗，你先稳住。这样，你把地址给我，我帮你问文海军的意思，到时候我们再随机应变。” 谢云舟嗯一声：“多谢闵叔。” 闵学东又道：“这个时候，你们夫妻定要齐心。说不定这小子就是故意的，挑拨你们的关系。” 谢云舟又回了一声好。 闵学东笑道：“行了，别放在心上。也不是多大个事儿，他说抄袭就抄袭？他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谢云舟温声道：“谢谢闵叔，我主要是担心他以后还要闹事儿，想一次性解决掉。” “你说的没错，我来打听这个地址，想办法绕开秦教授联系上这小子。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 闵学东很快挂了电话，谢云舟下班回家把信给顾小曼看。 顾小曼看完后皱了皱眉：“这人真恶心人，他都要出国了，临走还要恶心人一下子。” 谢云舟温声道：“估计是以前被你们打了一顿，心里一直存着气。” 顾小曼笑起来：“活该，下次让我看到他，我还揍他！” “下次我去揍，不用你出手！” 顾小曼放下那封举报信：“等闵叔的消息，看看这狗东西到底要干什么。 我就说那时候他怎么好心在我的论文上加上你的名字，原来一直没憋好屁。 后来你的论文不是他帮忙发的，上面加了我的名字，估计也是他授意的。” 谢云舟点头：“他在秦教授实验室里地位比较高，底下人肯定会听他的。” 夫妻互相加名，一般人也不会去深究。 顾小曼回道：“他第二回不直接出头，说不定就是为了降低我们的警惕性。” 谢云舟将举报信折起来放回信封里：“不怕，我们拢共就发了两篇。你的论文我都看过，我的论文你也吃透了。 举报也不是随便瞎说的，谁也没规定我们两个不能一起发论文。这纯粹是恶心人来的。”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还是得找到他，问问这狗东西到底想干什么。他人以后在国外，要是不问清楚，他经常捣乱，烦死个人。” “我们等闵叔的消息，闵叔找人的速度最快了。” 果然，第二天闵学东就给谢云舟回了电话。 “云舟，我找到这个地方了，是文海军的老家，外省的。这小子可能知道我们手伸不了那么长，所以才肆无忌惮给你寄信。” “闵叔，可有那边的联系方式？” “我找到了他们镇政府的一个联系方式，往那边打了个电话，我说我是文海军的同学，要跟他一起出国，有些事情要问问他。 我留的我的名字和你的联系电话，请对方给回个话，看看他这两天会不会找你。 如果他找你，务必沉住气。不管他说什么屁话，都不要随便上当。” 谢云舟嗯一声：“我知道的闵叔，我知道他主要是来乱我的心。” 闵学东笑了一声：“云舟，你当初做了这个选择，就要有这个思想准备。不光是文海军，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别人。” 谢云舟笑起来：“闵叔，你说的怪吓人的。” 闵学东开玩笑道：“四十岁以前，你都得做好战斗的准备。好了我不跟你闲扯了，我要去开会了，他要是联系你了，你给我回个话。” 第二天，谢云舟在办公室接到一个陌生号码。 第560章 好哄的男人 谢云舟拿起电话：“你好，我是谢云舟。” 电话里传来一阵轻笑声：“谢师弟别来无恙。” 谢云舟也笑了一声：“文师兄好，听说文师兄要出国高就，恭喜文师兄。” 文海军的笑容淡了下来：“也要恭喜谢师弟，人生一切顺风顺水。” 谢云舟继续笑：“比不得文师兄，文师兄是科研精英，我不过是个靠着老子混日子、靠着老婆吃软饭的人。” 文海军感觉谢云舟的话里带着炫耀，冷声道：“是么，那倒是谢师弟的福气。” 谢云舟言归正传：“文师兄，前儿您给我寄的那封信我收到了，不知道文师兄是有什么指示？” 文海军声音平静道：“三天后的中午12点我会去庐州**街道**西餐厅，你让小顾来见我。” 说完，文海军挂了电话。 谢云舟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咬了咬牙。 文海军这是骑到他头上拉屎了。 谢云舟放下电话，闭上眼睛，强行压下自己的火气。 几秒钟后，他恢复平静，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回家，一五一十把这事情告诉顾小曼。 顾小曼这暴脾气当场就压不住了：“他找我干什么？他缺老娘还是缺祖奶奶？ 老子不收这种混账儿子，也不要这么大的孙子！” 谢云舟见她暴躁的样子，忙拉起她的手安抚：“别生气，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要给他当回事，反正他很快就要出国了。他家在外地，他在江南省无权无势，也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顾小曼在屋里踱步，片刻后道：“不行，我得去。你们不了解他，这个人心眼特别小，睚眦必报。 一般的人才要出国，秦教授都会挽留。他这么痛快地走了，估计秦教授知道他人品不好，懒得留他。 我要去看看他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就不信了，他还能翻天了不成！ 让他去举报，他能举报我，我不能举报他？ 他以为他飞到国外就算完事儿了？ 哼，想得美！ 你去请假收拾东西，我们去庐州一趟。 正好闵叔不是在和小志准备婚礼，我们去看看，能帮忙的话帮点忙。帮不上忙，就当去旅游的。” 谢云舟见她主意已定，没有再说什么。 她拿定的主意，他是改变不了的。 谢云舟回房默默收拾东西。 顾小曼在客厅里想了一会儿后跟进了屋，见他正在收拾孩子们的衣服，慢慢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腰。 谢云舟笑了一声：“怎么了？” 顾小曼将脸靠在他的后背上：“你别生气。” 文海军举报夫妻两个，却点名要见她，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他什么都不说，默默收拾东西。但顾小曼知道，他心里在怄气。 这犟驴生气了就一个人默默干活。 谢云舟放下手里的东西，掰开她的手，转身将她抱进怀里：“我不生气了。” 顾小曼伸手轻轻摸了摸他下巴上才长出来的青胡茬：“我才不稀罕他呢。” 她这样主动投怀送抱，又主动摸他，摸得他心里躁动起来。 谢云舟低下头就把她剩余的话封住，顺手将窗帘拉下，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快步放在床边。 谁知顾小曼往床里面一滚，跑了。 谢云舟扑了个空。 顾小曼靠在床里边对着他笑：“我跟你说正经事儿呢。” 谢云舟见她笑得媚眼如丝，微微眯眼，也跟着爬上了床，还没摸到她的衣角，被她扑倒。 顾小曼将他压在底下，捞起一缕头发，在他脸上轻轻扫了扫：“谢工，大白天的，你怎么不知羞。一会儿孩子们来拍门，你开还是不开？” 谢云舟哑着嗓子道：“我快一点。” 顾小曼轻笑一声：“多快啊？” 谢云舟直接伸手一把将她捞下来，然后翻身而上。 顾小曼很快发现自己上当了。 他说他快一点，说的是快点进入状态，不是快点结束。 而且自打那回他放肆了一把，就一发不可收拾。现在他每次都喜欢在她耳边跟她说悄悄话，夸她身材好、皮肤好、声音好听…… 顾小曼难得主动一次，把个生闷气的谢云舟哄得面带春光。 当天中午，他喂两个孩子吃东西，给顾小曼挑鱼刺，忙的不亦乐乎。 顾景元听说他们两个要去庐州，有些不放心：“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顾小曼给金燕夹菜：“那也行，你不是说年底要结婚，去给我嫂子买两件首饰吧。” 顾景元点了点头：“好，你帮我挑一挑。” 顾小曼直接问道：“哥你盖房子钱够了，什么时候开始动工？” 顾景元想了想之后道：“再等一阵子，最近天热。等中秋节左右开始，两三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 顾小曼哦一声：“那你结婚的时候在爸那边？” 顾景元点头：“新房子盖好了也要放一放。” “那你钱够吗？” 顾景元小声道：“盖房子的钱够了，结婚的钱还要再攒一攒。” “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 “一百四十多。” 顾小曼在心里算了算，离腊月底还有半年，凑个结婚钱够了。 但可能会有点紧张。 她想了想之后道：“你去问爸要钱，他这几个月工资高着呢！你去给他要过来，不然在那边也是被他糟蹋掉了 ！” 顾小曼给员工们开的工资和经营业绩挂钩，赵国栋拿经理的工资，顾耀堂和陆青青拿主管的工资，其余售货员一个档次。 商场开业之前，顾耀堂的基础工资就不低，开张后生意好，顾耀堂的工资会越来越高。 市里面花天酒地的，多少钱都能糟蹋了。 顾景元点了点头：“好，我明天就去问他要。” 第二天，顾景元果然去找赌鬼爹要钱。 顾耀堂眼睛一瞪：“工作给你了，还问老子要钱？” 顾景元第一次这样直接问父亲要钱，有些羞耻感。 想到父亲以前的作风，他点头道：“爸，我要盖房子，结婚，总要给青青买些东西。我钱不够，你支援我一些。” 顾耀堂一边吸烟一边看儿子：“你小子现在了不得了，都知道问老子要钱了。” 第561章 赌鬼爹被扣钱 顾景元点头：“我看云舟有困难都是去找谢伯父，你是我爸，我只能问你要。 云舟跟我说，一个家庭想往上走，就要几代人一起努力。” 顾耀堂撇嘴：“你好的不学，跟他学一肚子心眼。” 顾景元看了父亲一眼：“云舟很好的，吃喝嫖赌一样不沾，每天下班就回家带两个外甥。” 顾耀堂气得眼睛瞪了起来：“问老子要钱，还没两句好话！” 顾景元想了想之后道：“爸，以后你是愿意跟我住新房子，还是住大院里的房子？” 顾耀堂看了儿子一眼：“咋，我住哪里还要听你的安排？” 顾景元摇摇头：“我给你留房间，你随时可以带我奶去，你要是跟我住一起，可能冬天没有暖气。” 顾耀堂吐了口烟：“到时候再说吧，你先把你的钱拿去盖房子，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凑五百。五百总够了吧？” 顾景元想了想之后竖起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八字，意思是要八百。 顾耀堂一噎，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讨债鬼！” 他一个月退休金三十多，商场吃住都管，还有工资，他一下子又变成了有钱人。 他每天上班时间短，下班就出去玩。很快在这边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大家知道他的身份，都捧着他，哄着他玩。 他刚潇洒没几个月，儿子问他要钱，他又要勒紧裤腰带过半年。 哎，什么时候是个头哟！ 从他上班开始，他就没痛快地花过钱！ 顾景元已经找陆青青说话去了，赵国栋过来问：“姑父，咋了？” 顾耀堂把烟头丢垃圾桶里：“景元问我要八百块钱。” 赵国栋哎哟一声：“姑父，景元哥结婚盖房子才问你要八百！要我说，你至少得想办法给他弄两千！” 顾耀堂瞪眼睛：“你看我值不值两千？你把我卖了算了！” 赵国栋笑起来：“姑父，你别冲我瞪眼睛，我跟你说，男人这辈子什么叫大事？ 用他们文化人的话来说，就两件事情，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金榜题名景元哥是赶不上了，不过你给了他正式工作，也算是完成了这个任务。 现在他要结婚，你就这一个儿子，你这时候不多出点力，将来我表嫂做饭给你吃的时候，你有资格挑拣饭菜咸了淡了？ 姑父，你听我的，想办法给景元哥凑两千块钱。 他能不能花完是他的事情，你得给。 姑父，你可别忘了，我姑活着的时候，你对两个孩子可不上心。 别看这几年你家里和乐，那是两个孩子不需要你。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和我哥我姐的感情比我和我爸差远了。 这次你不使劲儿，你将来想弥补都没机会了，谁又不能天天结婚。” 顾耀堂点燃了第二根烟，疯狂吸起来。 赵国栋又道：“姑父，人心都是换来的，你别以为这几年你往家里交钱，就能盖过以前的错误。 那都是你该做的，我姐我哥才24，放在别人家，哪个不需要父母帮扶？ 别的不说，你看我，我爸妈还在帮我和小霞呢。 养孩子不是养大了就算完事儿的，你得帮他自立，等他彻底能承担起一个家的责任，你才能放手。 你要是没钱也就算了，你现在一个月退休金领着，工资领着，哦，你儿子要结婚，你扣扣搜搜给八百块钱？ 你趁早别出去说，不然我爸能拎着棒槌来找你。” 顾耀堂瓮声道：“那小曼也没跟我提啊。” 赵国栋呵一声：“我说姑父，咱就别装糊涂了。 我姐为什么不跟你提？是因为她早就对你死心了。 你又忘了那年她离家出走的事情了？” 顾耀堂蔫蔫地坐在那里，没有了刚才跟儿子说话时的气势：“那我也没有两千块啊！” 赵国栋回道：“简单，从现在开始，商场这边每月的工资我都给你扣下，全部给景元哥！不够两千的，我先给你补上，明年继续扣！” 顾耀堂眼睛都圆了：“全部扣完？” 赵国栋点头：“你不是每个月有三十多退休金？够你打点小牌，你就算没钱，那些人也会陪你玩不要钱的牌局。” 顾耀堂彻底蔫下来。 赵国栋继续道：“姑父，你不要忘了，你腿疼谁给你买的药？你儿子买的！你在这边天天一堆的人捧着你，谁给你的脸？你女儿给的！ 这个世界上，要说谁还会真心关心你，一是你们家老太太，二是你的儿女。 你家老太太天天在我姐家里吃喝，基本上是我姐养的。那你就要对你的儿女好点，以后回龙湖，吃了饭不要碗一放就跑得没影儿了，也帮我姐带带孩子，白叫你一声姥爷啊？” 顾耀堂苦着脸道：“养孩子干什么，讨债鬼。” 赵国栋哼一声：“你觉得是讨债鬼，我觉得养孩子可好得很。我每次回家看到我家小牛牛，多累我都心甘情愿。 他给了我快乐，让我有奋斗的动力。” 顾耀堂瓮声道：“那扣完了以后能不能发给我啊？” 赵国栋点头：“可以，不过到时候你这当长辈的，没事儿也给孩子们花点钱。” 顾耀堂没好气道：“晓得了，你好的不学，跟许德贵学嘴碎！” 赵国栋不满意道：“咋了，我老丈人可是个好老子，对几个孩子掏心掏肺。” 顾耀堂最不爱听这个：“行行行，你老丈人好，你拍他马屁他也听不见，瞎子点灯。” 赵国栋懒得理他，把他钱扣下就好！ 儿子结婚不想出大钱，想得美！ 赵国栋喜滋滋地去把这事儿告诉顾景元。 顾景元先是吃惊，然后很郑重地对表弟道：“国栋，谢谢你。” 赵国栋笑道：“谢什么，咱兄弟不用客气。多这两千块，你手里就宽松多了，不用去问我姐要钱。 大男人，妹妹有自己的家了，哪能还去问她要钱。就算问她借了钱，该打欠条打欠条，不能白要。 前儿我姐给你买助听器的钱，你记个账，回头你和我姑父继续攒钱，把这钱还给我姐，然后你还得继续攒钱准备下一次换助听器。” 赵国栋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后面几年扣顾耀堂工资的理由。 第562章 东哥 顾景元晚上回去把这事儿告诉妹妹。 顾小曼哈哈哈笑了起来：“国栋真是个小机灵，这个方法好，我正愁我爸现在收入高了要胡乱搞呢！” 许墨春笑道：“国栋这个办法好，说出去人家夸顾二叔疼孩子，他还不好说什么，只能认了。” 吴嫦娥也笑道：“顾二叔最怕人家提他以前不管孩子的事儿，现在国栋用这个紧箍咒罩他头上，他只能受着。” 顾小曼十分高兴：“哥，明天跟我去庐州，给我嫂子多买点，有人出钱。”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顾小曼又对金燕道：“金燕姐，你明天就在我家里啊，哪里都不要去，好好休息。” 金燕笑了笑：“好。” 第二天，夫妻两个带着顾景元一起抱着两个孩子去庐州。 夫妻两个一人抱一个孩子，顾景元拎着个大箱子，背着个大包。 两个孩子主要还是吃母乳，离不开母亲。 三大两小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到了庐州火车站，两个小家伙一路上十分兴奋，东看看西看看，还在火车上睡了一觉。 醒来后又继续兴奋。 一出站，老远就看到站在那里的闵学东和陈志泽。 双方都加快脚步，汇聚到一起。 打完招呼，闵学东对着芒果伸伸手：“叔爷爷抱好不好？” 可怜闵学东还没结婚，就当爷爷了。 芒果看了看他，忽然伸出手，扑向他怀里。 闵学东十分高兴：“他居然让我抱。” 葡萄见弟弟被闵学东抱走了，挣扎着也要去。 闵学东索性一只手抱一个，笑得十分开怀。 顾小曼拉住陈志泽的手：“小志，最近工作忙不忙？” 陈志泽笑道：“还可以。” 顾小曼笑着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仍旧是短发，但是面前夹了个彩色的小夹子，衣服带点色彩，虽然依旧偏中性，但一眼能看出是个女的。 且陈志泽个子高挑，气质清冷，看起来比较出尘。 闵学东主动道：“走，去我家里吃饭。我分了新房子！” 顾小曼哇一声：“闵叔，你房子分在哪里的？” 闵学东笑道：“离我们单位不远。” 顾小曼试探性地问道：“你们分房子是怎么分的？” 闵学东没有隐瞒：“按照职位和工作年限来分，如果配偶是外单位的，根据职称和工种不同，有几个加分档次。 我分的是一套旧房子，不用装修，直接就能住。” 顾小曼心里笑起来，动作倒是快，这么快就领结婚证了。 “那我今天也跟着闵叔开开眼，看看你们大院长什么样子。”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公共汽车上人太多，顾小曼叫了辆比较时髦的出租车。 人太多，要挤一挤。 陈志泽果断道：“小曼，你到前头来，我们坐一起。” 顾小曼笑着答应：“好啊。” 就这样，陈志泽抱着顾小曼坐在副驾驶，三个男人抱着两个孩子坐后面。 到了闵学东家里，闵学东围裙一系就进厨房做饭。 顾小曼发现陈志泽好像对这里并不是很熟悉，看来她并没有住在这里。 顾小曼在心里大略算了一下，陈志泽的单位离这里有点远，每天往返有点不太现实。 当然，这不是她操心的问题，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顾小曼接过孩子：“云舟，你去给闵叔帮忙吧。” 谢云舟点头，去厨房一边和闵学东说话，一边给他打下手做饭。 陈志泽见闵学东在厨房里忙碌，略作思考后找到家里的暖水瓶，给顾小曼和顾景元倒水喝。 顾小曼笑了笑：“谢谢小志。” 陈志泽好像还没有作为女主人的意识，可闵学东戴上围裙就去了厨房，明摆着把顾小曼交给她来招待的。 顾小曼喝了口水后打开了自己的大包，从里头掏出几条烟：“小志，这是我给闵叔买的烟。” 陈志泽看着那几条烟，想了想之后对着厨房喊：“东哥，小曼给你买烟了。” 顾小曼听到东哥这个称呼，有些想笑，不错不错，比叫闵处好多了。 闵学东似乎对这个称呼已经很熟悉，连厨房门都没出，高声回了一句：“你帮我收好。” 陈志泽哦了一声，接过几条烟：“谢谢小曼。” 顾小曼没有给陈志泽带礼物，她自有别的打算。 谢云舟在厨房里看着，闵学东只做了三四个家常菜，又把提前准备的凉菜拿出来，五大两小坐在一起吃饭。 闵学东给两个孩子蒸了鸡蛋，还亲自喂两个孩子吃。 谢云舟问的倒是很直接：“闵叔，小志单位离你这里这么远，以后她上班怎么办呢？” 闵学东喂孩子的动作稍稍停顿一下，然后回道：“我正想跟她商量呢。” 说完，他看向陈志泽：“小志，你打算一直呆在机械厂吗？” 陈志泽看着他：“怎么了？” 闵学东咳嗽了一声后道：“我的私心，离市里太远了。” 他说的这样直白，陈志泽捏了捏筷子，她看着闵学东道：“你不是说结婚后不管我的吗？” 闵学东忽略掉旁边的几个人：“不是要管你，我跟你说实话，你们厂要换领导了，新来的那个领导思想特别古板，我听说他提拔的人里头没有一个女的。” 陈志泽微微皱眉：“我也没打算当大领导。” 旁边谢云舟插话道：“小志，机械厂女人干不出多大前途的。机械厂女职工面对的职场环境，还不如我们电厂。 再一个，你一个人在那边，闵叔鞭长莫及，他总不能次次都拎着家伙上门跟人家打架。” 陈志泽对谢云舟比较礼貌，冲他笑了笑：“我只是不想麻烦他太多。” 谢云舟笑道：“小志，既然你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你这观念要变一变。 你和闵叔是一体的，很快，你要代表闵叔出去应酬闵家的亲朋，他的上司和同僚的家属，他的下属们的家属，你可以享受到他的家族带来的荣耀，当然，你也要为此做出一些牺牲。 小志，这世间的烟火夫妻，想过得好，都要为对方做一些什么。你在决定和闵叔领结婚证的那一刻，就要做好思想准备。” 陈志泽安静下来。 第563章 送嫁妆 陈志泽片刻后把目光挪向了顾小曼：“小曼，你经常做这些吗？” 顾小曼笑了笑：“小志，我婆婆还年轻，新安那边很多关系都是她在维护。 我平时的任务就是跟她一起参加一些重要的场合，陪长辈们说话，认识一些人。 我目前做的最多的，一是把自己的工作干好，二是把两个孩子带好。 小志，我们面对的环境有些不太一样。云舟目前身无一官半职，我只需要把他那些兄弟们招呼好就行。 你不一样，闵叔的同事，个个拎出来都是有官位在身的。 小志，你需要比我做更多。” 陈志泽很认真地听顾小曼说完，她突然懂了，闵学东今天把这夫妻两个请过来，一是解决文海军的事情，二是来劝她调动工作的。 之前要结婚的理由是影响他升官分房子，要求他喊东哥的理由是怕父母和大哥大嫂操心。 现在让她调动工作，理由是离他太远，还请来了谢云舟这个说客。 闵学东没说话，一直低头喂两个孩子。 陈志泽沉默了不到半分钟后道：“东哥，我性情孤僻，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 闵学东笑道：“没有，你挺好的，言多必失。” 说完，他试探性地问道：“小志，你要是愿意，我给你调到市里来怎么样？” 陈志泽转了转筷子：“我不大熟悉官场上的那些应酬。” 闵学东安慰道：“不去政府口，我给你找个合适的事业单位，技术口的那种。凭你的学历和能力，整个江南省，什么技术岗位你都能胜任。 平时家里有什么应酬，你跟着我大嫂一起，她做什么你跟着学就好。如果是我自己的应酬，你少说话也不是坏事。” 说完，他有些歉意地看着陈志泽：“我大哥是长子，位高权重，你跟我大嫂出门应酬，可能得到的体面没我大嫂多。” 陈志泽似乎松了口气：“我不需要人家给我体面，都给大嫂吧，我什么都可以听大嫂的。我哪里都能上班，只要是技术口都行，我也不想再看到机械厂那群人。” 顾小曼开玩笑道：“闵叔，不行让小志来我们电力系统啊，电力是命脉经济，永远都屹立不倒。” 闵学东笑道：“那倒也可以，你们电力收入高，我都快穷死了，以后得靠小志养着我。” 顾小曼继续道：“或者烟草也行啊，你看你们男人有几个不抽烟的。只要男人都抽烟，烟草永远也能兴盛。 或者老干部局也行啊，离退休老干部们待遇好，工作人员肯定也不差的，还清闲，我都想去。” 闵学东哈哈笑：“可不就是，我的同事们就没几个不抽烟的。” 顾小曼点到而止，闵学东要给陈志泽换什么工作，这是人家的家庭内务。 一群人一起吃了顿简单的饭菜，吃过了饭，陈志泽很主动地收拾碗筷，让闵学东招呼客人。 顾小曼背着陈志泽问闵学东：“闵叔，你和小志的婚礼筹办的怎么样了？” 闵学东笑道：“下个月开始准备，客人不会太多，把她娘家人请来，别的也没了。” 顾小曼哦一声：“你给小志买什么东西了没？” 闵学东喝了一口茶后问道：“你是不是带景元来买东西的？” 顾小曼笑起来：“是呢，我哥要来给我嫂子买东西的。” 闵学东笑道：“我穷死了，没钱买那些，我只能给她买两身衣服。小志说她不需要什么。” 顾小曼没再多问：“小志确实对那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 闵学东问道：“明天中午你真要去见文海军？” 顾小曼哼一声：“去，为什么不去，给我们头上扣黑锅，我肯定不能饶了他。” 闵学东沉吟片刻后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谢云舟没说话。 顾小曼摇头：“不用，我就是去跟他谈谈，又不是去打架。闵叔你放心吧，我不会闹事的。 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让这事情影响到云舟。” 闵学东嗯一声：“那也好，饭店里人来人往，他也不敢做什么。 论文的事情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去跟他说清楚。” 顾小曼实话实说：“闵叔，我发论文的时候，我并没有上报云舟的名字，是他给我加上去的。 等云舟发论文的时候，也没报我的名字，结果我的名字也加上去了。 他完全是挖了两个坑给我们。 而且我们两个的论文不是学术性的，而是技术性的，互相拿过来多看看就能吃透弄懂，哪里就谈得上抄袭。” 闵学东笑了一声：“等你们多发几次之后，就可以自己发文了。等见过文海军，我们去看看秦教授，看看他怎么说，我估计他肯定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顾小曼嗯一声：“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秦教授给我帮忙，结果出了这事儿，要是让他知道，我真担心把他气坏了。” “秦教授的人品我是相信的，一心为公，但门徒多了，谁也不能保证不出问题。姓文的这小子虽然为难你们两个，但有一说一，他在老秦的实验室里确实做出了不少成绩。” 顾小曼点头：“我懂，文海军为秦教授的科研项目确实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我先自己去见文海军，不惊扰秦教授。 我的事是私事，秦教授那些项目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秦教授以前没少帮我，我肯定不能给他扯后腿。” 当天下午，夫妻两个带着孩子们和顾景元一起去了庐州卖首饰最大的商场。 在顾小曼的建议下，顾景元给陆青青买了一条项链、一个镯子、一对耳环和一个戒指。 在顾小曼看来，这些款式都比较老旧，但黄澄澄的金子招人喜欢啊。 顾景元一分钱都不让顾小曼出。 等他买完，顾小曼也开始挑。 她给陈志泽挑了一对镯子和一条粗粗的金项链，价格不菲。 陈志泽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送她去搞兼职，帮她打文海军，闵学东这么多年更是帮了她无数的忙。 现在他们两个要结婚，闵学东没什么钱，顾小曼正好以送嫁妆的名义给陈志泽买些礼物。 除了金饰，她又给闵学东买了一身西服，给陈志泽买了两条裙子，各自搭配了一双皮鞋。 第564章 文疯子 等再次回到闵家，只有陈志泽一个人在家，闵学东请不动假。 看到顾小曼给她买的礼物，陈志泽没有拒绝，接下了礼物：“谢谢小曼。” 顾小曼笑道：“小志，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过来。” 陈志泽笑了笑：“大概十月份吧，天气好。我爸之前病了好久，最近才好点。” 姐妹两个说起了家常话，两个孩子在地上乱爬。 闵学东晚上回来发现陈志泽没走，十分高兴，对于顾小曼给他买的西装皮鞋，欣然接受。 “小曼以前给我做过衣裳，知道我的衣服尺寸，买的还挺合身。” 他从不避讳顾小曼以前给他挖野菜、做衣裳的事情，一向都是大大方方的承认。 谢云舟也从不放在心上，他隐约能猜到，顾小曼年少的时候对闵学东可能有过依恋之情。 那些和他没关系，这个小曼是他的。 谢云舟夸道：“闵叔，你这么多年一点没胖。我认识好多人，整天酒场不断，肚子都鼓起来了。” 顾小曼接话道：“闵叔可是练家子，经常动的人，吃的又少，肯定不会胖的。” 闵学东开玩笑道：“主要是不敢吃多了。” 说完，他笑看向陈志泽：“小志，我妈给了我一些钱，这下子我不穷了，你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说。” 陈志泽看他一眼：“我不需要什么，我不缺什么。” 她是个极简主义者。 闵学东脱掉西装：“小曼，你把你结婚时买的东西大致给我列个单子，我直接照着你的单子买吧。” 顾小曼笑道：“好啊，等会儿就写。” 等到了第二天中午，顾小曼十一点半就去了那家西餐厅。 这里的服务员都会说英语，当然，消费水平也很高，全庐州最高档的西餐厅。 她今天穿的非常朴素，背了个普通的包，说是包，不如说是个布袋子。 她在前台问了问，没有姓文的人。她自己单独定了个桌子，要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在大厅的角落里。 她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四十分。 顾小曼今天戴的手表，这块表是谢云舟送她的生日礼物，价格不是很贵，款式她很喜欢。 很快，服务员送来了咖啡，顾小曼开始慢悠悠地喝咖啡。 没过多久，透过窗户玻璃，顾小曼看到了两年未见的文海军。 文海军也看到了顾小曼，对着她笑了笑。 顾小曼面无表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文海军很快进了大厅，走到顾小曼的桌边停下。 “小顾。” 顾小曼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面色平静道：“来了，请坐。” 文海军今天穿的衬衫皮鞋，顾小曼连看都没看一眼。 想看衬衫皮鞋，她可以回去把自家男人打扮好，比这个人好看多了。 文海军坐到他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小顾，别来无恙。” 顾小曼嗯一声：“听说文师兄要出国高就，恭喜。” 文海军看着眼前的人，素面朝天，难掩姿容。 顾小曼继续慢慢搅动咖啡：“你要喝什么？” 文海军回道：“什么都行。” 顾小曼点头，叫来服务员，给他要了杯柠檬水，而且特意要求，要最酸的。 要完柠檬水，顾小曼微微一笑：“师兄喜欢喝柠檬水吗？” 文海军嗯一声：“都可以。” 顾小曼终于开始拿正眼看他：“师兄去国外，以后还回来吗？” 文海军没有直接回答：“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顾小曼嗯一声：“还不错，有吃有喝的，钱够花，家里也没人惹我生气。” 文海军看了看她随手挽在脑后的头发，她以前的头发都很整齐精致，鲜少这般随意。 顾小曼压根不跟他啰嗦，直奔主题：“文师兄，听说你给我家云舟寄了封信，不知文师兄是有什么指示？” 文海军一直静静地看着她，顾小曼也抬头看着他。看到他眼里那些欲说还休的表情，顾小曼的眼神变得很冷，还带上了一丝嫌弃。 文海军过了好久后才道：“小顾，你愿意跟我一起出国吗？” 顾小曼被这话惊到了，然后嗤笑一声，心里骂起来。 跟你出国？当你娘我太小，当你姐你太老。 顾小曼呵呵两声：“文师兄，我有夫有子，哪里都去不了。” 文海军看着顾小曼的眼，说出了自己心里藏了好久的话：“小顾，以前是我不好，经常惹你生气，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我，我是想和你处好关系的。” 顾小曼哦一声：“没事，事情都过去了，我早忘了。” 文海军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就在这时，服务员把柠檬水送来了，放在文海军面前。 顾小曼看着他：“文师兄，直接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吧。 第一，那封举报信，你原本打算寄给哪个单位？ 第二，我们本是同门，你这样做，将秦教授和孙教授置于何地？ 第三，让我跟你出国的话就别说了。我有我的家庭和我的孩子，外面再好也跟我没关系。再者，我们未必会永远比国外落后，我对自己的国家有信心。” 文海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然后被酸的直皱眉。 他很快将水杯放下：“小顾，那封举报信，我没有想寄给任何单位。 我只是想叫你出来见一面，才出此下策，如果给你带来麻烦，我向你道歉。 小顾，跟我一起出国好不好？你不是一直讨厌各种规矩和繁文缛节，国外没有那么多束缚，那是个自由的世界。 你放心，你的孩子，我会当成亲生的对待的。” 顾小曼觉得这人脑子有病：“文师兄，我跟你出国做什么？捡破烂？卖唱？” 文海军的语气狂热起来：“小顾，你外语那么好，在国外肯定能发展的很好。 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的。我什么都能听你的，我会比他对你更好的。” 顾小曼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文师兄，挖人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 文海军的语气比刚才还要疯狂：“小顾，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们一起去国外好不好？你窝在那个小镇上，白白委屈了你。 你放心，你的孩子，我会好好疼他们的。国外没有计划生育，你以后想要多少个孩子都可以的。” 第565章 刀他 顾小曼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文师兄，我过得好好的，你怂恿我背夫偷汉，难道想看我被千夫所指？ 而且我实在看不出来，你哪里比我家云舟好的。 文师兄，你总是泡在实验室里，对外头的事情不了解，已婚妇女离婚，只有一种情况，男人对她不好。 我目前没有这种困扰。” 文海军看着她道：“他是很好，但我可以带你见到更自由的世界，而不是每天面对一个官僚家族。 你在谢家，要忍受门第之差，要忍受官僚作派。而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我们一起去一个更富庶、更繁华的国度，那里的科研氛围更好，那里更尊重知识分子。” 顾小曼嗯一声，放下手里搅咖啡的小勺子，若有所思：“你说的确实不错，门第之差确实给我带来了不少思想压力。” 文海军欣喜起来，然而，很快他遭遇了人生最致命的打击。 只见顾小曼摆出小舅赵玉发年轻时的二流子样子看着他：“文师兄，你以前举报我耍流氓，你可能不知道，我确实是个流氓。” 文海军愣了一下：“什么？” 顾小曼微微挑眉看着他：“文师兄，我家云舟有18.3公分，你有吗？” 文海军听到顾小曼的话后惊呆了，然后呆呆地看着她。 他的脑子被冻住了，他在努力消化顾小曼的话。 他把她想象成国色天香的才女，将她与一切粗鲁和不美好隔离开，甚至认为她结婚是被强迫的。 顾小曼笑了一声：“文师兄，婚姻幸福需要三样法宝。 一是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我家云舟以后跟你比可能比较穷，但是他的工资在龙湖镇足够养活我们娘儿三个，我们可以天天吃肉。 二是三观一致，我们想在电力行业有所作为，需要互相扶持。虽然小镇上的思想比较保守，可我想做什么，他都会全力支持。 这第三嘛……” 顾小曼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文师兄，你还没结婚你不知道，夫妻和谐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里，顾小曼斜看了他一眼：“看你这样子，我肯定不能跟你走，我为什么要丢了西瓜捡芝麻。” 文海军的脸顿时黑如锅底，他咬了咬牙道：“小顾，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小曼哈一声：“我一直都这样啊，你忘了你以前举报我耍流氓的事儿了？ 你确实没冤枉我，我十五岁认识云舟，他比我大两岁，那时候我觉得他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跟我说话时特别温柔，我可喜欢他。 十七岁的男孩子，站着像青松翠竹，温文尔雅，当时我就想，要是以后能招个这样的女婿就好了。 后来他总来我家里，我嘴上撵他走，其实心里可高兴了。 再后来我们一起上大学，一起偷偷去杏花公园玩，回来的时候我走累了，他还要背我。 我们结婚后他对我可好了，给我洗脚剪指甲，给我按摩……” 文海军听见她回忆自己和谢云舟的过往，脸更黑了。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他：“文师兄，我生了一对双胞胎，他们长得都像我。但是性格不一样，女孩像我，男孩像云舟。” 文海军不想听，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又觉得太酸，放在桌子上。 顾小曼心里偷笑，酸死你个酸鸡！ 她继续絮叨：“文师兄，你看我这手表好看不？云舟送我的生日礼物。” 她仿佛又变成那个刚进实验室，每天叽叽喳喳的小燕子。 文海军感觉内心的那股烦躁又起来了，她总是能几句话就让他暴躁起来。 他来前设想了很多他梦想的场面，可是一样都没实现。 顾小曼继续叨叨：“文师兄，我最近迷上了吃茄盒子，云舟总说油太大了……” 文海军突然打断她：“你别说了！” 顾小曼收起笑容，冷笑一声：“看，就这几句话就受不了了？ 嘴上说的跟花儿一样，其实都是狗屁。 文海军，你喜欢的是你想象中一个对你百依百顺的人。 十八岁的顾小曼的外貌，加上你妈对你的温柔，还有你全家对你的崇拜。 这样捏一个人出来，她陪你出国，包你满意。” 文海军又端起柠檬水，忍着酸喝了两口，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放下水杯看着顾小曼道：“你真的不跟我走吗？你确定要一辈子在谢家当个小媳妇？” 顾小曼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抬头看着他：“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打着喜欢别人的口号，破坏别人的家庭。 文海军，我与云舟拜过天地祖宗，我们起过誓言，不离不弃。 他是我爱人，是我两个孩子的父亲，从我年少起对我关怀备至，愿意为我摔断腿。 我认识他九年，他从未对我说过一句大声话。我缺什么，只要他有，必定双手奉上。 你呢，当初孙教授让你带我，我虚心向你请教问题，你爱理不理。我看不懂资料的时候，你在一边看笑话，你现在跟我说你从看到我第一眼时就喜欢我？ 那时候我穷，云舟把自己的生活费和零花钱省下来接济我。他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他都悄悄往我家搬。 你呢，整天挖苦我学历比你低、讽刺我看不懂技术资料、嘲笑我像狗腿子一样巴结钟师兄。 文海军，你怎么有勇气来要求我背叛云舟跟你出国？ 你个子不高，信心倒是挺高的。” 文海军的语气缓和下来：“对不起，我以前伤害过你。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做事情的方法不对，我的本意不是要伤害你。 我都改了，以后你想问我什么，只管问，我一定会像钟师兄那样慢慢跟你解释的。” 顾小曼今天听到他说两次对不起，有些索然无味：“文师兄，你以前带我学过一些东西，帮我改过论文，我很感谢你。 其实说起来，你确实没有义务帮我，我也没有权力指责你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我一直很尊敬秦教授和孙教授，他们放弃国外的繁华，想尽一切办法回国，报效祖国，在我心里，他们都是英雄。 虽然你做过很多混账事情，但你帮秦教授攻克了很多项目，只要你不再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我会一直把你当师兄尊敬的。” 第566章 揍他 顾小曼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文海军开始迂回：“谢谢你对我的肯定，我也很尊敬秦教授和孙教授。 小顾，你在秦教授和孙教授的实验室里表现一直很优秀，你不该被埋没在那个小镇子上。 小顾，跟我一起出国好不好？ 我是真心的，不是为了报复谁，也不是想害你。 你放心，我会让你衣食无忧的。” 顾小曼呵一声，往前倾身，凑近了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你会养我一辈子？” 文海军见她凑近，心砰砰乱跳起来。 他看着她的笑眼，闻到了她身上若有若无的一丝香气，想起曾经无数个夜里的辗转难眠。 他欣喜起来，嗯了一声：“我愿意，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光鲜亮丽。” 顾小曼笑了一声：“万一哪天你年纪轻轻嘎嘣死了呢？” 文海军本来正在遐想，猛然被这句话泼了一盆凉水，他皱眉道：“不会的。” 顾小曼往后一靠：“文海军，我不会跟你走的。下辈子都不可能，你早点死了这条心。 我从来不指望别人让我衣食无忧，我们村有个婶子，长得好看，年纪轻轻死了男人，最后成了暗娼，病重而亡。 我从来不会把我的未来和人生全部寄托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 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自去你的自由国度，我在龙湖镇逍遥度日，我们两不相干。 至于论文的事情，你愿意去举报，尽管去举报，我永远不会为了这事儿求你。 我们夫妻一起发论文关你屁事，你要是闲得慌，要不要去我们村里帮我大伯娘挑粪？ 我们不光一起发论文，我们还白天一个碗里吃饭，晚上一个被窝睡觉呢！” 文海军又被她气得胸口明显起伏，她总是很轻易让他愤怒。 “小顾，以前的事情我不会在意的，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吗？” 说得好像他不介意她生过孩子，仍然愿意施舍给她爱一样。 顾小曼直接骂道：“你滚吧，滚去你的自由国度。别再让老子看到你，不然看到你一次骂你一次！” 文海军的声音冷下来：“你不要后悔。” 顾小曼的目光肆意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然后像个臭流氓一样轻笑一声：“怎么会，我只后悔以前应该早点跟云舟结婚，毕竟，他有的，你没有~” 说到最后，她还带了一点尾音。 文海军气得一把将手边的柠檬水杯子摔了。 顾小曼轻哼一声：“你生气也没用。” 文海军阴着眼睛看着她，片刻后拿起旁边的包，起身就走。 顾小曼嘟囔了一句：“穷鬼，还让我请一杯饮料。” 文海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愤怒地转身看着顾小曼。 顾小曼剜他一眼，文海军愤恨地转身离去。 顾小曼等他出了大厅门，顾小曼先伸手取出桌子底下的一个袋子，将袋子里头的收音机录音功能关掉。 见时间还早，今天难得一个人来这里，顾小曼想独自待一会儿。 她叫来了服务员，要了一份牛排。 服务员问道：“您要几分熟的？” 顾小曼回道：“全熟。” 服务员惊住了，提醒道：“女士，牛排没有吃全熟的。” 顾小曼反问道：“怎么了？我就爱吃全熟的，让你们厨师给我做全熟，配点面，再加点蔬菜，不要西红柿，太酸。” 说完，她嫌弃地看了一眼那被被文海军洒的到处都是的柠檬水。 “你再帮我把这里收拾干净，杯子摔碎了，多少钱我来赔。” 服务员刚才看到她把文海军骂的狗血淋头，没敢犟嘴，乖乖去跟厨师传达全熟牛排的要求。 那头，文海军离开酒店左拐，不到二十米，迎头碰上等在那里的谢云舟。 谢云舟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子，猜测他肯定在顾小曼那里吃了亏。 文海军看到谢云舟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挪开了目光。 谢云舟看着他心虚的样子，二话不说走到他面前，一把抓起对方的领子，一个高抬腿对着他的肚子狠狠顶了过去！ 文海军疼的手里的包都掉了，他捂着肚子，半天才好点，然后愤怒道：“光天化日当街行凶，这就是她说的温润之人吗？” 谢云舟冷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企图拐骗良家妇女，这就是大家说的科研精英吗？” 文海军理亏，捡起地上的包：“粗鄙莽汉！” 谢云舟嗤笑一声：“卑鄙小人！” 文海军知道论武力打不赢谢云舟，且这是在江南省，他无权无势，只能吃亏。 他转身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顾小曼正在悠哉地等牛排，看到文海军掉头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呸了一声。 谢云舟躲在窗户外头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笑。 见她还坐在那里，估计她想吃什么。 他没有惊扰顾小曼，想起两个孩子快醒了，他自己悄悄赶在顾小曼前头返回闵家。 他叮嘱顾景元，不要告诉顾小曼他出去过。 顾景元点头。 等顾小曼吃完牛排回家，闵学东和陈志泽都在，两个孩子正满地乱爬。 今日周末，难得闵学东不加班。 谢云舟微笑着跟她打招呼：“回来了。” 顾小曼嗯一声：“你们都在呢，我把那个小人骂跑了。 云舟你别担心，他愿意举报让他举报去，我们越怕他越嚣张。” 闵学东笑了一声，他已经接受自己的小弟子骂人很凶残这个事实。 谢云舟笑道：“我没担心，我让你去，就是让你去狠狠骂他一顿，出口气。” 顾小曼坐了下来。 闵学东问道：“小曼，你手里拿的什么？” 顾小曼掏出收音机笑道：“好东西，云舟，给你听听，我骂得可带劲儿了。” 谢云舟看了看收音机，起身回他和顾小曼住的次卧。 闵学东看了看，也起身想进去听听。 顾小曼忙叫住他：“闵叔。” 闵学东笑道：“怎么了？” 顾小曼表情古怪地看着他：“你没事吗？” 闵学东略微思索，但还是禁不住好奇心，假装没看懂顾小曼的暗示：“我没事。” 说完，他跟着谢云舟进了屋。 二人把房门关上，开始听顾小曼录的声音。 第567章 虚荣的男人 当听到文海军让顾小曼跟他一起出国时，谢云舟眯起眼睛，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不停地搓揉指腹。 闵学东了解他，这是他生气时的小动作。 闵学东拍拍他的肩膀：“不要理会这等小人。” 谢云舟没说话，继续听，等听到顾小曼那个灵魂发问的时候，他啪一声关上了录音。 闵学东本来低着头坐在那里，听完后忍不住扫了谢云舟身下一眼，然后也不端着干部作派了，哈哈哈狂笑起来。 谢云舟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放肆。 “笑什么！” 闵学东捂着肚子笑：“云舟，小曼小时候那么老实，你居然把她带成这样。” 谢云舟这时候也不管他是不是叔，拿脚踢一下他的鞋：“别笑了！” 闵学东笑完后道：“继续听啊，那封信怎么处理还没说呢。” 谢云舟只能继续打开录音。 闵学东全程都在笑，谢云舟努力绷着脸，中间听到顾小曼一直夸他，最后也绷不住了。 听完录音后，闵学东笑道：“好了，你不用担心了。这小子就算有贼心，也没那个本事。 小曼这一顿骂真解气，果然，女人骂男人知道怎么捅刀子最伤人。” 谢云舟没告诉闵学东他把文海军揍了一顿。 “我不担心，闵叔，我下午还要陪小曼去出版社，还要去看孙教授和秦教。” 闵学东点头：“行，我跟你们一起去，文海军这事儿我来跟秦教授提。 文海军再厉害，去了那边也会找华人圈子融入。如果秦教授肯帮忙说两句，他在那边也别想太顺利。” “谢谢闵叔，你总是帮我们的忙。”谢云舟很真诚地道谢。 闵学东看他一眼：“以后你不能再叫我叔了，小志和小曼是姐妹。” 谢云舟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教了小曼几年，她一辈子都要叫你叔。 我们各论各的，当着小曼的面，我肯定要叫你叔。 要是我们同学聚会，我可以改口。” 闵学东也笑了一声：“随你。” 谢云舟看了看闵学东，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之心：“闵叔，小志她，她好相处吗？” 闵学东听到这话后挠了挠头。 谢云舟有些惊诧，他第一次看到闵学东焦躁地挠头。 他认识的闵学东一直是端着的，现在这样子，跟冯裕安有时候倒是挺像的。 谢云舟心里笑起来，果然，多正经的男人进入婚姻里面，也要面对柴米油盐，会焦躁地挠头。 闵学东有些无奈道：“是有些不大好相处，不是说她性格不好，是她戒备心比较重。那天我拉她的手，她差点给我一脚。” 谢云舟忍住了笑意，开了句玩笑：“闵叔，你找了个比你小十岁的，你肯定得宠着她。” 闵学东瞟他一眼：“这个你肯定有经验。” 谢云舟笑道：“我找了个漂亮的，也要宠着的。你没听小曼说嘛，我在家里要给她洗脚剪脚趾甲。” 闵学东伸手在他肩膀上怼了一拳：“走吧，准备准备，去老秦那里看看。” 说完，他先出了房间。 顾小曼抱着两个孩子进了屋，两个小家伙如狼似虎一样扑向妈妈。 顾小曼同时喂两个孩子，亲亲这个亲亲那个。 谢云舟安静地坐在一边，伸出手轻轻拍孩子。 两个孩子吃饱后轻轻拍几下就抱在一起睡着了。 顾小曼没事儿人一样：“我们走啊。” 谢云舟嗯一声，然后起身，先帮她把衣服整理好，然后将紧紧地她抱进怀里，一言不发。 顾小曼笑了一声：“你放心，我不会跟野男人跑的。” 谢云舟在她头顶上亲一口：“让你受委屈了。” 顾小曼笑道：“我才没委屈，我骂的可爽了。” 谢云舟没有告诉她他刚才偷偷去把文海军踹了一脚。 顾小曼悄悄问道：“闵叔也听了？” 谢云舟嗯一声。 顾小曼咳嗽一声后道：“不要再给别人听了。” 谢云舟放开她，然后俯身看着她，片刻后道：“谢谢你对我的夸赞。” 顾小曼伸手在她腰间轻轻拧了一下。 谢云舟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以前，很喜欢我去你家里吗？” 顾小曼知道，这男人的虚荣心起来了。 她嗯嗯两声：“是很喜欢，你那时候阳光俊俏，身上干干净净的，味道特别好闻。” 谢云舟在她额头上亲一口：“那时候我们没有接触，你，你能闻到？” 顾小曼抬眼轻轻撩他一眼：“你闻不到吗？” 谢云舟揽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一些，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经常能闻到你身上的香气。” 说完，他又问道：“我们明天早上就回去好不好？” 顾小曼嗯一声。 谢云舟见她低垂着头，白净的脸带着一丝红润，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想起这是在闵家，他忍住冲动放开了她。 “我们走吧。” 夫妻两个一起出了房门，把孩子托付给顾景元和陈志泽，带着闵学东一起去找秦教授。 三人没有去实验室，直接去了秦教授家里。 好巧，秦教授在家里呢，看到三人，十分热情。 “快请进，真是稀客，小顾有两年没来我这里呢。” 顾小曼笑道：“秦教授，这两年我一直窝在家里，都没出门，最近孩子们大了点，才来了一趟。您这两年身体可好？” 秦教授十分高兴，然后问到：“孩子们呢？你总不会把孩子们丢在家里自己过来的吧？” 顾小曼笑道：“我住在闵叔家里的，刚才两个孩子才睡着，放在闵叔家里的。” 秦教授哎哟一声：“怎么不带过来，我老头子年龄大了，最喜欢胖娃娃。我这么多学生，就你家里有一对龙凤胎。” 顾小曼笑道：“下次一定带过来。” 说完，她把自己带来的一些东西放在桌子上：“这里头的糖姜是我自己做的，吃了可以驱寒气。米酒也是我家里酿的，您尝尝。” 秦教授笑道：“自己做的东西我收，要是花钱买的，我就要骂你。养着两个孩子呢，不能铺张浪费。” 顾小曼笑起来，两年未见，秦教授还像以前那样开朗有趣。 第568章 落魄的歌舞厅老板 秦教授先问了问顾小曼的工作，然后开始跟她拉家常。 秦教授跟个普通老头一样，抱怨老伴不让他喝酒，抱怨学校领导有时候不听建议，又抱怨现在好多教授光知道搞项目，不肯带本科生。 顾小曼一直点头，不停地附和，跟着他一起抱怨，赌鬼爹不给她带孩子，遇到个不讲理的女人破坏她的开业仪式。 谢云舟和闵学东基本上插不上嘴，在哄长辈们高兴这方面，他们两个捆起来都不如顾小曼。 秦教授跟顾小曼聊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肯把目光分给旁边两个小伙子。 闵学东跟他聊省委省政府对科大的支持，还有对学校条件的改善支持。 谢云舟跟他汇报自己对电力行业发展的一些建议，还说想成立省机电协会。 秦教授重视起来：“这个主意不错，成立个协会，你们以后甚至可以自己办刊物。” 说了将近一个小时，闵学东提起了文海军。 秦教授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个人才，我本来想让他和小钟一样留校任教。人各有志，他想出国，我也不能拦着，毕竟国外给的钱多嘛，我这里穷死了。” 闵学东对谢云舟道：“云舟，你不是还要跟小曼去出版社？ 这样，你们两个先去出版社，我和秦教授再聊一会儿，等会儿我们五点钟在疗养院碰头，一起去看孙教授。” 秦教授听说他们要去看孙教授，十分感慨：“难得你们还记得老孙，他也算桃李满天下，自从瘫痪了，去看他的人就不多了。” 他人老成精，看闵学东这样子就知道是有话单独跟他说，没有挽留小夫妻两个：“以后来庐州就来我这里坐坐啊，记得带两个孩子来啊。” 顾小曼再三请他留步，然后带着谢云舟走了。 两人离开科大家属院没多远，顾小曼突然停下脚步。 谢云舟奇怪道：“怎么了？” 顾小曼的目光盯着前头一个人。 谢云舟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街头一个石头桩子上坐着个男人，蓬头垢面的，正在抽烟。 谢云舟皱眉道：“你认识这人吗？” 顾小曼笑了一声：“你忘了，他是方老板。” 谢云舟想了一会儿后才道：“原来是他，你要去打招呼吗？” 顾小曼嗯了一声，然后抬脚往前走，到了方老板面前停下脚步。 方老板感觉被遮挡住了光，抬起头，看到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站在那里，笑盈盈地看着他。 方老板有些奇怪，他不记得这女士是谁，不是他以前歌舞厅里唱歌的姑娘们。 顾小曼主动打招呼：“方老板别来无恙。” 方老板微微皱眉看着她：“你是？” 顾小曼笑道：“方老板还记得那年在杏花公园划船时的事儿吗，当时您请我去唱歌，我没有去。” 方老板仔细看了看顾小曼：“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女大学生。” 顾小曼笑着点头：“是我，这大周末的，您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抽烟呢。” 方老板笑了一声：“丫头，你我本是陌路人，我请过你两次，你都拒绝了，怎么突然开始关心一个陌生人来？你又不去我的歌舞厅唱歌。” 顾小曼笑了笑：“方老板，您看，庐州这么多人，我们却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三次，所以我来跟您打个招呼。” 方老板哈哈笑起来：“说的是，看来我们两个之间是有些缘分的。这小伙子是谁啊？” 顾小曼笑着介绍：“这是我爱人，以前跟我一起划船的。” 方老板看向谢云舟：“一表人才，配得上你。” 谢云舟伸出手：“方老板好，我叫谢云舟。” 冯老板从水泥墩子上站起来，在身上擦擦手，然后和他握手：“你好，我叫方莫平。真难得，现在还有人来跟我这个穷鬼打招呼。” 谢云舟笑道：“我爱人说得对，我们和方老板之间是有些缘分的。 今天我们还要急着去**出版社，时间有些紧张，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我们先去出版社，方老板以后去新安，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们。” 说完，他掏出一张小卡片给方老板，上面只有他的名字和办公室电话。 这是他自己做的小名片。 方老板接过小卡片，笑了一声：“多谢，等我去新安做客，去找小兄弟喝酒，不枉我们在茫茫人海中偶遇几次。” 顾小曼笑道：“我们走了，方老板自便。” 夫妻两个与他打过招呼，一起离去。 方老板又坐在水泥墩子上，看着远去的小两口，笑了一声，将那张小卡片塞进兜里。 他刚才认了出来，谢云舟手腕上那块表价值不菲，顾小曼手上也有个金镯子。 看来非普通人家。 谢云舟走远了之后才问顾小曼：“你是有什么安排吗？” 顾小曼笑道：“他以前开歌舞厅的，歌舞厅周末生意最好了，他却一个人坐在街边抽烟，看起来非常落魄，如果我没猜错，此人肯定遇到了什么大事。 他可是专业人才，多认识个专业人才，总是没错的。” 谢云舟的眸光闪了闪，他想起之前她建议赵玉发开歌舞厅的事儿。 现在开歌舞厅确实很赚钱。 谢云舟什么都没问，叫了辆车，夫妻两个一起去出版社。 李编辑两年没看到顾小曼，十分热情：“顾老师来了，哎呦，可算见到了，这两年怎么样啊？” 顾小曼笑道：“李老师好，这两年我实在走不开，这边一直麻烦您帮我操持。” 李编辑客气道：“都是工作，你赚钱我也分奖金嘛。正好你来了，我有事情想跟你商议呢。走，我们去会议室。” 李编辑把夫妻两个带进一个小会议室，给二人一人倒了杯茶。 “你这一年多情况特殊，我能理解，现在怎么样了？能抽得出身不？” 顾小曼笑道：“还好，这一年多因为身体的原因，干活儿少了，还请您谅解。 不过我得空的时候也在工作，这是我前一阵子翻译好的一本书，还请李老师帮我把把关。” 第569章 出版费涨了 李编辑笑道：“我就说，顾老师是闲不下来的性子。去年你完成一本，今年有这一本，也算一直有作品。 你带着两个孩子呢，还能坚持工作，确实很让人敬佩。” 顾小曼问道：“李老师，我想问个事儿，我的书封面是找专门的人设计的吗？” 李编辑点头：“是的，怎么，你有什么建议吗？” 顾小曼笑道：“我就是想问问，以后设计封面的时候，我能跟设计师联系一下吗，设计师有时候不一定会看我的书。” 李编辑没有直接许诺，这活儿是出版社固定的流程。 “这事儿我记下了，一个好的封面确实更吸引人。我回头跟领导提一提，看看领导怎么说。” 顾小曼没有再问，多出一道流程，反复沟通会增加设计师的工作量，人家肯定要跟领导汇报。 两个人继续讨论新书内容，说了约莫半个小时，李编辑道：“正好你来了，你今年的账要怎么处理？是年底结还是现在结？” 顾小曼笑道：“我想先把上半年的结了。” 李编辑点头：“行，你跟我去财务，你这金额有点大，我带你去走一趟吧。” 等结过账，二人跟着李编辑回办公室，趁着无人的时候，谢云舟往李编辑抽屉里塞了两条上好的烟：“麻烦李老师了。” 李编辑没有拒绝，笑着回道：“都是工作，不用客气。正好，我要下班了，你们晚上是不是不回新安？走，我请你们吃饭。” 谢云舟笑着拒绝：“谢谢李老师盛情，不过我们这次是带着两个孩子来的。 我们下午走的时候孩子们在睡觉，这会儿肯定找我们呢。 下次我们再来，孩子大一些，我们一定和李老师一起好好聚一聚。” 李编辑没有勉强，把夫妻两个送出办公楼，夫妻二人自行离去。 到了出版社外面，谢云舟拉住顾小曼的手：“上半年开商场花了不少钱，这下子又全部补上了。” 顾小曼很开心，她的书是成套的，很多都是国外名着，很多公家单位喜欢购买，她的销售量逐渐在增加，钱也越来越多。 今年上半年就有四万多，比去年涨了好多，去年一整年才五万多。 顾小曼十分高兴：“走，我们去看孙教授，然后晚上在闵叔家附近找个酒店，我们晚上一起吃酒席，我请客。” 谢云舟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手表：“我去给建国和孔师兄打个电话，看看他们有没有空，如果有空，叫他们一起来。” “行啊，闵叔让我们五点去疗养院，还有点时间。” 夫妻两个找到个能打电话的地方，侯建国和孔祥贵都欣然同意，并约好了见面地点。 夫妻两个到疗养院的时候还不到五点，闵学东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跟秦教授提了一嘴文海军的事情，秦教授叹了口气，说知道了，你们怎么忙了这么久？” “闵叔，小曼今天发财了，说晚上要请我们吃酒席。我想着光我们几个岂不无趣，我给建国和孔师兄打了电话，他们晚上都说要过来。” 闵学东笑道：“好啊，那就成了我们的校友聚会，省得纪委明儿找我问话。走，我们去看孙教授。” 孙教授仍旧躺在床上，他得到了很好的护理，脑子没有完全糊涂，他还认得顾小曼。 他有些激动地拉着顾小曼的手，啊啊啊起来。 顾小曼笑着拉住他的手，问他的身体，跟他拉家常，说自家的两个孩子。 半个小时后，疗养院工作人员开始忙碌晚餐，三人告辞。 回到家里的时候，两个孩子正找妈妈呢。只要太阳开始落山，姐弟两个只要妈妈，舅舅都哄不住。 顾景元急得一直看时间，陈志泽各种逗，也只能哄一时。 看到妈妈，姐弟两个哇哇哭两声，然后就要吃奶。 吃奶能安抚婴幼儿的一切小情绪。 等吃饱了，跟着妈妈一起出门去酒店，瞬间又开心到飞起。 一行人走到大院门口，看到了刚赶过来的侯建国和孔祥贵。 兄弟们见面后特别亲热，你拍我一下，我捶你一拳。 侯建国冲到谢云舟见面，看着眼前的胖娃娃：“云舟，你比哥年龄还小，哥还没结婚呢，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谢云舟摸摸儿子的小手：“这是侯伯伯。” 芒果听不懂，靠在父亲怀里，用一双大眼睛看着两个陌生的伯伯。 孔祥贵眼里都是慈爱：“真乖。” 侯建国哟一声：“孔师兄，你明年也能抱上娃。” 闵学东笑道：“别站这里说，我们去酒店，今天有大款请客，随便吃喝。” 侯建国哈哈笑：“顾师妹，看到你我就想起一句老话，莫欺少年穷啊。以前你穷的去给老太太擦屎擦尿，现在你富得流油。” 顾小曼笑着回道：“侯师兄，自从有了那段做保姆的经历，我现在经常提醒自己，不能懈怠，不然还要去给人家擦屎擦尿。” 侯建国自来熟，把肩膀搭在顾景元肩膀上：“景元啊，你小子越长越俊，跟电影明星似的。” 顾景元笑着回道：“侯大哥什么时候得空，去新安找我们玩。” 到了酒店里，顾小曼把孩子给兄长，自己去定包间、点菜，要烟酒，还有点心、果品。 等她回到包间的时候，大家正热热闹闹地在说话。 两个孩子总想往桌子上爬，谢云舟一手拎一个，干脆全部放在地上，让他们在地上爬。 侯建国看到闵学东和陈志泽坐在一起，对着闵学东挤挤眼。 闵学东很淡定地刷杯子，给两位女士倒水，陈志泽的是茶水，顾小曼的是白开水。 “你们要喝自己倒啊。” 侯建国笑骂道：“偏心眼，你是老大哥，光给女士倒，就不疼我们几个小弟。” 闵学东笑道：“建国，十月份我要结婚，到时候记得过来啊。” 侯建国一拍大腿：“哎呀，老闵终于结婚了，真不容易啊，三十五岁的老光棍，可算有个家啊！” 孔祥贵开玩笑道：“建国，这叫好饭不怕晚，所以你别着急，你才27呢，还有八年时间。” 第570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侯建国对着孔祥贵呸一声：“你咋不说让我跟云舟学呢，人家25岁就当了老子。你看看，明明比我小，现在看起来比我老成。” 谢云舟笑道：“建国，天天给孩子们把屎把尿，你也会老成的。” 等酒菜都上齐，兄弟几个一边吃一边吹。 侯建国和孔祥贵逮着闵学东往死里灌酒。 “马上就要做新郎官了，先练练酒量。” “这么大年纪娶个美娇娘，不喝两瓶都对不起这好运气。” “来来来，云舟现在降了辈分不方便灌你，我们还是兄弟呢，喝，喝，让我们看看闵处的酒量。” …… 陈志泽就跟没看到一样，只顾着跟顾小曼聊天。 两个娃一个坐在妈妈怀里，一个坐在舅舅怀里。十一个月的娃，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多，现在对吃饭充满了兴趣。 一顿饭吃完，闵学东已经醉倒了。 顾小曼给谢云舟钱，让他去结账。 等谢云舟回来，顾小曼跟他商议：“两位师兄喝多了，现在回去不太安全，把他们留下吧。” 谢云舟点点头，走过去对孔祥贵和侯建国道：“孔师兄，建国，你们喝成这样，晚上别回去了，我在楼上给你们要了间房间，你们在这里休息一夜再走。 反正离得不远，你们明天起早点赶去上班也来得及。” 侯建国拍拍胸脯：“没事，哥清醒的很。” 谢云舟笑道：“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在吹牛，别走了，就在楼上包间里休息。 我要带孩子，也没法送你们。现在你们走了，我和小曼得担心一个晚上。” 孔祥贵晃了晃脑袋，稍微清醒点：“建国，那我们就别走了吧。平时你哪有机会住这么好的宾馆啊，今天咱们开个洋荤。” 侯建国哈哈笑：“也对，我们两个穷鬼可住不起这么好的宾馆，今天我们沾了云舟的光，走，我们去豪华套房看一看。” 陈志泽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闵学东，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轻声喊道：“东哥。” 侯建国听到东哥两个字，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孔祥贵瞟他一眼，示意他安静。 要是把陈志泽笑恼了，她发起火来，一般人可招架不住。 陈志泽又喊了两声，闵学东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志泽很果断地架起他的胳膊：“谢师兄，你来帮我一下，我背他回去。” 谢云舟忙道：“小志，我来背。” 陈志泽拒绝：“没事的，他以前有场子喝醉了，我经常去救他，背了好几回。” 陈志泽没告诉大家，她每次去救闵学东，都是当男生去的，没人认出来她是个女的。 听到这话，对面的侯建国不再发笑，有些羡慕地看着闵学东。 这老光棍也有几分本事和运道啊，陈志泽这样的高岭之花都能被他摘到手。 在谢云舟的帮忙下，陈志泽轻轻松松地把闵学东背起来。 她身高一米七五，习武之人，背个男人轻轻松松，且闵学东身材标准，一点不胖。 陈志泽对谢云舟道：“谢师兄，桌上有把钥匙，等会儿你们自己回去，我先走一步。” 谢云舟忙对顾景元道：“哥，你跟小志一起回去。” 顾景元诶一声就起身跟陈志泽走。 陈志泽对着侯建国和孔祥贵微微一笑：“二位师兄，我先走一步了，得空再聚。” 等陈志泽背着闵学东离开房间，侯建国笑道：“陈师妹真厉害，能把老闵背起来。” 孔祥贵喝了口白开水：“陈师妹的好处多着呢，闵处慧眼识珠。” 谢云舟回道：“走，我送你们去房间，晚上好好睡觉，别乱跑。” 侯建国捶他一下：“当了老子就是不一样，说话带着一股子老子味儿。” 那头，陈志泽轻轻松松地把闵学东背回家，上三楼。 顾景元心里十分佩服，他帮着开门。 到了家里，陈志泽把闵学东放在主卧的床上，把他的鞋袜脱掉。 闵学东好像清醒了一点，睁着迷蒙的双眼靠在床头，眼神有些呆滞。 陈志泽打来两盆热水，一盆给他洗脸，一盆给他洗脚。 她以前就这样照顾过他，那时候二人还是好兄弟。 闵学东江湖求救，她义不容辞。 现在不一样了，二人是夫妻，有名无实的夫妻。 陈志泽很轻地给他洗脸，让他漱口。 闵学东虽然目光呆滞，好在能听懂指令，乖乖地照做。 陈志泽让他把脚放盆里他就放，让他自己左脚搓右脚，他就搓脚，搓完后坐在那里看着她傻笑。 陈志泽捞起他的脚，火速给他擦干，然后把洗脸盆里的水倒在洗脚盆里，准备去倒水。 看到他还坐在床边傻笑，她轻声道：“东哥，睡觉。” 闵学东哦一声，很乖顺地躺倒。 顾景元在客厅里看到这一幕，思索几秒种后轻轻走上前，将主卧的门关上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闵学东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点。 陈志泽没在意那么多，从床里面捞出一条薄薄的小毯子搭在他肚子上，打开风扇，然后准备去倒水。 哪知闵学东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轻声喊道：“小志。” 陈志泽嗯一声，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快睡吧。” 闵学东闭上眼睛，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还将她的手放在枕头上，用脸枕在她手上。 陈志泽只能坐下来，看着他枕着自己的手睡觉。 她准备等他睡着了再走。 哪知不到两分钟，他抱着她的手往前拱了拱，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头放在她怀里，继续睡。 陈志泽浑身僵硬地坐在床边，她根据以往的经验来判断，他确实喝醉了。 外头，顾小曼一家四口回来了，虽然轻手轻脚的，陈志泽也能听见。 她没有推开闵学东，而是继续等他睡熟。 闵学东就这样把头放在陈志泽怀里呼呼大睡，两只胳膊还圈住了她的腰，脸靠在她肚子上，眼睛紧闭，脸上因为喝多了酒，微微带点红。 渐渐地，陈志泽僵硬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 外头，顾小曼一家子都歇下了，整个家里越发安静。 闵学东睡了一会儿后，脑袋在陈志泽怀里拱了拱。 第571章 云舟升官 陈志泽过了好久才轻轻将怀里的人抱起来放在床上，让他侧躺着睡，然后轻手轻脚出了屋。 她出来后发现，顾景元已经洗漱完在客厅里等着了。 顾小曼一家四口住一个屋，陈志泽单独住一个屋，顾景元晚上和闵学东睡。 看到陈志泽，顾景元对着她笑了笑：“陈姐，你快去休息吧，我来照顾闵叔。” 陈志泽笑了笑：“谢谢景元。” 顾景元笑着推开门，然后看到了坐在床头抽烟的闵学东。 他以为闵学东一直清醒的，他刚想说话，闵学东对着他嘘一声，指了指床，示意他睡觉。 小可爱顾景元在闵学东面前从来不敢犟嘴的，乖乖地爬上床，躺好，盖上肚子。 闵学东拉灯绳，也跟着躺下。 虽然没洗澡有点难受，他现在也不敢出去，他怕挨打。 第二天早上，顾小曼起床的时候发现闵学东早就起来了。他洗过澡换过衣服，还做了早饭。 她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七点，起得好早。 “小曼起来了，你们快吃饭。你们吃过了就自己去吧，我就不送你们了。”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闵叔，小志呢？” “她刚吃了饭，赶车上班去了。” 顾小曼哦一声：“闵叔你起的好早。” “我昨晚睡得早。” “闵叔你醒酒了吧？” “醒了，我醉的快醒的快。” 顾小曼瞟他一眼，没说话，去卫生间洗漱。 闵学东坐到餐桌边开始吃饭。 谢云舟已经洗漱完毕，坐在了餐桌上，两个孩子已经开始在地上爬来爬去，经常想站起来。 他一半的精力盯着两个孩子，一半的精力跟闵学东说话。 “闵叔，过一阵子我还要来你家里住几天。” 闵学东哦一声：“来就是，随时来。你们来了，我跟着好吃好喝。” “过一阵子省电力局比赛，小曼要来参赛，两个孩子离不得她，我带着孩子们陪她一起来。” “你不参赛吗？” “我之前参加过，又去过电力部，领导们不让我参赛，名额有限，要让给新人，培养更多的人才。” 闵学东笑了一声：“那你最近要好好带孩子，就小曼的性子，你不给她帮忙，她能把自己累死。” 谢云舟嗯一声：“我晓得，闵叔你这边婚礼怎么操办？忙不过来，可以把兄弟们叫过来帮忙。” “你别管我，到时候你带着他们娘儿三个来吃酒席就好。” 闵学东吃过饭后就走了。 顾小曼临走的时候把闵家收拾的干干净净，让谢云舟去门口买了好多水果和零食放家里。 风风火火赶路，到了家里，屁股还没坐稳呢，冯裕安跑来了。 “师父师父，你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谢云舟一边整理东西一边问道：“什么大事？” “徐副厂长生病了！” 谢云舟停下手里的动作：“徐副厂长咋了？” “我昨晚听我岳父说，得了重病，怕是，怕是不大好……” 谢云舟微微皱眉：“我知道了，徐副厂长现在在哪里？” “去医院了，前儿开会的时候吐了好几口血，送到医院去，说是，说是胃癌晚期……” 顾小曼非常吃惊，徐副厂长才五十多岁，怎么就得了这么重的病。 “确诊了吗？” 冯裕安点头：“确诊了，我岳父说，徐副厂长年轻的时候受过不少罪，没少吃糠。” 顾小曼沉默下来，对老一辈来说，以前吃糠就跟现在吃饭一样寻常。 谢云舟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徐副厂长今年56了，看样子是不能再主持工作了。杨叔呢？” “上班去了。” 谢云舟看他一眼：“徐副厂长要提前退二线了。” 顾小曼看了这师徒两个一眼，徐副厂长的位置空下来，下面就要动一串。 “云舟，我们分场曹副主任什么时候退休？” 副主任没有退二线之说，要一直干到退休那天。 “快了，年底。” 顾小曼哦一声，几个人都心知肚明，曹副主任退休，谢云舟肯定要顶上去。 现在徐副厂长空出来了，杨总工开始跃跃欲试。 果然，三天后，总厂发通知，因年龄原因，撤销徐副厂长副厂长职位，任协理员职务，工资待遇不变。 原总工杨嘉璋任副厂长。 龙湖电厂发第二份通知，原运行分场主任王仁任总工，运行分场副主任曹福主持运行分场工作，原汽机专工谢云舟任副主任。 随后，底下各班组动了一串，某个班长升任汽机专工。 冯裕安和许砚秋升了班长，陆志豪升了司炉，离班长一步之遥。 其余各班组均有人动。 只有顾小曼原地不动，她还在哺乳期，上班都上不全，没法提岗。 谢云舟晚上回来时，顾小曼笑眯眯地跟他开玩笑：“谢主任回来了。” 谢云舟觑了她一眼，坐到她身边温声道：“今天他们两个闹了没？” 顾小曼捶了捶腰：“没闹，就是老想走路，得扶着她们两个。我问了大春嫂子，她说大丫以前是一岁才开始走路。” 谢云舟弯腰开始给她捶捶腰：“你歇着，晚上我来带。” 顾小曼嗯一声：“以后晚上你带孩子，我要干活儿。再不干活儿，李编辑那里没法给我顶住。” 谢云舟点头：“好，以后晚上都交给我。” 顾小曼问道：“不是有鲍书记在么，曹主任马上都要退休了，现在让他主持工作，这是要干什么？” 谢云舟小声道：“不知道，本来大家都以为鲍书记能主持工作，或者空降一个主任，没想到厂里让曹副主任先顶上。” 顾小曼瞟他一眼：“你真的不知道？” 谢云舟给她捶背的动作轻缓一些：“我真不知道，我知道了还能瞒着你。反正老曹还有几个月就要退休了，他顶着就顶着呗。 我估计是因为鲍书记是从检修上来的，大运行的主任必须是从大运行熬上来的，他干不了。厂里还没觉得谁来干这个主任，所以先让曹副主任顶一顶。” 顾小曼没有再问，关于他的职业发展，她帮不上忙，也从不置喙，他自己会和他老子商量。 “恭喜谢主任，你现在也算是副科了。” 谢云舟笑一声道：“同喜。” 第572章 杀人元凶 当天晚上，顾小曼让吴嫦娥多做了几个菜，把兄弟们请过来，算是给谢云舟庆贺一下。 乔青崖搀扶着快要生的王萍来了，冯裕安带着杨秀丽过来，许家兄弟两个一起来的。 陆志豪上班去了。 顾景元特别贴心，家里菜做好了一部分后，他用个饭盒装了一些菜，跑去厂里送给陆志豪吃。 对老婆的娘家人好一些，这是他跟谢云舟学来的。 众人才坐上桌，顾景华来了，手里拎了一堆东西。 谢云舟把他让进屋：“景华来了，以后随时来玩，不用带东西来。” 顾景华笑道：“没别的东西，景昌自己榨的油，他用油坊剩下的油饼渣滓喂了好多鸡，今年的公鸡长大了，我给我姐带两个，还有鸡蛋，我们也吃不完。” 顾小曼看了看他打开的蛇皮袋，里头一个大塑料桶，里头全是菜籽油。 还有一个筐子，里头密密麻麻摆满了鸡蛋。 谢云舟收下了东西：“谢谢你费心，自己榨的菜籽油确实不错，你姐爱吃。 不过一下子给太多了我们长时间吃不完，以后我们需要，我们自己去你弟那边买油。” 顾景华机灵得很，去那边买，弟弟景昌能招待，他忙道：“我晓得了，今天主要是恭喜姐夫升了副主任。” 顾小曼笑着招呼他：“景华来坐，怎么没把景昌带过来？” 顾景华笑道：“他最近谈对象了。” 顾小曼嚯一声：“谈对象了？谁家的丫头？” “镇上中心小学何副校长的女儿。” 顾小曼哦一声：“姑娘做什么工作的？” “在村里小学教书呢，是公办老师。” 能谈上公办老师，估计这兄弟两个没少花心思。 顾小曼笑起来：“恭喜。” 顾景华看起来很高兴：“姐，回头我们去女方家下聘，还想请你帮我走一趟呢。” 顾景华的大伯父顾耀民想来给侄儿做主，舅舅也想来，顾景华直接翻他们一个人一个白眼。 大伯父和舅舅也不敢跟他摆长辈的谱。 顾小曼答应过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行，我帮你走一趟，能娶到镇小学副校长家的闺女，说明景昌招人喜欢。” 顾景华实话实说：“何家妹子虽然有份工作，但是工资低的很。我已经在镇上买了两块地皮，过一阵子景元哥不是要盖房子？ 我来就是跟姐商量这事儿的，要不我跟景元哥一起盖吧。我们三栋房子一起盖，东西一起买，也能便宜一些。” 谢云舟接过话题：“那倒是可以，你们兄弟两个认识的人多，买材料不会吃亏。” 顾小曼知道，顾景华去买东西，人家不敢瞎要价。 搭个顺风车倒是不错。 “那就谢谢你了，你快坐下。” 冯裕安开玩笑：“快，你们两个副主任坐在一起，我和小秋坐一起。” 顾景华哟一声：“冯哥，你抬举我了，我这个副主任是假的，我姐夫这个才是真的。” 谢云舟笑了笑：“都坐，又没有长辈，随便吃喝，不用讲规矩。” 顾小曼端起手里的果汁：“欢迎大家来我家里做客，今天是云舟的好日子，也是我的好日子。 这几年，感谢大家对我们一家四口的帮助，希望以后我们能一直这样做好兄弟姐妹。” 冯裕安捧场喊了声好：“来来来，一起一起。” 一群年轻人在一起，吃吃喝喝很快把氛围吵起来。 杨秀丽和金燕说话：“金燕姐，你头怎么样了？” 金燕笑着回道：“我好了，过两天就准备去上班呢。” 顾小曼笑道：“金燕姐，你再休息几天吧。要不明天再去检查一遍，看市里医生怎么说。” 李书杰把魏书记给的三千块钱全部给了顾小曼，金燕的营养费、医药费等一切开支都从这三千块钱里头出，包括她损失的工资。 如果有剩的，全部给金燕，算是给她的精神补贴。 很遗憾的是，金燕的额角多了个小伤疤，好在她有刘海，能遮盖的住。 金燕笑道：“明天我自己去，你别管我，你快看两个孩子，看他们急的。” 小姐弟两个都坐在椅子上呢。 谢云舟找外头的木匠给孩子们做了两张特制的椅子，前后固定，可以跟大人坐在一起吃饭。 自从有了这两张椅子，两口子都解放了，让他们自己抓着吃。每次吃的满地都是，富贵带着两只猫在底下捡漏。 顾小曼看了看孩子们：“不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吃。” 众人一边吃一边说闲话，满屋子里热热闹闹的。 只有吴改霞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孙子给什么她吃什么。 正吃着呢，外头传来敲门声。 顾小曼离门口近，扭头一看，只见顾景财手里拎着个篮子站在门口。 看到堂妹看他，顾景财笑着道：“小曼，云舟，吃饭呢。” 顾小曼很平静道：“大哥来了。” 从顾小荷死后，她和大房就没有任何来往。 她觉得顾小荷就是被大房一家子害死的，刚开始给她挑了个驴粪蛋子表面光的丈夫，最后关于生育问题，双方天天骂顾小荷，就没人带顾小荷去检查。 要不是顾景元借两百块钱，顾小荷还是没法做检查。 好不容易离婚了，不赶紧给她找个对象，一直拖着想钓金龟婿。 时间越久，陶国安发现自己无人问津，越发不肯放手，最后导致悲剧发生。 谢云舟放下筷子，起身，搬了张凳子加在许墨春旁边。 “大哥来了，来一起吃点。” 顾景财见状笑着进了屋：“真热闹，大春在呢。” 二人同龄，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 许墨春往一边让让：“景财来坐。” 顾景财坐在了许墨春和顾景华之间：“景华也在呢。” 众人又一起落座，继续吃饭。 顾小曼表情一直淡淡的，谢云舟夹了一块鱼，把鱼刺剔掉，然后夹给顾小曼：“这鱼不错，你尝尝。” 顾小曼嗯一声：“你也吃。” 说完，她把碗里一块煎豆腐夹给他。 乔青崖凑趣道：“谢主任，我够不着鱼，你给我也夹一块。” 两个人一个屋里住了两年多，闹习惯了的。 他故意给乔青崖夹了鱼头，乔青崖最不爱吃鱼头。 哪知乔青崖却很高兴：“萍萍，来吃鱼头，你最爱吃的。” 谢云舟笑了一声，没想到乔青崖和王萍的喜好倒是完全相反。 第573章 谢云舟和杨秀丽的合作 谢云舟给乔青崖夹过鱼之后开始和杨秀丽说话。 “小杨，杨叔这几天是不是比较忙？” 杨秀丽点头：“可不就是，天天加班。赶住我妈这几天去我哥那边，家里天天就剩下我和裕安。” 谢云舟笑问道：“你名单还在运行呢，什么时候调去团委？” 杨秀丽笑道：“再等等吧，我借调还不满一年呢，现在就调过去，太招人眼。” 谢云舟看了她一眼：“我听说总厂团委那边也想借你过去？” 杨秀丽笑道：“谢主任，总厂那边借我过去也是干活。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两头落空，我还是先踏踏实实在龙湖这边干，这是我的大本营。” 谢云舟嗯一声：“你这想法是没错的，先把厂团委这边捋顺，才好进一步说别的。上来就去总厂，除非总厂有人拉扯，不然去了也白干活儿。” 说这话的时候，谢云舟的目光迅速从乔青崖身上扫过。像陈美那种直接从一线到总厂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需要一步步来。 揠苗助长太过了，后期容易营养不良。 乔青崖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给王萍夹菜。 杨秀丽笑了笑：“谢主任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借调去总厂，人家一问，我名单还在现场呢，就把我当个打杂的，干再多都没用。” 说完这话，杨秀丽说起别的话题：“谢主任，我前几天去总厂参加活动，听说有的电厂运行分场都有两个副主任呢。” 谢云舟笑了一声：“各个厂的机构设置都会有些差别。我们是新厂，一开始不会设置那么多岗位。” 顾小曼开了句玩笑：“多留几个坑，后面好栽萝卜。” 谢云舟继续笑：“说得对，说不定领导们就是为了预留几个坑。厂里刚投运的时候，都是些年龄大的职工，而且学历普遍偏低。 多留几个位置，以后年轻人才有机会。” 对面的乔青崖依旧稳稳的，没有任何异常。 从谢云舟进厂开始，他搭谢家的东风，一路快速升到专工，这次提副主任，只有谢云舟一个人上去了。 杨秀丽主动挑破话题，乔青崖知道，自己不能什么都不说。 他主动端起酒杯：“云舟，恭喜你，哥今天特别高兴，咱们运行分场终于有了个年轻的副主任。 咱们整个新安电力，只有你在电力部拿过一等奖。不管别人说你是靠老子还是靠大学同学，在我心里，这都是你凭着本事赚来的。 来，我敬你一杯！” 谢云舟笑着举起酒杯：“谢谢青崖。” 冯裕安在一边悄悄对着杨秀丽竖起大拇指，他老婆太厉害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一句话逼迫乔青崖表态。 乔青崖是谢家提上来的，以后谢云舟往上爬，需要自己的嫡系。 以前两个人每次提岗都是一起提，从这次开始，谢云舟就要开始独自往上走，乔青崖只能作为追随者。 杨秀丽眯起眼睛笑：“师父，吃菜。” 说完，她给冯裕安夹了一筷子菜。 冯裕安一惊，这丫头叫师父就让人害怕，他忙不迭地夹一块五花肉，把肉皮剥下来给她：“你吃肉皮，你最爱吃这个。” 顾小曼知道杨秀丽和谢云舟刚才不经意间联手一次。 这些个二代，做这些事情信手拈来。 她主动问道：“裕安，你房子分好了没？” 冯裕安把没有皮的五花肉吃掉：“分好了，准备装修呢。” 许砚秋接话道：“我爸的新房子也分好了，准备过一阵子搬家。” 顾小曼笑道：“那也好，新房子肯定大一些。” 她看了一眼许墨春夫妻两个。 许墨春和吴嫦娥还没攒够盖房子的钱，只能继续跟父母挤在一起。而这夫妻两个似乎没打算借钱盖房子，他们准备自己攒。 顾小曼主动问道：“你们两个刚干班长，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冯裕安抱怨道：“班里老油条太多，喊他们干活喊不动。” 许砚秋接话道：“昨天开班前会时我说过了，该谁的活儿谁不干，以后要扣钱。” 众人都有些惊诧地看着许砚秋。 每个班里都会有个别老油条，干活的时候往后退，有好处的时候往前冲。 一般班长都不会管太严，反正这些人快退休了，班里年轻人也多。 顾小曼没想到许砚秋这老实孩子上来就要动这些老油条，那些老油条可不好得罪。 许墨春有些担心弟弟：“小秋啊，以前班长怎么干，你就怎么干吧。那些老油条坏得很，你年纪轻，可不能惹他们。” 许砚秋笑了一声：“哥，总要有个班长起这个头儿，年轻人干活儿多，钱少，老油条混日子，仗着工龄运龄长、岗位高，拿钱还多，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一直都这样也不一定就是对的，从我开始，我来试一试，万一能成，各个班推广起来，分场领导们也能轻松点。” 顾小曼听懂了，许砚秋要以身试法。 果然，许砚秋看向谢云舟：“谢主任，我有个想法。” 谢云舟听他变了称呼，主动给他倒了杯酒：“你说。” “班组成员干活的积极性全凭良心，全看哪个好说话，看班长能叫动哪一个，这样下去，就是谁老实谁天天干活儿。 虽然说谁干活儿多班长心里都有数，但分场领导不一定知道。 我想的是，以后提岗能不能增加个班长打分的环节？权重可以小一些，但若是完全忽略班长的意见，我觉得不能全方位评价这名职工。” 谢云舟笑了一声：“你这个提议很好，我会把你这个提议告诉鲍书记和王总工。” 许砚秋笑道：“我是从小曼的商场里得到的经验，国栋跟我说，营业员们的绩效工资，一方面看营业额，另一方面看主管和经理的意见。 咱们厂里是大锅饭，同岗位工资都一个样，不大可能实行绩效制度，只能从别的方面着手。” 谢云舟点头：“你说的确实是个问题，之前我干班长的时候，班里也有老油条。 我拉下脸也能喊得动，他们只是畏惧我父亲，但换个班长就不一定能喊得动。 这事儿我记下来，慢慢来，你也不要太过激，回头等我们都把手头的工作捋顺，再好好商议。” 第574章 不服输的小曼 乔青崖听谢云舟和许砚秋说完后才道：“小秋，都说你是个老实孩子，没想到你一直在想问题。” 冯裕安笑道：“乔工，别看小秋是个闷葫芦，心里头的想法多着呢。来，小秋，咱兄弟两个干一杯。” 许砚秋笑着跟他一起喝了一个：“裕安，明天你休班，金燕姐要去市里，你陪她一去吧。” 冯裕安自然不会拒绝：“行，我陪金燕姐去。” 旁边顾景财进来后就安静地吃饭，然后听屋里的年轻人说话。 听多了，他深深感觉到自己跟这群年轻人的差距。 论起干活儿，他还可以，但他在管理班组成员这方面就差了很多。 好长一段时间内，顾小曼都不搭理他，他找顾景元，顾景元跟他说，妹妹痛惜小荷惨死，现在不想见到大房一家子。 顾景财一直没敢过来，今天听说堂妹夫升了副主任，他按捺不住心里的欣喜，厚着脸皮提着礼物上门。 运行分场副主任是全厂含金量最高的副主任。 除了龙湖电厂第一代拓荒者，后来的运行分场主任、总工、第一副厂长，必须是从大运行出来的。 谢云舟入厂从助手开始，先后经历三司机、副司机、司机、班长、专工和副主任八个岗位，根正苗红，不管他老子是不是副市长，在新安电力，他都是重点预备干部人才。 顾景财做梦都想干专工，他能扒得上的只有堂妹，可是堂妹对他越来越冷淡。 谢云舟见顾景财一个人低头吃饭，给了顾景元一个眼色。 顾景元拿起勺子给兄弟们添菜：“大哥，吃肉，大春哥，你也吃……” 谢云舟知道，顾小曼已经打算和长房彻底切割。这是她的意愿，他当然不会和她反着来。 他现在只是运行分场副主任，他不需要考虑在检修培养自己的人。 再说了，顾景财也没什么可培养的，他只能干个班长，再往上拉，那就是揠苗助长。 住在一个大院里，彻底不来往是不可能的，他不希望别人诟病顾小曼。 保持简单的互动就好。 一顿庆功宴吃得热热闹闹，吃过了饭，谢云舟把顾景华送来的菜籽油给冯裕安、许墨春、顾景财、乔青崖各分了一些。 许砚秋不需要，他是个光棍。 顾景财看着手中的菜籽油，心里五味杂陈。 吃这一顿饭，顾小曼只在他来的时候打了个招呼，后面一句话都没说。 顾景财心里清清楚楚，别看外头人都说堂妹靠着婆家过好日子，可是在家里，堂妹夫绝对不会违背堂妹的意思。 顾小曼拉着王萍的手嘱咐：“萍萍，最近要注意了，如果感觉肚皮发紧，而且一阵阵地疼，那可能就是要生了。” 王萍笑道：“小曼，你别担心我，过两天我婆婆就来了。” 顾小曼笑道：“那好呢，有个长辈在就让人放心了。” 王萍拉住她的手：“谢谢你小曼，你别担心我，青崖会照顾好我的。” 等送走客人们，顾小曼回了房间，谢云舟拉着两个孩子教他们走路。 两个小家伙现在对走路的兴趣非常大，吴嫦娥做了两个布带子，挂在两个孩子的腋下和胸口，大人拉着，他们走。 要是全靠手扶着孩子走，大人能累死。 他看了看房间门，这次兄弟几个都提岗了，只有顾小曼没动。 如果不是因为是个女子，她的工作能力完全能碾压他们这一群男人。 谢云舟压下心里的焦虑，希望商场的生意能好点，让她得点安慰。 得空他去市里看看，要是能给她找点公家的销路也不错。 父亲说不能主动去推销，要是有人主动来买，总不能拒绝吧。 顾小曼在房间里修改自己新写的一篇论文，关于电气程控保护方面的逻辑优化。 她今年的目标有三个，一是商场运营成功，二是发一篇论文，三是去省电力局拿个奖项。 哪一项都不轻松。 她知道自己的短板，整个龙湖电厂没有一个女班长，她需要曲线救国。 她想做第一个女班长。 她只有把一堆荣誉拍在领导面前，才能当班长。 第二天一大早，冯裕安等杨秀丽上班后来找金燕，准备跟她一起去市医院。 还没出发呢，家里来了个意外之客。 只见李书杰手里拎着一包东西急匆匆而来。 顾小曼正吃饭呢，见状笑道：“书杰来了，吃饭了没？” 李书杰笑道：“没呢，嫂子有多的饭没？” 顾小曼起身：“有，书杰你坐。裕安你要不要再吃点？” 冯裕安回道：“我不用，今儿早上丽丽做的炒饭，还有西红柿汤，我吃了两碗饭，都快到嗓子眼儿了。你给李科长弄，我等金燕姐。” 金燕看到李书杰后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感觉自己已经好了，但顾小曼坚持让冯裕安陪她去，还没出门呢，李书杰又来了。 李树杰坐到金燕身边，微笑看着她：“金燕，你头还疼吗？” 金燕摇头：“早就不疼了，我本来打算去上班的，小曼不让我去。” 李书杰温声道：“有时候一些伤看着表面上好了，其实还要再休养。谢嫂子说的没错，你再休息一阵子吧。” 金燕笑了一声，见顾小曼在厨房里，小声道：“那也可以，小曼最近好忙，要写论文、要翻译书籍、还要看两个孩子。 我多休息几天，帮她带带孩子。嫦娥嫂子一个人忙不过来，两个孩子最近正学走路呢，累人的很。” 李书杰笑道：“你们感情真好。” 金燕笑了笑：“你怎么过来了？” 李书杰看着她道：“你今天该去医院检查了，我请假过来的，我跟你一起去。” 金燕摇头：“真不用，我自己认识路，你回去上班吧。” 旁边冯裕安笑道：“李科长，我今天休班，我陪金燕姐去。你工作那么忙，请假可不容易。” 李书杰坚持道：“金燕是因为我受伤的，我肯定要去。我住在市里，认识几个医院的医生。” 冯裕安不说话了，他虽然能陪金燕去，但他只认识矿总院的肖艳青。 看李书杰这意思，是要带金燕去市人民医院。 他没有说话，准备让顾小曼来解决。 第575章 乔家隐藏的矛盾 顾小曼很快返回客厅，手里端着碗，还有筷子和勺子。 碗里面有一碗红豆粥，里面还有个白煮蛋。 她把餐具放在李书杰面前，又夹了一些锅贴放在一个小碟子里，推到他面前：“只有些家常饭，你吃。” 李书杰接过筷子：“谢谢嫂子。” 顾小曼知道他饭量不大，盛的饭少。 李书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嫂子，今天金燕要去检查，我昨天提前去市人民医院找到个专家，今天他坐诊。 我早上找领导请假了一天假，来陪她一起去医院。” 顾小曼觉得有点棘手，她本来打算让冯裕安带金燕去找肖艳青，李书杰横插一杠子，他找的专家。 以李书杰在新安的能力，找到的肯定是最好的专家。 关键问题是，她能感觉出来，自从金燕知道李书杰是市委书记家的儿子后，说话都客气了很多。 但是李书杰对金燕的事情却非常上心，看，又带来了一大包吃的。 顾小曼略作思索后道：“书杰，要不这样，我请裕安跟你们一起跑一趟吧，多个人多个照应。” 李书杰点头：“可以的，那就麻烦裕安了。” 他一个人陪金燕去确实不大合适，冯裕安跟金燕是多年老同学，亲如自家兄弟。 冯裕安心里咦一声，好小子，我跟金燕什么关系，你承什么情。 李书杰说完后又转圜道：“这事儿是我引起的，本该我来解决，还要麻烦嫂子和裕安兄弟。” 冯裕安笑道：“李科长不用客气，金燕就跟我姐姐一样，都是我该做的。 再说了，你总是往这边送东西。金燕姐嘴巴不馋，好多都进了我的肚子里。” 李书杰笑起来：“也没什么东西，都是我用票据兑换的。” 魏书记这边只有他一个儿子，魏书记得到的那些票，以前李书杰不管，最近全部被他搜罗过来，换了东西往这边送。 顾小曼起身打开李书杰带来的那一个大包，哎哟一声：“书杰你又破费了。” 里头有一整条猪腿、一根猪尾巴、两只猪耳朵、一只杀好的鸡，还有个小袋子，里头好多零食。 冯裕安凑过来看，笑道：“顾叔最爱吃猪耳朵了。” 顾小曼笑道：“这是给金燕姐吃的，晌午炖猪腿吃，加粉条。” 冯裕安笑道：“好啊，我跟丽丽说好了，中午到你家吃饭。” “来吧来吧，我家里人多，人越多做饭越省钱。” 金燕感觉有些不安，李书杰已经连着送好几次东西，还给了好多钱。 李书杰夹了一个锅贴，看向金燕的额头。 那上面有一道疤痕，半个小指头大小，估计会留下永久的痕迹。 他心里的自责涌起，明明是他的家事，连陌生人都敢仗义执言，他自己却懦弱到不敢明着跟父亲作对。 “金燕，对不起，我回头去庐州找一找皮肤科专家，看看能不能把你额头上的疤痕消除掉。” 金燕笑了起来：“多大个事儿，你不用放在心上。吃饭吧，吃完了饭我们早点去，然后早点回来。” 半个小时后，李书杰和冯裕安一起带着金燕去市医院。 顾小曼把两个孩子交给许墨春和吴嫦娥，她自己去了一趟厂里。 今天不是她当班，别的班同事们看到她之后非常奇怪。 “顾小曼，你怎么来了？” 顾小曼笑道：“没事，你们不用管我，我来抄一些数据。” 有人开玩笑：“大研究生又研究什么呢。” 顾小曼哈哈笑：“别这样叫我，我没考上研究生。” “那是你不想考，不然还不是轻轻松松。” 顾小曼在现场忙活了两个小时，下班的时候先去找谢云舟。 谢云舟也有些吃惊，等看到她抄录的数据和波形图，夸了起来：“你这研究精神真让人佩服，我以前抄数据，都是当班的时候抄，从来没有下班后跑过来。” 顾小曼把袖子卷起来：“我们回家吧，嫦娥嫂子天天做饭干家务，还要带孩子，最近大春哥一直来帮忙，过几天我准备多给嫦娥嫂子发些奖金，再给大丫买两身衣服。” 谢云舟点头：“行，大丫爱吃零食，下午我去多买点放家里，随便她吃。” 夫妻两个一起往家而去，乔青崖快步出了办公室，跟了上来。 “谢主任，小顾来了。”他已经改了称呼，上班期间不再叫谢云舟的名字。 顾小曼问道：“乔工，你母亲来了没？” 乔青崖笑道：“快了。” “你家里住不下吧？” “挤一挤，我准备过一阵子凉快点搬家。” 三人一起走到生活区门口，乔青崖独自往外头而去。 顾小曼在心里算了算日子，王萍应该快生了。 八月份还挺热的，乔家又没有空调，王萍这个月子估计得遭罪。 她还记得之前乔母过来时，似乎不大喜欢这个儿媳妇。 顾小曼什么都没说，这是乔家的家事。 到家里的时候，金燕三人已经从医院里回来了。 冯裕安抓着一把瓜子走了出来：“你们回来了，医生说金燕姐的头已经没事了，就是那个疤估计是消不掉。” 这话说的李书杰越发愧疚，未婚女子头上留了个疤…… 谢云舟笑着打招呼：“书杰来了，快请坐。” 李书杰按下心里的情绪：“云舟回来了，正好我有事情想跟你说呢。” 谢云舟笑道：“李科长别折煞我，你操心的都是新安的大事，跟我说什么。” 李书杰笑道：“什么大事，我一个小秘书，手底下没几个人，你当了副主任，上百人听你调度。” 顾小曼笑着回道：“你们快别说了，给我留点脸，就我岗位最低。” 吴嫦娥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小曼，饭好了。” 顾小曼诶一声：“嫂子，那我们吃饭吧。大春哥呢？” “带三个孩子去兑换点了。” 大丫最喜欢去兑换点，顾小曼上午给了些票，大丫忍了一上午，缠着父亲要去兑换点换零食。 许墨春最怕女儿缠，抱着双胞胎，带着女儿一起去大院兑换点。 没一会儿，顾景元和杨秀丽一起下班，他们两个都在一层楼办公，杨秀丽来这边吃饭时，经常会跟顾景元一起走。 许墨春也带着三个孩子回来了，大丫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顾小曼摸摸大丫的头：“大丫又长高了好多！” 第576章 李书杰送来的生意 谢云舟对顾景元道：“哥，嫦娥嫂子炖了一条猪腿，好大一锅，你给志豪送一碗过去。” 顾景元诶一声，很欢快地从厨房找了个半大的菜盆，盛了满满一盆米饭、素菜、猪肉炖粉条，然后给陆志豪送过去。 陆志豪饭量很大，大概是从小饿肚子饿多了，对食物比较热爱。 冯裕安开玩笑道：“景元学习能力真强。” 杨秀丽瞟了他一眼，冯裕安可从来没给大舅子小舅子们单独送过礼。 冯裕安立刻道：“丽丽啊，今天上班累不累？” 杨秀丽笑道：“不累，我们总来谢主任家里吃饭，你下午帮忙带带孩子。” 冯裕安很狗腿地给老婆搬凳子擦凳子：“你坐。” 不是他小气，是他舅子一大群，他实在送不过来啊，干脆专心伺候丈母娘。 吃饭的时候，谢云舟给李书杰倒了一杯酒：“书杰，我下午还要上班，我们喝一杯就好。” 李书杰笑道：“我们两个酒量都不行，是不能喝多了。” “你刚才说有事情要跟我说，是什么事情？” 李书杰看了一眼四周。 谢云舟笑道：“没事的，你说，都是自家人。” 李书杰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市委办公厅要采购好多东西，我看嫂子的商场生意不错，怎么不去投标呢。” 谢云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我爸当时给我们定了三个规矩，其中一个就是不允许往公家推销东西。” 李书杰笑起来：“云舟，谢叔太拘泥了。办公厅采购，那是要走正规投标渠道的，不是说你去推销就行的。 当然，最后也要货比三家，再看看谁家供货质量好。就算你们去，也不一定能中标。” 顾小曼试探性地问道：“书杰，以前都是怎么弄的？” 李书杰实话实说：“以前的章程不是太规范，前一阵子开会研究过了，把流程规范起来，能钻的空子少了。 所以现在要招标，虽然不一定能百分百堵住所有漏洞，至少能比以前严格一些。” 顾小曼沉思起来。 看来魏书记是想做些实际的事情的。 李书杰亲自来说这事情，魏书记必定是知情的。如果是魏书记示意，也不知孩子他爷爷是否知情。 如果他爷爷知情，看来魏书记是想拉拢人。拉拢人做什么？要在新安做出政绩来？ 如果他爷爷不知情，假如她一头扎进去，谢家就要被迫上魏家的船。 顾小曼看向谢云舟。 谢云舟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谢云舟又给李书杰夹菜：“多谢书杰提醒，我们还不太了解投标的事情，回头我让国栋去学一学。” 李书杰点到为止，继续跟谢云舟说闲话。 吃罢了饭，李书杰准备回市里，临走的时候，他去厨房找顾小曼。 “嫂子。” 顾小曼正洗碗呢，转身笑看着他：“怎么了书杰？” “嫂子，我回去上班了。” “好呢，得空常来。” “嫂子。” “咋啦？” 李书杰推了推眼镜：“为了我的事情，金燕额头上留了疤，还请你帮我多安慰安慰她。” 顾小曼笑道：“好，我会的，你上回给三千块钱，还剩好多呢。” 李书杰摆手：“都给她，算她的误工费。” 顾小曼没有拒绝，她觉得这还少了呢！金燕头上可是留了一条疤痕。 “那行，虽然金燕姐不在乎，我其实还挺心疼的。” 李书杰越发愧疚：“对不起嫂子，我暂时身无长物，没什么能赔偿给她的。” 顾小曼笑了笑：“书杰啊，我一直很好奇，我看你跟你父亲在一起这么别扭，怎么你没想过去别的地方发展呢。” 李书杰沉默片刻后道：“嫂子，外头很多人传言，说我是私生子。” 顾小曼心里揣度，说不定是魏太太那边有意而为。 “你是，想给你母亲正名？” 李书杰嗯了一声：“我如果离开了，所有人都会认定我就是私生子。 可我不是私生子，我母亲认识我父亲的时候，我父亲已经离婚了。 我母亲是明媒正娶的，虽然不是原配，也是走的正门进的魏家。 我母亲身体不好，去得早，我不能让别人抹黑她。 只有我留下，有一番作为，别人才会正视我母亲的地位。 嫂子，我大哥大姐是子凭母贵，我想让我母亲母凭子贵。” 顾小曼懂了，这孩子不服气。 她温声劝道：“书杰，你这么孝顺，伯母肯定会很欣慰的。” 李书杰笑了笑，然后问道：“嫂子，金燕在厂里做什么工作的？” 顾小曼回道：“就普通检修女工，一个月有一百块钱的样子。” 李书杰想了想之后道：“如果，如果她想进步，或者离开龙湖，我可以帮忙。” 顾小曼看了他一眼，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她也觉得金燕没必要一辈子窝在龙湖镇这个地方。 龙湖镇对她太不友好了。 她没有能力给金燕调动工作。 金燕平常帮忙带孩子，顾小曼和谢云舟也一直在庇护她。从她和谢云舟结婚，再也没人敢在金燕面前说三道四。 谢家不会平白另外再帮金燕调动工作，金燕也不愿意接受谢家这么大的人情。 如果李书杰愿意出手，那倒是不错。 凭李书杰新安太子爷的身份，给金燕调动工作，易如反掌。 顾小曼笑起来：“好啊，我回头悄悄跟金燕姐说。” 李书杰笑起来：“好，谢谢嫂子。” 顾小曼一边洗碗一边道：“那你快回去上班吧，我就不留你了。” 李书杰诶一声：“嫂子忙，我走了。” 谢云舟把李书杰送到生活区大门口才返回，然后去了厨房。 顾小曼刚洗完碗，正在擦灶台。 谢云舟把厨房门关上：“小曼，书杰说的这个事儿你怎么想的？” 顾小曼笑道：“谢主任，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爷怎么想的。” 谢云舟反问道：“你这几天能不能抽出时间？要不我们一起回家一趟？” 顾小曼自然不会反对：“可以啊，你升职了，我们回去给他爷奶报个喜。” 谢云舟笑道：“可别在我爸面前提这个事儿，我爸拔一根汗毛比我的腰粗。” 顾小曼哈哈笑：“对你爸来说，你这小官比芝麻还小，对我来说不小了。一个副主任可是能决定我的职业前景。” 夫妻两个说笑了一阵子，谢云舟见顾小曼并没有因为没提岗而沮丧，放下心来。 第577章 大孝子想坑爹 等到周末，夫妻两个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市里。 正好，顾景元要去看陆青青，三人一起出发。 顾景元把妹妹一家子送到市委大院才离开。 夫妻两个到家的时候，沈云清刚起床。听到敲门声，他爬起来开门。 沈云清一边打哈欠一边道：“哥你们回来了，快进来，奶买菜去了。” 顾小曼奇怪道：“不是保姆买菜吗？” 沈云清无奈道：“奶最近身体好了很多，她就把保姆辞了，非要自己干。” 顾小曼眨了眨眼，算了，老太太的想法她摸不透，爱咋样咋样吧，反正她不住这边。 沈云清伸手从兄长手里接过侄儿：“乖乖，一天天在长。等会儿二叔带你去大院里玩啊？” 芒果啊啊叫着用手拍拍二叔的脸。 沈云清想亲一口，被他一巴掌推开。 谢云舟笑道：“你别亲他，我想亲都要等睡着了才敢亲。醒着的时候，除了他妈，谁都不给亲，谁亲他跟谁急。” 沈云清不服气，趁侄儿不注意，啪亲了一口。 果然，芒果气得啊啊大叫，伸嘴就去啃二叔的脸。 沈云清哈哈笑着往后躲：“好乖乖好乖乖，二叔跟你闹着玩的，不亲了不亲了。” 芒果在二叔脸上啪啪甩了几巴掌才消气，然后扭脸要爸爸抱。 爸爸不会随便亲他。 葡萄看弟弟被二叔亲了，赶紧一头扎进妈妈怀里，她才不想被二叔亲。 沈云清又打个哈欠：“哥你们吃了早饭吧？我去洗脸了，家里估计没你们的早饭。” 谢云舟开始给孩子们绑上带子，让他们走路：“我们吃过了，你去洗脸，不用管我们。妈呢？” “妈今天有个会，中午就回来了。你这次怎么没提前打电话回来呢？” “我回来又不是客，不用打电话。” 兄弟两个说话的时候，林淑娴回来了。 “哎呀，云舟回来了，快让我看看两个乖乖。哎呀，都会走路了？” 谢云舟拎着儿子走到她身边：“姥姥，还不会走呢，要扶着。” 林淑娴把手里的菜放一边：“快了快了，你看这两条小腿颠簸的多快，最多个把月就能学会了。” 顾小曼笑着打招呼：“姥姥。” 林淑娴诶了一声：“小曼也回来了。” 然后她继续兴致勃勃地看小孩。 谢云舟给顾小曼使了个眼色，顾小曼忙上前取地上的菜：“姥姥，你歇着，晌午我来做饭。” 林淑娴终于笑了：“我小曼越来越懂事了。” 顾小曼笑了笑：“都是我该做的。” 她宁可做饭，也不想和老太太一起带孩子。 林淑娴十分高兴，拎着芒果走来走去，谢云舟拎着女儿跟在后面。 顾小曼拎着菜进了厨房，把锅里剩下的早饭全部倒碗里给沈云清，然后开始做饭。 林淑娴买的都是家常菜。 顾小曼把冰箱里扒了扒，心里算计着做个六菜一汤。 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六菜一汤可不好收拾，顾小曼戴上围裙开始忙活。 等到沈君瑶开完会回家，顾小曼还没做完。 沈君瑶看到两个孩子十分高兴，抱抱这个抱抱那个。 然后她发现儿媳妇一个人在厨房做饭。 沈君瑶想了想之后先回房间，然后去厨房。 “小曼。” 顾小曼诶一声：“妈你回来了。” “你们最近还好吧？”沈君瑶的客气话不怎么多。 “挺好的妈，你和我爸身体怎么样？怎么周末还让你去开会呢？我爸还天天加班吗？”顾小曼连珠炮一样的问题。 锅里的菜刺啦刺啦地响。 “我还好，你爸总是腰疼。今天开了个总结会，把校长们都喊了过来。你爸加班是常态。” 沈君瑶虽然不怎么会说客气话，但是回答问题时条理清晰，逐个回答，一个不漏。 “妈，我看我小舅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膏药贴，我小舅说效果还不错，要不要回头我给我爸弄点？” 沈君瑶笑了笑：“那好啊。” “妈你去歇着，我现在抽不开手。” 沈君瑶诶一声，然后从兜里掏出两张票走到儿媳妇面前，塞到顾小曼围裙前面的口袋里：“正好你们来了，这两张票你们拿去，可以去兑换点商品。” 顾小曼笑道：“谢谢妈，这几年我和云舟平常的吃吃喝喝有一一大半都是你和我爸给的。” 沈君瑶笑了笑：“我们花不完，只能给你们。你忙，我去看看孩子。” 应酬完儿媳妇，沈君瑶离开厨房。 她和儿媳妇相处简单粗暴，像朋友一样直言直语，像土豪一样给钱给票。 顾小曼等婆婆走之后，从兜里掏出那两张票，是商场兑换券。 市里另外一家商场的，那家商场比她的规模大。 一张兑换券两百块，四百块钱，可以去商场兑换任何东西。 顾小曼把兑换券塞回围裙里，这种公家的生意真好做。 谢文哲今日回来的早，不等下班时间就到家了。 一进家门，两个孙子一起抬头看着他，对着他哦哦两声。 谢文哲高兴极了，鞋一甩就走上前，一手抱一个，连拖鞋都没穿。 两个孩子一起看着爷爷，一起伸手，一左一右拍爷爷的脸。 谢文哲的脸被拍的啪啪响。 谢云舟忙抓住他们的手：“别打爷爷。” 谢文哲抱着两个孙子坐在沙发上，谢云舟帮父亲把拖鞋拿到他脚边：“爸，穿拖鞋。” 谢文哲穿上拖鞋，继续逗两个孙子，又把他们放地上，拎着他们，让他们走路。 “好小子，以前比姐姐轻，现在比姐姐重了。” 谢云舟知道父亲腰不好，跟在后面看着：“芒果吃得多，比他姐姐长得快。” “能吃好，我们小葡萄也要会吃啊，女娃娃长高一些更好看。” 顾小曼很快做好了饭菜，一家子围在一起吃饭。 顾小曼连围裙都没摘，坐在谢云舟身边，两个孩子一个在爷爷怀里，一个在奶奶怀里，一起分吃一大碗饭。 顾小曼给二人用一个大碗，这样就会抢着吃。 沈君瑶给孙女塞一勺子饭：“小曼这个方法好，他两个都怕自己吃少了。” 谢文哲对儿子道：“听说你升了副主任了？恭喜谢主任。” 谢云舟笑着给他夹一筷子菜：“我是沾了你的光。” 第578章 上刀山下火海的谢爸爸 谢文哲呵一声：“那没有，你是科大学子，电力部一等奖，国内重要期刊发过论文，我比不过你。” 谢云舟又给母亲夹菜：“妈，你们吃，他们两个吃不多，吃完了放地上，让他们自己玩。” 谢文哲最怕儿子嘘寒问暖，见儿子给他夹菜，立刻给儿子也夹了一筷子：“你也吃，我看你瘦了好多。” 谢云舟笑道：“爸，你怎么畏子如畏虎。” 谢文哲哼一声：“等你儿子长大你就知道了。” 谢云舟又给父母各添了点饭：“爸，别怕，我就是跟你汇报个事情。” 谢文哲嗯一声：“你说。” “前几天书杰去我那里了。” 谢文哲哦一声：“金家那个丫头怎么样了？” “好了很多，就是头上留了个疤。” “魏家这个大丫头确实有些霸道，以后你们少跟她来往。” “我们不跟她来往，她人也不在这边。” “那不好说，说过来就过来了。” 谢云舟发现话题跑偏了，言归正传：“爸，书杰说，市委办公厅有采购任务，让我们去投标，我们一头雾水。 爸，我想知道，是不是你这边有什么事情？” 谢文哲转移话题失败，瞟了儿子一眼：“你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爸，魏书记想干什么？” 沈云清插话道：“想让爸给他当马前卒。” 谢云舟问道：“他是书记，想干什么事情，谁还能不支持他。让爸给他当马前卒，难道有什么硬骨头？” 谢文哲嗯一声：“硬着呢，比我的头硬。” 谢云舟看向父亲：“可是要整顿煤矿？” 谢文哲又嗯一声：“给了我一根胡萝卜。” 谢云舟微微皱眉后道：“让你入常？” 谢文哲没否认。 谢云舟继续道：“爸，电力在你手里，再把煤矿给你，两块烫手山芋。” 谢文哲看了儿子一眼：“此一时彼一时。” “爸你是怎么想的？” 谢文哲吃了一口儿子剃过鱼刺的鱼：“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谢云舟看了看父亲，已经54岁的父亲，工作年限不长了。 “爸，魏书记具体要让你做什么？” “堵漏洞，盘陈年老账。” “他是担心他也会被连累进大牢吗？” 谢文哲嗯一声：“谁不怕呢，让我去整这个，我也怕。进大牢算好的，怕脑袋丢了，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谢云舟知道，父亲还有上进心，但是这上进的路太难了。 别人有靠山的，可以正常升迁，父亲想升迁，就要拿出实打实的成绩来。 煤矿那个大染缸，里头已经烂透了。虽然前两年整治了一下，抓了一串，时日一久，换汤不换药，又变成老样子。 顾小曼在一边安静地吃饭，这种关系到整个大家庭走向的问题，她一向是不主动发表意见，除非长辈询问。 连沈君瑶都不说话。 前路凶险，谢文哲年龄大了，让他拿命去淌路，顾小曼不忍心。 让她投票，她肯定是让谢文哲安心当个副市长，不入常委也行。 谢云舟沉默良久。 谢文哲看向了一边安静吃饭的顾小曼：“小曼，你是怎么想的？” 顾小曼被点名，抬头看向谢文哲：“爸，魏书记给你定了目标没有？” 谢文哲嗯一声：“把陈年老账全部盘出来，查一查到底还有多少窟窿，能平的平，不能平的，往前头几任书记头上推。 把规章制度立起来，执行下去，防止窟窿扩大。” 顾小曼沉默几秒钟后道：“爸，规章制度倒是不难，就是会得罪人。” 谢文哲看了儿媳妇一眼：“我晓得。” 顾小曼又道：“爸，魏书记给你期限了吗？” “他任期5年，至少得保他任期内不能出事。” “袁市长要走了吗？” “平调，之前煤矿是他管的，估计也怕，找到门路就跑了，总得有人接手。” 顾小曼看向谢文哲：“爸，煤矿那么危险，如果把电力丢了，不是更危险？” 谢文哲停下吃饭的动作：“你这意思是，让我拿电力补煤矿？” “爸，电力那边太干净了，你丢给别人，以后肯定会脏起来。到时候没人会记得你以前的好，只会觉得新安电力和煤矿都不干净了，觉得你干啥啥不行。” 谢文哲没想到儿媳妇和儿子意见不一致：“这倒是真的，新安电力总厂从成立到现在，没有惹过一次纪委的眼。要是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 顾小曼补充道：“爸，你和云舟商量吧，云舟想的更周全一些。” 谢文哲没有再问儿媳妇。 谢云舟听完父亲和妻子的对话，知道父亲是想进步的。 “爸，要是把这两个都抓在手里，魏书记和郑市长能放心你吗？” 谢文哲继续吃儿子夹的花菜：“那就别让我干。” 说完，他问道：“闵家老二是不是要结婚了？” 顾小曼点头：“上次我和云舟去庐州，我给小志买了些嫁妆，给闵叔买了身西服。” 谢文哲微微眯了眯眼：“等结婚的时候，你们再去，送份厚礼。如果看到闵家老大，云舟你多跟他说几句，看看他什么态度。” 顾小曼和谢云舟互相对视了一眼。 闵学中已经是庐州副市长，公安局局长，今年刚刚四十岁。 谢文哲直接挑破：“不怕你们知道，煤矿是个大金库，庐州那边多少人伸过手，数都数不清。既然让我管，怎么送，送给谁，我总得过问。 我想，闵家肯定也想知道的。” 夫妻两个都知道，谢文哲这是决定淌这趟浑水。 顾小曼看向谢文哲：“爸，你干这么危险的差事，魏书记有别的好处给你吗？就给个常务副市长？” 谢文哲看了她一眼：“有啊，不是让你去投标么，你只管去，除了市委办公室，还有市政府那边的，有投标就去，中不中再说。 还有，新安技校破破烂烂的，市里要建新的校区，规模不小，让云清去干个副校长。” 沈云清忽然抬头：“副，副校长？” 谢文哲嗯一声：“你当高中班主任也当不出个名堂，班里成绩总是倒数第一，给你妈丢脸。去当副校长，别管教学，管管后勤什么的，这样不会有倒数第一。” 沈云清高兴起来：“真的啊爸，那最好了，教学生太难了。老师比学生好管多了！” 第579章 金燕的松动 谢文哲喝一口汤后道：“云舟，王仁升了总工，老曹主持你们运行分场的工作，等老曹退休，让小鲍再代管一阵子。 你再干一阵子副主任，等满了一年，这个主任必须要给你，不然老子不给他干了。” 顾小曼静静地看着谢文哲，他接下这要命的苦差事，家里个个孩子都照顾到了。 沈云清的副校长，谢云舟的主任，她的商场。 一直沉默的林淑娴忽然叹了口气：“文哲啊，你也要保重自己，咱们家都靠你呢。” 谢文哲嗯一声：“妈，他姨父去了市工商局。我争取多干几年，干到顺利退休。” 林淑娴看着眼前的饭碗：“世道已经这样艰难了吗，你大活着的时候，煤矿上哪里有这么多事情。” 谢文哲安慰她一句：“妈，说明我们社会发展好了，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了。 穷的时候，就那两个馒头，没什么好争的。现在富了，馒头多了，可不就打起来了。” 林淑娴叹了口气，然后看着女婿：“你要是有难处跟我说，我去找你爸以前那些老战友的后辈，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谢文哲嗯一声：“我记下了，妈你吃饭。” 桌面上又恢复了热闹。 沈云清跟顾小曼闲扯：“嫂子，等我干副校长了，学校采购我也找你，我看你那个商场货不少呢。” 顾小曼笑道：“只要符合规定，都行，可以给你打折。” “打什么折，该多少钱多少钱，嫂子你这个肉和花菜做的真好吃。” “这叫干锅花菜，我也挺喜欢的。你放暑假也没事，要不要去我那里玩？” “行啊，要不下午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林淑娴皱皱眉：“云清，你就在家里不好吗，又不让你干活儿。” 沈云清感觉自己天天在家里躺着，再躺下去他爹就要捶他了，很坚决道：“奶，我去我哥家里住几天就回来。 我就一个哥，我不去他家里我去哪里啊。 奶你放心，我哥对我可好了。我哥家里好吃的好玩的特别多，我玩几天就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林淑娴哦一声：“那你去吧，你嫂子疼你，会好好对你的。” 沈云清笑着给老太太夹菜：“奶你吃，你吃，我嫂子做饭好吃。” 谢文哲问道：“小曼你是不是快要上全天班了？” 顾小曼点头：“快了，他们两个马上就要一岁，总不好一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谢文哲哦一声：“那是得去，你想提岗，就得跟别的女职工不一样。 你有钱，花点钱让人家给你把孩子带好，你好好上班。 你要走技术路线，就得继续熬下去。你要是想走政工路线，就不用受这罪了。” 顾小曼忙道：“爸我要走技术路线。” 她不想走政工路线，政工口太太小姐特别多。有靠山时还好，等没靠山了，那日子才难过呢。 谢文哲低头一看，发现两个孩子在桌子底下爬，抓住了他的裤脚。 他笑着摸摸孩子们的头：“乖乖，当心点，别磕到了。” 吃过了饭，沈云清把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让兄嫂和侄儿们休息，他自己懒懒散散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晚上睡多了，压根不需要午休。 等两个孩子睡好，顾小曼和谢云舟带着沈云清一起回龙湖镇。 到了家里，两个小家伙兴奋的到处逛。 金燕见沈云清来了，找到顾小曼说悄悄话：“小曼。” “咋了金燕姐？你们中午吃的什么？” “中午嫦娥嫂子和大春哥回家吃的饭，小秋和小梅也回去了。我一个人在家里，我下的面条。” “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金燕笑了笑：“小曼，你看我都好了，我准备回单身楼去住。正好云清来了，有人帮忙带孩子，我就回去上班吧。” 顾小曼看了看她的额头：“那你以后每天还要来？” 金燕笑着点头：“我会来的，你撵都撵不走我。” 顾小曼试探性地问道：“金燕姐，你对你以后有什么计划吗？” 金燕笑着回道：“我也想提岗呢，最近在看书，想考两个证。” 顾小曼又问道：“金燕姐，你想过离开龙湖镇吗？” 金燕被她这个问题问住了，沉默几秒钟后道：“我妈在这里，我工作也在这里，我没想过去别的地方。” 顾小曼回道：“金燕姐，金大娘儿孙一大群，其实你在哪里对她来说不重要的。 你看青青，她以前被困在老家。刚来大院时，困在你的屋里。 她从你的屋里走出来，先去小饭馆，然后自己摆小摊，现在给我当售货员领班，回头我还会让她去参加一些政府投标活动…… 金燕姐，外面的世界挺大的。 当然，如果你想在龙湖电厂做出一些事情来，那也挺好。” 金燕看着顾小曼，等了一会儿后才道：“小曼，我懂你的意思，你想让我离开这里。 小曼，龙湖镇的人之所以污蔑我，是因为我做了他们认为不可饶恕的事情。 不管我去哪里，这事情还是会被人知道。 如果我自己觉得我做得对，我就不需要躲避。 小曼，你懂吗，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顾小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辫子：“金燕姐，我也没觉得你做错了。我只是觉得，人生短短几十年，把精力花在和一些不相干的人争论谁对谁错，毫无意义。” 金燕将头靠在顾小曼肩膀上：“谢谢你小曼，这么多年，只有你全心全意站在我的立场上。” 顾小曼笑着摸摸她的脸：“金燕姐，如果有机会去更好的地方，你愿意走出去吗？” 金燕过了一会儿后才道：“好呢，要是能去好地方发展，我肯定想去。 不过你知道我的，上学不怎么样，工作也不怎么样。除了勤勉，也没别的优点。” 顾小曼笑道：“金燕姐，我们都是普罗大众，勤勉已经能打败很多人了。” 金燕笑道：“那我等会儿就把我的东西搬回去了，晚上我还来吃饭。” 顾小曼点头：“行，等会儿我帮你搬东西。” 金燕当天下午就搬回了单身楼，把小书房空出来给沈云清住，这样沈云清就不用和顾景元挤在一起了。 金燕更喜欢住在单身楼，陆青青已经很少回来。 这间屋子，是她的蚌壳，她把门一关，能安心做自己。 第580章 立秋日被召唤 安顿好了金燕，顾小曼一个人回家。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哪里有警报声。 “嘟~嘟~” 顾小曼看了看四周，啥也没发现。她没理会，继续往家而去。 谢云舟见她回来后跟她商议：“小曼，我感觉咱们家缺一样东西。” 顾小曼笑一声：“缺什么啊？” 谢云舟笑着回道：“缺个电话。” 顾小曼笑道：“确实该装一台电话了，我平时想联系国栋都不方便。 怎么装啊？要不这样，我出钱，你去装吧。” 谢云舟看向弟弟：“云清，正好你闲着没事，你去帮我跑腿行不？” 沈云清将腿放在沙发扶手上：“行啊，哥你摩托借我骑啊，我明天去找同学玩。” 谢云舟看了弟弟一眼。 沈云清嘿嘿笑：“在家里我说要去哪里，爸妈要问，奶要问，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 哥，还是你这里好，我想去哪里去哪里，还能骑摩托。” 谢云舟嗯一声：“摩托不要骑太快了，不正经的地方不许去，晚上必须回家吃饭，不然你就滚回去。” 沈云清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哥你也越来越啰嗦。” 顾小曼加了一句：“如果喝了酒，就不要骑车，坐车回来。” 沈云清连声说好。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顾小曼突然又听到了“嘟~嘟~”的报警声。 她推了推躺在一边的谢云舟：“云舟，哪里有警报声？” 谢云舟疑惑道：“没有啊。” 顾小曼揉了揉耳朵：“我肯定是这几天没睡好，出现幻听了。” 谢云舟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你最近太忙了，我们休息吧。” 夜半三更，顾小曼再次被警报声吵醒。 她坐了起来，侧耳听。 “嘟~嘟~” 顾小曼没有喊谢云舟。 她伸手捂住耳朵，警报声仍然在响。 顾小曼安静地坐在那里，她觉得自己的听觉可能出了问题。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头特别疼，脑袋发胀。 她抱住头坐在那里。 谢云舟在她坐起来的时候就醒了。 他以为她有什么心事又不想告诉他，半夜一个人坐在床头。 他没有贸然打扰她，有时候他一个人想心事的时候，也不希望被人打扰。 见她抱着头，谢云舟火速坐起来：“小曼，你怎么了？” 顾小曼没说话，她脑袋疼得钻心。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一个机械的声音。 “顾小荷死亡，任务挑战失败，奖励归零，系统即将恢复初始状态。请做好准备，挑战者即将苏醒。 请不要再有任何计划外行为，请不要再有任何计划外行为。” 机械的声音一遍遍响起，夹杂着警报声…… 顾小曼在黑夜中骤然睁开双眼，一些记忆潮水般涌进头脑。 她瞬间想起了很多事情，这是个全员悲剧的故事，她的任务是拯救十个人的性命。 她有一阵子特别倒霉，干什么都倒霉。无意中认识一个臭道士，臭道士说可以帮她转运。 没想到后面她真的开始走运，干什么都顺利。 没过多久，臭道士又找到她，请她帮忙测试一个系统。 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如果成功，给她一笔钱。 金额非常可观，她打工一辈子都挣不来。 如果失败，就当睡了一觉，也就几个小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顾小曼开玩笑说他跟江湖骗子一样。 道士为了打消她的疑虑，还跟她签了合同。 顾小曼为了还人情，把合同往家里放了一份，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参加这个活动。 她以为就是闹着玩的，没想到是真的。 然而操蛋的是，系统封存了她关于剧本的大部分记忆，她就这样一头冲了进来，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赌鬼爹、顾景元、顾小曼、金燕、顾小荷…… 后续还有谁？她还是想不起来后面的走向。 她进入系统时就失去了很多记忆，她把整个剧本改的面目全非，她引入了很多变量。 她不记得来这里的目的，她帮顾景元恢复听力后就总想回家。 于是有了第三层空间，让她和顾小曼交换命运，然后她就顺理成章留在这里继续参加测试。 可她还是不知道目的，直到挑战失败。 这什么狗屎系统！ 我连目标都不知道，现在说我失败，你想黑我的奖金是吧？ 警报声还在响。 “挑战即将结束，系统奖励归零。请不要再有任何行动，请不要再有任何行动！” 谢云舟拉灯绳，灯亮的那一刻，顾小曼耳边的警报声消失。 谢云舟见她双目通红，头发散乱，立刻将她抱进怀里：“小曼，小曼你怎么了？” 顾小曼的脑子在飞快旋转，挑战者苏醒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 她即将回到28岁那年的夏天？ 顾小曼木然地坐在床上，她在捋清所有已知的信息。 赌鬼爹：跑路后在外地意外死亡； 顾景元：断腿后几年没有得到医治，后来对世界失望，也不想拖累妹妹，自己瘸着腿跳鹰潭而死； 金燕：黄跃明死后，她很快也跳鹰潭而死； 顾小荷：婚后生不出孩子，顾耀祖不同意女儿离婚，夫妻打架被陶国安误杀。 顾小曼：死于24岁那年中秋节，自杀。 中秋节还差一个多月，她要死了吗？不对，她现在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我了断？ 哦，系统刚才说让她不要再有任何行动。 顾小曼在心里骂了起来，老子孩子都生了，你让老子走？ 你妈的，你不告诉老子挑战目的，任由老子没头苍蝇一样碰壁，现在说老子挑战失败？ 你说结束就结束？ 呸！ 你不让老子动，老子偏要动！ 谢云舟见她双眼发直，吓得抱着她晃：“小曼小曼，你怎么了？” 顾小曼抬眼看着他：“云舟，今天是哪一天？” 谢云舟紧紧抱着她回道：“今天是1988年8月7号。” 顾小曼开始喃喃自语：“立秋，立秋~” 突然，她一把推开谢云舟，起身就开始匆忙换衣服。 谢云舟心里一紧：“小曼，小曼你去哪里？” 顾小曼火速换好衣服：“小秋，小秋危险！” 第581章 谢云舟骂人 谢云舟的双眼睁大，然后强行镇定下来，一把拉住她：“你告诉我，小秋怎么了？” 顾小曼停下换衣服的动作看着他：“云舟，我不想回去。” 谢云舟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怎么又要回去，小曼不是过去了吗。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去。” 顾小曼喃喃道：“云舟，小秋要死了。小秋要是死了，我可能真的要走了。” 谢云舟轻声道：“小曼别怕，具体是什么事情？” 顾小曼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一点，许砚秋十八岁进技校，毕业后回厂工作。 赌鬼爹欠了一屁股赌债，把女儿卖十遍也还不清，直接跑路。 许家面对赌鬼爹留下的巨额外债，不同意婚事。顾小曼远嫁给老光棍后，许砚秋一直独身。 顾小曼24岁那年春天染上重疾，老光棍的钱当初都给了徐春梅当彩礼，并没有多余的钱给她看病。 见她越病越重，不光不给她治病，还经常打骂。 许砚秋得知后，想要接济她。 8月7号的凌晨，2号机主蒸汽电磁释放阀故障，需要计划外停机。 厂领导们不想计划外停机，拍出两千块钱，谁能把这事儿处理了，这钱是谁的，年底还可以评个厂劳模。 许砚秋想要那两千块钱给顾小曼治病，二话不说戴着帽子、拎着大锤去了锅炉房11楼。 许砚秋一锤子砸在阀门上，阀门安静下来，不再嗤嗤响。 就在他转身走的时候，电磁释放阀直接喷出一股高温高压蒸汽，将他整个人淹没起来。 十几兆帕的高温高压蒸汽，许砚秋整个人都烫熟了，医治无效，当日死亡。 一个多月后，顾小曼拖着病体在中秋节那天回娘家，很孝顺地给大伯父大伯娘做了一顿饭，在一道菜里头倒了点药。 大房除了奶奶、出嫁的顾小荷和两个小孩子，其余无一幸免。 顾小曼随后跑到鹰潭纵身一跃，与兄长一起长眠。 顾小曼看着焦急的谢云舟，飞快思考问题。 所有的事情都变了，那时候没有谢云舟，他是她引进来的最大变量。 那么，这个变量可以继续发挥作用吗？ 顾小曼稳定住心神后道：“云舟，小秋要去现场抢险，危险。” 谢云舟一把将顾小曼抱紧：“你去现场惹人怀疑，我就当半夜去查一次纪律，别人不会猜忌。别怕，等我回来。” 说完，他立刻下床，光着脚去推开了顾景元的门，把顾景元叫起来。 顾景元突然被妹夫粗鲁地叫醒，忙戴好助听器：“云舟，怎么了？” “哥，你帮我看一下孩子，我去一下厂里。” 顾景元哦一声，厂里有时候半夜出什么事故，谢云舟经常会半夜三更去指导。 谢云舟回房换好衣服，准备出发。 顾小曼一把拉住他：“云舟，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谢云舟伸手将她轻轻揽进怀里，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一口：“好，等我回来。” 凌晨2点多，谢云舟一个人急匆匆往厂里而去。 果然，还没进厂房呢，他就听到电磁释放阀动作时发出的声音，尖锐的很。 他火速冲进2号机控制室，大伙儿看到他后都围了过来。 “谢主任来了。” “释放阀怎么动作了？” “刚才降负荷的时候，炉子没烧好，超压了，顶了一下阀门，然后它就不能正常归位了，一直响。” “许砚秋呢？” “许班长上去了，他说他去看看。” “有没有联系检修？” “联系了，检修说电磁释放阀停机的时候才能修，运行期间不能碰。” 谢云舟的心突突乱跳起来，小曼在家里睡觉，却能预知到这边的危险。 “许砚秋带对讲机了没？” “带了带了。” 有人立刻给他一个对讲机。 他接过对讲机就开始喊：“许砚秋，许砚秋，我是谢云舟，我是谢云舟。收到回复，收到回复。” 对讲机里传来许砚秋的声音：“谢主任，谢主任，我是许砚秋。”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我在汽包小室外面观看电磁释放阀。” “立刻回控制室，立刻回控制室。” “谢主任，它好像是假动作，实际汽压并不高。” “回来，我命令你立刻回来。” 说完这话，对讲机里头再也没了回音。 谢云舟又喊了两遍：“许砚秋许砚秋。” 还是没有回音。 旁边有个女生怯怯道：“许师傅那个对讲机可能没电了。” 谢云舟把对讲机一扔，转身推开控制室的大门，班里的司炉和副司炉火速跟上。 三人直奔2号机电梯，按下11楼，往上而去。 正在锅炉房11楼的许砚秋对着对讲机拍了两下，没电了。 班里这些女职工得好好醒醒神，天天技术不肯干，后勤也干不好。 他将对讲机收好，仍旧看着那个电磁释放阀。 阀门一直响，很快会引来厂领导。你说汽压没问题，可阀门一直响，就得停机。 如果计划外故障停机，今年全厂的安全奖都要被扣，领导们也会被总厂批评。 最主要的是，谢云舟刚当副主任。鲍书记不怎么管生产的事情，曹副主任马上就要退休了，大家都心知肚明，运行分场现在实际管生产的就是谢云舟。 如果出了计划外停机这种事儿，谢云舟第一个被追责。 他不希望谢云舟被厂领导批评。 就算厂领导们看在谢市长的面子上不批评谢云舟，也难免会在心里给他扣上“不堪重任”的帽子。 许砚秋犹豫起来，他凭经验判断，汽压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阀门。 阀芯无法归位，一直报假警。 可是没人敢在阀门报警的时候去碰它。 就在许砚秋思索的时候，身后的电梯门打开了。 谢云舟大声喊道：“许砚秋，回来！” 许砚秋回身一看，然后道：“云舟，阀芯回不去，如果有外力给它压下去，它就不会响了。 下个月机组大修，如果能撑到下个月，就不用计划外停机了。” 谢云舟哪里还管什么阀门，他老婆要没了，锅炉炸了他都不想管。 “你给我滚回来！” 二人认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骂许砚秋！ 第582章 烫伤 许砚秋被谢云舟骂了一句，不再说话。 他只是个班长，副主任骂他，他只能听着。 谢云舟见他不动，再次喊道：“你如果不回来，明天就给我滚去卸煤队！” 许砚秋又争取了一下：“云舟，砸下去就好了！” 谢云舟出了电梯门，走到许砚秋面前，抓住他的领子就往电梯里面拖。 电梯里的两位职工一直按着电梯门，等二人进了电梯，谢云舟喊道：“关门。” 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释放阀突然剧烈动作，喷出大量蒸汽。蒸汽，迅速充满整个平台，电梯里面也进了一点。 站在电梯门口的谢云舟的裤腿上被蒸汽烫到。 许砚秋惊慌起来，一把抱住他：“云舟云舟。” 谢云舟感觉腿上一阵灼烧的剧痛感袭来，他忍着疼痛道：“回控制室，通知王总工和杨副厂长，让王总工来坐镇。给厂医院打电话，送我去市医院。” 许砚秋心里的自责袭来，如果不是他刚才耽误时间，谢云舟就不会被烫一下。 电梯很快到了3楼，控制室就在3楼。 许砚秋扶着谢云舟往控制室而去，到了控制室里面，谢云舟亲手按下了“mft”键，主燃料跳闸停机。 “云舟，我背你下去吧。” 谢云舟咬牙道：“等一下。” 很快，杨副厂长、王总工匆匆赶来，厂医院的车也开来了。 杨副厂长和王总工听说谢云舟被烫了，慌得一起围了过来。 “云舟，云舟你怎么样了？” 谢云舟额头冒汗：“杨厂，停机是被迫的，许砚秋已经尽力了。” 杨副厂长哎呀一声：“你还管这事儿干什么。” 谢云舟白着脸对他道：“杨叔，通知我家属，让她安心。” 厂医院院长来了，指挥人将谢云舟抬走。刚到厂房外面，120来了，直接将人拉走。 顾小曼在家里等得十分焦急，在听到120响起来时，她开始疯狂地拍沈云清的门：“云清，云清快起来。” 沈云清迷迷糊糊起来：“嫂子，咋了？” “快跟我走！” 沈云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第一次见到嫂子这样双眼猩红，吓了一跳，忙道：“哦哦，好好，你别急，这就走。” 顾小曼让兄长照顾两个孩子，带着小叔子直奔厂门口，正好遇到返程的120。 她伸开双手，拦住救护车。 杨副厂长从车里伸出头：“小顾，云舟的腿被烫到了，我们送他去医院，你快回去。” 顾小曼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杨叔，他怎么样了？” 沈云清瞬间清醒：“嫂子你快回去，我跟车去医院。” 杨副厂长喊道：“云清，上车。小顾别担心，只是腿上烫了一点，我们先送他去医院。” 顾小曼让到一边，看着120呼啸而去。王总工被杨副厂长赶下了车。 顾小曼忍住想哭的冲动，擦了擦眼泪，准备回家。 许砚秋是被烫熟的，她提前预制，总不会再死人了吧？ 王总工走到她身边道：“小顾，我送你回去吧。别担心，云舟烫的面积不是很大，应该没问题。” 顾小曼点头：“我知道了，谢谢王总工。” 王总工见她蓬头垢面的，这大晚上的，他担心不安全，坚持要送她回家。 然后他又赶回厂里处理停机的事儿，向方厂长和总厂报备。 报备的时候，他很明确指出，副主任谢云舟凌晨2点赶到控制室，至现场查看设备故障时，被高温高压蒸汽烫伤，已送往医院。 方厂长派厂工会孙主席去医院，总厂戴书记半夜传来指令，抢修设备，即时开机，慰问伤员。 没有提计划外停机追责的事情。 许砚秋一直泡在现场，直等到第二天下午，2号机热启动成功，他才返回生活区。 疲惫的许砚秋先去顾小曼家里，只有许墨春两口子在。 许墨春听说弟弟一直在加班，心疼坏了，忙从厨房里给弟弟找了点吃的，然后押着他回去睡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顾小曼天亮后把两个孩子喂饱，交给吴嫦娥两口子，收拾了一大包东西，自己坐车去市医院。 医院里，谢云舟正躺在病床上。 孙主席和杨副厂长忙了大半夜，年龄大了，双眼乌青。 看到顾小曼后，杨副厂长安慰道：“小顾，医生说云舟没有大碍，要休养一阵子。” 话是这样说，医院也不敢掉以轻心，担心感染发烧，紧盯谢云舟的状况，烧伤科主任亲自管床。 顾小曼对杨副厂长道：“杨叔，你们忙了一夜，回去休息吧，我来看着这里。” 杨副厂长没有客气：“那我回去了，孙主席，我们都走吧，明儿再来，这里交给小顾和云清。” 孙主席没有反对，从兜里掏出一些钱给顾小曼：“小顾，云舟这是因为工作受伤，一切费用厂里出。 这些钱你拿着，他要吃什么，只要医生说能吃，你就给他买。你放心，我们给他弄了个单独病房，没有人吵到他。” 顾小曼接过钱：“谢谢孙主席。” 杨副厂长和孙主席一起离去，顾小曼推门进了病房。 谢云舟躺在床上在输液，沈云清趴在一边。 顾小曼走到床边轻轻坐下，将手里买的早饭放在一边的小桌上，然后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 谢云舟的头发有些凌乱，上半身的衣服换成了病号服，下半身啥也没穿，盖了个薄薄的小被子。 两条腿露在外面，右腿上裹满了纱布，还插了尿管。 顾小曼盯着他的腿发呆，他的腿总是因为她而受伤。那年摔断，这次烫伤。 顾小曼默默地捋自己的记忆，赌鬼爹、顾景元、许砚秋，她已经完成三个目标了。 她现在怀疑那个臭道士就是故意的，想拿她做实验，又不想给奖金，故意设置重重障碍，现在以她没完成任务为由，让她回去。 她不肯回去，那么后面再怎么折腾，奖金都没了。 等于他又不用出钱，又能让顾小曼把整个挑战过程完成，测试系统稳定性。 那什么任务结束，说不定就是赖账手段。 哼，你说拯救十个人，你又没说拯救谁，只要我还在做任务，我就不算失败。你敢给我停机，老子把你的破系统砸了！ 第583章 即将派上大用场的顾景元 床上的人在安睡，顾小曼凑近了仔细看他的脸，数他脸上的胡茬和细绒毛。 没过多久，一群医生来查房，兄弟两个都被吵醒。 烧伤科主任带着几个医生进了屋。 “你是他家属吗？”主任问顾小曼。 顾小曼点头：“我是的。” “今天注意多观察他的情况，感觉他要发烧什么的，及时叫我们，我们也会定期检测他的情况。 定时倒排泄物，如果他饿了，给他吃一些清淡的流食。” 顾小曼再次点头：“多谢医生。” 医生们看过之后离去，顾小曼俯身看着床上的人：“云舟，你醒了？” 谢云舟先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仔细分辨她脸上的表情，片刻后笑了笑：“你来了。” 顾小曼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俯身温声道：“你饿不饿？” 谢云舟嗯一声：“有一点。” “我带了粥，你喝两口。云清，你也吃。” 沈云清饿的肚子咕咕叫：“哥你也太敬业，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可不要往前冲。哎，把我担心坏了。” 谢云舟嗯一声：“不是什么大障碍，就是去的时机不对。” “哥你经常半夜三更去查现场啊？” “也不是天天去，今天是赶上了。” 他撒谎撒的面不改色。 顾小曼端着碗，拿着勺子，喂他喝粥。 喝了几口之后，谢云舟推开碗，他不能吃多了，不然起身不方便。 顾小曼洗碗，给他倒尿盆，打来热水给他擦脸擦身上。擦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他的右腿。 中途，沈云清去找烧伤科主任，屋里就剩下夫妻两个。 谢云舟伸手拉住顾小曼的手，有些焦急地看着她：“小曼，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顾小曼有些语塞。 谢云舟又道：“你快跟我说，等会儿云清就回来了。” 顾小曼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道：“云舟，你可以理解为，我知道这里的一些事情，我来解决一些问题。” “你要做什么？” 顾小曼过了好久才回道：“救人，救不成我就要回去。” 谢云舟焦急地拉住她的手：“小曼不是过去了么？” 顾小曼吐了口气：“没有，都是假的，我和小曼都在一个封闭系统的两个平行空间里。系统外面，我还是我。” 饶是谢云舟见多识广，脑子也打结了。 顾小曼摸摸他的头：“等回去了，我慢慢告诉你。你腿疼不疼？” 谢云舟嗯一声：“疼。” 顾小曼听到他这带点撒娇的语气，笑了笑，俯身在他脸上亲一口：“我最近准备什么都不干，就在这里陪你。什么商场，什么狗屁大赛，我不管了，我要歇着玩。” 谢云舟她被亲的笑起来：“好，我们一起玩，我也不想干了。什么主任副主任，先统统不管了。” 就在此时，沈云清推门而入，看到兄嫂头挨着头，牙都要酸倒了。 “哥，要不要给爸妈打个电话啊？” 顾小曼立刻坐直身体。 谢云舟知道瞒不过父母：“好，你先给爸打个电话，不要说太严重，为了降低上级追责力度，我准备多在医院躺几天。” 沈云清笑道：“那确实，你因工受伤，多躺几天，上班多累。” 谢云舟跟弟弟商量：“云清，你先回家去休息吧，晚上你再来换你嫂子。白天没事，晚上两个孩子离了她不睡觉。” 沈云清打了个哈欠：“好啊。” 沈云清很快离去，顾小曼一个人在医院照顾谢云舟。 等到下午，龙湖那边一群人先后过来。 乔青崖先跟谢云舟道歉：“谢主任，昨晚上阀门动作，我是锅炉专工，却没有及时去现场，是我的工作没到位。” 谢云舟问道：“都处理好了？” 乔青崖点头：“我早上六点多才得到消息，赶去现场，带着小秋一起把机组重新开起来了。那个阀门已经换了个新的。” 谢云舟嗯一声：“最近多去现场看看。我是昨晚上临时想起来，准备去看看，昨晚不是你值班，你不用往身上揽责任。 你回去跟曹主任说，昨晚值班专工从头到尾没出现，是不是睡死过去了？现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乔青崖点头：“好，我会转告曹主任的。” 冯裕安等二人说完后才道：“师父啊，你腿疼不疼啊？小秋下午才回来，大春哥让他睡觉去了，估计他明天才能过来。” 谢云舟嗯一声：“不是很疼，小秋忙了一天一夜，让他好好休息。” 冯裕安又对顾小曼道：“小曼啊，金燕姐下班就去你家里带孩子去了，她说让你不要担心。” 金燕也没法帮忙照顾谢云舟，只能帮忙在家里带孩子。 “我知道了，金燕姐最心细了。” 冯裕安又给老婆表功：“我让丽丽也去了你家里，人多，一人抱一会儿都能哄好了。” 孙主席坐在一边不说话，把场地让给几个年轻人。 顾景元也没说话，默默地把病床下的尿盆倒了，然后拿回来重新放好，又打来水，给谢云舟擦脚。 没多大一会儿后，门忽然被推开了，谢文哲带着秘书站在门口。 屋里人迅速都起身，孙主席第一个冲到前头：“谢市长好。” 谢文哲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老孙来了，多谢你帮我照顾孩子。” 孙主席忙道：“云舟这是工伤，都是我们该做的。” 谢文哲点头：“你带着孩子们去外面歇会儿，我跟云舟说两句话。” 孙主席诶一声：“小乔，小冯，走，咱们一起去门口给云舟买点吃的。” 大伙儿都跟着往外走，谢文哲加了一句：“景元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顾景元有点惊诧，然后很乖顺地留了下来。 等屋里只剩下自家人，谢文哲坐到了儿子床边，看着儿子腿上的纱布，叹了口气：“你这两条腿啊，真是多灾多难。” 谢云舟安慰父亲：“爸，还好，烫的面积不是很大。” 谢文哲刚才去问过医生，知道儿子的情况，心放了下来：“小曼，辛苦你多照顾一下云舟。” 顾小曼诶一声：“爸，我会的，是我该做的。” 谢文哲嗯一声，然后看向顾景元：“景元啊，有件事情我需要帮忙。” 顾景元十分震惊，他居然能帮上谢文哲的忙？ 第584章 钢丝绳上跳舞的谢文哲 顾小曼和谢云舟互相对视了一眼，二人从对方的眼神中可以判断出，谢文哲说的事情，必定和煤矿有关。 顾景元温声道：“伯父，什么事，你说，我去做。” 谢文哲直接道：“这里也没外人，我就跟你直说了，我要进常委了，你懂什么叫常委吧？” 顾景元点头。 他以前是不懂的，自从妹妹和妹夫结婚，他恶补了很多行政知识，他甚至还特意了解过新安整个组织架构。 还有电力系统和煤矿系统的机构设置。 “伯父，我知道。” 谢文哲嗯一声：“我进常委有个任务，要把煤矿的陈年老账都盘清楚。 这些账，非常难查。 一是牵扯到的人太多，人家怕我抓住把柄，不想让我知道。 二是很多原始票据被人故意毁灭。” 顾景元眨巴了一下眼睛：“伯父，我可以去查账吗？” 谢文哲抬头看着他：“景元，这事儿比较危险。我当然可以找别人，但是别人不一定会下力气帮我查。” 顾景元毫不犹豫道：“伯父，我愿意去。” 谢文哲仍旧看着他：“景元，很危险的。” 顾景元笑了笑：“伯父，我会小心的。只是，我的专业水平不是很高。” 谢文哲片刻后道：“不需要太高的专业水平，我会让专业的人跟着你，只要你能找来东西，那些专业人士就能把账捋清楚。 我们前面几任书记都进去了你知道吧？” 顾景元点头：“我知道。” “魏书记想平安度过任期，需要这些东西。我想在常委站稳脚跟，也需要这些东西。” 顾景元再次点头：“伯父，我一定会尽力的。” 谢文哲嗯一声：“景元，我干不了几年了。等我退休，咱们这一大家子，总要有新的出路。你知道新的出路在哪里吗？” 顾景元想了一会儿后才道：“伯父说的是闵叔家吗？” 谢文哲笑了笑：“云舟总说你聪明，果然不假。景元，等我退休了，你们只能去靠闵家。但我们跟闵家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拉扯我们呢。 所以，我现在得做出些成绩来，给闵家提供些什么。 我能提供什么呢，我把这边的账捋清楚，看看庐州那边到底有哪些人往煤矿伸过手，然后告诉闵家，闵家才好利用这个机会。 你懂吧景元？” 顾景元点头：“我懂，伯父，我听你的，你让我什么时候去，我就什么时候去。” 谢文哲嗯一声：“先不急，我提前给你打个招呼。听说你年底要结婚？” 顾景元笑道：“前几天刚和我堂弟一起买材料，准备先把房子盖好，房子盖好再说。” 谢文哲点头：“你屋里人在市里给小曼操持商店，你在龙湖，总是两地分居也不好。 你现在是正式工了，但你爸之前在龙湖分过房子，龙湖那边不好再给你分房子，除非把你爸的房子退回去。 等回头我给你换个地方，你可愿意？到了新单位，人家肯定会给你分房子的。 而且离市里近，你们小两口也不用总是分开。 龙湖镇的房子你该盖的继续盖，不能白浪费一块地皮。” 顾景元有些犹豫。 谢文哲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不用管你妹妹，你给他们两个当了这么多年的保姆，他两个在龙湖有钱有势的，不用你管他们。” 顾景元笑起来：“好，我听伯父的。” 谢文哲嗯一声：“你放心，我和魏书记想一起办一件事情，就算有人想阻拦，也不敢明目张胆反对。” 顾景元第三次点头：“好。” 谢文哲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有劳了。” 说完这事儿，谢文哲又对儿子道：“你好好在医院养病，等我公示期出来了你再回去。” 谢云舟点头：“好，我妈呢？” “你妈还不知道呢，上午戴宏斌给我打电话，说你受伤了，我先来看看。我看你也不是很严重，我回去跟你妈说一下，明儿你妈再来。” “爸，新安电力还归你吗？” 谢文哲嗯了一声。 小夫妻两个都心惊肉跳起来，从此以后，谢文哲要在钢丝绳上跳舞。 同时管着电力和煤矿这两大命脉经济，也不知要招惹多少人的眼。最主要的是他为人刚正，人家以后不好伸手，断了人家的财路，更要弄他！ 谢文哲跟儿子解释了一句：“以后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假如我哪天突然蹲大牢，肯定会给你们留下傍身的东西，你们安心过日子，不出头就好。” 谢云舟一把抓住父亲的手：“爸。” 谢文哲笑了一声：“没想到我临退休前还能混个常务副市长，还是实权派，省领导特别关心我们新安的煤矿和电力，我这辈子也没白活。” 谢云舟低声道：“爸，需要我做什么，你跟我说。” 谢文哲回道：“和闵家保持联系，多和书杰走动。市里面其余的子弟，交给云清，魏家和闵家，交给你。 小曼好好读书做翻译，多攒点家底，黄赌毒不碰。” 谢云舟面色凝重地回了个好字。 谢文哲骂儿子：“老子又不是明天就要死了，你给老子拉个脸。” 谢云舟的脸更苦了：“爸，不是我要拉着脸，我腿疼。” 谢文哲对儿子的苦肉计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哼了一声：“那就好好歇着吧，别瞎操心。你这边晚上怎么安排？ “云清等会儿过来，让小曼回去，两个孩子晚上离了她不睡觉。” 谢文哲又坐了一会儿，很快等到小儿子过来。 沈云清手里拎着一堆东西：“爸你来了，我带的饭多，你也吃点。” 谢文哲摆手：“你和你哥吃吧，我得回去了，你妈今天做的晚饭。景元，小曼，你们跟我一起走吧。” 顾小曼诶一声：“云清，辛苦你了。” 沈云清笑道：“嫂子，客气什么。” 谢文哲带着顾家兄妹到了外面，碰到孙主席和几个小兄弟。 “老孙，你回去吧，云舟这里有人，让孩子们都回去上班，别兴师动众。” 孙主席诶一声：“您放心，小顾那边我跟曹主任打过招呼。 按照规定，工伤应该有同事来照顾的，最多可以申请两个人的名额，我把他们兄妹两个都报上去了。” 第585章 李书杰的人情 谢文哲点头：“有劳你了，我得回去了，你帮我带他们回去。” 一行人一起往外头走，到了医院外头，谢文哲带着秘书上了车，孙主席叫了一辆车，一群人挤在一起回家。 顾小曼坐在副驾驶，冯裕安让顾景元坐自己腿上：“景元来，哥抱你。” 顾景元轻轻坐他腿上：“冯哥，我长胖了，会给你腿压疼的。” 冯裕安笑眯眯道：“你不胖，你骨架细，不重。” 顾小曼9个小时没看到孩子了，归心似箭。 孙主席人老成精，直接让司机把车停在顾小曼家门口，然后他付账，走报销。 顾小曼下车后留下一句话就跑：“谢谢孙主席送我。” 进了客厅，看到两个孩子正坐在一起吃饭呢。 小姐弟两个听到母亲的呼唤声，一起扭头，怔愣了几秒种后，一起瘪嘴哭。 吴嫦娥笑了起来。 “可算回来了，今天已经哭了两回。” 金燕抱起葡萄就往顾小曼怀里塞：“他们奶瘾犯了，你快喂他们。” 顾小曼抱起两个孩子就进卧室，也不管是不是饭点，先喝奶！ 姐弟两个一边喝一边哼哼唧唧，刚开始的哼唧声中带着不满意，似乎在生气妈妈今天没管他们。 等喝了一会儿后，哼唧声开始变得欢快，同时翘起小脚丫，在妈妈身上蹭来蹭去。 姐弟两个一起努力把妈妈吃空。 顾小曼感觉自己身体总算舒服了一些，抱着两个孩子回到客厅。 喝饱了奶，他们不愿意吃饭了，开始招猫逗狗。 猫猫狗狗看到他们就跑。 顾小曼回到餐桌边吃饭。 金燕问道：“小曼，云舟伤的重吗？” 顾小曼一边吃一边道：“也不轻，整个右边小腿到大腿全部绑上了绷带。” “你明天早上是不是还要去？” 顾小曼点头：“要去。” 金燕道：“那你去，我们班里这几天不忙，我请两天假帮你带孩子。” 旁边顾景元道：“金燕姐，孙主席给我报了看护名额，我不用上班，我在家和嫦娥嫂子一起带孩子，你下班来帮忙就好。” 金燕没点头：“那也行。” 顾小曼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起床，把两个孩子喂饱，然后再次去医院。 叔嫂两个交接，沈云清带着兄长的脏衣服回龙湖，顾小曼守在病房里。 谢云舟拉着她的手问：“孩子们怎么样了？” “还行，晚上醒了一次，吃饱了就继续睡。” 谢云舟笑道：“都不想我。” 顾小曼笑看他的腿：“要换药吗？” “你别操心，我们听医生的，医生说怎么处理我们就怎么来。” 小夫妻两个坐在病房里说话，没多大一会儿，门被推开了，沈君瑶带着李书杰一起过来了。 看到儿子缠满绷带的腿，沈君瑶快步走到床前，看着儿子的腿，声音轻柔地问道：“云舟，你疼不疼啊？” 谢云舟拉住母亲的手，让她坐下：“妈，不怎么疼了。” 沈君瑶想摸又不能摸，只能拉紧儿子的手：“你想吃什么不？” 谢云舟安慰母亲：“我暂时不能吃什么，云清和小曼每天从家里给我带饭，景元也给我送。” 沈君瑶看向顾小曼：“小曼，辛苦你了。” 顾小曼忙道：“妈，都是我该做的。” 沈君瑶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感觉体温正常：“你爸昨晚上不让我过来，我今天请了假过来的。” 谢云舟拉着母亲的手：“妈你别担心，我很快就能出院。” 沈君瑶嗯一声，心疼地看着儿子的腿。 谢云舟看向李书杰：“书杰，你不上班吗？” 李书杰笑道：“我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听说你因公负伤，我心里佩服的紧。” 谢云舟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平平安安才好。” 李书杰坐在床边开玩笑道：“今儿满大院都传开了，说你关键时刻不顾自身安危，为保全国有资产，深入危险之地。” 谢云舟笑着接一句：“可惜没有顺利处理好问题。” 李书杰笑道：“问题不大，设备问题，非人力所能为，领导要的就是你面对问题的态度嘛。” “知道了知道了，李科长站位高。” 李书杰来打了个岔，让沈君瑶的情绪略微好了点，她从兜里掏出几张票递给顾小曼：“小曼啊，这是你爸给我的，我也用不上，给你吧。” 顾小曼接过一看，嚯，居然是庐州某家商场的兑换券。 “妈，我也用不上，回头我给小志吧。” 沈君瑶嗯一声：“随你。” 坐了一会儿后，李书杰对谢云舟道：“云舟，有个事情。” “什么事？” “市劳动保护局要借调两个人去帮忙，我想着，你们厂是我们新安比较大的工业生产单位，而且你们的压力容器特别多。 这次借调人的科室，就包括压力容器安全这个科。如果你们想以后方便点，给我推荐个人吧。” 谢云舟眨了一下眼，能在劳动保护局有人自然是好的。劳动保护局管安全生产，经常到各单位检查。 他笑道：“好啊，谢谢书杰给我们一个名额。” 李书杰笑道：“不用谢我，都是为了工作。哦，需要的人员是要去帮忙干很多零活儿，比如整理材料之类的，女同志最好。 当然，要工作态度认真，细心，不要那种天天上班浑水摸鱼的。 最好是未婚的，不用天天回家看孩子。” 旁边正在整理东西的顾小曼手下微微一顿，然后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收拾东西。 谢云舟开始思考李书杰的用意，但他嘴上一个字没问，继续陪着说话：“有个人在那里也好一些，我们厂里到处都是危险源，市里有时候突击检查，让人措手不急。 书杰，这回真是多谢你，我明儿给你回复行不行？” 李书杰笑着点头：“行，你给我回复之后，我给那边回话。” 谢云舟开玩笑道：“书杰，你的一个小时快要到了。” 李书杰笑道：“那我走了，我看你也不是很严重，趁机休息休息，等中秋节我去你家里吃饭。” “随时欢迎。” 李书杰起身：“婶子，嫂子，我走了。” 婆媳两个一起将李书杰送到楼梯口后返回。 第586章 拐弯抹角的李书杰 顾小曼回来后问谢云舟：“你有什么想推荐的人吗？” 谢云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个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顾小曼笑着骂他：“有话就说，别跟我拐弯抹角。” 谢云舟直接问道：“书杰那回在厨房跟你说什么了？” 顾小曼看向婆婆。 沈君瑶哦一声：“你们有什么想吃的没？我去给你们买。” 顾小曼拉住她：“妈，我不是要背着你说话，我说了，你也帮我参考参考。” 沈君瑶笑道：“好，我不说出去。” 顾小曼小声道：“上回我和魏大姐为了金燕姐打架，书杰一直愧疚于害的金燕姐破相，所以他想给金燕姐调动工作。” 沈君瑶微微眯眼笑了笑：“书杰这孩子是个有良心的，金家丫头留在龙湖也无益，恶语伤人，离开倒是不错。” 顾小曼点头：“书杰当时也是这个意思，说龙湖镇思想保守，中伤金燕姐。 后来我试探过金燕姐的口气，她刚开始不愿意离开，在我的劝说下，改口说有好机会就离开。” 沈君瑶看向儿媳妇：“你是想推荐金燕去借调吗？” 顾小曼笑道：“妈，不是我想推荐，这摆明了是书杰的意思。他让云舟推荐，如果金燕姐不愿意去，龙湖肯定会失去这个机会。” 谢云舟笑道：“书杰这小子，拐这么大个弯，把名额给龙湖电厂，金燕但凡不去，就是不顾全大局。” 沈君瑶笑道：“还是要问一问金家丫头的意思，要她心甘情愿才好。” 顾小曼点头：“我晚上回去后去找方厂长，方厂长应该会让我来推人，到时候我再问金燕姐。” 沈君瑶问道：“我建议你跟她说透，把书杰带出来，别捂着书杰的功劳。” 顾小曼嗯一声：“肯定的，市里要借人，咱不能白贪了这个功劳。 不管是厂里，还是金燕姐本人，得让他们接书杰的情。” 沈君瑶沉声道：“那丫头破相了吗？魏家丫头也太霸道了些，哪能随便用盘子砸人呢！还是在公众场合，不像话！” 顾小曼认识沈君瑶这几年，第一次听到她这样板着脸背后说人。 “可不就是，当时她真是丝毫没把金燕姐的性命当回事，仿佛金燕姐是一只蚂蚁，踩死就踩死了。要不我也不会去拧她。” 沈君瑶问道：“伤的厉害吗？” “左边额角留了条小疤痕，好在金燕姐额前有头发，能遮一遮。” 沈君瑶叹口气：“这丫头真是多灾多难，也有点侠义心肠，魏家丫头那么凶，她敢当众顶回去。” “正好，书杰之前给的钱没花完，说让我给金燕姐，我一直没给，怕她拒绝。 这次先给她调动工作，等她接下工作后，再把钱给她。” 谢云舟笑起来：“你这步棋走得好，要是先强逼着她收下钱，说不定她就不肯去市里借调。 先答应借调，再给钱，人情更重，减少书杰的愧疚。 放心吧，金燕会去的，但凡和公家扯上关系，她的觉悟还算可以。” 顾小曼看向沈君瑶：“妈，能不能麻烦你个事儿。你晌午回家往龙湖那边打电话，让云清下午早点过来。” 沈君瑶点头：“好，打给谁？” 谢云舟回道：“打杨叔办公室电话，让小杨去我家里说一声。” 三人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后，外头传来敲门声。 顾小曼起身去开门，打开门，只见许砚秋拎着一大筐子水果站在外头。 “小曼。” 顾小曼笑了笑，然后看着他。 她想起剧本中青年惨死的许砚秋，被活活烫熟，肯定疼死了。 哎，这个傻孩子。她当时已经是别人的妻，你还这样掏心掏肺的。 许砚秋见她一直看着自己，眼里带着悲悯，他有些疑惑，主动问道：“小曼，云舟怎么样了？” 顾小曼往一边让了让：“还好，就是腿受伤了。” 许砚秋拎着水果进了屋，先很客气地跟沈君瑶打招呼，然后走到床前坐下：“对不起云舟，我连累你受伤了。” 谢云舟很平静地回道：“与你无关，都是工作。” 许砚秋低头道：“如果上头要追计划外停机的责任，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谢云舟想起前天晚上顾小曼火急火燎的样子，心里酸溜溜的：“以后别那么犟，想做出成绩，也要先保重自己。” 许砚秋听完这话后很诚恳地认错：“我知道了。” 谢云舟嗯一声：“计划外停机的事情先放一边，等会儿在这边吃个午饭，下午等云清来了，你带小曼一起回去。” 许砚秋点头道好。 沈君瑶又开始当佛爷，儿子和下属职工谈工作，她当自己不存在。 顾小曼去洗了些水果，端着进了屋，先请许砚秋：“小秋，吃点水果。” 许砚秋忙道：“给沈局长吃。” 顾小曼笑道：“你来是客，你先吃。” 许砚秋笑着伸出手：“谢谢。” 顾小曼又递给沈君瑶，沈君瑶也取了一个。 顾小曼开始坐在床边，慢慢喂谢云舟吃水果。 他只是腿受伤，手还是好的，这两天他总是让顾小曼喂他吃喝，还要跟她用一个碗、一双筷子吃饭，无时无刻都在找存在感。 顾小曼知道他心里的焦虑，由着他，宠着他，不停地安抚他。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焦虑，她担心自己随时被那个臭道士叫醒，只能不停地搞事情。 反正我一直在救人，不算违约，你就不能叫我走。 沈君瑶坐了个把小时就走了，中午送来了好多饭菜，顾小曼留许砚秋一起吃饭。 吃过了饭没多久，沈云清就来了，顾小曼和许砚秋一起返回龙湖。 她先把两个孩子喂饱，看了看时间，四点。 她把孩子哄睡着，换上工作服去了厂里，直奔厂长办公室。 好巧，方厂长刚开完会回来，看到门口站着个年轻女士。 他一眼认出顾小曼。 顾小曼主动打招呼：“方厂长好。” 她打招呼的时候没有笑，她男人都被烫伤了，她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方厂长忙道：“小顾来了，快进屋。” 第587章 金燕被借调 顾小曼跟着方厂长进了屋。 方厂长将门大开，让顾小曼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还给她倒了杯水。 顾小曼起身接水：“谢谢方厂长。” 方厂长摆手：“坐，云舟怎么样了？” 顾小曼坐下后回道：“在慢慢恢复，今天能吃一些东西了。” 方厂长心里有些奇怪，谢家爷儿两个有什么事情怎么不打电话，派个女同志过来说。 这是有什么女人家的事情？ “你这两头跑，也怪辛苦的，可需要什么帮助？”方厂长问道。 “谢谢方厂长关心，暂时还能忙得过来。我今天贸然过来，是有件事情要跟您汇报。” 方厂长心里松了口气，直接说就好，他就怕女同志扭扭捏捏，什么话不明说。 “你说，厂里能帮你解决的，都尽量帮你解决。” 顾小曼终于笑了一下：“方厂长，不是我家里的事情，是厂里的事情。 今天有个兄弟来看云舟，说市劳动局要借调两个人，如果我们厂里有意愿，可以推荐一个。” 方厂长心里一动，问了一句：“是什么人说的这话？” 顾小曼没有明着说：“市委大院的一个兄弟。” 方厂长心里有了数，住在市委大院的兄弟，必定是哪家少爷，给谢家卖人情。 “你们怎么看这事儿？”方厂长把问题抛给顾小曼。 顾小曼回道：“方厂长，对方只提了两点，一是要有责任心，心细；二，最好是女同志，未婚。” 方厂长看了顾小曼一眼，心里揣度，既然是未婚，肯定不是眼前人。 看来是另有其人。 “这倒是不错，要是市局有人，以后再来检查，我们也能提前做个准备。 对方要女同志，我对厂里的女同志还真不是太熟悉，你是女工委的人么？” 顾小曼点头：“我是我们运行分场女工委员。” 方厂长嗯一声：“那你对厂里的女同志必定是比较熟悉的，这样，我还要去开个会，你明儿列几个名单给我，厂里开会研究一下。” 顾小曼很自觉地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明儿早上我来把名单给您。” 打发走了顾小曼，方厂长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四处打电话。 不到一个小时，方厂长搞明白了是谁要借调人。 新安二公子要借人啊，方厂长摸了摸下巴，有意思，龙湖镇真是卧虎藏龙，哪个人惹了这位交大才子的眼呢。 还要未婚的女同志。 顾小曼回家后没多久，金燕下班回来了，进门就和许墨春一人拉一个孩子，让他们在家里走路。 等吃过了饭，吴嫦娥收拾家务，顾小曼给孩子们洗澡，金燕帮忙。 吴嫦娥和许墨春带了一天孩子，顾小曼回来后就不再让她碰孩子。 吴嫦娥也不跟她争，干别的家务活儿。 总是带孩子，人会厌恶的。 她尽量不让吴嫦娥对带孩子这事情感觉到厌恶，家里人多，互相搭把手。 洗澡的时候，姐弟两个一起坐在一个大盆子里。 必须一起洗，要是一个先洗一个后洗，后洗的那个能叫翻了天，手脚并用爬进大澡盆里。 顾小曼和金燕搬小板凳坐在大澡盆旁边，给两个孩子洗澡。 顾小曼趁机跟她聊天：“金燕姐，我这里有个好机会，我想推荐你去。” 金燕诧异地看着她：“什么好机会，你怎么不自己去？” 顾小曼笑道：“我没有往那方面去的打算，我一直想走技术路线。” 金燕笑道：“我这个人没什么特长，什么好机会？” “今天书杰来看云舟，说市劳动保护局要借调两个女同志，他说帮我们厂里争取到一个名额。 你知道的，这两年劳动保护局越来越重要，检查很多，我们龙湖电厂是全省最大的火力发电厂，市局盯我们盯得紧。 我刚才把这事儿告诉了方厂长，方厂长很重视，说让我帮着推荐三个人。” 金燕笑道：“我可不懂这个呢，你要推荐我吗？” 顾小曼笑道：“因为对方明确表示，要女同志。你想啊，我们有人过去了，以后那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也能提前有个准备。 云舟现在管着运行分场好多事情，每次上头不管哪个单位来检查，第一站就是去他那边检查。 方厂长让我推荐人，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金燕看着顾小曼，片刻后问道：“你推荐我去，别人会不会说你任人唯亲？” 顾小曼哈哈两声：“任人唯亲咋了？我就问你，你要是去了，你会不会给我帮忙？ 不是说帮我们做什么违纪的事情，有事情总能给我们传个信息吧？” 金燕犹豫道：“小曼，我怕我做不好给你丢脸。” 顾小曼鼓励她：“没事的金燕姐，这是个机会，你出去看看也好，总是在龙湖镇，时间长了，我们的思维就会龙湖镇化。 去那边也不是让你做什么技术工，就是帮人家整理文件什么的。 别小看整理文件，干到最后，单位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能被你串起来。” 金燕心里松了口气：“是去打杂吗？那我倒是可以。是不是我去了，能给云舟帮上忙？” 顾小曼笑道：“肯定的，劳动保护局同时还和很多其他局有来往，时间长了，你认识的人多，关系网会越来越大，你会觉得这个世界多姿多彩，一个小镇绝对不能代表生活。” 金燕沉默下来，片刻后道：“李科长他，他有说让我去吗？” 顾小曼笑道：“书杰说让我们推荐人，没说推荐谁，但名额是他帮我们争取来的。” 金燕过了一会儿后继续给葡萄洗小脚丫子：“那我去，我听你们的安排。” 顾小曼心里松了口气，她没想到这么顺利。 第二天，她给方厂长提供了三个名单。 方厂长一个都不认识，把厂女工委员叫去问了一遍三个女同志的具体情况，然后圈上了金燕的名字。 当天上午，电气检修分场主任通知金燕，借调市劳动保护局。 借调期间，工资待遇保持不变，每个月给一部分出差补贴。 条件是在那边好好工作，一不要给龙湖电厂丢脸，二是上头如果有什么检查，能打招呼的，提前打个招呼。 第588章 可怜的王萍 顾小曼到医院后就跟谢云舟说了厂里推荐金燕的事情。 谢云舟打了个哈欠：“下午云清来了，让他去给书杰打个电话。你晚上睡好了没？云清呼噜声太响亮，把我吵醒好几回。” 顾小曼摸摸他的头：“还行吧，晚上他们两个就醒了一次。” 谢云舟拉住她的手：“等下个星期我就出院。” “你说，金燕姐来了市里，以后还要回去不？” 谢云舟看了她一眼：“我说不好，暂别多问，我现在就担心我爸。” 顾小曼小声道：“老魏想要护身符，却让我们去打先锋。” 话音才一落，外头传来敲门声。 顾小曼回了一声：“进来。” 只见许砚秋推开门：“小曼，云舟。” 顾小曼奇怪：“小秋，你怎么来了？” 谢云舟一听到她喊小秋，就拉着她的手，就着她的手吃了个葡萄。 许砚秋回道：“刚才王萍发动了，我跟我师父一起送她来医院。” 顾小曼哇一声：“要生了？就你们两个来的吗？” “还有我师父他母亲。” 顾小曼哦一声：“乔伯母什么时候来的啊？” “就前两天来的。”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小秋，你帮我看一下云舟，我去产科看一下。” 许砚秋诶一声：“你去。” 顾小曼出了门，问了问产科的位置，一个人去了产科。 一进产科，顾小曼就感觉自己心跳加快。特别是到了产房门口，听到里头的哀嚎声，她就想起自己以前的经历。 一个人在里头挣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有人都觉得，生孩子疼痛是应该的。 产房门口，乔青崖正团团转，乔母很淡然地站在 一边。 顾小曼喊道：“乔工。” 乔青崖回过神：“小顾你来了。” 顾小曼对着乔母笑了笑：“乔伯母好。” 乔母对着顾小曼笑了笑。 顾小曼问乔青崖：“什么时候发动的？” 乔青崖焦急道：“早上吃饭就吃得少，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我去上班没多大一会儿，有人给我带信，我就赶紧回家。当时就见红了，我赶紧找车给她送过来了。” 乔母安慰儿子：“青崖啊，没事的，疼一疼就生下来了。” 顾小曼又问道：“乔工，东西都带了吗？” 乔青崖点头：“都带了。” 顾小曼哦一声：“萍萍这个时间赶得还好，白天医护人员多，如果白天能生下来，就不用晚上一大家子熬夜生了。 她是头胎，又是单胎，单胎个头大，你耐心点等。” 乔青崖诶一声：“云舟怎么样了？我这两天也没顾上去看他。” “他恢复的还可以，你别管他了，你好好管萍萍。” 乔青崖胡乱点头：“谢谢小顾，你快去照顾云舟吧。” 顾小曼看了看乔家母子两个，什么都没说。 很多普通家庭妇女生孩子，也就是丈夫和婆婆看顾一下，别人都是等母子平安后来看看。 顾小曼仔细听了听，里头的声音各不相同，有些嗷嗷叫，被护士大声呵斥，有些压抑隐忍。 她觉得自己等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辞别乔家母子，返回烧伤科。 屋里头，许砚秋在默默地削苹果，他很少单独跟谢云舟相处，对着病人说工作不合适，扯闲篇吧，两个人都不大擅长。 他就收拾病房里的东西，然后洗水果削水果。 谢云舟也没有跟他多说，打开收音机默默听广播。 亏得顾小曼及时回来，打破屋里的沉默。 “小秋你坐，别忙。” 许砚秋笑道：“我没事，顺手的事。” “我刚才去了产科，乔工急得团团转。” 谢云舟从来没告诉过顾小曼，她生孩子的那天，他也急得团团转，甚至急哭了。 “该他急一急，让他们家去忙，我们就等着喝喜酒。” “他还没搬家呢，估计快了。” “不管他，他都28了，什么事儿心里都有谱。” 许砚秋坐了一会儿后就走了，他下午还要上班。 等到下午三点多，王萍挣扎着生了个女孩。 顾小曼立刻去门口买了很多水果去看王萍，还给了个大红包。 王萍才生完孩子，虚弱的很。 乔家母子两个一直在医院，也没人给王萍做专门的月子饭，只能去门口买点吃。 好巧，沈云清从家里给谢云舟带了很多吃的，陆青青也提着一堆吃的来看谢云舟。 陆青青进屋的时候，顾小曼去产科了，只有谢家兄弟两个在。 陆青青进屋后稍微有点拘谨。 谢云舟主动道：“嫂子坐，云清，倒水。” 陆青青笑道：“不用给我倒水，你坐。云舟，你伤好了没？ 这几天实在太忙了，我一直说要过来，总是抽不开身。” 谢云舟点头：“我好了很多，这几天你是不是跟国栋一起投标去了？” 陆青青点头：“跑了好几个地方，国栋请了不少人吃饭，我也跟着去了几次。” 以前她喊赵哥，赵国栋现在哪里还敢让她喊哥，顾景元比他大几个月呢。 谢云舟嗯一声：“你跟着国栋多跑一跑，多学一些。” 陆青青诶一声：“我会的，我来找小曼，正好有事情要跟她商量呢。” “你等一会儿，小王生了个女儿，她去产科看小王去了。” 陆青青忙道：“那你们先坐，我也去看看王姐。” 谢云舟见她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饭桶，问了一句：“你给我带的什么吃的？” 陆青青起身打开饭桶：“我自己买的鸡熬的，比较清淡，还炒了两个比较清淡的菜，配了些米饭。”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这样，你的心意我领了，云清给我带了饭，够我吃，你把这个送去给小王。 青崖和他母亲都在这边，龙湖那边连给小王做饭的人都没有。 月子里的人，吃外头那些饭菜怎么能行。” 陆青青听得心里一暖，她总听顾景元夸赞谢云舟，说他心细。 她觉得谢云舟不光是心细，而是良善。 一个男人，能想到兄弟的屋里人坐月子没有月子饭吃，必定是良善之辈。 第589章 女经理 陆青青听完谢云舟的话后点头：“好，我这就送过去。” 谢云舟温声道：“你去了后实话实说，就说我让你去的，这边有两份饭，你这一份我还没动，够小王吃。” 陆青青再次点头：“好，那我去了。” 果然，当陆青青拎着巨大的饭桶到产科时，王萍正在吃婆婆从门口买来的饭菜。 陆青青把谢云舟的话转述给乔青崖。 乔青崖十分高兴：“云舟果然是我的及时雨，这外头的饭菜粗糙的很。青青，多谢你了。” 陆青青笑了笑：“恭喜乔工，恭喜王姐。” 乔青崖倒是十分高兴：“谢谢青青，你最近工作忙吧？” 陆青青笑道：“是有点忙。” 乔青崖接过巨大的饭桶，把里头的炖鸡什么的都给王萍吃，他和母亲继续吃外头买来的饭菜。 他想的很好，这一大桶饭菜，王萍可以两顿，晚饭加宵夜。 等会儿让母亲回龙湖，明天早上做好了饭菜送过来。他记得顾小曼生孩子的时候，顾景元一天三顿送饭。 乔母见儿子把好吃的全给了儿媳妇，一样没给她，又看了看旁边的孙女，心里有些不悦。 这么不争气，生了个女儿。计划生育管的这么严，以后还怎么生老二呢。 月子里的人是非常敏感的，刚生完孩子的王萍察觉到了婆婆的不喜。 她什么都没说，跪坐在床上对顾小曼道：“小曼，青青，谢谢你们来看我。” 顾小曼摸摸她的额头：“萍萍啊，好好坐月子，乔工能请几天假，该叫他干的活儿，别都心疼他。 我生孩子的头两天，云舟只睡了三个小时，到现在，每天晚上孩子们醒了，都是他起身把孩子抱给我，孩子们半夜换尿布也是他在做。” 乔青崖笑道：“云舟做好了榜样，我努力向他学习。” 旁边乔母笑道：“青崖啊，他们家是双胞胎呢，而且还有个男孩，做老子的辛苦些也是应该的。 咱家就一个丫头，萍萍一个人能忙得过来的。” 这一句话把几个年轻女性都说沉默了。 乔青崖忙道：“妈，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乔母叹了口气：“你就是差了点运气，今天医院生了四个孩子，另外三个都是小子。” 顾小曼就不爱听这话：“可不就是，跟云舟比起来，我们都差了点运气。 他有个通情达理的母亲，我们都没有。 萍萍啊，你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通知你娘家人呢？你又不是孤女！ 你记住了，万事别往心里去。在意你的人自然会在意你，不在意你的人，你把心掏给她吃，还要嫌你有腥味。 不用想着去讨好不喜欢你的人，他们不配！ 你女儿是你亲生的，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定要好好疼她。女儿也是有用的，你看我爸，现在就靠着我呢。 乔工，你好好照顾她们母女两个，我先回去了。” 说完，顾小曼扭脸走了。 陆青青见这阵势，也跟着走了。 等没了外人，乔青崖对母亲道：“妈，这是我女儿，我这辈子就这一个孩子，你不要再说那些话。” 乔母急道：“怎么可能只有这一个呢，等过一阵子，我把孩子带回老家……” 乔青崖高声打断母亲：“那不可能！她是我亲生的孩子，我不会让她离开我！” 王萍仍旧低头慢慢吃饭，强行把眼泪憋回去。她默默吃了半只鸡，然后躺下看着身边的女儿，亲了亲女儿的额头。 那头，顾小曼气哼哼地回到谢云舟的病房。 谢云舟见她气鼓鼓的样子，笑着拉着她坐下：“怎么了这是？” 顾小曼哼一声：“乔家那个婆婆也忒不懂事了，孩子刚生下来，她就屁话一堆，哎呀，青崖，你就是缺了点运道，今天生了四个，另外三个都是小子。” 谢云舟咳嗽一声后道：“这是乔家的事情，咱们该做的做了，剩下的就看青崖自己的了。” 顾小曼哼一声：“等乔家办喜酒，我去把陈美请过来。我看乔工的母亲对萍萍一直不太满意，让她认清一下现实。” 沈云清哈哈笑：“这主意好，让这老婆子看看，她儿子头顶上的绿帽子还亮的很呢。” 谢云舟瞟了弟弟一眼。 沈云清的笑容卡在脸上，然后火速转移话题：“那个，嫂子，刚才青青说要找你商量事情呢。” 顾小曼笑道：“我这是纯粹狗拿耗子，以后我不去多嘴了。嫂子，你要跟我商量什么事情？” 陆青青哦一声：“是这样的小曼，我们之前存货的那个地方地点太小了，我和国栋都觉得要换个大的地方。 特别是后面，如果我们中了标，以后要稳定供货，不管是货源质量还是供货数量，都要稳定。 我最近看好了好几个地方，国栋看过之后帮我筛选了两个地方，给你看看，你觉得可行？” 说完，她掏出个纸条给顾小曼。 顾小曼接过纸条看了看：“肯定要有个大的仓库，这地方都是你挑的吗？” 陆青青笑道：“国栋太忙了，马上我们的货物需求量变大，他正在想办法找好货源，我就接下了找仓库的事儿。” 顾小曼反问道：“你找这些仓库的时候，是根据什么条件来判断的呢？” 陆青青应该是提前组织好了语言：“刚开始我也不懂，后来我请教了很多人，就照着四个原则来找。 一是面积要大，房子质量要好，地点不能太偏，不然小偷小摸的多； 二是房东愿意跟我们签长租合同，不然回头看我们生意好，今天要涨房钱，明天要涨其他费用，那我们白给他干； 三是离我们的商场不能太远，这样拿货方便。而且周围要有水源，取水方便，不然哪个心黑的给我们点把火，救火都来不及。 这第四，我请顾二伯去打听这些房主为人怎么样，那些地皮无赖肯定不行，还有，仓库周围如果有太难缠的人也不行。 本来我们这生意说不定就有人眼红，就怕人使坏。 找了好多地方，最后只有这两个合适的。” 顾小曼笑着看眼前的陆青青，她觉得陆青青已经在渐渐从一个小摊贩朝一个职业经理人转变。 第590章 金燕离开龙湖镇 顾小曼把纸条还给陆青青：“你们挑的这么精心，说明你们对地点比我熟。 我暂时给不出什么意见，明天我去找你，你带我去看一看，到时候我们再商议。” 陆青青诶一声：“那你随时去找我。” 顾小曼点头：“辛苦嫂子了，我哥最近好像已经开始盖房子了，你有什么需求尽早跟他说。” 陆青青的脸上微微泛红，点了点头：“好。” 说完，她看了看屋里，很果断地告辞：“小曼，商店里忙得很，我先回去了。” 顾小曼自然不能把自己的销售主管留在这里扯闲篇，起身送她：“嫂子，明天裕安休班，我请他来帮我看一下云舟，然后我去找你。” 陆青青对她摆手：“好，你明天随时去找我。你别送我，我自己认识路。” 等送走陆青青，顾小曼返回屋里。 沈云清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脚翘在他哥的病床上，不停地抖腿：“哥，你腿疼不疼啊？” 谢云舟回道：“还好，最近辛苦你了，每天晚上来陪我。” 沈云清哈哈笑：“哥，你晚上也叫我两次。你不叫我，我一夜睡到亮，都不好意思说是来陪你的。” 谢云舟将腿蜷起来，总是坐着或者躺着，医生担心他起血栓，让他多动一动。 顾小曼没少给他浑身按摩。 “云清，麻烦你个事儿。”顾小曼坐到沈云清对面。 沈云清忙把脚拿下来：“嫂子你吩咐，咱们之间就不用说客气话了。” “昨儿书杰说那事儿，能不能麻烦你去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们厂里推荐了金燕姐。” 沈云清笑得眯起了眼睛：“好啊，我这就去给他打电话。你们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他套上鞋，趿拉着鞋往外走。 谢云舟在后头道：“把鞋穿好，别摔了。” 沈云清最不爱听人唠叨。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想多臭你一下。” 沈云清出了病房，直奔医院外头打公用电话的地方，拨通了李书杰办公室的电话。 好巧，李书杰正好在办公室。 “书杰啊，我是云清。” 除了他哥和表哥，其余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他都是叫名字。 当然，对女孩子他可讲究了。只要比他大一天，不管谁家的，他都会喊姐。 开玩笑，他可不想因为这事儿去哄女人。 李书杰笑道：“云清，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哎呦，李科长，你自己做了大好人，怎么转头就忘了。你一句话，龙湖电厂翻腾了半天。 看看，神仙打个喷嚏，凡间都得下雨。” 李书杰笑骂他：“放屁，龙湖电厂是咱们新安重要工业生产单位，我算个屁。” 沈云清哈哈笑，笑完后道：“我嫂子让我给你打电话的，说他们厂里推荐了金燕姐去那个局，让我跟你回个话。 后面的事情就看你安排了，一切就绪，只欠你的东风，可别把人家挂在半天空。” 李书杰嗯一声：“放心吧，借调走正规渠道，会给龙湖那边下个文件，不会挂起来。” 沈云清敷衍地嗯嗯两声：“那我回去了，打电话好贵，我得去找我嫂子报销电话费。” 说完，沈云清啪一声挂了电话。 李书杰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很快放了电话，右手一直放在听筒上。 过了片刻，他给劳动保护局那边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对方十分爽快：“李科长放心，小事情，只是借调来整理文件，又不是多难的事儿，只要是正规单位推荐来的，都行。” “能不能走个正规手续呢？” 对方笑道：“行行行，给你走手续。” “那就多谢了。” “哟，怎么谢我啊？请我喝酒吧。” 李书杰笑起来：“你再等等，等天冷了，请你喝西北风。” “呸，好小气的贼小子！” “不跟你闲扯了，我要去开会了，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行，回头见。” 双方都挂了电话，李书杰放下电话，低头看手里的材料。 他来新安一年多，这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新安这边想跟他拉关系的人多着呢，他从来不接，虽然也有几个朋友，大多数都是君子之交，从来不牵扯任何利益之事。 这是他第一次请朋友帮忙。 他一张口，劳动保护局很快就把事情办好。第二天，借调文书直接下到了龙湖电厂。 金燕看到了借调文书，盖着红彤彤的红章。 班里同事们都恭喜她。 “金燕，恭喜你啊！” “看看，我们燕子终于要开始转运了。” “就是就是，燕子啊，人这一辈子，总会有些沟沟坎坎，过去了那些坎儿，后面就会顺顺利利。” “我们燕子本来就有些运道的，从小就跟小顾关系好，这一年把天天帮着带孩子，看看，还是有用的。” 金燕微微笑了笑：“谢谢大家。” 这世上，势利眼的人太多。 她刚休完病假回来上班时，冷嘲热讽不断。 几年过去了，还是那批人，已经从嘲讽变成奉承。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借调的具体来由，人人都以为是谢家的意思，她不需要跟这些人解释。 只需要保持表面和平就好。 她跟班长告别，请班长把她的东西保管好，她借调完还回来。 班长开玩笑：“燕子啊，还回来干什么啊，想办法留在那里。” 金燕笑笑没接这个话。 下班后，她先去顾小曼家里看两个孩子，然后连饭都没吃，去街上买了点东西，火速赶回金庄看望母亲。 当陈萍听说女儿要借调去市里上班，十分高兴，拉着女儿的手不停地絮叨：“那你去，市里头更好一些。我在家里好得很，你只管好好工作，不用总是回来。” 说完，陈萍开始找大儿媳妇：“老大家的，你有鸡蛋没，给你妹妹带一些吧。 你妹妹这工作肯定是小曼出的力，咱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她送些鸡蛋。” 金大嫂很大方，把自己攒的一百多个鸡蛋全部给了小姑子，让她拿去送礼。 陈萍又用罐子给女儿装了一些腌豆角、辣椒什么的，让女儿一起带去给顾小曼。 金燕走的时候给母亲塞了些钱。 她以后除了工资，还有一份补贴，她准备以后每个月多给母亲点钱。 第591章 挑选仓库 金燕回到镇上，把母亲给自己的东西放到顾小曼家里，又回去收拾行李。 此时的顾小曼正跟着陆青青一起看仓库呢。 姑嫂两个凭着两条腿走，把两个仓库都看了一遍。 顾小曼很果断地挑了更大的那一个。 陆青青问道：“小曼，你挑这个的原因是什么呢？能说给我听不？” 顾小曼笑道：“嫂子，没那么多原因，就是这里大。而且我看这周边似乎还有别的空房子，如果以后我们要扩大，就近再找。” 陆青青笑起来：“果然，国栋说你肯定会挑这个。” 顾小曼回道：“其实那个也不错，房子更好，而且离商店更近。我主要是担心后期还要扩大经营。” 陆青青跟着她往外走：“那我尽快找房东，把合同签下来，你说，我们是签三年还是五年？” 顾小曼想想之后道：“签三年吧，需要签合同的时候通知我。” 陆青青点头：“好。” 顾小曼没有多做停留：“那你忙你的，我去医院了，不知道今天萍萍出院了没。” 等她回到医院的时候，先去妇产科看王萍。 王萍正在走廊上慢慢走呢，看到顾小曼之后，她笑着对顾小曼招手：“小曼。” 顾小曼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样啦？” 王萍笑道：“慢慢恢复呢。” “开怀了没？” 王萍小声道：“开了，小丫头劲儿小，总是吸不动，可愁死人。” 顾小曼笑道：“不急，还小呢，慢慢来。” 旁边有个中年妇女对着顾小曼笑了笑。 王萍介绍道：“小曼，这是我妈，昨儿才来。” 顾小曼笑着喊了声婶子，可算有个娘家人。 “你早上吃的什么？” “我婆婆在家里做好了饭给我送过来的，我妈和青崖在医院陪我的。 “什么时候出院？” “明天吧。”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搬家呢？” “等我坐完了月子再说，那土坯房里还挺凉快的，等过一阵子天凉快再搬。” 顾小曼没有多问，说了几句话之后回到烧伤科。 冯裕安和沈云清一样吊儿郎当地坐在病房里，跟谢云舟东拉西扯。 看到顾小曼，冯裕安稍微坐正了一点：“小曼，你可别又去管闲事。” 顾小曼笑道：“胡说，我从不管闲事。” 冯裕安咧嘴：“对对，你不是管闲事，你是侠肝义胆。不过我跟你说啊，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外人最好别掺和，最后里外不是人。” 顾小曼一遍洗手一边道：“放心吧，我就那天说了一句，后面再也没管过。 我刚进厂的时候，萍萍天天带着我，告诉我很多班里的事情。要是平常小事，我才不懒得管。生孩子一辈子就这一遭，我希望她家里能稍微把她照顾好点。” 冯裕安晃了晃二郎腿：“你放心吧，乔工心里有数，他又不傻。” 顾小曼呵一声：“傻肯定是不傻，没几个傻子，但装糊涂谁不会呢。” 冯裕安不停地笑：“那倒是，我老丈人骂丽丽懒，我就装糊涂听不懂。懒就懒吧，我也不想做饭。” 谢云舟适时地打断他们的玩笑话：“仓库看好了？” “看好了，本来想跟国栋说说话，结果他今天不在商场里。” “准备签多久的合同？” “三年。” 谢云舟略微思考后点头：“可以，你后期要扩大经营，还要再投资吗？” 顾小曼点头：“肯定要的，今年的利润要全部投进去。” 谢云舟笑了一声：“公家单位回款慢，不一定就够，说不定还要另外再做准备。” 顾小曼开始给他按摩全身：“再看看吧，总会有办法的。” “小曼，厂里的升压站终于要动工了。要不你去跟一跟吧。”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怎么个跟法？” “前期很多准备工作，而且大多数都跟你们电气专业相关。就现在这两个专工，肯定不够用，你去跟一跟，帮忙干些活儿，以后履历好看点。” 顾小曼算了算日子，两个孩子马上就要一岁了，她上班就不能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但她心里还在担心一件事情，中秋节。 中秋节是顾小曼的死期，虽然现在变了很多，但谁知道事情会不会有变化呢。 “云舟，中秋节怎么过？” 谢云舟回道：“中午在龙湖，晚上回市里好不好？” 这几天一直对他百依百顺的顾小曼笑了笑没说话。 谢云舟见她不说话，温声问道：“你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顾小曼继续轻柔地给他按摩：“没有什么安排，你先好好养身体，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出院？” 谢云舟抬头看着她，微微拧眉，往年中秋节都是中午和晚上，一边一家。 看她这样子，好像是不太想回去。 谢云舟默默地看着顾小曼，商店正在扩大经营，父亲需要景元帮忙，这时候双方更应该多走动才对。 顾小曼也静静地看着他。 冯裕安瞬间安静下来，啃水果变成舔水果，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谢云舟沉默片刻后道：“中秋还早呢，我们先不说这事儿。” 当着冯裕安的面，他没有问太多。 顾小曼继续低头给他按摩。 谢云舟继续刚才的话题：“小曼，我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可能还要在家里休养一阵子才能上班。你好好跟着曹主任和唐工，给他们打下手。” 顾小曼很轻柔地给他按摩：“好。” 冯裕安一见这阵势，知道二人吵不起来，开始活跃气氛：“师父，小秋最近跟疯了一样。” 谢云舟笑道：“他怎么了？” 冯裕安笑道：“他每天都去找领导，反馈各种问题，人员管理、设备问题，还说我们的规程不完善，反正就是各种要进步、要上进。” 谢云舟笑了一声：“那有什么不好，总要有人去提这些事情。小秋愿意提，说明他愿意做实事。你要是想进步，你也去提。” 冯裕安咧嘴：“我可不敢，这些事儿哪一样都不是容易的，要么得罪人，要么需要巨大的力气去推动改革。” 第592章 不服输的小姑娘 冯裕安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等屋里没了外人，谢云舟一把拉住顾小曼的手，轻声问道：“小曼，你遇到了什么事情？” 顾小曼还在给他捶大腿：“中秋节那天我要在家里坐而论道，哪里都不去，到时候我会备点礼，你带回去。” 她不想跟他说，不然他会成天焦虑。 谢云舟笑了一声：“难道你要飞升当神仙不成？那你总要带我一起。” 顾小曼不轻不重地捏了他一下：“那不行，我要一个人坐在亭子里，望着中秋圆月悟道。你在一边，会影响我的。” 谢云舟见她不肯说，没有再问，准备回家后再说。 三天后，谢云舟终于出院了。当天，谢文哲的公示出来了。 夫妻两个静悄悄地回龙湖，冯裕安和许砚秋帮忙拿东西，沈云清办理出院。 到龙湖的时候，顾景元和赌鬼爹都在家里。 顾小曼奇怪：“爸，你怎么回来了？” 顾耀堂没好气道：“我怎么不能回来？” 许砚秋笑道：“小曼，景元正在盖房子呢，顾二叔在这上头是行家里手，他回来看看，省得那些人干活糊弄。” 顾小曼哦一声：“这倒是，我爸的手艺可多了，盖房子的水平在咱们龙湖镇算拔尖的。” 顾耀堂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顾小曼又夸道：“我爸摇骰子的水平在龙湖镇也算拔尖的。” 兄弟几个都忍不住笑起来。 顾耀堂对着女儿翻了个白眼，然后笑看向女婿：“云舟啊，你腿好了吧？” 谢云舟点头：“好多了，爸你最近工作忙吧？” 顾耀堂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撒谎：“忙，忙得很。国栋和青青经常要出去跑，那我只能守在商场里，哪儿也去不了。” “辛苦爸了。” 顾耀堂咧嘴：“不辛苦，不辛苦。” 他希望商店扩大经营，营业额上涨，他的工资也跟着涨，早点把账还清，他就可以痛快花钱了！ 赵国栋还没告诉他后期的扣钱理由呢，他还在做着每个月领巨额工资的美梦。 谢云舟跟他说了两句后就开始找孩子。 他还不能随便走路，医生让他静养，定期换药。 两个孩子正被许墨春拉着在后院里走路呢。 许大丫坐在一边咔吧咔吧啃零食，顾小曼家里的零食无限量供应，还有电视、收音机、游戏机，院子里有金鱼、秋千架什么的，许大丫每天早上一睁眼就吵着要来这边。 许墨春夫妻两个比较宠女儿，想玩就玩，想吃就吃。作业想写就写，不想写就算了，许墨春有时候还会偷偷帮女儿写作业。 反倒是许砚秋经常抓侄女的作业，顾小曼偶尔控制她吃零食的数量，防止虫牙。 许大丫看到顾小曼，呼啦一下子把零食藏在身后：“大姑回来了。” 她跟许腊梅家的小牛牛一样喊顾小曼大姑。 顾小曼看到她放在身后的两只小手，笑了笑：“大丫乖，姑父回来了，快带着弟弟妹妹回来。” 许大丫诶一声，拿眼睛去看父亲。 许墨春对着女儿努努嘴，许大丫火速把零食藏在父亲的口袋里，跟着父亲一起回客厅。 到了客厅里，小姐弟两个看到爸爸，疯了一样开始往父亲身上爬。 顾小曼一手拎一个：“乖乖，爸爸腿上有伤，不能坐。” 小姐弟两个嗷嗷叫着不答应，谢云舟笑着一手抱一个，让他们坐在自己胳膊上。 他一边亲一口：“有没有想爸爸。” 葡萄嘴巴巧，已经能够babababa，芒果没有姐姐嘴巴巧，只能伸出肉肉的小巴掌，对着父亲的脸啪啪几个嘴巴子，表达自己跟姐姐一样的兴奋心情。 经过近一年的赶超，他已经比姐姐重，力气也比姐姐大，小巴掌肉乎乎的，打起人来声音非常响亮。 顾耀堂咧嘴笑：“好小子，也就你敢打！” 旁边的许大丫看到二叔许砚秋，立刻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 许砚秋看到兄长鼓囊囊的口袋，知道里头藏的零食。 “大丫，作业写了吗？” 许大丫秋天要上小学了，许砚秋提前教侄女学汉语拼音和十个数字。 许大丫学的倒是快，忘得也快，因为她从不复习。 许砚秋给她布置作业，她能敷衍就敷衍。 现在听见二叔问作业，她有些焦急地去看父亲。 许墨春撇开脸，不敢去看女儿。 他要是敢明着在写作业这事儿上头护着女儿，老头子明儿就要拎着扫把来抽他！ 许德贵明确对大儿子道，你不愿意生儿子，我不再勉强你。但你以后要把大丫当儿子养，让她上进，让她顶天立地，像个男人一样能承担起一个家的责任！ 你要是把她养成个废物，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你以后老了就喝西北风去吧！ 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废物能撑起一个家的责任，要是连她自己都是个要靠别人养的废物，她能给父母养老送终？ 趁早别做梦！ 许大丫见父亲不救自己，急得挪了挪小脚：“二叔，写了，写了一点。” 谢云舟打了个圆场：“大丫这样子，跟云清小时候真像，每天为了写作业发愁。” 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沈云清笑道：“哥，你怎么老揭我老底子。” 顾小曼笑着把许大丫揽进怀里，摸摸她的头：“还差多少？等会儿都补齐啊。你二叔是为了你好，上学这事儿虽说要看天分，也要看勤奋。 你不是说想以后给父母养老，你得成器，才能给父母争光。 你想啊，咱们女生又不能干体力活儿，只能学习好，这样以后才能有份不下苦力、只需要动脑子的好工作，一来别人不会再瞧不起我们，二来多挣钱给父母养老。 你要是学习不好，到时候大家都说，看吧，丫头就是不行。大春啊，你还是赶紧生个儿子吧，丫头靠不住！” 这一句话戳了许大丫的肺管子，她瞪圆了眼睛：“我肯定能学习好！” 顾小曼又摸摸她的头：“肯定的，我们大丫最厉害了。作业带来了没？去小书房把作业写完，写完后给你二叔看。 你二叔最仔细了，他以前上学的时候非常勤奋，你要向你二叔学习。” 许墨春忙道：“对对，大丫，跟你二叔学。” 第593章 怕弟弟的哥哥 许大丫起身，拎起自己的小书包去了小书房，乖乖地写作业。 许砚秋起身悄悄把小书房的门关上，然后瞟了一眼兄长的口袋。 以前在弟弟面前人五人六的许墨春，现在看到弟弟就发怵。 见弟弟看自己，忙用大手掌盖住口袋：“云舟，你把孩子们给我，我带他们去后院学走路。 他们两个应该很快就能走路了，有时候我松开带子，他们能走两步。” 谢云舟笑道：“辛苦大春哥了。” 许墨春笑道：“不辛苦，两个小娃才多重，比铲煤舒服多了。” 许墨春说这话的时候并无其他意思，谢云舟听进了心里。 这一阵子，许墨春只要不上班就来带着两个孩子，教他们走路，大大减轻了吴嫦娥的压力，让顾小曼白天一整天都能待在医院里。 当天中午，吴嫦娥做了一大桌饭菜，大部分都比较清淡，适合病人吃，杨秀丽下班后也来这边蹭饭，还带了份凉菜。 顾小曼拿起勺子给兄弟们舀菜：“最近多谢大家给我帮忙，不然我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冯裕安把自己碗里的瘦肉夹下来给杨秀丽吃，顾小曼也给谢云舟剥了两个虾。 许墨春看的心里直叹气，唉，个个都有了好姻缘，只有他这个傻弟弟还是孤孤单单的。 顾小曼对沈云清道：“云清啊，之前你说帮我装电话，能行不？” 沈云清忙道：“能行，嫂子你给我钱就好。” 顾小曼笑道：“行，吃了饭我给你钱。最近辛苦你了。” 沈云清呼噜噜吃饭：“还好，晚上在医院里，我哥从来不喊我，我经常一觉睡到天亮。” 谢云舟加了一句：“呼噜声震天响。” 沈云清哈哈笑：“我胖嘛，打呼噜不是很正常。” 兄弟两个截然相反，谢云舟清瘦，沈云清壮实。谢云舟吃饭慢吞吞的，沈云清吃的十分欢快。 顾小曼笑着给沈云清舀一勺子肉：“你不胖，主要是你们兄弟两个肤色像妈，比较白，长得白的人，稍微有点肉就显。” 沈云清吃饭特别香：“胖就胖吧，我喜欢吃好吃的。我哥天生对美食没兴趣，吃饭跟小鸡似的，我一顿饭够他吃一天。” 顾耀堂最先吃完，把碗一扔：“小曼，我去工地上看看啊。” 顾小曼嗯一声：“你去吧。” 赌鬼爹的心思她用脚指头都猜的出来，借着家里盖房子的机会回龙湖，每天往工地上逛两圈，其余时间都跑出去玩。 在市里每天都要上班，还要被赵国栋记考勤，烦死了。最重要的是，钱又发不到他手上。 “爸，你一个星期回来看两回就好了。总是守在这里，人家工人干活儿都紧张。” 顾耀堂哼一声：“就怕老子闲着了。” 顾小曼抬头看他一眼：“那要不你回来？商场那边我另外请人？” 顾耀堂把嘴一抹：“老子不跟你啰嗦。” 说不赢他就走，绝不多留，还要精神胜利一下。 顾小曼问许墨春：“大春哥，你的房子什么时候盖呢？” 许墨春笑道：“不着急，再等等，我打算明年再盖。” 许德贵断了给儿子的一切援助，地皮给你买了，房子自己盖，我要攒钱给你妈养老。 许墨春和吴嫦娥现在是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他之所以天天很勤快地过来帮忙抱孩子，干点家务活，主要也是顾小曼管他们父女两个一日三餐，每天有肉有菜有水果有零食。 他们两口子的钱能全部攒下来，反正他下班了也没事儿干。 许砚秋对兄长道：“哥，你要是钱不够，我借你一些。” 许墨春笑道：“大丫还小呢，不急。我原本打算盖一层的，后来听人说盖一层特别热，我就想盖两层。” 许墨春有自己的小算盘，如果将来女儿女婿能和他一起住，两层楼能住得开。 顾小曼问兄长：“哥，你的户口迁了没？” 顾景元点头：“迁过了。” “那你的地皮是宅基地，还放在你名下，人家会不会举报你？” 顾景元小声道：“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我前儿去找干大，干大说一时半会儿没人会说什么，就怕时间长了人家让我退地皮。 还好龙湖这边没给我分房子，我还能占着宅基地。所以我最近赶紧把房子盖好，盖好了房子，他总不好要我的地皮。” 谢云舟回道：“哥，要是不行，你去问问，能不能转给嫂子，她是农村户口，应该没问题。 以前很多插队青年在乡下结了婚又返城，孩子们从母，都是农村户口，母亲就是户主。” 顾景元转了转筷子：“等我先把房子盖好，到时候看看能不能一起转。” 顾小曼想起谢文哲之前说要给兄长转工作的事情，也附和道：“哥，转给我嫂子也好，这样她也算真正在这里落户了，反正你那房子她也出了不少钱。” 顾景元点头：“好，我听你们的。” 吃过了饭，许砚秋和冯裕安各自离去，沈云清打着哈欠道：“哥，嫂子，我要睡觉了，我下午就给你们装电话。” 顾小曼笑道：“那你去睡会儿。” 沈云清打着哈欠回到小书房。 顾景元没睡，带着两个外甥，教他们走路。许墨春下午要上小夜班，顾小曼把中午的剩饭菜给他装了满满一大饭盒，让他带去厂里当做晚饭。 许墨春是集体工，每个月能从厂里得到的饭票数量不多。 顾小曼每次让吴嫦娥把家里的剩饭菜给他带去厂里吃，许墨春又能省下买饭菜的钱。 许墨春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反正顾小曼家的伙食真不差。 顾小曼和许墨春夫妻两个达成了默契，吴嫦娥是这家里的大总管，许墨春像是她的助手。 顾小曼每个月足额定时给吴嫦娥发工资，经常发额外的奖励，逢年过节给大红包，管许家父女两个的饭菜，有时候还会给许大丫买鞋子买花。 她有些穿不完的衣服，她都会送给吴嫦娥。 她的衣服质量都很好，吴嫦娥也不嫌弃是半旧的。 夫妻两个平时生活基本上不需要花一分钱，完全把顾小曼这里当做大本营。 顾小曼深知一个道理，职工对雇主归属感强，干活儿就会尽心。 第594章 泛酸的男人 忙碌一通后，顾小曼把两个孩子哄睡着了，爬上了床。 谢云舟伸出一只胳膊，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顾小曼伸头看他的腿：“你当心点。” 谢云舟将自己受伤的腿放在一床旧被子上：“没事，不疼。” 夫妻两个并排躺在一起，谢云舟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还是家里好。” 顾小曼笑道：“那肯定的，医院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谢云舟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看着她问道：“小曼，中秋节那天，你有什么事情？” 顾小曼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他：“怎么，没事我就一定要去啊？” 谢云舟笑了一声：“不是那个意思，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看我能不能帮忙。” 顾小曼把眼睛闭上，过了好久才回了两个字：“保命。” 这两个字把谢云舟吓得差点忘了呼吸。 他浑身僵硬，片刻后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那我们一起在家里，哪里都不去。正好我腿受伤了，我准备多休息一阵子。” 顾小曼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谢云舟忍不住内心的好奇，悄悄问道：“小曼，你能给我讲讲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么？” 顾小曼沉默好久后道：“我认识个臭道士，这臭道士有几分本事，就是他把我送来的，让我来这边救十个人。 但他封存了我的很多记忆，刚开始我总想跑，他就以槐树为媒介，在这里分裂出另外一个空间，让我和小曼互相交换命运，假装有人照顾我父母，安抚我的心，我就继续留在这里。 其实在臭道士那边，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等天黑了，我就正常回家找我爸妈。” 说完，她问道：“你能理解吗？” 谢云舟哦一声：“你是说，他打造两个空间，一个是我们现在的世界，另一个是和你原来世界一模一样的地方？ 但实际上，你原来的地方没有任何变化，你只是睡了一觉，也没有人过去替代你？” 顾小曼嗯一声：“可能他觉得测试的差不多了，我可以醒了，就来叫我。也有可能，他不想给我奖金，说我测试失败了，让我回去。 那天他说的那么吓人，但我该干什么干什么，也没怎么样。 这牛鼻子就是想赖账，他穷成那个死样子，哪里有钱给我发奖金。 如果测试没结束，他还要换人，做生不如做熟，换人更麻烦。” 她用比较简单的语言说完自己的经历，还有自己的猜测。 谢云舟片刻后问道：“那你岂不是多活了一世？” 顾小曼嗯一声。 谢云舟幽幽地问道：“意思是说，等以后我们老了，死了。你还能再活过来，依旧年轻貌美？会有新的人生和家庭？” 他的语气里带着掩盖不住的酸意。 顾小曼一个“嗯”字卡在了喉咙里，片刻后道：“不会，我们那边的年轻人都不爱结婚，都喜欢打光棍。” 谢云舟低声问道：“小曼，以后我们老死了，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顾小曼摸了摸鼻子：“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这个臭道士，以后等我回去了，我非要把他头发拔光！” 说到这里，顾小曼发现自己死活想不起来那个臭道士长什么样子。 估计是这个臭道士做了什么手脚。 谢云舟紧紧将她拥进怀里：“小曼，你去哪里都带着我好不好？” 顾小曼嗯一声：“我不会跑掉的。” 三天后，沈云清给家里装好了电话。 电话装好那天，顾小曼上白班去了。 谢云舟等到上午十点，往曹主任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曹主任接到电话后笑道：“云舟，你这小日子真不错，家里都装上电话了。” 谢云舟笑道：“曹主任，我哪里有钱装电话，我一个月才两百块钱，打公用电话都要算计一下时间，多一秒都心疼。” “你怎么让小顾来上夜班了，班里又不缺她一个人。” “曹主任，总是把她拴在家里，她也心急。我听说最近升压站要开始前期筹备工作，正好她是电气专业的，我说让她上班得闲的时候去看看，也能学点东西。” 曹主任闻弦歌而知雅意：“那确实，要是能弄懂这个升压站，厂里电气一次线路能吃的透透的。” “曹主任，上回停机的事情，最后怎么处置的？” “重大设备故障，虽然没有完全按照计划外停机处理，年底安全奖可能也要扣一些。 你就别担心这个了，哪个电厂一年不非停几次，你也算功过相抵。 别想那么多，好好养病。我还要跟鲍书记一起去开个会儿，就不跟你说了。” 双方挂了电话，谢云舟慢慢走去了后院。他走路比较慢，裤腿里头还包着纱布。 厂医院里每天都会派个医生来看看他，偶尔帮着换药什么的。 他坐在后院一边看书，一边看许墨春带三个孩子在后院里玩。 吴嫦娥在厨房做饭，奶奶拿个扫帚在扫院子，一边扫一边说话：“耀堂怎么好久没回来了？” 谢云舟回了一句：“奶，爸过几天就回来了。要过中秋了，他去挣点钱，给你买月饼吃。” 吴改霞笑起来：“我不吃，给小曼和景元吃。” 谢云舟温声道：“奶，歇会儿，别扫了。” 吴改霞很听话地坐下，富贵摇摇尾巴走过来，趴在她脚边，小橘连跟了过来，在富贵身上踩来踩去。 小橘已经是大橘了，圆滚滚的，趴在富贵身上，富贵起来的时候都要努力一下。 顾小曼上了没两天班，升压站筹备小组正式成立，她成为组员，帮忙图纸绘制、现场施工路线核实，还有文档整理。 运行分场把一个会议室开辟出来，给筹备小组用。 顾小曼分到一张专门的桌椅，筹备组办公室和谢云舟的办公室在同一层楼。 她的工作是给两名电气专工打下手，头几天忙的昏天暗地。 除了忙工作，她还要准备大赛。 大赛光看书可不行，还要去现场多看多练习，还要跟队友们一起练习。 这年月没有什么系统性的培训，全靠自己摸索。顾小曼把许砚秋和冯裕安带上，谁也别想玩。 谢云舟一直没上班，在家里休养，看两个孩子。 最大的事情是两个小家伙学会了走路，从此开始了他们长达十几年的捣蛋生涯，然后经常挨揍。 在不久后的将来，大院里的人经常能看到两个小孩手拉手一起离家出走，要去找爷爷奶奶，找舅舅舅妈，找姥爷。 家里的慈父慈母被他们折腾成啸天虎和霸王龙。 第595章 乔家婆媳吵架 等到教师节，谢云舟终于决定去上班了。 他的腿已经好了，整个右边小腿外侧，有一大块烫伤的疤痕。 自从烫伤，他出门在外再也没穿过短裤。不管夏天多热，他一直都是长裤。 为了配长裤，他还让顾小曼给他买了很多衬衫或者带领子的短袖衫。 全是正装。 上班不到一个星期，单身楼的一群兄弟们偷偷给他取了个外号，谢厅长。 当然，大家只是背地里喊，不敢当他的面喊。 毕竟他现在是副主任了，且大家都心知肚明，等明年，他肯定要干正主任的。 每天夫妻两个一起上班，小姐弟两个都要在后面疯狂追。 葡萄不停地喊：“妈妈妈妈妈妈，叭叭叭叭叭。” 芒果就是：“啊啊啊啊啊~” 吴改霞颠簸着小脚跟在后面跟：“乖乖们，别跑啦。” 富贵摇着尾巴在老太太后面跟着。 谢云舟自行车骑得飞快，顾小曼坐在后面跟孩子们挥挥手。 小姐弟两个没追上爸妈，也没哭，掉头去追富贵。 富贵吓得战术性后仰，然后火速往回跑。 顾小曼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晃晃腿：“谢厅长，他们回去了。你骑慢点，你腿才好呢。” 谢云舟听到这个称呼后笑了一声：“别瞎喊，我爸听到了要把大牙笑掉。” 顾小曼笑道：“又不是我喊出来的，那天我去现场，听到人家偷偷喊的。当时我都不敢进去，怕人家以为我偷听。” 等二人到了办公楼，顾小曼背着小包去了筹备小组的会议室，谢云舟去自己的办公室。 路过曹主任的门口时，曹主任端着茶杯去把昨天的茶水倒掉，看到谢云舟后哟一声：“谢厅长来了。” 谢云舟笑道：“曹主任早上好。” 唐工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哟，谢厅长来了。这一身行头，可不就像厅长。” 谢云舟笑道：“唐工别笑话我了。” 一群大叔们拿他开了几句玩笑，谢云舟继续往前走，路过乔青崖办公室门口时稍作停留。 乔青崖今天没来上班。 另外一名锅炉专工骆工跟他打招呼：“谢主任来了。” 谢云舟笑了笑：“骆工，青崖最近家里忙，现场还得你多辛苦。” 骆工笑了笑：“小乔这得了个千金，欢喜坏了，这都多久了，上班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谢云舟回道：“我晌午去看看，该上班得来上班。” 夫妻两个各上各的班，等下班的时候，谢云舟先去会议室找顾小曼。 “小曼，你先回去，我去看看青崖。” 顾小曼手下还在忙碌：“你去吧，我等一会儿再走。” 谢云舟没有再打扰她，自己出了厂，径直去了大门口。 刚走到乔家门口，听到屋里头传来剧烈的吵架声音。 不知是谁把什么东西摔了，然后传来乔母的声音：“旧衣服做的尿片怎么不能用？多戴一会儿怎么了？非要尿了一次就换？ 丫头都上火了，喝点水怎么就不行了？ 我养了四个孩子，我什么没见过？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一个丫头，难道还要我给她当祖宗供着？” 然后是王萍的声音：“妈，那旧衣服带着股霉味，做了尿片总得洗一下晒干了才能用！ 丫头上火是盖多了，这么热的天，穿那么厚，肯定会上火的！” 王萍的声音不疾不徐，乔母的声音有些气急。 “小孩无六月，多穿点怎么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谢云舟走到门口敲了敲土坯房的门。 “青崖在吗？” 乔母见来了客人，勉强笑了笑：“来客了。” 王萍在里屋，听出了谢云舟的声音，忙道：“谢主任来了，快请进，青崖出去买东西去，马上就回来了。 妈，你给谢主任倒杯水。” 乔母这回很听话，利落地给谢云舟倒水。 谢云舟进了屋，坐在餐桌边，隔着一道帘子跟王萍说话：“小王，孩子可好带？” 王萍隔着帘子回道：“多谢谢主任关心，除了吃的少点，别的都还好。 就是哭的时候吓人，有时候哭狠了，脸都发紫，就不敢让她哭，什么都得依着她，就怕她哪里不舒服。” 谢云舟安慰道：“还小呢，只能多依着她一些。青崖买什么去了？” “去市里给孩子买些东西。” 巧得很，乔青崖刚好回来了，进门就笑：“云舟来了。妈，快做饭，云舟别走了，晌午在我家里吃饭。” 谢云舟笑道：“不用做我的饭，我也要回去带孩子。我是来看看你这边有什么困难没有。” 乔青崖忙道：“唉，实在抱歉，最近请假有点多，我下午就去上班。” 谢云舟笑道：“孩子还小，都是舍不得离开，我能理解。” 乔母接过儿子手里的东西，嘟囔道：“这些东西镇上都有，怎么非要去市里买，费钱啊。” 乔青崖解释道：“市里的好一些。” 谢云舟端起茶杯喝了杯茶：“青崖，什么时候办满月酒？” 乔青崖笑道：“等孩子满四十天就办。” 谢云舟在心里算了算日子：“那也好，过一阵子小曼他们几个要去省里参加大赛，要是能错开最好，不然他们几个都不在，少了很多热闹。” 乔青崖笑道：“放心，肯定和你们错开，一定让你们喝到喜酒。” 谢云舟笑着问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乔青崖笑得眼里都是光：“大名叫明珠，她妈说这个名字太大了，怕她压不住，又给她取个小名叫苹果。 她妈说苹果红彤彤，甜丝丝的，而且普普通通，家家都有。” 谢云舟也笑：“好名字，跟我家两个看起来倒像是一家子兄弟姐妹。” 乔青崖十分高兴：“确实，大名都带个明字，小名都是水果。以后等大点，肯定要天天跟在哥哥姐姐后头玩。” “我家两个现在淘气的很，猫狗看到他们两个都要跑。” 乔青崖哈哈笑：“小孩子嘛，淘气才能长得好。”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谢云舟起身告辞：“我回去了，既然伯母还在这边，你下午就去上班吧，马上机组要大修，锅炉四管检修是重点项目，你得抓一抓。” 第596章 乔明珠的异常 乔青崖很客气地送他：“谢主任放心，我虽然最近请假多了点，工作没落下。大修项目我都已经捋了一遍，就等着上会呢。” 谢云舟摆手：“你快去抱孩子，不用送我。” 乔青崖坚持将他送到门口，等他走远了一截距离，才火速回家冲进卧室，高兴地抱起女儿，在女儿脸上亲一口。 “乖乖，过一阵子我们搬到大院里去啊，咱们的新房子已经能住人了。” 谢云舟离开乔家后很快回到家中，顾小曼还没回来。 两个孩子看到爸爸，兴奋地扑了过来，一人抱一条腿，把口水擦在爸爸裤腿上。 谢云舟一手抱一个：“一个上午，这衣服就糊的找不到鼻子眼睛了。” 刚进屋，顾景元立刻从屋里走了出来：“云舟。” “怎么了哥？” 顾景元压低声音道：“晌午我们主任找我，说我要调动工作了。” 谢云舟哦一声：“去哪里？” “去总厂。” “是借调还是调动？” “说是调动。” 谢云舟点点头：“那就去吧，盖房子的事儿，你把钱给景华兄弟两个，照着他们的质量来，他们会给你盖好的。” 顾景元点头：“好。” 谢云舟看着他道：“哥，别怕。” 顾景元笑起来：“我不怕，只是查账而已。” 谢云舟嗯一声：“我预计，把你调去总厂，多少会给你个级别，这样你跟在查账队伍里，好歹有点身份地位。 这几天你把工作交接一下，随时准备去总厂。你把嫂子叫回来，尽快把你的宅基地转给她，这样总厂好给你分房子。” 顾景元点头。 谢云舟又道：“你的证书考了没？” 顾景元点头：“我考了会计证。” 谢云舟回道：“等完成了这项工作，以后你在总厂，等报名条件宽松时，要想办法把学历往上提一提。” 郎舅两个说了一会儿话，顾小曼才回来，刚好赶上吃饭。 许墨春上班去了，今天家里人少，屋里乱糟糟的。 顾小曼跟没看到一样，吴嫦娥要带着奶奶照看两个孩子，还要洗衣服做饭，没时间收拾屋子。 她睁只眼闭只眼。 听说兄长要调动工作，顾小曼很高兴：“哥，你都去总厂了，恭喜你！” 顾景元笑道：“谢谢。” 他没有跟以前一样说“都是你们帮忙。” 顾小曼笑了笑，人总是会成长的。 一个成熟的人，会产生属于自己的内核。 有了这个内核，他的内心会越发强大，他的思维会围绕自己的内核。 就算人身和经济依附别人，他的思想永远是独立的。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内核，永远人云亦云。 顾小曼看着眼前的青年，她来这里九年，他从那个不敢单独去镇上的怯弱少年，渐渐成长为要去闯龙潭虎穴的温润青年。 “云舟，我哥去了总厂，是不是要在贾文韬手下干活儿？” 谢云舟吃饭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然后回道：“贾文韬是总经济师，总厂财务科归他管，但他不会管具体的小事情。 平常和老贾汇报工作的，至少是财务科一把手二把手，哥不是的。” 顾小曼哦一声，然后又哼一声：“可让陈美又打了个翻身仗，明儿见到我哥，看吧，她肯定不忘摆谱。” 顾景元笑着给妹妹夹一筷子：“别担心我，她跟我不在一个科室，管不到我头上来。” 顾小曼往女儿嘴里塞了一勺子蒸鸡蛋：“反正你很快会被市里借调走，她想跟你摆谱也没机会。” 顾景元回道：“不知道金燕姐怎么样了，她已经大半个月没回来了。” 谢云舟插话道：“不用担心，全市借调两个人，能被推荐上去的，大家一般会先摸清来路，金燕姐跟我们家关系好，又是书杰推荐过去的，人家不会随便欺负她的。” 顾小曼随口问道：“云舟，你刚才去乔工家里了？” 谢云舟嗯一声：“我看他家里婆媳好像不太融洽，青崖不在家的时候，婆媳两个隔着帘子吵嘴。 青崖一回来，婆媳两个又不吵了。” 顾小曼笑了一声：“我估计乔工肯定不知道，说不定以为他老娘和他老婆为了他会和睦相处呢。” 旁边吴嫦娥插话道：“萍萍这丫头不傻，她跟男人告状也没用，男人没听到，会觉得你胡说八道。” 顾小曼哈哈笑：“嫂子你说对了，告状是最没用的，那是他老娘。 而且她和乔青崖从结婚以来，她什么都听男人的，时间长了，男人会忽略她的意见，会自以为是地安排好一切。” 吴嫦娥笑了一声：“熬一熬就好了，刚有孩子，肯定要缠磨一阵子，等脾气磨没了就好了。” 谢云舟接话道：“小乔家的丫头不大好带，哭起来脸发紫。” 顾小曼立刻停下吃饭的动作，然后看向谢云舟：“脸发紫？” 谢云舟本来没当回事，看到她这样子，心跳快了一下：“小王说是这样的，两口子就什么都依着孩子，乔婶子觉得太娇惯孩子了，婆媳两个才拌嘴。” 顾小曼皱起眉头，努力思考问题。 乔青崖是谁？他结局如何？ 她努力想，顺着思路捋。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是了，以顾小曼一个村妇的身份，她是接触不到厂里这些职工的。 许砚秋是她唯一能接触到的青年职工。 谢云舟见她双眼发直，立刻抓住她的手：“小曼，怎么了？” 顾小曼回过神，对他笑了笑：“没事，我之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小孩子一哭就脸发紫，可能是缺氧，最好是带孩子去做个检查。” 谢云舟按下心里的疑虑，哦了一声：“这话我们也不好去说，等孩子过一阵子去体检，我隐晦地跟他提一提，让他问问医生。” 顾小曼点头：“是得这样，希望没事。” 一家子继续吃饭。 果然让顾小曼说中了，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乔青崖和王萍一起抱着孩子过来，疯了一样拍门。 “云舟，云舟！” 第597章 歌舞厅老板来电 顾小曼刚洗完澡，连忙开门，看到焦急的乔青崖和满脸泪水的王萍。 “咋了这是？快进来，外头有风。” 王萍哭的止不住声：“小曼，小曼，孩子刚才哭得撅了过去，这会儿终于好了点。 她是不是，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啊？” 乔青崖也问道：“小顾，你们有没有遇到过孩子哭得缓不过气的情况？我问我妈，我妈说我们兄弟姐妹四个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说可能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要给叫叫魂。我想着那些迷信的东西平时糊弄一下四时八节也就算了，孩子的病可不能糊弄。” 顾小曼的心往下沉，小孩子哭得晕厥过去，脸发紫，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安慰王萍：“别担心，可能就是哭狠了。你还没出月子呢，怎么跑出来了？” 谢云舟进了客厅：“青崖，要不要去医院？” 乔青崖惊慌过后已经镇定下来：“云舟，我想送孩子去医院看看。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问问厂医院，有没有车能送我们过去？我可以付车钱。” 谢云舟点头：“等我一下。” 他立刻去书房打电话，拨通了厂医院的电话。 厂医院很快派了辆普通的车过来，夫妻两个抱着孩子上了车，一起去了医院。 第二天下午上班的路上，夫妻两个碰到了垂头丧气的乔青崖。 谢云舟停下脚步等他：“青崖。” 乔青崖双眼乌青，走到谢云舟面前：“谢主任。” “孩子怎么样了？” 顾小曼记得自己刚认识乔青崖的时候，这个大才子神采飞扬，眼里的光非常璀璨。 后来他被陈美当头一棒，消沉了很久，眼光灰暗。 再次结婚后，他成熟了很多，但眼里的光变得平和淡然。 从乔明珠出生，乔青崖眼里璀璨的光又回来了。 这还不到一个月，他又变得灰暗起来。 乔青崖目光有些空洞：“云舟，今天上午孩子做了全身检查，医生说，医生说孩子可能心脏不大好，建议我们去庐州大医院做个检查。” 谢云舟和顾小曼都沉默下来。 顾小曼先问道：“乔工，医生有没有说要怎么处理？” 乔青崖苦笑道：“说让我们尽量不要让孩子太激动，尽快带她去检查。” 说完，他看向谢云舟：“谢主任，我后天能请假吗？” 谢云舟点头：“可以，只是小王还没出月子，这样跟着奔波。” 乔青崖沉默片刻后道：“我本来说再等一等，是她让我来请假的。” 顾小曼心里叹了口气，孩子身体不好，母亲如何能安心。 本来因为是个女儿，乔母就不满意，现在身体又不好，还不知道乔家回头得有多少风波。 也不知道王萍能不能顶得住。 乔青崖主动道：“我们去上班吧，中午回来后，孩子看起来还好，我们什么都依着她，带的精心点，她就哭得少。” 顾小曼安慰道：“乔工，你也别太担心。有些小孩子出生的时候还没长好，就会出现一些问题。只要好好带，等他们越长越大，身体各个器官都长好了，有些毛病不治而愈。” 乔青崖得到这句安慰，终于笑了一下：“希望如此，不过我还是得去庐州看一看，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们都接受。” 三人继续往厂里而去。 到了办公室没多久，谢云舟的电话响了，他拿起听筒。 “你好，我是谢云舟。” 电话里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很快热情起来：“谢先生你好啊，我是方莫平，那个歌舞厅老板。” 谢云舟不到两秒钟就想起他是谁，笑着回道：“方老板好。” 方莫平笑道：“这个时间，谢先生是不是在上班？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谢云舟反问道：“方老板是不是想找我家属？” 方莫平见他这样直接，也不好再遮掩：“确实想找顾女士，不知道可方便？” 谢云舟回道：“方老板，这是我办公室电话。她在另外的办公室，现在是上班时间，她可能比较忙。 我给你个号码，你晚上6点以后打，能找到她。” 说完，谢云舟把家里的号码给了他。 方莫平忙道：“抱歉，打扰到你们工作了。” 谢云舟笑道：“不知者无罪，非工作时间，你打这个电话也找不到我。” 方莫平主动道：“那谢先生你忙，我晚上再打另外一个号码。” 挂下电话，谢云舟先去会议室开会。 王总工主持的会议，一是升压站建设的事情，二是2号机组大修的事情。 整个会议室坐了两圈，一个长方形的会议桌。杨副厂长和王总工坐在主位，两边是各分场的专工。 后面还坐了一圈，只有椅子没有桌子。 顾小曼是其中之一，她一边听一边记笔记。 工作期间，夫妻两个非必要从不沟通。顾小曼不需要向谢云舟汇报工作，她只需要向唐工汇报工作，偶尔越级跟曹主任说几句。 谢云舟目前管锅炉和汽机两个专业，不管电气。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顾小曼记了好几页笔记，回办公室后跟唐工一起去升压站看施工情况。 她一边走一边道：“唐工，有人不戴安全帽。工地有人私自接电用，没写申请单。埋电缆的深度我们要去亲自量一下……” 唐工笑道：“那行啊，明儿你带我去量。” 顾小曼笑道：“您是专工，您带我去。” 唐工继续笑道：“你去跟曹主任说。曹主任快退休了，现在只求无过，如果工程出了什么问题，最后谢主任受连累。 明天碰头会上，你当着杨厂长和王总工的面提问题。” 顾小曼笑了笑：“唐工，要不咱俩一起说吧。我觉得以曹主任的心胸，肯定不会怪罪我们的。 您要是不想说，到时候你起个头，然后再把我推出来。” 唐工哈哈笑：“小滑头，算了，明儿咱俩一起提。” 顾小曼心里骂老滑头，嘴上还得笑着给他画饼：“行，您带着一起提。等过一阵子，要是我的论文能发表，我还加您的名字。” 第598章 破产老板 等到晚上回家，顾小曼把这事儿说给谢云舟听。 谢云舟笑道：“老唐也太小心了些，曹主任就算要退休了，也会好好站好最后一班岗。 明儿你们有问题只管去提，这是我们江南省电力东送的重要枢纽升压站，不能出差错。” 顾小曼瞟他一眼：“那我真说了。” 谢云舟继续笑：“我得谢谢你，这些话我还真不太方便去跟老曹说，不然人家说我迫不及待要夺权。” 顾小曼斜睨他一眼：“我知道了，你要做好人，只能我去做坏人。” 谢云舟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帮我个忙，而且你是个女同志，夹在一堆技术男之间，你要特别突出才行。 不管是去拿奖，还是直言敢谏，一定要树立自己的特点。” 顾小曼哈一声：“你是让我以后当个刺儿头啊？” 谢云舟笑道：“也没什么不好，你看我爸，以前在城建局也是个刺儿头，但他活儿干的漂亮，关键时刻能挑重担。 你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才有希望当第一个女班长。” 顾小曼哎呦一声：“这个饼好大好香。” 谢云舟又揉揉她的头发：“那争取给它吃到肚子里去，能不能成为咱们厂里第一个女班长，就看这次升压站筹备和下个月的比赛。” 顾小曼拍掉他的手：“别给我揉烂了。” 话音一落，家里的电话响了。 谢云舟立刻道：“哦，今天那个歌舞厅的方莫平给我打电话，说是要找你。” 顾小曼咦一声：“我去听听他有什么话。” 她很快进了书房，按下免提：“你好。” 电话里传来一阵笑声：“顾女士好，我是**歌舞厅前任老板方莫平。” 顾小曼笑道：“方老板，你怎么变成前任老板了？” 方莫平笑道：“顾女士，上次你问我怎么大周末坐在街头喝闷酒。我跟你说实话吧，是我投资亏了好多钱，没办法把歌舞厅抵给别人了。 要不是我跑得快，说不定还要蹲大牢。” 顾小曼谨慎起来：“方老板，你投资什么了？怎么这么危险。” 方莫平无奈叹了口气：“朋友说搞进出口，我就投了钱，半路才知道，这群驴熊是要搞走私。 你说说这，当时我被架在半天空。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趁着事情还没搞起来，我主动去公安局自首了。 好在走私还没真正搞起来，我没蹲大牢，可是我的钱都没了。 我当时贷了好多款，这下子破产了。” 顾小曼笑着安慰道：“破财消灾，方老板现在干什么呢？” 方莫平笑道：“给别人打工啊，歌舞厅抵押给别人了，新老板也是我朋友，见我没饭吃了，让我去帮帮小忙，一个月给点生活费。” 顾小曼在心里猜测方老板的用意，笑着回道：“那天我看方老板很失意，今天我感觉方老板似乎已经从失意中走出来了。” 方老板笑了一声：“没得办法，人总得朝前看不是。打工挣得少，慢慢还债呗。 顾女士，我今天打这个电话有些冒昧了。 你别怕，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多认识个朋友。我们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三次，这是缘分啊。” 顾小曼笑道：“能跟方老板做朋友，是我的荣幸。方老板，你们的歌舞厅现在生意好吗？” 方老板哈哈笑：“怎么，你想搞歌舞厅啊？” 顾小曼一听这话就明白，这个方莫平肯定打听了她的来历。 “方老板说笑了，我一个书呆子，真不懂做生意。” 方莫平笑道：“顾老师谦虚了，我干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多少也认识几个新安的朋友。 我朋友都认识你呢，当然，你不认识他们。” 方莫平改了称呼，顾小曼知道，这老家伙肯定把她的底细打探的一清二楚。 “哎，方老板，你这样不公平，我对你一无所知。” 方莫平又哈哈笑：“顾老师，我一个籍籍无名的人，你要是愿意跟我做朋友，我可以把族谱给你看。” 顾小曼也哈哈笑：“方老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的歌舞厅现在生意怎么样啊？” 方老板这次认真了点：“我现在不是老板了，只负责后勤这一块，歌舞厅怎么经营，自有老板的亲信呢，我只能给点建议。” 顾小曼懂了，这个人郁郁不得志，在想办法找出路。 “方老板，你下班了没？” “还没呢，歌舞厅晚上忙，得到十点多才下班呢。顾老师下班了？” “是呢，家里两个孩子，一刻都走不开。” 方莫平笑道：“顾老师真是能人，这么优秀，还能养两个孩子。” 顾小曼更加肯定，这人把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而且毫不掩饰。 两个人又扯了几句闲话，然后挂了电话。 谢云舟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等顾小曼挂断电话，他就道：“这个人到你这里碰运气来了。” 顾小曼双手托着下巴：“他还真没猜错，我确实挺想开个歌舞厅。” 谢云舟看她一眼：“你要是真有这个想法，我建议你去庐州开。” 顾小曼这次没有吃惊：“那倒是不错，庐州有钱人更多。在新安开，太打眼了。” 谢云舟凑近了问道：“为什么总想开歌舞厅？” 顾小曼用手比划一下：“那我就有了个超大的ktv，我可以随时去唱歌。” 她那个超大的动作让谢云舟笑起来，觉得她异常可爱：“那倒是不错，我还没去过歌舞厅呢。” 顾小曼瞟他一眼：“我听说有些歌舞厅里有漂亮小姑娘。” 谢云舟咳嗽一声后道：“咱们开正经的歌舞厅。” 顾小曼站直身体：“等我下次去庐州，我去会会这个方老板。先不管这些，我明儿还要提意见呢。” 第二天开会的时候，顾小曼这个莽人噼里啪啦提了一堆的意见，全部是关于升压站技术管理和安全管理的。 她没有一句乱说的，都是实打实的问题。 大伙儿都拿眼光去看谢云舟，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意思。 谢云舟纹丝不动，见大家都看他，他转头看向了曹主任。 曹主任心里骂骂咧咧，好小子，提前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让你屋里人往前冲，还让我给你擦屁股。 压力到了曹主任这里。 第599章 先天性心脏病 王总工一句话圆场：“曹主任，升压站的事情很重要，既然发现了问题，都要解决。 这样，你们内部再开个会议，把这些问题梳理一遍，制定解决办法，今天就给我和杨厂看。” 曹主任点头：“确实还存在一些问题，今天就开会研究解决办法。 小顾这小同志看来确实摸透了现场，发现了很多隐患。 这样，小顾，你根据你的想法，先和唐工一起制定解决办法，下午我们开会讨论补充。” 问题又返回到顾小曼这里。 顾小曼意识到，曹主任在给她机会。她提出的问题，她制定的解决办法，而且是当着领导们的面说的，功劳都是她的。 她很认真地回道：“好的曹主任。” 杨副厂长接话道：“2号机检修开始了，临时隔离调试班也成立了，你们要多去现场看，别坐在办公室当老爷。 从明天开始，现场放个本子，所有人每天去现场签到。” 隔离班负责大修期间一些具体事务，从各班组临时抽人组成，每天只上白班。 干过隔离班班长，水平会提升一大截。 谢云舟回道：“杨厂，本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最近各分场所有管理每天都去签到，已经有了三天的签到记录。” 杨副厂长嗯一声。 会议结束后，顾小曼拉着唐工就去加班干活儿。 两天后，顾景元被调去总厂，没办法每天回龙湖。家里少了个人，顾小曼感觉很不适应。 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顾景元，在家里其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比如早上的菜没人买了，谢云舟接下了这个任务。 晚上带孩子的人少了一个，吴嫦娥主动多留一个小时，等两个孩子睡着了才走。 不到三天，许墨春突然升职了，成了副班长。 许墨春非常惊喜，跑去找父亲。 “爸，爸，我当副班长了。” 许德贵弹了弹烟灰：“知道了。” 许墨春有些不确定：“爸，是你帮我提的吗？” 许德贵瞟了儿子一眼：“我又不是燃料分场主任。” 许墨春哦一声：“那看来是云舟给我提的？” 许德贵看向儿子：“你就不能说是你自己工作认真负责？非要把人家带出来？” 许墨春机灵了一回，忙道：“好，我晓得了，我不说。” 许德贵嗯一声：“景元去了总厂，小曼家里少个人，你好好帮她孩子。副班长一个月多少钱？” 许墨春十分高兴道：“有一百零八块钱呢。” 许德贵点头：“那不错了，今年集体工的工资涨幅比正式工大。” 许墨春笑道：“我在小曼家里有吃有喝的，一个月一分钱不用花。这108，至少能攒下一百。” 许德贵吸了一口烟：“那就好好帮人家带孩子，跟大丫她妈说，再辛苦两年，好好对人家孩子。” 许墨春非常高兴：“爸，这次2号机大修，小秋干隔离班班长去了。我听人说，干过隔离班班长，以后干专工的机会大。 刚开始我还以为裕安会干隔离班班长，没想到是小秋。” 许德贵看了儿子一眼：“那你说说是为什么？” 许墨春挠挠头：“爸，难道是因为杨厂想避嫌？” 许德贵骂儿子：“避个屁的嫌，一个隔离班班长，干两个月隔离班就解散，有什么好避嫌的。” 许墨春哦一声：“那为什么呢？我还以为这次会是裕安呢。” 许德贵吸了一口烟：“我估计是云舟的意思吧，运行分场马上都到他手里了。隔离班班长要挑谁，曹主任肯定会问他的意见。 上回停机的事情，云舟烫伤，总厂扣了点钱，没有明着追究，但小秋被厂领导批评了。 云舟在保小秋，如果这次让裕安干隔离班班长，小秋要好长一段时间起不来。 杨厂就让了一步，把这个人情给了云舟。” 许墨春挠挠头：“爸，小秋这回多亏了云舟。云舟为了他受伤，又推荐他去干隔离班班长。” 许德贵默默抽了两口烟：“以后你们在外面，不要再提以前咱们家帮景元和小曼的事情。” 许墨春低声诶了一下：“我不说。” 许德贵又嗯一声：“你去忙你的，别在我这里闲扯，我上班呢。” 许墨春起身：“那我走了，爸你忙。” 许墨春两口子没有因为多了工作量而懈怠，反倒带孩子更上心。有时候赶住谢云舟晚上要去厂里，吴嫦娥还会带着女儿留在顾小曼家里睡。 顾小曼一边忙碌工作，一边盯着乔家的事情。 婆媳吵架什么的她并没放在心上，她关心的是乔明珠的健康。 很快，乔青崖夫妻两个带着女儿一起去了一趟庐州，结果很不理想，乔明珠的心脏有点问题，现在年龄太小了，没法医治，要等到大一些才行。 而且，需要好大一笔钱。 乔青崖和王萍都是工薪阶层，压根没有太多钱。如果是他们自己生病，厂里可以给报销很多。 但是子女生病，厂里的帮助有限。 夫妻两个十分痛心，王萍抱着女儿，走一路哭一路回到家，连婆婆都不搭理了。 乔母听说孙女有病，她只安慰了儿子两句，没有搭理儿媳妇，也没有去抱孙女。 王萍把孩子一放，开始跟婆婆吵架。 “你就巴不得苹果死了是吧？死了你儿子就可以生二胎了，你就有孙子了是吧？” 乔母当即对着儿子哭道：“青崖你看看，我什么都没说，她就找我的麻烦。苹果身体不好，我能怎么办？ 就算我去死，能让她好了？我在这里不到一个月，到处嫌弃我，厂里什么毛丫头都能到我面前来说我两句！” 乔青崖沉默下来，女儿病了，妻子伤心欲绝，他也揪心一般疼。 他28岁了，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却还有病。要给女儿看病，需要一大笔钱，他去哪里弄钱呢！ 他也不能说母亲，母亲一个人来这边给他带孩子、伺候月子，他很感激母亲。 乔青崖颓废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此时此刻，这个龙湖才子就是个最普通的男人，面对生病的孩子，争吵不休的老婆和老母亲，他束手无策。 第600章 母子吵架～ 王萍见丈夫蹲在地上，心疼起来，哭着走过来，跟他蹲在一起。 “青崖，你别难过。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们好好攒钱，以后给苹果看病。 医生说了，还要好几年才能动手术呢。这几年的时间，足够我们攒钱的。” 乔青崖抬起头，睁着红眼眶看着王萍，片刻后哽声道：“好，谢谢你萍萍。” 王萍拉住他的手：“别怕，我们一起面对。她是我们的女儿，如果我们都放弃她，还会有谁心疼她呢。” 乔青崖握紧她的手：“别说傻话，我从来没想过放弃孩子。我们好好攒钱，给她看病。” 王萍嗯了一声。 乔青崖抬头看向母亲：“妈，谢谢你来帮我照顾她们娘儿两个。孩子马上就满月了，咱家里的稻子马上就要收了。 我爸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要不你回去帮我爸看着田地？” 乔母继续哭：“我又没说什么，你们就这样要撵我走。 好啊，我走可以，老三马上要结婚了，你做大哥的总不能不管不问吧？你给我一千块钱！” 要是换做之前，乔青崖会想办法的，现在他犹豫了。 他女儿要看病，要一大笔钱，他现在恨不得自己长出八只手脚来，多干活多攒钱。 他舍不得把钱给弟弟结婚用，给了弟弟，他女儿以后看病怎么办？ 见儿子不说话，乔母继续哭：“丫头看病还要等好几年呢，你弟弟结婚就是年底的事情。我和你爸要不是没办法了，我也不能来找你要钱。 你是老大，你二弟结婚你给了钱，老三结婚你总不能还不管吧。都是一母同胞的弟兄，哪个不是亲的？” 乔青崖继续沉默。 王萍突然插了一句：“青崖，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爷爷的坟墓呢？” 王萍一句话让乔母的哭声卡顿了一下。 乔青崖从小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他爷爷是十里八乡的艺人，吹拉弹唱样样都会，给人家红白喜事干活儿。 这个大孙子就是老爷子养大的，从小到大一直在老爷子屋里吃睡，父母没怎么问过。 乔青崖对母亲道：“妈，老三结婚的事情，你们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让他晚两年再结婚，他才21，急什么，我26岁才结婚！” 乔母咬了咬牙：“人都定下了，再拖下去，人家女方肯定不答应。要不你去帮我借点？你那同事家里不是有钱的很，借点钱肯定不难的。” 乔青崖断然拒绝：“不可能，我这几年，靠着云舟得了不少好处，他的情我还都还不完，我不可能去问他借钱的。 老三的事情先放一边，我要给苹果攒钱看病。” 乔母十分生气：“一个丫头，难道比你弟弟结婚还重要？” 乔青崖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喊起来：“在我心里，我女儿就是最重要的！” 王萍垂眸站在一边，她婆婆不知道陈美曾经给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儿子戴了顶绿帽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最在意的就是孩子是不是亲生的。 女儿是他的，那就是宝贝。如果背叛了他，生一窝儿子他都不稀罕。 乔母被儿子突然而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只能捂着嘴小声地哭。 屋里面，孩子醒了，王萍赶紧进屋去喂孩子。 乔青崖对母亲道：“妈，明天我给老家镇上打个电话。我送你上汽车，你认识路，到站你自己下车。 孩子的满月酒我就不办了，你回去跟老家人说，算命先生说了，孩子要防小人，等到5岁的时候才能大办。” 说完，乔青崖掀开帘子进了屋。 当天晚上，时间很晚了，乔青崖拎着瓶酒来到谢云舟家里。 谢云舟刚洗完衣服，妻儿们都已经睡下了，他看到颓废的乔青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去后院亭子里坐。” 他找到蚊香，从冰箱里倒了一碟子花生米，找了两个酒杯，和乔青崖一起去了亭子里。 乔青崖闷头喝了两杯酒后开始吃花生米：“云舟，孩子的心脏有些不好，我要开始攒钱了，过几年要给孩子动个大手术。 以后哥过日子会越来越抠，你别嫌弃哥小气。” 谢云舟笑道：“我嫌弃你干什么，我一个月就比你多四十块钱，也是工薪阶层，哪里就说得上嫌弃你了。” 乔青崖笑了一声：“本来打算过一阵子给孩子办满月酒，这下子不用办了。” 谢云舟安慰道：“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有几年的时间呢，慢慢想办法。” 乔青崖继续喝酒：“云舟啊，以前单身汉的时候，一个人无忧无虑真快乐。有了家庭，琐碎的事情那么多，困难这么多。 你说，为什么大家要结婚呢？” 谢云舟也陪着吃花生米：“你可不能有这个想法，当时你那么狼狈，全靠小王把你从深渊里捞出来。” 乔青崖又笑了一声：“我知道，可惜我没本事，现在还让她住在土坯房里。” 谢云舟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家？” 乔青崖闷了一口酒：“明天我送我妈回老家，过几天就搬家。到时候请你来给我帮忙。” 谢云舟点头：“肯定的，我搬家的时候你们都来给我帮过忙。” 他没有问乔青崖为什么送母亲回家，这是乔家的家务事。 乔青崖又喝了一杯酒：“云舟，谢谢你这些年一直帮我，现在还听我倒苦水。” 谢云舟又拍拍他的肩膀：“青崖，你做父亲了。父亲这个称呼来的容易，因为孩子是母亲忍受痛苦生下来的。但想做一个好父亲，千难万难。 青崖，别怕，你是我们龙湖耀眼的才子，就算有乌云，也不会遮住你的光芒。” 乔青崖笑了一声：“多谢云舟，往后我就不是什么才子了，我要当老黄牛，干得多吃得少。” 谢云舟哈哈笑：“父亲不都是这样的么，明珠明珠， 你既然给她取这个名字，就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你看我爸，为了给我们兄弟两个博一个好未来，拿命去拼。要不了多久，整个江南省，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呢！” 乔青崖看着谢云舟，几秒钟后道：“云舟，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你只管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云舟第三次拍他的肩膀：“谢谢，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以告诉我。” 乔青崖在灯光下对着谢云舟笑了笑，目光璀璨明亮。 谢云舟也对着他笑了笑，目光平和稳重。 第601章 赌鬼爹洗鞋 从中秋节前一个星期开始，谢云舟正在发愁找什么理由不让顾小曼回家。 碰巧，吴改霞病了。 老太太身体一直硬朗的很，可能入了秋，也可能吃坏了肚子，拉了好几天，然后开始发烧。 顾小曼一边找医生给她就医，一边打电话让赌鬼爹回来。 顾耀堂火速冲回家：“小曼，小曼，你奶咋了？” 顾小曼听到赌鬼爹的声音后心里骂道，可算还有让你挂心的人！ “拉肚子，发烧，刚才医生来过，开过药了。” 顾耀堂走到床边看母亲：“妈，你咋了？” 老太太认出了儿子：“耀堂回来了，你去哪里了啊？” 顾耀堂骗老娘跟骗着玩儿一样：“我去我舅家里了，我姥姥还给了我两个鸡蛋，妈我等会儿把鸡蛋煮了给你吃。” 吴改霞笑起来：“打个汤吧，一人喝一碗。” 顾耀堂诶一声：“妈你感觉怎么样啊？肚子疼不？” 吴改霞想了想之后道：“不疼了。” 顾小曼想起曾经顾铁牛病重时赌鬼爹的态度，基本不过问，从来不管老头子是不是吃饭了，全部甩给儿子。 现在倒是对老娘嘘寒问暖起来。 看来这世界上的每个人，哪怕再凉薄的人，内心深处都会有点柔软温和之处。 顾耀堂还在那里嘘寒问暖。 顾小曼见他只是嘴上关心，直接道：“爸，我奶刚才吐了，吐了一鞋，你去把她的鞋刷了。” 顾耀堂瞪大眼睛：“凭什么我去洗鞋？” 顾小曼瞥他一眼：“你说凭什么？她是你什么人？” 顾耀堂气得鼻孔张的老大，最后还是屈服：“我洗不干净！” 顾小曼回道：“把鞋打湿，上面加洗衣粉，使劲儿刷，刷坏了我买新的！ 你记住了，你刷成什么样子，将来我和我哥也给你刷个什么样子。” 顾耀堂哼一声：“少威胁老子！说不定老子命好，没病没痛过一辈子，然后老了哪天一觉睡下去醒不来，直接死掉。” 顾小曼轻蔑地看着他：“你又没积过阴德，你才不会有那么好的福气。你整天熬夜打牌，喝酒抽烟吃肥肉，当心自己高血压，以后脑梗、偏瘫。” 顾耀堂甩袖子就走：“你尽管咒老子，等老子以后瘫了不能动，我就住你家里，我一顿吃三大碗，一天拉三泡屎，臭死你！” 骂归骂，顾耀堂还是拎着老母亲的脏鞋去后院墙角水龙头那里刷洗。 他随便刷两下，拎起来闻了闻，好臭…… 他忍不住把头偏向一边yue了两声，立刻往鞋上面狂倒洗衣粉。 水龙头开最大，开始狂刷。 可是洗衣粉倒多了，全是泡沫。 他不管泡沫，左刷刷右刷刷，里头刷刷外头刷刷，鞋面刷刷、鞋底刷刷…… 刷了十几分钟，顾耀堂把鞋拎起来又闻了闻，终于不臭了，还带点洗衣粉的香味。 他又开始刷另外一只鞋…… 等刷完老太太的一双鞋，半袋洗衣粉没了。 顾耀堂拎着两只鞋去找女儿：“小曼，我洗完了，你闻闻，可香了！” 顾小曼摆摆手：“放廊檐底下的架子上晒。” 对于赌鬼爹用了半袋洗衣粉的事情，顾小曼睁只眼闭只眼，中午还花钱让许墨春去街上买了只卤猪耳朵给赌鬼爹吃。 顾小曼吃饭的时候跟谢云舟商量：“云舟，明天中秋节你回市里一趟吧，家里走不开，我就不回去了。 我给爸妈买了一身衣服，还有一些我舅妈做的月饼，明天再买点肉，你自己骑摩托车回去。” 谢云舟点头：“好。” 顾小曼吃过了饭后开始掏钱，给吴嫦娥封了个大红包：“嫂子，要过节了，明儿你和大春哥回去和许大伯许大娘一起团聚吧。 这是我给你的过节费，还有二斤月饼和二斤肉，再加一包零食。 希望明天你们一家子阖家团聚，幸福美满。” 吴嫦娥笑着接过红包：“谢谢小曼，明天云舟回市里，要不你别做饭了，到时候去我家里一起吃？” 顾小曼笑道：“不用的嫂子，云舟中午回去，晚上还会回来了。而且明天我哥肯定会带着我嫂子回来，我再把志豪叫过来，我家里也不少人呢。” 谢云舟加了一句：“金燕肯定也会回来。” “那好呢，多一个人也热闹些。” 正吃着饭呢，忽然，家里的电话响了。 谢云舟起身去接电话，非常意外，是闵学东来电。 “闵叔，吃饭了没？” “还没有，云舟，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谢云舟笑道：“什么事情，这么郑重，你只管说，我听你的。” 闵学东笑道：“其实也不是请你帮忙，是请小曼帮忙，她人呢？” “她在吃饭呢，我去叫她。” “我直接跟你说吧，十月初我和小志要办婚礼，想请小曼来当个司仪主持一下婚礼。” 谢云舟笑着回道：“闵叔，庐州那么大，难道没有合适的司仪？” 闵学东没有笑：“我本来说办得简单点，我大哥不同意，说该走动的关系，借着这次机会都走动起来。 你知道的，小志不喜欢接触太多陌生人。结婚那天肯定人挤人，她和小曼处的好，让小曼来当这个司仪，到时候她上台也不至于冷着脸。 你想啊，我都35了，好不容易成个家，结果新娘子不爱笑，人家还以为我强迫民女。” 谢云舟笑起来：“那行，我去跟她说一声，她肯定不会拒绝的。” 说完，他对着客厅喊起来：“小曼，小曼，闵叔的电话。” 顾小曼立刻起身，端着碗来接电话。 “闵叔，有什么事啊？” 闵学东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顾小曼毫不犹豫答应：“好啊，我以前主持过我们厂里的文艺晚会，多少有点经验。 这样，你把你的要求说给我听，我提前准备准备。到时候我提前两天去，跟酒店那边沟通一下。 哦，我不是专业的，闵叔你要不要再给我找个专业的搭档？” 闵学东很痛快：“行，我从本地电视台给你找个搭档。” 师生两个就具体细节合计了十几分钟，然后挂了电话。 第602章 林姥姥生气 放下电话后，顾小曼端着碗返回客厅：“云舟，到时候我得提前两天去庐州。” 谢云舟点头：“可以的。” 多的他没有说，等吃完了饭，他把顾小曼拉进屋里，开始跟她细说。 “闵叔这次让你去当司仪，可能是想把我们两家关系好的事情摆到明面上。” 顾小曼嗯一声：“小志家世也普通，闵家那些亲朋会不会狗眼看人低？” 谢云舟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小志名校毕业，比闵叔小了十岁，而且是你的室友，闵叔和我也是室友，闵叔还是你的授业恩师，这几层关系夹杂在里面，砍都砍不断。” 顾小曼瞟了他一眼：“最重要的你没说，你爸升了。” 谢云舟笑着将她揽进怀里，伸手摸摸她的头发：“闵叔这样做，也是在给我爸壮声势。新安煤矿是咱们江南省的小金库，新安电力的规模占了整个省电力局的半壁江山。 我爸同时管着这两样东西，如果一个盟友都没有，实在太过危险。 闵家正正好，闵家祖上荣耀过，亲朋故友遍地。兄弟两个正值壮年，势头正好，但还没到惹顶层那些人忌惮的地步。” 顾小曼靠在他怀里：“我突然发现，现在变得步步惊心。以前我在顾家庄的时候，最大的梦想是能过上吃穿不愁的生活，把我哥带出来。” 谢云舟将下巴放在她头顶上：“再挺几年就好，目前几年是比较关键的几年，决定着我们家以后能不能再延续一代。 我爸只要能稳住，我们两个快点成长。” 顾小曼从不是丧气之人，已经开始算计怎么办婚宴。 她用手指头戳了戳谢云舟的胸口：“我想请乔工帮我个忙。” 谢云舟低头看着她：“青崖能给你帮什么忙？” “让他跟我去一趟庐州，办两样事情。” “办什么事情？” “第一，闵叔结婚那天，登台献艺；第二，跟我去一趟方老板的歌舞厅，打擂台！” 谢云舟笑起来：“那小乔肯定乐意，别看他说自己从此要当老黄牛，其实他骨子里还是有些文人的浪漫，这种登台献艺还能落人情的事情，他肯定愿意。 至于你说的打擂台，是怎么个打法？” 顾小曼笑道：“不告诉你，你下午问问他，要是愿意，我再去找他。 我这里有很多磁带，都给他，让他多听一听学一学。” 谢云舟点头：“好，我下午问他。” 果然，下午谢云舟问乔青崖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小王一个人带孩子能行吧？”谢云舟有些不放心。 乔青崖笑道：“带两三天没问题的，大院里安全。” 小夫妻两个已经搬到新房里来了，把外面的房子退了。 住进了新房，水电不要钱，吃饭有食堂，两口子过日子十分节俭，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谢云舟道了声谢：“那你要好好练习，闵叔的婚礼上客人多。” 乔青崖拍拍胸脯：“让小顾放心，不说有多专业，保证不给她丢脸。你们要是缺司仪，我还能客串一下。” 谢云舟打击他：“你可别吹牛，到时候请电视台的人来当司仪，小曼都是客串的。” “不怕不怕，人多热闹一些嘛。哥别的本事没有，凑热闹捧场最在行。到时候小秋和景元去不？” “肯定要去，小秋还要帮着迎亲呢。” 两人说了一会儿后，谢云舟离去，回自己办公室。 顾小曼当天晚上抱着一堆的磁带去了乔家：“乔工，我给你送东西来啦。” 乔青崖忙从厨房里走出来：“小顾来了，快请进。” 顾小曼把一堆磁带放在桌子上：“乔工，这是我这一二年间买的磁带，给你听。” 乔青崖笑道：“那真好，就缺这个呢。” 顾小曼又把一个小篮子放在桌子上：“这是昨天景昌送给我的鸡蛋，我家里鸡蛋实在太多了，吃不完，送一些给你们。 还有这二斤油，是景昌自己榨的花生油，还挺香的，你们尝尝。” 乔青崖有些不大好意思，两口子为了省钱，日子非常节俭，王萍的饮食比起顾小曼差了很多。 “谢谢你小顾。” 顾小曼笑道：“不客气，回头还要乔工给我帮忙呢。” 乔青崖笑道：“放心，我一定好好唱。” 王萍抱着孩子出了房门：“小曼来了。” 顾小曼忙去看小苹果：“苹果醒啦，哎呦，这小脸蛋肉乎乎的，长得真好。” 王萍虽然吃的一般，但她先天条件好，奶水特别充足，小苹果压根吃不完。 “小曼，你又给我送东西了，总是吃你的东西。” 顾小曼笑道：“不用客气，我需要乔工帮我的大忙呢。” 乔明珠见家里来了陌生人，吭吭唧唧起来，王萍忙着哄女儿，顾小曼没有多留，赶紧告辞。 这家里全靠夫妻两个，连个帮忙的都没有，实在是不容易。 转天中秋节，谢云舟上午带着些礼物，一个人骑摩托车回市里。 林淑娴见大孙子一个人回家，有些不敢相信，往门外看了看，啥也没有。 她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孩子呢？” 谢云舟很平静地回道：“顾家奶奶病了，小曼要照顾奶奶，孩子们离不开她，我就一个人回来了。” 林淑娴立刻道：“她奶奶病了，不是有她哥在？今天中秋节，怎么能不回来！” 谢云舟转身进了屋，开始换鞋。 林淑娴见大孙子不理自己，也跟着进门，砰一声把门关上，快步跟上来：“你现在打电话回去，让她把两个孩子带过来！ 大过节的，别人家儿孙都在家里，她不回来像什么样子！你爸妈就等着看孙子呢！” 谢云舟自己倒水喝：“姥姥，你看我和云清就够了，我爸妈那边我会去解释的。” 林淑娴气道：“我买了那么多菜，现在人不回来，那我买菜干什么？” 谢云舟将水杯放好：“小曼吃得少，两个孩子吃的更少。姥姥你买菜也不是给他们娘儿三个买的，主要是我们吃。” 林淑娴还要说什么，屋里的沈云清冲了出来：“哥你回来了！快来，帮我看看这一关游戏怎么过！” 说完，他也不管老太太生气，拽着他哥就进了屋。 第603章 狮子大张口的沈舅妈 谢云舟今天确实没有太多心情跟老太太说闲话，他担心家中的妻儿们。 沈云清把房门一关：“哥，你咋一个人回来了？” “顾家奶奶病了，你嫂子和她奶奶感情很好，这个你应该能体会的。” 沈云清哦哦两声：“那我能理解，要是奶病了，我哪里都不想去。” 谢云舟坐下跟弟弟拉闲话：“新校区怎么样了？” 沈云清抱起游戏机：“刚找好地址呢，准备建了，后面一阵子我忙得很。 哦，你让嫂子把她商店里所有的货物清单给我一份，我看看有什么我们学校需要的。” 谢云舟笑道：“谢谢。” 沈云清打游戏打的飞快：“谢什么，去哪里买不是买。从我嫂子这里买，至少质量能保证，我退货换货都方便。” 谢云舟看着疯狂玩游戏机的弟弟，谁能相信，都当副校长的人了，背地里这么惫赖。 “你在这个位置也要注意些，多的是人想腐蚀你。” 沈云清一边低头打游戏一边道：“放心吧，我有金刚不坏之身，谁也腐蚀不了我。 所以我才找我嫂子进货，哥你跟我嫂子说，市场什么价，就给我什么价，上下浮动不能太多。 我让那些想腐蚀我的人无从下手。” 谢云舟笑了一声：“好，不给你涨价，也不给你优惠。”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塞给弟弟：“你嫂子让我带给你的，你那点工资，出门请朋友吃个饭都要掐头皮。” 沈云清十分高兴，毫不客气地收下钱：“先说好啊，这是嫂子给我的零花钱，跟工作没关系。” 谢云舟笑骂道：“就你屁话多。” 沈云清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走咱出去，我跟你说个事情。” 兄弟两个一起出了门，坐在客厅里闲聊。 “小姨家的大表嫂搬走了。” 谢云舟哦一声：“长大了成了家，搬走了也正常，小姨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沈云清嘿嘿笑：“姨父从区工商局去了市工商局，小姨这腰板直了好多，在家里架子就大了起来。 哪知道这大表嫂是个硬骨头，宁可不沾光，也不低三下四去哄婆婆。” 谢云舟未置可否：“一家人，吵吵闹闹是正常的，过一阵子就好了，咱是外人，不用管。” 沈云清又道：“前一阵子，大舅和大舅妈来找我了。” 谢云舟拧眉道：“找你干什么？舅妈不是说老死不跟咱家往来么？” 沈云清呵一声：“你听他两个吹牛，要是有那个骨气就好了。老早之前就来找过爸很多趟，爸偶尔会给点钱，还要背着小姨和奶奶。” 谢云舟问道：“这次问你要钱了？” 沈云清将腿放在沙发扶手上：“我穷死了，哪有钱给她。大舅妈说她家小儿子一直没个正经工作，想让我帮忙介绍个工作。 我想着大舅是爷爷的亲生儿子，从小无父无母也怪可怜的。我就说正好我们学校要盖新校区，要不去工程队干活儿？ 其实老表去了工程队，多干点活儿少干点活儿也没什么，谁也不会少他的工资。 没想到舅妈的胃口真大，说让我把整个盖教学楼的工程都给她儿子。 关键她儿子没资金、没技术、没人手，就嘴巴一张，等着当总包工头，然后坐等着大笔的钱从天而降。 给我气的，直接撵他两个走！” 说到这里，沈云清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要不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我才不耐烦应酬他们。 舅妈见我不给工程，直接骂我野种，不配当沈家的孙子，让我滚回谢家姓谢。 还说奶奶不要脸，一个填房在外头摆正房太太的谱，给我气的，直接让保安把她扔出去了！” 谢云舟微微皱眉：“他们怎么突然就来为难你？” 沈云清哼一声：“你说呢。” “难道是受什么人指使？” 沈云清晃晃腿：“谁知道呢，官场嘛，危机四伏。我毛都没长齐呢，得了个副校长，人家能不眼红？ 再说了，爸要干刀口舔血的营生，多的是人在背地里算计我们。” 谢云舟安慰弟弟：“你做得很好，救急不救穷，还是这种狮子大张口，我找爸帮忙也不敢说这种话。” 沈云清愤愤不平：“捞钱的手段谁不知道啊，我要是愿意捞钱，我能这么穷？我能靠我嫂子给我零花钱？” 兄弟两个正说着呢，门打开了，谢文哲和沈君瑶一起进了家门。 谢云舟昨天已经提前打电话跟父母报备过，没看到两个孙子，夫妻两个也没有太惊讶。 谢文哲一边换鞋一边道：“谢主任回来了。” 谢云舟嗯一声：“谢市长回来了。” 沈云清龇牙：“你们两个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酸啊？” 谢文哲呵一声：“沈校长，听说你昨天干了件了不得的事情？” 沈云清把手里的游戏机放下：“咋，还去找你告状啊？下回再骂我奶，我直接把袜子脱下来塞她嘴里！ 呸，关我奶什么事！我爷活着的时候不是给他两口子安排工作了？ 谁让她运气不好，单位倒闭了呢！ 自从你去了龙湖，涨了工资，你背地里少接济我大舅一家了？ 没良心的东西！还敢骂我奶！” 谢文哲坐到两个儿子中间：“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对，而是要注意方法。看在你爷的面子上，我以前才接济你大舅一家子。现在他四个孩子都大了，能自食其力，我已经彻底放手不管。 你舅妈骂你奶，你骂回去是对的！ 但下次别让保安给她扔大门口，人来人往的，不好看。你才刚上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跟群众发生矛盾！” 沈云清哼一声：“反正谁也不能当我的面骂我奶！我奶再不好，也是最疼我的！咱自家人怎么吵都行，她没资格来说我奶！” 谢云舟笑道：“云清，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你去商店叫我岳父，他对付无赖最有办法。” 沈云清哈哈哈狂笑起来。 谢文哲看了大儿子一眼：“你算计老子也就罢了，你还算计老丈人，你胆子不小。” 突然，门口传来开门声。 第604章 没死 沈君瑶立刻嘘了一声。 要是让老太太知道继子的老婆骂她，她能气晕。 林淑娴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还没彻底消气，也没个好脸：“中午我不吃了，你们自己吃自己做。” 说完，她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云舟没心情关注老太太闹脾气，反正他也从来不会去哄老太太。 他先去电话旁边拨通家里的电话，是顾景元接的电话。 “云舟。” “哥，家里怎么样了？” “好得很，你别担心，替我们问伯父和伯母好。” “小曼呢？” “她和青青带着孩子们在后院玩呢。” “那没事了，我就问问。” “好，我去做饭了。” 郎舅两个挂了电话，谢云舟转身看向父母：“爸，妈，景元哥说问你们好。” 说完，他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打开。 “这些咸鸭蛋是我们自己做的，这些干豆角是嫦娥嫂子送给我们的，这两身衣服是小曼给你们买的……” 沈君瑶等儿子说完后问道：“她奶奶怎么样了？” 谢云舟回道：“拉肚子，吐，发烧，今天稍微好点了。” 说完，他又掏出一个罐子：“爸，这是赵家舅舅用的药。他关节疼的时候外敷在腿上，说是有效果。小曼弄了两罐，一罐给我岳父用的，这一罐让我带来给你，我给你擦一次？” 入了秋，早晚凉，谢文哲的腿偶尔会疼。 可是儿子这样献殷勤，他心里没谱。 谢云舟笑道：“爸，不用畏子如畏虎。” 谢文哲哼一声：“你小子没少算计老子，老子这是要自保。” 谢云舟笑着打开罐子，蹲下身，卷起父亲的裤脚，直接用手抓了药泥慢慢抹在父亲关节上。 “妈，我给你带了一罐秋梨膏，小曼自己熬的，给你吃。” 沈君瑶当了很多年的老师，讲课多，嗓子不是很好，到了换季就容易咳嗽。 沈君瑶笑道：“你们费心了。” 沈云清开玩笑道：“哥，你以后回来勤快点，我就喜欢你回家。” 谢文哲看向小儿子：“你收你哥什么东西了？” 沈云清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我嫂子给我的过节红包，比学校大方多了！” 谢文哲一看那厚度就估摸出数量：“那你晌午做饭给你哥吃。” 沈云清把钱揣进兜里：“我哪里会做饭，我做饭那么难吃，我哥又挑嘴，他肠胃还差，要是给他吃吐了，我嫂子生气了，以后就没我的红包了！ 让我哥做吧，我哥难得回来一趟，表表孝心。” 谢云舟接过话题：“等会儿我做饭，我带了一只鸡回来。” 谢文哲嚯一声：“你这是把家搬过来了？” “也没多少。以前总是从家里往外搬东西，现在搬点回来。” 说完，谢云舟放下父亲的裤脚。 然后他洗手去厨房做饭。 此时的顾小曼正在家里陪孩子们玩呢。 她手里拿着一块五仁月饼，坐在秋千架旁边，看两个孩子一起荡秋千。 陆青青在扫院子，陆志豪今天白班。顾小曼是因为最近借调，所以跟着放假。 正常运行班是不管节假日的，轮到自己，哪怕大年三十夜晚，也要去上班。 顾耀堂在客厅看电视，今天中秋节，没人陪他打牌。 赵国栋自己守在商店里，把顾家翁媳两个放回来了。 顾景元在厨房里忙碌，陆青青扫完院子，看了看孩子，看了看厨房，最终决定留在后院一起看孩子。 顾小曼安静地坐在那里，慢腾腾啃月饼。 她看着墙角的小花盆，心里在想后续的事情安排。 也不知那个臭道士有什么安排，难道今天要从天而降一坨鸟屎砸死她？ 最好不要叫她回去，不然她非要把那个牛鼻子的鼻子打歪！ 让顾小曼意外的是，直到下午谢云舟回来，她依旧无事发生，没死。 谢云舟拎着一大堆东西匆匆而归，然后看到房间里呼呼大睡的娘儿三个，长出了口气。 他悄悄走到床边，先低头亲了亲两个孩子，然后皱了皱眉头。 这两个娃精力特别旺盛，天天满大院到处乱跑乱滚，动不动疯一头汗。睡觉时头上也狂出汗，经常不到晚上头上就有一股子馊味。 最近白天还热得很，天天洗头天天馊。 自己的娃不能嫌弃，他又亲了两口，然后绕到床的另外一边，低头亲了顾小曼一口。 顾小曼睁开了眼：“你回来了。” 谢云舟今天担心了一上午，现在见她好好的，忍不住爬上床，将她搂进怀里，一家四口一起睡。 不到一个小时，外头传来敲门声：“小曼，云舟，李科长来了。” 谢云舟立刻起身，出去迎接客人。 “书杰来了。” 李书杰笑道：“抱歉，我打扰到你休息了。” 谢云舟笑道：“没有，我睡了个把小时，再睡晚上就要睡不着了，来坐。” 他给李书杰倒茶，陪着说话。 房间里传来孩子们的吵闹声，李书杰笑了笑：“云舟这日子，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谢云舟也没问他怎么大过节的不在家里，无非是那些破事儿，惹人心烦，不如出来避一避。 “书杰晚上别走了，咱们一起过中秋。” 李书杰一点没客气：“好啊，景元呢，我来找他下棋的，听说他下棋的水平不错。” “估计去看他的房子去了，正盖着呢。” 很快，顾小曼带着两个孩子出了房间，顾景元也带着陆青青回来了，手里拎着一篮子菜。 听说李书杰找自己下棋，顾景元笑道：“李科长，我下棋不如云舟。” 李书杰笑道：“跟云舟下棋费心思，需要走一步看八步，累得慌。跟你下棋是一起练棋谱，有意思。” 顾景元舍命陪君子，谢云舟看着两个孩子，顾小曼和陆青青去厨房准备晚餐。 吴改霞搬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帮着择菜。 然而，她经常干着干着会忘记自己在做什么，然后停下来。 陆青青看到这情况，小声对顾小曼道：“小曼，我看奶奶最近忘性越来越大。” 顾小曼看向奶奶，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根菜坐在那里发呆。 自从前一阵子大病了一场，她的记性越来越差。 以前每天找景元和小曼，偶尔找耀堂，还会抱怨老头子哪里去了。 现在她谁都都不找了。 第605章 两个儿子的作用 顾小曼走过来，蹲下身轻轻喊道：“奶。” 喊了两声吴改霞才有反应，她笑了笑：“小曼啊。” 她又喊小曼，前一阵子总是喊玉莲。 她已经彻底糊涂了，什么都记不住。 “奶，你晚上想吃什么？” 吴改霞摇摇头：“不晓得。” 顾小曼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拉住她的手，和她一起择菜，跟陆青青说闲话。 “嫂子，最近我忙，也没去商店里，那边怎么样了？” 陆青青一五一十回道：“仓库已经租下来了，所有的货已经搬过去了。最近顾二伯不再守商店，国栋让他去守仓库，给他配了两个人打下手。” “他是不是每天打一头就跑没影儿了？” 陆青的大眼睛里盈满笑意：“刚开始是这样的，国栋和他狠狠吵了一架，又把，又把小舅叫过去了。 小舅拎着棍子把顾二伯撵得满院子跑。 打那以后，顾二伯每天至少能在仓库守五六个小时。” 顾小曼笑道：“这事儿我都不知道。” 陆青青解释道：“国栋说你每天忙得很，商店里人员管理的事情，不想拿来让你操心。” 顾小曼嗯一声：“在商店里，国栋是经理，他想怎么管人，我不会插手的。” 陆青青继续汇报：“前几天已经签了两个长期供货大合同，第一批货已经送去市委办公室，还有几个学校。 最近供货量非常大，国栋基本上每两天就要去进货。” 顾小曼又道：“不能光去庐州进货，等他得空，让他去沿海那边看看，带上我爸一起。” 陆青青点头：“我晚上回去就把这话告诉他。” “售货员们工作态度怎么样？” 陆青青回道：“暂时还可以，我们的工资比别的商场都要高，大家积极性都不错。 就是有个问题，我之前给大家都划分了区域。 有时候某个区域比较忙，别的区域的售货员不怎么愿意来帮忙。” 顾小曼点头：“这是正常的，我卖我的货有提成，给别人帮忙又不给我钱。” 陆青青嗯一声：“我跟国栋商量过，想把这绩效制度改一改。” “哦，准备怎么改？” “基础工资是不动的，绩效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基础绩效，这个和整个商店的月度总营业额相关；另一部分和自己的销售额度有关。” 顾小曼笑道：“这个方法倒是可以，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关心整体营业水平，得闲的时候都会给别人帮忙。” 陆青青笑起来：“你觉得可以吗？要是可以，下个月我们就开始试行。” 顾小曼点头：“可以的。现在账是谁在管？” 陆青青回道：“是我在管。”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最近你和国栋多费心，找个专业的财务人员来管，这样你就能腾出手专管销售。” 陆青青忙点头：“可以的，我跟国栋提了两次找个专业的财务人员，国栋一直没反应。” 顾小曼笑道：“这个滑头在等我说呢，他觉得疏不间亲。” 陆青青听得懂她的话：“小曼，在商店里我是员工，账上的钱，总是我管着不太合适，不然回头人家会说我们这都是糊涂账。” 姑嫂两个说着话，吴改霞又开始发呆。 葡萄在客厅里玩了一会儿，跑到厨房来找妈妈。 顾小曼把菜放下，将她抱进怀里亲一口：“乖乖，叫太太。” 葡萄听到母亲的话后，用还不太标准的口音开始喊：“tatatatata” 吴改霞听到孩子喊太太，终于回过神，笑着摸摸葡萄的小辫子：“小曼乖啊，明天煮鸡蛋给你吃好不好啊？” 芒果看到妈妈抱着姐姐，赶紧冲了过来，要坐在妈妈另外一条腿上。 吴改霞又摸摸芒果的头，喊景元。 客厅里，顾景元陪着李书杰下棋，谢云舟观战，三人一起偶尔说说工作的事情。 顾耀堂早跑没影儿了。 玩了一个多小时，顾景华带着弟弟来了，手里还提了很多东西。 谢云舟起身：“景华景昌来了，不是说过了，来了不用带东西。” 顾景华陪着笑脸道：“姐夫，今天不是来给你送东西，是来请我姐给我帮忙。” 谢云舟笑道：“坐，可是景昌的事情？” 顾景华笑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姐夫的眼，过几天我打算带经常去何家下聘，想请我姐去帮我走一趟。” 他没敢说请谢云舟一起去。 龙湖镇的人都知道，除了龙湖镇党委班子和龙湖电厂党委班子，再加上一些亲戚和好朋友，他不跟任何人走动。 不是他势利眼，是为了不惹麻烦。 但顾小曼跟谁来往他从不插手，她的有些社交，只能代表自己，有时候也能代表他们夫妻两个，但不能代表整个谢家。 帮顾景昌去何家下聘，是顾家姐弟之间的情分，与谢家无干。 顾景元没有起身：“景华，你们坐，你们常来的，我就不招呼你们了。” 顾景华笑道：“景元哥你招呼客，不用管我们。” 李书杰扫了一眼顾景华，看到他额头上的一条刀疤。 顾景华被李书杰扫了一眼，眼神微闪。凭他的经验，他觉得眼前这年轻人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而且，对方首先看向他额头上的刀疤。 李书杰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人，约莫是谢云舟培养的打手。 他没有多问，对着顾景华微微点头。 谁家都有这样的人。 看来谢家把长子放在龙湖镇这个偏僻的地方，不是不争，而是想另辟蹊径。 一群子弟在大院里争得头破血流，想出头太难。 谢家两个儿子，次子放在大院里维持关系，长子放在郊区发展。 父亲告诉他，谢文哲的两个儿子没有一个废物。 次子是沈家嫡孙，看似懒懒散散，实则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在新安朋友遍地，去谁家都能混碗饭吃。 长子看似木讷，实则城府极深，擅长运筹帷幄。不动声色间已经开始培养自己的班底，更是把触角伸向了庐州。通过两个毫无血缘的女人，和庐州闵将军家里连上了亲。 而且，人家有个名气大的老婆，光明正大赚大钱，屁股底下干干净净。 第606章 我不是个好婆婆 顾景华见李书杰对自己点头，忙对他笑了笑。 李书杰收回目光，继续跟顾景元下棋。 父亲说，谢文哲这个刺头儿也终于开始圆滑了，把家里孩子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谢家如果能把眼前这个关口挺过去，谢文哲将来顺利退休，谢家至少还能再繁荣两代。 李书杰笑得十分温和：“景元，云舟跟我说你悟性好，果然没骗我。” 顾景元笑道：“李科长，我除了家里人，没什么朋友，工作也不是特别忙，所以闲暇时间多，有时间琢磨。 你们工作忙，跟我不一样。” 谢云舟开玩笑道：“哥，再过一阵子就不能叫李科长了，书杰要升副处了。” 顾景元笑道：“李处好。” 李书杰笑着吃了他一子：“你别听云舟胡扯，没影儿的事儿。 你想叫什么叫什么，云舟是个老油条，你别学他，你叫我名字、叫我哥都行。” 顾景元笑道：“那我叫你哥吧，总是提职位，感觉还在上班一样。” 李书杰哈哈笑：“云舟，别看你是一家之主，大家其实更喜欢跟景元玩。” 谢云舟笑道：“我不是一家之主，我不爱当一家之主，要操心。” 顾景元见顾景华兄弟两个默默坐在一边，一边下棋一边跟他们说话。 “景昌，我刚才去看了我的小菜园，是不是你帮我种的菜？” 顾景昌笑了笑：“景元哥，你那小菜园小的很，你最近调走了，荒着怪可惜的，我就随手把地翻了，种了点菜，我姐还能吃。” “谢谢，你在油坊里工作忙不忙？” 顾景昌笑着回道：“还可以，春天收油菜比较忙，春天收花生、芝麻，也要忙一阵子，等冬天就闲一些。” “你家里的田地给谁种的？” “给耀宗四伯种了。” “你还养鸡吗？” …… 兄弟两个聊着鸡毛蒜皮的家常话，场面没有冷下来。 顾小曼把菜择完，把手洗干净，出来打招呼。 “景华来了，恭喜景昌。” 顾景昌有些不好意思：“还要麻烦姐。” 顾小曼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喜事，怎么能叫麻烦。你给何家妹妹准备了什么礼？” 顾景昌开始一一数。 顾小曼听完后提了点意见，顾景昌点头记下。 为了娶何家女儿，兄弟两个砸了不少钱，聘礼更是非常厚。 顾景华为了提升社会地位，不管花多少钱，都要给弟弟娶个家世清白的好女孩。 “你们晚上别走了，在我家里吃饭吧。”顾小曼留顾景华兄弟两个。 顾景华笑道：“姐，本来你留我，我肯定不能推辞。只是晌午何叔跟我说，让我们晚上去他家里吃饭呢。” 顾小曼笑道：“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点过去。” 说完，她起身，把谢云舟今天从谢家带回来的东西给顾景华兄弟两个带了一些。 谢云舟在一边加了一句：“小曼，里头有两条烟，我爸给他姥爷的。今天中秋节，景昌去老丈人家里吃饭，把那两条烟给他带过去。” 顾小曼笑道：“那你要另外买两条补给我爸。” 打饭走了顾景华兄弟两个，顾小曼去厨房做饭。 当天晚上，顾小曼把饭摆在亭子里，把吴改霞也拉过去一起坐在亭子里。 顾景元去把陆志豪请了过来，一起陪李书杰吃饭。 吴改霞笑眯眯地坐在那里看着两个孩子，忘了吃饭。 顾小曼见状，盛了点饭喂她。喂一口，她吃一口。不喂，她就忘了吃。 吃了几口后她就不吃了。 顾耀堂在一边边吃边喝：“你奶越来越糊涂了，刚才连我都不认识。而且她饭量越来越少，最近瘦了好多。” 当着李书杰的面，顾小曼没说他什么。 谢云舟给李书杰倒酒，让顾景元和陆志豪陪着喝酒，他不喝，他要骑车送李书杰回家。 顾小曼给他下过死命令，如果敢喝酒后骑摩托，她会把他头打烂！ 一顿饭吃得顺顺利利。 吃过了饭，谢云舟送李书杰回家，陆志豪回单身宿舍，顾景元稀饭刷锅，顾耀堂跑了。 顾小曼和陆青青带着两个孩子在亭子里玩。 顾小曼看着天上的圆月，心里感叹，这一天总算过去了一大半。 陆青青一边看孩子一边跟顾小曼说闲话：“今天金燕姐居然没回来。” 顾小曼笑了笑：“可能工作忙吧。” 陆青青想了想之后道：“小曼，我准备过几天去看看金燕姐，你觉得行吗？” 顾小曼点头：“嫂子，你要做什么，不用跟我说，你跟我哥商量就行。” 陆青青笑道：“景元说你见多识广，听你的错不了。” 顾小曼笑起来：“别听我哥的，你见的人比我见的还多呢。” 看到旁边昏昏欲睡的奶奶，顾小曼把孩子给陆青青：“嫂子，你帮我看一下孩子，我去给奶洗个澡，让她早点睡。” 陆青青忙道：“我给奶洗澡吧。” 顾小曼忙揽住她：“那怎么能行，你跟我哥还没办婚礼呢。就算等你们以后办了婚礼，我奶的事情，也该我和我哥先来，你帮忙搭把手可以。” 陆青青笑道：“没那么多说法，奶脾气好，不磨人，给她洗个澡也不费事。” 顾小曼坚决不肯，自己拉着奶奶去洗澡。 吴改霞非常乖，孙女给她洗澡的时候，不吵不闹，乖乖地坐在澡盆边的小凳子上。 洗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开口：“玉莲啊，你受苦了。” 顾小曼洗澡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温声道：“奶，你是个好婆婆。” 吴改霞有些浑浊的双眼里带着一丝悲伤：“我不是，我没把两个儿子教好，两个儿媳妇都受苦了。” 顾小曼继续给她洗澡：“奶，都好了。” 吴改霞悲伤完后眼里又带出高兴：“玉莲啊，两个孩子都特别好，你放心吧。” 顾小曼怕她冻着了，快速给她洗完，帮她把头发擦干，给她换了一身中秋节买的新衣服。 然后让她睡在原来顾景元睡的小屋子里。 吴改霞很安详地睡着了。 第607章 安详而去 顾小曼哄完奶奶，又忙着给两个孩子洗澡。 顾景元帮着一起洗外甥，给外甥们洗衣服。 忙了好久，他带着赌鬼爹回去，陆青青睡在顾小曼家的小书房里。 金燕调离龙湖电厂，陆青青没有再回单身楼住。每次回龙湖，都住在顾小曼家的小书房里。 谢云舟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 顾小曼穿着睡衣出来给他开后院的门，让摩托车进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 谢云舟把车停在后院里，拔掉钥匙：“我去看了一趟金燕。” 顾小曼笑一声：“怎么想着去看金燕姐？” 谢云舟笑道：“书杰回去的时候，说要去找个朋友说点事情，那地点正好在市劳动保护局对面。 等他办完事情，我就带他一起去看了趟金燕。今天中秋节，家家团聚，金燕一个人在值班。” “金燕姐又不是正式工，还要值班？” “给人家代班的，她没家没小的，又是新来的，人家请她帮忙，肯定不好推脱。” 顾小曼关上后院大门：“她怎么样了？” “还行，工作都上手了，现在经常跟着局里的人到处去检查。我估计书杰跟那边人打过招呼，也没人为难她。 中秋节她们局里发东西，给她也发了一份。她说她过一阵子再回来看金大娘。” 顾小曼笑道：“书杰办事细心。” 谢云舟笑道：“口是心非，想去就去，还拐弯抹角的说要去办事。我给金燕买水果，他也跟着买。” 顾小曼拧他一下：“少管闲事，去洗你的澡。” 谢云舟拉住她的手，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什么都没说。 等他洗漱完，回到卧室，拉灯，躺倒，将顾小曼捞进怀里，对着她耳边轻声道。 “小曼，今天过去了。” 顾小曼嗯一声：“十点了，今天快要过完了。” 谢云舟低头亲她一口：“别怕，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一个臭道士。” 顾小曼呸一声：“以后等我再见到他，我把他头发拔光，让他天天吓唬人。” 谢云舟怀里搂着娇妻，他心里有些意动，翻身而上。 …… 中秋月圆夜，秋风吹起，后院的花花草草们微微摆动。 墙角鱼池里的大金鱼摆着尾巴游来游去，鱼池里不时有新鲜的水涌进来，鱼儿最喜欢这里，偶尔用嘴巴碰两下，偶尔甩两下尾巴…… 鱼池旁边摆的应季花儿开的正艳，鱼儿游泳的时候不敢动静太大，怕惊扰到花儿们。 一夜无话。 转天早上，陆青青起的特别早，进厨房做早饭。 昨天中秋，今天连着周末，顾小曼和谢云舟不用上班，故而没起。 陆青青准备一会儿去商店上班，中午还要去看金燕。 顾小曼到点就醒，迷迷糊糊中给孩子们喂了一次奶，打着哈欠起身去厨房。 “嫂子，你怎么起这么早。” 陆青青笑道：“你再去睡会儿吧。” 顾小曼笑道：“你来我家里，还要做饭给我吃，说出去人家都要戳我脊梁骨。” 陆青青并不在意这些：“没事的，你成天带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放假，好好休息两天。我早起惯了，起来也没事情干。” 顾小曼笑道：“那我今天就享嫂子的福了。” 姑嫂两个说了几句话，顾小曼离开厨房，没有继续睡觉，而是去卫生间洗漱。 陆青青手脚麻利，昨晚上剩下很多菜。她准备下点手擀面，把昨晚剩下的菜吃掉。 等她做好饭，谢云舟把孩子们叫起来，换尿布，洗脸。 顾小曼去叫奶奶起床，打开门一开，吴改霞还保持昨晚临睡前的姿势睡觉。 她走到床前轻声喊道：“奶，起床了。” 怕她听不见，顾小曼伸手碰碰她，然后就呆住了。 顾小曼愣了两秒钟后迅速又去摸老太太的手。 触手是一片冰凉。 顾小曼立刻去试探老太太的呼吸，没有…… 顾小曼怔愣在那里，片刻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初秋的早上，太阳刚刚升起，光线照射进了屋里，顾小曼却感觉整个小书房里冰冷冷的，连阳光都带着灰暗的颜色。 她以为她平安度过了中秋节，没想到奶奶走了。 突然，她想起了一些剧情。顾小曼杀了大房夫妻，当天自杀，随后，奶奶惊惧而亡。 她懂了，这个臭道士换了玩法，他不肯让她想起全部剧情。等每个人临近死亡的时候，他让她想起一部分。 上次的许砚秋她还来得及救。 这次奶奶死亡，她压根啥都不知道。 这次她和大房夫妻两个都好好的，可是奶奶还是死了。 顾小曼在心里咒骂起来，这个臭道士，我诅咒你一辈子倒霉！一辈子穷！ 骂完后，顾小曼看着床上安详的奶奶，心里一阵悲凉掠过。 她来这里九年，奶奶一直糊涂，却一直很温柔。 她伸手拉住奶奶的手，冰凉凉的。 奶奶这一辈子，早早结婚，生了九个孩子，只活下四个。 男人脾气大，她要承受他所有的怒火。 刚刚给儿子们成了家，她又糊涂了。 顾小曼不知该难过还是庆幸，难过的是奶奶没享两年福就死了。庆幸的是，这次她走的很安详。 谢云舟见顾小曼坐在老太太床前发呆，心里一惊。 他快步走进屋，伸手去摸老太太，心跳骤然加快。 他昨晚还在庆幸一切顺利平安，今天老太太就在睡梦中没了。 他看到一边脸色非常难看的顾小曼，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小曼，别怕，我们好好给奶奶发丧。” 顾小曼嗯了一声，鼻音有些重。 说完，她趴在谢云舟怀里哭起来。 陆青青听到顾小曼哭，赶紧进小屋。 谢云舟扭头对陆青青道：“嫂子，老太太没了。快去叫他姥爷，叫景元，许德贵，还有小舅一家子，把你哥也叫过来帮忙。” 陆青青呆住了，昨晚上还好好的，怎么就没了！！ 谢云舟又道：“快去！” 陆青青诶一声，来不及多想，火速冲出家门…… 不到半个小时，顾小曼家里呼啦啦来了一群人。 许德贵听到消息后火速赶回顾家庄，把消息告诉顾耀宗，顾耀宗立刻带了一群姓顾的男丁和媳妇们过来帮忙。 第608章 卖棺材 众人都唏嘘。 吴改霞去的太急了，她只是病了一场，拉了几天肚子，发烧而已，镇上卫生所医生开了药，看起来都好了，没想到夜里睡一觉就走了。 顾耀宗带着孙丽梅来主持葬礼。 顾耀祖来了后就道：“耀堂，妈前儿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顾耀堂没了老娘，心里正不痛快呢，闻言就骂道：“是我掐死她的，你满意吧？” 顾耀祖被弟弟噎的差点上南墙。 顾耀宗忙道：“耀祖，耀堂，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小曼是孙女，肯定不能在她家里发丧。是回顾家庄？还是在耀堂家里？” 顾耀堂委顿下来，蹲在地上哭：“昨晚上还好好的啊，小曼喂她吃了碗饭，给她洗澡，还给她换了身新衣服。怎么说没就没了啊，今年才七十一啊！” 孙丽梅劝道：“耀堂，别难过了。婶子这几年跟了你和小曼，天天享福，比村里老太太好了一百倍。 现在没受什么罪就走了，年过七十，是个有福气的长辈。” 顾耀祖见弟弟哭了，他也跟着哭：“妈啊，我的妈啊，我还打算过年的时候接你回去呢，你怎么这么快走了啊！” 兄弟两个聚在一起哭，后面孙子们都面露悲切。 顾小曼呆呆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 谢云舟担心她，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许墨春和吴嫦娥刚才匆匆赶过来，已经把双胞胎抱走了。 顾耀堂哭了一阵子后道 ：“大哥，你是老大，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顾耀祖见自己两个儿子都在呢，大义凛然道：“我是长子，自然要去我那边办。而且村里都是自己人，方便些。” 顾耀堂没反对：“妈的棺材是大活着的时候就准备好的，不是一直在你家里？你去把棺材拉过来，把妈搬回去，放在小曼这里算怎么回事。” 说起棺材，顾耀祖支支吾吾起来。 顾耀堂看着他问道：“咋了？” 顾耀祖真没想到老娘这么快就没了，他把老娘的棺材卖了。 许德贵吸了一口烟后道：“耀堂，婶子的棺材早没了，你大哥卖了。” 顾耀堂瞪圆了眼睛：“卖了，卖给谁了？” 许德贵又吸一口烟：“我想着他可能是急着用钱，如果后面他能给婶子再弄个棺材，也就没什么，所以我没跟你说。 谁也没想到婶子走的这么快，你大哥还没来得及再给婶子弄个棺材呢。” 顾耀堂当即把鞋一脱，对着顾耀祖的头就开始扇：“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妈的棺材你也敢卖！你怎么不把你的头卖了呢！” 顾耀祖被弟弟打的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解释：“前一阵子菲菲病了，景田那个不争气的手里一分钱没有，我又没钱，你又不借钱给我，我总不能看着孙女病死！我就这一个孙女！” 顾耀堂继续追着打：“放屁，少拿孩子当借口！你卖鸡卖猪卖粮食，什么不能卖，你卖妈的棺材！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以后让你儿子也把你的棺材卖掉！” 打了一会儿后，顾耀堂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现在就去给妈弄副棺材来！ 如果两个小时候你弄不过来，我就单独一个人给妈发丧，你就等着你两个儿子以后把你棺材劈了放在茅厕当茅屎缸板子！” 顾耀宗发话道：“耀祖，你去棺材铺问问，有没有现成的，有的话给婶子弄一个。 这副棺材要记在你的账上，剩下的花销你们兄弟两个平分。” 顾耀祖不同意：“我没钱，他那么多钱，他不该多出些？” 旁边的顾景财忙道：“四伯，我出六百块钱现金，先给我奶办事。” 顾景元接话道：“我也出六百。” 顾耀宗点头：“可以，一千二百块钱先把事情办起来，不够的，先赊账，回头收了礼，再补进去。到时候，各房的亲戚送的钱，算各房的。 顾家庄人送的礼，你们两房平分。你们两个有意见没？” 顾景财和顾景元一致表示同意。 顾耀宗发话：“景财，你去棺材铺看看。棺材的钱算你们这一房的，具体你和你爸怎么算，是你们爷儿两个的事情。 你爸卖你奶的棺材，你肯定也是知道的。你既然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就要给他擦屁股。” 顾景财点头：“棺材的钱算在我头上，菲菲之前病了我是真不知道，不然我做伯父的肯定不会看着她没钱看病。” 顾耀宗点头：“这才像个伯父的样子。” 至于顾景田，顾耀宗压根不去看他，长房和二房各有一个管事的孙子就行。 丧事有条不紊地进行，当天中午，吴改霞就被拉回了顾家庄。 她连衣服都没换，孙丽梅说顾小曼昨晚给老太太洗过澡换过衣服，且顾小曼买的衣服质量很好，比棺材铺里的那些丧服好多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吴改霞身体已经僵硬，不太好换衣服。 顾小曼又匆忙另外给奶奶买了两身新衣服，塞进棺材里。 当天中午，她又给孩子们喂了一顿奶，把两个孩子交给吴嫦娥和陆青青，自己带着谢云舟回顾家庄治丧。 在顾耀宗和孙丽梅的主持下，吴改霞的葬礼十分隆重。 1988年的农村，老人丧事花不了太多钱。 顾小曼送了份厚礼，二百块钱礼金、两套衣服、四个花圈，还有什么万年楼、摇钱树等一堆的东西，还有好几捆纸钱。 顾小曼戴着孙女孝跟在两个姑姑身后，谢云舟是唯一的孙女婿，索性跟在顾景元身后帮忙。 吴改霞去世，所有儿媳妇、孙媳妇的娘家都要来人。 陆青青还没跟顾景元办婚礼，但是结婚证已经打了，板上钉钉的婚事。 陆志豪下班后就赶过来送了份礼，被人带去坐席。 赵玉发对他招手：“志豪，过来。” 陆志豪跟赵家人坐在一起，避免了人生地不熟的尴尬。 丧事办了五天，花了不少钱。 顾耀祖中途说钱不够，顾耀堂直接说赊账，后面用公共礼金去还账。 办完丧事，各路亲戚各自归家，顾小曼也带着谢云舟一起回家。 进了家门，顾小曼觉得家里冷清清的。 第609章 卖艺救女 以前奶奶每天都会笑眯眯地坐在那里，看到她后打招呼，有时候叫她玉莲，有时候叫她小曼。 奶奶一直是家里最安静的那一个，仿佛家里的一座菩萨，看到她就觉得家里比较温暖。 两个孩子见到妈妈后都冲过来，一左一右抱着妈妈，不停地哇哇叫。 顾小曼回过神，笑着亲了亲两个孩子。 葡萄懂事一些，拉着妈妈往小书房里去，一边走一边喊：“tata，tata” 她在找太太。 顾小曼抱起女儿，亲她一口：“乖乖，太太回大姥爷家里去了。” 葡萄昂一声，表达不满。 顾小曼又亲她一口：“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啊？” 能出去玩，小娃儿立刻忘了找太太。 夫妻两个带着两个孩子在门口溜了一会儿，富贵、阿狸和大橘都蹲在门口。 正玩着呢，远处，一辆车从大门口进来了，一直往前走，直接停在顾小曼家门口。 谢文哲和沈君瑶一起从车上下来了。 谢云舟忙走了过来：“爸，妈，你们来了。” 沈君瑶看着儿媳妇情绪不是很高，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小曼，节哀。” 顾小曼温声道：“爸，妈，进屋坐。” 谢文哲伸手将地上的两个孩子都抱了起来：“还认得爷爷不？” 葡萄对着他喊：“yayayayayaya~” 谢文哲笑着亲了她一口：“真乖，都会叫人了。” 一家人一起进了屋，谢文哲把两个孩子放地上。 吴嫦娥和许墨春招呼后就一起进了厨房。 “小曼，丧事办完了？” 顾小曼点头：“今天上午圆坟，中午吃了顿饭，下午就各自回家了。我爸和我哥还有后续一些事情要处理，还没回来呢。” 谢文哲叹了口气：“昨天得到消息，云舟他姥姥一直叹气，说才71，比他姥姥还小两岁。” 顾小曼只要听到沈姥姥，就下意识岔开话题：“妈，中秋节云舟给你带的秋梨膏，你吃的感觉怎么样？” 沈君瑶温声道：“还可以，虽然对治咳嗽好像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是吃的时候，嗓子比较舒服。” 沈君瑶有一说一，并没有夸大功效。 顾小曼回道：“那我回头再继续给你熬，我爸的膏药用的可有效果？” 沈君瑶忙道：“你工作忙，得闲的时候再说。” 顾小曼温声道：“妈，云舟回家少，他心里很惦记你们。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给你们做些小东西。” 谢文哲看了儿媳妇一眼。 这莽丫头说话倒是直接，很直白地表示，我孝顺公婆，是因为想让丈夫心里好受点。 不过这样也很好了，大院里谁家儿媳妇也没人给婆婆熬秋梨膏的。 谢文哲从来不期望儿媳妇能对他们两口子有多深的感情，只要儿媳妇看重儿子，自然就会和公婆和睦相处。 就像他自己，他早些年对丈母娘没有任何感情，甚至从内心里有些厌恶那个多管闲事的老太太。 几十年下来，为了不让妻子为难，他步步忍让。 现在老了老了，他发现自己开始习惯了家里有个唠唠叨叨的丈母娘。 听说顾家老太太没了，丈母娘伤心了好久。 一方面愧疚于中秋节逼着大孙子打电话让孙媳妇回去，另一方面物伤其类，她比顾老太太还大两岁呢。 他回了一句：“让你们费心了，那膏药倒还不错，有点效果。” 谢云舟接过话题：“爸，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不忙吗？” 谢文哲回道：“把活儿分下去，我就不忙了。” 谢云舟笑了一声：“那倒是，我现在比我当班长的时候轻松多了。” 谢文哲跟儿子说了几句闲话后言归正传：“过几天闵家的婚礼，你们还去不去？” 谢云舟看向顾小曼。 顾小曼回道：“去，我给闵叔打过电话，他说不妨事，计划不变。” 谢文哲点头：“行，那你们还按原来的计划来。” 说了一会儿话，土豪沈君瑶又开始行动了，她从包里掏出几张票给顾小曼。 “小曼，中秋节你爸得了好多券，我也用不完。那天云舟吃了饭就急着回来，我忘了给他。这几张给你，你拿去换些糕点吃。” 顾小曼接过券，是市里一家比较高档的糕点房的兑换券。估计是中秋换月饼用的，不换月饼也可以换别的点心。 “谢谢妈。” 说了一会儿后，顾耀堂和顾景元回来了。 双方客气了两句后，顾耀堂要跟女儿报账，顾小曼摆摆手：“爸你不用跟我说，忙了这些天都累了，你歇几天吧。” 顾耀堂嗯一声，又道：“小曼，有件事情得跟你商量下。” 顾小曼点头：“你说。” “你奶去了，按例来说，你哥结婚的事儿得再等一年。可这事儿都是提前预计好的，再等一年太久了。 我的意思是，要不最近就连着办了吧。” 顾小曼点头：“行，你跟我哥和志豪商量好，我没意见。” 顾耀堂瞅了女儿一眼，当着你公婆的面，你真好说话，平时就知道跟老子犟。 顾耀堂又对谢文哲道：“大哥大嫂，你们坐，我先回我家去，我还要在家里给我妈摆牌位。” 谢文哲点头：“那你去忙，云舟，一起去帮忙。” 顾耀堂想了想后拒绝道：“你们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云舟这几天也累了，陪你们说说话。我和景元能弄好。” 主要是他知道小媳妇们都不喜欢单独和公婆在一起。 谢云舟要送顾家爷儿两个，被顾耀堂拦住：“别送，又不是外人。” 当天晚上，顾家父子两个连饭都没过来吃，谢云舟送了一些素净的饭菜过去，没有荤菜，只有素菜和豆腐。 顾小曼吃的也比较清淡，肉类一概不碰。 谢文哲和沈君瑶在儿子家里吃了顿饭，抱了抱孙子孙女，悄悄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顾小曼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也一直默默地给祖母守孝。 谢云舟见她一直不吃肉，有时候连鸡蛋都不吃。他悄悄让吴嫦娥买了很多猪油回来炼油，炒菜全部换成荤油。 就这样，顾小曼没瘦，家里其余人倒是因为吃猪油吃多了，都胖了点。 日子很快，一眨眼就到了九月底。 顾小曼和谢云舟请了几天假，带着乔青崖提前去庐州。 乔青崖正式开始了自己“卖艺救女”的生涯。 第610章 周到的闵叔 夫妻两个带着两个孩子，乔青崖带着几样自己的乐器，路上帮忙照顾孩子们。 顾小曼问乔青崖：“乔工，萍萍一个人没事儿吧？” 乔青崖笑道：“没事，我跟小秋说过了，请他得闲的时候去帮我看看，时间也不长，过几天就回来了。” 顾小曼笑道：“过几天咱们去打擂台。” 乔青崖先觑了她一眼，最近因为吴改霞去世，顾小曼一直恹恹的，平时上班的时候也不怎么说话，乔青崖都不敢跟她说话。 今天见她似乎高兴了点，跟着哈哈笑起来：“好啊，我还从来没去打过擂台呢，最近天天练。” 谢云舟笑道：“你们两个去坏人家生意，当心人家让保安给你们扔出来。” 顾小曼笑眯眯回道：“怎么会，我们去免费献唱，怎么叫坏生意。” “方莫平听说你要去唱歌，可高兴了，提前给你们准备好了场子。” “我主要是来帮闵叔和小志举办婚礼的。” 说完，她看向乔青崖：“乔工，这次我请你来帮忙，主要是给闵叔的婚礼添加点彩头。到时候，你就以婚礼工作人员的身份出场，你看行不？” 乔青崖听懂了，顾小曼这意思是让他不用送礼，只管唱歌吃饭。 “行，咋样都行，我听你的安排。” 他也没打算去强行送礼，他跟闵家，八竿子打不着边，当工作人员也好，不用去应酬客人，只管干活吃喝。 他总觉得顾小曼不会白白这样折腾一场，肯定是在酝酿什么事情。 三大两小坐了几个小时火车到了庐州，这次没人接，闵学东估计太忙了，提前说好了，自己来自己走，不接送。 庐州已经有不少出租车，谢云舟叫了辆车，众人一起去了闵学东家对面的酒店。 还是上次喝酒的那家酒店，婚礼也是在这里办。 乔青崖进了大厅就哇一声：“云舟，我还没住过这么好的酒店呢。” 谢云舟笑道：“我也是第一次，上次在这里吃过一次饭，建国和孔师兄在这里住过豪华套间。” 顾小曼在前台定了两间房，一大一小，大房间一家四口住，小房间乔青崖一个人住。 她直接定了一个星期。 谢云舟进了豪华大套间后就笑：“这么好的套间，也就你住得起。闵叔给陈家安排的住处，也不在这里。” 顾小曼脱掉外套：“我要跟这边工作人员沟通婚礼的一些细节，还是住这边方便一些。” 谢云舟把一家四口的行李放好，两个孩子在屋里撒欢跑起来。 顾小曼累了，歪在床上：“中午闵叔会回来吗？” 谢云舟也歪在她身边：“会的，他说你来了，要跟着你吃好的喝好的。” 顾小曼笑道：“他跟以前一点不像了。” 谢云舟垂眸看她一眼：“以前你是他学生，他在你面前肯定要端方。 现在他马上要和小志结婚，你和小志是姐妹，往后你能看到更多他的另一面。 我以前是他同学，他还带我一起参加男生之间的话题交流。后来我们两个订婚，我多提哪个女生两句，他都要盘问我。” 顾小曼眯起眼睛笑：“裕安跟我说，不要把任何一个男人想成正人君子。” 谢云舟笑道：“别听他胡扯，一个人是不是君子，不是看他是不是天天板着脸。” 说完，他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腰。 从老太太过世，顾小曼最近一直心情低落，他夜里也从不敢碰她。 今天换了个地方，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当然，两个孩子还在屋里呢，他肯定不敢胡来，只能稍微表达一下亲昵。 正在玩耍的两个孩子看到爸爸抱住了妈妈，立刻一起冲过来爬上床，很嫌弃地把爸爸的手推开，一左一右抱住妈妈。 谢云舟单手撑着头躺在一边，看着滚成一团的娘儿三个。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闵学东来了，径直来敲门。 谢云舟起身开门，看到了容光焕发的闵学东。 闵学东因为结婚迟，一直比同龄人显年轻。 谢云舟笑看着他：“恭喜闵叔。” 闵学东笑道：“你小子真是享福，住这么好的套房，我都舍不得给我丈母娘定这里的房间。” 顾小曼拉着两个孩子出来：“闵叔来了，进来坐。” 套房里很大，有桌椅。 闵学东进了屋，看到脚边两只小可爱。 葡萄胆子大一些，仰头看着眼前的人，眨巴眨巴大眼睛。 芒果抓住姐姐的手，站在姐姐身后，安静地看着闵学东。 顾小曼温声道：“葡萄，这是叔爷爷。” 葡萄的小嘴巴立刻跟机关枪一样：“yaya，yaya，yaya~\" 闵学东哎一声：“都会说话了，才一岁两个月呢，这小嘴巴真巧。” 谢云舟笑道：“像她姥爷。” 闵学东伸伸手，两个孩子一起扑过去。 他忍不住一边亲了一口：“云舟，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你不是还带了人，走，一起去。 我把酒店这边负责婚礼布置的人叫上，我还带了电视台那个朋友，让小曼跟他们商量一些细节。” 顾小曼跟着他往外走：“闵叔，你放心，虽然时间短，一定让您满意。” 闵学东笑道：“我满意不满意不重要，让我丈母娘满意都行。” 说完，他低声道：“我岳父身体一直不大好，家里几个女儿，就剩下这一个没成家，他一直不放心。” 顾小曼哦一声：“我一定会尽心的。” 闵学东回道：“不用有太大心理压力，我之所以请你来主持婚礼，也是让陈家放心，小志在这边有你这个娘家人，云舟的家世也可以，小志在我家不会被人轻视。” 顾小曼听得心里一暖：“闵叔，你想的真周到。” 闵学东开玩笑道：“我都三十五了，总得比毛头小子们多点优点。” 顾小曼笑起来。 谢云舟叫上乔青崖，闵学东笑道：“小乔，多谢你来给我帮忙，我抱着孩子呢，没法跟你握手。” 乔青崖忙道：“闵处不用客气，小顾第一次主持婚礼，我跟云舟是好兄弟，自然该来给她助阵，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第611章 缺钱的新手爸爸 闵学东看到打扮周正的乔青崖，夸赞道：“小曼会挑人，小乔这仪表，比电视台的主持人也不差。” 乔青崖笑着客气道：“多谢闵处，我是业余的，最近一阵子在小顾的急训下，总算有了点进步。” 闵学东笑道：“走，去吃饭。” 众人一起去了大厅，其中一张桌子上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是电视台主持人，一个是酒店负责人。 闵学东对主持人道：“小潘，这是我学生顾小曼，我们江南省翻译协会副主席，也是我的大学校友，我大学室友的爱人，我爱人的大学室友。” 小潘哎呦一声：“闵处，你们这关系真复杂，我脑子都糊涂了。” 他主动伸出手：“顾老师好。” 顾小曼跟他握手：“潘老师好。” 小潘将顾小曼上下打量一番，容貌出色、仪态得体，而且，普通话很标准。 “闵处说给我请个优秀的搭档，我心想庐州有哪些出色的主持人我都认识的，没想到是我眼界小了，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顾小曼笑道：“不瞒潘老师，我以前只在单位主持过文艺晚会，经验不是很丰富。潘老师身经百战，还请潘老师多教我。” 小潘笑着看向乔青崖：“这位兄弟也是我们的搭档吗？” 乔青崖笑道：“潘老师好，我是顾老师的工作人员，您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 顾小曼笑着介绍：“潘老师，这是我同事小乔哥，多才多艺。 小乔哥的祖父是民间老艺人，他从小耳濡目染，十八般乐器样样精通，而且他音色极佳，会唱各种戏曲、小调、民歌民谣，还有流行曲。 闵叔工作时间短，工资也不是很高，要是请本地专业明星来唱，花销也太大了，我想给闵叔节省点开支，请民间艺人来，反正效果一点不比明星差。” 小潘忙道：“失敬失敬，到时候还需要乔老师压轴上场。” 乔青崖笑着客气道：“我是来配合小顾的，还请潘老师多指教。” 小潘又看向谢云舟：“这位是？” 谢云舟笑着与他握手：“潘老师好，我是个电工，兼职泥瓦匠，不会唱歌也不会主持，顾老师叫我来打杂的，帮你们搬搬乐器什么的。” 闵学东笑骂道：“别贫嘴，快坐下。小潘，他姓谢，就是我那个大学室友，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的。” 小潘哈哈笑：“我就说呢，谢兄弟看起来仪表堂堂，怎么就是个打杂的。” 众人一起坐下，服务员开始上菜。 顾小曼一边吃饭一边跟小潘沟通婚礼细节，和酒店负责人沟通流程和布置图，给出了一些改进意见。 小潘十分惊喜：“顾老师还说自己没经验，你比那些经年的老主持人懂得都多。” 顾小曼笑道：“我都是天马行空的乱想。” 谢云舟一边看着两个孩子吃饭，一边跟闵学东聊工作。 “闵叔，这次婚礼，是你自己办的，还是你家老爷子办的？” 闵学东回道：“我爸说他老了，把事情都交给了我大哥。” 谢云舟懂了，闵家十几年没办喜事，闵学中要利用弟弟的婚礼，把该请的人都请来。 很多闵老将军的故旧，再不走动，都要疏远了。 谢云舟开了句玩笑话：“正好，你不是说你结婚要拉饥荒，这下让闵大叔去拉饥荒。”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速度也很快。 一个半小时后，闵学东就要离去。 “小潘，我这几天比较忙，你有什么事情自己联系小顾。小曼，别跟他客气，有要求只管提，让他去落实。” 顾小曼笑道：“好呢闵叔。” 闵学东看了看时间：“我下午还要去上班，云舟，我就不陪你了，你们自便，我晚上带小志一起来看你们。” “闵叔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们，庐州我熟得很。” 双方告别，夫妻两个带着孩子回房歇息了一阵。 等醒来后，顾小曼把小潘给她的台词拿出来背，适当添减。 下午三点，顾小曼见小潘没来找她，估计他工作忙。 她把两个孩子喂饱，然后去敲乔青崖的门。 乔青崖来开门：“小顾，咋了？” 然后他吃惊地看着顾小曼，只见她换上了一条非常好看的裙子，稍微打扮了一番。 顾小曼对他笑道：“乔工，走啊，带上你的几样乐器，我们去找方莫平。” 乔青崖兴奋起来：“好啊，你等我一会儿，我换个衣服。” 乔青崖速度很快，不到二十分钟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 谢云舟拉着两个孩子出来：“青崖，外头人多，你帮我看着些，别让不三不四的人靠近。” 乔青崖笑着点头：“你放心。” 顾小曼回道：“我们打车来回，放心吧，没事的。我争取六点之前回来。” 谢云舟看着美丽动人的老婆，嗯了一声：“那你们快去吧。” 顾小曼带着乔青崖打车去了方莫平工作的歌舞厅。 她看着气派的歌舞厅，心里有些感慨：“乔工，七年前，方老板请我来歌舞厅，我连着拒绝他两次，没想到有一天我主动过来了。” 乔青崖试探性地问道：“小顾啊，你来这里唱歌，总不会是想挣那点零花钱吧。” 顾小曼笑道：“我来看看这家歌舞厅里头是怎么运营的，看看我们两个能不能吸引顾客。” 乔青崖笑道：“小顾，你肯定是能吸引一大群顾客，但是你以后也不会天天去歌舞厅唱歌啊。” 顾小曼微微仰着下巴看着歌舞厅的门头：“乔工，一个歌舞厅想火，肯定要有几个出色的神秘嘉宾。 乔工，你不是需要钱吗，我现在给你找一条挣钱的兼职路子，你愿意干吗？” 乔青崖的心砰砰乱跳起来，他压低声音问道：“小顾啊，你总不会让我以后没事儿来这里打工吧。” 顾小曼微微侧首对着他一笑：“乔工，我要自己开个超大的歌舞厅！以后我想唱就来唱，谁也管不了我！” 乔青崖吃惊道：“你要自己开歌舞厅？” 第612章 卖唱的小乔 顾小曼点头：“是的。” 乔青崖的心突然火热起来，他确实太缺钱了！ 女儿治病要钱，弟弟结婚要钱！ 他做梦都在想钱！ 可他除了上班，也没有别的挣钱路子。他甚至想过每天下班后去市里找个地方打工，可是那些活儿都是又脏又累，钱特别少。 顾小曼看着他道：“乔工，我想把你打造成神秘嘉宾。一个为了救女儿，利用业余时间卖唱的好爸爸。 我觉得，这个人设很好。结合你龙湖才子的名头，只要你来唱，肯定会吸引很多人的猎奇之心。 我跟你说，庐州有钱人比新安多了很多。你不需要天天来，隔一阵子来，你唱歌那么好听，肯定效果会很好。” 乔青崖跟听天书似的，他哪里懂这些运营手段，只觉得顾小曼很有商业头脑。 “小顾，我听你的。” 顾小曼笑道：“先别想那么多，今天我们先试试水。这家歌舞厅是庐州质量比较高的，我们来打擂台，看看我们自己的水平怎么样。” 乔青崖有点亢奋：“好啊小顾，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顾小曼对他微微一笑：“乔工放心，我从不白使唤人干活。” 乔青崖忙道：“你看你说的，我和云舟是好兄弟，你有需要，我肯定要尽力。” 顾小曼点到为止，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身往歌舞厅走去。 乔青崖跟在后头，看着摇曳生姿的顾小曼，心里感叹起来，光有皮相的美人，看第一眼惊喜，看久了就索然无味。 只有有内涵的美人，才能长盛不衰，难怪云舟这么多年从来不腻。 他突然想起陈美，立刻把她从脑海中驱离。 他要挣钱，他要给女儿看病！ 顾小曼进了歌舞厅大厅，立刻引来所有客人的围观。 正在忙碌的方莫平一眼认出了顾小曼，喜的立刻走过来。 “顾老师来了。” 顾小曼笑道：“方老板好。” 方莫平哎哟一声：“可别这样叫我，我已经不是老板了。我跟我们老板打过招呼，说今天有两个高手来临时驻唱，老板说随我安排。 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顾小曼笑道：“好啊，不过方老板，我先说好，唱歌跳舞都行，我不陪客。” 方莫平哈哈笑：“放心放心，哪能让你陪客。” 乔青崖寸步不离地跟着顾小曼，歌舞厅这种地方，不管多高端，都不缺流氓色鬼。 顾小曼一路走过去，大厅里很多客人的目光围随着她走。 顾小曼没有多看那些人一眼，跟着方莫平去了后台。 方莫平一边走一边跟她聊天：“顾老师这次来庐州有什么事情吗？” 顾小曼回道：“来给我表叔主持婚礼。” 方莫平十分感兴趣：“不知是谁家，能请动顾老师。” 顾小曼狐假虎威：“我年少时的授业恩师，我先生的大学室友，庐州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的亲弟弟。” 方莫平愣了一下，然后更加热情了：“顾老师才情好，这婚礼必定是十全十美。” 乖乖，难怪这丫头敢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来这里，这背后站着老虎呢。 外头台上，有歌手正在唱歌呢，舞池里还有一些男男女女在跳舞。 顾小曼看向乔青崖：“乔工，你先上？” 乔青崖笑道：“好勒，等会儿我们两个一起来个十连唱！” “好!” 方莫平带着乔青崖去跟后台工作人员沟通了一会儿，乔青崖挑了很多歌曲。 他都不用换衣服，等台上的歌手唱完，带着自己的趁手乐器上台。 不到两分钟，音乐响起，乔青崖唱了当下最流行的一首歌曲。 方莫平咦一声：“顾老师哪里挖来的人才，这小子唱得真不赖。” 顾小曼笑道：“方老师，你觉得他要是放在你们这里，是什么水平？” 方莫平笑道：“好好培养，当个台柱子也没问题。” 顾小曼继续听。 乔青崖唱完一首婉约的，下一首比较有力度。 等到第三首，顾小曼上台了，两人开始了十连合唱。 戏曲、流行歌、民间小调…… 有伴奏的放伴奏，没有伴奏自己弹奏。 顿时，整个歌舞厅都沸腾起来。 经常来的熟客都很好奇，今天来了两个新歌手，不光唱歌好听，男的俊女的俏，舞台互动也很好。 男子神采飞扬、女子顾盼生辉。 后面驻唱的两个歌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是哪里来的？ 唱歌的途中，有很多有钱的“二代们”往台上扔钱。 顾小曼没有捡钱。 乔青崖懂行规，他刚开始也没动。 最后一首曲子是他的拿手好戏，顾小曼只是陪唱。 他小时候练过武生，唱戏的过程中，动作转换间，地上的钱都被他潇洒地捡了起来，一点不影响演唱。 演艺人得赏，不能直咧咧去捡钱，要有点“手段”。 客人给钱，是对演艺人的肯定，不能漠视，让人家觉得你高傲。 但姿态也不能太低，要拿出真本事来捡钱。 乔青崖不愧是从小跟着祖父走街串巷老演艺人，不卑不亢的捡钱姿势，让庐州这些刚刚发家的“富二代”们齐声叫好。 方莫平一看就懂，这小子以前应该是跑江湖的艺人，底子厚，懂规矩。 两个人一起唱了十首歌，一起谢幕。 台下很多人起哄：“别走啊，继续唱！我有钱，包夜场多少钱？我给双倍！” “我给三倍！” “去去去，别跟我抢！” 顾小曼没有说话，对着台下笑了笑，然后转身去了后台。 乔青崖很客气地对着台下刚才扔钱的客人们抱拳，然后笑着下场。 顾小曼到了后台就开始喝水。 方莫平笑道：“顾老师，我们的歌手开始担心自己要失业了。” 顾小曼笑道：“多谢方老师今天给我们机会让我们登台。” 乔青崖将一摞钱递给方莫平：“方老板请过目。” 方莫平笑着接过钱，抽出一半递给乔青崖：“小兄弟辛苦了。” 乔青崖收下了钱：“谢谢方老师。” 他又把钱递给顾小曼。 顾小曼推了回去：“乔工，你收好，你要给孩子攒钱呢。” 乔青崖笑道：“谢谢小顾。” 今儿这一场打赏，比他一个月工资都多！ 第613章 小媳妇们的悄悄话 乔青崖看了看时间：“小顾，我们走吧，云舟可能等急了。” 方莫平忙道：“顾老师，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和谢兄弟吃饭啊。 你们来庐州，我是本地人，总得让我尽地主之谊。” 他原以为顾小曼会拒绝，没想到顾小曼却笑着回道：“好哇，等我主持完婚礼，来找方老师拉拉话。” 方莫平忙把自己的号码写下来递给顾小曼：“那我就等着顾老师忙完。” 顾小曼笑着告别：“方老师，我两个孩子天黑了就找我，我得回去了。” 方莫平送他们出去。 刚进大厅，一个年轻人端着酒杯站在旁边，很礼貌地问道：“这位小姐，请问你什么时候再来呢？” 顾小曼微微笑道：“有缘自会来。” 年轻人夸笑道：“你们两个唱的真好听。” 顾小曼笑着点头：“多谢。” 她正要走，旁边另外一个年轻人冲了过来，说话的语气比较轻佻：“这位小姐，你别走啊，你唱一晚上多少钱？只要你说得出，我肯定给！” 乔青崖立刻挡在顾小曼前头：“这位兄弟，多谢你的厚爱。时间不早了，还请让一让，我们要回去了。” 方莫平笑着把那年轻人推开：“小丁，别闹，这是我亲戚家的孩子，来玩的，不是职业的，她得回家了。” 那人逮着方莫平笑骂：“老方，你个老滑头。又不是不给你钱，你开个价，我包她一个月！只唱歌！” 乔青崖趁机带顾小曼往外走。 顾小曼临走前看了那位拦路的臭流氓一眼，然后对乔青崖道：“乔工，他个子好矮啊。” 乔青崖一惊，立刻拉着她的袖子就跑。 要包养顾小曼的流氓气得跳脚：“你别走！” 那个端酒杯的青年听到顾小曼骂人的话，先是微微吃惊，然后笑起来，低头饮酒遮掩一下。 拦路流氓狠狠拍他一下：“南哥，你也不帮我拦住他们！你不是挺喜欢这姑娘的，让她唱歌你给听啊，我出钱！” 陈进南笑道：“人家又不是职业的，你拦人家做什么！我看她气质不凡，不像是普通来卖唱的。” 到了外头，顾小曼和乔青崖立刻钻上一辆车，往酒店而去。 乔青崖松了口气：“小顾，你胆子真大。” 顾小曼哼一声：“他拦我的路，我就要骂他。” 乔青崖笑起来：“骂得好，我都做好了要打架的准备，没想到你先开口骂人！“ 顾小曼笑道：“怎么样乔工，感觉还好吧？” “当然好了，第一次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唱歌。” 顾小曼抱怨道：“就是这伴奏不是太全，幸亏我们提前了准备。今天正好当排练，等闵叔结婚，到时候你能唱得更好。” 车很快到了酒店。 闵学东和陈志泽已经来了，顾小曼推开门，就看到陈志泽蹲在地上和两个小孩玩。 谢云舟立刻起身：“回来了。” 顾小曼把自己的包挂在门口：“小志来了，闵叔今天下班好早。” 谢云舟问道：“顺利吧？” 顾小曼笑道：“比较顺利，姓方的既然知道我是谁，肯定不会出岔子的。” 闵学东看到顾小曼这一身衣裳，奇怪道：“小曼你吃酒席去了？” 顾小曼笑道：“闵叔，我去歌舞厅唱歌去了。” 陈志泽吃惊地看着顾小曼：“小曼，你去歌舞厅了？” 顾小曼没法解释她以前就是个麦霸，没事儿就喜欢唱歌，工作业余有自己的自媒体账号。 她看了看陈志泽的衣着，笑道：“小志，你这裙子真好看。” 陈志泽笑道：“我大姐让我穿的。” 陈志泽的头发长了好多，半扎发，戴了发夹，配上裙子，气质仍旧冷清，仿如高岭之花。 顾小曼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好看！” 陈志泽笑着回道：“你穿成这样出门，难怪谢师兄刚才一直坐卧不安。” 顾小曼笑道：“我今天可开心了，小志，七年前方老板让我去唱歌，其实我挺想去的，因为惧怕流言，一直没去。 今天在舞台上唱歌，看着大家给我鼓掌，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整天忙忙碌碌，我感觉我快不是我自己了。” 陈志泽笑道：“那你不早说，你要是喜欢，以前我可以陪你去。” 顾小曼笑着摇头：“不一样的，我那时候去，是为了赚钱，必定姿态谦卑，会引来居心不良之人。 我现在去，就是为了爱好，我想唱就唱，不想唱话筒一摔就走。” 陈志泽拉她坐下：“你唱一下午，肯定累了，来歇会儿。” 旁边谢云舟静静地看着她，高兴就好，他担心了一下午，总算没白担心。 闵学东叫他：“云舟。” 谢云舟回过神：“怎么了闵叔？” 闵学东回道：“走，我们出去抽根烟。” 谢云舟知道姐妹两个可能要说些知心话，带着闵学东出门，把隔壁乔青崖喊出来，三人一起去吸烟点吸烟。 顾小曼想起一件事儿，立刻打开自己的行李，从包里掏出好多票据，然后递给陈志泽：“小志，这是我婆婆给我的，都是庐州一些大型商店的购物券，我用不上，送给你吧。” 陈志泽接过一看，总金额不小呢。 “小曼，你婆婆对你蛮好的。” 顾小曼把行李盖上：“是挺好的，从来不挑剔我，经常鼓励我，每次看到我，就用各种票砸我。哈哈哈，像大款一样。” 陈志泽笑起来：“那挺好的呀，我上班的时候经常听到一群女同事们聚在一起说婆婆闲话。 有一阵子我就很担心，觉得自己处理不好这些关系。” 顾小曼笑道：“怎么样，闵家老奶奶好相处吗？” 陈志泽笑得淡淡的：“还好，我对他们家人没有任何要求，她们对我……可能有要求吧。 我婆婆年龄大了，大嫂比较忙，偶尔带我出去吃饭，就跟我说这是谁家媳妇、那是谁家媳妇。 她让我做什么，我能做到就尽力做，实在做不到就算了。”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是的，做不到就算了。” 第614章 狂野的小媳妇 陈志泽把票据收起来：“金萍过两天要过来呢。” 顾小曼哇一声：“那真好，我从毕业后再也没看到过她。除了金萍，还有别人吗？” “前几天班长联系上我了，说把还在江南省的同学们都叫过来，趁着这次机会，搞个同学聚会。” 顾小曼笑道：“那真不错。” 陈志泽想了想之后解释道：“你结婚的时候，大家刚毕业，所以去的人少了一些。” 二人心里都清楚，顾小曼结婚的时候，谢文哲只是新安电力总厂书记，放在整个江南省微不足道。 闵家不一样，闵学东在省委组织部，闵学中是庐州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 所以陈志泽结婚，班长一号召，留在江南省的大学同学倾巢而动。 人心的事情，有时候不能多想，不然没意思。 顾小曼笑起来：“小志，我才不会在意这个。龙湖镇那个地方那么偏僻，那时候我除了告诉你，基本上没通知别人。 你这次不一样，时间刚刚好，地点便利，大家聚一聚正好。你别担心，云舟跟我说，以后我们两家要同气连枝，我不会嫉妒你的。” 陈志泽笑着摸摸她的头发：“嫉妒我干什么，男人婆的帽子我还没甩掉呢。我刚去大哥家里，大嫂总以为我是个男人。” 顾小曼躺在床上笑：“你要是个男人就好了，咱们两个过。” 陈志泽走过来躺在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悄悄问道：“小曼，我问你个事儿。” 顾小曼嗯一声：“你问。” 陈志泽的脸色忽然像便秘一样，吭哧半天才问道：“那个，男人是不是都很喜欢做那事儿？” 顾小曼的脑子卡了一下，然后低声笑起来，肩膀抖动。 陈志泽晃她一下：“别笑，回答我的问题。” 顾小曼先笑着凑近了悄悄问道：“小志，你们，你们……” 陈志泽立刻道：“没有。” 顾小曼一边笑一边回道：“小志，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啊，我只有一个男人。你要问我是不是，我的答案是——是。” 陈志泽担心起来：“会不会沉溺其中？” 顾小曼笑得满脸通红：“小志，刚开始肯定是的。打了那么久的光棍，乍然开禁，每天馋嘴猫一样，吃了还想吃，永远都吃不够，早中晚都要缠人！” 陈志泽吃惊道：“早中晚？” 顾小曼眯起眼睛笑：“刚开始是这样的，只要进了卧室，关上门就要缠人，可烦人了！” 陈志泽看了看顾小曼饱满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肢，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贫瘠的胸。 她想了想之后小声道：“谢师兄年轻，你又漂亮，他肯定馋嘴。东哥年龄大了，应该不会。而且，我没有你好看。” 顾小曼吃吃地笑：“人各不同，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我这样的，你像模特，有气质。而且闵叔习武之人，听说习武之人身体好，元阳充足。” 陈志泽瞟她一眼：“你还懂这个。” 顾小曼笑完后往她怀里靠：“小志，你其实不用担心这个。 夫妻之间，越亲密感情越好。刚开始羞涩是正常的，男人刚开始也羞涩。 其实不光男人有需求，女人也有的。 我们要正确对待自己的需求，不需要有羞耻感觉。想要什么样的，主动跟他提，或者暗示他，他肯定会很乐意配合你的。 你想啊，他是你男人，满足你是他的责任，不然要他干什么！” 陈志泽又瞟她一眼：“你说话越来越狂野。” 顾小曼哈哈笑：“这怎么能叫狂野，性是人类第一生产力。” 陈志泽捅咕她一下：“快闭嘴！” 顾小曼笑完后与陈志泽头抵头靠在一起：“小志，一切顺其自然，别害怕。夫妻是要携手过一辈子的人，相信彼此。” 陈志泽嗯一声：“谢谢你小曼。” 姐妹两个说了一些悄悄话，关系拉近了很多，直等到两个孩子来拍门，顾小曼才起来，换了一身常服，跟大家一起去吃了顿便饭。 吃罢了饭，夫妻两个带着孩子出去玩一趟，回来后洗漱好睡觉。 谢云舟见顾小曼今天晚上总是偷笑，有些摸不着头脑，等孩子们睡着了之后忍不住问道：“小曼，你总笑什么？” 顾小曼笑着摆手：“你别管，没笑你。”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是不是小志跟你说了什么？” 顾小曼又笑起来：“你别问。” 谢云舟蛄蛹过来将她抱进怀里，小声道：“我知道你在笑什么。” 顾小曼掐他一下：“闭嘴。” 谢云舟笑着将她的手捉住，然后试探性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亲了一口：“你们女生在一起会讨论这些事情吗？” 顾小曼看他一眼：“你们男生在一起时不讨论吗？” 谢云舟轻声咳嗽一声后道：“我没跟人讨论过。” 顾小曼不相信地看着他：“骗人，你们男生上学时在宿舍肯定讨论女生。” 谢云舟笑道：“是会讨论，不过我没什么机会参加。我上高中时住家里，没机会参加男生宿舍的夜谈。 上大学第一年，经常听到他们悄悄讨论学校哪个女生好看。 后来你去了大学，他们都知道我喜欢你，就不带我讨论了。 等我参加工作，大家都知道我有未婚妻，经常拿我开玩笑，偶尔会说些流氓话，但不跟我讨论别的女生。” 顾小曼笑着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好啦，我知道啦。我们休息吧，我奶去了还不到一个月呢。” 这一句话让蠢蠢欲动的谢云舟冷静过来，他知道顾小曼对顾家老太太是有感情的。 她想给老太太守一阵子的孝，来参加婚礼是人情，免不掉。其余的守孝礼节，全看个人操守。 他低头亲她一口：“好，我们休息吧。” 他没有进一步举动，将她搂进怀里，夫妻头抵头一起睡觉。 后面三天，顾小曼忙着婚礼的事宜，得闲的时候看看资料书。谢云舟全程带着两个孩子，从不打扰她。 等到婚礼前一天下午，许砚秋带着顾景元来参加婚礼。 乔青崖把自己的房间退掉，让顾小曼定一间大房间，他带着许砚秋和顾景元一起住。 到了婚礼那天，顾小曼起的特别早。 第615章 醋缸 她今天负责主持，谢云舟负责带两个孩子去滚床。 许砚秋去帮着迎亲，顾景元已经订婚，不适合去迎亲，帮着带孩子。 顾小曼没有去闵家参加前面的流程，一直待在酒店里。 等到闵家迎过亲，然后随着宾客们来到酒店，顾小曼才看到了今日的新郎新娘。 十月初的天，天气晴朗，温度适宜。 闵学东穿了一套白西装，打领带。陈志泽穿的白色婚纱，头上戴着头纱，脸上的笑容淡淡的。 她脚下穿得平跟鞋，她要是穿高跟鞋，要比闵学东还要高。 顾小曼今天穿的一身礼服，旁边小潘穿的黑色西装。 班里一群同学们进酒店就看到站在台上的顾小曼，起哄着围了过来。 “顾小曼，你今天是主持啊！” 顾小曼笑着点头：“兄弟们好。” “哎，顾小曼，你还是这么漂亮啊！” “我刚才看到你家两个孩子了，长得真可爱。” …… 等到礼仪正式开始，小潘开场，然后是顾小曼讲话。 “亲爱的各位来宾，我是今天的主持人，也是证婚人。 今天的新郎闵学东是我的授业恩师，大学校友；新娘陈娇是我的大学室友，好姐妹。 1970年秋天，闵老师去新安龙湖镇插队，我是他教的第一届小学生。 后来，闵老师回城，考上科大。第二年，我也考上了科大。 在科大，我遇到了我的好姐妹陈娇。我见证了他们两个从普通校友，到好朋友、好兄弟，到知心恋人的整个过程。” 听到好兄弟三个字，闵学东的很多同事都哈哈笑起来。 以前陈志泽很多次在闵学东喝醉酒的时候去把他扛回家，那时候大家都以为她是个男孩子。 今天的主持词，本来顾小曼写的是陈志泽，陈父强烈要求改成陈娇。 他说女儿原本就叫陈娇，不叫陈志泽，而且户口本上的曾用名就是陈娇。 陈志泽无所谓，写陈娇就写陈娇，这样以后别人想打探她反而更不容易。 于是，所有请帖和婚礼现场都写的陈娇。 “今天，看到他们修成正果，我很高兴。闵老师稳重可靠，娇娇姐通情达理，而且他们有共同的爱好，都是习武之人。他们一起成立江南省武术协会，一起参加很多社团活动。” 娇娇姐三个字让顾小曼觉得浑身发麻，她还是更喜欢叫小志。 “他们以后不止是夫妻，也是朋友、是知己，我们衷心地嘱咐他们能够白头到老……” 就在顾小曼笑容满面地说证婚词时，台下有个青年正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陈进南十分惊诧，他没想到今天的主持人居然是那天晚上在歌舞厅唱歌的姑娘。 东哥的学生？科大的学子？ 难怪方莫平那老小子把她藏着。 陈进南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笑看着台上的顾小曼时，不远处谢云舟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等走完所有流程，乔青崖上台了。 顾小曼跟他一起唱歌。 今天是大喜之日，他们唱的歌曲以轻快的小调为主，主打情情爱爱。 “哎哟小情郎你莫愁 此生只为你挽红袖 ……” “哎呦小娘子你莫愁 待到春来又雪满楼 ……” 为了捧场，酒店负责人让人给台上二人送了些花。 整个大厅里十分热闹。 忽然，一直坐在那里的陈进南起身，从酒店工作人员手里要了几朵花，慢慢踱步到舞台边，将手里的几朵花递给顾小曼。 顾小曼一眼认出这是那天在歌舞厅问她什么时候再去唱歌的青年，那天陈进南很有礼貌。 顾小曼伸手接过花朵，微微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继续唱歌。 陈进南笑着返回餐桌旁边。 他旁边正是那天那个拦路的流氓青年丁浩：“哟，南哥，你这是干什么呢？” 陈进南笑道：“你不觉得她唱得很好听吗？这地方又不能给钱，只能送花！耗子，她是东哥的学生，你以后可不要再无礼。” 丁浩哼一声：“小丫头胆子不小，去那种地方唱歌，也不怕被人吃了。” 两个人正说着呢，忽然，两个穿的红彤彤的小孩一人手里拿着一朵花蹬蹬蹬跑上舞台，一起递给顾小曼。 顾小曼伸手摸摸两个娃的头，收下两朵花。 两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又蹬蹬蹬跑回父亲身边，被父亲抱起，一人坐一条腿。 丁浩嘶一声：“这小子是谁？” 陈进南看了谢云舟两眼，然后道：“刚才滚床的双胞胎，好像是新安来的。” 丁浩吃惊道：“难道他是这丫头的男人？” 陈进南仔细观察谢云舟爷儿三个，这么年轻有两个孩子，肯定是初婚。 台上那姑娘年龄不大，两个孩子对她很亲昵，看起来像是一家子。 丁浩哈哈哈狂笑起来：“南哥，完了，你好不容易看上个人，居然是个小媳妇，孩子都有了两个。” 陈进南笑了一声：“放屁，我只是觉得她唱歌好听。这姑娘看起来年龄不大，结婚这么早，看来这小子也不是普通人家。” 丁浩笑道：“我去帮你问问。” 没多大一会儿，丁浩回来了：“南哥，打听到了，这小子的爹坐新安第四把椅子，同时管煤矿和电力，权力和新安书记一样大了。 他姥爷是个老革命，那一阵子陵园守墓那事儿，就是他家发生的。 这小子还是东哥的大学室友，这小媳妇有本事的很，年纪轻轻就是什么省翻译协会副主席，一年不少挣钱。” 陈进南哦一声：“看来闵家还有雄心壮志，新安煤矿可是个金矿，省里无数人惦记呢。” 丁浩啧一声：“南哥，你的花白送了。” 陈进南白他一眼：“怎么能叫白送，给演艺人员送花，是对她们的赞美。要不你去给台上那小子送花？” 丁浩呸一声：“臭男人送什么花！不过这小子唱歌确实不赖。” 台上，顾小曼和乔青崖表演了很久，赢得了无数掌声和鲜花。 等时间到了，顾小曼先下台。 谢云舟把两个孩子交给顾景元，拿起提前准备好的一束花，快步走向舞台，先将花递给顾小曼，然后伸出双臂，将她从舞台上拦腰抱下。 整个大厅里的宾客都笑起来。 这是谁家的小子，醋劲儿真大。 第616章 打工人的辛苦 谢云舟上台的时候，两个小娃急了，挣脱开舅舅的怀抱，蹬蹬蹬追了过去。 等爸爸把妈妈抱下来，姐弟两个就开始扯父母的衣服，要往上爬。 夫妻两个俯身一人抱一个，谢云舟一手抱孩子，一手拉顾小曼的手，顶着大家打量的目光，带着妻儿们回到餐桌旁边。 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主持人是滚床双胞胎的亲妈，不是未婚女青年。 闵学东和谢云舟的大学同学来了很多。 侯建国笑的直打嗝：“云舟这醋劲儿也太大了！” “云舟再不去，等会儿又要有人给顾师妹送花！” “要不是知道，谁也看不出来顾师妹生了两个孩子啊！” 如侯建国这些同学，就是看热闹。 如其余很多闵家宾客，关注点不一样。 谢云舟的身世很快被大家打听清楚，众人都明白了，闵家也盯上了新安煤矿。 而且，闵家想把整个江南省老革命的后代们都走动起来，以闵家和沈家为核心。 一家四口回到餐桌旁边，同学们都起哄。 “云舟，我们都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就你还带着妻小。” 谢云舟笑道：“那你多喝两杯，我少喝两杯。” “云舟，等我结婚的时候，把你家双胞胎借我滚床。” 谢云舟仍旧笑道：“好，给你滚出个四胞胎！” 顾景元把两个外甥放在椅子上。 顾小曼看了看四周。 “云舟，我去找金萍。” 谢云舟点头：“你去吧，我和哥看着孩子，你和金萍好好说话。” 顾小曼跟大家笑着道别：“诸位师兄，我家云舟还要带孩子，还请你们少灌他喝点酒。” 众人都哈哈笑起来。 “顾师妹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今天放过云舟，我们一起去灌老闵！” 顾小曼笑着离开这一桌，去找自己的同学们，半路上路过陈进南的酒桌。 陈进南对着她微笑，顾小曼也回了一个微笑。 等看到丁浩，顾小曼也认了出来，立刻收起笑容，扭头走了。 等顾小曼走远，丁浩啧啧两声后小声道：“那天没仔细看，刚才我看清楚了，果真是个美人。美人结婚都早，不然会被人抢来抢去的。” 陈进南笑了一声：“你再不收起你这流氓做派，以后美人看到你就翻白眼。” 丁浩哈哈笑：“美人都有脾气的，你看谢家小子，好歹也是实权副厅级干部的儿子，带起孩子来跟个保姆似的。” 那头，刘金萍已经站起身对着顾小曼疯狂招手。 “小曼，小曼，这里！” 顾小曼快步走过去，3年未见的姐妹两个立刻手拉手，十分亲密。 “小曼，3年没见，你是越来越漂亮了！” 顾小曼笑着回道：“3年没见，你的嘴还是这么甜！” 刘金萍拉她坐下：“来，咱们坐一起，这都是咱们班同学。别去80届那边，一个女生都没有，放心吧，谢师兄不会喝醉的。” 旁边的男生们开玩笑。 “顾小曼，把你孩子抱过来给我们看看啊。” “就是就是，你都两个孩子了！我们结婚的都少。” “你主持的不赖啊，都比得上专业人员了。” 顾小曼笑道：“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也可以帮你们主持婚礼，还可以把我孩子借给你们滚床！” 同学们几年没见，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饭。 顾小曼往舞台那边看，乔青崖还在唱歌。 中途，主持人小潘上去接了两首歌，给他缓口气。 顾小曼没有叫他下来。 宾客们都在吃饭，乔青崖仿佛一个无情的唱歌机器人，不管有没有人鼓掌、喝彩，他一直全身心投入。 为了不影响大家吃饭，音乐声音还被关小了。 就是说他努力唱歌，能传出来的声音其实不是太大，就仿佛是个背景板。 中途，许砚秋趁两首歌中间的间隙，给他送了杯水。 乔青崖唱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没有吃饭，只喝了几口水。 等宾客们开始散场，顾小曼把他叫了下来，带他去吃饭。 “乔工，我刚才给你留了些新鲜的饭菜，都是别人没动过筷子的。” 乔青崖笑了笑：“多谢小顾。” 顾小曼听见他的声音都小了点，忙把那碗清润的汤递给他：“喝点汤润一润。” 乔青崖笑着接过碗：“谢谢小顾。” 顾小曼温声道：“乔工，别笑了，你脸上肉都笑僵了。我也不是外人，你放松一下。” 乔青崖笑了一声：“台上是假笑，听你说了这话，是真笑。” “你吃饭。” 乔青崖嗯一声，低头吃饭。 等他吃了一会儿后，顾小曼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放在他面前：“乔工，多谢你这次帮我的忙，闵叔的婚礼今天办的很好。 你辛苦这么久，嗓子都唱哑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乔工拿去买两杯茶喝，润润嗓子。” 乔青崖忙把红包推了回来：“小顾，你这就见外了。你和云舟没少帮我，这回闵处结婚，我能帮上忙，我心里挺高兴的，怎么还能收这个。” 顾小曼又推了回来：“乔工，从上个月你就开始准备，这几天这么卖力。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别跟我推辞了，不然以后我怎么好意思再找你帮忙。” 乔青崖停下吃饭的动作，低声问道：“小顾，你真的打算自己干？” 顾小曼笑道：“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你快收下吧，苹果好几天没看到爸爸，你回去了给她买两身衣服，再给萍萍买点好吃的。 她每天要喂孩子呢，总是粗茶淡饭的，她都瘦了好多。” 以前一直嚷嚷着减肥却总是瘦不下来的王萍，生过孩子后瘦了好多。 一是带孩子累的，二是生活寡淡。 顾小曼这话一出口，乔青崖安静下来，他看着自己碗里的鸡鱼肉蛋，想起妻子在家里生活简单…… 片刻后，乔青崖收下红包，垂头低声道：“谢谢你小顾，你需要我的话，我随时待命。” 顾小曼笑道：“我也要谢谢你，你唱歌确实很好听，我都想给你点茶水费。” 乔青崖忍不住笑起来：“有你的肯定，以后我上台信心就更足了。” “那你慢慢吃，吃完了去找小秋，下午我们一起回龙湖，我去跟小志说说话。” 乔青崖点头：“好，你去忙你的。” 第617章 不正常的人 那头，谢云舟终于找到机会跟闵学中说话。 闵学中第一次见到谢云舟，笑着夸赞道：“我小时候见过沈叔，今天看到你，我仿佛又看到了年轻时的沈叔。” 谢云舟笑道：“多谢闵叔，这次二叔结婚，我带着家人来参加婚礼，父亲说我年轻，又说我姥爷和闵老爷子原是旧相识，让我多跟闵叔学学为人处世。” 到了闵学中面前，闵学东变成二叔了。 闵学中笑道：“上回你父亲来庐州开会，我跟他见过。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精神头不错。” 谢云舟笑着回道：“那几年我姥爷刚去，我爸消沉了几年，现在我和我弟都大了，他就一心把精力都扑在工作上。” 闵学中问道：“不是说你带了妻小？人呢？” 谢云舟对着不远处正跟陈志泽说话的顾小曼招手。 闵学东一直陪在陈志泽身边，见状对顾小曼道：“小曼，你去，我哥叫你呢。不用跟他客气，当做家里普通长辈就好。” 顾小曼忙起身，先到一边拉着两个孩子，端起笑容走了过去。 谢云舟温声道：“小曼，这是闵叔。” 顾小曼很客气地打招呼：“闵叔好，我姓顾，名小曼。” 闵学中的目光飞快地从顾小曼身上扫过。 弟弟做过什么事情，他了解的一清二楚。 以前弟弟往新安发包裹，后来又去医院找专家，那时候他还以为弟弟遇到了什么红颜知己。 现在看来，红颜是红颜，不是知己。 他是长辈，不管心里想什么，面上丝毫没表露出来，和蔼地回道：“侄媳妇今天辛苦了，婚礼办得很热闹，我父母都很高兴。” 顾小曼笑着回道：“能让长辈们满意就好。” 说完，他看向地上两个小豆丁，笑着摸摸两个孩子的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挂件，玉制的。 “叔爷爷第一次见你们，这两个小东西给你们玩吧。” 葡萄看到小挂件眼睛亮了，接过东西开心地玩。 顾小曼笑道：“乖乖，谢谢叔爷爷。” 葡萄立刻yayayayaya喊了起来。 闵学中哟一声：“真是个嘴巧的丫头。” 说了几句话家常话后，他对谢云舟道：“云舟晚上别走了，到我家里坐坐。” 谢云舟笑着客气道：“原不该推辞，只是明天还要上班，定的下午的火车票。下次再来，一定去闵叔家里拜访。” 闵学中没有勉强：“那行，你有什么安排，跟你二叔说就好，我去送两个客人，你们自便。” 谢云舟笑着回道：“好，您忙。” 双方很客气地分开。 又忙了一个多小时，客人们陆续离去。 闵学东看起来精神抖擞：“云舟，晚上我还有个家宴，你带小曼一起来吧。” 谢云舟笑道：“我就不去了，我们晚上还要回新安呢。过一阵子小曼来考试，我们再来。” 闵学东没有勉强，摸摸两个孩子的头：“那我就不留你们，我这边还忙得很。你带着他们回去，得空再来。” 正说着呢，陈进南和丁浩一起走了过来。 闵学东很自然地打招呼：“进南。” 陈进南笑道：“恭喜东哥。” 闵学东笑道：“谢谢。” 陈进南看向谢云舟：“东哥，这位兄弟是你朋友吗？” 闵学东刚才忙得很，没太关注舞台上送花的事情，很自然地介绍：“进南，他叫谢云舟，比你大一岁，是我大学室友。 云舟，这是陈进南，他父亲是我直系领导。这是丁浩，他们是表兄弟。” 谢云舟笑着伸出手：“你好。” 陈进南也笑着伸出手：“谢兄弟好，东哥今天忙得很，谢兄弟可得空，我请谢兄弟晚上喝酒。” 谢云舟笑的十分和善：“谢谢进南，只是时间有限，晚上我还要回新安。等下次来，我请你们喝酒。” 丁浩的手搭在陈进南肩膀上：“南哥，谢兄弟带着妻小呢，又不像我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陈进南拍掉他的手继续道：“耗子，前天你唐突了谢嫂子，还不赶紧赔礼。” 丁浩嘶一声，用抗议的眼神看着陈进南，你小子要交朋友，拿我垫背。 陈进南又看他一眼。 丁浩立刻态度很好地对顾小曼笑道：“嫂子，真对不起，前儿我喝多了犯浑，说话不中听，唐突了嫂子，还请嫂子见谅。” 人家态度这么好的道歉，又是闵学东领导家亲戚的孩子，顾小曼也不好再抓着不放：“都过去了，我那天语气也不好，还请见谅。” 丁浩笑道：“看看，朋友嘛，不打不相识。” 说完，他对着谢云舟伸出手：“谢兄弟好。” 谢云舟与他握手：“你好。” 旁边的陈进南看向顾小曼：“顾老师好。” 顾小曼微微一笑：“你好。” 不等陈进南再说话，谢云舟温声道：“小曼，还要不要其余跟你的同学们说几句话？” 顾小曼点头：“那我去了，然后我们回房收拾东西，下午早点回去。” 谢云舟拉住两个孩子：“好，你去吧。” 顾小曼向陈志泽走去，穿着礼服的她摇曳生姿，端看一个背影，让人无限遐想。 闵学东多精明的人，立刻嗅到了火花的味道。 “进南，你闲着也没事，帮我送两个客人。” 陈进南立刻收回目光：“好。” 陈进南和丁浩被打发走了。 闵学东拍了拍谢云舟的肩膀：“陈进南的父亲是我们副部长，他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比较正常，丁浩是他舅家的表弟。” 谢云舟诧异地看他一眼，大部分时间正常，难道还有不正常的时候？ 闵学东委婉道：“等有时间再跟你细说，让小曼离他远点。” 谢云舟点头：“闵叔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顾小曼并没有把陈家表兄弟两个放在心上，专心去跟陈志泽告别。 “小志，我过一阵子来参加考试，到时候再来看你。” 陈志泽嗯一声：“到时候住我家里，离你考试的地方不远。” 顾小曼拉着陈志泽的手，终于有时间好好欣赏她。 高挑的身材、纯白的婚纱、淡淡的笑容…… “小志，你真好看。” 陈志泽笑道：“你也好看。” 姐妹两个说了一阵子话，又跟同学们告别，顾小曼结束了此次的庐州行。 第618章 王萍的希望 两个小时后，顾小曼坐在了火车上，带着孩子们返回新安。 两个孩子睡着了，一个在爸爸怀里，一个在舅舅怀里。 顾小曼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两个小家伙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醒了，醒了就一起往妈妈怀里扑，掀衣服就要吃奶！ 顾小曼一把将衣服扯下来，有点尴尬，这两个熊孩子。 乔青崖一看这情形，对许砚秋道：“小秋，陪我去抽根烟吧。” 许砚秋立刻跟着起身走了。 顾景元背对着妹妹坐着，谢云舟坐在对面，郎舅两个一起挡住外面人的目光。 谢云舟从包里找出一件外套，将两个娃盖起来，总算避免了尴尬。 顾小曼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避免他们乱动，把外套搞掉，那她就要尴尬了。 谢云舟为了缓解她在公众场合哺乳的紧张，温声地跟她聊天：“小曼，过一阵子你们要比赛，你们三个怎么参加团体赛？” 顾小曼摇摇头：“还不知道呢，我们之前打配合的时候，没有固定的组合，主要还是侧重个人赛。” 她和许砚秋、冯裕安一起参加比赛，有个人赛和团体赛。 个人赛不用说，各自努力就是。 团体赛两人一组，每个人只能参加一次，他们三个人，注定有一个要落单。 谢云舟嗯一声：“你先别开口，看他们两个怎么想的。” 顾小曼嗯一声：“明天要上班吗？” 谢云舟点头：“要去。” 两个孩子很快喝完了奶，动力十足地想捣蛋。 顾小曼一手抓一个，嘘了一声：“不能跑，天要黑了，会被妖怪抓走。” 夫妻两个一人抱一个孩子，尽力哄。 一个小时后，下了火车，赶上最后一班车回龙湖。 顾景元跟着妹妹一起回龙湖。 顾小曼不在家的五天，吴嫦娥每天都会来，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她知道顾小曼今天晚上会回家，做好了一切准备，许墨春和大丫也一起留在这里。 见到一家四口，吴嫦娥立刻起身：“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我下午包了饺子，现在就去下饺子。” 顾小曼问道：“嫂子，包的多不多？” “多得很。” “那就多下点，小秋别走了，一起留下来吃完饺子，等会儿你给你师父送一些过去。” 许砚秋点头：“那我就叨扰了。” 顾小曼笑道：“客气什么，我小时候没少吃你家东西。” 大丫看到二叔，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写作业，弟弟妹妹拽她她也不动。 那头，乔青崖回家后十分兴奋地敲门。 “萍萍，萍萍，我回来了。” 王萍刚把孩子哄睡着，她一个人在家里，把门关的死死的，里头还上了锁。 听到丈夫的声音，她欣喜地出来开门。 乔青崖进门后反手将门关上，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餐桌旁边，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放在王萍面前。 “给你。” 王萍接过红包打开一看，吃惊道：“怎么这么多钱？” 乔青崖伸手搂住她开始算账：“小顾带我去了一家歌舞厅，我们一起上台表演了一个多小时，当时好多客人给了茶水费，歌舞厅抽走一半，剩下的一半小顾一分不要，全部给了我。 今天闵处的婚礼，小顾是主持人，仪式走完后，我一个人在台上唱了两个多小时，小顾给了我一个红包。 小顾给我凑了个吉利的数目，加一起666！” 王萍也十分高兴，抱着他主动在他脸上亲一口：“青崖，你真厉害！一个星期赚了六百多块钱！” 乔青崖的心柔软起来，低头在她脸上亲一口：“这几天你一个人在家里，辛苦你了！” 王萍把钱收起来：“还好，就是小丫头总要抱，有时候我做饭都没时间。前几天多亏了小秋，他见我没时间做饭吃饭，就让嫦娥嫂子来帮我抱一抱。 后来嫦娥嫂子和丽丽经常来给我送饭，帮我抱一抱孩子，让我有时间做饭上厕所洗衣服。” 乔青崖伸手摸摸她的头：“等她大一些就好了，我们好好攒钱，过几年给她做个手术，以后就跟正常人一样了。” 王萍笑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她看着手里的钱，温声道：“青崖，她三叔要结婚了，要不，要不我们支援点？” 乔青崖心里一暖，又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再等等，让他们自己先想办法。老三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弟弟，让老二也想点办法。 等过一阵子，给他五百块钱，多的没有了。” 王萍嗯一声：“我听你的。” 乔青崖伸手摸摸她的头发：“你休息会儿，我去弄点吃的。” 王萍忙道：“我给你下面吧。” 乔家的面很简单，就是清水下白面，加两根青菜，加点油盐，什么都没有。 不像顾小曼，吃个面忒麻烦，要各种浇头，或者弄点菜，或者用各种汤下面。 水刚烧好，还没下面呢，外头传来许砚秋的声音：“师父，师父。” 乔青崖忙去开门：“小秋来了。” 许砚秋端着一个巨大的碗：“我嫂子包了很多饺子，小曼下的多，让我给你送一碗过来。” 乔青崖笑道：“我正准备下面条的，水都烧好了。” 许砚秋把碗放在桌子上：“师父你慢慢吃，我还没吃呢，我先回去了，明儿这碗你自己还给小曼。” 乔青崖将他送到门口：“辛苦小秋跑一趟。” 许砚秋挥挥手走了。 乔青崖端着一大碗饺子去了厨房：“萍萍，别下面了，小顾给我们送了好大一碗饺子，里头都是肉，我吃不了这么多，你跟我一起吃。” 王萍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总是吃小曼的东西。” 乔青崖笑道：“以后只管吃，她给你什么吃什么。” 王萍有些奇怪：“为什么？” 乔青崖小声道：“小顾想开个歌舞厅，以后要是能开起来，我可以长期去那里唱歌。” 王萍哇一声：“小曼真厉害。” 乔青崖分了一大半的饺子给王萍：“我跟着她两口子好好干，总不会吃亏的。” 王萍见他把饺子都给自己，忙道：“我吃不了那么多，给我五个就够了。” 乔青崖想起自己这几天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妻子在家里清汤寡水的，把一大半饺子递给她：“你吃，我中午吃了半个蹄髈、一大海碗肉，腻得很，吃不下太多。” 说完，他把一大碗饺子强行放她手里。 王萍端着饺子，心里如蜜一般甜。 生活越来越有希望了。 婆婆不喜欢她就算了吧，男人好就行。 第619章 抓阄碰运气 转天中午，顾小曼下班回来时发现冯裕安已经在她家里了。 他坐在餐桌旁边看书，许墨春在后院带孩子。 “裕安，这几天有什么收获没？” 冯裕安头都没抬，飞快地写笔记：“小曼啊，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一个人看书都看不进去，天天需要丽丽督促我。” 顾小曼笑道：“人一天集中精力思考的时间最多五六个小时，超过这个时间，大脑会抗议的，想停机。” 冯裕安笑道：“那我脑瓜子不行，我两个小时就不想干了。我师父呢？” “加班呢，请了五天假，事情多得很，他中午可能不回来了。” “副主任不是白干的啊，看着比我们清闲，其实要操的心很多。” “你当班长什么感觉啊，给我说说呗。” 冯裕安哈哈笑：“当班长又不是什么好差事，又苦又累。上要和领导搞好关系，下要和班里人搞好关系。还不如我以前当司机，不操心。” “我信你胡扯，你心里美着呢。” “没办法，男人要上进啊，不然站着没人家高，坐着没人家大。” “女人也要上进啊，不然以后孩子大了心里会想，我妈这辈子什么正经事儿没干，光混日子去了。” “你看看你，你已经很优秀了，要不因为你是个女人，说不定你也干副主任了。 哎，我问你个事儿，过一阵子去比赛，我们这团体赛怎么安排啊？” 顾小曼笑了笑，冯裕安跟她东拉西扯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目的。 “我的好三哥，你以后别这么拐弯，我又不是你师父，我真应付不了你肠子里的九曲十八弯。” 冯裕安又哈哈笑：“你看你说的，我跟你说话已经很直接了。我师父那叫九九八十一弯，跟他说话，我脑子比汽轮机大轴转的还快。” 顾小曼呸一声：“你意思说我傻呗。” 冯裕安合上书本，双手托着下巴：“你看你，你哪里傻了，你只是不屑于跟我们用这些心眼子。 凭你的本事，大不了你拍拍屁股走人，天大地大，哪里你都能过得好。 我不行啊，我得留在这里，在这里想怎么出头，就得费脑子。 你不用，我肠子里弯弯绕再多，也抵不上你一拳头啊。” 顾小曼端起水杯喝口水：“你和小秋组队吧，我只参加个人赛。我的目标是拿个奖项，然后明年秋天去电力部参赛。” 冯裕安咧嘴：“那不行啊，我们三个里头，你实力最强。不管是你和小秋组队，还是你和我组队，得奖的可能性最大。 让我和小秋组队，危险啊，我估计领导都不会答应。” 顾小曼笑道：“你和小秋已经当了班长，如果能同时拿个人奖和团体奖，再熬一熬你们就能干专工。 我已经落后你们一步，下一步是干班长，我只需要有个个人奖就行。” 冯裕安用笔戳戳脸：“那也不行，你弃赛太可惜了，我的意思是你和小秋组队。你们两个实力都比我强，你们两个组队，名次更好。 当然，你带我也可以，但是风险大。” 顾小曼笑道：“小秋不会答应的。” 冯裕安也笑：“我知道他不会答应，所以来问你，你点头他就会答应了。 这事儿我师父不好插手，我岳父也不好插手，所以需要我们三个人自己协商。”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下午等小秋下班，把小秋叫过来问问他的意思。” 冯裕安点头：“行。” 果然让冯裕安说中了，许砚秋直接放弃：“小曼，你带裕安组队，拿个团体赛，到时候杨副厂长脸上也好看一些。” 顾小曼摇头：“许大伯也希望你出头，这样直接谦让，现在是好兄弟，没什么。 你要知道，人这一辈子，有时候差一步，就会越差越远。 将来你们两个若是因为这事儿拉大了差距，会影响兄弟感情的。” 冯裕安笑起来：“晌午还跟我说自己是个直肠子，我看就没谁比你懂人心。 小秋啊，小曼说得对，我们三个不管谁主动退出，对那个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特别是小曼，她实力最强，她是万万不能退出的。 如果她退出，我岳父和你爸知道了也不会答应的。 我们得考虑大局。” 许砚秋点头：“那肯定的，她不能退出。” 冯裕安笑道：“小秋，要不咱俩抓阄吧，看老天爷的安排。抓三次，谁次数多谁去。” 正说着呢，谢云舟回来了。 “你们三个合计什么呢？” 冯裕安回道：“师父，我们在说团体赛的事情，我和小秋一致认为，小曼得去，她实力最强。 我和小秋二选一，小秋说让我去，给我岳父增光。我说让小秋去，他平时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比我学得好。” 谢云舟嗯一声：“你对自己有很清醒的认识，小秋大部分精力都在工作上，得闲就捧着各种资料。 你天天大部分精力都想着怎么讨好老丈人。 从你们三个进厂，你每次考试都不如小曼和小秋。 我什么都能和青崖争一争，就带徒弟这方面没法和他比。” 冯裕安哈哈笑：“那我娶老婆了，小秋还是个光棍，这点我赢了小秋。” 顾小曼笑骂道：“快闭上你的臭嘴！” 谢云舟笑道：“那你们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我准备和小秋抓阄，抓三次，谁次数多谁去！” 顾小曼笑道：“凭什么光你们两个抓阄，我也想抓！我们三个都抓！” 冯裕安骂她：“不知好歹，我们都把你摘出去了，还要裹进来。” 顾小曼笑道：“我只要个人赛名次高，就能证明自己。那什么团体赛，我还要带你们两个，累得慌。 要是你们两个抓到了，你们两个去练习，我不操心。” 许砚秋笑了一声：“这倒是，那就我们三个一起抓阄吧。” 谢云舟点头：“我来做纸团。” 冯裕安开玩笑：“师父你可要公平公正啊。” 谢云舟从书房找来纸张，做了三个纸团，两个写去，一个写不去。 三个人抓了三次，顾小曼三次都是去，许砚秋两次去，冯裕安一次去。 顾小曼和许砚秋组队。 第620章 省电力局一等奖 冯裕安抓阄结束后趴在桌子上：“小秋你去吧。” 许砚秋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冯裕安：“裕安。” 冯裕安摆摆手：“我没事，没抓阄之前，说主动放弃，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一丝舍不得。 抓阄结束，我心里突然很轻松，这是老天爷的安排。 我不用再考虑团体赛了，而且我岳父那里我也能交差了。 你们两个好好努力，拿个好名次。” 顾小曼也趴在桌子上：“我好累啊，我要带孩子，要上班，要赚钱，要翻译书籍，还要参赛。” 谢云舟温声道：“翻译书籍要不要停一停？两个孩子最近不用你管，白天嫦娥嫂子管，晚上我管。 工作的事情，我跟曹主任打个招呼，最近少给你安排点活儿。” 顾小曼对他甜甜一笑：“那就劳烦谢主任啦。” 冯裕安听得牙酸：“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吃饭了。” 许砚秋跟着一起起身：“我也要去我妈那里吃饭。” 客厅里就剩下夫妻两个。 谢云舟伸手揉揉顾小曼的头发，像她撸猫时一样。 “再辛苦一阵子，争取拿个奖回来，年底肯定有人员大调整，我一定给你推荐个班长。” 顾小曼笑道：“那我肯定要冲，当班长能涨工资呢。” 见她懒懒散散地趴在那里，仿佛猫儿一样，谢云舟忍不住低下头，用头抵住她的头，轻轻碰了碰。 正在院子里玩耍的葡萄眼尖，看到父母玩碰碰头游戏，蹬蹬蹬跑过来。 火速爬到爸爸腿上，跟爸爸碰碰头，然后掉转头，跟妈妈碰碰头。 顾小曼将她捞进怀里，她立刻伸出两只小胳膊抱住妈妈，仰着小脸看着妈妈。 小小的一团，肉乎乎的，缩在妈妈怀里，白嫩嫩的小脸蛋，双眼纯净。 顾小曼低头在她脸上猛亲一口，她立刻咯咯笑起来。 谢云舟把头伸过来要亲亲，葡萄立刻也撅起嘴。 谢云舟笑着在女儿另外一边脸上亲一口。 葡萄立刻在爸爸脸上也亲一口。 父女两个一起笑起来。 顾小曼笑着摸摸她的小辫子：“真会撒娇。” 站在门口的芒果看着姐姐和父母一起抱抱亲亲，没有人理他，站在那里突然瘪嘴就嚎了起来。 谢云舟立刻起身：“真是个傻子，不知道跟着姐姐跑。” 许墨春笑道：“男孩子开窍晚，我家里有弟弟妹妹，我才知道呢，小秋七八岁的时候还傻乎乎的，小梅比他小两岁，都比他机灵。” 谢云舟抱起儿子，帮他擦眼泪，在他脸上亲一口：“别哭。” 芒果继续抽搭，趴在爸爸怀里。 谢云舟抱着儿子走到母女两个身边坐下：“跟我小时候一样，那时候我姥爷喜欢我姐姐，我姥姥喜欢我弟弟，我性格木讷不讨人喜欢。 我妈要做饭没法抱我，我爸不在家的时候，就没人抱我。 我还不如芒果，他会哭，我不会哭，就眼巴巴地看着。 这样看来，会哭还是好一些。 就跟云清小时候一样，一样不满意就哭得满地打滚，我爸打了多少次都没用。” 顾小曼开玩笑一样伸手摸摸他的头：“人家都说老大好、老幺娇，中间都是受气包。 别难过，明天我给你买衣服鞋子、买最新款游戏机，给你换个刮胡刀。 等以后我赚了大钱，给你买辆汽车。” 谢云舟笑道：“果然，会哭还是有用的。那我可就等着了，等着你给我买汽车。” 顾小曼收回手，心里叹息一声，难怪他喜欢跟他父亲在一起，可能父亲是抱他最多的那一个。 姥爷偏爱姐姐，姥姥偏爱弟弟，妈妈不偏不倚爱所有孩子，爸爸才是最偏爱他的那一个。 小孩子都喜欢偏爱。 日子忽悠悠往前走，后面二十多天，顾小曼加大了培训强度，每天拉着许砚秋和冯裕安做最后的冲刺。 特别是许砚秋，顾小曼之前管的少。 现在要和他组队，顾小曼拿出以前带他考技校和考大学的劲头抓他，看得冯裕安直咧嘴，庆幸自己没抓到那个阄。 好在许砚秋耐性好，他知道能去省电力局考试的，都是全省电力行业的高手，一点不敢轻视。 谢云舟和乔青崖不再放养几个徒弟，每天带着三人一起捋考点，传授考试技巧，组队时搭配技巧，紧急情况怎么处理。 十月底，顾小曼和许砚秋、冯裕安一起，跟随总厂团队一起去庐州参加比赛。 此次新安电力一共二十人参赛，输电十人、发电十人。 总厂包了一辆大车，送所有人去参赛。参赛地点有固定的住所，比赛为期两天。 谢云舟夹在一群人中间像个显眼包，因为他带着两个孩子。 而且他穿着夹克外套，西裤皮鞋，里头衬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带队干部。 总厂人事科赵科长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云舟，你是唯一一个陪考的家属。” 谢云舟笑道：“赵叔，两个孩子离不得他妈，我只能跟着一起去。赵叔，到时候我住在考场外面，绝对不影响大家考试。” 赵科长笑道：“那不至于，这次考试二十个人里头只有三个女同志，两人一间屋，还多出半间屋，正好把你夹在里头。 每个厂都有个带队老师的名额，我就把你报上去了。正好你之前在省里和电力部都拿过一等奖，当个带队老师绰绰有余。 只管住下，免费的。” 谢云舟忙道：“多谢赵叔。” 谢云舟顺利跟着考生们一起住在省电力局准备的招待所里，全心带两个孩子。 顾小曼除了一天喂三次奶，晚上抱着娃睡觉，其余的事情一概不操心。 考试一共持续一天半，考完后当天下午成绩就出来了。 顾小曼得了个人一等奖，个人成绩第一名，许砚秋和冯裕安得了个人三等奖，顾小曼和许砚秋的团体赛二等奖。 谢云舟看到成绩后笑道：“还不错，都拿了奖，没有跑空，我这个带队老师还能跟着你们混点奖金。” 冯裕安直拍胸口：“拿了奖就好，不然回去没法跟我岳父交差。” 谢云舟看向顾小曼：“小曼，恭喜你！” 顾小曼笑眯眯道：“最近辛苦你了！晚上我送你个小礼物。” 第621章 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冯裕安听到礼物两个字，条件反射一样笑了起来。 杨秀丽也喜欢晚上送他礼物，每次送礼物之前，都要甜甜地喊两声师父，喊得他又紧张又期待。 咳咳~ 许砚秋一个光棍不懂那些，他还在愧疚于团体赛排名不高：“小曼，是我拖累了你。” 顾小曼笑道：“什么话，我们配合的还不错。明年秋天我们都能去电力部参赛。” 冯裕安是最高兴的那一个，他是三等奖挂尾巴的那个。 “小秋啊，要是换成我和小曼组队，说不定这个团体奖就没了。” 谢云舟把所有名单和分数都看了一遍：“小曼，你有个强劲的竞争对手，他的个人赛只比你低了一分，团体赛他们远超过你。” 顾小曼点头：“我看到了。” 许砚秋听得心里更愧疚了。 就在顾小曼看光荣榜的时候，旁边有个男青年也往这边看来。 他走过来主动打招呼：“你好，请问你是顾小曼吗？” 顾小曼点头：“我是，你是关胜平？” 对面的男青年点头：“是我，恭喜你得了一等奖。” 这次一等奖取一个人，二等奖三人，三等奖六人。 因为差了一分，关胜平屈居第二名。 顾小曼很客气道：“也要恭喜你，你是哪里来的？” 关胜平笑道：“我是庐州本地一家厂的。” 顾小曼哦一声：“那你们离得挺近，我们是新安的。” 正在玩的两个孩子有些无聊，一起抱着妈妈的腿，要回家。 夫妻两个一人抱一个孩子。 谢云舟对关胜平点头致意，然后看向顾小曼：“小曼，我们去闵叔家坐坐吧。” 顾小曼点头。 几人正要走，关胜平快步走过来道：“顾小曼，明年我们一起组队去电力部参赛吧？我们两个组队，团体赛肯定能拿奖。” 顾小曼立刻道：“谢谢你，不过我已经有搭档。” 虽然许砚秋实力比这个人差了不少，但她也不希望别人明晃晃地说他不行。 许砚秋是她带出来的，是她的徒弟。 关胜平没放弃，把一张纸条塞给谢云舟：“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需要搭档，可以随时联系我。 明年去电力部比赛，是代表我们省里去的，三年一次的机会，省电力局领导肯定希望个人赛和团体赛都能拿奖。” 谢云舟收下纸条：“谢谢你的提醒，我们会向领导反映的。” 关胜平没有再追过来。 许砚秋看着关胜平远去的身影思考问题。 顾小曼等走远了才道：“我们明天早上出发吧，明天下午裕安还要上班呢。” 谢云舟嗯一声：“砚秋，跟我们一起去闵叔家里坐坐。” 冯裕安不去，他和闵学东非亲非故，没有人情往来。 “那你们去，我晚上正好去找我大学同学玩。” 顾小曼笑道：“你可别喝醉了，到时候被人卖到黑煤矿上去下井挖煤。” 冯裕安哈哈笑：“可别跟我提下井，我前几天晚上还梦到自己回到矿上，让我下井，吓得我一直跑。” 回到宾馆里，顾小曼换了身衣服，三大两小一起去闵家。 谢云舟和许砚秋在大院门口买了些礼物，一起去敲闵家的门。 闵学东打开门就笑：“可算来了，快请进。小志，小曼来了。” 陈志泽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陈志泽，她又把头发剪短了，但耳朵上多了一对银耳钉。 “小志，你打耳洞啦？” 陈志泽嗯一声：“才好点，之前每天都疼。” 说完，她走到顾小曼面前：“考的怎么样？” 顾小曼笑道：“一等奖，总分第一名！” 陈志泽笑着摸摸她的头：“真争气！晚上炖羊肉给你吃！” 顾小曼松开两个娃，跟陈志泽坐在一起：“你的新工作适应吗？” 陈志泽调去了一家事业单位，正好就是管机械生产的。 陈志泽点头：“还好，我的很多同事没有真正在工厂干过，有些具体性的东西没有我见得多。” 说完，她看向顾小曼：“得了这个省一等奖，你后面有什么别的计划吗？” 顾小曼笑道：“回去再说，我的目标和你一样，最后能干个专业技术管理人员。 但你知道的，我们这两个行业男人居多，想出头并不容易。” 陈志泽嗯一声：“确实，不过也不要太急，你把底子打扎实一些，将来终点更远。” 顾小曼开玩笑道：“小志，你说话的站位越来越高了。” 陈志泽给她倒了杯温开水：“东哥天天让我给他看材料，看得我头晕。看多了，也能打两句官腔。” 顾小曼哈哈笑：“对的，耳濡目染这个词不是白来的。” 旁边谢云舟瞟了闵学东一眼。 当着许砚秋的面，闵学东十分正经，很关切地问许砚秋考试情况：“小秋考的怎么样？” 许砚秋坐得板板正正，仿佛小学生一样：“闵叔，我个人赛只得了三等奖，和小曼一起参加团体赛，得了二等奖。” 闵学东给他一杯茶：“能得奖就很不错了，咱不能盯着第一名，要看看后面那些没得奖的人。” 许砚秋接过茶杯：“谢谢闵叔，回去后我还得查缺补漏。明年要去电力部参赛，我要跟紧小曼的步伐。” 闵学东笑道：“读书考试这方面，她确实比你有天赋。不过你有你的优势，我听云舟说你已经干班长了，小曼还在底下吊着呢。” 许砚秋忙道：“小曼是因为被两个孩子拖住了脚。” 闵学东笑道：“别管她是被什么拖住了脚，这是你的机会。你就要趁她不备，这个时候发力，一旦等她反应过来，你追起来就困难了。 职场如战场，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人，不能让。” 许砚秋点头：“谢谢闵叔，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这种道理。” 闵学东温声道：“你是男人，耐力足，可以舍下身干活儿。 就算一时半会儿你在理论这方面不如她，也不用过于惧怕。所以，不要因为只得了三等奖，就每天心事重重。” 许砚秋忽然明白了，闵学东不是安慰他，而是在教导他，让他沉下心打持久战，不要因为明年去电力部可能拿不到奖而过分焦虑。 第622章 厚脸皮大师 许砚秋很正经地对闵学东道：“谢谢闵叔，我记住了您的话。” 闵学东摆摆手：“不用这么一本正经，我要是你领导，你这么正经，一些掏心窝子的话就不轻易跟你说。 哦，你抽烟不？” 许砚秋回道：“刚学会。” 闵学东开玩笑道：“我给你下个任务。” 许砚秋问道：“什么任务？” 闵学东指向谢云舟：“以后你每次去上班，抽时间去找你们谢主任，陪他抽烟、聊天，跟他聊工作。” 许砚秋的双手放在双膝上，闻言看了谢云舟一眼，他二人在一起时连话都说不了几句。 闵学东温声道：“他是你直系领导，你有什么事情只管去找他。他不理你，你就贴着他不放。 你和小曼一起长大，情如兄妹，你怕什么。” 许砚秋的手指轻轻抓了抓膝盖：“闵叔，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谢云舟笑着插话：“好了闵叔，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带着他。每天上班把他叫过去问问工作。” 闵学东哈哈笑：“我可什么都没说。” 说完，他看向许砚秋：“小秋别怕，就算我不说，他肯定也要带你的。 你们这层关系，他不带你带谁。你多往他身前靠，脸皮厚点。 我跟你说，那种不爱说话的冷清之人，如果你想跟他走近，就要脸皮厚。 你那脸皮又不值几个钱，那么爱惜你的脸皮做什么。” 谢云舟又瞟了闵学东一眼，脸皮厚这方面，闵学东确实是个中翘楚。 你看他文质彬彬斯斯文文，其实手腕温和又坚定。 他要办一件事情，水磨工夫能做到极致，要不然也不能花好几年的时间慢慢把陈志泽哄回家。 陈志泽见闵学东教学生，她对顾小曼道：“小曼，你跟我来。” 顾小曼起身跟陈志泽去小书房。 陈志泽从书架上找到一张照片，加了相框：“这是你们的照片，给你。” 顾小曼接过相框，那天婚礼上，摄影师给一家四口拍的照片。 她接过照片后对着陈志泽眨眨眼：“小志，有袋子没，我装起来，先不给他看，等晚上回去当礼物送给他。” 陈志泽微微诧异，然后明白这是他们小夫妻之间的玩乐，也没多问，找到一个黑色的袋子给她。 顾小曼把照片装好，然后看着陈志泽，小声问道：“小志，你最近感觉还好吧？” 陈志泽低声回了个嗯字。 顾小曼笑了笑。 陈志泽抬头瞟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就说。” 顾小曼反手把门关上，然后笑看着她：“你感觉跟你一个人过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陈志泽很平静道：“还好，以前我上班不怎么说话，现在上班也是一样。以前下班后宿舍有室友，现在，也有室友。他比我以前的室友对我好一些。” 顾小曼听见她把闵学东叫室友，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这室友和室友还是有区别的，以前的室友，给你打盆洗脚水，你得记人情。 现在的室友，你让他给你洗脚，不光不要人情，他还很乐意。” 陈志泽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别啰嗦，来看看我的东西。” 陈志泽给顾小曼看自己的各种收藏品。 闵学东送给她的一些雕刻的小玩意，她去公园收集的落叶昆虫，还有她的新镖。 顾小曼没有再多问，刚刚新婚燕尔，不管陈志泽有多冷，闵学东现在肯定热乎着呢。 夫妻之间只要能亲密起来，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当天晚上，闵学东亲自下厨，弄了一桌子菜，五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闵学东喝的稍微有点多：“云舟，我现在有些理解你了。” 谢云舟笑着给他倒酒：“什么？” 闵学东想说他感觉现在的日子比以前有意思些，当着陈志泽和顾小曼的面，又不好说玩笑话，只能笑了笑：“没什么，以后你们来庐州，就来我家里坐坐。” 谢云舟嗯一声，继续给他倒酒：“闵叔，家也有了，再升不了处级，可不能再赖这个原因。” 闵学东笑了一声：“你也要加油，后面几年，正是你发力的时候。” 最后，陈志泽见闵学东渐渐安静下来，知道他喝醉了，直接架着他回了卧室。 谢云舟轻声咳嗽一声后道：“小曼，我们帮小志把屋里收拾好，然后回去吧。” 许砚秋忙道：“我带孩子。” 陈志泽也没有客气，任由顾小曼帮忙收拾碗筷和屋子，她收拾闵学东。 闵学东只有个半醉，坐在床边拉住陈志泽：“小志，我没醉。” 陈志泽瞟他一眼：“先躺一会儿，为人师表的，这个样子去送客，破坏你在他们心里的形象。” 闵学东笑了一声：“我听你的。” 屋外头，顾小曼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碗筷，然后带着丈夫孩子和许砚秋一起离开。 回家的路上，又下雨了。 谢云舟一手抱一个孩子，顾小曼打着一把大伞，给爷儿三个挡雨。 雨下的越来越大，许砚秋看到前面夫妇两个的衣服都淋湿了一些，但二人都努力去护着两个孩子。 谢云舟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盖在两个孩子身上，但一件衣服盖两个孩子，盖不严实。 顾小曼没有穿外套。 许砚秋立刻将自己的外套脱掉，快步走到前面，将两件外套分别裹在两个孩子身上，还把扣子扣上，防止外套脱落。 谢云舟没有拒绝：“谢谢砚秋。” 许砚秋接过顾小曼手里的大伞，把自己的小伞递给她：“我来吧。” 顾小曼没有犟，她比谢云舟矮了一些，而许砚秋和他身高差不多，打伞正正好。 就这样，许砚秋给谢云舟打伞，护着两个孩子走了好长一截路，一直到回宾馆。 到宾馆的时候，许砚秋身上淋了好多雨，两个孩子裹在父亲和许二叔的外套里，一滴雨都没淋到。 顾小曼忙找到一条毛巾给许砚秋：“小秋，谢谢你，淋了雨，你快擦擦头，然后回去洗个热水澡。” 许砚秋笑了笑，没有接她的毛巾：“你们早点休息，我回去了，明天还要回龙湖呢。” 谢云舟把他的外套给他，送他出门，然后关上门。 第623章 晚上送你个礼物 顾小曼把毛巾给他擦头：“这雨还不小，希望明天能停下来。” 两个娃冲上床，在床上蹦蹦跳跳。 谢云舟担心两个孩子掉下来，一边擦头一边在一边用手护着。 顾小曼伸手把芒果拽倒：“别蹦了，看摔着。” 葡萄见弟弟摔倒了，也跟着摔倒，姐弟两个一起在小床上拱来拱去。 两张小床拼在一起，一家人挤挤挨挨的。 等两个娃玩好了，顾小曼卷起袖子：“今天我给他们洗澡吧，你歇歇。” 这几天顾小曼基本上不管孩子，谢云舟每天白天一个人带两个娃。 两个娃精力正旺盛，他每天用两根带子拴着他们到外面去溜达，一溜溜几个小时。 刚开始这边的负责人还奇怪为什么有小孩，听说是考生的孩子，还没断奶呢，大家也能理解。 谢云舟见她要给孩子们洗澡，笑了一声：“这卫生间条件没家里好，地上滑，你一个人搞不了，我们一起来吧。” 夫妻两个又一起洗小孩，忙碌了一个多小时，两个孩子总算睡着了。 顾小曼先去洗澡，洗完后才发现自己忘了拿衣服：“云舟，你帮我把床上的衣服拿过来。” 谢云舟伸手一摸，微微皱眉：“小曼，你这衣服没干透，不能穿。” 顾小曼抱怨道：“这几天老下雨，衣服总是潮潮的，我也没带别的睡衣。”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我有多的衬衫，给你穿，你别穿这个，再晾晾。” 顾小曼没有反对：“那把你的衬衫借我穿一晚上。” 谢云舟找到那件旧衬衫拿去给她。 过了一会儿，顾小曼穿着男人的衬衫出了卫生间。 谢云舟本来正低头看书，听到动静抬头一看，然后慢慢眼色都变了。 她只穿了他的衬衫，里头可能什么都没有。 宽大的衬衫笼在她身上，显得她骨架纤细。 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衬衫下面只盖到大腿，仿佛穿了条超短裙一样。 而且，领子那里的扣子开了两个。 刚洗完的头发披在肩膀上…… 顾小曼见他盯着自己，嗔怪道：“快找衣服去洗澡，洗完了我送你个小礼物。” 谢云舟嗯一声，立刻合上书本起身，拿起床上的衣服准备去卫生间，临走前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顾小曼被他这带着点压迫性的目光看得心头微跳。 看着他跨步往卫生间而去，她悄悄对着他的后背鼓起嘴，轻轻噗一声吹口气。 谢云舟猛然回身，看着她对自己做鬼脸。 顾小曼被抓住，立刻笑着扭头不看他，躺到孩子们身边。 谢云舟转身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 这卫生间的门是木质的，中间有一大块磨砂玻璃，透过玻璃，顾小曼能看到里面有个人影。 朦朦胧胧的…… 她立刻收回目光，从旁边的包里掏出陈志泽给她的照片。 不到半个小时，谢云舟洗完澡和头发，把一家四口的衣服洗完，晾好，返回床边。 顾小曼侧躺着，用后背对着他，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小被子，一条小腿露在外面。 她正在听收音机，声音非常小，怕吵到孩子们。 谢云舟双手撑在床上，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小曼，你要送我什么礼物？” 顾小曼从枕头底下抽出那张照片：“这个。” 谢云舟一只手接过照片，上面是一家四口，顾小曼穿着主持人的礼服，他穿着西装衬衫，中间是两个红彤彤的娃。 那天她特意让他穿正式点，她说她喜欢看他穿正装。 摄影师看到一家四口，帮忙拍了张照片。 谢云舟笑了笑：“拍的很好看，拿回去放在我们卧室里。” 顾小曼单只手撑着头：“看吧，人家叫你谢厅长没叫错，穿上这一身，可气派了，像厅长秘书。” 谢云舟轻笑了一声，然后俯身在她头发上亲一口：“你那天也很好看。” 说完，他将照片放到一边，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还没干透呢。” 顾小曼嗯一声：“所以我撑着头呢，好累。” 谢云舟见她身边有点空隙，躺在旁边，掀开她身上的薄被子，往她身边靠。 顾小曼只感觉身后仿佛突然多了个小火炉，往前挪了挪，哪知他也跟着挪一挪。 她只穿了一件他的衬衫，薄薄的衬衫隔在二人之间，他能完完全全感受到她的起伏和柔软…… 顾小曼也感觉到了他的蓄势待发，然后发现他也只穿了一件衬衫，其余什么都没有。 她心里骂起来，她是因为衣服没干。 他又不是没有衣服，臭流氓~ 他拿起旁边的毛巾，一只手轻轻帮她擦头发。 顾小曼继续听收音机，轻柔的音乐声，轻柔的擦头发动作，他的十指有时候轻轻抚摸过她的头皮，让她感觉头上暖暖的。 擦了好久，谢云舟放下毛巾，见她没有继续躲，试探性地伸手揽住她的腰，凑到她耳后轻轻道：“小曼，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好不好？” 顾小曼嗯了一声，睁开眼睛，放开撑着头的胳膊，顺势躺下来。 在她躺下来之前，他的胳膊放在了枕头上，她整个人瞬间就落入了他的怀中。 谢云舟伸手拉灭灯，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顾小曼微微挣扎，他越抱越紧。 “小曼~” “嗯~” “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嗯，喜欢就好。” “我还想要另外一件礼物。” “什么？” 谢云舟听到她软软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了，翻身而上，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我想申请一次……” 顾小曼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掐他一下：“老夫老妻了，也不知道将养身体。” 谢云舟轻笑一声，低下头在她耳后亲一口：“我们不是老夫老妻，我才26。” 说完，他的手顺着衬衫的纹理往下而去，发现她果然只有这一件衬衫，其余什么都没有。 他的理智瞬间被烧没了，不管不顾地荒唐起来…… 这一荒唐，他就收不住…… 到了半夜，顾小曼睡得正香，身边的人又蠢蠢欲动起来，仿佛要把这空缺的一个多月补回来一样。 …… 第624章 嫉妒心发狂的男人 早上天大亮，顾小曼喂过两个孩子后继续睡觉。 谢云舟给两个孩子穿衣服、洗脸，然后让他们自己玩。 他继续收拾行李。 隔壁，许砚秋一早就起床了，去食堂把大家的早饭都拿回来了，喊冯裕安起床。 冯裕安翻了个身：“我还想睡，别叫我。” 许砚秋见他仿佛赖床的小孩一样，无奈地笑了笑：“那你睡，我去看孩子们起来了没。” 冯裕安微微睁开眼：“你先吃饭，需要我们帮忙带孩子，他们会送过来的，你别一大早去问。” 许砚秋愣了一下，片刻后明白了什么，顿时脸涨得通红，有些局促地坐了下来：“我知道了，你睡吧。” 冯裕安打了个哈欠转移话题：“小秋啊，我们还得再干一年，明年还要参加电力部比赛呢。” 许砚秋嗯一声：“一年的时间很快，我们得加把劲，那里竞争更激烈。” 冯裕安将眼睛全部睁开：“等过一阵子，不知道小曼能不能提个班长，她这一年多可委屈坏了，光看着我们往上升。 她多要强的人啊，一句没吭声，还给我们开庆功宴。” 许砚秋笑道：“应该没问题，她拿了第一名，要是提不了班长，那就太过了。” 冯裕安又打个哈欠：“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可言，都是糊弄鬼的。” 兄弟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很快，谢云舟拉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你们吃饭呢。” 许砚秋忙起身：“我都取回来了，他们两个要不要吃？” 谢云舟嗯一声：“葡萄，谢谢许二叔。” 葡萄的小嘴巴开始放机关枪一样：“susu，susu，susu” 许砚秋笑起来，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隔壁的双胞胎天天跟着他，在他身后不停地喊小秋哥~小秋哥~ 许砚秋的鼻头有些泛酸，仿佛一眨眼，他有了侄女和外甥，连小曼的孩子都能叫他susu了。 他很轻柔地摸了摸葡萄的小辫子：“乖，要不要喝粥？” 葡萄点点头。 谢云舟静静地看着许砚秋，想起他曾经为救她而死，小曼为他自杀。 这是他最近想尽了办法从顾小曼嘴里套出来的话，当然，顾小曼没有说全，一直含含糊糊，是他自己拼拼凑凑才将所有信息凑在一起，拼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曾经他们因为许德贵的反对被分开，最后为了彼此而亡。 多么凄美的爱情啊~ 他努力劝自己，那都是假的，但心里还是止不住会有些嫉妒。 他现在看许砚秋，仿佛看老婆的前夫一样。 许砚秋一脸慈爱地看着葡萄，耐心地哄她喝粥。 冯裕安看到了师父幽幽的眼神，忍不住用薄被子盖住自己的半边脸，躲在被窝底下偷笑。 谢云舟下意识把儿子抱紧。 老婆是他的，儿女都是他的。 谁也别想来抢走！ 你们因为世俗而被分开，那我就要爬到世俗的顶端，把所有能压制我命运的人，踩在脚下！ 顾小曼起床后火速把自己收拾好，又把东西打包好，然后来到隔壁。 “云舟，小秋，我们快点，等会儿车就要回新安了。” 看到冯裕安还在赖床，顾小曼笑道：“小安子，你怎么还没起来！” 冯裕安睁开眼：“你不也刚起来，还说我！” “我长头发，要扎辫子，你又不用！” 冯裕安哼哼两声：“最近太累了，我就想多休息休息。” “快起来，等回去再休息，你得了奖，杨姐肯定买好了酒菜和礼物等你回去呢。” 谢云舟听到礼物两个字，想起昨晚的事情，低下头微微笑了笑，然后把儿子嘴角的饭粒擦掉。 冯裕安打了个哈欠：“起来了起来了，你怎么跟我老丈人一样啰嗦。” 顾小曼呸一声：“少矫情，以前你见了杨厂点头哈腰，现在你小子背地里叽咕老丈人。” 冯裕安哈哈笑：“你快去告状！” 顾小曼笑道：“快起来。” 说完，她拿了一点东西准备回去吃：“谢谢小秋，一大早给我们拿饭回来。” 许砚秋笑了笑：“你们快点吃，别凉了。” 顾小曼拿着东西回屋，冯裕安要起床穿裤子，她肯定不能赖在那里。 就在返程的路上，三人获奖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新安电力和龙湖电厂。 戴宏斌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了谢文哲的办公室里。 “谢市长，恭喜恭喜。” 谢文哲哦一声：“什么事？” 戴宏斌笑道：“侄媳妇在省里得了一等奖，总分第一名。我记得之前云舟得的也是第一名，这可真好，你们家一门两榜首，夫妻共头名。” 谢文哲笑起来：“我这两天忙得很，也没关注这个事情，确定了吗？” 戴宏斌笑道：“确定了，省里的消息已经送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们连奖金都准备好了。” 谢文哲哈哈笑道：“还有钱啊，可别给多了，这丫头不缺钱花。” 笑完后他又道：“她还年轻，需要多历练，再攒些基层经历，不能一下子拔太高。” 戴宏斌懂他的意思：“基层确实能锻炼人，没在基层待过，拔太高，容易营养不良。” “多谢宏斌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前一阵子顾家老太太去世，这丫头一直闷闷不乐的，家里可算有件喜事。” 戴宏斌闻弦歌而知雅意：“那我就不打扰谢市长了，你忙。” 双方很快挂了电话，谢文哲给沈君瑶打了个电话。 “君瑶，恭喜你。” 沈君瑶问道：“是不是小曼在省里拿奖了？” 谢文哲笑道：“沈局长对考试这种事情最关注了。” 沈君瑶高兴起来：“怎么样？” “可以的，跟云舟之前的名次一模一样。” 沈君瑶更高兴了：“那不错呢，什么时候我们过去一趟，他们拖着两个孩子，来来回回的不方便。 天凉了，孩子们跑来跑去的，容易受凉。” 谢文哲哼一声：“我老胳膊老腿的，我不怕受凉？” 沈君瑶愣了一下，然后道：“你说的对，要不这样，我一个人去吧。 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的。” 谢文哲被老婆一句话堵住嘴，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第625章 冯裕安的好消息 谢文哲挂掉电话后就开始在办公室抽烟。 结婚三十多年了，这个女人从来不知道跟他撒娇，也不知道哄哄他，就知道一本正经地挤兑他。 你说她有错吧，她确实不是故意的。 你说她不是故意的，能气死人！ 谢文哲想起儿媳妇哄儿子的样子，心里更气了。 他都知道跟儿子学，她就不知道跟儿媳妇学。 气了一会儿后，谢文哲夹着本子去开会。 沈君瑶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很平静地挂了电话。 结婚三十多年，他一直都这样，也不知道哪句话就说的他生气了，然后不理人。 沈君瑶没当回事，气一阵子自己就好了。 几十里路外的龙湖镇，顾小曼一家四口午饭时间到了家。 吴嫦娥提前得到消息，已经做好了午饭等着呢。 顾小曼留许砚秋吃饭，冯裕安归心似箭。 许墨春上班去了，一大家子一起吃饭。大丫看到二叔，很乖巧地坐在那里吃饭。 吴嫦娥见女儿害怕二叔， 忙开始报喜：“小曼啊，这几天你们不在家，家里有喜事呢。” 顾小曼哦一声：“什么喜事？” 吴嫦娥笑道：“是丽丽，丽丽有信儿了。” 顾小曼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哎呀一声：“真的呀？” 吴嫦娥笑着点头：“错不了的，听说昨儿上班的时候晕倒了，现在正在家里休息呢。” 顾小曼笑起来：“这真好，裕安刚拿了奖，马上就要做父亲了。” 许砚秋这才明白有信儿是什么意思，心里替冯裕安高兴。 有了这个孩子，冯裕安以后就真正是杨家人了。 顾小曼一边吃饭一边道：“云舟，吃了饭你看孩子，我要去找景昌弄点鸡蛋，明天去看杨姐。” 谢云舟嗯一声：“你正好问问他去何家下聘礼的事情。” 许砚秋忙道：“小曼，你明天去裕安家里吗？我们一起去吧？” 顾小曼看了一眼谢云舟，然后道：“这样，我给你带一份东西回来，到时候我们都去。” 许砚秋点头：“行，你先帮我垫一下钱。” 顾小曼诶一声，然后拿起勺子给他舀了一勺子荤菜：“你吃。” 然后她又给谢云舟夹一筷子素菜。 谢云舟看了看碗里的素菜，把其中几根最嫩的菜挑起来放在顾小曼碗里。 顾小曼直接夹起来吃掉。 吃过了饭，顾小曼拎着个大篮子去找顾景昌。 顾景昌中午正闲着呢，听同事说有人找，忙出来一看，立刻笑道：“小曼姐来了。” 顾小曼直接道：“景昌，你有鸡蛋没？帮我弄两百个。” 顾景昌忙道：“有，我给你拿。” 他在油坊附近弄了个地方，养了好多鸡，一天能下不少蛋。养鸡主要用油坊里的榨油后的菜籽饼。 菜籽饼处理后和青菜什么的一起喂，偶尔喂点糠，鸡还可以自己找虫子吃。 他这鸡蛋一半送礼，一半卖。 他雇了个人帮他看养鸡场。 养鸡场盖了两间房子，他有时候晚上会去住。 顾小曼把篮子给他，顾景昌帮她装了两百个鸡蛋。 “姐，太沉了，我送你回去吧。” 顾小曼拒绝：“没事我拎得动。” 说完，她给顾景昌钱。 顾景昌忙推了回来：“一点鸡蛋而已，姐你拿去吃，不用给我钱。我这鸡养的没什么成本，哪能问你要钱。” 顾小曼没有客气：“谢谢了，上回你说去何家，什么时候去？” 顾景昌笑道：“姐，你看下个月行不？” 顾小曼点头：“可以的，你给我具体的日子，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顾景昌把她送到大门口：“我的事情还要麻烦姐了。” 顾小曼对他挥挥手：“不用客气。” 回去的路上，顾小曼又去买了些点心。她不知道杨秀丽现在胃口怎么样，也不敢瞎买。 光有鸡蛋和点心也不够，屠户已经回家了，明天早上来买点肉吧。 肉是硬通货。 第二天早上，顾小曼让谢云舟一早去买了两块上好的肉，她和许砚秋一人一块。 趁着早上还没上班，她叫上许砚秋一起去杨家。 谢云舟没去，女人看孕妇，他去不合适。许砚秋是没办法，他没老婆，只能自己去。 他和冯裕安关系好，不能假装没有任何表示，只能搭顾小曼的顺风车。 杨家老两口都在家里呢。 顾小曼拎着一大篮子东西，看到杨太太就笑着打招呼：“杨婶子早，我来看看杨姐。” 孩子还小，不能直接说是来看孕妇的，顾小曼含糊着说。 杨太太懂规矩，笑着让开：“快请进。” 许砚秋跟着她一起进屋。 杨太太十分客气：“小曼，小秋，快坐。裕安呐，裕安，小曼和小秋来了。” 冯裕安在卫生间里诶了一声，匆忙洗脸挂好毛巾然后出了卫生间。 “你们来了。” 顾小曼肉眼可见冯裕安脸上的喜色。 她笑道：“裕安，恭喜你。” 冯裕安的脸上都是喜色：“谢谢你们。” 顾小曼指了指两个篮子：“这是我和小秋送给杨姐的，也不知道杨姐现在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就买了些鸡蛋和猪肉，还有点点心，你看着给杨姐吃。” 许砚秋基本不说话，他不太方便说话。 顾小曼已经代他把话都说了。 冯裕安笑道：“都是好东西，什么都能吃。你们是不是还没吃早饭？在我家吃早饭。小秋晚上十二点多才回来，估计还没睡好。” 顾小曼笑道：“我家里做了早饭，” 许砚秋笑道：“我没事，中午再睡。” 杨秀丽出了房门：“小曼来了，小秋来了。” 顾小曼忙起身：“杨姐起来了，你感觉怎么样？” 杨秀丽笑道：“我感觉还好，就是老想睡觉。” “正常的，我那时候坐着都能睡觉。有时候云舟跟我说话，说到一半发现我睡着了。” 两个人说了很多孩子的事儿，顾小曼还要上班，赶着告辞，许砚秋忙跟着一起走。 顾小曼拎着空篮子回家，吃了饭后去上班。 她还在筹备组上班，每天上白班。 等她到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了她得了一等奖的好消息。 省电力局和总厂的表彰文件都发到厂里了，当然，还有奖状和奖金。 第626章 贴心大叔曹主任 当天上午厂里开生产会的时候，方厂长特意提了此事。 厂里职工，只要有人在省里拿了奖，厂里开会必定要提此事。 省电力局一等奖，厂里连讨论会都没开，直接给顾小曼提了班长。 但最近没有班长空缺，顾小曼享受班长待遇，仍然在升压站筹备组上班，等现场有班长空缺，她立刻补上。 顾小曼上午去现场溜了一圈，刚回办公室，唐工告诉她：“小顾，曹主任找你呢。” 顾小曼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敲曹主任办公室的门。 “曹主任好，您找我？” 曹主任笑眯眯地看着她：“小顾来了，坐。” 顾小曼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曹主任，您叫我有什么事情？” 曹主任将烟灭在烟灰缸里：“这回你给咱们新安电力和龙湖电厂都争了气，有些话我连谢主任都没说。 之前你们去总厂查卷子，背地里有不少人说闲话呢，说你们仗势欺人，硬给自己改了个第一名。 这次你去省里拿了一等奖，总算能洗清这事儿。就算总厂看在你家长辈的面子能给你第一名，省里又不买你家里的面子。 这个第一名是你实打实靠自己本事拿下来的，让这些人无话可说。” 顾小曼笑道：“谢谢曹主任，我会继续努力的。” 曹主任看着眼前穿着朴素的小媳妇，心里羡慕极了，怎么人家家里的儿子媳妇都能去省里拿一等奖。 他要是有这么好的儿子媳妇，让他少活十年他都干！ “小顾啊，你暂时先在筹备组上班。班长你肯定要去当的，跑不掉。 班长是最基础的管理岗位，当了班长，你会发现很多以前你想不到的问题。 我个人感觉，我真正开始学着管人，就是从当班长开始的。 你不要心急，一步一步来。” 顾小曼认认真真听，然后点头：“我记住了，多谢曹主任教我。” 曹主任笑了一声：“有些话云舟不太方便跟你说，外头好多人说，他为了不让人说他自己的闲话，硬把你一个女同志压在现场受苦。” 顾小曼笑道：“曹主任，没有的事儿，我要是不想干，我直接回家翻译我的书籍，靠着我的版权费，我吃一辈子都没问题。” 曹主任赞许道：“这样才对，女同志虽然力气比男同志弱点，你发挥自己的长处，也能去拼一拼。 既然走了这条路，就踏踏实实走好。说起来，你是咱们厂里第一个从最低岗位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女班长，给咱们厂里所有女职工都树立了一个好榜样。 我记得你那年得了个区三八红旗手，等明年，你再去申报市三八红旗手，以后去申报省里的也不是不可以。” 曹主任东拉西扯，跟顾小曼说了很多职业规划的事情。 大叔快要退休了，说话也不用再顾及什么，确实真心实意为顾小曼打算。 给她分析利弊，告诉她女同志要怎么扬长避短，怎么让领导相信她不比男人差。 说了将近半个小时，谢云舟来敲门：“曹主任，有份材料需要您签字。” 曹主任嗯一声：“小顾你回去干活儿吧。” 顾小曼诶一声：“谢谢曹主任。” 她起身往外去，走到谢云舟身边时，谢云舟笑着喊了一声小曼。 顾小曼笑道：“谢主任好。” 全厂有很多夫妻，大部分夫妻档中，丈夫的岗位都比妻子高，哪怕在公众场合，从来没听到谁家妻子这样客气地称呼自家男人。 顾小曼故意这样叫，就是故意撩事儿。 谢云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曹主任见状笑了一声，点燃一根烟：“云舟，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我再有一个半月就退休了，以后你自己签字吧。” 谢云舟笑着进屋：“那不合规矩，一天没退休，您都得签字。就算您退休了，也是鲍书记签字。” 等到下班，顾小曼背起自己的包准备回家。 刚出门，谢云舟和乔青崖一起走了过来。 乔青崖笑着打招呼：“小顾，恭喜你！” 顾小曼笑道：“谢谢乔工！” 乔青崖开玩笑道：“云舟，你拿奖的时候，小顾给你开庆功宴，你要不要给她开庆功宴啊？” 谢云舟笑道：“要开的，看她自己的时间安排。” 三人一起往回走，谢云舟一起跟乔青崖说机组大修的事情，顾小曼在一边很认真地听。 咦，顾小曼发现这头犟驴光跟乔青崖说话，都不理她。 乔青崖还以为两口子闹别扭了，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独自回家去。 等回到家，夫妻两个一起吃饭。吃完了饭，许墨春把两个娃带出去玩。 谢云舟拉着顾小曼的手进了屋，反手将房门一锁。 顾小曼听到他锁房门，立刻警惕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谢云舟大跨步走过来，先伸手拉上帘子，然后走到她面前，伸手一带，将她带进怀里，低下头就开始亲她，激烈又凶猛。 顾小曼被迫微微往后仰，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一只手已经往上攀…… 过了一会儿，顾小曼终于推开他：“谢主任，你被哪个厂领导骂了，来寻我的不是。” 谢云舟往前，直接将她压在床上，低声问道：“你上午叫我什么？” 顾小曼笑了一声：“谢主任。” 谢云舟俯身又亲了好久，然后问道：“叫什么？” 顾小曼仍旧道：“谢主任。” 谢云舟这次不亲了，动作熟练地开始解她的衣衫。 顾小曼护着胸口：“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明儿我还叫你犟驴，臭流氓！” 谢云舟的动作温柔下来，低头在她脸上亲一口：“以后不许故意那样叫我。可以叫我犟驴，不能叫谢主任。” 顾小曼呸一声：“少套近乎，上班呢，不叫你谢主任叫什么！” 谢云舟直奔主题：“反正你不能这样叫，生疏。不管别人怎么叫我，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顾小曼轻哼一声，她感觉他最近心眼越来越小，总是挑她的错儿。 她咬着唇稍微使了点劲儿…… 谢云舟立刻闷哼一声…… 第627章 老娇夫生闷气 考试结束，顾小曼开始关心另外一件事情，歌舞厅的事儿。 等她回来个把星期后，方莫平的电话如约而至。 他还特意等到晚上打电话，接电话的正好是顾小曼。 “你好。” “顾老师好啊，我是方莫平。” 顾小曼笑道：“方老师好啊。” 方莫平已经不是老板了，她只能改个称呼。 “顾老师得了头名，回去这庆功宴可不得办好几场。” 顾小曼笑起来：“没办，回来就上班。我一个小工人，老老实实上班。” 她懒得安排，什么庆功宴就懒得办了，等参加完电力部比赛再说吧。谢云舟给她买了条项链，算是给她庆功。 方莫平哈哈笑：“顾老师客气了，你来我这里一趟，来去都潇洒，不知道我现在日子难过呀。” 顾小曼哦一声：“怎么了方老师，我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呀。” 方莫平笑起来：“你把我们老板的心拿走了啊。上回你和你那个小兄弟来一趟，场面搞的热热闹闹的。 我们老板后来就一直问，怎么不来了呢？我也不敢跟她说你是谁，他就不死心，最后见我叫不来人，还怀疑我藏奸，还想着单干呢。” 顾小曼轻笑一声：“方老师，难道你不想单干吗？当了这么多年的猎豹，谁愿意当鬣狗啊。” 方莫平唉一声：“顾老师，今时不同往日了，我欠一屁股债，哪里还敢想那些事情。 有时候做梦想一想，醒来后还得打工。 这歌舞厅是我一手建起来的，现在我失去了它。 顾老师，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经历，就好比亲手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那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顾小曼温声道：“方老师，那你有没有想过什么办法来改变这种现状呢。” 方莫平的语气迟钝了一下，片刻后道：“顾老师，我就不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今天打这个电话是想问问你，你想不想，想不想投资我？ 你有钱，有人脉，有头脑，你还能偶尔来当一回台柱子，这是天赐的良机啊。” 顾小曼笑起来：“方老师，我就算想干，完全可以自己干啊。” 方莫平笑道：“顾老师，你总得有个合适的人是不？破船还有三斤铁，我一个人实在撑不起来场子，我需要有个外援。 方老师，我不怕你骂我。你是良家女子，有夫有子，你肯定不能出来抛头露脸，你总得有个人给你打理场子不是？” 顾小曼哦一声：“方老师，那你这不还是在打工？” 方莫平直接道：“顾老师，我想跟你合伙干，我把我全部家当卖掉，参一点股，你出大头，你当大老板，我当管事儿，你觉得行不？ 就像你跟你老表那种模式一样。 哦，顾老师你别误会，我没有故意打听你，是在你太耀眼了，我想不打听，都有人告诉我。 顾老师，你不知道，我现在在这里干非常痛苦。我以前是老板，现在是管事儿的。大家不知道怎么对待我，我有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对待自己。 顾老师，同样是打工，如果我去给你打工，我能重新找到定位，我在这里一天，就想起我把自己最大的家当卖了。” 顾小曼这次没有笑：“方老师，你总不能就这样来跟我谈合作。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外行，你既然是内行，想要投资，你总得让我看到你值得投资啊。” 方莫平立刻兴奋起来：“顾老师，你真的有这个想法吗？ 我实话告诉你，我已经看好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我是拿不下来的，你可以的！ 那个地方绝对能赚大钱！” 顾小曼的声音变得平静：“方老师，我不踩线。” 方莫平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顾小曼的意思，她是说她不碰那些不能碰的东西。 “你放心顾老师，那些底线的东西，不是说谁想碰就能碰的。 现在庐州的有钱人越来越多了，他们有钱没地方花，咱得想办法帮他们花钱啊！ 顾老师你去过国外，见多识广，肯定比我知道的多！ 这样，我写个计划表给你看看，然后你要是觉得行，咱们就试试？” 顾小曼嗯一声：“可以，你写好了我学习学习。” 方莫平十分兴奋：“好嘞，顾老师你放心，我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顾小曼说了声好。 二人又说了几句，顾小曼主动挂了电话。 等回到客厅，谢云舟问道：“是不是方老板？” 顾小曼嗯一声：“是他，想找我拉投资，说的好可怜。” 谢云舟笑一声：“此人在使苦肉计，不要理他。” 话音一落，门口传来谢文哲的大嗓门：“要说苦肉计，你小子比谁都使的好。” 谢云舟听到这声音，往外走去，然后笑起来：“爸妈来了。” 顾小曼也跟了出来，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谢文哲进了屋：“两个孩子呢？” 顾小曼忙道：“跟大春哥出去玩去了，他们现在能跑了，每天都要在大院里逛好久。” 谢文哲羡慕道：“他们两个日子真潇洒，整天不愁吃喝，有人带着逛园子。” 谢云舟笑着给父母倒茶：“可不就是，就跟云清小时候一样，刮风下雨也要出门。上午一趟下午一趟，雷打不动。” 谢文哲坐下喝茶：“这大院里还比较安全，逛就逛吧，记得让人跟着。” 谢云舟给母亲递一杯茶：“跟着呢，大春哥不上班就跟着。大春哥上班的时候，嫦娥嫂子跟着，有时候裕安和小秋也来帮忙。” 谢文哲嗯一声：“多交朋友还是有用处的。” 顾小曼给公婆削水果，沈君瑶说了声谢，然后递给谢文哲一点。 谢文哲接过水果，然后又放回盘子里，一口不吃。 顾小曼心里咦一声，难道吵架了？ 沈君瑶也没在意，自己吃了两口儿媳妇给的水果，然后开始跟顾小曼说话。 “小曼，听说你考了第一名，我和你爸很高兴，正好赶住他今天不忙，我们来看看你们。” 谢文哲插话道：“孩子们还小，最近天凉了，让他们跑来跑去的，怕喝了风，我们就自己过来了。” 沈君瑶看他一眼，这是她那天说的话。 谢云舟的语气微微迟疑，然后回道：“本来打算过几天就回去的，既然你们来了，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 顾小曼陪着说话的过程中，可以肯定这老两口是吵架了。 第628章 撒娇的老头子 等到吃饭的时候，许墨春找个理由准备带吴嫦娥和大丫回家。 顾小曼找了个小锅和一个菜盆，给一家三口带了很多饭菜，足够他们吃。 家里只剩下自家六口人。 谢云舟问父亲：“爸，要不要喝酒？” 谢文哲拒绝：“不用，又不是客，吃点饭就好。” 顾小曼拿起公筷，给沈君瑶夹了些清炒藕片：“妈，听云舟说你爱吃这个，比较清淡。” 沈君瑶很给面子地吃了一口：“确实不错，比较脆嫩，你也吃。” 她没有贸然给儿媳妇夹菜。 顾小曼随手给谢云舟也夹了一筷子藕片。 谢文哲看着儿子碗里的那两片藕片，儿子媳妇在一起吃总是互相夹菜，有时候儿子还会吃儿媳妇吃不完的碗底子。 甚至儿媳妇不想吃的菜，都会扔到儿子碗里。 他忽然有些庆幸，当初没有反对这门婚事。什么功名利禄，都比不过小两口关系好。 谢文哲夹起碗里的小青菜，这是儿子给他夹的。 顾小曼跟沈君瑶说话：“妈，你是不是快退休了？” 沈君瑶点头：“明年年底就退了，到时候你们忙的时候，我能来给你们带孩子。” 顾小曼笑道：“那可以啊，你得闲的时候，随时可以来看看。” 她并不惧怕婆婆过来，她婆婆没有什么坏毛病。 唯一的毛病可能就是比较冷清，不爱管事，也不太爱说话。 在顾小曼看来，这不是缺点，是优点。 两个孩子坐在一边的高脚椅上，一人一个盘子吃的欢快。 顾小曼偶尔要给他们添加一些饭菜。 在她照顾孩子的时候，谢云舟夹了两块鱼，把鱼刺挑干净，一块分给两个孩子吃，另外一块给顾小曼。 谢文哲默默地看着儿子忙活。 过了一会儿，他也夹了一块鱼，把几根大刺抽了，然后放在沈君瑶碗里。 沈君瑶说了声谢谢。 顾小曼见谢云舟给自己挑鱼刺，夹了个肉丸子，一分为二，分他一半。 谢文哲又盯着儿子碗里的那半个肉丸子。 沈君瑶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他在闹什么情绪。 从那天他赌气挂了电话，这几天 一直拉着脸，她找他说话，他也是爱理不理的，有时候连饭都不在家里吃。 但是当着儿子媳妇的面，她有些抹不开脸面。 谢云舟对顾小曼道：“小曼，这块猪脆骨不错，给你吃。” 顾小曼正给两个孩子拌饭呢，谢云舟直接把猪脆骨喂她嘴里。 顾小曼很喜欢吃脆骨，一边眯着眼睛笑一边道：“你也吃。” 等了一会儿，葡萄要下椅子坐父亲腿上。芒果见状，立刻也要下来。 姐弟两个一人坐一条腿，谢云舟根本没法吃饭。 顾小曼把二人剩下的饭菜全部倒一个大碗里，加一些菜，找到个大勺子，自己吃一口，喂谢云舟吃一口。 小夫妻两个人共同吃一碗饭，共用一副筷子和一把勺子，吃的非常自然。 沈君瑶默默看了好久，夹了一个肉丸子放在谢文哲碗里。 “这丸子做的不错，你尝尝。” 谢文哲几乎是用鼻孔回了一个嗯字：“我老了，晚上吃不了太多肉，这肉丸子太大了。” 沈君瑶沉默下来。 过了几秒钟，她用筷子把肉丸子一分为二，夹回来一半。 谢文哲这才夹起那半个肉丸子塞嘴里：“味道确实不错。” 沈君瑶感觉脸上有些臊得慌。 顾小曼心里乐开了花，嘴上一点没表现出来，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喂谢云舟吃饭。 谢云舟每次把嘴巴张得老大，两个孩子看见了，也要吃。 最后，变成一家四口一起吃一大碗饭。 沈君瑶再没有任何行动，但谢文哲的心情似乎好了点。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吃过了饭，两个孩子跟爷爷奶奶玩。 顾小曼去洗碗，让谢云舟陪父母。 谢文哲今天没说任何工作上的事情，就是来跟儿孙们玩的。 顾小曼洗过了碗后回到客厅，看着他们一家子一起玩。 她从来不会在这个时候闹情绪，那是谢云舟的父母，从情感本质上来说，他们其实只想看到自己的血亲。 她是孩子们的母亲，能给她礼遇和尊重就好。 要是去计较公婆爱丈夫更多，那就是吃饱了撑的，谁不是更爱自己的孩子呢。 沈君瑶见顾小曼闲下来，把自己带来的一包东西打开。 “小曼，这有两盒茶叶，给你和云舟一人一盒。 这一包吃的是给你的，我同事送我的，说是补气血。你天天忙，需要多补一补。” 顾小曼笑道：“谢谢妈，正好云舟办公室的茶叶没了，现在只能喝劳保茶。” 谢文哲跟孙子们玩够了，开始跟儿子说话：“工作吃力不吃力？” 谢云舟实话实说：“不是特别吃力。” 谢文哲嗯一声：“你的问题是年纪太小，压不住人。 你也别太手软，该罚的罚，该骂的骂。平时当菩萨可以，关键的时候不能犹豫，豁得出去人家才会怕你。” 谢云舟点头：“我知道了。” 谢文哲没有多说，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玩了一会儿后，谢云舟对父母道：“爸，妈，时间不早了，你们晚上别走了吧，就在我这边歇着。” 谢文哲没有同意：“我明天上午还有事，从你这里走来不及。你别操心，9点有人来接我们，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顾小曼起身去给孩子们放热水洗澡，沈君瑶过来帮忙。 两个孩子一起坐在大澡盆里玩水，顾小曼给他们洗澡，沈君瑶顺手把孩子们的衣服搓搓。 “小曼啊。” 顾小曼哎一声：“咋了妈？” 沈君瑶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顾小曼眨眨眼：“妈，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说的？要不你给我写纸条？” 沈君瑶轻声咳嗽了一声：“没多大事儿，我就是想问问，你跟云舟平常会吵架不？” 顾小曼又眨眨眼，她发现她身边的人对她和谢云舟的相处方式都很好奇。 连她婆婆都好奇。 “很少，我认识他九年，吵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是他生闷气，不跟我吵。” 沈君瑶笑了一声：“他们爷儿两个都是这样的，爱生闷气。 你聪明，很快能把云舟哄好。你爸气了好几天，还气着呢，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第629章 难受的谢爸爸 顾小曼眯起眼睛笑：“那你哄哄他啊，我看他就等着你哄呢。” 沈君瑶有些难为情，结婚三十多年，她一直恪尽职守，努力把一切事情都做好。 她从来不用嘴表达感情。 谢文哲与她完全相反，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话痨，情绪反应比较强烈。上了年纪后虽然话少了很多，情绪也不外露，但在家里会莫名其妙生气。 沈君瑶笑了一声：“又不是小孩子，还要哄，我不会哄。” 顾小曼眨眨眼：“妈，你要是不想哄，他又总是犯倔，你也生气，你哭给他看。” 沈君瑶惊诧地看着儿媳妇。 顾小曼打岔：“妈，天凉了，你们晚上要盖厚点。我结婚时我哥给我打了好多棉被，我用不完，给你们带两床回去吧，新被子暖和。” 沈君瑶哦一声：“那行，你给我两床，放久了也会旧。” 等到九点，果然，门口来了辆车。 谢文哲和沈君瑶一起坐车离去，谢云舟返回家里。 顾小曼刚把两个孩子哄睡着，然后扭头看向谢云舟：“他爷奶咋了？” 谢云舟一边找衣服一边道：“不管他们，他们自己能好的。” 顾小曼哦一声，能过三十多年，肯定自有人家的相处之道，她还是不要多问为好。 谢云舟很快洗好澡和衣服，返回床上。 顾小曼还在床头聚精会神地看一本国外名着，全外文版。 她需要自己先反复看，吃透，找到感觉，才好下笔翻译。 谢云舟没有打扰她，自己乖乖地躺好，默默地看着她。 顾小曼很快被他的目光打扰到，放下书本：“我感觉以后我晚上要去书房工作。” 谢云舟见她放下书本，忙伸手将她捞进怀里：“等月底送暖气，晚上你在书房想工作多久都行，我哄他们两个睡觉。” 顾小曼嗯一声：“明天上午你带他们两个，我要干活儿。” 谢云舟说了声好，然后凑到她耳后亲了一口，四肢缠了上来：“小曼~” 顾小曼嗯一声。 听到这一声“嗯”，他仿佛受到鼓舞一样，立刻翻身而上…… 那头，沈君瑶和谢文哲回到家里时，老太太已经睡了。 沈云清没回来，他在学校里有个小宿舍，他经常不回来。 谢文哲今天似乎心情好了点，没有像昨天那样犯倔不理人。 沈君瑶没理他，找到衣服就去洗澡。 谢文哲没在意，先给秘书打了个电话，然后坐在床上卷起裤腿，他准备等会儿请沈君瑶给他上点药膏。 闹了好几天，他的脾气没了，忽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想起自己刚才像小孩子一样逼着她给自己夹肉丸，还要一人吃一半…… 儿子媳妇年轻夫妻，亲密些也是正常的。 他都五十多了。 不过他心里也挺高兴的，这是她第一次在公众场合跟他分吃一样东西。 谢文哲挠了挠头。 没多大一会儿，沈君瑶洗澡完回来，背对着他安静地擦头发。 谢文哲喊了一声：“君瑶。” 沈君瑶嗯一声。 “天凉了，你怎么不给自己添两件新衣服呢？” 沈君瑶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回道：“我有衣服穿，你去洗澡吧。” 谢文哲哦一声，仿佛他这几天生闷气不存在一样，就这样过去了。 他从来不用担心太多，不管他怎么耍脾气，只要他这里过去了，沈君瑶从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停留。 他一边洗澡一边哼小调，心里想着给沈君瑶买件好的大衣。 儿媳妇的衣服多的穿不完，做婆婆的不能跟媳妇比俏，也不能总是那几件衣服穿来穿去的。 谢文哲以前特别佩服沈君瑶，他刚开始觉得，她是干部的孩子，生活应该比他这农村穷小子好很多倍。 没想到这个老革命的女儿生活比他还简朴，从不攀比吃穿，跟小姨子简直是两个极端。 平时他给她点好东西，她都拿去给孩子们。 近些年他挣钱多了，觉得她过于简朴。 他也想让她过点好日子。 他有时候不给她钱，看到别人家的太太有什么好东西，让秘书给她买，直接要中老年款的，免得她又拿去给儿媳妇。 洗完了澡，谢文哲一边推门一边道：“君瑶，你帮我擦点药好不好？” 等进了屋他才发现，沈君瑶站在窗台边，看着外面的夜景。 清瘦的背影，笔直的身姿。披肩的头发，刚擦完有些凌乱。 而且，她开了窗户。初冬的风吹进来，沈君瑶的头发和睡袍微微飘荡。 谢文哲忙走过去，伸手把窗户关上：“天冷，怎么吹风呢。” 关完窗户，谢文哲楞在原地。 他看到了什么？ 他肯定是忘了戴老花镜，眼睛花了。 他看到他的妻子，拥有钢铁意志一般的沈君瑶女士，居然一个人默默垂泪！ 两行浅浅的泪水在她脸上，但她的眼睛仍旧清亮，没有眨眼，也没有任何愠怒或者悲伤之色。 在谢文哲的印象中，妻子只因为三件事情哭过。 一是女儿没了，二是岳父过世，三是那年儿媳妇言语犀利地指出小姨子不尊重姐姐。 别的事情，他从未见她掉泪。 谢文哲忙问道：“你咋了？” 沈君瑶很自然地拭去泪水，什么都没说。 谢文哲想了想之后问道：“你想云澜了？” 沈君瑶没说话。 谢文哲又问道：“想岳父了？” 沈君瑶还是没说话。 谢文哲第三次问：“那你咋了？” 沈君瑶什么都没说，返回床边，自己睡觉。 谢文哲也跟上床，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沈君瑶翻身背对着他。 谢文哲没辙，声音小了好多：“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去把他头打烂！” 沈君瑶还是不理他，默默垂泪。 谢文哲急了：“到底咋了嘛？说个话，急死个人！” 沈君瑶还是不说话。 谢文哲急得想骂人，可面对沉默的妻子，他知道骂了也没用。 过了好久，他强行将她翻个面，让她面对自己，伸手轻轻拍拍她的后背：“睡吧，想说的时候告诉我。” 后面几天，谢文哲有苦不能言。 沈君瑶一直不理他，他喊祖宗、喊祖奶奶喊观音娘娘，她都不理他。 他难受的想挠墙。 第630章 老房子着火 这样熬了三天，谢文哲打电话把大儿子骂了一顿。 谢云舟一头雾水：“爸你咋了？” 谢文哲从鼻孔里哼一声：“你们以后少给你妈出馊主意，三天没理我。我跟你妈结婚三十多年，她头一次这么长时间不理我！” 谢云舟笑一声：“这样啊，不理你就算了，多大个事儿。你不也经常不理我妈，你看我妈从来不急。” 谢文哲哼一声：“少管闲事，这是我和你妈的相处方式。” 谢云舟笑道：“爸，你老把我妈当战士。你以前教我，跟女人相处，要在意她们的情绪。 你怎么跟别的女同志相处时知道在意她们的情绪，一到我妈面前你就忘了，总是跟我妈犯倔。” 谢文哲呸一声：“你小子比我还倔，还说我。” 谢云舟继续笑：“爸你生在福中不知福，我妈的包容性天下少有。要是换做小曼，我几天不理她，她能抱着孩子跟我离婚。” 谢文哲哼一声：“反正你妈不理我了，不行我跟她离婚吧，反正她快要退休了，让她去跟你们过，以后没人气她。” 谢云舟一直笑：“你以前跟我说，让我不要小气，教我那么多道理，到自己身上就犯迷糊。 放下你常务副市长的臭架子，去给我妈买礼物。 爸你有钱没？要是没钱，我给你，昨儿小曼给我不少零花钱。” 谢文哲骂了一声滚，然后挂了电话。 谢市长不是不懂女人心，他就是在老婆面前闹惯了。 现在老婆不惯着他了，他行动起来时也是花样繁多。 他让秘书去给沈君瑶定了一束花，大张旗鼓送到教育局给沈局长，还让送花的当着所有人的面送了一句话。 结缡三十一载，谢吾妻爱我。 当着一堆同事的面，沈君瑶非常尴尬。 第二天中午，谢文哲在食堂吃了一道菜，觉得很好吃。他立刻让厨师给他打包一份，让人送去教育局，带了一句话。 相守半生，谢吾妻爱我。 第三天刚下班，沈君瑶收到一包糖和一句话。 余生有你，愿与吾妻共白头。 …… 整个市政府和市教育局的工作人员都看足了热闹。 沈君瑶扛不住了，晚上回去直接道：“老谢，你能不能别闹了？” 谢文哲哼一声：“是你逼我出手的。” 沈君瑶吐了口气：“是我不对。” 老丈母娘不在家，谢文哲也不用客气，拉着她进屋，开始动手动脚。 沈君瑶大惊：“你干什么，你多大年纪了！” 谢文哲不满意道：“我54，还没老到不能动。” …… 老两口闹别扭的事儿，很快传到谢云舟耳朵眼儿里。 顾小曼忍不住一直笑：“你爸怎么跟小孩似的。” 谢云舟也笑：“这样也好，我爸最近刚上任，肯定有人想给他使美人计。这样闹一场，人家想想我妈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 顾小曼眼神微闪：“谢主任，有没有人给你使美人计啊？” 谢云舟瞟她一眼：“暂时不会，我屋里有龙湖第一美人。” 顾小曼伸手拧他一把，被他直接按在床上。 转天上午，顾小曼在家里忙到十一点，出门找爷儿三个。 在厂子弟小学的小操场上，找到正在玩的两个小孩，还有坐在一边发呆的孩子爸爸。 太阳正好，恰逢周末，一群小孩都在操场上玩。大丫带着弟弟妹妹在一堆孩子里跑来跑去。 跟着大丫的还有另外一个小孩，顾景财家的小海。 顾景财也坐在离谢云舟不远的地方。 顾小曼走了过去，顾景财主动打招呼：“小曼来了。” 顾小曼对着微微一笑：“大哥在呢。” 顾景财忙笑道：“今天没事儿干，我来看着小海。” 顾小曼点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到长椅上坐下。 谢云舟看着她手里的一大包零食，笑道：“你这样只能交到酒肉朋友。” 顾小曼开始往外掏零食：“酒肉朋友就酒肉朋友，他们以后看在零食的面子上，会多陪葡萄和芒果多玩一会儿。” 说完，顾小曼对着那边喊：“大丫，小海，来吃零食啦！” 大丫立刻拉着弟弟妹妹往这边跑，小海看了看父亲。 顾景财给儿子一个眼色，小海立刻也往这边跑。 顾小曼给孩子们发零食，还对着不远处的孩子们招手。 很快，操场上的小孩们都往这边来。 大一些的有点不好意思，顾小曼主动塞给他们。 小一点的就不客气了，直接伸手要。 不到十分钟，一大包零食分的干干净净。 小孩们吃零食的时候，顾小曼把自家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告诉那些大小孩：“你们好啊，我家两个还小呢，以后还请你们这些哥哥姐姐多帮我带他们玩啊。 我家里零食好多，以后我天天给你们带。” 大丫在一边很骄傲道：“我大姑家里零食吃不完，还有游戏机和玩具。” 那些高年级的男孩子羡慕地看着大丫。 有人问顾小曼：“婶子，你家的游戏机能借我玩吗？” 顾小曼笑道：“游戏机不是我的，是你们谢叔的。” 男孩们又羡慕地看着谢云舟，他都这么大了，还有游戏机玩。 谢云舟笑了笑：“下午三点我带游戏机过来，谁帮我带小孩，给谁玩。” 一群男孩子们都兴奋起来，胆子大的立刻围过来，一口一个谢叔。 小孩们又不管大人是什么职位，只觉得年轻的谢叔有游戏机，谢婶子有零食，真好。 就这样，打这以后，顾小曼每天下班后直接来小学操场，能看到一群大小孩抢着带她的两个小孩。 大孩子们还会自发排班，玩十分钟游戏机，带多久的小孩。 为了不让孩子们抢的太厉害，她立刻补了一台新游戏机，定好了规矩，一个人一天最多只能玩半个小时。 有些小女孩带葡萄玩，她给小女孩们送彩色的头绳、花朵。 顾小曼对此十分满意，多好的童工啊，零食、头花和游戏机就能哄好。 又过了个把星期，天彻底冷下来。 顾景元星期六晚上回龙湖，拎着一大包吃的来妹妹家里。 两个小孩看到舅舅，一起扑了过来。 顾景元高兴地抱起两个外甥，一人亲一口。 葡萄撅起小嘴，在舅舅脸上啪亲一口。 芒果不爱亲人，用小手拍拍舅舅的脸。好在他现在已经能稍微控制一下力度，不会狂拍。 顾景元笑得一张俊脸上全是喜悦。 顾小曼十分高兴：“哥，你回来了。” 顾景元笑道：“小曼，总厂给我分房子了。” 顾小曼哇一声：“那真好，多大的房子啊？” 顾景元笑道：“比你这个略微小一点点，明天你要不要去我那里看看？认一认门。” 顾小曼点头：“行啊，我好久没去总厂了。” 谢云舟从屋里走了出来：“哥来了，怎么没去商场。” 顾景元现在不会随便脸红害羞了，笑着回道：“总厂离商场不远，我买了辆自行车，经常中午和下午下班后去。明天周末，我今晚来你这边。” 谢云舟点头：“那明天我们去看看你的新房子。” 第631章 小小贾的长相 谢云舟问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他比较关心父亲查账的事情。 顾景元回道：“我最近跟着我们科长学很多东西，他教了我很多东西。” 谢云舟点头：“那你好好学。” 顾景元在妹妹家里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带着妹妹一家子回总厂。 谢云舟好久没过来，总厂的门卫都换了，不认识他。 不过门卫认识顾景元，整个总厂唯一一个戴着助听器的年轻人，而且长得特别俊。 门卫很客气地给顾景元开门，顾景元给他发了根烟，带着妹妹一家子继续往里走。 走到里头，很多人认出了谢云舟，惊喜地打招呼。 谢云舟很客气地跟大家打招呼，带着妻儿们跟着顾景元往前走。 进了大院没多远，忽然碰到熟人。 只见贾文韬带着妻儿一起往外走，似乎要去哪里。 谢云舟主动打招呼：“贾叔好。”他不跟陈美说话。 顾景元很客气地叫贾总。 顾小曼叫了声贾叔、贾婶子。 贾文韬十分客气 ：“云舟来了，哎，两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谢云舟把女儿递给顾小曼，然后给贾文韬发根烟：“好久没见贾叔，这是要去哪里？” 贾文韬笑道：“带他们娘儿两个出去买些东西。” 谢云舟笑着看向地上三岁的小小贾：“弟弟都长这么大了，叫什么名字？” “叫少阳。” 顾小曼低头看着三岁的贾少阳。 果然，孩子如果会长，完全可以避开父亲的缺点。 贾少阳完全不似贾文韬那样黑，眉眼也不像贾文韬，长得白白净净的，五官十分精致。 不得不说，这孩子长大了必定十分好看。 双胞胎对地上的小哥哥兴趣很大，快一岁半的葡萄对着贾少阳喊锅锅，芒果不会喊，哦哦两声。 顾小曼笑着摸摸女儿的头：“这是叔叔，不是哥哥。” 贾少阳往母亲身后躲了躲。 陈美笑道：“这孩子，怕生。” 顾小曼客气地笑道：“还小呢。” 双方打过招呼，然后各自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截路，拐弯的时候，谢云舟看了一眼前面的贾家一家三口。 顾小曼小声道：“别看了。” 谢云舟嗯一声：“这孩子倒是会长。” 顾小曼瞟他一眼。 夫妻两个跟着一起去了顾景元的新房子里，房子面积不是很大，但是该有的都有，住一小家人不是问题。 “哥，你这里买点家具可以直接入住了。”顾小曼兴致勃勃地把房子逛了一圈。 顾景元笑看着妹妹：“等过一阵子，我最近钱都投到镇上新房里去了，年前办婚事还要预留一些。” 顾小曼眨眨眼：“你去问爸要钱啊，他这几个月工资可高了。” 顾景元笑了一声：“好。” 顾小曼想到这里，冷哼一声：“奶死了，他现在没有任何负担了，天高任鸟飞。云舟，等会儿我们去商店看看吧，看看我爸。然后去他爷奶那里吃饭。” 谢云舟没有拒绝：“你好久没去商店了。” 夫妻两个在总厂逛了一圈，认了个门，又一起离去。 顾景元周末没有别的安排，跟着妹妹一起去商店。 好巧，赵国栋今天在店里，正在准备给某个单位送货过去。 “姐，姐夫，景元哥，你们自己逛啊，我等会儿过来。晌午你们别走了，在这里吃饭。” 许腊梅今天也带着小牛牛过来了，夫妻两个现在总是分开，经常两三天不见面，许腊梅经常带着孩子来这边。 许腊梅从楼上下来：“小曼姐，景元哥，姐夫。” 顾小曼笑道：“没想到你今天会过来。” 许腊梅笑道：“他奶让我来的。” 姐妹两个说了几句话，顾小曼把孩子交给谢云舟，她开始满商场转悠。 陆青青停下手里的活儿，开始陪在顾小曼身边，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商场里的情况，还有目前的外围业务，包括新招的人员。 顾小曼只是点头，偶尔小声跟她说两句，尽量不打扰客人和其他营业员。 逛了约莫半个小时，逛完了。 陆青青试探性地问道：“小曼，你有什么改进的意见没？” 顾小曼只提了一点：“还可以，就是服务态度不能傲慢。 我们是私营，不是原来的国营供销社，如果因为态度问题赶走了客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多熟客都不愿意在上门。 哦，我爸呢？” “在仓库那边呢，昨儿才从外地回来。国栋出去找货，把顾二伯叫上了。” 顾小曼点头：“行，你忙吧，我就是来看一趟。我爸那里，你盯着些，如果他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直接让派出所去抓。” 陆青青惊了一下，然后有些犹豫地哦一声。 顾小曼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陆青青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精彩，片刻后道：“那天，那天我看到顾二伯跟一个年轻女子走在一起。看起来，看起来关系不错。” 顾小曼惊诧：“他一个老流氓还能骗到小姑娘？别是仙人跳吧？” 陆青青小声道：“我已经跟国栋说过了，国栋说明儿打听打听对方的来历。” 顾小曼眯起眼睛：“有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陆青青点头：“好。” 一家四口看完了商店，准备回市委大院，从商店里拿了些东西。 顾景元没有留妹妹，送一家四口到门口。 赵国栋匆匆而归：“姐，姐夫，别走啊，中午一起吃饭。” 顾小曼摆摆手：“不用，你忙你的，我回他爷奶那边去，好久没去了。” 赵国栋哦哦两声：“那你们等下，我帮你们叫三轮车。” 很快，赵国栋叫来了一辆人力三轮车。 那车主看起来跟赵国栋很熟：“赵老板放心，肯定安安稳稳送到。” 一家四口上了三轮车，车主是个壮年汉子，卖力地蹬车。 顾小曼跟谢云舟说话：“新安暂时还没有出租车，想走远一点总是不太方便。” 谢云舟回道：“人力三轮车确实解决了一部分就业。” 顾小曼看着中年汉子有些吃力，虽然心里不忍，但也没让他停。 这是他的工作。 第632章 畏子如畏虎 等到了大院门口，车夫停车，很客气道地请一家四口下车，还帮他们提东西。 顾小曼看了一眼谢云舟。 谢云舟问车夫：“车费多少？” 车夫客气道：“赵老板已经付过了。” 谢云舟又掏出两块钱给他：“辛苦你了。” 车夫十分惊喜，接过两块钱：“谢谢先生。” 谢云舟点头：“你去吧。” 车夫十分开心，这两块钱比车费还要高很多呢。 果然，赵老板的亲戚没有小气人。 顾小曼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谢云舟提着一堆的礼物，一家四口回到家里。 刚好是中午饭时间，家里人都在呢。 来开门的沈君瑶看到大儿子一家，十分惊喜：“你们回来了。文哲，孩子们回来了。” 谢文哲哦一声：“我孙子们回来了，快来让爷爷看看。” 除了沈云清，连林淑娴都从饭桌上下来了。 谢云舟把礼物都放在门口的柜子上：“他大舅分了房子，晌午我们去了一趟总厂，又去了一趟商店，然后绕到这里来了。” 谢文哲看了儿子一眼：“谢主任，你下次来不要提这么多东西，不认识你的人还以为你来给我送礼。” 谢云舟笑道：“确实是来送礼的，来找你打探消息，不好空手上门。” 谢文哲哼一声：“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古人诚不余欺也。” 沈云清吃饱了就打哈欠：“爸你怎么还拽酸文。” 沈君瑶和老太太已经拉着两个孩子稀罕去了。 谢文哲把小夫妻两个叫上饭桌：“正好晌午你妈做得多，随便吃点。云清，给你哥嫂拿碗。” 沈云清懒得冒泡：“哥，你自己去拿，又不是客人。” 谢云舟去厨房拿了两副碗筷，盛了两碗饭，多的一碗给顾小曼，他吃少的一碗。 两个孩子看到妈妈吃饭，都凑了过来，一起坐在两张凳子上，等着喂饭。 一家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个小孩吃饭。 谢云舟自己吃一口，喂顾小曼吃一口。 除了林淑娴皱皱眉，其余人都习惯了。 谢文哲知道逃不过，干脆主动问儿子：“有有什么事啊？太难的我可办不了。” “我们方厂长来好几年了，是不是快走了？” 谢文哲嗯一声：“确实该走了，总厂那边的人事调动是省电力局的事儿。” “戴书记肯定会告诉你的。” 谢文哲笑一声：“反正你又干不了厂长，问那么多干什么。” “爸你这边工作开展的顺利吗？魏书记给你压力没？” “还好，暂时什么动静都没有。但新安人都知道我头铁，煤矿那边最近老实的跟鹌鹑一样。 我跟老魏说过了，上来就动刀动枪的不好，先给他们一些时间，让他们自己把能平的账平一平。” 谢云舟开玩笑道：“爸你从魏书记手里骗个入常资格，却不好好干活。” 谢文哲的眼睛一直温和地看着两个孙子：“反正他就五年任期，急什么。” “爸你现在去庐州那边是不是比以前更多？” “那可不，每个星期都要去，见的人越来越多，开的会越来越多。” “那你有交到新的朋友吗？” 谢文哲瞟了儿子一眼：“我又不是你，朋友一堆。” 谢云舟笑着往顾小曼口里塞一勺子饭菜：“朋友多好打探消息，你现在危险的很。” 谢文哲嗯一声：“我晓得，不过不怕，谢铁头的称呼也不是白叫的。” “爸，我可以帮你在庐州建一个消息集散地。” 谢文哲知道，儿子开始上大菜了：“说吧，你要干什么？” “爸，我和小曼想在庐州开个歌舞厅。” 谢文哲皱眉：“歌舞厅那东西可不好开，要周旋各种关系。” “爸，我们总要在庐州有点根基。有了这个地方，那边很多少爷小姐们爱玩，我们有个地方，能多交点朋友。” 谢文哲没说话。 家里人都安静下来。 顾小曼看向谢文哲：“爸，这是我的一个想法。最开始，我只是想开个歌舞厅挣点小钱。 后来，我去别的高档歌舞厅，发现里面很多人关系串一串，总能串到熟人身上去。 云舟觉得这个可以开，正好，我认识一个原来开这个的行家。他因为投资失败，破产了，正闲着呢。 瞌睡遇到枕头，所以我才想着手办这事儿。 今天来，是想讨你的一个主意。 这些都是我们的想法，我们主要还是听你的。” 谢文哲想抽烟，看到两个孙子，忍住了冲动：“云清，给我泡杯茶。” 沈云清这下子不敢再懒，起身给父亲和兄嫂各泡了一杯茶。 谢文哲端起茶杯慢慢嘬了一口茶：“你们去开就是，是不是缺什么？” 谢云舟主动回道：“可能缺点资金，准备拿商店去抵押，在银行贷点款。” 沈云清哇一声：“哥，你这马上要家财万贯。” 谢云舟笑一声：“不光家财万贯，还欠一屁股债。我一个月三百块钱工资，指望我，孩子们连好点的衣服都穿不起。” 顾小曼喂完了孩子们吃饭，推开谢云舟的筷子，自己单独吃。 谢文哲一边喝茶一边道：“贷款可以，等有了钱，尽快还。” 顾小曼点头：“肯定的。” 谢云舟放下碗，开始陪父亲说话。 “爸，别担心，事情一步一步来。我们这么多人呢，总有能顶用的。” 谢文哲嗯一声：“我不担心，我在想小曼的岗位。早点让她回班组干班长去吧，至少得干一年。” 谢云舟点头：“升压站的事情她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后期就是施工的事情，她也不好总去工地，我也打算让她回班组。 就是两个孩子还小，晚上睡觉都要找妈。” 谢文哲伸手摸摸芒果的头：“小孩嘛，你们小时候也是的，适应几天就好了。” 夫妻两个在家里逗留三个多小时，两个孩子睡了一觉，然后返程。 沈云清帮兄嫂叫了辆车。 谢云舟上车前塞给弟弟一千块钱：“得空去我那里玩。” 沈云清收到钱后开心地塞进兜里：“谢谢哥哥嫂子，你们常回来啊。” 谢云舟笑道：“等过一阵子，给你买辆摩托。” 沈云清开心极了，很狗腿地给兄长开门，弯腰鞠躬：“谢主任，顾主席，您二位请~” 第633章 三个鬼人 得了谢文哲的首肯，顾小曼就等着方莫平的电话。 哪知方莫平这次诚意十足，直接请假赶来龙湖电厂。 初冬季节，天已经很冷，龙湖电厂送了暖气，方莫平裹着一身寒气进了顾小曼家里。 方莫平十分客气：“顾老师，打扰你们了。” 顾小曼笑着给他倒茶：“方老师，你到我这里来，你们老板不知道吧？” 方莫平笑道：“他也知道我干得不痛快。只是因为刚上手，他没有合适的人，才叫我回去帮忙。 我在那里干不久的，等我们老板有了自己的人手，就是我走的时候。” 顾小曼见他直言不讳，也直言不讳道：“方老师，你的计划书我看过了，我也找庐州的同学们打听过了，你说的那个地方倒是不错。” 方莫平本来想问问她家里人同意不同意，觉得有点冒失，这是谢家家务事。 “既然顾老师觉得好，咱就不藏着掖着了，你可愿意干？” 顾小曼哈哈笑两声：“方老师，我想干，但是我没钱。” 这下换方莫平哈哈笑：“顾老师，你开什么玩笑呢，你还能没钱。” 顾小曼开始叫穷：“方老师，我确实没钱啊。我和我家谢主任一个月工资五百块，你说五百块钱够干什么的，我买件大衣都不够。 我虽说挣了点钱，开支也大呢。” 方莫平笑道：“这倒是，你家里这些摆设，我一看就不是月收入五百块的家庭能用得起呢。 不过顾老师，咱既然要合作，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 我跟你说实话，我也没钱，我指望把全部家底搭进去贷款呢。” 顾小曼笑起来：“那我跟你一样，我也打算把商店拿去抵押贷款。” 方莫平笑道：“顾老师，那我就跟你干了。” 顾小曼嗯一声：“方老师，咱先礼后兵，我得知道你能投多少，咱们谁是老大谁是老二。” 方莫平哟一声：“那肯定你老大啊，你实力比我雄厚。” 顾小曼笑道：“那行，今儿晚上别走了，在我家吃饭，我把小乔哥叫过来陪你。” 方莫平十分高兴：“这小哥唱歌真好听，我有耳福了。” 当天晚上，顾小曼让吴嫦娥多做了几个菜，夫妻两个和乔青崖一起陪客。 冯裕安听说师父家里有酒席，拎着一瓶酒过来了。 “师父，有酒席怎么不叫我啊。” 顾小曼回道：“裕安，你怎么不在家里陪杨姐？” 冯裕安把一瓶酒放在桌子上：“总是腻在一起，她烦我，听说你们家里来了客人，给了我一瓶酒，让我来陪客。” 谢云舟多拿了个一个酒杯：“坐。” 倒酒的时候，方莫平提醒道：“谢主任，小乔哥要唱歌的人，可不能总是喝酒。” 顾小曼笑道：“乔工，我们两个喝汤吧。” 乔青崖笑道：“行，我本来也不想喝，喝完了嗓子疼头疼，咱俩喝汤。” 谢云舟收起酒瓶笑道：“青崖，小杨的好酒你喝不上了，我替你多喝两口。” 乔青崖一点不在意：“你们喝，我陪小顾喝汤。”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顾小曼和方莫平把合作的具体事宜定下来。 喝到最后，乔青崖拿起笛子给大家吹曲子。 谢云舟坐在一边，看着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乔青崖，给她盛了点饭，夹了点菜。 冯裕安看的直笑。 他师父也太爱醋了，连小乔的醋都吃。 顾小曼接过碗，一边吃一边听乔青崖吹曲子。 她脑海里已经在想怎么包装乔青崖。 人设她都想好了：卖身救女，呸不对，卖艺救女的父亲。 就这相貌，就这唱功，还有舞台互动能力，大家肯定喜欢。 她看的两眼冒光，旁边谢云舟看着她。 乔青崖吹完一首曲子，又开始唱歌，顾小曼一直给他鼓掌，氛围拉满。 方莫平毫不在意，他见多了已婚妇女跑去歌舞厅听歌的。 妇女们只是听听歌，极少有人会犯错。 反倒是那些男人，只要去了，那就没几个干净的。 等乔青崖唱完，顾小曼问他借了件乐器，然后笑看向谢云舟。 “谢主任，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你来评比，看我和小乔哥谁唱的好。” 谢云舟见她笑得眼里都是狡黠，笑了一声：“好，荣幸至极。” 顾小曼试了试乐器，然后开始唱小调。 “你怎么就不能明白 我对你情深似海” 这两句一唱完，在场四个男人都笑了起来。 顾小曼继续唱 “除了你 我谁他妈都不爱” 冯裕安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师父，你俩结婚那天应该让你唱这首歌。” 谢云舟笑道：“小曼，你比青崖唱得好听，青崖唱不出这么好的现场氛围。” 乔青崖笑着端起汤碗喝了口汤：“小顾你继续唱，我就爱听你唱小调，特别有意思。” 顾小曼一首小曲子，让谢云舟也不好意思起来。 他意识到自己这一阵子总是患得患失，一会儿看许砚秋不顺眼，一会儿听她喊谢主任心里不高兴，一会儿又觉得她多看了乔青崖两眼。 等顾小曼唱完一首小调，他端起酒杯和顾小曼的汤碗碰了一下：“小曼，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 顾小曼端起汤碗，眼波流转看着他：“谢主任，我唱得可好听？” 谢云舟笑道：“好听，我的错，我给你赔礼，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顾小曼哼一声：“等会儿给我剪指甲。” 谢云舟笑了一声：“好。” “我还要涂指甲油。” “好。” 冯裕安又乱叫起来，乔青崖喝汤差点被呛到，方莫平看的双眼发亮。 冯裕安喊了两声后突然意识到不对。 他看了看方莫平，这老小子眼睛里都是光。 哦，师父把小曼当个宝，谢家必定会全力支持这个歌舞厅。 有谢家全力支持，这个歌舞厅开起来何愁不赚钱！ 哎呀，这两个人。 他还奇怪，他师父和小曼怎么当众调情起来，原来是给这老小子看的。 哦，不对，吃醋不是假的，调情也不是假的，顺带给方莫平看的。 哦，小乔肯定也知道，所以刚才和小曼互相抛媚眼，惹得他师父醋意大发。 啧啧，这三个鬼人，一个比一个鬼，他差点被骗了。 第634章 第一个女班长 方莫平在龙湖住了一夜，早上天没亮走了。 顾小曼立刻行动起来，将商店抵押出去，贷了一大笔款，又把自己的积蓄填进去，一起打给方莫平。二人签订合同，顾小曼占7成，方莫平占三成。 方莫平出任经理，实行年薪制。 人员资金到位，方莫平立刻筹备起来。 与此同时，顾小曼结束借调，回班组，任班长。 顾小曼上的第一个班是小夜班。 她是龙湖电厂第一个女班长，不需要谢云舟去帮她争取，省电力局一等奖摆出来，这个班长当的名正言顺。 第一次开班前会的时候，顾小曼非常淡定。 “各位师傅们，兄弟姐妹们，很高兴我们能成为一个集体。 可能以前厂里有很多关于我的流言，有的说我脾气不好，这个我承认，不是我想当个泼妇，我是个女同志，想干这个班长，我要比任何一个男同志付出的都要多。 当然，我虽然脾气不好，但我脑子清醒，谁真的在干活，谁在磨洋工，我肯定能看得见。 我向大家承诺，只要能认真工作，能为大家争取的，我绝不怂。 我也希望大家能互相配合好，把班里的工作干好。 我不管以前班长是怎么做的，从这个班开始，班前会上的分工，每个班必须做到！” 大家静静地听她讲。 班里二十多个人，连顾小曼一起，只有四个女同志。 意思是她要带着二十多个男人，从二十多岁到五十岁都有，另外三个女同志都是年轻女性。 好在谢云舟给她配了两个好副手，司炉陆志豪和电工卢红霞。 另外的司机也是个干活比较扎实的中年汉子。 有这三人拱卫，顾小曼这个班长不会太难干。 陆志豪不用说，肯定是指哪儿打哪儿。 卢红霞是整个运行分场除了顾小曼之外，最优秀的女职工。 之前总厂考试时，她因为办婚礼，准备不足，虽然没得到去省里考试的资格，名次也是非常靠前。 以后再努力，肯定还有机会去省里拿奖。 卢红霞的孩子还小，刚刚满一岁，但她上班很少请假。 在龙湖电厂，女职工想当班长是很难的，现在顾小曼第一个拿下班长这个职务，卢红霞很受鼓舞。 谢云舟把她调到这个班，是想让她们二人组成最强娘子军。 顾小曼开班前会的时候，许砚秋一直默默地站在角落里旁听。 顾小曼接他的班，他把能做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粉仓煤粉位是他亲自去量的，汽温汽压平稳，各系统参数都很正常。 他事无巨细地给她做好护驾，仿佛当年顾小曼手把手带他时一样。 等顾小曼开完班前会，班组成员交接。 许砚秋走到顾小曼面前：“小曼，我回去了，今天晚上分场是张工值班，他原来是你的班长，有什么急事你处理不了的，你给他打电话。 裕安在1号机呢，涉及到公用系统的事情，多跟他通气。” 顾小曼换了班，又和冯裕安一起上下班了。 顾小曼笑道：“我知道，你快回去吧。” 许砚秋点头：“我走了，你自己多注意些。” 许砚秋走后，顾小曼开始把一个月之内的交接班记录都看了一遍，然后把班里三个专业负责人一一叫过来谈话。 陆志豪只有一句话，我听你的。 卢红霞比较实在：“小曼，你放心，电气这块我肯定给你看好。” 司机赵师傅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跟顾小曼开玩笑道：“顾班长，别怕，班长不难干的，把人抓好就行。” 机组正常运行，顾小曼开始抓班里年轻人的培训。 她趁着班中闲暇，写了个培训计划，谁带的徒弟好，有奖励。 整个班中，顾小曼默默盯着所有人，谁干了什么活儿，她心里一清二楚。 顾小曼的晚饭是从家里带来的，吃过了饭，班里小姑娘要给她刷碗，她拒绝了，自己去刷碗。 她还把那些臭男人骂了两句，自己的碗自己刷，吃的里面都是口水，别腌臜人家小姑娘。 不想洗碗，以后别带碗，吃食堂的盒饭。 第一个班，顺利度过。 下班的时候，冯裕安在电梯口等她，看到她就笑：“顾班长，听说你刚才威风好大！” 顾小曼笑道：“难道你喜欢不干活的老油条？” 冯裕安笑道：“不喜欢，我想自己当不干活的老油条。” “今天我不让两个小姑娘给男同志刷碗，想起来我们刚来龙湖的时候，你也帮我刷过一阵子碗。” 冯裕安哟一声：“不用放在心上，哥给你刷碗是心甘情愿的，你以前辅导我高考嘛。” 顾小曼笑道：“明儿我炸麻花给你和杨姐吃。”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冯裕安把她送到家门口才离去。 谢云舟带着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 顾小曼洗过澡悄悄进被窝，被他一把捞进怀里。 “他们两个晚上一直找你，哭了好久。” 顾小曼摸摸旁边两个娃：“过一阵子就好了。” 到了半夜，两个娃醒了一次，要找妈妈，喝了一顿奶才安抚好他们的情绪。 一岁三个月的娃，每天还要喝奶。 顾小曼暂时没有断奶的打算，反正每天吃的也不多。和食物和奶粉搭配着一起吃，算多个食物来源。 “今天怎么样？有什么收获？”谢云舟问道。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好得很，你都给我准备的这么好了，我要是还干不好，干脆回家带孩子，别上班了。” 谢云舟笑了一声：“不是我要多事，你不知道现场那些人，大多都是欺软怕硬。 你是女同志，又年轻，别管你个人多有能耐，他们都觉得你是好欺负的对象。 多给你安排些好人手，他们才会有所忌惮。” 顾小曼又打个哈欠：“谢主任费心了，时间不早，你明儿还要上班呢，睡吧。” 谢云舟知道她累了，没闹她，抱着她很快一起睡着。 有了这个好的开端，顾小曼这个班长当的比较顺利。 很快，她在班里带了两个徒弟，给班里所有年轻职工都配了师父，她要定期考察，随堂问答。 答的好，有奖励，答得不好，虽然不会扣钱，她会在班后会上点名批评。 当然，她也不是一味严厉，班里的人文关怀做的非常到位，该给大家争取的福利，她从不放过。 不管老油条们是不是嫌弃她事儿多，年轻人都挺喜欢这个女班长。 第635章 谢云舟举起屠刀 顾小曼当班长刚刚半个月，总厂发通知，即将举办1989年元旦晚会，请各单位上报节目。 这次总厂自己举办，主持人也是总厂自己出。 通知发到龙湖，谢云舟在办公室里看着通知沉思。 片刻后，他拨通了乔青崖办公室电话：“青崖，你来一趟。” 乔青崖很快来敲门：“谢主任，您找我？” 谢云舟现在有单独的办公室，见乔青崖进来，他嘱咐一句：“把门关上。” 乔青崖听到这话后心里略微紧了一下，关门说话，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笑着问道：“谢主任，您找我什么事？” 在顾小曼的带动下，一群兄弟们平常平常开始用礼貌称呼。 谢云舟直接道：“总厂要举办元旦晚会，你要不要报节目？” 乔青崖笑问道：“在哪里办节目？” “在总厂。” 听到这三个字，乔青崖的笑容微微淡了一点：“我们厂里能报几个节目呢？” 谢云舟回道：“不限量，但是要遴选。” 乔青崖沉吟片刻后道：“谢主任，您有什么安排？” 谢云舟扔给他一根烟：“我的意思是，你报个节目试试，你总不能总是窝在龙湖不出门。 你年轻有才，又是技术骨干，如今你们各自有家庭，不必再避讳她。” 乔青崖接过烟，起身掏出火，先给谢云舟点烟，然后再给自己点燃。 “谢主任，我现在倒不是要避讳陈美。景元在总厂财务科上班呢，总厂财务科归贾文韬分管。” 谢云舟直接道：“你不用管景元，你是你，景元是景元。贾文韬虽然私生活不检点，工作上头从不糊涂。 我给你透个实话，我爸把景元调去总厂，是让他去学习的，等学完了他还有别的任务。 贾文韬和戴书记心里都有数，所以那边教景元教的比较用心，也没人会为难他。” 乔青崖笑道：“不影响景元就好，他可是小顾的宝贝蛋子。” 谢云舟笑一声：“你有本事去她面前说。” 乔青崖哈哈笑：“我不敢，难道你敢？” 他笑完后很痛快地答应：“那我报个节目。” 谢云舟嗯一声：“好好琢磨琢磨，报个拿手的，务必去拿个奖。” 乔青崖小声问道：“曹主任月底就退休了，现在已经不管事，以后我们分场怎么安排的？” 谢云舟往桌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方厂长要走了，先等新厂长过来，我们分场是小事情。” 乔青崖懂了，方厂长要走，临走前不会再随便提拔人，不然会落下不好的名声。 不如把人情留给下一任厂长。 特别是运行分场主任这种重要职位，必定是要等下一任厂长来提拔。 看来曹主任退休后还是要鲍书记代管一阵子，谢云舟的事情还要往后面再推一推。什么时候新厂长过来，才会有新的主任。 抽完了一根烟，乔青崖起身：“谢主任您忙，我先回去干活儿。” 谢云舟嗯一声：“帮我把门打开，散散味道。” 天虽然冷，屋里有暖气，开门也不冷。 乔青崖一走，谢云舟打电话把顾小曼叫过来。 顾小曼笑着敲门：“谢主任，您找我有事？” 谢云舟指了指椅子：“坐。” 顾小曼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什么事，班里忙着呢。” 谢云舟把桌上的通知递给她：“你去贴在分场要务公开栏上，有上报节目的，报到你那里，你统计好了给我。” 顾小曼哦一声，接过通知：“鲍书记看了吗？” “就是鲍书记给我的。” 顾小曼看了看通知：“今年怎么总厂自己办？” 谢云舟嗯一声：“总厂办，底下各个单位都省事儿。我已经跟青崖说过了，让他报个节目。你要不要报节目？” 顾小曼的眼神闪烁起来，她想起那天贾少阳的五官相貌。 天地良心，那孩子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像贾文韬。 顾小曼看着谢云舟。 谢云舟直接道：“你去贴通知吧，贴好了回班里。中午要不要来我这里吃饭？” 顾小曼摇头：“我就在班里吃，我也要报节目。” 谢云舟嗯一声：“可以，不过要经过厂工会遴选，然后总厂再选。” 顾小曼小声问道：“你说会不会把小乔的节目刷下来啊？” 谢云舟眯起眼：“如果刷下来，就让小乔当带队。或者把他插到你们谁的节目里当个跑龙套的，想办法让他去露露脸。 总厂总不能把我们所有节目都刷下来。” 顾小曼看他一眼：“你怎么突然针对贾文韬起来？” 谢云舟的手指扣了扣桌面：“青崖是我培养起来的，不能让他半路折戟，不然我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顾小曼想了想，曹主任还有十几天就退休，现在都不来上班了。 要不了多久，谢云舟肯定能干主任，他需要一个得力的副主任。 做生不如做熟，乔青崖年轻有为，必须把他提起来。 为了避讳贾文韬，乔青崖沉寂了这几年，总不能一辈子这样韬光养晦。 而且那孩子一点不像贾文韬，不管那孩子到底有没有问题，只要乔青崖去总厂露脸，贾文韬和陈美百分百会内讧起来。 将外部矛盾转为他们夫妻之间的内部矛盾。 顾小曼看着谢云舟，这头犟驴天天不爱说话，其实肚子里一刻不停地在打算盘。 谢云舟温声问道：“怎么了？” 顾小曼小声问道：“谢主任，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谢云舟看了她一眼：“有，但你随时可以弥补。” 顾小曼若无其事一样看了看手里的通知：“我去贴通知了。” 谢云舟嗯一声：“去吧，外头冷，早点回控制室。” 顾小曼去分场要务公开栏贴好了通知，然后回班里。 乔青崖很快上报了节目，单曲唱《中国龙》，而且他还有伴舞。 他从全分场挑了八个小伙子，给大家一人发一根双截棍，带着大家急训一段动作。 除了单唱，他还和顾小曼一起报了戏曲串烧。 两个节目在厂工会那里一次性过，等去总厂遴选时，顾小曼发现，今年的主持人有个熟悉的面孔。 陈美。 而且，顾景元主动报名作为工作人员。 第636章 第一刀 乔青崖的单唱恢弘大气，没有任何人敢开口说给他刷掉。 定下节目后，乔青崖开始带着八个小伙子和顾小曼一起排练。 谢云舟给他下了命令，务必要拿个奖。 日子呼啦啦过，很快到了元旦节。 那天，总厂体育馆坐满了人。 总厂领导、各单位主要负责人，总厂职工，各单位部分看演出的职工，还有参演人员、工作人员。 偌大的体育馆座无虚席。 体育馆外头飘着鹅毛大雪，体育馆里面暖气足，一点不冷。 顾小曼今天化了妆，穿的戏曲服装。 谢云舟怕她冷，给她披了件外套，一直跟在她身边当工作人员。 舞台上放着音乐，灯光闪耀，氛围拉满。 很快，总厂领导们入席。 路过参演人员身边时，戴宏斌发现了谢云舟，对他招手：“云舟，去第二排坐。” 谢云舟笑着起身：“谢谢戴书记，我要给我家属提东西，她今天要参演。” 戴宏斌看向顾小曼，笑着回了一句：“好好演。” 领导们就坐，舞台上主持人就位。 陈美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新安电力总厂元旦晚会主持人，穿着礼服的陈美美艳动人。 顾小曼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乔青崖，只见他脸上的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仿佛不认识台上的陈美一般。 乔青崖的单唱是第二个节目，而且报幕的就是陈美。 他穿着一身民族风衣服上了台，后面八个小伙子翻腾着有序上场，手里的双截棍舞得虎虎生风。 乔青崖张口就是气势恢宏的唱声。 “我上山是虎，我下海是龙 我在人间是堂堂的大英雄” 节奏快、声音响、唱功好，一下子就把晚会的氛围拉了起来。 谢云舟在底下带着龙湖一群人疯狂鼓掌。 所有观众听到掌声，都跟着鼓掌。 坐在第一排的贾文韬认出了乔青崖，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一首中国龙唱完，在场所有人都记住了乔青崖，还有他的外号——龙湖才子。 陈美再次上台：“感谢乔青崖的中国龙……” 台上的节目继续，等到快到顾小曼和乔青崖上台的时候，谢云舟对着旁边的冯裕安招招手。 冯裕安立刻附耳过来，谢云舟跟他说了两句话。 冯裕安很快离开了体育馆。 没多久，只见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小男孩进了体育馆。 小男孩正是贾少阳，长得唇红齿白，一看就知道长大了必定是个美男子。 保姆抱着孩子到了第一排，然后对贾少阳道：“少阳，爸爸找你呢。” 贾少阳才三岁，哪里知道这种场合不适合去找爸爸。 他听到爸爸找自己，立刻往贾文韬身边儿去。 到了贾文韬身边，他拉了拉贾文韬的袖子：“爸爸。” 贾文韬一扭头，笑起来：“怎么到这里来了。” 总厂领导们都笑：“老贾，孩子都喜欢凑热闹嘛。” 贾文韬将贾少阳抱在怀里一起看表演。 就在此时，顾小曼和乔青崖一起上台了，戏曲联唱开始。 开场就是乔青崖的拿手好戏——武家坡。 “你的父上殿把本参 逼我披挂到阵前 拆散鸳鸯天各一边” 这词儿听得冯裕安低头狂笑，许砚秋默默地看着谢云舟。 他凭感觉就知道，谢云舟在安排什么事情。 这一首曲子，与其说是让乔青崖大放光彩，不如说是一个嘴巴子狠狠地抽在贾文韬脸上。 第一首曲子顾小曼只是陪衬。 第二首曲子顾小曼是主唱，她的拿手好戏《锁麟囊》。 乔青崖拿出自己的压箱底本事，各种陪衬的动作不停。 中间有个环节，台上有个绣球，被他用脚尖轻轻挑起，在脚尖上转了两圈，然后一个反身踢起，绣球直接在整个体育馆飞起来。 谢云舟立刻站起身，双臂一伸，接住了绣球，就跟他以前盖房子时接砖头一样流畅。 顿时，满场都是掌声。 “莫不是夫郎丑难谐女貌 莫不是强婚配鸦占鸾巢” 顾小曼唱出这两句的时候，台下一半人鼓掌，一半人沉默。 好家伙，第二个嘴巴子抽在了贾文韬脸上。 论起相貌，他就是个丑夫郎，配不上陈美。 鸦占鸾巢也没骂错，当年人家两个都订婚了，他硬插了进来。 贾文韬面沉如水，戴宏斌面带微笑鼓掌。 总厂所有领导都反应过来，哎呦，今儿这两出戏真热闹啊。 他们都看的出来，今儿的主使人，正是坐在演出席的谢家大公子——前任新安电力太子爷。 凭龙湖才子，再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 哎呦呦，老贾太惨了，好几年前的事儿，怎么又翻出来抽他两个嘴巴子。 台上的顾小曼和乔青崖一起唱第三首曲子，后面的曲子都比较正常，没有骂人的词儿。 …… 就在此时，贾文韬感觉怀里有动静。 他低头一看，发现三岁的贾少阳欢快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而且他的两只小手随着舞台上的调子很自然地打拍子。 别的三岁小孩啥也不懂，他仿佛天生就会打拍子一样。 贾文韬的眼光骤然犀利，仿佛淬了毒一样盯着怀里的孩子。 他很冷漠地伸手握住贾少阳的小手，制止他打拍子的动作。 贾少阳抬起头，对着贾文韬甜甜一笑。 三岁稚子，对父亲充满孺慕之情。 贾文韬将孩子抱紧，继续看台上的表演。 节目一场一场地表演，两个多小时后元旦晚会顺利结束，结果也出来了。 乔青崖的独唱得了一等奖，他和顾小曼的合唱得了二等奖。 一等奖是戴宏斌发的。 戴宏斌笑看着眼前的小伙子，大名鼎鼎的龙湖才子，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大放光彩。 如果继续往上报节目，说不定可以去市里省里拿文艺方面的奖项。 二等奖一共两名，两名领导颁奖。 顾小曼和乔青崖这一组是总厂纪委书记发的，另外一组是贾文韬发的。 最后，所有颁奖领导和参演人员、主持人一起合影。 顾小曼本来站在边角，戴宏斌对她招手，把她叫到前头去。 第637章 把老婆献给贵人 顾小曼站在陈美身边，全舞台的聚焦都在二女身上。 单论相貌，真是各有千秋。 人家主持人都是成对的，两男两女，顾小曼一个人，孤零零的。 她对着乔青崖招手，乔青崖走到她身边，和她站在一起。 乔青崖和陈美之间只隔了一个顾小曼，而贾文韬就站在陈美旁边。 一个是干巴老头，一个是大好青年，对比强烈。 就在此时，顾景元去后台找工作人员。 舞台上合影的时候，背景音乐换了，变成铿锵有力的中国龙。 直到所有人离去，中国龙一直在巡回播放。 谢云舟跟顾景元说了几句话，然后带着龙湖一群青年返厂，总厂领导们各自回家。 贾文韬抱着孩子先行回家，到家后，他抱着孩子进了书房。 他找到几板磁带，打开收音机，放音乐给贾少阳听。 贾文韬微笑看着孩子：“阳阳，跟着学。” 贾少阳十分欢喜，才三岁的小孩，有时候能跟着哼两句。 贾文韬脸上带着笑，眼神愈发冰冷。 等陈美回来时，听到书房里有动静，她把自己的东西放好，然后推开书房的门，看到贾文韬在放音乐，贾少阳依偎在父亲怀里，正在学歌。 陈美进来，贾文韬仿佛没看到一样，继续哄孩子学歌。 陈美看着儿子认真唱歌的模样，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贾文韬这才停下来，摸了摸孩子的头：“阳阳乖，爸爸妈妈去说点话，你自己玩啊。” 贾少阳十分乖巧，跑过去抱了抱妈妈，然后一个人去客厅玩玩具。 贾文韬拉住陈美的手腕，带她进了主卧，反手关上门，上锁，然后一把撕开陈美身上漂亮的礼服。 陈美大惊：“贾文韬，你发什么神经病！” 贾文韬劈手抽她一个嘴巴子：“跟老子装什么清纯，你是个什么货色，老子还能不知道！” 陈美要骂他，贾文韬阴恻恻地看着她：“叫啊，要不我把阳阳叫进来，让你儿子看看你的骚浪样子？” 陈美安静下来，然后眼泪开始往下流：“贾叔，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贾文韬一点不怜香惜玉，继续撕她的衣服，把她剥个精光，扔到床上为所欲为…… 半小时后，陈美裹着被子坐在床脚，贾文韬坐在床头抽烟。 陈美脸上表情淡漠，贾文韬也面无表情。 他抽了一会儿烟后道：“过几天你跟我去一趟庐州。” 陈美终于抬头，嗤笑一声：“怎么，还要在外面表演恩爱夫妻吗？” 贾文韬笑一声：“带你去攀高枝啊，你去不去？” 陈美防备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贾文韬又笑一声：“小美，你不是有凌云之志嘛，我送你上青云，你干不干？” 陈美也不跟他装了：“贾文韬，有屁就放，你装什么好人呢。” 贾文韬脸上恢复平日的和煦：“你帮我陪个客人。” 陈美的眼睛倏地瞪大，然后抖着声音看着贾文韬：“贾文韬，你这个禽兽！” 贾文韬笑看着她：“小美，我老早以前就跟你说过，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白得来的。你要跟我结婚，前提是你给我生孩子。 可你给我打空头支票，让我给你养野孩子。 小美，生意不是你这样做的。现在该你还债的时候了。 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我们离婚，你回龙湖去吧。 让他们父子团聚，你们妻妾团圆。让大才子坐享齐人之福、儿女双全。 就是不晓得这回头草好不好吃，你说，你是妻还是妾呢？” 陈美高声道：“放屁，你少污蔑我！” 贾文韬轻笑一声：“小美，你不用气急败坏。阳阳长成那样，难道你心里没有怀疑？ 我老了，本来不想折腾。 我就当阳阳是我继子，我一把年纪讨个年轻媳妇也不亏，睁只眼闭只眼，咱们就这么糊弄着过也就罢了。 可是啊，你不长眼睛，前年非要去惹谢家大少奶奶。 你以为罚你三个月工资就算过去了？你以为谢家那个小崽子是好惹的？ 呵，今儿这两巴掌挨的痛快不？ 大才子在台上表演，你儿子坐我怀里跟着他老子一起打拍子。” 陈美气急：“谁让你抱他去的？” 贾文韬呵一声：“这也得问你啊，你以前在龙湖怎么混的？除了一些阿谀奉承之辈，没有一个顶用的朋友。 小谢打发人来咱家敲门，让保姆把孩子抱过去，没有一个人给你通风报信。 巧不巧，孩子到我身边时，大才子刚好上台。 一边唱一边骂我，骂我拆散鸳鸯天各一边。 谢家大少奶奶就更厉害了，骂我夫郎丑难谐女貌。 你听听，人家这一出接一出的，都是唱给我听的。 你个蠢材是不是没听懂？ 也不怪你，你要是个有脑子的，也不会跟我结婚了。” 陈美的眼球急剧收缩：“你胡说，阳阳就是你的孩子！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非常注意，不可能有孩子的！” 贾文韬玩味地看着她：“小美，你怎么总是把才子当傻子。 他能巴结上谢家，你真以为他是个见到美色就走不动路的好色鬼？ 男人的手段不是你能防得住的，他说他留在外头了，你知道他有没有留一点在里头？ 他那时候把你当心头宝，怕你跑了，还不是想尽办法拴住你，孩子是最好的锁链。” 陈美尖叫道：“不可能！你少诬赖我！贾文韬，你这个禽兽，我是你老婆，你打我也就算了，你还让我去陪客，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贾文韬漠然地收回目光：“你个蠢材果然是没看懂，你不知道吗，小谢在逼我走呢。他要立威，他要提拔大才子，就要拿人作筏子。 偏我是那个倒霉鬼，怎么才能一击致命？把阳阳的身世扒出来，让我没脸待在新安，让你更没脸。 你不去可以，只要你能受得了。从明儿开始，你就可以看到，那些奉承你的人会背地里悄悄讨论你，讨论阳阳是谁的儿子。 呵呵，我老头子一个，我本来就有云长，我什么都不怕。你不一样，你才25，你还年轻着呢。” 陈美呸一声：“你想走走就是，凭什么要让我去陪客！” 第638章 小谢报仇 两年不晚 贾文韬开始跟她谈生意：“这样，我答应你，就一次，就这一次，只要你能帮我办成，我去省电力局捞个职位，然后我把你娘儿两个带走。 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新安，这里的风言风语跟我们再也没关系。 你想啊，你要是去了省电力局，谢家大儿媳妇在你面前提鞋都不配。 你不是想压她一头，在新安，她靠着她公爹，永远能压你一头。去了省里就不一样了，他谢文哲在新安是个人物，拿到省里去屁也不算。” 陈美听完后冷漠地看着贾文韬：“老贼，你休想骗我。 我还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骗我去跟别人睡，然后一个屎盆子扣在我头上。到时候以我不守妇道为由，一脚踹了我。 当年我和青崖郎才女貌，本来就要结婚了，是你欺我年少无知，故意引诱我。你有错在先，不得已才跟我结婚。 阳阳长得像我，他就是你儿子。谁敢来我面前说他不是你儿子？看我不撕了她的嘴！” 贾文韬嘶一声：“你吃了什么好东西，怎么突然长脑子了？” 陈美哼一声：“你白活了五十多年，谢云舟两个嘴巴子就把你抽傻了是吧。 就凭乔青崖和顾小曼唱两首歌，就想给我扣屎盆子？ 让我去陪客，除非我死！你有本事就带我一起去庐州，没本事，你就在这里窝着！ 你要是再敢打我，我就去找戴书记，我去纪委告你！我儿子都这么大了，我怕什么！ 我受这几年委屈，我受够了！” 陈美破罐子破摔，把贾文韬怼的哑口无言。 他哼一声：“小谢两个嘴巴子倒是把你抽醒了，行，你别后悔。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你要是愿意，我随时带你去庐州，好处多着呢。” 说完，他起身往外走。 陈美阴着眼睛看着贾文韬的背影，对着他狠狠地呸了一声！ 贾文韬转身看着她，陈美恶狠狠地看着他：“老贼，别忘了，你比我老。贾云长那个不孝子，你还指望他给你养老？ 别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等你老了，你能依靠的只有我，只有我！你再敢打我，我半夜锤死你！” 贾文韬皱眉看着陈美。 他没说话，关上门走了。 陈美先是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三年了，从孩子出生那一刻开始，她就开始担心。 随着孩子越长越大，她经常做噩梦，梦见她被贾文韬撵出家门，梦见她被所有人指责是个荡妇。 三年了，这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谢云舟抽了她和贾文韬两个嘴巴子，也把这块遮羞布扯开了，她和贾文韬之间再也不用遮遮掩掩。 哭完后，陈美仿佛打了胜仗一样起身找衣服去洗澡。 老贼，你有本事就去满世界嚷嚷，你给别人养儿子！ 你有本事你就去说，你撬别人的未婚妻！ 那头，谢云舟带着一群小兄弟们一起回龙湖。不到半天的时间，他今天干的事情已经轰动全厂。 方厂长在办公室里笑了半天，和工会孙主席打趣：“哎，老孙，你没得罪小谢吧。有的话赶紧去道歉，别等过几年他抽你大嘴巴子！” 孙主席哈哈笑：“云舟是个大气的孩子，小事情他从不计较。他这也是为了我们厂里着想嘛，我们有人才为什么要因为别人而埋没。 再一个，小顾之前被涂改卷子，总厂不痛不痒扣了三个月工资，云舟把火气压了下去。 现在小顾在省里拿了一等奖，证明小顾是有真才实学的。 那是他屋里人，十八九岁就跟他订了婚，给他生了两个孩子，是个男人都要去报这个仇！” 方厂长晃了晃椅子：“老孙啊，小谢这是立威呢。多少人说他靠老子，老子又不能靠一辈子，他现在也该立一立自己的威风了。 看，他第一刀砍在了贾文韬的脖子上，贾文韬只能生生受着。小谢报仇，两年不晚啊。” 孙主席笑道：“人家都扒上省委组织部的人了，人脉广着呢，就算他老子退休，他也能屹立不倒。” 方厂长弹了弹烟灰：“说不定将来我还能在省里跟小谢当同事呢。” 孙主席忙道：“恭喜方厂长，这是要回省里了。” 方厂长笑道：“来这几年，多亏你们照应，没出过大错。” 说完，他摸了摸下巴：“哎，你今天去看了节目，那孩子到底像不像才子？” 孙主席咳嗽一声：“方厂长，这事儿不好说。才子家的丫头还病着呢，听说他为了给孩子筹钱看病，去庐州歌舞厅卖唱。 说起来，才子也是个可怜人。” 方厂长停止八卦：“也是，他本来没做错什么。未婚妻被人家抢了，现在孩子又病了。哎，确实可怜。 厂里有什么帮扶，你记得帮一帮，这小子以后肯定是小谢的得力干将。” 孙主席眯起眼睛：“可不止这一个，还有杨厂的女婿，许德贵的儿子，还有他屋里人。” 方厂长哈哈笑：“老杨的女婿自己还没使唤上呢，先跟别人跑了。” 方厂长快要调走了，现在说话也随便起来。 孙主席有些惊诧，平常板正的方厂长，今天玩笑话一句接一句。 那头，顾小曼到家后什么都没说，先回房间换衣服。 谢云舟跟进了屋。 顾小曼正换衣服呢，转身道：“你不许偷看。” 谢云舟笑了一声：“我也不能看吗？” 顾小曼微微抬下巴看着他：“不能。” 谢云舟笑着转过身去盯着门。 顾小曼换过衣服后，开始一边叠衣服一边低声哼歌。 “我上山是虎，我下海是龙，我在人间是堂堂的大英雄。” 谢云舟听到这歌就笑，走过来从身后揽住她：“你喜欢这首歌吗？” 顾小曼嗯一声：“喜欢，可喜欢了，小乔唱得真好听，听得我热血燃爆。” 谢云舟用下巴蹭蹭她的头顶：“我也喜欢，小乔今天踢绣球也没跟我打个招呼，我差点没接住。” 顾小曼哟一声：“你肯定能接住的，砖头扔过来你都能接住，别说一个绣球了。” 谢云舟笑道：“我是个泥瓦匠，接砖头是基本功。” 顾小曼哼一声，用胳膊肘推开他，往衣柜里放衣服。 第639章 说客许砚秋 谢云舟又过来抱住她：“我给你出气了，你怎么还生我的气？” 顾小曼又哼一声：“你们只顾自己报仇、立威，没人替萍萍想一想。 小苹果病了，现在把陈美娘儿两个拉住来，回头满世界的人都怀疑贾少阳是小乔的孩子，萍萍要怎么想？” 谢云舟将她揽进怀里，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如果那孩子是青崖的，早晚会闹出来的。 趁着现在青崖社会地位远不如贾文韬，贾文韬为了自己的老脸，也不会承认给别人养儿子。 我猜，贾文韬和陈美会同时咬定那孩子姓贾。 只要青崖立场坚定，他和小王就能继续一心一意为小苹果治病。 如果那孩子确实不是青崖的，全当我们又出了口气。”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冷起来：“陈美仗着贾文韬的势力涂改你的卷子，往我们头上倒屎，这口气我要是不出，我谢家还有什么脸面在新安立足。 我爸这辈子，这个常务副职很可能就到头了。 魏书记要依仗我爸，现在是我爸的鼎盛时期。这个时候我不立威，等我爸退休，我想出这口气，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们要趁着我爸还在位，想办法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好，这样等以后我爸退休，我们家就不用经受太大的动荡和落差。” 说完，他低头看着怀里的顾小曼，轻声问道：“小曼，你愿意做我的战友吗？” 顾小曼微微仰头看着他，过了好久后道：“谢主任好筹谋，将来有一天，你会不会跟我用这些？” 谢云舟一把将她搂紧，在她头顶上亲一口：“不会，如果那一天我被迫要和你用计谋，那只能是一个原因，我不想失去你。” 过了几秒钟，顾小曼慢慢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怀里：“云舟，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到老。” 谢云舟嗯一声：“会的，我们要一起活到一百岁，你去哪里，我跟去哪里。” 顾小曼抱了一会儿后推开他：“我要去洗澡，今天出了很多汗。” 谢云舟嗯一声：“你去吧，我去找一趟砚秋。” 顾小曼看他一眼：“谢主任，你筹谋归筹谋，要注意点，到处都路滑，我们可不能跌跤。” 谢云舟笑着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我知道，去洗吧。” 三十米之外的乔家，乔青崖回来后立刻洗手去抱女儿。 三个月大的小苹果对着父亲哦一声。 乔青崖十分欢喜，在女儿脸上亲一口：“小乖乖，等你长大了，爸爸教你乐器。” 王萍十分高兴：“青崖，你好几年没参加文艺演出，今天同时得一等奖和二等奖，青崖你真厉害！” 乔青崖笑道：“今天真过瘾，单唱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小秋他们的伴舞很好。 小顾的唱功了得，我们合唱的时候，都是她在把控节奏，我跟着她走的。” 王萍眼里都是崇拜：“你们两个都厉害，你以前唱歌一直都好听。” 乔青崖笑看着她，双眸璀璨：“等晚上孩子睡了，我单唱给你听。” 王萍十分高兴，脸上微微红地点头：“好。” 一家三口和和乐乐。 乔青崖完全不知道，今天他只是个幌子。他以为自己是马前卒，实则成为了谢云舟在新安电力复仇立威的第一颗棋子。 夫妻两个晚上一起下饺子吃饺子，给女儿洗澡，哄女儿睡觉，然后乔青崖在客厅唱小曲给王萍听。 “哎呦小娘子你莫忧，待到春来又雪满楼。” 夫妻两个眉来眼去，看起来晚上就要大和谐。 乔青崖正唱得高兴，突然，外头传来敲门声。 “师父，你睡了吗？我是砚秋。” 乔青崖忙起身，夫妻两个手忙脚乱把乐器放好，然后乔青崖去开门。 “小秋来了，快请进。” 许砚秋手里拎着一些素菜：“师父，我爸妈的菜园里菜比较多，今天我回去弄了好多，给小曼送了一半，这一半给你。” 乔青崖笑着接过筐子：“谢谢砚秋，快请进。” 许砚秋进了屋，很客气跟王萍打招呼，叫师娘。 王萍很不好意思：“砚秋，你叫我名字就好。” 许砚秋比她还大呢。 许砚秋微笑道：“规矩如此，师娘不必客气，我来找我师父说点话。” 说完，他又掏出一本书：“师父，明年我要去京市参加大赛，心里焦虑的很，有些地方我不明白，想来请教师父。” 乔青崖就喜欢许砚秋这点，踏实肯干！ 他忙道：“萍萍，给我们倒两杯热茶，然后你去睡，我跟小秋说说。这是大事，小秋要是能去京市拿个奖，以后提干就能快很多！” 王萍最贤惠不过了，许砚秋是她丈夫的爱徒，也是他们夫妻两个在龙湖为数不多的人脉。 她对许砚秋一直非常尊重客气。 她听话地给师徒二人一人倒了杯热茶，还拿了些红薯干，然后退出书房，回房间哄孩子。 许砚秋在书房请教了乔青崖将近半个小时，然后合上书本：“师父，你这样一讲我就明白了。” 乔青崖笑道：“我知道，肯定是小顾讲的你听不懂。以前云舟给我讲，有时候我也听不懂。 他两个天资高，我们追的也累。 以后你不懂的，先来问我，我要是讲不明白，你再去问他们。” 许砚秋笑道：“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都比我强。 主要是小曼事情太多了，我也不好总是去找她。” 乔青崖懂，许砚秋要避嫌。 他拍拍许砚秋的肩膀：“你也不要太紧张，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呢，来得及。” 许砚秋嗯一声：“师父，你以后还要去庐州唱歌吗？” 乔青崖点头：“肯定要去的，苹果的病要花好多钱，指望工资，别说动手术，还不够住院的。” 许砚秋默默地看着他，片刻后道：“师父，你是个好父亲。 小曼跟我说，如果天下所有女孩的父亲都能像师父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女孩出生就被溺死、被丢弃。” 乔青崖笑了一声：“小顾就是嘴巴厉害，其实是个菩萨心肠。” 许砚秋话锋一转：“师父，你会和师娘永远一辈子恩爱下去吗？” 第640章 乔青崖的选择 乔青崖微微诧异地看着许砚秋，这个徒弟从来不跟他说男女之事，在他面前一直很正经。 今天是许砚秋第一次问这种稍微有点冒失的话。 乔青崖微微思索后反问道：“小秋，为什么要问这句话？可是外面有什么流言？” 许砚秋目不转睛地盯着乔青崖，片刻后道：“师父，今天你和小曼在台上唱歌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贾文韬怀里抱着个孩子？” 乔青崖脸色微变，然后道：“看到了，没看仔细。” 许砚秋继续道：“师父，你们上台之前，云舟让裕安出去了一趟。没多久，贾家的保姆抱着孩子过来了，贾文韬抱着孩子看完了演出。” 乔青崖片刻后回道：“今天我和小顾骂贾文韬，算是给小顾和你师娘出了口气。” 许砚秋继续盯着乔青崖，然后一字一字道：“师父，我看到了那孩子，长得十分漂亮，和贾文韬一点不像。” 乔青崖脸色骤变，眼神犀利地看着许砚秋：“小秋，慎言！” 许砚秋默默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后才道：“师父，前一阵子景元回来，说总厂给他分了房子。 云舟带着一家子跟景元去总厂，我现在想想，他应该是当时碰到了那孩子。 所以，今天云舟让裕安悄悄去贾家，骗贾家保姆把孩子抱了过来。 师父，云舟刚才去找我。他让我给你带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师父，云舟把你藏在龙湖这几年，总厂那边的人已经快忘了你的模样。今天你登场，惊艳全场。 师父，那孩子五官精致，跟小曼家的两个孩子一样漂亮。贾文韬癞蛤蟆一般又老又丑，断然生不出那么好看的孩子。 你可能不知道，总厂那边已经传疯了。 我猜，陈美和贾文韬肯定也闹起来了。” 乔青崖咬紧了牙关，眼睛微红，过了好久后，他渐渐安静下来：“小秋，我此生只有一个女儿，她叫乔明珠，是我的掌上明珠。再苦再难，我也会把她的病治好。 许砚秋微微动容，再次道：“师父，你是个好父亲。” 乔青崖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小秋，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话。我会去找云舟说开的，不必为我担心。” 许砚秋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 乔青崖送走许砚秋，然后把门关上，一个人靠在门上发呆。 片刻后，他去了后院，一个人站在廊下整整抽了半盒烟。 抽完了半盒烟，他去漱口，然后返回房间。 床上的母女两个已经安睡，乔青崖悄悄掀开被子钻进被窝，伸手将王萍搂进怀里。 王萍被他弄醒，轻声道：“小秋走了？” 乔青崖听到她温温柔柔的声音，嗯了一声后，翻身而上，低头开始索取…… 王萍感觉他今日凶猛的很，仿佛要把全身的力气用光…… 第二天晚上八点多钟，乔青崖拎着一瓶酒来找谢云舟。 谢云舟看着他的酒瓶笑：“方老板说了，让你戒酒的。” 乔青崖笑道：“我才不听他的，唱歌的哪个背地里不偷喝，就是当着他的面老实。 上回小杨的好酒我没喝到，可遗憾呢。” 顾小曼从书房走了出来：“乔工来了。” 乔青崖诶一声：“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顾小曼笑道：“没有，今儿放假，正闲着呢。你们要喝酒啊，正好，昨儿景昌给了我一包花生米，嫦娥嫂子炸花生米炸的可好了，我给你们倒一些。” 谢云舟带着乔青崖去了书房，书房里头有张小桌子，上面放一瓶酒，一盘凉菜，顾小曼烫了一盘子菠菜，倒了些花生米拌在里头。 然后她自己回卧室带两个孩子。 书房里头，乔青崖给谢云舟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云舟，谢谢你。” 兄弟两个端起酒杯，乔青崖一口喝尽，谢云舟浅尝辄止。 谢云舟吃了一根菠菜：“谢我干什么，我又没管你吃喝。” 乔青崖吃了两粒花生米，然后继续倒酒。 谢云舟的酒杯里只少了一点点，他也不在意，酒瓶点了一下：“云舟，这几年，多谢你一直帮我。” 第二杯酒，谢云舟还是只喝了一半。 乔青崖第三次倒酒：“云舟，你的意思我都懂，你放心，我没有怨怼之心。” 这次谢云舟喝完了，然后拿起酒瓶给乔青崖倒酒：“青崖，我向你道歉，这次利用了你。” 乔青崖笑了一声：“云舟，你不用向我道歉。小顾是我朋友，是我的好搭档。当初她们两个被人欺负，我没本事，只能受了这口窝囊气。 现在你再次替她们两个出气，我要感谢你。 来，云舟，我敬你一杯。” 兄弟两个又一起喝一杯。 谢云舟吃了一口凉菜，然后问道：“青崖，你老实告诉我，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本来我不想管这闲事，前一阵子去总厂，我看到了那孩子，要说那是老贾的孩子，我脚趾头都不信。” 乔青崖沉默好久，先自己默默喝了两杯酒，然后低声道：“云舟，当日我看陈美有些三心二意，就急着结婚。 我们在一起的次数少，她一直很小心，是我用了些手段，我想拴住她。 但我并不知她怀上了，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 后来我看她那么笃定地跟了贾文韬，且中间时间隔得短，我以为她怀的是贾文韬的孩子，就彻底死心了。” 都是当了爹的人，谢云舟约莫能猜到他的那些手段，无非是欺负陈美那时年少，懂得少。 男人在这方面天生就是占优势的，他们获取两性方面的知识和信息的渠道多，知道的手段也多。 “青崖，你打算怎么办？” 乔青崖抬头看着谢云舟，然后凄然一笑：“云舟，我与那个孩子没有缘分。他姓贾，只要贾文韬认他，说破天去，他也是贾家的孩子。 而且，我现在有我的家庭，有真正属于我的孩子。不管陈美和贾文韬以后如何，我是永远不可能再回头了。” 谢云舟嗯一声：“那就不要去关注这个事情，贾家家庭条件好，我看那孩子养的不错。而且陈美现在也升职了，就算将来他们两个走不到头，陈美一个人也能把孩子养大。” 第641章 绿帽龟、活王八 乔青崖默默地喝一杯酒：“我穷的叮当响，给丫头看病的钱都没有呢，无暇他顾。” 谢云舟给他倒酒：“青崖，小王对你的心，天地可鉴，你不能负她。” 乔青崖继续自斟自酌：“我不会的，得此贤妻，我若还是不满足，天打雷劈。” 谢云舟嗯一声：“那你就回去跟她说清楚，此次的事情与你无干，都是我的安排。 我要告诉所有人，小曼是有真才实学的，谁若敢欺负她，不管过了多久，我也不会放过对方。” 乔青崖笑起来：“云舟，你是个真男人，我要向你学习。” 兄弟两个你一杯我一杯，喝完了一瓶酒，乔青崖回家去，谢云舟返回房间。 两个孩子早就睡熟，顾小曼坐在床头看书。 听见他进屋，顾小曼抬起头：“走了？” 谢云舟嗯一声：“快睡吧，明天我还要上班呢。”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睡吧。” 且不说乔青崖怎么回去跟王萍说的，第二天，王萍端着一盘子油煎韭菜盒子过来敲门。 “小曼。” 顾小曼打开门：“萍萍来了，快进来，风大。” 王萍进了屋：“我包了些韭菜盒子，用油煎了一下，刚出锅，我记得你喜欢吃，你快尝尝。” 顾小曼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去厨房找到碗筷，夹一个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又香又脆。” 王萍笑道：“你喜欢就好，我得回去了，苹果刚睡着，我不能一直在外头。” 顾小曼忙道：“那你快回去，盘子我等会儿去送给你。” 王萍惦记家里刚睡着的女儿，急匆匆而去。 顾小曼带着两个孩子吃了三个饺子，把两个小家伙的肚子糊弄饱，拎了小半锅猪油，牵着两个孩子去找王萍。 乔青崖上班去了，王萍一个人在家里带孩子。 两口子每天紧密配合，虽然忙碌辛苦，仿佛战友一样，感情越来越好。 顾小曼带着两个孩子敲门：“萍萍。” 王萍悄悄来开门：“你们来了，快请进。” 两个孩子进了屋就跟土匪一样到处乱窜。 王萍笑道：“他们两个天天精力真足。” 顾小曼把小锅放在桌上：“萍萍，前儿嫦娥嫂子熬了好多猪油，我感觉用猪油炒菜挺香的，这小半锅猪油给你。” 王萍十分不好意思：“总是吃你的东西。” “怎么会，你刚才还给我送韭菜盒子，我和孩子们都挺喜欢吃。 你一个人带孩子，还有时间包饺子，你比我厉害多了。” “我只有一个孩子，她睡觉的时候我可以忙点活儿。青崖下班回来做饭洗衣服搞卫生，能忙得过来。” “乔工最近工作比较忙，我还担心你们家里转不过来呢。” 王萍笑道：“忙工作是正经事，真要是他回不来，我一个人也能行的。” 顾小曼试探性道：“昨儿乔工在总厂大放光彩，可惜你没看到。” 王萍与有荣焉：“虽然我没看到，但我能想象到，他以前在我们厂里参加文艺晚会，每次都特别抢眼。” 顾小曼开玩笑道：“等有时间，让他在家里单独给你唱。” 王萍笑了笑：“小曼，谢谢你们。” 顾小曼在心里估摸这句话，这事儿盖不住，迟早要传到王萍耳朵里，也不知乔青崖跟她说了多少。 王萍的手放在桌子上：“小曼，昨儿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顾小曼安静下来。 王萍垂下眼眸继续道：“陈美涂改我的试卷，谢谢你和谢主任前后两次帮我出了气。 当日我和青崖结婚的时候，我知道，陈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影响到我们，我有思想准备。 苹果病了，青崖每日忧愁，想方设法挣钱、省钱。从孩子出生，他再也没添过一件新衣服，说要把钱留着给孩子看病。” 说完，她抬头看着顾小曼：“小曼，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到了他为了我女儿做的努力。 小曼，可能在很多人眼中，青崖是个风流才子。可在我心里，他是个好父亲。” 顾小曼笑着回了一句：“萍萍，乔工的风流在舞台上，并不在私生活中。他和你结婚后，一直心无旁骛。” 王萍笑了笑：“谢谢你小曼，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我女儿身上。 至于陈美的孩子，当日她靠着肚子入了贾家门，那么，他永远都是贾家的孩子。 以贾家的家世，也不可能承认孩子是别人家的。” 顾小曼温声道：“萍萍，你做得对，他们两个早就走向了不同的人生，你才是陪着乔工走完下半生的人。” 王萍微微一笑：“小曼，谢谢你。我没事的，陈美早就影响不到我的心情了。 我记得那年谢市长问青崖，你和对象之间有什么共同目标。 我和青崖现在有共同的目标，把孩子的病看好。 至于其他的，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顾小曼对她笑了笑：“萍萍，有件事情我没告诉你。以前，景华的母亲翠花婶子和我爸谈过恋爱你知道吧？” 王萍眼神微闪：“我听说过，我还听说你以前和景华关系很不好。” 顾小曼笑了一声：“都是穷闹的，那时候大家都吃不饱。翠花婶子想从我爸手里抠点钱粮养她两个儿子，我也想把我爸的钱粮都截留下来养我和我哥。 所以，那时候我和翠花婶子势不两立。 许大娘以前告诉我，人这一辈子，没有永远的仇敌和朋友，全看立场。 现在，龙湖镇人人都知道景华兄弟两个跟我关系好，谁还会记得以前我和翠花婶子差点打起来呢。 那时候翠花婶子想拴住我爸，说怀了我爸的孩子。” 王萍微微惊诧：“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顾小曼笑道：“萍萍，男人都聪明的很。我爸那时候跟我说，刘翠花男人多，不管刘翠花的孩子是不是他的，他都不能认，认了会被人骂一辈子的活王八。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当活王八，除非是他身体有毛病。 少阳那孩子巧就巧在他虽然一点不像贾文韬，但和陈美长得特别像。所以，这事儿是个悬案。 你懂我的意思吗？” 王萍沉默片刻后点头：“小曼，我懂。就算陈美现在来跟青崖说那孩子是他的，青崖也不会认的。 青崖最恨的，就是背叛。” 第642章 段子手冯裕安 顾小曼见他夫妻两个已经把事情说开，不再多说：“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用担心了。” 王萍笑道：“你别担心我，你天天那么多事情，要注意身体。” 顾小曼笑道：“那我回去了，苹果都快四个月了，你得空带她去我家里。” “好呢，之前我担心她去外面哭，影响身体，回头我看她心情好的话就带她出去走。” “那我回去了，你的盘子给你。” “你的小锅我明儿给你。” “行，你别送我。葡萄，走啦。” 葡萄见妈妈要走，一把扯起弟弟，跟着妈妈一起回家。 总厂晚会的风波在谢云舟和乔青崖的淡定中渐渐平息下去，很快，龙湖电厂迎来了本年度的最大事件。 新任胡厂长上任。 不到一个星期，厂里人员大调整。 原运行分场副主任谢云舟任主任，锅炉专工乔青崖任副主任。 工作4年半，谢云舟从基层一步步爬到了主任职务，成为全厂权力最大的正科级。 这里面纵然有谢文哲的作用在里头，也和他自身实力强悍分不开。 很多老职工们还记得当年龙湖电厂基建的时候，跟在谢总工身后的那个清秀男孩。 十年过去了，他成了全厂最年轻、最优秀的中层干部。 党委发文下来的那天，顾小曼正在上白班。 班里人跟她开玩笑：“顾班长，恭喜啊。” 顾小曼笑道：“以后我会管你们管的更严格的。” 大家都哈哈笑。 “顾班长，你得请我们喝喜酒啊。” 顾小曼开玩笑道：“好啊，我等会儿去问杨姐要点她自己酿的高度白酒，看你们能喝几口。” 正说着呢，控制室后门推开了，谢云舟进了控制室。 正在说闲话的职工们立刻都起身围了过来。 “谢主任好。” 顾小曼笑道：“谢主任这会儿怎么来现场了。” 谢云舟笑了一声：“怎么怕我过来，难道你们在说我坏话？”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顾小曼笑道：“说要让谢主任请大家喝喜酒。” 谢云舟往屋里走：“你去买酒，我没钱。” 班里职工们又哈哈笑起来。 顾小曼没有再笑，而是跟着他去控制盘面，跟他说本班的机组运行情况。 谢云舟听完后点点头：“年底了，不能出差错。过年能不能多发点钱，就看剩下二十天的情况。” 顾小曼也点头：“好。” 谢云舟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临走时在门口问顾小曼：“晚上有场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顾小曼问道：“跟谁？” “分场班子和几个专工。”多的他没有说。 顾小曼问道：“他们带家属吗？” 谢云舟摇头：“我不知道。” 顾小曼哦一声：“那我不去了。” 谢云舟没有勉强。 顾小曼下班后跟冯裕安一起走。 “裕安，晚上你有场子没？” 冯裕安笑道：“我有个屁的场子，我一个小班长。” 顾小曼笑道：“别哭，晚上我请你。” “咋，我师父有酒场啊？少不了的，后面他可能忙得很。” 陆志豪默默地跟在二人身后，一句话不说。 顾小曼主动跟他搭话：“志豪，你有什么要求只管去跟我哥提啊。” 陆志豪笑了笑：“我没要求，景元很好。他都已经是副科级了，总厂有房子，镇上房子给了青青，我没有任何不满意。” 冯裕安笑道：“志豪，让景元给你买酒喝，当年谢主任可没少送东西给景元吃。” 陆志豪笑道：“景元也经常送东西给我。” 顾小曼又问道：“月底就要办婚事，你这边要请什么客人不？” 陆志豪摇摇头：“不用，就按你们的计划来。” 陆志豪房无一间，瓦无一片，顾景元为了照顾陆家兄妹的脸面，让陆青青从镇上的新房里发嫁，新房设在总厂那边。 办完了婚礼，陆志豪要带妹妹和妹夫回老家一趟，祭奠父母，拜访亲戚。 顾小曼全程没有干涉，顾景元自己一样样安排好，没有麻烦妹妹一丁点。 冯裕安以为自己晚上没场子，谁知道谢云舟晚上还是把他叫上了。 在厂招待所，运行分场领导班子一起聚餐，冯裕安是倒酒的，顺带活跃气氛。 乔青崖看到冯裕安后笑道：“裕安，怎么没把你家里的好酒带点过来。” 冯裕安笑道：“乔主任，我带酒量就行，不用带酒。” 谢云舟坐主位，鲍书记和乔青崖坐在他两边，其余几个专工围坐，还叫了几个不当班的班长。 一群男人非常有默契，没有一个人带家属。 吃饭的时候，众人先很斯文地走了三个，然后不斯文起来。 整个屋里，喝酒划拳声，吵闹声，吹牛声，酒味、烟味，屋子里臭烘烘的。 喝到最后，闹了起来，划拳，谁输了谁表演才艺。 很不幸，谢云舟和张工划拳的时候输了，要表演才艺。 乔青崖开玩笑：“我们谢主任可要为难死了，他的才艺是盖房子、打家具和做饭，这会儿也派不上用场啊！” 冯裕安袖子一撸：“师父，我来替你讲个笑话。” 谢云舟笑道：“好，你来。” 冯裕安一手抱着酒瓶子，一手拿着筷子，开始给大家讲笑话。 “话说有哥儿俩，关系好，义结金兰。 结拜之后，大哥对二弟道，贤弟啊，我们现在是亲兄弟了，我总是叫贤弟大名，显得生疏，贤弟可有乳名？” 乔青崖哈哈笑：“裕安肯定没憋好屁。” 冯裕安一笑：“这老二就问，大哥，什么叫乳名？ 这大哥回道，就是贤弟吃奶时的名字。 谁晓得这二弟挠了挠头头……” 说到这里，冯裕安也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道：“大哥，她们都叫我死鬼！” 冯裕安的话音一落，屋里安静了一秒钟，然后全体爆笑起来！ 鲍书记笑着对大伙儿道：“快，给他灌醉！不然一会儿回家乱讲，杨副厂长听到了要气死！” 冯裕安最后是被人抬回去的。 谢云舟回家时也有点醉意，抱着刚洗完澡的顾小曼不撒手。 顾小曼骂了一声：“死醉鬼！” 谢云舟听到这一声骂，立刻双眼深沉地盯着她。 第643章 小寡妇上门 日子很快，很快到了腊月二十一，顾景元和陆青青结婚。 陆志豪暂时住在顾景元在镇上盖的新房里，他一个大小伙子，不知道怎么发嫁妹妹，四处向人请教龙湖镇的规矩。 他拿出手里的积蓄，给妹妹买了一套家具，给妹妹买了条金项链、一对金耳环，还有几套新衣服。 顾小曼有些不放心，留在镇上新房里主事儿。 陆志豪没有亲眷，顾小曼把班里二十多人全叫过来撑场子，还有别的班的一些熟人。 小姑子发嫁嫂子，听起来也是稀奇。 九点多的时候，顾景元来接亲。 接亲队伍是赵国栋做主，迎亲青年中沈云清带头。 为了请沈云清，顾小曼给他封了个大红包。 沈云清最好说话了，只要嫂子给红包，啥活儿都干。 嫂子的钱多好挣啊，来接个亲，给他两千块，这钱挣的干干净净。 顾景元穿着一身新郎装，俊的让大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忍不住来看热闹。 两个新人对着陆家父母的牌位磕头，然后陆志豪把妹妹背上婚车。 等婚车走远，陆志豪一个人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得差点昏厥过去。 从他年少开始，妹妹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 从今往后，妹妹有了自己的家。 他终于可以给死去的父母一个交代，他把妹妹顺利带大了。 许砚秋今天被留在镇上，兄弟两个一个在顾家吃酒席，一个在陆家吃酒席。 考虑到他和陆志豪更熟一些，顾小曼请他在这边帮忙。 等陆志豪哭得差不多了，许砚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志豪，别哭了。景元是个好男人，青青不会受苦的。” 陆志豪吸溜了几下鼻子：“我知道，我就是心里有些难受。我十三岁父母都没了，我带了青青十一年。 刚开始跟着我二叔，二叔总说要把她送人。 我就跟二叔分了家，然后又担心养不活她。 我们最难的时候，两天吃了一顿饭，青青饿的身上都肿了。 我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过来的，苦着苦着，我们一起从村里走出来了。 砚秋，我哭不是因为我舍不得我妹妹。 我是觉得，以后我要开始过不一样的生活。” 许砚秋嗯一声：“我懂，当一个人过分沉溺于过去，而又不得不跟过去告别，这种心理拉扯是很难受的。” 陆志豪抬起通红的双眼看着许砚秋：“砚秋，谢谢你今天留在这里陪我。” 许砚秋和顾景元一起长大，但他今天没去顾家，而是留在陆家帮忙。 许砚秋笑道：“景元是我弟弟，他的好日子，我做什么都愿意。 别难过，起来招呼客人。晌午大家一起喝一顿，让你妹妹觉得，你能过好日子。” 陆志豪笑了笑：“好。” 顾小曼不知道陆志豪哭得差点厥过去的事情，她跟着迎亲队伍一起去了总厂。 顾小曼送了份厚礼，然后就等着吃席。 等到吃酒席的时候，顾小曼突然发现有个青年女性带着个小孩子来了。 这女青年一进门，赵国栋脸色都变了。 顾耀堂还在跟顾家庄一群人吹牛呢，赵国栋过去跟他说了句悄悄话。 顾耀堂脸色一变，想起身，又怕惹别人的注意，悄悄跟赵国栋说了几句话。 赵国栋跑去跟那女青年说话，女青年似乎不愿意走，赵国栋从兜里掏了点钱给她，才把她打发走。 正在吃饭的顾小曼眯起了眼睛，旁边桌的许腊梅也盯着那边的情况。 顾小曼不动声色地吃完了喜酒，等送走了客人，她一把揪住赵国栋：“你跟我来。” 赵国栋缩了缩脖子：“姐，你吃好了没？” 顾小曼把他拎到顾景元家里的小屋子里，把门一关：“说，今天那个女人是谁？” 赵国栋陪着笑脸道：“是个朋友。” 顾小曼冷哼一声：“少打马虎眼，说吧，是你的人，还是我爸的人。” 赵国栋哎呦一声：“姐，肯定不是我的啊。” 顾小曼哦一声：“那就是我爸的？” 赵国栋搓搓手：“姐，怎么说呢，他们就是关系好点。姐，我姑父今年才46，这个年纪，免不了的。” 顾小曼问道：“这女人什么来路？” 赵国栋咳嗽一声后道：“卖酒的，人家打牌的时候，她来卖酒。比我们大三岁，男人死了，有三个孩子呢。 她为了养孩子，就出来卖酒讨生活。” 顾小曼哼一声：“我发现我爸就对这种死了男人的小寡妇感兴趣。” 赵国栋疯狂咳嗽起来：“姐，我就不瞒着你了。我姑父的心思我知道，他从来不打算结婚的。他就是，就是爱玩。” 顾小曼嗯一声：“我知道，在家里被我骂，出门有个年轻貌美的俏寡妇吹捧他，可不就昏了头。” 赵国栋忍不住笑起来：“姐，你不知道，其实很多人给我姑父介绍对象，甚至还有人给他介绍大姑娘。 我姑父精着呢，大姑娘他不惹，老娘们心眼多，就这些小寡妇可怜的很，稍微给两个就能打发了。 而且小寡妇带着孩子，轻易不敢张嘴说要嫁给我姑父。 姐你知道的，那种地方卖酒，肯定会被人家占便宜。我姑父身份在那里摆着呢，见她可怜，骂了几次那些流氓。 自打我姑父一开口，那些人就不敢再臊皮小寡妇，还经常买她的酒，小寡妇就觉得我姑父是个好人。” 顾小曼哈一声：“他是个好人？是吧，他是正义的使者，寡妇的曙光。” 赵国栋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姐，立场不同，看人就不同。小寡妇现在把我姑父当恩人呢。” 顾小曼哼一声：“我知道，他这些年在外头事儿没断过。往常他都遮掩的很好，怎么这回闹上门了？难道他想娶这小寡妇？” 赵国栋哎哟一声：“姐，怎么可能。我姑父明年一年的工资都被我留下来了，就怕他全输了。一个月就那三十多块钱退休金，小寡妇都要嫌弃他穷。” 顾小曼忍不住笑起来，笑完后隐晦地问道：“小寡妇跟我爸现在关系很好吗？” 赵国栋儿子都两岁了，听得懂她的弦外之音，也隐晦地回道：“好得很，我姑父在那边不是有个单间宿舍嘛，现在里头干干净净的。” 顾小曼懂了，指望赌鬼爹，他能把屋子霍霍的跟猪窝一样。 现在宿舍里干干净净，肯定是小寡妇收拾的，看来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 “小寡妇叫什么？怎么今天来了？” “她男人姓霍，在家里排行老三，人都叫她霍三嫂，她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可能经常出来卖酒，不想让人家知道她的真名吧。 她说景元哥结婚，她和我姑父是朋友，来送个礼。 我说她日子艰难，别破费，给她十块钱让她去给孩子买点肉吃，把她发走了。” 顾小曼瞟他一眼：“你最好快点去跟小梅解释清楚。” 赵国栋脸色一变：“我姑父可坑死我了，我要扣光他三年工资！” 第644章 小乔哥的危机感 等客人都走了，顾小曼抓到了赌鬼爹。 顾耀堂不停地拿眼睛觑女儿，想吸烟，又不敢。 顾小曼见没外人，直接问道：“爸，你想结婚？” 顾耀堂差点蹦起来：“放屁！” 顾小曼哼一声：“小寡妇都找上门来了，你还嘴硬。” 顾耀堂骂道：“你少瞧不起老子，今天我儿子结婚，我朋友来送礼还不行啊？” 顾小曼瞥她一眼：“我不管你那些事儿，反正你记住了，你交朋友可以，别乱惹事儿。” 顾耀堂哼一声：“老子又不傻，寡妇能有真心？不就是想从我这里捞好处去养孩子。” 顾小曼看着他道：“爸，你哪里来的钱养小寡妇啊，你没收别人钱吧？” 顾耀堂又骂道：“你知道个屁，老子在市里混，不用花钱，靠的是身份！” 顾小曼哟一声：“我还以为你靠牌技呢。” 顾耀堂看了一眼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女婿，哼一声：“你们都一窝一家的，老子白天上班，晚上回宿舍一个人。 以前还有青青给我买饭，往后她每天要回这边，我在那边又是孤鬼一个。” 顾景元忙道：“爸，你每天回我这里来吧，这里能住的下，离得也不远。” 顾耀堂摆摆手：“我老胳膊老腿的，每天跑这么远，累得慌。” 顾小曼知道他不想回来，在那边多快活啊，晚上随便玩，有猪朋狗友奉承他，有小寡妇陪着他。 不得不说，顾耀堂仗着女婿的威风，在市里一群新赌友和朋友里地位很高。 而且，他的新赌友里，那种纯粹的烂赌鬼已经很少了，大多都是小生意人，甚至还有一些正规单位的员工。 回来多难受啊，儿子女儿都要管着他。 顾小曼没有再多问，底线已经跟他讲了八百遍，敢不守规矩，蹲派出所去吧。 顾耀堂知道，他要是敢犯原则性错误，他那个狗屎女儿会毫不留情地把他送去派出所！ 她什么干不出来啊，让老子吃猪食、揍老子！ 他妈的 ！狗屎女儿！ 顾小曼懒得再管别的闲事。 没有这个小寡妇，也会有那个小寡妇，除非把赌鬼爹噶成太监，不然他这种没节操的人是断不了这些花红柳绿的。 吃完了酒席，顾小曼准备回家，她今晚还要上夜班呢。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两个半月后，农历三月三，春暖花开之际，歌舞厅正式开业。 顾小曼刚刚获得市三八红旗手称号，她没时间去沉浸这份喜悦，随即请了一个班的假，带着乔青崖去参加开业典礼。 谢云舟走不开，两个孩子也丢在家里给他带。 顾小曼给歌舞厅取了个又土又霸气的名字：风华歌舞厅。 顾小曼这次比较低调，歌舞厅对外还是以方莫平的名义开的，她只是股东，不参与运营。 顾小曼周六下午下了白班出发，乔青崖提前下班一个半小时，和顾小曼一起坐火车去庐州。 二人到风华的时候，方莫平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看到顾小曼，方莫平高兴地迎接过来：“顾老师来了，小乔来的正好，我这里请了几个人，你们见个面儿。” 顾小曼绕着大厅走了两遍，十分高兴：“方叔，这里真漂亮！” 方莫平笑道：“我去京市、沪市逛了两圈，把你的要求加进去了一些，你放心，等我们开业，那些有钱人肯定喜欢来我们这里！” 顾小曼看着头顶漂亮的灯：“方叔，你果然是行家。” 方莫平哈哈笑：“那也得有你这个伯乐，不然我什么也干不了。走，去宴会厅，我留了个大包间，你不是喜欢看表演，我找了七八个表演给你看。” 顾小曼笑道：“方叔，我相信你能把生意做好，你送礼都是投其所好。 哎，我忽然觉得，你那个朋友虽然坑了你，也成就了你。 你想啊，你这辈子经历过这么大的挫折，还能再站起来，往后肯定是一帆风顺、鹏程万里！” 方莫平笑得意气风发：“我也这么觉得，人这辈子得有贵人，你就是我的贵人。” 顾小曼笑道：“方叔，等会儿我敬你两杯酒。” 三人说笑间，顾小曼把整个歌舞厅逛了一遍 。 大厅、舞厅、舞台、宴会厅、包间，还有更豪华的大包间…… 顾小曼开心极了，没想到有一天她能有个这么大的 ktv。 方莫平带着她们去了一个大包间，推开门一看，里头坐了八个年轻人，男女各一半。 看到方莫平，大伙儿都起身打招呼：“方老板。” 方莫平笑着摆手：“坐，我给你们带两个高手过来。” 顾小曼忙道：“方叔，我是个半瓢水，小乔哥才是高手。” 方莫平哈哈笑：“你也很不错的，我虽然不会唱，但我会看。你要是肯登台，你肯定是赚的最多的一个。” 乔青崖笑道：“方叔，那可不行，云舟会来把你的店拆了。” 方莫平笑着带大家入座：“开玩笑开玩笑，哪能让顾老师亲自上台。” 对面八个年轻人好奇地看着顾小曼和乔青崖。 方莫平笑道：“明儿来的客人多，到时候你们可以轮着上，可以单独上，没要求。明天是第一天，你们可要把握住。 先说好，每个月有工作时长要求，时间不够的，扣一部分底薪。客人给的茶水费，给你们四成。 明天试一天，觉得合适的，明天晚上就可以签合同。不愿意的，明天我会给你们包个红包，以后有缘再见。” 顾小曼心里咦一声，方莫平思想这么潮，这运营手段真先进。 八个年轻人都表示明天会尽全力。 服务员很快上了酒菜。 顾小曼问方莫平：“方叔，你哪里找来的这么多人才呀？” 方莫平笑道：“好多单位效益不好，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出来挣点钱补贴生活。 还有音乐学院的学生，咱们风华这么气派，谁不想来试一试呢。指望学校那点补贴，想买个像样的乐器都难。” 没多大一会儿，方莫平把这豪华包间的设备打开，让八个年轻人开始表演。 顾小曼第一次体验到了尊贵vip的感觉，八个歌手知道她是股东后，很殷勤地围着她唱。 乔青崖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这四个小哥长得不赖啊，而且还年轻！ 第645章 千里追妻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大家表演。 这些歌手水平都很不错，舞台互动水平也很高。 人家这么卖力地唱给她听，她当然不能小气，掏出一摞小红包，一人发一个。 歌手们又围着她聊天，女孩子们夸她长得好看，气质好，男孩子们夸她年纪轻轻有本事，能开这么大的歌舞厅。 顾小曼被夸的浑身通泰，一人又发了个小红包。 方莫平笑道：“小乔，你不唱两首？” 乔青崖笑道：“好啊，我是业余的，还请大家指教。” 顾小曼道：“小乔哥，唱首戏曲，他们刚才没人唱这个。” 说完，她对那群年轻人道：“小乔哥的戏曲唱得非常好。” 乔青崖找到伴奏，张口就是他的那些拿手曲。 八个年轻人都惊到了，然后开始鼓掌。 “难怪方老板一直惦记小乔哥。” “小乔哥的戏唱得真好。” 乔青崖连唱了三首，顾小曼放了两个红包在乔青崖面前：“小乔哥，辛苦了。” 乔青崖笑着接过红包：“谢谢老板。” 同行见同行，只要对方有真本事，很快就能熟悉起来。 乔青崖开了嗓，很快和一群歌手聊了起来。他年龄最大，跟大家商讨明天演出的事情。 方莫平开玩笑道：“顾老师，你要不来两首？震慑一下他们。我们这里的设备是全庐州最好的，歌曲丰富。” 乔青崖笑道：“方叔，想听小顾唱歌可不容易，除了参加活动，平常只有云舟有这福气。” 方莫平哈哈笑：“这不是小谢不在么，我才敢提这个要求。” 顾小曼笑道：“方叔，你别听小乔哥胡说。我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大的ktv，不唱两首多可惜呀！小乔哥，你跟我一起唱。” 乔青崖舍命陪君子，陪顾小曼一起唱歌，给她和声。 一群小哥小姑娘们疯狂给老板鼓掌。 顾小曼唱完后，方莫平再次道：“顾老师，你明天真的不上台吗？要不你也上台唱两首吧，我们这里服装多，都是新的，你试试。 他们八个，以后我会给他们一人一个花名。 我想把你打造成我们这里的神秘人，来的越稀少，越珍贵。” 顾小曼笑道：“方老师，你们夸我的话带水分，我没有几个小妹妹唱得好。” 方莫平笑起来：“不会，顾老师你是文化人，你身上带着她们几个没有的气质。” 剩下的话方莫平没说，顾小曼是已婚妇人，身上带着这群毛丫头没有的韵味。 最重要的是，她的气质和眼神，眼波流转间，让人无限遐想…… 咳咳，方老板及时打住自己的想法。 冒死提出这个建议，是想在开业这天一炮走红。 希望谢云舟不会来把他的店拆了。 顾小曼想了想，反正她来的不多，唱两首就唱吧，全当参加文艺演出。 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客人真多啊。 也不知道方莫平从哪里找到这么多人。 最让她惊喜的是，陈志泽来了。 陈志泽穿男装来的，去掉了耳环，进门就搂住了顾小曼，看得方莫平直咧嘴。 “小志，你来了。” “也不给我个通知，要不是谢师兄昨晚给东哥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东哥来不了，让我来送份礼。” 闵学东身份敏感，不能来这里。故而让陈志泽过来，而且陈志泽穿的男装。 闵家很多亲友只知道她叫陈娇，连公婆、大伯哥和大嫂都叫她娇娇，极少有人知道她学名叫陈志泽。 陈志泽来送礼，没人会关注太多，只觉得这小子艳福真好，这么明艳的大美人对他投怀送抱。 舞台上，歌手们已经开唱了。舞池里，很多人在跳舞。 顾小曼对陈志泽道：“小志，我们一起跳舞呀。” 陈志泽笑道：“我不太会，别踩着你。” “不要紧，我们就玩玩。” 陈志泽揽着顾小曼的腰进了舞池：“小曼，你好香。” 陈志泽仿佛流氓一样说出这句话，听得旁边的一位男客人咕哝道：“这小兄弟也太猴急了些！” 顾小曼笑道：“不是我香，是这衣服好香。” 顾小曼记得自己今天还有任务，根据乔青崖的安排，上台唱歌。 方莫平请了个报幕人，每个歌手上台，报幕人都会讲个简短的故事，卖情怀，还会报上歌手的代号。 当顾小曼听到自己的代号是“白玉兰”时，差点笑场。 方莫平鬼扯的功夫一流，什么音乐爱好者，反正她就是高大上的清纯人设。 方莫平很会，给她配的礼服和今天的歌曲很搭配，看得台下很多客人兴致勃勃，纷纷往台上送茶水费。 就在顾小曼唱歌的时候，突然，有个青年端着酒杯走了出来。 他慢慢走向舞台，将手里的一朵白色玉兰花递给顾小曼。 方莫平鬼精的很，歌舞厅里有专门卖花的地方，当然，价格比外头贵了十几倍。 顾小曼认出这年轻人，正是闵学东上司的儿子——陈进南。 上次婚礼上给她送花的那个人。 顾小曼心里有些奇怪，此人的父亲身居要职，他怎么总是来歌舞厅玩。 她是老板，尚且要遮掩。 陈进南脸上带着笑容，很虔诚地举着那朵玉兰花，笑看着顾小曼。 别人都是给钱，只有他，送一朵玉兰花。 顾小曼伸手接过玉兰花，继续唱歌。 就在此时，门口另外一个青年人匆匆进了大厅，正好看到陈进南送花的场景，面沉如水。 陈进南突然感觉到锋芒背刺，他扭头一看，然后笑起来，对着谢云舟招手：“云舟来了。” 谢云舟端起笑容，进了大厅：“进南在呢。” 陈进南笑道：“我还奇怪，今儿你怎么没来，原来是压场的。” 谢云舟笑道：“本来工作忙，推了个会议来的，刚好赶上了。” 说完，他看向台上的顾小曼。 顾小曼看到了谢云舟，知道他肯定是刚赶过来。 乔青崖发现这动静，赶紧去后台让人换了首伴奏。 顾小曼听到换了伴奏，很配合地唱了首深情款款的歌曲。谢云舟找方莫平要了一束红玫瑰，笑着走上前递给她。 顾小曼笑着伸手接过花，伸出手指轻轻掐掉一截花枝，将花插在头上，还对着他一笑。 第646章 夫妻角色扮演 谢云舟也对着她笑起来。 台下很多人疯了一样，开始买花往台上送。 哪知白玉兰插了一朵花之后再不肯收花。 方莫平哪里还敢让人往前，直接开了代送业务，理由是不要惊扰到白玉兰。 陈进南笑着晃晃酒杯。 顾小曼唱了两首歌就下台了。 方莫平让人把谢云舟和顾小曼一起带去了小包间，让顾小曼去安慰这个大醋缸。 顾小曼走的时候听到报幕人在讲乔青崖的故事。 代号就是小乔哥，国企才子，卖艺救女。 谢云舟拉着顾小曼进了小包间，门一关，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就开始亲。 亲着亲着，他伸手打横将她抱起，往旁边的榻上去。 顾小曼忙道：“你别，我这礼服很难穿的。” 谢云舟低声道：“不脱礼服。” 很快，顾小曼知道他要怎么玩了，确实没脱礼服，他上半身的西装马甲也没脱，他只是撩起了她的长裙。 在长裙的遮掩下，他比平日莽撞了很多。 顾小曼吃痛，伸手拧他：“你走开！” 谢云舟缓下来，一边轻轻抚弄轻吻，一边在他耳边道：“小曼，昨晚上你不在家，我睡不着，我想来找你……” 顾小曼当然不能告诉他，昨晚上她被一群小哥哥小姐姐围着唱歌献殷勤。 谢云舟也没告诉她，想到今天会有一群男人觊觎她的美色，他就很狂躁。 别人也就罢了，陈进南那个臭小子总是给她送花！ 顾小曼哼一声：“哪里有你这么霸道的客人，人家还在唱歌呢，就把人家拉进房，耽误人家赚钱……” 谢云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在玩角色扮演，低头亲一口：“你只能有我一个客人。” “怎么，客人要包养我呀？” “包养不起，想娶你。”他从后面抱住她，对着她的耳朵轻声道。 顾小曼回头，对他一笑：“娶我可不容易的，要有八抬大轿和万贯家资。” 谢云舟的呼吸越来越紧：“没有万贯家资，只有一颗真心，不知玉兰姐姐愿不愿意？” 顾小曼轻哼一声：“罢了，客人这么真心，我且答应了。” 谢云舟嗯一声，手上发力，从后面将她抱的越来越紧。 他感觉有些热，解开了衬衫上的第二颗扣子。 顾小曼站不稳，趴在了榻上…… 外头，乔青崖的歌声很有穿透力，遮盖住了包间里细碎的声音。 事毕，谢云舟很贴心地帮她收拾好，检查她的仪容，除了眼眸带点水润，衣着看不出一点变化。 谢云舟已经恢复了平静，醋意也没了。 顾小曼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云舟，我今天好不好看？” 谢云舟笑道：“好看，全场最好看的。” 顾小曼笑道：“那不会，方叔今天请来的歌手里有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我都25了。” 谢云舟轻轻揽住她：“你最好看，要不要再去唱两首？” 顾小曼斜睨他一眼：“真让我去啊？” 谢云舟已经恢复理智：“去，我要是会唱，我也去，就当文艺演出。” 顾小曼哼一声：“小气，人家都送钱，你就送一朵花，一会儿记得去结账，花要钱的。” 谢云舟笑道：“等会儿我去借点钱，给你送茶水费。” 顾小曼笑起来：“多送点，把价钱抬上去，不是谁都能听我唱歌的。” 谢云舟喂她喝了口水，拉着她的手出了包间门。 乔青崖还在唱，台上很热闹。 夫妻两个到了大厅后，顾小曼松开谢云舟的手，去找陈志泽。 谢云舟端了一杯红酒，找到陈进南聊天：“进南今日不忙吗？” 陈进南笑道：“今日开业，我和老方是老朋友，来捧个场。”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飞速从谢云舟身上掠过。 谢云舟今日穿的正装，西裤、衬衫，衬衫外头是西装马甲，看起来儒雅正派。 然而，陈进南发现他的衬衫多解开了一颗扣子。 陈进南端起酒杯和谢云舟手里的酒杯碰了一下，借着喝酒，遮挡住他意味深长的笑容。 谢云舟也抿了一口酒，然后笑道：“多谢来捧场。” 陈进南笑道：“嫂夫人的场子，我来凑个热闹。台上这是你朋友？唱得很不错。” 谢云舟嗯一声：“小乔有才，本来只参加单位文艺汇演，因为孩子生病，不得已而为之。” 说话的时候，他不经意间扣上了衬衫上的第二颗扣子。 说完，他拿出一些钱，让旁边的服务员送给台上的乔青崖当做茶水费。 陈进南也送了一些。 要说谁送得多，反倒是一些女士。 那头，顾小曼和陈志泽坐在一起听台上的歌声。 乔青崖今天穿的歌舞厅里的衣服，一双桃花眼，唱着深情的歌曲，看起来风流的很，和平常判若两人。 陈志泽笑道：“小曼，你这同事长得像陈世美。” 顾小曼笑起来：“小志，这面相会骗人的，小乔的长相虽然偏风流，但他为人还是比较正派的。 不过实话实说，小乔一上舞台，就仿佛换了个人，浑身都会发光。” 陈志泽开玩笑道：“你看，那些姐姐们给了好多钱。他这种多情类型的长相，唱歌又好听，最招女人喜欢。” 顾小曼抱住她的胳膊：“小志，你连这个都懂！” 陈志泽笑着拍她的手：“别扒着我，你是端庄的白玉兰，要有姿态。” 顾小曼扒得更紧：“我就要扒着你，要是有流氓，你保护我。” 说完这话，她靠近了后悄悄问陈志泽：“小志，那陈进南是高官之子，为何总是堂而皇之来歌舞厅玩。” 闵学东和陈进南的父亲在一个部门，闵学东一个小小的副处都这么在意纪律和官声。 而陈进南的父亲职位更高，他却堂而皇之来玩，之前是方莫平的老地盘，现在是方莫平的新地盘。 陈志泽看了顾小曼一眼，微微侧头小声回了一句：“因为，他有病。” 顾小曼怔愣住了，然后不解地看着陈志泽，不确定她是在骂人，还是在正儿八经说话。 陈志泽小声道：“他确实有病，听东哥说，他犯病的时候非常吓人。” 第647章 他有病 顾小曼小声问道：“他有什么病啊？” “精神病，我听东哥说，他原来有个未婚妻，两个人关系特别好，前两年眼见着就要结婚了，姑娘出车祸死了。 这孩子当天就疯了，后来经常发疯。寻死很多次，都被家人救了过来。 现在他有份清闲的工作，只要他不发疯，他想怎么玩，他家里人从来不管他，还让他表弟跟着他，怕他受刺激发疯。 哦，今天他表弟没来，他肯定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 看吧，等会儿丁浩肯定会来的。” 顾小曼唉了一声：“真是可怜，这个贼老天，为什么要拆散深情鸳鸯。” 陈志泽嗯一声：“谁说不是呢，庐州这边相熟的人家都知道他的情况，没有人会因为他来听人唱歌就去质疑他父亲的官声。 他寻死可不是闹着玩的，是真寻死，下手狠。他一年到头都穿着长袖，因为他手腕上以前被他自己划了个大口子，差点就死了。 他只是来听听歌，不嫖不赌，真没什么好指责的。万一把他弄疯了，他去别人家寻死觅活，谁也惹不起啊。” 顾小曼看向不远处的陈进南，年纪轻轻的，这么可怜。 陈进南察觉到她的打量，笑着对着她遥遥举杯。 顾小曼端起酒杯，也对他示意。 谢云舟一扭头，看到他老婆正和陈进南这小子举杯喝酒。 顾小曼对他一笑，谢云舟也对着她笑了笑，继续和陈进南闲聊。 谢云舟没有刻意去打探陈进南，他想知道，可以去问闵学东。 陈进南也没有打探谢云舟，他想知道，也可以去问闵学东。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有个中年女性给了乔青崖一大把钱，还有一束白百合。 不管是钱还是花，方莫平都给分成。钱是当天结清，花是按月结账。 顾小曼咦一声：“不会有人要包养小乔哥吧？” 陈志泽笑道：“那不会的，主要是他唱歌时的样子特别招人，为了救女儿来卖唱，容易激起那些结过婚有孩子的女人同情心。 我跟你说，能来你这里的人，都是很有钱的，除了我。” 顾小曼笑道：“那真好，小乔哥正缺钱呢。我得跟方叔说明白，我们这里是正经地方。可以来玩，除非是有合法关系的，其余不许胡搞，可不能给我搞成秦楼楚馆！” 陈志泽笑道：“我估计，今天这里有不少人都知道谁是东家。来的大部分都是体面人，不会明着做不体面的事情。” 顾小曼瞟了一眼人群 ，凭着感觉她能分辨的出来，有生意人，有二代，有一部分是来找乐子的，有一部分是来玩关系的。 顾小曼没有再上台，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 乔青崖满载而归，赚了不少茶水费。 唱完歌，他去找谢云舟。 “云舟，你没去开会吗？” “今天是周末，领导有别的安排，会议取消。” 乔青崖笑道：“早知道你昨晚跟我们一起来。” 谢云舟开玩笑道：“我不来，我没有那么多钱送茶水费。” 乔青崖哈哈笑起来：“你现在一个月四百多块钱工资，你哪里穷了！” “我养两个孩子呢，小曼买支口红抵得上我半个月工资。” “你少乱说，小顾平常很少擦口红，一支口红至少能用半年。” 方莫平忙了好久才赶过来：“小谢来了。” 他一眼看得出来，顾小曼已经把这个醋缸哄好了。刚才谢云舟进门的时候，他假装没看见，直接溜了。 谢云舟起身：“方叔辛苦了。” 方莫平笑道：“你别起来，这是我的工作，没什么辛苦的。都靠着以前的朋友来捧场，像进南这种豪客，能多来两趟，就能给我增添光彩。” 顾小曼看乔青崖下台了，不再盯着舞台。 她心里的一些疑惑豁然开朗，她刚才在想，陈进南既然是方莫平的熟客，凭借这层关系，他找陈进南帮忙，什么难题解决不了，贷点款轻轻松松。 原来陈进南是个炸弹啊。 谢云舟见方莫平陪着陈进南，来到顾小曼身边和陈志泽打招呼。 “小志来了。” 陈志泽点头：“谢师兄。” 谢云舟没有问闵学东为何没来：“闵叔中午有空吗？” 陈志泽摇摇头：“我不知道。” 谢云舟笑道：“我下午想去看看闵叔。” 陈志泽再次点头：“你打电话问问，他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单位。” “小志最近工作忙不忙？” “还可以，听说谢师兄年前升了正科，恭喜谢师兄。” 谢云舟笑道：“谢谢。” 陈志泽又问顾小曼：“小曼，你还唱歌不？” 谢云舟也道：“小曼，你要不要再去唱歌？我们难得过来，回新安没有这么大的场地。” 顾小曼瞟他一眼：“你又不给茶水费。” 谢云舟笑道：“没了，刚才都给了小乔。过两天发工资，我给你补上。” 说完，他给顾小曼添了点热水：“你和小乔的十连唱还没表演呢，那可是你们两个的拿手好戏。” 顾小曼没有拒绝：“等会儿，小乔哥刚下场呢，让他歇会儿。今天来的歌手，都是想来赚钱的，我不能把时间都给小乔一个人。” 谢云舟点头：“你是老板，听你的。” 又等了好久，台下的客人有点疲惫的时候，顾小曼去了后台，换上了戏曲服装，叫上乔青崖一起登台。 二人把压箱底的功夫都拿出来，一首接一首，听得台下观众又有了点兴趣。 陈志泽在吵闹声中跟谢云舟说话：“谢师兄，刚才小曼问我，陈进南为何来这种地方。” 谢云舟侧首看着她：“可是有什么缘故？上次闵叔跟我说，他可能有点不太正常。” 陈志泽看着台上的顾小曼道：“他快结婚的时候，未婚妻死了。我和东哥结婚那天，我听说陈进南给小曼送了朵花儿。 后来东哥告诉我，陈进南的未婚妻长得十分漂亮，是当年庐州高考的市状元，去了京市最好的大学。” 谢云舟沉默下来：“这我真不知。” 陈志泽慢慢喝了口茶：“谢师兄，陈进南的未婚妻也姓顾，名叫铃兰。此女天生一把好嗓子，从小多才多艺。” 谢云舟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第648章 可怜痴情种 陈志泽继续看顾小曼：“谢师兄，陈进南是个疯子，医学上的精神病，也是心理上的疯子。 你看他正常的时候文质彬彬，发起疯来，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谢云舟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小志。” 陈志泽终于笑了笑：“师兄也不用太担心，小曼和你结婚三年多，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 陈进南到处听姑娘们唱歌，遇到唱得好听的，他会一直听，等听腻了，换一个。 他以前大把撒钱给唱歌的姑娘们，他还是懂规矩的，没给小曼钱，只送了一朵白玉兰。 而且他只听歌，从不做什么不体面的事情。” 谢云舟嗯一声：“我刚才跟他聊天，感觉他懂事得很。” 陈志泽缓缓道：“他从小品学兼优，是他父亲花了不少心血培养出来的，可惜是个大情种，命也不好。 在他没疯之前，所有人都对他寄托厚望。现在，他家里人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活下去，不要再寻死。 如果你不知道他是个疯子，会觉得他哪哪儿都好。” 话音一落，门口有个青年急匆匆而来，不是别人，正是陈进南的表弟丁浩。 丁浩见表兄安静地坐在那里听歌，松了口气，赶到他身边坐下。 方莫平给丁浩倒了杯酒，陪着说话。 丁浩埋怨道：“南哥，你来玩也不带我。” 陈进南微笑着瞥他一眼：“你不是找到我了吗？” 丁浩两只眼睛盯着台上：“哎哟，这不是东哥的弟子嘛，这两个人又来啦。啊对，她是老板。 啧啧，老板亲自上台啊。老方啊，你真是杨白劳，连老板你都使唤。” 陈进南纠正他：“黄世仁。” 丁浩狡辩道：“反正都是戏里的人，叫什么不是一样。” 方莫平笑道：“耗子，你可别瞎说，小谢就在对面坐着呢，我可不敢使唤老板。” 丁浩哟嚯一声：“看得真紧，老方，有花没，我要送花！” 陈进南瞥他一眼：“你去送，东哥家的嫂子坐那里呢，她的镖可不长眼睛。” 丁浩笑道：“一直听说东哥家的嫂子厉害，我还没见过怎么厉害呢。” 方莫平笑道：“耗子，你想送钱，给台上那小哥。那小哥家里孩子病了，没钱给孩子看病，好好的一个国营单位副科干部，被逼的节假日出来卖唱。” 丁浩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上：“老方，你个老滑头又骗我。他们两个配合的这么好，肯定经常一起唱歌。 既然他们两个都能一起唱歌，说明谢兄弟不是个小心眼。” 台上的戏曲串烧把氛围又吵了起来，很多姐姐们又开始给乔青崖送钱。 也有很多人给顾小曼送钱送花，顾小曼看都没看，只唱自己的歌。 等十连唱结束，顾小曼感觉畅快极了，和乔青崖一起谢幕。 就在众人以为今天结束的时候，突然，陈进南起身，慢慢走向舞台。 他自己找到把吉他，坐在那里慢慢弹唱。 “正月里来正月正，我和妹妹看花灯 …… 二月二来沐春风，我和妹妹定终生 …… 三月里来三月三，我给妹妹戴银簪 …… 数年又逢七月七，不见远方的消息。 ……” 他唱得不怎么专业，却听得满场人都安静下来。 刚下台的顾小曼停下了脚步驻足聆听，她总觉得陈进南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无穷无尽的悲伤。 她从歌词里都能感觉到，陈进南和未婚妻曾经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小情侣。 然而，天妒红颜，阴阳相隔，独留他一个人面对无穷无尽的孤独。 他只能用发疯来对抗。 她想象不出来，以后的几十年人生，陈进南要怎么熬过去。 乔青崖吃惊地发现，陈进南不太专业的唱法，却让顾小曼热泪盈眶。 “小顾，你怎么了？” 顾小曼的声音里带着悲悯：“乔哥，小志刚才告诉我，南哥的未婚妻死了，他疯了。” 乔青崖十分吃惊，沉默片刻后道：“难怪，是个可怜人。” “我望残阳，一地秋黄，妹还在等着她的郎。 看雪满窗，一床冬凉，何尝不想与你成双。” 当陈进南的声音停下来时，台下掌声响起。 顾小曼收起自己的情绪：“走吧，我们去换衣服。” 到了换衣服的地方，顾小曼把把刚才客人给的茶水费全部给乔青崖。 “拿去结账。” 乔青崖笑道：“谢谢老板。” 玩也玩好了，唱也唱完了，顾小曼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换掉礼服，穿上自己的常服。 等她再次出来时，陈进南已经又和丁浩坐在一起了，他有些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一样盯着舞台。 顾小曼拎着自己的包走到谢云舟身边：“云舟，小志，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 谢云舟拉她坐下：“我刚才给闵叔打了电话，等会儿找个地方聚一聚。” 顾小曼点头：“好，下午我们还得回去呢。” 正说着呢，陈进南起身走了过来：“云舟，你难得过来，中午可得空？我和表弟想请你吃饭，尽地主之谊。” 谢云舟笑道：“谢谢进南，只是我刚约了闵叔呢。” 陈进南笑道：“那岂不是正好，叫上东哥一起，人多热闹些。” 谢云舟看向陈志泽。 陈志泽点头：“可以的。” 陈进南跟他们坐一起，跟顾小曼说话：“嫂子，你和小乔哥以后还来吗？” 顾小曼笑道：“谢谢南哥捧场，我和小乔哥平时工作也比较忙，可能来的不多。” 陈进南笑道：“老方确实会经营，我估计，风华歌舞厅很快会成为庐州最好的歌舞厅。 这个名字取得很好听，是嫂子取的吗？” 顾小曼笑着回道：“我和云舟一起取的。” 陈进南夸道：“听说嫂子和云舟年少相识，伉俪情深，真让人羡慕。” 顾小曼的心跳快了起来，乖乖，他不会受刺激吧？ 她笑着回道：“南哥，云舟以前见我家里困难，出于好心帮我。是我见他傻乎乎的，把他骗回了家。” 陈进南哈哈笑两声：“帮忙帮忙，结果把自己贴进去了。” 谢云舟笑着插了一句：“我们的父辈是同事，故而在学校里关系好一些，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夫妻两个尽量把夫妻恩爱这事儿说的平淡一些，怕陈进南发疯。 第649章 似曾相识的人 陈进南笑了一声：“云舟不必担心我，我很好。夫妻情深是好事，我希望天下所有有情人都能成眷属。” 谢云舟笑了笑：“是我狭隘了，中午我多敬你两杯酒。” 陈进南笑了笑：“我给嫂子送花，没有别的意思，是觉得她歌唱得好听。 从东哥这边论，我们多少也算有点亲戚关系。我知道嫂子不缺那点茶水费，只能送花，玉兰花正好贴合嫂子的艺名。” 谢云舟笑了笑：“进南不用多想，我没有介意，这是她的爱好，我如果会唱，我就跟她一起登台了。” 陈进南看着谢云舟笑：“听说云舟和东哥以前是室友，真羡慕你们几个，关系一环串一环，感情必定也很深。” 谢云舟笑道：“进南若是愿意，我们也可以做朋友。” 他从陈志泽的寥寥数语中，对他起了怜悯，他知道那种爱人消失不见后的痛楚。 他很幸运，顾小曼的短暂消失只是臭道士用大槐树做的骗局，最终他失而复得。 而陈进南只能发疯。 陈进南笑得很淡然：“谢谢云舟，只是我还要带个拖油瓶，你们别嫌弃我表弟聒噪。” 谢云舟笑起来：“不会，我有个小徒弟，成天也聒噪的很。但是两天听不到他聒噪，又觉得少了些什么。” 丁浩不满意地走了过来：“南哥，你又背地里说我坏话。” 当天中午，几人在闵学东家附近那家酒店要了个包间。 几人到的时候，闵学东已经等在包间里了。 双方互相打招呼。 丁浩最热闹：“东哥，你好小气，也不去送点茶水费。” 闵学东笑道：“我穷，小曼和云舟都知道的。每次我请他们两个吃饭，最后都是他们两个结账。” 说完，他起身，拍拍谢云舟的肩膀：“这一身不错，英俊潇洒，坐。” 他又给陈进南倒水：“进南，一大早跑出去玩。” 陈进南笑道：“东哥，今儿可热闹呢，谢嫂子和小乔哥的表演真精彩。” 闵学东又给顾小曼和陈志泽倒水：“你们听小曼唱歌，觉得好听。我听她唱歌，总是想起她八九岁的时候。 那时候景元刚失聪，小曼只要听到人家笑话景元，抄起砖头就跟人家打架，凶得很。” 所有人都笑起来。 顾小曼笑道：“闵叔，你怎么揭我的老底子。” 闵学东笑问道：“景元怎么样？” 顾景元结婚的时候闵学东只送了一份礼，没有去参加婚礼。 “还行，日子过得不错。” “那不错，他总算熬出来了。不说这个了，云舟，年前你升正科，虽然迟了三个月，今天给你庆祝一下。” “谢谢闵叔。” 等酒菜上次，谢云舟端起酒杯先敬闵学东：“闵叔，每次来庐州，你这里都是我的落脚点，多谢闵叔这么多年对我和小曼的照顾。” 闵学东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我还是更喜欢以前单纯的云舟，现在说话越来越滴水不漏。” 谢云舟笑道：“我对闵叔一直是很单纯的。” 闵学东给他夹了一筷子肉：“多吃点，从来没看到你真正胖起来过。” 顾小曼和乔青崖说话：“乔哥啊，以后我可能来得少，你要是想来，你就自己来啊，反正你认识方叔和工作人员。” 乔青崖端起酒杯：“小顾，多谢你带我，我敬你一杯。” 顾小曼端起水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我也要感谢乔哥，要不是你，我一个人登台也怪没意思的。” 乔青崖笑道：“我们是搭档嘛，互相鼓励。” 谢云舟跟闵学东喝了一杯酒后，又倒满酒，端起酒杯对陈进南道：“多谢进南今天去捧场，今日匆忙，借着闵叔的酒席，我敬你一杯，很高兴能认识你们。” 陈进南本来正在吃饭，听见谢云舟给他敬酒，他抬起头，然后笑了笑：“多谢云舟，好久没人给我敬酒了。” 从他疯了之后，他很少参加正经宴席，大家对他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又不敢远离。 说完，他端起酒杯：“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云舟不必担心我，我很好。” 顾小曼没有掺和男人们喝酒的事情，自己和陈志泽说话，给她看自己涂的红指甲，还说要给陈志泽涂一涂。 陈志泽笑道：“我不涂那个。” 顾小曼笑道：“你要是不想涂手上，还可以涂脚上。” 陈志泽笑着喝了口饮料：“我不涂，你多涂点。” 顾小曼又问她怎么做到短发不乱的，说到一半，她打开自己的包。 “小志，我送你个小礼物，我自己做的。” 她摊开手心，是一条手链，用红绳子编的，上面有个小金珠：“小志，这个叫转运珠，款式男女老少都不挑，我给你编了一个。” 陈志泽看了看，笑了笑：“谢谢。” 顾小曼拿起手链，戴在陈志泽手腕上。 陈志泽晃了晃：“这个不错，不耽误做事情。” 闵学东看了一眼：“不错。” 他送给陈志泽的玉镯，她从来不戴，放家里吃灰。理由是那东西不结实，会磕坏了。 他又看了看顾小曼，难怪他两个关系好。 顾小曼送礼总是能送到陈志泽心坎里去，什么玉镯，远不如这个男女皆宜的手链更讨她喜欢。 顾小曼笑了笑：“闵叔别看，你也有。” 说完，她从包里找到另外一个，一个手工编制的小挂件：“闵叔，我看你的包上面光秃秃的，挂个东西会好看点。 不过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先试试，要是有喜欢的东西，你告诉我，我给你编。” 闵学东笑着接过东西：“小曼的手一直很巧。” 对面的陈进南静静地看着闵学东手里的挂件，挂件底下的一颗小珠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光芒，让他想起曾经顾铃兰给他编的一条项链。 项链底下有一只玉制的小兔子，他戴了好多年。 后来他割腕住院时，项链不知道被谁摘掉了。 他找不到项链。 他知道是家里人把东西藏起来了。 丁浩赶忙打岔：“南哥，吃这个。” 陈进南笑了笑，低头继续吃饭。 一顿饭吃的比较顺利。 顾小曼没看到陈进南有任何异常，推杯换盏之间，规矩礼仪样样周到，和大家聊工作时，对官场上的那些事情，也是通透的很。 吃过了饭，谢云舟悄悄去结账。 第650章 你是唯一 吃过了饭，三人辞别闵学东和陈志泽，坐火车返回新安。 到新安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到了龙湖大院，乔青崖高兴地回家，出去这一天，他挣了不少钱。 顾小曼也匆忙回家，两个孩子看到爸爸妈妈，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哇哇叫着冲了过来。 小姐弟两个已经习惯了母亲偶尔晚上去上班，但妈妈上班不会太久，这次走一整天，小姐弟两个哭了好几场。 顾小曼把两个孩子抱进怀里：“这身上滚的找不到鼻子眼睛了，一天换三套衣服都不够。” 姐弟两个可不管那么多，伸手抱住妈妈，一起在妈妈胸口蹭蹭。 一岁七个月的孩子，刚刚断奶，但对妈妈的身体仍然很依恋。 两个孩子断奶花了顾小曼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从一天三顿变为两顿，又变成一天一顿，最后两天一顿…… 戒奶这段日子，顾小曼只要不上班，得空就抱着两个娃亲，除了不吃奶，娘儿三个成天腻在一起。 两个孩子的戒奶过程没有哭，当变为三天一次的时候，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奶了。 母乳量越来越少，又一直喝大麦茶，她没有遭受疯狂涨奶的痛苦。 她经常抱着两个孩子给他们讲，你们大了，妈妈没奶了，可以跟妈妈一起吃饭。 孩子们慢慢接受了妈妈没有奶这个事实，刚开始偶尔还要嘬两口，现在也不嘬了，但仍然要蹭蹭摸摸。 顾小曼任由他们蹭。 断了奶，她终于获得了一些自由。 今年秋天她去京市参加比赛，再也不用带着孩子了。 谢云舟坐在那里看着娘儿三个亲热，偶尔伸手摸摸两个孩子。 “小曼，你晚上还去上班吗？” 顾小曼眨了眨眼：“不去了，今天晚上的班我都托给志豪了。” 谢云舟嗯一声：“那你别出去了。” 顾小曼本来不知道自己能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晚上的大夜班请了假，让陆志豪临时代一下班长事务。 现在她提前回来了，想翘班，还是别出门浪，让人看到不好。 顾小曼笑道：“明天晚上把志豪叫过来吃饭。” 陆志豪办完妹妹的婚事后返回单身楼居住，没有赖在妹妹妹夫的房子里。 谢云舟片刻后回了一句话：“自从嫂子搬去了市里，他一直深居简出，要么上班，要么在宿舍里，除了偶尔去打篮球，从不出门。 上次总厂举办了一次联谊活动，我让小秋带他去了一次，两个人去了之后都是一言不发。” 顾小曼笑起来：“估计是没看到中意的。” 谢云舟把女儿抱进怀里：“歌舞厅的事情办完了，你得开始准备秋天去京市比赛的事情。你还要和砚秋组队吗？” 顾小曼看他一眼：“怎么，谢主任有什么建议？” 谢云舟很直接道：“我建议你换个队友，去京市比赛，不光代表个人和厂里，还要代表省电力局，你要面对更优秀的对手。 砚秋基本功扎实，但应变能力不如你。他最主要的问题是有心里障碍，他在你面前一直像学生一样，有时候他想动，但没有得到你的指令，他轻易不会动，这样容易丧失最佳机会。 实话实说，你们两个并不是最佳队友。 我个人感觉，他离开你后能发展的更好。” 顾小曼沉默片刻后道：“那我从哪里去找新队友。” 谢云舟温声道：“我去跟领导反映一下，看看省里那边有什么安排没有。我估计省里会酌情考虑的。” 顾小曼点头：“那就劳烦谢主任了。” 谢·主任·云舟看她一眼：“都是工作。” 顾小曼笑了笑没说话，从中午吃饭时候开始，他就总是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她。 她不说话，看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到了晚上，孩子们睡着了，谢云舟把灯拉灭，蛄蛹着拱到顾小曼身边，将她抱进怀里。 “小曼。” 顾小曼嗯一声。 “你什么时候给闵叔和小志编的东西？” “在书房干活的时候，有时候脑子累了，做点小东西换换脑子。” 谢云舟哦一声：“做的真好看。” 顾小曼笑了笑：“是吧，我也觉得好看。” 谢云舟又拱了拱：“你的手真巧，那年给我做的小竹子和小老虎也很好看。” 顾小曼见他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也继续装傻：“你喜欢就好。” 谢云舟见她一直装糊涂，沉默了片刻后问道：“你只给他们两个做了吗？” 顾小曼笑道：“对啊。” 谢云舟见她故意不按他的套路走，低头在她肩膀上轻轻啃一口。 顾小曼拧他一把：“你是狗啊，乱咬人。” 谢云舟又咬一口：“没有我的吗？” 顾小曼笑道：“想要就直接说，还憋着不说，让人家猜。以后这臭毛病改一改！” 谢云舟不说话了。 顾小曼伸手摸摸他的头：“我只有你一个男人，又不会偏心，以后你想问我要什么，直接要，别拐弯抹角的。 记住了啊，你是唯一，在我心里，任何人都比不过你。” 谢云舟将头埋进她胸口，嗯了一声。 他小时候家里孩子多，姥姥姥爷有什么好东西，他都是最后一个。如果没有多的，他就没有。 母亲的东西要公平地分成三份，只有父亲会偶尔偷偷给他一个人东西。 时间一长，除了父亲，他很少问其他任何人单独要东西。 因为有时候要了，不一定会有。 顾小曼将他的头抱紧，伸手拍拍他的后背：“云舟，在咱们家，你是唯一的。我给任何人做东西，都不会漏掉你的。” 谢云舟嗯一声，在她怀里拱了拱。 顾小曼温声道：“我给你编了条项链，底下带一个玉观音。” 谢云舟再次嗯一声，将她抱紧一些。 “什么时候给我？” “你起来，我去给你拿。” 顾小曼起身找到玉观音，打开活扣，挂在他脖子上，收紧绳子：“这个放在衣服里头，别人看不见。” 谢云舟又把头埋在她胸口，今晚他没有要求亲热，只是很单纯地抱着她睡觉。 三天后，胡厂长的电话打到谢云舟办公室。 第651章 职务之便 “胡厂好。” “小谢啊，总厂刚才给我回话了。省电力局人事处的意思是，如果能多拿个奖肯定更好。 小顾是第一名，跟小许组对，在省里还算出色，拿到京市去有点危险。 省电力局的意思是，去年的第二名也没有合适的队友呢，干脆让他们组个队。” 谢云舟笑道：“胡厂，重新组队不难。只是第二名不在我们厂里，没办法一起训练。团队赛需要配合好。” “这个不难，我跟上头提要求，把那个小伙子借过来，在我们这边上一阵子的班，和小顾一起组队。 反正都是一个系统的，我们的机组更大，他来我们这边，能学到更多。” 谢云舟自然不会反对，这样顾小曼不用离开龙湖。 “那就请胡厂多费心。” “小谢啊，你也把现场年轻人都抓一抓，不能光是你们两口子拿一等奖啊，也要培养新人。” 谢云舟笑起来：“好，下个月总厂比赛，我们一定多拿两个名额。” 放下电话，谢云舟的手没有离开电话，许砚秋今天不在厂里。 他准备自己去做许砚秋的思想工作。 第二天白班，等到快下班的时候，他把电话打到2号机。 “你好，2号机。” “砚秋，下班后来我这里一趟。” 许砚秋听出他的声音：“好的谢主任。” 许砚秋下班后没有回家，先来谢云舟办公室敲门。 “进来。” 许砚秋推开门，看到谢云舟正伏案写什么东西。 “谢主任，您找我？” 谢云舟继续写：“坐。” 许砚秋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主任办公室里的东西比较齐全，有个质量很不错的沙发，木质，带皮垫。 有时候谢云舟不回家的时候，可以睡在沙发上。 他的办公桌也是实木的。 整个办公室干干净净。 谢云舟爱干净，每天都会打扫办公室，他的办公室是全厂所有主任里头最干净的，闻不到一点男人臭味。 许砚秋坐在那里安静地等。 谢云舟写了约莫三分钟后停下笔：“砚秋，胡厂跟我说，要把所有年轻人都培养起来。 目前为止，在省里拿过奖的，只有我们五个人。 下个月总厂要遴选参赛人选，你有什么计划没？” 许砚秋认真回道：“谢主任，我班里有四个年轻人学得不错，我一直在抓他们。” 谢云舟点头：“总厂选拔之前，我们自己先选拔一次。这样，乔主任最近比较忙，骆工没参加过大赛，锅炉专业的题目你来出。” 许砚秋有些意外，然后很快点头道：“好的，谢主任对题目有什么要求没？” “你先出，出完了后让乔主任给你看看。只有一个要求，考试前不许泄题。” 许砚秋没有问汽机和电气的题目谁来出，这是分场领导考虑的问题。 谢云舟扔给他一根烟。 许砚秋学着乔青崖的样子，起身来给谢云舟点火。 “谢主任，有件事情一直压在我心里。” 谢云舟笑一声：“什么事？” “年底我和裕安小曼去京市参加比赛，小曼是种子选手。我的实力我心里清楚，去京市参加团体赛，我心里有些吃不准，怕拖累了她。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要不要给她换个更优秀的队友？” 谢云舟看了许砚秋一眼，他还没开口，没想到许砚秋主动提。 “这事儿我们不能做主，要看小曼自己的意思，还要看领导们的意思。” 可怜的许砚秋哪里知道谢云舟已经和胡厂一起给顾小曼换好了队友，还在这里蒙他。 “那肯定的，队友队友，要配合的好才行，能不能配合好，还要看当事人。” 谢云舟嗯一声：“我回去跟她说。你不要有太多想法，这次比赛，不光是代表个人，还代表省局。” 许砚秋点头：“我知道的，小曼本来比我优秀，提班长比我迟，如果个人赛和团体赛都能拿奖，她以后才能顺利地继续往上提。” 谢云舟看他一眼：“那你好好带徒弟，我们龙湖各方面在省里都是拔尖的，省里这个一等奖已经有了两个，以后不能断。” 许砚秋咳嗽了一声。 “咋了？” “没事，这几天有点感冒。” “换季容易着凉，当心些。晚上嫦娥嫂子做了好吃的，你别去食堂，去我家吃饭。” 许砚秋笑道：“好。” “没事了，你回去吧，好好准备大赛。” 许砚秋诶一声：“那我走了，谢主任忙。” 等许砚秋出门，谢云舟把剩下的半根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他抽烟纯粹是为了应酬。 当天晚上，许家兄弟两个都在顾小曼家里吃饭，仿佛小时候一样。 过了几天，谢云舟才告诉许砚秋上头换队友的方法。 换队友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谢云舟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打了个信息差，让许砚秋以为是自己先提出来的，而不是被上头换掉的。 许砚秋没有丝毫的心理抵触，他很高兴给顾小曼换个更优秀的队友，这样她才有希望去京市拿大奖。 等她有了京市的大奖，要是再不能提专工，说破天去也没这个道理。 一个星期后，关胜平拎着行李来龙湖电厂报到。 他的人事关系没有调过来，他原来的厂里舍不得放他走。 省里第二名，如果能去京市拿个大奖，也算他们厂里的成绩，怎么能随便便宜龙湖。 胡厂长也没勉强，都希望第一名和第二名好好组队，一起拿个更好的团队奖。 这样两个厂都有成绩。 关胜平来报到第一天，厂人事科给他安排住宿，正好和许砚秋一个屋。 从冯裕安结婚后，许砚秋的屋子一直空着。 关胜平在这里住不久，单身楼现在归许德贵管，他直接给这小伙子安排在儿子屋里。 这么优秀的小伙子，让他跟儿子住一起，互相学习。 在促进孩子成长这方面，许德贵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谢云舟把关胜平划到了顾小曼那个班，没有具体的职务，享受班长待遇。 顾小曼上小夜班的时候，谢云舟让乔青崖把关胜平送了过来。 第652章 利剑行动 顾小曼刚开完班前会，正在看上个班的各种报表。 乔青崖推门而入。 “小顾，给你送个人才来了。” 顾小曼一抬头，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人。 关胜平笑着打招呼：“顾小曼，你好啊，我是关胜平。” 顾小曼忙起身笑道：“你好，欢迎你来我们龙湖。” 关胜平看了看控制室：“还是你们龙湖的机组大，这控制室比我们都大。” 乔青崖笑道：“人给我你送过来了，后面的你们自己安排，我回去了。” 顾小曼送乔青崖到控制室门口：“乔主任慢走。” 乔青崖摆手：“不用送我。” 送走了乔青崖，顾小曼回来看着关胜平：“你好，我怎么称呼你合适？” 关胜平笑道：“你是班长，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顾小曼笑道：“我冒昧地问一下，你多大了？” “我属蛇的。” 顾小曼哦一声：“那你比我小，我能叫你小关不？” “可以的，我叫你顾姐行不行？” “行啊，你想叫什么都行。谢主任跟我说，你是临时来我们这边，没有具体的职务。不过以后班里有什么事情，需要人手的时候，还希望你能搭把手。” “顾姐放心，有什么活儿只管叫我。” “你在你们厂里什么职务？” “才提了班长，还没干过呢，就借到这边来了。” 顾小曼笑起来，这小伙子应该实力很强。 “今天你第一天来，可能什么都没准备。晚上我请你吃我们食堂里的饭。” 关胜平一点没客气：“好哇，多谢顾姐。” “不用客气，谢主任说了，让我好好招待你。” “你们主任人真好。”关胜平夸道。 旁边有人笑着开玩笑：“小关啊，在我们顾师傅面前，只管夸我们主任，多夸。” 关胜平不明白缘由，仍旧笑道：“我不太会夸人，就是说真心话。” “哟，小关，你这才是最会夸人的。” 关胜平不怯生，一个班很快熟悉起来，一直跟在顾小曼身后，问东问西，掏出资料向她请教。 顾小曼在与关胜平沟通的过程中发现，这小伙子的理论知识真扎实。 她欣喜起来，有个这么出色的队友，今年冬天去京市参赛，团体赛应该希望更大一些。 卢红霞和陆志豪一直在默默旁听，不停地做笔记。 他们两个下个月要去参加总厂比赛。 卢红霞孩子断奶了，陆志豪也不用再为妹妹担心，两个人全力以赴，每天都在向顾小曼请教。 现在多了个关胜平，二人并未因为关胜平年轻而不尊重他。 一时间，班里的学习氛围是真好。 过几天，龙湖电厂举行选拔赛，顾小曼没有参与出题，但她让班里所有年轻人都去参加选拔赛。 全厂选出二十人去总厂参加比赛，总厂再选拔，各地级市发电和输电各上报十人。 陆志豪和卢红霞这次名次都很靠前。 忙完了总厂选拔赛的事情，顾小曼在某个黄昏接到兄长的电话。 顾景元用办公室的电话往妹妹家里打电话。 “小曼。” “哥，你咋还没下班呢？” “等会儿就下班，你在家里呢。” “嗯，哥你要加班吗？” “不用加班，等下就回去。” 顾小曼听出兄长似乎有什么话：“哥，有什么事啊？” 顾景元吭哧起来，半天后道：“小曼，你嫂子，你嫂子有孩子了。” 顾小曼哇一声：“真的啊，哥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幸福！” 顾景元被妹妹这一句话说的红了红脸，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快。 陆青青伤了身体，受孕几率只有正常女性的一半。 小两口对孩子的事情一直很淡然，顾景元没有任何期待。 然而，他没期待，惊喜却意外而来。 结婚五个月，陆青青怀上了。 顾小曼十分高兴：“哥，你好好照顾我嫂子啊，她身体怎么样啊？能上班不？” “没事，能上班，我每天早上骑自行车送她过去。” “那你们注意点啊，前面几个月别让她太劳累。” “我会的。” 顾小曼叮嘱了他很多话。 顾景元一直点头说好，兄妹两个说了好久才挂电话。 顾景元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一纸调令，他又被借走。 税务、纪检、财政多部门联手成立专项稽查队，对全市各单位进行检查。 检查范围非常广，煤矿、电力、交通、水利。 一时间，整个新安都紧张起来。 稽查队总队长不是别人，正是谢文哲。当然，他不会亲自去查，他就挂了个名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次稽查，主要剑指煤矿。 谢市长连孙子的亲大舅都拎了过来。 顾景元在整个稽查队中职位不是太显眼，一个副科而已。看起来非常温和，基本不怎么说话，还是个残疾人。 但他又非常显眼，这个年轻人长得非常俊，人群中很打眼。 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谢文哲插在整个稽查队伍中的一把利剑。 他在电力总厂学了半年，专门学的就是查账。贾文韬这头被谢云舟抽嘴巴子，那头还被谢文哲按着头教导顾景元。 他上辈子欠了谢家爷儿两个的债。 顾景元一走，陆青青无人照料，顾小曼给赵国栋打电话，让陆青青仍旧住在员工宿舍里。 稽查队先从简单开始，第一站就是新安电力。 这是谢文哲曾经的大本营，一直在他手里捏着，不敢说全完干干净净，大纰漏从来没出过。 龙湖电厂作为新安电力的主力单位，自然是免不了的，被查个底儿朝天。 顾景元在龙湖财务科干过一阵子，厂里有什么账，他心里一清二楚。 温和的顾景元第一次展现自己的“铁腕”，什么糊涂账到他那里都过不去。 一时间，龙湖电厂不少人背地里骂顾景元忘恩负义。 胡厂长给谢云舟打电话。 “小谢，咋回事，怎么查到自己人头上来了？” 谢云舟笑道：“胡厂，都是些小问题，咱们认了就是。” 胡厂长骂道：“你小子别坑我，咱这点事儿，哪里就值得上纲上线的。你回去跟小顾说说，他是咱龙湖出去的，该帮咱们才对。” 谢云舟打太极：“胡厂，我不敢说啊，我说了要挨骂的！” 胡厂长是个粗人，当即骂了起来：“放屁！” 第653章 谢主任挨打 当天晚上，胡厂长设宴席，想宴请稽查队成员，首先从顾景元这里突破。 谁知顾景元下班后直接走了，没有留在龙湖。 胡厂长把活儿交给孙主席，孙主席和顾家关系好。 孙主席先来请谢云舟，刚到谢家门口呢，一道人影嗖一声从屋里跑了出来。 孙主席定睛一看，只见谢云舟在前头狂奔，顾小曼拎着扫把在后头撵。 谢云舟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小曼，小曼我错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顾小曼拎着扫把指着他骂：“你给我站住！谢云舟，你们爷儿两个奸鬼，想立功劳，你们自己去上刀山下火海，凭什么把我哥拿去填坑!” 谢云舟在门口绕圈圈，跑太快又怕她摔着，只能跑跑停停：“小曼，这回的事儿是公家的差事，我实在是插不上话。 你知道的，我爸不想蹚浑水，是魏书记压着我爸干的!” 顾小曼的扫把头子在他胳膊上狠狠抽了一下：“放屁，你当我是傻子，为了入常，你爸把头都削尖了，咋，又不给我提个厂长，凭什么让我兄弟去卖命！ 现在全厂的人骂我哥忘恩负义，你满意了是吧？ 天天装个好人样，遇到难事儿让我哥出头。他是个残疾人，你家里亲兄弟表兄弟一堆，你们自己人怎么不舍得去！” 刚刚到下班时间，五月天气正好，大院里全是人。 听到顾小曼骂人，很多人眼睛都亮了。 嚯，这丫头又开始骂人了！ 乖乖，连男人都打！ 谢云舟挨了一扫把，吃痛后继续跑：“小曼，我家里兄弟都是烂泥扶不上墙，不然也不会让你哥去帮忙。 不光是景元，还有我姨父呢，我姨夫工商局的，挂了个小组长呢！” 顾小曼狠狠地呸了一声：“放你祖宗的狗屁，你屁股没撅起来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无非是你家那些都是亲的，我哥是外人，被人弄死也不要紧！” 说完，顾小曼的扫把又挥了过来。 谢云舟果断又跑了。 孙主席看着眼前这一幕，沉默下来，站在那里抽烟。 顾小曼见他跑得快，直接把拖鞋脱掉扔了过去，谢云舟伸手一挡，没挡住，拖鞋直接砸到他头上去了！ 看热闹的人都偷笑起来，整个大院，谁家男人也没被老婆满大院撵着打的！ 更别说今天挨打的还是运行分场主任，常务副市长的儿子。 乖乖，这丫头真猛啊！ 顾小曼用扫把指着他继续骂：“你尽管跑，有本事今天别回来，趁早把我兄弟叫回来。 我老子我都敢打，你算个狗屁！” 谢云舟从地上捡起顾小曼的鞋，慢慢往前走两步：“小曼，你别生气，很快就查完了，我们厂没什么大问题的！” 顾小曼又对着地面狠狠呸一声：“自从入了你谢家门，老子天天憋屈的跟王八一样。 你谢家有什么了不起，老子离了你姓谢的，去哪里都能快活过日子！ 明儿我就去庐州投奔闵叔，我的版权费够我和两个孩子吃一辈子的，谁稀罕你家！” 谢云舟哄道：“你别气，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你要是觉得憋屈，以后你一天打我一顿吧。” 看热闹的人群哄笑起来。 顾小曼骂道：“笑什么，一个个都觉得我日子好过是吧。 好过你们来过这狗屁日子，天天累的跟狗一样，我受够了，明儿就去民政局离婚。 孩子我不要了，给你家！ 我才25，天大地大，哪里我过不了好日子。” 有人开玩笑：“小顾，可不能啊，你走了，孩子到后娘手里要遭罪呢。” 顾小曼哼一声：“我管那么多呢，我以后跟我爸学，只管自己快活就行。” 王萍抱着孩子走过来温声道：“小曼，别气，两口子过日子，吵吵闹闹是正常的，哪能说走的话呢。” 顾小曼把扫把一扔：“谁跟他开玩笑，我等会儿就走，我去庐州玩。 假我也不请了，爱谁谁，大不了不要这个破工作，一个月两百多块钱，还不够我买件衣服的，什么了不起的！” 说完，她光着一只脚扭头进了屋。 吴嫦娥和许墨春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第一次见到夫妻两个吵架，看到顾小曼拎着扫把逮着谢云舟一顿狂抽。 许大丫躲在小书房里乖乖写作业。 谢云舟拎着顾小曼的一只鞋站在门口，想进去又不敢进去。 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孙主席看了看谢云舟胳膊上一条又一条的红印子，撇开了眼，今晚胡厂长的饭局是没了。 上一次这样挂彩的，是顾耀堂那年偷东西。 孙主席对谢云舟道：“云舟啊，快去哄哄啊。” 谢云舟拧眉道：“孙主席，哄不好的，景元是她的宝，现在大家都骂景元，我踩了她的底线。” 说完，他看向王萍：“小王，你帮我个忙。” 王萍忙道：“谢主任你说。” “她等会儿肯定要走，你去叫青崖过来，我给他批三天假，让青崖帮我跟着小曼一起，青崖对庐州那边熟。” 乔青崖这几个月经常去庐州那边卖艺。 王萍哦哦两声，忙抱着孩子匆忙回家。 还没等乔青崖回来，顾小曼拎着自己的小包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准备去后院。 谢云舟拉住她的包带子：“小曼，你要去哪里？” 顾小曼一把扯过自己的包带子：“不要你管，你谢家门第高，原就是我不配。 我以为我生了两个孩子，也算站稳脚跟了。没想到在你们心里，我兄弟还是你家的奴才。 哼，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 让开，这工作我不要了，商店你们爱怎么弄怎么弄，我不管了。 新安这个小地方我早住够了，往后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转身就走。 谢云舟感觉心里一股钝痛感袭来，他知道顾小曼是在给他解围，可顾小曼骂他的话又句句说的那么实，仿佛她心中多年的怨气和不满一样。 他拉住顾小曼的手：“小曼，我们十年的感情，怎么能说走就走。” 顾小曼这次连话都不跟他说，直接甩开他的手。 她做了个很疯狂的举动，她找到了摩托车钥匙，打开后门，骑上摩托车就走了。 第654章 小曼离家出走 谢云舟这才发现，她骑摩托的动作十分熟练。 他心里突然恐慌起来，他不知道她到底还有多少技能是他不知道的。 他居然从来不知道她会骑摩托车。 两个孩子哭了起来，一起追着喊妈妈。 乔青崖急匆匆而来：“云舟。” 谢云舟一把抓住乔青崖的手：“青崖，快，快去火车站，去庐州的火车最近的是晚上七点，你赶得上。 她去哪里你别拦着，跟着她。她要玩什么，随她便。” 说完，他开始慌乱地掏口袋。 口袋里什么都没有，他又返回卧室，找到钱包，把里头的钱都拿出来，全部塞给乔青崖：“快去，我会让嫦娥嫂子给小王送饭的。” 乔青崖诶一声，立刻出门，顾小曼骑摩托跑得快，他只能去坐公共汽车。 等看着乔青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谢云舟神情颓废地蹲在地上，伸手抱住头。 孙主席对着看热闹的人群挥挥手：“都回去做饭吃饭，两口子吵架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谁家里没吵过嘴。” 人群渐渐离去。 孙主席蹲下身安慰道：“云舟啊，别急，年轻小媳妇脾气急，吵嘴是免不了的。 我屋里人年轻的时候，动不动抱着孩子回娘家，还得我去请。” 谢云舟沉默片刻后回道：“她没抱孩子。” 孙主席沉默了一下后道：“你家两个孩子呢，她抱不动。” 谢云舟过了几秒钟后道：“孙主席，我家里乱糟糟的，我就不留你了。” 孙主席点头：“那你回去吃饭吧，把两个孩子照顾好，当妈的都心疼孩子，等她过两天气消了，肯定会回来的。 主要是你们小两口感情一直好，很少吵嘴，乍然吵这么厉害，你心里慌也是正常的。 别慌啊，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谢云舟嗯一声：“谢谢孙主席。” 孙主席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走了。 谢云舟慢慢起身回屋，吴嫦娥和许墨春已经把两个孩子哄得不哭了。 看到谢云舟，吴嫦娥小声问道：“云舟，吃饭吗？” 谢云舟嗯一声：“吃饭吧。” 两个孩子坐在一起，谢云舟弄了一大碗饭，挨个喂饭。 等孩子们吃完了，他把碗里剩下的饭随意吃点就放下了碗 许墨春看了看自己的饭碗，他感觉他一顿吃的饭能抵得上谢云舟两天的饭量。 他又看了看自己这两年越来越大的肚子，而谢云舟的肚子一直平坦，从未发福过。 许墨春默默放下了碗。 谢云舟抱着两个孩子，虽然心里焦虑，仍然要耐下性子哄孩子。 那头，顾小曼把摩托车骑到火车站，给赵国栋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把车骑走，然后自己买了车票进了候车室。 不到半个小时，乔青崖急匆匆赶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 “小顾，可算赶上你了。” 顾小曼看着乔青崖，面无表情。 乔青崖见她冷脸，笑了笑：“别生气，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我得感谢你，你这一走，给我弄来三天假。” 顾小曼收回目光：“你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走走。” 乔青崖递给她一杯豆腐脑，顾小曼把头一扭：“我不吃。” “不是我要跟着你，是这路上不太安全，等去了庐州，你去了闵处家里，我保证不跟着你。 咱生气归生气，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顾小曼又一把把豆腐脑抢走，乔青崖笑了笑。 “小顾啊，你想去玩什么呢？” “不知道，我就是想一个人走走。乔主任，这几年，我感觉我身边一天到晚全是人，好烦，好吵。 有时候我在想，我好像丢掉了我最初的梦想。 我以前在顾家庄的时候，我的梦想是以后有个小房子，有点小钱，吃喝不愁，我想上班就上班，不上班就在家里躺着。 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我一年到头都在努力，没人督促我也努力，无须扬鞭自奋蹄。 我想停下来，可是每一样事情都不能停下来。 工作不能懈怠，不然我不能提岗。商店不能停，那不光是我的商店，还是整个大家族的商店。 歌舞厅要继续开，因为那里能结识更多人脉。 翻译书籍不能停，因为这是我光明正大挣钱的渠道，也是提升我社会地位和名气的主要方法。 乔哥，你说，我为什么把日子过成这样呢。” 自从乔青崖去风华唱歌，顾小曼对他的称呼就乱了起来，上班的时候叫乔主任，但是在庐州，她会刻意淡化他的职务。 小乔哥，乔哥，小乔，什么称呼都有，当然，没喊过青崖。 乔青崖静静地听她说话，他并不在意顾小曼叫他什么。 等顾小曼说完了，他温声道：“小顾，我们每个人到最后都是这样的，要怎么往前走，走多远，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这回的事情，不管是谢家还是云舟，也是身不由己。 你们家的人，每个人身上的担子都很重。 刚才你走了，云舟给我拿钱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小顾，我认识云舟5年，第一次看他这样慌。” 顾小曼笑了一声：“乔哥，他慌个锤子。我都生了两个孩子，人老珠黄，改嫁都没人要。” 乔青崖哈哈哈狂笑起来，笑完后道：“你这就是胡扯了，你要是人老珠黄，这天下女人没几个能看的了。” 顾小曼开始喝豆腐脑，喝了两口后就开始想家中的两个孩子。 刚才她骑摩托的时候，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也不知他们晚上能不能睡得踏实。 她立刻又骂自己，没出息，说好了出来玩几天的，还想什么！ 乔青崖见她肯吃饭，放下心来：“小顾，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买点东西。” 顾小曼嗯一声，继续吸豆腐脑。 乔青崖跑到外面去找到打电话的地方，拨通了谢云舟家里的电话。 谢云舟不到三秒钟就接通了电话。 “云舟，别担心，我找到人了，聊了一会儿，她就是有些烦了，让她出去透透气。” 谢云舟长出了口气：“谢谢青崖。” 乔青崖笑道：“谢什么，多谢你给我三天假。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回去，火车站乱的很。” 放下电话，乔青崖忽然想起家中的妻子。 她一个人整天带孩子，会不会很烦呢？ 第655章 刀口舔血的顾景元 乔青崖来不及多想，赶紧回候车室。 远远地看到有几个不三不四的青年聚在那里，离顾小曼不远的地方，偶尔拿眼光看顾小曼。 顾小曼还在悠然地吸豆腐脑。 乔青崖赶忙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用警告的眼光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青年。 几个小流氓看到乔青崖，然后走了。 顾小曼当然知道那几个流氓不怀好意，她稳得住，所以那些小流氓不敢轻易靠前。 “乔哥，这些流氓看到落单女青年，一般会做什么？” 乔青崖咳嗽一声后道：“这是在候车室里，他们不敢放肆，约莫是占些口头便宜。如果是在站前广场，那就厉害了，一个不好直接把人拐跑了。” 顾小曼吸完了豆腐脑：“占我口头便宜，他们怕是水平不够。” 乔青崖笑起来：“不是说怕他们，主要是恶心人。” 顾小曼幽幽问道：“电话打通了？” 乔青崖猛烈咳嗽起来，片刻后道：“打通了。” 顾小曼哦一声：“让乔哥费心了。” 乔青崖试探性地问道：“小顾啊，你们是真吵架，还是假吵架啊？” 顾小曼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抚摸自己的指甲。 她的手这几年很少见水和油烟，养得很不错，前两天来了兴趣，涂了点指甲油，一双手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乔青崖看了一眼后强迫自己转移视线。 顾小曼摸摸自己的指甲油：“半真半假吧，稽查队给我哥施压，胡厂想通过云舟给我哥施压。 我只能通过这种办法救我哥。” 乔青崖小声问道：“为何稽查队给景元施压？” 顾小曼冷笑一声：“这个稽查队也不是那么齐心，谁知道谁是内鬼，谁知道哪个鬼又是谁安排过来的人。 魏书记想把新安的账查清，也不知要查到多少人屁股底下的屎。 为什么第一站是电力，这是我公爹的大本营，先查我们龙湖，就是有些人在向我公爹示威呢。 各方角逐的焦点最后到了我哥身上。” 乔青崖懂了：“那么多人盯着景元，是想看他到底会不会真的查账吗？” 顾小曼嗯一声：“我哥真查，别人才会相信我公爹是真查账，魏书记才能相信我公爹。但真查起来，哪家单位没有小窟窿？ 胡厂才上任，第一个被查，所以不高兴，想让云舟给我哥递话，让我哥不要那么认真。” 乔青崖叹了口气：“景元这次真是刀口舔血。” 顾小曼继续摸自己的手指甲：“那也没办法，姚家兄弟两个不堪大用。云舟和云清没办法去，谢家堂兄弟都在几千里之外，我公爹能用的，只有我哥。 我哥能依靠的只有谢家，就算为了我和嫂子、侄儿，他也会把头扎在裤腰带上卖命。 希望我哥能把电力这块查清楚，首战告捷。” 乔青崖听得心跳加快，谢云舟从来不跟他说这些事情，全靠他自己悟。 “小顾，我能帮你们做什么吗？” 顾小曼收回手：“乔哥把工作干好，给云舟分担一些压力。” 乔青崖点头：“我会的。” 很快，火车要发车了，二人一起上了火车。 二人的座位不在一起，乔青崖上车后立刻补卧铺，花钱给顾小曼定了个下铺，二人坐在一起说闲话。 “小顾，等会儿去闵处家里吗？” 顾小曼笑道：“不去打扰闵叔和小志，我们去风华玩。” 乔青崖笑起来：“好啊，我们唱个晚上专场。” 顾小曼看着窗外已经黑透的天：“在庐州有个大本营也不错呢，以后我再来这里，大大方方地去风华。” 乔青崖问道：“你还想不想吃什么？” 顾小曼摇头：“不吃，车上的盒饭太难吃了，你要吃你自己买吧。” 乔青崖笑道：“那我也不吃，等会儿去找方老板要吃的。 我刚才走的时候，云舟硬塞给我一把钱，我还想找理由给他花掉呢。” 顾小曼立刻对他伸出手：“给我。” 乔青崖笑道：“不给，谢主任给我的。” 顾小曼笑道：“乔哥啊，你说，今儿晚上会不会有姐姐们围着你啊，萍萍还不知道呢你在姐姐们之间这么受欢迎呢。 每次你来庐州，她可感动了，说你是个好爸爸。” 乔青崖没辙，把谢云舟给的剩下的钱全给她：“给你给你，祖宗，别回去告状。我那不是为了生活么，不然谁愿意去卖唱啊。卖唱也就算了，还得卖笑。” 顾小曼笑着接过钱：“呸，你骗萍萍也就罢了，还骗我。每次姐姐们一口一个小乔哥喊你的时候，我看你嘴都咧到耳根子后头去了。” 乔青崖笑起来：“你看你，我那不是逢场作戏么。我嘴上哄她们高兴，心里想的是怎么把她们口袋里的钱掏出来给我女儿看病。” 顾小曼把钱放到包里，抱怨谢云舟：“一个月才四百多块钱，一出手就是两百块，穷大方！”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到了庐州。顾小曼叫了辆出租车，打车去风华歌舞厅。 风华正热闹着呢，晚上客人真多啊。 顾小曼没找到方莫平，把乔青崖丢给后台，然后径直去她的包间。 乔青崖早就跟后台一群工作人员混熟了，不用她管。 顾小曼拿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间，打开灯。 屋里头干干净净，方莫平每天都让人打扫。 顾小曼关上门，将行李扔在地上，扑上柔软的大床。 屋里的灯光特别绚丽，顾小曼变趴为仰着，慢慢有些困，她捞东西随便盖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也不知睡了多久，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顾小曼揉揉眼睛，连床都没起，伸手拿起电话。 “小曼~”电话里传来谢云舟的声音。 顾小曼嗯一声。 “你睡了吗？” “睡了一会儿。” “你晚上吃的什么？” “吃了一点豆腐脑。” “小曼~” “嗯。” “我胳膊好疼~” 顾小曼听着他带点撒娇的声音，揉揉眼睛：“那你自己擦点药，我要去洗澡了，我还没洗澡。” 谢云舟嗯一声：“你晚上要去唱歌吗？” “去看看热闹。孩子们闹了没？” “没闹太久。” “那你早点睡吧。” “去吧。” 顾小曼很快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把头发吹干后去了前头。 乔青崖正唱得热闹着呢。 第656章 火眼金睛陈进南 顾小曼感觉肚子饿了，用盘子装了些吃的，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方莫平今天可能不在这边，也没人来跟她搭话，她一个人慢慢吃宵夜，看乔青崖唱歌。 乔青崖换上了歌舞厅的衣服，头发上也不知喷了什么，亮晶晶的，整个人看起来风流潇洒又骚包。 顾小曼稍微吃了两口就停下来，单手撑着头看着舞台。 突然，身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谢嫂子。” 顾小曼一抬头，看到陈进南端着酒杯，笑容温和地站在一边。 顾小曼笑道：“南哥来了。” 陈进南坐到她对面：“我看到小乔，猜嫂子应该过来了。” 顾小曼笑了笑：“南哥经常来吗？” 陈进南摇摇头：“一个星期来一两次，今天不是周末，嫂子怎么过来了？” 顾小曼笑道：“临时有点事儿过来一趟，南哥一个人来的吗？你表弟呢？” 陈进南眨眨眼：“我把他甩掉了，他正满世界找我呢。” 顾小曼继续笑：“你们兄弟之间真有意思。” 陈进南看向舞台：“嫂子来有什么事情，可需要帮忙？” 顾小曼微微摇头：“谢谢南哥，已经办妥了。” 陈进南嗯一声：“我听说，谢叔最近在新安动作比较大？” 顾小曼微微惊诧，都说他是个疯子，他却什么都知道，看来陈家以前没少在这个孩子身上花心思。 可惜了，就算他现在病愈，一辈子也到头了。 没有人会用一个疯过的人，陈进南这辈子只能做个普通人。 “南哥消息好灵通。” 陈进南笑了笑：“江南小金库，谁不关心呢。谢叔这盘棋下的大，先派儿媳妇的兄长上阵，拔下第一寨，后面就会顺利一些。” 顾小曼笑起来：“南哥，你不是来听歌的嘛。” 陈进南笑着对她晃晃酒杯：“我看嫂子一个人坐在这里吃饭，未免寂寥，来跟嫂子聊聊天。 嫂子这一走，云舟的阵脚要乱了。” 顾小曼手里的勺子尖儿立在盘子上转了转：“南哥，我其实跟你一样，就是想出来放松放松。 你们喜欢听小姑娘唱歌，我也喜欢听小哥们唱歌。 你听，小乔哥唱歌多好听呀。 我在单位要是敢这样堂而皇之让他唱歌给我听，明儿我的名字就要被订在龙湖镇的耻辱柱上。” 陈进南这次笑得有点大声：“是我浅薄了，嫂子是个豁达之人。” 顾小曼笑着对服务员招手，然后拿出一些钱，让服务员帮忙送给乔青崖。 陈进南也很大方地跟了一些。 顾小曼兴致勃勃：“南哥，我现在越来越能理解来这里玩的人。 在外面要端着各种身份，只有到了这里可以放松，做什么都没人管。” 陈进南笑得十分开怀：“嫂子说话真有意思。” 顾小曼放下勺子，擦了擦手：“南哥每次就这样听歌吗？” 陈进南看着手里的酒杯：“我跟嫂子一样，想来这里寻找一份自在。 在外面，有各种身份和束缚。 在这里，我就是个客人。 我可以看到大家的本我，而不是戴着面具的人。” “南哥上次唱的小曲真好听。” 陈进南的笑容淡了一些：“我唱得不好听，铃兰唱得最好听。铃兰是我的未婚妻，她已经死两年了，那天是她的忌日，我借嫂子的地方唱首歌祭奠她。” 这一句话把顾小曼整犹豫起来，她没想到陈进南这么直接。 “南哥，最动人的歌曲就是带了感情的歌曲。小乔现在唱的歌好听，但其实没感情，只有技巧。所以他只能吸引寻乐之人，却打动不了南哥。” 陈进南笑了笑：“嫂子这样负气而去，我猜云舟现在肯定辗转难眠呢。”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那咋了，他经常晚上出去应酬，我一个人在家里带两个孩子。半夜醉醺醺的回来，我还担心他把我枕头吐脏了。 就这，我们大院里所有的人都觉得我可享福了。这次我离家出走，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骂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急什么，我才出来半天呢，让他再享几天福吧。” 陈进南这次没有遮掩，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完后问道：“嫂子今晚不上台吗？” 顾小曼笑道：“等会儿，让小乔唱个够，他是来赚钱的。” 正说着呢，丁浩急匆匆而来，看到陈进南在和顾小曼聊天，冲过来把手里的外套一下子摔在陈进南怀里。 “这差事我不干了，我要去跟我姑父辞职！” 陈进南笑着拉丁浩坐下：“多跑跑对身体好，别气，来坐下。” 丁浩气得用鼻孔对着他哼一声：“你再把我一个人丢掉，我以后就去找一副手铐，咱俩铐在一起算了！” 说完，他捞起陈进南的酒杯咕嘟咕嘟喝两口：“骗子，居然是果汁！” 他喝完了酒才跟顾小曼打招呼：“谢嫂子来啦。” 顾小曼笑道：“你好。” 丁浩笑道：“嫂子不用跟我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谢谢你们经常来捧场。”顾小曼客气道。 “嗐，都是老熟人，老方呢？” “不知道呢，我来了个把小时没看到方叔。” “不管他，这个老滑头说不定出去玩别的去了。” 那头，乔青崖已经下台，坐在一张小桌上跟两位中年女士聊天。 29周岁的乔青崖在歌舞厅已经算是年龄大的，但他身上的气质特别吸引人。 公家干部的正派作风加上驻唱歌手的洒脱不羁，用薄情的笑容唱着深情的歌曲，仿佛陈世美在跟你说他永远只爱你一个。 顾小曼悄悄观察他，乔青崖一双桃花眼笑得十分迷人。他拿出浑身本事，什么女人都能被他哄得眉开眼笑。 那两个姐姐应该是打赏足够多，乔青崖下台后主动找她们聊天。 看看，两个姐姐笑得可开心了。 啧啧，真会撩人啊。 丁浩看得直撇嘴：“这小子真花。” 顾小曼笑道：“小乔哥为了孩子迫不得已，他以前是被一群女人追着喜欢的，何曾这样去哄过女人。” 陈进南笑问道：“嫂子要上台吗？” 顾小曼笑道：“那我去玩玩，失陪了。” 她起身走到乔青崖身边，带他一起上台。 很快，台上的音乐响起。 “我看过 再多雪月风花 终是不敌她 这世间 无她该怎么繁华” 顾小曼的这几句词，让陈进南瞬间安静下来。 第657章 不爱听就滚 顾小曼以前从来没觉得这首歌有多好听，可自从听说了陈进南的故事，她有时候哼唱这首歌的时候，总是觉得心酸。 她教会了乔青崖这首歌。 乔青崖配合的很好。 “我走过花前月下 后来再也不见她” 台下好多人认了出来，这是白玉兰。很多熟客都知道，白玉兰和小乔哥是好搭档。 顾小曼今天脸上戴着一块轻柔的面纱。这是方莫平特意给她准备的，怕太多人认出她。也为了增加神秘感。 这首曲子没有伴奏，二人自己弹唱。 陈进南安静地听歌，眼神缥缈。 他看着舞台，透过时光，仿佛看到了很多以前的岁月。 从他年少开始，到他青年，他的生命里一直有个很重要的人。 然而，某一天，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一首歌很快结束了，顾小曼开始独唱，唱得正是陈进南那天唱的《盼郎归》 乔青崖给她伴奏。 丁浩见陈进南眼神发直地看着舞台，心里担忧起来，这个丫头，唱这么煽情干什么！ 顾小曼唱完这两首歌之后，没有再专门唱歌给陈进南听。 台下好多人往台上送钱和花，顾小曼一个人眼神都没多给这些人。 风华的客人都知道，白玉兰是最傲气的歌手，她不会奉承任何客人，她也不接受点歌，她想唱什么就唱什么，你爱听就听，不听就滚。 而且，你给再多钱，她也不会多跟你说一句话。 这世上的人就是这么贱，那些顺着他们捧着他们的歌手，他们新鲜两天就丢开了手。 越是不把他们当回事，他们心里越是难受。 可白玉兰每次下台后就走了，而且她很少过来，个把月都不一定能来一次。 大家经常四处寻找白玉兰，方莫平守口如瓶，风华的人也不敢乱说。 台下的陈近南已经恢复了平静，丁浩长出了口气，祖宗，你可不能再出事了。 他顺着陈进南的目光看向舞台，心里可惜起来，偏偏是个小媳妇，两娃都那么大了。 他凭直觉感觉，陈进南对顾小曼，和以往所有唱歌的姑娘都不同。 一样是高考地区状元，名牌大学高材生，年龄一样大，一样漂亮，一样带着书卷气，姓氏一样，而且连艺名也带着个兰字。 陈进南仿佛知道表弟在心里想什么，瞥了他一眼：“收起你那些不干净的心思。” 丁浩呸一声：“你少清高。” 陈进南看着舞台道：“谢嫂子和云舟年少相识，一起经历过风雨，世间难得少见的神仙眷属。 看到他们一家四口在一起时，我感觉这世上仿佛有神话故事一样。” 丁浩哼一声：“就你是个大好人。” 顾小曼唱了几首歌后就下台了，乔青崖没有多留，把机会让给其他兄弟姐妹。 那些人给的钱，她给其他歌手们分了一些，其余的都算作风华的收成。 她是老板，她不要分成。 衣服一换，她又变成个俏丽女青年，坐回大厅。 陈进南笑道：“嫂子唱得真好。” 顾小曼笑着喝饮料：“就是唱着玩，能让大家高兴就好。” 眼见着时间不早了，陈进南主动告辞：“嫂子早些歇着吧，我和表弟要回家了。” 顾小曼起身：“那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慢走。” 陈进南摆摆手：“嫂子不用送，老方不在，这里人多，嫂子早些去歇着吧。” 顾小曼笑道：“谢谢南哥提醒。” 表兄弟两个一起离去，丁浩临走前转头看了顾小曼一眼，眼神中带着审视。 顾小曼微微抬起下巴，眯起眼睛看着他。 丁浩嘶一声，野猫一样的女人，比铃兰姐姐差远了。 送走这表兄弟两个，顾小曼打着哈欠去了自己的豪华老板房。 至于乔青崖，她懒得管，他哪里都能凑活一夜。 说不定他要到后半夜才能睡觉呢，风华可是营业到凌晨天亮的。 顾小曼一觉睡到大天亮，风华的很多员工刚刚下班，乔青崖也才睡下不久。 顾小曼上午没出门，风华上午也不营业，她到处逛逛。 她这里轻松，谢云舟在家里连当天的生产调度会都没去开，理由是他身上有伤。 平常他都会在身上套上工装，今天他没套工装，直接穿的短袖进办公室，胳膊上的红印子一条又一条的。 一个领导一个风格，曹主任没退休之前，遇到事情就拍桌子骂人，骂完就算了。 谢云舟从不骂人，他只会用严肃的目光看着人，告诉你哪里做错了。如果知错不改，他会用更严肃的目光看着你。 职工们本来就有点怕他，今天他一直板着脸，大家路过他办公室门口时恨不得提着鞋子，就怕发出一点动静被他抓住。 检查人员还在厂里，谢云舟一天不露面。 昨天闹那一场，顾小曼离家出走，全厂人都知道了。 今天也没人去找谢云舟来说情，顾景元仿佛不知道妹妹已经负气离家一样，仍旧跟着小组成员一起按部就班地查账。 胡厂长已经放弃了，有问题就有问题吧，他就不信，后面那些单位屁股都是干净的。 正在2号机上白班的许砚秋心里仿佛在油锅里滚一样，他担心顾景元，担心顾小曼，担心谢云舟。 可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了。 许砚秋十分沮丧，沮丧了一会儿后，他用控制室电话给谢云舟打电话。 “谢主任，小曼的带班人员有吗？” 班长请假，要么指定班里一个人负责，要么找别的班长来带班。 顾小曼没有指定人，而且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谢云舟的声音不急不缓：“我去给她带个班。” 许砚秋忙道：“我带吧，等会儿我不走了，再上一个班，还有小关帮忙。” 谢云舟没有客气：“有劳。” 就这样，许砚秋白班连着小夜班，一直上了16个小时才下班。 顾小曼在庐州忙得很，当天下午带着乔青崖一起去了一趟出版社，交了个稿，跟李编辑聊了很久，结了一些帐，可以还掉一点贷款。 等她回到风华的时候，看到陈志泽坐在大厅里。 第658章 贤妻～～ 顾小曼径直走到陈志泽身边坐下：“小志。” 陈志泽抬起头：“回来了。” “你今天没上班吗小志？” 陈志泽给她倒杯水：“上班，中午有休息时间，听说你来了，来看看你。” 顾小曼笑道：“我也没给你们打电话啊。” 陈志泽实话实说：“陈进南给东哥打了电话。” 顾小曼哦一声：“南哥昨晚上正好在这里，我们碰到了。” 陈志泽直接问道：“准备住几天？” 顾小曼伸出三根手指头：“至少三天。” 陈志泽对着服务员招手，要了点吃的：“老板，今天你请我吃饭吧。” 顾小曼笑道：“随便吃，记在我账上。” 姐妹两个一人要了一份午饭，坐在 一起慢慢吃饭。 大中午的没什么客人，舞台上放着音乐，没人唱歌，只有少量年轻人来这里体验高端感，吃着昂贵的午餐。 陈志泽扒拉扒拉盘子：“这一份午饭，抵得上东哥一个星期的工资。” 顾小曼笑道：“小志，闵叔是我见过最清廉的副处干部。” 陈志泽笑了笑：“他图清名。” 陈志泽没有问她来干什么，也没有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她通过顾小曼的神情就能判断出来，她没有大碍。至于小两口闹别扭什么的，陈志泽从来不管闲事。 “你去出版社了吗？” “去了，下午准备出去买点衣服。” “你一个人去吗？” “有小乔哥啊，让他跟着我，帮我提东西。” 陈志泽点头，难得开了句玩笑话：“那倒是不错，不过你最好给他点跑腿费，他已经习惯了付费干活儿。那些姐姐们想跟他说话，都要给钱的。”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小志，你居然也会说玩笑话了。” 陈志泽笑了笑：“这饭卖这么贵，其实里头的食材也没有特别稀有。” 顾小曼直接问道：“你想吃什么，我让厨师给你做。” 陈志泽继续吃饭：“不用，我就是感叹一下。 前几天东哥告诉我，他认识的有些人已经过上好日子了。 我问他什么叫好日子，他说他也不知道，他没过过。 今天你来了，他让我来找你，说你能让我过半天好日子。” 顾小曼也开玩笑道：“小志，你想的话，我可以的。” 陈志泽笑着摇摇头：“现在日子我觉得挺好的，人世间的繁华，最终都会归于平淡。” 顾小曼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后才道：“小志，谢谢你，我感觉自己最近有些浮躁了，醉心于钱、权和功名利禄。” 陈志泽手里的叉子在盘子里飞速旋转：“小曼，你有孩子呢，我见过所有有孩子的人，都是停不下来的。 你虽然在求财，但我知道你并不贪财。国家要发展，需要工作岗位，你能提供工作岗位。这样算来，你对社会的贡献比我大。” 顾小曼感觉自己有些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陈志泽仿佛一针安定剂，她永远不骄不躁，永远平静淡然。 顾小曼忽然有些理解闵学东。 很多人不理解闵学东为何要娶个男人婆，顾小曼觉得，闵学东摸爬滚打36年，一个淡然的伴侣，能让他更加冷静地面对波谲云诡的官场。 倘若陈志泽贪财，分分钟能葬送闵学东。 姐妹两个一边慢慢聊天，一边吃了顿午饭。 陈志泽吃了饭就走了，顾小曼当天下午一直在自己的包间里看书。 看书是她让自己宁静下来的最佳方式。 黄昏时刻，一百五十公里之外的新安，顾景元坐公交车回市里。 陆青青最近住在商店的员工宿舍里，顾景元忙的时候不回家，不忙的时候去看她。 员工宿舍租金便宜，陆青青有个单间，赵国栋一直给她保留着的。 顾景元到商店的时候，陆青青还在忙碌。 顾景元帮忙干了一个多小时的活儿，又去外头找到一家熟悉的小饭馆，请老板好好做了两个清淡的菜，说是给孕妇吃的。 老板人还挺好，认认真真地做。顾景元拎着饭菜回商店，夫妻两个坐在一起吃饭。 顾景元有些愧疚地看着陆青青，怀着身孕的人，还要吃外头买来的饭菜。 陆青青并不在意，她小声问到：“景元哥，今天怎么样？” 顾景元温声道：“工作很顺利，就是小曼还没回来。” 陆青青有些后怕：“闹得很凶吗？” 顾景元回道：“他们两个认识10年，第一次吵架，小曼动手了。” 陆青青把一块肉夹给顾景元：“是不是等你查完了，小曼就回来了？” 顾景元摇摇头：“不知道，我这几天没有和云舟接触。” 说完，他把一小块白菜心给陆青青：“你别操心，这是我的工作。” 陆青青有些担忧：“那些人不会为难你吧？” 顾景元对她笑了笑：“为难肯定会有的，不管什么工作，都会有难处。就像你以前卖烧饼，现在管商店，你永远无法让任何人对你满意。 没事的青青，这么多年，云舟为我做了很多，现在谢家需要我，不管是为了报答云舟，还是为了小曼，我都要一直做下去。” 陆青青沉默片刻后鼓励道：“景元哥，别怕，一家人就该这样。” 顾景元笑了笑：“谢谢你的理解。” 陆青青继续吃饭：“最近爸也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顾景元想了想之后道：“青青，原来国栋说要把我爸的工资都留下来，说要给我还债。 我想的是，我已经这么大了，总是把我爸的钱都要过来……” 陆青青想了一会儿后道：“景元哥，要不这样，去银行给爸开个户头，把他在商场里的工资都存下来，我们不花他的，但是现在也不能给他。 他现在还年轻，不在意钱多钱少。如果能多存两个，以后老了日子更好过一些。人老了不能干活，手里多几个钱，人的腰板也能挺直一些。” 顾景元心里暖暖的，陆青青对他和他家人从无任何要求。她一直记得他的话，向内求，不向外求。 片刻后，顾景元心里又升起点愧疚，他那时候只是为了劝她不要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却养成了她凡事都靠自己的刚强。 他温声道：“谢谢你青青。” 陆青青笑了笑：“你还欠小曼多少钱？我们一起还吧。” 第659章 两个扫把星 顾景元很温和地帮陆青青把额前的一缕头发捋到耳后：“我欠小曼的，可能下辈子也不可能彻底还清。 我打算把上次买助听器和之前买房子地皮她出的钱还给她。 其余的，我暂时不打算还了，因为还不清的。 她和云舟要是需要我做什么，我尽力去做。” 陆青青想了想之后点点头：“那就照你说的办，我欠我哥的也还不清，也没打算还。” 顾景元忙道：“哥要是不想住在单身楼里，让他去住镇上的房子，我们现在回去的也少。” 陆青青笑了笑：“我哥不会去住的，没关系的，他以后会有对象，等他结婚的时候，厂里肯定会给他分房子，我准备到时候送他全套的家电和家具。” 顾景元点头：“好，那我们一起攒钱，先还小曼的钱，再给哥结婚准备一些。” 陆青青很高兴：“那你以后别花这么多钱买饭，我什么都能吃的。” 顾景元不同意：“你现在不能吃太差了，不差这点。我去总厂后工资涨了不少，现在一个月工资快有四百了。 之前工作不忙的时候经常投稿，能挣点稿费，工资都攒了下来。 这阵子工作有点忙，等查完了账，我还能继续投稿，稿费够我们两个吃喝的。” 陆青青很高兴地给他夹菜：“景元哥，你真厉害！” 顾景元笑着摸摸她的头：“你也很厉害。” 小夫妻两个凑在一起互相夸夸，氛围十分和谐。 顾耀堂今儿去了小寡妇霍三嫂那里，霍三嫂自己租了房子，把三个孩子都拢在自己身边。 她三个孩子还小的很，最大的只有十一岁，是个女孩，底下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顾耀堂很少到霍三嫂这里来，绝大部分时候都是霍三嫂去他那里。 霍三嫂看到顾耀堂十分惊喜：“顾二哥，你咋来了？” 顾耀堂把手里的一堆吃的东西扔桌子上，把鞋一甩：“景元来了，这小子成天管天管地，我看他烦，来你这里混一顿。” 霍三嫂看到桌上的吃的十分高兴，有馒头、有卤肉，还有一些素菜。 “那你等着，我把这素菜炒一炒。” 顾耀堂见她炒菜连油都舍不得放，从兜里掏出一张票给她：“明儿拿去换点油。” 霍三嫂一看，是商场换油的券，十分高兴：“谢谢顾二哥。” 顾耀堂看向旁边的霍家大女儿：“巧珍啊，这丫头不上学吗？” 霍三嫂毫不在意道：“丫头上什么学。” 顾耀堂反驳：“你懂什么，上学这事儿又不分男女。” 霍三嫂非常机灵：“顾二哥，哪能人人都跟你家姑奶奶一样聪明呢，我这丫头笨的很，上学也上不明白。” 顾耀堂懒得管闲事：“随你，最近生意怎么样？” 霍三嫂忙道：“不太好呢，只能糊个嘴。” 顾耀堂打了个哈欠：“卖酒这行当不体面，我看你做饭的手艺不错，你咋不去外头干点正经买卖？” 霍三嫂试探性地问道：“顾二哥，难道你有什么好路子介绍给我？要是能不卖酒，我也不想去呢。 丫头一天大一天，我带着她出门，有些不要脸的人手都往丫头身上摸。 这是我亲生的，我这辈子已经这样了，不能让丫头去遭罪。” 顾耀堂多看了老大两眼，这丫头长得倒是不差，才11岁就能看出点底子来。 “你这命是真不好，这死鬼怎么死这么早！我家玉莲死的时候，小曼和景元都15了。” 霍三嫂苦笑一声：“顾二哥，我也不想啊，谁不想一家子在一起过一辈子呢。” 顾耀堂叹口气：“你跟刘翠花一样命歹，她家男人死的时候，她家景华才8岁。” 霍三嫂炒菜吵得刺啦刺啦响：“顾二哥，我比翠花姐姐强多了，她那时候在村里一步都走不开，我现在能到市里来讨生活，还遇到了顾二哥。” 顾耀堂撇嘴：“你可别把我当好人，我小曼说我是个扫把星，专克女人。” 霍三嫂哈哈笑：“顾二哥，我婆婆也骂我扫把星呢。咱都是扫把星，谁也克不着谁。” 顾耀堂在霍三嫂这里吃了顿晚饭，两个人一直嘻嘻哈哈，霍三嫂开了酒，陪顾耀堂喝酒。 晚上，顾耀堂留在这边。 霍三嫂把屋里用一道帘子隔开，她和顾耀堂睡外面，三个孩子睡里面。 顾耀堂第二天早起就走，走的时候给了她一些钱。 霍三嫂十分高兴，昨晚上给了二斤油兑换券，还带了肉和和菜，今早给她二十块钱。 她知道顾耀堂被孩子们管得紧，其实没什么钱，估计是昨儿赢了钱。 二十块钱够他们娘儿四个吃两天的！ 霍三嫂对大女儿道：“甜甜啊，今天你在家里，别去了。” 霍思甜点点头：“妈，我会带妹妹的。” 老二在本地借读上学，学校还是顾耀堂帮忙找的，稍微交了点借读费。 放在老家，大伯子小叔子能借着几个孩子把她的血吸干。 她干脆把孩子们都带了出来，老大勉强认识几个字，辍学。 老三还小，只有老二上学，她勉强能供得起。 霍三嫂压根不在意别人怎么谈论她，她一个寡妇，找个相好的怎么了，谁规定寡妇就要一辈子苦巴巴的？ 她偏不，她就要找男人，还要找好男人。 虽然顾耀堂在顾小曼眼里是个烂人，在霍三嫂眼里却是个好人。 她已经结扎了，又不打算跟顾耀堂结婚，顾耀堂是不是好赌，是不是不负责任，她一点不介意，只要定期能照顾一下她们娘儿四个就好。 最主要的是，她和顾耀堂好，这一片的流氓现在已经不敢随便来敲她的门了。 霍三嫂吃了早饭去卖酒，儿子去上学，两个女儿留在家里。 顾耀堂不管霍家的琐碎事儿，他看仓库去了。 他最近干活有些消极怠工，反正钱又到不了他手里。 等晚上儿媳妇跟他说把钱都给他时，顾耀堂高兴的差点蹦了起来。 “真给我啊？” 陆青青嗯一声：“爸，给你，但是你现在不能花，你去银行开个户头，我们每个月给你存起来。 你放心，我们绝对不花你的。” 顾耀堂撇撇嘴：“原来是给老子画大饼的。” 他跟女儿学会了画大饼这个词儿。 第660章 云舟哥哥 陆青青劝道：“爸，不是我们给你画大饼。你手里钱多了，那些人肯定想来吊你去玩大的。 你把钱存着，一两个月看不出来什么，等个三五年，你手里就有一大笔钱。 到时候你有退休金，有存款，你就能挺直了腰板过日子。” 顾耀堂瞟了儿媳妇一眼：“我相信你，你可别哄老子。” 陆青青温声道：“爸，不哄你，我和景元哥日子能过的下去。” 顾耀堂戴上帽子：“那随你，唉，什么时候才能痛快花钱哟~” 陆青青没接这话。 顾小曼不知道兄嫂的计划，她下午逛了一大圈，花了不少钱，买了一堆东西，回来后就在她的老板套房里整理东西。 晚上八点多，屋里电话响了。 顾小曼拿起电话，知道这个号码的人非常少。 “小曼。”听筒里传来谢云舟低沉的声音。 顾小曼嗯一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去了，要跑了~” 谢云舟笑了一声：“带我们三个一起跑好不好？” “不带！” “你今天做什么了？” “不告诉你！” 谢云舟听到略微带点赌气的声音，温声哄道：“小曼，稽查队今天走了，后天周末，明天晚上我去接你好不好？” “我还没玩好。” “那你带我一起玩好不好？这几天胡厂看我不顺眼，我想请几天假出去玩，让青崖回来干活。” “小乔哥快玩疯了，昨晚上唱了一夜，好多姐姐围着他转。” “把他叫回来上班！” 顾小曼笑起来：“你肯定是嫉妒他。” 谢云舟笑道：“我不是嫉妒他被一群姐姐围着，我是嫉妒他跟你一起休假。” “我哥怎么样了？” “还行，咱们厂里查出的问题都如实上报，好在没什么大问题。 他们下午已经去了另外一家单位，等后面的问题越来越多，咱们龙湖就不打眼了。 今天上午开会我又没去，鲍书记去的，听说胡厂长又在大会上拐弯骂我没出息，怕老婆。” 顾小曼呸一声：“他不怕，让我看看他多厉害。” 突然，对面传来两个娃哼唧哼唧的声音。 “妈妈~妈妈~”一岁九个月的葡萄已经能跟家里人无障碍交流。 芒果只会叫家庭成员称呼，很多话都说不出来。 顾小曼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心里软下来。 她已经离开家两天，她第一次离开孩子们这么久。 听到孩子们的声音，她也对着电话轻声呼唤：“乖乖，妈妈在这里。” 葡萄很有节奏地喊：“妈妈，快回家，妈妈，我要妈妈~” 顾小曼继续安抚：“乖乖，妈妈给你和弟弟买衣服，买了好多。” 娘儿两个说了不到一分钟，谢云舟在那边喊道：“妈，妈你快来，芒果要爬高，我一个人顾不了两个。” “来了。”对面传来沈君瑶不急不缓的声音。 顾小曼很吃惊，这个人居然把他妈叫来了！ 没多大一会儿，对面安静下来。 “小曼，明天晚上我去接你好不好？让我妈和嫦娥嫂子带孩子。” 顾小曼小声道：“你怎么把妈叫来了。” 谢云舟笑道：“我妈手上现在没什么工作，他们知道了我们这边的事情，我爸就让我妈来给我帮几天忙。” 顾小曼哦一声：“那你也别全部甩给她。” 谢云舟嗯一声：“不会的，你好好玩，别操心，明天晚上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在那边玩两天。” 顾小曼回道：“你快去带孩子。” 夫妻两个挂了电话。 顾小曼看了看床上的一堆衣服，还好她给婆婆也买了礼物。 算了，银行的贷款先不着急还，年底看商店和歌舞厅的收成。 她的出版费还是留着自己花吧。 手里没钱，心里发慌啊，前一阵子她把手里的钱全部给了方莫平，日子过得紧巴巴。 这次从出版社结了一笔钱，可算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第二天晚上，顾小曼见中间有一阵子气氛不高，临时去唱了两首歌。 台下好多人疯狂给她砸钱送花。 顾小曼唱完两首歌就下了台，有个中年男子直接撵到后台。 “玉兰，怎么不唱了？” 方莫平赶紧赶了过来：“兄弟，兄弟，这是后台，只有工作人员能进。” 中年男子对方莫平道：“方老板，玉兰唱一整晚多少钱？我给，三千够不够？不够五千！” 方莫平笑道：“兄弟，玉兰不包场，她不是职业的，她是我亲戚家的孩子，她是来玩的，等会儿得回家呢。” 中年男子更高兴了：“哦哦，是良家啊，是我冒昧了。这样，我就请她唱一晚上，一万干不干？放心，唱完歌就让她走。” 顾小曼看了那人一眼：“不干。” 中年男子笑道：“玉兰，你说个价，两万三万都行，我就是想听你专门为我一个人唱。” 顾小曼看着他：“不行。” 中间男子笑道：“为什么啊？嫌少了吗？真不少了，整个庐州都没这个价钱。” 顾小曼很平静地收回目光：“我不看钱，我看脸。” 一边的乔青崖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中年男子有些羞恼，片刻后又笑着哄道：“男人要的是本事，好看不好看的有什么要紧的。” 顾小曼轻哼一声：“那是别人，我肤浅，我就喜欢好看的男人。” 方莫平一见这阵势不好，这一阵子，很多人都来打听白玉兰，想出高价包她。 都是男人，方莫平还能不知道这些人打什么鬼主意。明着说请她唱歌，实则还是想美人帐。 最近顾小曼总是戴着面纱上台唱歌，半遮半掩，这些人更是疯狂。 昨儿听说白玉兰来了，今天晚上多了不少人，刚才比着砸钱。 就这三天晚上，冲着白玉兰来的，一个接一个。 再玩下去要玩脱了。 方莫平还没开口，突然感觉锋芒背刺。 方莫平一回头，看到风尘仆仆的谢云舟就站在化妆间门口，听到有人要出高价包他老婆。 方莫平只感觉头皮发麻。 顾小曼突然一笑，欢快地走过去 ，伸出胳膊轻轻地挽住谢云舟的胳膊：“云舟哥哥，你可算来了~” 第661章 浴室游戏 乔青崖听到云舟哥哥四个字，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谢云舟第一次听到她这样叫自己，心里的火气压下去好多，仍然目光犀利地看着对面的中年胖子。 中年男子呵一声：“玉兰，这小子除了长得好看点，我也没看出他哪里比我好啊。” 顾小曼眯起眼睛笑：“你有的，他都有的。他有的，你没有。” 中年男子十分不服气：“不就是比我白点，比我瘦点，比我高点。” 乔青崖乐了：“大哥，就这三样，除非重新投胎，不然一辈子也赶不上啊。” 谢云舟侧首看向顾小曼：“玩好了吗，玩好了跟我回家。” 顾小曼甩掉他的胳膊：“我还要玩。” 说完，她扭身进了换衣间，谢云舟见里头没人，跟了进去。 中年男子骂道：“老方，你也太偏心了，这小子怎么能跟她进试衣间。不是说她是良家？良家还让小白脸进去看她换衣服？” 方莫平骂道：“快回去听你的歌！” 中年男子被骂了一句，悻悻道：“等我打听清楚这小子是谁，回来我把你店拆了。” 中年男子骂骂咧咧地走了，方莫平还守在换衣间门口。 不到十分钟，顾小曼换完衣服出来了。 “方叔，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方莫平笑着给谢云舟递一根烟：“小谢来了，我给你们准备了晚餐，等会儿让人送到你们房里去。” 谢云舟没有责怪方莫平，他知道，方莫平当不了顾小曼的家。 她想玩，方莫平拦不住。她不想玩，方莫平勉强不了。 他知道她经常感到生活无趣。 她偶尔说起一些以前好玩的事情，可惜他见都没见过那些好玩的，现在有个可以唱歌的地方，愿意唱就唱吧。 就是那些臭男人太烦人，仗着有两个臭钱，成天想包养他老婆。 “方叔辛苦了，小曼累了，我带她回去休息。” 他没有跟方莫平多说，跟着顾小曼一起回老板套房。 员工们这几天都认识了顾小曼，现在见她带个相貌堂堂的青年人回房，都忍不住好奇起来。 等门一关，顾小曼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中。 谢云舟将她搂进怀里，带点疯狂地亲起来。 顾小曼见他已经刹不住车，伸手拽住他的领子，嘴里呜呜呜叫起来。 谢云舟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小曼，我每天都想你。” 顾小曼伸手抵住他：“身上脏兮兮的，别把我衣服弄脏了。” 谢云舟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这几天在这里好玩吗？” 顾小曼对着他一笑：“好玩呀，我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进了风华的大门，很多人都开始暴露本性。 在这里真正清醒的，反倒是风华的员工。” 突然，外头传来敲门声：“云舟，小顾。” 谢云舟松开怀里的人，去开门，只见乔青崖端着个托盘站在外头：“云舟，你才下火车，吃点东西。” 谢云舟接过托盘：“谢谢青崖，你明天回去吧，后天上班。” 乔青崖笑道：“好呢，谢主任回去吗？” 谢云舟看他一眼，伸手关门，门关上前一刻他留下一句话：“我也要休假。” 乔青崖看着关上的门，笑着离开。 他出来三天，挣了不少钱。 哎，风华挣钱真多啊，有时候一个晚上比他一个月工资还高。 他有点思念家中的妻女，出来三天也该回去了。 乔青崖从来没想过要当职业歌手，祖父生前一直告诉他，这辈子不许吃卖唱这碗饭，要吃公家饭！ 屋里头，吃过饭后，顾小曼在看电视，谢云舟去了一趟卫生间，看到里面有个巨大的浴缸。 谢云舟说起来家世不错，因为他爹穷，他从来没享受过非常好的日子。 他没用过这么大、这么精美的浴缸。 他问顾小曼：“小曼，你晚上用浴缸吗？” 顾小曼嗯一声：“前天用了一次，还不错，你要用吗？” 谢云舟挽起袖子：“我把浴缸刷刷。” 顾小曼盯着电视看，只说了个好。 等她看了一会儿电视，起身看到谢云舟已经把浴缸刷的干干净净，正往里头放水。 谢云舟调好了水温：“小曼，你试试水温。” 顾小曼伸手探了探水：“还不错，不冷不热。” 谢云舟放下手里的工具：“你要是不打算出去，早点洗，就别等太久，水凉了。” 顾小曼的眼神在他身上溜一圈。 谢云舟回看着她，眼光看起来清澈平静。 顾小曼返回房间找到衣服，把他撵出卫生间，门一关，开始泡澡。 谁知她泡了一会儿后，门突然被推开了。 顾小曼一惊，用毛巾遮住自己：“你等会儿，我还没洗好。” 谢云舟指了指旁边的淋浴头：“我用那个。” 顾小曼的眼睛瞪圆，那你也要等我洗完再进来啊！ 谢云舟把自己的衣服放到一边：“我今天路上出了不少汗，怪难受的。” 说完，他背对着她，一件一件去掉自己的全部衣服。 然后打开淋浴头，温水从他光裸的脊背上滑下…… 二人结婚三年多，刚开始住小仓库，因为条件太差，洗澡都是找个小盆子轮着洗。 后来搬新房，家里孩子保姆一堆人，也不大方便一起洗。 这是二人第一次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在这么豪华的浴室里一起洗澡。 洗了一会儿后，谢云舟转过来洗，就这样完全面对她。 顾小曼的目光将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谢云舟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看，微微垂眸，任由她打量。 仿佛多年前在大学校园里时一样，她每次看他时，他站在那里任由她看。 在她的注目礼下，他身体微微起了些变化。 顾小曼忙收回目光，往浴缸里沉了沉。 很快，谢云舟洗完了，走到浴缸旁边蹲下，看着她道：“小曼，我还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浴缸，我能跟你一起用吗？” 顾小曼的目光往他身下扫去，心头微跳。 再一抬头，见他耳朵微红，眸光微闪。 顾小曼往后靠了靠：“浴缸太小，装不下两个人。” 谢云舟微微一笑：“没事，我们两个都不胖，不占地方。” 说完，他站起身，抬脚跨进了浴缸，慢慢沉下来。 很多水溢了出去。 他慢慢往前，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二人之间只隔了一条毛巾。 他低头在她肩头落下一吻。 “小曼，我帮你洗。” 话音一落，刚才还温和的人双臂突然发力，轻松抱起她，让她跨坐在自己怀里…… 第662章 乔青崖的建议 一夜无话。 转天早上，谢云舟起得很早，很多人才下班不久，顾小曼也在睡觉。 谢云舟出了房门，去外头转了转，等他回来时，顺路带了早饭回屋。 顾小曼还没起。 他走到床前，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小曼，我们今天去哪里玩？” 顾小曼微微睁开眼：“我们回家吧。” 谢云舟笑道：“我都做好了准备要出去玩玩，你要回家。” 顾小曼闭上眼睛，哼一声：“你去玩，我回家，我又没让你来接我。” 谢云舟笑一声，低头又亲她一口：“起来好不好？既然决定回家，我们就早点走，争取下午到家。 你明天下午小夜班，今天凌晨的班我找人给你带了个班。”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那我们跟小乔一走吧，你给闵叔打个电话，今天就不去他家里了。” 谢云舟摸摸她的额头：“闵叔可能要升正处了。” 顾小曼立刻来了精神：“真的？” 谢云舟嗯一声：“可能快了。” “那我们暂时就不去他家里了，他肯定很忙。” 谢云舟把她拉起来，要给她穿衣服。 顾小曼一把推开他：“我自己来！” 夫妻两个一起吃饭，收拾东西，然后去敲乔青崖的门。 乔青崖迷迷糊糊起来开门：“云舟，你们去玩你的，不用管我。” 谢云舟直接道：“青崖，别睡了，收拾东西，我们一起回家。” 乔青崖终于清醒点：“要回去了啊？那你等我。” 一个小时后，三人一起悄悄离开。 乔青崖上车就开始睡，他也没舍得买卧铺，就趴在那里睡。 顾小曼归心似箭，仿佛多年前她去新安技校读书一样。 那时候，她放心不下家里的兄长，现在是放心不下两个孩子。 然而，等她到龙湖大院的时候，看到两个孩子正开心地在操场草坪上疯跑。 嗯，过得挺好的，看来她以后多离开几天也没问题。 沈君瑶先看到儿子媳妇，对着孩子们道：“妈妈回来了。” 听到妈妈两个字，葡萄抬起头，然后颠簸着两条小腿，疯狂往妈妈身边跑去。 芒果反应比姐姐慢一点，看到姐姐跑，反应过来后也跟着姐姐跑。 顾小曼蹲下身，结果没蹲稳，被两个孩子冲倒，娘儿三个一起倒在草坪上，滚在一起。 谢云舟忙走过来，把娘儿三个 一一拉起来：“跑起来就跟炮弹一样，没有减震装置都防不住他们。” 顾小曼从地上爬起来，抱着两个孩子连亲了好多口。 沈君瑶走了过来：“小曼回来了。” 顾小曼对着她笑：“妈，这几天辛苦你了。我去庐州出版社跟编辑商量了点事情，又跟方老板合计了一些经营方案。 昨天去逛了半天的街，给家里人都买了点礼物。” 沈君瑶笑了笑：“你事情多，能一次性办完也好。谢谢你给我买礼物，我也给你带了几本书。” 婆媳两个只字不提小两口打架的事情，仿佛顾小曼不是负气出走，而是去庐州忙正经事一样。 “妈，你这身衣服真好看，显得你特别知性。不对，你本来就知性，是这件衣服遮盖不了你的知性。”顾小曼夸奖道。 谢云舟看她一眼，这马屁拍的痕迹太重。 沈君瑶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我也觉得挺好看的，你爸给我买的。” 这话在外人听来，仿佛撒狗粮一样。顾小曼知道，她婆婆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谢云舟没说话。 顾小曼拍完马屁后道：“妈，咱们回去吧。” 沈君瑶点头：“回吧，你们是不是没吃午饭？” “不要紧妈，家里有什么，随便吃点就好。” 顾小曼回来的消息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大院。 啧啧，可算回来了。 把男人打成那个样子，一点事儿都没有，这也太厉害了。 以后她家那个丫头可别像她才好。 …… 顾小曼才不管别人说什么屁话，该干什么干什么。 沈君瑶当天下午就回了市里，顾小曼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最高兴的要数王萍，乔青崖回来后把一叠钞票给她，她当天就炸了一盆小鱼，给顾小曼送了半盆。 顾小曼第二天拎着一大包吃的去上小夜班。 关胜平看到她就笑：“顾姐，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许师傅要熬成乌眼青。” 许砚秋最近为了给顾小曼带班，连着两次两个班连着上。 顾小曼笑看向许砚秋：“小秋，辛苦你啦，我给你带了礼物，你肯定喜欢。大家都有！” 许砚秋笑了笑：“没事，你上班，我回去了。” 就在顾小曼给班里人分吃的时候，谢云舟正在和乔青崖一起抽烟。 “青崖，你工作都能上手了吧？” 乔青崖点头：“能上手，就是分场现在全靠咱俩顶着，走开一步都让人担心。” 谢云舟沉默片刻后道：“鲍书记不懂大运行的生产，只能管管政工。” 乔青崖知道，鲍书记一是不懂生产，二是为了避谢云舟的锋芒。 鲍书记毕竟资历老，不懂生产，不代表他什么都干不了。 乔青崖试探性地问道：“谢主任，咱们分场一个副主任是不是太少了？我听小关说，他们厂里大运行都是两个副主任。” 乔青崖觉得可以再提一个副主任，这样底下专业工程师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他能猜到谢云舟接下来的步调，早晚要空出一个电气工程师的位置。 就看顾小曼年底能不能去电力部拿个奖。 女同志想干专业工程师，必须比男同志更优秀，这样才能弥补体力和耐力上的差距。 谢云舟没有回这话：“明天生产调度会你去开，胡厂这几天看我不顺眼呢。” 乔青崖笑起来：“又不是只有咱们厂有问题。今天我找人问过了，听说景元他们速度很快，已经连着查了几个厂，哪家都有问题。 那几家还是提前做了些准备呢，咱们当时没有任何准备，有问题不是很正常么。” 谢云舟也笑了一声：“胡厂刚上任，请我帮忙，我拒绝了他，他面上不好看。 我最近还是离他远点。” 第663章 检查组成员金燕 乔青崖点到为止，没有再提副主任的事情。 “行，明儿我去开会。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你工作又没纰漏。 都知道这次是谢伯父主持的稽查队，胡厂提那个要求，本来就是在为难你。” 谢云舟没接这话，再次岔开话题：“有个消息。” 乔青崖问道：“什么消息？” “贾文韬可能要调走了。” 乔青崖愣了一下，片刻后哦一声：“贾总在这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工作成绩有目共睹，调走也是 人之常情。” 谢云舟没有多说：“你心里有数就好，最近你得空就抓一抓小秋。裕安有杨厂，有省里的奖就够他吃几年。 小曼拿奖应该不是问题，现在最危险的就是小秋，他在拿奖和不拿奖之间徘徊。” 乔青崖叹气：“你说这人和人的脑子怎么差别那么大呢，我之前跟小关沟通过。 乖乖，这孩子的脑瓜子真好使啊，跟小顾就是不相上下。 跟小关沟通完，我再去教小秋，总感觉哪哪儿都差了点。 我现在都担心小顾要被小关超越了。” 谢云舟弹了弹烟灰：“他还嫩了点。” 乔青崖哈哈笑：“你看看你，我也希望小顾能一直第一名呢。” 谢云舟说了句玩笑话：“小曼说，人和人的差别比人和狗都大。 你唱歌那么好听，我五音不全。 你现在去庐州就被一群姐姐们围着献殷勤，多少人十辈子都没这待遇。” 乔青崖忙道：“你快别说了，不然苹果她妈不放心我去庐州。 我那是为了赚钱！赚钱！！要不是看在她们有钱的份上，我才懒得去应酬她们！” 谢云舟瞟他一眼：“你最好守住底线，不然小曼收拾你我可不管！” 乔青崖小声道：“我哪敢胡来啊，要是坏了名声，那些姐姐们的男人知道了，不得活剥了我！” 谢云舟笑起来：“知道就好！” 二人一起抽了支烟，互相交换信息。 乔青崖提了自己的建议，谢云舟提了自己的要求。 然后各自回办公室。 刚坐下，谢云舟接到王总工的电话：“云舟，市里安全局后天来检查，你准备一下。” 谢云舟回道：“好的王总工。” 王总工挂了电话，谢云舟立刻叫各专业管理一起开会。 这种检查，一年总有个几次的。 第三天上午，顾小曼正上白班呢，只见谢云舟和乔青崖陪着几个检察人员来现场检查。 让顾小曼惊讶的是，检查队伍里就有金燕。 二人有一阵子没见面，金燕对着顾小曼笑笑，算是打招呼。 顾小曼对她眨眨眼，然后很认真地回答检查组的问题，把各种台账拿出来给人家看…… 检查组查完后就走了，然后在分场会议室开交流会。 顾小曼被叫去，一是回答问题，二是写宣传报道。 开会的时候，杨副厂长、王总工都来参加会议，跟检查组进行了友好的沟通。 当天中午，所有人在厂招待所吃饭。 杨副厂长特意把顾小曼叫了过去，她把班里的事情托给关胜平。 别看关胜平年纪小，工作能力非常强，比当初的谢云舟一点不差。 顾小曼有点事情不在班里，他轻轻松松能把班里的事情管起来。顾小曼一回来，他立刻躺倒划水。 “顾姐，你放心吧，不过咱说好了啊，下班后你得给我两个小时。” 顾小曼笑道：“行行行，你下班了直接去我家。” 关胜平所有的目标都是为了年底拿奖，谁知顾小曼一天天事情贼多，总是没时间跟他组队练习。 他见缝插针，天天追在顾小曼身后问她要时间。 顾小曼交代完班里的事情后跟着领导们去招待所蹭饭。 检查组四个人，三男一女，总得有人招待唯一的女同志。 金燕人事关系还在龙湖电厂，她没有架子，但厂里也会给她一些尊敬，毕竟每次有检查，她都会提前通知厂里。 姐妹两个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金燕姐，你好久没回来了。” 金燕笑道：“天天忙得很，我想考两个证，从去年开始忙活。前一阵子过了一个，还要准备第二个呢。” 顾小曼笑道：“金燕姐，你现在大变样，越来越自信了。” 金燕笑着给她夹菜：“你去省里拿了一等奖，我本来想回来看看你，后来又出了个长差，一直没得空回来。 你当班长当的累不累？你可是咱们厂里第一个女班长，别说新安电力，就是整个省电力局，基层班组也没几个女班长。” 顾小曼开玩笑道：“还好，班里兵强马壮，分场领导们决策英明，班长不难当。” 杨副厂长听到顾小曼这话后笑了起来：“云舟，你胳膊上的伤好了没？” 满桌的人都笑了起来。 检查组成员也不是傻子，喝几杯酒的功夫，把这小两口的来历打探清楚。 组长王科长摸了摸下巴，这关系不简单啊，李大公子三天两头往他那里打电话，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是谢家想做媒？这家世差的也太远了！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检查组成员走了，留下一些问题给龙湖电厂整改。 顾小曼把金燕送上车：“金燕姐，以后得空就回来玩啊。” 金燕对她摆手：“等我把这个证书考下来，我以后每个月都回来。” 检查组的破车颠簸着离去。 等车走远，王科长问金燕：“小金啊，你跟这小顾关系很好嘛？” 金燕笑道：“王科，我们以前是技校同学，住一个宿舍，关系很好的。” 王科长哦一声：“我看你今天问了很多点子上的问题，你回去好好把问题梳理一遍，以后电力这块的检查，你都跟着。” “多谢王科长。” “不谢不谢，电力这块你比我们专业嘛。” 金燕没有太在意王科长的话，她的目的是把活儿干好，多考证。至于以后的事情，她没想那么多。 回到市局，大家各自去上班，金燕现在不用做整理文档的工作了，她现在负责各单位问题整改追踪。 下班的时候，王科长办公室来了个人。 “哟，李处来了。” 李书杰直接坐在他对面：“别乱叫。” 王科长笑道：“我又没乱叫，早晚的。” 第664章 蛮不讲理的李副处 李书杰给王科长扔了一根烟：“今天检查顺利吗？” 王科长斜睨了他一眼：“咋，李处写材料还要我们安全局的数据？” 李书杰自己给自己点烟，然后把打火机扔给他：“我就问问，爱说不说。” 王科长笑起来：“顺利顺利，晌午云清他哥嫂子还陪我们吃了顿饭。 他那个嫂子说话真有意思，妙语连珠，他哥倒是话不多，这小两口，一个伶俐，一个沉稳，倒是能互补。” 李书杰笑道：“若不是人才好，也入不了谢家门。” 王科长嘿嘿两声：“我晓得了，你们这些大户人家，不看门第只看人才。” 李书杰瞥了他一眼：“少说屁话，你这边调人需要什么条件？” 王科长嘬嘬牙：“我的好李处，调人这事儿，我当不了家啊。” 李书杰嘲弄般笑一声：“初中毕业的都能进，技校学历不够？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里有些人狗屁不通，干活时往后躲，有好处往前冲，连个女人都不如。” 王科长哈哈笑：“你看看你，把话说那么难听干什么。 调人这个事儿，我确实当不了家啊。 我只能告诉你需要什么条件，我看这丫头倒是很认真，为了考证，平常都很少回家。” 李书杰嗯一声：“你就跟她说，有了证，就能跟着出去检查工作。” 王科长咳嗽一声：“书杰啊，非亲非故的，你咋这么好心啊？” 李书杰弹了一下烟灰，过了十几秒钟后才道：“她额头上的那个疤，是因我而起。” 王科长哟一声：“你咋不早说，我还以为是小时候淘气弄得呢。你们以前很熟吗？” 李书杰打断他的话：“少打听女同志的事情，你帮我留意，什么时候你这里缺人，把她留下。 别跟我放屁说她条件不够，不然我就把你们局里这些年进人的所有资料全甩你脸上，看看到底是谁条件不够。” 王科长哎哟哎哟两声：“我的好书杰，可不能，那我们局长得把我的头砍了。 你看看你，别急嘛。调个小科员应该问题不大，不过你总得让人家心甘情愿啊。 我说实话啊，我们单位工资可没龙湖电厂高，工作强度还大，经常要出差，真正的苦差事。 人家在龙湖不是挺好的，你硬让人家过来受这苦。” 李书杰手里的烟明明灭灭：“少管闲事，你只管给我留意就好。你们局长那里要是问，你就把我刚才的原话说给他听。 去年你们上报的数据可不好看，今年要是再不好看点，年终总结的时候没有亮点，你们就等着挨批吧。” 王科长真是要给他跪下了：“书杰，我就跟你说实话了，我们局长想动一动啊。可他投靠无门，见你总是来我这里，就想找你说说话呢。” 话音一落，王科长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王科长拿起电话就赔笑脸：“局长啊。嗯嗯，你放心，肯定办好。哦哦，那个地方明儿就去。今天啊，今天检查的还比较顺利。 哦哦，我等会儿就下班。有人？啊对，是呢，我办公室来了个朋友。 什么材料？哦，你不用过来，我给你送过去……” 还没说完，电话挂了。 王科长忙道：“书杰，我们局长要来了，你要不要躲一躲？” 李书杰点头：“我走了。” 他只是想给金燕调动工作，并不想跟这局长扯上关系。 李书杰火速窜了。 局长没看到李书杰，不轻不重地说了王科长几句，说他待客不周到。 可怜王科长这夹心饼干两头赔笑脸，他多冤枉啊。 局长以金燕的工作为诱饵，想跟书记公子搞好关系，书记公子想给金燕调动工作，不想搭理他们局长。 李书杰往外走的时候，碰到了下班的金燕。 金燕抱着一摞资料，没看到他。 李书杰主动喊道：“金燕。” 金燕一回头，立刻笑起来：“书杰你来了。” 她以前老喊他的职位，李书杰说这样会让人家打听他，金燕就跟着改口。 李书杰点头：“忙呢。” 金燕笑道：“都是些小事情，你来这边有事情吗？” 李书杰嗯一声：“来找点材料，你最近工作顺利吗？” 金燕点头：“还挺好，多谢你关心。” 李书杰看了一眼她额前的碎发，把那条小疤痕遮盖住一部分。 等身边没人了，李书杰直接道：“我刚才碰到了你们王科长，他说他这边有人员空缺，你愿不愿意留下来？” 金燕非常吃惊：“我，我留下？” 李书杰点头：“人际关系是需要经营的，你离开龙湖的时间越久，那边的工作越生疏。 以前和你一个水平的人，他们一直在往上去。你在外头，那边不可能给你提岗位。 如果以后你再回去，你等于是两头落空。 既然如此，不如想办法留在这里。虽然这里工资低点，好好发展，以后把职位升上去，也不会差太多。 当然，这里的环境复杂些，没有龙湖那边单纯。 我只是提个建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金燕惊讶完之后心里十分纠结，她从来没想过会留在这里。 她在厂里看到过别人借调，过一阵子就回厂里，算是一段特殊的经历。 而且，从企业到政府单位，除非到了一定的行政级别，否则会非常难调动。 她看了看李书杰，片刻后道：“书杰，我，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李书杰对她笑了笑：“那你考虑考虑，要是你考虑不清，你可以回龙湖问问你的亲友们。” 看到有人往这边看热闹，李书杰很果断道：“你忙，我先走了。有急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金燕哦一声：“那你慢走。” 看着李书杰远去的背影，金燕陷入了沉思。 从她调来这里，每隔一阵子，她都会在局里看到李书杰。 局里人都知道，李书杰和王科长关系非常好。她心里很清楚，王科长照应她，很大概率是因为看在李书杰的面子上。 留在这里吗？ 金燕的思维陷入了混乱之中，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以后回龙湖？她也没想过。 但她知道，如果她借调几年之后再回去，会面对更多的闲言碎语。 龙湖那边的人都以为谢家要把她推出来，一旦她中途回去，所有人会以为她被放弃了。 第665章 狗腿的小叔子 周末，正好碰上顾小曼轮休。 一大早，关胜平吃过早饭就抱着资料来了。 “顾姐，今天要给我三个小时啊。” 顾小曼看到他就脑壳疼。 关胜平自来熟，自从来了几次后，得空就过来。 顾小曼被他缠得不行，经常把冯裕安和许砚秋叫过来。 可是冯裕安和许砚秋哪里是关胜平的对手啊，经常被他杀得片甲不留，最后还是得她自己上。 而且杨秀丽的肚子越来越大，冯裕安把更多的重心放在家里。 反正他对那个电力部的奖也没有太多兴趣，累死累活不一定能拿得到，不如在家里陪老婆。 金燕拎着一包零食敲门，看到顾小曼和一个年轻人一起看书，许大丫在一边写作业。 “小曼。” 顾小曼抬头，惊喜地笑起来：“金燕姐，你回来了。” 金燕笑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顾小曼笑道：“没有，我正跟小关分析题目呢。金燕姐你坐。” 金燕把东西放在桌上：“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孩子们呢？” “云舟带出去玩去了，估计在操场上。” 顾小曼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扒开金燕带来的零食：“金燕姐，你买的零食都是我喜欢的。” 说完，她抓了一大把放在关胜平面前：“小关，吃！” 许大丫眼巴巴地看着大姑。 顾小曼笑着问道：“昭华也想吃吗？” 许大丫点点头：“想。” 顾小曼笑了笑：“那你先把作业写完，等会儿你二叔肯定会过来，他要是说你的作业写得好，这一包零食随便你吃。” 关胜平十分高兴，像个小孩一样开始扒零食吃：“顾姐，你的生活条件真好。” 顾小曼笑着哄他：“尽管吃，吃完了我给你买。你累不累？我家里有游戏机，给你玩会儿游戏机吧？” 关胜平眯起眼睛笑：“好哇，我听班里的兄弟们说，谢主任经常一个人在家里偷着玩游戏机。 天哪，顾姐，我想象不出来他偷着玩游戏机是什么样子。他平常那么严肃的人！” 顾小曼笑道：“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他又不是老头子，只比你大了三岁，你喜欢玩的，他也喜欢玩。 不过是碍于身份，不方便跟你们一起玩，所以找小乔玩，或者回市里找大院那些子弟们玩。” 关胜平咔吧咔吧啃零食，看得许大丫羡慕不已。 可她不敢要。 二叔说，关叔叔和大姑大姑父一样聪明。聪明人可以偷懒，笨人没有偷懒的资格。 虽然许大丫觉得自己不是很笨，可二叔说她不是聪明绝顶的那一类人。 许大丫低下头认真写作业。 顾小曼把家里几个游戏机都拿出来给关胜平。 关胜平开心地玩起了游戏机，嘴里还在啃零食。然而，他的零食都是掰一半，另外一半放在了许大丫面前。 许大丫馋的直流口水，关胜平对她挤挤眼。 许大丫见大姑跟金大姑聊天，飞速拿了点零食塞嘴里。 好甜啊。 许大丫吃的眯起了眼睛。 吃了两次后，她正开心地嚼呢，突然看到二叔的身影。 许大丫快速把零食吞下去，开始飞速写作业。 关胜平立刻把零食全部扫走，然后坐到旁边沙发上去玩游戏机。 许砚秋进屋就看到这一幕，两个女同志聊天，侄女写作业，关胜平玩游戏机。 “金燕姐回来了。”许砚秋笑着打招呼。 金燕笑道：“小秋，好久不见。” 许砚秋看到金燕后也很高兴：“金燕姐，晌午别走了。我等下去买菜，让我嫂子做。” 金燕笑着回道：“好啊，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那我把裕安和小杨都叫过来玩。” 顾小曼笑起来：“那晌午可热闹了。” 许砚秋立刻道：“趁着时间还早，我去多买点菜。小关，你帮我盯一下昭华的作业，别让她瞎糊弄。” 关胜平诶一声：“砚秋放心吧，一年级的作业有什么好盯的。” 许砚秋不放心：“她学习能力是有的，就是学习态度需要纠正。” 关胜平从游戏机里抬起头，笑看着许砚秋：“砚秋啊，你快去买菜吧。放心吧，我们三个人呢，能看住她的。” 许砚秋走了。 关胜平开始抱怨：“顾姐啊，砚秋天天也太操心了。一年级的作业有什么好盯的啊，写个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呗，我上小学基本不怎么写作业。” 顾小曼笑道：“小关，你和砚秋经历不同。你考名牌大学轻轻松松，砚秋是靠着苦学考上工大的。 那时候我们备考，他经常一个人躲着看书看到半夜。” 关胜平笑道：“顾姐，我没有轻轻松松啊，我高考可累了！” 顾小曼呸一声：“睡到日上三竿起床，你累个锤子！” 金燕插了一句：“小曼，我看砚秋看人有时候眯一下眼睛，是不是眼睛近视了？” 顾小曼咦一声：“有吗，要是真有，需要去看一看。” 姐妹两个在屋里说这话，让顾小曼意外的是，没过多久，李书杰和沈云清一起来了。 顾小曼笑道：“小关，你的校友来了！” 关胜平从游戏机里抬起头：“啊，这里还有我的校友啊？” 李书杰也有点惊奇：“嫂子，有我的校友？” “书杰，这是我同事关胜平。小关，这是我朋友李书杰。你们是一个学校的，小关，书杰比你早两届。” 李书杰看着眼神清澈的关胜平，笑着伸出手：“你好。” 关胜平扔掉游戏机，在身上擦擦手，然后跟他握手：“李师兄好。” 沈云清抱怨道：“咋到处都是会读书的人，我爸早上还在骂我笨！” 顾小曼笑道：“云清，父母眼里，自己的孩子才是宝。别伤心，我之前说给你买辆摩托车的，正好你来了，明儿就给你兑现。” 沈云清哇一声：“嫂子，我的好嫂子，自从嫂子跟我哥结婚，我就跟我哥一起过上了阔少的日子。” 顾小曼笑骂道：“别贫嘴，你去小操场上把你哥叫回来。跟你哥说，把小乔请过来陪客。” 李书杰笑道：“嫂子，我们也不是客。云清说要过来玩，我正好闲着，就一起来打扰了。” 说完，他看向一边的金燕：“金燕也在呢。” 第666章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金燕等他们说完了才打招呼：“书杰来了，云清来了。” 李书杰笑道：“好巧。” 顾小曼突然眯了眯眼，给李树杰倒水：“书杰，坐。” 很快，谢云舟拉着两个娃，带着弟弟和乔青崖一起回来了。 乔青崖身后还跟着抱着娃的王萍。 乔青崖手里还拎着一条鱼：“小顾啊，晌午我一家三口就在你家混吃混喝了。” 顾小曼笑道：“乔哥，请你来陪客的，你怎么还带菜来。” 乔青崖笑道：“我不在家里，丫头总是要抱，她妈连饭都吃不上，我就带他们一起来了。” 说完，他对着李书杰伸出手：“李处来了。” 李书杰笑着拍了一下他的手：“听说小乔成了庐州的大名人。” 乔青崖忙道：“李处过奖了，我就是去卖唱。哦，我这里有件礼物要送给李处。” 李书杰奇怪道：“什么好东西？” 乔青崖把手里另外一个袋子打开：“李处，之前我托我二弟去隔壁镇子桂花林摘了好多桂花。 桂花林里的桂花品种非常多，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有花开。 我二弟是个老实孩子，摘得都是干干净净的桂花，处理好了，然后给我寄了一包。 李处不是说想要老家的桂花，这一包桂花送给李处吧。” 本来笑盈盈的李书杰瞬间安静下来，然后默默地看着乔青崖手里的桂花包。 他生母以前最喜欢老家的桂花林，乔青崖得了他的请托，认认真真地给他办好。 片刻后，李书杰接过那一包桂花：“谢谢小乔。” 乔青崖笑道：“不用客气，不过这一大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估计她们女同志比较有经验。” 顾小曼笑着回道：“书杰，桂花可以吃，你吃过没？” 李书杰笑着摇头：“没有，嫂子会做吗？” 顾小曼回道：“你给我一点，我中午给你们做桂花糯米糕。虽然是干桂花，泡一泡水也行。 剩下的你再给我一点，我等会儿给你做个简单的香囊，挂在你的包上。” 李书杰笑道：“嫂子手巧。” 谢云舟招呼大家坐下，然后摸摸许大丫的头：“昭华，帮我带一下弟弟妹妹。” 许大丫答应的十分干脆，只要大姑父发话了，二叔从来不敢说什么。 小孩子都是天生外交家，最会看脸色，会对比家庭成员的地位。 她高兴地带着弟弟妹妹和一包零食，一起去了后院。 一群人坐下来玩，玩了一会儿后去了后院亭子。 五月底的天气，温度适宜，在亭子里吃饭很舒服。 许砚秋很快带着一大包菜回来了，打过招呼后去厨房帮忙。 吴嫦娥让顾小曼和金燕去廊下择菜，让许砚秋帮忙切肉剁肉。 顾小曼带金燕去廊下，一人搬一个小板凳坐在那里聊天。 说了一会儿后，金燕小声道：“小曼，我遇到件事情。” 顾小曼哦一声：“什么事情啊？” 金燕择菜的动作变慢：“前几天我们王科长跟我说，市局那里有人员缺口，问我想不想留在那里。” 顾小曼笑道：“金燕姐，那你想留吗？” 金燕看着她：“小曼，不是我想不想留的问题。我在龙湖岗位低，往那边调，肯定很困难。非要留在那里，肯定需要出大力气。 小曼，我身无所长，如果欠下人情，我无以回报。” 顾小曼想了一会儿后问道：“你们王科长有没有跟你说，留在那里需要什么条件？” 金燕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后道：“没说，我估计，是书杰帮我使了力气。” 顾小曼小声道：“金燕姐，既然是书杰的意思，你自己想想，你到底想不想留？ 那边可能工资低点，但是能接触到更多人脉，而且能远离龙湖镇。” 金燕再次沉默，有些为难道：“小曼，这个人情太大了。” 顾小曼笑着伸手摸摸她的额头：“金燕姐，对你来说是个大人情，对书杰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金燕姐，不要看轻自己。你因为他而受伤，额头上留了一条疤，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你不用太有心里压力。 对他来说，也许只有多回报你一点，才能平息别人的闲话。不然人家提起来，魏家位高权重，把同事亲戚家的女孩打伤了，什么表示都没有，说出去都丢脸。” 金燕有些惴惴不安：“小曼，我是普通人家出身，不是太懂他们那些大家庭的规矩。 你肯定是懂的，所以我才回来问问你。” 顾小曼笑道：“金燕姐，我也出身普通。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想留在那里，就想办法留下。 那里工资低只是暂时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哪天政府单位待遇好起来了呢。 金燕姐，远离龙湖镇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你说的人情不人情的，别管那么多，先把好处捞到手再说！” 金燕笑了起来：“小曼，你这说的，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顾小曼对她眨眨眼：“这不是我说的，这是闵叔跟小秋说的。职场如战场，有机会就上，不管是谁，都别让，先上了再说！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金燕笑道：“闵处说的话肯定是对的。” 顾小曼哈哈笑：“金燕姐，你才去市里多久，也开始看官位夸人了。 要我说，闵叔说的对不对我不知道，反正闵处长说的肯定是对的。” 金燕笑着拧她一把：“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还笑话我。” 王萍听到廊下两个人笑闹，没有过来，抱着女儿跟许大丫一起带双胞胎玩。 这是刚才来之前乔青崖嘱咐她的，如果看到金燕和小顾说悄悄话，不要往前靠，先避一避，吃饭的时候再跟她们聊。 双胞胎在院子里很高兴地刨土，九个月的小苹果非常感兴趣，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哥哥姐姐看。 小苹果非常会长，继承了母亲的白皮肤和红嘴唇，父亲的眉眼和乌发，长大了必定是个美人。 葡萄抬头看着妹妹，挖了一铲子土递给妹妹。 小苹果还不懂事，伸手就去抓。 葡萄笑得十分开心，跟妹妹一起抓土玩。 第667章 孕妇的区别 当天中午，顾小曼在家里开了两桌。 顾小曼让许砚秋去请陆志豪。 许砚秋很快独自返回：“小曼，志豪去市里看青青去了。” 顾小曼哦一声：“那我们吃，我单独给他留点，晚上给他吃。” 男人们在后院亭子里陪李书杰，她带着几个姐妹在客厅里吃饭。 姐妹们围着杨秀丽的肚子嘘寒问暖。 杨秀丽一会儿摸摸双胞胎，一会儿逗逗小苹果。 顾小曼拿起勺子给姐妹们不停地舀菜，特别是王萍，碗里的肉都堆起来了。 “萍萍，你喂孩子呢，你多吃点！” 杨秀丽把自己的碗盖上：“小曼，你别给我弄，我不能吃太多，最近孩子长得太快了。” 顾小曼哦一声：“那你自己吃啊杨姐，你想吃什么，够不着跟我说，我给你夹。” 杨秀丽笑道：“不用管我，我好得很，你吃你的。” 顾小曼看着杨秀丽的肚子，又想起陆青青。 同样是孕妇，杨秀丽在家里有父母和丈夫照顾，陆青青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顾景元此时正在冲锋陷阵，根本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孕妻，别说白天了，晚上都不一定保证能回家。 倒是陆志豪经常去看妹妹。 指望赌鬼爹，他还想让儿媳妇伺候他呢。 顾小曼决定找时间回去商店看看。 后院里，兄弟几个喝高了，没有女同志在，说话越来越放肆。 冯裕安和乔青崖一边划拳一边拼酒。 乔青崖渐渐不支：“裕安，你这劝酒的本事是越来越好了，你是不是没事就跟小杨在家里划拳啊？” 冯裕安给他倒酒：“乔主任，没有的事儿，丽丽是我徒弟，她划拳还是我教的。” 乔青崖笑道：“我真不行了，裕安放过我吧，要不我唱首歌给你听。” 冯裕安哟一声：“我可没钱给你茶水费。” 乔青崖笑起来：“什么话，咱们兄弟，说那个干什么。” 说完，乔青崖拿起筷子，一边敲碗一边唱。 唱得不错，众人都鼓起掌来。 哪知冯裕安今天逮着他一个人薅，拉着他继续灌酒，很快又把他逼的求饶：“裕安，放过我吧，我真不行了。” 冯裕安笑眯眯地看着他：“乔主任，大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兄弟们本来都在看热闹，听到这句话，脸色都扭曲了一下。 沈云清哈哈哈狂笑起来：“裕安，听说你喝醉了就狂野的很，他们果然没骗我。” 冯裕安呸一声：“云清，怎么能叫狂野，都是男人，我说笑话给你们听，你们还要嫌弃我狂野。 别让我揭你们的老底子，你们哪个不是满脑子豆腐渣，背地里偷着看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跟我装正经！” 李书杰本来正在细细地吃顾小曼给他做的桂花糕，闻言差点把嘴里的糕吐掉了。 他以前谈过对象，懂男女之事。 谢云舟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你说你的，不用在意他们，其实他们都喜欢你说笑话。” 李书杰擦了擦嘴：“云舟，你居然把徒弟教成这样。” 谢云舟笑道：“酒桌上总得有个热闹人，裕安牺牲自己，让大家开心，你们别去小杨面前告状。” 乔青崖抱着酒瓶子笑：“裕安，你说吧，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冯裕安想了想，眼光在乔青崖身上溜一圈。 然后笑着问道：“乔主任，这样，你讲个笑话给我听。” 乔青崖笑道：“我不会说笑话。” 冯裕安斜眼看着他：“别让我戳你老底子，你以前讲笑话给姑娘们听的时候，讲得可好了，怎么，我们兄弟不配听啊？” 许砚秋给师父解围，赶紧给冯裕安夹菜：“裕安你快吃吧。” 冯裕安推开她的手：“你小子别急，等会儿还有你呢。你别说话，不然我把你以前在学校的丑事说出来。” 许砚秋笑道：“我能有什么丑事。” 冯裕安斜眼看着他：“没有啊，你记不记得在新安技校的时候，有一天早上我喊你起床，你赖在被窝里死活不起来。” 许砚秋脸色骤变，立刻端起酒杯：“我喝三杯酒，你放过我。” 沈云清十分好奇：“裕安，什么事情啊？” 冯裕安笑道：“你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沈云清都24周岁了，什么不懂，闻言哈哈两声：“肯定是在被窝里干坏事被你发现了。” 许砚秋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沈云清哈哈笑：“小秋你害臊什么啊，谁又不是没干过。” 谢云舟骂弟弟：“闭嘴，当了副校长的人，注意师德风范。” 沈云清笑着缩缩脖子：“我错了哥，我知道你没有。” 谢云舟懒得理他，继续跟李书杰说话。 冯裕安继续盯着乔青崖：“乔主任，刚才的话我还没问完呢。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完了今天咱俩就两清了。” 乔青崖笑道：“好小子，不能再让你说了，不然一会儿前头听到了，云舟明儿又要挨打。” 李书杰闻言低头闷笑起来。 沈云清给兄长解围：“你们不懂，我哥都是心甘情愿的。以前我哥上学的时候……” 谢云舟给弟弟夹了一筷子菜。 沈云清看了看碗里的菜，很识时务地改口：“那时候我哥可疼我了。” 冯裕安和乔青崖见他这么怂，一起哈哈笑起来 。 李书杰笑了两声，然后咬一口桂花糕后夸赞道：“嫂子好手艺，这桂花糕做的确实不错。我看还挺多的，吃不完的能给我带走不？” 谢云舟忙道：“尽管带，以后想吃了随时过来。” 冯裕安又盯向关胜平：“小关，怎么一个人躲着吃啊。” 关胜平一直在努力干饭，吃吃吃，吃吃吃，听到冯裕安的话后他从碗里抬起头，手里还拿着条鸡翅：“裕安，我不会喝酒啊，我从小酒精过敏，不能喝。” 冯裕安哼一声：“考试比不过你，脑子比不过你，本来想喝酒赢你，结果你小子不喝酒。” 关胜平笑得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裕安，你比我有趣啊，你会讲笑话啊。”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女客们结束了，后院男客们还在吆五喝六。 第668章 跳鹰潭的老太太 金燕帮顾小曼把客厅里收拾干净后道：“小曼，我要回去看我妈一趟。” 顾小曼送她到门口：“金燕姐，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啊。” 金燕对她挥挥手：“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等后面一群男人吃完饭，顾小曼回到家里，把提前准备好的现金一把拿去塞给沈云清：“我前几天去出版社结了点钱，这钱给你拿去买辆摩托车。” 沈云清高兴地围着她转：“嫂子，你是除了我奶、我爸妈和我哥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顾小曼笑道：“别贫嘴，先说好啊。骑摩托可以，不许喝酒后骑车。” 说到这里，她脸色一变：“你要是敢喝了酒骑摩托，不管你在哪里，我肯定拎着棒槌去把你腿打断！” 沈云清突然被嫂子骂，笑容卡在脸上，然后怯怯地回道：“嫂子放心，我不会的。” 顾小曼又对着他一笑：“这样才乖，我不光这样对你，也这样对你哥的。” 沈云清笑道：“嫂子你下回别吓唬我，刚才你板着脸，我还以为我爸来了。” 冯裕安喝高了，迷瞪着眼睛道：“小曼，你找个人送我回去吧，省得我挨骂。” 顾小曼笑道：“让小关送你回去。” 冯裕安咧着大嘴笑：“哥把你当兄弟，你却想让哥挨骂！ 我们同一批进厂的，你是个女同志，我岳父那人重男轻女，你比我考试好点他也不在意。其余人里头，就小秋比我强一点点，反正区别不大。 自从小关来了，我岳父看到小关就要骂我。 看人家小关多聪明啊，你那脑袋长那么大，里头装的都是稻草吧！ 可惜小关不喝酒，不然我非要把他灌到厕所里去吐。” 顾小曼哈一声：“好哇，杨厂竟然看不起我，我不去京市参加比赛了！” 冯裕安哈哈笑：“你爱去不去，反正我又不是厂领导，我不操那心！” 谢云舟对许砚秋道：“小秋，你送裕安回去吧。” 许砚秋架起冯裕安就走：“别啰嗦了，回去睡觉。” 关胜平看了看这情形，果断道：“顾姐，我回去了啊，谢谢你的招待。” 顾小曼塞给他一包零食：“拿回去吃。” 关胜平对着顾小曼甜甜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谢谢顾姐。” 谢云舟听到他声音那么嗲，扫了他一眼。 顾小曼笑着回道：“快去吧，明儿再来。” 关胜平察觉到谢云舟的目光扫射，微微缩了缩脖子，抱着零食就跑了。 乔青崖抱着已经睡熟的女儿告别：“云舟，我们回去了。” 谢云舟对顾小曼道：“小曼，晌午剩不少菜，给青崖带点回去，不然我们晚上吃不完，放坏了。” 顾小曼忙道：“都是剩的，乔主任别嫌弃。” 乔青崖笑道：“嫌弃什么，经常凑一起吃饭的。” 顾小曼把家里的剩菜弄了一些干净的给王萍，两口子晚上加点主食，能凑活一顿。 夫妻两个再次感谢，抱着孩子一起离去。 等到最后，只剩下李书杰和沈云清。 谢云舟问道：“你们要不要休息会儿再走？” 沈云清打了个哈欠：“书杰，我好困，我想睡会儿。” 李书杰笑道：“你去睡吧，我跟云舟下两盘棋。” 谢云舟笑道：“早知道你要下棋，我该把景元叫回来的，景元下棋的境界很高。” 李书杰轻轻喝了口茶：“景元不闻世间嘈杂声，只问内心，自然境界高。” 二人一边聊天一边下棋，顾小曼带着两个孩子去睡午觉。 等顾小曼起床，二人还在下棋。 等到三点多，李书杰才结束下棋，带着沈云清离去。 看着李书杰的身影，顾小曼笑了笑：“云舟，魏家这个二少爷看起来也不像表面那样单纯。” 谢云舟拉住她的手：“那种家庭里的孩子，怎么可能单纯。他要比兄长出色，还要防止魏太太的暗算，还要帮魏书记搞政绩。 别看他和魏书记表面不和，父子两个实则一条心。他今儿来，就是做给外人看的，向所有人表示，魏家和谢家一条心，铁了心要把新安的帐查清楚。” 顾小曼笑了笑：“就没有别的原因吗？” 谢云舟抬头看着她，眼神莫测，片刻后道：“可能有，但不是主因，没有几个男人会把女人放在自己的前程之前。” 顾小曼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心眼子太多会长不高。” 谢云舟直接顺势把她拉进怀里…… 等到天黑，金燕一直没回来。 顾小曼猜测她可能回家后直接返回市里。 顾小曼没有再管，当天晚上，她睡到半夜，总感觉心里很难受。 她推了推谢云舟：“云舟。” 谢云舟立刻惊醒，一咕噜翻身将她抱进怀里：“怎么了？” 顾小曼闷声道：“我心里好难受。” 谢云舟慌起来：“怎么了，是不是想吐？头疼不？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顾小曼蜷缩在一起：“我不知道，就是心里难受。” “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不去，咱两个走了，孩子没人看。我再睡会儿。” 谢云舟没办法，只能抱着她躺下，后半夜，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迷糊。 等到早上，谢云舟熬的双眼乌青。 顾小曼起来后坐在那里发愣。 谢云舟把孩子交给刚来的吴嫦娥，返回房间把顾小曼抱进怀里：“小曼，你怎么了？”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云舟，我做了个梦。” 谢云舟的心惊起来，仍旧温声道：“你梦见什么了？” 顾小曼喃喃道：“我梦见有个瘦小的身影，跳鹰潭。” 谢云舟稳下心神问道：“是谁？你看清楚了吗？” 顾小曼摇头：“看不清楚，约莫是个女的。我半夜叫你之前，梦到她。后来我睡着了，又梦到她。” 谢云舟忙将她抱紧：“有什么特征？” 顾小曼想了好久之后道：“戴着头巾，佝偻着腰，瘦小……” 谢云舟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家里没有这样的人，那肯定不是自家的。 “别担心，如果再梦到，你多看两眼，说不定就知道是谁。” 顾小曼抬头看着天花板，然后冷笑一声：“这个牛鼻子，等我回去了，我一定要把他头发全部拔光！” 第669章 老太太是谁 谢云舟把顾小曼安慰好，夫妻两个一起去上班，顾小曼今天白班。 整个上班期间，她的心情都有些恹恹的。 领导们上午轮流去现场视察，她打起精神应付，然后交给关胜平。 她把身边人想了一遍，没对上号。 想了两天，顾小曼啥也没想通，干脆懒得去想。 等到周末，赶上她休息日，带着两个孩子和谢云舟一起回市里。 先去商店。 所有人都忙得很，商店工作人员都在工作日轮流休息。 赵国栋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商店里，不是去跟供货商联系，就是去跟客户沟通感情。 陆青青看到小姑子一家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小曼来了，云舟来了。” 顾小曼诶一声：“嫂子你今天没休息啊？” 陆青青看着两个孩子：“没呢，我前天休息过了。葡萄，还认识舅妈不？” 葡萄仰起头看着舅妈：“聚嘛聚嘛~” 陆青青笑着摸摸她的小辫子：“舅妈给你留了小花花，要不要？” 葡萄这次很清楚地回了一个字：“要！” 陆青青对顾小曼道：“小曼，你先看看，我给他们两个留了点东西，给他们玩。” 顾小曼笑道：“嫂子，我跟你一起吧，他们两个没轻没重的，别撞到你。” 陆青青还没显怀，穿着平跟鞋。 “好呢。” 姑嫂两个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了商场后面，陆青青从自己的柜子里找到两个小盒子，给两个孩子。 顾小曼跟她搭话：“嫂子，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陆青青温声道：“我还好，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风吹不到雨淋不到，活儿也不重。” “我哥今天怎么没来呢？” “他今天要加班，可能晚上才会过来。” “你每天吃什么呢？” “外头有个小饭馆，你哥跟老板商量过，让老板每天单独给我做个菜。” 顾小曼没有再问，在照顾人这方面，兄长比较擅长。 “嫂子你有什么想吃的没？” 陆青青笑了笑：“暂时还没有，小饭馆老板每天换着给我做，今天鱼明天肉，一天有一顿好的就够了，吃太多好的，孩子会长太大的。” 顾小曼发现陆青青对怀孕这事儿似乎很淡然，该干什么什么。 她没有再多问，兄弟姐妹大了，各有各的家，各家生活方式不同。 姑嫂两个说了一会儿的话，顾小曼问了问商店经营情况，看了看专业人员做的账，然后带着爷儿三个回市委大院。 一家四口又坐的上次那个中年汉子的人力小车，陆青青给的车钱。 到了地点 ，谢云舟如上次一样另外给了2块钱，车主很殷勤地帮忙提包，满口感谢。 夫妻两个进了大院，拉着两个孩子往前走。 走着走着，顾小曼突然停下脚步。 呵，真是冤家路窄。 前面有个中年美妇，不是别人，正是一年未见的魏大姐。 魏大姐也发现了夫妻两个，有点尴尬。 顾小曼和谢云舟不住在大院里，魏大姐平日里来去自如，谁也管不了她。 她和谢家其他人见面会互相打招呼。 顾小曼不一样，两人打过架。 现在看到顾小曼，按照魏大姐的本意，她可不想搭理顾小曼。 而且她觉得自己年长，顾小曼自然该先跟她打招呼。 顾小曼看了看魏大姐，没说话。 谢云舟打破僵局：“魏姐回来了。” 魏大姐终于端起笑容：“云舟回来了，弟妹回来了。” 顾小曼点点头：“魏姐好。” 谢云舟再次接过话题：“看魏姐脚步匆匆，可是有急事？我们就不打扰魏姐了。” 说完，他带着妻儿让到一边。 魏大姐勉强笑了笑，然后快步离去。 若不是父亲现在需要谢家去做事情，她才不想搭理这个泼妇。 顾小曼用鼻孔对着她轻哼一声，谁想搭理你。 “走吧。” 顾小曼嗯一声，一家四口一起回家。 巧得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谢云舟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我姥姥可能出去溜去了，云清应该是找朋友玩去了。” 顾小曼并不在意：“没事，我们玩自己的。” 夫妻两个自己在家里带孩子玩，等到中午，家里人先后回来。 家里热热闹闹的。 顾小曼这几天对老年人特别在意，她特意观察了一下林淑娴。 嗯，老太太不驼背，不是她。 看完后她觉得好笑，林姥姥连鹰潭在哪里都不知道。 谢文哲和沈君瑶回来后就抱着两个孩子玩，正热闹着呢，外头传来敲门声。 顾小曼去开门，笑了起来：“书杰来了。” 李书杰笑道：“嫂子，听说你和云舟回来了。我晌午家里就我一个人，想来你家混顿饭吃。” 顾小曼忙道：“欢迎，快请进。” 李书杰进了谢家，顾小曼给他拿双鞋：“云舟做饭呢，我去换他，你们说话。” 李书杰笑道：“那辛苦嫂子了。” “不辛苦，要是家里来我的朋友，他也会换我的。” 顾小曼接过做饭的差事，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 忙着忙着，顾小曼突然脑子里想起一件事情，也不知道金燕的工作调动了没有。 李书杰临走的时候才找到机会跟顾小曼单独说了两句话。 “嫂子，金燕的工作我办好了。” 顾小曼笑道：“还是书杰你有本事。” 李书杰笑了笑：“这样她以后就不用再回龙湖了，下周调令应该就会到龙湖，到时候嫂子悄悄给她办一下。” 顾小曼嗯一声：“你跟金燕姐说好了吗？” “我让他们领导跟她说的，她没反对，应该是听了嫂子的建议。” “你放心，到时候我给她办一下，你给他们领导打电话，暂时别让她回去了，不然一堆人的打探。” 李书杰诶一声：“我回去了，嫂子你忙。” 在婆家吃了顿饭，一家四口一起回龙湖。 顾小曼在半路上跟谢云舟说闲话：“金燕姐这一调走，以后就算彻底跟过去划分界限了。” 谢云舟嗯一声：“她家里人终于不用再担忧她了。” 顾小曼听到这句话，突然转头看向谢云舟。 谢云舟见她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奇怪道：“怎么了？” 顾小曼的眼神渐渐缥缈，她的脑海中始终留下那个镜头。 那个有点佝偻的老太太。 第670章 金大娘 谢云舟见她发愣，忙问道：“小曼，你怎么了？” 顾小曼在脑海中疯狂的想问题，那个老太太腰背佝偻成那样，肯定年龄不小了，年轻时肯定是干力气活儿的。 她连着两次做那个梦，肯定是臭道士在提醒她什么。 能不能猜出来，全看她自己。 能让她去救的，必定是她身边的人。与她亲近的人，几乎没有合适的。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非亲近的。 “云舟，你说，那个老太太会是谁呢？” 谢云舟心里一紧，片刻后温声道：“你记不记得当时的环境和季节？” “我只记得满天大雾，我看得模模糊糊的。我想喊她，喊不出来。” “别急，我们回去慢慢摸排。如果有怀疑的对象，提前盯着一些。小秋你都能救下来，这次肯定也可以的。” 顾小曼嗯一声，然后对着他笑了笑：“对不起，总是让你跟着担心。” 谢云舟抱着孩子不方便伸手，只能温声道：“不用跟我说客气话，我们先回去。” 夫妻两个一起回到龙湖，日子继续平静地过。 两天后，金燕的调令到龙湖电厂。顾小曼去厂里把金燕的个人物品都收了回来，去单身楼给她退房。 能帮她办的手续都办好，有些需要本人签字的，等过两天金燕回来自己办。 全厂都在背地里悄悄议论这事儿。 工作调动期间，金燕有三天假，她背着小包回龙湖镇。 发酵了好几天，大家已经接受她即将离开龙湖的事情，见面对她笑笑，也不再打听她的事情。 金燕先去了顾小曼家里，手里拎着不少东西。 顾小曼休息日，但她不在家里，她和关胜平在厂里模拟练习操作。 金燕东西一放，帮吴嫦娥一起带孩子，搞卫生。 顾小曼忙到十二点多才回来。 “金燕姐回来了？” 金燕笑道：“快来吃饭，你休息日也这么忙。” 顾小曼把安全帽放在柜子里：“我不忙，刚开始小关天天催我打配合，我还以为这小子多勤快。 一起学了一阵子，彼此摸清了对方的实力，我才发现这小子最会偷懒，今天要不是我叫他，他还不想去。” 金燕给她盛饭：“我们都吃过了，你吃。听说那个小关很聪明，聪明人偷懒是正常的。” 顾小曼接过碗吃饭：“金燕姐，你在单身楼的房子我给你退了。” 金燕点头：“我人事关系不在这里，肯定要退房。只是以后我回龙湖，可能要来你家混呢。” 金燕娘家已经没有属于她的单独房间了，只能跟老母亲挤在偏房里。 顾小曼笑道：“随时欢迎。我家要是住不下，我哥在镇上还有房子呢，房间足够多。 金燕姐，你在那边有房子住吗？” “有宿舍，房子比这边旧点，但一个人单间，而且上班近，周围就是公交车站。” “那真好，以后你好好在那边工作，过几年说不定我也要叫你金处呢。” 金燕哈哈笑起来：“你叫我玉皇大帝算了。” 顾小曼说完笑话后问道：“你跟金大娘说了没？” “还没呢，明天晌午去镇上买点肉，回去看看我妈。” “金燕姐，你在那边工资是不是变少了？” 金燕点头：“是少了一些，福利也没龙湖这边多。不过我一个人过日子也不难。” “不要担心，经济发展越来越好，地方财政越来越充盈，以后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谢云舟看了顾小曼一眼，默默地给她倒了杯温水。 顾小曼下午在家里陪金燕，姐妹两个一起带两个小孩玩。 第二天早上，顾小曼去厂里上白班，金燕回金庄看她母亲陈萍。 顾小曼上班的时候还在思考问题，想了一天，她回来后跟谢云舟商议事情。 “云舟，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谢云舟点头：“你说。” “你帮我合计合计，我们现在有没有能盯梢的人。” 谢云舟小声问道：“你要盯谁？”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片刻后说出了三个字：“金大娘。” 谢云舟十分吃惊：“为何是她？” 顾小曼垂下眼帘：“直觉，总不会是我大伯娘。我大伯娘那个人，别人都死光了她也不会死。除了我小舅妈，我那些姨妈和舅妈跟我也不亲。” 她想了几天，只怀疑金燕的母亲陈萍。 但她自己心里没底，陈萍儿孙满堂，女儿现在去市里工作，前途大好，她实在想不出陈萍有什么理由去跳鹰潭。 她想找个人关注陈萍的动静。 谢云舟微微拧眉：“这事儿景华做最在行，但他有工作，没法回去。你二哥倒是闲着，但他这人没责任心，你让他干活儿，说不定他拿钱不干事，还要趁机讹你。” 顾小曼嫌恶道：“大房的不要。” 谢云舟继续道：“你在顾家庄还有什么亲近的人没？” 顾小曼叹口气：“还真没有，我爸是个烂赌棍，我妈窝窝囊囊的，我哥是个残疾人，以前整个金庄大队的人都瞧不起我们家，来往不多。 只有许大伯一家子对我家不错，但是许大伯全家都搬出来了。 后来我考上大学，说酸话的人太多，我也懒得去经营那里的人际关系。谁知道现在想用人，没有。”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你别急，我来想办法。是金燕的母亲是吧？” 顾小曼点头：“我能想到的就是她了，背影有些相似。” 谢云舟嗯一声：“交给我来办，这事儿还是得找景华帮忙。” 顾小曼点头：“好，景华每个月总给我们钱，要一直收下去吗？” 谢云舟微微笑：“那时我帮方厂长解决了大麻烦，所以厂里一直给钱。最近胡厂长上任，对此有些微词。 我们不管那么多，给一个月我们拿一个月。如果不给，那对不起了，到时候小北门跑空车，我可管不了。” 顾小曼笑着倒进他怀里：“你真坏！” 谢云舟伸手将她抱住，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胡厂长上任以来，查账的事情我没帮忙，又看到我们每个月从厂里拿几车煤钱，可能心里有想法。” 第671章 顾景华的果断 顾小曼嫌弃道：“谁缺他那点钱，要不他别给了，我另外给景华找出路，比守小北门强多了。” 谢云舟低声道：“景华是集体工，却当了副主任，刚开始因为要搏命，大家不敢说什么。时间长了，大家发现跑空车的现象没了，就觉得他当副主任高攀了。 如果你能给他找到更好的差事，赚钱更多，他也不一定就愿意一直守门，整天吃一头一脸的灰。” 顾小曼摸摸自己的指甲：“再熬两年，等歌舞厅回流一些资金，我再干点别的事情。 一个副主任又没多少钱，集体工也没法转正，他熬一辈子也是这个样子。” 谢云舟嗯一声。 两天后，顾景华拎着一桶油来顾小曼家里。 “姐，忙呢。” 顾小曼诶一声，从后院进了客厅：“景华来了。” 还没下班，顾景华提前跑来的。 “这是景昌自己榨的油，给你一桶，慢慢吃。” 顾小曼给他倒茶：“谢谢景华，最近工作可累？” “还好，成天闲着没事，有时候还去养鸡场帮景昌喂鸡。” “景昌的婚礼什么时候办？” 顾小曼年初的时候帮顾景昌去何家下了聘礼，后面的流程她没怎么关注。 “大概腊月间吧，我没问，让景昌自己去和何家商议。” “你们两个的房子都盖好了吧？” “盖好了，景昌的房子已经能住人了，我的房里面还没修整，我也不住，先放那里吧，我以后住景昌家里。” 顾小曼未置可否，顾景华一个单身汉，他帮弟弟娶妻盖房子，住弟弟家里，希望何家人不会有想法。 顾景华直接道：“姐，我听我姐夫说你想盯人？” 顾小曼坐下来：“有这个打算，但是我没有合适的人。” 顾景华又道：“金燕的妈？” 顾小曼点头。 顾景华有些疑惑，他实在想不透顾小曼为什么要盯金家老太太。 但他没有多问。 “姐，要怎么盯？” “一，不惊动金家人和金大娘；二，凡是有外人和金大娘联系，赶紧告诉我。” 顾景华点头：“姐，我妈要满三年了，我准备请个长假，回去给我妈守两个月的坟，两个月够不够？” 顾小曼十分吃惊：“你要给婶子守坟？” 顾景华点头：“我姐夫跟我说，厂里这两个月给钱总是拖延，估计是不想给那几车煤钱，只给我个工资。 既然这样，我先请两个月的假，不要这两个月的工资，回去给我妈守坟墓。顺带看着金燕他妈。 再一个，不怕姐你笑话，我妈以前受了罪，名声也不好。我去蹲大牢，更连累我妈的名声。 人家提起我们娘儿两个，嘴里不说什么，心里还是瞧不起的。 我去表表孝心，人家往后再提起我妈，好歹也能落一句好，说她儿子孝顺，也算没白受罪。” 顾小曼沉默起来，刘翠花名声不好，赌鬼爹也有点功劳。 顾景华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姐你不用想那么多，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有我的私心。 我去给我妈守两个月的坟，也好洗一洗自己劳改犯的名声。” 顾小曼点点头：“你这么孝顺，叔叔婶子知道了，肯定会很欣慰的。” 说完，她起身回房间，拿了些钱出来放在顾景华面前：“两个月不上班，总要吃喝，这点钱你拿着，省着点花。” 顾景华把钱推了回来：“姐你不用跟我客气，我这两年上班也攒了不少，再说了，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什么，有景昌呢。” 顾小曼又推了回去：“你拿着，不然我不好意思使唤你干活儿。” 这话一出，顾景华的手指停在钱上面，片刻后把钱拿起，抽了一半，把另外一半放回来。 “只是盯个人，不费事，要不了那么多。” 顾小曼这次没再勉强：“你要怎么守墓，住在坟墓旁边吗？” 顾景华点头：“搭个棚子，住两个月，每天回老屋吃饭。巧得很，从坟山回我家老房子，正好路过金家老大家门口。” 顾小曼点头：“那就辛苦你了，你放心，厂里这边，我们尽量给你争取点保障。” 顾景华笑了笑：“姐，其实我也不是非要那一车煤钱。要是厂里不在意跑空车，我也不想去得罪人的。” 顾小曼眯起眼：“你别管，这事儿还有的磨，你回去好好给婶子守墓。正好看看，没有你守着，两个月会变成什么样子。” 顾景华点头：“行，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顾景华很少在顾小曼家里吃饭，有事说事，说完就走。而且他从不空手来，要么拎两斤油，要么拎点鸡蛋，要么买点其他的。 他和顾小曼互相都很清楚，他们就是合作关系，很纯粹的利益关系。 顾小曼知道，对待顾景华，只要给他好处，他会死心塌地卖命。 如果哪天她没有足够的好处给他，他会扭头就走。 顾小曼看着顾景华离去的背影，他今年24周岁，还年轻的很，但眼里总是带着沧桑和洞悉。 等谢云舟回来时，看到顾小曼一个人安静地在书房里踩缝纫机，做针线活儿。 她在给孩子做两个围嘴，吃饭的时候免得弄脏了衣服。 谢云舟进了书房：“景华今天来了吗？” “来过了，守墓是你的主意吗？” 谢云舟摇头：“是他自己的主意，我只是提了我们面对的问题，还有厂里现在的问题。” 顾小曼一针一线地缝制围嘴：“云舟，我有个想法。” 谢云舟坐在她身边：“你说。” 顾小曼咬断线头：“我想等这事儿了了，让景华去庐州。” 谢云舟微微吃惊：“让他去庐州？” 顾小曼点头：“我先问你，你还需要景华继续守小北门吗？” 谢云舟沉默片刻后道：“可守可不守，胡厂并不信任我，只是忌惮我父亲，所以该给我的体面都有。 而且我和杨家也算拐弯的亲戚，他就更忌惮了。” 顾小曼笑了一声：“怎么，他担心被你和杨叔一起架空了？” 谢云舟嗯了一声。 顾小曼低声问道：“杨叔是怎么想的？” 第672章 权力太大 谢云舟低声道：“要说书记和厂长争权还能说得过去，杨叔毕竟是副厂长，想跟胡厂别苗头是不可能的。 胡厂忌惮的就是我和杨叔联手，再一个，王总工也跟我们更熟。 胡厂外来户，被我们这个三足鼎立的联盟包围起来，肯定不痛快。” 顾小曼嗯一声：“那你准备让步？” 谢云舟摸了摸下巴上刚长出来的青胡茬：“也不能就这样随意让步，他得给我些诚意。” 顾小曼看着他问道：“比如说呢？” 谢云舟眯起眼睛：“青崖跟我说，别的厂运行分场都是两个副主任，我们这里还缺一个呢。只有青崖一个副主任，他想去唱歌都走不开。” 顾小曼微微眯眼：“你想提老唐？” 谢云舟看着她轻声道：“你知道三国杨修是怎么死的吗？” 顾小曼哈哈笑：“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轻易猜出领导的心思。” 谢云舟笑起来，伸手从后面将她揽进怀里：“你加把劲儿，去电力部拿个奖回来，我这次想办法把老唐提上去，这样就空出一个电气专业工程师岗位。” 顾小曼没有再问，电气两个专工是满的，老唐上位，就能空出一个位置来。 老唐比另外一个电气专工张洪洲资历更老。 “谢主任，你任人唯亲。” “怎么会，我在想办法把我们分场的副主任、专工都换成年轻大学生，也为省电力局储备更多专业人才。” “那你要跟杨叔说好，说真的，裕安去电力部很可能就是重在参与。” 谢云舟笑了一声：“那也没什么，他也是大学生，在省里拿过奖，跟你比是差了些，在咱们新安电力也是很优秀的，当个专业工程师绰绰有余。” “哎，你不能想办法把小关留下吗？” 谢云舟笑道：“他可是他们厂里重点人才，龙湖挖不动。” 顾小曼叹气：“那真可惜，咱们厂里机组大，待遇好，小关留在这里发展前景以更好。” 谢云舟用下巴蹭蹭她的头顶：“也不一定，在咱们厂里，还有你这个竞争对手。回他们厂里，他一枝独秀，无人可敌。” “我哥他们查账查的怎么样了？” “电力早就查完了，现在在查交通和水务。咱们电力比较干净，虽然也有问题，都是些小问题。 别的行业看到这结果，都慌得很。我爸故意先查电力，就是给他们时间擦屁股。” “看来要打持久仗啊？” “嗯，需要一阵子。” “我嫂子天天自己照顾自己，没有公婆，我哥还这么忙，她还要上班。” “那要不让她不干了？我在市里哪家单位给她解决个集体工？就是钱比较少。” 陆青青现在拿的主管工资，收入很可观，远远超过她以前摆小摊的收入。 顾小曼摇头：“暂时不适合折腾，我跟国栋说过了，不让她出差，就让她看着商店。 明儿我得去找找我爸，当爷爷是那么容易的！” 谢云舟笑起来：“那你去找他。” 还没等顾小曼去找赌鬼爹，顾景华很果断地从厂里请假两个月，期间只有基础工资，自然也不会再给他发那几车煤钱。 顾景华离开，保卫科迅速把人补齐，仿佛缺这一个人无所谓一样。 没人提这个事情，谢云舟不闻不问。 顾景华请假当天，他找厂里反馈，请求给运行分场增加一个副主任名额。 胡厂未置可否，说需要开厂党委会讨论。 那头，顾景华带着行李回到了顾家庄的土坯房里。 他先找到顾耀宗，说出自己的想法，顾耀宗把他夸了一顿，然后说既然要办，就好好办个三年。 消息传到镇上，许砚秋当天晚上回家吃饭。 许墨春一家三口天天在顾小曼家里吃饭，许砚秋经常回家陪父母吃饭。 王香萍给丈夫儿子盛饭，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吃饭。 许德贵问儿子：“景华回去了你知道吧？” 许砚秋点头：“知道，他要给他妈守坟墓。如果大办，我们要回去送个礼。” 许德贵嗯一声，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菜：“以后多回来吃饭，食堂饭菜有什么好吃的。” 许砚秋试探性地问父亲：“爸，我哥盖房子后，你们真的要分开吗？” 许德贵点头：“树大分叉人大分家，他都三十岁了，我不能一直把他搂在身边，这样他永远长不大。” 许砚秋点头：“那我以后多回来。” 许德贵问儿子：“小秋，你知道景华为什么回去吗？” 许砚秋沉默了几秒钟后才道：“我和裕安觉得，应该是云舟在厂里权力太大了。” 许德贵小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刚进厂的时候，他爸是总厂书记，厂里人人都卖他面子。 方厂长刚来的时候，云舟还小，方厂长一路把他从巡检提上来的。 胡厂长不一样，他来得迟，一来就发现杨副厂、王总工和云舟已经成了一块铁板，他们三个不答应的事情，胡厂长压根办不成。” 许砚秋回道：“云舟把景华撤回来，以后整个煤场就全部落入胡厂长手里。” 许德贵笑了一声：“他是厂长嘛，他管煤场也好，这样别人就没法伸手。 云舟又不缺钱，何必去惹麻烦。他现在又没干厂领导，不需要操那么多心。” 许砚秋担心的只有一件事情：“爸，景华回来了之后怎么办呢？” 许德贵转移话题：“今天云舟给厂里提议，要给你们分场增加一个副主任名额。” 许砚秋抬头看着父亲。 许德贵也看着儿子：“你怎么看？” 许砚秋把口中的饭吞下后道：“爸，这应该是云舟把景华撤回来的条件。 可这样一来，小曼的压力就大了，她秋天必须要去电力部拿个大奖，不然人家会说云舟徇私，提前给她留岗位。” 许德贵见儿子发现了中间的玄机，心里略微欣慰。 “那你就不要管了，不管是景华还是小曼，他肯定有他的安排。 小秋，你不要再把他当你的同龄人看。他现在是全厂第一大分场的主任，你要把他当我这一辈人来看。 他站得高，看得肯定比我们远。” 第673章 孝子顾景华 许砚秋听完父亲的话后点头：“爸，我知道的，我一直把他当领导尊敬的。” 许德贵嗯一声，然后不忘老话重提：“你也26了，今年新招的人下个月就来了，你总得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想一想。” 许砚秋默默低头吃了两口饭后道：“等我参加完电力部大赛再说，如果能捞个奖，说不定我年底还能提一提。 当了专工，总比班长更好找对象。” 许德贵被儿子的话噎住，他给王香萍夹了一筷子菜：“香萍，你吃。以后我们有好吃的好喝的，我们自己吃，别管这两个不孝子。” 一个不愿意生二胎，一个不愿意结婚。 许德贵越来越不想管这两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 王香萍给儿子夹菜：“小秋，你吃。以后多回来吃饭，食堂有什么好吃的。没事的，你一个人吃不了多少，你哥嫂子不会在意的。” 许砚秋嗯一声，没再说话。 众人在龙湖镇观望，顾景华很快忙碌起来，给他母亲刘翠花办了个三周年祭礼。 刘翠花活着没享过福，死的时候大儿子在大牢里，办丧事的钱都没有。 顾景华想让母亲享受一下死后哀荣。 祭礼那天，顾小曼跟许家兄弟一起回顾家庄送了两份礼。 一份是顾景元的，顾景元工作太忙了，回不来。 另外一份是她自己的。 今日的账房先生又是许砚秋，他是村里第一个男大学生，几乎成了各家各户的专用账房先生。 然而，上礼的时候，许砚秋写的名字却不是顾小曼，而是谢门顾氏。 顾小曼看着那个名字皱皱眉头，然后用抗议的眼神看着许砚秋。 他妈的，她连个名字都不配有了！ 许砚秋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温声道：“小曼，环境如此，一个人是无法改变环境的。 如果是在外头，我肯定要写你的名字。在顾家庄，我只能给你这样写。 景华给他母亲办祭礼，一切都遵循古礼，这是刘婶子生前死后唯一一次最隆重的礼仪。” 顾小曼嗯一声：“你辛苦。” 她找个地方自己坐下慢悠悠喝水，就等着开席。 整个顾家庄的人各家各户都来帮忙，顾景华兄弟两个把事情托给了顾耀宗，兄弟两个今日只管走各种礼仪。 顾小曼等了个把小时，终于开席了。 许德贵带着王香萍一起回来吃席，许家也是两份礼。许德贵夫妻和小儿子算一份，许墨春自己算一份。 顾小曼和许家人凑在一起吃饭。 顾景华下了本钱，席面非常阔绰。鸡鸭鱼肉样样都有，鸡蛋粉丝豆腐木耳也有，蔬菜更是应有尽有。 男人的烟酒管够，女人的饮料和水果管够。 吃酒席的人都夸：“景华真是个孝顺孩子。” “可惜翠花没多活几年啊。” “哎，我儿子要是能这么孝顺，少活几年我也愿意啊。” 顾小曼不置可否，虽然她一直不太赞成举办隆重的葬礼，但这次三周年祭礼对顾景华来说意义不同。 花钱能让他心安，外人何必多嘴。 而且他还要给母亲守墓两个月，等他守完这两个月，顾景华的名声又洗白了一些。 虽然他是个劳改犯，但孝子的名声能遮盖一些这个缺点。 顾耀堂今日没回来，他回来是个尴尬人，他也不想回来。 他有了新寡妇，哪里还记得旧寡妇。 顾小曼心里嗤笑，这个烂赌鬼是没有心的，别指望他能对谁长情，他只管自己快活。 对于顾景元和陆青青说帮赌鬼爹把钱存起来，顾小曼没反对。 不愿意要老头子的钱，是他们夫妻两个的事情。 不要也好，那个死烂赌鬼的钱可不是好拿的，吃他一块肉，得吐出一斤肉来！ 跟大房两口子一模一样！ 说起大房，顾小曼看到不远处坐席的顾耀祖夫妻两个。 顾小曼来了之后只跟他们两个点了点头，连大伯父和大伯娘都没叫。 她觉得顾小荷就是被她父母害死的！ 不管这里的一切是不是虚幻的，但她真真切切在这里生活，顾小荷不是纸片人，而是个活生生的人。 大房一家子见她态度一直冷淡，现在也不敢硬往上贴。 吃了一顿酒席，顾小曼嘴巴一抹就要回家。 临走的时候，她还从桌上给谢云舟顺了一包烟。她那桌上四包烟，许德贵分了她一包。 许德贵对两个儿子道：“大春，小秋，你们和小曼先回去，我跟耀宗合计合计景华守墓的事情。” 兄弟两个很听话地带着顾小曼一起返回镇上。 谢云舟刚睡午觉起来，下午还要去上班。 顾小曼把那一包烟给他：“席上的烟，给你。” 谢云舟接过烟看了看：“这烟不便宜，看来景华下了本钱。” 顾小曼点头：“他无妻无子，手里有钱，愿意给他妈花钱就花呗，今天的酒席荤菜特别多。” 谢云舟把烟放进上衣胸前口袋里：“那你歇会儿，我去上班了。” 顾小曼看了他一眼，然后嗯一声：“你去吧。” 谢云舟笑道：“咋了这是？吃席还吃得不高兴？谁跟你抢菜了？” 顾小曼哼一声：“今天记账，小秋居然不写我名字。” 谢云舟坐到她身边：“小秋可能也是按村里的照规矩办事。” 顾小曼又哼一声：“你知道他写的什么？谢门顾氏！还不如直接写你名字算了！” 谢云舟笑着清了一下嗓子：“下次我回市里送礼，我写顾门谢氏，给你找回面子。” 顾小曼抓起桌上的瓜子吃了两个：“我没事，你去上班吧。” 谢云舟摸摸她的头走了。 顾小曼在家里玩了一下午，天黑开始睡着，半夜去上班。 上班的时候，她推开门，看到冯裕安正等在门口。 “裕安，你晚上睡了没？” “睡了个把小时，丽丽晚上吐了，睡不着，我也没怎么睡。” “那你今晚有的熬。” 冯裕安打了个哈欠：“你快去电力部拿个大奖，到时候你提专工，说不定顺路把我也提了。” “走吧，大奖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后面几个月，我们得加把劲儿。” 冯裕安跟她一起往前走：“我就是去混个参赛经验。” 第674章 照顾好战士的家属 过了几天，厂里果然开党委会，形成决议，关于运行分场新增副主任职位的批复。 唐工顺利上位，至此，运行分场领导班子四人，主任、书记，还有两个副主任。 好在支委会是五人，里头有个专工，符合组织规定。 唐主任升职后，鲍书记越发变得透明。两个副主任都是主任的人，他这个书记像个光杆司令。 而且他不是大运行出身，就算想插手也插不上手，干脆彻底放手，只管一些政工类的事情，生产主业一概不管。 虽然之前胡厂长总是暗搓搓地带着鲍书记出去喝酒，似乎要鼓动鲍书记跟谢云舟争权。 谢云舟把顾景华从煤场撤回来后，胡厂长偃旗息鼓，不再带鲍书记出去喝酒。 谢云舟一直对鲍书记很尊重，把他当前辈和长辈尊敬。 每次分场开会，他要么和鲍书记一起坐主位，要么分两边坐，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坐主位，而让鲍书记坐侧位。 两个人你好我好，保持表面和平。 鲍书记几十年不是白活的，面对那种年轻、学历高、能力强而且出身好的同事，一定要避其锋芒。 他早晚会上去的，会变成你的上司。 鲍书记抵住了胡厂长的怂恿。 谢云舟和胡厂长暂时达成了和平，他退一步，把煤场还给胡厂长，胡厂长应了他的要求，提了个副主任，空出一个电气工程师名额。 当天晚上，谢云舟回家跟顾小曼报告今日的战果。 “老胡认怂了，我还以为他要把我头按下去给他磕头呢。” 顾小曼笑道：“他又不傻，就算他不是本地人，想在本地做出点成绩，也不能得罪地头蛇。 你爸最近查账查的这么凶，谁不怕呢。” 谢云舟接过她递过来的温开水：“我们要给景华寻找新的出路了，他再回来，如果继续干集体工，只能拿个死工资，不知道他干不干。” “再说吧，看他自己的意思。”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呢，家里电话响了。 顾小曼去接电话。 “小曼，云舟在不在？” 电话里传来谢文哲的声音。 “在，爸你等一下。” 说完，她对着客厅喊道：“云舟，爸的电话。” 谢云舟放下茶杯起身走了过来，打开免提，拉着顾小曼一起听。 “爸，下班了没？” “还没呢，你下班了？” “我刚进家门。” “听说你跟你们厂长别苗头呢。” 谢云舟笑道：“我可不敢，我按照我们厂长的要求，把煤场那边全部还给他了。他也帮我这边多设了个副主任。” 谢文哲哦一声：“那也行，让他去管一下就知道那边水有多深。我问你个事儿。” “爸你说。” “芒果他舅妈是不是有孩子了？” 谢云舟嗯一声：“是有了。” “过几天景元他们就要去矿上了，你把他舅妈挪回龙湖，放在你家里养胎。” 谢云舟不假思索就回道：“好。” “我给了矿上这么多时间，如果屁股还擦不干净，那就不能怪我了。 这次查账惊动了省里，省领导虽然嘴上没说什么，都在看着呢。 如果我们新安查出了成绩，别的地方可能也要查。 你懂的吧，现在不光是矿上的内部抵触，还有外头其他地市的反感，都觉得我和老魏吃饱了撑的，非要去炸粪坑。” 谢云舟笑了一声：“爸，你不炸它，里头沼气聚集多了，早晚它还是会自爆。 你自己去点火，先放放气，炸起来威力没有那么大。等它自爆，那又要跟前几年一样了，群死群伤。” “顾家这个孩子来的不容易，放在市里，景元天天不着家，你老丈人屁事儿不管，总是让人不放心。 有些事情我们还是提前做好准备，你跟小曼说，不用害怕，富贵险中求，我问过景元很多次，他愿意去，就是愿意承担风险。 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他，他在前头冲锋陷阵，咱把大后方给他看好。” 谢云舟嗯一声：“后天周末，我们去接她回来。孩子月份大了，总是上班也辛苦，挪回来歇一歇。” “行，那没事了，你们往后也少回来，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 “好，那你和我妈照顾好身体。” “没事了，你去带孩子玩吧，我等会儿回家。” 父子两个挂了电话。 顾小曼看着谢云舟：“很危险吗？” “不是危险，是盯着景元的人太多了。都知道他姥爷在你们心里没地位，就怕别人盯着他舅妈。” 顾小曼沉默片刻后道：“我哥好久没打电话回来了。”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别担心，我爸的秘书偶尔会去看景元。” “后天我们去接我嫂子回来，我来给国栋打个电话。” 顾小曼拨通了商店的电话。 赵国栋正忙着呢：“姐，有什么吩咐？” “国栋，你那边人手紧张吗？” “紧张啊，什么时候都紧张，但是不能随便招人，招多了一来成本大，二来就有人磨洋工。 反正我们开的工资在几家商场里算最高的，不怕。” 顾小曼笑道：“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经理了。” “姐你有啥事儿啊？快说，我等下晚上要陪人家喝酒。” “没别的事情，就一件事情，嫂子身体越来越不方便，我想把她挪回来，住我家里养胎。” 赵国栋的脑子卡了一下，然后小声问道：“为什么啊？嫂子在我这里现在不干什么活儿啊，外头一概不去，就看着几个销售，查查账。 会计虽然是专业的，咱自己也得过手嘛。我没时间看账，全是嫂子看的。” “刚才芒果他爷打电话回来跟我们说的。” 赵国栋哦哦两声：“那就挪回去吧。” “会不会给你那边带来不方便啊？” 赵国栋笑道：“我也有几十人呢，再提一个主管起来也容易。不过你自己去说服嫂子啊，她不一定愿意回去，回去了干什么呢，总得有事情干。” “她人呢？” “吃饭呢，我去给你叫。” 赵国栋啪叽一下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电话拨了回来。 陆青青的声音带着一丝忐忑：“小曼，怎么了？” 顾小曼安慰道：“没事嫂子，你别担心，你月份大了，在那边饱一顿饥一顿的，我哥现在又顾不上你，我哥帮我家干活，我肯定要照顾好你。” 陆青青渐渐镇定下来，不到十秒钟后道：“好，我听你的。” 第675章 去金家的陌生人 两天后，顾小曼包了辆车，去市里接陆青青。 陆青青提前打包好了自己的行李，顾小曼直接去宿舍找她。 商店有几间职工宿舍，给外地职工住，不住职工宿舍的，每个月有一点补贴。 这就是顾小曼商店的优点，她在这些小事情上做好人文关怀，花点小钱，谁家好谁家孬，职工心里有数。 顾小曼进了陆青青的屋，里头干干净净的。 “嫂子，最近身体怎么样？” 陆青青的肚子微微显怀，她笑着回道：“我挺好的，每天能吃能睡。” 顾小曼见她已经把行李打包好了，温声问道：“我哥多久没回来了？” “前天来的，昨晚上没回来。” 顾小曼没跟她说太多：“那我们走吧。” 谢云舟提起地上的行李：“嫂子，车在底下等着呢。” 陆青青客气道：“还麻烦你们跑一趟。” 谢云舟笑道：“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夫妻两个带着陆青青一起返回龙湖，让她住在次卧。 三人刚到家，顾景元打电话过来。 “小曼。” “哥，我把我嫂子接过来了。” “好，放在你那里我放心一些，我们最近吃住都在这边，不查完，一个人都不能走。” “哥，难不难？” 顾景元笑了笑：“肯定难，之前在电力交通和水利那边查的问题，矿上这边都有。 这边的问题更深，更隐蔽。 明面上的很多账，我这种外行看了都知道假，那些经年老手，能看到的更多。” “那你们要怎么查呢？” “大问题深挖，账面有问题的，必须找出凭证。数目离谱的，往回追查。 说不明白的，给时间思考，谁来解释。” 顾小曼知道，与其说是谁来解释，不如说是谁来背锅。 小问题背锅，考核处分，大问题背锅，那要蹲大牢的！ “哥，有没有人让你去啃硬骨头？” 顾景元迟疑了一下后回道：“硬骨头很多，我肯定跑不掉的。小曼，你别担心，这次查账，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我在龙湖或者总厂，十年都学不到。” 顾小曼嗯一声：“那你小心点，我会照顾好我嫂子的。” “谢谢小曼，我感觉我现在跟爸年轻时一样，一点顾不上家里。” 顾小曼笑道：“乱说，你是去忙正经事，又不是去赌博。你等着，我让我嫂子来接电话。” 陆青青被顾小曼叫进了屋，她出来时顺手关上了书房门，让他们夫妻好好说话。 几分钟后，陆青青出了书房门。 “小曼，孩子们呢？” “应该跟大春哥出去玩去了。” “你哥说你年底要去京市参加大赛，正好我现在没事儿干，以后家里我和嫦娥嫂子给你看好，你专心准备大赛。” 顾小曼看了看她的肚子，然后点头：“嫂子你放心，商店的工资一分不少你的。家里也没有太多事情，有嫦娥嫂子和大春哥呢。 我们忙不过来的时候，你帮我们搭把手。 厂图书管理现在书特别多，你要是得闲，还可以去那里看看书。” 陆青青摇头：“我没上班，怎么能拿那么多工资。你给我基本工资就好，奖金我就不要了，不然 底下售货员会有想法的。”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点头：“那也行，在我家里，你不要花钱，衣食住行都算我的。” 正说着呢，陆志豪赶了过来。 “小曼，你去的好早。” 顾小曼笑道：“你现在来了不也是一样。” 陆志豪有些不好意思：“我昨晚回去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睡迟了，才刚起来。我还以为你会走迟一些。” 顾小曼半夜十二点下班，第二天一般睡到十点才起，陆志豪这才没过来，没想到顾小曼一大早就包车去了市里。 陆青青温声道：“哥，我没事。” 陆志豪对妹妹道：“你回来也好，以后我就不用去市里看你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陆青青笑了笑：“我什么都能吃。” 陆志豪听得心里酸楚起来，他妹妹从小经常三天饿九顿，现在找了个好婆家，也从来不提任何要求。 顾景元给什么样的生活，她过什么样的日子。吃的穿的用的，有就行，她从来不挑剔。 挣了钱，还要攒着给顾景元还债，还要给他攒下一次换助听器的钱。 陆志豪温声道：“那我去买只鸡回来，现在炖还来得及。” 谢云舟直接道：“志豪，这些小事情小曼和嫦娥嫂子会安排好。中午我有个酒席，裕安要照顾小杨，最近不怎么出门，你跟我一起去吧。” 陆志豪立刻点头：“好。” 谢云舟对顾小曼道：“你照顾好嫂子，中午孟晨请我吃饭，我带志豪一起去。” 顾小曼心里一紧，朱孟晨的父亲是煤矿二把手，这个时候请他吃饭…… 谢云舟安慰道：“别担心，我和孟晨的关系市里都知道。朱伯父以前上了我家的船，他下不去。 这时候我们家不能丢弃他，如果他也不干净，只能想办法降低他的罪名。” 顾小曼嗯一声：“那你们小心点。” 陆青青嘱咐兄长：“哥，你看着点，看云舟的眼色行事。” 陆志豪点头。 谢云舟看了看陆志豪：“回去换身衣服，换好点的。” 陆志豪也顾不上妹妹吃不吃鸡的事儿，火速跑回去换衣服，跟着谢云舟去市里聚餐。 顾小曼等二人走后才道：“嫂子，嫦娥嫂子买了鸡，中午我们自己炖着吃。” 陆青青笑道：“在你家里伙食好。” “嫂子，你别怕生，我和云舟平常工作忙，你想吃什么，只管跟嫦娥嫂子说。 我给了嫦娥嫂子充足的钱，家里谁想吃什么，自己点菜。你看我家一顿几个菜，很多时候是一人点一道菜。” 陆青青笑起来：“嫦娥嫂子真周到。” “可不就是，就因为她周到，我每年都给嫦娥嫂子涨了20%的工资，过几天去小霞那里看看，给大丫买两套衣服。” 反正吴嫦娥干不了几年，一年涨20%也不怕。 就这样，陆青青在顾小曼家里安顿下来。 天气越来越热，燥热的日子慢慢往前走。后面大半个月里，顾景元一次都没回来过。 然而，盛夏的一个夜晚，顾景华匆匆而来。 “姐，今天有个陌生人去找金家大娘。” 顾小曼呼啦一下子站了起来：“是什么人？” 第676章 蠢婆娘 顾景华坐下：“我不认识，看起来不像是我们龙湖镇的人。 我最近只晚上去我妈坟前睡，白天我就到处逛逛，金庄那边打牌的人多。 一共有两个点，金大娘每天带着重孙子去一个点，我每天下午都能看到她。 今天下午，有个陌生人像是路过我们村，说是做什么调研，但我看跟金大娘说了几句话。 正常陌生人找老太太问问路，一般人不会在意的。” 顾小曼微微眯起眼：“多谢景华，你回去继续帮我看着。” 顾景华点头：“那我回去了。” 他来去匆匆，顾小曼把家里买的熟卤肉、酱菜给他带了一些，还有吴嫦娥做的饼子。 顾景华这次没推辞，他一个光棍，怎么都能凑合一顿。 他家老房子里破破烂烂的，他有个小煤炉，做饭和吃饭都比较简单。 等顾景华一走，顾小曼开始思考问题，是谁去接近陈萍呢？ 她一个老太太，没有任何价值。 陈萍现在在龙湖镇唯一的体面就是她女儿，自从金燕去市里上班，陈萍在整个金庄大队的社会地位和她在儿子们面前的地位都涨了一节。 金燕只是劳动保护局一个小科员，职位低，工资低，什么人会去接近她呢？ 顾小曼脑海中里想起一个人。 等谢云舟回来，顾小曼一边给他拿饭一边跟他说话：“你又去现场了吗？” “小汽轮机出了点小问题，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停机。你明天上班的时候也要注意，时刻关注，班里人去检查的时候离设备远点。” “晚上还去不去？” “不去了。” “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谢云舟一边吃饭一边道：“什么事情，说就是，不用客气。” “刚才景华来过，说下午有陌生人去接触金大娘，陌生人不是龙湖镇人。” 谢云舟抬起头看着她：“确定是找金大娘的？” 顾小曼眯起眼：“你说，现在有没有人希望我们家和魏家打起来？” 谢云舟停下吃饭的动作：“我爸这次的行动，全靠魏书记支持。如果魏书记不支持，我爸要被人碎尸万段。” “你说，金大娘有什么？无非是有个女儿。” 谢云舟迟疑起来：“你是说，书杰？” 顾小曼点点头：“这只是我的怀疑，书杰给金燕姐调动工作，肯定被很多人看在眼里。” 谢云舟看着顾小曼，眼神微闪。 顾小曼往他碗里添菜：“我知道你的意思，在你们所有人眼里，书杰像怜惜小猫小狗一样，也是为了不让别人说魏大姐的闲话，这才给金燕姐调动工作。 可是金大娘不知道啊，如果有人去金大娘面前说了什么……” 谢云舟笑了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男人了解男人，如果只是为了给金燕调动工作，书杰办起来轻轻松松。 为了给金燕调动工作，书杰不光找人情，还让你去劝金燕，这完全是把她当关系很好的人对待。 但他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且金燕以前有过婚史。如果被有心人利用，说些流言，就能起乱子。 这个时候，最不能起乱子。” 顾小曼点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金燕姐经历过黄越明的事情，现在名声不能受损。 我不确定书杰到底是什么心态，但我肯定金燕姐肯定是把他当朋友的。 可是金大娘不知道金燕姐的心思。” 谢云舟嗯一声：“你说得对，我等会儿去找许镇长，帮忙打听打听下午的陌生人。” 顾小曼继续给他添菜：“许镇长这个常务副镇长当了好几年，没动静了吗？” 谢云舟把碗挪开：“别给我夹了，吃不完。许德富回龙湖四年了，估计应该很快会有动静。” 顾小曼没有再多说，也没再给他夹菜。 谢云舟吃过饭就走了，带着许墨春一起去找许德富。 许德富两天就给了回复，陌生人是市里来的，好像主事人就是从市委大院里出来的。 谢云舟立刻给沈云清打电话。 “云清，帮我个忙。” “什么忙啊，哥你说。” “帮我查一件事情。” 等听完兄长的话，沈云清笑道：“哥，我跟你说，不一定就是那些人胡乱猜，我看书杰这样子，不好说。 他来新安这么久，从来没动用人情做任何事情。 自从他给金燕调动工作，现在一堆的人天天想从他那里突破，各种各样的美人往他跟前凑。 这也就是金燕和我嫂子关系好，不然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金燕呢。” “别乱说话，门不当户不对，书杰过几年肯定要离开新安，不能坏了金燕的名声。” 沈云清哈哈笑：“你看你，天天假正经。行你等着，我给你找。 手段这么粗糙，肯定是个蠢人干的。要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让你们发现。” “查到了早点给我信息，放假了怎么不来我这里玩？” “不去，芒果他舅妈在你家里呢，怪挤的。没事，爸妈和奶现在不问我的行程了。” 谢云舟笑了一声：“恭喜你，终于获得自由。” 兄弟两个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挂了电话。 顾小曼一边嗑瓜子一边道：“你说，会是什么人？” 陆青青小声道：“小曼，会不会是魏家人？” 顾小曼笑看向她：“嫂子为什么会这样说？” 陆青青回道：“既然大家都知道金燕姐的工作是李处调的，普通人想捣乱，肯定要静悄悄的。 这样明目张胆来找金大娘，肯定是不怕人家知道。那说明这人一点不惧怕李处的身份，那只能是魏家人。” 顾小曼眯着眼睛笑：“嫂子，说不定就让你猜到了呢。” 陆青青骂了一句：“这些人真坏，金燕姐多不容易，好不容易日子好过点，又有人看她不顺眼。” 谢云舟接了一句话：“高处不胜寒，无缘无故得了好日子，肯定要付出些什么。 就像嫂子你，龙湖镇人人都说你找了个好对象，个中冷暖，只有自己知道。” 陆青青忙道：“我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的。” 谢云舟笑了一声：“外人的闲话，我们不要管，过好日子的日子。” 第二天，沈云清很快回了电话。 “哥，你能猜到是谁不？” “说吧，是不是魏家人？” “猜对了，是魏大姐那个蠢婆娘！” 第677章 喝农药 谢云舟问道：“确定吗？” 沈云清嗯一声：“确定，我已经把事情告诉书杰了，让书杰自己去处理吧。” “知道了，有劳你了。” 几十里外的市委办公室，李书杰放下电话后咬了咬牙，片刻后给劳动保护局王科长打电话。 “老王。” “哎呦，李处，有什么吩咐啊？” “看好金燕，这几天如果有什么人找他，及时给我打电话。” “咋了李处？” “别问。” 打完了电话，李书杰直接拨通了庐州的电话。 “书杰啊，下班了没？”魏大姐声音和蔼地跟小弟弟说话。 李书杰直接吼道：“我的事情你少管！” 魏大姐哎一声：“这是咋了，你是我弟，我心里肯定是关心的啊。” 李书杰冷声道：“你再多管闲事，我就不管他的仕途了，到时候他去蹲了大牢。 你们两个失去这个靠山，就等着要饭吧！ 我去哪里都能过，大不了我出国！” 说完，李书杰直接挂了电话。 魏大姐气得对着电话骂：“不知好歹的狗崽子，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可是她骂完后又担心小弟弟真的干什么出格的事情，思索再三后给父亲打电话。 魏书记听秘书说是女儿的电话，皱了皱眉，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 魏大姐笑道：“爸，也没什么事情，是书杰的事情。” “他怎么了？晌午吃饭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爸啊，你光顾着工作，也要关心关心儿子啊。书杰二十郎当岁，没成个家，别让他被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勾走了啊。” “有话直说。” “爸，书杰去新安这两年，一直老实本分，最近居然打着你的名义在外头给人调动工作呢。” 魏书记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魏大姐被父亲问的愣了一下，然后笑道：“爸，你们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弟弟，我肯定要关心你们呀。” 魏书记再次问道：“你做什么了？” “爸，我没做什么，就是让人去跟那丫头的家里人说一声，该还的情我们还了，别扒着书杰不放。 爸，我在这边给书杰物色了好几个好姑娘呢。” 魏书记答非所问：“以后不要再监视我们，把你的人都撤走，不然我给你拔了。” 说完，魏书记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不到一个小时，魏书记就知道他的好儿子在外头干了什么。 魏书记一个人在办公室抽烟，儿子年轻，迷恋外头的花花草草他能理解。 但利用关系去给人调动工作，还是个小寡妇。 魏书记仔细想了想，那天儿子用手捂着那丫头的头，他真没看清楚那丫头长什么样子。 难道和谢家大媳妇一样，是个美人？ 魏书记没有去问儿子，他儿子主动来找他。 李书杰知道，他骂了大姐，大姐肯定会告诉父亲。以父亲的能力，整个新安，只要父亲想知道的事情，挖地三尺也能挖出来。 “爸，让我大姐不要再监控我了。” 魏书记嗯一声：“我跟她说过了。” 李书杰坐在父亲办公室里：“这事儿还是云清告诉我的，云清怎么可能关心龙湖镇的事情，必定是云舟让他查的。 谢叔在前头卖命，我们在后头搞这些小动作。 我不确定是我大姐的意思，还是大姐被人利用了。” 魏书记弹了下烟灰：“又不是什么大事情，我跟老谢说清楚就是，你这么急干什么。” 李书杰闻言缓和下来：“我不喜欢被人监视。” 魏书杰嗯一声：“我也不喜欢，放心吧，正好借着这个理由，把你大娘留在这里的人都清理干净。” 李书杰没有再多说：“我干活去了。” 魏书杰还是有些不放心，给秘书打了个电话，查清楚儿子这几个月具体去过几次。 然而，还没等他弄清楚儿子的心意，龙湖镇出事了。 当天下午，顾景昌急匆匆赶来：“姐，小曼姐，出大事了！” 顾小曼听得心突突直跳：“咋了咋了？出什么事情了？” 顾景昌跑得大气不接小气：“金大娘，金大娘自杀了！” 顾小曼心里直喊卧槽，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吗？ “怎么个自杀法？” “在家里喝了农药！” 顾小曼傻眼了，沃日他妈的，不是要跳鹰潭的吗？怎么换了死法？ 这变化也太快了！ “人怎么样了？” “送到卫生所洗胃，卫生所医生说赶紧送去市里，我哥跟着金家人呢，让我来看你。” 顾小曼忙道：“你去告诉你哥，让金家人全力抢救，不够的钱我补上！” 说完，她回到卧室，拿出一叠钱给顾景昌：“快去，我要给金燕姐打电话。” 金燕正在上班呢，接到顾小曼的电话后十分诧异：“小曼，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顾小曼也不跟她拐弯了：“金燕姐，快去市人民医院，金大娘，金大娘危险。我让景昌送了些钱过去，你快去！” 顾小曼心里隐隐担忧，金燕的母亲七十岁了，都有了重孙子，她如果出意外，金家几个儿子都务农，真不一定有钱抢救老太太。 金家从金书记死后就开始走下坡路，唯一的体面人就是金燕。 金燕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傻了，不到五秒钟，她啪一声把电话挂掉，跟办公室同事道：“我母亲病重，我要去医院，你们刚帮我跟王科长请个假。” 王科长听到下属汇报这事儿，心里有些不安定，先找自己的关系打听医院的情况。 等知道金燕她妈喝了农药，当即给李书杰打了个电话。 李书杰听完后心差点跳出来了，这个蠢婆娘，蠢婆娘！ 李书杰放下电话，直接冲到魏书记办公室：“爸，给我三千块钱！” 魏书记正一个人看文件呢，突然被人破门而入，这要不是他儿子，他非要让人给他丢出去！ 魏书记皱皱眉头：“要钱干什么？” “救命，我大姐要害死人了！” 魏书记的眉头皱成川字：“你去找秘书。” 李书杰扭头跑了，从秘书那里弄了三千块钱，直奔医院。 第678章 暴怒的金燕 李书杰赶到的时候，金燕正坐在急诊室门口，目光呆滞。 金家三兄弟都臊眉耷眼地或蹲或坐，没人说话。 顾景华安静地站在一边。 金大哥先发话：“燕子，这几天妈经常一个人发呆。你嫂子们真没跟她吵嘴！” 金二哥也连忙附和：“燕子，你知道的，妈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跟你嫂子们吵过架。她每天就带着大哥家的孙子四处溜达，你每个月给她钱，她有吃有喝的，我们是真不知道她为什么想不开啊 ！” 金三哥也跟着点头：“昨儿我家里炖鸡，你三嫂还给妈送了一小碗。” 陈萍虽然跟大儿子住，其余两个儿子有什么好吃的，多少会给她送点。 金燕没说话。 李书杰慢慢走到兄妹几个面前：“金燕。” 金燕抬起头。 李书杰看到她双眼通红，他第一次看到她动容。 金燕的眼泪忍住了，她很平静道：“李处来了。” 金家几兄弟有些无措。 金大哥主动站起来打招呼：“领导好。” 李书杰解释了一句手：“科员家中直系亲属生病，王科长派我来慰问。” 说完，他对着顾景华点点头。 金大哥多少知道点规矩，也没怀疑，很客气道：“多谢领导。” 李书杰拿出一个信封，里头是一摞钱：“这是我给你们争取的，医药费不够从这里出。” 金大哥一看那厚度，心跳快起来，这么多！ 金大哥忙擦擦手，小心翼翼接过钱，再次道谢：“谢谢领导！” 李书杰对金燕道：“金燕，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找院长问问。” 金燕嗯了一声：“谢谢李处。” 李书杰对着金家三兄弟点头，然后带着金燕直接去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当然认得他，很热情地接待：“什么东风，把小李你吹来了。” 李书杰跟他握了握手：“院长好，冒昧来打扰。我朋友的母亲误食了一些有毒的东西，正在你们医院抢救呢，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 院长哎一声：“是什么东西？” 金燕回了两个字：“农药。” 院长见多识广，一听就知道误食两个字有猫腻。 他也没多问，开始打官腔：“我们会尽力抢救的，这个要看服用的剂量和路上耽搁的时间。” 李书杰又很客气地问了几句，院长始终没把话说死。喝药这事儿，谁也不敢打包票。 但李书杰的目的达到了，医院会尽全力抢救，好大夫和好药一起上。 李书杰很快带着金燕返回急救室门口。 众人一起默默地等候，李书杰虽然不知道自己那个蠢姐姐跟金家母亲说了什么，但他能猜到，肯定没好话。 他有些不知道跟金燕说什么。 金燕还不知道母亲为何喝农药，如果知道是因为自己姐姐…… 李书杰推了推眼镜：“金燕，你别担心，如果很危险，刚来的时候医生肯定会说的。” 金燕努力压抑自己的焦虑和悲伤，用鼻音嗯了一声：“谢谢李处的钱，我给您打欠条，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还给您。” 李书杰又推了推眼镜框：“不用还，等金大娘醒了，我还要问她一些话。” 金燕抬头看着他：“李处有什么话直接问我吧。” 李书杰一直看着前方，没敢看她。 金家三兄弟一直在边上，他没有说话。 金大哥是个机灵人，看到这情形，带着两个弟弟坐远一些。 顾景华早就离得远远的。 李书杰这才道：“金燕，对不起，金大娘的事情，可能多少跟我有些关系。” 金燕皱眉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道：“我母亲只是个村妇，我实在想不通她跟李处能有什么联系。” 李书杰侧首看着她眼里的疑惑，有些说不下去。 “谢叔和我爸最近在查账你知道吧？” 金燕在市里混了这么久，比以前懂事很多，听完后点点头：“难道有人想破坏你们的联盟？可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也不是谢家人啊。” 金燕心里甚至在想，如果顾耀堂出事，还能说得清。 李书杰知道糊弄不住她，只能实话实说：“对不起，我又连累了你。我大姐派人去找过你母亲，不知道说了什么。 云舟和嫂子发现了，问云清，云清查到我大姐头上，然后告诉了我。” 金燕眼里的疑惑消失，神情变冷：“我一个小小的科员，碍着你大姐什么事呢？这么劳师动众的。” 李书杰垂下眼眸道：“对不起，是我的原因。我大娘要把她娘家侄女说给我，我不同意。 我大姐在新安留了人，我只要和哪个女同志走得近点，她们就会盯着对方。 我给你调动工作，有人盯上了你。 我猜我大姐被人利用了，有人知道你在谢嫂子心中的份量重，所以怂恿我大姐去你母亲面前说了些什么，希望我家和谢家拆伙，查账不了了之。 你母亲，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想保护你。” 金燕的声音突然变大：“你大娘把谁嫁给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妈好好的在村里，她去跟我妈说了什么？ 李书杰，如果我妈醒不来，我不介意双手粘上我妈的血，去抹在你魏家大门上！” 李书杰被她陡然而起的锐利气势惊到，他想起龙湖镇人说的金燕血染黄家门的事情。 金燕平日里的温顺让很多人忘记了她曾经的刚烈。 李书杰见到她这不怕死的气势，心里突然有些悲悯。他母亲生前如果有这份气势，如何会被那个老贼婆气病！ 金燕什么也没做错，他只是给她调动了个工作，就被有心人利用，让那个蠢婆娘去捣乱。 如果金燕的母亲死了，他就会彻底失去谢云舟这个朋友。 以金燕的刚烈，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就在此时，只见谢云舟匆匆而来。 “书杰，金燕，景华。” 他对着金家三兄弟点点头。 金家三兄弟跟他认识，很客气地喊谢主任。 谢云舟把一摞钱交给金大哥：“这里头有我屋里人给的两千块钱，还有我舅嫂给的一千，你们先拿去做医药费。” 第679章 金大娘醒了 金大哥接过谢云舟给的钱，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这个妹妹果然有本事，朋友都是有能耐的。 金燕两步走上前，一把从金大哥手里拿过那一摞钱，然后回来放在李书杰手里：“李处，谢谢您刚才给的医药费。 小曼和青青给我送了钱，我自己多少也有点积蓄。 您工作忙，我就不耽误您的事情了。” 金大哥傻眼了。 谢云舟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李书杰跟金燕坦白了。 “金燕，给我个面子，先别对书杰发火，他也是无辜的，一切等金大娘醒来再说。 我嫂子听说金大娘出事，惊吓到了，小曼在家里照顾她，来不了，我骑摩托车来的。” 金燕急了：“青青没事吧？” 谢云舟点头：“没事，就是担心你，担心金大娘。她说金大娘是你最亲的人，不能出事。 姑嫂两个本来都是不讲迷信的，刚才一起去许主任家里，问许婶子要观音拜呢。” 金燕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妈应该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谢云舟把顾景华叫过来：“景华，你跟我说说。” 顾景华很简单道：“姐夫，我最近天天在金庄打牌。这几天我看到金大娘一直跟掉了魂儿似的。 昨天下午，她一个人拎着个菜篮子出了村，我就悄悄跟上了，谁知她越走越远，我就让她回去了。 没想到今天她就喝了药。” 谢云舟心里了然，顾景华阻拦了陈萍去跳鹰潭，她改为喝农药。 他对顾景华道：“你辛苦了，等会儿我骑车带你回去。” 顾景华点头：“我听姐夫的。” 众人一起等，也不知等了多久，医生出来了：“谁是家属？” 金燕忙冲上前：“我是她女儿。” 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性命应该能保住，但病人年龄大了，身体受损很严重，还需要继续观察。 这几天你们家属要寸步不离地看着她，每天要打很多药。 而且，就算醒过来了，可能身体机能会变差很多，甚至会留下很多后遗症。” 金燕强忍住眼泪：“谢谢医生，我们会一直看着她的。” 医生点头走了。 谢云舟放下心来，开始安排事情：“金燕，你就别上班了，今晚你看着大娘。 景华跟我回家，等会儿我送你回顾家庄，中途我们去金庄报个信儿。 书杰，你去打个招呼，弄个好点的病房，晚上给弄个躺椅。” 众人都很自觉地听他的安排。 谢云舟看了李书杰一眼，李书杰懂他的意思，对他点点头。 金家三兄弟很快合计好排班的顺序，李书杰又把三千块钱给了金家兄弟。 金大哥有些犹豫。 谢云舟又道：“金大哥，收下吧，后面的治疗时间还长着呢。” 金大哥这才收下钱：“谢谢李处长和谢主任。” 谢云舟还等着回去给顾小曼报信：“书杰，我走了，你看好这里。金大哥，你们哥儿三个做好长久住院的准备。” 安顿好这里，谢云舟骑上摩托车带着顾景华返回龙湖镇。等给金家一大家子报过信，把顾景华送回家后，他很快返回家里。 陆青青和两个孩子都睡下了，顾小曼一个人在书房里。 听到敲门声，她走到门前问了一句：“谁呀？” “小曼，是我，谢云舟。” 顾小曼连忙打开门：“你回来了，怎么样了？” 谢云舟顺手关上门：“听医生那意思，一时半会儿应该能保住性命，但是后续生存质量不好说。” 顾小曼长长吐了口气：“还活着就好，慢慢调养。” 谢云舟拉着她的手坐下：“金大娘昨儿应该想出远门，被景华拦住了，今天就走了这条路。” 顾小曼点头：“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给你留了饭。” 谢云舟也点头：“好，我吃两口，时间太晚了，不能吃太多。” “你能吃多少，还没我吃得多。”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起，顾小曼起床的时候，陆青青已经起床了。 “嫂子，你怎么起这么早？” 陆青青正在擦桌子：“我睡得早，下午还要睡，你要不再去睡会儿？” 顾小曼摇头：“我等会儿去看金燕姐，你去不去？” 陆青青忙道：“我能去吗？” 顾小曼点头：“能去，我们叫上大春哥一起，坐公共汽车去。今天是工作日，人少。” 陆青青快速将桌子擦好：“那你快去刷牙洗脸，我来把院子扫一扫。晌午嫦娥嫂子带两个孩子，肯定没时间扫院子。” 顾小曼也没阻拦她，陆青青虽然来她家养胎，却是个闲不住的人。 她每天会抽出些时间给肚子里的孩子准备东西，给顾景元准备换季的衣服，其余时间要么去图书馆借书看，要么带两个外甥一起玩。 顾小曼也不管她，不让她干体力活儿，弯腰的活儿也不让她多干，最多偶尔扫个地。 扫院子用长柄大扫帚，她愿意扫就让她扫吧。 姑嫂两个把家里安顿好，准备带着许墨春一起去医院。还没出发呢，许砚秋和冯裕安匆匆而来。 “小曼，金燕姐家里出事了？”许砚秋进门就问。 顾小曼点头：“金大娘住院了，我和嫂子去看看。” 兄弟两个都要求 一起去。 顾小曼没反对：“那就一起去吧。” 许墨春见弟弟要去，对顾小曼道：“小曼，既然小秋和裕安跟你们一起去，我留在家里看孩子吧。” 顾小曼没反对，吴嫦娥一个人看两个孩子，压根没时间做中饭。 就这样，四人一起坐公共汽车去医院。 陆青青的肚子已经显怀了，许砚秋和冯裕安找到两个座位，让姑嫂两个坐里头，他们站着挡在外头。 等到医院的时候，顾小曼看到了憔悴的金燕，还有站在吸烟点抽烟的李书杰。 李书杰看到他们后把烟掐灭，平静地打招呼。 顾小曼忙问道：“书杰，怎么样了？” 李书杰皱着眉头道：“还没醒呢。”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在顾小曼和李书杰说话的时候，病房里的金燕冲了出来。 “医生，我妈醒了！” 第680章 李书杰生母的故事 顾小曼一把拉住没头没脑往外冲的金燕：“金燕姐，你看着大娘，我去找医生。” 李书杰直接道：“嫂子，你陪着金燕，我去找医生。” 顾小曼给旁边兄弟两个使个眼色，冯裕安和许砚秋忙跟着李书杰一起去。 顾小曼拉着金燕回病房，陆青青轻轻跟在后头。 这是个单间病房，顾小曼知道，这肯定是李书杰弄来的病房。 病床上，头发斑白的陈萍双眼无神地躺在那里。 自从金书记死后，陈萍以最快的速度衰老。 前些年金书记活着的时候，她是金庄大队支书的老婆，虽年过六十，不管是身体还有精神头都非常好。说她五十多岁很多人也相信。 短短七年时间，她彻底变成个老太太。 顾小曼能感觉到，金燕的手在微微发抖。自从她父亲去世，母亲就是这个世界上她最亲的人。 金燕走到床前，俯身轻轻喊道：“妈，妈你怎么样了？” 陈萍的眼珠终于动了动，然后看向了旁边的女儿。 一看到女儿，她的泪水就开始往下淌。 顾小曼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脑子没问题。 金燕忍住泪水，轻轻给母亲拭去泪水：“妈，别担心，医生说没事了。” 话音一落，两名医生一起进了病房。 “醒了就好，好好护理，病人消化系统受损，这几天不能吃东西，千万别喂她吃东西。 如果她说渴了，稍微弄几滴水润一下嘴唇，不能大口喝。 病人嗓子被灼伤，暂时不能说话，最好让懂她心意的人陪着她。” 金燕忙点头：“我知道了医生。” 医生也没多说：“有事情随时叫我们。” 等医生一走，金燕继续看向母亲：“妈，等会儿我大哥拿点东西就过来了， 医药费充足，你别担心。” 陈萍听到女儿的话，眼泪又开始往下冒。 金燕继续给母亲擦泪水：“妈，你是不是想我爸啦？等过一阵子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我爸。我攒了钱，给我爸立个好一些的碑。” 顾小曼也俯身，微微笑道：“大娘，我是小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们，医药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大娘，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是金燕姐的靠山，你可要好好的。” 陈萍继续流眼泪，她的嗓子被农药剌坏了，说不出话来。 她的眼光在病床前搜索，看到微微挺着肚子的陆青青，她的目光变得慈爱起来。 陆青青走上前，轻轻拉住她的手：“大娘，我听金燕姐说，你做的虎头鞋特别好，等你病好了，你能教我做虎头鞋吗？” 陈萍的泪水越发多。 她又看向冯裕安和许砚秋，这两个小伙子她都认识，是她女儿的好朋友，亲兄弟一样。 兄弟两个安慰了两句。 陈萍的目光最后落在李书杰身上，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眼前的青年衣着得体，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读书人。 李书杰慢慢走上前，温声道：“大娘，好好养病。等养好了病，我们一起把误会解开。 我和云舟、谢嫂子是好朋友，和金燕关系也很好。 现在我父亲和谢叔一起干一件大事，很多人不希望我们两家好，会想尽办法挑拨。 我不知道别人在大娘面前说了什么，我想告诉大娘，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恶意。 金燕额头上的疤痕因我而起，我给她调动了工作，也是想让她离开龙湖镇那个伤心之地。” 陈萍的泪水汹涌而出，她颤抖着伸出手，李书杰握住了她干枯的手。 她睁大双眼看着李书杰。 顾小曼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陈萍识字。她年轻的时候得空就跟金书记学认字写字，一辈子也学了不少字，会基本的沟通。 她见陈萍似乎很想说话，忙从自己包里掏出纸笔。 陈萍拿起笔，哆哆嗦嗦地写字。 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出现在纸上。 我死了，燕子脱离金家，没有拖累，不用供养她三个兄长。 燕子，她很好。 顾小曼懂了，这魏大姐肯定让人羞辱过陈萍。 你女儿一个农家女，家里负担一堆，还想高攀我弟弟，做梦！ 陈萍想用自己的死斩断女儿和娘家的联系。 自己死了，女儿只需要和兄长保持基本的联系就好。如果她活着，女儿越过越好，儿子们遇到困难，她肯定会忍不住向女儿求助。 三个儿子，一群孙子，甚至还有重孙子。不管女儿嫁多好的人家，都经不住这么沉重的拖累。 死了就好，眼不见心不烦。 而且，她说女儿很好。可见在她心里，女儿配得上任何人。 来自母亲的肯定，最能增添孩子的自信。 她从来没有因为女儿以前打过孩子而看轻女儿。 这一行歪歪扭扭看得顾小曼心里有些酸楚，金燕无声地哭起来。 最让顾小曼震惊的是，旁边的李书杰也默默流泪。 许砚秋和冯裕安也震惊地看着他。 李书杰拉过旁边的凳子，坐在陈萍的床前，慢慢跟她说话。 “大娘，我母亲死了十年。 我母亲不是我父亲的原配，我父亲离婚后和我母亲结婚。 后来，我出生，我父亲又和原配好上了。原配有两个孩子，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 外头人开始说我父亲离婚是因为我母亲勾搭我父亲，说我母亲是狐狸精，害得人家原配夫妻分开。 后来，我母亲病了，她一直不肯去看病，生生把自己熬死了。 她死的时候告诉我，她死了，大家慢慢会忘掉她，会以为我是大娘生的，这样就不会有人骂我是奸生子。 我母亲临终的时候告诉我，不要恨我父亲，让我回魏家。 我母亲死后，我没有回魏家，而是住在我堂舅舅家里。外头人以为我跟养父姓，其实，我是跟我母亲姓李。 后来我上了大学，才回魏家。 我父亲为了我的前程，尽心尽力，但在我心里，我母亲才是最重要的。 大娘，对孩子来说，母亲活着才是最好的。” 李书杰说这些的时候，声音低沉、缓和，短短几百字，说完了一个倒霉女人的一生。 他虽然没有一句怨言，却说出了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思念，对不公平人生的憎怨。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金燕怔怔地看着李书杰。 李书杰已经停止流泪，陈萍流着泪，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第681章 鸡贼的小子 李书杰继续缓缓道：“大娘，我以前怨恨过我母亲，我觉得她懦弱无能，她为什么不去给我父亲两个嘴巴子。 就算要死，也要死在魏家。她虽然是继室，但她是是魏家八抬大轿从正门娶进去的。 她不该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永远背着狐狸精的名声。 大娘，这几年我混迹官场，我渐渐明白，人世间的事情，很多时候并不是只有黑和白。 我母亲从发现我父亲出轨大娘，离家出走，直到她死，再也没见过我父亲的面。 大娘，人世间很艰难。我母亲知道自己争不过我大娘，用自己的命给我铺了一条路。 她不肯去看病，把自己熬死。 我父亲一直心存愧疚，对我有求必应。 我刚回到魏家的时候，连一声父亲都不肯叫，他也从不跟我计较，手把手教我怎么说话、待客，后来教我怎么做官，怎么为人处世。 我大娘不敢说我母亲一句不好，我大姐因为骂我母亲，被我父亲打了一顿。她是我父亲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 有时候我看到大娘和我哥哥姐姐抱成团，我心里会羡慕，如果我母亲还活着，是不是也会有个人全心全意对我。” 说到这里，李书杰的眼泪又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在场人人听得心酸。 顾小曼听得心里直骂，他妈的，为什么讲这种苦情戏。 她掏出小手绢，擦擦泪，继续听李书杰讲故事。 李书杰吸溜了一下鼻子：“大娘，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希望我母亲活着。我想，金燕肯定跟我一样的想法。 我刚认识金燕的时候，以为她是云舟家的保姆。后来云清告诉我金燕以前的事情，我心里很敬佩她。 如果我母亲当年有勇气这样抗争一回，说不定就能洗清自己狐狸精的名声。 她的病，就是生闷气呕出来的。 大娘，这次是我连累了你，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跟我提。” 陈萍透着泪光看着眼前的小伙子，片刻后哆哆嗦嗦拿起笔，又写了一句话。 你母亲疼你。 李书杰笑了一声：“我知道，每个母亲的性格不同，疼爱孩子的方式也不一样。” 顾小曼看着眼前煽情的李书杰，片刻后抬头看向一边的冯裕安。 只见冯裕安眼神闪烁。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冯裕安对她眨眨眼。 许砚秋见他二人打眉眼官司，垂眸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顾小曼懂了，李书杰这小子鸡贼的很，讲他母亲的故事，流了几滴泪，化解了金家母女对他的误会。 半是动情，半是假。 果然，李书杰讲完故事，金燕垂眸坐在那里。 顾小曼打断沉默：“金燕姐，我看大娘嘴唇干的发白，要不要给她嘴唇沾点水。” 金燕忙起身弄温水，用毛巾沾点水，在她母亲嘴上沾一沾。 然后用毛巾擦脸，擦手，还要小心翼翼不要碰到氧气和手上的针。 等忙完后，金燕对顾小曼道：“小曼，多谢你们来看我妈。青青情况特殊，医院里都是药水味儿，病人也多，你们快带她回去吧。 砚秋，裕安，谢谢你们来。” 许砚秋道：“裕安，你回去吧，你要照顾小杨呢。我今天没事，我守在这里，等金大哥他们来了我再走。” 顾小曼也道：“金燕姐，让小秋在这里陪你一阵子。你熬了一个晚上，肯定累了，有事情让小秋帮帮忙也行。” 说完，她掏出五十块钱给金燕：“等大娘好了，给大娘买点吃的。” 金燕立刻推了回来：“你和青青昨天借了我三千，怎么好意思还要你的钱。” 顾小曼又推了回去：“那是借给金大娘看病的，这是给金大娘买营养品的。” 陆青青也掏出三十块钱塞给金燕：“金燕姐，这是我和景元哥的心意，等大娘好了，给大娘买点吃的。 金燕姐，你以前让我跟你住一个屋，帮我解围。现在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那一千块钱给大娘看病，你别老说还的事情，先把日子过好。” 金燕看着手里的几十块钱，轻轻点点头：“谢谢你们。” 许砚秋和冯裕安也各自掏了三十块钱。 1989年夏天，看病人给三十块钱不算少了，毕竟很多人工资也就一百块钱。 寒暄了几句之后，顾小曼和冯裕安一起带着陆青青回家。 出了医院，冯裕安就笑道：“小曼，这李处真是鬼。” 顾小曼瞟他一眼：“你别胡说，书杰是个可怜人。” 冯裕安继续笑道：“你说他小时候可怜我信，现在人家是副处干部，什么风浪没见过。 他已经过了被人可怜的年龄，可怜已经变成了他的武器，专门拿来对付女人的。 就跟我师父一样，跟你装可怜，今天腿疼明天头疼，都是撒娇呢。” 顾小曼骂道：“我看你就是欠杨姐收拾！” 冯裕安哎了一声：“我刚才听了一会儿，听懂了一些，是不是魏家人去金大娘面前说了什么啊？” 顾小曼嗯一声：“魏家那个大姐看来是个没脑子的，可能有人在她面前添油加醋，她就去吓唬金大娘。 要是金大娘死了，我是不想再看到李书杰，势必会影响我家和魏家的关系。” 冯裕安咧咧嘴：“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顾小曼看了一眼旁边的陆青青：“也没有那么吓人，谁都不战而屈人之兵。” 三人回到龙湖后，冯裕安回家，顾小曼带着陆青青回家。 她能感觉到陆青青的不安，安慰道：“嫂子别怕，我哥是我亲哥，认识他的人多着呢，一般人不敢动他的。 你养好身体，这孩子可能要等到明年春天吧？” 陆青青勉强笑了笑：“医生说约莫就是正月底二月初出生。” 就在姑嫂两个说话的时候，市里头，李书杰见许砚秋陪着金燕，辞别金家母女，赶回工作单位。 他今天还有两项重要的工作要做。 他连中午饭都没吃，等到下午下班，他才去敲魏书记的办公室门。 “进来。” 李书杰推开门进了屋，坐在了魏书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把眼镜摘掉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 魏书记一边批文件一边问道：“人怎么样了？” 第682章 讨价还价的父子 李书杰知道，父亲应该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醒了，情况很不好。农药把整个消化系统都烧坏了，血液检查数据没几项合格的，还在跟阎王抢命。” 魏书记嗯一声，然后伸手拉开抽屉，掏出一个茶叶罐放在桌子上：“医药费。” 李书杰伸手取走茶叶罐：“是什么人怂恿我大姐去的？” “我让老谢查去了，他是本地人，在煤矿上有人，他问起来比我们方便。” “你是不是等着这个机会呢？” 李书杰问的直接，魏太太总喜欢安排人背地里监控这父子两个。魏书记烦不胜烦，处理一批又来一批。 这次好了，借着女儿闹出人命，他下了次狠手。 “我告诉你大娘，如果再伸手，就把你大哥送去乡镇锻炼。” 魏家老大在省城呢，单位好待遇好不受罪，要是被送到乡镇，魏太太能心疼死。 “意思就是说，金大娘丢了大半条命，除了这点医药费，什么都没有？” 魏书杰看了儿子一眼，他没想到儿子现在代表金家来跟他谈判。 “你想要什么？”父子不像父子，倒像是两个生意人。 “给她几个侄儿安排工作。” 魏书记手下的笔一顿：“你莫要太贪心，几个农民，让我安排工作，你怕纪委盯不上我是吧？” 李书杰冷笑一声：“郑家小学文化的亲戚都能安排掉了。” 郑家正是魏太太的娘家。 魏书记眼神犀利地盯着李书杰：“郑家是我岳家，金家和我有什么关系？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如果是为了李家，我可以考虑。” 李家是李书杰的母家，可惜他外祖父母和堂舅舅去世后，他和李家也没了联系。 魏书记问的直接，李书杰回的也直接：“金燕为我破了相，我要对她负责。” 魏书杰呵一声：“怎么负责？娶他？” 李书杰嗤笑一声：“爸，你居然认为娶一个女人就是对人家的报恩？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除了官职高点，又没有别的过人之处。 自古嫦娥爱少年，你老了。 你要是像景元那样好看，像云舟那样疼爱妻儿，甚至像谢叔那样为了儿子赴汤蹈火，女人可能会喜欢你。” 魏书记被儿子怼得咬了咬牙，他看了看有些桀骜不驯的小儿子，像极了当年那个病歪歪却从不服输的女人。 他很快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那你说，你要怎么报恩？” 李书杰仍旧是那个要求：“安排工作，什么单位都行，他们没读过多少书，不需要什么高岗位，有份工作就行，还得是那种能分房子的单位。” 魏书记皱眉：\"她几个侄儿？\" 李书杰沉默下来，这他真不知道。农村儿子应该很多吧？ 一家一个？应该不够，一家两个差不多。 他想了想之后道：“六个！” 魏书杰又呵一声：“六个，你把我卸成六块，给她六个侄儿一人分一块算了！ 真让你大姐说中了，这还没什么关系呢，就这么重的负担。” 李书杰面无表情：“你说得对，我就喜欢跟我大姐对着干。她说金家负担重，那我就重给她看。六个岗位，你自己看着办。 这次你不办了，人家知道你外强中干，是个胆小之人，查账不敢自己亲自上，让谢叔上。 现在自己儿子看中的人被人家害了，你都护不住。 下一步就不知道他们是让谁喝农药了，爸你考虑考虑。” 魏书记从鼻孔里哼一声：“你少拿话压老子，老子不吃你这套。” 李书杰把茶叶罐打开，看看里头有多少钱：“爸，金燕的工作是我调动的。 我大姐不是说我迷恋外头的野花野草嘛，现在我还新鲜着呢，金燕是我罩着的，谁动她都不行。 我妈跟你除了受委屈就是受委屈，我跟你可不一样。” 魏书记看着儿子，眼里有些失望：“书杰，你要自断前程吗？” 李书杰看着父亲：“为什么说我在自断前程？ 等你退休了，我虽然没了靠山，但我还年轻，这辈子混个正处轻轻松松。 假如我运气好，混个副厅也还有点希望。 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多大的成就呢？我对自己挺满意的。” 魏书记心里有些失望，这个儿子资质好。他知道，没有他，这个儿子这辈子也不会太差。 但他心里总是抱着希望，希望这个儿子将来前程比他更好。 他是正厅，儿子想比他更好，那必须要有助力。 他干完这一届，这辈子就到头了，以后能给儿子的助力有限。 他希望儿子能找个好对象，就算不是名门闺秀，家里也要说得过去。 金家是什么人家，看似一窝子男丁，只有个丫头读过书，还是个小寡妇。 “书杰，你要是因为愧疚，我可以帮她家侄儿们安排工作，你莫要冲动。” 李书杰笑了一声：“爸你想多了，我们是朋友，从无逾矩。” 说完，他站起身：“记得吃晚饭。” 他拿着那个茶叶罐离开了办公室，匆忙赶去医院。 许砚秋已经回去上班去了，金家大哥在医院里和金燕一起陪着母亲。 李书杰赶到的时候，金燕正在轻轻地给母亲擦脚。 金家大哥十分热情：“领导来了。” 李书杰轻声道：“你叫我小李就行，大娘怎么样了？” 金大哥叹了口气：“睡着了，医生说身体里的毒还多着呢，要住好久。” 李书杰点头：“王科长说给金燕放了长假。” 金大哥诶一声：“谢谢领导。” 李书杰给他发根烟。 论起年龄，金大哥和李书杰差了一辈。一个五十，一个二十多。 但金大哥可不敢把他当小孩子，跟着他一起出去外头抽烟。 “金大哥家里种的田多吗？” “我和我屋里人的，还有我妈的。我两个儿子都跟我分家了。” 李书杰哦一声：“你儿子都结婚了？” “我大孙子都快上小学了。” “你家男丁真多，我家只有兄弟两个。” “都是我爸的功劳，我爸以前再苦再难，都把我们兄弟三个拉扯大了，一家两个孙子也平安长大，六个男孩，已经有三个结婚了。” 果然是六个侄子！ 真多！ 第683章 大灰狼 “孩子们大了，各有各的生活，大人有时候也管不了太多。” 金大哥唉一声：“还说呢，现在他们都有自己的主意，我寻常也不敢说什么。” “都在家里种田的吗？没出去干点什么？” “都是些没出息的，干不了什么事情，只能窝在家里吃糠咽菜。 平常燕子给我妈带点什么东西，还不够这六个没出息的东西分的！” 金大哥对六个子侄们很不满意，没一个争气的！ “孩子多了就是这样的。” “领导在哪里工作的？” “我在市委办公室，你叫我小李就行。” “那不能。” 金大哥肚子里有些疑惑，他妹子在市劳动保护局，怎么市委办公室的人也来慰问？ 明明上午劳动局的人来过了，还给了慰问金，带了水果。 劳动保护局的慰问金特别少，三十块，这李处昨天给了三千！ 两个人很快抽完一根烟，一起返回病房。 金燕刚把母亲打理好，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 李书杰安静地坐到她身边，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的话已经说过了。 安排工作没有那么快。 金燕主动道：“李处，我妈在慢慢好转，我请了长假看护她。你工作忙，就不用总是过来了。 谢谢你借我的医药费。” 李书杰默默地从包里掏出一个茶叶罐给她：“不是借的，一切因我而起，我该担责。 这是我父亲给的，尽最好的条件治疗。” 听到是他父亲给的，金燕的眼里带着警惕。 李书杰将茶叶罐放在她面前：“这次的事情，一是我大姐蠢，二是赶上了这次的行动。不管怎么说，金大娘是无辜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补偿她。” 说完，他看了看门口，金大哥打开水去了。 “我跟我父亲说，金大娘不能白白受委屈。我要求他给你家几个侄儿安排工作。” 金燕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 李书杰看着她道：“我刚才问过你大哥，你家里六个侄儿。 他们没上过学，也不是职工子弟，正式工暂时安排不了，先安排集体工，以后再慢慢筹谋。 我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你觉得能行吗？” 金燕的眼睛更圆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家有6个侄儿。” 李书杰点头：“我知道，你两次受我连累，我总不能说给点医药费就算过去了。 我如果给经济赔偿，分到你几个兄弟手里，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所以，我想到安排工作这个事儿。 就是人有点多，需要慢慢安排。” 金燕沉默下来，片刻后道：“李处，我们非亲非故的，你这样，会影响你自己的。” 李书杰笑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而且，我大姐在外抹黑我，我偏要跟她对着干。” “她怎么抹黑你了？” “她说我不结交正经朋友，说我不听话不孝顺……” “你天天陪在你爸膝下，这怎么不孝顺了？” 李书杰嗯一声：“所以我说她在抹黑我，你能不能帮我一起气气她？” 金燕狐疑地看着他：“我能帮你的忙？” 李书杰点头：“可以的，我大姐一直想拿我做人情，我偏不如她的意思。 她说我交的朋友还要我帮扶，浪费我爸手里的资源。 这次我就要好好浪费一次，让我把爸给安排六个工作岗位，得让她知道，我爸手里的资源，不是只有她能用，我也能用。” 金燕心里软了下来，这孩子一个人和大娘一家子周旋，也挺不容易的。 “你这样做，你父亲会不会生你的气啊？” “他每天都在生我的气，不用管他。我大姐那边，等谢叔查完账，给你侄儿们都安排好了工作，我再跟她算算账。她婆家那边也不是没有小辫子。” 金燕温声道：“别影响你的前程就好。” “你不用担心我，我心里都有数。等过两年，我可能会离开这里，这几年我跟在我爸身边，很多人也知道了我妈不是第三者。 等我给我妈洗清名誉，我就不用再守着我爸了。” 金燕想起他交大学子的身份，就算没有他父亲，他本人也是人中龙凤，和小曼一样优秀的那种。 他年龄不大，又有本事，将来早晚非池中物。 “离开也好，书杰，我要谢谢你。我离开龙湖镇后，仿佛摆脱了枷锁一样。 你离开你父亲，应该也能摆脱过去的枷锁。” 李书杰对着她笑了笑：“金燕，我也要谢谢你。我以前很矫情，我恨我父亲，我又想向他证明，我比我兄长优秀，证明我母亲不是狐狸精。 现在想想，那时候很幼稚。我根本不需要去证明什么，人生短短几十年，应该过得洒脱一些，高兴一些。” 金燕的表情温和起来：“你说得对，小曼以前告诉我，恨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我们有恨，说明我们放不下。 等我们无爱无恨了，说明我们真的丢开手了，获得了自由。” 李书杰趁机把茶叶罐推到她面前：“拿着，把谢嫂子和景元家的钱还了。剩下的你留着，不要给你哥哥们。 这是我给你和你母亲争取的，别不要，不要是傻子。” 金燕接过茶叶罐打开一看，立刻又盖上：“怎么这么多！” 李书杰小声道：“花不完的，给你母亲养老。你兄长们年龄大了，务农收入低，你母亲想过得好，还是要靠着你。 这次金大娘受了大罪，就算是我父亲替我大姐给的赔偿金。” 金燕收下了茶叶罐：“你这个大姐整天没事干吗，总是来管你。” “她确实没正经事干，她的心思都用在怎么控制家里人上头。等我爸退休，她没了靠山，日子肯定不好过。 所以她现在着急，想拿我去做人情，恨不得我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给她攒人情。” 金燕哼一声：“隔层肚皮就是假，你可别信她。” 李书杰嗯一声：“工作的事情，你先别跟你家里说，等有了回音再说。” 金燕点头：“谢谢，需要我做什么配合你，你随时找我。” 李书杰对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过两天我大姐肯定会来的。” 第684章 你怎么忽然长良心了? 金燕轻哼一声：“她来干什么，她打架肯定是打不赢我的。” 李书杰想了想之后道：“我能猜到她的路子，肯定是先羞辱你们。不管她说什么，你要么不信，要么就跟她对着干。 我父亲本意肯定是让她来道歉，到时候她肯定会发脾气，让我父亲看看他的宝贝女儿是怎么干的。” 金燕点头：“我不怕她。” 说到这里，她有些迟疑地看着李树杰：“会不会影响到你？” 李书杰定定地看她一眼：“我是个男人，我不怕。” 金燕点头：“我没什么怕的，我一个丧偶之人，她不怕晦气她只管来。” 李书杰听到丧偶两个字，心里微微一动，温声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没做错什么。” 金燕垂下眼眸：“错不错的不要紧，反正已经做下了，除了我家人和好朋友，我也从来没指望别人能理解我。” 李书杰等了几秒钟后道：“我原来也有个对象。” 金燕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疑问。 李书杰又笑了一声：“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是我大学同学。那时候，我们关系也挺好的。 那时候学校不让处对象的，我们两个一直偷偷来往。” 金燕笑了笑：“以前龙湖镇很多人骂我不要脸，还没结婚呢，就有了孩子。” 李书杰是个成年男人，做几年官，见多识广，已经不是以前单纯的小男孩：“就是因为情到浓处不好克制，所以才会有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 我当时都想好了，等毕业了，我们一起走选调，然后就结婚。 后来她让我跟她一起出国，我不想出国，最后我们就分手了。” 金燕想了想之后道：“你以后能遇到更好的。” 李书杰点头：“谢谢，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活在当下就好。 我晚上还要写个材料，我先回去了。你把茶叶罐藏好，明天去找个地方存起来，别让人看到了。” 金燕嗯一声：“谢谢。” 李书杰站起身：“我走了，有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金燕没有送他，李书杰自己出了病房门，看到坐在门口的金大哥。 他微微怔愣。 金大哥忙站起身：“李处不坐会儿？我以为你们要谈工作，就没敢打扰。” 李书杰笑了笑：“我得回去了，你们有事可以去找医生，这里有我朋友。” 金大哥诶一声，拎着水平将他送到楼梯口。 李书杰对他挥手：“金大哥留步。” 金大哥看着远去的小伙子，若有所思。 他活了五十年，什么没见过。没有哪个男人会这样无缘无故地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女人这么好。 劳动保护局的慰问金几十块，这小伙子一出手就是三千。 金大哥想起那三千块钱，心跳就加快。 三千啊！ 这小子肯定不是普通来路，而且他跟谢主任关系很好。 金大哥站在楼梯口抽烟，小秋肯定知道。 不管金大哥心里算计什么，龙湖那边，谢云舟刚放下电话，然后跟顾小曼说闲话。 “书杰肯定是疯了。” 顾小曼诧异：“他咋了？” “他要给金燕的六个侄儿安排工作！” 顾小曼惊呆了：“六，六个？” 谢云舟点头：“他今天跟魏书记谈判，要了钱，还要工作，六个岗位。 还好他没说一定要正式工，魏书记让我爸帮忙安排一半，不管哪个单位，安排个工资高点的集体工，有些单位集体工也能分房子。” 顾小曼唏嘘起来：“书杰看起来不像是冲动之人，看来这次他是想往大里闹。” 谢云舟嗯一声：“闹一闹也行，让魏书记自己选择。” 顾小曼啧了一声：“隔了层肚皮，怎么可能一条心。老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成天发梦。 我爸和我大伯父一个妈生的呢，长大了也是两条心，他还希望两个妈生的能守望相助。” 一向不说人是非的谢云舟嗤笑了一声：“魏家老大能助什么，那姐弟两个只想把书杰捏手心里当奴才用。” 顾小曼呸一声：“死糟老头子，害人精！” 这话被刚进门的顾耀堂听到：“谁害人精？” 主要他听到糟老头子四个字，以为女儿在骂他。 谢云舟先起身：“爸回来了。” 顾耀堂对女婿还是比较客气的，至少女婿明面上比较尊敬他。 看，他刚进门，女婿立刻就站了起来。 儿媳妇也很好，慢慢站了起来喊了声爸。孕妇嘛，起身慢，他能理解。 只有那个狗屎女儿，还大咧咧地坐在那里：“爸你咋没上班？” 顾耀堂飞快地瞄了一眼儿媳妇的肚子，先对儿媳妇挥手：“你坐下，以后见到我别起来。” 又很客气地对女婿道：“云舟你坐，我回来看看。” 说完，他用鼻孔对着女儿哼一声：“我就不能歇歇？天天给你当牛做马？” 当着谢云舟和陆青青的面，顾小曼给他点脸：“我是担心你遇到什么急事，关心你呢。” 顾耀堂劝自己，就当女儿说的是真心话吧。不要多想，想多了心肝疼。 他很快把自己哄好：“我这不是想两个孩子了么，你哥好久没回来，我怕青青担心，回来看看。” 顾小曼哟一声：“爸你居然学好了？场面话说的这么好听。” 没办法，她忍不住，看到赌鬼爹就想怼他，不怼她心里难受。 顾耀堂冲女儿翻了个白眼：“国栋说你姥病了，他忙，走不开，我回来去看看。” 顾小曼忙道：“咋病了？我小舅也没告诉我。” “我哪知道，你跟我一起去一趟。本来你是出了门的外孙女，去不去都行，你跟你小舅关系好，还是去看看吧。” 顾小曼点头：“我明儿去买点东西。” 陆青青忙道：“小曼，要不要我一起去？” 顾耀堂摆手：“你别去，我跟小曼去就行。哎，老太太都快八十了，真长寿。 你说说，你妈怎么就那么短寿呢！ 哎，这个短命鬼，七月半要来了，一起去看看她吧。” 顾小曼狐疑地看着他：“爸你怎么忽然长良心了？我妈活着的时候，你有钱打牌都不给她买盐吃。” 顾耀堂气得要死，但他又不敢嚷嚷，怕儿媳妇和女婿知道他太多以前的混账事情。 “你少跟我说歪话，爱去不去！” “去去去，明儿就去。爸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行吧，想偷懒都不成，国栋那小子浑身都是眼珠子，我但凡歇一下，就有活儿等着我。” 陆青青温声道：“爸，这几个月给你存了不少钱呢。” 第685章 属苍蝇板的 顾小曼感叹道：“爸你运气真好，有这么好的儿子和儿媳妇。别人家儿子都想问老子要钱，我哥我嫂子帮你存钱养老。” 顾耀堂得意道：“你对我好点，我教你怎么教儿子。” 顾小曼嫌弃道：“教他打牌啊，那还是算了。还不如我教他玩游戏机，至少不费钱。” 顾耀堂想脱鞋打孩子，忍住了。 “回来就气老子，也不说去买点肉回来给老子吃。” “吃什么肉，你看看你胖成什么样子了！秃头，嘴臭！霍三嫂居然不嫌弃你！” “你知道个屁，老子不跟你吵。你不买算了，我去买，我买给我两个孙子吃，你汤都别想喝一口！” 听了半天热闹的谢云舟回话：“爸，家里有肉，今天我不上班，晌午我们一起喝两盅。” 顾耀堂夸道：“还是云舟孝顺。” 顾耀堂在女儿家里吃了顿丰盛的午饭，女儿的挤兑他充耳不闻，跟女婿一起吹牛。 谢云舟偶尔附和两句，许墨春不停地吹捧他。 老赌鬼吃饱喝醉，睡在小书房里，呼噜声震天响。 顾小曼当天下午备了点礼品，第二天上午和赌鬼爹一起去看望姥姥。 孔贤敏已经老得连路都快走不动了，以前住在小儿子家里。后来小儿子一家搬到镇上去了，她舍不得离开村里，开始住大儿子家里。 赵玉发真没时间照顾老娘，只能多给钱。一时间，老母亲成了香饽饽，兄弟们都抢着给老母亲养老，都巴望着老三能多给点钱。 顾小曼对这种事情不置可否，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总体来说是符合老人利益。 父女两个到了赵大舅家里，得到了热情招待。 二人放下礼品，一起去看老太太。 顾耀堂对着她喊：“他姥姥，我是耀堂！” 孔贤敏哦一声：“是耀堂啊，你身体还好吧？” 顾耀堂继续大声喊：“我身体好的很，国栋太忙了回不来，让我回来看看你。” 孔贤敏笑起来：“国栋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顾小曼明显能感觉到，姥姥跟十年前她刚来的时候判若两人。 人老了，不管年轻时多厉害，最终会变得孱弱起来。 “姥姥，我是小曼，我给你买了罐头！” 孔贤敏看到顾小曼后拉着她的手就哭：“小曼啊，我梦见你妈了。可怜这丫头命不好啊，这么好的日子，她没那个享福的命。” 顾小曼沉默下来。 大舅妈忙打圆场：“他奶，你别难过。他四姑以前总是担心景元，现在景元当了干部，马上要有儿子了！” 老太太擦了擦眼泪：“都是我小曼有本事，晌午别走了，让你大舅杀鸡给你吃。” 正说着呢，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曼来了？” 这声音里带着点欣喜。 只见三姨赵淑芬拉着小孙子进了屋，十分热情：“小曼来了，耀堂来了。” 顾耀堂嗯一声：“三姐来了。” 赵淑芬忙把小孙子往前推：“叫姑妈，叫姨公。” 小孩子很听话地叫人。 顾小曼客气回道：“三姨来看我姥姥吗？” 赵淑芬点头：“你姥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我今儿得闲，正好来看看。” 说完，她眼带期盼地看着顾小曼。 第一次见面，总该给她孙子一个见面礼吧。 顾小曼面色平静地把目光挪开，她不在意一个见面礼，她只是不希望后续有无穷无尽的烦恼。 不管赵淑芬怎么失望，顾小曼看过老太太，留下礼物就准备回家。 顾耀堂自然也不会留，这个大舅哥过日子节俭的很，吃点东西抠抠搜搜的。 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跟三姨姐一起吃饭！ 哼，那年偷他裤子他还记得呢！ 父女两个在赵大舅夫妻两个的再三挽留中走了。 赵大舅夫妻两个刚返回家中，就看到赵淑芬正在挑拣刚才顾耀堂和顾小曼带来的礼物。 “大哥，这东西这么硬，妈吃不动，给我孙子吃吧！” 赵大舅没好气道：“我没有孙子？” 赵淑芬毫不在意：“小孩子吃不了太多的，一起分着吃吧，都是亲的。 大哥，这块肉不错，晌午炖了吧。” 那头，离开赵家不远的顾耀堂很鸡贼地偷笑起来。 “爸你笑什么？” 顾耀堂笑得越发开心：“你三姨跟你大舅等会儿肯定要吵起来！ 我们带了那么多东西，你姥吃不了多少，最后都是便宜了你大舅。 你三姨就是属苍蝇板的，苍蝇飞过去都要被她沾掉一条腿，别说那么多好东西！ 她要不抢一点，她晚上觉都睡不着！” 顾小曼笑着快步往前走：“管他呢，咱该做的做了。” 顾耀堂跟上女儿的步伐：“诶，小曼，你哥咋样了啊？我跟你说，你就这一个兄弟，你可要保住他！” 顾小曼继续往前走：“知道了，兄弟总没爹亲。你有钱都舍不得给我哥！” 顾耀堂被冲了一句，哼一声：“我不跟你吵，你女人家不懂事！” 顾小曼已经习惯了他的精神胜利法。 “金大娘喝农药了，你得空去医院看看，咱们家跟金家走礼的。” 顾耀堂叹气：“傻子，有什么事想不开的，非要喝药！药那么苦有什么好喝的，又不是酒！” 顾小曼懒得跟他啰嗦。 又过了几天，顾小曼趁着休息日，自己骑摩托车去市里看金燕。 谢云舟看着自家老婆把摩托车发动机踩得昂昂直叫，总感觉心突突直跳。 自打那次离家出走骑了次摩托车，顾小曼一个人出门就不再拉他一起，直接自己骑车走！ 谢云舟也没办法，他太忙了，没时间陪她一起去。 罢了，骑就骑吧，多一项技能总不是坏事。 顾小曼很快到了市医院，带了点水果去看金家母女。 陈萍看起来好了很多，已经能喝水，甚至吃点流食，医生说她的命算是保住了，以后要精心护理。 金燕和嫂子们一起照顾老太太，看到顾小曼，金家人很热情地招呼她。 连陈萍都拉着顾小曼的手，哑着嗓子说话：“小曼啊，燕子这辈子，多亏遇到你！” 话音一落，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一个中年美妇人。 正是好久没见的魏家大姐。 第686章 女人打架，你少管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金燕冷着脸看着眼前的魏大姐。 魏大姐没想到顾小曼也在场，傲慢的气息稍微收了点。 “谢妹妹也在呢。” 顾小曼顶烦这个称呼，大概在魏大姐眼中，顾小曼这个名字都不配她叫一声，只有谢这个姓才配她提一提。 顾小曼笑一声：“罗姐姐来了。” 魏大姐愣了一下，她丈夫姓罗，头一次有人这样叫他，毕竟她娘家很好，谁也不敢忽视她本人。 想起今天自己的目的，魏大姐端起淑女般的笑容：“好巧，我今儿回新安，我爸说妹妹家的亲戚住院了，我来看看。” 顾小曼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李书杰不肯善罢甘休，魏书记压着女儿来道歉。 以魏家和金家的差距，能来道歉，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至于怎么道歉，那就无所谓了。 但魏大姐运气不好，今儿碰到了顾小曼。 听到魏大姐的话，顾小曼笑了一声：“罗姐姐太客气了，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跑到金大娘面前胡说八道，把大娘吓坏了。” 魏大姐的笑容带着点尴尬：“许是大娘想多了，好在现在没事了。我爸说，书杰和妹妹一家子关系好，这是妹妹的干姐姐，那也是我家拐弯的亲戚。” 说完，她掏出两百块钱放在桌子上：“这是我给大娘买东西吃的，大娘好好养身体，以后活到一百岁！” 这句话一出口，金燕的双目瞬间睁大，然后冷声道：“你的钱我们要不起，你带回去吧。” 魏大姐的笑容淡了一些：“这人啊，只要老实本分，哪里就会有无妄之灾呢。” 金燕一把拉住顾小曼，示意她别说话。 今儿这账是她和魏大姐之间的账，和谢家没关系。不能因为她，破坏谢家和魏家现在的联盟。 再说了，有李书杰之前的话在，金燕今天决定和这个傲慢的大小姐杠一杠。 李书杰是弟弟，又是个男人，为了官声也不能明着跟姐姐动手，有些闷气只能自己受着。 她今天是苦主，斗一斗这女人也未尝不可。 全当给他出口气，报他给自己一家子调动工作的人情。 金燕慢慢站起身，拿起那两百块钱，直接甩到魏大姐身上：“拿着你的钱滚，你以后再敢去我妈面前胡说八道，我别的本事没有，以命换命的胆子还是有的。 你是金尊玉贵的千金大小姐，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怕什么！” 魏大姐也不再装了，冷笑道：“既然知道自己是个寡妇，就不要做白日梦，书杰不是你能肖想的！” 金燕先是呵一声，然后笑道：“你是谁呀？我要不要跟书杰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管得了他？ 哦，你们当年逼死了他母亲，现在又想把他捏在手心里？ 要我说啊，离都离了，还回去吃什么回头草。 以为自己是先来的，其实也是个第三者。” 魏大姐高声呵斥道：“住嘴！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家里的事情你也配提！” 金燕呵一声：“什么稀罕事儿呢，无非就是养汉子偷人，谁没见过呢。人家有女人了，还扒着不放，呸，不要脸！ 既然当宝贝，当初又何必丢开手呢！ 可见啊，这些女人并不爱这男人，一是不甘心，我不要的男人，可以拿去沤粪，不能归了别人。 二是势利眼，那个没出息的东西现在居然发达了，那不能便宜了别人！” 魏家母女最恨的就是人家提这事儿，金燕现在骂的这么难听，魏大姐哪里还记得自己今天是来赔礼的，抬手就要去抽金燕嘴巴子。 金燕可是农家女，小时候干过农活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伸手在她胸口狠狠掐了几把。 魏大姐胸前的软肉被掐的疼死了，大声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腿上的泥都没洗干净，就敢勾引我弟弟！ 怎么，以前没结婚大了肚子，现在又想故技重施？” 金燕抄起旁边的杯子，在旁边的洗脸盆里舀了一杯子水，那水是金家哥哥们洗手的脏水。 金燕一把掐住魏大姐的脖子，也不管她怎么挠自己的脸，直接把一杯水灌进她喉咙里：“我妈喝的是农药，这里没有那东西，你喝点洗手水尝尝！” 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顾小曼没有上前拉架。 门外头，跟魏大姐一起来的人想冲进来，被李书杰的眼神制止。 “我爸让大姐来赔礼道歉的，她害得金家老太太喝了农药，让人家出口气不应该吗？” 于是，门里门外的人都在看热闹，任由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 魏大姐被迫喝了半杯金家兄弟几个的洗手水，恶心的一直想吐。金燕被魏大姐挠到了脸，头发也散了。 金燕不挠她脸，专掐她身上的肉，她比顾小曼上次下手还狠，魏大姐再次疼哭了。 打了十几分钟，顾小曼才道：“别打了，等会儿保安来了！” 金燕这才松开魏大姐，往后退了两步。 魏大姐知道自己讨不到便宜，虽然嘴上还在骂，没有往前追。 李书杰推开了门：“这是怎么了？” 金燕擦了擦脸：“女人打架，你少管。” 李书杰被噎住，上次谢云舟也是这话，任由顾小曼和魏大姐打架。 魏大姐骂弟弟：“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满地挑瓜，你挑个大倭瓜。我给你介绍郑家表妹，你不要，给你介绍省城里的姑娘，你不要，你偏要跟个寡妇纠缠不清！” 李书杰微微一笑：“大姐，我像大娘，喜欢丧偶的，偷人家的最香。” 顾小曼听得眼神微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书杰说这话，这以后可就说不清了。 金燕嗤笑一声：“寡妇怎么了？谁规定寡妇不能找人了？不像有些人，人家还没死了，就迫不及待。 什么好表妹千金小姐，是你们套在他脖子上的狗链子吧？” 魏大姐现在也知道金燕不是个好惹的，瞪着眼睛回道：“这是我家的事，跟你个寡妇有什么关系！” 金燕呵一声：“当然跟我有关系了，就是我逼着他给我调动工作的，明儿我还要逼着他给我钱，给我升职，气死你！” 第687章 清醒的金家人 就在争吵的时候，陈萍突然开口：“燕子。” 她的嗓子怀里，发出来的声音沙哑、阴森，听起来有点吓人，把魏大姐吓了一跳。 金燕立刻冲到床边：“妈你怎么了？” 顾小曼忙让开位置，让金燕坐在床边。 陈萍拉着女儿的手：“我这条命捡回来，以后慢慢养着，还能多活几年。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看在小李的份上，让她走吧。” 金燕嗯一声：“知道了，妈你别说话。” 陈萍不再说话，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吓人。当初顾景元耳朵聋的时候，嘶吼的声音都没她这么吓人。 李书杰瞟了魏大姐一眼：“大姐回去吧。” 魏大姐一把甩开弟弟的手，对着他狠狠啐一口：“吃里扒外的东西！不知好歹，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李书杰冷笑一声：“我后悔不后悔的，是以后的事情。大姐还是想想怎么面对大娘，因为你的冒失，大娘以后可别想再放爸身边放人了。” 魏大姐很傲气地将包一背：“我们一家子的事情，我们内部会解决！你少管！” 李书杰听到这话，感觉自己的心里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疼痛。 以前大姐骂他小野种时，他很愤怒。 现在觉得，也不过如此。 就在魏大姐抬起脚时，顾小曼喊了一声：“罗姐姐。” 魏大姐没好气道：“咋了，你也要来吗？” 顾小曼知道，这魏大姐虽然貌美，除了傲气和势利眼，并无其他特点，也没什么城府，做事情全凭本心。 对待身份不如她的人，除了傲慢就是发脾气。 顾小曼捡起地上的两百块钱，走到魏大姐面前，把钱递给她：“罗姐姐，你的钱。” 魏大姐哼一声：“什么人碰过的脏东西都来给我，我不要！” 顾小曼心里哟嚯一声，很傲气，钱有什么错。 顾小曼立刻把手收了回来：“罗姐姐，这可是人民币，法定货币，怎么就脏呢，难道它来路不正？” 魏大姐哼一声：“泥腿子！我不跟你们计较！” 说完，她很高傲地离开病房。 反正她来过了，金家不接受她的道歉，跟她没关系。 等魏大姐一走，李书杰对顾小曼道：“嫂子，我大姐脑子不好使，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顾小曼笑眯眯地盯着手里的两百块钱：“无妨，我什么话没听过。 金大哥，这两百块钱你拿去，中午给大家弄点好吃的。” 金大哥接过了两百块钱。 顾小曼看了一场好戏，反正金燕没吃亏，她不准备久留。 “书杰，我先回去了。” 金燕过来拉住她的手：“小曼，真对不住，你来看我们，让你跟着受气。” 顾小曼笑眯眯道：“这算什么，咱不生气，你好好照顾大娘，我先回去了，过一阵子我再来。” 辞别金家人，顾小曼出了医院，找到自己的摩托车，戴上头盔，很潇洒地骑车回家。 等魏大姐和顾小曼离开，病房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陈萍和金大哥都盯着李书杰。 李书杰感觉头皮有点硬，金燕反倒没事儿人一样。 “书杰，我帮你骂了她一顿，这边没事了，你回去忙你的吧。” 李书杰嗯一声，见金大哥双目炯炯地盯着自己，决定先把他砸晕。 “金燕，工作岗位已经有了两个，你从你家里挑两个侄儿去报到吧。” 金大哥的双眼瞬间圆睁！ 金燕没想到他居然当着兄长的面说破，看来是真的解决了两个。 “谢谢你书杰。” 李书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她：“这上面是地址和联系人的方式，你家里的侄儿们什么情况我也不了解，你看着推荐两个。 工资待遇还可以，先去干集体工，站稳脚跟再说。这两家单位，还给集体工分房子呢。” 这几句话，瞬间把金燕抬了起来。 让哪个侄儿去，全在她的一念之间，金燕马上会成为整个金家地位最高的人。 什么嫂子、侄媳妇，都要来她面前打磨旋拍马屁。 别看只是个集体工，但农田和宅基地还会保留，等于多一份收入，还有了正规单位，不出差错能干一辈子。 还给分房子，日子会比以前好太多！ 金家六个侄儿会抢破头！ 金大哥本来还想打听李书杰来着，听到二人的对话，彻底安静了下来。 床上的陈萍又惊喜又担忧，惊喜的是女儿果然攀上了高门，担忧的是女儿有过婚史，如果家世不匹配，以后日子难熬啊。 片刻后陈萍又释然，女儿的情况，不管配个什么样的人，都免不了会被婆家说三道四。 既然如此，不如挑个好的，一样要受委屈，至少女儿的日子好过一些。 想到这里，陈萍又看了一眼大儿子。 唉，就是家里负担太重，拖累了女儿。 金燕接过那个纸条：“谢谢你。” 李书杰对着她微微一笑：“我也要谢谢你，经常帮我出气。我大姐是个女同志，我要是跟她吵嘴，领导们都会觉得我胸无大志、不堪大用。” 金燕笑起来：“以后她再欺负你，你来找我，我替你骂她，反正我本来就胸无大志。” 李书杰笑道：“谢谢，不是我自尊心强，这个社会价值评价体系就是这样的，规则也不是我定的。我想在这套规则下升官，就得守一些规矩。 如果什么时候我不要这份工作，那我就可以豁出去了。” 金燕忙道：“你工作这么好，哪能不要。” 李书杰不打算久留：“我今天还要跟领导去调研，不能久留，你好好照顾你母亲，我得空再来。” 金燕点头：“你去吧，谢谢你。” 李书杰跟金家母子告别：“大娘，你好好养身体，我过几天来看你。” 陈萍对儿子挥挥手，示意儿子去送客。 很快，李书杰离去，金大哥匆忙赶回病房，把门一关就喊：“燕子！” 金燕转身看着兄长。 金大哥有很多话想问，一时又不知道问什么好。 他想了想之后问出个最关键的问题：“这小子是谁家的？” 金燕默默地将手里的毛巾搭在一边，然后平静地回道：“市委书记的儿子。” 这回金大哥不光眼睛瞪圆了，连嘴巴都张的老大。 陈萍立刻道：“燕子，不行，这不行。” 第688章 好舅妈 金燕笑一声：“妈 ，你们想多了，书杰是云舟和小曼的朋友。他给我调动工作，是因为那次我帮他出气，被他大姐用盘子砸到了头。 他给我侄儿们安排工作，是因为她大姐害你住院。权当是给我们的补偿。” 至于那笔钱，金燕没有告诉家里任何一个人。 金大哥目光里的狂热渐渐平静下来：“燕子，你心里有数就好。这门第差别太大了，不合适。” 金燕笑起来：“大哥你比我还敢做梦，他父亲是市委书记，他自己是沪市交通大学的高材生，我一个寡妇，又不像小曼那样是个绝色美人。 大哥，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侄儿们的工作。” 金大哥心里火热起来，片刻后又犹豫道：“只有两个，他们弟兄六个呢。” 金燕果断道：“抓阄，看老天爷的意思。” 金大哥虽然心里忐忑，也只能同意这个办法。他要是敢说只让自己两个儿子去，两个弟弟能撕了他。 陈萍又拉着女儿的手隐晦地问道：“燕子啊，安排这工作，不用你……” 金燕懂母亲的意思，摇摇头：“没有，小曼的朋友都是君子。” 陈萍长出了口气：“燕子，工作的事情，能安排就安排，如果需要欠太多人情，那就算了。” 金燕点点头：“我知道。” 话转两头，顾小曼回到家中时，谢云舟刚下班回来，听到摩托车声音响，忙去后院给她开门：“怎么样了？” 顾小曼把车骑进来：“在慢慢恢复，就是看起来很孱弱，而且嗓子坏了。今儿书杰他大姐来了，被金燕姐骂了，两个人还打了一架。” 谢云舟帮忙把车停好：“你先管一管小关和砚秋，十一月考试，还有三个月，时间不多了。” 顾小曼把帽子摘掉：“热死了，我想吃冰西瓜。” “有呢，嫦娥嫂子上午准备好的。” 夫妻两个一起进了客厅，两个娃正跟着放学回来的许大丫一起吃西瓜。 两个小的抓的满脸都是。 陆青青坐在一边看着三个孩子吃西瓜。 看到妈妈回来，他们立刻伸出满是西瓜水的手扑了过来。 顾小曼伸手接住他们：“我这衣服是不能要了，嫂子，这西瓜太凉了，你吃的时候当心点。” 陆青青点头：“我不吃，金大娘怎么样了？” “比上次好多了。” 谢云舟插话道：“有个好消息 。” 顾小曼在两个娃脸上各亲了一口：“什么好消息？” “厂里要给大家发福利。” “什么好东西还值得你特意跟我说一下。” “要给大家发空调，一家一台。” 顾小曼嚯一声：“这么阔气？” 谢云舟一笑：“胡厂长给大家的见面礼，虽然迟了一阵子。” 顾小曼笑道：“那确实，作为员工，我喜欢这样的领导。” 谢云舟笑起来：“等中秋节，分场给大家也要多发点过节费，我虽然没有胡厂财大气粗，也要跟上胡厂的脚步。” 每个分场都有自己的小金库。 顾小曼笑道：“发空调真不错，双职工也是一台？” “对，结了婚的，不管配偶是不是我们厂里的，都是只有一台，没结婚没有，单身楼本来就有空调。” 吴嫦娥从厨房里走出来：“我们小秋这下子没有了。” 谢云舟喂孩子吃西瓜：“嫂子，大春哥有一台，许主任也有，你们家有两台呢。” 吴嫦娥很高兴：“那真好，以后我们盖了新房子，还能有空调用呢。” 顾小曼回道：“云舟，咱们家的装哪里？书房里吗？” 家里只有书房没有空调 谢云舟看了看小书房：“书房太小了，单独装个空调，到时候风对着人，不好。” 顾小曼哦一声：“那拿去送给我哥吧。” 谢云舟点头：“行。” 陆青青有些不好意思：“小曼，你要不要问问沈局长他们那里要不要？” 谢云舟直接道：“我妈和云清屋里都有，我姥姥不用这个，拿去了也没地方放。给你们用，反正没花钱。” 陆青青点点头：“谢谢你们。” 顾小曼抱起女儿：“舅妈给你梳的小辫子真好看！” 陆青青带两个外甥很尽心，每天陪孩子们挖土，给葡萄梳辫子，给姐弟两个编草蚂蚱。 作为舅妈，陆青青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爱屋及乌。因为喜欢丈夫，她连两个调皮的屎娃娃外甥都很宠。 话转两头，李书杰离开医院后，先去上班，中午回家。 魏家是有保姆的，因为魏大姐回家，保姆中午做了不少菜。 李书杰到家的时候，魏家父女两个坐在沙发上呢。 只见魏大姐一边哭一边告状：“爸，那个小寡妇把我按在地上打，把我身上都掐青了。谢家那个泼妇在一边看热闹，也没说拉一把。” 魏书记看了看披散着头发的女儿，收回了目光：“不是让你去道歉的，怎么打起来了？” 魏大姐看到刚进门的弟弟，哭着喊起来：“还不是书杰惯的那个小寡妇不知天高地厚，还说要带书杰回家，先怀个孩子，再进我们家的门！ 呸，什么东西，死过男人的寡妇，哪里配进我们家的门。” 魏书记皱眉：“住嘴。” 李书杰进门后自己给自己倒水喝，然后走到餐桌旁边，开始吃饭。 “爸，吃饭了，今儿有你喜欢吃的菜。明儿你是不是要去庐州开会？要不要我陪你去？” 魏大姐见弟弟理都不理自己，不满意地跟了过去：“书杰，为了让你满意，为了让谢叔脸上好看点，我今天去道歉，还被那个寡妇打了一顿。 这些也就算了，谁让你是我弟弟呢！ 钱也给了，工作后面也给他们安排。你也该收收心了，你跟我去一趟庐州吧。 郑家表妹你不喜欢就算了，我给你介绍个好的，读过大学，家里条件好。” 李书杰抬头看着她，目光带着嘲弄道：“大姐，我晌午不是说过，我像大娘，喜欢丧偶的，还喜欢偷人家的。” 魏书记气得额头青筋乱跳：“住嘴！” 两个混账东西！ 第689章 好大儿 魏书记走到餐桌旁边，寒着脸对女儿道：“吃饭！吃了饭你回去，别管我们的事情！” 魏大姐还是有些怕父亲的，没办法，她全靠父亲吃饭。 魏大姐结婚的时候，魏书记官位还没有这么显赫。十几年过去了，魏家越来越好，她夫家罗家还在原地踏步。 她帮不上父亲什么忙。 李书杰对着父亲笑了笑，然后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爸，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当牛做马。” 魏书记拿起筷子：“你满意了吧？” 李书杰继续笑：“满意，爸，我以为你眼里只有我哥我姐呢，原来你也把我当儿子的。” 魏书记不理他的酸话：“满意了就不要再胡闹，一个小寡妇，你要自断前程？” 李书杰回道：“怎么叫自断前程，那是谢嫂子的干姐姐。爸你别瞧不起人，谢嫂子是闵家老二认的侄女，闵家老二媳妇是她铁姐们。 闵家不如你？ 什么寡妇不寡妇的，她又没带孩子，我也不是童子男。 爸你也太封建了，当初你带着两个拖油瓶，比我妈大十岁，我妈也没嫌弃你！” 魏书记的牙又咬了起来，以前这个儿子只是梗着脖子跟他对着干，现在不一样了，这个混账东西不梗着脖子，但是一出口就能把老子气死。 “拐了八十道弯的亲戚，你还想借闵家的力？闵家老二是个实心眼子，闵家老大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李书杰给自己夹了一块炖羊肉：“爸，世事无常，谁知道明天是个什么样子呢。到你这个地步，再想往上，那要看老天爷给不给你这个命。 我将来能不能比你强，那要看天命，非人力所为。 爸你反过来想一想，假如你给我找个好岳家，你有什么能给人家的？人家自己没儿子？ 一个家庭的资源是有限的，说不定人家还想着让我去给他儿子打下手呢。 我给你打下手也就算了，你是我老子，我认命。 难道还让我以后去给舅腿子打下手？ 那算了，我不如守着我的一个副处，安心过小日子。 怎么过不是一辈子，我操那心干什么，我又不想光宗耀祖。” 魏大姐插话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寡妇有什么好的，你对她再好，她心里还是会想前头的男人。” 李书杰笑得意味深长：“大姐，我跟你想的不一样，那死鬼死了，现在人归我，我就赢了。你不懂，大娘肯定懂我。” 魏大姐气得头顶冒烟，混账，混账！ 魏书记再次发话：“吃饭，别啰嗦。” 姐弟两个一边吃饭，一边互相飞眼刀子。 李书杰今天十分高兴，他已经不想再向父亲证明自己比兄长优秀。他不急，等金家侄儿们的岗位都安排好了，大姐的婆家一堆的小辫子呢。 先抓哪根小辫子呢？ 李书杰一边在心里合计，一边给父亲夹菜：“爸，昨晚上我听你咳嗽，你是不是开会开多了，嗓子不舒服？ 我听说谢家嫂子经常给谢婶子熬秋梨膏，明儿我问谢嫂子要两罐来，你也尝尝，说不定有效果呢。” 魏大姐见弟弟居然开始在父亲面前做小伏低，心里有点着急。 以前弟弟只会惹父亲生气，她不担心，现在弟弟居然知道讨好父亲了！ 他们父子两个天天住在一起，那不得把父亲的心哄走了啊！ 果然，魏书记表情和煦起来：“近朱者赤，云舟懂事孝顺，你果然也学到了点好。” 李书杰笑道：“我们都是跟谢嫂子的娘家哥哥学的，景元是真孝顺，他祖父瘫痪，其余儿孙都不管，只有他一个孙子每天给他祖父洗屎洗尿。 他祖母以前老糊涂了，他天天走哪里把老太太带哪里，一日三餐、洗衣做饭，事无巨细。” 魏书记哦一声：“是那个戴助听器的小子？听说被老谢拉去干活了。” 李书杰嗯一声：“景元真是璞玉一般，对人赤城，从不求任何回报。他父亲以前不管他，他现在还孝顺他父亲。” 魏书记看了儿子一眼：“你别气我就好。” 李书杰笑了笑：“我不气你，你要是相信我，就不要事事都管我。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犯过大错误？倒是我大哥，明着听你的话，背地里总是给你捅娄子。” 魏书记看着儿子道：“你不想去联姻，我也不勉强，但好歹找个好一点的。 谢家大媳妇虽家世不好，至少人才好，孝顺，外头得了一堆的荣誉，给老谢添了两个孙辈，这样的媳妇谁家不喜欢呢。” 李书杰给父亲舀了个丸子：“好不好没有统一标准，爸我觉得你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我大娘就觉得你好。” 魏书记的额头又跳了起来，这个混账东西！ 他夹起丸子咬了一口，不再多说。 年轻人，不吃亏不知道老人言在理。 过了几天，陈萍终于出院了，金燕把母亲送回家后，拎着两个大篮子来顾小曼家里。 先还钱。 顾小曼疑惑地看着她：“金燕姐，你哪里来这么多钱啊？” 金燕小声道：“之前书杰给了我一个茶叶罐，里头有不少钱，他说是他家里给我的补偿，我收下了。 我妈住院的时候，他垫的住院费也没让我还。 剩下的钱，我准备留着后期给我妈调养身体。” 顾小曼点头：“估计是魏书记的意思，你收着。” 金燕笑道：“谢谢你小曼，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魏家绝不可能补偿我的。不光给我钱，还要给我侄儿们安排工作。都已经解决两个了。” 顾小曼笑道：“书杰速度快，你让哪两个去的？” 金燕小声道：“刚才让六个侄儿抓阄，我二哥和三哥家的两个侄儿。” “其余的没闹吧？” “没闹，我嫂子们的心都跟热炭一样，想让我再想想办法。” 说完，金燕掀开两个篮子上面的红布：“看，听说我来看你，我嫂子们把家里好东西塞给我好多。我都带来了，给你们吃。 我妈刚回来，我嫂子们和侄媳妇们抢着孝顺！” 顾小曼笑道：“金燕姐，你做得对，先别告诉他们魏家的承诺，让她们好好照顾金大娘。” 金燕嗯一声：“我知道的。” 顾小曼趁着没有外人，悄悄问道：“金燕姐，那天你和书杰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金燕微笑道：“就是为了气他大姐，给他出气的。” 顾小曼没有再问，虽然她希望金燕有个好未来，但魏家龙潭虎穴一般，她不能劝，一切看金燕自己的意思。 第690章 顾景元消失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顾小曼开始全身心投入到赛前准备中去。 谢云舟除了工作，几乎每天都往市里打电话。打给父亲，打给弟弟，有时候打给李书杰。 他已经有一阵子没联系朱孟晨了。 煤矿上的查账行动陷入了胶着，很多账目，检查组说有问题，对方咬死了说没问题，就是这样的。 哪怕上面写着一个鸡蛋十块钱，他硬耍赖说没问题。 最后，检查组把一批人带走，关起来单独审查。 到了这个阶段，就成了难啃的硬骨头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 这样大面积带人，引起了很强烈的对抗。 九月初的一个凌晨，夫妻两个还在睡觉呢，家里的电话响了。 谢云舟火速起身去接电话。 “云舟，景元不见了。”谢文哲疲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谢云舟心里一紧：“怎么不见的？” “昨天下午还在，晚上就不见了。我让人封锁了消息，正在找。找了半个晚上，还是没找到。” 谢云舟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景元做了什么？” “有个重要的证据，景元一直在默默地找，可能触犯到了人家的核心利益。 我之前跟他说，找不到就算了，咱们对老魏有交代就行。有些线越扯越长，越挖越深，都能挖到庐州去。 景元说既然干了，那就试一试。 这才几天，人就不见了。” 谢云舟冷静下来后道：“爸，一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就消失，他昨天跟谁在一起的，也找不到吗？” 谢文哲唉一声：“这孩子你知道的，平常独来独往习惯了。他也没什么朋友，一群人各住各的屋子，他下班后就在屋里看书写文章，连房门都不怎么出。 左右邻居都以为他在屋里，但是屋里没人，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给商店打过电话，没人，总厂那边也没人。”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爸，景元会不会有什么行动？” 谢文哲沉思良久后道：“我不太确定，所以才来问问你们。如果他真的有什么行动，总会先跟我们打招呼的。” 谢云舟又问道：“爸，什么证据这么重要？” 谢文哲又沉默，最后低声回道：“牵扯到上头，老魏都有点不敢查。但省纪委盯着我们，让我们必须查。 你懂的吧，上头也分派系。有些想让我们查，有些不想让我们查。 我不怕景元有行动，我就怕他让人家敲了闷棍。 上次金家丫头那事儿，只是敲边鼓给我们提醒呢。 都知道景元是芒果的亲舅舅，景元不见了，这是人家要动真格的了。” 谢云舟思索片刻后道：“爸，你稍等一下，我来给闵叔打个电话问问。” 谢文哲嗯一声：“你问吧，把这事儿告诉小曼，你们一起帮我想想办法。 他舅妈那里就别说了，别惊着孩子。” 谢文哲挂了电话。 谢云舟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三点，正在他想要拨电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站在门口的顾小曼。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道：“小曼，景元不知道哪里去了。” 顾小曼嗯了一声：“别怕，我们一起找，我哥很聪明的，他不会有事的。” 谢云舟点头：“我们给闵叔打电话。” 半夜三更的，闵学东爬起床接电话。 “闵叔。” 听到谢云舟的声音，他的声音严肃起来：“怎么了？” “闵叔，景元不见了。” 闵学东的声音越发严肃：“把事情经过说给我听。” 谢云舟用最简单的语言说给他听。 闵学东片刻后回道：“云舟，你爸说得对，我这里也不太平，各方都在斗争，你们被裹挟在了中间。 省里一直想查账，不光是你们新安的煤矿，还有别的地方的重工业，但阻力非常大，你们开先河，肯定很危险。” “闵叔，他们会不会起杀心？” “肯定有的，在他们眼里，景元微不足道。” “闵叔，我爸在新安找了半个晚上都找不到，可见掳人的人权力比我爸要大，能同时避开我爸和魏书记从新安掳人。” “别怕，我让我哥帮忙找一找。这么短的时间，应该还在我们江南省境内。” “谢谢闵叔。” “你别担心，景元这孩子这几年长大了很多，他肯定也有自保的能力。” 谢云舟苦笑一声：“我甚至在做梦，觉得景元有什么行动。” 闵学东安慰道：“也不是不可能，你忘了，景元喜欢下棋，一个人琢磨棋谱。 对他来说，世事如棋。大家都觉得他是你爸手里的棋子，说不定，他也成了大手子呢。” “闵叔，我准备自己出去找景元。” “可以，带上两个可靠的人。你们在底下找，我们广撒网。” “闵叔，我跟我爸的看法有点不一样。我爸封锁了消息，我想大张旗鼓。” 闵学东犹豫片刻后道：“云舟，你爸有他的道理。依我看来，景元现在肯定是平安的。 对方先礼后兵，如果你爸收手，景元肯定能平安回来。 你爸为了景元的安全，才封锁消息。 一旦你大张旗鼓去找，景元危险。” “闵叔，我知道我爸的意思。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可能半途而废。 既然要继续做下去，那就不可能和对方和解。 无法和解，景元就危险。 既然如此，把事情放到太阳底下晒，让对方多一丝忌惮。” 闵学东犹豫了一会儿后道：“你跟你爸还有小曼商量商量，我现在给我哥打电话。” 闵学东果断挂了电话，一扭头看到陈志泽站在门口。 “景元不见了吗？”陈志泽皱眉道。 闵学东点头：“局势有点紧张。” 陈志泽想了想之后道；“我请几天假，去帮忙找景元好不好？” 闵学东有点诧异：“你要去找景元？” 陈志泽点头：“小曼现在肯定很着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闵学东的手指在电话听筒上敲了两下：“你等我一下，我问问我大哥的意思。” 闵学中被弟弟叫醒，听说顾景元不见了，火速四处打电话让人找，听说弟媳妇要去帮忙找人，很果断地同意。 闵家是盟友，这个时候出个人，代表闵家的态度。 第691章 还命来 陈志泽也不睡了，立刻背上自己的小包，换上男装，直接打车去火车站。 那头，谢云舟和顾小曼商量、和父亲商量，最终决定不能瞒着陆家兄妹。 天刚蒙蒙亮，陆志豪的门被敲。 他揉揉眼睛起来开门，开门前看了一眼时间。 他今天要上白班，平常都是7点二十才起床，男孩子速度快，赶到厂里也才7点四十。 这才五点多，谁这么早啊。 他打开门一看，睡意全无。 “谢主任。” 谢云舟嗯一声：“穿好衣服，去我家里，别声张，我等你十分钟。” 那头，陆青青也起床了。 她每天都是6点起床，生物钟很准。哪怕怀孕了，她也不赖床，起来没事儿就看书，干点家务活。 哪知她推开房门，看到顾小曼坐在客厅里。 陆青青很惊奇：“小曼，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顾小曼已经一个人静坐了好久，闻言抬起头看着她：“嫂子醒了，晚上睡得好不好？” 陆青青笑了笑：“很好，你是不是担心考试睡不着？” 顾小曼温声道：“还好，有点事情，今天起得早一些。” 陆青青也没问什么事情，顾小曼的事情太多了，需要帮忙会跟她说的。 姑嫂两个说了几句闲话，谢云舟带着惴惴不安的陆志豪回来了。 陆青青见这阵仗，突然脸色发白。 这么一大清早，顾小曼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现在又把她娘家哥哥叫来了。 “小曼，是不是，是不是景元哥出事了？”陆青青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关键。 她虽然每天安心养胎，却一日不曾停下担忧。 对于顾景元要去做的凶险之事，陆青青虽然担忧，也要支持他。 他说他欠妹妹和妹夫很多。能帮上谢家的忙，他必须全力以赴。 他说这次查账，他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放在以前，他一辈子都学不到。 他说他一个残疾人，平白无故得了个副科级，调去总厂，还给他分了房子，总要付出些什么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陆青青知道，这是顾景元的机会，这种机会抓住了，人家不会再笑话他靠着妹妹过好日子。 她也知道，哪怕他看起来温和纯良，但他内心也渴望获得一些成功，让家里人以他为荣，等孩子出生后，提起父亲，不用自卑。 陆志豪也紧张起来：“小曼，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小曼起身扶陆青青坐下：“嫂子，志豪，你们别担心，现在能确定的是，我哥是安全的，但是他人不见了。 我们不确定他是自己躲起来了，还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陆青青紧紧抓住她的手，颤抖着声音道：“找不到吗？” 顾小曼温声道：“别怕，他爷爷还在努力找人，闵叔的大哥也在帮忙找。 现在有个问题，我们是悄悄的找，还是把这事情直接撕掳开。 我和云舟的意思是撕掳开，他爷的意思是怕对方恼羞成怒，暂时先瞒着，悄悄的找。 嫂子，志豪，我想问问你们的看法。” 陆志豪第一次遇到这种要命的事情，他知道这关系到妹妹未来的一辈子。 妹妹结婚的时候，整个龙湖电厂的人都说他以后要飞黄腾达了，可是他知道，肉不吃那么容易吃到嘴的。 他问谢云舟：“谢主任，撕掳开要怎么办？悄悄的找人，时间长了，对方就一直不会动手吗？” 谢云舟沉声道：“撕掳开，需要嫂子出面。悄悄的找，对方失去了耐性，结果也不好说。” 陆青青抓紧顾小曼的手：“小曼，我去，我去找他。” 顾小曼将她抱进怀里：“别怕，我跟你一起去，人是从煤矿消失的，我们去煤矿要人。 嫂子，你敢跟我去吗？” 陆青青拼命眨眼：“我去，我一定要去，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顾小曼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嫂子，你放心，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陆青青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去！” 顾小曼摸摸她的头：“别怕，我跟你一起去。” 陆青青感觉到腹中的孩子在躁动，她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小曼，我们洗脸吃饭吧。” 顾小曼点头：“志豪，你去告诉小关，让他这几天帮我代班，你跟我一起去。” 陆志豪转身往男单楼跑去，拼命砸关胜平的门。 关胜平听完后吓得直搓手：“你们去，你们去，班里的事情交给我。” 陆志豪又扭头跑了，去顾小曼家里一起吃饭。 正吃着呢，门口突然站了个人。 顾小曼一抬头，惊喜地站起来：“小志！” 陈志泽对她笑：“小曼，东哥让我来跟你们一起去找景元。” 陆青青忙站起身：“谢谢陈姐。” 陈志泽对她摆摆手：“你坐，别怕，我们这么多人呢。” 谢云舟给陈志泽盛饭：“小志，谢谢你赶过来给我们壮声势。” 陈志泽接过碗：“找人是不太好找，先闹一闹吧。” 几人一起吃了饭，然后租了一辆车一起出发。临走前，谢云舟把顾景华兄弟两个叫上了。 那头，谢文哲已经准备了几个人跟儿子接头。 很快，煤矿大门口演了一出好戏。 顾小曼提前准备了红色染料，哪知陆青青是个狠人，先拿刀把自己手划开，用血水和染料混在一起，在煤矿大门上写了几个字：还我丈夫顾景元的命来！ 鲜红的字，格外刺眼。因为是血水，立刻引来了苍蝇，做不得假。 陆青青写字的时候，谢云舟带人跟煤矿保卫科的人发生了剧烈冲突，他眼眶都被人打青了。 陆青青写完字之后就坐在大门口，手上还在滴血。顾小曼立刻打电话，把矿总院的肖艳青叫了过来，又把金燕叫了过来。 三人一起将陆青青送进医院，让她住在医院里。 谢云舟仍旧带人在和煤矿上的人对抗，陈志泽陪他一起。 因为对方想把字抹掉，谢云舟不答应。 很快，朱孟晨的父亲朱处长来了。 “云舟来了，哎，他们不认识你，都是自己人。” 谢云舟回道：“朱伯父，今天的事情是我的私事，跟朱伯父没关系。朱伯父只管去工作，我只是来要人的。” 第692章 人贩子 朱处长愁的头发都快全白了，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那年朱处长投靠了谢文哲，现在煤矿上都知道他是谢文哲和魏书记的人。 平常时候，这个身份给他添了助力，他虽然是二把手，一把手在他面前也不会太霸道。 一到了这种需要旗帜鲜明站队的要命时刻，朱处长立刻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他当然知道顾景元不见了，他也在找，但是找不到。 听书谢云舟带着人来闹事，顾家那个大肚婆直接用刀把自己喇了一刀，用血在大门上写红字！ 朱处长听得想上吊。 他不来不行，虽然他来也解决不了问题。 “云舟啊，景元不见了，我也着急呢。我从昨晚上九点开始就没睡过，唉。” 谢云舟擦擦脸上的脏东西：“朱伯父，我知道你为难，这事儿也不是你能解决的。不到万不得已，就我们两家的交情，我也不能这样来闹事儿。 朱伯父看看，我舅嫂挺着大肚子在医院里呢。他们两口子，一个聋子，一个六指，两个残疾人，就这一个孩子。 总不能让孩子出生就是孤儿吧。” 朱处长不停地抽烟：“唉，云舟啊，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全力找人的。” 谢云舟嗯一声：“朱伯父，我知道你也当不了家，我没别的要求，你让这些人别把我的字擦了。” 朱处长在心里衡量了片刻，对着保卫科的人摆摆手，让他们都回去。 虽然有些人很想把字擦了，但是朱处长毕竟是煤矿二把手，那些人也不敢硬来。 就这样，朱处长陪着谢云舟在大门口拉了一个多小时的闲话。 来来往往的人都看足了热闹，不到一个上午，整个新安官场都知道谢文哲的查账行动遇到了麻烦。 他孙子的亲舅舅被人家弄走了，生死不知！ 守了一个上午，谢云舟把人拉走了。 回到家中没多久，闵学东的电话来了。 “云舟，我给你拉来个外援。” “闵叔说的是谁？” “陈进南，他听说小曼的哥哥被人掳走了，回家磨他父亲。 他父亲虽然是副部长，但你知道组织部这个地方，部长是常委，忙得很，很多事情都是陈副部长在管。 如果陈家能出力，比我家力量更强大。” “等我下次去庐州，一定要敬他两杯酒。” “好了没事了，我们保持联系。” 第二天上午，谢云舟又把人拉了过去。 陆青青这个狠人这次连染料都不要了，换一只手开，把昨天那行字稍微涂抹一下，颜色深一些！ 又是一个上午的坚守，消息直接传到了庐州。 到了第三天，顾小曼坚决不允许陆青青再割自己，割两次已经很吓人了，足够抓人眼球！ 好在前两天写的字还在，她们只需要来露个脸。 露完脸之后，顾小曼又带着陆青青去了医院。不管有事没事，让她先在医院躺一天。 守了三天后，谢云舟让顾小曼守着陆青青，让陈志泽守着煤矿大门，不许任何人把那几个字抹去，他和顾景华去找人。 陈志泽换上了女装，她是闵家媳妇，一般人不敢动她。 这头闹事，那头谢文哲咬牙还在坚持推进工作。 这次他不斯文了，直接去庐州带走几个人。 当天炸了锅，你老小子在新安查账，凭什么到省会来带人！ 谢文哲不管那么多，凡是不愿意跟着走的，全部上报省纪委，把证据也送上去，让省纪委自己去查。 事情越闹越大。 那头，谢云舟和顾景华还在四处找人。魏书记把李书杰也派了过去，一起找人。 顾景元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找了大半个月，一无所获。 谢云舟已经一个星期没回家了。 事情僵在这里。 他蹲在马路边抽烟，李书杰走过来跟他蹲在一起。 谢云舟给他一支烟。 李书杰劝道：“别担心，事情闹这么大，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把景元处理掉的。” 谢云舟嗯一声：“我已经三天没打电话回家了。” 家里姑嫂两个殷殷期盼，他第一次怂了。 他连硬着头皮的勇气都没有。 “书杰，景元才25岁。我忽然有些后悔，当时不应该支持我爸去争这个入常资格。” 李书杰想了想之后道：“云舟，别灰心，我感觉景元肯定没事。 入常这个事情，也不是你能决定的。谢叔在那个位置，换做谁都会有想法的。” 谢云舟轻轻地弹了弹烟灰：“书杰，我觉得自己太自我了。我总想着给景元抬身份，逼着他学会计，把他调去总厂，又让他去跟着查账。 我以为我这样做，以后别人能高看他一眼，这样小曼娘家也终于有了点起色。 可是景元本来就是个出世之人，他不爱财、不好色、不贪权，他唯一让我觉得还是个俗人的地方，就是想做出点事业来，给妻儿和妹妹点依靠，向大家证明他不是个废物。 所以他逼着自己入世，学这个学那个，我让他干什么，他从来没有二话。” 李书杰温声劝道：“云舟，这不是你的错。你的目的是好的，为了这一大家子更好。 如果景元不做这些，他永远只是那个单纯到有点懦弱的男人。 经过了这一遭，他以后会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 云舟，如果是我，我会感谢你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这种成长的机会。 再好的人才，一直放在烂泥地里，最终也会变成烂泥。” 谢云舟烦躁地挠头发：“书杰，我决定了，等找到景元，我再也不逼他去干事业，他愿意看书就看书，愿意下棋就下棋，愿意写诗就写诗。” 李书杰笑了一声：“云舟，不要再逼自己了。景元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 谢云舟长长吐了口气，然后把烟掐灭：“走吧，继续干活儿。” 又过了一个星期，谢云舟终于找到了一条线索。 他找到了顾景元的助听器，上面都是血迹。 他也不管什么纪律不纪律，和李书杰一起，很强硬地顺着这条线摸出去，发现顾景元已经被人交给了人贩子。 第693章 一波又起 那些人贩子，专门贩卖残疾人，卖给那些黑砖窑和煤矿。 谢云舟当即往家里打了个电话，通知顾小曼和陈志泽给全国各地的大学同学打电话，他自己也和闵学东一起到处联系同学，查找各地可能会有这种砖窑地方。 能从科大毕业的，在各个地方都是比较优秀的人才，社会消息比较灵通。 大家一起找，锁定几个地方。 这次陈家出力了，也不知陈进南跟他父亲达成了什么协议，陈父出手，很快锁定了顾景元的具体方位。 在一家私人煤矿。 卖他的人很恶毒，你不是要查煤矿的账吗，好好去挖煤吧。 谢云舟带着李书杰、陆志豪和顾景华兄弟前往千里之外的陌生之地。 然而，谢云舟前脚刚走，顾小曼后脚遇到了问题。 赵国栋急匆匆给她打电话。 “姐，遇到麻烦了。” 顾小曼心里一紧：“什么事？” “本来是件小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又回来闹了。 有个新来的搬运工，因为年龄大了，说自己不识字，工资让他儿子来领的，字也是他儿子签的。 领了好几个月都没问题，这个突然来闹，说我们从来没给他发工资。 正好，工资表上签的字是他儿子写的，连手印都是他儿子按的。” 顾小曼吃了一惊：“我不是说过，工资一定要发给本人的？” 赵国栋苦笑道：“是我的错，这个会计才来没多久，见老头求的可怜，就答应他了。 本来一直没事儿，昨天闹起来，我骂了这老头一顿。 老头回家后今天带了十几个男丁过来，围在商店门口，满地撒泼打滚说我们不给员工发工资。 刚才我把我姑父和其余搬运工都叫了过来，堵在门口。 跟他们对峙倒是没什么，最主要的是影响生意和名声。” 顾小曼冷笑一声：“这一刀果然来了，我还说呢，我那么大个商店戳在那里，怎么就没人盯呢。 你等着，我马上就来了。” 顾小曼把陆青青和孩子都托付给吴嫦娥，骑上摩托车带上陈志泽赶往商店。 商店门口全是人，有几个人躺在地上打滚，一边滚一边哭喊：“黑心的老板啊，赚那么多钱不给发工资啊！ 家里有当大官的人做靠山，不把我们老百姓的命当回事啊……” 顾小曼把车停好，拨开人群进了最前线。 只见顾耀堂站在一边骂：“你个狗东西，你儿子领了你的钱你不认？那不是你儿子？那是你婆娘带来的野种？” 地上的人仍然在滚：“那名字也不是我签的，手印也不是我按的，我一分钱没看到，白给你干三个月的活儿！ 我知道你有好亲戚，你女儿嫁了个好婆家，不然哪能开这么大的商店。 天天赚那么多钱，连我的工资都不给，黑心啊，黑心！” 饶是顾耀堂平日里脸皮厚，也被气得脱鞋开始揍人：“放你妈的屁，你不是放屁说自己不认字，让你儿子来领钱！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钱花光了不认账，又来讨第二遍！ 老子的钱也在儿子手里，你站起来像个粪桶，躺那里像堆牛屎，你难道比我还强？” 顾小曼本来生气的，听到赌鬼爹骂人的话，差点笑出声。 赵国栋赶紧走了过来：“姐，你来了。” 顾小曼没有直接和那群流氓对抗，这个时候她不宜出动。 顾小曼对赵国栋侧耳道：“把派出所的请来。” 赵国栋赶紧让自己一个心腹去派出所报案。 “姐，这事儿我怕不简单，所以才请你过来。” 顾小曼仔细问道：“确定是他儿子领走了？” 赵国栋点头：“是他儿子，长得特别像。签字按手印都是他儿子。” “他家庭住址知不知道？他儿子来的话，你们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认得出来，他儿子在码头扛包的。” 陈志泽在一边插一句：“小曼，商店和员工，以及商店和他儿子，是两笔债。” 顾小曼点头：“谢谢小志，我跟你想的一样。 国栋，等会儿我就不出面了，你是经理，你和派出所沟通。 第一，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的工钱结清。 把他儿子领钱的签字和手印拿给派出所的人，并且要让所有看热闹的人都知道，是他儿子领走了他的钱，我们没有赖账。 第二，去码头花钱请码头包工头们吃饭，告诉那些包工头，他一家子干了什么事情，让码头那边再也不收他儿子。 第三，找人去他老家宣扬此事，告诉他老家的所有媒婆，让他整个家族儿子娶不到老婆，丫头无人问津。 第四，花高价从庐州找律师，打官司，起诉他儿子。他儿子不是我们的员工，却从我们这里领钱，属于不当得利。 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打赢这场官司。” 赵国栋紧张地搓搓手：“姐，前面三样事好办，最后一样，请律师这个，我去请吗？” 顾小曼看他一眼：“你去请，上次我哥因为陶国安的事情被关一个月，你姐夫不是带你跑过很多地方，你只管去，可以打着我和你姐夫的名义去。” 赵国栋诶一声：“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你等一下，我去找云清。” 沈云清正在办公室发愁呢，他哥跑去外省，还是那种龙潭虎穴，他担心啊。 可是他哥不让他跟着去。 突然，电话响了。 “谁啊。” “云清，是我，顾小曼。” 沈云清哎哟一声：“嫂子，咋了？” “云清，帮我个忙，我遇到麻烦了。” “谁，谁找你麻烦？” 顾小曼简短地把事情说一遍，请他帮忙联系好律师，后续的事情交给赵国栋。 沈云清立刻道：“行，我马上就过来。翻了天了这群王八蛋！” 沈云清放下电话，骑上自己的新摩托车就赶了过来。 顾小曼全程没有露面，赵国栋出面，沈云清跟在他后面。 事情按照顾小曼的要求往前推进，给那个诬赖结清工资，立刻开除，并当场向所有人展示他儿子的签字和手印。 派出所把闹事的人撵走，顾小曼把赌鬼爹叫了回来。 顾耀堂气哼哼的：“这个老东西，敢骗老子！” 第694章 先发制人 旁边的小会计低着头站在那里，都是她一时心软答应了这个老无赖。 顾小曼没有说她，人员管理是赵国栋的事情。 她在想另外一个问题，她担心有人利用今天的热闹，往谢文哲头上泼脏水。 她让小会计先出去，只留下自己人。 顾小曼先对赌鬼爹道：“爸，交给你一个任务。” 顾耀堂没好气道：“有话就说！” 顾小曼把任务三交给了顾耀堂。 顾耀堂搓搓手：“没问题，我保管让他人老三代以后都打光棍！” 顾小曼对赵国栋道：“国栋，给我爸一些钱，需要什么人，你给他找。” 赵国栋点头：“行，姐你放心，肯定不会让这个老无赖给我们制住了。” 顾小曼又看向沈云清。 沈云清直接问道：“嫂子，什么事？” “云清，你认不认识市日报的人？” 沈云清点头：“认识。” “你今天去找日报的人，把这事情当成社会新闻发出去。要快，一定要写清楚是这人的儿子领走了工资，不是我们耍无赖。” 沈云清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很严肃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嫂子你别管了。 我先去找律师，再去发新闻，通过律师的口吻说明案件，增强可信度。” 顾小曼点头：“可以，国栋，这两天商店里的事情先放一放，把这事儿了了。 这不是一笔工资的事情，是有人想小题大做，通过我来拉芒果他爷下马。” 赵国栋脸色都变了：“好我知道了。” 兵分两路，且不说沈云清怎么去找律师，顾耀堂从赵国栋手里拿了五百块钱，然后先去找霍三嫂。 霍三嫂很热情：“顾二哥来了？” 顾耀堂把一百块钱拍在桌子上：“巧珍，有个活儿敢不敢接？” 霍三嫂笑道：“顾二哥，什么事你说？你的事情，我肯定没二话。” 顾耀堂把今日的事情说给她听，当然，他没说里头深入的事情。 谢家干得那些都是要命的事儿，不能瞎秃噜出去。 他儿子还没找到呢，唉，这个小犟种跑哪里去了啊。 “我女儿是大学生，肯定不能去。我本来想带几个男人去，但是怕对方那边弄几个婆娘出来闹。 老子又不打女人，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霍三嫂十分爽快：“行，顾二哥，你说咋办就咋办。” 顾耀堂把一百块钱塞给她：“你的辛苦费。” 霍三嫂笑着推回来：“顾二哥，你经常帮我，你家里现在遇到无赖子，我不过是跟着你走一趟，哪能要钱。” 顾耀堂瞥她一眼：“你不要，我怎么报账。” 霍三嫂眼睛眨了两下，片刻后收起钱，眉开眼笑：“多谢顾二哥。” 至于顾耀堂报一百还是两百，那就跟她没关系了。 顾耀堂等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他从街上买了一份新安日报，上面发了 一则社会新闻，就是昨天商场无赖闹事的事情。 顾耀堂不认识几个字，让霍三嫂的儿子霍成涛念给他听。 霍成涛磕磕巴巴把一则新闻念完，上头写得清清楚楚，甚至连那无赖的名字都写出来了，还有律师的话，还有一张照片，就是那无赖的儿子签字按手印的工资表。 顾耀堂当即决定：“买三百份报纸！” 霍三嫂吃惊道：“顾二哥，买这么多报纸干什么？” 顾耀堂手一挥：“别管，跟我去买报纸！” 话转两头，顾小曼回家后还有些不放心，第二天主动给谢文哲打电话。 谢文哲一直在办公室没回家。 “爸，我是小曼。” 谢文哲嗯一声：“昨天的事情你处理的很好。” “爸，有没有给你带来麻烦？” “麻烦肯定会有，就算没有这个商店，人家也会找别的地方来攻击我，比如云清的职位，你沈家大舅两个儿子的工作。 省纪委今天打电话问我商店的事情，你把开店以来所有资金往来捋清楚，还有你这些年从出版社领的出版费，包括你出的书，全部准备好，随时准备对方来查。” “好。” “稳住，云舟不在家里，你不要慌。” “我知道的爸。” “那没事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翁媳两个一起挂了电话。 顾小曼长出一口气，这一仗是真艰难啊。 电话放下没多久，又响了。 顾小曼立刻拿起电话，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曼。” “云舟，你们到哪里了？” “我们到了当地，我从这边省会找到一个大学同学，他带我们来的。 景元被卖到一家私人煤矿里去了。” 顾小曼的心跳加快：“还活着吧？” 谢云舟嗯一声：“你别担心，家里怎么样了？” 顾小曼也没瞒着他，把商店遇到的事情告诉他。 谢云舟冷笑一声：“这是图穷匕见了，趁着我不在家，找你的麻烦。” “家里没事，我都处理好了，一定要把我哥带回来。” “好，你放心，我一定带景元回去。” 顾小曼温声道：“云舟。” “嗯，你说。” “不光我哥要回来，你们都要平安回来。” 谢云舟心里一暖：“我知道。” 夫妻两个挂了电话。 李书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听完谢云舟的话，李书杰道：“云舟，我们不能再等了。” 谢云舟点头：“你等我给闵叔打个电话，我们两家在这里都找不到官面上的人。那种黑煤矿，我们去要人，怕人家直接撕票。” 闵学东接到电话后安抚谢云舟：“云舟，你原地等一等，我在等消息。” “闵叔，是进南吗？” “是的。” 谢云舟沉默下来。 闵学东继续道：“那个地方，我家没有任何关系，陈家有。 我们陈副部长就是从那个省调过来的，在那里有很多旧关系。 光凭我，请不动我们陈部长，只有让陈进南去。” “那我等闵叔的消息。” “你明天早上给我打电话，还用这个号码。如果陈进南能说动他父亲，让那边人带你们去。 如果陈进南说不动，我再让我哥想办法。实在不行，只能往上报。” “好。” 谢云舟放下电话，就近找地方安顿下来。 此时，陈进南正坐在父亲书房里。 陈忠林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报纸。 第695章 陈进南与父亲的约定 陈进南见父亲不说话，再次道：“爸，你能再帮帮忙吗？” 陈忠林翻一页报纸：“不是已经帮他们找到了地方？” “爸，闵家和谢家在那里不认识任何人。” “与我有什么好处？” 陈进南回道：“爸，云舟是我的好朋友，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去外省，还是从那种地方黑势力手里要人，危险的很。” 陈忠林面无表情道：“死了不是更好，你的机会就来了。” 陈进南缓缓道：“爸，我对谢家嫂子并无任何不敬之心。” 陈忠林从报纸中抬起头看着儿子：“你知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有多大？江南省小金库，里头一堆的烂账，牵扯到无数的人。 那个姓谢的干什么不好，去炸粪坑。这下子好了，一个不好把儿子的命赔进去！ 要是我，宁可提前退休，也不惹这麻烦。” 陈进南回道：“爸，谢市长做这事情，于公家来说是有利的。” 陈忠林又翻一页报纸：“话是这么说，你不了解情况，他现在成了众矢之的。省委班子里又没靠山，全靠他一股子莽劲儿。 人家要是把他这股劲儿卸了，他一家子死无葬身之地。” 陈进南沉默片刻后道：“爸，你能帮帮忙吗？查账的事情不要你管，你去帮忙把景元要回来。爸，我知道你可以的。” 陈忠林又看着儿子：“你求人，总得有诚意吧？” 陈进南看着父亲，过了好久后才道：“爸，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寻死了，我一定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爸，你帮帮忙好不好？ 如果景元死了，谢嫂子和云舟之间起了嫌隙。好好的青梅竹马、神仙眷侣，若是走不到头，岂不是遗憾。 爸，我一个人遗憾就够了。” 这一句话说的陈忠林沉默起来，他一眼不眨地看着儿子。 陈进南也看着父亲，片刻后又道：“爸，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我以后会好好生活。” 陈忠林把手里的报纸摔在桌子上，讥讽道：“你真是个大好人。” 陈进南笑了笑：“爸，对不起，这几年让你为我操心了。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寻死了，我要给你和我妈养老送终。 我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我愿意守在你和我妈膝下，陪你们度过晚年。” 陈忠林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陈进南知道，父亲答应了他。 陈忠林过了一会儿后回了一句话：“你这一辈子，都要因为女人而误事。” 陈进南没有再说话，而是给父亲泡了杯茶。 第二天早上，谢云舟再次拨通了闵学东的电话。 闵学东的语气轻松很多：“云舟，陈进南说动他父亲了。 陈部长往那边打了个电话，帮你们找到个人。你去找一个人，就说是陈忠林让你去的，他会带你们去找景元。 你们要快点去，陈部长帮忙找人的事情，庐州这边暂时知道的人少。万一有些人不想让景元回来，也插手此事，怕是会节外生枝。” 谢云舟也高兴起来：“谢谢闵叔。” 闵学东很仔细地告诉他姓名、地址和联系方式。 谢云舟几人在他同学的带领下找到对方，一个镇长接待了他们。 镇长先核对了几人的身份，然后让谢云舟和同学跟他走，其余人留下。 顾景华脸上那道疤，一看就不是好人，镇长不想惹事。 谢云舟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镇长还把二人的身份证下了，这才带着二人出发。 众人坐在一辆拖拉机上，拖拉机突突突沿着泥巴路往前走。 拖拉机在山里头绕了好久，找到一个非常偏僻的私人煤矿。 煤矿主很客气地来给镇长发烟，然后警惕地看着谢云舟几人。 “夏镇长，这两个小子是干什么的？” 夏镇长直接道：“你这里是不是来了个年轻的聋子？” 煤矿主笑道：“没有聋子，我这里都是正常人。” 夏镇长瞥他一眼：“不要不识抬举，市里头打电话来要人的。这是人家家里人，那孩子被人拐来的。” 煤矿主当然知道，但他一来舍不得放走廉价劳动力，二来怕这些人出去报信，万一上头来查，夏镇长也保不住他。 “夏镇长，这不会是骗子吧。” 谢云舟在一边插话道：“老板，我们确实是家里丢了人才来找。我哥哥耳朵听不见，听说被卖到这里了，家里人急得快要上吊了。 我从我们省里找关系，又找到你们这边，这才找到夏镇长帮忙。 请老板发发善心，让我带他回去。” 夏镇长瞄了谢云舟一眼，这小子说的温和，话里头却带着威慑，能从省里找关系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家。 煤矿主看向夏镇长。 夏镇长道：“把人给他吧。” 谢云舟许诺道：“老板放心，我们就是来找人的，你们这边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老板觉得有点亏：“那我花了钱的。”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从脖子上摘掉自己的项链，那个玉观音。 “老板，这个观音是玉的，绳子上的四颗珠子是金的，送给老板，算我们之间的缘分。” 煤矿主接过项链，玉好不好他说不准，他先咬了一下四颗珠子，果然是金的。 煤矿主的脸色这才好看点：“你们等着。” 谢云舟压下自己的焦急，继续等候。 没过多久，煤矿主带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人。 谢云舟一眼认出，这就是失踪了将近一个月的顾景元。 顾景元看到谢云舟，眼睛立刻红了起来：“云舟。”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脸上有几道伤痕，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很多，头发乱糟糟的，身上都是煤灰。 而且，他光着脚的，连一只鞋子都没有。 再一看他的手，谢云舟只感觉眼前一黑。 他和顾小曼一起护着长大的人，现在被人这样虐待。 他也顾不得问太多，快步走上前扶住顾景元：“哥，跟我回家。” 顾景元的助听器没了，他听不见声音，只能读唇。 他对谢云舟的唇语非常熟悉，点了点头：“我们回家。” 谢云舟对夏镇长道：“多谢夏镇长帮忙。” 夏镇长点点头：“走吧，我看你也是个懂事的。人既然给你了，不要管我们这边的闲事。” 谢云舟点头：“肯定的，我们只想救人。” 一行人坐着拖拉机往回赶。 刚到镇上，有人过来跟夏镇长说了什么，夏镇长立刻脸色一变。 第696章 断一指 谢云舟心里起了警惕之心，开始跟同学说话。 然而，他说的是英语。 同学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用英语跟他对话。 谢云舟的意思是他先带着顾景元走，让李书杰、陆志豪和顾景华随后跟来。 然而，夏镇长不让谢云舟走。 \"这位小同志，你不能就这样带人走，你先跟我回去一趟。\" 谢云舟笑道：“夏镇长，我们肯定不是骗子。我哥哥受伤了，我得赶紧带他回去看医生呢。” 夏镇长态度强硬道：“不行，到了我的地盘，必须守我的规矩。” 正说着呢，顾景华带着李书杰和陆志豪赶了过来：“姐夫，你们先走，我留在这里！” 说完，顾景华盯着夏镇长：“夏镇长，为难他们几个读书人干什么，有什么事情跟我说。这是我姐夫，那个是我哥，我们是一家子。” 夏镇长仍旧道：“不行，你们必须得留下！” 顾景华二话不说，抢先几步从旁边不远处的猪肉摊子上抢了把刀，直接过来顶在夏镇长肚子上：“让他们走，老子陪你玩！” 夏镇长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一个外乡来的小子居然敢在他的地盘上动刀动枪的！ 顾景华对谢云舟喊道：“姐夫，带景元走！” 旁边的同学也道：“云舟，我带你们走！夏镇长，你别糊涂，我也是本地人。这里头的事情大，你别成了人家的枪。” 谢云舟对顾景华道：“景华，撑住。” 顾景华哼一声：“大不了捅死两个，出了人命案子，上头就不能不管。杀个把人算什么，我又不是没杀过。” 顾景华的话镇住了夏镇长，他仍旧嘴硬：“小子，别猖狂。” 顾景华再次喊道：“姐夫，你们带景元走，别担心我。” 谢云舟顾不得那么多了，带着顾景元先撤。 同学提前有准备，带着几人上了他租来的车，飞速离开这个镇子。 谢云舟有些不放心，虽然顾景华是个狠人，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 同学绕开县城，直接把谢云舟几人送到市里火车站，当场买票离开。 等到下一个地点，谢云舟才和闵学东联系上。 果然如闵学东所言，陈家来这边捞人的事儿被人家知道了。 夏镇长同时得到两个指令，一个是放人，一个是不放。 “闵叔，顾家有个堂弟还在那边，他当时拿刀抵在人家肚子上，我们才走脱。” 闵学东安慰道：“别急，我来问问。” 谢云舟带着顾景元往回走，一路上换了好几个地方跟闵学东联系。 等快到新安的时候，闵学东告诉他，顾景华平安归来。 谢云舟这才松口气，继续往家赶去。 一天后，一行人回到龙湖镇。 车停在顾小曼家门口，谢云舟、李书杰和陆志豪先下车。 顾景元从车上下来时，用手遮挡了一下阳光。 他最近总是不见光，有些畏惧强光。 而且，他失去了助听器，也不怎么说话。 顾小曼从家里冲了出来：“哥~哥~” 顾景元笑着低声道：“小曼，我回来了。” 顾小曼吸溜了一下鼻子，笑了笑：“回来了就好。” 顾景元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门里的陆青青。 他已经知道了她放血在煤矿大门口写字的事情，也看到了她手上的伤口。 陆青青对着他笑了笑：“景元哥，你回来了。” 顾景元笑了笑，快步走上前，温声道：“我回来了，你好不好？” 陆青青嗯一声：“我很好。我给你做了件衬衫，你来试试。” 说完，她去拉顾景元的手。 然后她发现顾景元的左手一直紧紧攥着拳头不肯松开。 她迟疑了一下，把他的拳头拿起来一看，然后捂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 顾景元的小拇指不见了！ 看那伤口，应该是被切下来的！ 顾景元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个小手绢，给她擦了擦泪水：“别哭，哭多了孩子以后是个哭包。” 陆青青忍住了悲意，停止哭泣，伸出自己的左手，抬头看着他慢慢道：“景元哥，没事的，我们两个加起来，一共二十根手指头，不多不少。” 顾景元又笑起来：“你说得对，你这根留着，别切了，算我的。” 顾小曼在后头听得想掉眼泪，她坚硬如铁一样的心，总是被这个小哥哥打动。 谢云舟伸手拉住她的手。 顾小曼一侧首，看到他脸上有两道浅浅印子，忙道：“怎么弄成这样？” 谢云舟对她笑了笑：“没事，进山的时候被树划的。家里有热水没？我们要洗澡换衣裳。” “有。”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后，吴嫦娥做好了饭，兄弟几个也收拾好了自己，一起坐在餐桌旁边。 顾小曼给几人盛饭、盛汤。 顾景元接过饭碗，把陆青青碗里的一些她不爱吃的菜夹走：“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陆青青看着他道：“没事的，回来了就好。” 顾景元又看向妹妹：“本来说要还你去年给我买助听器的钱，现在还不了了。” 顾小曼摇摇头：“哥，不用还我。这次你受了罪，都是为了帮我。” 顾景元微微笑道：“小曼，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顾小曼笑了笑：“哥，咱们说好，以后我们两个都不要再提欠情这话。” 顾景元点头：“好，我们吃饭。” 顾景元只字不提自己在外头遭遇了什么，安静地跟家里人吃饭。 等吃罢了饭，他又陪着陆青青一起回房。 李书杰告辞，陆志豪回宿舍。 谢云舟也把顾小曼带回房间。 门一关，顾小曼伸手开始扯他衣服。 谢云舟笑着护住自己：“小曼，你别急。” 顾小曼被他逗笑，伸手拧他一下：“你身上有没有伤？” 谢云舟笑着把她抱进怀里：“我身上没有，景元有。” “我哥的手指头是被谁砍的？” 谢云舟叹息了一声，开始慢慢跟她讲：“掳他的人让他爆出一些咱们家里的短处，景元说没有，就被砍了一根手指头。 因为我爸反应快，立刻开始找人，他被转移到庐州去了。 景元聪明，买通了一个人，让对方把助听器送去风华，能得重谢。 对方胆子小，拿了助听器不敢去。后来见事情越闹越大，这才把东西送去了风华，正好被陈进南抓住。” 第697章 谢铁头 “后来在煤矿里，矿主可能得了什么话，每天都打他。 那里头残疾人很多，有些疯子傻子也会抢他的饭。更多的，他不说，我也没问。” 顾小曼感觉心里十分难受，这个小哥哥是她护着长大的，这次差点丢了命。 过了一会儿后，顾小曼唉了一声：“云舟，这次太凶险了。” 谢云舟轻轻将她抱紧：“对不起，让你们受委屈了。” 顾小曼将头靠在他胸口：“等查完了这次账，没有别的事情了吧？” 谢云舟嗯一声：“没了，把账查清，我爸这辈子圆满了。这次景元受了委屈，你放心，我爸从来不白使唤人干活儿。” 顾小曼低声道：“那也好，给我哥弄个清闲的地方，职位高点，但不会太忙，人文环境不恶劣。” “放心，书杰能给金家要来6个岗位，我也要给景元要来个好位置。 再等一等，等查账结束后再说，牵扯到庐州，后面还会乱一阵子。” 说完，他语气微微一顿：“你给我的项链没了。” 顾小曼扒开他的领子一看，项链果然不见了：“被人抢了吗？没打你吧？” “我带景元走的时候，煤矿主说自己有损失，我就把项链给他了。上面有四个金珠子，也能值点钱。” 顾小曼松开他的衣领：“破财消灾，我再给你弄一个。” 两天后，顾景华回来了，他先来顾小曼家里。 顾小曼看着风尘仆仆的顾景华，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景华，你可算回来了。” 顾景华笑了笑：“姐，不怕的，我肯定能回来的，那些人就是瞎咋呼，上面打了招呼，他们肯定不敢要我的命。” 顾小曼长出一口气：“回来了就好。” 说完，她走到顾景华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一遍：“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顾景华摇摇头：“没有重伤，就是挨了几脚。” 顾小曼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她能想象到，那些人踢人肯定不会留情。 “你快坐下，我给你做点饭。” 顾景华也没拒绝：“好。” 顾小曼挽起袖子下厨房，给他做了一碗挂面，里头有肉有菜有蛋。 顾景华饿极了，很快把一碗面吃个精光，然后放下筷子。 “姐，我回去了。” “你等一下。” 说完，顾小曼回到房间里，拿出一些钱，还有一套新衣服，出来后一起塞给顾景华。 “你辛苦跑一趟，我心里很感谢你，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能给你，这点钱是我的心意，你拿去买些东西吃。 这套衣服原是我给你姐夫买的，他说这衣服颜色太嫩他穿不出去。你比他小三岁，你拿去穿。” 顾景华看着怀里的衣服笑了笑：“谢谢小曼姐。” 顾小曼又道：“那我不留你，你先回去歇几天，工作的事情我肯定给你办妥。” 顾景华想了想之后道：“姐，也不一定非要留在龙湖，厂里的情况我知道，别为难我姐夫。” 顾小曼点头：“多谢你能体谅我们，你放心，不管在哪里，肯定让你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好，谢谢小曼姐。” 顾景华带着钱和衣服走了。 顾小曼长出了口气，可算都回来了。 忙完了这件事儿，她得去过问一下商店那个老无赖的事情。 正好，顾耀堂回来了。 他办完了事情直奔龙湖，看到失而复得的儿子，顾耀堂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这个傻种，跟你说了不要天天一个人独来独往，被人家抓走了都找不到！ 你晓不晓得，你要是死了，你儿子比你小时候还要难！ 老子这几年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老子还没回本呢！” 顾景元听不见父亲说话，但他知道父亲想表达什么意思，温声道：“爸，我没事的。你起来，地上凉。” 顾耀堂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儿子少了一根手指头，他也没在意，命在就好，少一根小指头不碍事。 顾小曼问道：“爸，怎么样了？” 顾耀堂开始吹嘘：“个老流氓，老子还能怕他！我买了三百份报纸，去他老家见人就发，我看看他还有什么脸回老家！ 呸，敢坑老子，老子要让他连裤衩子都穿不起！” 顾小曼夸了一句：“爸你辛苦了，等这事儿完了，我给你发点奖金。” 顾耀堂眼睛亮了一下：“说好了的啊，你可不许反悔。” 不到一天，顾景元被卖到私人煤矿挖煤、又断一指的事情传遍整个稽查队伍。 顾景元没有再去上班，也没人来喊他。 经过了顾景元的事情，谢文哲的“铁头”称号越来越勇。 第二波行动开始，管你什么人，有问题全部带走。 掳人的小喽啰全部拘留了起来，幕后明面主使正是煤矿一把手，谢文哲直接上报省纪委，并且把所有证据全部送了上去。 至于真正的主使是谁，牵扯到上头，连谢文哲和魏书记都无权过问。 在这拉锯的过程中，顾小曼被传去问话。 有人直接去省里举报她官商勾结、大肆敛财。 顾小曼把自己这么多年所有账目明细全部准备好，一笔一笔她都能解释的清清楚楚。 不管检查人员怎么问，她都能有理有据的回答。 她的第一桶金是干净的，她的贷款走正规渠道，按时还贷款。 她不贪心，供货价格基本与市场价格持平。而且，她从来不给任何人送礼。 对方只能跟她纠结如何中标。 顾小曼跟对方来回拉扯，我正常投标，正常中，你没有证据证明我中标不符合规定。 拉扯的过程中，谁也说服不了谁。 谢文哲找到了一些要命的证据，再次打发两个儿子一起把证据送往闵家。 检查组人员当天撤离，顾小曼回家。 轰轰烈烈的新安查账行动最终以省纪委接手而终止。 一批人入狱、一批人掉官帽子，处罚多如牛毛。 谢文哲功成身退，当然，谢文哲了解到了多少消息，闵家又从中获得了多少信息，连魏书记都搞不清楚。 但魏书记知道，至少在他任期不会再出大的乱子，他也不用再担心自己去蹲大牢。 最重要的是，谢文哲这个“铁头”的称号在省里出了名，受到省领导当众表扬。 第698章 沈云清的对象 煤矿再次动荡，朱孟晨的父亲提前病退。 谢云舟直接张口问魏书记要官，刚开始，魏书记给顾景元一个残联职务。 谢云舟拒绝，残联里头牵扯到一些残疾人补贴什么的，事情多。 最后给顾景元要来个区文联主席的职务，正科级，不兼任区委宣传部相关职务。 这个位置好，工作清闲，不争不抢，平日来往的都是文化人，接触不到什么钱财。 顾景元对这个职位也很心动。 就这样，顾景元实现了农家子-集体工-正式工-龙湖电厂财务科组长-新安电力总厂财务科副科级-区文联主席的一路迁升。 到了区文联，顾景元有大把的时间，开始了自己真正的文学创作生涯。 顾景元离开了总厂，为了不让人说闲话，他很快把总厂分的房子退了回去，搬到区委去住。 至此，魏书记和谢文哲筹谋了一年半的查账行动彻底结束，谢文哲坐稳了常务副市长的职务，在全省声名大噪。 谢家兄弟两个也各自在单位扎稳脚跟。 最重要的是，闵家通过谢文哲得到了很多自己想要的消息。 在这期间，闵学东悄无声息升了正处，许德富悄咪咪从龙湖镇常务副镇长变为副书记。 为了杜绝后面的麻烦，谢文哲让顾小曼把固定供货单位吐出来一半，引入新的供货商，避免一家独大惹人眼。 赵国栋刚接到这个消息时感叹了一声：“姐，为了维持这些关系，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现在说吐出来就吐出来。” 顾小曼笑道：“国栋，我们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从这个商店开业，我们大部分货都卖给了公家单位。你想一下，等我公爹退休，到时候我们岂不是要丧失全部江山？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撤出来一半，想别的路子。” “姐，你有什么想法啊？” “国栋，往后我们一半精力给公家单位供货，一半精力瞄准普通民众。 这样，你再去找个合适的地点，我们盘下来，开个分店。” 赵国栋嘿嘿笑：“姐，你要开分店啊。” 顾小曼笑看着他：“怎么了，你舍不得分权啊？” 赵国栋笑道：“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两家店总比一家店挣钱多。” 顾小曼笑道：“放心吧，开了分店，你这总经理的位置还是你的。” “行，姐，有你这句话我就甩开膀子去办了。” 时间来到十月初，中秋节和国庆节连在一起，谢云舟有好几天假。 谢文哲给大儿子打电话：“云舟，得空回来一趟，见个新人。” 谢云舟笑道：“什么新人？” 谢文哲笑道：“云清谈对象了，这两天要来咱们家，我把你姨父一家子也叫上了，你也带他们娘儿三个回来吧，一起吃顿饭。” 谢云舟哦一声：“那行，我等小曼休班。姑娘是谁家的？” “财政局孙局长家的千金，比云清小一岁。” “云清都没跟我说。” “记得按时回来，我好久没看到两个孩子了，你妈给你们准备了好多东西呢。” “行，一定回去。” 顾小曼听说沈云清谈了对象，非常好奇：“那咱回去看看啊。” 谢云舟笑道：“好啊。” 然而，谢云舟心里却有点担忧。 家族聚会，小姨一大家子也来了。财政局局长家的千金，肯定会受到姥姥和小姨的热烈欢迎。 顾小曼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别担心，管它财政局还是财政厅，我也不差呀！” 谢云舟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好。” 顾小曼扒在他身上：“谢主任放心吧，我把两个孩子带回去，你姥姥和你小姨就没空管我了。” 这话不假，林淑娴看到两个重孙子，对顾小曼的意见也小了很多，很多事情学会了睁只眼闭只眼。 沈佩瑶那年被外甥媳妇治了一顿，现在有意见也不敢明着提。 第二天，夫妻两个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市里，给吴嫦娥放假，让她回家团聚。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沈佩瑶一家子已经到了，姚家大表哥一家三口，表妹姚月兰一家三口，表弟还没结婚。 双胞胎一进门就跟土匪一样冲进去。 “奶奶，奶奶！” 葡萄最喜欢奶奶了，奶奶好温柔。 芒果就知道跟着姐姐跑，姐姐找奶奶，他也找奶奶。 沈君瑶十分高兴，蹲下身要抱两个小孩。 顾小曼忙喊道：“云清，快拦住他们，他们会把妈冲倒！” 沈云清没有拦两个侄儿，而是挡在母亲身后。 果然，两个小炮弹一起冲进奶奶怀里，要不是沈云清挡着，沈君瑶真要被冲倒在地上。 她笑着亲两个孩子：“乖乖，奶奶可想你们了！” 夫妻两个一起进了屋，跟沈佩瑶一家子打招呼。 沈佩瑶笑得十分体制化：“小曼来了，刚才你姥姥还说呢，我们小曼真厉害，能养两个孩子，还能做那么多成绩出来！” 顾小曼心里咦一声，这母女两个居然背地里夸她，怪吓人的。 果然，沈佩瑶的话一出口，旁边的大表嫂脸上的笑容变得淡淡的，将女儿抱紧一些。 顾小曼没想到自己一来就卷入了姚家婆媳的斗争之中，想让我给你当枪使，没门！ 她笑着回道：“多谢姥姥和小姨对我的肯定，我都是跟我妈学的。 有句俗话说，堂屋中间一条河，娶的媳妇像婆婆，虽然我离我妈的成就还有差距，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任谁也挑不出一丝错来。 谢文哲诧异地看了儿媳妇一眼，这丫头不光会吵架，还会打官腔。 沈君瑶笑着回道：“小曼你已经很优秀了，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远不如你。 你们都是好孩子，来，这是小栾，孙局长家的幼女。” 顾小曼看向旁边站着的一个姑娘，梳着高马尾，长相不差，身高也不差。 孙小栾主动打招呼：“嫂子好。” 顾小曼笑道：“小栾好。” “经常听云清说起嫂子，说嫂子特别聪明，有才华。” 顾小曼笑道：“这是云清懂礼，他们兄弟两个关系好，我也一直把云清当亲弟弟看的。” 孙小栾笑道：“我爸也跟我说谢伯父教子有方。” 妯娌两个第一次见面，互相客客气气。 谢文哲非常满意，小儿媳家世好，没有看不起大嫂。大儿媳平日里打架骂人跟吃饭一样，见到财政局局长的千金，一点不怯场，说话应对很得体。 第699章 明晃晃的偏心 新人刚见面，一家子很客气和谐。 当天中午，沈君瑶在外头找个地方要了一桌酒席。 因着过节，上了酒，谢文哲端起酒杯：“本来该叫景元来的，现在他舅妈身体不方便，云舟，等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带点月饼回去给他大舅和舅妈。” 谢云舟点头：“好，我丈人今天过去了，我们晚上也要去。” 谢文哲举起酒杯：“前一阵子工作忙，咱们这一大家子一直没找到机会聚一聚。 今天中秋节国庆双节，都是自家人，不要管纪律的事情了，想喝就喝，想吃就吃。” 整个桌子上热闹的很，小姨沈佩瑶对孙小栾非常客气，中途还给她敬酒、夹菜。 孙小栾应对的非常得体。 顾小曼知道沈佩瑶的用意，姚家大表兄从电池厂出来后在财政局下的事业单位上班呢。 林淑娴也很喜欢孙小栾，跟她讲以前沈家的荣耀，说以前财政局的事情。还说以后沈家一些旧关系，需要孙小栾出面走动。 顾小曼全程当个听众，看着两个孩子吃饭。 谢云舟给她夹一筷子菜：“小曼，下个月你就要去京市了。” 顾小曼笑道：“今天过节，别跟我提考试的事情！” 沈云清看出小姨和姥姥的偏心，扭头跟哥哥嫂子拉闲话。 “嫂子，考试对你来说不是轻轻松松嘛，就我哥瞎担心。嫂子你一出马，头名肯定是手到擒来！” 顾小曼笑道：“云清，你夸人越来越直白了，都不带拐弯的！” 沈云清咧着大嘴笑，一边给孙小栾夹菜，一边回道：“嫂子，我可是真心实意的！” 姚国忠喝高了，拉着谢文哲的手叨叨：“姐夫，前一阵子真是太吓人了，我当时特别担心你。唉，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啊！” 谢文哲挣脱开他的手：“国忠，咱老了，以后还是看孩子们的。” 这话一出，沈佩瑶对孙小栾更加和善了，中途还看了儿媳妇一眼，示意儿媳妇也跟孙小栾说说话。 哪知姚家大表嫂把头一扭就去跟小姑子姚月兰说话，仿佛没看懂婆婆的意思一样。 沈佩瑶恨铁不成钢，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男人！ 沈君瑶给妹妹盛了一碗汤：“佩瑶，我年底就要退休了，你再干两年也可以退了呢。” 沈佩瑶接过姐姐盛的汤：“姐你退休了以后就能经常去看两个宝贝。” 沈君瑶笑道：“可不就是，我每天都想看他们两个。云舟总说他们调皮，小孩子调皮怕什么呢。” 沈佩瑶附和姐姐的话：“是呢，调皮的孩子有调皮的好，安静的有安静的好。就像云清和云舟，小时候一个调皮一个安静，现在都事业有成！” 顾小曼奇特地发现，小姨沈佩瑶现在居然会奉承自己的亲姐姐了。 哎，果然现实教人做人啊！ 势利眼小姨眼看着姐夫坐火箭一样升官，终于认清了现实。 不光奉承姐姐，连以前看不上眼的外甥媳妇，现在也能笑脸相迎。 顾小曼慢悠悠吃东西，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师。 小姨这种人虽然势利眼，但她有个好处，她不内耗，她觉得谁值得巴结奉承，压根不去管以前是不是跟这个人发生过矛盾。 看，小姨仿佛没事儿人一样夸两个宝贝，夸外甥媳妇会带孩子。 顾小曼跟别人发生了矛盾，再见面要是假装表演亲热，她会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 看，小姨就不会！ 她决定以后多向小姨学习这种精神。 一顿饭吃的十分热闹，孙小栾认识了这个家族的所有成员，应对自如。 要说谁最高兴，当属林淑娴。 这个孙媳妇家世好、长相不差，会为人处世，以后代表沈家出去应酬，那真是样样都妥帖！ 林淑娴送给孙小栾一对镯子，玉制的。 “小栾啊，这镯子是云清他爷送我的，我老了，这颜色戴着不合适，给你戴正正好。” 谢文哲看着那一对镯子，笑容淡了起来。 他都不知道老爷子给老太太留了好东西，既然是老爷子留下来的，妯娌两个一人分一个就是，何必只给老二家的。 就这一母同胞的兄弟两个，还要分个里外！ 顾小曼当然不会在意那镯子，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 她和谢云舟结婚的时候，老太太只给买了几件床上用品，这些首饰一样没有。 她不稀罕镯子，但她觉得老太太过于偏心，伤害了谢云舟的心。 林淑娴要把两个镯子往孙小栾手上戴。 孙小栾察言观色，笑眯眯地收回手：“奶奶，多谢你疼我。只是我来之前我妈跟我说，今天是来跟长辈们吃饭的。 要是长辈们给什么贵重礼物，可不能随便收呢。 奶奶，我看这镯子是老物件，既然是爷爷送给奶奶的，奶奶自己留着不是更好。 奶奶要是真给我，我回去了还要交给我妈。” 林淑娴笑眯眯道：“是个懂礼的好孩子，那我先替你收着，以后当着你家长辈的面再送。” 等老太太说完，沈君瑶行动了。 她也从包里掏出两个金镯子。 她笑着把一个镯子递给孙小栾：“小栾，你说得对，奶奶那两个镯子是老物件，是我父亲以前意外得来的。 我这个是我自己买的，不值太多钱，全当今天我给你的见面礼。” 孙小栾笑着接过一个镯子：“谢谢伯母，谢谢奶奶。” 沈君瑶很直接道：“我们都很喜欢你。” 孙小栾笑眯眯道：“我也很喜欢伯母。” 婆媳两个相视一笑。 沈君瑶又看向顾小曼：“小曼，前一阵子景元为了我们受了委屈，我给他准备了一些礼物，等会儿你帮我带回去给他。 这个镯子送给你，你们年轻，戴什么都好看。” 顾小曼笑眯眯地接过镯子：“谢谢妈。” 孙小栾今天是新客，排在她前头是正常的，只要不是太偏心，她都能接受。 沈君瑶把事情暂时圆了下去。 很快，沈佩瑶带着一大家子离去，沈云清也去送孙小栾回家。 谢文哲起身：“我们回去。” 一家四口跟着一起回家。 第700章 ～分红～ 到家后，林淑娴进了自己的房间。 沈君瑶没有去管老母亲，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这些是给你们的，这些是给景元的。” “妈，好多东西，我感觉自己回来就跟土匪一样。” “都是些吃的喝的，我和你爸年龄大了，现在吃不了什么东西。云清基本不在家里吃饭，都给你们，两个宝贝能吃。” 沈君瑶也跟着学，喊两个孙子为宝贝。 顾小曼拉着女儿教她说话：“快谢谢奶奶！” 小丫头十分机灵，直接抱住奶奶的脖子啪叽一口：“谢谢奶奶！” 沈君瑶高兴地笑了起来：“这丫头嘴真甜！” 芒果看到后急了，开始扒奶奶的衣摆：“奶奶，奶奶！” 沈君瑶坐下来，一手抱一个。 一边的谢云舟给父亲泡了杯茶：“爸，最近没人找你麻烦吧？” “谁找我麻烦，都晓得我头铁。” “爸，云清和孙家的婚事，是他自己找的吗？” 谢文哲看了儿子一眼：“你管他呢，他能找上是他的本事。孙局长比我小，我过几年就退休的人，保不了他几年。 你可以靠闵家，云清总得有个依靠。” “孙局长还有想法吗？” 谢文哲喝了一口茶：“谁还能没点想法呢，想法归想法，我能力有限，也帮不了他什么。 你别管云清，你最近把你家里的事情都管起来，让小曼好好准备比赛。” 谢云舟点头：“我晓得。” “别小气，家里保姆多给点过节费什么的，收买好人心。” “好。” 谢文哲没有再多嘴。 很快，沈云清回来了。 “你咋没去孙家呢？”谢文哲问儿子 沈云清关上门：“爸，我这空着手去不合适。” 林淑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云清啊，过几天我给你准备点正经的东西，你再去孙家坐坐。” 沈云清诶一声：“奶你歇会儿，我跟我哥说说话。” 谢云舟笑看着弟弟：“要跟我说什么？” 沈云清笑道：“哥，给点支援呗。” 谢云舟继续笑：“我比你还穷。” 沈云清立刻嫌弃地撇过头，然后堆起笑脸看着顾小曼：“嫂子，我想给小栾买条项链，你能给我点支援不？ 我妈前一阵子给了我一些钱，被我花光了。” 顾小曼笑问道：“给支援可以，你今年的工作干的怎么样啊？” 沈云清苦着脸：“大过节的，提什么工作啊。” 顾小曼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给他：“拿去吧，别小气。我看孙家这姑娘不错，是个大气的。” 这是她特意给沈云清准备的。 商店今年盈利很好，赵国栋给她报过的账。留下一部分钱运营，把上半年的收益分掉了。 当然，她也给员工们多发了一个月工资作为奖励。 她还了一些贷款，剩下的都落在她手里了。 这个商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是她一个人的，是属于整个家族的。 她拿了大头，赵国栋是二股东，拿的比她少。而她这一部分，会分给沈云清分一部分。 沈云清看到一个大大的信封，高兴地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摞钱，十分欣喜：“谢谢嫂子，嫂子你有什么活儿只管叫我啊。” “暂时没有，你平常回来的多，爸妈都是你陪着，我和你哥回来的少，辛苦你了。” 沈云清将信封揣进兜里：“这有什么，我在家里，奶奶和爸妈疼我一个，我也没孝顺什么，都是他们在照顾我。 嫂子，我看你这个包不错，在哪里买的啊？” “前一阵子在庐州买的，你需要的话，我把地址给你。这包不是很贵。” “还是嫂子有眼光，这包虽然不贵，看起来却很不错。” 叔嫂两个叽叽咕咕说了一会儿的话，沈云清一会儿问包、一会儿问鞋…… 顾小曼能感觉出来，沈云清很在意这门婚事。 她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她也希望这门婚事能顺利。 虽然老太太偏心，这个小叔子还是不错的。 等两个孩子睡了一觉后，一家四口带着礼物准备离开。 沈云清给找了辆车，把一家四口一起送到顾景元家里。 顾景元正在家里准备好吃的，妹妹一家子晚上过来，他中午吃的简单一些，准备晚上团聚。 他还把陆志豪也叫过来了。 谢云舟提着大包小包进了门：“志豪，来帮忙把东西规整一下。” 陆志豪笑道：“谢主任，怪不得人家都说你喜欢从家里往外搬东西。” 谢云舟笑道：“怎么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从家里淘腾东西。” “职工们聚在一起说闲话，都说以前谢伯父干厂长的时候，家里的东西都被你搬到顾家去了。” 顾景元系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云舟来了，小曼来了。” 他新买的助听器已经戴上了，这个助听器是陆青青帮他挑的，比较贵，几乎掏空了二人所有的积蓄。 “哥，这是我爸妈让我带给你的礼物。” 顾景元笑道：“谢谢伯父伯母。” 谢云舟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挽袖子：“有什么事情我能做的？” “没什么事，你和小曼歇会儿。” 双胞胎已经围着舅妈去了。 顾小曼扫了一圈：“哥，爸呢？” “他说晚上再来，我估计去霍家了。” 顾小曼呵一声：“那干脆别回来算了。” 顾景元笑道：“他愿意去就让他去吧，我这里的人他都不认识。” 顾小曼跟着兄长一起去厨房帮忙，陆志豪和谢云舟一起坐在客厅里说话，两个孩子跟着舅妈玩。 顾小曼到了厨房后悄悄掏出一个信封给顾景元：“哥，最近我和国栋一起把上半年商店的分红分了，这是你的一份。” 顾景元呆了一下，然后立刻道：“我又不是股东，给我干什么，你快拿回去！” 他不想要妹妹的钱，他现在连赌鬼爹的钱都不要了。 顾小曼把信封放在旁边的碗架子上：“哥，你为了我们九死一生，差点丢命，这本就是你该得的。 不光是你，云清我也给了，你们一模一样。” 顾景元微微皱眉：“谢伯父和云舟以前帮助我们家很多，我去查账，连着两次升职，也算得到了回报。若再要这钱……” 第701章 能不能给我涨点零花钱啊 顾小曼笑道：“你看你，你就没有云清豁达，我给他钱，他欢欢喜喜地接受，拍了我半个小时的马屁。 到了你这里，我还得哄着你！” 顾景元笑起来：“不是这个意思，商店我没出一分力，你嫂子最近拿了工资不上班，我怎么还能要分红。 钱谁不喜欢呢，我怕外人说我们家又要钱又要官，影响谢伯父和云舟的名声。” “没事你拿着吧，我才经过纪委一轮查。省纪委都找不到我的错，我至少还能再干几年。” 顾景元接过信封看了看，被里头厚厚的一摞钞票惊到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现金。 他看着妹妹，片刻后道：“就这一次，以后不要再给我了。” 顾小曼伸手拉过他的左手，轻轻摸了摸他小指头上的切口：“哥，还疼不疼？” 顾景元笑了笑：“不疼，别担心，不影响我的生活。” 顾小曼沉默了好久，然后笑道转移：“哥，你当这个文联主席什么感觉？” 顾景元把信封放在碗架上，开始跟妹妹聊天：“还好，虽然工资低了点，一个月也有两百多，你给你嫂子也开一百多基础工资，我们生活不是问题，还能攒下一些。 我现在工作清闲，能照顾家里人，还有时间创作。” “哥你最近有什么新作没？” 顾景元笑了笑：“正在酝酿中，以前都是写的短篇，这次我想写个中篇。” “可以啊哥，你可以找外头的杂志投，不一定投报纸。” 顾景元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以前都是散文和诗歌类，以后我想写点故事类的。” “哥 ，写，你的发散思维那么好，写故事肯定有意思。” 顾小曼心里欣喜起来，她哥就是个脑洞选手啊。他那些奇思妙想，写出来肯定有意思。 “慢慢写，这种事情急不得。你以后忙不开，可以把孩子送我这里来，我帮你看着。” “还行，他们两岁多了，自己会吃会喝，自己晓得上卫生间，好带的很，就是淘气了点，需要人看着。” 兄妹两个一边说话一边做饭，等天快黑的时候，顾耀堂终于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大包花卷。 “小曼回来了，志豪也来了。云舟，我买了酒，晚上咱们搞两盅。” 谢云舟起身将他手里的一大包花卷接住：“这是哪里买的？” 顾耀堂胡扯：“朋友送的。” 正从厨房出来的顾小曼瞟了他一眼：“是霍三嫂送的吧？” 顾耀堂老脸一红：“咋了，不行啊？” 顾小曼回道：“行，我有的吃就行，我不管谁给的。” 顾耀堂也不瞒着女儿：“她头先卖酒，我说她卖酒不体面，带累儿女的名声，最近她开始想去卖馒头和花卷。” 顾小曼呵一声：“爸你老了老了，居然开始爱惜名声？你有那个东西？” 顾耀堂气得抓起一个花卷恶狠狠咬一口：“你只管气老子，你儿女都在一边看着呢，一报还一报，将来他们会替我报仇的！” 顾小曼也捏起一个花卷看了看：“那不错，卖这东西，她家丫头也能帮忙。这大过节的她不回老家去？” 顾耀堂撇撇嘴：“回去干什么，娘家人想让她把孩子丢了再嫁一道，好收点嫁女儿的好处。 婆家人想把孩子要回去，让她在外头挣钱寄回去，都等着从她身上吸血呢。” 顾小曼呸一声：“这都什么人啊，孤儿寡母的，不说帮两把，还要吸她？” 顾耀堂自己倒水自己喝：“我晌午在她家吃的饭，这是她给的花卷，比你做的好吃多了。” 顾小曼掰了一点尝尝：“确实不错，能干。卖馒头花卷总比到处去卖酒要好，至少是个正经营生。 爸，你说你一个不争气的赌鬼，运气怎么这么好，遇到的人都是能吃苦肯干，还疼孩子的人！” 顾耀堂把手里的花卷摔在桌子上：“你再胡扯，老子不给你看仓库了。” 顾小曼不再打击他：“说你运气好你还不高兴。” 顾耀堂想起自己今天的目的，把刚摔到桌子上的花卷捡起来，轻轻拍了拍，继续吃。 吃了两口后，他挪了挪脚，往女儿那边去了一点 ，试探性地问道：“小曼啊，你看，现在什么东西都涨价，就我的退休金不涨。能不能给我涨点退休金啊？” 两个娃见妈妈吃花卷，都凑了过来。 顾小曼把花卷掰开喂给两个孩子吃：“你跟我哥商量，我没时间操心这些事。” 顾景元端着盘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爸，等吃了饭我们再说。小曼过一阵子要去比赛呢，事情多。” 顾耀堂更高兴了，只要女儿不管，儿子好说话。 顾小曼问陆志豪：“志豪，小关今天回家了吗？” 陆志豪回道：“没有，他去砚秋家里去了，许主任让砚秋请的。” 顾耀堂呵一声：“这个老砍头的，看到聪明孩子他就走不动路。” 顾小曼回道：“许大伯那是爱才。” 顾耀堂哼一声：“聪明又怎么样，蠢又怎么样。聪明有聪明的好，蠢也不一定就是坏的。” 说完，他小声咕哝：“你倒是聪明，连老子都打！” 陆志豪喝茶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然后选择没听道：“谢主任，小关水平真的很好，不光理论水平高，实操能力也很强。” 谢云舟回道：“要不来的，这等人才，除非省电力局调，不然他们那边不可能放他走。” 顾耀堂嘴巴一歪：“这么好的人，换谁也舍不得丢。” 说到这里，他突然问道：“景华还在家里吗？” 谢云舟嗯一声：“我本来想让他去后勤干个副主任，前一阵子景华跟我出远门一趟，等回来时，胡厂已经让人填上了坑。” 顾耀堂偷偷笑了一声：“你咋得罪厂长了？” 谢云舟很客观地回道：“得罪谈不上，运行分场的工作胡厂一直大力支持，他只是告诉我，不该我管的不要管。” 顾耀堂嘬嘬牙：“也对，你又不是厂领导，随便安插人，我要是厂长，我也不高兴。” 顾小曼问道：“景华自己怎么想的？” 谢云舟看着茶杯里的茶叶，等了几秒钟后才回道：“厂里暂时还给他发工资，让他再休息一阵子再说。” 顾小曼没有再问，准备回家再商量。 第702章 我请你吃饭啊 一家四口在顾景元家里吃了顿饭，然后带着陆志豪一起，赶最后一班汽车返回龙湖，赌鬼爹留在儿子这边。 等回到家，夫妻两个凑到书房一起说话。 “小曼，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谢云舟把她拉进怀里轻声道。 顾小曼笑道：“没那么严重，你爸妈又不偏心。” 谢云舟用脸轻轻蹭蹭她的头发：“以后我给你买个玉镯，等我再攒点钱。” 顾小曼伸手抱住他：“好啊，那我等着了。” 谢云舟又蹭了两下：“你之前说给景华另外找地方，看来真的要施行了。” 顾小曼直接问道：“胡厂怎么这么急着把你按下去啊？” 谢云舟点头：“当初方厂长主动求我，我肯定要帮忙守住小北门。” 顾小曼笑了一声：“但是胡厂长运气好，小北门最近安全了，他不想用景华。” 谢云舟嗯一声：“你说得对，胡厂运气好，我爸把煤矿和电力都整顿了一遍，就算现在没有景华守小北门，后面很长一阵子，跑空车的现象也不会很严重。 景华胆子大，说砍人就砍人，这种人一旦用不好，很容易反噬。 而且大家都认为景华是我的人，胡厂忌惮我，更不想用他。 我要是硬把景华安排进去，也不是不可以，但等于是当面锣对面鼓跟他干起来了，对厂里不好。” 顾小曼直接道：“让他去庐州给方叔打下手怎么样？”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嗯一声：“这倒是个好去处，方莫平靠着你东山再起，你离得远，也不方便出头，我们这边总得有个人去看着他。 不然时间久了，人心不足，他会忘掉谁才是主事的。方莫平老江湖，一般人镇不住他，景华倒是可以。” 顾小曼嗯一声：“你说得对，景华是头狼，把他按在厂里这几年，是他想借我们洗清他自己的名声，我们也需要他干活儿。 现在他名声洗的差不多了，钱也挣到了，活儿也干完了，龙湖镇已经留不住他了。 我送他去庐州，先让他帮我看一阵子风华。 如果他以后愿意跟我干，就一直带着他，有他这个杀神在，什么场子都能镇得住。 如果他有什么想法，天大地大，我放他走。” 谢云舟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后背：“等景昌结婚的时候，我们去给他当接亲人。” 顾小曼懂他的意思，把顾景昌留在龙湖镇，顾景华去了庐州，仍旧会好好干活。 “难怪你经常给景昌好东西，让他去送给他老丈人何校长。你是不是早就合计着用何家拴住景昌，再拿捏景华？” 谢云舟笑道：“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么深的谋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给景昌礼物，主要是做给景华看的。 我们对景昌好，他对我们尽心。上次去救景元，景华可是出了大力气。” “明儿把他兄弟两个叫过来问问。” 就在夫妻两个说悄悄话的时候，几十里外的是劳动保护局门口，李书杰手里提着一包月饼，出现在了值班室门口。 金燕没有回老家，她之前请假时间太长，这次过节主动留下来值班，让别的同事回家团聚。 再一个，她几个嫂子现在对她太热情了，她有点招架不住。 李书杰敲了敲门。 金燕从书本里抬起头，然后笑起来：“书杰来了。” 她的笑容很温暖，褪去了以前的锐气和戾气，仿佛多年前那个温和的邻家姐姐一样。 李书杰笑了笑：“你果然没回去。” 金燕站起身，将门大开：“快请进，你今天不忙吗？” “不忙，中午跟我爸一起吃了顿饭，他刚才坐车回庐州去了。” 魏书记去庐州一是公干，二是去看儿孙们。李书杰自然不会去的，魏书记也没勉强。 金燕听到这话，笑着给他倒水：“你来得正好呢，我做了些桂花饼，虽然没有小曼手艺好，也还能吃，送你一些。” 李书杰笑道：“谢谢。” 二人那日一起气了魏大姐一顿，当时说了些暧昧的话。事后二人都不提那事，仍旧如朋友一样来往。 “不用客气，你不也给我带了月饼。” 李书杰把月饼打开，递了一块月饼给她：“你尝尝，也不知谁送的，我看这包装盒还不错。 一共两盒，我爸本来准备全部拿去庐州。我觉得不能全部便宜了我大哥，就要了一盒过来。” 金燕笑起来：“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她接过月饼尝了一口：“确实不错，配得上这么豪华的包装盒。” 李书杰摸摸包装盒：“最后两个岗位落实了，等过完节，他们就能去报到了。” 金燕停下吃月饼的动作。 她之所以没回家，最重要的原因是还有两个侄儿的工作没落实，大嫂三嫂期盼的炙热目光能把她烤化了。 她索性不回家，反正嫂子们最近照顾母亲比较尽心。 她看着李书杰道：“书杰，谢谢你。” 李书杰笑了笑：“之所以拖这么久，是之前有两个单位效益不好，我没要，自己找了两个地方。” 李书杰找的岗位很适合金家侄儿们，不需要高学历，只要肯干，过日子不愁，还能分房子。 金燕只能再次道谢：“书杰，非常感谢你。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能感谢你的，你晚上有空没，我请你吃顿饭吧？” 李书杰笑起来：“好啊。” 金燕总觉得他笑起来像小孩一样，也笑起来：“你喜欢吃什么？” 李书杰想了想之后报了两个菜名，一道鱼、一道小吃。 金燕微微眨了眨眼，当一个人需要想一想才能说出自己喜欢吃什么时，平日里必定是很压抑自己的喜好。 看来他在家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新安人人羡慕的书记家二公子，很多时候像个小可怜一样。 金燕微微笑道：“好啊，我知道哪里做的鱼好吃，我带你去。” “你值班到几点？” 金燕看了看时间：“要值班到明天早上8点，不过出去吃个饭没事的，一般来说没什么事情。” 李书杰起身：“那我们早点走，领导们查值班纪律一般喜欢夜里查。” 金燕没有犹豫，先把那一盒子月饼送回宿舍，把自己做的桂花饼带了一些，准备让饭店老板给热一下。 第703章 李书杰的前女友 金燕带着李书杰走了几条小巷子，找到一家普通的小饭店：“这家老板做的鱼不错，比较正宗，我跟我同事来吃过。” 李书杰跟她进了店里，老板娘很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金燕请他点菜，他说客随主便。金燕点了三菜一汤，让老板娘帮忙把桂花饼热一热。 很快，菜先后上桌，金燕用公筷给李书杰夹了点鱼：“你尝尝。” 李书杰尝了一口鱼：“果然不错，这偏僻的小巷子里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 金燕又帮他夹几根芹菜：“我看你之前在小曼家里时经常夹芹菜，就点了一道。” 李书杰闻言抬头看着她。 他去谢家吃饭的次数有限，她只看到过两次，却能记住他的喜好。 他对着金燕笑了笑：“谢谢，你喜欢吃什么？要不再点两个？” 金燕笑着摇头：“我不挑食，什么都吃。三个菜够我们吃了，再多吃不完。” 李书杰笑起来：“说的是，那咱们争取把这些都吃完。你也吃。” 说完，他从旁边拿起公筷，给金燕夹豆腐。 两个人客气地互相夹菜。 那桂花饼不是新鲜的，李书杰吃了一块就没有再吃，而是一边吃饭一边跟她聊天。 “你以前和谢嫂子在技校上学，每周都回家吗？” 金燕笑着回道：“回家，小曼每次都跑得飞快，景元每次都带着狗在村头等她和小秋。 时间真快，一眨眼景元都快要做父亲了。” 说到这里，金燕感叹道：“那时候我们都特别担心景元会打光棍，小曼那时候跟我说，要多挣钱，拿钱砸也要给景元砸个对象回来。” 李书杰哈哈笑起来：“缘分这事儿不好说，景元这个对象找得不差，知冷知热，对他好。” 金燕笑道：“是呢，青青是真的把景元放心坎里的。为了景元，她什么都愿意做。 他两个结婚，青青把自己手里的钱全部贴进去了。” 李书杰的话匣子打开：“景元有自己的造化，他和我们普通俗人不一样。上天夺去他两只耳朵和 一根手指，必定会在别的地方补偿他。” “可不就是，原来我和小秋都担心他，没想到他赶到小秋前面去了。” 李书杰笑了笑：“有些事情需要自己解救自己，别人帮不上忙。” 金燕猜测他看出来什么，给许砚秋开脱：“小秋是个正经人。” 李书杰笑道：“我没说他不是正经人，一个人年少的时候不能遇到太好的人，不然容易误终生。” 金燕感叹道：“造化弄人，希望小秋以后能过得好。” 李书杰又给他夹菜：“别管他，我们吃饭。” 两个人继续吃继续聊，但二人很默契地同时避开黄越明和李书杰的前女友。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金燕付的账，李书杰没有跟她抢。 等回去的时候，二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巷子一起往回走。 李书杰中途买了些水果送给了金燕，将她送到单位门口，看着她进了大门后才离去。 回去的路上，李书杰先是一个人沿着大街走，手里还提着剩下的几块桂花饼。 八月中秋夜，家家团聚，他来找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一起过节，还让人家请他吃了顿饭。 等到家的时候，大街上的人都回家了，父亲今晚不在家，他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烟。 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人关注他喜欢吃什么菜。 他想起自己的前女友，在大学的时候，因为害怕学校处分，他们偷偷摸摸交往，一起悄悄出去玩。 她说她喜欢不抽烟不喝酒、会读诗的男孩，他就不碰烟酒，找各种诗读给她听，假装自己是个文艺青年。 年少时真有激情啊，当时觉得那就是天长地久，谁知几年之后再回首，连记忆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甚至都没有去打听，她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刚开始分开的时候，他是有些难过的。父亲不同意他出国，他自己也不想出国。 他知道，在那些发达国家，他又不是富豪，去了之后日子不一定就会好过。 留在国内，他能确保自己发展的不错。 前女友坚决地走了，她说她喜欢自由的国度，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氛围，连谈个恋爱都要偷偷摸摸，这不是她想过的日子。 二人之间所有的亲密行为都是她主动的，他每次都是又害怕又迷恋。 李书杰对着阳台上的垃圾桶弹了弹烟灰，几年过去了，他变成了前女友讨厌的样子，抽烟、喝酒、玩弄心眼。 他其实不喜欢读诗，他喜欢下棋，他也喜欢跟一群男孩子一起吹牛喝酒。 呵呵，李书杰笑了两声。 原来人这一辈子，不能轻易说天长地久。 很多时候，能把握住当下，就已经是了不起的人了。 抽完了一根烟，李书杰回到屋里，往金燕的值班室打了个电话。 “金燕，你到了吗？” “到了，你到了吗？” “我到了，你晚上把值班室的门关好。遇到什么急事找不到人，给我打电话。” “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 二人一起挂了电话。 李书杰拨通了谢云舟家的电话。 谢云舟听到他的声音后很诧异：“书杰？” “是我，你在家呢？” “在呢，你放假了没？明儿来我家里玩。” 李书杰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后天去你家可方便？” “方便，随时都能来。” “那我们后天见。” 第二天一大早，谢云舟托许墨春去买菜。 许墨春买菜的时候去了一趟油坊，给顾景昌带了话。 上午十点多，顾景华兄弟两个拎了两只老母鸡过来。 顾小曼上白班去了，谢云舟因为中秋节放假，且今天不值班，正好在家里。 听到动静，他从后院进了客厅：“你们来了，坐。” 兄弟两个先后叫姐夫。 顾景昌把两只老母鸡放下：“姐夫，这是我自己养的老母鸡，天早晚变凉，给两个外甥熬鸡汤喝。” 谢云舟笑着给他们倒茶：“谢谢，你们太客气了，又不是外人，每次来都带东西。” 这兄弟两个很少过来，但只要过来，从来不空着手。 鸡蛋、油、菜、鸡，都是顾景昌自己养的、自己种的。 第704章 顾景华的新职位 “不值钱，都是自家的东西，以前耀堂二伯没少送东西给我们吃。”顾景华也不遮掩这层关系。 “昨儿过节，你们怎么过的？”谢云舟岔开了话题，关于老丈人的老情人什么的，他从来不说一个字。 “昨儿何校长让景昌来叫我，我就厚着脸皮去何校长家里吃了顿饭。” “你给婶子守了几个月的墓，这份孝心整个龙湖镇独一无二。往后你再出门，只管抬起胸脯。”谢云舟把茶水先后递给兄弟两个。 兄弟两个都起身接茶水道谢，客气的很。 谢云舟摆手：“坐，叫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顾景华回道：“姐夫你说。” 谢云舟斟酌着道：“之前芒果他大舅来查账，我们厂里每个月给我们的几车煤钱被查了出来，胡厂长还吃了批评。” 顾景华一笑：“姐夫，煤矿整顿好了，小北门安全了，这是好事，至少后面一阵子，兄弟们不用再提心吊胆地看门。 钱是挣不完的，过太平日子才最重要。” 谢云舟知道，顾景华应该能猜到自己要说什么。他不再拐弯，直接了当道：“景华，我本来想推荐你去后勤干个副主任，罗主任是我爸的老朋友，也不会为难你。 但最近总厂突然发文，说要遏制各单位机关人员冗余情况。” 顾景华没上过什么学，想了想之后问道：“姐夫，这话的意思是说当官的太多了？” 谢云舟点头：“是这个意思，后勤本来就有一个副主任了，再添一个，暂时有些困难。” 顾景华想了想之后道：“姐夫，我干什么都行的。如果实在不行，景昌的养鸡场正好缺人呢，我去开养鸡场。” 谢云舟笑道：“谢谢你的体谅，我最近一直为这事情发愁。昨儿你姐告诉我，说她在庐州那边缺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顾景华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知道顾小曼在庐州又折腾起了一个摊子。 他也知道赵国栋在市里管着一个大商场，每天接触的都是正规单位的工作人员。 他更知道，他跟赵国栋是有区别的。 赵国栋有天然的身份优势，赵玉发曾经在外甥女最困难的时候帮过外甥女。 而自己的母亲在顾景元兄妹两个最困难的时候，和这兄妹两个抢顾耀堂手里少得可怜的钱粮。 他想获得顾小曼的信任，需要付出更多。所以他那天毫不犹豫地留在那个小镇，一个人抵挡夏镇长一群人。 等他回来后，顾小曼把买给谢云舟的新衣服拿给他穿时，他知道自己在谢家的地位跟以前不一样了。 谢云舟也打量着 眼前的顾景华。 他知道，顾景华心动了。 他了解这个人，别看他装的很老实，平时听话，办事尽心尽力，但他时时刻刻都想干大事。 守小北门让他曾经在龙湖电厂成了英雄一样的人物，给母亲守墓让他成为龙湖镇头号大孝子。 人家守墓就是意思意思，顾景华这个狠人是真的在他父母的坟前搭个棚子住，每天晚上睡棚子里，刮风下雨也去。 顾家庄所有死去的人都埋在同一座山上，顾小曼每次上那座坟山都感觉心里发毛。 顾景华这个狠人却一个人在坟山上睡了两个月，那里不光有他父母，还有顾家庄很多死去的长辈。 试想一下，大半夜的，你在坟堆里醒来，万一有什么小动物半夜发出点声音，感觉像是坟墓里的人要爬出来一样…… 谢云舟冷眼看着顾景华一个人在坟山上住了两个月，又看到他去救顾景元的时候拎起刀二话不说就顶住了夏镇长的肚子。 他觉得，不能再把这个人困在龙湖镇。 放他去庐州，先让他去风华制衡一下方莫平。如果他自己以后想走的话，天高任鸟飞，谁也不欠谁。 顾景华笑了笑：“姐夫，你可别蒙我，我听说我姐在庐州弄了个特别漂亮的歌舞厅，每天跟印钞机一样赚钱，连乔主任都去那里唱歌。 那么好的地方，我一个劳改犯，大字不认几个，脸上还有疤痕，去了那里给我姐丢脸呢。” 谢云舟笑了一声：“那里有个经理，你姐很少去那边，怕方经理一个人打理不过来，请你去帮忙打打下手。” 顾景华稍加思索就明白了，这是让他去看着这个经理，不要在账目上动手脚。 旁边的顾景昌低头不说话，他又紧张又担心。他想让兄长去，又舍不得兄长离开。 顾景华知道自己不能再拿乔了，果断道：“行，我听我姐的。” 谢云舟嗯一声：“既然你没意见，再等几天，把这个月混完，月底去厂里辞职。 我给你个地址，你自己去找方老板。去了之后先打杂，多看多学，不多说。 方老板在运营方面是行家里手，他要怎么管风华，你不用管。” 顾景华点头：“那肯定的，我就去打杂。” 谢云舟看着他道：“方老板是个聪明人，他在庐州朋友遍地，你跟他学三五个月，开开眼界。 放心，绝对不比你在龙湖当副主任赚的工资少。” 顾景华笑着诶一声：“我还从来没去过那么好的地方呢。” 谢云舟不再多说，起身回书房，写了个纸条给他，另外给他二十块钱当路费。 顾景华接过纸条，很果断告辞：“姐夫，我先回去了，我明儿就去找方老板，等月底去厂里辞工。” 谢云舟也没有留他：“那你去吧，我会提前给方老板打电话的。” 兄弟两个走了，谢云舟摸摸站在他身边芒果的头。 芒果抬头对着父亲笑，笑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谢云舟笑起来，这孩子看起来有点憨。虽然憨，还好不傻。 每次姐姐没空搭理他的时候，他就来找父母，一个人偷偷跟父母抱抱亲亲。 顾小曼下午下班回来时，后面跟了三个小尾巴。 关胜平、陆志豪、冯裕安。 谢云舟刚跟两个孩子一起睡觉起来，正带着孩子们在玩呢。 冯裕安进屋就往沙发上一歪：“师父，好饿啊，你家有吃的没？” 谢云舟连头都没抬，继续给两个孩子做卡片：“去厨房，找嫦娥嫂子。” 吴嫦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你们回来了，我炸了芝麻荷叶，还热的呢，快吃。” 吴嫦娥端了好大一盘出来，三个小伙子很快全部消灭掉。 吃完东西，谢云舟直接撵人：“裕安你快回去吧。” 杨秀丽已经到了预产期。 第705章 又添一个宝宝 冯裕安起身：“那我回去了，小曼，明儿我带丽丽来找你啊。” 为了照顾杨秀丽，他经常脱离培训队伍。本来他的实力就是最弱的，现在更弱了。 顾小曼点头：“那行，明天你们来。” 哪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天晚上杨秀丽发动了。 第二天上午，没等来冯裕安，等来了好消息。 杨秀丽凌晨在医院生下一个七斤半的女儿！ 顾小曼听到这重量后嘶了一声：“杨姐真有本事，这么大的孩子！” 她两个孩子生下来时都是四斤多，她都觉得当时疼得要死！ 七斤多的胖丫头！ 天爷，要命！ 谢云舟没有跟她讨论这个话题：“看来裕安今年想拿奖比较困难了。” “没事的，总得去试一试。等会儿问问杨家，孩子要不要办三天，在哪里办。” 谢云舟想起自家小孩出生的时候，冯裕安一直跟着忙前忙后，当即起身：“我们去一趟医院吧。” 顾小曼也跟着起身：“行，我们走吧。” 还没出门呢，乔青崖赶了过来：“云舟，听说裕安得了个千金，你们什么时候去看看？” 谢云舟笑道：“就准备带小曼去呢，你去不去？” 乔青崖哎一声：“那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他知道谢云舟必定是骑车带顾小曼的，他不好坐在后面和顾小曼挤在一起。 谢云舟笑道：“要不这样，你在家带孩子，让小王跟我们一起去，我骑车带她们两个。” 乔青崖客气道：“那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我们九点出发。” 乔青崖又哎一声：“那我先回去了。” 很快，王萍换上一身新衣服按时过来，谢云舟骑摩托带着顾小曼和王萍一起去了医院。 医院里头，冯裕安熬的眼睛通红，他一夜没睡，杨太太也熬了一晚上。 杨秀丽的兄嫂也在。 三人到医院的时候，孩子正睡着呢。 顾小曼看了看孩子，小声对杨秀丽道：“杨姐，你真有本事！” 杨秀丽抱怨道：“这丫头可折腾死我了，我孕期也没吃多少东西啊，全长她身上去了！” 顾小曼笑道：“孩子大一些好养一些，我家里两个当时个头小，我一直担心。” 杨秀丽很会说话：“小曼你会养孩子，你家的个头小，你却能养的很好。” 旁边的谢云舟跟杨家大哥握手打招呼，以前杨副厂长干运行分场主任的时候，谢云舟和这些厂子弟们一起玩过。 “好久不见杨大哥。” “云舟，好小子，这么年轻都干主任了！” “听说杨大哥在庐州发展的也很好。” 杨大哥笑起来：“下回你再去庐州，去我那里坐坐。你说这世界是真小，你徒弟居然成了我妹婿。” 谢云舟笑道：“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徒弟，被杨叔划拉走了。” 杨大哥哈哈笑：“你们还在一个单位嘛，你随时可以叫他。” 说完，他看向一边的冯裕安：“裕安，你要不去休息会儿吧，总是这样熬着，身体受不了的，你还得照顾她们娘儿两个呢。” 杨大哥也道：“对，裕安你去休息会儿，我跟你嫂子看着。” 外人在这里帮不上忙，顾小曼和王萍各自留下一个大红包，一起告辞。 回到家里，两个孩子一起往妈妈身上猴。 葡萄抱着妈妈的脖子道：“妈妈你去哪里了？” 两岁三个月的小葡萄一张小嘴什么话都会说，甩了弟弟好几条街。 顾小曼一手抱一个：“冯叔叔家的婶子生了个小妹妹，爸爸妈妈一起去看看妹妹，给妹妹送礼。” “送礼是干什么？” “你和弟弟出生的时候啊，大家都来送礼，送衣服、送吃的、送钱，送礼就是表示长辈们欢迎你们来到这个世界，长辈们都很喜欢你们。” 葡萄想了想知道后：“我也给妹妹送礼。” 顾小曼笑道：“你要给妹妹送什么呀？” “送我捏的小猴子。” 顾小曼亲亲她的脸：“好啊。” 芒果跟着道：“妈妈，送礼，我送礼。” 顾小曼也亲他一口：“你要给妹妹送什么呀？” 他想了一会儿才道：“送剑！” 谢云舟看了儿子一眼，居然把自己的宝剑送出去！ 傻小子，姐姐的猴子是泥巴捏的，你的宝剑是老子辛苦给你做的！ 心里想到这里，谢云舟笑了一声，他居然开始不知不觉间模仿父亲和岳父说话的口气。 算了，小孩子哪里知道泥巴捏的和手工打造的区别，愿意送就送吧。 “云舟，过两天准备点东西，等他们回来后再送去杨家。” 两口子说话的时候，有人敲门。 谢云舟起身开门，只见李书杰拎着一包东西站在门口。 “书杰来了，快请进。” 李树杰笑着进屋：“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没有，今天我们两个不上班。我们才从医院回来，裕安得了个千金。” 李书杰笑着惊喜道：“那真是喜事。” 顾小曼抱着两个孩子，不方便起身：“书杰来了，快请坐。” 说完，她看向两个孩子：“李叔叔来了，要不要去跟李叔叔打个招呼？” 李书杰坐下来，笑看着两个孩子。 葡萄的小嘴抹了蜜一样：“李叔叔好。” 李书杰笑着对她拍拍手，她立刻果断地投入了眼前这个眼镜叔叔怀里。 芒果眼巴巴地看着姐姐。 谢云舟看到他羡慕的目光，对着他伸手，他投入了父亲的怀抱。 顾小曼怀里空了下来，起身给李书杰倒热茶。 葡萄坐在李书杰怀里，一张小嘴说个不停：“李叔叔，你的眼镜真漂酿~” 李书杰笑起来，轻轻摸摸她头上的小花花：“你的花花也漂亮~” 葡萄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地看着他，眼光清澈，小嘴巴发出软软糯糯的声音：“李叔叔，你有没有弟弟？” 李书杰笑着回道：“我没有弟弟。” 葡萄非常高兴：“我有弟弟，还有妹妹。” 一大一小坐在那里煞有其事地聊了起来，两岁多点的小娃，也不知道咋那么多话要说。 李书杰很有耐心地陪小女娃说话。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金燕提着一篮子东西来敲门。 谢云舟看到站在门口的金燕，若有所思。 前天晚上李书杰打电话来的时候特意定了今天来访。 第706章 李书杰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金燕笑着打招呼：“云舟，好久不见。” “金燕来了，快请进，有一阵子没看到你了，你这是从金庄回来的？”谢云舟让到一边。 金燕进了屋：“是呢，我刚回去看了看我妈。” 然后她停下了声音，她看到坐在客厅里抱着两个娃的李书杰。 李书杰笑着打招呼：“金燕来了。” 金燕笑了一声：“书杰也来了。” 谢云舟若无其事一般招呼客人：“金燕坐，小曼，小曼，金燕来了。” 葡萄立刻要从李书杰怀里下来：“大姨~大姨~大姨~” 金燕立刻放下东西快步走过去：“我的乖乖，大姨好久没看到你们了。” 葡萄扑进大姨怀里，又开始跟大姨拉闲话，问大姨有没有弟弟。 她最近总是炫耀自己有弟弟。 芒果又慢了一拍，然后他就放弃去追赶姐姐，乖巧地依偎在李书杰怀里。 李书杰轻轻将他揽紧。 家里人都发现了这姐弟两个的区别，姐姐是真机伶。 单看弟弟不傻，跟姐姐放一起就有点憨，他总是比姐姐慢半拍。 好在他会思考，会努力去追姐姐的脚步。有时候实在追不上，也不会再哭。 他跑得慢，反应慢，什么好东西都是先到姐姐手里，他抢也抢不赢。 最后他放弃了跟姐姐抢东西，姐姐玩什么东西，只要他愿意等一等，最后姐姐都会给他。 小小年纪养成了非常好的耐性。 而且姐姐不会打他，有好吃的都会分给他吃。 姐弟两个在外头玩，只要听到妈妈一声喊，姐姐会立刻扯着发呆的弟弟跟妈妈回家。 顾小曼从后院进了屋：“金燕姐来了，裕安和杨姐今天得了个千金。” 金燕哎呀一声：“真的呀，真是喜事，你们是不是已经去看过了？在哪家医院？” “就在市人民医院，七斤半的丫头！” 金燕笑道：“正好，等会儿我去看看。” 当天中午，因着中秋节，吴嫦娥放了几天假，顾小曼自己做饭。 金燕进厨房给她帮忙，姐妹两个一边干活一边说闲话。 “金燕姐，金大娘身体怎么样了？” “跟以前比肯定差了很多，很多东西不能吃，身上经常疼。隔一阵子我回来带她去一趟医院，医生只说好好养着。” “你几个嫂子都孝顺。”顾小曼无力改变环境，在龙湖镇这个地方，照顾婆婆的主力还是儿媳妇。 像金燕这样出钱的女儿都少。 “今天我回去，是把最后两个工作给两个侄儿，希望嫂子们能再好好照顾我妈一阵子。” 顾小曼笑道：“这回好了，你家几个侄儿都有了工作。” 金燕一边剥葱一边道：“这也是我妈用半条命换来的。不说这个了，你是不是还给丽丽准备了东西？我给你点钱，能不能帮我带一份？” 顾小曼点头：“行啊，我准备给孩子买一把银锁。送两百个鸡蛋，一百根油条、十斤馓子、二斤糖，再加两条鱼、两条猪后腿。反正现在天冷，东西都能放。 今天上午去医院，送了个两百的红包。” “你这礼不轻了，多少人一个月工资都没两百块呢。” “裕安这几年没少帮我带孩子，我家里有什么事情，他都忙前忙后。我每天上下班他陪着我，就跟我亲兄弟一样。” 金燕想了想之后道：“你帮我带一百个鸡蛋，五十根油条，再加一条猪后腿就行。” 冯裕安和顾小曼夫妻两个关系不一般，他是谢云舟的徒弟，他得千金，顾小曼和谢云舟要送厚礼。 而且顾小曼财力雄厚，一般人比不得，金燕往下减了不少。 “行，我帮你带一份。” 等饭快好的时候，谢云舟要去请乔青崖来陪客，李书杰拦住了他：“你要是请小乔一家子来吃饭，我不拦着你。 你要是请人来陪我就算了，我又不是客，不用专门来陪我。” 谢云舟笑道：“也不是为了陪你，小曼做的菜多，吃不完浪费了。我把小乔两口子和志豪叫过来吃饭。 金燕和砚秋关系好，金燕来了，怎么能不叫砚秋。” 李书杰这次没拦着，兄弟们很快都赶了过来。 许砚秋昨晚给人家带班，晚上12点才下班，睡到中午快十一点起来，还不知道冯裕安喜得千金。 等听说此事，他高兴地对金燕道：“金燕姐，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吧。” 谢云舟一边清理桌子一边道：“砚秋，你下午先帮我去定些东西。不着急，你等裕安回来，到时候你和志豪一起去。” 许砚秋微微怔愣，片刻后点头：“那行，需要我做什么？” “先吃饭。” 顾小曼问乔青崖：“乔主任，你这两天怎么没去风华呢？” 乔青崖笑道：“我也想歇歇呢，丫头看病还要好几年，我不急，慢慢来。总是去，累得慌。好容易过个中秋节，我想在家里陪着她们娘儿两个。” “那也行，去一趟是不容易。等我挣了钱，我去买辆汽车，以后我开车带你去！” 乔青崖大笑起来：“那好那好，我就等着呢！” 等吃过了饭，金燕急着去医院，李书杰跟着她一起走了。 许砚秋看着二人一起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谢云舟道：“砚秋，等会儿你帮忙去街上告诉屠户，这几天给我们留几条猪腿，还有炸油条的……” 许砚秋回过神，开始跟他商量给冯裕安送礼的事情，陆志豪也加入了进来。 那头，李书杰和金燕一起坐上了公交车。 金燕对他道：“书杰，等会儿我在**路下车，你自己坐车回去吧。” 李书杰笑道：“我也去医院。” 金燕诧异道：“你去医院干什么？” 李书杰跟冯裕安没有人情往来。 李书杰笑道：“我每次来这里，裕安都陪我喝酒，现在他得了千金，我既然知道了，岂能不去看看。” 金燕哦一声：“那行，我们一起去吧。” 说完，她小声道：“我妈说，多谢你帮忙给我侄儿们找工作。” 李书杰温声道：“不用客气，大娘受苦了。我不能去看她，就帮她解决一些心愿。” 金家自从金书记死后，落魄了很多。 现在金家六个侄儿一下子都有了工作，金家的门庭在整个龙湖镇立刻又起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第707章 电力部一等奖 金燕本来也微微抬头看着他的，片刻后，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公共汽车上人挤人，李书杰将她护在角落里，伸开双臂围住了她，微微俯身低头看着她，眼带笑意。 金燕微微侧首，不再看他。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男人眼里的目光，她能读得懂。 虽然他掩饰的很好，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过了一会儿，金燕又抬头看着他，眼里也带着笑，笑容坦荡荡：“书杰，你们大学是不是很漂亮？” 李书杰温声回道：“漂亮不好说，但里头有很多一心向学的人，还有很多有大志气的人。” “还是上了大学好。”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想办法继续提升自己。” 金燕笑道：“我努力多考几个证书。书杰，你们上过大学的同学在一起是不是更说得来？” 李书杰笑起来：“其实大家过日子，平时谁也不会总是说学问。只要上过学，有一定的知识量和阅读量，彼此之间都能沟通。” 金燕笑了笑：“我每次看到云舟和小曼在一起，就觉得好像看到了神话故事一样。他们两个在一起多般配啊，上同一个大学，共同语言肯定多。 就像以前谢叔父和谢婶子一样。” 李书杰懂她的意思，她在提醒他，她只是个技校生。 李书杰没说话，片刻后温声道：“金燕，你小时候在家里是不是很受宠？” 听到这话，金燕的目光柔和起来：“是的，我出生的时候，我大哥都快结婚了。我有三个哥哥，六个侄儿。 我爸妈对我特别好，我三个哥哥都没工作，我爸想办法把我送进厂。” 李书杰温声道：“金燕，你可能没意识到，你是个很有爱的人。” 金燕听到这话后微微怔愣，想起他以前孤苦无依，心里软下来，温声道：“书杰，人这一辈子得到的爱是有数的，以前少，以后会很多的。” 李书杰笑了笑：“金燕，每个人希望的幸福不一样。我爸想要的幸福是往上爬，子孙有出息，我跟他不一样。 金燕，你知道你这群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们为什么都喜欢你吗，因为你一直在给大家关爱。 你和景元一样，哪怕自己有伤，一边舔伤口，一边还在温暖别人。 金燕，这种优点是最难得的，什么门第、财富、美貌，都不敌这个。” 金燕过了一会儿后笑了笑：“书杰，你以后是去庐州，还是去别的地方？” 金燕一句话把他拉回现实。 李书杰也笑了笑：“不知道，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可能我在新安过一辈子，也可能哪天干的不痛快，直接辞职。” 金燕笑道：“怎么会，你前途大好。” 李书杰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没骗你，我是挺想去外头看看的。你看谢嫂子，她经常去庐州玩，就是想去透透气。 也就云舟耐性最好，一步一步稳扎稳打。” 金燕嗯一声：“云舟是很稳重，什么事情他都能想的周到。” 李书杰又拐回刚才的话题：“云舟看似中规中矩，其实他做事情并不会默守陈规。 金燕，很多时候，我们不需要用各种条条框框来框住自己。能困住自己的，只有自己的心。 就像砚秋一样，他被自己困住了。如果自己能走出来，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值得去追寻的事情。” 金燕没有回他，过了好久才道：“谢谢你书杰。” 李书杰笑了笑：“去了医院后晚上有什么安排没？前天你请我吃饭，今天我请你吧。我看你挺喜欢吃豆腐，我知道一家专门做豆腐宴的地方，我们去尝尝好不好？” 金燕微微皱眉看着他，见他一脸真诚，过了好久后点点头：“让你破费了。” 李书杰又笑起来，眼里的光又坦荡又纯粹，一点看不出外头传的魏家二公子的狡黠。 “不破费，我爸去庐州跟我大娘一家子团聚，走的时候我讹了他一些钱。” 金燕忍不住笑起来：“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几天后，冯裕安带着妻女回家。 顾小曼、许砚秋和金燕这三个拜把子兄弟一起往杨家送了好几挑东西，鸡鸭鱼肉吃的喝的什么都有，给冯裕安长了脸面！ 冯家人很快赶过来看儿媳妇和孙女。 冯裕安给女儿取了个小名，跟着大院里的哥哥姐姐们走，叫梨子，大名采薇，取自诗经。 然而，冯采薇小朋友还没满月，她爹就要离开她去京市参加考试。 冯裕安非常不想去，他觉得自己大概率拿不到奖，还不如在家里陪老婆孩子。 杨秀丽把他骂了一顿，冯裕安灰溜溜地收拾东西跟着大部队赴京考试。 龙湖这边出了个两个带队老师，队长是王总工。因为带队老师有补贴，谢云舟向厂里推荐，让乔青崖当副队长。 厂里同意了他的意见。 就这样，王总工和乔青崖带上五个考生先去省里，跟省队汇合后一起赴京。 到了省里，省电力局副局长，曾经的高主任、现在的高局长跟十几名参赛选手开了个座谈会。 高局长眼睛尖，一眼认出了顾小曼，开了句玩笑：“当年老谢跟我炫耀他家孩子，当时我还不服气来着，没想到他真不是炫耀啊。” 众人都哈哈笑起来。 高局长说了很多体面话，鼓励考生们为省里争光。 顾小曼和关胜平是种子选手，王总工和乔青崖跟保姆一样天天看着他们的一日三餐。 不是乔青崖阴谋论，这种全国性的大型比赛，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不光龙湖电厂保护他们两个，关胜平原来的娘家电厂也派人来跟着他。 十天后，从京市传来好消息，江南省在电力部大赛上捷报频传。 顾小曼斩获个人赛第一名，夺得一等奖，关胜平又输给她了，仍旧是二等奖。 二人一起获得了团体赛一等奖。 这次的成绩比上一次还好，上一次谢云舟和乔青崖的团体赛只获得了二等奖。 除了这两个闪耀的种子选手，其余选手也拿到了一些奖。 龙湖电厂这边，许砚秋拿到了一个优秀奖，优秀奖名额比较多，他的名次居中。 要说最高兴的是谁，当属冯裕安。 他本来是没奖的，优秀奖最后一名出了岔子，被抹掉了，他顺利上位。 冯裕安高兴的原地转圈。 “小秋小秋，肯定是我女儿给我带来的好运！” 第708章 最好的老师 顾小曼看到冯裕安的名字后高兴道：“小安子，采薇这孩子是你的福星！” 许砚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恭喜裕安，双喜临门！” 王总工欣喜的直搓手：“好了好了，咱们这次满载而归。”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好累啊，可算结束了。” 王总工笑道：“小顾，等回厂里，给你放一个星期的假。” 顾小曼双眼一亮：“真的？” 王总工笑道：“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谁不服气，谁也来拿个一等奖，我也放一个星期。” 顾小曼开心极了：“多谢王总工，这次多亏了王总工和乔主任带队，一个给我们保驾护航，一个给我们传授经验，不然我们哪里能拿奖呢。” 消息传到龙湖的时候，谢云舟正在开分场月度安全生产分析会。 运行分场主任、书记，所有专工、班长全部在场。 谢云舟正在说话，会议室电话响了。 张工起身接电话，片刻后挂了电话后道：“谢主任，杨厂来电话，说小顾拿了个人一等奖，她和小关一起拿了团体一等奖，小许和小冯都拿了个人优秀奖。” 谢云舟本来很严肃的，闻言嘴角的笑意有些压制不住：“我们继续开会。” 鲍书记道：“哎，云舟，还开什么安全会，我们开庆功会算了。” 谢云舟笑了起来：“鲍书记，咱们好歹把这个会开完，等他们回来，我请大家喝酒。” 整个会议室都沸腾起来，领导高兴，大家才能有好日子过不是。 看看，平日里严肃的谢主任这会儿笑得多开心。 哎，当年那个小男孩就是这样的吧，见人微笑。自从当了领导，就很少见他笑了。 也不知是压力大，还是年龄小，怕不服众，故意装老成。 “开会开会，开完会让谢主任请我们喝酒。” 千里之外的京市，王总工已经和省里领导带着大家一起往回赶，省电力局领导要等着给大家开庆功会呢。 众人买的都是卧铺，顾小曼躺在下铺，她自己带了帘子，挂在床边，遮挡视线。 她对面是冯裕安，头上是关胜平。 “顾姐，你回了庐州，带我们去玩呀。” 顾小曼笑道：“好啊，我带你们去风华玩，到时候你们别害怕啊。” 关胜平十分高兴：“哇，我也去见见世面。” 顾小曼开玩笑道：“裕安就不去了，你回去带孩子吧。” 冯裕安内心十分纠结，纠结了片刻后道：“虽然我也想去风华，但我还是回家去吧，你们去好好玩，我想我女儿了。” 顾小曼笑道：“别急，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你牵肠挂肚呢。” 乔青崖笑道：“裕安，来都来了，小顾请我们，就一起去呗。放心吧，你拿了奖，迟回去一天，杨厂肯定不会生气的。” 顾小曼终于不再逗冯裕安：“裕安别担心，我们明天早上到庐州，领导后天上午给我们开会。明天下午我带你们去风华，玩到十点回来，不耽误行程的。” 冯裕安骂骂咧咧道：“我回家就教你儿子以后怎么骗你。” 火车一路咣当咣当，顾小曼感觉自己都要躺废了的时候，终于到了庐州。 哎，这绿皮车真慢啊。 晕晕乎乎的她跟着大家一起回省电力局宾馆，她自己有个单间住，门一关，她就开始洗漱换衣服。 下午，省电力局安排选手们一起参观了博物馆。 等顾小曼从博物馆回来时，老远看到宾馆楼下站着个熟人。 顾小曼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然后欢喜起来：“小秋，你看那是谁？” 远处的人身材颀长，身姿挺拔，身上的风衣在冬日的寒风中微微摆动，胸前的围巾垂直地摆了下来。 许砚秋也欣喜起来：“是闵叔！” 顾小曼拔腿就跑：“闵叔，闵叔！” 闵学东笑着应道：“跑慢些。” 关胜平问冯裕安：“裕安，这是谁啊？” 冯裕安笑道：“以前我们龙湖的插队青年，他们两个的小学老师。” 关胜平哦一声：“我知道他是谁了。” 冯裕安瞟他一眼：“知道也没用。” 关胜平哈哈笑：“我又不指望去拉关系。” 顾小曼快步走到闵学东面前：“闵叔，你来了。” 闵学东笑道：“云舟中午给我打电话，说你们两个都得了奖，我正好来这边办事，路过这里，顺路来看看你们。” 说完，他将手里拎着的袋子打开，掏出两个笔记本：“这是我送你们的贺礼。” 顾小曼很开心地接过一个本子，打开一看，扉页上写了一行很漂亮的字： 奖励顾小曼，获得1989年电力部大赛一等奖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她。 顾小曼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候还是小曼在的时候，她每次考了第一名，闵学东都会奖励她一个本子，上面写一句话。 奖励顾小曼，获得期末考试第一名。 那时候物资严重匮乏，那个本子是他自己想办法淘来的。 那些记忆总是会让她热泪盈眶，在一个小女孩最艰难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有个城市来的老师，无微不至地关心她。 她不知道原身顾小曼对闵学东到底是什么感情，她甚至不知道在大槐树的另外一个虚幻的世界里，她和叶文轩的故事是真的，还是臭道士骗她的障眼法。 也许是那个臭道士故意的吧，让所有人都纠缠在一起，演绎人生悲欢离合。 他最懂人心了，也最会玩弄人心。 这个牛鼻子！ 顾小曼抬头看着闵学东，剑眉如星，英武不凡，却有一颗细腻的心。 看着他的双眸，顾小曼有些恍惚，她总觉得这双眸子有些熟悉感，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见过一个类似的人。 是谁呢？她想不起来了。 闵学东微微一笑：“恭喜你们两个。” 顾小曼对着闵学东一笑：“闵叔，谢谢你，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有意义的礼物。” 许砚秋打开了本子：“谢谢闵叔，这本子真漂亮。” 第709章 小伙子，火气大 闵学东收起袋子：“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跟你们说了。希望你们两个以后再接再厉，更进一步。” 顾小曼将本子抱起来：“谢谢闵叔。” 闵学东没有久留，立刻要告辞，路过众人面前时，跟龙湖来的一群人一一握手，然后离去。 冯裕安凑过来：“小秋，给我看看你的本子呗。” 许砚秋打开本子给他看。 冯裕安感叹道：“你们两个真幸运，有个对你们这么好的老师。” 乔青崖笑道：“能教导优秀的学生，老师也很欣慰的。小秋，这次干得不错，我之前一直担心你拿不到奖。” 关胜平凑过来：“顾姐，晚上带我们去玩啊。” 冯裕安笑道：“小关，你小子就惦记着去玩。” 关胜平嘿嘿笑：“我好奇嘛。” 顾小曼抱着本子往回走：“走，我们去吃饭，吃了饭我带你们去玩。” 王总工看了他们一眼：“小乔，出去玩可以，看好他们，别惹事。” 乔青崖笑道：“王总工放心，怎么带去的怎么带回。” 吃过了晚饭，一群人一起悄悄往风华而去。 工作日的夜晚，风华里的人也不少。 顾小曼一进屋，就被员工认了出来。 “顾老师来了！” 顾小曼对大家点头致意，然后找了个靠角落的椅子让兄弟几个坐下：“你们自己坐，想吃什么自己去吃，都记在我的账上。 有一条，不许拿花，也不许给歌手和服务生们送钱。” 许砚秋有些紧张，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关胜平很惊喜的样子。 冯裕安老油条一些，一边喝水一边看台上。 顾小曼直接把他们丢下：“乔哥，你跟他们讲讲，我回我屋里去了。” “行，你去吧，放心，把他们交给我。” 乔青崖是老熟人了，给几个小兄弟讲了讲规矩，然后去后台找工作人员。 好不容易来一趟，他准备今晚好好干一场。 坐在角落里的陈进南一眼认出许砚秋，闵学东结婚的时候，许砚秋一直忙前忙后。 过了一会儿，有服务员给兄弟三个送来一瓶酒。 “几位先生好，那边有位陈先生说是顾老师的朋友，送一瓶酒给几位先生，请慢用。” 三个土包子兄弟一起看向陈进南。 陈进南对着他们遥遥举杯示意，然后看向舞台。 不到十分钟，从后面进来个年轻人。 冯裕安嚯一声：“这不是景华么！” 顾景华看到熟人后十分热情地走过来：“小秋，你们来了！” 冯裕安拍了拍顾景华的胸口：“景华，你这衣服真气派！” 顾景华换上了服务生的衣服，他的头发留长了，把额前的刀疤遮盖住一半。 当他敛去锋芒时，看起来也和善的很。 “我刚才听说有我姐的朋友来了，觉得是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你们。” “景华，这里好玩不？”冯裕安跟他扯闲话。 顾景华笑道：“还可以，每天会来很多有钱人，嘴甜点，他们会给我小费。 而且这里干干净净的，不像小北门，每天吃一嘴的灰。” 许砚秋问道：“景华，你现在负责什么工作？” “方老板让我跟着学习招呼客人，等学会了招呼客人，再让我去看看账本。” 许砚秋温声道：“你当时走的匆忙，看到你在这里比较适应，我们也能放心。” 顾景华笑得人畜无害：“谢谢小秋，你们回去要是看到我弟，告诉他我在这里好得很。” 就在这时，乔青崖上台了，开始了他今晚的麦霸之旅。 关胜平笑起来：“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乔主任。” 冯裕安嘘一声：“喊乔哥，啧啧，可惜王萍看不到这样闪耀的乔哥。” 小乔哥一上台，有几个女士看到了，开始送钱送花。 兄弟几个都笑了起来。 顾景华看惯了，笑着解释道：“你们别小看这花，利润很大。送钱送少了拿不出手，花不要紧，多少都是心意，所以每天的鲜花需求量非常大。 就我们风华，郊区有两家花农特供呢！” 顾小曼今晚没上台，去自己屋里换了身衣服出来，坐到兄弟们身边：“景华在呢。” 服务员送来了很多东西，大伙儿坐在一起吃东西。 “姐，听说你拿了一等奖，恭喜！” 顾小曼笑道：“谢谢，你适应了这里不？” “还行，方老板比较照顾我。” “方叔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你们要不要去跳舞？舞池里等会儿好多人跳舞。” 关胜平摩拳擦掌，冯裕安笑道：“以后我把丽丽叫过来一起玩。” 许砚秋道：“小曼，刚才有位陈先生给我们送了瓶酒。” 顾小曼的目光在人群里搜索，立刻端起酒杯站起来：“你们坐，我去跟南哥打个招呼。” 冯裕安看着她的长裙啧啧两声：“她来这里居然打扮的这么漂亮，难怪我师父每次都要急着撵过来。” 关胜平笑道：“顾姐穿得真好看，龙湖镇又不能穿这么漂亮。人一辈子年轻的时候有限嘛，趁着年轻穿一穿。” 冯裕安笑得眯起眼睛：“这里真是纸醉金迷啊。” 顾小曼走到陈进南面前坐下：“南哥，好久不见。” 陈进南笑了笑：“怎么这时候来了，又吵架了？” 顾小曼笑道：“没有，我刚从京市参加比赛回来，路过这里，来看看。” 陈进南噢一声：“什么比赛，结果怎么样？” 顾小曼对他笑道：“还好，得到了我想要的名次。” 陈进南没有再多问，而是举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恭喜。” 顾小曼抿了口酒：“南哥，上次我哥的事情，多谢你帮忙。” 陈进南轻轻晃晃酒杯：“我也没帮多少忙，主要是云舟自己坚持在找，换做一般人，可能真坚持不了那么久。别说那个了，一起听歌。” 就在顾小曼带着兄弟们吃喝玩乐的时候，几百公里以外的龙湖大院里异常安静。 冬日夜，寒风在外面呼呼地吹，小书房里非常安宁。 孩子们睡着了，谢云舟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写明天开会要用的材料。 顾小曼离家十几天，他每天按部就班地上下班、带孩子，唯一的区别是，脸上靠近鼻翼一边，这几天长了颗巨大的痘痘，非常明显。 厂领导们看到他的痘痘都笑得意味深长，年轻人，火气大。 到十点钟的时候，谢云舟停下笔，看了看黑乎乎的窗外，在心里算时间。 明天上午省局开会，明天下午返程，明天晚上应该就能到家了。 他已经把床单和枕套换了干净的，被子晒过了，上面带着太阳味。 明天买点她喜欢吃的菜，如果她喜欢，带她去看场电影。 第710章 小别胜新婚 第二天下午，谢云舟下班的时候，一辆小中巴进了大院。 谢云舟认出了车牌号，那是厂里派去省里接人的车。 他欣喜起来，甩开两个同事，迈开脚步往车那边跑去。 鲍书记笑了笑：“哎，唐主任，还是年轻好啊。” 唐主任也笑：“年轻人嘛，能理解。” 果然，车门一打开，王总工第一个下车，乔青崖跟在后面，然后是几个考生。 谢云舟先跟王总工和乔青崖打招呼，然后伸手接过顾小曼手里的包：“回来了。” 顾小曼诶一声：“好巧，赶住你们下班。” 鲍书记和唐主任走上前打招呼：“王总工回来了。” 王总工十分高兴：“云舟，人我带回来了，还给你了。 这一路可把我操心坏了，我们全省就她一个女同志去参赛，还是种子选手，我恨不得变成保姆跟着她。” 谢云舟笑道：“辛苦王总工。” 唐主任开玩笑：“可算回来了，我们谢主任天天操心。” 鲍书记忙道：“老唐快别说了，当心明儿不给你喝庆功酒。” 老头子们开过玩笑后哈哈笑着走了。 顾小曼假装没听懂，笑着跟领导们打招呼。 没办法，谢云舟虽然年龄小，但跟这群大叔们地位差不多，大叔们把他当小兄弟，就会跟他开玩笑。 谢云舟果断道：“青崖、裕安，你们快回家。小秋，你是去我家里，还是去许主任那里？” 许砚秋回道：“我去我爸妈那里。” “行，那你去吧。” 众人各自回家，谢云舟拉着顾小曼的手往前走：“小曼，你想不想去看电影？小舅说最近有新电影。” 顾小曼笑道：“今天不去，你真想看电影，要不分场出钱，给职工们一人买一张电影票，算是给职工的福利。” “这个想法不错。” 夫妻两个到家，两个小家伙一起冲了过来，娘儿三个一阵亲热。 许墨春满口夸赞：“小曼这次厉害了，在全国拿了第一名，大丫啊，要跟你大姑学啊。” 顾小曼笑着摸摸许大丫的小辫子：“昭华，你二叔也拿了奖，等晚上回去要恭喜二叔啊。” 许大丫也凑过来要抱在一起：“大姑，你真厉害！” 两家人一起吃了顿晚饭，吴嫦娥帮忙洗过小孩才带着丈夫女儿回家。 谢云舟很快把两个孩子哄睡着，然后看到裹着睡袍回房的顾小曼。 她一回来，他感觉整个屋里都变得生动起来，看着她的笑容，听到她的声音，让他觉得整个胸膛都溢满欢喜。 顾小曼开始擦头发：“可算是把这事儿忙完了，我再也不要去参加考试比赛了！” 谢云舟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头发：“趁着年底把你的新岗位落实，以后我们每天就能一起上下班。” 顾小曼笑道：“谢主任，回头人家会不会说我们运行分场是夫妻店？” 谢云舟笑道：“谁爱说谁说去，我们两个的一等奖摆在那里呢，谁不服气谁也去拿一个。” 顾小曼哎一声：“真可惜，小关回他们厂里去了。这几个月天天跟这孩子在一起，真有点舍不得。” 谢云舟温声道：“小关以后肯定升得快，一旦成了厂领导，全省调来调去的，说不定将来还有共事的机会。” 顾小曼笑起来：“小关聪明是聪明，就是比我还会偷懒。他只想用最偷懒的方式搞技术，其余时间吃吃喝喝。” 谢云舟笑起来：“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一个人一个活法。” 顾小曼本来背对着他，闻言转过身来：“谢主任，最近辛苦你啦，晚上一个人带孩子。” 谢云舟微笑看着她：“昨晚上你们是不是去风华了？” 顾小曼笑道：“去啦，刚开始在大厅，后来我们要了个包间玩。 再后来我回我的房间睡觉去了，他们几个玩了一夜，今天天亮了匆匆赶回省局开会，还被王总工骂了一顿。 明儿你帮我遮掩遮掩，可别让领导们骂我带坏了他们。” 谢云舟凑近了低声道：“我帮你遮掩，你有什么奖励给我吗？” 顾小曼侧首看他，轻轻横他一眼：“不干就算了。” 谢云舟见她眼光里带着嗔意，忍不住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人一入怀，十几天的思念瞬间让他的血液沸腾起来。 顾小曼笑着挣扎：“走开，你没洗澡！” 谢云舟只能放开她，开始找衣服去洗澡。 等他回来时，顾小曼的头发已经干透了，斜躺在床上看书。 谢云舟大跨步走过去，轻轻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伸手将她捞进怀里。 顾小曼感觉身后的人仿佛烙铁一般烫人。 谢云舟凑到她耳边轻轻喊了一声：“小曼。”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只见他双眸定定地看着自己，眸光沉沉，看得她心头微跳。 她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穿着白衬衫、背着书包的少年，那时候的谢云舟干净、温暖，笑容如阳光般璀璨。 后来在大学里，他有些笨拙地想靠近她，可她多看他一眼，他都会羞涩到耳朵尖儿发红。 等二人订了婚，他依然纯情，哪怕拉个手都会微微发抖。 刚刚新婚的时候，他身上青涩的人夫感让她异常迷恋，仿佛一个刚刚长大的小孩，努力模仿大人，想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结婚四年，随着职位的上升，他渐渐褪去青涩感，眸光变得深沉，甚至带着点压迫感。 她见证一个少年从阳光纯情到成熟稳重。 谢云舟见怀里的人一直看着自己，心里微微一动，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小曼，你走十几天，我每天都想你。” 顾小曼垂下眼眸，低低地嗯一声。 听到这浅浅的一个嗯字，他仿佛受到鼓舞一般，整个人轻轻地压了过来…… 他知道她每个月有几天状态特别好，他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 她状态越好，他越想疯。 …… 顾小曼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王总工说了，他们回来后可以休息一个星期。 等她起来的时候，谢云舟已经上班去了，两个孩子在家里翻腾。 顾小曼看着精力旺盛的姐弟两个，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嫂子，你说送他们两个去上幼儿园行不行啊？” 吴嫦娥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是家里的保姆，主要任务是带孩子。如果她同意孩子们去上学，那她以后还要不要再来？工资怎么开？ 两岁四个月的孩子，上厂里的幼儿园一点问题都没有。 “小曼，要不你跟云舟商量商量。” 顾小曼点头：“我觉得过了年送他们去上学挺好的，总是在家里傻玩。” 葡萄抬起头：“妈妈，我要上学！” 学校里好多人可以玩！ 顾小曼笑着摸摸她的头：“等过了年你就三岁了，可以带弟弟去上学。你们想要什么样的书包？” 姐弟两个立刻来了兴趣，吵着要去上学。 第711章 指桑骂槐之计 顾小曼在盘算两个娃，谢云舟在厂里开会。 胡厂长今天很高兴：“今天省局开会时点名表扬我们龙湖，说我们是江南省电力系统的人才培训摇篮。 这是我们的金字招牌，以后要竖起来。 王总工，谢主任，你们都说说，以后怎么让咱们这方面做得更好。” 王总工先开口：“胡厂长，年轻人愿意学、肯学，咱们肯定得给些鼓励，精神上的，物质上的，让他们看到希望。” 胡厂长点头：“那肯定的，能去京市拿大奖，放到哪里都是人才，又是大学生，这是我们未来的干部培养对象。” 谢云舟跟了一句：“胡厂长，我们每年招人的时候都比较有优势，一方面是我们的口碑好，大家都知道，在龙湖只要干得好就能出头。 另一个就是我们的待遇确实好，马上到年底了，我们今年没发生任何安全事故，我每天去现场，职工们都眼巴巴地看着我呢。” 胡厂长笑道：“再坚持一阵子，年底肯定让大家过个好年。” 到最后，正事说完了，胡厂长说了几句玩笑话：“小谢，我办公室有包茶叶，等会儿你拿去喝。 咱们厂里这暖气太足了，你们年轻人记得多开窗户，多喝茶水，不然容易上火。” 一群大叔们哄堂大笑起来。 也不知怎么回事，谢云舟上火这事儿，闹得大家都知道了。 没办法，他脸上的证据还在呢，那么大的痘痘。 谢云舟笑着回道：“多谢胡厂关心，我正缺茶叶呢。” 在公众场合，胡厂长从来不会为难谢云舟，该给的体面都会给，很亲热地跟他说话。 “哎，这龙配龙凤配凤，老祖宗说的话果然有道理，别人家拿个奖费老鼻子劲，你两口子跟闹着玩似的。” 谢云舟笑道：“胡厂，也不是跟闹着玩一样，顾师傅经常看书看到深夜。” 散会后，谢云舟和鲍书记一起回运行分场。 三天后，省电力局和总厂的表彰文件和奖金到了厂里。 顾小曼把夫妻两个在电力部获得的奖状一起挂在书房里的墙壁上。 整面墙都是奖状，电力部的、省电力局的，还有她的市三八红旗手，谢云舟的省电力局先进工作者，市优秀青年…… 总厂、区级和龙湖电厂这三个级别的她都没挂。 看着满墙的奖状，顾小曼十分高兴，奋斗这么多年，她终于拿到了行业最高奖项。 下一步就是发论文的事情。 谢云舟回来后看到满墙的奖状，非常高兴地把一个信封给她：“这是省局、总厂和厂里给你的奖金，我都替你签过字了。” 顾小曼接过信封打开 一看：“这么多啊，快赶得上我半年工资了。” “电力部一等奖全国就一个，省局这次比较大方，给了你五百。总厂三百，厂里二百，分场给了一百。” 顾小曼笑起来：“多谢领导，居然奖励我一百块钱。” 谢云舟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不用谢我，是支委会讨论后决定的。以后不管谁得奖，分场都有奖励。级别不同，奖金金额不同。” “我想过了年送他们两个去上学，你觉得行不？” 谢云舟点头：“行，她小舅妈正好在幼儿园，送去就是。不用等明年，明儿就送。” 顾小曼吃惊地看着他：“明儿就送？” 谢云舟点头：“送，那里头一岁多的小孩都有，他们两个都两岁多了。” 顾小曼有些犹豫。 谢云舟拉她坐下：“先送去看两天，如果能适应，就继续上，如果不适应，那就明年再去。” 顾小曼过了一会儿后点点头：“那行，下午我去给他们买书包。” “我妈前几天退休了。” “退休了？” 谢云舟点头：“现在已经不上班了，正好你这几天放假，我们一起回去一趟好不好？” 顾小曼点头：“行，你安排好，周末我们回去。退休了以后干什么呢？” 谢云舟没有直接回答：“看看吧，我妈是个比较有计划的人，应该不会闲着。” “时间真快，我第一看到妈的时候，她还是高中副校长，一眨眼她都退休了。” “今天杨厂告诉我，厂里人员要动了。” 他话题跳转太快，顾小曼跟的也快：“有人要走了吗？” “省局可能要从我们这里调走一批人，去别的地方援建，这样能空出一批位置，我们自己人就能上。” “先不管，我们先回市里，我也去我哥家里看看。” 周末的时候，小夫妻两个带着孩子先去谢家。 沈君瑶退休了没事儿干，在家里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要给儿媳妇庆功。 当天，沈云清也回来了，一家子围在一起吃饭。 谢文哲说了句场面话：“小曼，你拿了大奖，我跟你妈也没什么礼物送你，请你吃顿饭，给你庆功，恭喜你载誉而归。 来，我们一起干一个！” 顾小曼举起杯子：“谢谢爸妈。” 连林淑娴也端起了茶杯夸了一句：“愿意吃苦学习的都是好孩子，你妈以前就是这样的。” 谢文哲又道：“你们两个以前说要回厂里上班，我当时心里是觉得有些大材小用。现在看来，年轻人坚持一下自己的理想，也有自己的道理。 你们的个人基本功已经练好了，以后就该考虑行业发展的事情。” 谢云舟笑着端起酒杯跟父亲走了一个：“爸，你放心吧，我们心里都有安排。你工作忙，我们回来的少，你们要注意身体。” 谢文哲跟儿子一起喝了杯酒：“没事的，你妈退休了，以后我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沈君瑶看他一眼。 谢文哲就跟没看到一样，继续跟儿子说话：“我跟你说好，我这边经常有些场合离不得你妈，你可别把你妈弄去你那边带孩子。” 谢云舟点头：“不会的，我也希望我妈跟你在一起。” 谢文哲一听就知道儿子话里有话，怕他老了老了走错了路。 他没有直接骂儿子，而是看向孙子，摸了摸他的头：“乖乖，爷爷有一本三十六计送给你好不好？ 好好研究研究，那东西学问大着呢！要是能学会了，一辈子不吃亏。” 顾小曼差点笑出声来，好一出指桑骂槐。 第712章 小曼升职啦 芒果忽然被爷爷摸头，抬起头迷茫地看着爷爷，嘴里还在嚼肉肉。 沈君瑶见这死老头子不好好说话，赶紧打岔道：“我们芒果吃肉吃的真香，这肉炖的烂，再吃一点。” 沈云清十分高兴：“妈，他性格像我哥，胃口倒是不像我哥。” 沈君瑶实话实说：“你哥是早产，肠胃弱，后来养成了饮食清淡和少吃的习惯。” 沈云清哈哈笑：“妈，要是我哥不早产，跟侄儿一样胃口壮，说不定现在是个大胖子。” 顾小曼侧头看向谢云舟，她无法想象他变成个大胖子是个什么样子。 沈君瑶笑道：“别胡说，你哥自制力好。” 沈云清端起碗猛吃：“芒果，来，跟二叔比一比，看谁吃得多！” 叔侄两个比赛吃肉。 葡萄在一边看着弟弟猛吃肉，没有理会，慢条斯理吃自己的粉丝。 她性格像妈妈，但吃饭的时候像爸爸，那真是数着米吃。 本来出生的时候比弟弟大，现在比弟弟小了一圈。 沈君瑶又给孙女夹菜，小姑娘也吃肉，但她要吃那种切成非常小块的肉，不像弟弟，直接双手抱着猪蹄啃。 林淑娴吃到一半问道：“云清，怎么没请小栾来呢？” 沈云清撒谎：“她今天要跟朋友出去玩呢。” 今天嫂子是主角，他担心把孙小栾叫过来，老太太到时候主次不分。 沈云清不想在嫂子的庆功宴上出岔子，干脆不叫孙小栾。 谢云舟给父母和妻儿们夹菜：“妈，你得闲的时候，要是我爸这里能走得开，你可以去我那里住两天。我准备过两天送孩子们去上学，家里也没多少事情了。” 沈君瑶倒没反对：“去学校也好，同龄孩子多，能玩到一起去。” 林淑娴在一边埋怨孙子：“怎么不把小栾叫过来呢，咱们一家子团聚团聚。偏少她一个。” 沈云清直接道：“奶，她有事情呢。好不容易周末，还要见客，累得慌。” “君瑶啊，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一趟孙家，把事情赶紧定下来。” 沈君瑶给母亲夹菜：“妈，你吃菜。这事儿要看孙家的意思。” 沈云清立刻给顾小曼倒饮料：“嫂子，你拿了全国第一名，恭喜恭喜！” 顾小曼和他碰了一下杯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哥前一阵子天天带孩子，不然我也不能专心备考。” 谢文哲拐弯骂过了儿子，心情大好，继续跟儿子扯闲话：“我听说你们厂里人员要大动？” 谢云舟笑道：“爸，我没怎么关心这事儿。” 谢文哲哟一声：“那你关心什么啊？” 谢云舟给父母夹菜：“我在看一本书。” “什么书，总不会是三十六计吧？” 谢云舟这次没开玩笑，很认真地回道：“一本医学书，学习按摩的。我听说人年龄大了，身上关节什么的总是会疼，非医学能解决。 多按摩按摩，能缓解一些。等以后你和我妈都退休了，去我那里吧，我每天给你们按摩。” 谢文哲不怕儿子算计他，能被孩子算计到，说明孩子的心智在成长。父子两个斗心眼子，乐在其中。 他不能帮儿子一辈子，人生很多困难都需要自渡，他宁可要一个心眼多会算计的儿子，也不想要一个没有能力自保，不能开疆扩土的儿子。 他就怕儿子嘘寒问暖。 看看，这又要给他按摩了。 “我不用，你给你妈按。再说了，我以后不跟你住一起，你跟你老丈人住一起吧，他有饭吃就不管闲事，你自在些。我嘴多，爱唠叨。” 谢云舟笑道：“别怕，就是按摩，不问你要东西。我这个主任至少得干个两三年，这两三年里，我不会找你麻烦的。” 谢文哲吃了一口菜：“那挺好，等你主任干够了，我差不多退二线了，你找我也没用。哈哈~” 父子两个一边吃饭一边打嘴皮子官司。 顾小曼跟婆婆说带孩子的事情，林淑娴忙着给沈云清夹菜。 说了一会儿笑话，谢文哲开始说正经事：“好容易拿个这么大的奖，总不能白拿。” 谢云舟回道：“应该快了。” 果然让他说中了，十几天后，龙湖电厂人员大变动，省局从龙湖调走一批技术骨干。 龙湖电厂提拔了一群人。 顾小曼顺利升了电气工程师岗位，与她原来的老班长张洪洲搭档。 冯裕安和许砚秋一起提了汽机专工和锅炉专工，陆志豪接她的班当了班长。 工作四年半，顾小曼终于脱离了现场，成为一名电气工程师。 自此，顾小曼要彻底告别熬夜倒班生涯，每天上行政白班。 上班地点从现场控制室转到生产办公楼，两人间。 第一天上班时，顾小曼先回班里取自己的东西。 班里人都围了过来：“顾工，恭喜呀。” 顾小曼笑道：“大家努力，以后都有机会。这次我们龙湖被调走好多人，正缺人才呢。” 陆志豪走了过来：“顾工，我帮你收拾东西吧。” 顾小曼笑着回道：“不用，你去忙你的，我东西不多。” 陆志豪想了想之后道：“让红霞姐帮你吧。” 卢红霞帮顾小曼收拾东西，非常羡慕道：“顾工，你真有本事，才工作四年半，就拿了电力部一等奖。” “红霞姐，加油啊。明年省电力局又有比赛呢！” 卢红霞笑了笑：“我有不懂的，还能去问你吗？” “能啊，你随时能去找我。我来现场，如果你在上班，我们也可以讨论问题。以你的能力，肯定很快也能当班长的。” 卢红霞帮顾小曼把她的私人物品送到分场，张洪洲已经提前把办公室打扫干净了。 “小顾来了，东边办公桌给你用。” “师父，以后还要请你多指教。” 张洪洲笑起来：“好说，好歹你也算我徒弟，往后电气专业就靠咱们两个了。” 卢红霞帮顾小曼把东西放好：“顾工，张工，我回去上班了。” 顾小曼再三道谢：“谢谢红霞姐。” 卢红霞很客气地告辞。 第713章 被逼婚 顾小曼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两套办公桌椅，旁边有两个柜子，一人一个。 另外有个小沙发，公用的。 张洪洲指了指其中一个柜子：“小顾，这个柜子给你用。” “谢谢师父。” 顾小曼刚把东西整理好，门口传来敲门声。 只见谢云舟手里捧着个小花盆站在门口。 张洪洲起身：“谢主任来了。” 谢云舟对着他点点头，然后进了屋：“都规整好了？” 顾小曼点头：“好了，就是我的东西有点多，柜子都快放满了。” 谢云舟把那一小盆绿色植物放在她桌上：“我那里多出来的，给你吧。” 顾小曼看着可爱的小花盆，笑着接了过来：“谢谢啦。” 谢云舟看了看她的办公室后道：“我屋里有个多余的小边柜，等会我搬过来给你用。” 顾小曼有点心动，她东西确实多，只有一个柜子，以后东西越来越多，肯定更不够用。 “你给我了，你有吗？” 谢云舟笑了笑：“别操那么多心，你等着，我去给你搬过来。” 张洪洲忙道：“谢主任，我来搬。小顾头一天来上班，我这个师父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他，既然谢主任有多余的柜子，我借花献佛！” 张洪洲没有让谢云舟动手，自己把那个小柜子搬了过来，放在顾小曼的办公桌侧边。 这小柜子和谢云舟的办公桌是一套的，他屋里有一组柜子，放东西的地方多，不缺这个小柜子。 “谢谢师父，以后办公室的卫生就交给我吧。” 张洪洲笑起来：“那好啊，我就不爱拖地，你来了就好了，以后我们屋里卫生肯定是最好的。” 谢云舟跟了进来 ：“顾工，等会儿安全科开会，你和唐主任一起去吧。” 顾小曼听见他喊自己顾工，抬头看着他。不让她喊谢主任，他倒是赶着喊顾工。 谢云舟与她对视，目光坦然。 顾小曼点头：“好的谢主任。” 谢云舟没有多留：“你们忙。” 张洪洲跟着他一起出去了，顾小曼悄悄出去看了看，发现一群男人聚在吸烟点吸烟。 这是男人们联络感情的方式。 她返回办公室，把那一小盆绿植放在窗台上，然后拿着抹布去卫生间洗抹布。 中途路过吸烟点，一群男人在那里吞云吐雾的。 分场会计刘雪琴从屋里走了出来：“顾工来啦，可算有个女的了。” 每个分场都有个会计，负责做工资表、发放物资之类的工作。会计的人事关系都在财务科，但工作岗位设在各分场。 这么做的目的是厂财务科可以监督各分场的账目，避免会计被分场拿捏住，然后做假账。 会计虽然职位不高，但在各分场地位不低，领导们吃饭经常会叫上会计，哄好一点，她们不会去厂财务科乱告状。 毕竟哪个分场都有点小金库什么的。 而且她们只有发钱发东西的时候才会忙一忙，其余时间都是上半天班，领导们也不会管。 顾小曼跟她打招呼：“雪琴，是不是要发钱啦？” 刘雪琴笑道：“过几天发钱呢，今天发咱们女同志的东西，顾工来把你的领一下吧。” 顾小曼进了刘雪琴的办公室，刘雪琴用黑袋子给顾小曼装了一个季度的卫生用品。 龙湖电厂财大气粗，给女职工们发的都是时下最贵的卫生巾。 还有三条短裤，一年发两次。 “顾工，领导们说晚上一起吃饭，你去不去呀？” 顾小曼咦一声：“晚上去聚餐吗，我不知道啊！” 刘雪琴笑道：“后勤是鲍书记在管，钱在我这嘛，所以我比你先知道也是正常的。我估计他们在外头抽烟时肯定会说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顾小曼笑道：“去呀，咱一起去。” 她当专工第一次聚餐，肯定不能缺席。 刘雪琴高兴道：“好啊，之前他们吃饭我很少去，往后有你陪着我，我也能去了。” 顾小曼也喜欢这个妹子，说话软绵绵的，长相清秀。 等男人们散了，顾小曼才拎着东西悄悄回到办公室，全部藏在柜子里。 来不及问晚上聚餐的事儿，唐主任来叫她：“小顾，走去开会。” 安全科、设备科、运行分场、电气分场一起开会，关于升压站工程建设的。 顾小曼之前跟踪过筹备工作，后来变成唐主任一个人负责。 现在顾小曼回来了，这么年轻优秀的牛马，唐主任虽然是副主任，但他年龄大资历老，他才不管她是不是正主任的老婆，直接拉去用。 开会的时候，唐主任努力把顾小曼往前推，具体的事情让她去对接。 会议开到十一点才结束。 “唐主任，我还心想当了专工能轻松点呢。” 唐主任笑眯眯道：“你这么优秀，能者多劳，你能行的！” 顾小曼心里咕哝，我想当专工就是想少干活。 当然，她不能说出来。 哎，年轻的牛马。 下班后，夫妻两个一起去幼儿园接小孩。 幼儿园放学时间比厂里下班时间迟十分钟，二人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有家长把小孩接走了。 都是熟人，大家互相打招呼，找自家小孩。 双胞胎上了一个星期的学，适应良好，不哭不闹。 夫妻两个牵着两个小孩回家，到家的时候，吴嫦娥已经做好了饭。 双胞胎精力旺盛，吃了饭后也不睡觉，自己在客厅里玩。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自己进屋睡觉。 谢云舟跟进了屋，关上门后问道：“唐主任是不是给你上强度了？” 顾小曼往床上一趴：“打工嘛，在哪儿都是干活。我好困，想睡觉。” 说完，她趴在床上，两条腿并拢，两只胳膊摆在两侧，脸贴着床，撅起屁股往前拱了拱，像只毛毛虫一样。 谢云舟觉得她这样可爱极了，笑着走过去摸她的头。 就在谢主任满心欢喜摸老婆头的时候，二十米之外的许家，许砚秋被爹妈堵在家里。 许德贵双目炯炯地看着儿子：“小秋，答应我的事情还记得吧？” “爸，什么事？”许砚秋硬着头皮问道。 “找对象。” 第714章 许德贵挨骂 许砚秋捏了捏手里的筷子：“爸，我刚到新岗位，还在适应呢。” 王香萍立刻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菜：“德贵，小秋刚升了专工，孩子高兴着呢。” 许德贵嗯一声，开始夸儿子：“我问过你们鲍书记，这次这个国家级的大奖，够你吃十年的。” 许砚秋岔开话题：“爸，我哥是不是快要盖房子了？” 许德贵点头：“是快了，所以我才来问你。”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小秋啊，我在房管科还不知道能干多久，要是你能早点找个对象，分房子时我也能帮你挑个好点的朝向。” 许砚秋垂眸嗯了一声：“爸，我会放在心上的。” 许德贵立刻道：“要不这样，你先自己找，我给你一年时间，如果你找不到，那就听我的，行不行？” 许砚秋抬头看着父亲，沉默不语。 他去哪里找呢？他不知道找谁合适。 许德贵见儿子不说话，又开始怀柔：“小秋啊，裕安家的丫头都出生了，你比他还大一岁呢。 小秋，人这一辈子，熬到最后只剩下家里人。朋友最终会离你而去，权力和地位也只能管到你退休。 你看我，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就是你妈，然后是你们几个。 小秋啊，那年为了逼你好好考大学，我骗了你，是我对不住你。” 许砚秋终于开口了：“爸，我没有怪你，是我自己认不清自己。小曼跟了云舟，能过得更好。” 许德贵心疼啊，他看着儿子从满腔热情到心如死灰，他怎么能不心疼！ 而且，他还曾经自己拿刀割儿子的心，给了他希望，又给他掐灭。 可他不能让儿子一直这样下去。 为了儿子，他不介意再次当恶人！ “那就这样定了，给你一年时间，到明年这个时候，如果你自己找不到，我找人给你介绍一个。 你放心，我绝对给你找个能顾家的，把你放在心上的。 小秋，再美的女人都会变老的，能把你放在心上才是最重要的。” 许砚秋低头吃饭，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王香萍继续给儿子夹菜：“小秋，来吃，这干豆角炖肉是你爱吃的。” 许砚秋看着碗里的干豆角炖肉，夹起来吃了一口。 他其实不爱吃这个，是顾小曼爱吃这个，他以前为了让母亲做这个菜，谎称自己爱吃这个。 吃的时间长了，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其实也挺爱吃的。 许砚秋笑了笑：“妈，还挺好吃的。” 等吃过了一碗饭，许砚秋放下碗：“爸，我听你的。” 许德贵嗯一声：“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是新社会，不兴包办婚姻，所以我再给你一年的时间。” 许砚秋点头：“厂里有点资料要整理，我先回去了。” 许德贵听到关门声，然后长叹一口气：“香萍啊，你说我们怎么生了这么个犟种呢。” 王香萍慢慢回道：“也不是他非要跟你犟，找个合心意的哪那么容易。你以为是你啊，小花说不要就不要了。” 许德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立刻反驳道：“你别瞎胡咧咧，什么小花大花的，没有的事情！” 王香萍没好气道：“你就嘴犟，小秋就是像你！你想让小秋考大学，你是他老子，你直接跟他说就是，正儿八经提二斤肉上门跟耀堂和小曼商量，小曼还能不教他？ 为什么要出那个馊主意！现在都住一个大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家好姑娘知道了心里没疙瘩？ 你以为是我啊，也不管你心里有没有什么小花！ 你个老东西，你把我儿子害惨了！” 许德贵把头一扭：“我去找玉发说说话。”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 双胞胎每天在学校玩的非常开心，跟许腊梅家的小牛牛玩的很好。 有许腊梅看着，上厕所什么的也有人照顾。 顾小曼并没有辞退吴嫦娥，让她继续在家里干，工资照旧，并承诺等孩子满三岁后，给她找份工作。 孩子都已经两岁多了，不在乎多请一年半载的。 吴嫦娥吃了这个定心丸，心放了下来。 工资照旧，但她工作量少了很多。 为了让自己有事情做，她说等陆青青生孩子的时候，愿意去帮忙照顾。 顾小曼十分高兴，等兄长家的孩子出生，没有奶奶没有姥姥，爷爷活着跟没有一样，全靠父母带，月子里有个人帮忙，能减轻很大的负担。 时间很快来到腊月底，顾景昌结婚。 顾家庄全体出动，顾景华从庐州请假回来操持弟弟的婚礼。 婚礼是顾景昌自己准备的，或者说是在何校长夫妻两个的指导下准备的。 顾小曼和谢云舟去担任了接亲人，顺顺利利地把婚事办了。 顾景昌结过婚之后，顾景华仍旧回庐州，他已经喜欢上了那个地方。 繁华的省会城市，远比龙湖镇更能刺激一个想干事业的年轻人的心。 顾小曼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到时候领一个月两百七十多块钱的工资。 要过年了，今年厂里没出过任何安全事故，胡厂长连着给大家多发了三个月的工资作为奖励，又给大家发了厂兑换点的兑换票、澡堂洗澡票，还有市区商场里的兑换券。 除了钱和票，还给大家发米、油、卫生纸、糖。 龙湖电厂的职工待遇在整个新安市一直一骑绝尘。 小年那天赶住周末，夫妻两个哪里都没去，给吴嫦娥放了假，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吃吃喝喝。 中午谢云舟炖了一锅白菜猪肉粉条，足够一家子吃。 夫妻两个给两个孩子夹菜，两个孩子口味各不相同。姐姐像妈妈，喜欢吃粉丝。弟弟不挑食，啥都吃，当然，他最喜欢吃肉肉。 谢云舟一边给孩子们夹菜一边跟顾小曼商量事情：“小曼，昨儿鲍书记找我说了个事情。” 顾小曼跟女儿一起比赛吸粉丝，闻言含糊问道：“什么事儿啊？” “安全科刘副主任请鲍书记帮忙给他女儿介绍个对象。” 顾小曼吃粉丝的动作停了下来，刘副主任是谁？ 哦，运行分场会计刘雪琴的亲爹！ 顾小曼眨眨眼：“谢主任，说媒这事儿让鲍书记去吧。鲍书记最擅长干这个，听说他这几年说成了好几对。” 谢云舟又嗯一声：“鲍书记说，刘副主任自己看上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第715章 拍谢主任马屁 顾小曼想了想：“难道是志豪？” 谢云舟笑了一声：“猜对了。” 顾小曼笑起来：“刘副主任真有眼光，志豪确实不错。不过这事儿得让两个年轻人自己同意啊，咱不能乱点鸳鸯。” 谢云舟嗯一声：“那肯定的，刘雪琴前年中专毕业，学的会计，在厂财务科打杂一年，去年分到我们分场干会计。 具体我了解的也不多，鲍书记的意思是，你是咱们分场的女工委员，让你去问问双方的意思。” 顾小曼呵一声：“我发现这些大叔们天天把我当牛使唤，唐主任恨不得把升压站全甩给我，鲍书记让我写宣传稿、写你们支委会会记记录，现在还让我当媒婆！” 谢云舟笑着给她夹菜：“对不住，都是因为我以前经常在外头吹牛，说你本事大，他们觉得给你分点小活儿也不要紧。 让你写支委会记录，是想让你了解一些组织工作。这样，支委会记录回头让组织委员自己写。” 顾小曼哼一声：“你早就知道他们让我写会议记录，你不吭声。现在要使唤我干活，你才来当好人。” 谢云舟继续笑：“我的错，等会儿我洗碗，下午我带孩子、拖地、扫院子，晚上我做饭。” “这还差不多！哎，刘副主任为什么看上了志豪啊？” “刘副主任两个儿子都在别的单位，他这辈子可能就要在龙湖电厂混一辈子。 刘雪琴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可能想挑个女婿放在身边，离得近相互照应。 志豪现在是热门人选，不光刘副主任，还有别人跟我打听过，我已经拒绝两个了。” “你都没告诉我。” “有些条件太差了，志豪好不容易苦出来的，何必再去找个条件太差的，到时候还拖累景元一家子。 有些人家兄弟姐妹太多，为了个锅碗瓢盆的事儿天天吵，老人又难缠，肯定也不行。 刘副主任家里条件可以，我打听了好久，他夫妻两个也不难缠，所以才来跟你开口。” 顾小曼笑道：“没想到我居然又要当媒婆了。” “这有什么，厂里夫妻档多得很。志豪这事儿关系到景元，不然我也懒得管。 你当媒婆挺好的，小乔和小王就是你做媒，感情一直很好。” 顾小曼点头：“雪琴自己什么意见啊？” 谢云舟回道：“老刘没跟我说这个，我观察过刘雪琴，是个会过日子的。” 顾小曼沉吟片刻后道：“虽然女方家该矜持点，但也不能让志豪剃头单子一头热。万一刘雪琴不愿意，岂不是伤了志豪的面子。” 谢云舟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我懂你的意思，这样，你先告诉志豪，然后我让老刘告诉他女儿。如果双方都不反对，再让两个年轻人自己接触。 如果有一方反对，那就当做这事儿没发生过。” 顾小曼点头：“行，” 谢云舟点头：“刘副主任夫妻两个是没意见的，志豪光身一个，目前岗位不低，妹妹嫁的也不错。 我看刘雪琴比较心细，平时我让她干活儿，一点差错没出。” 顾小曼笑道：“雪琴是很心细，可爱的很。” 谢云舟没有再评论女职工：“那你费个心。” 顾小曼继续吃饭：“谢主任，要是有合适的，你帮小秋也介绍一个呗，我听裕安说许大伯逼婚呢。” 谢云舟低头吃饭：“让许德贵自己操心。” 顾小曼见他把脸埋在碗里，笑着夹了一块白菜帮子送到他面前：“怎么还生气了，来别气，吃菜。” 谢云舟就着她的手吃掉白菜帮子：“我没生气。” 顾小曼笑着夹起一块肉，自己咬掉一半，把剩下的一半喂给他：“来吃肉。” 谢云舟哪里还能气得起来，吃掉剩下的半块肉：“这次厂里发的东西多，给他大舅送点过去吧。” 顾小曼自然不会反对：“我哥现在那清水衙门，发不了什么东西。” 两个娃在一边看到妈妈喂爸爸吃肉，然后一起张开嘴。 顾小曼连忙一人喂一块肉。 过完了小年，第二天顾小曼上班的时候，得闲去刘雪琴屋里拉闲话。 刘雪琴刚忙完呢：“顾工你坐。” 顾小曼笑道：“雪琴，别叫这么生分，叫我名字也行。” 刘雪琴笑道：“那我叫你小曼姐行不行啊？我听好多人这样叫你。” “可以啊，雪琴你属什么的？” “我属猴的。” “你比我小四岁呢。” “小曼姐，我爸经常在家里夸你呢，说你有本事，把一家子都从村里带出来了。” 顾小曼笑道：“也不是我有本事，我运气好，赶上厂里招子弟，去了技校，才有精力去上大学。 其实我懒得很，好吃好穿。 啊对，要过年了，雪琴你准备去哪里买过年的新衣服呀？” “我就去市里买，小曼姐你去不去？市里多了一家卖衣服的商店，里头的款式可新了，就在天桥那里。” 顾小曼笑道：“去，那是我表妹开的店，她可会卖衣服了！” 赵国栋去市里开商场，赵玉发又掏空家底把女儿的服装店也开到市里去了。 刘雪琴哇一声：“是你表妹开的啊，我就觉得老板好年轻，进的衣服都特别好看。” “那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啊，啊对，你休息日自由吧？没有别的事情吧？” 刘雪琴笑眯眯道：“我没事儿干，我妈不管我的。” 顾小曼开玩笑：“那就好，还是没对象自由啊。” 刘雪琴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小曼姐你可别说这话，我们谢主任可是打着灯笼难找的。” 顾小曼看到门口一群男人一起去抽烟，附和刘雪琴道：“是的呢，我也觉得我家谢主任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 门外头一群路过的男人听到这话，都嘻嘻哈哈笑起来。 乔青崖啧一声：“谢主任，胡厂送你的茶叶分我一点呗，我办公室暖气太燥了，熏得我上火。” 谢云舟笑着骂了一个字：“滚！” 一群结过婚的男人一边往吸烟点走去，一边哈哈大笑。只有许砚秋一头雾水，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 他一个光条子，人家说笑话都不带他。 顾小曼在刘雪琴屋里聊了将近半个小时，可以确认这个萌妹子确确实实没有对象。 第716章 意外来客 等到休息日，顾小曼真的把两个孩子甩给谢云舟，跟刘雪琴一起去市里逛街，还带上了王萍。 王萍也把孩子交给乔青崖带。 顾小曼问道：“萍萍啊，你一直不去上班，厂里没催你吧？” 王萍笑着回道：“孩子没人带，青崖之前跟厂里商量过，把我的工资停了，我还在家里带孩子，等孩子满两岁的时候，送去幼儿园，我再去上班。” 别人家的孩子很多一岁就丢去了幼儿园，乔明珠身体不好，乔青崖和王萍舍不得把幼小的女儿送去幼儿园。 万一哭闹起来别人哄不好，她能哭昏厥过去。 无奈之下，乔青崖舍弃了妻子的这份工资，自己一个人养家糊口。 “萍萍，你今天要买什么？” “要过年了，昨儿青崖说去年过年就没回老家，今年得回去一趟。自从苹果出生，他一件衣服都没买过。 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他穿旧衣服，我去给他买两件像样的衣服。” 顾小曼心里叹息一声，如果孩子正常的，这夫妻两个的日子也挺幸福的。 乔青崖挣钱其实挺多的，他去一趟庐州，经常一晚上能挣回来一个月的工资。但他不敢去太勤，一来怕耽误工作，二来怕有人看他不顺眼，去告状。 虽然挣钱不少，他仍旧很节俭，因为王萍现在一分钱工资都没有。而且，以后孩子看病到底要花多少钱，医生也没给个准确数，毕竟看病的费用年年涨。 “那我们一起去，小霞新开的服装店款式很多，很多物美价廉的衣服。” 三个女人一起在市里逛到下午才回来，顾小曼满载而归。 家里面正热闹着呢，乔青崖把女儿抱过来了，已经会走路的小苹果跟在哥哥姐姐身后，谢云舟和乔青崖一起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机。 三个孩子自己玩自己的，两个爸爸完全放养。 顾小曼笑道：“萍萍，你果然来对了，真在我家里呢。” 王萍笑着进屋：“青崖，我们回家吧，我给你买了衣服，回去试试。” 沙发上两个男人正低头忙活。 “等一下，等我打完这局。”乔青崖连头都没抬。 顾小曼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萍萍，不管他们，你跟我来。” 顾小曼找到个盆子，从家里的一个小缸里掏了几块糍粑给她：“我大舅给我的，还有景昌给我的，太多了，给你几块。” 王萍接过盆子：“谢谢小曼。” 她已经在心里计划好了，等过年回家，婆家肯定会给些东西让她带回来，到时候给顾小曼回礼。 等她再回到客厅，乔青崖结束了游戏：“云舟，我回去了。” 一家三口带着新买的衣服和顾小曼给的糍粑一起离去。 谢云舟起身把门关上：“我晌午去了一趟厂里，正好半路上碰到了安全科刘副主任，跟他拉了几句，他确实很中意志豪。 他跟我说，他跟刘雪琴提过，小刘不反对相亲，说是要找个顾家的男人。” 顾小曼笑得双眼弯弯：“那你去跟志豪说？” 谢云舟犹豫了一下后道：“还是你去说吧，我去说，总有点强迫的意思在里头。你不一样，你是他妹妹的小姑子，你们是亲戚。” 顾小曼往沙发上一靠：“谢主任，我累了。” 谢云舟笑着走过去将她的鞋脱掉，把她的腿放自己腿上，轻轻给她按摩：“要过年了，今年怎么安排？” 顾小曼觉得他按的还挺舒服的，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你说吧，听你的。” “三十晚上厂领导要去现场慰问，我也要跟着去。三十晚上志豪上小夜班，应该不会去他大舅那里过年。 我的意思是，二十九那天我们回我妈家一趟，三十那天咱们自己过。 初一他姥爷和他大舅肯定要回顾家庄拜年，到时候看他舅妈的情况，如果能走，来咱们家聚，如果不能走，咱们去区委家属院。” 顾小曼嗯一声：“我问问我哥的安排。我明年一定要买车！到时候去哪里都方便。” 夫妻两个坐在沙发上一起说着家长里短的闲话，突然，外头传来敲门声。 顾小曼收回自己的腿坐端正。 谢云舟起身打开门，然后有些震惊地看着门口的表兄弟两个。 陈进南微笑道：“云舟，打扰了。” 丁浩搓搓手：“好冷啊，南哥，别寒暄了，快进屋。” 谢云舟连忙让开：“快请进。” 顾小曼很吃惊，这哥儿两个怎么摸过来了？ 陈进南进了屋，看到这温馨的小房子，感觉自己的心也暖了起来。 顾小曼起身笑着打招呼：“南哥来了，丁浩来了。” 丁浩厚着脸皮道：“嫂子，你可以叫我耗子。” 顾小曼笑道：“那是玩笑话。” 丁浩看到一边的双胞胎，跑过去逗小孩。 家里的猫狗看到陌生人，立刻严阵以待。阿狸和大橘各自挡在双胞胎面前，对着丁浩炸毛，富贵也紧紧盯着他。 顾小曼给兄弟两个倒水，然后教孩子们叫叔叔，顺手摸了摸阿狸和大橘：“别怕啊，是客人。” 两只猫被主人摸了摸，立刻嗲着嗓子喵喵两声。 顾小曼立刻对两个孩子道：“快去拿小鱼干喂他们。” 两个孩子蹬蹬蹬去找小鱼干喂猫狗，猫狗们得到了奖励，下次还会对陌生人炸毛。 丁浩逗完了孩子和猫，返回沙发上懒懒散散地靠在那里。 谢云舟也没问这兄弟两个怎么过来了，就陪着他们闲聊。 “南哥第一次来我们新安吗？” “也不是第一次，以前跟领导调研来过几次。” “比庐州是少了些繁华，不过这龙湖镇乡一到腊月都特别热闹。” 陈进南笑了笑：“云舟这小屋子里真是温馨。” 谢云舟笑道：“柴米油盐酱醋茶，普通百姓日子。幸亏你们来的早点，不然时间晚了连公共汽车都没了。” 陈进南看向一边正在倒腾玩具的两个孩子，又笑了笑：“柴米油盐才是最暖人心的，对不住，我冒昧来访，打扰你们了。” “无妨，我家里兄弟多，经常过来玩。别的没有，一顿热乎的饭菜还是有的。” 第717章 永不改变的赌鬼爹 陈进南收回看孩子的眼光，端起桌上的茶杯：“我与我父亲争了几句，一气之下跑了出来，在庐州到处都是亲友，一时也不知去哪里。 随便买了张车票到了新安，想到你们在这里，就来看看你。” 谢云舟笑着给他续了点茶水：“正常的，我也经常跟我父亲有分歧，生气的时候也不想回家。” 顾小曼放了个盘子在表兄弟两个面前，里头是一些糖果点心之类的。 “南哥，我们小镇上招待客人都喜欢上糖果。不管人心里有什么烦心事，吃两颗糖，甜甜嘴，甜甜心。” 陈进南笑看着糖果盘，取了一颗糖剥开塞进嘴里：“谢谢嫂子，叨扰你们了。” 顾小曼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其实都挺斯文的，和父母吵了两句，只会自己生闷气。” 陈进南微微诧异：“嫂子这话何意？” 顾小曼笑道：“以前我跟我爸吵起来，那是惊天动地。要么我爸把我撵的满村跑，要么我把我爸撵的满村跑。” 陈进南忍不住笑起来。 旁边丁浩哈哈笑起来：“难怪你跟东哥家的嫂子玩得来，原来你们两个都是女壮士。” 顾小曼也跟着哈哈笑：“女壮士有什么不好，至少我在我们村里，流氓见了我都不敢乱说话。” 话音一落，外头传来顾耀堂的声音：“哪里有流氓？” 顾小曼哎呀一声：“好巧，我爸来了。” 顾耀堂推门而进：“哟，来客了。” 谢云舟起身：“爸来了，快坐。” 顾耀堂看到屋里两个陌生年轻人，点了点头：“来客了，你们不用管我。我今天去景元家里，他们单位发了东西，说让我给你们送点过来。” 谢云舟接过东西：“正好，我们也发了好多东西，爸你带一些过去给我哥。” 顾耀堂哦一声：“我专门给你们干苦力。” 顾小曼瞥他一眼：“爸，我嫂子现在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你得空也去看看。” 顾耀堂嚯一声：“咋，我不去，孩子还不叫我爷？” 顾小曼不说话了，看着他笑。 顾耀堂看到女儿的死亡凝视，很果断地改口：“把东西给我，我给他送过去！” 谢云舟先道：“先歇会儿吧。” 顾耀堂摆手：“我现在给他送去，晚上我还要回商店呢。明儿国栋要出去，让我看一天。” 谢云舟只能去拿东西，顾小曼找到家里的芝麻糊给他冲一碗，递给赌鬼爹：“外头冷，喝一碗暖一暖。” 顾耀堂接过芝麻糊碗，咕嘟咕嘟几口干光，然后坐在小板凳上看双胞胎，摸摸这个摸摸那个。 “乖乖，又长大了不少，想不想姥爷？” 葡萄盯着姥爷的秃头，突然问道：“姥爷，你没有头发。” 顾小曼没忍住笑起来。 顾耀堂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满嘴胡说八道：“姥爷以前有头发的，被你妈气的都掉完了！” 葡萄的眼睛里先是惊恐，然后看了看旁边有一头乌发的父亲：“爸爸，我不气你。” 一屋子大人都笑了起来。 谢云舟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小辫子，温声道：“葡萄乖的很，爸爸的头发不会掉的。” 顾耀堂咧嘴笑：“这丫头比你小时机灵多了，你小时候傻不愣登的，长大了反倒机灵了不少。” 顾小曼反驳道：“我那叫开窍晚！” 顾耀堂撇嘴：“对对对，开窍晚开窍晚！” 陈进南有些诧异地看着这父女两个斗嘴。 谢云舟很快拿出一堆的东西：“爸，你跟我哥说，年三十我们就不过去了，初一我们再聚。” 顾耀堂才不管这些闲事，他看到地上一堆的东西直咧嘴：“这么多，不好拿，给我弄个担子。” 很快，顾耀堂挑着一担子东西走了。 顾小曼见时间不早了，让谢云舟陪客，自己去厨房开始做饭。 家里菜多，她准备做六菜一汤。 那头，顾耀堂挑着担子去坐公交汽车，径直去了儿子家。 顾景元提前下班回来了，正在家里搞卫生，见父亲挑了一担子东西进屋，忙过来迎接：“爸，怎么这么多。” 顾耀堂把担子放下：“我哪晓得，小曼给的，挑这么远，累死我了。” 顾景元忙道：“你歇会儿，我来做饭给你吃。” 顾耀堂摆摆手：“我不在你这里吃，我回商店去了。” 顾景元也没强留：“过年来我这边。” 顾耀堂哦一声：“云舟说三十那天他不过来，让我们初一拜过年后去他家，具体在哪里吃饭，你们再商量。” 顾景元点头：“好。” 顾耀堂又道：“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顾景元把父亲送到门口，目送他消失在楼梯口才关上门。 顾耀堂走的特别快，等到楼下花坛边，他看四处无人，快速过去，从一株四季常青的树后面拎出一大包东西。 这是他刚才从女婿给的东西里头扣下来的。 两斤肉、一把粉丝、一瓶罐头，还有两包盐。 他知道，儿子不会去和女儿女婿核对收了多少东西。 这人情算在儿子头上了。 他辛苦跑腿，算他的跑腿费吧。 顾耀堂拎着东西去找霍三嫂。 霍三嫂现在盘了一家小门面卖馒头和花卷，挣的没有以前卖酒多，好歹是个正经买卖。 这小门面还是顾耀堂帮她找的。 刚好是晚饭时间，来买馒头和花卷的人很多，母女两个忙得不可开交。 看到顾耀堂，霍三嫂只是打了个招呼：“顾二哥来了，小涛，给你顾二伯倒杯水。” 霍成涛给顾耀堂倒了杯水，怯怯地端给他：“顾二伯，喝水。” 顾耀堂接过水杯，咕嘟咕嘟喝完：“写作业去吧。” 霍成涛如蒙大赦，赶紧坐到一边去乖乖写作业，他有些怕顾耀堂。 霍家三个孩子都知道顾耀堂和母亲的关系。 老大霍思甜告诉弟弟妹妹，没有顾二伯，外头的流氓会来欺负我们。 她还告诉弟弟妹妹，妈去卖酒，被人家骂婊子，现在卖馒头和花卷，人家不骂我们了。 顾耀堂悠然地坐在那里，哪怕霍家母女两个忙晕了头，他也不会帮一点忙。 他来这里是来找快乐的，不是来当黄牛的。 霍三嫂忙了好久，终于把晚高峰糊弄过去，然后忙着做饭：“顾二哥，我今天晌午买了条鱼，刚才炖上了，加个萝卜给你吃。” 顾耀堂指了指地上：“这里头有点东西，你给孩子们吃吧。” 第718章 痴情种 霍三嫂把袋子拆开一看，笑了起来：“多谢顾二哥。” 顾耀堂翘着二郎腿问道：“你过年不回去啊？” 霍三嫂哼一声：“过年生意好，等开春再说吧。” “你家的田地你还种没？” “公婆种的。” “提留款谁交？” “肯定是我交啊。” “那让你公婆一年给你些粮食啊。” 霍三嫂叹了口气：“顾二哥，我能带着三个孩子跑出来就很不容易了，不让他们占些便宜，明儿大伯子小叔子就能来把我三个孩子都抢走。 我再熬一熬，等我几个孩子都大了，大伯子小叔子给我磕头我都不理他们！” 顾耀堂晃了晃二郎腿：“你这命是真歹，算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吧。 等过了年我给你找找门路，看看能不能给人家大客户送馒头，比你卖散客强多了。” 霍三嫂好话不要钱一样往他身上堆：“怪不得这一片的人都说顾二哥是个英雄，也就你这种菩萨心肠愿意管一管我们娘儿几个。” 顾耀堂撇撇嘴：“你这话可别当我小曼的面说，不然她能把牙笑掉。” 霍三嫂继续笑：“我一个农村妇女没什么见识，就觉得顾二哥你是个能人。” 顾耀堂吃了她的马屁，咧嘴笑了笑。 当然，他心里十分清楚，小寡妇是看在地上一堆东西和以后的“大客户”的份上才吹捧他的。 不然谁愿意搭理他啊，秃头黄牙的。 唉，孙女都嫌弃他没头发，要不要去弄个假发戴呢。 “你做饭吧，我饿了。” 霍三嫂忙着做饭，当然，晚上还得犒劳顾耀堂。 顾耀堂年龄大了，来得少。 他从不空手来，霍三嫂觉得也不错，反正她也没有太多精力应付男人。 十天半个月来一次正正好，她应付的过来，还能让人家知道她是有靠山的。 几十里外的龙湖镇，顾小曼做好了一桌饭菜。 谢云舟帮着收拾桌子，端菜。 陈进南中途还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不熟悉的人压根猜不出来他是个疯子。 等众人一起落座，谢云舟给这表兄弟两个倒酒，然后举起酒杯道：“上回我哥的事情，多亏进南出手相助，一直没找到机会感谢。 正好今天南哥来了，都是些我们小镇的家常便饭，欢迎你们来我家里做客。” 陈进南微微一笑，与他一起举杯：“景元现在可好？” 谢云舟笑道：“好得很，每天上班悠闲，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写字、下棋，或者搞文学创作，陪嫂子养胎，悠然自得，我们都羡慕他。” 陈进南笑起来：“那真不错，我听说他下棋的水平很好，有机会我找他讨教一二。” 顾小曼给两个孩子弄了些饭，双胞胎坐在高脚椅上拿着勺子在碗里弄饭吃。 谢云舟很热情地给表兄弟两个夹菜：“你们跑了这么远，多吃点。” 丁浩真饿了，吃得比较欢快：“云舟，那个小乔也住这院里吗？” “本来想请青崖来陪你们的，只是今儿外头冷，他家丫头怕寒风，只有出太阳的时候才会出门。 我徒弟裕安家里的孩子才个把月大，他天天舍不得出门。 今天只有我陪你们二位，怠慢了。” 陈进南对表弟道：“这是在人家工作单位，不是在风华，人家一家三口窝在家里一起好得很，大冷天的，别叫人家来。” 丁浩白他一眼：“明儿跟我回庐州。” 陈进南笑了笑：“好，辛苦你跟我跑这么远，过年想要什么礼物，我送给你。” 顾小曼一边吃饭一边照看两个孩子。 “云舟，小霞的服装店开得挺红火的。” 谢云舟笑道：“你们晌午去买衣服，价钱怎么样？” \"总体价格比龙湖贵了好多，小霞这丫头现在真能耐，人家都叫她赵老板。 小舅可急死了，说她一直不找对象，还催我帮忙，我现在都不敢见小舅。\" “她多大？” “比我小三岁。” “她去了市里，说不定有自己的机缘呢。” 谢云舟一边陪客，一边跟顾小曼说几句家常话。 陈进南安静地听，有时候会看看双胞胎。 两个孩子自己吃，特别是芒果，用勺子挖，大口大口地吃。 顾小曼把肉和菜分给他们，里头不带刺和骨头。姐弟两个现在不抢着吃了，弟弟要是愿意吃，姐姐愿意把吃的全部给弟弟。 反正她对吃的不咋感兴趣，她喜欢找人聊天。 陈进南笑了笑：“小孩儿真是见风长，我记得东哥结婚的时候，他们两个走路都不太稳当。” 谢云舟又给他倒一杯酒：“进南认识路，以后得空可以常来。等天暖和了，孩子们都大了，到时候我把我的兄弟们都叫过来陪你玩。” 陈进南笑了笑：“听说你这里热闹的很。” 谢云舟笑道：“我们小镇上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就自己在家里玩。吹拉弹唱有小乔，讲故事有裕安，有时候我弟弟也带朋友过来。 我这后院有个小院子，天暖和时大家拖家带口一起来玩，确实热闹。” 丁浩插了一句：“你们这小镇上大学生就你们几个，也只能你们凑一起玩了。” 谢云舟继续给丁浩夹菜：“这也是一个原因吧，过日子嘛，柴米油盐酱醋茶，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这感情就培养起来了。” 陈进南与他碰了一下酒杯：“难怪东哥说云舟在这小镇上过神仙日子，还说以后要把你调省里去，让你跟他一起忙。” 谢云舟笑起来：“去了庐州也好，我们能经常见面。” 一顿饭吃的很顺利，晚上，陈进南睡在小书房，丁浩睡次卧。 洗漱过后，陈进南一个人躺在书房的小床上，看到满墙的奖状。 最中间是一张婚纱照，底下两张一模一样的奖状。 电力部个人赛一等奖，左边是谢云舟的，1986年，右边是顾小曼的，1989年。 左右两边还有很多别的奖状。 书房里一共两张书桌，旁边的书架上摆满了书。有技术参考资料，有外文书，还有两排顾小曼翻译的书籍。 陈进南随手抽出一本看起来，里面个书签。 他拿起书签一看，上面有几行小字。 赠吾妻小曼：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夫云舟，1984年立冬。 陈进南看到这几行字，突然热泪盈眶。 第719章 做了个美梦 陈进南一看这日期就懂，1984年立冬时，二十岁的顾小曼还在上大学。 听说他们年少订婚，那时候他们两个应该已经有了世俗的名分。 他想起几年前，他和顾铃兰订婚后，他给她写过蹩脚诗，也满怀欣喜地写了一样的抬头“赠吾妻”。 写下吾妻两个字的时候，他感觉耳朵根子发烫。 陈进南的泪水一滴一滴默默地往下流，有几滴落在了书签上，立刻润湿了一片，字也花了。 陈进南立刻将书签拿起来，轻轻吹干，晾了一会儿后放在书中。 放好书后，陈进南停止哭泣，他没有再看书，而是熄灯，一个人默默地躺在小床上。 他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他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到他去了一个车水马龙的世界，看到不一样的顾铃兰。 她对着他笑，叫他南哥，然后转身进了一栋非常高的大楼。 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车，那么高的楼。 陈进南早上起来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闭目。 往常换了陌生地方，他必定要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没想到谢家这个小书房里，他却能一觉到天亮。 虽然做了个很长的梦，也是个美梦。 他已经好久没梦到过她了。 等到天大亮，外头传来敲门声：“进南，醒了没？早饭好了，起来吃早饭好不好？” 陈近南睁开眼睛：“来了。” 今天早饭是吴嫦娥做的，许墨春大夜班还没回来。大丫已经放寒假了，帮忙给弟弟妹妹穿衣服。 “大姑，上午我带他们回我家可以吧？我姑姑带小牛牛回来。” 顾小曼笑着点头：“可以啊，你们一起玩。” 许腊梅在幼儿园上班，孩子们放寒假了，她也跟着放假。双胞胎有许腊梅和王香萍照顾，顾小曼很放心。 双胞胎比小牛牛小了几个月，平常在一个班里上课。 谢云舟吃饭的时候对顾小曼道：“小曼，我上午请假了，等会儿你自己去上班。” 顾小曼点头：“行。” 陈进南笑道：“对不住云舟，耽误你上班了。” 谢云舟笑着招呼他们吃饭：“没事的，过几天就过年了，该做的工作都做完了，没什么大事，有两个副主任顶着呢，我也想歇歇。” 正吃饭呢，外头传来乔青崖的声音：“云舟，小曼，听说进南和丁浩来了。” 陈进南刚坐下，闻言起身打招呼：“小乔哥来了。” 丁浩一边吃一边挥手：“小乔哥，好久不见。” 乔青崖笑道：“你们好，这是我屋里人早上做的饼，我觉得挺好吃的。来了远客我也不曾去迎接，给你们早饭添个花样。” 谢云舟伸手接过盘子：“小王做的饼一直都很好吃，谢谢青崖，你回去吃饭吧，晌午我就不去上班了，生产会你去开。” 顾小曼把早上买的油条夹了两根放在乔青崖的盘子上：“还是热的，乔哥拿回去吃。” 两家经常互相送东西吃，乔青崖也没客气：“那我回去了，进南，丁浩，你们慢吃。” 顾小曼吃过饭就上班去了。 张洪洲跟她商量：“小顾啊，过年我得回一趟老家，到时候你替我值班一天行不行啊？” 顾小曼点头：“行啊师父，你只管回去。” 张洪洲笑道：“等我回来时，给你带我家的腊肠！” “好呢师父，你去现场不？我要去一趟现场。” “我等会儿再去，你先去。” 顾小曼套上工作服，戴上安全帽去了现场。 陆志豪正在看资料，看到顾小曼后起身走了过来：“顾工来了。” 顾小曼诶一声：“忙呢。” “今天都挺好，这几天发了不少钱，大伙儿干活的积极性也很高。” 顾小曼笑道：“你过年不回老家吧？” 陆志豪摇头：“不回去。” “三十你去我哥家里吧，初一你们来我家里。” 陆志豪点头：“好，景元也说让我过去，三十中午在他家吃饭，晚上我要回来上小夜班。” 顾小曼嗯一声，一边查看电气操作记录一边不经意问道：“志豪，你几月生日啊？” 陆志豪有些诧异下，然后老实回道：“我阴历二月。” “比我还大几个月呢。” 陆志豪笑了笑：“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小曼有点语塞，她为什么要接这差事啊，她没有当媒婆的经验啊！ 当初王萍和乔青崖，人家那是双向奔赴，这回难度太大了。 “志豪啊，现在发工资，班里的钱是谁去会计那里领的？” “新来的女生去领的。” 顾小曼哦一声：“你也可以自己去啊，领钱的时候，正好去跟领导们拉拉话。” 陆志豪闻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顾小曼再次语塞，对于陆志豪，可能要说得明白一些。 还没等她再次开口，冯裕安推门而进。 陆志豪再次迎接过去：“冯工来了。” 冯裕安笑道：“志豪这身衣服不错。” “青青给我买的。” 冯裕安摘掉帽子：“小曼啊，小孩子晚上哭怎么办啊？” 顾小曼笑道：“起来哄啊，没有别的办法。” 冯裕安诶一声：“我家梨子昨晚上醒了好几次。”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 班里人多，顾小曼没法跟陆志豪说太清楚。 “志豪，你下午下班的时候去我办公室一趟。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备考资料，还有我自己的学习记录本。” 陆志豪十分高兴：“谢谢顾工。” 冯裕安笑道：“志豪，你认个师父算了。” 陆志豪笑道：“在我心里，顾工就是我老师。” 这是妹妹的小姑子，他不方便认师父。 顾小曼巡视完现场就回了办公室。 不等下午，陆志豪上午把班里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后就去找顾小曼。 顾小曼先打发他帮自己送了个东西：“你帮我把这花盆搬去给会计。” 陆志豪也没想那么多，很听话地把花盆往会计屋里搬去。 “刘会计好，顾工让我把这个花盆搬给你，放哪里？” 刘雪琴看到他之后微微惊诧，多看了他两眼，然后哦一声：“谢谢陆师傅，你搬进来吧。” 第720章 相亲对象 那么大的花盆，陆志豪很轻松地搬进去，根据她的指示，放在靠墙的位置。 刘雪琴很客气：“谢谢陆师傅。” 陆志豪也很客气：“不用谢，顾工让我送来的，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 刘雪琴叫住了他：“陆师傅。” 陆志豪看向她：“还要搬什么东西吗？” 刘雪琴笑了笑：“辛苦陆师傅，这是我昨儿买的橘子，给你两个。” 说完，她抓了几个橘子递给他。 陆志豪愣住了，他觉得搬个花盆是小事情，没想到对方还给他东西吃。 刘雪琴微笑看着他，陆志豪伸出双手接橘子：“谢谢刘会计。” 刘雪琴把几个橘子放在了他的大手掌里，然后看到了他掌心里的茧子。 陆志豪握住两个橘子：“谢谢刘会计。” 刘雪琴点点头：“不客气。” “那我去顾工那边了，你需要搬什么东西，还可以叫我。” “好呢，陆师傅慢走。” 陆志豪返回顾小曼办公室：“顾工，我送过去了。” 顾小曼对他招手，陆志豪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 顾小曼把手里的几本书给他：“你把这几本书吃透，下次省电力局比赛肯定能拿个奖。” 陆志豪接过书一看，上面很多顾小曼的批注和笔记。 他非常高兴：“谢谢顾工。” 顾小曼又给他两个本子：“这是我自己记下来的可能会考的实践操作题，你有时间看看。” 陆志豪接过本子：“难怪你能考第一名，你这笔记写的跟我们都不一样。” 顾小曼的笔记以总结为主。 顾小曼笑了笑：“你每天下班后都干什么呢？” 陆志豪合上本子抬头看着她：“看看书，或者听收音机，偶尔去打球。每五天去看一次青青。” 顾小曼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他能把妹妹拖着长大，肯定是个对家庭负责任的人。 难怪刘副主任看中了他。 小姑娘可能看脸、看性格，老岳父们看的就是女婿靠谱不靠谱，以后发展前景大不大。 “志豪啊，你比我还大几个月呢，有没有想成个家呢。你妹妹有了自己的家，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了。” 陆志豪被问了个大红脸，要是长辈问也就算了，偏顾小曼是他妹妹的小姑子，比他年龄小。 陆志豪将笔记本抱进怀里，片刻后说了一句话：“成家的事情，要看缘分的。” 顾小曼笑了笑：“你成天不出门，天上掉缘分都砸不到你。” 陆志豪有点窘迫，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顾小曼让他来办公室，看来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小曼，怎么突然说这个。” 顾小曼笑道：“如果给你介绍对象，你反对吗？” 陆志豪更加窘迫了，手指在笔记本上轻轻抠了抠：“我，我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你现在已经是班长了，明年去省里拿个奖，以后干值长干专工都有希望。” 陆志豪过了一会儿后突然问道：“小曼，你说的是不是，是不是我们分场的人？” 顾小曼对他眨眨眼：“你觉得呢？” 陆志豪看着手里的几个橘子，忽然感觉有点发烫。 难怪刚才他搬着花盆去的时候，刘雪琴将他上下看了好几遍。 陆志豪轻轻咳嗽了一声：“小曼，谢谢你为我操心。” 顾小曼笑道：“我跟你说实话，安全科刘副主任找我们鲍书记，鲍书记找谢主任，谢主任把活儿交给了我。 我已经带着姑娘去买了一趟衣裳，人很不错，懂礼貌，家里条件也可以。我猜她家里应该跟她打过招呼，所以刚才给你橘子。” 陆志豪又咳嗽了一声：“我，我没有经验。” 顾小曼哈哈笑：“你看你说的，谁遇到这事儿不是头一遭。 我也不是职业媒婆啊，这样，反正事情我告诉你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我跟谢主任说过了，这种事情要看缘分，不可勉强。” 陆志豪嗯一声：“谢谢你们。” 顾小曼笑眯眯道：“那你去吧，成不成的不要张扬出去，也不要莽撞。” 陆志豪的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慌忙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出去说一个字的。” 说罢，他抱着一摞书出了顾小曼的办公室。站在门口时，他看了看不远处的会计办公室。 会计屋里东西多，还有个大保险柜，一直是一个人办公室，连办公室门都是铁制的。 看了两秒钟后，他抱着书往现场控制室而去。 中午顾小曼回家，陈进南和丁浩都被谢云舟送走了。 谢云舟拿出两个小物件：“这是进南送给两个孩子的。” 顾小曼一看，两只玉做的小兔子。 双胞胎属兔的。 “真可爱，晶莹剔透。明儿我编两根绳子，给她们戴上。” “你晌午跟志豪说了吗？” “说了，扭捏的很，看起来没反对。我先让他搬个花盆去给刘雪琴，雪琴还给了他几个橘子。” 谢云舟定定地看着她：“第一次谈对象，都会扭捏的。”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眼波流转，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口戳了戳：“谢主任以前可不扭捏。” 谢云舟伸手把房门关上，转身将她搂进怀里，低头一顿狂亲：“我若是不扭捏，就等不到你毕业。” 天知道那时候他日子多难熬，两个人定下婚约的时候她19岁，娇花一般天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别说抱她亲她，靠近她半米之内就让他气血翻腾，拉个手都会让他晚上失眠。 偶尔忍不住抱一下，他身上能胀一天，还不敢让她发现，折磨得他每天都恨时间过得太慢。 等他回来工作，她继续上大学。他又每天想她，担心她，每个休息日都计算着去庐州看她，给她带吃的。 最可恨的是她经常会有一些撩人的小动作，用手指头戳他胸口，点他额头，有时候还揪他耳朵，生气的时候嘟起嘴对他吹气。 每个小动作都让他又爱又恨。 他硬生生熬了两年，熬到领了结婚证才敢下手。 顾小曼笑着推他：“关我什么事，少赖我。” 谢云舟见她不认账，想起自己以前那些难熬的日子，磨了磨后槽牙，倾身将她压在床上，一只手灵巧地开始解她的扣子…… 顾小曼骂他：“青天白日的，你起开！” 剩下的话又被他堵住。 第721章 女儿和侄子 顾小曼没有再去管陆志豪和刘雪琴的事儿，反正她只负责传个话，成不成她不负责。 剩下的事情就是安心等过年，最后几天，厂里天天还在发东西。 今天发包纸，明天发二斤米，把个刘雪琴忙的脚打后脑勺。 顾小曼每天都去帮刘雪琴分东西。 腊月二十七那天，厂里给大家发干货，一人一包干木耳、五斤粉丝和十包方便面。 顾小曼对泡面是没什么感觉，但架不住大部分人喜欢啊。 毕竟泡面这时候还是比较稀罕的东西，小孩子吃了一包泡面，能高兴好几天。 一辆卡车停在办公楼下，各分场和科室的会计在楼底下等着。 运行分场的人是最多的，谢云舟把年轻的副主任和专工们都打发去给刘雪琴帮忙分东西，顾小曼也在其中。 当然，他自己也准备下楼维持秩序。 鲍书记准备下楼，谢云舟拦住了他：“鲍书记，外头风大，我听你昨儿咳嗽，你别去了，我等会儿把你的东西带上来。” 鲍书记笑道：“那我就不去了，辛苦云舟。” 两个人搭班子，谢云舟愿意尊重他，他也不客气，帮年轻人树立尊敬前辈的好名声。 众人一起下楼。 还没开始卸货呢，陆志豪也来了。 顾小曼笑着打招呼：“志豪来了。” 陆志豪诶一声：“听说厂里发东西，我来帮忙搬搬东西。” 许砚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乔青崖笑而不语。 刘雪琴正在看名单呢，听到陆志豪的声音，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陆志豪对着她笑了笑。 谢云舟直接道：“志豪来的正好，跟着搬货。把东西按班组分好，然后让各个班来领。” 陆志豪二话不说，等卡车一到，卷起袖子就开始干。 冯裕安咦一声。 顾小曼喊他：“小安子，我们把分场领导的东西搬上去。” 谢云舟明晃晃地偏心：“小曼你别搬，你和小刘一起核对数目和人数。” 顾小曼诶一声，笑看向冯裕安：“小安子，主任说让你搬，你辛苦了。” 冯裕安笑着骂一声：“滑头。” 顾小曼和刘雪琴一起核对数目、分发东西，陆志豪一直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指哪儿打哪儿。 忙活了一会儿，许砚秋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往那边凑。 个把小时后，东西终于发完了，顾小曼自己的东西被谢云舟拎上去了。 刘雪琴的东西还放在楼下，众人都很默契地没给她搬。 陆志豪搬起刘雪琴的东西：“刘会计，我帮你搬上去。” 刘雪琴笑了笑：“谢谢陆师傅，你自己的东西在哪里呢？” 陆志豪点头：“放在控制室里，我晚上上班带回去。” 顾小曼跟着二人一起往上走。 陆志豪对顾小曼道：“小曼，我的东西给你吧，我也不做饭。” 顾小曼笑着拒绝：“你给我哥，我家里有两份呢。” 等上了5楼，顾小曼拐进谢云舟的办公室，陆志豪搬着东西跟刘雪琴进了会计室。 谢云舟把二人的东西整理好：“等会儿下班的时候带回去，过年不用买粉丝了。” 顾小曼坐在他屋里的沙发上：“谢主任，明天我请假行不行啊？” 谢云舟笑道：“你跟唐主任请假，别跟我请，他管考勤纪律。你明天要干什么啊？” “去找国栋，看看今年怎么样，顺带给方莫平打个电话，让他给我汇点款，银行贷款还掉一部分，欠一大笔债，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谢云舟嗯一声：“那你跟唐主任说一声，2号机今晚上停机，下午下班后你别走了，跟砚秋和裕安一起去现场盯着。” 停机的时候得有专工在现场看着，顾小曼年轻，张洪洲是她师父，很多事情谢云舟让她上，弟子多辛苦一些。 顾小曼点头：“行，那我回办公室了。” 顾小曼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又拐进了副主任办公室。 “唐主任，明天我请一天假行不行啊？” 唐主任端着茶杯笑：“不行。” 顾小曼哈哈笑：“真不行啊。” 唐主任骂道：“小谢这个滑头，就会让我当坏人。” 到年底了，请假的人非常多，不光顾小曼请假，乔青崖也去找谢云舟请假。 他是副主任，要跟主任请假，还要跟王总工汇报。 顾小曼才不管唐主任答不答应，反正她请过假了。 下班后她跟许砚秋和冯裕安一起去食堂吃了顿饭，然后一起去2号机蹲着，看着大伙儿停机。 每年过年都要停一台机子，人员轻松一些，大家都能轮着请假。 停机很简单，班里成员自己就会干，他们三个一起坐在休息室里拉闲话。 冯裕安小声问道：“小曼，你又做媒呢？” 顾小曼瞟他一眼：“你别乱说。” 冯裕安笑嘻嘻的：“你还想骗我，我一眼看出来了。你真偏心，你咋不管小秋呢？” 许砚秋皱眉看他：“别乱说！” 顾小曼趴在桌子上：“小秋有许大伯操心啊，志豪家里连个长辈都没有。” 冯裕安笑着回道：“会计不错，咱们厂里会计都是好差事，活儿少，钱不少，地位也不低。” 顾小曼笑道：“是吧，吃亏了，我那时候应该去学会计的，现在也可以只上半天班。哎，你过年回家不？” 冯裕安也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不回去，梨子太小了，我大哥家里连个暖气都没有，冷得很。 我跟我妈说好了，等开春了我找时间回去，我妈同意了。” “你妈还挺好的，从来不拿规矩压你。” 冯裕安又打了个哈欠：“主要是我大哥愿意给我妈养老，我一年再给些钱，我妈心里踏实，就不折腾我。 那些爱折腾孩子的老人，都是心里不踏实。” 顾小曼轻哼一声：“乔家还有两个儿子呢，就天天扒着这个大儿子。” 冯裕安挤挤眼：“这个儿子最有出息呀，而且没孙子，一年挣那么多钱，都留给个毛丫头看病，多亏啊。” 顾小曼又哼一声：“毛丫头也是他亲生的，亲生女难道比不过侄子？” 第722章 乔家奶奶喜欢妹妹吗 冯裕安笑道：“你别管那闲事，管好你自己。” 顾小曼笑道：“对，我不该管闲事。” 冯裕安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好小曼，是我不对，我说错了，你是路见不平的侠女，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有好吃的记得叫我，有好处记得带上我。” 顾小曼对他笑：“不叫，我明儿去庐州买好吃的，给小秋，不给你。” 冯裕安哈哈笑：“怎么还跟我生气，别气别气，等会儿我送你回家。” 许砚秋坐着听他们两个斗嘴，笑了笑没说话。 好像很久以前就是这样，顾小曼和冯裕安叽叽喳喳，他和金燕在一边听。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幸运，能有几个好朋友，一起上学，一起工作。 “小曼，我听说我们分场要设一个专职工会主席？”许砚秋问道。 顾小曼嗯一声：“跟我们也没关系，工会主席一般都是年龄比较大的。” 许砚秋低声道：“升一个工会主席，能空出一个专工的位置呢。” 顾小曼笑了笑：“现在已经形成了规矩，没在省里拿过奖，提专工怕是比较困难。” 冯裕安回道：“那也不一定，你满江南省打听，几个人能在电力部拿奖的？ 能在省里拿奖就算很优秀的了，如果没有省里的奖，总厂的奖也不错的。 哎，都怪你跟我师父把水准拉上来了。 不过也正常，这么多年，整个新安电力也就你和我师父两个科大的学生。”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我以后再也不用考试了，我准备去申请一个省电力局的培训导师资格证，以后没事儿就四处去当考官，又能考人家，又能拿钱，多好。” 冯裕安眼睛一亮：“还有这好差事啊，带上我啊，我岳父都不告诉我。” 顾小曼打了个圆场：“杨厂自己不参加竞赛，可能关注这方面的信息少一些。” 许砚秋又问道：“小曼，你之前那篇论文发掉了吗？” 顾小曼笑道：“你盯着我的论文干什么，要是发掉了，我还能不说。我不说，那肯定是没发掉啊。 我自己去投稿，还是国内最好的刊物，上面连个导师都没有，我无官无职的，人家认识我是谁啊。” 冯裕安哈哈笑：“小秋你真是的，要是发了，我师父还能不出去吹，他恨不得满世界都知道他屋里人有本事。” 许砚秋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小曼现在刚得了国家级大奖，不如趁热打铁，再投一投，说不定就能发了呢。” 顾小曼笑道：“小秋，谢谢你，我也打算过了年再发一次呢。” 三个人坐在休息室里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熬到九点多，机子停好了，三人一起离开控制室，往生活区而去。 兄弟两个一起把顾小曼送到家门口。 谢云舟听到动静，打开了门，见到兄弟两个，转身从屋里取出两个袋子：“景昌送来的，你们带一只回去。” 冯裕安笑着接过袋子：“什么好东西？” 袋子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只活老母鸡。 冯裕安十分开心：“明儿炖汤喝。” 许砚秋也接过袋子：“谢谢云舟。” 谢云舟点头：“时间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吧。” 双方告别，顾小曼进了屋。 谢云舟关上门：“嫦娥嫂子刚回家，孩子们都睡着了。” 顾小曼开始脱棉袄：“我忽然发现，当主任比当专工更舒服，开停机你不用去现场守着。” 谢云舟笑了一声：“但我明天要去总厂开会，后天要陪领导迎接省电力局检查。” 顾小曼笑起来：“谢主任天天迎来送往。” 谢云舟话锋一转：“贾文韬调走了。” 顾小曼挂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他问道：“去哪里了？” “省电力局，职级不变。” 顾小曼哟一声：“他还能找到省电力局的路子啊。” 谢云舟答非所问：“只有他一个人去了省里，陈美娘儿两个还留在总厂。” 顾小曼冷笑一声：“关我屁事。” 谢云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确实跟我们没关系，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明天你一个人去市里吗？”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让志豪跟我一起。” “那也行，让他带你。” 顾小曼反驳：“我带他不行啊？” 谢云舟笑了两声：“我不反对。”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乔青崖带着妻女来辞别。 “云舟，我回家去了，这是我家的钥匙，你得闲去帮我看一眼啊。” 谢云舟接过钥匙：“放心吧，路上慢点。” 王萍抱着女儿，小苹果被裹得紧紧的，连脸都被围巾裹住了，只留下一点小缝隙。 顾小曼伸手摸摸小被子：“苹果乖啊，等回来了跟哥哥姐姐玩。” 苹果伸手捅开小被子的盖子，对着顾小曼笑：“婶婶。” 顾小曼笑起来，忍不住在她头上亲一口：“真乖。” 小苹果确实很乖，像她母亲性格安静，外貌同时继承父母的优点，长得玉雪可爱。 屋里头，双胞胎冲了出来。 葡萄伸手拉住妹妹的衣服：“妹妹，下来玩。” 顾小曼摸摸女儿的头，两个小女娃论外貌一个比一个精致好看，就是这性格差了好多。 顾小曼笑了笑：“妹妹要回奶奶家去呢，等妹妹回来再一起玩啊。” 葡萄立刻抱住妈妈的腿：“妈妈，我们也回奶奶家。” “好呢，明天晚上就去奶奶家吃饭。” 乔青崖见时间不早了，伸手接过女儿抱在怀里：“我们走了，天冷，小顾你快带他们进屋吧。” 双方告别，顾小曼看着远去的夫妻两个。 小苹果趴在父亲肩膀上，正好和顾小曼对视，然后高兴地对着婶婶挥挥小手。 顾小曼笑着对她挥挥手。 葡萄还抱着妈妈的腿：“妈妈，妹妹还回来不？” 顾小曼摸摸女儿的头：“肯定回来啊，妹妹还没去过她奶奶家呢。要过年了，她回奶奶家。” 葡萄哦一声：“妈妈，妹妹的奶奶喜欢她吗？” 顾小曼沉默下来，她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能想象到，王萍和女儿回乔家，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第723章 谢爸爸教子 顾小曼摸了摸女儿的头，答非所问：“乔伯伯和大娘喜欢妹妹。” 葡萄对着妈妈眨眨眼：“妈妈，妹妹好可怜，她奶奶不喜欢她。” 顾小曼伸手拉两个孩子回家：“妹妹很乖，我们都喜欢她。” 进了屋里，芒果拽了拽妈妈的衣服：“妈妈，吃饭。” 顾小曼忙把两个孩子都放在餐桌旁边：“吃饭，吃过了饭你们在家里玩啊，妈妈去找表舅舅。” 正好，吴嫦娥和许墨春都在。 顾小曼吃饭的时候拿出一个红包：“嫂子，这一年辛苦你了。后天就过年了，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 这个红包里头的两百块钱是我给你的过节费，今年我家里事情多，嫂子和大春哥一直帮我守着家里，我很感谢你们。” 吴嫦娥笑着接过钱：“谢谢小曼，都是我该做的。你还给大丫买了新衣服。” 顾小曼笑道：“大丫每天带着弟弟妹妹上学放学，我们大丫辛苦了。” 是的，许昭华同学接下了一个重任，每天拉着双胞胎去上学，放学的时候拉着双胞胎一起回家吃饭。 反正小学和幼儿园挨在一起，都在生活区大院里，安全的很。有哥哥姐姐带，小一点的孩子压根不需要父母接送。 吃过了饭，谢云舟先去上班，中途去了一趟单身楼，请陆志豪陪顾小曼一起去市里。 顾小曼在商店看了整整一个上午的账本，心里大致有了数，然后给方莫平打电话，方莫平当天下午把顾景华打发回来，顺带把账本带回来给她看。 她看了两天的账，心里大致有了数。两处的盈利一大半拿去还贷款，剩下一小半她留在手里。 腊月二十九的夜晚，一家四口一起到市里。 沈君瑶做了好大一桌饭菜，一家子凑在一起吃晚饭。 谢文哲年三十晚上没时间跟家里人团聚，每年都安排在二十九。 看到双胞胎，爷爷奶奶都非常高兴。 谢文哲把双胞胎一手抱一个，左边亲一口右边亲一口。 “又长大了一些，过了年就三岁了，懂事了。” 谢云舟和顾小曼一起摆碗筷，沈云清在沙发上摊尸。 谢文哲抬脚踹了小儿子一下：“去端菜！” 吃饭的时候，林淑娴跟一家子商议：“君瑶啊，这个年把云清的事情定下来吧。” 沈君瑶点头：“妈，我跟小栾她妈商量过了，就最近的事情。” 林淑娴高兴起来：“过几天我去你爸坟上看看，告诉他沈家马上就要有后了。” 谢文哲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拿起酒瓶给大儿子倒酒：“云舟，两个孩子出生这么久，还没回过老家呢。 我前儿给你大伯父那边打了个电话，让你大伯父把他们娘儿三个的名字都加到你爷奶的墓碑上去。” 桌上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 沈云清立刻给老太太夹菜：“奶你吃菜，明天你跟我妈去我小姨家里啊，我就不去了。 我小姨见天跟儿媳妇打嘴皮子官司，我不想去当和事佬。” 然后他又给父母夹菜：“爸妈，你们也吃。” 然后是兄长：“哥，明天爸太忙了，妈说带奶去小姨家里，要不我去你家里吧。” 谢云舟点头：“你想去就去，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我家里头，你和景元随时都能去，不用提前打招呼。” 沈云清笑道：“还是我哥疼我。” 谢云舟笑看着弟弟：“明年就要结婚了，控制一下饮食，把这肚子变小点，到时候穿新郎服好看点。” 沈云清哈哈笑：“还好还好，比爸的肚子小多了。哥，等我结婚的时候。你和我嫂子去帮我迎亲啊，再把我侄儿侄女抱去滚床。” 谢云舟嗯一声：“肯定的，你嫂子给你准备了钱，留你结婚用。” 沈云清高兴极了：“过几天我们一起去看爷和姐姐吧。” 谢云舟点点头：“好，带两个孩子一起去吧，他们还没见过太姥爷和姑妈呢。” 兄弟两个继续絮絮叨叨说话，看起来兄友弟恭。 林淑娴不再说话，谢文哲也不再说话。 沈君瑶给两个孙子弄吃的，顾小曼偶尔和兄弟两个一起说话。 后面一直很顺利，老太太不再说话，谢文哲也没有再怼丈母娘。 顾小曼吃了饭就想回家，走前给沈云清留下一个巨大的信封。 等一家四口一起离去，谢文哲开始坐在沙发上吸烟。 沈君瑶收拾碗筷，林淑娴直接回房，砰一声把门关上，差点把门框子都震掉了。 谢文哲继续抽烟，沈君瑶给小儿子使个眼色。 沈云清等客厅里没人了，坐到父亲身边：“爸，我哥对我真好，这信封里有三万块钱呢。” 谢文哲嗯一声：“给你你就拿着，该花的花，别大手大脚，多余的钱存起来，以后过日子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沈云清笑道：“爸，你别生气，我跟我哥的关系，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发生变化的。” 谢文哲看了小儿子一眼：“别吹牛，小时候是不会变。等长大了，各有各的家，就需要小心维护兄弟关系。” 沈云清把信封放在一边：“爸，我虽然不如我哥聪明，但我也不傻，把我哥得罪了，对我又没好处。 我哥对景元都能那么好，更别说我了，我们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谢文哲弹了弹烟灰：“云清，你不要太过自信。我实话告诉你，现在在你哥心里，你嫂子和两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我都不敢争他心里的地位，更别说你了。 他愿意孝顺我和你妈，我们高兴。但我知道，他是一家之主，他要维护他的妻儿，天经地义。” 沈云清想了想之后道：“爸你放心，我奶那两个镯子的事儿我会想办法的，肯定不会让我嫂子受委屈。” 谢文哲又嗯一声：“相与哥嫂一条路，相与爹娘一堵墙。 我和你妈老了，你人生的后半程，妻儿陪你到老，手足互相扶持。 这个道理你哥很早就懂，我希望你也能懂。” 沈云清点头：“爸你放心，我懂得。” 第724章 讨饭吃 就在谢文哲和小儿子谈心的时候，隔壁单元李书杰一个人刚回家。 魏书记回庐州开会，顺带和魏太太一家子团聚，他不愿意回去，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到这个时候才回家。 李书杰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了。 李书杰想了想之后，穿上棉袄出门，去了劳动保护局。 金燕今晚不值班，窝在宿舍里看书。 忽然，外头有人喊她：“金燕，有人找你。” 金燕合上手里的书，心里有些忐忑，咋又来了？ 果然没猜错，等她一下楼，看到李书杰站在寒风里。 金燕戴上帽子走了过去：“书杰，这么晚了怎么没回去休息？” 李书杰笑了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保姆最近请假，家里没饭吃，你有吃的吗？” 金燕语塞，凭他的身份，整个新安哪里混不到一顿吃的。 李书杰感觉有点冷，对着手哈一口气：“我本来想去找云清，想起今天云舟应该带一家子回来了，就没去打扰他们。 后来想去外头买点吃的，走了好远的路，也不知道要吃什么。” 说完，他狠狠打了个喷嚏。 金燕心软起来：“我带你去外头买点吃的吧。” 李书杰看了看外头：“这几天外头小饭馆大多都关门回家了，估计找不到小店子。大饭店吃饭太贵了，你有什么吃的没，随便给我点就行。” 金燕没办法：“那我给你下点面吧。” 李书杰点头：“你有灶具吗？” 金燕点头：“我有个电炉子。” 李书杰高兴起来：“那走吧，我好饿。” 说完，他的肚子真咕噜咕噜叫起来。 金燕笑了笑，带他回自己宿舍，隔壁有人悄悄出来看热闹。 李书杰跟隔壁的人打了声招呼。 金燕突然有点窘迫，她伸手推开门，也不关门，就这样敞开大门。 李书杰跟着她进了屋：“你这屋里也没暖气啊。” 金燕嗯一声：“还好，不是特别冷，习惯了就好。你坐。” 她给李书杰倒了杯热水：“你喝点热水暖一暖，我去下面条。” 李书杰接过水杯：“谢谢。” 金燕从墙上摘掉围裙系上，去外头走廊上打开电炉子，先煎鸡蛋，中途去问隔壁借了一小块腊肉，回来炒了炒，加点菜，最后全部放在面里头。 就在她下面的时候，李书杰悄悄打量她的小屋子。 房间面积比较小，屋里布置比较简单，只有些必须的东西。 屋里很干净，床上被子、枕头和床单一丝褶皱都没有。 很快，一大碗肉丝面出锅。 金燕把面端进屋，放在靠墙角的小桌上：“书杰，你吃点垫垫。” 李书杰接过筷子，挑了一筷子面吹了吹，风卷残云一般，一大碗面连汤带水很快全部进了肚子。 金燕默默地坐在一边看他吃面。 李书杰吃饱后放下筷子：“还挺好吃的，谢谢你。” 金燕接过筷子：“吃饱没？” 李书杰笑了笑：“吃饱了，你手艺很好。” 金燕笑了笑：“吃饱了就好。” 李书杰温声道：“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 金燕笑着问道：“什么事？” 李书杰的眼里突然带出一丝狡黠：“我把我大姐的小姑子举报了。” 金燕笑起来：“举报的好，让她再欺负你！” 李书杰笑得眼神里都是得意：“我本来想举报我姐夫的，又怕连累我自己，就换成他妹妹。让他们姑嫂闹去吧，省得我大姐再盯着我。” 金燕笑起来：“就当出了口气。” 李书杰笑道：“要是再给我捣乱，我再举报她公爹、她小叔子。” 正说着呢，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姑，姑你在不？” 金燕心里一喜：“大宝来了。” 李书杰不知道大宝是谁，他猜测应该是金燕的侄儿。 果然，金燕很快领着两个年轻人进了屋。 来的是她最大的侄儿和最小的侄儿，金大宝和金六福。 兄弟两个一进姑妈的屋子，看到个仪表堂堂的青年坐在屋里，面前摆着个空碗。 哥儿两个愣住了。 金燕忙道：“大宝，小六，这是李处长。书杰，这是我两个侄儿，老大和老六。” 李书杰笑着起身：“你们好。” 金家哥儿两个面面相觑。 金大宝毕竟是成过家的人，儿子都快上小学了，知道一些事情。 他很客气地打招呼：“李处长好。” 金燕想让侄儿们都坐，可惜她屋里只有两把椅子，她又火速去隔壁借了把椅子，让三人都坐下。 她自己坐在床上。 李书杰主动跟金家兄弟两个搭话：“你们去单位能适应吗？” 金大宝客气回道：“暂时还可以，就是不知道怎么干活儿，正跟师傅们学呢。” 李书杰嗯一声：“等以后给你们分了房子，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金燕加了一句：“那真不错，原来我在龙湖的时候，就不给集体工分房子。” 李书杰笑道：“龙湖当时是新建单位，房子数量有限，肯定先紧着正式工。” “你们明天还要上班吗？”他又问金家兄弟两个。 “明天上午上班，下午师傅给我们放假了。我来问问我姑妈明天怎么回家。” 金燕温声道：“明天中午你们过来找我，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金大宝诶一声：“姑你等我们来，咱们三个一道走，老二和老五一起，老三和老四一起。” 金燕点头：“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对市里比较熟。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歇着吧。” 金大宝有些犹豫，李书杰不走，他实在是不放心。 金燕本以为他会跟着侄儿们一起走，哪知李书杰仿佛像没听到金燕的话一样，端起旁边的小茶杯，开始慢悠悠喝水。 她没办法，只能先把侄儿们送走。 金大宝到了楼下后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家姑妈。 姑妈只比他大一岁半，两个人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感情非常好。 金燕安慰侄儿：“大宝，你回去吧，我没事的。” 金大宝嗯一声：“姑妈，这人……” 金燕笑了笑：“大宝，他是小曼和云舟的好朋友，来我这里坐坐，我总不能撵客。” 金大宝又嗯一声：“那我回去了。” 等两个侄儿们离去，金燕返回楼上，发现李书杰已经自己烧热水把锅碗瓢盆都洗了。 金燕赶紧走过去：“书杰你坐，我来。” 李书杰把东西放好，擦了擦手：“你侄儿们都走了？” 金燕点头：“走了。” 李书杰笑了笑：“谢谢你的招待，吃了这一碗面，身上也不冷了。人吃饱了，就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金燕笑了笑：“你进屋坐。” 李书杰再次跟着她返回小屋里，然而他进屋的时候，顺手把门关上了。 第725章 臭无赖 金燕立刻转身看着李书杰。 李书杰笑了笑：“你这屋里没暖气，总是开着门，风大，别着凉。” 金燕嗯一声：“你坐。” 她又给他倒了杯水。 李书杰捧着水杯坐在那里，又看了看屋里的陈设。 金燕端正地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 李书杰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 他低下头啜了一口白开水，然后慢慢转动手里的小茶杯，也不说话。 屋里的氛围变得有些异常。 金燕见他不说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等了好久，李书杰抬头看着她，微微带着笑意。 金燕迎头看了过去，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变得坦然，也对着他笑了笑。 李书杰的笑容变深一些。 金燕不好这个时候挪开目光，显得自己怯场。 她只能继续对着他笑，以示礼貌。 然而，她手上的小动作出卖了她的心情，她看起来更紧张了。 李书杰突然站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 金燕几乎浑身紧绷，坐得笔直。 李书杰在她身边的另外一张凳子上坐下，侧首温声说了句有些冒昧的话：“别怕，我又不是登徒子。” 金燕顿时睁大双眼，略带警惕地看着他。 李书杰继续看着她笑。 片刻后，金燕挪开了视线，看着前方的小桌子幽幽道：“书杰，我们两个不是两清了吗？” 李书杰嗯一声：“可我不想和你两清。” 金燕垂眸道：“书杰，以你的身份，什么样的美娇娘没有，何必来逗我一个寡妇，让人看轻你。” 李书杰见她捅破了半层窗户纸，含笑道：“你也是美娇娘。” 金燕有些气恼地看着他：“李书杰，这样欺负我一个寡妇很好玩吗？” 李书杰笑起来：“怎么生气了，我又没瞎说。你二十多岁，没有家庭和孩子拖累，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怎么不是美娇娘了。” 金燕真生气了：“你少胡说，我比你还大一岁，你要是真跟你大娘一样喜欢偷人家的，你去找那种愿意陪你玩的，我不想再被人骂。” 李书杰低头笑个不停，片刻后抬头看着她：“我没有胡说啊，你上过学，怎么还有封建思想。 什么寡妇不寡妇的，超过14岁，管你结婚没结婚，都是妇女同志。 在我眼里，你就是单身女同志。 所谓的寡妇，无非就是以前有过对象。要是说有对象就不干净了，我以前也有过对象。” 金燕再次语塞。 她沉默好久后讷讷道：“书杰，算我求你了，你别再来了。我的名声好不容易好点，你别害我。” 李书杰凑近了一些问她：“金燕，你觉得我不好吗？” 金燕摇头：“你太好了，我不配。” 李书杰定定地看着她：“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金燕，我不是那些不懂事的小男孩，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去说那些动人的话。 我只想告诉你，我挺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我觉得你身上有一股劲儿，那股劲儿看着就让我高兴。 而且，你很会关心人。” 金燕想了个好办法：“书杰，要不这样吧，我认你当弟弟好不好？你做我干弟弟，以后我继续关心你，我可以给你做鞋子做衣服，像小曼对景元一样。” 李书杰笑了笑：“不好，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姐姐。我不要你当我姐姐，我想让你当我对象。” 金燕微微皱眉看着他：“你好歹也是书记的儿子，怎么像个无赖一样。” 李书杰继续笑：“你们王科长没告诉你吗，我经常耍无赖，气得他背地里骂我。男人都这样的，人前君子，人后无赖子。” 金燕见他越凑越近，微微往后仰，李书杰又继续往前凑。 突然，李书杰伸手，轻轻抚摸她额头上的那条小疤痕：“金燕，这条疤痕是因我而起，它会陪伴你一辈子。 你这辈子，除非一个人过，不然，你只能跟我在一起。没有人会接受你身上有别人留下的痕迹，除非我也死了。” 金燕伸手拍掉他的手，呸一声：“乱讲话！快呸两声！” 李书杰笑了笑，伸手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然后学她的样子呸两声。 呸完之后，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笑完后金燕又道：“书杰，你回去吧。我就当你今晚喝多了说胡话，你放心，等下次你来，我还把你当朋友。” 李书杰的笑容收了起来，他意识到，对金燕来说，任何言语上的优势都不足以让她屈服。 那么，只能从行动上来压服她。 金燕见他突然严肃起来，眼神莫测，看得她心头微跳。 李书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光里没有任何温度。 金燕心里坠坠的，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李书杰。他的眼光像狼一样，幽深、凶狠，带着浓浓的压迫和威势。 她微微抓了抓自己的衣摆，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书记家的少爷。 在整个新安，可能没有任何人会拒绝他，人人都捧着他。 金燕往后挪了挪，下意识想要离开眼前危险的人。 然而，她刚一动，李书杰一伸手将她捞进怀里，低下头就亲了上去。 金燕惊呆了，整个人浑身紧绷。 李书杰的动作又急又猛烈，将她整个人紧紧箍在怀里。 金燕浑身微微颤抖。 片刻后，李书杰松开她，仍旧用幽深的眼神看着她：“还要认我当弟弟吗？” 金燕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她悄无声息地哭，眼里带着控诉看着他。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李书杰瞬间委顿下来，慌忙给她擦眼泪：“哎，怎么哭了。别哭，对不起，是我错了。 你别怕，我不是要玩弄你的感情，也不是要吓唬你。 我觉得你很勇敢，一个勇敢的女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爬起来，而不是被人活活气死。” 听到这话，金燕终于停止了哭泣。 “你这个混账东西！” 李书杰笑了笑：“骂吧，我爸一天要骂我十遍混账东西。” 金燕伸手给他左边脸一个嘴巴子。 她打得轻，李书杰又笑了，立刻把右脸凑了过来：“这边也打一下。” 金燕呆呆地看着他，喃喃道：“你这个臭无赖。” 第726章 先跑为敬 李书杰帮她擦了擦眼泪：“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在一起的，你别在意那什么寡妇的身份。 我以前也谈过对象，又不是什么童男子。 你也别在意什么书记家的儿子，我爸能平平安安干到退休就是阿弥陀佛。要不是谢叔帮他，说不定他还没卸任就要蹲大牢。” 金燕突然举起拳头不停地捶他：“你这个臭无赖！” 李书杰任由她打，等她打完后又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金燕，我们在一起吧。” 金燕轻轻抽泣了一声：“你别说梦话了，你家里不会答应的。我是个寡妇，比你大一岁，文化水平低。” 李书杰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一口：“管那么多干什么，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今天我是人人捧着的书记公子，明天说不定就人人喊打。 你就说你喜不喜欢我？我觉得我还算比较优秀的。” 说完，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寡妇也没什么不好，大姑娘难哄，寡妇会疼人。” 金燕又开始捶他。 李书杰笑着又将她搂紧，见她刚哭过眼睛微红，眼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羞涩，一时情动，低下头又开始亲她。 他能感觉到，这次她挣扎的没有刚才那么厉害。 李书杰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应该早点耍无赖的。 第一次亲密接触，虽然二人不是童男童女，李书杰也不敢太过分，浅尝辄止。 金燕等清醒过来后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顿时双脸红透，伸手推他：“你快回去！” 李书杰笑了笑：“那我走了，你把门关好，明天中午我来送你。” 金燕继续推他：“你不要来！” 李书杰低头又亲她一口：“要来的！” 金燕一边捶他一边把他赶出房门，然后咣一声关上房门。 李书杰站在门口道：“燕子，我明天中午过来，你给我准备午饭啊，我下班了就过来。” 金燕听到他直接喊自己的小名，恨不得出去把他嘴捂上。 万一被隔壁的听到了要怎么解释！ 过了好久，门外的人走了，金燕浑身瘫软。她脚步虚浮地回到床边，直接趴在床上。 她想起刚才那个臭无赖轻轻摸她的腰。 金燕虽然怀过孩子，其实也没多少经验，当年被黄越明半哄半骗婚前得手两次，哪知就怀上了。 就因为这两次，她承受了无数的谩骂。 想起这些，金燕突然趴在枕头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哭完后，金燕擦干眼泪，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敲门声。 “燕子。” 金燕差点蹦了起来。 她慌乱地穿上鞋：“你怎么还没走？” 李书杰隔着门道：“我刚才在外头看到有卖水果花篮的，觉得挺好看的，给你买了一个。” 金燕打开门，看到他笑着捧着个水果篮站在门口。 李书杰捧着水果篮进了屋：“给你，花篮可以装东西，水果可以吃。第一次看到这样巧心思的老板。” 金燕看了看小果篮：“你有心了。” 李书杰见她眼睛红通通的，猜测她刚才肯定又一个人哭过。 他想了想之后道：“你别怕，我是认真的，不是故意欺负你。” 金燕侧过身不去看他：“谢谢你的果篮，你快走吧。” 李书杰嗯一声：“明天中午见。” 他走的时候把门带上了，金燕赶紧去把门栓插上。 第二天一大早，金燕提前跟领导请假，又跟室友打招呼，请她告诉侄儿们，说自己先回去了。 然后她拎着果篮去了顾小曼家里。 顾小曼今天翘班，在家里准备东西。谢云舟上班去了。 年三十这一天上班的人本来就少，厂里也没什么事情，跟领导打个招呼，领导都会通融。 特别是双职工，总得有个人回家做年夜饭不是。 两个孩子在家里跑来跑去，招猫逗狗。 金燕拎着果篮来敲门：“小曼。” 顾小曼从厨房走了出来，十分高兴：“金燕姐来了。” 金燕笑着将果篮放在桌上：“你忙呢。” 顾小曼手里还拿着菜呢：“你好久没来我家里呢，晌午别走了，在我家里吃饭。今天我家的年夜饭没别人，就我一家四口。” 金燕笑道：“我晌午回我大哥家里去，你一家四口吃年夜饭，我凑什么热闹。”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金燕姐，你这身衣服怪好看的。” 在打量的时候，顾小曼心里起了疑惑。 她发现金燕总是避开她的目光。 咦，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顾小曼不会多问，而是一边干活儿一边跟她说闲话。 “金燕姐，你最近工作忙不？证书考到手了吧？” 金燕笑道：“别操心我，我那个证书又不难考。你去京市拿了个那么大的奖，小曼，你一直都很厉害。” 顾小曼开玩笑道：“都是我家谢主任指导的好，他把参赛经验毫不保留地分享给我听。” 金燕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真是的，三句话不离谢主任。” 顾小曼哈哈笑：“金燕姐，你不知道，我家谢主任就爱听好话，人前我夸他，回来后什么事情都答应我。 人后我夸他，传到他耳朵里，他一高兴，回来什么活儿都包了。” 金燕也跟着笑。 顾小曼观察力仔细，她发现今天的金燕有些不太一样。 眉眼间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温和，听见她说夫妻之间的情趣，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客气地应对，而是捂嘴笑。 咦，发生了什么事？ 顾小曼心里好奇起来。 她当然不能逼问金燕，因为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还没到中午呢，李书杰赶了过来。 金燕一看到他，仿佛被蝎子蛰了一样。 顾小曼瞟了她一眼， 金燕立刻又镇定起来。 李书杰进屋后笑着打招呼：“嫂子忙呢。” 顾小曼哎一声：“书杰来了，快请进。” 李书杰进了屋，然后看着金燕道：“不是说好了等我的，怎么自己先跑了。” 顾小曼看到金燕紧张的像一张拉满的弓，笑了起来：“正好书杰来了，你们晌午别走了，都在我家里吃饭吧。” 李书杰倒是不客气：“那好啊，正好我没地儿吃年夜饭，多谢嫂子收留我。” 顾小曼高兴道：“等会儿云清说不定也会过来。” 第727章 谢狐狸 顾小曼给李书杰倒水：“书杰你坐。” 葡萄听说李叔叔来了，赶紧从后院冲了过来，然后爬到李书杰怀里，开始跟他拉话：“李叔叔。” 李书杰看到软糯糯的小姑娘喊他叔叔，心都要化了，笑着摸摸她的小辫子：“乖乖，又长大了一点。” 葡萄对着李书杰笑眼弯弯：“李叔叔，你来我家吃年夜饭吗？” 李书杰笑道：“是呢，葡萄欢迎叔叔吗？” 葡萄的大眼睛咔吧咔吧两下：“李叔叔，你喜欢吃什么？” 一大一小就这样拉起了闲话。 芒果看到姐姐在叔叔怀里，站在一边羡慕地啃手指。 社牛姐姐和呆弟弟的差别又显露出来了。 金燕见状，笑着对他拍手：“大姨抱抱好不好？” 芒果欢快地扑进大姨怀里。 顾小曼松了口气，真好，有人替她带孩子。 至于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小曼懒得去问。 哪个年龄都比她大，她就不多管闲事了。 没多大一会儿，沈云清果然来了，摩托车上挂满了东西。 “嫂子，我给你送年货来了。” 顾小曼打开了后院大门：“你来的正好，书杰也来了。” 沈云清咦一声：“他居然不叫我，一个人偷着跑过来。” 顾小曼轻声咳嗽了一声，然后对着他眨眨眼。 沈云清见嫂子对自己眨眼，先是疑惑地看着她，然后仔细听了听客厅里的动静。 片刻后，沈云清嘿嘿笑：“嫂子，妈让我给你带的东西，挺多的，放哪里？” 顾小曼开玩笑道：“云清，你把家搬来了。” 沈云清把头盔挂好：“都是些吃的喝的，拿票兑换的。天冷，放不坏。” 叔嫂两个一起把东西分类放在各种柜子里。 然后金家两个侄儿来了。 金大宝看到姑妈在谢家，松了口气。 “姑，我们回去吧，我爸准备了年夜饭。” 金燕忙要起身：“小曼，我回家去了。” 顾小曼挽留道：“金燕姐，你们家不是晚上过年吗？中午在我家吃吧。一会儿云舟回来要陪他们两个，我又要做饭又要带两个孩子，实在是忙不过来。” 金燕犹豫起来。 金大宝看出来了，顾小曼在留他姑。 他有些犹豫，想了想之后把决定权交给自己姑妈。 李书杰看着金燕道：“你们家要聚在一起吃饭吗？” 金燕不好撒谎：“晚上聚在一起吃，我三个哥哥一家一年轮着办。” 李书杰笑道：“那不如中午先留在云舟家里，我和云清不会做饭，云舟总不好把我们丢在客厅里去做饭。 嫂子一个人带孩子做饭，把嫂子累着了，明儿云舟就不欢迎我们来了。 正好，你们局里过一阵子可能有人员变动，我给你讲讲你们局里的人事关系。” 他说的这样冠冕堂皇，金燕只能点头：“小曼，那我中午就叨扰你了。” 顾小曼笑道：“怎么会，你给我帮忙，我要感谢你呢。” 说完，她看向金大宝：“大宝你等一下。” 说完，她从柜子里捞出几样东西，用一个袋子装好塞给金大宝：“我好久没去看金大娘了，你帮我把这些东西带给金大娘，让她照顾好身体。 你姑中午在我这里，下午就回去了，不耽误你们晚上的年夜饭。” 金大宝很客气地接下：“谢谢小曼姑姑。” 顾小曼笑道：“来坐会儿，喝杯茶。” 金家兄弟两个没有坐，很有礼貌地告辞。 等谢云舟下班回家，发现家里热闹的很。 顾小曼听到动静后从厨房探出头：“谢主任，咱家年夜饭改点了，中午吃，你下午还要去上班不？” “不去了，五点多再去慰问。正好他们两个来了，晚上他们两个帮我看家。” 众人一起忙碌，等到一点多才做好一桌年夜饭。 谢云舟在大门外放鞭炮，沈云清贴了对联和门神，关上门一起吃年夜饭。 五大两小一起吃年夜饭，屋里热热闹闹的。 双胞胎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人一个大碗，碗里各种食物。 谢云舟给李书杰倒酒：“书杰，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李书杰笑道：“这是我第二次在你家里吃年夜饭。” 顾小曼拿起勺子给客人们舀菜：“书杰，欢迎你常来，我家葡萄可喜欢你了。” 李书杰笑起来：“我们叔侄两个聊得来。” 顾小曼给金燕倒饮料：“金燕姐，来，我们两个喝这个，祝你明年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金燕笑着与她一起喝了一口饮料：“祝你全家幸福、万事如意。” 谢云舟先陪两兄弟喝了几杯酒，然后给顾小曼夹一块山药：“小曼，今年一年我们一起遇到了很多事情，好在一切都顺顺利利的，我们一起喝一杯，希望明年一切更好。” 顾小曼笑道：“谢主任辛苦了。” 谢云舟笑着与她碰了一下：“祝你明年工作顺利、财运亨通。” 顾小曼也道：“祝你明年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夫妻两个一起喝了一杯。 沈云清看得牙酸：“你们两个要不要单独开一桌。” 李书杰笑道：“云清，一个家庭里面夫妻恩爱是最重要的。前途事业、儿女子嗣，一切都是在夫妻和睦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 来，云清，我们两个喝一个，希望我们以后都能像你哥一样，过上幸福的好日子。” 沈云清哈哈笑：“能，肯定都能！” 顾小曼笑眯眯地给金燕夹菜：“金燕姐，吃菜。” 金燕嗯一声，低头吃菜。 她看着对面那个笑容和煦、儒雅温和的李处长，想起他昨晚流氓无赖一般的行径。 人前君子，人后无赖子。 谢云舟跟顾小曼喝完之后，端起酒杯敬金燕：“金燕，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和小曼亲姐妹一般，我家里随时欢迎你来。 祝你明年一切顺利。” 金燕笑着端起杯子：“谢谢云舟，祝你和小曼永远幸福。” 谢云舟敬过了金燕，然后和弟弟喝了一个。 他敬完了一整圈。 李书杰和沈云清也开始走圈，挨个敬酒。 顾小曼看了出来，谢云舟在带动李书杰。 她笑眯眯地看向谢云舟，这个狐狸。 谢云舟也笑眯眯地看着她。 第728章 上道的魏三公子 谢云舟划好了道。 李书杰非常上道，先敬谢家夫妻两个，然后沈云清，从两边包抄，最后一个是金燕。 “金燕，因为我，前一阵子你和大娘受委屈了。我敬你一杯，希望以后我们一切都好。” 李书杰怕她羞恼，没有喊她小名。 金燕见他装得一副君子样，只能端起饮料应酬：“谢谢李处帮我调动工作，给我侄儿们找工作。” 李书杰笑得春风和煦：“不用客气。” 说完，他一仰脖把酒喝尽，然后笑盈盈地看着她。 金燕也喝光杯子里的饮料，然后低下头默默吃饭。 沈云清跟侄儿比吃肉：“乖乖，来，跟二叔比谁吃得快。” 顾小曼一边吃饭一边悄悄踩了谢云舟一下。 谢云舟也轻轻踩了她一下，然后夹了一块凉拌猪耳朵：“等会儿吃了饭，我们给他姥爷打个电话。” 顾小曼嗯一声：“下午我送金燕姐回去。” 沈云清抬头道：“嫂子，我跟你们一起去呗，我还没去过你们村里呢。” 顾小曼笑道：“你在家看孩子。” 谢云舟给顾小曼夹菜：“我们都去，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出去溜溜。回来的时候从街上买点鞭炮，晚上放炮玩。” 沈云清高兴起来：“哥，我要二踢脚和窜天猴。” “随便你挑。” 顾小曼又道：“云舟，回来的时候我们挖点荠菜回来，晚上包饺子。” 一顿年夜饭吃的热热闹闹。 吃过了饭，把碗筷什么的收拾好。夫妻两个拉着两个娃，一起送金燕回家。 李书杰和沈云清跟在后头。 走着走着，变成三个男人在前头看两个娃，姐妹两个在后面。 顾小曼故意拉开距离，跟金燕窃窃私语：“金燕姐，你老实跟我说，你和书杰咋了？” 金燕的脸顿时忍不住红了起来：“没咋了。” 顾小曼笑道：“你再不老实，我就去问书杰了，反正他肯定会告诉我实话。” 金燕忙道：“你别问！” 顾小曼哈哈笑，拽开她的手：“那你跟我说嘛，我以前跟云舟谈对象的时候，我什么都告诉你。” 金燕嗔怪道：“都两个孩子的妈了，还跟小孩似的，什么都好奇。” 顾小曼挎住她的胳膊：“快说快说。” 金燕的脸又红了起来，憋了半天后憋出一句话：“没什么好说的。” 顾小曼微微抬起下巴，眯眼看着她：“真不说啊，我喊他了啊。” 金燕忙道：“你小声点，我说，我说行了吧。” 然而，她又扭捏起来。 顾小曼哎呀一声：“那我来问吧，你们是不是在谈对象？” 金燕忙摇头：“没有。” 顾小曼笑了笑，凑近了道：“那你们，有拉手吗？” 金燕扭开脸，半天没说话。 顾小曼没有再往下问去，而是笑道：“金燕姐，你还不承认，你看你今天总是脸红，我们都看出来了。” 金燕有些慌：“小曼，我怎么办啊。他总是去我那里，我撵他撵不走，他一会儿像个好人，一会儿像个，像个流氓。 我说也说不赢他，打也打不赢他。 小曼，我的名声不好，好不容易换了个地方，我不想再坏了名声。” 顾小曼收起笑容，很严肃地问道：“他强迫你了？” 金燕语塞，她垂下头，片刻后轻声回道：“没有。” 顾小曼又笑起来，凭她结婚几年的经验可以判断出来，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过一些亲密接触。 有过亲密接触的男女，会有一些很刻意的动作。 比如金燕跟李书杰说话的时候异常客气，全是礼貌用语，生怕人家误会什么。 李书杰敬酒的时候，中间跳过金燕，最后又返回来敬她。 既然不是强迫，又有过亲密接触，那说明是你情我愿的。 至于金燕说的什么流氓，咳咳。 顾小曼咳嗽两声后道：“金燕姐，男人都是流氓。” 金燕被她逗笑：“瞎说。” 顾小曼笑着小声道：“虽然我只有一个男人，但我可以很笃定地告诉你，不会耍流氓的男人，大概在人类进化史中被淘汰掉了。 金燕姐，其实偶尔耍耍流氓也没什么的，我也会耍流氓。” 金燕笑起来：“你真是，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顾小曼笑眯眯道：“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啊，要是都正正经经的，孩子从哪里来啊。” 金燕笑完后小声道：“小曼，这不是闹着玩的，我什么身份我心里清楚。” 顾小曼哈一声：“金燕姐，你家总比我家好啊。我都能跟云舟结婚，你咋不行啊？” 金燕捅咕她一下：“你又瞎说，你这么聪明，这么优秀，还长得这么美，玉皇大帝你都配得上。”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金燕姐，我觉得你也很好啊，你这么温柔，这么贤惠，这么坚强，玉皇大帝既然归我了，东海龙三太子归你吧。” 金燕被她逗的大笑起来：“你真是，这张巧嘴能说出花来。” 前头沈云清笑道：“我嫂子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笑话。” 李书杰笑道：“都说云舟木讷，嫂子灵巧，倒是般配。” 谢云舟笑了一声：“巧妇伴拙夫，老祖宗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后面顾小曼笑完后道：“金燕姐，我问你，你现在有合适的对象吗？” 金燕忙道：“你小声点，我不想谈对象的。” 顾小曼对她眨眨眼：“既然你不想谈对象，那还立什么贞节牌坊。现在有个这么优秀的弟弟追求你，你赶紧把他划拉到怀里啊。 别管以后，先吃了再说。你就说，这辈子你还能不能再遇到这么优秀的青年。 那时候人家都说我家高攀，我才不管那些呢，先把人哄到手再说，管他厂长的儿子还是书记的儿子。 你想想啊，是不是有很多人希望你一辈子守寡，或者希望你将来嫁个又老又丑还带着孩子的老男人。 你偏不，你就要找个好的。 要是你们能成，金书记也能含笑九泉了。” 这一句话打动了金燕。 父亲的死，是压在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第729章 乔家夫妻半夜归来 顾小曼继续道：“金燕姐，要抓住机会，男人的激情不会太久的。 金燕姐，我说句庸俗的话。自从跟云舟结婚后，我感觉我的人生变得顺利了很多。 真的，以前在顾家庄，我每天小心翼翼，睡觉都要睁开一只眼睛。哪怕村里小队队长我都要去巴结，现在镇长我都不一定搭理他。 金燕姐，我不是说劝你扒高门。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觉得他好，心里也喜欢他，不要因为外界的条条框框束缚自己。 我和云舟，小志和闵叔，说起来我和小志都是高攀，你看我和小志不是过得挺好的。” 金燕继续沉默。 顾小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金燕姐，书杰从小缺爱，长大后回到他父亲身边，每天面对的都是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我看的出来，他喜欢你，一是因为你和他母亲的情况有些类似，而你敢抗争，他母亲活活把自己呕死了。 二是你和书杰不同，你从小是被宠爱大的。 金燕姐，你拥有爱别人的能力。 我们跟你在一起时，都能感觉很温馨、很幸福。你像姐姐，像妈妈，我们都很喜欢你。 我猜书杰也喜欢这种感觉。 对一个缺爱的人来说，一个温馨的家是他最好的后盾。” 金燕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顾小曼：“小曼，你别骗我，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顾小曼看着她：“金燕姐，相信自己。 论起智谋和手段，书杰不比我家云舟差。你说他能是个傻子吗？ 现在新安很多人知道他迷恋一个小寡妇，稍微好点的人家都不敢给他介绍官家小姐。 金燕姐，如果你们继续黏黏糊糊。一旦书杰转身离去，你会面对比当年黄越明死的时候更可怕的流言和欺辱。 龙湖镇的人最多嘴坏，市里面的那些人可是杀人于无形。” 金燕抓了抓衣角：“小曼，你说的怪吓人的。” 顾小曼伸手将她的围巾系紧：“金燕姐，我给你分析一下你目前面对的形势。 魏家虽然门第高，但有个问题，书杰和魏太太势如水火。 如果是亲婆婆，人家亲母子一条心，我肯定不劝你去。 他们面和心不和，这才是你的机会。你只需态度坚决地表明对自己亲婆婆的尊敬，书杰就会对你好。 当夫妻两个有强大的外敌时，是你们巩固感情的最佳时机。 等过几年魏书记退休，魏太太偃旗息鼓。到时候书杰官位上去了，你做你的李太太，享受很多人对你的尊敬，你还可以去魏太太面前摆谱。” 金燕似乎有点激动：“小曼，我，我比书杰大一岁，他以后官位上去了，我老了。” 顾小曼哈哈笑：“金燕姐，想那么多干什么。我们都会老的。 我从来不担心那些，过好当下。我们自己有工作呀，要是他们敢乱来，纪委又不是摆设，咱去举报。” 金燕笑了起来：“小曼，谢谢你。你这样一说，我就没有那么慌了。我总是担心，他高官之子，一时兴起，觉得小寡妇好玩，来逗一逗。” 顾小曼眯起眼睛：“那不能，人人都说你是我干姐姐。他李书杰想玩弄小寡妇然后提裤子走人，我把他腿打断！” 金燕听到她这话，脸红了红：“谢谢小曼你帮我。” 顾小曼拉起她的手：“走，不说这个了，你心里有数就好。反正我就一个意思，不要自己束缚自己。要相信自己，我配得上玉皇大帝！” 姐妹两个一起哈哈笑起来。 众人一起把金燕送到金庄村口，然后停下脚步。 顾小曼对谢云舟招手：“云舟，前头那里有不少荠菜呢，我们去挖一点。” 谢云舟拉着两个娃跟了过去。 沈云清瞅了瞅，然后迈开腿就跑：“哥，哥等等我。” 顾小曼拎着小篮子，带着他们一路走一路挖荠菜。 兄弟两个压根不认识荠菜，负责捡菜、甩泥巴，双胞胎兴奋的跑来跑去。 快到镇上时，李书杰追了上来。 顾小曼翻了翻篮子：“云舟，晚上包饺子用一半，明天做点荠菜猪油渣包子。” 沈云清笑道：“嫂子，景元明儿是不是要来？让他做，他做的猪油渣包子好吃。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吃过他做的包子！ 我哥那时候还骗我，说同学给的。” 谢云舟把篮子塞给他：“等会儿你负责洗菜，我和面。” 没有人问李书杰和金燕说了什么。 李书杰主动道：“云舟，我在你家里多住两天行不行？” 谢云舟笑道：“行，不过你得帮着干活儿。” “我晚上擀饺皮，嫂子和云清包饺子，你只管去慰问职工。” 到了镇上，谢云舟买了好多鞭炮。两个孩子开心极了，跟着二叔一路小跑着回家。 到了家里，沈云清带着两个孩子放炮玩，哪里还管洗菜的事情。 没办法，谢云舟自己洗菜、和面，顾小曼剁饺子馅儿。 晚上的时候，顾小曼带着李书杰和沈云清包饺子，谢云舟去了厂里。 双胞胎今天疯的太狠，早早洗过后抱在一起呼呼大睡。 李书杰擀饺皮的速度仍旧飞快，顾小曼和沈云清都包不完。 刚开始他一张一张地擀，最后他直接将一摞小面团放在手里一起沿着面板转，转着转着，一摞饺子皮就出来了。 顾小曼忍不住夸道：“书杰以后去开个饺子馆，保证生意好！” 李书杰笑道：“我只会这个，别的不太会。” 很快，谢云舟回来了，手里拎着两大包零食，每个包上面都印有龙湖电厂工会委员会的标记。 “剩了不少，我拿了两包，我们两个的。” 说完，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红包，给三人一人发一个。 “新年快乐，给你们的压岁钱。” 顾小曼笑道：“谢主任，这不会是慰问剩下的红包吧？” 沈云清哎呀一声：“嫂子，有压岁钱就行，问那么多干什么。我哥那么谨慎的人，还能犯错？” 谢云舟洗手后坐下来包饺子：“胡厂、杨厂和王总工一人给我一个，正好给你们三个分。” 正说着呢，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 “云舟。”乔青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乔青崖回老家，怎么大年三十夜回来了？ 第730章 小志的喜讯 谢云舟起身去开门。 “青崖回来了。” 乔青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他勉强端起笑容：“云舟，我们刚回来，想来你家引个煤球。” 谢云舟把他让进屋里：“你自己去厨房换个煤球，你们吃饭了没？” “等会儿就做，刚到家呢。” 谢云舟也没问那么多，把旁边一个托盘端起来：“拿些饺子回去吃，这时候做饭也来不及。” 乔青崖也没客气，换好煤球后端着一托盘饺子走了：“谢谢云舟。” 等关上门，谢云舟回到桌子前坐下重新包饺子。 顾小曼一边捏饺子一边道：“大年三十夜回来，看来出了什么事儿。” 李书杰笑了一声：“嫂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谢云舟笑了一声：“乔家现在对他不满意就两件事，一是他没儿子，二是他把钱都留下来给丫头看病，不肯再往家里送钱。 青崖这个时候赶回来，必定是和家里发生了矛盾。” 顾小曼把饺子一个个排好：“乔哥还不算糊涂，知道谁是亲的。苹果是他女儿，他要是不管，这孩子得多可怜。 要我说，乔哥以后又不种田种地，又不指望靠儿子打架保护私有财产，非要执着这个干什么。” 谢云舟回道：“不管他，等会儿我要给闵叔打电话。” 几人包饺子包到十点多，谢云舟往闵学东家里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闵学东。 “闵叔，忙呢。” “云舟，这么早给我拜年。” 谢云舟笑道：“闵叔，我刚包完饺子，你呢？” “我家不包饺子，晚上去我大哥家吃的饭，才回来。” “好久没去庐州了，得空我去看看你们。” 闵学东笑了一声：“云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大过年的，我最爱听好消息。” 闵学东咳嗽了一声后道：“我要做父亲了。” 谢云舟继续笑：“恭喜闵叔，几个月了？” “还小呢，除了我家里人，就你知道。唉，我这心里愁的很。” “愁什么，孩子见风长，快得很。” “医生说小志子宫发育情况可能比正常女性略微差点，而且我年龄不小了，很多人到了我这年龄，生理机能不好，我就怕孩子受我影响，长不好。” 谢云舟温声道：“闵叔，别担心。你习武之人，年龄也不是很大，应该不会出现你说的问题。 至于小志，要不你让她别上班了，在家里养着。” 闵学东嗯一声：“我也有这个打算，等过了年给她请长假。我这一把年纪了，好容易有个孩子，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谢云舟继续安慰他：“闵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那时候也一直担心，小曼怀的双胎，处处不容易，我每天半夜都要醒来很多次，悄悄查看她的情况。 闵叔，别怕，十个月很快的。” 闵学东笑了一声：“这么早给我拜年，我没有压岁钱给你。” “也不早了，快要接年了。” “过了年我就37周岁了。” “闵叔，你还年轻呢，小曼说让我抱紧你的粗大腿。” 闵学东哈哈笑起来：“我腿不粗，以后你比我粗。” 谢云舟话锋一转：“闵叔，陈进南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上回他老子让他去相亲，他跟他老子吵得比较厉害，没想到去你那里混了一天。 回来后比较老实，白天上班磨洋工，晚上也不去风华听歌了，在家里给他父母做饭，当个大孝子。” “他送了我家孩子两样东西，看起来比较贵重。” “给你就拿着吧，我们陈部长就这一个儿子，爱若珍宝，你能劝他回家，陈家心里有数。” “不是说他有哥哥姐姐吗？怎么就这 一个儿子？” 闵学东笑道：“陈太太是带着两个孩子嫁给我们陈部长的。” 谢云舟有些震惊：“陈家以前很艰难吗？” 但凡像样点的人家，很少娶带两个孩子的。 “以前的事情谁说得清呢，这就是我之前提醒你让小曼离他远点的原因。陈家人从来不在意什么原配贞洁之类的东西。 不过现在好了，陈进南确实是个大情种，没有任何移情的迹象。 而且你父亲现在好歹也是实权副厅，陈部长是正厅，只比你父亲高一级，不至于去你家抢人。” 谢云舟呵一声：“让陈家别做梦。” 闵学东笑道：“是我防人之心过重，这话你别告诉小曼。陈进南移情，我怕他抢人。陈进南痴情，他父亲又发愁。 不管给他介绍什么样的对象，他从来不去看一眼。动不动跑去未婚妻坟前，一坐就是一天。” 谢云舟叹了口气：“也是可怜。” “谁说不是呢，他以后如果再去你家，你们只管好吃好喝招待，什么都别劝他，让他放松放松。 他在庐州这边承受的压力比较大，他本是人中龙凤，现在人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谢云舟回了一个好字。 二人聊了十多分钟，终于挂了电话。 谢云舟回到客厅，发现只有李书杰和沈云清在看春晚。 他进了卧室，顾小曼正在擦头发。 她已经洗过澡，换上了她自己做的睡衣。 “小曼，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闵叔和小志有孩子了。” 顾小曼眼睛一亮：“真的啊，那真是好消息。” “闵叔说，小志的先天条件不是很好。” 顾小曼沉吟片刻后道：“我以前没有问过小志的具体情况，我记得那年医生说过，小志该有的生理机能都有，明天我再打电话问问。” “你还要继续守夜吗？”谢云舟帮她擦头发。 顾小曼摇头：“我等会儿睡觉，你们守吧。等十二点，你带云清接年。”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 谢云舟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虽然宽大，也能看出里面婀娜的身段。 他也不想让她出去。 “那你早点睡。” 顾小曼吹干头发后倒头就睡。 等到十二点，外头噼里啪啦开始传来鞭炮声，她翻个身继续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窝里钻进来一个人。 顾小曼迷迷糊糊，翻个身想继续睡。 哪知身边的人却不肯放过她：“小曼，新的一年开始了，我想和你有个美好的开端。” 第731章 偷着生的儿子 天刚蒙蒙亮，小夫妻还没起床，外头传来顾耀堂的大嗓门。 “小曼！云舟！咋还没起来呢！” 谢云舟忙起身穿衣服去开门：“爸，来这么早。” 顾景元跟在后面：“云舟，新年好。” 谢云舟笑道：“哥新年好。” 顾耀堂进了屋：“两个孩子呢？” “还睡着呢，爸你们坐，我下饺子给你们吃。” 屋里头，顾小曼把两个孩子穿好，放他们出来。 两个孩子看到舅舅，一起扑过去。 顾景元笑着抱起两个外甥，一边亲一口：“去舅舅家里好不好？” 葡萄撅起小嘴亲了舅舅一口：“好！” 顾景元十分高兴，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包塞给两个外甥：“舅舅给你们的压岁钱。” 顾耀堂见儿子给压岁钱，抠了抠头皮，从怀里掏出二十块钱，一个孩子给十块。 “姥爷穷，舅舅有钱。” 顾小曼换好衣服后打开房门：“哥，你们来的好早。我嫂子呢？” “她在家里呢，等会儿志豪去接她，中午在你这边吃饭。” 顾小曼这才看向赌鬼爹：“爸，新年好啊，有没有压岁钱给我？” 顾耀堂撇嘴：“你都多大了，还要压岁钱！” 顾小曼回道：“咋，我一百岁你也能给我压岁钱！” 顾耀堂把兜都掏烂了，又掏出五块钱：“给你。” 顾小曼自然不是为了要他的五块钱，嫌弃地回道：“心意我领了，今儿回去拜年，拜完了就回来，别留村里打牌，人家都等着哄你的钱呢。” 顾耀堂飞速收回五块钱：“晓得晓得，我又不傻。就这五块钱，赢走了算他们有本事。” 话音一落，李书杰推开书房门走了出来：“顾叔新年好。” 顾耀堂惊奇道：“小李来了，新年好新年好。” 李书杰笑道：“景元回来了，晌午得空我们一起下棋。” 顾景元笑道：“李处新年好，下棋可以，你可要让着我。” 沈云清也打着哈欠开门：“景元新年好，顾叔新年好。” 顾耀堂羡慕道：“你们昨晚上倒是热闹。” 沈云清懒懒散散地坐在沙发上：“昨晚上睡得太迟了，我好困。” 顾小曼笑道：“今天可能很多人来给你哥拜年，你别睡了。” 谢云舟在厨房下了整整两锅饺子，一人一大碗。 谢云舟一边吃饭一边问弟弟：“云清，你要不要回去拜年？” 沈云清又跟侄儿比吃饺子：“明儿回去。” 谢云舟没有再多问，和顾小曼商量事情：“等会儿我们一起去一趟胡厂、杨叔和王总工家里。” 顾小曼点头：“行啊，你不回市里吗？” “不回去，我妈昨儿在我小姨家里，明儿我小姨还要回娘家，今天让她和我爸歇歇。要是我们今天回去，我妈又要忙一天。” 顾小曼哦 一声：“那行，大过年的，别让妈总是忙。” 顾耀堂吃着吃着，突然啊呀一声：“什么东西？” 他从嘴里掏出一块五毛的硬币：“哟，还有这个呀。” 沈云清哇一声：“顾叔你今年要发大财！” 顾耀堂咧嘴笑：“不错不错，今年多赢点钱。” 吃过了一顿饺子，顾耀堂带着儿子回顾家庄拜年，谢云舟带着妻儿们在大院里拜了几家。 顾小曼返回家中时，单身楼一群没回家过年的小伙子来给谢云舟拜年，沈云清正在招待。 顾小曼很热情，抄起糖果盘往大家兜里装：“吃，别客气，我家里好多呢。” 一群大小伙子被她倒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顾小曼倒的很开心，现在干群关系真好，职工们都来给主任拜年。 小伙子们坐一会儿就走了，没多久，许砚秋来拜年，冯裕安也拎着两瓶酒过来了。 胡厂长也打发儿子来谢云舟家里走了一趟，算是全个脸面。 顾小曼把许砚秋和冯裕安留下。 最后来的是乔青崖。 论年龄，他比谢云舟大，论职位，他比谢云舟低。 在男人的世界里，地位决定一切。 故而他先来谢家。 拜过年后乔青崖就要回家。 谢云舟留他：“青崖别走了，晌午在我家里。” 乔青崖笑道：“多谢你留饭，只是丫头昨儿着了凉，她妈一个人看不住，我先回去看孩子。等过一阵子丫头好了，我请你们吃饭。” 谢云舟没有勉强，他在等乔青崖主动跟他说年三十夜归来的理由。 冯裕安和沈云清见面就凑在一起打游戏机，李书杰抱着葡萄聊天。 谢云舟拎了些东西，又去许家走了一趟。 顾小曼在厨房做饭，等到快晌午，陆志豪带着陆青青过来了。 顾家父子结束拜年归来。 顾耀堂进门就喊：“小曼，景田家里添了个儿子！今天早上生的！” 顾小曼吃惊道：“今天早上？” 顾耀堂把大棉袄脱掉：“对，景田屋里躲到娘家生的，今天早上出生。这孩子倒是会挑日子，大年初一出生。” 顾小曼哦一声：“晓得了。” 冯裕安一边嗑瓜子一边道：“顾叔，咋，你想要孙子呀？” 顾耀堂撇嘴：“我有儿女就够了。” 冯裕安笑道：“就是，你有儿有女，一辈管一辈。” 许砚秋接道：“景田整天东游西逛的，一个菲菲他都养不好，再添一个，日子越来不好过。” 顾耀堂龇了龇牙：“我刚才去景田家里，发现他盖了三间新房子，平房。而且我大哥大嫂今年看起来也阔绰的很。这小子哪里来的钱？” 顾小曼哈一声：“爸，说不定是我二哥赢的钱。” 顾耀堂呸一声：“他什么水平我还能不晓得？” 谢云舟搬两个小板凳，和顾小曼一起择菜：“总不会无缘无故发财。” 许砚秋回道：“明儿我去打听打听。” 李书杰摆好棋盘：“景元，陪我下两盘。” 顾景元给陆青青倒了一杯温水后走到李书杰面前：“李处平时下棋多吗？” 李书杰笑道：“不多，听说你水平高，特来讨教。” 顾景元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两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下棋。 李书杰看了一眼顾景元的左手，少了一根手指头，非常明显。 然而，顾景元并不在意，少一根小手指不怎么影响他生活，他从不遮掩。 第732章 偏心的姥姥 陆青青要给顾小曼帮忙做饭，顾小曼摆手：“嫂子你坐，我自己来。” 陆志豪让妹妹坐下，自己跟着顾小曼进了厨房。 “小曼。” 顾小曼扭头看他：“咋了？” 陆志豪吭哧半天后道：“我，我想请刘会计出去看电影，你觉得行吗？” 顾小曼笑起来：“志豪，我建议你去问云舟和裕安。” 陆志豪挠挠头：“你是女同志，应该更了解女同志的想法。” 顾小曼眨眨眼：“你们一起出去过吗？” 陆志豪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去她办公室去过几趟，帮她搬东西，跟她说过几次话。” 顾小曼笑道：“那你先别急着请她看电影，大过年的，明儿你买点零食什么的送给她。 你要是不好意思，到时候给我也送点。 记住了啊，别说是顺带送给她的。你先送她，剩下的给我。 懂吧？ 就一个原则，得让她知道，她得到得是独一份的偏爱，不是别人剩下的。” 陆志豪听得耳朵尖儿有点泛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小曼。” 顾小曼笑道：“你去陪我嫂子。” 等陆志豪走后，谢云舟进了厨房：“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顾小曼一边洗锅一边道：“说雪琴呢。” 谢云舟笑起来：“你给他传授什么经验了？” 顾小曼斜睨他一眼：“不告诉你。” 冯裕安抓了一把瓜子来到厨房门口。 “师父，乔主任怎么昨儿半夜回来了？” 谢云舟一边切菜一边回道：“不晓得，我还没问。” 冯裕安笑一声：“算了，过几天再说。师父，今天我来你家，过几天你去我家呗。” “可以。” 正月期间，大家都会互相请来请去的。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过几天我还得再请一桌，到时候你带小杨母女两个一起来。” 冯裕安诶一声：“行。” “今年我准备做一件事情，你们几个要做好准备。” 顾小曼正在铲菜：“你要做什么呀？” “我想跟胡厂提一提，把我们的规程重新修订一遍，你们三个要挑大梁。” 顾小曼笑道：“升压站还没盖好，你又给我上强度。” 谢云舟笑着回道：“没事，到时候把老张拎起来，肯定不能让你一个人干活儿。” 顾小曼小声问：“胡厂应该不会反对吧？” 谢云舟侧头靠近她低声道：“我当这个主任，很多人不服气，今年升压站安全竣工投运，再把规程修订一遍，给胡厂脸上贴点金。让他们看看，嘴上无毛也能办事。”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那中午吃饭要不要请胡厂家人？” 谢云舟摇头：“今天书杰在，不方便。” 顾小曼不再问，请兄弟们吃饭，李书杰不会介意。把胡厂请过来，李书杰得多想。 电力是谢家的地盘，魏书记并不想沾染。 冯裕安见着夫妻两个头抵着头说话，咧咧嘴，青天白日的还这么腻歪。 一顿中午饭吃的热热闹闹。 等到下午，各自归家，只有李书杰和沈云清。 顾小曼下午睡午觉起来后拨通了闵学东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闵学东。 “闵叔，新年好。” 闵学东笑道：“小曼，新年好。” “闵叔，小志怎么样了？” “在书房呢，我帮你叫她。” 很快，陈志泽来了。 “小曼，新年好。” “小志新年好，你身体怎么样了？” 陈志泽很平淡：“我挺好的。” “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啊？” “暂时没有，不去想他，该干什么干什么。” 顾小曼笑道：“小志，他长得可快了，你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陈志泽也笑了一声：“小曼，别担心我，我很好，你怎么样了？” “家里很热闹，一直有客人，两个孩子挺高兴。小孩嘛，人来疯。” “你什么时候来庐州，我前几天得了几块好石头，磨了几块镇纸，送你一块。” 姐妹两个说了好久才挂了电话。 顾小曼还没出书房门呢，电话又响了。 她再次拿起电话，里头传来谢文哲浑厚的声音。 “小曼。” “爸，新年好。” “新年好，你们明天有什么安排？” “暂时没有安排。” “既然没有安排，跟我们一起去孙家吧。让云清现在就回来，你们一家子明天上午直接去**饭店。” “好。” “那没事了，你玩去吧。” 说完，谢文哲啪叽挂了电话。 顾小曼已经习惯了谢家人的各种风格，公爹把她当小孩子，好好学习、好好上班、好好带孩子，其余时间你玩去吧。我有什么东西，你想要，给你。 婆婆把她当同事，尊重，尽量远离。我有什么东西，你要不要我都给你。 顾小曼返回客厅：“云清，爸让你现在回去，明天去孙家。” 沈云清啊一声：“明儿去啊？” “让你现在回去，明天我跟你哥直接去**饭店。你醒酒了吧？” 沈云清哦一声：“那我得走了，睡了一觉脑袋清醒了，我没事。书杰你走不走？” 李书杰本来想等初三和金燕一起走，既然谢家人明儿都不在龙湖，他也没必要留在这里。 “我跟你一起走。” 沈云清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带着李书杰走了。 顾小曼看着呼啸而去的沈云清，扭头对谢云舟道：“云舟，我想买移动电话。” 谢云舟微微吃惊：“那东西很贵的。” 顾小曼关上门：“钱挣就是要花的，我还要买电脑。” 谢云舟不管两个孩子在场，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抱得紧紧的。 “小曼。” 顾小曼嗯一声。 “除了电话和电脑，你还想要什么？汽车吗？我再多给你介绍两个客户吧，早点把贷款还清。” 顾小曼笑道：“不用急，今年先买三个移动电话，给云清一个，我们一人一个，其余的慢慢置办。” 谢云舟又嗯一声：“对不起，我太穷了。” 顾小曼笑着摸摸他的后背：“你不穷，你虽然没钱，你有心。” 夫妻两个安静地抱在一起。 那头，林淑娴正在准备明天给孙家的礼物。 她把老头子留给她的几样好东西全拿了出来，准备送给孙家当聘礼。 第733章 我也姓谢，我不配 那一对镯子赫然在列，据说那对镯子有上千年历史。 还有一个铜镜，据说是以前什么皇族用过的。 还有一个凳子，那凳子上镶嵌的花纹，据说是骨花。 谢文哲坐在沙发上喝茶，一言不发，但周身的气氛很低。 林淑娴知道女婿不高兴，她懒得理他，他不高兴的时候多着呢。 沈君瑶坐在谢文哲身边，微微皱眉看着那几样东西。 她也是才知道母亲手里还有古铜镜。 这凳子她以前以为就是普通的凳子，没想到也是个稀罕物。 至于那对镯子…… 她也给孙小栾准备了礼物，但都是现买的，没有一件古董。 沈君瑶先开口：“妈，你那两个镯子，要不给我和佩瑶一人分一个吧。” 林淑娴毫不犹豫地拒绝：“别做梦，那镯子是给沈家媳妇的。” 沈君瑶默默地看着母亲，她忽然有些理解大儿媳以前说的一些话。 女性很多时候的成长，是从意识到父母并没有那么爱自己开始的。 沈君瑶始终想不通，她是亲生女，在母亲膝下五十多年，给母亲养老送终，可在母亲心里，她却敌不过还没进门的孙媳妇。 沈君瑶并没有嫉妒孙小栾，她只是觉得问题有些棘手。 她知道谢文哲心里不高兴，在他心里，两个儿子都重要，不是手心手背的区别，而是两只手。 谢文哲见老婆皱眉，他想起以前大儿媳说的话，心里对老婆多了一丝同情。 都招上门女婿了，老婆在老丈母娘心里还是不如没过门的孙媳妇。 谢文哲设身处地想一想，假如是他，他可能直接拍屁股走人。 我都留在家里招上门女婿了，你有镯子不给我！ 那还玩个屁！ 掀桌！ 没等他开口，沈云清回来了：“妈，你们都在呢。” 林淑娴忙把小孙子拉了过去：“云清回来了，快来看，我给小栾准备的聘礼。咱家没有什么家底，你爸妈的工资就那几个死钱，只能把这些几样老古董都拿出来。” 沈云清头都大了，这几样古董不一定值多少钱，但是做的难看啊。 他哥啥都没有，他这里一堆东西。 虽然说姓氏不一样，可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而且家里现在是他爹当家啊！ 他爹姓谢啊！ 他哥是长子，从小品学兼优，在他爹心里的地位无可比拟！ 而且前两天嫂子才给了他三万块钱！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父亲，只见父亲面无表情。 他姓沈，姥姥愿意给他东西，父亲肯定不会干涉。 但他知道，父亲心里不高兴。 父亲希望和他兄长能和睦相处，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原是为了让姥姥安心，才让他姓沈。 现在成了姥姥偏心的理由。 沈云清先劝：“奶，这些东西哪里来的啊？文革那些年没抄走吗？如果是历史文物，交给市博物馆吧。” 林淑娴果断拒绝：“瞎说，这是我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要交上去。你去看看别人家过得什么日子，再看你爸妈穷成什么样子了！ 我们家这么多年不贪不抢，就这两样东西，还要交上去？” 沈云清继续劝：“奶，都知道我爸是个清官，这弄两个古董，不合适吧？孙家比咱家条件好，给再多也比不上人家，干脆咱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 再说了，小栾喜欢鲜亮的东西。我嫂子年前给了我不少钱呢，我准备带她去庐州买几样金首饰。” 林淑娴摆手：“这是我老人家的心意，不是跟孙家比富贵。你去买你的，跟我这不相干。” 见沈云清还要说话，谢文哲示意儿子不要再说。 老太太疼孙子，他不想让儿子变成不知好歹的人。 老婆五十多岁的人了，去争那个镯子，被老太太拒绝…… 这个恶人还得他先来做，他开个头，再让儿子上。 果然，谢文哲出手就是王炸：“云清，你去跑一趟，把你大舅请过来。” 正在欢喜的林淑娴听到这话立刻炸毛：“你请他那我就不去！我在沈家熬了快六十年，他屋里人骂我，我还去干什么！” 谢文哲寸步不让：“既然是沈家的大事，自然该把沈家人都请过来。不光是大舅，还有老姑奶奶一家子。” 林淑娴让了一步：“老姑奶奶一家子我请过了，不用你说。他大舅一家，你要是请，我就不去。 我活了七十多年，就挨了他屋里人的骂。我一把年纪还去看他脸色？除非我死！” 谢文哲转了转茶杯：“人人提起云清，都是沈家唯一嫡孙，但肯定有人知道咱们家以前的老底子。 你老人家为了赌气，难道不管云清的前程？ 以后人家提起来，说他一个人吃独食，明明大舅家有三个表兄，却自称沈家唯一的嫡孙。” 林淑娴的声音大了起来：“他姓他的沈，云清姓云清的沈。这事儿难道怪我？那个死老头子当年但凡说家里还有个儿子，我就是当一辈子老姑婆也不会嫁给他！ 我当年想过对他大舅一家子好的，他那个屋里人是个什么德行你不知道？恨不得把我们母女三个杀了，这家里的一切都是她的！ 你现在厉害了，胳膊肘朝外拐是吧！你有本事去把那个死老头子的骨头刨除来晒晒！” 谢文哲继续转茶杯：“妈，我不是让你去给谁低头。有我在，谁也不敢要你的强。 你如果把云清的婚事当作沈家的事儿，那自然要请沈家人。我和云舟都是外人，你爱给云清什么，随便你。 如果你把这事儿当做咱们家的家事，那就不请他大舅一家子，咱们自己办，我和云舟都是自己人。 妈你说他大舅妈心黑，想要他姥爷的所有东西，这个我承认。可云舟和云清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老人家为什么又这么偏心！ 你有这些好东西，云舟结婚的时候，哪怕拿出一样来，也是你老人家的心意。” 林淑娴的声音变小：“云舟姓谢，该你给他置办。” 谢文哲立刻放下茶杯就起身：“我也姓谢，原是我不配，带累我儿子。” 第734章 摔碎的镯子 谢文哲直接摔门而去。 林淑娴开始抹泪：“我又哪里做错了，谁家不是这样的。谁家的好东西不是给孙子，还去给外孙子的？” 沈君瑶起身：“妈，云舟和云清是亲兄弟，你为何这么执拗一定要分个里外。” 说完，沈君瑶披上大衣去追赶谢文哲。 沈云清等父母走后，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对镯子。 他不懂玉器，从爷爷到父亲，为官都清廉，沈云清虽然年纪轻轻当了副校长，从不敢违纪。 说是市长的孙子、副市长的儿子，其实是个土鳖，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他以前零花钱都紧巴巴的，也就这几年兄嫂接济他，他才过了几年阔少日子，出门请人吃饭大大方方的，给孙小栾买礼物也没有抠搜。 他看着手里的两个镯子，这玩意有上千年历史？不过两块石头罢了。 沈云清想起小时候，爷爷有东西先给姐姐，奶奶有东西先给他。 只有哥哥眼巴巴地看着。 他很小的时候不懂事，在哥哥面前炫耀，被姐姐揍了一顿。 后来姐姐教他，有东西要三个人平分，兄友弟恭才是家业兴旺之兆。 爷爷听到这话后非常高兴，说姐姐的书果然没有白读。 沈云清问道：“奶，这镯子结实吗？” 林淑娴忙道：“你别动。” 沈云清举起那两个镯子：“上千年历史也不知真的假的，被人抢来抢去居然没坏，说明结实得很，我试试它们有多结实。” 说完，他松开手，两只玉镯瞬间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只镯子都碎了，碎片叮叮当当滚落满地。 林淑娴惊呆了，看着一地的镯子碎片，有些难以置信。 沈云清笑了笑：“奶，也不是很结实嘛，不如我妈买的金镯子，磕不碎。” 林淑娴气得伸手给了沈云清两巴掌：“你这个败家的东西，这么好的镯子，你说摔就摔了！明天就要当聘礼，你现在摔了！” 沈云清抱住头，随便她打。 林淑娴打了一会儿后生气地坐在那里：“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你，你爸妈对我不满意，你哥对我不满意，你还不领情！ 你这个混账东西！” 沈云清随便她骂，等她骂好了之后，给老太太擦眼泪：“奶，你别生气。 这什么镯子，不过是两块破石头，有人才有希望。 孙家挑中我，一是看重我爸头上的帽子，二是看重我哥在省里的人脉，没有一样是因为我。” 林淑娴骂道：“胡说，你跟你哥一样好。” 沈云清叹口气：“奶，自己的八怪自己爱，在你眼里我自然是样样都好，可外人又不傻。 奶，我爸过几年就要退休了，以后我们兄弟两个就要一起过几年苦日子。 奶，在我心里，一百个镯子都比不上我哥。” 林淑娴坐在那里发呆，过了好久之后道：“当年让你爸入赘，是我要求的。你爷的意思是，新时代了，儿女都一样，我有两个女儿，不用担心养老的事情。 你爷比我大了快十岁，年轻的时候一直打仗，身体不好，他知道自己会死我前头。 我说招个女婿，他拗不过我，也没反对。 他的意思是，我和你大舅就算作两脉，各过各的。 云清，我一直记得你大舅妈那年骂我的话。 她说我一个后进门的，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敢跟她要强，等你爷死了，让我住牛棚里！” 沈云清抱住老太太：“奶，别理那个臭婆娘，上次我把她骂了一顿，气得她在地上打滚，我把一盆洗脸水泼她头上，给你出了气。” 林淑娴笑了笑：“还是我云清最孝顺。” 沈云清帮她把花白的头发捋好：“奶，你别担心我，有没有这些东西不重要。 奶你放心，我有呢，我一定给你养老。我们学校盖了教职工楼，我已经给自己留了一套大房子。 等我结婚后，就能给我分那套大房子。到时候，你去跟我和小栾住。 奶我不能没有你，只有你做饭会按照我一个人的口味来。” 林淑娴笑着摸摸孙子的头：“乖乖，奶知道你孝顺。奶就不跟你们一起住了，奶嘴巴碎。外孙媳妇奶都忍不住想管，孙子媳妇肯定更想管。 奶不想跟你屋里人吵架，到时候让我乖孙夹在中间为难。 奶跟你爸妈住，你别担心，我跟你爸吵了几十年，明儿就好了。” 沈云清笑道：“奶，这些东西你别送了，你自己留着吧。你都给我，我哥嫂子倒是不在意，我爸心里会难受的。 奶，凭良心说，我爸当女婿难道不好？ 我妈五十多了，人家都说年少夫妻老来伴，以后我爸和我妈还要一起过几十年呢。 难道你忍心看我爸心里难受？” 林淑娴又开始抹泪：“那个铜镜，我本来是给你姐姐准备的。可怜这丫头，我这心里难受哇……” 老太太想起孙女又哭了起来，沈云清哄了好久。 老太太年龄大了，哭了好久后被孙子哄去睡觉。 沈云清等老太太睡下后，直接将那两个镯子尸体全部扫进垃圾桶，什么破石头！ 那个镜子破破烂烂的，以后给老太太陪葬吧。 至于那个凳子，谁知道上头镶嵌的是牛骨头狗骨头还是人骨头。 怪吓人的，他才不要！ 沈云清又跑出去找父母。 谢文哲和沈君瑶一起坐在大院的长凳上吹风呢。 谢文哲一直抽烟。 沈云瑶劝道：“文哲，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 谢文哲弹了弹烟灰：“与你没关系，等一会儿再说，你把帽子戴好，有风。” 谢文哲抽完两根烟，沈云清赶了过来：“爸，妈，你们快跟我回去，这里风大。” 谢文哲将烟按灭，扔在垃圾桶里：“怎么样了？” 沈云清笑道：“爸，那两个镯子滑到地上去了，碎了。” 谢文哲什么都没问，起身拍拍衣服：“回家。” 说完，他将沈君瑶拉起来。 一家三口一起回家。 谢文哲看到垃圾桶里的镯子尸体。 摔了好，害人的东西。 第735章 儿子多了都是债 第二天一大早，顾小曼起床做早饭，谢云舟给两个孩子换衣服、洗漱。 一家四口吃饱后一起去坐公交车，等到酒店的时候，家里人都到齐了。 昨天还吵过架的林淑娴和谢文哲遮掩的很好，谢文哲给老岳母倒茶，林淑娴给女婿拿烟。 沈佩瑶一家子今天都来了，还有沈云清的领导，新安技校校长。 顾小曼咦了一声，这不是以前的教导主任张老师嘛。 “张老师，您还认得我不？” 张校长仔细看了看，笑了起来：“认得，你是我们新安技校第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学生。 后来听云清说过，你做了他嫂子。好多年没见了，你这丫头长大了。” 顾小曼笑道：“张老师，您都当校长啦，那时候我就感觉张老师教学比较有方法。” 张老师看到脚边的双胞胎，哎哟一声：“这是你的两个孩子啊，长得真好。” 双胞胎已经开始往爷爷奶奶身上爬。 葡萄要奶奶抱，芒果现在不傻站了，知道往爷爷身上爬。 夫妻两个一人抱一个，连亲好几口。 顾小曼跟张校长拉闲话，很快，客人们陆陆续续过来。 谢文哲请了郑市长当媒人，孙家那边也来了很多亲戚。 顾小曼看到孙家的客人后忍不住感叹起来，新安实在是太小了。 她又碰到了矿长千金赵晓洁。 原来赵晓洁的婆母和孙小栾的母亲是堂姐妹！ 当然，孙家是孙家，马家是马家。 顾小曼是孙家的亲戚，和马家没关系。 老同学见面，假惺惺地寒暄几句。顾小曼今日是主家，很热情周到地招呼客人，比沈君瑶还忙碌。 沈君瑶把席面上的很多事情交给了顾小曼，她要陪孙家女客。 沈君瑶给了些礼物，在一群长辈的见证下，沈云清和孙小栾的婚事算是正式定了下来。 具体婚期还要再商议。 谢文哲和沈君瑶吃饭的时候把双胞胎放在他们中间，一边陪孙家人说话，一边照顾两个孩子吃饭。 订婚宴比较顺利，等送走所有客人，双胞胎已经在父母怀里睡着了。 谢文哲和姚国忠告别，各自带着一家子回家。 酒店离市委大院不远，谢云舟和沈云清一人扛一个孩子回家。 “哥，葡萄也不是很重，怎么抱得这么累呢？” 谢云舟笑道：“你看着她轻，你没抱惯，距离远了肯定累。” “养个孩子真不容易。” “你们学校是不是快要盖好了？” “快了，今年秋天投入使用。我们学校要变成中专了，改名字，叫新安电校。” “不是矿上办的？怎么改成电校了？” “里头烂账多，市里头直接给它划出来了。省里有煤炭学校，以后矿上去庐州煤炭学校招学生，我们只招电力专业的。” “那倒是不错，成了中专，以后我们也能从你们学校招人。” “哥，你和我嫂子都是电力行业翘楚，有机会来我们学校上课啊，你们可是专业的，我们学校好多老师，根本就不懂实际生产，全是照本宣科。” 谢云舟笑道：“我不去，有时间我带孩子玩。” 兄弟两个说说笑笑到了家里，又一起把双胞胎放在沈云清的床上。 一家子围坐在一起说话。 谢文哲见两个儿子没有起嫌隙，放下心来。 唉，儿子多了都是债啊。 什么时候这眼睛闭上就不用操心了。 顾小曼盛情邀请：“妈，你们要不要去我那里住两天？” 沈君瑶笑道：“过年这边还有些事情，等天暖和了我们再聚。” 沈云清劝老太太：“奶，你也去休息会儿吧。” 林淑娴很听话地回了房间。 沈云清把老太太那个凳子偷了出来：“哥你看，这是爷留下来。你看这凳子面上的这些白色的花儿，是不是很漂亮？” 顾小曼瞅了瞅：“是挺好看的。” 沈云清伸手摸了摸：“这是骨头做的花！” 顾小曼嚯一声：“我听说过这种东西，一般是富贵人家的东西。” 沈云清主动说破：“奶说给我，我才不要，谁知道这是谁的骨头。” 谢云舟笑道：“瞎说，没人用人骨，都是动物的骨头。” 顾小曼伸手摸了摸：“你别说，确实蛮漂亮的。以前这些富贵人家天天吃饱了闲着没事儿，就琢磨这些个骄奢淫逸的东西。” “嫂子你要不？” 顾小曼笑着摇头：“我不要。” 谢云舟仔细看了看：“小曼，回头我给你做一个，闵叔肯定懂这个，我问问他怎么做。” 顾小曼笑道：“谢主任巧手，什么家具都会打。” 沈云清继续道：“奶还有个古代的铜镜子，说是给姐姐准备的，我让她自己收着。 那两个镯子倒是挺好看的，昨儿被我不小心摔碎了。哎，爷就留下这几样东西，没什么值钱的。” 谢云舟瞟了弟弟一眼：“等我做凳子的时候，给你也做一个。” 沈云清咧嘴笑：“记得用动物的骨头啊。” 谢云舟温声道：“你嫂子说过一阵子要买移动电话，到时候给你带一个。” 沈云清把那个骨头凳子推到一边去，开始疯狂拍马屁：“嫂子，移动电话可是个好东西。 也就嫂子你这大翻译家用得起，等我们学校图书馆盖好了，我一定把你的书全部多买几套！” 一家子围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等双胞胎醒来，沈云清找了辆车，把兄长一家子送回龙湖。 回到家里后，顾小曼问谢云舟：“那镯子怎么回事？” 谢云舟伸手拉她坐下：“我也不晓得，云清故意那样说，约莫是真摔了。至于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也不知道。” 顾小曼哦一声：“摔了就摔了吧，反正我也没有。” 说完，她偷笑一声：“虽然摔镯子不对，但我心里居然很高兴，难怪我爸说我小心眼。” 谢云舟拉住她的手：“你不是小心眼，如果镯子还在，兄弟媳妇有两个，你一个没有，那云清结婚的时候我就要请假。” 第736章 歹毒之计 顾小曼见谢云舟认真地看着自己，又见两个孩子在一边专心地玩玩具。 她悄悄起身，坐在了他怀里。 谢云舟见她居然主动坐他怀里，欣喜地伸手将她抱紧：“你还想要什么家具？我一起打。” 顾小曼从桌上抓一个橘子剥开，往他嘴里塞一瓤：“打两个小书桌吧，给他们写作业用。” 谢云舟嗯一声：“还有个事情。” “你说。” “按咱们两个的积分，现在可以换更大的房子，你想不想换房子？” 顾小曼犹豫起来，她当然知道能换更大的，但这房子是他们一点一滴搭窝一样盖起来的，孩子们也习惯了这个地方。 她喜欢这房子和这小院子，虽然不是很大，但住得温馨。 “换房子怪麻烦的。”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等过一阵子我问问厂里，能不能把中间这套房分我们一半，正好青崖在另外一边，多余的给他。” 顾小曼有点吃惊：“还能这样操作？” 谢云舟又张开嘴，等她喂一片橘子后问道：“我听说别的单位有过这种例子。 我之前问过许主任，以咱们两个的积分，现存的房子要么大了要么小了。 整个厂里，主任的老婆干专工的，只有咱们一家。” 顾小曼当然不介意房子再大点：“那你去问问呗，中间这家有人呢，总不能逼人家走。” 谢云舟笑道：“中间这家估计今年能往上升一升，到时候他肯定要搬走。 我先给胡厂把升压站和规程的事情办好，到时候再问他要中间的房子，他要是不给我，以后他任期内别想我再给他脸上贴金。” 顾小曼笑道：“那就辛苦谢主任了。” 谢云舟看了看旁边的两个孩子，见他们压根顾不上父母，悄悄用头碰了碰顾小曼的头：“还需要你跟我一起努力。” 正说着呢，外头传来敲门声：“云舟。” 是乔青崖的声音。 顾小曼忙从谢云舟怀里站起来，坐到一边去陪两个孩子。 谢云舟起身开门，乔青崖拎着一个小篮子进了屋：“你们回来了。” “青崖快请进。” 乔青崖笑着将篮子放在地上：“这是我从我老家带来的一些年货，前天晚上大年三十，昨儿年初一，就等到了今天才给你。” 谢云舟很客气：“请坐，谢谢你给我们送年货。苹果怎么样了？好点没？” 乔青崖点头：“好多了，老家人多，吵闹的很，好多人当着孩子的面抽烟，丫头总是咳嗽。 没办法，我就带她提前回来了。我总不能不让长辈们抽烟，到时候还要说丫头娇气什么的。” 顾小曼给他倒杯茶：“乔主任喝茶。” 乔青崖接过茶杯：“谢谢小顾。” 谢云舟一听就知道他在撒谎，也不跟他客气：“怎么大年夜回来的？哪里找的车？” 乔青崖喝了一口茶，然后叹了口气：“云舟，让你见笑了。” 谢云舟笑一声：“这有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实说吧。” 乔青崖低垂着头：“我家里人给我出了个主意，说让我把丫头留在老家给我二弟养，我一年给点钱就好。 对外就说，就说丫头病犯了，没了，然后让我们再要一个。” 顾小曼惊得手里的瓜子差点撒了，她难以想象，如果病弱的小苹果留在乡下，能不能撑到动手术。 孩子活跳跳的，却说孩子没了，何其歹毒。 乔青崖的神情有点颓废：“我当时很生气，坚决不同意。我爸就说，不同意也行，以后我的工资要寄一半回去。” 说到这里，乔青崖的表情变得有些痛苦：“云舟，那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在他们眼里如同草芥一般。 她那么小，身体那么差，能依靠的只有我和她妈。如果我们不管她，就乡下那条件，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谢云舟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青崖，你是个好父亲。” 乔青崖又喝了一口茶：“当时她们娘儿两个抱在一起哭，再哭下去丫头就要昏厥过去。 我连年夜饭都没吃，花高价找了辆拖拉机送我们回来。半路上孩子冻得手脚冰凉，我花钱跟路上的人家买了两捆稻草，把她们娘儿两个放稻草窝里。” 顾小曼听得鼻头发酸，这个人人夸耀的龙湖才子，在面对生活的打击时，一直在降低自己的要求和标准。 然而，生活好像一直不肯放过他。 谢云舟再次安慰道：“青崖，你做的很对。丫头虽然身体不好，医生说以后还能救治。奔着这点希望，你也不能放弃。 你放弃了她，哪怕你再生是个儿子，这一辈子你心里都越不过去这个坎儿。” 乔青崖嗯一声：“我知道，谢谢你云舟，我只能来跟你说一说。” “青崖，别难过，好好攒钱，过几年把丫头的病看好，你们一家子可以过得很幸福。” 乔青崖笑了一声：“谢谢云舟，以前有人在我面前挑拨，说你谢云舟不过是仗着有个好父亲，何德何能当我的领导。 云舟，虽然你比我年龄小，可我从未听到你抱怨，也没见你丧气过。 我遇到困难，你帮我解决困难，开解我。 就这两点，你当我的领导，我心服口服。 云舟，能认识你，是我的幸运。” 谢云舟笑了一声：“大才子，别煽情，你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肯定不会跟你抱怨。 抱怨归抱怨，该干的事情要干。明天去值班，有事情干就不会想那么多。 把小王的情绪安抚好，新的一年开始了，今年你要多挣钱，把工作干好。” 乔青崖笑起来：“云舟，你总是这么积极向上。跟你在一起，经常会忘掉烦恼。” 谢云舟笑着指了指旁边两个娃：“为了他们两个，我必须得积极。 青崖，你说我有个好父亲，其实没说错。 我父亲以前官位不高，但他一直在努力做个好父亲，庇护每一个孩子。 为了我们兄弟两个，他慢慢戒掉自己的暴躁脾气，戒掉自己的清高姿态，去逢迎世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我们闯一条路出来。 我很幸运，有个这样的父亲。 青崖，你叫我父亲一声伯父，也该向他学习。” 乔青崖很认真地点头：“谢谢云舟，我会的。” 第737章 打蛇随棍上 谢云舟安抚过乔青崖之后就开始给他上任务。 “青崖，今年有两项重点工作。一是升压站要安全投运，二是我打算把现场操作规程修订一遍。 升压站这事儿唐主任负责，小曼辅助。规程修订你负责，砚秋、裕安和小曼三个辅助。鲍书记统领。” 乔青崖立刻来了精神：“谢主任放心。” 谢云舟笑了笑：“这次修订跟以往不一样，不是说稍微更新一点，而是要全面更换。 我准备向总厂打报告，我们要做出江南省行业标准，而不是一个厂一个样子。” 顾小曼接话道：“乔主任，你们参加比赛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同样的题目，不同的厂出来的选手，给出的数据不一样，这就是没有标准造成的。” 乔青崖立刻变得精神抖擞：“确实存在这种情况。” 谢云舟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事儿还需要胡厂长的支持，甚至还要总厂戴书记支持。” 乔青崖笑道：“我随时听候你的召令。” 葡萄玩了一会儿后走过来对乔青崖道：“乔伯伯，妹妹。” 乔青崖温和地回道：“妹妹有点咳嗽，过几天来跟你玩好不好？” 葡萄点点头：“我有糖，给妹妹。” 乔青崖笑起来：“葡萄真是个好姐姐。” 葡萄眨巴眨巴大眼睛，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顾小曼笑着把她抱进怀里：“小人精，就喜欢人家夸她。乖乖，过两天带你们去找妹妹玩。” 谢云舟笑看着娘儿两个，然后对旁边的儿子招招手。 芒果蹬蹬蹬跑过来，爬进父亲怀里。 乔青崖本来有些沮丧，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心里渐渐平和起来。 他有妻女，他也有这样的幸福。 乔青崖坐了一会儿后很高兴地离开谢家，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定目标，今年的两个目标，一是把工作干好，二是多攒点钱。 等乔青崖走后，顾小曼起身把门关上，然后开始吐槽：“这什么人啊，大过年的，孩子好好的，就说孩子没了。” 谢云舟沉默片刻后道：“青崖这种情况，在孩子没动手术之前，如果想想办法，是可以生二胎的。” 顾小曼瞥他一眼：“咱别去说这个事儿。” 谢云舟嗯一声：“那肯定的，养一个孩子他们两个尚且吃力，若是再多一个，真不一定有钱给孩子动手术。” 顾小曼伸手摸摸女儿的小辫子，又在她额头上亲一口：“过几天我们去看妹妹。”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呢，外头传来敲门声，还有金燕的声音：“小曼，你在家里吗？” 顾小曼再次起身开门：“金燕姐，新年好哇。” 金燕笑着进了屋：“新年好，云舟新年好。” 谢云舟笑着回道：“金燕新年好，你这是要回市里吗？” 金燕点头：“明儿要值班，今天就得走。路过龙湖镇，来看看你们。” 说完，她把一个蛇皮袋放在地上：“这是我从我几个哥哥菜园里弄的蔬菜，不值什么钱，给你们吃，反正他们种的多，也吃不完。” 顾小曼打开一看，都是些时令蔬菜：“谢谢金燕姐，过年期间街上的菜不便宜呢，你坐。” 金燕笑着坐下，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孩子。 双胞胎一起冲进大姨怀里，金燕一手抱一个，让双胞胎坐她腿上，开始跟葡萄聊天。 顾小曼给她倒杯茶：“金燕姐，在我家吃了饭再走。” 金燕笑着拒绝：“不用忙小曼，我等会儿就走，去太晚没车。成天在你家吃饭，不差这一顿。” 金燕坐了一会儿就要走，顾小曼把家里的零食给她带了一些，还给了她两包方便面。 金燕也没拒绝：“我得闲回来看你们。” 顾小曼站在门口，拉着她的手悄声道：“金燕姐，有事给我打电话。” 金燕看着她笑了笑：“小曼，别担心我，我现在一切随缘。” 顾小曼点头：“好。” 金燕松开她的手：“我走了，你快进去。” 顾小曼站在门口看着金燕迎着寒风走远。 等金燕消失在路口，顾小曼关上门进屋，一家四口一起看动画片。 那头，金燕一个人坐车返回市里，然而，当她到宿舍楼下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正站在楼下。 金燕非常惊讶。 李书杰看到金燕后，笑着走到她面前：“新年好。” 金燕也笑了一声：“新年好，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李书杰把手里的袋子提起来：“我今天去找你们王科长喝酒，他说你明天要值班，我猜你今天下午肯定会过来。 这是我哥我姐孝敬我爸的好东西，他上了年纪，消化功能不好，好多东西吃不了，我拿来给你吃。 你们单位发的食堂的饭票吃不完，你留着换些油和鸡蛋什么的，拿回去给你母亲。” 金燕欲言又止。 李书杰看着她笑：“我在这里站了一个多小时，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金燕没办法，大过年的：“谢谢你来看我，我们上去吧。” 李书杰跟着她上了二楼，金燕打开门请他进去：“这屋里几天没人，你坐，我烧点开水。” 李书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一边，看着金燕忙前忙后，烧热水、给他泡茶，拿抹布把桌椅板凳都擦擦。 他捧着茶杯看着她一直忙。 金燕忙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停下来，然后坐在他对面。 李书杰通过她的坐姿都能判断出来，她似乎做好了随时起身往门外冲的准备。 他低头看着茶杯里的茶叶，轻轻笑了一声，没想到他成了强迫妇女的登徒子。 金燕见他低头不说话，只能没话找话：“你明天上班吗？” 李书杰抬头看着她：“不上班，但明天下午 要去做很多准备工作。” 金燕哦一声：“你晚上吃什么？我请你吃饭吧。” 李书杰打蛇随棍上，毫不犹豫道：“好啊，我刚才带来的很多东西要赶紧吃呢，不能放。” 金燕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干脆，到了这个份上，她只能去看他带来的东西。 第738章 死疙瘩 李书杰带来的东西很丰盛，有茶叶、高级罐头，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进口的东西。 而且，他带了一些半成品食物，比如卤好的猪耳朵、腌制好的牛肉…… 金燕看着袋子里的东西沉默，她用手指头都能猜到，这些菜不可能是魏家姐弟孝敬魏书记的。 李书杰站起身走到她身后道：“这牛排是上好的，你会煎不？” 金燕见他站在自己身后，下意识想躲一边去，然而她右边是一堵墙，左边是凳子，后面是李书杰。 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地儿跑。 金燕忙把东西放下：“没做过呢，你会吗？” 李书杰伸手将墙上的围裙摘下来，直接双手从她腰两侧穿过，快速把围裙给她系好。 金燕先低头看着身上的围裙，然后抬头看着他，双眼圆睁。 李书杰微笑看着她，俯身道：“我教你。” 金燕见他越凑越近，慌忙往右侧一步，整个人靠在墙上。 李书杰笑了笑，没有再往前，而是开始告诉她那些东西怎么吃。 说完了东西，他又要跟她一起做饭。 金燕煎牛排，炒了两个菜，焖了点米饭。 两个人把饭菜都端进屋，李书杰最后进屋的时候把门关上了。 金燕听到关门声，心里咯噔一声。 她忙把他的椅子摆在桌子对面：“书杰你坐。” 桌子一面抵着墙，她和李书杰都靠墙坐。 李书杰很自然地走了过来，哪知他伸手一拉，把凳子从她对面拉到她侧边：“我还真饿了，中午老王就知道让我喝酒，饭都没吃几口。” 金燕又被他堵在了里面，她只能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饭，希望吃饭能占住他的注意力。 李书杰接过饭碗笑了笑：“我吃不了这么多。” 说完，他将碗里的饭倒了一半在金燕碗里。 金燕见他直接把饭倒进了她碗里，拿着饭勺子怔怔地站在那里。 李书杰温声道：“怎么了？” 金燕哦一声：“没事。” 然后坐下。 李书杰一边吃饭一边跟她说闲话：“你下午去云舟家里了吗？” “去了，给小曼送了些蔬菜。” “你和谢嫂子关系真好。” “我们同学好几年，我以前遇到困难，她一直陪着我，开导我。” “谢嫂子是个心善之人，听说她一直在默默做慈善工作，资助了不少穷学生，连个名字都不留。 当初我让她去竞标市政那边的供货，就是听说了她默默做好事。我觉得这种人不贪财，就算她喜欢钱，她也有底线。 实话实说，谢嫂子供货比以前那些人强多了，价格便宜东西好，账目清清楚楚。” “是呢，裕安说小曼有侠义心肠。她大伯娘对她一点不好，她堂妹被陶家欺负，最后还是她在后头替她妹妹出头。” 李书杰用带来的刀叉把牛排切好，他先叉起一块自己吃，然后用另外一个叉子叉了一块递给金燕：“你尝尝。” 金燕见他换了个叉子，没有拒绝他，伸手接过叉子吃了一小块牛排：“还不错。”、 李书杰笑道：“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再给你带。” 金燕笑着摇头：“不用，这东西肯定很贵。” 李书杰把盘子推到她面前：“你也切着玩。” 金燕接过她手里的刀叉，慢慢切牛排，她切一块，李书杰立刻用筷子夹起来吃掉。 “我还是更习惯用筷子。” 金燕笑道：“用了二十多年，肯定是筷子用得更顺手，你跟你朋友们经常吃西餐吗？” 李书杰笑得声音有点大：“没有，这是我大姐给我爸的。我大姐喜欢这些洋玩意，可惜她英语说不好，就用这些东西装点门面。” 金燕很骄傲道：“说起外语，咱们整个江南省，小曼肯是最好的。” “那肯定的，谢嫂子常年手不释卷，还有云舟这个陪练。我有时候自不量力跟她对话，说得越多越露怯。 我只是会沟通，嫂子能用外语说外国的人文历史、经济发展，真是一肚子知识。” 两个人说笑的时候，李书杰忽然夹起一小块牛排送到金燕嘴边：“你也吃。” 金燕切牛排的动作停下来，看着眼前的一小片牛排。 李书杰笑看着她，继续道：“你也吃。” 金燕抬头看他。 李书杰继续笑：“还不错的，你尝尝。” 金燕过了好久后终于张口吃下那一小块牛排。 李书杰看着她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金燕避开他的目光，将牛排推开：“我们吃别的。” 两个人一起吃了顿晚饭，吃了饭之后金燕洗碗，李书杰围在她身边打下手，让她很不适应。 打仗一般洗好了碗，两个人一起进了屋，李书杰坐下喝茶，金燕开始解围裙。 然而她发现围裙怎么解都解不开。 李书杰看出了她的窘迫，站起身走到她身后，笑了一声：“怎么变成了死疙瘩，你别动，我给你解。” 金燕沉默下来，她不相信他系个围裙还能系成死疙瘩。 李树杰伸手开始慢慢解围裙的带子，带子拉扯间，两个人越来越近。 一个死疙瘩，他解了将近五分钟。 等解开后，金燕如释重负，抬脚就要往前走，哪知李书杰一把拉住她的手。 金燕忙要收回自己的手，他却越拉越紧。 “燕子。” 金燕垂下头：“你放开。” 李书杰仍旧抓着她：“我想和你谈谈。” 金燕没有再挣扎：“你说。” “我想跟你在一起，你答应吗？” 金燕面对这样的直球打法，整个人语塞。 她想了想之后道：“你会后悔的。” 李书杰笑了两声：“我还会死呢，天知道我是先死还是先后悔呢。” 金燕忙道：“乱讲！” 李书杰温声道：“你别怕，我不是耍流氓，我外头没有人。我前女友早就出国了，我跟她这辈子都勾搭不上的。” 金燕紧张极了：“你家里不会同意的，我们差距太大。” 李书杰笑道：“不好说，我爸后年就要退休了，现在给我找个千金小姐也来不及。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说不定哪天谢叔发达了，我爸也想讨好谢叔呢。” 第739章 霸总的爱 金燕有些不太明白，抬头看着他。 李书杰将她拉近：“我家里很快会走下坡路，这个时候，比我爸地位高的，没人会冒险在我身上下注。 因为我的户口本和履历全部姓李，和魏书记没有一分钱关系。 本质上来说，我其实是个农家子，和你没有区别。 比我爸地位低的，我爸又不甘心。” 金燕喃喃道：“再怎么样，也比我家里强。” 李书杰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前两天我爸去省里开会，有省领导在提谢叔。” 金燕抬头看着他：“难道谢叔要去省里？” 李书杰的眼神闪烁：“不好说，谢叔只比我爸小两岁。但谢叔的‘铁头’名声打出去了，说不定有奇遇呢。” 金燕轻声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呢？” 李书杰笑了笑：“你不是说你家世不好嘛，新安人都知道你和谢嫂子关系好，是她干姐姐。 如果谢叔还能更进一步，我是在高攀你呢。” 金燕被他逗笑：“你快别胡说了！” 李书杰见她笑，心里微微一动，她的温婉总是让他感觉心里温馨。她反抗压迫时的刚强，又让他觉得绝境中也有希望。 李书杰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腰，稍微使力将她拉近。 金燕慌得立刻去掰他的手：“你放开我。” 李书杰伸手将眼镜摘掉放在一边的桌上，然后凑近了看着她。 金燕察觉到他眼里的危险，微微往后仰，最后还是没有逃脱。 李书杰感觉自己有点想沉溺其中，他将她越抱越紧。 有了年前的第一次，他就总是想第二次。 为了今天，他特意去找王科长问她的值班情况，站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 金燕刚开始浑身紧绷，一只手死死地抵着他。 过了好久，她发现李书杰只是很温柔地亲她，偶尔轻轻抚摸她的腰，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她终于放松了一些。 李书杰察觉到她从反抗到顺从，动作越发温柔。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用额头抵着她：“燕子，我以后能每天都来吗？” 金燕侧开头：“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李书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明天中午过来好不好？我想吃你做的饭。” 金燕不说话，垂首看着地面。 李书杰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朵，又轻声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更不会三心二意、始乱终弃。” 怀中的人含羞带怯，李书杰感觉自己有点要把持不住，忙松开了她。 “我回去了，你把门锁好。” 金燕低头嗯一声。 李书杰听见她把门锁好，这才离去。 等回到家里，时间已经不早了，魏书记还没回来。 他先拨通了谢云舟家里的电话。 “云舟。” “书杰？” “是我，你忙什么呢。” “刚给孩子洗完澡，准备哄孩子睡觉。” 李书杰笑了一声：“又跟我显摆你有龙凤胎。” 谢云舟也笑：“你去找金燕了？” 李书杰嗯一声：“在她那里吃了顿饭，刚回来。” 谢云舟笑个不停。 李书杰笑骂道：“笑什么，你老婆孩子热炕头，我一个人连饭都没有。” 谢云舟咳嗽了一声后道：“金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不要太冒进，到时候给你当登徒子打出来。” 李书杰点燃一根烟：“我知道，有个事情告诉你。” “什么事情？” “听我爸说，省纪委领导们最近频繁提起谢叔。” 谢云舟的笑容收起来：“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 李书杰却道：“不好说，谢叔的名气打出去了，他就是传说中的肱股之臣，能干大事。” 谢云舟呵一声：“干什么大事，上次景元差点丢命，下次就是我了。” 李书杰笑道：“对不住，查账是我爸逼着谢叔干的。没办法，他不想蹲大牢。这样，父债子偿，以后你和景元有差遣，我绝不推辞。” 谢云舟笑了一声：“我可记住了，你别吹牛。”、 李书杰笑道：“不吹牛，保真。” “行了，我要去哄孩子睡觉，你个光棍闲，我忙得很。” 说完，谢云舟挂了电话。 李书杰被奚落，笑了笑挂了电话：“谢狐狸。” 那头，谢云舟挂了电话后返回卧室。 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他放低声音：“书杰的电话，他晚上在金燕那里吃的晚饭。” 顾小曼抬头，眼里都是笑意：“那肯定是金燕姐做的饭。” 谢云舟笑了笑：“金燕对男人防备心那么重，他能让金燕做饭给他吃，看来是没少用心思。” 顾小曼忽然哈哈笑起来，然后在床上滚了两圈：“年前金燕姐急慌慌地跑回来，书杰急慌慌地追过来，金燕姐看到他就跟见到鬼一样。” 谢云舟也躺倒，往她身边蛄蛹：“肯定书杰这小子没干好事，把金燕吓到了。” 顾小曼想起金燕当时看到李书杰时眼里的惊恐，忍不住继续笑：“没想到书杰看起来那么斯文，居然喜欢当霸总，把金燕姐吓坏了。” 谢云舟眨眨眼，然后凑过去小声问道：“什么是霸总？” 顾小曼一不小心说秃噜嘴，悄悄瞥他一眼，见他眼里都是好奇，咳嗽了一声后道：“你别问了。” 谢云舟又往前蛄蛹两下，和她贴在一起：“我想知道。” 顾小曼又咳嗽一声，大致跟他讲解了一下。 谢云舟哦一声，又凑近问道：“你们女同志都喜欢霸总吗？” 顾小曼没想到他居然问这个，侧首看着他，笑了笑之后开玩笑道：“我不喜欢霸总，我只喜欢斯文的谢主任。” 谢云舟面对妻子突如其来的表白，先是微微怔愣，然后二话不说直接扑过去，俯身看着她：“小曼，霸总是什么样的？” 顾小曼开始四肢用力，翻身反制，谢云舟见她要上来，很配合地让开主动位置，甘愿在下。 顾小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谢主任想知道？” 谢云舟嗯一声。 顾小曼笑了笑，微微俯身靠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教你！” 谢云舟第一次体会到霸总的爱。 第740章 好色之人 一个春节就这样过完了，顾小曼很快投入到新的战斗中。 开年第一个厂生产大会，谢云舟向厂里提出，要统一江南省火力发电厂300兆瓦机组运行操作和检修作业标准。 胡厂长未置可否，说要向总厂汇报。 谢云舟自然没有再追问。 中午下班回来，顾小曼能感觉到他在思考问题。 顾小曼给他夹一筷子菜：“云舟，这件事情牵扯比较大，我估计胡厂也不敢随便张口许诺你。” 谢云舟点头：“肯定的，统一江南省行业标准，除非省电力局出面。我这个提议，在很多人眼里是不知天高地厚。” 顾小曼笑道：“怎么会，连想都不敢想，那肯定做不成。你放心，我们几个原地待命，随时听候你的调令。” 谢云舟也笑道：“就是因为有你们几个在背后支持我，我才敢张这个口。这项工作具体内容并不是很难，难的是需要上头的支持和推动。” 顾小曼微微沉吟后道：“云舟，我们要不要请秦教授帮帮忙？” 谢云舟停下吃饭的动作看着她：“我也有过这种想法，但这种事情，如果是省电力局主动去请科大人员来带我们一起做，自然很好。 如果让科大去找省电力局，凭我们怕是请不动科大去低这个头。” 顾小曼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想去试一试。就算科大官方不会去向省电力局低这个头，但是科大里头肯定有很多先进的理论，我们能借鉴借鉴。 秦教授还是很关心国内工业发展的，我觉得他会支持我们。” 谢云舟点点头：“找时间我们去一趟庐州，看看秦教授，看看小志，再去一趟出版社。 我这边打算请我父亲出面，看看能不能说动省电力局。 只有省电力局主动，才能师出有名。” 顾小曼嗯一声：“那好，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先攻坚省电力局，我后去请教秦教授。” 谢云舟点头：“我先问问我爸的意思。” 当天下午，谢云舟上班期间拨通了父亲办公室的电话。 “爸，你忙呢？” 谢文哲听到儿子的声音，哟一声：“谢主任上班期间还有时间跟我拉闲话。” 谢云舟笑了一声：“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啊，我什么都没有了。” 谢云舟把自己的想法跟父亲简短地说了一遍。 谢文哲听完后开始沉默，等了好几秒钟后道：“你去找你们胡厂长，星期六夜晚我在你家里请他吃饭，问他有没有时间。 如果他有空，我再把总厂戴宏斌叫上。” “好，谢谢爸。” “你们胡厂长我打听过，有点好大喜功。他不给你准话，估计是在等着我。而且，此人有点好色，好美酒。 戴宏斌此人藏得深，我暂时还不知道他有什么癖好。” “我知道了，这就去准备。” “那你去办吧，晚上给我回复。” 谢云舟放下电话，手指在话筒上轻轻敲了敲。 在他家里吃饭，父子聚餐，遮掩一二。 好色…… 这个就算了。 好美酒…… 谢云舟拨通了冯裕安办公室的电话：“裕安，你来一趟。” 冯裕安放下手里的工作去来敲门：“师父，你找我？” “进来，门关上。” 冯裕安很听话地进屋关门：“师父，什么事啊？” “帮我弄几瓶好酒，贵的。再弄点你们自己酿的好酒，务必让人觉得受到了尊敬。 两天之内帮我准备好。” 论起酒，冯裕安两口子在龙湖电厂绝对是翘楚。 “师父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那你去吧，没事了。” 冯裕安没有多问，离开主任办公室。 谢云舟又拨通顾小曼办公室的电话：“小曼，你来一趟。” 顾小曼放下手里的工作来敲门。 “云舟，什么事？” 今天她没喊谢主任，白天一时痛快喊一声谢主任，晚上他就要讨债。 谢云舟指了指沙发：“坐，关门。” 顾小曼关上门，笑道：“怎么了，刚看到裕安来过。” “交给你一个任务，你等会儿去一趟厂办公室，帮我取个材料，然后跟刘美玲拉拉话，问问她胡厂周六有什么行程安排。” 顾小曼眼神闪烁，点了点头：“我马上就去。” 谢云舟笑着嗯一声：“那你去吧。” 顾小曼回到屋里后先找到一份材料，去送给人事科，送完后拐弯去办公室，找到刘美玲。 “美玲姐，忙呢？” 刘美玲十分客气：“小曼来了，快请进，有一阵没看到你了。” 刘美玲失去了管理公章的工作，现在管报销，也还算体面，就是比以前忙碌一些。 顾小曼见她办公室的人都不在，开始跟她闲扯，先说孩子。 刘美玲说的可开心了，一口一个我家萝卜。 两个女人说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孩子，顾小曼打听到胡厂长周六好像没有公务安排。 她很快结束今天的任务，取了资料，回去给主任复命。 谢云舟得到她的回复，下班后让顾小曼先回家，他自己留下加班。等大伙儿走得差不多了，才去敲胡厂长的门。 顾小曼跟冯裕安和许砚秋一起下班回家。 路上，冯裕安悄悄问：“哎，小曼，我师父在搞什么事情呢？” 顾小曼笑道：“我也不知道啊。” 冯裕安咧嘴：“不能跟我和小秋说啊？” 顾小曼笑道：“我真不知道，我估计晚上会跟我说。如果不是机要秘密，我明儿告诉你。” “行行行，果然，朝中有人好做官。你和丽丽都是我的贵人。” 顾小曼问到：“梨子怎么样了？长大了好多吧？” 说起孩子，冯裕安滔滔不绝起来，一会儿说女儿哭的吵人，一会儿又说女儿睡着后可爱的紧。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他，看看这慈爱的老父亲哟。 三人到了路口各自回家，许砚秋回父母家里。 吴嫦娥已经把饭做好了，顾小曼找两个碗给谢云舟留些饭菜，然后带着孩子们先吃饭。 谢云舟回来时已经快七点钟，顾小曼忙去厨房给他端饭。 他端着饭菜去了书房，把顾小曼也拉进屋。 第741章 心怀鬼胎的大叔们 “我爸说周六晚上到咱们家来吃饭，我刚才去请了胡厂，他答应一起来吃饭。 到时候总厂戴书记应该也会过来，这两天你和嫦娥嫂子准备些菜，我让裕安准备了酒。” 顾小曼问道：“不去招待所吗？” 谢云舟摇头：“不去，这是我爸来看儿孙，不是公务招待。我们自己花钱请客，就跟我请裕安和小乔他们吃年酒一样。” 顾小曼点头：“行，放心吧，一定整出一桌好饭菜。不过星期六下午我得请假，提前做准备。” 谢云舟点头：“可以。” 说完，他看了看眼前貌美如花的妻子。 顾小曼奇怪道：“怎么了？我脸上长痦子了？” 谢云舟笑道：“没有，那天来的都是长辈，到时候你穿深色一点的衣服。” 顾小曼笑着点头：“晓得了，我一定穿得中规中矩，看起来温婉贤良。” 谢云舟嗯一声：“长辈们喜欢朴素的。” 顾小曼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一共几个人？” “照八个人准备，咱们家坐得下。” 说完，他有些歉意道：“到时候吃饭的时候可能要委屈你一下，没法上桌。” 顾小曼点头：“没问题。” 一桌子大叔，抽烟喝酒吹牛，她也不想上桌。 谢云舟伸手揉揉她的头：“如果能推动这项工作，你全程参与，履历更丰富一些，以后提副主任，别人无话可说。” 顾小曼笑道：“谢主任，多谢你总为我的工作操心。” 谢云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垂眸继续吃饭：“不用客气。” 顾小曼喊了一声谢主任，晚上又还了一次债。 等到周六晚上，顾小曼和吴嫦娥从下午就开始准备晚餐，冯裕安送来了一些好酒，帮忙把客厅清理干净，然后走了。 没过多久，胡厂一个人来赴宴。 谢云舟很热情地招待：“胡厂来了，快请进。” 胡厂长笑眯眯道：“云舟，客来了没？听说你准备了好酒。” 谢云舟笑着给他端茶奉烟：“是我兄弟自己酿的好酒，希望长辈们能喜欢。我爸应该快到了。” 顾小曼很客气地打招呼。 胡厂长的目光落在顾小曼身上：“把你们小两口忙坏了。” 谢云舟见他目光里带着慈爱，并无猥琐，这才放下心来。 不怕他有坏毛病，知道分寸就好。 “今日来的都是长辈，我们忙一忙也是应该的。” 顾小曼很客气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又去了厨房。 等到天将黑的时候，一辆车停在门口，谢文哲和总厂书记戴宏斌一起从车上下来，随同来的还有总厂副厂长、总厂运行处主任、总厂检修处主任。 胡厂长从屋里走了出来，笑脸相迎：“谢市长来了，戴书记来了。” 众人一一握手。 谢文哲进屋就喊：“我的乖乖们呢？” 双胞胎一起从后院冲了过来，一起往爷爷身上爬。 谢文哲一手抱一个，连亲几口。 顾小曼戴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先喊了一声爸，然后客气地跟戴宏斌打招呼。 谢文哲看了儿媳妇一眼，见她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净整洁，颜色却有些老气，心里猜测这是儿子的意思。 他回了一句：“你辛苦了。” 戴宏斌笑道：“这两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上次看到他们还是满月酒。” 谢云舟请长辈们入座，端水给长辈们洗手，给长辈们奉茶、递烟。 顾小曼给他打下手。 谢文哲看了看之后道：“云舟，去把老杨请过来。” 胡厂长笑道：“刚才我喊老杨，他说晚上要带孙女，不得空。” 谢文哲笑道：“等着我请他呢，等会儿一起灌他酒。” 谢云舟去后院廊下叫许墨春，让他去请杨厂长。 许墨春听到前头一屋子领导，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谢云舟打开后门，让他从后门走。 很快，杨副厂长赶来了：“哎呀，老谢你来了，没去迎接你，别见怪。” 谢文哲笑骂道：“你来迟了，要罚酒三杯。” 顾小曼和吴嫦娥开始端菜，七个大叔坐满了席位，谢云舟只有个小圆凳，摆在靠厨房门的方位。 他端着酒瓶给长辈们倒酒，忙得都没时间坐。 顾小曼和吴嫦娥坐在厨房，随时听谢云舟的需求，许墨春带着两个孩子吃饭。 客厅里越来越热闹，大叔们都年过百半，人生阅历丰富，聊起天来热热闹闹的。 天文地理、人情风土，就没有他们聊不起来的。 聊完了闲话，开始聊工作。 谢文哲把儿子的提议说了出来，然而，戴宏斌和胡厂长仿佛约好了一样，向谢文哲也提出了要求。 请市里出面，向省里打报告，在龙湖再建两台300兆瓦火电机组。 顾小曼在厨房里一字不落地全部听到耳朵里。 她明白，今晚这顿酒席，各有心思。 谢家想做出这个行业标准，戴宏斌想让谢文哲伸头，去申请建新的机组。 当然，戴宏斌很客气，先把谢文哲奉承一顿，然后用很诚恳的语气请求谢文哲牵头。 谢文哲笑道：“宏斌，建了个升压站还不够你立功劳的？总要给后来者留点。” 戴宏斌笑道：“谢市长，之前龙湖两台大机组，稳居第一。可是省里这几年在别的地方也开始建同样大的机组，我们的优势渐渐要没了。” 谢文哲直接问道：“这事儿你跟省局提过没有？” 戴宏斌笑道：“肯定提过的，但省局说这事儿还需要再研究。” 谢文哲虚晃一枪：“要是能再建两台当然好，等我去省里开会的时候找高副局长拉拉话。 不过你们也得加把劲儿，把该干的工作干好，把能力提上去，才好提要求。 就像我家这两个孩子，以前问我要东西，我心情不好就不给他。 去拿了一等奖回来，再问我要东西，我给的也高兴。” 戴宏斌笑着打哈哈，谢文哲的意思很明显，儿子的事儿他必须得干。建设新机组的事情，你们别想推我一个人去提意见。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司机早就在门口等着接人。 第742章 失落的大堂兄 谢文哲吃过饭后摸了摸双胞胎的头，跟儿子儿媳摆摆手，跟着戴宏斌一群人走了。 胡厂长和杨副厂长一并离去，家里又剩下小夫妻两个和许墨春两口子。 谢云舟把前后门打开散味道：“小曼，你吃饱没？” 顾小曼点头：“吃饱了，嫦娥嫂子留了不少菜在厨房。你吃饱了没？” “还行，吃了点。” 顾小曼看到桌上大叔们吃剩下的菜：“这菜怎么处理啊？” 要是自家人吃的剩菜，她能接受。一群陌生大叔吃过的，她不想碰。 谢云舟也不想让妻儿们吃一群大叔扒拉过的剩菜，想了想之后道：“天还冷得很，把菜都倒一个盆里，这两天给猫狗吃。” 顾小曼点头：“行。” 许墨春帮着收拾桌子：“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领导，真吓人。” 顾小曼笑道：“大春哥，领导也是人，吃饭睡觉一样不少的。” 许墨春笑道：“还是云舟胆子大，一直陪着倒酒说话，让我倒酒我都害怕。” 谢云舟笑道：“大春哥，你又没什么事情求他们，不必怕他们。我不一样，我还真有事情求他们，所以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正说着呢，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小曼，云舟。” 顾小曼一扭头，看到大堂兄顾景财站在门口。 顾景财已经很久没来她家，赌鬼爹和兄长和大房还保持最基本的来往，她自己已经断了大房的路，过年都没去顾景财家里拜年，平时也不再关注大房一家子的任何消息。 顾小曼很客气回道：“大哥来了，快请进。” 顾景财笑着诶一声，进了屋：“来客了？” 谢云舟给他发根烟：“我爸刚才来了，跟杨叔他们一起吃了顿饭。大哥吃饭了没？” 顾景财接过烟，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他好久没来堂妹家里了。 “吃过了。” 他见屋里前后门都开着，估计是在散味道。他把那根烟挂在耳朵上，没有点烟。 顾小曼继续收拾餐桌，谢云舟坐下陪顾景财说话。 “大哥来是有什么事情？”谢云舟没有问他的工作，而是直接问他的目的。 顾景财笑了笑：“景田得了个儿子，准备办个满月酒，我爸让我通知一下亲戚们。” 谢云舟礼貌性地回了一声：“恭喜二哥，恭喜大伯父。” 顾景财笑道：“景田总算了了心愿。” 顾小曼问了一句：“大哥，计划生育没找我二哥吗？” 顾景财笑道：“他之前和你二嫂吵嘴吵得比较厉害，你二嫂一气之下就回娘家了，住了好长时间。 景田去接了几次，一直接不回来。当时我们还以为你二嫂嫌弃你二哥，不想回来了，没想到再回来就是一大一小。” 顾小曼没有发表任何评论，这是个人选择。 “谢谢大哥来通知我，大哥喝茶。” 顾景财敏锐地听出了堂妹的意思，她说谢谢大哥来通知我，没说去不去喝满月酒。 顾景财没有逼问，而是转移话题：“听小海说两个外甥都上学了？” “是呢，在家里淘气，送到幼儿园去，孩子多，能一起玩。” “二叔现在回来的也少了，过年那天二叔去我爸家里拜年，我们想留他吃碗饺子都没留住。” 顾耀堂滑的跟泥鳅一样，他过年回顾家庄拜年只是遵循规矩，他不接受任何人的宴请，谁也别想用一顿饭从他这里换人情。 他要是能从女儿那里要来好处，他多要点钱自己打牌不痛快？给别人？ 你看我像个傻子不？ 顾小曼张嘴胡扯：“他在我哥那边呢，我哥家里现在少不了人。” 顾景财笑了笑：“二叔比以前好多了。” 顾小曼也笑了笑，没说话。 她从来不肯相信赌鬼爹变好了，他只是老了，儿女的力量太强大了，他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在女儿的联手压制下，他一边老老实实，一边经常想办法弄钱去打牌，去给霍三嫂。 区别是儿女们已经不会再去计较他给了小寡妇多少钱。 顾景财坐了一会儿，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很快告辞。 谢云舟问顾小曼：“你要去二哥家的满月酒吗？” 顾小曼摇头：“我不去，我哥和我爸那边，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谢云舟点头：“那行，明儿上班给哥打个电话说一声。” 许墨春在一边叹了口气：“嫦娥，景田有儿子了。” 吴嫦娥看他一眼道：“你也想要啊？” 许墨春忙道：“不是我想要，是我怕我爸又眼红。” 旁边许大丫喊道：“爸，你要弟弟就生，别说为了我才不要弟弟！” 顾小曼非常吃惊地看着许大丫，才几岁的小丫头，居然能说出这话来！ 许墨春忙哄女儿：“大丫乖，爸不要儿子，爸太穷了养不起，不是因为你。” 许大丫哼一声：“你爱要不要！” 顾小曼笑着摸摸她的头：“昭华乖，你爸妈很疼你的。” 许大丫点点头：“大姑，我知道。” 顾景财来过的小插曲很快过去，谢云舟和顾小曼的关注点还在大事情上。 贾文韬和胡厂长还是愿意给谢文哲面子，没几天，贾文韬以新安发电总厂的名义向省电力局打报告。 省电力局很快给了回复，建议很好，省局需要开会研究。 顾小曼耐住性子等，没过多久，省电力局正式下通知，从各地级市抽调人至省局，对全省发输电所有技术标准进行统一。 新安市出四个人，发电两个，输电两个。 发电两个人全部从龙湖抽调。 除了往省局抽两个人，龙湖自己也要成立个小组，对内部资料进行梳理。等省局统一标准后，龙湖这边立刻对接上，对全厂资料进行更新。 胡厂长把谢云舟和顾小曼报去省局，龙湖这边由乔青崖领头，带着一群年轻大学生成立技术小组。 省局很快下文件，谢云舟和顾小曼要一起去省电力局，协助省局相关人员完成前期工作。 然而，小夫妻两个面临一个难题。 两个孩子怎么办？ 第743章 妹夫是哥哥 沈君瑶第一时间向儿子伸出援手。 沈君瑶的电话直接打到了儿子办公室。 “云舟啊，上班呢。” “妈，你忙什么呢？” “我在收拾家里呢，天要暖和了，我给你爸和你姥姥准备些新衣服。 我听说你和小曼要去省局？” “是呢，龙湖就我们两个去。” “两个孩子怎么办啊？你们要带过去吗？” 谢云舟迟疑起来：“妈，带过去不太现实。妈，你能帮我们看一阵子吗？很快的，最多两个月。” 沈君瑶毫不犹豫地地答应：“好，是我去龙湖带孩子，还是送我这里来？”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妈，送你们那里去吧，我爸和我姥姥也离不开你。” 沈君瑶嗯一声：“你放心，我会看好两个孩子的。” “谢谢妈。” 孩子的事情有了安排，家里很快迎接一件新的喜事！ 正月底的一个下午，顾小曼接到兄长的电话：“小曼，你嫂子要生了，你能不能来给我帮帮忙？” 顾小曼心里一紧：“确定要生了？” “应该是的。” 顾小曼立刻道：“你准备东西，我马上就来。” 说完，顾小曼立刻往商店打电话：“国栋，让我爸去我哥家里，现在就去，嫂子要生了。” 赵国栋哦哦两声：“马上就去！” 顾小曼把手里的活儿丢下：“师父，你帮我顶着。” 张洪洲诶一声：“你别急小顾，早着呢。” 顾小曼穿上外套就走，先去敲谢云舟的门。 谢云舟办公室里坐了几个人，鲍书记、安全科主任、设备科主任，还有人事科主任。 一群领导们也不知在合计什么事情。 看到顾小曼，大伙儿都笑了笑。 有人开玩笑道：“谢主任，要不去我那里坐吧。” 顾小曼没工夫开玩笑，对着大家笑了笑，然后对谢云舟道：“云舟，我嫂子要生了，我要去医院，我把志豪带走了，晚上大夜班你找人给他带个班。” 谢云舟忙道：“行，你先去，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下班了就过去。” 顾小曼关上门就走了。 主任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说话。 “景元这孩子可算熬出来了。” “哎，顾耀堂这老砍头的腰杆子又硬了。” “这也多亏了云舟。” 谢云舟忙道：“你们可别这么说，都是顾工自己拼来的，你们别害我挨骂。” 一群大叔都哈哈哈笑起来。 那头，顾小曼回家后匆忙换衣服，骑上摩托车直接去单身楼底下，对着楼上按了几下喇叭，喊了两声。 “志豪，陆志豪！” 陆志豪伸头一看，立刻道：“小曼，咋了？” 顾小曼直接道：“我嫂子要生了，我给你请了假，跟我走。” 陆志豪手里的杯子差点从三楼掉下来，他有些紧张地回了一个好字，五分钟后冲下楼。 顾小曼直接道：“上车！” 这个时候陆志豪也顾不得大男人尊严，任凭顾小曼骑车带着他。 二人先去顾景元家里。 顾景元按照以前妹妹生孩子时的步骤，先给陆青青洗澡，然后收拾东西。 还没收拾好呢，顾小曼和陆志豪来了。 看到妹妹和大舅哥，顾景元松了口气，多两个人多两份力量，他一个人有些慌。 顾小曼看得出来兄长的紧张，温声安抚道：“哥，嫂子，别紧张，破水了没？” 陆青青摇头：“还没有，就是一阵一阵地疼，见了红。” 顾小曼问顾景元：“哥，你找车了没？” 顾景元点头：“提前跟人家打好了招呼。” “那你去叫车，我陪着我嫂子。” 一个小时后，四人到了医院，顺利入住，等待临产。 顾景元陪着陆青青在病房里等候，顾小曼和陆志豪坐在门口的长椅子上。 等待开指的过程又艰难又漫长，顾小曼明显能感觉到陆志豪的焦躁不安。 她温声道：“志豪，别急，胎位正的很，能顺利生下来的。” 陆志豪嗯一声。 顾小曼转移话题：“你有和雪琴一起出去玩吗？” 陆志豪小声道：“没有，给她买了两次水果。” 顾小曼笑道：“她没有拒绝吧？” 陆志豪有些不好意思：“没有。” 顾小曼哼一声：“你买水果，没给我和裕安小秋送点。” 陆志豪忙解释道：“不是的，我当时买得不多，藏在衣服里送去的。 要是太多了，棉袄里放不下，怕被人家看到，影响刘会计的名声。 我回头多买点，单送给你们几个。” 顾小曼笑起来：“你想的很周到，不用给我。” 很快，顾耀堂急匆匆而来，大嗓门喊道：“小曼，咋样了？生了没？” 顾小曼指了指椅子：“坐，还早着呢。” 顾耀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妈的，赵玉莲生孩子他都没管，女儿和儿媳妇生孩子，他都全程陪着！ 唉，真让这个狗屎女儿说中了，欠债早晚得还！ 很快，陆青青被送进了产房，顾景元在门口打磨璇儿一样转来转去。 产房里不时传来痛苦压抑的声音，顾景元紧张的双目通红。 还没等孩子生出来，谢云舟下班后赶了过来，一把抓住产房门口转来转去的顾景元。 “景元，别慌。” 一直强忍着的顾景元看到谢云舟后，眼泪立刻流了下来：“云舟，你来了。” 谢云舟很温和地给他擦眼泪：“景元，恭喜你要做父亲了。你不能哭，你要给他们娘儿两个当靠山呢。” 他把父母当初告诉他的话，原原本本告诉顾景元。 顾景元嗯了一声，擦干了眼泪：“谢谢云舟。” 顾小曼默默地站在一边，她知道，在小哥哥心里，赌鬼爹靠不住，妹妹是女子，大舅哥已经很紧张了，他不能增添大舅的心里压力。 只有在谢云舟面前，他才能像个弟弟一样寻求心理依靠，毫无顾忌地流泪。 在小哥哥心里，谢云舟不单单是妹夫，也是他的兄长。 从小缺失父爱的小哥哥，一直把谢云舟当做父兄一样来依靠，在为人处世，对待家庭、妻子这些事情上，他也一直在模仿谢云舟。 谢云舟笑了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景元，你会是个好父亲的。” 第744章 抢着立功劳的赌鬼爹 焦躁的顾景元稍微平静了点，仍旧眼巴巴地看着产房。 一群人等到晚上十一点多，陆青青顺利生下一个六斤多的男孩。 等孩子抱出来的时候，顾景元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好在他带过两个外甥，比较有经验。 顾小曼与谢云舟商议：“云舟，我今晚留在这里，你带志豪先回去吧。” 谢云舟点头：“那辛苦你看一夜，明天早上让志豪过来。”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过几天两个孩子送去爷爷奶奶那里，嫦娥嫂子正好闲着，请她帮忙照顾我嫂子一阵子，工资照旧。” 谢云舟没有反对：“那就这样安排，明天让志豪过来换你。” “那你先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谢云舟看向顾耀堂：“爸，你怎么安排？” 顾耀堂哪里敢说要走，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如果他走了，女儿能直接把他活剐了。 他很乖觉道：“我留在这里，总能帮上点忙。” 谢云舟没有反对，自己带着陆志豪离去。 整个晚上，顾小曼没怎么睡觉，和兄长一起照顾产妇和新生儿。 顾耀堂一会儿帮忙倒垃圾，一会儿帮忙找护士。 顾小曼打着哈欠夸他：“爸，我跟我哥出生的时候你在外头打了一夜的牌，现在终于长进了。” 顾耀堂正困得要死，听见女儿说这话，眼睛一瞪：“少给老子说屁话！” 顾小曼又打个哈欠：“等过一阵子清明节，你去我妈坟前多烧点纸，跟她忏悔忏悔，说不定就原谅你了呢。” 顾耀堂小声骂骂咧咧：“等老子以后死了，你给老子烧个银行，老子也不保佑你！” 顾小曼迷迷瞪瞪的顶嘴：“我才不给你烧银行，我给你烧我欠银行的高利贷凭证。你找阎王爷讨份差事，打工帮我还债。” 长夜漫漫，父女两个靠着扯嘴皮子扛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人居然是沈君瑶。 顾景元刚给孩子换好尿布，见到沈君瑶后忙起身道：“伯母来了。” 沈君瑶放低声音：“景元，恭喜你。” 顾景元虽然很疲惫，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谢谢伯母。” 沈君瑶笑看着襁褓里的孩子：“这孩子长得真好，吃过饭没？” 陆青青有些不大好意思，闻言低声道：“吃到了。” 沈君瑶笑道：“吃到了就好，小男孩能吃的很，你有什么不懂的问小曼，她两个孩子都带的很好。” 陆青青客气道：“谢谢伯母。” 沈君瑶掏出一个红包压在孩子襁褓边下：“这是我和你伯父的一片心意，希望孩子一生平安，健健康康。” 顾景元再次道：“谢谢伯母，你坐。” 他给沈君瑶搬凳子。 沈君瑶坐了下来，先夸了夸孩子，然后看向顾小曼：“你们什么时候去庐州？” 顾小曼小声回道：“大概下个星期。” 沈君瑶又问道：“有人照顾产妇吗？如果没有，我可以帮忙照顾。” 顾小曼忙道：“我跟嫦娥嫂子商量好了，请嫦娥嫂子帮忙照顾我嫂子。” 沈君瑶点头：“那可以，嫦娥是个细心人。” 为了不打扰产妇和新生儿，沈君瑶很快离去。 走到门口时，遇到刚回来的顾耀堂。 顾耀堂困的鬼迷日眼的，还是沈君瑶先打招呼：“耀堂，恭喜你。” 顾耀堂揉揉眼睛，咧着大嘴笑：“哎，嫂子来了。再坐会儿啊，我去给你买吃的。” 沈君瑶笑着拒绝：“不坐了，我还要回去给老谢做午饭。” 顾耀堂嘴一咧：“谢大哥真有福。” 沈君瑶笑了笑，没接这话。 顾小曼瞥了赌鬼爹一眼，怕他说出什么过分的玩笑话。 顾耀堂就跟没看到一样：“嫂子，等孩子满月的时候，你们来喝满月酒啊。” 沈君瑶笑着点头：“一定来！” 顾耀堂很客气地把亲家母送走，然后扭头骂女儿：“老子跟你婆婆说话什么，你少管闲事！”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爸，我好困。” 顾耀堂这次没骂人：“你等会儿回去吧。” 顾小曼打完了哈欠瞥他一眼：“咋，你伺候啊？” 顾耀堂往病房走去：“你少管，老子有安排，我去看看我小孙子。” 刚进屋没多久，陆志豪骑摩托车带着吴嫦娥一起过来，吴嫦娥手里拎了个保温桶，里面都是吃的。 顾耀堂跟儿子商量：“景元啊，你们谁给青青做饭啊。总不能天天去小曼家里拿饭吧，怪远的。” 顾景元问道：“爸你有什么主意？” 顾耀堂想了想之后道：“这样，你要是不反对，我给钱让巧珍做，我一天给你们送三次，离得近，方便些。” 顾景元没反对：“那就辛苦你们了。” 他没有给具体的称呼，霍三嫂是顾耀堂的情人，论年龄比顾景元大不了多少，喊姐姐不合适，喊长辈也不合适。 顾小曼也没反对，赌鬼爹是爷爷，管他想什么办法，有办法就行。 那霍三嫂做饭的手艺不错，馒头铺离这里近，让赌鬼爹天天送饭，爷爷不是那么好当的。 顾耀堂长吁短叹：“赵玉莲这个短命鬼，你说她要是活着该有多好啊，有她给媳妇做饭吃，我何必去求外人。” 吴嫦娥照顾产妇很麻利：“顾二叔，那你快去吧，晌午给青青做些吃的。早上吃了鸡，晌午别炖鸡和猪蹄，怕堵奶。等我观察两天，看看青青吃什么合适。” 顾家爷儿两个哪里懂这个，全部听吴嫦娥安排。 顾耀堂也不管孙子睡得熟，硬要抱起来试一试，然后心满意足地去找霍三嫂。 到了馒头铺之后，顾耀堂很高兴地跟霍三嫂分享好消息。 霍三嫂听说他得了个孙子，满口好话：“恭喜顾二哥，儿孙满堂！” 顾耀堂咧着大嘴笑，笑完后又哭：“这个小犟种，那年蹲了个把月大牢，去年又走丢了个把月，我这一天天跟着操不完的心。” 霍三嫂安慰道：“以后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顾耀堂哭完后心情就好了：“巧珍啊，景元他妈死了，我家里连个做饭的人都没。你能不能帮忙做几天月子饭，我送去给媳妇吃。 等过几天他们出院回家，大春屋里的会跟着去景元家里，到时候就不用我管了。” 霍三嫂自然不会拒绝：“顾二哥放心，你跟我说景元屋里爱吃什么，我现在就去买。” 第745章 黑心的两公婆 霍三嫂经常听顾耀堂扯闲篇，把龙湖镇一群人的关系摸得透透的，她甚至知道大春屋里的叫嫦娥，独生女叫大丫。 顾耀堂掏出一百块钱给霍三嫂：“大春屋里说，早上给她炖了只鸡，说晌午别搞大鱼大肉，怕堵奶。” 霍三嫂笑了笑：“那我弄点荤素搭配的，那种没油没盐的大鱼大肉难吃得很。” 顾耀堂又问道：“你生意怎么样？” 霍三嫂笑着回道：“你给我介绍了几个大客户，挣钱比刚开张强多了。” 顾耀堂矜持中带着骄傲：“挣钱多就好，你去买菜吧，我帮你看摊子。” 霍三嫂嘱咐了大女儿霍思甜一些话，然后去买菜。 顾耀堂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屁事儿不管，全靠12岁的霍思甜招待顾客。 旁边7岁的霍飞燕一动不敢动，霍家三个孩子，除了老大霍思甜敢跟顾耀堂说话，老二霍成涛和老三霍飞燕见了顾耀堂都跟鹌鹑一样。 顾耀堂还挺喜欢霍思甜，觉得这丫头胆子大，长得也不赖，嘴巴甜会说话，跟他那个狗屎女儿有点像。 啊不对，他那个狗屎女儿只对别人嘴甜，跟他说话时嘴臭的跟粪桶一样！ “思甜啊，你妹妹多大了？” “顾二伯，小燕7岁了。” “咋不上学啊？” 顾耀堂尝到了孩子上学的好处，喜欢劝人家送孩子上学。 别管男孩女孩，都去上学。男孩考上大学光宗耀祖，像他女婿那样！ 女孩考上大学，家里人也能跟着沾光，像她女儿那样！ 反正这买卖不亏！ 霍思甜回道：“我妈说明年就去。” 顾耀堂撇嘴：“咋不说等二十岁再去呢！你别听你妈的，等今年秋天就送你妹妹去上学。” 霍思甜笑道：“顾二伯，你说的我妈肯定会听。” 顾耀堂点燃一根烟，对着霍飞燕招招手。 霍飞燕胆怯地走了过来，顾耀堂给她一块钱：“去买糖吃吧。” 霍飞燕眼里迸发出欣喜，怯怯地接过一块钱。 霍思甜对妹妹道：“快谢谢顾二伯。” 霍飞燕讨好地对着顾耀堂笑：“谢谢顾二伯。” 顾耀堂咧嘴笑，多乖的孩子。 哎，他女儿好多年没这样乖过了。 “思甜，怎么你们三个的名字都不一样。” 霍思甜回答问题时逻辑非常清楚：“我爸当过兵，说要忆苦思甜，本来小涛叫忆苦，小名叫小苦。 后来我爸没了，我妈说弟弟这个名字不好，改成小涛，我们是成字辈的，弟弟就改名霍成涛。 我大了，人家都叫惯了，就没改。 小燕的名字也是我爸取的，说是廊下的燕子不用风吹雨打。” 顾耀堂哎呦一声：“你爸还当过兵啊？” 懂事的霍思甜提起父亲时眼里的孺慕之情怎么都掩盖不住：“我爸长得可高了！” 顾耀堂唉一声：“好人咋都不长寿呢，我家你二伯娘也是的，我们村里出了名的贤惠人，一病没了，丢下我一个人拖着两个孩子，可遭罪了。” 霍思甜知道顾耀堂以前不咋管孩子，现在听他吹牛说一个人拖着两个孩子，微微惊讶后没有戳穿他。 为了不让气氛尴尬，霍思甜想了想之后说了句四平八稳的话：“小曼姐和景元哥都长大了，顾二伯你享福了。” 顾耀堂咧嘴笑：“你妈再苦几年，等你们长大就好了。” 不说他怎么感叹，顾景元得了个儿子的消息不到一天的时间，在整个龙湖镇和龙湖电厂传了个遍。 顾小曼熬了一夜，一直睡到下午才起来。 下午下班的时候，乔青崖带着许砚秋和冯裕安跟谢云舟回家。 顾小曼笑道：“你们要开会啊？来这么整齐。” 许砚秋非常高兴：“小曼，听说景元得了个儿子，我和裕安准备明天去医院看看。” 顾小曼笑道：“别等明天上午了，你现在就去，先问问大春哥，要不要给嫦娥嫂子送些东西，我哥那边需要嫦娥嫂子帮几天忙。” 许砚秋点头：“行，把你的车借我骑，我现在就去。” 谢云舟加了一句：“砚秋，劳烦你跟许主任和许婶子打个招呼，最近嫦娥嫂子要去我哥那边帮忙，请许婶子帮忙照顾昭华。” 许砚秋诶一声：“我现在就去跟我妈说。” 王香萍听说顾景得了个儿子，十分高兴：“大春，大春，你跟小秋一起去，给嫦娥送点衣服。你跟嫦娥说，大丫有我照顾呢。” 许墨春摸摸女儿的头：“乖乖，爸去看看三叔家的弟弟。” 顾景元是许家干儿子，按照许家的排行，许大丫一直叫三叔。 许大丫盯着父亲看，然后伸手抱住父亲：“爸，等我星期天去看妈和弟弟。” 许墨春忙蹲下身抱着女儿：“到时候爸跟你一起去。” 许砚秋摸了摸侄女的头：“昭华，你出生的时候，你妈有奶奶照顾。那时候，三叔得闲就抱你玩，我和你两个姑姑也带你。 当时，咱们家和顾家就你一个孩子，你得到了所有的爱。三叔家的弟弟没有奶奶，请你妈去照顾你三婶子和弟弟。” 许大丫最大气了，闻言很豪气道：“二叔，等三叔家的弟弟长大了，我帮三叔带弟弟。” 许砚秋笑着夸赞：“昭华是最好的姐姐，弟弟妹妹们都喜欢你。” 安抚好了许大丫，许砚秋骑车带着兄长去医院。 王香萍晚上跟许德贵商议：“德贵啊，景元得了儿子，咱得送厚礼。” 许德贵点头：“那肯定的，你就比照小曼的礼来，花多少钱都送。” 王香萍忽然眼眶红起来：“可怜玉莲要是还活着多好啊，那么好的人，怎么偏偏不长寿。” 她和赵玉莲曾经是邻居，她很喜欢那个漂亮温柔的女子，也怜惜赵玉莲命苦。 王香萍时常会想，假如赵玉莲能跟女儿一样泼辣，何至于年纪轻轻把自己熬死了。 想到这里，王香萍擦了擦眼泪：“耀堂这个狗东西，凭什么福都让他享了！” 许德贵安慰道：“别难过，头先景元说要给他妈立碑，现在这孩子出生了，正好可以把名字都刻上去！” 就在许家两口子叹息赵玉莲命苦时，顾家庄有一对夫妻也在讨论顾景元。 徐春梅有些愤恨地骂道：“怎么是个儿子呢，要是个丫头就好了！” 顾耀祖看了她一眼：“儿子丫头跟咱也没关系，反正景财和景田都有儿子了。” 徐春梅低声咒骂道：“要是死了就好了！到时候二房没孙子，咱有两个孙子！” 第746章 又一个被逼婚的 顾耀祖忙道：“你快闭嘴！咱们家的满月酒在前头，到时候一定得想办法把小曼和云舟请过来！” 徐春梅骂道：“那个狠心的死丫头，她不来我有什么办法啊！” 顾耀祖骂道：“那你就去求，去请！不管想什么办法，一定的把他两口子请过来，不能断了这门亲！ 要不是看在小曼的份上，人家肯拉景田一起投资？你以后少摆你那后娘脸，那是我亲侄儿侄女！” 徐春梅气的头顶冒烟，对着自家老头子狠狠地啐了一口：“放屁，你现在是好大伯了？你自己怎么对他们的你自己忘了是吧？” 顾耀祖老脸有些抹不开，嘴犟道：“我是亲伯父，骂两句打两下也没什么，你不一样，你不能骂他们！” 徐春梅直接一脚把他坐的椅子踹翻了：“放你妈的屁！” 顾小曼当然不知道大房两口子又在算计她，她正在做饭。 谢云舟见双胞胎在摸猫，站到厨房门口和顾小曼说话。 “小曼，我们提前两天出发去庐州好不好？” “好啊，先去看看小志，再去拜访秦教授。”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秦教授那里先不要去，等我去找高副局长聊聊天，如果省局出头，我们再牵线。” 顾小曼笑道：“谢主任真厉害，省局都有人。” 谢云舟笑道：“我是沾我爸的光，不然高副局长认识我是谁呢。” “我侄儿满月，我们得回来喝喜酒。” “肯定要回来的。” 三天后，陆青青出院回家。 顾小曼、金燕、冯裕安、许家、陆志豪，包括赵家和顾家庄很多人，亲朋故旧先后往顾景元家里送去礼物和关心。 顾小曼见吴嫦娥把陆青青照顾的很妥帖，和谢云舟一起把孩子送去市委大院交给婆婆。 夫妻两个一起去往庐州。 葡萄拉着弟弟送爸爸妈妈上车。 芒果想哭，见姐姐不哭，他也忍着。 沈君瑶蹲下身哄两个孩子：“爸爸妈妈去省里头干大事，两个月后就干完了，中间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葡萄吸了吸鼻子：“奶奶，我们可以给妈妈打电话吗？” 沈君瑶摸摸孙女的头：“可以的。” 林淑娴在一边拉着芒果的手：“乖乖，别哭，跟太太去玩啊。这里有幼儿园，送你们去新的幼儿园玩好不好啊？” 姐弟两个听到有新的幼儿园，顿时来了兴致。 且不说两个孩子离开父母后怎么适应新环境，顾小曼和谢云舟赶了半天的火车后到了庐州。 省局那边的工作还没开始，招待所也没准备好，夫妻两个先去了风华。 天将将擦黑，风华已经开始上人了。 顾景华眼尖，老远认出了夫妻两个，把手里的托盘塞给另外一个服务生，立刻赶了过来。 “姐，姐夫，你们来了。” 顾小曼笑道：“景华忙呢。” 顾景华笑道：“不是特别忙，你们还没吃饭吧？” 顾小曼看了看大厅，不想影响生意：“景华你先去忙，我和你姐夫把东西放好，等会儿给我留个空闲的小房间，我好久没跟方叔一起吃饭了。” 顾景华诶一声，伸手提起谢云舟手里的包：“正好方老板今天在，等会儿我去告诉他。” 他带着夫妻两个去了后面的老板房。 顾小曼今天穿得很朴素，还戴了口罩，没人认出她。 她的房间里很干净。 顾景元把行李放在地上：“姐，你这屋里我让人每天都打扫，还比较干净。你看看需要什么，随时叫我。” 顾小曼点头：“谢谢景华，你在这里已经适应了吗？” 顾景华笑道：“早就适应了，方老板出去见朋友，经常带我一起，我也认识了不少人。姐你以后有什么事情，没时间过来办，可以直接交给我。” 顾小曼低声问道：“方叔一个月给你多少工资？” 顾景华说了个数字：“除了工资，每个季度都有奖励，看风华的营收情况。方老板说，过一阵子让我负责鲜花和厨房里的采购。” 这个数字超过他在龙湖时当副主任的工资。 顾小曼点头：“可以，你都听方叔的，我也不懂。” 顾景华很快离去。 谢云舟伸手关上门：“这房间比省局招待所气派多了。”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真累，晚上我们一起跟方叔吃顿饭吧。” 谢云舟给她倒杯水喝：“明天我们去看看小志。” 顾小曼一边喝水一边问道：“闵叔一直帮我们家的忙，我们要不要给些谢礼？” 谢云舟微微摇头：“不用，闵叔看中的不是这个，他兄长去年通过我爸知道了很多他想知道的消息，我们家不欠闵家。 我们两个和闵叔的交情是一回事，我爸和闵家的交往，是另外一回事。” 顾小曼点头：“我们家不欠闵家，但闵叔对我们很好。” 谢云舟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们和闵叔这交情要走一辈子，不用算那么清。闵叔想要清名，我们就不能用俗物去沾染他。”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道：“云舟，你爸和闵叔一样两袖清风。” 谢云舟笑了一声：“你的钱来的干净，我和云清跟着你过好日子，我爸自然不会说什么。” 顾小曼伸手指捅咕他一下：“晚上给我洗脚。” 谢云舟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等会儿把浴缸刷干净。” 当天晚上，方莫平开了一个小包房，宴请夫妻两个，还把顾景华，以及在前厅听歌的陈进南表兄弟两个请了过来。 陈进南依旧懒洋洋的，喝了两杯酒之后就懒懒散散地坐在那里：“云舟，听说你要干大事。” 谢云舟笑道：“都是为了工作，进南最近好不好？” 陈进南笑了笑：“还可以，就是我爸总是催我去相亲，烦人的很。” 谢云舟笑道：“我最近要在庐州临时工作将近两个月，进南得闲可以找我们玩。” “好啊，你们明天是不是要去东哥家里？” “是要去。”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闵二嫂上回送我一块石头，挺漂亮的，我去看看她家的百宝箱。” 第747章 关于谢爸爸的小道消息 一顿饭吃的比较热闹，顾小曼没有问风华的经营情况，只和方莫平说闲话。 第二天，夫妻两个和陈进南一起相约去闵学东家里。 陈进南请假跟吃饭一样简单，他想请多久，从来没人管他。 谢云舟和顾小曼带了很多礼物去闵家，陈进南直接空着手。 陈志泽一个人在家里练字看书，养胎。 早上闵学东走后，她接到顾小曼的电话。 听说顾小曼要来，很高兴地把自己的百宝箱搬了出来。 顾小曼到闵家时，看着眼前的陈志泽，有些晕乎。 人还是那个人，但总感觉她哪里有点不一样了。 陈志泽笑了笑：“小曼，怎么一个人发呆。” 顾小曼笑着轻轻地抱住她：“小志，你身体怎么样了？” 陈志泽伸手摸摸她的头：“我挺好的，而且不用上班了，在家里吃吃喝喝不操心，非常快乐。” 顾小曼笑起来，仰头摸摸她的脸：“那真好，我就梦想过这样的日子。我给你做了好多东西。” 陈志泽笑道：“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 顾小曼打开一个很大的提包，从里面翻出很多东西：“小志，这是我托我表妹买的纯棉布，给孩子做的衣服，从一个月到一岁都有。 这是我给你做的衣裳，等后面行动不便的时候在家里穿。 ……” 陈志泽看着她带来的一堆东西，笑着接过一件小衣服：“小曼，你家的缝纫机要被你踩烂了。” 顾小曼哈哈笑：“那我也乐意。” 姐妹两个说话，谢云舟自己起身倒水，顺带给陈进南倒了一杯。 陈志泽把衣服放回去：“谢谢小曼，正好我不知道要准备什么，你都给我准备好了。” 顾小曼看了看她的肚子，微微显怀。 “小志，你坐月子的时候谁照顾你？” “我大姐过来照顾我月子，后面我自己带一阵子，然后给我婆婆带。” 顾小曼有点担心：“闵家老奶奶年龄大了，还带得动吗？” 陈志泽毫不在意：“能带的，到时候请个保姆给她帮忙。小孩子你怎么带他怎么长，白天看一看，晚上我和东哥回家自己带，糊弄一年多会跑了，送去幼儿园。” 顾小曼没有再问，省直机关幼儿园里的条件肯定不会太差。 “小志，你的心态真好。” 陈志泽笑着摸摸她的头：“你就是太操心，孩子自己会长的，只要不玩危险的东西，不需要看的太精细。” 顾小曼笑起来：“我得向你学习。” 姐妹两个说了好久的话，快中午的时候，谢云舟把围裙一系进了厨房，开始做饭。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带了很多菜过来，不然中午都没菜。 闵学东下班后急匆匆归来，手里还拎着两份他从食堂打的饭菜。 门一打开，他看到屋里的热闹，笑了起来：“你们几个过来怎么没提前给我打电话。” 陈进南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电视，闻言抬头：“东哥回来了，我以为云舟给你打了电话。” 厨房里头，谢云舟正把最后一盘菜起锅。 闵学东跟顾小曼打招呼：“小曼来了。” 顾小曼一边整理饭桌一边回道：“闵叔，你回来的好巧，快洗手吃饭。” 闵学东笑道：“你们来做客，还自己带菜过来。” 谢云舟端着一盘色泽上好的红烧肉从厨房走出来：“闵叔，你工作忙，怕耽误你工作，就没打扰你。 我们早上给小志打了电话，知道她在家里，我们才过来的。” 闵学东走到陈志泽身边坐下，拉住她的手温声问道：“今天上午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陈志泽摇头：“我好得很，谢师兄做了很多我们爱吃的菜。” 一群人各叫各的，称呼混乱的很。 闵学东笑道：“我还特意从食堂买了饭，早知道谢大厨来做饭，我一个米都不买。” 谢云舟做了红烧肉、清蒸鱼，还有玉米排骨汤，青菜豆腐，莴笋炒肉丝…… 闵学东从酒柜里找到一瓶酒放在谢云舟面前：“云舟，进南，我下午还要开会，就不陪你们喝酒了，你们自便。” 谢云舟笑道：“闵叔，我下午要陪小曼去出版社，也喝不了，给进南喝吧。” 陈进南将袖子卷起一点：“东哥，我也不想喝，放那里吧。” 闵学东又把一盒米酒放在顾小曼面前：“小曼，这是你的。” 顾小曼笑道：“你们都不喝，就我一个人喝。” 陈志泽打开了一盒米酒：“小曼，这米酒口感不错，不醉人，你尝尝。” 顾小曼没客气，打开米酒尝了一口，一股清甜味儿盈满口腔。 “小志，果然不错诶。” 几人坐下一起吃饭。 顾小曼仔细观察陈志泽的饮食，见她吃的比较少，都是清淡的东西。 闵学东拿起勺子，给顾小曼舀了满满一勺子红烧肉：“小曼，多吃点。” 顾小曼捧起碗接肉，她知道，在闵学东心里，他一直记得顾家庄那个贫穷的小女孩，吃不饱穿不暖。 不管她后来挣了多少钱，只要一起吃饭，闵学东都喜欢用大勺子给她舀肉。 闵学东像个大家长一样，给三人一人都舀了半碗肉，给陈志泽夹一些炒菜。 “我听说你要干大事？”闵学东问的直接。 谢云舟笑道：“闵叔，怎么龙湖镇有点动静你就知道，我得回去查一查，是谁说漏了嘴。” 闵学东笑了一声：“我大哥给你爸打了个电话。” 顾小曼吃饭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看向谢云舟和闵学东。 谢云舟也看向闵学东：“是有什么事情吗？” 闵学东瞥他一眼：“别跟我说你没听说过，省里位置有调整，有人说谢大哥要去省纪委了。” 谢云舟笑起来：“闵叔，你开什么玩笑，我爸去省纪委干什么，他都快退休了。” 顾小曼没有插话，安静地吃饭。吃着吃着，她敏锐地发现对面的陈进南在看她。 她抬头一看，果然，陈进南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谢云舟的目光扫了过去，陈进南转头笑看着谢云舟。 谢云舟问道：“进南为何发笑？” 陈进南继续笑：“我羡慕云舟，家庭美满、事业有成。” 谢云舟笑了笑：“谢谢进南。” 第748章 虚荣的陈美 陈进南回道：“东哥说的不假，连我都听说过，所以大家才关注云舟在做什么。” 谢云舟把碗里的一块脆骨夹给顾小曼：“我爸要是有那个命，我为他高兴，但我和小曼的日子该怎么还怎么过。 我要继续管生产现场鸡毛蒜皮的事情，小曼仍旧要每天手不释卷。” 顾小曼低头喝了一口米酒，味道不错。 “云舟，你们吃饭还要想这么多问题，多累啊，你要不要尝尝这米酒？ 想那么多干什么，去哪里不是上班，为国为民也好，为碎银几两也罢，都一样的。” 说完，顾小曼把米酒端起来递到谢云舟面前，再次道：“你尝尝。” 闵学东笑起来：“小曼说得对，是我们想太多，谢大哥去不去省纪委，他为江南省电力和煤矿都做出了贡献，大家都记得他。来，我们吃饭。” 说完，他又拿起公筷给小夫妻两个和陈进南夹了不少鱼。 谢文哲的小插曲一过，几人正常吃饭，闵学东向谢云舟请教初为人父需要注意些什么，陈进南和陈志泽讨论怎么磨石头。 顾小曼一个人认真地干饭，吃吃吃，吃吃吃。 吃完了饭，顾小曼打了个饱嗝：“闵叔，我一个人比你们四个人吃的肉都多。” 闵学东开始收拾碗筷：“多吃点，你和云舟偏瘦。” 为了不影响陈志泽休息，夫妻两个很快离去，一起去了趟出版社，把该结的款项结走，拿去还一部分银行贷款。 不管谢文哲未来职业怎么变化，顾小曼和谢云舟很快会同所有被抽调到省局来的同行们一起工作。 能被抽来省局的，都是省会和各地市级的精英，关胜平也在其中。 工作开展第一天，顾小曼就遇到了老熟人。 那天中午，夫妻两个结束了一上午的工作，带着关胜平一起去省局食堂吃饭。 有一说一，省局食堂的饭菜还没龙湖电厂的好。 三人一人拿一个盘子，准备去打饭。 谢云舟让顾小曼排自己前面。 顾小曼跟里头打饭大姐说话：“姐，我要三两米饭，一份大白菜……” 正说着呢，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声：“这不是小曼么。” 顾小曼扭头一看，嚯，这不是陈美么！ 顾小曼伸手端起盘子往一边走去：“贾婶子，好久不见，你也借调到省局来了吗？” 陈美脸上的笑容卡了一下，然后继续笑：“我是来看阳阳他爸的，你们吃饭呢。” 顾小曼笑着俯身看向贾少阳：“阳阳，还认得嫂子不？” 四岁多的贾少阳很懂礼貌地打招呼：“嫂子好。” 谢云舟打过饭后端着盘子过来，煞有其事地打招呼：“贾婶子好。” 陈美看了他一眼。 谢云舟以前从来不跟她说话，哪怕后来她跟贾文韬结过婚，他见面也只是点头致意，没有任何称呼。 今天居然这么客气地叫她婶子。 陈美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得意：“云舟也来了。” 谢云舟笑得十分慈爱，看向贾少阳：“阳阳，想吃什么？哥哥给你买。” 他特意咬重哥哥两个字。 陈美脸上的笑容先是有点尴尬，然后调整好心态：“阳阳快谢谢哥哥，爸爸准备了不少东西呢，我们有东西吃啊。” 贾少阳跟着学：“谢谢哥哥，我有吃的。” 顾小曼憋住想大笑的冲动，继续保持微笑，夸赞孩子：“阳阳又长高了，贾婶子真会养孩子。” 谢云舟附和道：“小曼，阳阳身上这衣服不错，我们要不要给明煦买一身？说起来，贾婶子审美很不错，很会搭配衣服。” 顾小曼听完后有点诧异，她第一次听到谢云舟在公众场合夸赞陈美。 陈美也诧异，然后笑容里渐渐露出一丝得意：“你们要借调多久呢？” 谢云舟笑着回她：“约莫两个月吧，婶子经常来吗？昨儿我老远看到贾叔，还打算得空去看看他，没想到婶子今天来了。” 果然，陈美不再搭理顾小曼，只跟谢云舟说话：“孩子想他爸，我就带他来看看，没想到碰到了你们。” 顾小曼决定闭嘴，她要看看这个人又要挖什么坑。 “贾叔一个人在这边，婶子带着弟弟经常过来，认识的人多了，说不定领导们觉得这样两地分居不好，也把婶子调过来呢。” 陈美假意谦虚一下：“我工作能力一般，不像你们经常拿大奖，怕是不太好调动。” 谢云舟笑起来：“婶子，我们男人奋斗还不是为了封妻荫子。我能力有限，没法给小曼调动工作。贾叔都到省局了，肯定可以的。 我看弟弟平时的吃穿比我家明煦都好，都是因为贾叔比我工资高。” 陈美被谢云舟的马屁拍的浑身通泰：“云舟当了主任果然不一样了，希望我们阳阳长大了也能像你一样优秀。” “有婶子教导，弟弟肯定会优秀的。” 陈美吃了一顿马屁，见夫妻两个手里还端着餐盘，，笑盈盈道：“云舟，小曼，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我去找阳阳他爸了。” 夫妻两个很客气道：“婶子慢走。” 陈美拉着孩子走了，高跟鞋踩得蹬蹬蹬的，长发烫成卷，上下飘动。 好一个盛气凌人的美人。 顾小曼侧首看向谢云舟：“谢主任，我们去吃饭吧。” 远处关胜平对着他们招手：“顾姐，顾姐，这里！这里！” 夫妻两个去和关胜平坐在一起。 “小关，谢谢你帮我们占位。” 关胜平吃饭永远都香，一边吃一边问：“姐，刚才那是谁啊？” “是我们以前的同事。” 关胜平嘿嘿笑：“长得真好看！” 顾小曼笑骂道：“人家儿子都快五岁了！” 三人吃完饭，一起回省局招待所。 顾小曼把门一关，就开始审问：“谢主任，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呢。” 谢云舟笑道：“我又不是坏人，怎么老觉得我在想坏主意。” 顾小曼轻哼一声：“你拍陈美的马屁，非常可疑。” 谢云舟慢吞吞地往杯子里倒温开水：“假如少阳是青崖的孩子，这一辈子他都享受不到生父的疼爱，我希望陈美和贾文韬能好好疼爱这个孩子。” 顾小曼沉默下来，片刻后叹口气：“造孽！” 第749章 面和心不和的老夫少妻 谢云舟端起水杯走过来：“陈美极度虚荣，而且总想爬到我们头上去。 现在贾文韬到了省局，我拍一拍她的马屁，省得她为难你。 夸她儿子吃穿好，就算以后她和老贾分道扬镳，为了外头的脸面，她也不会在吃穿上头刻薄儿子。” 顾小曼接过水杯，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想太多容易秃头，跟我爸一样。” 谢云舟笑着摸摸自己的头发：“还好，我头发挺多的，应该不会秃，我看我爸也没秃。” 顾小曼喝了一口水后道：“贾文韬自己一个人来省局，不管陈美，难道他们因为少阳的事儿闹起来了？” 谢云舟就着她的手喝了口水：“省局这边可不是随便调任的，就算他想把陈美调到庐州，估计也是去庐州电力系统其它下属单位，不可能来省局机关。” 那头，陈美拉着孩子去找贾文韬。 不管夫妻两个背地里怎么吵，毕竟还是合法夫妻。 贾文韬打好了饭带着妻儿回宿舍吃。 他刚调来不久，省局这边房子紧张，还没给他分。在这里他可不是班子成员，只是个普通处长而已。 贾文韬很高风亮节，直接表明自己可以住宿舍，反正自己的家属也不在这边。 陈美关上门后嘟囔：“怎么不在食堂吃，回来还要刷碗。” 贾文韬瞥她一眼：“这里可不是新安，在食堂吃也没几个人拍你马屁。” 陈美被噎住，然后轻哼一声：“那可不好说，刚才我碰到云舟和顾小曼，两个人的谄媚样子你是没见过。” 贾文韬呵一声：“拍的你舒坦了是吧？你个蠢材，我本来打算想办法把你调去庐州这边的总厂，看你这么蠢，还是算了，你继续留在新安吧。” 陈美骂道：“你少装清高，你不喜欢人家拍马屁？别让我戳你老底子！” 旁边的贾少阳见父母吵架，伸出筷子给贾文韬夹了一块肉：“爸爸，吃菜。” 贾文韬本来还想再讥讽陈美几句，看到贾少阳纯真的笑容，他吞下了剩下的话。 虽然这个儿子大概率不是他的种，目前看来，秉性不坏。 大儿子贾云长极少回家，回来也是问老子要钱要东西。这个“小儿子”很大程度上填补了贾文韬的老年空虚。 正因为此，他更加厌恶陈美。 如果这是他亲生儿子，他想办法把陈美调过来，娇妻幼子陪伴，他以后的生活岂不美哉。 贾文韬年过五十，身体大不如前。他已经玩不动那些花花绿绿的事情，到了省局，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每天老老实实上班。 别人都是有家有小的，只有他一个人，天天吃食堂，晚上住宿舍。 贾少阳对父亲笑。 贾文韬也对着孩子笑了笑，伸手摸摸他的头：“阳阳喜不喜欢这里？” 贾少阳笑得更开心了：“喜欢，爸爸，我能不能在这里上学？我想每天看到爸爸。” 贾文韬沉默下来，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肯定是陈美教孩子说的。 陈美丝毫不计较贾文韬刚才骂他，伸筷子给他夹了一些芹菜：“老贾，你吃点芹菜，我听说芹菜可以降血压。你去年体检时血压可不低呢。 平常食堂里的饭菜，你尽量吃清淡点。要是想吃肉，等我来给你做。食堂里的肉油盐太重，对你身体不好。” 贾文韬见陈美嘘寒问暖，心里门儿清，无事献殷勤，这娘们想来庐州。 他之前让陈美陪客，陈美坚决不肯，贾文韬费尽心思，自己调走了，压根不管这娘儿两个。 陈美给他夹完菜后继续道：“我给你买了身衣服，天暖和了，你那外套有点厚了。” 贾文韬嗯一声：“你有心了。” 陈美继续哄道：“老贾，听说云长谈女朋友了？要不要给媳妇买些东西？” 贾文韬抬头看着她：“云长的事情你别管。” 陈美笑了笑：“你看你说的，云长一个大小伙子，哪里懂结婚的这些事情。我们是长辈，我们要是不出面，到时候女方家里还以为我们不看重这个长子呢。 你没养过女儿你不晓得，女方家里很看重这个的。男方家里关系不好，女儿来了肯定要受委屈，但凡疼女儿的人家都不肯答应。” 贾文韬沉默好久后才同意了陈美的建议：“我给你些钱，你给媳妇买些东西。等订婚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陈美笑得十分明媚：“放心，工作我干不好，这些家事我肯定能干好的。” 她一边笑一边心里骂，老东西，休想甩开我们娘儿两个！ 再有十年，你老的牙都要掉光，我才三十多岁，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贾文韬哼一声：“你总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工作干不好。” 陈美轻笑：“这不是有你么，刚才云舟还说呢，你们男人奋斗，还不是为了封妻荫子。” 贾文韬又哼一声：“你个蠢材是不是又去人家面前摆架子了？早晚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美毫不在意：“在新安我低他们一头，到了这里也该我风光了！” 贾文韬讥笑道：“你风光吧，也风光不了多久了。” 陈美慢悠悠地吃饭：“咋了，难不成谢云舟也要调到省局来？就算他来，也越不过你去。” 贾文韬懒得理她，他也想看看陈美跟谢云舟摆架子，以后要是老谢高升了，她再给人家赔笑脸。 臭婆娘，让老子养野种，老子就不告诉你！ 老夫少妻表面上保持和睦，心里都恨死了对方。 可没办法，他两个谁也离不开谁。 陈美好不容易傍上了大树，当然不会轻易松开手。 贾文韬老了，得了个年轻媳妇，这时候丢开手，满世界的人都能确定他给人家养野种。 他五十多了，没有几个年轻姑娘再愿意跟他。就算有，一来不会有这么漂亮，二来他还要大出血。 他不想再为了女人浪费太多心思。 大儿子眼见着是指望不上了，他手里捏住了贾少阳的身世，将来想靠这个逼着陈美和贾少阳给他养老。 哼，老子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第750章 请秦教授帮忙 顾小曼和陈美碰了次面，后面个把星期再也没看到她。 夫妻两个每天忙得很，偶尔能碰到贾文韬。 贾文韬倒是很客气，仿佛以前谢云舟抽他嘴巴子的事儿不存在一样。 谢云舟也很礼貌地喊贾叔，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和气。 工作开展一个星期后，省局高副局长把谢云舟叫去办公室。 谢云舟正忙着呢，听说高局叫自己，跟工作小组组长打过招呼，一人去敲高局的办公室门。 “进来。” 谢云舟推门而进：“高局好，您找我？” 高局长笑道：“坐。” 谢云舟笑着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 高局长主动道：“几年没见，小谢长大了好多，平时都做什么呢？” 谢云舟笑道：“谢谢高局关心，我在家里平日里除了上班、带孩子，偶尔回家看父母，也没什么事情做。” 高局长笑起来：“你两口子都成了我们省电力局的恩爱夫妻典范，前儿省局工会主席还说呢，今年一定要给你们推个最美家庭。” 谢云舟笑得很开心：“那可真好，我家书房墙上面贴了好多奖状，我家顾工说今年一定得再拿两个奖。” 高局长说了几句笑话后问道：“听说你跟科大那边联系比较多？不瞒你说，这次的工作，光是我们这些技术人才还不够，得有专业的科研人员来帮我们。 昨儿局长跟我说，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在中间牵个线，我们跟科大合作，高校科研人员指导工业生产，省领导们知道了肯定也会支持的。 我想着你两口子都是科大毕业的，听说你屋里人在科大还比较有名气，就想请你们先去帮忙问问。 如果对方愿意，我们再正式通过官方渠道合作。 要是这次有个好的开头，以后我们再遇到技术瓶颈，还可以再找他们帮忙。” 谢云舟懂他的意思，先私底下问问，如果对方同意，再走官方渠道。如果上来就走官方，万一人家不乐意，到时候尴尬。 “不知高局要怎么跟科大合作？我家顾工原来是跟过几个教授，但她只是翻译人员，并不参与项目研究。” 高局长点头：“我听说顾工跟过科大知名教授，还一起去国外交流，她肯定比我们更知道哪个教授擅长我们电力行业研究。等会儿我把这次的工作计划给你一份，你拿着去问。” 谢云舟点头：“好，那明天请高局给我们放一天假，我们去拜访两位老教授，还有顾工以前关系不错的师兄们。” 高局长笑道：“我就知道找你们错不了，我们进了科大的门，有时候都分不清哪个是老教授、哪个是看门大爷。” 谢云舟笑起来：“这倒是的，科大的教授们都很简朴。”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高局长打发谢云舟回去干活。 谢云舟悄悄跟顾小曼说此事。 顾小曼点头：“行，明天我们先去看孙教授，再去看秦教授。” 谢云舟眼神微闪，每次他们去看瘫痪的孙教授，秦教授都唏嘘不已。 顾小曼笑道：“看我干什么，我没你们想的多。疗养院离我们近，肯定先去看孙教授，然后再去科大拜访秦教授。” 谢云舟笑了笑：“那听你的。” 第二天，夫妻两个先去疗养院看望孙教授。 孙教授还是老样子，只有一只手能稍微动一动，脑袋还算清醒。他一眼认出了顾小曼，高兴地拉着她的手啊啊叫。 顾小曼笑着给他擦擦口水：“孙教授，您还好吗？” 孙教授眼泪都出来了，从他瘫痪，他离开了实验室，自己的学生们各奔东西，已经很少有人有时间来看他。 平常来看他的，大部分都是行政人员，拍照、慰问，然后一哄而散。 反倒是老秦的这个女弟子，每次来庐州都会来看他，跟他聊一聊科研发展。 顾小曼想起孙教授曾经带着一群学生一起出国的情况，鼻头有些酸楚。 英雄迟暮，莫过于此。 “孙教授，这次我跟我先生是被省电力局抽调来工作的，我们省局正在推进一项工作……” 顾小曼慢慢给孙教授讲自己的工作，孙教授听得很认真。 做了一辈子科研的人，他喜欢听这些。 等顾小曼说完，他拉着顾小曼的手默默流眼泪，最后用还能动的左手，在顾小曼手心里颤颤巍巍写了一个好字。 夫妻两个在疗养院待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离去，然后去拜访秦教授。 秦教授看到小两口后十分高兴：“你们来了，孩子们呢？” 顾小曼笑道：“秦教授，我们这次是来省局开展一项工作的，要长期驻扎，就没带孩子。” 秦教授哎一声：“下次来一定带过来，走，去我办公室。” 老头把小两口带进了办公室：“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顾小曼笑道：“秦教授，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的眼。” 秦教授慢吞吞坐下：“你家里去年发生了大事，我也听说过，现在怎么样了？” 秦教授已经当了学院党委书记，论行政级别，他已经是正厅级，故而对江南省政治生态比较关注。 谢云舟接过话题：“多谢秦教授关心，算是有惊无险，就是我舅兄受了些苦，被人切掉一根手指。” 秦教授听得皱皱眉：“那孩子本就不易。” 顾小曼接过话：“我哥现在生活安定下来，上个月我嫂子刚生了个侄儿，还没满月呢。” 秦教授笑起来：“也算是苦尽甘来。” 说完了家事，谢云舟开始说公事，他把省局的计划书放在秦教授桌上，简短说了一遍省电力局的请求。 秦教授拿起计划书看了看，没有直接表态：“这个想法很不错，但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这样，你们两个把东西留下，等我问问那帮老家伙们。” 说完，他合上计划书：“晌午别走了，去我家里吃饭。” 谢云舟笑道：“我们空着手来的，还去您家里混吃混喝。” 秦教授哈哈笑：“我老伴最近不在家里，去了也没什么好吃的，你们自己做自己吃，顺带给我做点。” 第751章 顾渔樵 顾小曼笑问道：“秦教授，您身体还好吧？” 秦教授摸摸自己的秃头：“目前还能动，这一身的担子，想停也停不下来。” 顾小曼感叹道：“刚才我们去看孙教授，总感觉他内心很孤独，听我说一些简单的事情都听得很高兴。” 秦教授叹口气：“你们又去看老孙啦？前一阵子我也去看过他，当初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现在只能躺在那里，期盼学生们多去看看他。 好了，不说老孙了，人总有一死，老孙为国家做过贡献，年年都有很多公家单位去给他拍照慰问，也不会太孤单。 走，去我家里，你们做饭给我吃。” 小夫妻两个跟着秦教授一起回家，谢云舟下厨做饭，顾小曼陪秦教授下棋，聊家常话。 秦教授吃饭的时候一直在夸：“小顾你眼光不错，这对象挑的好，当初我见他不言不语像个呆头鹅，以为你看中了他家世，没想到还是个细心人，烧饭也好吃。” 顾小曼笑起来：“秦教授，我家里两个孩子呢，我们两个得互相配合，不然真要散架。” “你们年轻人，多动动没什么。哦，有件事儿忘了告诉你，老张死了。” 顾小曼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秦教授说的是张国忠，当初她去张家当过几个月的保姆。 没想到老太太死了才几年，张国忠也死了。 “这个我倒不知，后来张爷爷去跟女儿住，我就跟他失去了联系。” “就去年年底死的，我还去参加了追悼会，82岁，也活够本了，这老东西以前没少受罪。” 夫妻两个在秦家吃了一顿午饭，一起返回省局。 没过几天，省电力局和科大达成了合作协议。科大帮助省电力局搞技术，省电力局财大气粗，往科大捐赠了一笔丰厚的科研经费。 秦教授派来个熟人，正是顾小曼的半个同门师兄钟玉文。 哦不，现在得叫钟副教授了。 钟玉文还带了几个研究生。 钟玉文先跟谢云舟握手，叫了声师弟，然后见到顾小曼就笑：“小顾，好久不见，你气色越来越好，看来日子过得不错。” 顾小曼哈哈笑：“钟师兄，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儒雅。” 钟玉文开玩笑道：“秦教授说来给你干活，我头一个报名。我跟秦教授说好了，等我干完这活儿，年底给我评个先进。” 顾小曼笑道：“有钟师兄带我们，我这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有科大的团队加入，如虎添翼。省局抽来的很多人只了解自己单位的情况，好一点的知道全省的情况。 科大团队知道全国的情况，还有世界先进生产水平。 高副局长把合作的很多具体事宜交给谢云舟和顾小曼，还给他们个小组长的临时职务，夫妻两个除了要完成分内工作，还要带着科大团队四处调研。 夫妻两个忙得天昏地暗，四处出差，忙了个把月，前期工作终于有了起色。 此时，顾景元家的孩子满了两个月，他邀请妹妹和妹夫回去喝满月酒。 为了时间充足，顾景元把酒席设在了晚上。 顾小曼和谢云舟从外地出差回庐州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火车站都没出，立刻买票转车回新安。 夫妻两个到酒店的时候，客人已经来了不少。 顾小曼老远看到在大厅里玩耍的双胞胎。 这个把月，她一次都没回来过，全靠打电话和两个孩子联络感情。 她把手里的东西一扔，一边跑一边喊：“乖乖，妈妈回来啦。” 葡萄正在和大丫姐姐和苹果妹妹一起玩气球，听到妈妈的声音，把气球一丢，飞奔而来。 “妈妈~妈妈~妈妈~” 娘儿两个抱在一起哭。 芒果看到妈妈，像个小坦克一样冲了过来。 顾小曼一手抱一个，亲亲左边亲亲右边。 芒果没哭，他还劝姐姐：“姐姐不哭。” 沈君瑶赶了过来，看到这情景笑了起来：“天天想妈妈。” 顾小曼忙把眼泪擦干：“妈，辛苦你了。” 沈君瑶笑道：“不辛苦，有他们两个陪我，每天都高兴得很。你爸现在每天都不怎么在外头吃饭，下班没事就回家带他们两个玩。” 谢云舟拎着行李走了过来：“妈。” 沈君瑶见儿子媳妇风尘仆仆，有些心疼：“你们最近是不是很忙。” 谢云舟笑道：“忙一忙也好，不然总是想回家。” 说完，他看向两个孩子，伸手摸了摸孩子们的头：“想不想爸爸？” 双胞胎立刻对爸爸伸出手。 谢云舟笑着接过两个孩子，忍不住多亲了几口。 沈君瑶在一边笑看着眼前的情景。 时间真快，一眨眼大儿子28周岁了，成熟稳重，夫妇和睦，儿女成双。 顾景元招呼完客人后赶了过来：“小曼，云舟，你们回来了。” 顾小曼哇一声：“哥，你穿这一身真俊！” 顾景元被妹妹这一句话说的笑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衣服是新买的，看起来是不错。” 顾小曼问道：“哥，我侄儿呢？” “在你嫂子那里呢。” “我去看看，云舟，你先带着他们两个。” 顾小曼去找陆家兄妹。 在某个包间里，顾小曼看到了躺在摇篮里的小胖娃。 陆青青十分高兴：“小曼，你回来了。” 顾小曼笑道：“我先去洗手，再来抱孩子。” 她把手洗得干干净净才回来，小心翼翼地抱起摇篮里的白白胖胖的孩子。 小胖娃醒了，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姑姑。 顾小曼感觉心里一股欣喜感腾升起来，果然，血缘的力量是很神奇的。 这个小孩和她有生理上的血缘关系。 “嫂子，孩子长得真好，叫什么名字？” “你哥取的，大名叫渔樵，小名菠萝。” 顾小曼笑起来：“顾渔樵，这个名字好听，田园派，跟我哥的气质相似。 小名也很可爱哟，小菠萝黄澄澄的，跟哥哥一个颜色。” 金燕从隔壁屋赶了过来：“小曼你回来了。” 只见金燕今天换了一身新衣服，头发梳的很别致。 第752章 当众表白 顾小曼感觉有些恍惚，好像金燕从黄越明死后再也没参加过别人的酒席，凡是娶新妇、添丁这种喜事，她一概不去。 然而今天金燕来了，还打扮得光鲜亮丽。 顾小曼心里十分感慨，黄越明和金书记死了八年，她终于走出来了。 顾小曼对着金燕笑：“金燕姐，你今天真漂亮。” 金燕被她说得脸上微微泛红：“怎么回来就打趣我。” 顾小曼招呼她：“金燕姐，你来看看我们小菠萝，长得好白啊。” 金燕凑过来摸摸菠萝的小脚丫：“眼睛好大，像青青。嘴巴和鼻子像景元，皮肤白，这孩子长大了肯定跟景元一样俊。” 很快，杨秀丽抱着女儿，王萍拉着女儿，双胞胎也挤了过来，一左一右拉着妈妈的手。 一群女同志们凑在一起说孩子。 客人们先后到来，很多人听说谢文哲来喝满月酒，先后赶来。 市文联、区委和新安发电总厂都来了人，龙湖那边来的更多，一个顾家庄就来了几十人。 顾渔樵的满月酒规模不小。 谢文哲是最后一个来的。 他一进门，市文联柯主席笑着起身：“老谢，你可算来了，为了等你，我们都饿着肚子呢！” 谢文哲哈哈笑着与柯主席握手：“我的错我的错，是我来迟了，一会儿我自罚三杯。” 顾耀堂叼着烟跟许德贵一起走了过来：“谢大哥来了。” 谢文哲接过顾耀堂递过来的烟：“耀堂，恭喜你得了个大胖孙子。” 顾耀堂咧嘴笑：“都是景元他妈保佑。” 谢文哲跟许德贵握了一下手，然后逗顾耀堂：“耀堂，这孩子姓顾，你可赖不掉，你得带孩子。” 顾耀堂龇牙：“我上班呢，我想带景元也不答应。” 顾小曼难得夸一次赌鬼爹：“爸你这身衣服还挺好看的。” 顾耀堂挺了挺胸：“你嫂子给我买的。” 谢文哲夸了一句：“耀堂养的孩子都孝顺。” 顾耀堂心里骂骂咧咧，他总感觉谢文哲这个老奸鬼在阴阳他。 顾小曼仔细看了看赌鬼爹，居然发现赌鬼爹和兄长有些地方挺相似。 比如眼睛，还有肤色。 父子俩眼形差不多，睫毛都很长，皮肤都很白。 区别是顾耀堂眼神浑浊，笑得时候眼里都是狡黠。顾景元眼神清澈，笑起来眼神温暖。 其余的地方赌鬼爹已经毁了，成天大鱼大肉，胖成球，肥肥的双下巴。再看顾景元，身条笔直，五官立体。 赌鬼爹抽几十年的烟，牙黄手黄，顾景元不好烟酒，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赌鬼爹头发稀少，顾景元满头乌发。 赌鬼爹长期熬夜，看起来没精打采。顾景元唇色看起来气血满满。 顾小曼忍不住嘱咐兄长：“哥，你晚上别熬夜啊。” 顾景元有些诧异，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妹妹的话：“除了起来弄孩子，不熬夜。” 顾小曼笑起来：“不熬夜好，你看爸的头发都没了，就是天天熬夜打牌弄得。” 顾耀堂哼一声：“谁老了不掉头发，谁还能永远十八岁！” 许德贵开玩笑：“小曼，你爸年轻的时候挺好看的。上夜班上久了人都显老，别说他几十年天天上夜班。” 顾耀堂笑骂道：“你不熬夜，你头发咋也没了呢！稀拉拉几根，还没村头荒地上的狗尾巴草多。” 顾小曼插一句：“许大伯是操心操多了。” 顾耀堂最讨厌女儿说这个：“行行行，明儿你给她当女儿，让他给你操心。” 谢文哲在一边看热闹，等父女两个说完了，他看向顾景元：“景元，好小子，有福之人不用愁。现在妻儿都有了，每天干着自己喜欢的工作，给个神仙都不换。” 顾景元笑起来：“谢谢伯父伯母。” 谢文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把那个红包轻轻地放在孩子大口袋里。 “这孩子长得真好。” 夸完了孩子，谢文哲看到身上穿着普通的大儿子和大儿媳，调侃了一句：“谢主任，来吃酒席，咋弄得跟要饭的一样。” 谢云舟笑道：“准备吃了酒席跟你们回家。” 顾小曼笑道：“爸，最近辛苦你和我妈带孩子。” 谢文哲蹲下身抱起双胞胎：“这两个小东西是真调皮，用我的印油在墙上按手爪印，往我的酒瓶里头灌水，往你姥姥碗里偷偷放一大勺猪油，把你姥姥腻的差点吐出来。” 大伙儿都哈哈笑起来。 客人们先后落座，顾小曼带着家人和龙湖一群兄弟们坐在一张大圆桌上。 乔青崖带着妻女、冯裕安带着妻女，许砚秋和兄长一家子，还有金燕、陆志豪。 金燕坐在许砚秋和顾小曼中间。 李书杰最后进屋，进来后看向坐在金燕旁边的许砚秋。 许砚秋见他笑看自己，先是打招呼：“李处好。” 李书杰笑：“砚秋好。” 然后他不再说话，继续笑看许砚秋。 许砚秋感觉头皮发紧，他想让开，但是刚才金燕特意拉他坐她身边。他不让开，李书杰不肯罢休。 顾小曼看向谢云舟，谢云舟示意她别说话。 许砚秋抗住了李书杰的眼神压力，轻轻把旁边的凳子擦了擦：“李处，你坐。” 李书杰不再含蓄：“砚秋，麻烦你往旁边挪个位置，我跟燕子坐一起。” 好家伙，金燕顿时满脸通红。 李书杰这话一出口，等于是公开承认他和金燕的关系。 许砚秋不再坚持，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和冯裕安坐在一起。 李书杰很不客气地坐在金燕旁边：“燕子，明天有空没？” 金燕小声道：“先吃酒席。” 李书杰笑起来：“好，等会儿我们一起走。” 说完，他打开一瓶酒：“云舟，来，今天景元的喜酒，可不能免了。” 谢云舟笑一声：“你敬我三杯我就喝。” 这话带着点调侃的意思，李书杰听懂了，在他和金燕的事情上，谢云舟暗中相助几次。 李书杰一笑：“可以，我敬你三杯。” 冯裕安起哄，起身抢过酒瓶给大家倒酒：“李处的酒我也想陪三杯。” 第753章 胆大的二堂兄 等给谢云舟倒酒的时候，冯裕安满口抱怨：“师父，这一阵子，我每天从你家门口路过，看到门上的一把大锁，我这心里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谢云舟笑道：“我不在龙湖，少个人管你岂不好。” 乔青崖笑起来：“云舟，你不在厂里，裕安少了个撑腰的。” 冯裕安倒酒的时候略过了杨秀丽，杨秀丽眼巴巴地看着。 冯裕安给她倒了点饮料：“你现在不能喝啊，等你能喝了，我陪你喝三天三夜。” 乔青崖开玩笑道：“得亏小杨不能喝，不然我可不敢上桌。” 顾小曼见金燕一直红着脸低着头，找她说话解围。 “金燕姐，金大娘身体怎么样了？” 金燕终于抬起头：“谢谢你的关心，我妈恢复了一些，跟以前比身体是差了不少。好在我几个嫂子孝顺，把我妈照顾的不错。” “几个侄媳妇都搬走了吗？” 金燕点头：“都跟着我侄儿们走了，周末得空回家，等农忙的时候也要回去。 以前我几个哥哥家里儿孙一大群要操心，现在儿孙都走了，他们也闲下来。” 满月酒十分热闹，顾景元中途来给大家敬酒，身后跟着顾景昌和赵国栋。 二十六岁的顾景元人生终于走上正轨，虽然戴着助听器，应酬客人时进退得宜，说话不疾不徐，笑容仍旧如年少时一样温暖和煦。 以前他单纯，不知世事。现在的他懂了世事，受过磨难，仍旧如璞玉一般纯粹。 顾小曼觉得，小哥哥就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的人。不管经历多少风雨，他始终保持本色。 不贪财、不好色、不恋权，这是谢云舟对顾景元的评价。 而顾景元一生，始终如妹婿对他的评价一般，淡泊名利。 多年以后，顾渔樵和父亲一样沉迷书籍和文学，江南省文学界将父子俩并称“元樵”。 谢云舟见顾小曼看着兄长发呆，轻声喊道：“小曼。” 顾小曼回过神，对他笑了笑：“云舟，我哥这衣服真好看，等我们忙完这一阵子，我给你也买一身。” 谢云舟笑着回道：“好，不过我穿可能没有景元穿得好看。” “瞎说，你们各有千秋，都好看。” 旁边乔青崖笑个不停。 顾景元听到妹妹的声音，临走前回首对着妹妹笑了笑。 冯裕安哎呦一声：“景元你快走吧，别笑了。我只恨我为什么不是个女人，不然我一定哭着喊着要嫁给景元。” 乔青崖笑道：“你油腔滑调的，把景元带坏了。” 谢云舟没有理会他二人的打趣，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 因为人多，小孩子们都是坐在父母怀里。芒果比姐姐重，坐在父亲怀里。 他看到父亲筷子上的肉肉，忙张开嘴：“啊~” 谢云舟笑着喂他吃肉肉，低头在他头上亲一口。 芒果吃到了肉肉，仰着小脸对着父亲笑。 旁边的葡萄坐在妈妈怀里，欢快地吸溜粉丝。 一根、两根、三根…… 顾小曼笑着跟王萍道：“我家这个丫头特别爱吃粉丝。” 王萍笑道：“我家苹果爱吃炒鸡蛋和猪油渣。” 顾小曼笑着擦擦女儿的小嘴：“我也爱吃猪油渣，等我回龙湖，我做猪油渣，叫苹果来我家吃。” 吃饭的途中，顾小曼和吴嫦娥聊了几句。 三年时间快到了，谢家答应吴嫦娥的事情也该兑现了。 等满月酒结束，客人们先后离去，顾小曼一家子等到最后。 谢文哲坐在包间里跟儿子说话，等客人走得差不多，只剩下亲近之人，他才出来。 顾景元伸出双手，谢文哲伸出一只手跟他握手：“景元，我们回去了。” 顾景元笑道：“谢谢伯父伯母来参加渔樵的满月酒，等孩子大些，我带孩子去看伯父伯母。” 谢文哲笑得十分开怀：“景元长大了，有文人雅士之风。” 顾景元笑得双眸似星。 谢文哲是真喜欢顾景元，他家两个儿子，一个心眼多，一个懒得屁股冒泡，顾景元聪慧不耍心眼，勤快孝顺。 他又拍了拍顾景元的肩膀：“得空去我家里。” 谢云舟拉着两个孩子：“哥，我和小曼的时间紧张今天就不去你家里了。等过一阵子我们忙完了手头的事情，我带他们去你家里。” 顾景元点头：“你们去忙，这边有什么事情需要人，随时给我打电话。” 就在谢文哲和顾景元寒暄的时候，许砚秋走到顾小曼身边。 “小曼。” 顾小曼诶一声：“小秋，你吃好了没？” 许砚秋笑了笑：“我吃好了。” 顾小曼见他环顾四周，轻声问道：“小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许砚秋点点头，轻声道：“你二哥景田的事情。” 顾小曼呵一声：“他不是发大财了么？” 许砚秋微微皱眉道：“他的钱怕是来路不正。我去找过我二叔，我二叔帮忙打听过，说是景田在外头跟人家合资办厂，那厂子在一百多里远的一个小镇上。 我猜景田可能打了你的名义，不然凭他怎么融资，听说厂子都开起来了。” 顾小曼呵一声：“借我的名义敛财，也没给我分点啊。” 许砚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谢文哲，悄悄道：“小曼，要不你交给国栋吧，让国栋去把这事儿处理了。 尽量还是别惊动谢伯父。” 顾小曼轻轻点头：“多谢小秋，你最近再帮我盯一阵子我二哥，我那边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 还没等许砚秋回话，谢云舟在那边看到二人说悄悄话，对着许砚秋招手。 许砚秋忙走了过去：“云舟，什么事？” “嫦娥嫂子这一阵子在忙什么？” “前一阵子在景元家里，才回来个把星期。” 谢云舟点头：“你回去后告诉嫦娥嫂子，多谢她帮我将近三年，答应她的事情，我都记在心里呢。” 许砚秋笑道：“你工作那么忙，先忙工作，我哥和我嫂子正好要准备盖房子的事情，这一阵子估计要忙起来。” “我们先走了，等会儿你跟着裕安他们一起回去。” 双方告别，顾小曼跟着谢云舟一起回市委大院。 第754章 属蚂蟥的 沈云清不在家里，顾小曼跟婆婆拉闲话。 “妈，云清呢？” “在学校呢，学校快要投用了，他最近忙得很。” “妈，云清和小栾的婚礼什么时候办？” “约莫中秋节前后。” “姥姥呢？” “去你小姨家里去了，前一阵子一直在家里带孩子，今天我们去喝喜酒，她去你小姨家里住一夜，明儿就回来了。” “妈，等我和云舟忙完了这一阵子，我给你和我爸、还有姥姥买衣服。” 沈君瑶笑道：“我们带两个孩子是心甘情愿的，你不用承情。带孩子虽然累了点，但有他们两个陪着我，每天家里都是欢声笑语的。 你们出门在外，四处出差，比我更辛苦。” 婆媳两个说了一会儿话，沈君瑶见媳妇累了，不再多话：“小曼，你去洗洗睡吧。”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妈，今天我给孩子洗澡，你歇一歇。” 沈君瑶没反对，把儿子叫来，让儿子媳妇一起给孙子们洗澡，她帮着找衣服。 晚上，一家四口睡在沈云清的房间里。床不是很大，一家四口挤挤挨挨的。 等夜深人静，两个孩子都睡着了，谢云舟熄灭灯。 “砚秋跟你说什么了？” 顾小曼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谢云舟将她捞进怀里：“骗人，肯定跟你说了什么。” 顾小曼哎一声：“我二哥长本事了，在百里之外的小镇上跟人家合资开了个小厂子。” 谢云舟沉吟片刻后问道：“他哪里来的钱？” 顾小曼实话实说：“不知道，反正我也没给他钱。我大哥那么抠，更不可能给他钱。 我听小秋那意思，搞不好打着我们的名义找人家融资的。” 谢云舟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准备怎么办？” “我准备交给国栋和我爸去处理，今天我二哥敢在外头瞎融资，以后就敢欠高利贷。” 谢云舟笑了一声：“交给他姥爷错不了，那是他亲侄子。他姥爷虽然不成器，总能出奇兵。 汪家、陶家，还有前一阵子商店里那个无赖，哪个都没在他手里讨到好。” 顾小曼也笑：“我爸知道你这么夸他，肯定要请你喝酒。” “这样，明天上午我们去看看国栋和他姥爷。国栋在新安有几分脸面，大家都知道他我妻弟。凭国栋和他姥爷两个人，能处理好这个问题。” 顾小曼想起上辈子的顾小曼被逼的下毒、跳鹰潭，都是大房从来不把她当人造成的。 她来这里十一年，大房两口子也从来没有丝毫的真心对她。 但凡不是一天到晚想坑她，她也不会坐视二堂兄顾景田穷得叮当响。 她连狼人顾景华都能拉扯，却从来不想跟顾耀祖两个口子扯上丁点的关系。 她心里对大房一家子充满了厌恶，这两口子就仿佛两条吸血的蚂蟥。 这两口子得了人家的好处，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之心，仿佛所有人天生都欠他们的！ 顾景昌给她送鸡蛋、送油，虽然她不缺那点东西，好歹是人家兄弟两个的心意。 赵大舅想让儿子跟赵国栋去市里，给她送菜送糍粑，提要求也很委婉，姿态很低，满脸堆笑，从来不摆大舅的架子。而且很自觉地把赵家姥姥照顾好，让小舅和赵国栋全心去干生意。 顾耀宗想让她帮族里孤寡，会捧着她、夸她，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许家多少年如一日给她送吃的，她有困难，许家一大家子从不袖手旁观。 更别说小舅，在她最困难的时候鼎力相助。 连沈云清从她手里拿钱的时候都知道夸了再夸，她有什么事情，平常懒得冒泡的沈云清面对嫂子的要求，从不敢推脱。 只有大房两口子，你给他们一块钱，他们不会想着人情往来，只想再问你要两块、三块、十块、一百块…… 而且姿态高傲，仿佛人家哭着求着去帮他们一样。 他们一边想从二房吸血，以前却从来不肯对痴傻的奶奶好一些。大冬天滴水成冰，徐春梅自己在家里烤火，让奶奶去池塘给小海洗尿布。 想起奶奶，顾小曼心里有些难过。 呸！不要脸！ 顾小曼心里涌起一阵厌恶：“把他们赶走，让他们离我远一些！” 谢云舟轻声回应她：“放心，一定让他们以后不敢再来你面前提要求。” 顾小曼钻进谢云舟怀里：“要不要跟爸妈说？” 谢云舟稍微迟疑两秒钟后道：“不跟我爸妈说，这等小事，我们自己解决。” “麻烦谢主任啦。” 谢云舟听到她又甜又软的声音，凑近了低声道：“顾主席可有回礼？” 顾小曼想了想，伸出一只手，如灵蛇一般滑进他衣服里，轻轻抓了他一下。 谢云舟闷哼一声，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谢主任，美色误人，你可要当心。” 谢云舟翻身而上：“我愿意。” 话转两头，顾渔樵的满月酒结束后，李书杰堂而皇之地跟着金燕回市劳动保护局。 他看出来金燕有些紧张，温声道：“别怕。” 金燕看他一眼：“你回去后你爸会不会骂你？” 李书杰眯了眯眼：“我爸已经顾不上我了。” 金燕微微有些诧异：“怎么了？不是说新安的账已经查清楚了么？” 李书杰靠近她一些，低声道：“等过一阵子你就知道了。” 金燕没有多问，这种涉及到官场的事情，他说，她听着。他不说，她不问。 阴历三月底，气温适宜，李书杰将外套搭在胳膊上，跟着金燕慢慢往前走。 “燕子，等过一阵子，我们结婚好吗？” 金燕被惊得手里的喜蛋差点掉了：“你在说什么呢？” 李书杰对着她眨眨眼：“我是真心的，我们两个年龄都不小了。” 金燕顾左右而言他：“你刚才是不是喝多了酒？” 李书杰笑道：“没有，我们这一桌孩子多，大家都走个样子，不会喝多的。” 两个人很快一起下公交汽车，李书杰跟着金燕回她的宿舍。 金燕已经放弃抵抗，撵也撵不走。 路上碰到一些熟人，大家都对着她笑，笑容里意味深长。 金燕已经麻木。 第755章 内衣～～ 到了屋里，李书杰把门开着，端坐在那里。 金燕给他倒杯水，然后去收衣服。 收完衣服后，金燕又窘迫起来。他坐在这里，她没法叠衣服，因为她收回来的有几件她昨天新买的内衣。 她跟顾小曼学的，新买回来的内衣要洗一遍晒干后才能穿。 金燕想了想，把衣服团成一团塞在枕头里面。 李书杰有些诧异，他印象中金燕是个很爱整洁的人，今天居然把衣服团成一团塞床上。 金燕直接坐在床上，隔开他的视线。 李书杰没有再看枕头后面的一团衣服，开始跟她聊天。 “听说你们科里最近要提拔个组长，你得空去找老王表达一下你的上进心。” 金燕眼神微闪：“我都不知道这事儿。” 李书杰笑起来：“老王告诉我的。” “我们王科长嘴特别紧。” “不跟我说我揍他。” 金燕被他逗笑：“别耍你的无赖脾气。” 李书杰见她今天态度很好，把凳子往床边挪了挪。 金燕立刻紧张起来，他但凡靠近就想使坏。 李书杰这次没使坏，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是一枚黄金戒指。 “燕子，我们结婚好不好？” 金燕看着那枚戒指，垂下眼眸。 李书杰见她不说话，一手取出戒指，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抓起她的手。 金燕变掌为拳。 李书杰看着她道：“燕子，以前你的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无法拒绝。这次是你自己做主，相信自己的眼光。” 金燕有些紧张：“书杰，你真的能忽视世俗所有的偏见吗？” 李书杰对着她一笑：“燕子，我之所以这么急，是我遇到麻烦了。” 金燕的紧张消失，变为担心：“你怎么了？” 李书杰先起身，走到门前，把门关上，顺带把窗帘也拉上了，然后返回床边，拉住金燕的手道。 “人事变动，我爸不一定能保住现在的位置。我家里很着急，我大娘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已经帮我看好了人，就准备押着我去结婚。 燕子，你救救我吧。” 金燕微微皱眉：“你爸如果保不住现在的位置，会怎么样？” 李书杰趁她放松的时候，直接将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也不会怎么样，可能会给他安排个虚位退二线养老，肯定不会蹲大牢。 我爸刚把新安整顿好，这样被人撵走，他心里肯定不乐意的，还想挣扎一下。” 金燕松口气：“他年龄不小了，有个虚位，只要职级不低，至少明面上的体面还有。” 李书杰拉住金燕的手：“燕子，我爸之前把谢家坑惨了，害得景元差点丢命。 我爸要是失去了实权，我就没靠山了，谢叔想收拾我，轻轻松松。” 金燕嗔道：“胡说，你少编排谢叔。而且你爸去了省里，职级再往上涨，就算是虚职，谁也不会轻易找你麻烦。” 李书杰笑起来：“是我说错了，谢叔肯定不会跟我计较。但是我想巴结谢叔，只能走你的路子。” 金燕垂眸：“我和小曼虽然亲如姐妹，但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去侵害小曼的利益。” 李书杰趁机轻轻将她拉进怀里：“那肯定的，我没打算离开新安，以后想跟云舟做个长久的朋友。” 金燕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爸退二线了，会不会有人跟你算以前的账？” 李书杰开玩笑：“肯定会有的，比如你们王科长，他早就想揍我。” “你乱讲，我们王科长不是那种人。” “燕子，我们得空悄悄去领结婚证好不好？反正我跟我爸不在一个户口本，他管不了我。” 金燕没说话。 李书杰低头在她脸上亲一口，见她没反抗，越来越过分，直接将她压在床上。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到了这份上哪里还忍得住，轻轻含住她的耳垂，一只手已经攀上了他觊觎很久的地方。 金燕非常紧张：“书杰，不，不能。” 李书杰嗯一声：“别怕，我就亲一会儿。” 金燕把眼睛一闭，浑身抖如筛糠。 李书杰有些奇怪，她有过对象，怎么怕成这样。 他低声问道：“燕子，黄越明是不是虐待过你？” 金燕的双眼骤然睁开，死死地盯着他。 李书杰轻轻在她脸上亲一口：“别怕，你跟我说，要是他没有好好对你，我去把他坟刨了！” 听到这话，金燕的泪水突然流了下来。 李书杰将旁边的枕巾捞过来，轻轻给她擦眼泪：“都过去了，别怕。” 金燕嗯一声，眼泪继续往下淌。 李书杰没有再侵犯她，将她搂进怀里，与她一起躺在床上，轻轻拍她的后背。 过了好久，金燕轻声回他：“我18岁考上新安技校，我爸说给我找个好婆家，他在镇上的朋友帮忙介绍了黄家。 当时小曼跟我说，黄家千倾地一棵苗，怕将来婆家逼我生儿子，不爱惜我的身体。 为了我，她特意去隔壁高中找云舟帮忙打听。 云舟打听到黄越明之前有对象，但人家看不上黄家，另嫁他人。 黄家为了挽回脸面，急忙要给儿子说个人。 我爸说，婚配这事儿，说不好就换一家，是很正常的，就答应了婚事。 小曼一再告诫我，不可轻信男人的甜言蜜语。 可惜我立身不正，领结婚证之前跟黄越明有过两次，还怀上了孩子……” 李书杰心里了然，只有两次，时隔八年，难怪紧张成这样。 “这事儿也不能怪你，当时你们的婚事铁板钉钉的。人之常情，你不必自责。” 金燕嗯一声：“我不是因为这个而自责，而是因为黄家气死了我父亲。” 李书杰的手指无意间勾到什么东西，他拿起来一看，然后呆住了。 金燕瞟了一眼，也呆住了，不到两秒钟，她嗖一下抢回自己的内衣，一下子塞到枕头底下。 李书杰低头笑起来，难怪她刚才不肯叠衣服，原来是有这个。 金燕的脸爆红，伸手推他：“你起来！” 刚才还悲伤的氛围瞬间暧昧起来。 李书杰想起刚才那内衣，看起来尺码不小，心里蠢蠢欲动，翻身扑上去。 “燕子，明天我们去领结婚证好不好？” “你先起来。” “我不。” “你个臭无赖！” “我就是无赖！你答应我去领证，我就起来……” 第756章 我讨厌他们 第二天上午，顾小曼和谢云舟拉着两个孩子去找赵国栋。 听说顾小曼来了，他急忙赶了下来：“姐，姐夫，你们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今天一直在谢伯父家里呢。” 在公众场合，赵国栋都是称谢伯父，从来不说谢市长，怕引起别人的关注。 顾小曼笑道：“国栋，你忙呢。” 赵国栋咧嘴笑：“真巧，今儿不忙。” 顾小曼骂他：“滑头，你肯定知道我今天会过来。” 赵国栋哈哈笑：“姐，昨儿我二哥跟你说什么悄悄话了？” 顾小曼拉着孩子们跟他上楼：“小秋跟我说我二哥的事情。” 赵国栋咧嘴笑：“我还以为你不管呢。” “国栋，你打电话让我爸来一趟。” 赵国栋有点吃惊，他没想到顾小曼这样大动干戈。 其实他觉得顾景田毕竟是她嫡嫡亲的堂兄，穷成那个样子，借着堂妹的名义开个小厂子，只要不是太过分，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当然，他很听话，往仓库那边打了个电话，把顾耀堂叫了过来。 看到女儿，顾耀堂哟一声：“老板来了。” 谢云舟起身，将一个袋子递给他：“爸，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两条烟，给了国栋一条，这条给你。” 顾耀堂咧嘴：“你爸有点好东西都被你小子偷走了。” 顾小曼没起身，顾耀堂已经习惯了，这个狗屎女儿在外人面前从来不给他太多脸。 顾小曼指了指椅子：“爸你坐，我跟你说个事儿。” 顾耀堂坐了下来，顺手把双胞胎捞进怀里：“乖乖，姥爷可想你们了。” 然后他抬头看女儿：“什么事儿啊？” “景田的事情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 顾耀堂哦一声：“我也是才知道的，咋，许德贵跟你告状了？” 顾小曼没跟他开玩笑：“你们知道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顾耀堂满不在乎：“说是开了个小砖窑厂，估计也挣不了多少钱，我本来想跟你说的，这不是你 一直没回来么。” 顾小曼直接道：“国栋，你去帮忙打听清楚，我二哥在外头有没有借债，如果有，全部算他自己的，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再一个，他开厂子我不管，他发财我恭喜他。但他如果敢在外头打着我的名义许诺人家什么，我是一概不认的。 你告诉那些给他钱的人，我与大房，老死不相往来！” 赵国栋被顾小曼严厉的语气吓到了，小声试探性地问道：“姐，这样会不会影响你和我姐夫的名声？” 顾小曼从鼻孔里哼一声：“我宁可不要名声，也不想跟他们有任何关系！我要是怕影响名声，我就不会有今天。” 顾耀堂嘬嘬牙：“你这个死丫头，倒是怪记仇的！” 顾小曼的声音大了起来：“我明白告诉你，我帮谁都不会帮顾耀祖和徐春梅！我讨厌他们！看到他们我就恶心！ 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认他们一家子！除非他们能让小荷重新活过来！” 顾小曼没法跟他们说太多，只能以顾小荷的死为借口。 这话一出口，顾耀堂也沉默起来。 侄女年纪轻轻一尸两命，想起这事儿，顾耀堂就要在心里把兄嫂狠狠骂一顿！ 过了一会儿，顾耀堂瓮声道：“我晓得了，你别管了，这事儿交给我们。” 赵国栋悄悄觑了一眼谢云舟，见他一言不发，心里有了底，忙劝道：“姐，我们知道怎么办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咱们说点高兴的。” 顾小曼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严厉，放缓语气：“国栋，大春哥是不是在盖房子呢？” 赵国栋笑起来：“盖着呢，我给了一千块钱。我大哥刚开始死活不要，把小梅都急哭了，说大哥跟她生分。 后来大哥接了钱，硬给我们写了张借条，我回来就把借条烧了。” 顾小曼笑起来：“大春哥盖完房子后就能搬出去单独住了。” 顾耀堂哼一声：“你们都被许德贵骗了，他就是嘴硬，他才不想一个人住！他喜欢跟儿子住一起！” 赵国栋哈哈笑：“姑父，这不很正常嘛。除了你，大家都喜欢跟儿子住一起。” 顾耀堂骂道：“放屁，我这是要上班！没办法跟景元一起住。” 赵国栋继续笑：“对对对，你要上班，没空带孙子！” 夫妻两个在商店坐了一会儿，扯着两个孩子回家。 赵国栋从商店里包了满满一大包零食塞给顾小曼：“姐，拿回去给孩子们吃。” 顾小曼有些犹豫：“这样随便拿东西不好吧？” 赵国栋笑道：“放心吧，我会付钱的！咱们店里，不管哪个亲戚来，要吃东西可以，拿过了我都会付钱的，绝对没有一分钱糊涂账。” 顾小曼笑着接过零食，教两个孩子：“谢谢小舅舅。” 两个孩子一起道谢。 赵国栋摸摸双胞胎的头：“牛牛哥哥可想你们了。” 双方说了几句客气话，赵国栋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把一家四口送走。 然后他转身看着顾耀堂：“姑父，干活！” 顾耀堂嘬嘬牙：“这个死丫头，发起火来真要命！” 那头，夫妻两个离开商店，一人抱一个孩子坐在人力三轮车上。 顾小曼认了出来，还是那个中年汉子。 那汉子也认出了一家四口：“先生，你们是赵老板的亲戚吧？” 谢云舟见他每次都很客气地叫他先生，也客气地回道：“他是我妻弟，大哥这几年生意怎么样？” 中年汉子一边卖力蹬车一边回道：“还可以，赵老板这边只要来了亲戚朋友，都是我送。” 谢云舟温声道：“大哥挣的钱可够养家糊口？” 中年汉子笑了一声：“还可以，几个孩子吃穿能糊弄住，隔几天能吃顿肉。” 等到市委大院门口，中年汉子帮着提东西：“先生，车钱赵老板已经给过了。” 谢云舟塞给他五块钱：“辛苦大哥走一趟，拿去给孩子们买两斤肉。” 中年汉子高兴地满口道谢。 等中年汉子骑车走远，顾小曼调侃谢云舟：“谢主任好大方，一下子就给五块钱小费。” 谢云舟笑起来：“我们要涨工资了。” 顾小曼哇一声：“真的啊？” “真的，这次涨的比较多，人均能涨一百多。” 第757章 魏书记打儿子 顾小曼在心里算了算，她涨一百多，一个月四百多。谢云舟涨一百多，有六百出头。 以后夫妻两个一个月加起来有一千块钱工资！ 1990年的新安，家庭月收入一千块钱，超过了绝大部分工薪家庭。 “谢主任，我们也算奔小康了。” 话音一落，只见不远处楼道里冲出一个身影。 顾小曼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李书杰，只见他拎着自己的外套一路狂奔。 谢云舟立刻伸手将妻儿们往后拦，避免被李书杰撞到。 李书杰跑得飞快，只见楼道里很快又冲出来一个人，正是魏书记。 魏书记手里还拎着个扫把，指着李书杰大骂：“你这个逆子！老子要打死你！” 顾小曼惊得嘴巴微张：“云舟，发生了什么事？” 谢云舟皱眉：“我也不知道，肯定不是小事情。” 李书杰看到谢云舟，立刻停下脚步，转头跟魏书记顶嘴：“我整天鞍前马后伺候你，倒成了逆子！我大哥动不动给你捅窟窿，他是大孝子是吧？” 魏书记气得抖着手指着他：“你这个混账东西！混账！混账！” 李书杰哼一声：“谁让我妈命短，现在没人在你面前帮我说好话，我可不就成了逆子。” 恰逢下班时间，大院里人来人往，父子两个就这样对着吵，大院里的人吓得都快步离去。 然而大家都非常好奇，偷偷躲在角落里偷听。 顾小曼和谢云舟没走，夫妻两个一人抱起一个孩子，轻轻拍拍他们的后背，怕他们害怕。 哪知双胞胎一点不害怕，睁着溜圆的眼睛看热闹。 魏书记用手捂住胸口，慢慢蹲在地上，手里的扫把也落在地上。 过了不到一分钟，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谢云舟喊道：“书杰，魏书记血压高，你快去看看。” 李书杰慢慢走到魏书记面前，蹲下身喊了一声：“爸。” 谢云舟把两个孩子都交给顾小曼，也走上前去查看魏书记的情况。 顾小曼想吃瓜，拉着两个孩子悄悄往前走近一些，能听清楚几人的对话。 谢云舟扶住魏书记：“伯父，你感觉怎么样？我们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魏书记慢慢缓过劲儿来，伸手在李书杰脸上狠狠抽了一个嘴巴子，然后也不顾书记的尊严，对着谢云舟哭诉起来：“云舟，我魏家完了。” 谢云舟吃惊道：“伯父，发生了什么事？” 魏书记痛心疾首：“云舟，这个混账东西，他今天跟那个小寡妇偷偷领了结婚证。 民政局的人不给他办，他直接打电话到省里举报，逼着人家给他办。 等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抢了民政局的大印自己盖到结婚证上。” 躲在后面偷听的顾小曼差点笑出声，她能想象到今天民政局有多热闹。 人人都知道李书杰是魏书记的儿子，他忽然领着个女子去领结婚证，谁敢给他办啊，那肯定得先告诉他爹。 这娃居然自己抢了民政局的大印盖到结婚证上！ 魏书记满脸悲痛：“云舟，我以为他是为了报复我气死了他妈，他愿意新鲜小寡妇，我不反对，可他不能拿大事开玩笑啊！ 他是交大毕业，提正处也要不了几年，什么样的好姑娘没有，要跟一个技校毕业的小寡妇结婚。” 谢云舟沉默下来，小寡妇是他老婆的干姐姐，他的立场有点尴尬。 魏书记的脸色有点灰败：“云舟，书杰和你不同，他除了我，没有别的靠山。 等我退休，他要面临家道中落。唯一还能翻身的，就是找个好岳父。 云舟，你也有儿子，你说，假如你儿子这样做，你心里难过不难过。” 谢云舟并不赞同这话，如果魏家下一代只剩下一个李书杰中用，身后全是拖后腿的，好岳父也会掂量掂量。 “伯父，书杰性情中人。在伯父眼里，书杰是魏家未来的希望。在书杰眼里，伯父只是父亲，不是书记。” 魏书记长叹一口气：“云舟，这个孩子不懂事啊。内部矛盾可以慢慢解决，怎么能在大事上头犯糊涂呢。” 谢云舟又劝道：“伯父，书杰今年才27周岁，已经是副处，将来肯定还会往上走。 可能对书杰来说，他更看重一个温馨、没有算计的家庭。” 魏书记突然老泪纵横：“你这个逆子，你恨我，我接受，你怎么能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开玩笑。 当年你妈身体不好，医生断言她无法生育，寿命不长。 她见我离异有子，所以才嫁给我，以求庇护。 我也没想到她最后居然有了你。 你这个逆子，你妈到死不肯见我，就是在告诉我，我要好好对你。 就算我千不好万不好，你妈这么疼你，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你怎么对得起你妈啊！”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魏书记坐在地上流泪。 谢云舟能理解，这个儿子是魏书记花费了大量的心思培养起来的，却在婚事上头不顺利。 李书杰挨了一巴掌，蹲在那里一声不吱。 躲在花坛另外一边的顾小曼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反复品味魏书记的话。 就算儿子找了他不喜欢的对象，堂堂市委书记，何至于在人前痛哭。 顾小曼觉得此事不会那么简单。 顾小曼在心里算了算，魏书记今年58周岁，等他干完这一届，刚好退休。 他这辈子大概是真的到头了。 她又想起之前闵学东说的小道消息。 顾小曼的心忽然火热起来，难道公爹真的要去省里？ 56周岁，也不是没有希望升个正厅，而且还是省里的。 到时候魏家和谢家的地位就完全掉头。 顾小曼眯起眼睛，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政客的嘴，谁知道这死老头子在玩什么花招。 谢云舟还在劝：“伯父，地上凉，我背您上去吧。” 魏书记摆摆手：“谢谢云舟，事已至此，我打他已经无用。 这个孩子从小跟我离心，你们既然是好朋友，以后还是，还是半个连襟，你帮我好好劝劝他，已经糊涂过一次，工作上不能再犯糊涂。” 李书杰安静地蹲在一边，等父亲说完后才道：“爸，我会好好工作的。” 第758章 给金燕撑腰 谢云舟伸手将魏书记扶起，搀着他进了楼门，送他回家。 顾小曼自己拉着两个孩子回家，进门就跟沈君瑶说八卦。 “妈，妈，魏书记刚才撵着书杰打。” 沈君瑶吃惊地从厨房里走出来：“为什么打孩子？” 顾小曼笑起来：“说是书杰今天上午偷偷和金燕姐领结婚证了！” 沈君瑶听完后先是震惊，然后也笑了一声：“这是书杰自己的选择，他愿意选择金燕，想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顾小曼换上拖鞋：“可不就是，魏书记说魏家完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书杰丢了四世三公的爵位。” 沈君瑶忍不住继续笑：“你别听他瞎扯，就算有爵位，也轮不到书杰。” 顾小曼义愤填膺：“就是，书杰来新安才几年，去我家过年就去了两次。谁家疼孩子疼成这样？大过年没地方去。” 沈君瑶给孩子们倒水喝：“既然领了结婚证，早点把婚事办了，金燕年龄不小了呢。” “是呢，金燕姐跟云舟一年的。” “不知道书杰的婚礼怎么办，他毕竟姓李。” “不知道，反正我是娘家人，管她是李家媳妇还是魏家媳妇，我只管送嫁妆就好。” “你们关系好，是得送一些。” “妈，云清什么时候结婚？” “下半年吧。” 婆媳两个说了一会儿话，谢云舟很快回来。 “小曼，老魏这个老贼，嘴上说心疼书杰，却给书杰找了个有问题的对象。” “什么对象？书杰都结婚了，他是金燕姐的男人！” “书杰这么急着领结婚证，就是看明白了，魏书杰是疼他，但魏书记不止他一个孩子，他要考虑所有孩子的利益，特别是大房姐弟两个。” “他给书杰找的什么样的人？” “姑娘倒是不错，大学毕业，年龄不大，家在省城，她父亲实权正处。但姑娘有个姐姐，据说在京市傍上了大树，妻不妻妾不妾的。 我一听这个就知道不好，连亲生女儿都能舍弃，一旦遇到什么风浪，女婿算个屁。” 顾小曼呸一声：“这种人家居然也把女儿送给人家做小，不要脸！” 谢云舟冷笑一声：“自古权力动人心，从正处到副厅，多少人折戟，一个女儿算什么。” 沈君瑶皱眉：“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何必这样。书杰做得对，一辈子的事情，不能被魏太太拿去做人情。” “我刚才走的时候跟书杰说过了，明儿就公布婚事。小曼，你给金燕打电话，让她来咱们家吃饭。” 顾小曼点头：“我来打。” 沈君瑶看着儿子，她虽然不弄权，但她懂官场，儿子这是要把李书杰拉到自己阵营来。 顾小曼很快拨通金燕单位的电话，没想到金燕正好就在办公室。 金燕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小曼。” 顾小曼笑道：“金燕姐，你下班没？” “下班了。” 顾小曼开玩笑：“你上午不是去民政局么，回来还去上班啊？” 金燕更紧张了：“你怎么也知道了。” 顾小曼笑道：“金燕姐，这么大的喜事，我知道很正常啊。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碰到书杰，你晌午有空没，云舟说你要是得空，来我家吃饭吧。” 金燕只犹豫了两秒钟就答应了：“那我马上就过去。” 没过多久，金燕第一次进了市委大院的大门。 顾小曼坐在花坛边等她呢，老远对她招手：“金燕姐，快来这里。” 金燕笑着走过去：“我耽误你们吃饭了。” 顾小曼拉起两个孩子：“没有的事，他爷还没下班呢。乖乖们，大姨来了。” 两个孩子本来正趴在草堆里，闻言抬头，然后一起冲向大姨。 金燕手里提着东西呢，只能俯身亲亲双胞胎的头顶。 顾小曼带着金燕回家。 谢云舟正在摆碗筷，很热情地打招呼：“金燕来了，快请进。” 林淑娴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了看金燕，然后笑了一声：“这就是金家丫头？” 魏书记把儿子撵的满院子跑，李书杰和小寡妇领结婚证的事情立刻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大院。 谢云舟帮金燕介绍：“金燕，这是我姥姥，我姥姥姓林，你跟着小曼叫姥姥吧。” 金燕很懂礼貌：“林姥姥好。” 林淑娴很高兴地拉起金燕的手，把金燕上下打量一遍：“丫头长得不错，你别怕魏金财那个混账小子，只要男人对你好就行。 什么寡妇不寡妇的，别听他放屁，他当年不也带两个孩子再婚的，书杰他妈还是头婚呢，比他小了十岁。” 得，也就林淑娴敢称魏书记为混账小子。 金燕温声笑：“谢谢林姥姥。” 林淑娴有自己的小心思，李书杰那小子不错，这婚事成了，大孙子多了个连襟，名校毕业、副处级别，市委书记的儿子。 多好~ 而且之前魏书记硬逼着女婿去查账，差点把重孙子的亲大舅弄死了，她心里记着小账本呢。 听说李书杰和金燕领结婚证，林淑娴心里乐开了花。 故而林淑娴十分热情，拉金燕坐下，还给她传授斗争经验。 老太太和沈家大舅妈当年可是斗得刀光剑影。 这就是谢文哲对老太太又爱又恨的地方，她整天在家里搞事情，但是在扞卫家族利益方面，她的思想站位比谁都高！ 没过多久，谢文哲回来吃饭，看到金燕后很自然地打招呼：“来客了。” 金燕急忙站起来：“谢叔好。” 谢文哲摆摆手：“坐，你是小曼的娘家人，孩子们也是你抱大的，我家里你随时可以来。” 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吃饭。 谢文哲一个字不提魏书记今天揍儿子的事情，一边喂孙子一边嘱咐儿媳妇：“小曼，给他大姨夹菜。” 吃饭到一半的时候，外头传来敲门声。 谢云舟起身去开门：“书杰来了，快进屋坐。” 李书杰没进来：“我就不进去了，云舟，这是我家保姆中午做的牛肉，我爸说让我给你们送来一些。” 谢云舟笑着接过盘子：“伯父怎么样了？” “在吃饭了，下午我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 “你等一下。” 谢云舟端着盘子进了屋，找到另外一个盘子，把一份没动过的菜给李书杰。 两家人交换了一盘菜，大院里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第759章 谢爸爸升官了～～ 大院里的人都在背地里叽咕。 老谢是真不怕死啊，直接跟魏书记硬杠。 用他儿媳妇的那什么假姐姐，把魏书记最爱的小儿子撬走了，还是个小寡妇！ 魏书记这头气得打儿子，那头老谢把小寡妇叫到自己家里吃饭。 明晃晃给小寡妇撑腰！ 一顿饭的工夫，整个大院里的人看足了热闹。 大家都为谢文哲捏了把汗，然而李书杰又去谢家送了一盘菜。 乖乖，这小子的心是彻底被小寡妇勾走了。 吃过了饭，顾小曼和谢云舟坐在沙发上陪两个孩子玩。 夫妻两个下午就要返回庐州，都有些舍不得孩子。 林淑娴还拉着金燕在那里絮絮叨叨，恨不得把自己一生的斗争经验都塞进金燕的脑袋里。 正说着呢，外头传来敲门声。 谢云舟再次起身去开门，仍旧是李书杰。 谢云舟笑着让开：“进来坐。” 李书杰的脸还有点微微肿：“云舟，燕子在吗？” 谢云舟点头：“在呢，在跟我姥姥说话。” 李书杰笑了笑：“我送她回去上班。” 谢云舟把他让进屋。 谢文哲没事儿人一样：“书杰来了。” “谢叔，麻烦你们了。” 谢文哲笑了笑：“多大个事儿，你带她去吧，既然是你的人了，你得护着她。 当年云舟要和小曼订婚，我被他姥姥和他小姨围着骂，我也挺过来了。 等你把日子过顺溜，长辈们慢慢会接受的。” 林淑娴急眼：“你乱说什么！” 谢文哲闭嘴。 顾小曼打圆场：“金燕姐，我和云舟等会儿要去赶火车，我们就不送你了。” 金燕站起身：“谢谢小曼。” 顾小曼也站起身：“等我忙完省局的事情，我回来找你玩。” 金燕温声道：“那我等你们回来。” 双方告别，顾小曼只把二人送到门口，转身进了屋。 “爸，魏书记会不会给你小鞋穿啊？” 谢文哲慢悠悠喝了口茶：“关我屁事，是他儿子自愿的。” 谢云舟接话：“小曼，先别管我爸，把他们两个哄睡着。” 葡萄挂在爸爸身上：“爸爸，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谢云舟没有骗女儿：“乖乖，爸爸妈妈还要出去忙一阵，这次的时间肯定比上一次短。”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瘪瘪嘴，想哭又没哭。 谢云舟低头亲女儿一口：“爸爸妈妈不在家里，弟弟听你的话，你带着弟弟每天去上学。 爸爸答应你，等到吃粽子的节日，爸爸妈妈就回来了。” 三岁的小孩还不懂时间长短，心里记下吃粽子的事儿。 顾小曼蹲下身抱起芒果：“他重了好多，肉墩墩的。” “顿顿吃肉，总不能白吃。” 夫妻两个并排坐，姐弟两个依偎在爸爸妈妈怀里，拍着拍着都睡着了。 不管有多不舍，夫妻两个还是再次离开。 一个星期后，谢云舟夜里接到父亲的电话。 “云舟。” “爸，怎么了？” 已经晚上九点多，谢文哲从来不在晚上打扰儿子的生活。 “我要去庐州了。” 谢云舟听得心里一紧：“爸，你去哪里？” 谢文哲骂道：“还跟老子装傻，去哪里你不知道？” 谢云舟笑道：“爸，我又不是组织部部长，我哪儿知道你们高级干部的任命。” “省纪委。” “什么职务？” “副书记。” 谢云舟感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爸，恭喜你，退休前升到了正厅。” 谢文哲笑一声：“我感觉你姥爷肯定给我留下了什么神秘的人脉，不然我这几年升这么快，跟做梦似的。” 谢云舟笑道：“爸，是你工作能力强。” “强个屁，还不知道省纪委那边有什么坑在等着我。” “爸，不至于，就算要啃硬骨头，好歹是个副书记，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真天塌了，上头还有书记顶着呢。” “我都五十六了，还让我拉磨。我准备偷偷懒，以后要是再遇到要命的事情，我坚决不干。” 谢云舟继续笑：“爸，到时候你可以骗别人去干，就像魏书记拿入常的资格骗你去炸粪坑一样。” 谢文哲的语气里有点感慨：“老魏可能要提前退休了。” “魏书记去哪里？” “我听说他可能要去省政协养老，不过还没有明确消息。” 谢云舟哦一声：“顺利退休也是件喜事。” “书杰不想去庐州，魏家老大在庐州呢，兄弟两个见面就掐。 他背着老魏领了结婚证，把老魏气得要吐血。可金家丫头又连着咱们家，他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来跟我抱怨。” 谢云舟笑道：“他抱怨什么，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他占了。小时候不管，现在想管，哪那么容易。” “我也这样劝他，看开些，都快六十了，还能活多少年呢。” “爸，你什么时候过来？” “后天。” “这么快！” “调令可不等人，我先过去，你妈继续留在这边。等你们回来后把孩子领回去，到时候你妈再过去。” “我姥姥呢？” “谁知道呢，一会儿说跟云清一起过，一会儿说自己过，随便她。” 谢云舟笑两声：“让我妈带走吧，云清快要结婚了，别到时候和新媳妇别扭。” “后天我去了庐州，你们两个晚上去找我。” “好。” 爷俩两个挂了电话。 一直在一边旁听的顾小曼双眼发亮。 谢云舟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爸退休前能升个正厅，这一辈子圆满了。” 顾小曼笑道：“当时爸升副市长，大家都说他这辈子圆满了。后来入常委，爸自己说圆满了。没想到现在还能去省纪委。” 谢云舟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纪委这个地方，总要有个把不怕死的青天海瑞，这样才有震慑作用。 我爸没有靠山，却能从常务副市长直接升为省纪委副书记，应该就是他之前喊打喊杀打出了名气。 不然的话，再等八百年也轮不到他。” 顾小曼哼一声：“以后我见了陈美，还能压她一头！” 谢云舟笑起来：“可以，到时候你也学她，把头抬得高高的，让她来奉承你。” 顾小曼伸出双臂抱住谢云舟的脖子，笑盈盈看着他：“谢主任，以后我可以继续仗着你的势力狐假虎威。” 谢云舟见她主动投怀送抱，一双玉臂白得发亮，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袭来…… 他直接将貌美如花的妻子扑倒。 …… 第760章 硬气的顾景元 第三天晚上，顾小曼下班后跟着谢云舟一起去省纪委找人。 谢文哲头一天过来，人还没认全呢，稀里糊涂开了一天的会，好在他有专门的秘书，他很快出来找儿子媳妇。 见到儿子媳妇后，他继续往外走：“去外头吃饭。” 爷儿三个在秘书的带领下找到个小面馆，点了几碗面。 谢文哲给儿子介绍：“这是赵秘书，赵秘书，这是我大儿子和大儿媳。” 双方第一次见面，很客气地打招呼，谢云舟点了四碗面，加两个小菜。 “你们这边多久结束？”谢文哲一边吃面一边问儿子。 “再有个把星期就结束了。”谢云舟给父亲夹了些菜。 “老魏可能会去省政协，书杰那边，以后你们可以多来往。” “书杰真不跟他来这边吗？” “一个副处，跟过来干什么。老魏自己往后没有多大实权，帮不了书杰太多。” “爸，魏书记怎么不干到退休呢？”顾小曼问了一句。 谢文哲笑了一声：“老魏跟我一样，其实也没靠山。以前新安是龙潭虎穴，人家把他丢过去，一个不好就要蹲大牢。 老魏逼着我去炸了粪坑，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新安后面能太平一阵子，有人想来摘桃子，可不就得把他撵走。” “爸，魏书记好歹也算立了功劳，就算把他挪走，也不能做的太难看吧。” “目前我知道的是政协副主席，职位升了一级。” 顾小曼不说话了，虽然职位升了，从一方主政变成虚职。 算了，反正老魏快退休了，弄个高职位养老也不错。 谢云舟接话道：“魏书记刚开始的目的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现在平安落地，也算达成了目标。” “不管他们，到哪里都是工作，你们吃了饭就回去吧，没事儿不用过来，我最近比较忙。” 爷儿三个只聚了一个小时，谢文哲带着秘书先行离去。 谢云舟拉着顾小曼站在面馆门口目送父亲离去。 谢文哲大跨步往前走，虽然头上有许多白发，通过背影都能看得出他的意气风发。 顾小曼小声道：“云舟，爸看起来雄心万丈。” 谢云舟笑了一声：“纪委是强势单位，我爸之前喊打喊杀那么厉害，这会儿大家都怵他。” “果然，权力是最好的补品。” 谢云舟握住她的手：“这补品是我爸的，咱们还要继续回去干活儿。在省城这个地方，一个正厅并不起眼，上头一堆的领导呢。我们以后要更加谨言慎行。” 顾小曼轻声问道：“我的商店和歌舞厅会不会影响到爸的工作？” 谢云舟沉默良久后道：“不用太谨慎，我们一直没有任何违纪行为。只要能管住老方和国栋就好。”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我准备给景华涨点工资。”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我建议你背地里偷偷给他，别让老方知道。” 顾小曼哈哈笑两声：“你好鬼。” 谢云舟也笑：“这样避免别的员工心里有意见，风华里又没有支委会，全是你一言堂。” 顾小曼拉着他往前走，踢了踢路边的一个小石头：“商店那边，国栋准备开分店，我打算让我嫂子去管分店，让我嫂子多投点钱，我降低一些出资比例。” “可以的，一店你是大股东，国栋是二股东。二店你还是大股东，嫂子当二股东。” 顾小曼笑了笑：“庐州这边，方莫平早晚会开拓新的经营模式，到时候肯定会增加新的伙伴，我的份额肯定会下降一些。” 谢云舟温声道：“也不用这样谨慎，你这是合法生意。” 顾小曼眯眼：“多拉几个人好，分摊风险。等过几年，金融业兴起，实体和金融一起玩才有意思。” 谢云舟小声问道：“你想投资什么？” “今年我要把贷款全部还清，然后多积累现金，明年我要去探一探金融市场。实体这边，降低持股比例，继续拿分红。 我又不打算辞职去当老板，总是当甩手掌柜老大，等你爸退休，我肯定压不住，不如先拢点钱在手里。”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回道：“你想好了就行。” 顾小曼继续踢小石头：“云舟，你后面有什么计划吗？” 谢云舟停下脚步：“你有什么计划吗？” 顾小曼歪头看着他：“我想以后离开新安，来庐州定居。” 谢云舟默默注视她，片刻后回道：“对不起小曼，我一时半会可能过不来。” 顾小曼笑了笑：“我说的是十年计划。” 谢云舟笑了一声：“谢谢你给我十年时间。” 晚风吹起，顾小曼的头发随风飞扬，谢云舟想起上大学的时候一起压马路的场景。 那时候她说，什么时候有地铁就好了。他也很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地铁。 她说喜欢开手动挡的车，如果今年她买了车，他想看看她开车的样子。 他想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和技能。 “小曼，以后，这里会很繁荣吗？” 顾小曼对他一笑：“到时候你是个老头子了，捣鼓东西都捣鼓不明白，还得找孩子帮忙。” 谢云舟笑起来：“我们回去吧。” 公交车来了，谢云舟拉着顾小曼上车。 夫妻两个刚到招待所，电话响了。 顾小曼接的电话。 “姐，我是国栋。” “国栋啊，还没下班呢。” “姐，跟你汇报一下景田的事情，这两天闹得可厉害了。” 顾小曼笑一声：“我大伯娘要是不服气，让她去把我祖坟刨了。” 赵国栋哈哈笑了十几秒：“上回景田家儿子满月酒你们就没去，不过你们当时借调去了省局，他们也没办法。 后来我听我二哥说，那天来了很多景田的朋友，人家都想认识认识你和我姐夫呢，谁知道你们两个没去，景田丢了个大脸。” 顾小曼哼一声：“不来省局我也不去，她家的饭我一口都不会去吃，吃她一口饭，要吐出一头猪。” 赵国栋继续道：“渔樵的满月酒上，你是不是没看到你大伯父一家子？” 顾小曼嗯一声：“我也奇怪，不过满月酒是我哥安排的，我没多嘴。” “景元哥当时只给顾耀宗带了话，顾家族人愿意去的都去。你大伯父等着景元请他呢，结果景元没请。” 第761章 想吃回头草的渣男 顾小曼哈哈两声：“他谁啊，还等我哥去请，他又不会送厚礼。” “扯远了，景田那个小厂子开得还不错。不过他借了不少钱，都是打着你的名义借的。 人家肯定也不白借，想从你这里走贷款，景田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我姑父去了那个小厂子，把事情跟那边人说清楚，景田的债务跟你们一概无关，景田许诺的事情，我姑父一概不认。” “然后呢？” “我姑父开口了，人家那边人肯定更信我姑父，你们毕竟是亲父女嘛。 我姑父把话说开就回来了，后来你大伯父和大伯娘就来找我姑父，我姑父还是那句话，你们借钱我不管，跟我们家没关系。 他们见来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你大伯娘先在我们商店门口大哭大闹，跳着脚骂，我姑父让派出所给她带走了。” 顾小曼抓到一个关键问题：“我大哥呢？” “景财这个滑头，他跑了！” 顾小曼笑起来：“跑哪儿去了？” “听说去外地调试，要个把月才能回来呢。” “他肯定知道我二哥干的事情，但也没告诉我。等我二哥兜不住，他直接跑了，两不得罪。” “没办法，他要是告诉你们，肯定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顾小曼冷笑一声：“我晓得，很多人在背地里骂我心狠手辣，对大伯父一家子没有一点人情味。 随便他们怎么说，我还是那句话，想让我跟他们来往，除非小荷重新活过来。” “徐春梅在派出所蹲了两天，现在倒是不敢明着闹，然后去景元哥家里哭。 景元直接一盆孩子的洗澡水从楼上泼了下去，把她淋成落汤鸡。为这事儿，区政府那边有人说闲话，景元那几天上班直接把助听器摘了。” “走了吗？” “哪里肯轻易走，在景元那里一直闹，闹不到景元就闹嫂子，景元就每天一盆洗澡水，来了就泼，这两天终于安生了。” “那就别管了，要钱没有，要人情没有，要关系也没有，我跟大房两口子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赵国栋笑起来：“行，我晓得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谢伯父一走，咱们的新店还开不开？” “当然要开。” “那你早点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新店地址。” 姐弟两个说了一会儿话后挂了电话。 一个星期嗖一下就过去了，省局工作结束，夫妻两个归心似箭。 总结大会上，顾小曼坐在台下假装很认真地听，其实用笔在本子上无聊地画画。 谢云舟见她走神，用笔头轻轻在她本子上点了一下。 顾小曼一抬头，只见台上的钟玉文正看着她呢。 她立刻端正坐好，在钟玉文面前，她从来不敢放肆。 大会开完，钟玉文走了过来：“小顾，要不要去学校逛逛？” 顾小曼笑得十分乖巧：“谢谢钟师兄邀请，好久没回家了，我先回去看看孩子们，等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再去拜访秦教授和钟师兄。” 钟玉文笑着看了看她手里的本子：“开会不好好听，乱写乱画。” 顾小曼把本子抱紧：“我在听呢，师兄说的话高瞻远瞩，我都记下来。” 钟玉文又对谢云舟道：“谢师弟，走，我们去抽支烟。小顾，我们就此别过，下次再去科大，随时去实验室找我。” 顾小曼挥挥手：“钟师兄慢走。” 谢云舟跟着钟玉文去了吸烟点，正好没人。他给钟玉文递了支烟，又给他点烟。 钟玉文开始跟他拉闲话：“谢师弟和小顾这次在江南省电力行业出名了。” 谢云舟笑着回道：“多亏了钟师兄帮忙，不然我们的工作想往前推进怕是比较困难。” 钟玉文笑了一声：“电力是经济命脉，我们也想在这方面有技术突破，需要你们的支持。互惠互利的事情，秦教授从来不会放过。” “秦教授是真正的国士，既能搞科研，还能周旋这些事务。” 钟玉文跟他扯了几句工作后开始试探：“你和小顾打算继续在新安吗？” 谢云舟并不瞒着他：“是要继续留在那里，我们的底子还不够厚。” 钟玉文点头：“那倒是可以，过几年你们底子打厚了，再来庐州也不迟。现在谢书记在省纪委扎眼的很，你们到这边来，总会被人盯着。” “多谢钟师兄关心。” “你和小顾还好吧？”钟玉文问的有些没头没脑。 谢云舟微微思索后问道：“师兄可是听到什么闲话？” 钟玉文笑了笑：“我是怕有人挖你墙角。” 谢云舟也笑起来：“师兄，想挖我墙角的人多着呢。我要是为这个操心，什么都不用干了。” 钟玉文开玩笑：“师弟年轻有为，小顾自然是一心在师弟身上。” 说完，他弹了一下烟灰：“不是我闲着没事打听你们的私事，前一阵子文师弟联系我了。” 谢云舟哦一声：“文师兄在国外怎么样呢？” “还行吧，钱倒是没少挣，就是人际关系不怎么样，说想回来，问我科大招不招讲师什么的。” 谢云舟的语气很平缓：“文师兄当年说要去追求自由，还想把小曼拐带走，怎么现在又要回来守各种规矩。” 钟玉文非常震惊：“他还干过这事儿？” 谢云舟嗯一声：“在**西餐厅，让小曼跟他出国，还说愿意把我两个孩子当亲生的。小曼全程录音，师兄要是不信，找机会我放给师兄听。” 钟玉文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对不住，我真不知此事，难怪秦教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还送了他四个字，天大地大。” 谢云舟笑了一声：“让师兄见笑了，我孩子都有了两个，人家还来拐我老婆，可见是我不够优秀。 以后我得多向师兄学习，早点升职，让人家不敢小瞧我。还请师兄帮我保守秘密，说出去对小曼不好。” 钟玉文点头：“那肯定的，是我冒昧了。此事出你口入我耳，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再跟文师弟联系。” 钟玉文能接受文海军喜欢顾小曼，有一说一，美人谁不喜欢呢。 当年，十八岁的顾小曼初入孙教授的实验室，他第一次看到顾小曼时，眼睛都挪不开。 他和顾小曼年龄差距大，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那时候会不会去追求漂亮活泼的小师妹。 可人家后来夫妻恩爱，孩子都有了两个，还去拐骗人家，让人不齿。 第762章 林姥姥住哪里 那头，顾小曼散会后去找关胜平。 关胜平懒懒散散地坐在椅子上还没起身：“顾姐，什么时候我们能一起上班啊？” “你赶紧升官，到省局当领导，然后把我调过来给你当副手。” 关胜平哈哈笑起来：“顾姐，你还不如说让谢主任来省局，然后把咱两都调过来。 哎，我好怀念龙湖的日子啊，每天吃好喝好，工作不用操心，天塌下来有你和谢主任顶着。 现在回我们厂里，我想偷懒都不行。” “你没事的时候随时可以去龙湖找我们，我家里零食游戏机都对你无限量供应。” “哎，我好想你家的猫，还有你家的双胞胎，大丫现在作业多不多啊？” 两个人说了好久的闲话。 顾小曼用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回招待所，我还要收拾东西。” 关胜平起身：“要不你们把我调去龙湖吧。” “去了龙湖，你就是老二，我才是老大！” 躺平大王关胜平一点不在意：“当老二也没什么不好啊，当老大太累了。我要赶紧努力往上爬，以后找个职位高责任小的职位养老。” “你这话让人家听见了，肯定要骂你没出息。” “那没关系啊，顾姐你又不会骂我。干嘛一定要有出息，有出息不也是一天吃三顿饭。” “也可以吃四顿啊！” “我不干，吃四顿长成大胖子，躺着难受，出气儿都喘。” 到了宾馆，顾小曼很快把东西收拾好，等了一会儿后谢云舟才回来。 门一推开，顾小曼就觉得他有话要说。 “钟师兄跟你说什么了？” 谢云舟走到她身边坐下：“钟师兄说，文海军联系他了。” 顾小曼哼一声：“他联系钟师兄干什么啊，他在自由的国度应该很快乐才对嘛，收入那么高。” “说是在华人圈子里吃不开，想回来，不知道科大还收不收。” “钟师兄也做不了这个主啊。” “钟师兄汇报秦教授，秦教授送了他四个字，天大地大。” 顾小曼笑起来：“老爷子说话还怪幽默的。” 谢云舟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不用理他，科大他是回不去了，天大地大，爱去哪里去哪里。” “我们回去吧，这床睡得不舒服，我喜欢咱们家的床。” “之前说给你打家具，一直不得空，这次回去一定打。” 顾小曼诶一声：“你不是说问领导要大房子，隔壁能要过来不？” 谢云舟伸手摸摸她的头：“今年一定落实。” 夫妻两个说了会儿悄悄话，打车去火车站，颠簸几个小时后回到新安。 沈君瑶还带着老母亲和两个孙子住在市委大院，魏书记目前还没调走。 夫妻两个匆匆回家，两个孩子还在幼儿园呢。 放学的时候，葡萄扯着弟弟回家，刚出幼儿园大门，看到爸爸妈妈。 她直接丢开弟弟开始狂奔：“妈妈~妈妈~妈妈~” 芒果愣了一下，然后也开始狂奔。 可喜可贺，他虽然比姐姐反应慢，但是他每顿饭吃得多，个子大、腿长、速度快，很快撵上姐姐。 顾小曼差点被两个炮弹撞倒，谢云舟在后面充当减震装置。 一家四口一起开开心心地回家，沈君瑶正在家里准备晚饭。 当天晚上，沈云清也回来了，母子三个要商量一件大事，关于老太太的安置。 沈君瑶直接道：“妈，你跟我去庐州。” 林淑娴很果断地拒绝：“我不去，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多。你把这房子退了，我还回原来的老房子里去。” 沈君瑶不同意：“妈，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佩瑶还没退休，没有太多时间照顾你。云清连饭都不会做，没法照顾你。” 林淑娴仍旧很犟：“我不跟你去，我就在这里，这里看你大和云澜都方便。我都七十多了，万一跟着你们死在外地，成了客死他乡。” 沈云清接话道：“妈，让我奶去我那里吧，我们学校的房子已经改好了，给我分了个大房子，房头多，给我奶一间。” 林淑娴很高兴，给孙子夹了块肉：“云清，奶知道你孝顺，只是奶年龄大了，脑子糊涂，不会说话，下半年你就要结婚。 这一结婚，家里就有个老太太，谁家新媳妇心里也不痛快。” 沈云清回道：“奶，到时候我请个保姆在家里干活儿，你想吃什么，让保姆给你做。 我和小栾工作忙，可能没时间一天到晚陪着你，但我们每天晚上都会回家的。” 林淑娴仍旧摇头：“不用的云清，这几年跟着你妈到处搬家，其实我还是最喜欢老房子。 老房子是我和你爷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在那屋里，我住的最安心。” 沈君瑶仍旧不同意：“妈，你一个人没法住。眼睛看不清，下楼都摔跤。” 老太太死活不同意：“我就想一个人住，你跟文哲去省里，把他照顾好，他现在是咱们家的顶梁柱。” 顾小曼一言不发，埋头干饭，顺带喂两个孩子。 快三岁的小孩，已经能熟练地自己吃饭，但是在妈妈面前，他们经常喜欢张开小嘴，让妈妈喂。 长时间没见面，顾小曼愿意宠着他们。 老太太的事情她一个字不多言，反正不去龙湖就好。要么女儿管她，要么孙子管她，轮不到外孙媳妇。 沈君瑶和沈云清说了半天，还是没定下来，老太太非常倔强。 沈君瑶难得沉着脸：“妈，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我跟你回老房子住。” 林淑娴不高兴道：“放屁，他是你男人，刚升了官，你不去跟着，你怕外头的妖魔鬼怪不缠着他是吧？” 沉默半天的谢云舟终于开口：“妈，要不就让我姥姥回老房子吧，请个保姆看着，我和小姨、云清，我们轮着回去看看。 给老房子里装个电话，有事姥姥可以给我们打电话。” 沈君瑶有些犹豫：“合适的保姆不是那么好请的。” 自己的老娘自己清楚，保姆都烦老太太。 到时候身边没个后辈，保姆瞎糊弄。 第763章 大权在握的胡厂长 谢云舟很平静地回母亲的话：“多出钱，总有人愿意的。” 林淑娴附和道：“君瑶，实在不行就按照云舟说得办法来，你们请个人看着我。” 沈云清想了想之后道：“奶，你住老房子也行，保姆的钱我来出。” 沈君瑶嗔怪儿子：“瞎说，怎么能让你出。” 沈云清笑着给母亲夹菜：“妈，我是沈家孙子，我要给我奶养老的，保姆钱自然该我出。” 谢云舟知道弟弟手里有钱，他给弟弟的钱，弟弟存下了很多。 “妈，就让云清出吧。” 沈君瑶同意了两个儿子的意见：“妈，你平常有事，要记得给两个孩子打电话，或者找佩瑶。” 林淑娴点头：“放心吧，那老房子我住了几十年，有几块砖我都知道。 你瞎操心什么，文哲去了省里，我回老房子，左邻右舍只会奉承我的，谁也不敢来欺负我！” 就这样，老太太的去向暂时定了下来，回老房子住，请保姆看着她。 沈云清把事情揽了过去：“妈，你赶紧去庐州陪我爸，我奶的事情交给我。哥，你跟我嫂子回龙湖。奶的事情你别操心，我先把她接我那边去住几天。等我找好了保姆，再送她回老房子。” 谢云舟夸赞弟弟：“云清是咱们家的顶梁柱。” 沈云清哈哈笑：“你出钱我出力嘛。” 吃过了饭，夫妻两个带着双胞胎回龙湖。 将近两个月没回来，顾小曼都做好了家里乱糟糟的准备，哪知打开家门一看，家里面干干净净的。 两只猫和一条狗疯了一样围着主人们转，富贵的尾巴都要摇得起飞了，阿狸和大橘不停地在双胞胎腿上蹭来蹭去，喵喵叫。 顾小曼把家里巡视两圈，连床单都给她换了干净的，猫盆狗盆里都是干净的。 “应该是嫦娥嫂子。” 谢云舟把行李放下：“嫦娥嫂子的工作，我给她找了两个地方，一是公交公司，当售票员；二是环卫处。两边工资差不多，你觉得哪个合适？” 顾小曼还没回答呢，外头传来冯裕安的大嗓门：“小曼，师父，你们回来啦！” 顾小曼笑眯眯回道：“裕安来了。” “你们吃饭了没啊？” “吃过了回来的。” 冯裕安嘴巴说个不停，把这两个月厂里和生活区的事情都汇报一遍，还特意嘱咐顾小曼：“小曼你最近还是不要去街上，你大伯父一家之前成天来找你，现在门口保安不让进。 要是你一个人上街被他们抓到，可落不到好。” 谢云舟回道：“裕安说得对，小曼你最近上班跟我一起走。买菜我去。” 顾小曼从来不在安全问题上头逞强：“行，那你去。” 正说着呢，吴嫦娥匆匆赶来。 “小曼你们回来了。” “嫂子，谢谢你把我家里收拾的这么干净！” “小秋昨儿跟我说，乔主任说你们可能这两天要回来，我就来收拾了一遍。 你们歇会儿，我来给孩子们洗澡。哎呦，两个小乖乖，还认得大舅妈不？” 顾小曼跟着一起去了卫生间，一边给孩子们洗澡，一边问吴嫦娥怎么选工作。 吴嫦娥啥也不懂，犹豫起来：“小曼，我回去跟大春商量商量。” 顾小曼点头：“行，你们商量后告诉我。” 吴嫦娥笑起来：“在你家干了快三年，忽然让我干别的，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顾小曼一边搓小孩一边跟她聊天：“嫂子，我们是亲戚，你以后可以随时来我家啊。哦，你家的房子盖的怎么样啦？” “快盖好了，以后我和大春可能要搬到街上住。 小曼你放心，以后大丫每天早上还会来带他们两个去上学。” “谢谢嫂子，等你房子盖好了，可得请酒席！” “肯定请！” 吴嫦娥在谢家忙活了个把小时才走，第二天给顾小曼回话，她想去公交公司。 就这样，吴嫦娥很快去报到，成为一名售票员。 巧得很，她正好负责龙湖镇到市区这趟车，上下班非常方便。 从此，吴嫦娥结束了两年零九个月的保姆生涯，成为一名公交公司售票员。每天穿着制服，在车上维持秩序，卖票。 工作时间不长，收入也可以。 她很喜欢自己的新工作。 家里没了吴嫦娥，夫妻两个比以往更忙碌一些。 当然，顾小曼不会为难自己。没有保姆，地上脏点她也不会太在意，工作日做饭最多两个菜，分量搞大一些。 不想做饭，从食堂买。 双胞胎每天早上跟着许腊梅、大丫姐姐和牛牛哥哥一起去上学，放学后准时回家吃饭。 一到周末，姐弟两个带着狗，满大院乱窜，父母轮流跟着他们。 夫妻带孩子很佛系，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怎么方便怎么带。 忙忙碌碌的日子过得很快，厂里所有技术资料很快更新完毕，每本书上头都落下了顾小曼和谢云舟的名字。 升压站也正式竣工，稳定投运。 胡厂长脸上同时贴了两块金，得到省电力局和总厂的表扬，一时间意气风发。 谢云舟仍旧如常，人前对他很尊重。他没有贸然去问胡厂长要任何功劳和好处，他在等好消息。 等到盛夏，龙湖电厂迎来了一件历史性重大事件！ 经省电力局批准，新安电力总厂筹划，将在龙湖电厂新建两台300兆瓦新机组！ 而且，另外一个通知几乎是同时下发。 江南省电力局拟对各地三级单位进行改革，实行厂长负责制，取消专职党委书记。 这意味着，胡厂长从此要在龙湖电厂一手遮天。 以前他是厂长、党委副书记，现在是厂长兼党委书记。 没有了专职党委书记掣肘，他在龙湖电厂的话再也无人敢反驳。 要说还有谁敢跟他顶一下的，大概就是谢云舟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杨副厂长和王总工是铁板钉钉的谢党。 他身后还有一群小兄弟，这群小兄弟个个都在省里和京市拿了大奖，将来前途无量。 最重要的是，谢大公子的爹正在省纪委混的风生水起。 第764章 胡厂长的甜枣 胡厂长兼任党委书记后的第二天，他把谢云舟叫去他办公室。 谢云舟非常客气地问好：“胡厂好。” 胡厂长给他扔了一根烟：“云舟，升压站运行的怎么样？” 谢云舟接过烟坐下：“我让唐主任和顾工多关注，暂时一切平稳。” 胡厂长笑：“生产这块有云舟，我只管放心睡觉。” 谢云舟谦虚道：“也是胡厂领导有方，换个领导不一定敢让我去做这些事情。” “谁要是不让你去干这些事情，那还干个屁的厂长，有活儿就得让懂行的去干。我倒是想去干，我又不懂。” 两个人来回说了很多客气话，互相吹捧，胡厂长还问候了谢文哲。 说了将近二十分钟，胡厂长给谢云舟透露了一个消息：“老杨可能要调走了。” 谢云舟有点吃惊，他真不知道这消息，看胡厂长这样子，估计杨副厂长也不知道。 “胡厂可知道杨厂要去哪里？” 胡厂长也不瞒着他：“去别的地方当厂长，算是喜事。你们两家是亲戚嘛，你跟他提一提，让他做好思想准备。” 谢云舟接下这个人情：“多谢胡厂提醒，我等会儿去跟裕安说。” 胡厂长嗯一声：“老杨调走，如果不出意外，生产副厂长只能从内部提，王仁希望比较大，到时候总工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谢云舟起身给胡厂长点第二支烟：“胡厂，您说的我心里滚烫起来。” 胡厂长哈哈笑：“我来龙湖这么久，你小子还跟我这么客气。老杨你都能叫一声叔，到了我这里，丁是丁卯是卯。” 谢云舟忙道：“胡厂，您真冤枉我了，不是我不跟您亲近。在我心里，您和杨叔是一样的。 只是我爸一直叮嘱我，见了胡厂要敬重，不能随便乱说话。还说胡厂从外地来的，年长资历老，让我好好干活儿，给胡厂看好一线生产。” 胡厂长笑得胖胖的脸上都是褶子：“这两个新机组，要不是谢书记出力，还真不一定批的下来。 等我们的3、4号机组建起来，到时候我们仍旧是全省最大的厂。你们年轻人在龙湖多锻炼，肯定比别处升得快。” 谢云舟又奉承了胡厂长许多好话。 胡厂长又放出一个好消息：“戴书记跟我说，咱们厂里以后总装机容量超过1000兆瓦，准备在咱们厂里设置一个副总工的位置。 副总工上面听总工调度，下面可以调度各分场主任。这个人选必须对生产非常熟悉，工作能力比较强。你对现场比我熟，你给我推荐个人。” 谢云舟微微有点吃惊，胡厂长这个人情很大。 副总工的人选让他来指定，不管他推荐谁，这份知遇之恩对方都要记一辈子。 胡厂长这么客气，不管胡厂长真正意图是什么，谢云舟这个时候都要接下这个人情，他需要拉扯他的一群兄弟。 “多谢胡厂的信任，我回去写个报告，把我们厂所有生产口的人才情况分析一遍，然后给您过目。” 胡厂长笑了笑：“行，那你先回去吧。最近就要把总工和副总工的人选定下来，然后建新机组的事情很快就要提上日程。” 谢云舟辞别胡厂，回到自己办公室，拨通了顾小曼办公室的电话。 顾小曼工作忙完了，正在偷偷干私活儿。 她最近工作比较清闲。 升压站投运了，新规程印刷出来了，她现在每天去现场巡视一遍，看看交班记录，给职工们答疑解惑。 这点工作量对卷王顾小曼来说，那是手到擒来，她每天2个小时就能把分内工作干完，其余时间没事儿干。那就看看书呗，顺带翻译外文书籍。 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当小领导的轻松惬意。 “谢主任。” “小曼，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马上就来。” 顾小曼挂了电话后将手里的书合上，藏进抽屉里，然后起身去主任办公室。 “把门关上。”谢云舟在她进屋的时候嘱咐道。 顾小曼很听话地把门关上了，然后坐在沙发上。 “谢主任，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 “杨叔要调走了。” 顾小曼也有些吃惊：“去哪里？干什么？” “去外地，当厂长。” “那不错啊，在这里当副厂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头。而且胡厂长现在权力大增，几个副厂长就跟摆设似的，杨叔留在这里也没用。” 谢云舟嗯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会儿你告诉裕安，让裕安回去告诉杨叔，早点做好准备。” 顾小曼笑着小声骂道：“这个死胖子，有话自己不跟杨叔说，还让你传话。” 谢云舟看着她：“胡厂还送了另外两个人情，王总工可能要升副厂长，我要升总工。” 顾小曼哎呀一声：“真的呀，好好好，咱们家又出了个谢总工，我等会儿要给妈打电话。” 谢云舟笑了一声：“而且胡厂说，戴书记打算在我们厂里设一个副总工，胡厂让我推荐人。” 顾小曼咦一声，用怀疑地口气道：“他突然送两个甜枣给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杨叔要调走，这个他决定不了。生产副厂长必须从内部提拔，王总工当仁不让。 我升总工，一般人也没二话。只有这个副总工名额，算是送我的人情。” 顾小曼笑：“谢总工，管他呢，肉到嘴边了，先吃了再说。” 谢云舟看她一眼：“你之前是不是这样劝金燕的。” 顾小曼顾左右而言他：“那你打算推荐谁啊？” 谢云舟开玩笑道：“我也送你个人情，我打算推荐青崖，你去告诉小王。” 顾小曼才不接他的招儿，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我不要你这个人情，你自己去跟乔主任说，反正他是你的人。” 谢云舟笑：“我和青崖要是都上去了，我们分场同时空出一个主任和一个副主任。” 顾小曼听到这话，心里微微一动，这个臭狐狸有话不一次性说全，她要找机会收拾他一顿。 第765章 乔青崖的小心思 顾小曼瞟他一眼：“哦，说明我们龙湖电厂人才培养机制完善，所有人才都能有用武之地。” 谢云舟见她打官腔，笑看着她几秒钟后道：“你这几天多去现场，生产科和安全科那边有会议，如果不是指定要主任或者副主任参加，你都去参会。” 顾小曼不再开玩笑，很认真地点头：“好。” 上班期间，谢云舟没有跟她多说：“那你去忙吧。” 顾小曼起身：“那我走啦。” 总是关着门在屋里说话，外人还以为两口子上班期间还说悄悄话呢。 得亏是夫妻关系，要是男上司和漂亮女下属，明儿谣言就能满天飞。 顾小曼很注意这点，去领导们屋里从来不关门。也就他这里，她敢关一下门。 谢云舟也是一样，除了顾小曼，其余女职工到他屋里，门都是大开着。 等下班的时候，谢云舟和乔青崖一起走。 顾小曼带着冯裕安和许砚秋一起走，顺路把刘雪琴拉上了。 “雪琴，你这双鞋真好看！”顾小曼开始夸夸。 刘雪琴上班期间不用去现场，每天都在办公楼活动，故而她平时穿的衣服都比较漂亮，领导们对她的着装不做要求。 听见顾小曼问她的鞋，刘雪琴有些不好意思：“小曼姐，你喜欢吗？我告诉你在哪里买的。” 顾小曼开玩笑道：“好啊，我也让谢主任给我买一双。” 刘雪琴的小脸蛋顿时变红，这鞋是陆志豪送她的。 两个小年轻的关系在厂里渐渐传开，大家都说刘副主任眼光好，挑了个好女婿。 陆志豪虽然闷了点，但是过日子是把好手，从不乱花钱。 见刘雪琴脸红，顾小曼不再调侃她，而是跟冯裕安说话：“裕安，你房子装修好了没啊？” “好了啊，就是家具不太多，反正我现在也不住，暂时不急。” 顾小曼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家具可以提早准备，要晾晾味道呢。” 冯裕安多机灵，听到这话后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说的也是，家里有小孩子呢，家具宁用旧的不用新的。” 许砚秋听出了什么，他的目光从顾小曼脸上掠过，很快收回目光。 顾小曼笑盈盈的：“裕安，大春哥过一阵子办酒席，我们去送礼呀。” “肯定要去啊，大春哥的两层楼可气派了！” 到了岔路口，冯裕安回小红楼，刘雪琴回家，许砚秋跟顾小曼一起走。 许砚秋小声问道：“小曼，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顾小曼没有隐瞒：“杨叔可能要高升了，离开龙湖。” 许砚秋没有再问，跟着她一起走。 前面，谢云舟还在跟乔青崖一边走一边说话。 等到家门口，乔青崖回自己家去，许砚秋回自己家去，临走时留下一句话：“我等会儿把两个孩子送回来。” “谢谢砚秋。” 放暑假了，双胞胎没人带，今天在乔家和小苹果玩，王萍带着。明天在许家和大丫玩，王香萍带着。后天在赵家和牛牛玩，姚红梅或者许腊梅带。 反正双胞胎不怯场，去哪里都能玩得好，到了饭点送回来。如果父母不去喊，饭点他们都不回来，在别人家蹭饭。 今天上午去了许家。 夫妻两个进了屋就开始做饭。 “你跟乔主任说了吗？”顾小曼一边洗手一边问。 谢云舟开始系围裙：“说了，青崖很激动，恨不得当场拉着我结拜。” 顾小曼哈哈笑：“乔主任直接从副主任到副总工，这一步跨的比较大。” “别人干我也不放心，青崖今年三十岁，在运行分场干了八年，拿过很多奖，综合实力很强。” “当副总工会不会涨工资啊？” “肯定的，比主任工资还高。” 顾小曼哇一声：“那以后萍萍再也不用那么俭省了。” 隔壁的隔壁屋里，乔青崖回家就把好消息告诉了王萍。 王萍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真的啊，青崖你只是副主任呢，能一下子干副总工？中间隔了个主任呢。” 乔青崖很高兴地拉住她的手：“云舟是主任，他升上去了，我和老唐都是副主任，二选一的话，云舟肯定是选我，毕竟我比老唐年轻，而且我听话。” 王萍忍不住笑起来：“青崖，你真厉害。” 乔青崖也夸她：“多亏了有你把家里照看好，不然我没办法全心工作。” 王萍继续夸：“以前单身楼那群女生们说我癞蛤蟆吃天鹅肉，哼，我就是运气好，让她们嫉妒去。” 乔青崖忍不住笑着把她搂进怀里：“别听她们胡说，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每次他升职，王萍都会满脸崇拜地看着他，把他夸了又夸。 乔青崖觉得，男子汉大丈夫莫过于此，封妻荫子才是真正的成功。 “萍萍，我的工资可能会涨一大截，要不你今年别去上班了吧，再带一年孩子，等孩子三岁了你再去上班。” 王萍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好啊，我也不放心她去上学。那我多带一年，反正我一个月也没多少工资。” 乔青崖的声音放低：“嫦娥嫂子上班去了，现在放暑假，云舟家的两个孩子没人带，你帮他们多看着点。” 王萍点头：“我会的，今天早上我把他们叫过来了，后来大丫带着牛牛来把双胞胎带走了。苹果太小了，我不放心她跟过去。” 乔青崖嗯：“你再辛苦一年，你放心，我挣了钱都给你，保证一分不留。” 王萍笑起来：“我也不会乱花的，都攒着。” “好。” 夫妻两个一起攒钱的日子，又艰难又幸福。钱越多，孩子成功动手术的希望增加一分。 乔青崖抱着略微有点丰盈的妻子，觉得非常安心。他喜欢这种安心的感觉，没有背叛，只有忠诚。 王萍刚生完孩子后一个人在家没日没夜带孩子，瘦了好多。 她皮肤白，性格温婉，变瘦了之后整个人气质上去了好多。 王萍很是高兴了一阵子。 等乔青崖去风华唱歌挣到钱之后，他经常买好吃的回来，自己不吃也要喂她吃。 王萍不肯吃，他直接嘴对嘴喂她。 没过多久，王萍的体重又变得和结婚前一样。 第766章 胡厂长的嘴巴子 同一时间，冯裕安回去就把消息告诉了老岳父。 杨副厂长先是吃惊，然后抓住女婿就开始上课：“裕安，看来这消息假不了。如果我离开龙湖，以后你要跟紧你师父。” 冯裕安点头：“肯定的，爸你放心，我跟小曼是好兄弟，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跟定了他们。” 杨副厂长一边抽烟一边道：“我这一走，王仁上来了。云舟要干总工，我估计小乔要干主任，你们要空出一个副主任。” 他还不知道多了个副总工的位置。 冯裕安眼里先是火热了一下，然后很快熄灭：“爸，我不够资格。年轻专工里，小曼和砚秋都比我强。论资历，骆工、李工、张工，哪个都比我老。” 杨副厂长在屋里踱步，片刻后道：“你不够格也去报名，听我的。” 冯裕安眼珠子转了转：“爸，你想把小曼顶上去啊？” 杨副厂长嗯一声：“你去报名，那几个老家伙以为我想拉扯你，说不定会放弃报名，这样小顾的胜算就大一些。” 冯裕安心里有点感动，虽然岳父天天骂他，大事上从来不亏他，都要调走了，还在想办法给他积攒人情。 “爸，你对我真好。” 杨副厂长本来正在思考大事，见女婿突然对他表白，骂了起来：“一天天油嘴滑舌，你看看云舟，他是你师父，你就不能跟他学学稳重！再不行你学学小秋，人前少说话！” 冯裕安嘿嘿笑：“爸，我就是我，我学小秋干什么！我师父那是天生的，我学不来。 爸你喝茶，别骂了，天热的很，容易上火。” 杨副厂长接过女婿的茶，咕嘟咕嘟喝完：“我要是走了，你们别住这里，早点搬家。” 想到这里，老杨同志又担心起来。他不在这里，女婿一肚子鬼心眼，女儿要怎么办啊。 不管他怎么操心女儿，杨副厂长要调走的消息如一阵风一样吹遍全厂，大家都兴奋起来。 果然，不到一个星期，总厂发通知，杨副厂长调离新安，去隔壁市一家电厂担任厂长。 杨副厂长走了不到一个星期，龙湖电厂人员大变动。 王总工顺利升任第一副厂长，谢云舟升任总工，乔青崖升任副总工。 运行分场一下子空出一个主任和一个副主任的位置。 谢云舟和乔青崖升官的当天，一群人都涌进主任办公室。 “云舟，好小子，十一年前你爸是谢总工，现在换成你了，果真虎父无犬子啊！” 鲍书记在人后一直叫他名字，谢云舟从不介意，仍旧如常给鲍书记敬烟：“这几年多谢您一直提点我。” 鲍书记笑眯眯道：“我年龄比你大，我儿子比你都小不了几岁。看到出色的后辈，哪个老头子不喜欢呢。” “乔副总工，来，我给你点烟！”唐副主任掏出打火机。 乔青崖哎呦一声，忙掏出自己的打火机：“唐主任，我给您点，您是长辈。” 老唐笑着受了他的点烟：“我们小乔以后干了副总工，怕是不肯再轻易唱歌给我们听。” 乔青崖哈哈笑：“怎么会，等会儿下班了，都去我家里，我唱歌给大家听。” 几人寒暄的时候，顾小曼路过主任办公室门口：“谢总工，恭喜呀！” 谢云舟笑了一声：“同喜。” 屋里一群大叔们哈哈哈大笑起来。 “小顾，晌午回去不得弄八个菜，给我们谢总工庆贺一下。” 乔青崖凑趣：“正好，小顾你准备八个菜，我准备好乐器，晌午我们一起庆贺。” 顾小曼被打趣惯了，笑着回道：“那不行，我要单独给谢总工庆贺。” 大叔们又哈哈哈笑起来。 谢云舟笑着指了指阳台上的花：“顾工，看上了哪盆随便搬，我这屋里的家具，需要什么你随便选。” 众人开玩笑：“哟，谢总工，你总得给我们唐主任留点，不能都给小顾。” 众人都心知肚明，谢云舟和乔青崖一起高升，下一任主任只能由唐副主任担任。 唐副主任笑骂道：“放屁，谢总工的花儿都是小顾的。你要是喜欢漂亮，明儿我弄点红油漆给你抹脸。” 谢云舟心里其实没有太多心情来给自己庆功，他在考虑副主任的事儿。 鲍书记原地不动，老唐肯定要从副主任升正主任，一下子空出两个副主任。 他觉得顾小曼可以冲一冲。 然而，胡胖子不走寻常路，要求大家竞选。想干副主任的，自己填报名表。 报名表上面有打分栏，先是分场主任书记打分，然后是总工副总工打分，最后是厂长副厂长们打分。 厂长的那个打分权重最大的。 第一轮是提拔运行分场主任，唐副主任当仁不让。 第二轮是提拔副主任，运行分场剩余5个专工同时报名竞选副主任。 主任书记打分很公正，理论水平这一块顾小曼得分最高，她的低分项是夜间处理问题能力弱。 专工们每十天都要值一次夜班，甚至要去全厂巡视，顾小曼没办法在夜里去巡视。 她是个女同志，夜里厂房外围有很多危险因素。 谢云舟曾经抓到过野鸳鸯半夜在厂房顶上办事的，还有占地招工来的老男人躲在女厕所偷看女职工上厕所的，还有外头龙湖镇上的人半夜翻墙进来拦截上下班女职工的。 他处理这种事情都是毫不留情，直接送龙湖镇派出所，开除！ 谢云舟坚决不允许顾小曼夜晚值班，为了弥补她这个短板，他自己每旬多值一个夜班。 话转回来，顾小曼在分场得了第二名，第一名是汽机专工李工，许砚秋是第三名。 到了总工和副总工打分环节，谢云舟给她打了第一名，理由是她的行业前瞻性很好，了解很多国内外生产前沿信息，且与科大合作紧密。 乔青崖也给她打第一名，说她具备一定的科研能力，能够帮助龙湖电厂解决很多技术难题。 副厂长们有的给她打第一名，有的给她打第二名。综合下来，顾小曼排第一次，李工排第二，许砚秋第三。 然而，谁也没想到，胡厂长第一个否决了顾小曼。 顾小曼的排名从第一名直接降到第五名，无缘副主任。 最终，汽机专工李工和锅炉专工许砚秋总分排第一、第二，一起升副主任。 第767章 谢爸爸的嘴炮 胡厂长的理由很充分，基层管理千头万绪，年轻女同志抹不开脸面，不好管理。 而且，他当时还说了句玩笑话：“我们谢总工以后每天忙工作，总得让他回家有热饭吃。” 好家伙，这一句话把责任都扣到了谢云舟头上。 胡厂长在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顾小曼不是不行，但你得给你男人让路。 你男人刚提了总工，你就要提副主任，龙湖电厂是你家的？ 刚刚当上总工不到一个星期的谢云舟被迫接了这口黑锅，因为他这个总工是胡厂极力推荐的。 虽然胡厂不推荐，大概率也是谢云舟，但胡胖子的态度摆在那里。 最重要的是，他送了谢云舟一个大人情。 副总工乔青崖是谢云舟指定的。 竞选结果出来的那天，顾小曼看着名单忽然明白了，胡厂长这个死胖子这一手阳谋玩得溜啊。 让谢云舟无话可说，还要继续鞍前马后忙活，帮胡厂长立功劳。 让谢文哲也无话可说，世俗人都认为，谢文哲肯定也希望顾小曼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家庭上，当好贤内助，让谢云舟走得更远。 谢文哲当然不会解释说自己希望儿媳妇也上进。 反正顾小曼的副主任没了。 顾小曼觉得，胡厂长这两个甜枣一个嘴巴子，彻底在龙湖电厂立了威风。 她顾小曼是龙湖镇第一女强人，在龙湖镇横着走了十几年，第一次折戟是在胡胖子手里！ 看看，省纪委副书记家儿媳妇的仕途被他按住了，还这样冠冕堂皇，让任何人都说不出来二话。 谁也没想到，胡厂长手握大权后，第一根杀威棒落在了顾小曼头上。 张洪洲见顾小曼面沉如水，笑着安慰道：“小顾啊，你今年才27个年头，你还年轻着呢。” 顾小曼嗯一声：“我知道，谢谢师父。” 张洪洲并不在意自己没选上，他只是担心自己的小徒弟，他知道顾小曼的上进心有多强。 就在顾小曼沉思的时候，门口站了个人，正是许砚秋，他看着顾小曼欲言又止。 顾小曼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小秋，恭喜你。” 许砚秋语塞，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以为顾小曼一定能升副主任，没想到顾小曼被胡厂长拦住了。 说什么干专工时间短都是屁话，他和顾小曼一起提的专工。 他看着微笑的顾小曼，心里有些不好受。她有多要强，他心里十分清楚。 “谢谢小曼。” “你去忙你的吧。”顾小曼把许砚秋撵走了。 许砚秋什么都没说，回到自己办公室。 冯裕安推开门进屋：“许主任，恭喜啊！” 许砚秋并没多高兴：“小曼为了提班长，去省里拿了一等奖。为了提专工，去电力部拿了一等奖。要提副主任，难道要飞去外太空拿个奖？” 冯裕安忍不住笑起来：“小秋你居然也会说笑话。” 说完后他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她十拿九稳的。刚才我仔细想了想，胡厂长用我师父把小曼压下，为了堵人家的嘴，小秋，我猜许叔也要给你让路了。” 许砚秋低声回道：“父子不同朝我能理解，可又没规定夫妻不同朝。” 冯裕安拍拍他的肩膀：“小秋，你把工作干好，小曼的事情让我师父去操心吧。” 此时，二楼总工办公室里的谢云舟直接把手里的茶杯摔了。 乔青崖第一次看到他生这么大的气，从地上把茶杯碎片捡起来扔垃圾桶里。 “云舟，别气了，你想想怎么安慰小顾。” 谢云舟坐在那里，面沉如水。 胡厂长连着送他两个人情，他接了，人前越发恭敬，人后开始喊胡叔，没事儿就去联络感情。 人人都以为他和胡厂长握手言和，没想到胡厂长在这件事情上卡住了他，还满口为了他好。 “青崖，你去工作吧。” 等乔青崖离开后，谢云舟收拾好心情，去了五楼，敲门。 张洪洲起身：“谢总工来了。” “张工，顾工呢？” 张洪洲有些无奈道：“说是你家里早上煤炉子通风孔忘了关，回去看看煤炉子。” 谢云舟点头：“知道了，张工你忙。” 回到办公室后，谢云舟先拨通了父亲办公室的电话。 好巧，谢文哲就在办公室。 谢文哲打趣儿子：“谢总工好哇。” 谢云舟苦笑：“谢书记救我。” 谢文哲奇怪：“咋了，谢总工最近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小曼的副主任临门一脚被胡胖子撸了。” 谢文哲哈哈笑两声：“我就说那个胡胖子不会这么怂，我跟你说，我这几天查到了，这老小子的连襟在另外一个市，也是正厅，人家压根不怕你。 他这个关系埋的真深，我要不来省里，我压根发现不了。我就说呢，当时他一去龙湖就把景华撵走，从你手里把煤场抢走了，原来是有背景的。 现在是想拿你立威呢，谢总工，你好倒霉啊，哈哈哈~” “爸，别看热闹了，我刚才去5楼，小曼气得班都没上，直接回家去了。” 谢文哲继续笑：“关我屁事，你妈不理我的时候，你小子不也是看热闹。” 谢云舟突然问道：“爸，戴书记知不知道老胡家的这层关系？” 谢文哲收起笑容道：“我得空去试探一下戴宏斌。小曼那里你们自己想办法，我不插手。 既然胡胖子把关系隐藏起来，你就假装不知道，把你的公子爷派头摆出来跟他干。 贾文韬你都敢揍，胡胖子你怕什么。 只管干，干赢了你有脸，干输了你老子丢脸。” 谢云舟本来一肚子气，被老父亲逗笑：“爸，谢谢你。” 谢文哲呸一声：“少给老子戴高帽子，自己的事儿自己解决。我现在是纪委人员，你小子要是不老实，我第一个去查你。” 爷儿两个说了几分钟后，谢文哲嫌弃儿子啰嗦，主动挂了电话。 谢云舟放下电话后调整了一下自己情绪，继续摆上臭脸，谁都不理，直接回家。 谢云舟到家的时候，看到顾小曼在打电话，通过谈话内容他听得出来，她在给陈志泽打电话。 他默默地站在书房门口。 第768章 谢总工的老婆又跑了 顾小曼很快挂了电话，然后没事儿人一样打招呼：“谢总工回来了。” 谢云舟笑了笑：“小志怎么样了？” “挺好的，我准备过几天去看看她，顺带把上半年的账捋一捋，去买移动电话。” 谢云舟嗯一声：“我跟你一起去吧。” 顾小曼摇头：“不用，你把孩子们带好，我一个人去就行。” 谢云舟不说话，默默地看着她。片刻后大跨步走进书房，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小曼。” 顾小曼嗯一声。 “对不起，委屈你了，是我大意了。” “怎么突然说这话？” “我们两个上半年的功劳，最后都落到我头上了。” 顾小曼笑了一声：“落你头上也是一样的，以后我也能沾光嘛。” 谢云舟知道，她心里肯定不高兴。 “刚才，我给我爸打电话了，我爸跟我说，胡胖子是有靠山的，他连襟也是正厅，只是他一直隐藏不露。” 顾小曼微微惊讶，片刻后道：“他既然一直隐藏，为什么这次要这样摆布我们？要说为了立威，他现在党政合一，在全厂一言九鼎，谁还敢真不听他的。” 谢云舟眸光微闪：“我问我爸，总厂戴书记知不知道胡胖子的来历，我爸说他也不清楚。” 顾小曼眯起了眼睛：“以前有专职书记掣肘，胡胖子没法一手遮天。现在他权力太大，戴书记不一定想看到这个场面。” 谢云舟嗯一声，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我刚才走路的时候在想，如果戴书记知道胡胖子的来历，胡胖子拿我立威，戴书记肯定会睁只眼闭只眼。 如果戴书记不知道胡胖子的来历，一个铁板一样的龙湖电厂和两派对立的龙湖电厂，必定是后一种对戴书记更有利。 胡胖子知道戴书记的想法，明面上跟我握手言和，又转手把你压下去，也可能是做给戴书记看的。” 顾小曼轻哼一声：“这个死胖子，之前小瞧他了。” 谢云舟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之前并未反对你去竞选，却在最后的关键时候把你刷掉，这事儿肯定不能就这样算了。” 顾小曼叹口气：“谢总工，算啦，我干专工还不到一年，又是个女同志，想提副主任肯定是比较难的。”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原来说运行分场要提个工会主席，也是副科级，一直没动静。你再等一等，我一定帮你想办法给你挣个副科。” 顾小曼幽幽道：“云舟，谢谢你能理解我。可能在很多人眼里，我当个专工，工作清闲，每天上上班带带孩子，挺好的。” 谢云舟用脸轻轻蹭蹭她的头发：“上半年省局的工作，有你的关系在，秦教授才那么上心。钟玉文算你同门，我们合作才顺利。 这都是你的功劳，现在都被我一个人吃了。” 顾小曼轻声道：“你以前帮我那么多，我愿意给你吃。就怕那些人形成惯例，以后就给我按在专工位置上不给动。” 谢云舟温声道：“那不能，这次我着了老胡的道，以后肯定不会有第二次。” 顾小曼哼一声，突然伸手推开他：“我生气了，我决定回我哥家住两天！\" 谢云舟愣了一下，然后又拉住她的手：“真的要去吗？” 顾小曼甩开他的手：“少管我！” 隔壁乔青崖回家后有些发愁地跟王萍说起此事：“小顾肯定气坏了。” 王萍悄悄呸一声：“这个死胖子，他要是说小曼水平不够也就算了，偏偏说要给谢总工做饭洗衣，这明摆着恶心人呢。” 乔青崖看着正在一起玩耍的三个孩子：“这几天你受个累，把这几个孩子带好。” “放心吧，只要小梅不来，我肯定会把他们两个带过来的。” 正说着呢，外头传来吵闹声。 夫妻两个起身往外去，只见顾小曼背着个小包往外走去。 谢云舟拉住她的包带子：“小曼，你要去哪里？” 顾小曼一把甩开他的手：“少管我的事！” 谢云舟又抓住她的包带子：“你是我孩子妈，我肯定要管你。” 顾小曼呸一声：“你少管我一些，我还能少受些气！我求你别管了，我是个上不得高台面的，只配在家里洗衣做饭！” 谢云舟没说话。 正逢下班时间，人来人往，两口子大门口闹了起来，大伙儿一边走一边回头悄悄看热闹。 不到十分钟，顾小曼发动摩托车。 双胞胎听到摩托车响，手里的玩具一丢，就开始往外跑。 “妈妈~妈妈~妈妈~” 小苹果也跟着往外跑。 然而，顾小曼的摩托车很快离去，连尾气都没留下一口。 双胞胎哇一声一起大声哭起来，谢云舟满脸颓丧地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的生活区大门发呆。 乔青崖慢慢走过去喊了一声：“云舟，要不要我跟小顾去？” 谢云舟摇摇头：“不用，她去景元家里。” 乔青崖想了想之后道：“中午去我家里吃饭吧。” 谢云舟嗯一声。 乔青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人人都以为顾小曼的副主任势在必得，没想到被这样打脸。 等摩托车一点动静都听不见了，谢云舟蹲在了地上。 双胞胎哭了几嗓子，见妈妈头也不回地走了，停止哭声，一起蹭到爸爸面前。 谢云舟摸摸女儿的手：“妈妈去舅舅家里，过几天才能回来，你帮我带着弟弟好不好？” 葡萄点点头：“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谢云舟回答的模棱两可：“不生气的时候就回来了，等周末我们去接妈妈好不好？” 小丫头立刻高兴起来，往爸爸身上猴：“好。” 芒果见状也往爸爸身上爬：“爸爸，我听姐姐话。” 谢云舟老怀欣慰，他忽然理解父亲总是想办法让他和弟弟和睦相处的心理。 很快，大院里的人都开始暗搓搓看热闹。 谢总工的老婆跑了！ 乖乖，咋又跑了！ 谁知道呢，不高兴就跑！刚才还在大门口吵嘴呢！ 不知足，男人官那么大还跑！ 第769章 可怜的单亲爸爸 顾小曼骑着摩托车很快到了顾景元家楼下，她把车停好，上楼，敲门。 开门的是顾景元。 顾景元看到妹妹有些吃惊：“小曼！” 今天是工作日，妹妹下午还要上班，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有事。 顾小曼进了门：“哥，我嫂子呢？” “去店里了。” 陆青青的二店即将开业，她几乎把手里所有钱全部砸进去。 为了增大持股比例，顾景元第一次主动啃老，把顾耀堂存在他这里的钱全部借走，投进店里，成功成为二股东。 顾小曼是大股东，赵国栋稍微投了一点点意思一下。 陆青青对这个店非常上心，经常背着孩子去店里忙活。 今天小菠萝被妈妈留在家里，顾景元上午翘班了，在家里带孩子。 顾小曼看到靠在沙发上的菠萝，笑着对他拍拍手。 菠萝对着姑姑笑，小脸蛋白白胖胖的。 顾景元十分不放心：“小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顾小曼非常直接：“吵架了，离家出走！” 顾景元震惊地看着妹妹，片刻后试探性地问道：“真吵架了？” 顾小曼点头：“反正我生气了，这次那么多人升了，就我没动静。我那个电力部一等奖，跟摆设一样，只给我挣来个小专工。 上半年省局工作推进，明明我功劳最大，结果我什么都没捞着。” 顾景元沉默下来。 他工作多年，对职场上男女不平等的现象司空见惯。 顾小曼语气有些失落：“虽然我知道世道如此，也不是他的错，可我还是想生气。 哥，我辛苦一场，结果白辛苦。胡胖子当众说，我们谢总工以后工作忙，家里总得有人做饭洗衣！ 这个死胖子！” 顾景元以前遭遇的不公平待遇更多，因为他是个残疾人，很多时候不被人信任，被人打上智商不够的标签。 他温声道：“你先在我家里住两天，我去打电话帮你请假。” 就这样，顾景元当天下午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刚刚搬新办公室的唐主任屋里。 唐主任接到顾景元的电话十分惊奇：“顾主席好久没回龙湖了，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聚一聚。” 顾景元笑得十分温和：“谢谢唐主任，这一阵子因为孩子小，总是走不脱。等孩子大一些，我带他们娘儿两个回龙湖，到时候去拜访唐主任。” 唐主任哈哈笑：“你爸怎么样了，以前跟他打牌我就没赢过！” 顾景元笑：“我爸也说得空想回龙湖住一阵子呢。” 两个人东拉西扯了好几分钟，顾景元终于表明来意：“中元节快来了，我打算去祭拜我母亲，把我妹妹叫来帮我参谋一些事情，需要请假几天，还请唐主任能批准。” 唐主任打哈哈：“这是大事，百善孝为先嘛。让她去忙，忙好了再来上班，权当是休年假。”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 唐主任挂了电话就跟鲍书记突突：“云舟这小子后院起火，烧到我这里来了。” 鲍书记笑：“也不怪小顾生气，小顾这些年够出色的，这次连个副主任没捞上。这要是个男孩子，早提了。” 唐主任给鲍书记扔一根烟：“这世上的事儿哪能就可丁可卯地公平呢，他两口子雌雄双霸，可任何地方都容不下这样的夫妻，必须有一个退让。” 鲍书记笑笑没接这个话。 正说着呢，谢云舟忽然推开半虚掩的门：“唐主任在呢。” 唐主任哟一声：“谢总工来了。” 谢云舟也不委婉，直接问道：“景元有没有打电话过来？” 唐主任哈哈笑：“你看看，刚放下电话呢。” 谢云舟长出了口气：“顾工纪律性比较强，不来上班肯定要找你请假的，所以我才来问问。” “刚才顾主席打电话来给小顾请的假，说是要商量祭拜你岳母的事情。” 谢云舟点头：“知道了。” 他一个人又下楼去二楼。 此时的顾小曼正在兄长家里摊尸，小菠萝睡着了。 陆青青回来吃顿饭喂过孩子又上班去了，顾景元下午翘班在家里干活儿。 他经常被区委宣传部抓去帮忙写材料，材料这个东西可以在家里写。 他本身是个残疾人，孩子又小，不坐班也没人管他。 顾小曼一个人斜躺在沙发上，吃着水果，脚翘在沙发扶手上。 顾景元在书房里安静地干活儿，小菠萝的摇篮就在他身边。 顾小曼吃了一会儿水果之后觉得无聊，去书房里找本书看。看了一会儿后觉得这书自己不喜欢。 顾景元抬起头笑了笑，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顺带把儿子的摇篮一起拉了出来，然后坐在妹妹身边。 “小曼，你晚上要不要住在我这里？” 顾小曼点头：“肯定的，我可是离家出走的！至少要住一个星期！” 顾景元笑了两声：“要不要我去把两个孩子接过来？反正他们放暑假。” 顾小曼有点心动，想了想之后摇头：“暂时不接。” 顾景元不再多问，开始细细地跟妹妹讨论自己看的一本书。 龙湖大院里的人瞪大了眼睛看热闹，顾小曼在兄长家住了五天都没回去。 谢云舟也一直没去接人。 可怜他一个人拖着两个娃，家里乱糟糟的。王萍白天帮忙带小孩，晚上还是得他自己带。 当了总工，工作还比较忙，晚上把孩子们哄睡着之后还要洗衣服收拾家里，然后在家里加班干活。 五天下来，把个厅里厅气、干净整洁的谢总工熬得蓬头垢面，家里也乱得跟狗窝一样。 全厂人都翘首以盼，第六天的上午，顾小曼终于回来了。 她先去隔壁找王萍。 王萍十分高兴：“小曼，你可算回来了！” 双胞胎一看到妈妈，一起冲了过来。 顾小曼蹲下身，一手抱一个连亲了好几口：“萍萍，谢谢你帮我带孩子。” 王萍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其实是他们两个帮我带苹果玩。” 顾小曼跟孩子们玩了一会儿后回到家中，看着猪窝一样的家，她收拾了整整两个小时，又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从兄长家里带了菜回来，不然中午都没菜吃。 中午谢云舟下班时老远看到自家门打开了，两个娃和猫狗们在门口玩。 第770章 辞职信 谢云舟先是停下脚步，然后欣喜地迈开腿往家跑去。 “小曼~小曼~” 冯裕安在后头笑：“可算回来了。” 乔青崖跟着加快脚步：“先跟过去看看，不知道小顾消气了没有。” 冯裕安笑着看他一眼：“乔总工，你小看小曼了。她肯定消气了，但她不会白白忍受这口气的。” 说到这里，他兴奋地搓搓手：“不知道小曼要怎么收拾那个死胖子！呸，要是不想提小曼，早点跟我师父透个信儿，小曼随便找个理由不去报名，也省得打脸。 这个死胖子，就是欠收拾！” 乔青崖听冯裕安喊胡厂长死胖子，先是吃惊，然后笑起来：“确实，人人都以为要提小顾，他却用了这一招。 这几天开会，云舟都不怎么搭理他，我也想看看小顾要怎么收拾他。 那么大个厂长，欺负年轻女流。” 说到这里，乔青崖叹口气：“云舟之所以没找胡厂的麻烦，都是因为我。但凡这次不是我干这个副总工，云舟早跟他翻脸了。” 冯裕安骂骂咧咧：“所以这个死胖子才可恶，你跟我师父是好搭档，我师父一边承了胡胖子的情把你推了上去，一边要忍受他这样恶心人，呸！” 许砚秋没说话，他这几天心情非常不好，他总感觉自己这个副主任像是偷来的。 乔青崖和冯裕安一起到了谢家门口，悄悄观察里面，看到客厅里顾小曼正在摆碗，谢云舟正围着她走来走去，也不知在说什么，顾小曼扭脸仍旧不理他。 许砚秋没有去偷看，安静地站在路口。 冯裕安偷偷笑了笑：“我们走吧。” 然后和乔青崖一起蹑手蹑脚离开谢家大门。 芒果好奇地看着乔伯伯和冯叔叔，见他们两个做贼一样偷偷地走掉，站在那里思考问题，为什么乔伯伯和冯叔叔不进门？ 俗话说“家无女、家无主”，谢云舟看着干净的家里，还有桌上丰盛的饭菜，感觉幸福感盈满胸膛。 “小曼，对不起，这几天我没怎么收拾家里，有些脏。” 顾小曼把一碗饭摆在他面前，然后对着外头喊：“葡萄，带弟弟回来吃饭。” 葡萄扯起还在思考问题的弟弟进屋，往妈妈身边一坐：“妈妈，喂！” 顾小曼笑了笑，夹起一块鸡蛋，一分为二，一个孩子吃一块。 谢云舟看了看桌上的菜，色泽上佳的红烧肉，丝瓜炒鸡蛋、清炒冬瓜、酸豆角炒肉末。 他好久没吃过四个菜了，每天在乔家、冯家轮流蹭饭。 谢云舟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将上面的肉皮夹下来放在顾小曼碗里。 她喜欢吃肉皮。 顾小曼继续喂孩子们，中途把那块肉皮吃掉了。 谢云舟心里松了口气：“小曼，我准备明天去找老胡，提一提工会主席的事情。我爸跟我说，他既然隐藏身后的关系，只管跟他干。” 顾小曼轻哼一声：“不用你去，我自己去。胡胖子用乔哥捏你的脖子，那这回就是我跟他的账，与你不相干。 你和乔哥刚上任，你们把工作干好，别的不用你管。” 谢云舟有些吃不准她的意思：“你有什么计划吗？” 顾小曼冷哼一声：“胡胖子这样拿捏我，还不是觉得我稀罕这个副主任。 这个世界上啊，你越在意什么，对方就越能拿捏你。既然谈判失败，那就掀桌吧！” 谢云舟还想说什么，顾小曼直接道：“吃饭，下午我先去会一会胡胖子。” 谢云舟没有再说话，而是转移话题：“菠萝怎么样了？” 顾小曼终于笑起来：“长得白白胖胖的，乖得很，也不怎么哭。我哥得闲就在家里带，我哥要上班时，嫂子背他去店里，他趴在嫂子背上，不哭也不哭闹，看着他妈干活，饿了吃，吃了睡。” 谢云舟笑道：“那确实很乖。” 夫妻两个一边吃饭一边说闲话，谢云舟见顾小曼这几天休假养得越发容姿焕发，心里先松口气，想到她可能有什么计划，心又提了起来。 等到下午，顾小曼把两个孩子托付给王萍，如往常一样去上班。 刚进办公室，张洪洲很高兴地打招呼：“小顾回来了。” 顾小曼笑着打招呼：“师父，你这几天好吧。” 张洪洲哎一声：“你休假了，我这几天可忙了。平时没发现，等你休假了才知道，平时你干了好多活儿。” 顾小曼笑了笑：“师父本来就很厉害，没有我也能行。” 张洪洲又劝道：“回来了就好，你还年轻呢，以后机会多得很。 你不知道，你休假这几天，我们谢总工天天工作家里两头忙，本来挺俊俏的小伙子，憔悴了好多。 以往他穿得干净整洁，这几天也整洁不起来了。” 师徒两个说了一会儿话，顾小曼坐在桌子上写什么东西，张洪洲也没打扰她，戴上帽子去巡视现场。 顾小曼写完手里的东西，修改了两遍，然后认认真真地誊抄一遍，吹干字迹，然后放下笔，起身出门。 唐主任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她拿着手里的纸去敲门。 “进来。” “唐主任好。” “呦，小顾休假回来了。” 顾小曼笑着进了屋，走到唐主任面前，将手里的纸放在唐主任桌子上：“唐主任，麻烦您帮我把这个签了。” 唐主任笑眯眯地拿起笔就要签字，刚写了一个唐字，发现不对劲，停下笔。 他年龄到了，有些老花，将纸捡起来拿远些看，然后目瞪口呆！ 顾小曼写的是辞职信。 唐主任上班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东西。 他工作的环境都是吃国家饭的人，出去了就要饿死，谁会辞职啊！ 唐主任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小曼，说话都结巴起来：“小顾，小顾，这，这是什么啊？不至于，真不至于，一个副主任而已，就算这次没有，下次肯定有的。 你咋能这样呢，你这样云舟怎么办啊？ 别闹了啊，要不这样吧，你来当主任。说真的，你有这个能力的。我老了，我其实不怎么想干这个主任的。” 顾小曼笑了笑：“唐主任，您只管签字。天大地大，哪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何必在这里受气，让云舟受人掣肘。” 第771章 杀猴敬猪 唐主任当然不会答应，把头摇得脑浆子都要出来了：“不行不行，你小孩子不懂事，外头的日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就算你能挣钱，今天挣到了，明天呢？这里能干个长长久久。 小顾，不能冲动。” 顾小曼的目光在唐主任的办公桌上扫了一遍，倏地伸手，一把拿起办公桌右上角的一个章。 正好是唐主任的私人公章！ 顾小曼二话不说，见公章上头还有点残余的印泥，直接手起章落，咔一声在辞职信上盖上了唐主任的私人章，然后把章放回原处。 她拿起辞职信吹了吹，笑看向唐主任：“谢谢唐主任。” 然后大步离开主任办公室。 唐主任看着桌上的章，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然后在心里哭。 我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当这个主任！ 他妈的，胡胖子你害我！ 顾小曼拿着辞职信去走下一个流程，直奔总工办公室。 她伸手敲敲门。 “进来。” 顾小曼推开门，很懂礼貌地问好：“谢总工好。” 谢云舟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着她，温声道：“怎么了？” 顾小曼走上前，将手里的纸放在桌子上：“请谢总工帮我签字。” 谢云舟可不像唐主任那样老眼昏花，他一眼扫清纸上的大致内容。 他盯着唐主任的那半截清晰半截模糊的盖章，忽然一笑，然后伸手拉开抽屉，把自己的印章和印泥都给她。 顾小曼接过印章，沾点印泥，啪一声盖好，然后吹了吹：“多谢啦，老胡今天在不在办公室？” “在。” “我去找老胡，要是我跟他打起来，你记得来救我。那个死胖子估计有两百斤，我只能跑赢他。” 谢云舟笑了笑：“你先去。” 顾小曼前脚出门，谢云舟后脚给冯裕安打电话。 “裕安，你去王副厂长那里，跟他汇报下个星期的一项工作……” 冯裕安得了任务，很听话地去了二楼。 顾小曼从谢云舟屋里出来，往胡厂长办公室去，走到胡厂门口，听到里头有人在说话。 很不巧，两个人讨论的对象就是她。 胡厂长和厂办公室闫主任。 “胡厂，小顾晌午回来了，贤惠的很，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做饭洗衣带孩子，下午谢总工都换上干净衣服了。” 胡厂笑了笑：“家里没有女人怎么能行，云舟年轻不懂，我要不给她按着，就那丫头的劲儿，等谢书记退休，她肯定要爬到云舟头上去了。” “谁说不是呢，这丫头聪明是聪明，就是从头到脚都写着桀骜不驯四个字。从小就在龙湖镇出了名，动不动把顾耀堂撵得满院子跑。” 胡厂长哈哈笑起来，然后门口传来敲门声。 胡厂长闭上大嘴巴：“进来。” 顾小曼似笑非笑地进了屋，用眼神告诉他们，你们说我坏话我听到了。 闫主任非常尴尬，天地良心，他真不是故意要说人家小媳妇的坏话。 他真是第一次说顾小曼的是非，没想到被顾小曼抓到了。 “胡厂好，闫主任好。” 胡厂咳嗽了一声，又嗯一声：“小顾来了，坐。” 然后他端起茶杯喝水。 顾小曼看向闫主任：“闫主任，这几天我住我哥家里，我爸回去了两趟，他还跟我说呢，有些想闫主任，等过一阵子得闲，回来找闫主任打牌。” 闫主任头皮发麻，谁想跟那个烂赌鬼玩啊。他勉强笑了笑：“小顾来了，我也有一阵子没看到你爸了。你找胡厂汇报工作？我也要回去了。” 顾小曼道：“闫主任稍等，正好您也在，我这上面也需要您签字呢。” 闫主任有些奇怪，什么东西还需要他签字啊，他跟电气专工的工作也扯不上关系啊。 顾小曼把东西往他面前的茶几上一拍，同时给了他一根笔。 闫主席一看，顿时开始冒冷汗，这，这，这如何是好。 他看到了唐主任和谢云舟的私人章，心里直骂娘。 两个狗东西，把难题推到我这里来。 闫主任十分后悔，他为什么要在上班期间来找胡厂长拉闲话。如果他不在，那肯定是胡厂先签字。 现在这个女土匪把东西先给了他，他咋弄啊！ 签？那肯定不能啊。不要说等谢家动手，顾耀堂能把他祖坟骂塌。 不签？看这丫头今天不能善罢甘休。 形势比人强，闫主任赔个笑脸：“小顾，你这孩子，咋写这个。你在我们厂里前途大好呢。” 顾小曼轻哼一声：“这工作啊，我难以胜任。我是个女人，现场工作千头万绪的，且都是些男人，他们闹起来，我抹不开脸面，管不住。 再一个，我家里两个孩子呢。我们两个都上班，连个做饭的都没有。 女人嘛，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家云舟有出息，我以后也享享清福。在外头奋斗久了，这浑身上下都写着桀骜不驯四个字，不利于家庭和谐。” 闫主任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胡厂从茶盏里抬起头看着顾小曼。 他是第一次见识到龙湖第一美人，哦不，龙湖第一母老虎的口齿。 啧啧，谢家小儿真是牙口好，这母老虎浑身是刺儿，咋吃得下口。 闫主任向胡厂投去求救的目光。 哪知顾小曼今天打算杀鸡儆猴，不，杀猴敬猪。 这闫主任瘦得跟猴儿一样，胡厂长胖的像猪一样。 “闫主任，签呀，我这笔能写字的。你要是不想签，把你的章拿来盖一下也行。” 闫主任吭哧一会儿后灵机一动：“小顾，员工调动，这个需要人事科先签字的，你去找人事科主任先签字，我再签。” 顾小曼对他灿然一笑：“闫主任，刚才我去看了，人事科主任去总厂出差去了。” 闫主任顿感流年不利，他妈的，今天怎么被这母老虎抓住了。 他知道，谢云舟的办公室离这里不到十米远，这小子肯定故意的！ 闫主任没法，只能继续哄：“那这样，你先跟我去办公室，我没带章。” 顾小曼不上当：“我就在这里等，我还得找胡厂签字呢，听说胡厂等会儿要去总厂开会，我今儿赶紧签了，明儿就不用来上班了。” 第772章 赌鬼爹的威名 闫主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本意是把顾小曼哄走，然后让胡厂赶紧走，不然这母老虎闹起来，胡厂丢脸。 谁知顾小曼不上当，要在胡厂办公室等他拿章过来。 闫主任实在没办法了，他既然是胡厂的铁杆心腹，这个时候得给领导解围。 “小顾，你这个我不能随便签。你这流程都走得不对，你应该先找人事科，再找我。” 顾小曼收起笑容：“少啰嗦，你就说你签不签吧。” 闫主任见她翻脸，知道这时候不能再犹豫，起身就走，不理顾小曼。 顾小曼跟到了门外，冷哼一声：“闫主任，请你签个字而已，你走什么啊。 我这单子清清白白，又不让你做假账，又不让你报销聚餐的酒席钱，你怕什么啊。 我听闫主任刚才在胡厂屋里口若悬河说我坏话的时候，倒是什么也不怕呢。” 闫主任听得有些生气：“你这丫头怎么不知好歹，我是为你好。” 顾小曼呵一声：“我也为闫主任好，四十多岁的人了，以后在公众场合说话要注意些，别把嘴搁人家大姑娘小媳妇身上。 我是母老虎，我是母老虎咋了？我桀骜不驯咋了？我挖你祖坟了？我拐骗你老娘了？ 你想拍马屁，你就正经干出点业绩来。别一提到工作就知道吹捧逢迎，说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的闲话，你是办公室主任，不是我顾家庄村头的碎嘴子！” 好家伙，闫主任被骂的脸红脖子粗。说人家大姑娘小媳妇坏话什么的，太难听了。 他今儿倒霉，居然被抓到了。 整个二楼所有人都在偷偷看热闹。 冯裕安躲在王副厂长的办公室里直笑，难怪师父叫他到二楼来，原来是有热闹看。 他一边看热闹一边提高警惕，万一要是动起手来，他得出去救人。 没办法，闫主任还得继续哄：“你看你这丫头，我那不是说你坏话，我是担心你。” 顾小曼呸一声：“你为我好就痛快点给我签字，你不是说我成天把我爸撵的满院子跑么，你今儿要不给我签这个字，明儿我爸自然会来找你有话说。” 乖乖，这就威胁上了。 就在此时，冯裕安忽然出门喊了一声：“小曼。” 顾小曼一回头，看到鬼鬼祟祟的胡厂正打算从她身后溜走。 顾小曼快步走到胡厂面前拦住他：“胡厂，你还没帮我签字呢！赶紧签，签了之后我从此跟龙湖电厂再无瓜葛，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天大地大，我顾小曼去哪里都饿不死！也不是非要在龙湖电厂跟人家争一块狗骨头。” 胡厂长笑了笑：“行行行，我给你签，只是我要去总厂开会去了，戴书记让去的。你等我回来啊，回来我就给你签。你先去找闫主任，让他给你签。” 顾小曼笑一声：“胡厂，戴书记办公室在哪里我也是知道的。要不这样，我跟胡厂一起去，等你开完了会，我们在戴书记办公室碰头，你帮我签了这封辞职信。 正好我也不想上班了，成天被一群不要脸的老男人说三道四，真是糟心。 什么好玩意呢，自己长一身长毛，说人家是妖怪。” 胡厂被骂的也是脸红脖子粗。 从他干上副科开始，一直到现在的正处，多少年了也没被人当面这样骂过。 顾小曼哟一声：“胡厂你咋了，怎么眼角里都是血丝，是不是血压上来了？ 嗐，年纪大了就容易高血压，我爸也是的。我成天说他，上年纪了要静心养神，少吃肉多吃斋，他就是不听。” 冯裕安在王副厂长办公室里笑得差点跌倒，王副厂长安心喝茶，仿佛没听到一样。 胡厂长被顾小曼骂恼了，刚才还笑眯眯的，现在也收起了笑容：“小顾，我要去开会，你让让路。” 顾小曼寸步不让：“胡厂，我这字你还没给我签呢。你签了，我就放你走。我已经不打算在龙湖干了，现在我们是平等的，你不是厂长，我也不是下属，我们都是普通公民。 作为普通公民，我有权提出我的合理诉求。” 胡厂长气得咬了咬牙，对着不远处喊道：“谢云舟，出来管管你屋里人！” 顾小曼呵一声：“胡厂在家里威风这么大呢？管管屋里人？胡厂可能不知道，我家云舟是上门女婿，只有我管他的，没有他管我的。” 谢云舟慢悠悠踱步出门：\"胡厂，我不敢管的，我管一次，我老丈人能骂我三天。\" 说完，他试探性地管一管：“小曼，要不还是算了吧。胡厂要去开会呢。” 顾小曼眼睛一瞪：“算不算了你说了不算，我辛苦忙活一场，我落下什么了？ 我落下个母老虎的名声？我落下一群臭男人背地里说我桀骜不驯？ 你老谢家要好名声，只管把你家七大姑八大姨都送过来让闫主任去一个个点评，我顾小曼不受这窝囊气！” 说到这里，顾小曼大声哭起来：“我工作这么多年，哪一点做的不好？我比谁差了？我让他闫猴子背地里说我闲话？ 要不要个脸，年龄比我爸还大，背地里嚼舌头。你那舌头要是太长了嘴里装不下，明儿买个猪尿包挂嘴上专门装舌头！” 冯裕安在屋里笑得直打嗝。 胡厂死道友不死贫道：“小顾啊，闫主任也不是故意要说你的，他没上过多少学，不会说话，又上了年纪，你别跟他计较！” 说到这里，胡厂对着不远处的屋里喊道：“闫主任，你快来给小顾赔个不是。” 闫主任没办法，从屋里走了出来，满脸堆笑：“小顾啊，是我不好。胡厂说得对，我是个粗人，没上过什么学，本来想夸你与一般女子不一样的，可惜肚子里没有墨水，乱用词，让你误会了。 快别生气了，我跟你爸也是好兄弟呢。这样，叔今儿说错了话，明儿把你爸叫回来，我请你们爷儿几个吃饭。” 顾小曼还在哭：“吃个屁，你最好祈祷我不去告诉我爸，不然你就等着他天天去你家楼下喊你家女同志！” 屋里正在喝茶的王副厂长差点被茶水呛到，乖乖，顾耀堂那年调戏贱人汪老娘的壮举还在大院流传呢！ 第773章 赌鬼爹杀回来了 王副厂长心里很佩服闫主任，你说谁闲话不好，你说她闲话，你是日子太好过了。 闫主任这时候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妈的，那个烂赌鬼要是闹起来，可比这母老虎厉害多了。 闫主任的腰越来越弯：“小顾，好孩子，都是叔的错，叔给你赔不是。 这样，今天晚上叔做东，你带上云舟和两个孩子，把你爸和你哥都叫上，叔请你们吃饭，是真的，不是骗你。” 顾小曼吸溜了一下鼻子：“少套近乎，你和胡厂今天一起说我坏话被我当场捉住，想一顿饭糊弄过去，没门！” 闫主任不停地给谢云舟使眼色。 谢云舟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轻轻拉起顾小曼的手：“小曼，要不让胡厂先去开会吧，脸都哭花了，我给你洗洗好不好？” 顾小曼哼一声：“这事儿没完，我马上就给我爸打电话。” 谢云舟把她拉进办公室，关上门。 胡厂溜的比兔子还快，肥胖的身躯也灵活起来。 谢云舟倒热水，找到自己的洗脸毛巾打湿，拧一拧，拿起来轻轻给顾小曼擦脸。 “小曼，你骂的真痛快。” 顾小曼哼一声：“我要给我爸电话。” 谢云舟笑道：“好，等会儿我来打。” 洗完了脸，他给顾小曼倒杯温热的茶水：“明儿上班不？” 顾小曼喝口水：“不上，你先给我爸打电话。” 谢云舟起身往仓库那边打个电话，结果顾耀堂不在，对方听说是顾耀堂的女婿，连忙说自己去喊人。 顾耀堂正在霍三嫂的馒头铺里呢，看到有人着急忙慌过来，起身问道：“咋了？我不就下午没去，国栋又找来了？” “不是的，是你女婿，你女婿找你。” 顾耀堂这下不敢拖延，女婿没事从来不找他：“巧珍，我去问问什么事儿。” 霍三嫂哦哦两声：“顾二哥你去，晚上来吃饭不？” “我忙完了就过来。” 不到一个小时，顾耀堂回来了，气哼哼的。 霍三嫂奇怪：“顾二哥，咋了这是？” 顾耀堂骂了起来：“狗日的闫猴子，欺负老子的闺女。老子自己都不敢欺负，他是个什么东西。巧珍，现在就做饭，随便做点，我吃了就走。” 霍三嫂看了看时间，这才下午四点呢。 顾耀堂要吃饭，没办法，她只能一边看着馒头铺子一边做饭。 顾耀堂刚才提来了两斤肉，时间紧张，她给顾耀堂下了一碗肉丝面。 顾耀堂吃的肚子溜圆，把碗一放：“我走了，明儿再来。” 辞别霍三嫂，顾耀堂坐公交车径直去了龙湖大院。 天呐天呐，顾耀堂回来了！ 顾小曼下午被闫主任气哭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龙湖大院，据说是闫主任和胡厂长说人家小媳妇坏话，被人家当场抓到了。 大院里好多闲人立刻围到顾耀堂身边：“耀堂回来了！” 顾耀堂从鼻子里嗯一声。 “有一阵子没见面，耀堂这气色越来越好。” “好个屁，一天天操不完的心。” 顾耀堂径直去了某一栋楼下，对着楼上喊：“闫嫂子在家不？” 看热闹的人都兴奋极了，双眼放光地看着顾耀堂。 顾耀堂见楼上没动静，抓住旁边一个人：“你去找冯裕安，让他来见我。” 正好五点多，下班时间。那人匆忙去厂门口堵，抓到了冯裕安和许砚秋。 二人赶了过来：“顾二叔，你回来了！” “裕安，小秋，去给我找个喇叭来。” 冯裕安哈哈笑两声，然后火速去找杨秀丽。杨秀丽在厂团委，和厂工会的人关系好。 工会那边就有话筒。 很快，顾耀堂整了一套喇叭在闫主任家楼下。 “闫嫂子，我晓得你在家里。今儿你家闫主任说我不会教女儿，把个好好的女儿教成了母老母。 我顾耀堂前半辈子因为儿子残疾被人瞧不起，后半辈子因为女儿不贤惠又被人瞧不起。 我儿子的耳朵已经治好了，今天我来治一治我女儿不贤惠的毛病。 我决定了，以后我要一天到晚跟着闫嫂子，看看闫嫂子有多贤惠，等我学会了，我回去教我女儿。 闫嫂子，你家晚上吃什么饭啊？你吃饭的时候，要不要给闫主任夹菜啊？ 哦，晚上你要给闫主任洗澡不？”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热闹的人都狂笑起来。 闫主任的老婆被气哭了，打发家里的孩子去找闫主任。 闫主任听说顾耀堂来了，有点不敢回家。听说顾耀堂调戏他老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冲回家。 “耀堂，耀堂回来了。” 顾耀堂拿起喇叭哼一声：“闫主任，我不会教女儿，我女儿不贤惠，是个母老虎，让你们背地里说她闲话。 你下午说的那个什么词儿？桀骜不驯？桀骜不驯是什么意思啊？我没上过学，闫主任你讲给我听听吧。” 闫主任尴尬极了：“耀堂，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可惜他声音小，顾耀堂继续用喇叭说话：“我知道是误会，可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呢。我就这一个女儿，她妈死的早，没人教她，她哪里知道什么叫贤惠不贤惠的。 这样，闫主任你家里的女同志肯定都是贤惠的。你跟我说说，她们都是怎么贤惠的？你老娘、你老婆、你女儿，估计一个比一个贤惠，我让我女儿学一学。” 闫主任咬了咬牙，按下心里的怒火，继续哄道：“耀堂，是我的错，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小顾是个有本事的人，有学问，跟普通女子不一样。” 顾耀堂竖起话筒继续说话：“女人再有本事也没用，还是得会伺候男人。我女儿这方面就不行，下午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对不起女婿，让他被人家笑话。 闫主任，我今儿不是来闹事的，我是来虚心向你请教怎么管老婆，怎么教女儿。 我刚才问闫嫂子，晚上吃了什么，做几个菜，怎么伺候闫主任的。 闫嫂子还羞答答的还不跟我说，唉，我这不是没办法了么。” 人群哄堂大笑。 闫主任生气了：“顾耀堂，别给脸不要脸。我就是说错了一句话，你们父女两个不依不饶。” 第774章 哥不是传说 顾耀堂哟一声：“说错了一句话啊，可不止一句呢，说我女儿动不动把我撵的满院子跑。 闫主任，我们爷儿两个愿意在大院里跑步，关你屁事。 你闲着没事，你去看看生活区谁家下水道堵了，帮忙通一通。哪个楼道的垃圾多，你去帮忙清理一下。 你管我女儿干什么！” 闫主任没办法，给顾耀堂递支烟：“耀堂，我承认我说错了话，下午你女儿当着一群厂领导的面已经把我骂了一顿，我还当着领导们的面给你女儿赔了不是。现在你又来骂我一顿。” 顾耀堂没要他的烟，把喇叭一收：“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看看我女儿。闫主任你回去吧，我明儿再来学。” 说完，他拎着喇叭就走了。 闫主任听见他明天还要来就头疼，这滚刀肉，打又不能打，骂又骂不赢，他还是个地头蛇！ 闫主任有点后悔，不应该为了逢迎胡厂，背地里说那母老虎的坏话。 胡厂跑去总厂开会，到现在都没回来，他连个撑腰的都没有。 顾耀堂拎着扩音设备去了女儿家里：“小曼，你个小砍头的，就知道跟老子犟，遇到外人就怂！” 谢云舟带着两个孩子在后院玩呢，顾小曼在厨房做晚饭。 听见顾耀堂的大嗓门，谢云舟掀帘子进了客厅：“爸来了。” 顾耀堂把喇叭什么的放在桌子上：“我刚才去把姓闫的腌臜了一顿。” 谢云舟笑着给他倒水：“还是爸你有办法。” 顾耀堂接过水杯咕嘟咕嘟狂喝一顿：“你们读书人搞不赢那些臭无赖，那姓闫的也没读过几天书，不过是仗着会拍马屁有了今天。” 顾小曼从厨房走了出来：“会拍马屁也是本事啊，今天他和胡胖子一起说我坏话，他一个人把罪名都顶了过来，胡厂不得承他的人情？” 顾耀堂龇牙：“你们两个咋得罪厂长了啊？” 谢云舟从柜子里捞出两条烟：“爸，这是我给你准备的。 我没有得罪胡厂，今年升压站竣工、统一江南省电力行业标准，哪一样不是我在前头带着人往前冲？ 这里头的事情比较复杂，牵扯到总厂，还有领导们之间的权力斗争。 胡胖子把小曼的副主任撸了，不能轻易这样放过他，不然以后整个龙湖的人还以为我怕他胡胖子。 闫主任是他第一心腹，他既然愿意替胡胖子挨刀，那就让他挨个够。 爸，你只管去想做什么做什么。” 顾耀堂眼睛一瞪：“副主任没了？” 谢云舟点头：“凭小曼的功劳，给个副主任理所当然。” 顾耀堂把水杯一放：“个狗日的，等着，爱说人闲话，老子让他被人说个够！” 顾小曼从厨房往外端饭：“爸，来吃点饭。” 顾耀堂摆手：“我吃过了，你们吃，我去找你小舅，好久没跟你小舅说话了。” “爸你几点回来啊？”顾小曼撵到门口问。 “少管老子，我有你家的钥匙。” 顾耀堂很潇洒地去找小舅子，好巧，许德贵也在赵玉发那里。 亲家两个看到顾耀堂，一起起身。 “姐夫来了。” “耀堂回来了。” 顾耀堂哟一声：“你们两个合计什么呢？是不是在说人家坏话？” 许德贵笑骂道：“就算说你，说的也是实话！听说你刚才又干了件大事？” 顾耀堂坐了下来：“闫猴子那个个狗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他。哎，许主任，我怎么听说你这个主任干不成了？” 许德贵慢悠悠喝水：“那肯定的，小秋当了运行分场副主任，我要是还在房管科科长的位置上蹲着，不像话。” 顾耀堂嫉妒地哼了一声：“我小曼明明那么优秀，国家奖第一名，上半年去省里干了大事，结果连个副主任都没捞上！” 许德贵劝他：“别急，我看谢总工的意思，这事儿肯定不能就这样算了。” 顾耀堂骂骂咧咧：“两个王八蛋！” 顾耀堂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传说不只是传说。 从第二天开始，他每天下午都要拿着喇叭蹲在闫主任家楼下，很真诚地请教闫家的女同胞们怎么当个贤妻，怎么伺候男人。 闫主任气得要揍他，他拎着喇叭就跑，满院子播放闫家女同胞有多贤惠，同时顺带说明闫主任配不上闫太太。 闫太太多贤惠啊，偏偏闫主任是个碎嘴子。 请教完闫家人，他回家教女儿。站在女儿家门口，用喇叭一样一样的喊。 “小曼，云舟回来了，快给他拿拖鞋。” “小曼，孩子摔了，你快来哄哄。” “小曼，既然不上班，给你婆婆做双鞋。” …… 顾小曼但凡慢一点就要挨骂。 “你这个不贤惠的东西，你看看人家闫太太，人家晚上还给她男人洗澡！ 云舟比那闫主任强了一万倍，就因为你不贤惠，现在被闫猴子背地里说闲话。 不怪胡厂长不让你当副主任，你连你男人都伺候不好，你能伺候好领导？” …… 他那大喇叭喊得满院子都听到了，顾小曼这几天不上班，从早到晚都在挨骂。 不光她挨骂，闫主任也被骂，胡厂长被阴阳，谢云舟被同情，只有闫太太被夸赞。 闫太太在家里哭了一场又一场，谁乐意被他个烂赌鬼夸奖啊。 而且他满口胡说，今天说闫太太给闫主任洗澡，明天说闫太太给闫主任穿裤衩子。 …… “你个不贤惠的东西，不指望你给云舟洗澡穿裤衩子，你好歹一天要做三顿饭吧，你好歹说话声音小点吧……” …… 胡厂一直没露面，去总厂开过会后去外地出差，而且他是一个人来这边工作，他老婆不在龙湖。 只有闫主任一个人顶着顾耀堂的骂。 这样骂了四天，闫主任请假带着老婆回老家。 第五天，胡厂终于回来了，一回来就把谢云舟叫去他办公室单独说话。 “云舟，你这是跟叔离心了啊？”胡厂长看起来很悲痛的样子。 谢云舟笑着起身给他点烟：“胡叔，我老丈人几十年都是这个脾气，不会因为我改变的。 而且这几天我日子过得还不错，顾工这几天可贤惠了，说要跟闫主任家的婶子学习呢。” 胡厂长笑了一声：“你日子是好过，闫主任日子可难过了。” 第775章 胡厂长低头 谢云舟哈哈笑两声：“那没事，我老丈人骂不了几天的。回头我告诉闫主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屋里人每天挨骂是最多的，她都不生气。” 胡厂长算是看明白了，这贼小子 一点不像表面那么老实木讷。他在后头坐镇，先放她老婆出来哭，再放他老丈人出来骂。 一个母老虎，一个滚刀肉。 胡厂长假装不知道顾耀堂每天都在阴阳怪气拐弯骂他，仍旧笑眯眯的：“云舟啊，我仔细想了想，这每家都不一样，你屋里人本来就不是普通女子，我不该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她。” 谢云舟叹了口气：“胡叔，不瞒你说，我老丈人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是他想到了伤心事。 他年轻的时候虽然不顾家，但我岳母是个顶顶贤惠的女人。那时候我老丈人家有贤妻，儿女双全，日子也不错。 可惜后来我哥耳朵坏了，我老丈人的腰杆子断了。等我岳母没了，他就越发不当日子混，过一天算一天。 后来我屋里人先考上技校，后考上科大，又慢慢在国内翻译界名气大涨，还把我大舅哥也拉扯起来了。 我老丈人的腰杆子又接上了，在他心里，这个女儿比儿子都中用，别看他们父女两个成天吵嘴，别人说他女儿一句不好，他能闹翻天。” 胡厂长嘴上连声笑起来：“自家孩子谁不疼呢，我最近仔细了解了你屋里人这些年的经历，实话实说，你小子是有个好老子，又是个男人，要不你还不如她呢。” 谢云舟从来不介意人家说他不如老婆，闻言笑得很开心：“胡叔，我就是运气好，有个好老子，还有个好老婆。” 胡厂长弹了一下烟灰：“我本来想的是先好好培养你，以后你自己去培养小顾，这样她承你的情，以后家庭关系更和睦不是。 现在想想，我这个方法不适合你家。 但是这副主任该提也提了，许德贵家的儿子是个肯干的，新提拔的李副主任也是老同志。” 谢云舟没接这话：“胡叔，实在不行就放她走算了，厂里也没几个工资给她，就她一年的卖书的版权费，够她上十年班还有多的。” 胡厂长当然也想让顾小曼滚蛋，可他不敢。 戴宏斌把他骂了一顿，人家是省里的重点人才，科大**学院党委书记的爱徒，全国翻译界的名人，你把人家撵走了，你就等着省局领导骂你不爱才吧！ 胡厂长没办法，省局以后跟科大合作还多着呢，要是失去了这个桥梁，他负不起责任。 “云舟别开玩笑，这么好的人才，怎么能放走。 我跟戴书记商量过了，小顾在咱们整个省局都是优秀人才，我们打算在整个新安市设置两个并列岗位，叫首席培训师。 发电一个，输电一个。发电这边，就让小顾担任。 当然，平时岗位上她还是电气专工，但行政级别和工资待遇和他们主任一个级别。” 谢云舟心里门儿清，这个死胖子必定是向戴宏斌坦白了自家的关系，不然戴宏斌才不会下这么大的力气来帮忙化解矛盾。 这两个培训师的名额，必定要经过省局点头。 谢云舟没说一个字的感谢话，仿佛应该得这个培训师一样微微一笑：“胡叔，干这个首席培训师，有什么任务没？” “有的，原来的新安技校现在改名叫新安电校，跟我们总厂关系密切。 小顾以后每年要去电校举办两期培训班，让全市各个厂里的人都去参加培训。” 这个让谢云舟心动了，去学校开办培训班，各个厂里的人都来参加，能够大大提升顾小曼在整个新安电力的知名度。 而且，行政级别和待遇都涨了，跟主任一样。 谢云舟在心里飞速衡量。 “胡叔，我这里还有个小要求想请你帮忙解决。” 胡厂长心里恨不得把这小子打死，嘴上笑骂他：“有什么话还不快说！” “胡叔，我家两个孩子越来越大了。按理我该搬去小红楼，只是我家两个孩子小，现在全靠青崖的家属帮我带，实在不方便搬家。 我想跟你讨个东西，我和青崖中间那一家现在没人，能不能把那一套房子给我和青崖，我们两家把两边打通，中间隔开，各自分一部分。” 胡厂长想了想，以谢云舟和乔青崖的积分，住现在的房子确实小了。 那套房子现在空着没人。 这要是以往，胡厂长肯定不会轻易答应。这个当口，给他算了。 “那行，不过你们不能破坏房子整体格局，以后如果你们搬走了，房管科想恢复原样也方便。” “谢谢胡叔。” 胡厂长肚子里骂娘，嘴上客气：“快跟你老丈人说，让他别骂了。” 谢云舟笑得眼眸似星：“胡叔，他骂几天，我屋里人对我可温柔了。” 胡厂长也骂他：“滚滚滚！” 谢云舟滚回办公室，等到下班，他赶着回家告诉顾小曼这两个好消息。 顾小曼这几天耳朵边都是赌鬼爹骂人的声音，嗡嗡嗡的。 “爸，你歇会儿。” 顾耀堂举起喇叭：“少管老子，伺候好你男人！” 谢云舟回来了，顾小曼按照赌鬼爹的指示，给他拿拖鞋 、倒水，还拿小手绢给他擦汗。 谢云舟第一天时非常惊恐，现在都是笑眯眯地看着她，等她忙活完了，趁着老丈人不注意，悄悄亲她一口：“辛苦小曼了。” 顾小曼摆手：“你快让我爸停下来，吵死了。” 谢云舟走到门口喊人：“爸，回来吃饭了。” 顾耀堂收起喇叭进屋，听女婿说胡厂今天开出来的条件。 他也不懂，拿眼睛去看女儿：“这个什么培训师，比那个副主任如何？” 顾小曼两句话总结：“享受主任待遇，名气大，实权小。可以去外头认识更多的人，体面少不了。” 顾耀堂龇牙：“好歹有一样，而且跟你们主任工资水平一样呢，我觉得不错。” 谢云舟看向顾小曼：“你觉得怎么样？” 顾小曼点头：“行，既然是戴书记的意思，我们得给戴书记面子。反正我爸骂了这么多天，我也出了口恶气！” 顾耀堂哼一声：“小犟种，就知道跟老子犟！” 谢云舟笑着给顾耀堂倒酒：“爸，我听说今年要给你们涨退休费！” 顾耀堂眼睛都绿了，他妈的，终于涨了啊！ 第776章 幽怨的老头 这几年厂里职工们的工资连年猛涨，顾小曼已经快五百了。 谢云舟这总工才干了不到一个月，等下个月发工资，他能突破四位数。 只有顾耀堂只有可怜的三十多块钱。 顾小曼想到赌鬼爹这几天的功劳，决定给他经济奖励：“爸，我明儿跟国栋说，你每个月的工资给你发一百，其余的全部存起来。” 顾耀堂开心极了，举起酒杯：“云舟，来，喝！” 顾耀堂坚信一个道理，到自己手里才是自己的。儿子给他存着，那都是狗屁。 前一阵子顾景元和陆青青急缺钱，本来想去贷款，顾耀堂说把自己存在儿子那里的钱借给儿子。 反正他又花不到，不如拿去做个人情。 虽然儿子给他写了欠条，顾耀堂把那欠条当擦屁股纸。 儿子要是不还钱，他能怎么样？从来没见过儿子欠钱不还，老子还能硬去要的。 到手才是自己的！ 翁婿两个一起吃了顿开心的午餐，睡过午觉后，顾耀堂醒酒了，准备回去找霍三嫂。 顾小曼叫住他：“爸，等一下。” 顾耀堂扭头：“咋了？” 顾小曼从屋里拿出三百块钱出来给赌鬼爹：“这几天辛苦你了，这钱你拿去零花。我跟国栋说了，以后每个月给你发一百块钱工资。 云舟说你的退休费最近能调到五十多，一个月一百五十块钱，够你零花了。” 顾耀堂十分开心，一百五啊，他一个月有一百五十块钱零花！逢年过节孩子们再给点，商场那边包吃包住，还不错。 实在没钱了，去问儿子要点，儿子每次都会给。 虽然儿子跟他一样穷，但儿媳妇还挺有钱的。 顾耀堂接过三百块钱：“你们去上班吧，我也要去上班了。” 顾耀堂来的时候身上都是旧衣服，走的时候换上了女儿给他买的新衣服，兜里揣着女儿给的钱，潇洒地离开了龙湖大院。 顾小曼当天下午请王萍帮忙看孩子，自己上班去了。 张洪洲一看到徒弟，开心地打招呼：“小顾回来了，你可算回来了，我一个人好忙啊。” 顾小曼笑道：“师父，机子开着呢，电气没什么事儿，你忙什么啊。” 张洪洲小声笑：“唐主任一天来问我十趟，小顾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可把唐主任害惨了，闫主任上来把他骂的狗血淋头，说他挑事儿。” 顾小曼呸一声：“他和唐主任平级，他凭什么骂唐主任。什么叫挑事儿，是我请唐主任给我盖的章！” 话音一落，身后传来一个幽怨的声音：“小顾，你回来了啊。” 顾小曼一回身，看到唐主任一脸怨气地站在门口看着他。 顾小曼能想象到，她抢了唐主任的章给自己盖上了，唐主任必定遭受了闫主任的炮轰。 虽然二人平级，但闫主任是胡厂长的心腹，人家是强权科室，是机关科室。 你运行分场虽然是最大的分场，人最多，说白了就是搞生产的。 顾小曼赔了个笑脸：“唐主任好。” 唐主任从鼻孔里嗯一声：“叫我老唐就好，你现在的行政级别和我一样的，你是咱们新安电力唯二的两个首席培训师。” 顾小曼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怨气扑面而来，立刻很狗腿地哄人：“唐主任，您言重了，我是您的小跟班，大家都知道的。” 唐主任哼一声：“云舟那天也给你盖章了吗？” 顾小曼果断撒谎：“不给我盖，我抢的！” 唐主任又哼一声：“那还差不多，你自己到时候去跟闫猴子说，是你抢我的章，不是我给你盖的。” 顾小曼笑起来：“好好好，我等会儿就去找闫主任跟他说清楚。唐主任您别生气，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抢你的章了。” 唐主任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下午你去二楼会议室开会，明天下午分场月度安全例会你主持。” 顾小曼追了出去：“唐主任，我主持不了啊。” 唐主任瞥她一眼：“拿出你骂闫主任的气势来，主持个会议算什么。” 说完，唐主任回自己办公室，砰一声把门关上。 顾小曼看着唐主任的门，摸了摸鼻子，完了，她好像把唐大叔得罪狠了。 冯裕安悄悄从屋里走出来，小声跟顾小曼咬耳朵：“小曼，胡厂把唐主任骂了好几顿。” 顾小曼轻哼一声：“个死胖子，我去找他去。” 冯裕安哈哈笑：“你去你去，我跟你一起去，你那天骂得太过劲了。我最近看到闫主任，就在脑子里想他嘴上挂个猪尿包是什么样子。” 顾小曼被逗笑：“别贫嘴，快去上班。” 冯裕安缩缩脖子：“那你快把唐主任哄好，这几天逮住我们谁都骂。” 顾小曼回到办公室，等了一会儿去2楼开会，她把闲着没事的许砚秋也带去了。 会议是谢云舟主持的，胡厂长、王副厂长和孙副厂长出席，关于成立二期机组筹备组的会议。 计划科、安全科、生产科、纪委、工会、运行分场、各检修分场…… 顾小曼和许砚秋代表运行分场，坐的位置比较显眼。 顾小曼想起自己以前借调时来开会，那时候她坐在后排，现在她坐在了前排。 胡厂先发话：“二期两台机组项目已经经过省局批准，市里面也给了规划，明年就要动工，现在要求我们把前期准备工作做好。 大家根据一期两台机组建设时的经验，说说自己的看法。” 计划科先开口：“兴建两台机组，牵扯大量人员和资金……” 安全科第二个发言：“二期和一期有很多公用系统，怎么保证建新机组不影响老机组安全运行……” 生产科：“新机组设备采购需要成立专项小组，请纪委成员进行资金监督……” 运行分场是第四个，顾小曼什么准备都没有，哪知胡胖子直接点名：“顾主任你说说。” 这一声顾主任，让大家都侧目。人人都知道顾小曼没选上副主任，又听说总厂给了什么培训师职务，享受主任待遇。 毕竟还没下通知，都是小道消息。 胡厂长一句话坐实了顾小曼享受主任待遇的事儿，还给她改了称呼。 大伙儿心里都想笑，那天骂的真热闹啊。 第777章 又要征地了 顾小曼听见胡厂长给他改称呼，也没太大情绪变动，只是享受主任待遇，又不是真干了主任。 一个虚职而已。 见胡厂长很真诚地问，她直接捅个大的：“胡厂，我看过我们的基建图纸，我们现有的土地肯定不够。” 胡厂长点头：“是需要征地。” 顾小曼微笑：“胡厂，征地牵扯到人员安置问题。我不知道现在龙湖镇有没有传开，如果传开了，各个村里的村民们现在肯定很激动。” 胡厂长脸色微变，龙湖电厂在周边村民眼里那就是一块肥肉，如果征地的话，村民们不知道准备了多少办法等着要钱要工作呢。 胡厂长这方面确实没经验，但是顾小曼曾经可是看够了拆迁的案例。 胡厂长打断顾小曼的话：“许主任你说。” 顾小曼不再开口，会场的人眼观鼻鼻观心，都不说话。 谢云舟也没看顾小曼，而是看向她身边的许砚秋。 许砚秋说了一些关于基建期间怎么保证老机组安全生产的办法，说得很仔细，可执行性很高，看来是有所准备的。 顾小曼猜测这个会议本来就该许砚秋来参加，唐主任硬把她塞进来的。 许砚秋说话的过程中，谢云舟和安全科的人不停地与他沟通。 顾小曼忽然发现，许砚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了很多。他可能对宏观大事不是太了解，但是对于如何保证厂里安全生产，他是下了真功夫的。 领导们喜欢这样的下属，天生的实干派。 一场会议开了将近两个小时，顾小曼后面一直在听，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等散会后，胡厂长道：“顾主任留下。” 众人都眼神闪烁，但厂长发话了，大家先后离去。 顾小曼眼巴巴地看着谢云舟：“谢总工。” 她才不想单独跟这个死胖子在一个屋里。 谢云舟没有走，等大家走后他温声道：“别怕，胡厂很和善的。” 顾小曼很礼貌地问道：“胡厂，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胡厂长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茶杯上，当着谢云舟的面，他没有看顾小曼。 他以前只觉得这丫头长得真美，笑的时候看人一眼，眼里仿佛带着钩子。 胡厂长曾经一度在心里嫉妒谢家小子，晚上搂着那么漂亮的美人睡。 现在，现在胡厂长只觉得自己当初眼瞎。 什么美人，就是个女流氓！ 她想起顾小曼骂闫主任嘴上挂猪尿包的话，嫉妒的心变得冰凉凉。 什么猪尿包，那是美人能挂在嘴上的话吗？！！ “小顾，你刚才说的那事儿，你有什么看法？” 算了，既然你要出头，从今往后就把你当男人使唤！ “胡厂，其实说白了就是人员问题。到时候占了人家的地，一家给几份工作，怎么给，给谁，这些都是问题。 还有，如果各家突然人口变多，到时候我们的补偿也会变多。 我建议厂里尽快和龙湖镇派出所合作，把需要征地的村里户口人员冻结起来，只能出不能进。” 胡厂冰凉凉的心又热了起来，美人果然是个有本事的，能想这么周到。 顾小曼又开始破坏自己的形象：“胡厂，有件事情想麻烦您。” 胡厂长哦一声：“你说。” “麻烦您跟闫主任说一声，让他别去找我们唐主任的麻烦了。唐主任的章那天是我抢的，与唐主任无关。 如果闫主任再去骚扰我们唐主任，那我就得去问问闫婶子了。” 胡厂长一口茶水噎在喉咙里，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谢云舟坐在一边一言不发，他只是留下来给顾小曼壮胆的。 他也不想让她单独和这个死胖子相处，父亲说过，这个死胖子极度好色。 他不怕胡胖子有癖好，人无癖不可交，只要别失了分寸就好。 当着谢云舟的面，胡厂长咳嗽完了后擦擦嘴：“你这孩子，说话总是冷不丁让人意外。你别管你们唐主任，这个老滑头骗你呢，他和闫主任扯皮，跟你没关系。 你好好上你的班，既然领了这差事，就好好干，让省局和总厂记住你。” 顾小曼变得异常乖巧：“谢谢胡厂长。” 胡厂长摆摆手：“你去吧，云舟留下。” 顾小曼临走的时候问谢云舟：“云舟，你晚上想吃什么菜？” 谢云舟温声道：“天热，不用太复杂，吃什么都行。” 顾小曼对着他甜甜一笑：“好。” 谢云舟笑了笑：“你去吧。” 胡厂长端着茶杯坐那里看小两口说话，他实在无法把眼前娇滴滴的小媳妇和那个满口王八蛋猪尿包的泼妇联系起来。 顾小曼离开会议室，爬五楼回自己办公室。 眼看着到了下班时间，顾小曼提前去现场食堂换了些东西。 食堂每天会做些凉菜或者包子馒头什么的卖，顾小曼用手里的饭票换了两份凉菜，她准备晚上做凉面，配凉菜。 到家后，她先去隔壁，带了一份凉菜送给王萍。 “萍萍，他们下午有没有淘气？” 王萍笑道：“没有，乖得很，我带他们三个去了一趟操场，他们两个还帮我带苹果玩。” 小苹果身体不好，王萍不放心她跟陌生小孩玩，但小孩也是需要社交的。 双胞胎愿意带着她玩，而且葡萄姐姐很会照顾妹妹。 她听妈妈说妹妹身体不好，而且妹妹的奶奶不喜欢妹妹。 三岁的小姐姐觉得妹妹好可怜，对妹妹很好。 顾小曼留下一份凉菜，带走了两个娃。 谢云舟回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看到桌上的饭菜，他洗过手返回饭桌：“你们怎么不先吃？以后不用等我的，下半年会比较忙。” 顾小曼把凉菜里的大蒜粒都挑了出来，谢云舟不喜欢吃生大蒜，但是她想吃凉菜，每次就给他处理一部分。 谢云舟见她帮自己准备的饭菜，温声一笑：“谢谢顾主任。” 凉面配凉菜，三伏天吃不下一点热的。 “大春哥家后天请客，我们去吃酒席吧。” 谢云舟把凉菜里的海蜇挑出来给母女两个吃：“好，后天正好周末。” 正吃着呢，许砚秋来了。 第778章 许砚秋的推让 许砚秋敲了敲门。 谢云舟对他招手：“砚秋，来一起吃点。” 许砚秋掀开防蚊帘子进了屋，笑着回道：“我吃过了，谢总工回来这么迟。” 谢云舟起身从旁边的冰箱里拿了一块西瓜放在盘子上，端到许砚秋面前：“吃块西瓜，我跟胡厂说了些事儿，有件事情还得需要你帮忙。” 许砚秋笑了笑：“是不是征地的事儿？” 谢云舟嗯一声：“小曼今天把问题提了出来，胡厂刚才说让计划科与龙湖镇派出所合作，赶紧把各家的人口定下来，别等到真征地的事后，各家混乱。 我跟胡厂推荐了你父亲，你们家对龙湖镇熟。” 许砚秋点头：“我晚上回去跟我爸提一下。” “如果你二叔得空，我们想请镇上领导班子们一起聚一聚，还请你帮忙传个话。” 许砚秋接下这个任务：“好。” 谢云舟见他似乎欲言又止，直接问他：“怎么了？” 顾小曼抬头，眼里也有疑惑：“小秋，咋了？” 许砚秋被夫妻两个看得垂下头：“小曼，我觉得，还是你干这个副主任更好。” 顾小曼笑起来：“瞎说，你干的好好的，咋了，谁跟你说闲话了？” 许砚秋摇头：“你思考问题比我周到，看问题比我长远。就是力气比我小点，到了副主任这个岗位又不用下力气。” 谢云舟不说话，把主场让给了顾小曼。 顾小曼笑道：“小秋，你怎么说傻话。这是你凭本事得来的。 闵叔说的话你又忘了，职场如战场，不能让，亲娘老子来了也别让。” 许砚秋抬起头看着她：“不是要让，我是觉得，你来干的话，会比我干得更好。” 顾小曼温声道：“那也不能让，你觉得自己捡了个副主任，心有不安。 你反过来想一想，这世上大部分人的成功，很多都带了点运气。你的运道来了，谁也拦不住。 好好干，你干的挺好的。实话实说，在厂里，我能干的你都能干，你能干的，有些事情我干不了。 比如你能值夜班，我不能。你能抡大锤，我抡不动。 好好干啊，别想那么多。” 许砚秋看着她不说话。 顾小曼笑了笑：“我对目前的局面比较满意，能有个高级别的虚职也可以。等以后唐主任退休，你肯定要上去的嘛，我再去竞争。 就算竞争不上运行分场副主任，天大地大，哪里我都能去。 小秋你不一样，你的根在这里，你要好好干，你是许家最大的希望。” 许砚秋忽然一笑：“你又跟我讲大道理。” 顾小曼哈哈笑：“因为你好骗嘛。” 谢云舟瞟了她一眼。 顾小曼伸筷子给谢云舟夹了一筷子菜：“谢总工，你吃。” 谢云舟看向许砚秋，许砚秋很坦然地看着他。 “砚秋，如果是你和小曼一起干副主任，那倒是不错，你们可以互补。 如果是她和李主任搭档，李主任年龄大了，到时候大部分工作都压在她肩上，那倒不如让她好好干这个培训师，工作轻松，名气大。 你和李主任一起搭档挺好的，况且，提拔中层干部是经过厂党委会决定的，岂能如儿戏一般说改就改。 不光是岗位，就算别的东西，你公平竞争，该你得的就是你的。 小曼没有，她会继续努力，我们都可以帮她，但不能再说推让这种话。” 说到最后，谢云舟的语气略微带点严肃。 许砚秋的坐姿变得端正起来：“我知道了，是我思虑不周。” 谢云舟的语气又放缓：“过一阵子厂里基建，征地的工作由许叔负责。许叔干完这一项工作，功成身退，去退休办当支部书记，算是退二线养老。 砚秋，许家的责任到了你肩上。” 许砚秋的眼神也变得凝重：“我知道了，谢谢云舟。” 谢云舟微微一笑：“砚秋，你是景元和小曼的兄长，我也一直把你当兄弟对待。” 许砚秋听到这话，沉默几秒钟后重复道：“谢谢云舟，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你当兄长敬重。” 顾小曼在桌子底下悄悄踩了一下谢云舟。 谢云舟被踩了一下，侧首似笑非笑看着她。 顾小曼立刻想起来，她今天刚把桌布洗了，许砚秋坐在沙发上，位置比较低，桌子底下的动静他能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许砚秋立刻收回目光，伸手拿起旁边的盘子，低下头慢慢吃西瓜。 顾小曼尴尬地瞪了谢云舟一眼。 谢云舟的笑容更盛：“过几天我们去给裕安搬家。” 顾小曼嗯一声，低下头慢慢吃饭，不再理他。 第二天许砚秋给了回话，龙湖镇领导班子们同意了聚会的请求。 第二天晚上，胡厂长、孙副厂长、王副厂长、谢云舟宴请龙湖镇党委班子，许德贵作陪。 乔青崖没去，他下午跟领导们请了2个小时的假，独自坐车去庐州。 他每个月至少会去一次风华，他有自己固定的粉丝团。一个月去个一两次，不会太累，姐姐们看到他也很热情，打赏很大方。 这两年江南省经济发展比较快，有钱人越来越多。 三十岁的乔青崖到了有魅力的年龄，有知识、有气度、有才艺，而且嘴甜会哄姐姐们高兴，每次去都能赚不少钱。 乔青崖不在家里，顾小曼把王萍母女两个叫过来一起吃饭。 王萍这个暑假经常帮她看孩子，顾小曼在生活上疯狂补贴她。 顾小曼给她夹菜：“萍萍，你吃，今晚上他们男人都能吃到好的，咱也吃。” 王萍笑看着碗里的酸豆角炒肉丝和大块的煎鸡蛋：“我最近都长胖了。” “吃，我今年也胖了点。” 王萍的眼神从她腰上掠过，然后低头笑：“你这样才好呢，有点肉，不胖。” 顾小曼的眼光落在她胸前，也笑起来：“你这样也很好。” 王萍现在已经不害羞了，跟她开玩笑：“最近满大院的人都在传，说顾二叔真有本事，把你管好了。” “总要给我爸一点面子，这么热的天，他拿着喇叭在门口坐了好几天。萍萍，咱们什么时候一起重装修房子？” 王萍回答的比较谨慎：“我们可能不会大动干戈。” 第779章 迟来的好运 顾小曼继续给王萍夹卤猪耳朵：“我也不会大动，我想的是，我们两家把后面的院子一起扩大点行不？我们可以共用一堵墙。” “行啊，中间这家一共三间房的宽度，我和青崖要一间房的宽度，正好可以给他做个书房。后面院子大一些，以后晒衣服什么的也方便。” “我可能要把现在客厅扩大一点，家里设三个卧室一个书房，还可以落下一个小仓库，后院大了好多。” “你家两个孩子，是得多一个房间，不然过几年住不下。不过你也不用太操心，他们还小呢，说不定等他们长大了，谢总工去了总厂或者省局。” 顾小曼哈哈笑：“明儿让谢总工请你吃饭。” 王萍带着女儿在这边玩到八点多才走，顾小曼把大门插好，开始给孩子们洗澡。 谢云舟快十点才回来，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顾小曼在客厅里看书。 空调开着，屋里凉意幽幽。 听到敲门声，顾小曼起身去开门：“今天回来的怪晚的，你们是不是吃过饭后还有别的活动？” “打了一会儿牌。” 顾小曼笑一声：“输钱了没？” 谢云舟关上门，刚想说话，在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后，整个人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眼神幽深地看着她。 顾小曼今天穿了身自己做的一套睡裙，挺复杂的。 外面是一件罩衫，对开襟，薄如蝉翼，里头若隐若现能看到红色的抹胸和一条半身裙。 长发洗过后挽了起来，用的一根木簪，那簪子是他用打家具剩下的木头做的。为了雕刻那根簪子，他跟闵学东请教了好多次。 眼前的人笑语盈盈，罩衫里依稀可见玲珑身段。 这套睡裙他从未见过，连款式都是他没见过的。 谢总工活了28年零4个月，第一次见到这阵仗，他感觉自己仿佛进了盘丝洞一样。 顾小曼见他眼睛发直，微微侧身：“一身酒味，快去洗漱。” 谢云舟轻轻嗯一声，忍不住伸手去捞人，哪知顾小曼笑着轻轻躲开：“臭烘烘的，离我远点。” 他继续往前，她继续躲。 谢云舟停下脚步，幽深的眼神在她身上盯了好久。 看了一会儿后，他先折回房间找衣服洗澡。 顾小曼继续坐在客厅看书。 二十分钟后，谢云舟回来了，轻轻坐在她身边，眼光落在她的抹胸上。 罩衫两边遮盖住一些，中间露出抹胸上一片绣花。 顾小曼微微低头，一缕头发落下来，正好落在绣花上。 他感觉眼前的一幕强烈冲击他的视觉，让他感觉血脉喷涌。 顾小曼见他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的胸口，用书微微遮盖。 “谢总工，你们晚上谈的怎么样了？” “都谈好了，我们厂里让许德贵去征地、安置人员，龙湖镇派出所配合。” 顾小曼哦一声：“许大伯在整个龙湖镇威望很高，肯定能办好。” 美人在前，谢云舟不想谈工作。他二话不说将人揽进怀里，滚烫的呼吸落在她脸上。 “小曼~” “嗯~” “你好美~” 怀里的人微微垂首，然后又悄悄抬头看他一眼，等看到他幽深的眼神后，她的目光又立刻躲开。 这一瞥、一躲，将他身体里几百万年进化出的狩猎本能全部激发出来。 谢云舟往前倾身，将人压在沙发上。 顾小曼微微挣扎：“不要在这里。” 他今天很犟：“我想在这里。小曼，我想开着灯，可以吗？” 顾小曼微微睁眼：“谢总工，都说你是个正经人，你怎么越来越不正经！” 谢云舟在她胸前的抹胸上轻轻落下一吻，眼神里跳动着火苗：“我在外面时时刻刻都要正经，现在我不想正经。 小曼，你以后多穿这样的衣服给我看好不好？我好喜欢。“ 说完这话，他伸手轻轻扯开她腰间的带子，罩衫滑落…… 第二天上午， 顾小曼带着家人去参加许墨春的乔迁之喜。 许墨春盖的两层楼，宴请所有亲朋。 顾小曼送了份厚礼，跟着兄长和赵国栋一家子坐在一起，还有冯裕安一家三口。 许墨春两口子今天满脸喜庆，大丫穿着红裙子，跟着忙前忙后。 许德贵两口子今天退居二线，把招待客人的事情交给了儿子媳妇。 顾小曼看着两层楼问赵国栋：“国栋，大春哥这房子花了不少钱吧？” 赵国栋虚一声：“快别说了，我丈人不让大哥要我和二哥的钱，把我大哥说了一顿。 不过我丈人是背着我们说的，他在我们面前假装不知道大哥问我们借钱。” 顾小曼笑了笑：“许大伯也不容易，又担心大春哥还不上钱，又担心兄弟姐妹关系远了。” 赵国栋摸了摸牛牛的头：“都是为了孩子嘛。” 不远处，顾耀祖一家子今天也来送礼了。 从顾耀堂去顾景田的小厂子里把关系撕掳开，大房和二房之间再也没了往来。 只有顾景财在厂里看到堂妹和堂妹夫依然会客气地打招呼。 今天许墨春请客，顾景元带着妻儿来吃酒席，顾耀堂没来。 顾景元和顾小曼没有去跟大房打招呼，大房两口子仗着是长辈，更不会主动来搭理侄儿侄女。 赵国栋笑了笑：“姐，景田的小厂子还开着呢，我听说他贷了款。” 顾小曼笑：“跟我不相干，我过我的日子。他发财也好，两个孩子不用遭罪。” 吃过了酒席，轰轰烈烈的征地正式开始了。 整个龙湖镇都轰动起来，龙湖电厂这次征的地面积不小。 派出所先一步冻结所有户口，谁来走关系都不行，因为龙湖电厂提前要走了一份名单，就算派出所给你家里增添人口，龙湖电厂不认。 而且此次龙湖电厂负责人是许德贵，许家是龙湖地头蛇，谁家什么情况，许德贵心里有本账，休想糊弄他。 顾家庄又被征了一部分地，让许德贵十分高兴的是，许墨春的地被征走了，从集体工转为正式工。 顾景华和顾景昌的地全部被征走。 当年第一次征地的时候，刘翠花是最倒霉的那一个，因为征地刚好到她家前面一家结束。 如今好运来了，可惜刘翠花已经死了。 第780章 顾景华的选择 顾小曼听到顾景华兄弟的地都被征走时唏嘘不已：“翠花婶子要是不死就好了。” 谢云舟问她：“你要通知景华吗？” 顾小曼点头：“肯定的，刚才景昌托我给景华打电话。大春哥变成了正式工，我看许大伯都快高兴疯了。” 谢云舟笑了笑：“人这一辈子的事儿说不好的，当年我爸刚到龙湖的时候，几乎是在城建局混不下去了，谁能想到他有今天呢。” 顾小曼感叹：“那时候要是能征翠花婶子的地，景华就会进厂上班，搞不好现在也在上运行呢。” 谢云舟拉住她的手：“你觉得景华会回来不？” “肯定不会，就是不知道他怎么安排。” “那你去给他打电话。” 顾小曼起身去书房，拨通了方莫平办公室的电话。 “小顾啊，难得给我打电话。” 顾小曼是真正的甩手掌柜，经常几个月不找方莫平，反倒是乔青崖经常和方莫平见面。 “方叔，景华呢？” “我让他出去跑个任务。” 顾小曼笑问：“什么任务啊？” “小顾啊，你想过以后咱们怎么发展吗？” “没想过。” 方莫平被她的坦诚逗笑：“你是真实诚。” 顾小曼哈哈笑：“我投资风华，一是想找个地方玩，二是有个落脚点，三是挣点零花钱，四是打探消息方便。” “小顾，我想往文娱方向发展。” “哟，方叔你想培养明星啊？” “哎呦，可不敢这么说，我就是想试试，这两年我们也挣了不少钱，你的贷款差不多还清了吧？ 后面咱再干点别的也行啊，钱放那里干什么呢。” “吃利息啊，方叔，银行存款利息好高的。”原谅顾小曼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的存款利息！ 她的贷款上半年就还清了，把手里的钱全部存进了银行，每天躺着就能进账好多。 方莫平笑道：“利息确实高，不过好好投资的话，来钱更快。” “啊对，方叔我是找景华的，他家的地被征了，厂里给他提供一份正式工！” 方莫平都有点震惊：“又征地了？” “是呢，他和他弟都有工作了，让他回来一趟吧，看看怎么处理。 至于方叔你说的文娱发展，我也不太懂，不过要是能自己培养明星什么的，我觉得还挺好玩的。 要是你培养出了大明星，我去庐州找你，可不可以请明星跟我合影啊？” 方莫平觉得好笑：“我跟你说正事呢，你这丫头老跟我开玩笑。” “方叔，我没开玩笑，我真不懂这个，我只能答应你跟在你身后搞点投资。 而且我也没时间，前一阵子我们省翻译协会主席找我，说京市那边有个活动让我去参加呢。” 方莫平高兴回道：“看来省里要把你往京市那边推呢。” “不知道啊，反正我得闲就翻译书。不过一个人闭门造车久了，怪没意思的，正好去找同行们拉拉话。方叔，你那个文娱发展，你可以去外地看看啊。” 方莫平听懂了顾小曼的话，她可能真的不打算出头，她以后要走文化人路线，不是经商路线。 翻译家，电力行业尖端人才。 这两个饭碗，比他开公司荣耀多了。 方莫平心里有数，自从谢文哲到省里，顾小曼再也没来过芳华，连电话都没怎么给他打过。 “我去帮你找景华，让他给你回话。” 双方很客气地挂了电话。 顾小曼挂了电话回客厅跟谢云舟说话：“方莫平果然不甘寂寞，他想往文娱方面发展。” 谢云舟抬头看他：“这个确实挣钱，一旦名气打出去了，一个人就是一棵摇钱树。你要跟他干吗？” 顾小曼坐到沙发上：“这次让方莫平出头，我跟在他后面喝口汤。我看出来了，方莫平这几年看似把我捧起来，其实他还是更喜欢自己当老大。” 谢云舟笑一声：“那肯定的，谁也不喜欢头上有人管着。” 顾小曼拿起小勺子挖西瓜吃。 谢云舟把头伸过去，张开嘴，讨了一口西瓜。 “你刚才说京市那边让你去参加活动？” 顾小曼嗯一声：“国家翻译协会搞个活动，我们江南省推荐我去。” 谢云舟的眼睛亮起来：“什么时候去？去干什么？” “说是下个月，就是交流经验吧。我想这个月去看一趟秦教授，问问他那里有没有专门翻译专业技术资料的人员，有的话看看能不能带两个去。” “你帮他带人才，他肯定高兴。” “不知道小志什么时候生，按照预产期是下个月，可我听闵叔说，小志的情况不一定能等到下个月。” “已经过了八个月，不怕。” “先看景华这边的事情怎么处理。” 顾景华速度很快，第二天就回到龙湖镇，直接去了顾小曼家里。 顾小曼刚吃完午饭，准备睡觉呢，顾景华满头大汗进了屋，手里拎着一篮子鸡蛋。 “姐，姐夫。” 顾小曼忙给他了一大杯温茶水：“喝点水，这大中午热得很，你吃饭没？” “我在景昌家里吃过了，这是景昌养鸡场里的鸡蛋，夏天放不久，我给你带了一篮子。” 顾小曼接过鸡蛋：“谢谢景华，你家里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景华问谢云舟：“姐夫，如果我不要厂里的工作，厂里能有什么补偿？” 谢云舟实话实说：“可以给一笔钱。” 顾景华问道：“可不可以在别的地方给我划一块地？比如镇上这附近。” 谢云舟反问他：“你确定要放弃这份工作吗？如果你不来上班，你也可以让别人来顶替。” 顾景华果断道：“我想另外要一块地，在镇附近。我昨晚上想了很久，我本来想进厂，先办个留职停薪，但是长时间不回来上班，人人有样学样，到时候影响你和我姐的工作。” 谢云舟没有勉强：“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去问问。” 别的家真没有这样的先例，别人家只有工作岗位不够的，顾景华这里不想要工作。 顾景华和弟弟都成年了，之前分了户，所以这次分到了两份工作。 然而，顾景华不想要，他的堂兄弟们和表兄弟们眼睛都红了，纷纷来找他，愿意给钱，愿意把地给他，只求换他的工作。 顾景华一个不理。 第781章 掉进水井里的小女孩 顾景华是个狠人，龙湖镇人人皆知。 他说不要工作，要一块靠近镇上的农田，胡厂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请镇上帮忙协调。 不到一个星期，顾景华的农田分了下来。 他的户口迁到了镇上，有一栋两层的楼房，有一块农田。 做完了这一切，顾景华带着弟弟去给父母上坟。 上坟那天，顾景华挑了整整一挑鞭炮，上告父母，弟弟有正式工作了，弟媳妇有了孩子，等明年，家里有了孙辈，请父母在天之灵安心。 祭拜完父母，顾景华给弟弟留下一些钱，请弟弟帮忙把他的房子装修一下，自己那块农田给弟弟种。 临走前，顾景华来跟顾小曼辞行。 顾小曼留他吃了顿饭，顾景华这次没拒绝。 顾小曼做了五菜一汤，一家四口和顾景华一起坐下吃饭。 顾小曼拿起勺子，给顾景华舀了半碗肉：“景华你吃。” 顾景华笑了笑：“谢谢小曼姐。” 顾小曼继续给他夹菜：“景昌油坊里的工作是不是不准备干了？” 顾景华实话实说：“他不是正式工，虽然也能分到点油水，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顾小曼知道那个所谓的油坊实际情况，当然，那是龙湖镇镇政府的产业，跟她没关系。 顾景昌在里头干活儿，顺带养了一个养鸡场。 但这种事情不管到哪里都不会长久，万一换个领导，看你不顺眼，你没有正式岗位，说开就给你开了。 “那养鸡场还养吗？” “养鸡场继续带着干，我的田地给景昌，养一些鸡不是问题。” “弟媳妇是不是到镇上来教书了？” 顾景华笑起来：“是呢，这下子好了，景昌进厂上班，弟媳妇在中学教书，他们两个都有公家饭吃。” 顾小曼感觉顾景华完全把弟弟当儿子养的。 “景华，你也25了，在外头要是遇到合适的，可以成个家。” 顾景华微微怔愣一下，然后笑了笑：“好，我会的。姐，景昌刚进厂，不大懂规矩，还请你帮我多看着他一些。 前几年我在厂里时没少得罪人，我担心人家找他撒气。” 谢云舟接过话题：“你不用担心这个，我看景昌在油坊干得还不错，懂一些简单的机械操作，让他去机修分场。” 机修分场是顾耀堂的老巢，把顾景昌放那里，多少有两分香火情。 顾景华十分感谢：“多谢姐夫。” 谢云舟多解释了一句：“机修分场年轻人少，大多都是中老年，景昌年轻，就算读书少，去了后好好学，以后说不定也能升一升岗位。 要是去大分场，一年又一年的中专生大学生进厂，他没有出头之日。” 顾景华更加感谢：“姐夫放心，风华那边，我肯定会看好的。” 谢云舟嘱咐道：“方老板如果要拓展新的业务，你姐不打算再去出头，最多跟着投资一点，到时候你好好跟着方老板。他看我们的情面，肯定会带一带你。” 两个男人说着说着就把顾小曼撇到一边去了，顾小曼早就习惯了。 别说这个年代，就是再过几十年，还是这个死样子。 她一边听他们聊天一边给两个孩子夹菜。 顾景华吃了一顿饭后就走了，顾小曼继续自己平淡又充实的日子。 立过秋，天气早晚转凉。顾小曼时刻关注庐州的动静，预备去看望陈志泽。 就在陈志泽生产前一个星期的晚上，顾小曼如往常一样，吃过饭后先忙碌家务事，把孩子们都哄睡着后，她在书房里看书。 看到十点钟，谢云舟把她连人带书抱进卧室，自然免不了一顿缠绵。 28岁的谢总工这个夏天仿佛嗑了药一样，精力旺盛，每天晚上都要缠人。 顾小曼最后累极了，洗过后很快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顾小曼反复做一个梦。 她梦到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瘦的很。她只能看到背影，看不到女孩的脸。 小女孩去水井边洗什么东西，然而脚下一滑，即将要掉进水井里。 小女孩抓住了井口的绳子，尖声叫奶奶，可是奶奶没有出现。 很快，小女孩脱力，噗通一声掉进了水井里。 她惊得叫起来，然后又返回到开始，小女孩端着小盆子去水井边。 …… 顾小曼前前后后看着小女孩掉了三次水井终于醒来。 她醒来后就大哭起来。 谢云舟吓得一咕噜翻身起床，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不停地安抚：“小曼，小曼你怎么了？” 他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大哭。 顾小曼哭得直打嗝，怕吵醒两个孩子，她哭了一会儿后强行停下来。 谢云舟低声问道：“小曼，你怎么了？” 顾小曼眼神缥缈地看着前方：“云舟，六个了。” 谢云舟愣了一下：“什么六个？” “顾耀堂、顾景元、顾小曼、许砚秋、金燕、金大娘……” 谢云舟的瞳孔急剧收缩，他一把将人抱得死紧：“小曼，小曼你别怕，你梦到什么？你是不是梦到什么了？” 顾小曼喃喃道：“我梦见一个小女孩，掉水井里去了。” 谢云舟有孩子，最听不得小孩子受苦的话，更别说掉水井里：“谁家的孩子？” 顾小曼轻声道：“不知道，六七岁的样子，我看不清她的脸，她掉进去之前，一直在喊奶奶，她奶奶没理她。” 谢云舟把亲朋好友各家的孩子都想了一遍，要说六七岁，大概就是许大丫。 他有些不敢相信：“是，是许家吗？” 顾小曼微微摇头：“不是昭华，不是许家。” 谢云舟松了半口气，大丫叫了他几年姑父，每天在他家里吃睡玩，他对那孩子有感情。 然而他的心又提了起来，会是谁家的呢？ 好像她梦到的人，都是熟悉人家的孩子。 谢云舟轻轻拍她的后背：“别怕，我们慢慢找。” 顾小曼慢慢回过神，她在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 水井、院子、砖瓦偏房，偏房的廊下挂了几个葫芦。 看季节，好像是秋收时候。 那个院子她很陌生，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小女孩的奶奶在家里，肯定能听到小女孩的叫声。 第782章 突然死亡 顾小曼想了好久，后来累了，趴在谢云舟怀里沉沉睡去。 这次，她没有再梦到小女孩，一觉睡到天亮。 谢云舟后半夜没怎么睡，早上起来精神有点萎靡。 夫妻两个没做饭，谢云舟去买菜，顺路从食堂买了点早饭，把孩子们喂饱后送去隔壁交给王萍。 然后夫妻两个和乔青崖一起去上班。 乔青崖见谢云舟眼底的乌眼青，笑了笑没说话。 谢云舟知道他误会了，他也没解释。 乔青崖正在心里笑话谢云舟，忽然感觉锋芒背刺，他一转身，看到顾小曼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乔青崖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顾小曼。 平日里顾小曼看到他，都是笑盈盈的，还会跟他开玩笑。 今天的顾小曼面无表情，眼底仿佛带了冰碴子一样。 乔青崖停下脚步：“小顾，你怎么了？” 谢云舟心头微惊，为什么她盯着小乔？ 顾小曼忽然一笑：“乔哥，前几天去风华，姐姐们是不是又送了你好多花？” 乔青崖压下心里的好奇，笑着回答她：“我那不是为了赚钱么，这几年医药费一年比一年涨得厉害。 前一阵子我带丫头去医院一趟，医生说再长几年，争取五岁的时候动手术。” 顾小曼嗯一声：“时间很快的，三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乔青崖笑着继续往前走：“是呢，一眨眼孩子都两岁了。” 正说着呢，冯裕安赶了过来：“等等我呀。” 顾小曼看到冯裕安，开了句玩笑：“裕安，现在上班是不是一种休息。” 冯裕安哈哈笑，笑了两声后立刻捂住嘴：“没有的事儿，你别瞎说，我可喜欢在家里了，我喜欢带孩子。” 顾小曼也哈哈笑：“没有老丈母娘，裕安的日子苦多了。” “还说呢，我丈母娘离开龙湖，我才知道我以前有多幸福。那时候我白天都不怎么管孩子，现在一天到晚没得闲。” 乔青崖笑道：“裕安，孩子自己带的感情才深呢。” 冯裕安咧嘴：“可不就是，越带越舍不得丢开手。以前孩子晚上经常跟姥姥睡，我夜里只管睡，现在我一晚上要醒好多次，给孩子盖被子。” “裕安你好久没回家了吧？” “是呢，这不刚搬家么，家里还没收拾好了。等过一阵子，我妈得闲，让我妈来住一阵子。” “你要请你妈来帮你带小孩吗？不然杨姐回头怎么上班呢。” 冯裕安发愁：“看来是得请我妈来，我得跟我大哥和我妈商量好。” 谢云舟接话道：“裕安，你母亲原说归你大哥养，你管的少，现在既然需要你母亲来帮你，你从经济上多补贴你母亲一些，减轻你大哥的负担。” “我会的师父，给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三家住得近，现在经常一起上下班。 到了厂里，谢云舟和乔青崖在二楼，冯裕安和顾小曼继续爬5楼。 一个上午，顾小曼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张洪洲看出来了，他也没多问，年轻小媳妇嘛，烦恼的事情千头万绪，他一个老头就不多嘴问了。 中午顾小曼回家时，谢云舟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开了，两个孩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 “谢总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上午去总厂开了个会，回来的时候十一点了，跟领导打了个招呼，直接回来了。” 顾小曼哦一声：“你们经常去总厂吗？” 她不怎么关注他现在的行程和工作内容。 “也不是经常去，但每个星期都要去的。” 顾小曼返回客厅收拾餐桌，等谢云舟做好饭，她往隔壁送了点荤菜。 她去送菜，刚开始王萍很不好意思，乔青崖每次都会让王萍收下。 他心里清楚，收了谢家的东西，谢家才好意思把孩子送过来。什么都不要，这人情越攒越多，以后不好相处。 反正顾小曼和谢云舟给什么他接什么，需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顾小曼心里也清楚，送的那点菜当然不足以让人家天天帮她带孩子。她是在消耗以前谢家爷儿两个拉扯乔青崖的情分，甚至还有她给乔青崖提供兼职的情分。 送菜只是为了表达感谢和亲密关系。 这样也挺好，互惠互利、互帮互助，三个小孩天天在一起玩，感情也很好。 吃饭的时候，谢云舟悄悄问顾小曼：“你早上为什么那样看着小乔？” 顾小曼看了他一眼：“你懂我的意思。” 谢云舟微微思索后道：“苹果才两岁。” “我不知道，我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果然让顾小曼猜中了，三天后，乔青崖在办公室接到一通电话，然后双目通红地去敲谢云舟的门。 “云舟，我要请假回老家。” 谢云舟心头微跳：“怎么了青崖？” 乔青崖哽咽着回道：“我父亲，我父亲昨夜去世了。” 谢云舟心里一惊，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沉默几秒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乔青崖很快回家，随便收拾点行李，准备带着妻女回家奔丧。 谢云舟在乔青崖出门后就给顾小曼打电话。 “小曼，青崖的父亲去世了，他们 一家三口要回家奔丧。” 顾小曼心里直喊卧槽，果然事情来了！ “什么原因去世的？” “还没跟我说，就说去世了。” 顾小曼有些焦躁地问道：“云舟，小乔这个级别，直系亲属去世，厂里是不是该去慰问？” “是的，我准备马上联系厂工会主席，请厂工会派人与青崖一起回去。” “云舟，我能一起去不？” 谢云舟沉默片刻后道：“不能，穷乡僻壤，不安全。” 顾小曼没有逞强：“那你准备让谁去？” “青崖这个级别，肯定要孙主席自己去。这样，让志豪跟孙主席一起跑一趟，也算我们两个的心意。” “好，我去跟唐主任说。” “可以，我找孙主席，你找唐主任。” 顾小曼找到唐主任，说明此事。 唐主任有些吃惊：“乔总工的父亲年龄也不是很大，怎么这么突然。” 第783章 乔家奶奶来了 “唐主任，这事儿等回头再说，人马上就要回老家，谢总工说想让小陆跟着孙主席一起去一趟。 乔家孩子小，身体还不好，志豪跟那孩子比较熟悉，他们两口子忙不过来的时候，志豪可以搭把手。” 唐主任点头：“可以，你去跟小陆说。” “谢谢唐主任。” 顾小曼直奔现场，把正在上班的陆志豪抓走。 她一边走一边叮嘱陆志豪：“志豪，你去了之后一定要盯紧孩子。 乔哥之前和父母发生了矛盾，他好长时间没回家，现在他父亲突然去世，他必定心里悲痛。 萍萍对那边不熟悉，而且她是长媳，必定规矩多，怕是顾不上孩子。苹果年龄小，身体不好，你多看着些。” 陆志豪点头：“我知道，我会的。” “辛苦你了。” “你客气了，乔总工没少教我。” 一个小时后，厂工会派了辆车，乔家一家三口、孙主席、陆志豪和司机，六个人一起上车，风驰电掣一般往乔家老家而去。 王萍不在家，顾小曼的两个孩子没人带。 杨秀丽主动伸出援手，抱着孩子上门：“小曼，把你家两个孩子送我那里去吧。” 顾小曼有些犹豫：“杨姐，你家梨子小，你脱不了手。” 杨秀丽笑道：“没事的，梨子一个人太无聊，老让我陪她玩。把你家哥哥姐姐借我，两只猫也借我。家里热闹点，她就不让我抱，可以坐着看热闹。” 顾小曼忍不住笑着摸摸梨子的小手：“乖乖喜欢看热闹是不是啊？” 梨子咧嘴对着顾小曼笑，笑眼弯弯，可爱极了。 杨秀丽给女儿擦擦汗：“可喜欢看热闹了，最近你们去上班，我经常抱着她去萍萍家里，跟三个哥哥姐姐玩。 你家两个好带的很，你放我那里去。” 顾小曼不再客气：“谢谢杨姐，到时候我下班了直接去你家里做饭吧，我们凑一起吃饭。” 杨秀丽十分开心：“好啊好啊，我和裕安都不爱做饭。” 就这样，双胞胎从乔伯伯家里转战冯叔叔家里。 杨秀丽整天忽悠双胞胎帮她带小孩，拿玩具吸引阿狸和大橘在家里跑酷，逗得三个孩子嘎嘎笑。 等到下班，顾小曼和谢云舟自己买菜去她家做饭，她和冯裕安只管吃现成的，连碗都不洗。 双胞胎也很喜欢冯婶婶，冯婶婶会说笑话逗他们，会榨果汁给他们喝。带他们去大院操场上玩，让他们推着妹妹在操场上疯跑，还让他们爬树摘果子。 大院里好多果树，每次哥哥姐姐爬树，梨子坐在树底下嘎嘎乐。 顾小曼从不干涉杨秀丽带孩子的方式，吃零食也好、看电视也罢、翻跟头也行、玩水也行，只要不生病，想怎么造就怎么造。 小孩嘛，就要多造。 双胞胎疯了一个星期，小苹果妹妹回来了。去的时候六个人，回来的时候七个人。 乔青崖的母亲也来了。 乔青崖回来后，换身衣服就去上班。 顾小曼跟领导打声招呼，提前下班去男单楼找陆志豪。 陆志豪刚把东西放好，有人给他带话：“陆师傅，顾主任找你。” 陆志豪急忙下楼：“小曼。” 顾小曼对他招手，把他叫到面前问话：“这几天怎么样？” 陆志豪沉默了几秒后叹了口气：“不大好，吵的厉害。” “苹果她爷爷什么原因死的？” “说是突发疾病，乔家二媳妇在葬礼上和王萍撕扯起来，说老大两口子不孝，挣了钱从来不寄回去，害得老父亲没钱看病，这才死了。” 顾小曼呸一声：“乔哥一年到头少给钱了？哦，非得把工资都交上去才满意是吧？真是不要脸。” “乔总工把他二弟揍了一顿，后来孙主席和他们那边的当家人做主把丧礼安排好，然后商议乔伯母的养老问题。 刚开始老家的意见是让乔总工一个月给四百块钱就行，乔总工不答应，说最多给一百。 反正怎么安排都不行，最后孙主席建议，既然是三兄弟，那就三兄弟一家一年轮着来！” 顾小曼点头：“这倒可以，吃喝花不了多少钱。谁没在农村住过呢，住在农村一个月居然敢要四百块钱！我哥一个月才三百块工资呢！ 一个农村老太太，家里有田有地，养鸡养鸭养猪，一百块钱都花不完。 乔哥自己从年头到年尾，舍不得添一件新衣服。每次去风华唱歌，外头穿的都是风华的衣服，光鲜亮丽，里头都是破破烂烂的。” 陆志豪嗯一声：“我也觉得三兄弟轮着赡养好，刚开始乔伯母不同意，说愿意留在老家。 乔总工说，如果她不来，他每三年只管一年，一个月一百块，多的没有，他要攒钱给孩子看病。” 顾小曼试探性地问道：“乔家家庭条件怎么样？” 陆志豪实话实说：“在农村不算差，乔伯父还给两个儿子各盖了三间平房。他们自己住的是老爷子留下来的房子。 老爷子以前是老艺人，手里活钱多，人家都住土坯房的时候，他家都是瓦房。 村里很多人家共用一口井，他家院子里单独打了一口井。” 我听说，乔总工小时候过得还可以，他是长孙，是跟着祖父母过的。” 顾小曼听得心头微跳，她始终记得那口井：“小苹果这几天还好吧？” 陆志豪的表情又复杂起来：”上孝名字的时候，苹果是长房孙女，但因为是女孩，落在二房堂兄后头。 这也就罢了，乔总工结婚迟，苹果年龄小，二房堂兄比她大，排在前头后头都能说得过去。 但乔家二媳妇的娘家人还说，大房没孙子，应该让二房夫妻两个排在前头。 当时孙主席顶了回去，如果乔总工不能以长子的身份给父亲发丧，那么谁当长子、谁出最多的丧葬费，这才让他们不再啰嗦。” 顾小曼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们这几天在裕安家里吃饭。” 陆志豪笑了笑：“我明天再去行不行？” 顾小曼笑起来：“行，明天去。” 她猜陆志豪可能要去找刘雪琴。 第784章 喜讯～～ 顾小曼辞别陆志豪，很快回到家中。 她先带着一些东西去隔壁乔家，王萍正在收拾家里，乔母也在帮忙，小苹果坐在小板凳上喝什么东西。 王萍看到顾小曼，笑着打招呼：“小曼来了。” 想起公爹才去世，她忙收起笑容：“谢谢你帮我打扫屋子。” 顾小曼温声道：“不妨事，你们才回来，家里是不是没有吃的？这是我上午买的豆腐，给你一块。” 王萍感谢道：“谢谢小曼，我从老家带了不少蔬菜来，这天不能放，给你一些，等会儿我再去给杨姐送一些。” 顾小曼看向一边的乔母：“婶子好。” 乔母看起来很憔悴，勉强给了个笑容：“谢谢你给我们送菜，我听青崖说，你们平常没少照顾他。” 顾小曼温声道：“婶子不用客气，我家云舟和乔哥是好朋友，我和萍萍也是好朋友，我家两个孩子天天和苹果一起玩，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乔母忙吩咐儿媳妇：“萍萍，把那菜拿出来给，给……” 王萍忙道：“妈，她姓顾，叫小曼。” 乔母哦哦两声：“给小曼带回去，还有我做的炒米，给他家两个孩子一些。” 顾小曼送了一块豆腐，得了乔家人很多馈赠。 见乔家婆媳目前还算融洽，顾小曼蹲下身看小苹果。 苹果见婶婶看着自己，把手里的小杯子举高喂顾小曼：“婶婶，喝。” 顾小曼笑着摸摸她的小辫子：“乖乖，要不要去冯叔叔家里？哥哥姐姐和梨子妹妹都盼着你回来。” 苹果拿眼神去看妈妈。 王萍慈爱地摸摸女儿的头：“去吧乖乖。” 顾小曼拎着一堆东西、拉着小苹果去冯家。 门一打开，屋里鸡飞狗跳的，阿狸一直不停地转圈圈抓自己的尾巴。 “哎呀，苹果回来啦。” 双胞胎听说妹妹回来了，一起冲出来，拉着她进屋一起玩。 顾小曼洗手做饭，杨秀丽站在厨房门口，一半精力看孩子，一半精力和顾小曼说话。 “小曼，我听说乔家婶子来了？” 顾小曼嗯一声：“三个儿子轮着养老，一家一年。乔哥是老大，先来他家。” 杨秀丽未置可否，开始说自家的事情：“裕安说等过一阵子也请我婆母过来帮忙。” 顾小曼给她鼓气：“就难头两年，等她能上幼儿园就好了。” “等梨子会说话了就给她送去幼儿园。” 晚上吃饭的时候，冯裕安问顾小曼：“小曼，以后孩子是我放家里还是放乔家啊？”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乔家还在孝期呢，先放你这里，请杨姐帮我再带一阵子，很快就开学了。” 冯裕安哦一声，给杨秀丽夹菜：“丽丽你辛苦了，我已经给我大哥打了电话，我大哥说问问我妈的意思。” “你跟妈说，最多一年，不会太久的。” “行，我会说清楚的。” 吃过了饭，一家四口一起回家，两个孩子在家里跑来跑去，谢云舟拉着顾小曼坐在沙发上，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不管了，我得准备去京市的事情。最近事情好多，总厂那边要我去讲课，要去庐州看小志，要去京市开会。” 谢云舟笑了笑：“顾主席日理万机。” 顾小曼还是有些不放心：“云舟，陈美的事情，尽量别让乔婶子知道了。” 谢云舟沉默片刻后道：“这个我们拦不住，大院里闲人多。青崖这回跳过主任直接干副总工，多的是人想看他倒霉。 别的方面他都无可指责，只有这事儿。” 顾小曼眯起眼睛：“不知道贾文韬什么时候能把陈美调走。” “不是那么容易的，很多家属跟着去庐州都是借调。省局不可能收一群太太，能进省局的家属，本身都是工作能力很强的，陈美从来就没认真工作过。 庐州总厂那边，自己的太太团都安排不过来，哪里容许外人来分一杯羹。” 顾小曼慢慢思考问题，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 “云舟，苹果才两岁，不知道是不是我想错了。” 谢云舟听得出来她语气里的焦躁，握紧她的手：“别怕，肯定能找出来的。” 顾小曼对着他笑了笑：“抱歉，让你跟着担心了。” 谢云舟的指腹轻轻抚摸她的掌心：“没有，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话音一落，家里电话响了，谢云舟起身去接电话。 “闵叔。”他直接按了免提。 “云舟，我来给你报喜的。” “恭喜闵叔。” 闵学东的笑意遮掩不住：“母子平安，孩子五斤多。” “恭喜闵叔。” “闵叔，谁照顾小志的？”顾小曼插了一句。 “我大姨姐来了，我母亲也在，我过几天托我大哥找个保姆。” “恭喜闵叔，我明儿就去。” “不着急，以你们自己的安排为主。我还要再去打电话，你们忙。” 闵学东匆匆挂了电话。 顾小曼十分开心：“云舟，明儿我请假去看小志。” “我们一起去，住我爸那里，把两个孩子带去。刚好青崖回来了，我能走得开。” 夫妻两个晚上请好假，提前给沈君瑶打了电话，第二天带着两个孩子直奔庐州。 沈君瑶在家里准备了好吃的好喝的，等着大儿子一家。 双胞胎看到奶奶就一起扑了过去，沈君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我的乖乖们，奶奶可想你们了。” 顾小曼喝水的时候把家里打量一番，半旧的房子，三个房间。 “妈，我们下午去看小志。” “你们去，孩子给我带。小曼，你要去京市？” “是呢，我翻译这么多年，感觉自己遇到很多瓶颈，这次去京市开会的都是行业翘楚，我想去学习学习。” 沈君瑶点头：“那你去，把孩子放我这里一阵子，云舟回去上班，等你从京市回来的时候，我送你们回去。 正好我也要回去，云清十一月结婚，我回去看看。” “妈，我得先买两样东西。” “你要买什么啊？” “电话和汽车。” 沈君瑶微微惊诧：“你会开车吗？” 顾小曼对她灿然一笑：“会啊，我有驾照。” 谢云舟低下头喝茶，她那个驾照是顾景元在区里找人给她办的。 他从来没见过她开车，可她好像很懂车的样子。 第785章 土豪顾小曼 当天下午，夫妻两个一起去了医院。 陈志泽睡着了，闵学东在病房门口和夫妻两个说话。 “昨天早上生的，要不是我发现不对，赶紧送过来，孩子就要生家里了。” 顾小曼听得心惊肉跳：“平安就好。” 闵学东苦笑一声：“我守在产房门口，小志在屋里一声不吭，我总担心她昏厥过去了。护士说没问题，但我听不到一点动静，直到孩子出生我才听到哭声。” 顾小曼心里实在是佩服陈志泽，她对于生理上的痛苦，忍耐度非常高。 “闵叔，没事的，小志身高一米七五，孩子只有五斤多，这个比例不会太难。” 可怜闵学东活了37年才当爹，遇到个狠人老婆，他有时候总感觉像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小曼，小志最听你的话，等会儿你帮我劝劝她，要是哪里不舒服，别忍着，说出来我们才好告诉医生。” 顾小曼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闵叔，你别太担心，我看你胡子都长出来了。” 闵学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感觉我最近老了很多。” 谢云舟开玩笑：“闵叔，孩子催人老。你以前比同龄人显年轻，以后这个差距会越来越小。” 闵学东笑道：“那倒是不错，领导们以后不会再嫌弃我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正说着呢，陈大姐出来喊：“小曼，小志醒了，正找你呢。” 顾小曼跟着陈大姐进屋，谢云舟没进去，仍旧站在门口和闵学东说话。 顾小曼笑眯眯走到床边：“小志，你真厉害，你生了个孩子！” 陈志泽笑起来：“那你更厉害，你生了两个！” “可是你一声没吭，我那时候喊得差点把房顶掀了！” 陈大姐笑着接话：“生孩子肯定疼的，我们娇娇就是这样，从小疼了也不说。傻孩子，你不说，小闵怎么知道。” 顾小曼笑着附和：“就是就是，小志，你要是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这时候可要把身体调养好了。” 陈志泽微微一笑，她看了看床边的孩子：“小曼，他在我肚子里长了九个月，孕育一个生命确实很神奇。” 顾小曼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床上的襁褓：“小志，从今往后， 有个生命忽然闯进你的生命，让你牵肠挂肚。” 陈志泽摸了摸孩子的小手：“小曼，希望我和他能互相不嫌弃对方。” 顾小曼笑起来：“怎么会，小志你这么厉害。孩子都喜欢厉害的妈妈！” 陈志泽又摸摸儿子的小脚：“小曼，我挺感谢这个孩子的，让我有了不一样的经历。 以前谁跟我说男女之别，我表面上告诉自己不在意，其实心里是有点在意的。只是时间长了，人变得麻木，就无所谓了。 现在我觉得，我不需要在意别人对我的评价，因为别人并不能左右我的生活，也不能替我生活。” 顾小曼安静地坐在那里听陈志泽说话，很多时候，她感觉自己并不能完全走进陈志泽的内心。 她能做的就是包容和接纳，用平静的心态接纳她的一切。 而陈志泽最需要的就是接纳，把她当普通人，当男人女人都行。 她不介意当男人，也不介意当女人，只要别说她是个怪物就好。 顾小曼能想象到，当年年幼的陈娇面对自己与别人不一样的生理结构，心里要坚强到什么地步才能想着要去当男孩，自己给自己改名字叫陈志泽。 顾小曼从来不觉得女性一定要生个孩子才是走上人生正轨，但她觉得，对于陈志泽来说，这个孩子意义不一般，至少证明她不是个怪物。 “小志，孩子会长得很快的，到时候他小小的一团缩在你怀里，特别可爱。” 陈大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小妹妹，天可怜见，一家人终于可以放心了。 顾小曼怕影响陈志泽休息，留下一个巨大的红包，和陈志泽告别，带走了谢云舟。 陈志泽打开了顾小曼留下的红包，里头是一摞钞票。 她笑了笑：“东哥，小曼担心你穷，给你送孝敬来了。” 闵学东拿过红包看了看，放回到陈志泽手边：“小曼给的就拿着吧，以前我在龙湖的时候，把她当自家侄女来看的，现在她愿意孝敬我，我岂能不知好歹。 正好，请保姆的钱有了。” 陈志泽嗯一声，顾小曼给的钱，某种意义来说不是利益来往，是他们叔侄之间的情感馈赠。 闵学东坐在床边看着陈志泽，她依旧留着短发，眼神大部分时候还是很锐利。 他还记得新婚之夜，当时他都做好了思想准备要被她打得满头包，哪知陈志泽忍住了，视死如归一般奔赴战场，向他袒露自己曾经的伤口。 等真动真章的时候，她差点一脚把他踹下床！ 她还给他约法三章，一个星期不能超过几次，据说她是根据他和谢云舟的年龄差推算出来的。 闵学东想想就觉得好笑，女人们在一起居然交流这种话题。 闵学东看着床上的妻儿，感觉心里忽然有一股不一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想起前几年谢云舟去哪里都拖着两个孩子的场景，侯建国还笑话谢云舟一身老子味儿。 正想着呢，孩子醒了，吭哧吭哧哭了起来。 闵学东连忙起身，很熟练地给孩子换尿布，然后把孩子抱给陈志泽。 别看陈志泽平坦，但人家中用，奶水量不少！ 闵家比较低调，孩子早产，不办三天，说是等过一阵子孩子大一些再小范围办一下。 顾小曼离开医院后带着谢云舟去出版社，又去找方莫平，结了不少钱。 方莫平亲自带着夫妻两个在庐州跑了整整一天。 土豪顾小曼一掷千金，买了三部移动电话，还有一辆汽车！ 买过了车，顾小曼让谢云舟和方莫平一起上车，她坐上了驾驶位。 看着这款式古老的车，顾小曼平复了一下心情，稳妥地起步、加速…… 谢云舟一眼不眨地看着妻子一连串流利的动作，心跳快了一下。 她果然会开车。 第786章 招妓～～ 方莫平坐在后排笑：“小顾，你开车水平不错嘛。” 顾小曼打哈哈：“我表弟那里有货车，可以偷着练手。方叔，坐稳了，我要加速！” 车很快开到风华门口，方莫平下车，顾小曼没有停留，继续开车。 谢云舟很诚恳道：“小曼，等你回龙湖，教我开车吧。” 顾小曼开得非常小心，这年月红绿灯少，闯红灯的一大堆，她一点不敢马虎。 “好啊谢总工，学会了以后我们周末都可以带两个孩子过来吃顿饭。” 汽车慢慢开回谢文哲的住处，找个隐蔽的地方停下。 谢文哲中午回家吃饭听说儿子买了车，开始打趣儿子：“谢总工混好了，以后出门有专车。” 谢云舟给父母妻儿们夹菜：“妈，小曼明天要去京市，我下午要回龙湖，孩子先放你这几天行不？” 沈君瑶非常高兴：“只管放，放多久都行。” 谢文哲问儿媳妇：“你去京市一个人去吗？” 顾小曼点头：“江南省就我一个人，我昨儿去找秦教授，问他有没有人给我带过去。他说不用，开一天会学不到什么，说等我回来后慢慢带。” 谢文哲继续开玩笑：“顾主席成了我们江南省翻译界的扛把子，谢总工，你加把劲儿啊。” 谢云舟笑起来：“加不动，我能力有限。” 谢文哲夸儿子：“敢于承认自己能力不足，也是优秀的一种表现。” 正说着呢，家里电话响了。 沈君瑶正在喂孩子，谢文哲端着碗去接电话。 “哪位？” “哦哟，陈部长好。” 顾小曼竖起耳朵听，什么陈部长？ …… 很快，谢文哲挂了电话，端着饭返回饭桌。 谢云舟问父亲：“爸，是谁的电话？” 谢文哲一边吃一边回：“组织部陈忠林，就是上回帮忙找景元的那个人。” 顾小曼接话道：“上回陈部长帮忙找我哥，我们连个谢字都没说过。” “你们不用去，我谢过了。他来问你是不是要去京市？说让你带他儿子一起去。” 顾小曼非常吃惊：“带他儿子一起去？” 谢文哲嗯一声：“这小子在庐州已经干不出什么名堂了，好歹复旦毕业，老陈的心头肉。 老陈想把他送去京市，但这孩子不愿意去，说要留在父母身边尽孝。 老陈没办法，听说你们跟那孩子关系好，想请你们劝劝他，带他一起出去转转。 正好，老陈手底下有人要去京市出差，小曼一个人走也不太安全，你跟着他们一起走吧。顺带劝劝小陈，一起出去走走。 如果这孩子听劝，老陈想办法把他调去京市，以后老陈退休去京市养老。离开庐州，说不定那孩子能想通了呢。 不管想通不想通，能正经过日子也行。” 谢云舟吃饭的动作微微停顿，正好他担心顾小曼一个人走不太安全，她又不同意他跟着一起去。 如果组织部有人去京市出差，倒是可以一起去。 至于陈进南，谢云舟看向顾小曼。 顾小曼点点头：“如果南哥愿意一起去，那倒是不错。” 谢文哲完全没当回事，他自己和沈君瑶从校园里走出来的，一起过了三十多年，他对自家儿子非常自信。 不管外头人有什么闲话，谢文哲从未放在心上，反而主动去和陈忠林接触，打破这个“谣言”。 “你要是愿意带他，你自己去联系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顾小曼当天下午给陈进南打了电话，陈进南听说她去京市，很痛快地答应了一起跟着去。 就这样，谢云舟亲自把老婆送上火车，当然，还有陈进南和组织部的一位大姐。 顾小曼一上火车就遇到了麻烦，她的座位被人占了，一位中年汉子。 顾小曼看了看自己的车票，很客气道：“这位同志，能不能麻烦你让一下，这是我的座位。” 中年汉子头也没抬：“你坐那里。”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位置，然而旁边那个位置上也坐了个中年大婶。 顾小曼才懒得去扯皮，再次撵人：“我不喜欢坐那里，麻烦你让一下，这是我的座位。” 她的语气没有刚才那么软和。 中年汉子这才抬起头，不悦道：“不是跟你说过坐那里，我想跟我爱人坐在一起。” 顾小曼看了看旁边那位中年女士，笑了一声：“真不巧，我也想跟你爱人坐在一起，她长得好漂亮。” 陈进南差点笑出声来，组织部那位大姐低下头，肩膀耸动。 中年汉子呆住了，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顾小曼：“你这位小同志怎么说话呢！” 顾小曼声音比他还大：“这是我的座位，我让你起开你没听见吗？” “你通融一下怎么了。” “我为什么跟你通融，你让我通融，你怎么不提前把你座位空出来？ 你没看到那边座位上有人？哦，你把我位置占了，让我去跟人家扯皮？我怎么知道那个座位是不是你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子？” “你胡说什么呢！” 陈进南伸出胳膊拦在中央：“这位大哥，麻烦让一下，这是我嫂子的座位。” 中年汉子见他们一行三个人，知道不好惹，骂骂咧咧起拉着老婆起身走了。 顾小曼这才知道，他老婆坐的座位也是别人的。 “呸，不要脸！” 陈进南笑着劝道：“嫂子别生气，这种人多着呢。” 组织部的大姐非常钦佩地看着顾小曼：“顾老师，你真有勇气。我经常出差，总是被人家占座位，都不敢去要。” 顾小曼笑起来：“今天有南哥在呢，不然还要多啰嗦一阵子。我们先坐一会儿，等到了晚上我们去补卧铺。” 三人坐下后一起聊天。 那头，谢云舟送完老婆后立刻买票回新安。 两个孩子被暂时放在奶奶家里。 谢云舟到新安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刚放下东西，家里来了客人。 来人正是闫主任：“谢总工回来了，走，晚上胡厂请客，一起去吃个饭。” 谢云舟没有拒绝，跟着闫主任一起去了某个特别偏僻的地方。 然而，还没进屋，谢云舟听到屋里传来女人的嬉笑声。 第787章 一起pc 谢云舟立刻停下脚步，看着闫主任。 闫主任笑看他：“云舟，走哇，都等你呢。” 谢云舟收起笑容：“闫主任，这是什么意思？” 闫主任笑了笑：“谢总工，就是请大家一起玩一玩，你放心，没有外人，都是自己人。你喜欢什么样的？随便挑。” 话音一落，门开了，两个年轻女子轻笑着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拉起谢云舟的胳膊。 “谢总工，你是不是第一次来？放心，我们这里最规矩了。” 谢云舟一把甩开两个女子的手，转身就走！ 一个女子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哎呀，年轻人第一次来抹不开脸面，我们都晓得。谢总工别怕，我们就是一起喝喝茶打打牌。” 谢云舟停下脚步，看了看眼前的女子。 相貌可以，就是浑身上下带着一股风尘气。 父亲曾经教过他，在风尘中打过滚的女子，一眼能辨认出来。 她们看男人的眼神跟看猪一样，心里掂量能从你身上拔下几根毛，能卖多少钱。 “姐姐，屋里都有谁？”谢云舟的语气温和下来。 女子听见他叫姐姐，笑得十分明媚，正要开口回答问题，旁边闫主任拦住了：“云舟，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肯定都是熟人。放心吧，陌生人我们不会放进去的。” 谢云舟见对方不上当，顿时失去了兴致：“闫主任，多谢你的好意，我刚回家，连手都没洗，浑身臭烘烘的，我先回去洗漱一番，你们玩。” 另外一位女子笑着回道：“谢总工，你哪里臭了，你这一身拿到哪里去都是上好的。” 正值夏天，谢云舟穿了一身正装，蓝条纹衬衫、长裤、带孔洞的皮鞋，连皮带上的金属扣都非常亮眼。 厅里厅气的。 谢云舟不再客气：“我吃惯了山珍海味，不想吃粗粮。”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女子轻哼一声：“那烂赌鬼的女儿有什么好的。” 闫主任追赶了几步：“云舟，云舟，都等着你呢，小顾又不在家，你怕什么呢。总不能一辈子就守着一个人啊，山珍海味吃久了也厌烦不是。” 谢云舟大跨步继续往前走，充耳不闻。 闫主任低声骂了一声：“没胆量的贼小子，一个烂赌鬼的女儿也当成宝。” 那头，谢云舟走了很远后深呼吸两口，把心头的愤怒赶走。 他都不知道龙湖镇居然有这种地方，看来这群人没少出来玩。 谢云舟觉得刚才那房间门口空气非常污浊，他没有看不起那些女人，他只是觉得有些悲哀。 国家经济发展好了，还有女同志靠这个挣钱。 顾小曼曾经跟他讲过，刘翠花那时候是被土地困住了，离不开。霍三嫂就不一样，她有了机会，从那里跑了出来。 虽然出来后她也被人欺负过，好歹是越过越好。只要不是好吃懒做，顾小曼从不指责她们的生活方式。 谢云舟刚才压根没仔细看那些女人的相貌，这一刻，他非常想看到顾小曼。 他觉得和顾小曼在一起时，空气是新鲜的。 他很快返回龙湖大院，天黑透了，他一个人走在大院里，不知道去哪里。 走着走着，路过许家楼下，意外地碰到了许砚秋。 许砚秋笑着打招呼：“谢总工回来了。” 谢云舟嗯一声：“砚秋准备去哪里？” “准备去找裕安。” “一起去吧，小曼和孩子们不在家里，我一个人无聊的很。” 许砚秋很奇怪，他知道谢云舟是个卷王，这个词儿是他跟顾小曼学的。 哪怕一个人都没有，谢云舟也很少无所事事，他会看技术资料，看外国书籍。 谢云舟当这个总工实至名归，不光是因为他爹厉害，还因为他的专业知识很强，你不服不行。 “那我们走吧。” 走了几步，谢云舟停下脚步给他发根烟，许砚秋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烟，然后继续往前走。 中间路过操场的时候，谢云舟停下脚步：“你找裕安有什么事情吗？” 许砚秋思索了几秒钟后道：“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问问他前几天开式水泵差点气蚀的事儿。” 谢云舟哦一声：“这事儿回头开个专题会讨论一下，陪我坐会儿。” 两个人一起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 许砚秋见他不说话，主动问道：“云舟，你怎么了？” 谢云舟手里的烟明明灭灭：“砚秋，有没有人给你介绍对象？” 许砚秋语塞，片刻后道：“有，很多。” “没有你喜欢的吗？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已经当了副主任，再想往上去，得成个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提拔的时候优先考虑有家有小的人。 你孑然一身，人家怕你。就像我，人家一直在找我的癖好，找不到我的癖好，也怕我。” 许砚秋闷声道：“找对象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不是两情相悦，强行在一起，徒增烦恼。” 谢云舟笑了一声：“你说得对。” 许砚秋见他又不说话，问道：“云舟，你有什么癖好吗？我们厂里的人都说，你像块石头，没有什么明显的缺点。” 谢云舟弹了一下烟灰：“那是他们不了解我，我好色。” 许砚秋差点被一口口水呛死，疯狂咳嗽起来。 咳嗽了足足半分钟，许砚秋终于停了下来：“你在胡扯什么。” 谢云舟一笑：“我没有胡扯，我喜欢小曼，第一眼本来就是被她的笑容吸引。那年你们一起来镇上参加开工典礼，我还记得她穿得什么衣服，她笑得很好看。” 许砚秋过了几秒钟后道：“你不用把自己说的这么肤浅。” 谢云舟又笑了笑：“好色怎么了，我又不是和尚。” 许砚秋觉得他今晚有些不正常：“你要是能只好一个人，那也没什么。” 谢云舟话锋一转：“平时有没有人拉你去参加一些乱七八糟的活动？” 许砚秋摇头：“没有，都知道我是个呆子。” “你可不是呆子，你是运行分场的顶梁柱，老唐的工作离了你开展不了。” “云舟，你有话就实说吧。” “砚秋，有人要害我。” 第788章 你喜欢哪个小曼 许砚秋非常震惊：“谁要害你？” “刚才，我一进家门闫主任就来了，说晚上有聚会。你知道的，从我爸干总厂书记开始，龙湖电厂历任厂长有私人聚会都喜欢叫我。 一是给我爸面子，二是拉帮结派。 吃饭倒没什么，可刚才去的那个地方，还没进屋呢，出来两个女人，闫主任说随便我挑。” 路灯下，谢云舟一侧首，看到许砚秋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你挑了？” 他笑了笑：“我要是挑了，就不会来这里跟你讨论这些问题了。” 许砚秋忽然发现不对劲：“都有谁去了？有没有镇上领导？” 谢云舟嗯一声：“我没进屋，反正胡胖子又给我设了个局，我如果把事情捅出去，我今晚去了，我也不干净，说不定还连累你二叔。 我如果不捅出去，感觉我像是他的同伙，跟他一起嫖娼。时间久了，小曼早晚会怀疑我的。” 许砚秋沉默下来，眼里带着怀疑一般地看着他。 谢云舟知道他在想什么：“砚秋，你不用怀疑我。在我心里，那些女人连小曼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许砚秋眼神复杂地问了一句：“那如果比得上一根手指头呢？” 这下子换谢云舟语塞。 他沉默了几秒钟后开始了自己的灵魂发问：“砚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小曼的？” 许砚秋脸带愠色：“谢云舟，你不要太过分！” 谢云舟笑了笑：“砚秋，我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前你心里有多在意她，现在我心里就有多在意她，只会更多。” 许砚秋闷声道：“以前你年少，少年慕色。等你位高权重，多的是美人往你身上扑，你倒不必急着表态。” “砚秋，你看，你开始怀疑我了，你怀疑我有贼心没贼胆，胡胖子的计谋得逞了。” “你胡说！我没有怀疑你。” “砚秋，所以我说胡胖子要害我。砚秋，你先放下对我的成见，帮我想想办法怎么破这个局。” 许砚秋意识到自己有些紧张，声音和缓下来：“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既然没做，你怕什么。” 谢云舟笑了起来：“砚秋，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那都是哄鬼的。你再正的身子，人家把光给你换个方向，时间久了，影子也要歪 。” 许砚秋微微皱眉：“我能帮你做什么？” 谢云舟看着许砚秋道：“如果小曼怀疑我，你能帮我证明我是清白的吗？” 许砚秋片刻后嗯一声。 谢云舟笑了笑：“砚秋，谢谢你。小曼说你是个好人，现在我相信了。” 许砚秋有些嘲讽道：“难道我不帮你，我就不是好人了？” 谢云舟哈哈笑两声：“砚秋，我感觉我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你，你以前是不是一直戴着面具跟我说话的？” 许砚秋沉默好久后才道：“顾二叔说，你是个奸鬼。但我知道，你心里是真的对小曼好，所以你不会害我的。” 谢云舟继续哈哈笑：“我岳父说话有失偏颇，他在人前可是夸我是个好女婿。” 许砚秋不再看他，吸了一口烟后看着夏日的满天繁星：“云舟，你不用试探我，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谢云舟也看着星空：“砚秋，我没有试探你，我就是想知道一个问题。” “你说吧，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 “我岳母死后，小曼性情大变，你发现了吗？” 许砚秋嗯一声：“小曼没了依靠，所以就自强起来了。她那时候很不容易，多亏后来遇到你了。 我爸告诉我，长得漂亮的女子需要有个好婆家，不然会变得命运坎坷。云舟，你是良配。” 谢云舟不再说话，手里的烟吸了一口又一口，直等到烟头有点烫手，他才问了一个一直积压在他心里的问题：“砚秋，你是喜欢我岳母死之前的小曼，还是那之后的小曼？” 许砚秋侧首看着他，眼神很平静：“你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你这样，我真的怀疑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谢云舟也很平静地看着他：“对我来说，这个问题很关键。” 许砚秋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你非要问我，我只能告诉你，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什么时候放下她的。” 谢云舟手里的烟灭了，他一眼不眨地看着许砚秋：“什么时候呢？” “那年小曼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去找你。我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我开始承认，小曼一直把我当兄弟的。” “你们小的时候，闵叔是不是对你们很好？” 许砚秋的眼神忽然犀利起来：“云舟，闵叔是长辈。” 说完这话，许砚秋心里有些忐忑起来，他还记得顾小曼以前经常看着闵学东寄来的东西哭。 难道他们去一趟庐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云舟笑了笑：“砚秋，谢谢你愿意跟我说实话。我不是要试探什么，也不是要打探什么。我和小曼，一切很好。” 许砚秋微微皱眉看着他：“你今晚怎么了？” 谢云舟又点燃一根烟，继续看着天空：“没怎么，只是问了个一直想问的问题。小曼是我最好的伙伴，胡胖子在破坏我和小曼的关系。” 许砚秋笑一声：“你少骗我，胡胖子挑拨不了你们的关系。” 谢云舟笑了笑：“砚秋，你是个老实人。其实对他们来说，这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许砚秋也跟着点燃第二根烟：“我不管别人怎么样，如果你以后敢这样，那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和小曼一起长大的，她是我妹妹。” 谢云舟嗯一声：“谢谢你监督我，如果我这样，你把我剁了喂狗。” 许砚秋笑了一声：“你打算怎么做？” “有件事情我连裕安我都没说，胡胖子有个连襟，正厅级，一方主政。” 许砚秋震惊的手里的烟差点掉了：“怎么从来没人知道？” 谢云舟冷哼一声：“他藏得深，靠老婆的人，还敢pc，还想拉我下水。” 第789章 陈进南的人生计划 许砚秋十分不耻：“既然靠着老婆，那就更应该守好底线！” “今晚我从那个地方出来，肯定被别人看到了。” 许砚秋也有些着急起来：“那怎么办？” “这样，我去给我岳父打电话，你帮我作证，我是清白的。” 许砚秋沉默下来。 “你叫顾二叔干什么。” 谢云舟瞥他一眼：“你可不要小看我岳父，走，去我家。” 许砚秋跟谢云舟一起回家。 谢云舟先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爸。” “哟，谢总工怎么才到家。” “刚才胡胖子喊我去嫖娼。” 谢文哲正在喝茶，一口茶没吞下去，惊天动地咳嗽起来。 谢文哲咳了半天后开始骂：“你个狗东西，你去那种地方干什么！你要死是不！ 漂亮老婆给你娶了，儿女给你生了，你要是还不知足，老子把你阉了算求！不然早晚得坏事！” 许砚秋瞳孔震惊，他印象中的谢文哲，公众场合威严，私底下宽厚。 他第一次听到谢文哲这样骂儿子。 谢云舟示意许砚秋不要说话，开始安抚父亲：“爸，你不用担心我裤腰带的事儿，我宁可自己把自己阉了，也不会去碰外头那些庸脂俗粉。 我是被闫猴子骗过去的，以前也没少一起吃饭，这是头一次给我设美人计。我连门都没进，听到动静就跑了。 爸，是不是你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谢文哲终于不咳嗽了：“暂时还不知道，反正我这边的事情没停过。到年底了，我也得搞点业绩。” 谢云舟笑起来：“爸，你要搞业绩，整个江南省都害怕。” “我跟你说，我到这边看了那么多卷宗，凡是落马的官员，就两件事儿，一是色、二是财。 色你有了，财你老婆有，一手好牌你要是打不好，那你别干这个总工了，早点去工地砌墙吧。” “爸你放心，我会管住自己的。我就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胡胖子这样玩我，我不能放过他。” 谢文哲乐了，还是那句老话：“那你去跟他干，干赢了你有脸，干输了你老子丢脸。” 许砚秋低下头，差点笑出声。 “爸，如果是你那边动了他什么亲戚，他想弄我也是正常。如果无冤无仇想弄我，那我真要跟他翻脸了。” 谢文哲乐了：“你好大的口气，你怎么跟人家翻脸？” 谢云舟笑道：“我去造谣，把他家里的关系捅出去，说他想干总厂书记，让戴宏斌收拾他。”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你去造谣不像话，让你老丈人去吧。” “爸你猜对了，我要把我岳父拉过来帮我。龙湖镇这一二年乱的不成个样子，大晚上的，一群领导干部聚在一起吃喝玩乐。” “老魏刚走，新书记刚去，新安正乱着呢。” ”爸，我没事了，两个孩子呢？”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陪我两个孙子睡觉了。” 谢文哲啪挂了电话。 谢云舟又拨通了赵国栋的电话。 赵国栋还没下班：“姐夫，怎么这么晚还给我打电话。” “国栋，我岳父呢？” “去霍三嫂那里去了。” “明儿要是没事儿，你让他回来一趟，我有事儿请他帮忙。” “什么事儿啊姐夫。” “你别管，请他回来就行。” “那行。” 谢云舟挂了电话，他心里还惦记顾小曼的那个梦。 “砚秋，青崖家里这两天怎么样？” 许砚秋跟着他的话题走：“我听裕安说，昨儿我师娘要给苹果买衣服，苹果她奶奶说师娘是大伯母，该给老二家的侄儿也买一件的。” “青崖什么反应？” 许砚秋摇摇头：“不知道，这话还是小杨听到的。小杨见她们婆媳要争嘴，找个理由回家去了。” 谢云舟返回客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许砚秋嗯一声：“既然没事，我去找裕安了，你有事随时叫我。” 谢云舟没有留他：“那你去吧。” 许砚秋一出门，忽然发现自己被谢云舟利用了。 他给他父亲打电话捅破此事，让自己在一边旁听，等顾小曼问起来，他就是证明人，证明谢云舟确实冤枉的。 许砚秋看了看天上的繁星，笑了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五分短裤，想起谢云舟身上的长裤。 不管多热的天，谢云舟都穿长裤，因为他腿上有伤疤。 许砚秋的心柔软起来，如果不是谢云舟，那天晚上他被高温蒸汽喷到，说不定连命都丢了。 许砚秋从来不怀疑谢云舟对顾小曼的心，他希望谢云舟能把顾小曼当成眼珠子来爱，这样他输得心服口服。 等许砚秋一走，谢云舟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干净，然后一个人打开电视。 妻儿们都不在家，他感觉家里空荡荡的。阿狸和大橘在他脚边绕来绕去，富贵趴在角落里。 谢云舟看了看时间，第一次用新买的移动电话给顾小曼打电话。 可惜顾小曼在火车上，信号不是很好，只有偶尔断断续续的声音。 “云舟~” “小曼~” 沟通很不顺畅，顾小曼挂了电话。 谢云舟没有再打，反正打通了，至少听到了她的声音。 他伸手摸摸阿狸：“这几天只有你们几个陪我了。” 此时的顾小曼刚刚吃了晚饭，坐在座位上和陈进南聊天。 “南哥，你去京市有什么计划吗？” 陈进南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我准备去铃兰的学校看看，拍几张照片给她。” “我听我公爹说，你要来京市工作？” 陈进南笑了笑：“那是我爸的打算，我不想混官场。” “那你以后有什么计划吗？对不起，我是个俗人，总是说俗事。” 陈进南笑着回道：“没有，别人不敢问，嫂子敢问，可见嫂子是把我当正常人的。” 旁边组织部的大姐一个字不敢说，大家都知道陈副部长的独子是个疯子。这次来出差，听说跟这位大少爷一起，大姐害怕极了。 还好有个顾小曼，她发现陈进南比较听顾小曼的话，干脆事事听顾小曼的，不用担责任。 “南哥，我是个莽人，如果我问的唐突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陈进南轻声笑道：“没有，谢谢嫂子关心。我想出国读书，嫂子觉得可行吗？” 顾小曼哇一声：“当然可以，你也是名校毕业，如果能出国继续读书，肯定比现在天天去风华听歌好。” 陈进南哈哈笑起来：“嫂子好久没去风华了。” 顾小曼笑着摆手：“越来越忙，实在是没时间去。乔哥每个月都会去呢。” “乔哥现在是风华的名人，好多姐姐给他介绍名医。” “那不错，总比他自己没头苍蝇一样去找要好。南哥你准备去哪个国家呢？” “我想去英国，铃兰以前说结婚后去英国旅居一阵子，她连路线都规划好了，我准备带她一起去看看。” 顾小曼听得鼻头有些发酸，这个温和的男孩子一个人承受着巨大的伤痛，为了父母家人，他不能再疯，要打起精神来。 世界以痛吻他，却要他以微笑回报世界。 第790章 吃饭和吃屎 “南哥，我能帮你什么吗？” “谢谢嫂子，我没事的。我去英国拿个文凭，回来后看看能不能找个学校教书。” “挺好的，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申请学校呢？” “我去找人问问，尽量申请个好学校，不能给家人丢脸。” 顾小曼笑起来：“南哥，一个人独行，也能看到很多美丽的风景。” 陈进南看着顾小曼美丽的容颜，心如止水：“嫂子，谢谢你们。” 顾小曼也很坦然地看着他：“南哥，我不劝你走出来，但我希望你在怀念铃兰的时候，自己也能做些快乐的事情。 假如人往生后还有些残存的东西，可能她就一直在你身边。你去大学，她会陪着你。你去英国，她也会陪着你。 你去不去她坟前，她都在你身边。” 陈进南笑得眼里多了一丝光：“嫂子，可能你和云舟就是铃兰送给我的礼物。看到你们一家四口的生活，我感觉我心里的遗憾少了一些。” “过两天你回来的时候是跟我一起走吗？” “我跟你们一起走，这是我父亲给我的任务，给二位女士当保镖。” “那真好，我们三个人一起作伴，省得人家骗我们的座位。” 陈进南和组织部大姐一起笑起来。 当天晚上，顾小曼补了三张卧铺，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谢云舟去食堂吃早饭，然后如常一样去上班。 胡厂和闫主任都像没事儿人一样。 当天下午，顾耀堂回来了。 “云舟，你找我干什么啊？” “爸来了，先吃饭。” 他做了简单的饭菜，只有翁婿两个。 顾耀堂见有啤酒和凉菜，很不客气地坐下来：“小曼不在家里，我还以为你会去吃食堂呢。” 谢云舟给他夹菜：“爸，你最近得闲不，要是得闲，在我家里住几天。” 顾耀堂呲溜喝一口酒：“怎么忽然让我住你家里啊？” 他心里警惕起来，我没干什么坏事啊。 谢云舟给他倒酒：“爸，我要装修房子了。” 顾耀堂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咋又要装修房子？这房子不是住的好好的？你要搬到小红楼去啊？那你直接搬过去啊，小红楼好好的，不用装修。” 谢云舟指了指隔壁：“爸，我和青崖把隔壁的房子要过来了，我占三分之二，青崖占三分之一，我要把这中间打通，多设一个房间，客厅变大。” 顾耀堂听得头皮发麻。 谢云舟安慰道：“爸你放心，就简单搞一下。” 顾耀堂哼一声：“上次你也说简单搞一下。” 结果天天让他返工。 谢云舟笑着给他倒酒：“爸，真不骗你。家里有两个孩子呢，家具用旧不用新，房子能少刷油漆涂料就少刷。” 顾耀堂哼一声：“你要是敢骗我，我才不管你是什么总工，反正我退休了。” “不骗你，你帮我干一阵子，顺带还想请你帮我办另外一件事情。” 顾耀堂差点掀桌：“你咋那么多事情！” 谢云舟压根不在意他的态度，只要能把事情办了就好。 “龙湖镇多了个窑子窝，爸你知道不？” 顾耀堂眼睛一瞪：“好你个狗东西，我女儿才出门不到三天，你就出去鬼混！” 谢云舟很淡定地给他倒酒：“爸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小曼？” 顾耀堂哼一声：“少跟老子打马虎眼，男人是个什么东西，老子比你更清楚。 家里的饭吃多了，外头的屎都是香的！” 谢云舟被顾耀堂说的话逗笑：“爸你别激动，我叫你来就是想请你帮忙。你在龙湖镇这么多年，龙湖镇有什么动静你肯定知道的。 我以前从来不关注这些事儿，昨晚上我刚回来，胡胖子让闫猴子把我叫了过去，还没进门就有两个女人一起拉我。 要不是他们想害我，我才懒得管这些事情，我又不是龙湖镇镇长。” 顾耀堂又骂了起来：“这个死胖子怎么没完没了，你刨他家祖坟了？” “我没刨他家祖坟，爸你在这里住几天，省得他们再来缠我。再一个，你帮我打听打听，是谁在经营这个窑子窝。不行给他抄了。” 顾耀堂瞥他一眼：“少管闲事，少不了的。你抄这一个，还会有新的。” 谢云舟话锋一转：“爸你以前是不是去过？” 顾耀堂炸毛：“放屁！” 谢云舟不再打趣他：“我不能让胡胖子白白恶心我，昨晚上我去了那里，肯定被人看到了。” 顾耀堂忽然哈哈两声：“你惨了，小曼回来会把你头打烂！” 果然让顾耀堂说中了，不到两天，大院里悄悄传开了，谢总工趁着老婆孩子不在家，出门鬼混。 还说的煞有其事，地点、时间和人员都清清楚楚，两个女人一起拉着他，一左一右，连两个女人的名字都说得出来。 厂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顾耀堂帮女婿装修房子，也听到了一些闲话。 他越干越憋屈，揣着一包烟去找赵玉发。 赵玉发也听说了：“姐夫，咋回事啊？云舟这孩子不是那样的人啊。” 顾耀堂骂骂咧咧：“我不晓得！等小曼回来收拾他！” 赵玉发嘶一声：“难道真有？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顾耀堂呸一声：“放屁，别人说他，你也说他？” 赵玉发笑道：“你看你，我不是说云舟有事儿，我是说那天可能真的发生过什么事儿。这镇上谁跟谁一起吃了顿饭，一查就清清楚楚。” 顾耀堂哼一声：“云舟那天回来就被闫猴子叫走了，谁知道还没进门就出来两个女人拉他。 这个狗东西，上回骂了他五天，不吃教训，又来捣乱。” 赵玉发给他点烟：“姐夫，要不咱去问问吧，到底是谁。” 顾耀堂想了想之后道：“咱先悄悄打听，看看那天去的到底有谁。这街上管事的是谁啊？胆子这么大。” 赵玉发哼一声：“你去问许德富，他还能不知道？” 顾耀堂心里有数，独自一人回家，先去许德贵那里。 占地招工结束，许德贵光荣地从房管科调离，去了退休办当主任。 顾耀堂又归许德贵管辖，因为退休人员领钱领东西，都从退休办走。 第791章 把你女婿带坏 退休办拢共就三个人，一个主任两个办事员，比房管科清闲多了。 当然，权力也小了很多。 许德贵正一边吸烟一边看书，顾耀堂进门一屁股坐在一张破破烂烂的沙发上。 “许德贵，你个老砍头的，你又害我！” 许德贵抬起头：“咋了这是？” “你耳朵又没聋，咋了你不知道？” 许德贵低下头继续看书：“那是你女婿，又不是我女婿。他还是我领导，我又管不了他。” 顾耀堂呵一声：“你女婿跟我在一起呢，你说我这臭毛病一堆，万一给国栋带坏了。” 许德贵投降：“你赢了好吧，你说让我管什么。” “你去找你家老二，问问那天晚上哪些人去了，把名字给我。别跟我说他不晓得，龙湖镇哪只母鸡下了个鸭蛋他都晓得！“ 许德贵被他逗笑：“几十岁的人，一天天说话没个正经！” 顾耀堂一边抽烟一边骂：“龙湖镇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胆大了，那些人就差在门口挂牌子接客了！” 许德贵慢悠悠地翻书：“耀堂，你过得千好万好，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过得什么日子？ 现在村里还有好多人个把月才舍得割一次肉吃，人家总得挣钱不是。 龙湖镇这几年发展好，成了咱们区里经济最发达的镇子，听说去区政府都想搬过来。 人一多，各种屁事儿就多。以前也不是没有，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顾耀堂用鼻孔对着他哼一声：“你要是敢去，我就带你女婿去。” “滚滚滚，滚回去装修你女婿的房子！累死你个老砍头的！” 顾耀堂回家去继续装修房子。 顾小曼第五天才回来。 她开着自己的小汽车回来的，车上还有沈君瑶和双胞胎。 还有个客人，陈进南。 车开到生活区门口，门卫要检查，顾小曼降下车窗户。 门卫哟一声：“这不是顾主任。” 顾小曼笑了笑：“麻烦让我进去，这是我的车，我等会儿来登记一下。” 门卫十分热情：“顾主任买车啦，顾主任真有钱。” 顾小曼扔给他一包烟：“我把这几年的出版费全花光了，还欠了一些债，才买了这辆车。” 门卫接过烟，很热情地给她开门：“也就顾主任有本事，我们十辈子也挣不来这么多钱。” 顾小曼再次道谢，把车径直开到家门口。 顾耀堂先出来，一看就乐了：“小曼，小曼你买车了？ 哎哟我的天，你这个小砍头的真长本事了，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开车！你会不会开坦克啊？” 顾小曼先给沈君瑶开门：“爸，我婆婆来了。” 顾耀堂看到沈君瑶后立刻老实起来：“嫂子来了。” 沈君瑶微笑着跟他说话：“耀堂，听说你给他们装修房子呢，这几天肯定很累。” 顾小曼觉得她婆婆表面上不像别人那样人情练达，但她说话总是能说到人的心坎上。 她说你这几天肯定很累，用的肯定语气，而不是很虚的一句“你辛苦了”。 果然，顾耀堂咧嘴：“累是真的累，有什么办法呢，活儿得干啊。嫂子你快进屋，东屋还好好的，我先盖院子呢，云舟说要在院子里加个车棚。” 等看到陈进南，顾耀堂咧咧嘴：“这小伙子不是过年时来的那个。” 陈进南很懂礼貌地打招呼：“顾二叔好。” “还好好，快进屋。哎呦，我的两个小乖乖，有没有想姥爷啊？姥爷可想你们了。” 双胞胎也不嫌弃姥爷身上脏，一左一右拉着他。 别看顾耀堂不爱管孩子，他真哄起小孩来，办法一套一套的，逗得孩子们哈哈笑。 娘儿几个进了屋，顾小曼把家里看了看：“爸你受累了。” 正说着呢，后院里，谢云舟手里拿着两根木头进来了。 一进屋，他就感觉屋里的温度下降了好多。 只见顾小曼面无表情看着他：“谢总工忙呢。” 谢云舟笑了一声：“妈，小曼，你们回来了，进南来了。” 陈进南笑着打招呼：“云舟，我的保镖任务完成了。” 谢云舟放下手里的东西：“谢谢进南，晚上我把小乔叫过来，我们一起聚一聚，你看行不？” 陈进南毫不在意：“客随主便，都听你的。” 顾小曼把包丢在沙发上，先转头对着沈君瑶微笑：“妈，你歇会儿，家里现在只有两间房能住，晚上你跟我住大屋，他们两个住小屋。” 沈君瑶笑了笑：“我等会儿去你姥姥那里。” 顾小曼没有挽留：“那吃了饭我送你去。” 沈君瑶也想和儿孙们一起吃饭：“那我来做饭，厨房还能用吗？” 顾耀堂忙道：“能用能用，就书房不能用了，我从书房开了个小门，以后书房当个过道用。” 大家都看了出来，顾小曼不想搭理谢云舟。 顾小曼拎着两个孩子的衣服进了房间。 沈君瑶给儿子使了个眼色，谢云舟跟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顾耀堂开始跟沈君瑶抱怨：“嫂子，这大院里的人嘴坏得很，云舟多老实啊，居然说他……” 沈君瑶微微咳嗽了一声。 顾耀堂及时打住：“小陈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陈进南慢慢喝水：“我不挑食，顾二叔你忙你的。” 房间里，顾小曼正在整理孩子们的衣服，谢云舟从后面伸手将她抱住，在她耳后亲一口：“小曼，我好想你。” 顾小曼轻哼一声：“谢总工想我还能想出花边新闻来，我说这两天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我是被冤枉的，以前经常一起吃饭，谁知道谁知道他们这次叫了人，我没进门就跑了。” 顾小曼挣脱开他的怀抱：“你快去陪客吧，我第一次开这趟路，车上两个孩子，就请进南一起走了一趟。” 谢云舟仔细观察她的神色，片刻后笑了笑：“那你不许生我的气。” 顾小曼又轻哼一声：“随便你去，你去了，我正好有理由去风华玩，那边好看的年轻男歌手多着呢。” 谢云舟听她说气话，再次伸手抱住她，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低下头就开始亲。 第792章 小曼的馊主意 顾小曼很快伸手掐他一把：“还不去招呼客。” 谢云舟不好在房间久留，出门去招呼陈进南。 刚出房门，看到乔青崖赶了过来。 “云舟，进南来了。” “正要去叫你呢，晚上在我家里吃饭。” 乔青崖笑道：“去我家吧，你家里正装修呢，我还没动工，家里干净些。” 谢云舟看了看家里，确实有点乱：“那也行，劳烦你了。” 乔青崖笑起来：“进南，以往我去庐州，承蒙你照看，今天定要去我家里，都是家常便饭，想表达我的感谢。” 陈进南微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顾小曼从屋里走了出来：“乔哥，我可是很能吃的。” 乔青崖哈哈笑：“随便吃，走，都去我家里。伯母请。” 沈君瑶听儿子的话，拉着两个孙子去了隔壁。 小苹果看到哥哥姐姐可开心了，三个小孩带着猫猫狗狗到后院里玩。 王萍忙着给客人们泡茶，乔母帮忙拿瓜子和橘子。 陈进南先看了一眼王萍，很快收回目光，又站在通往后院的小门那里仔细看了看小苹果。 这个小女孩人在龙湖大院里，在风华却很有名气，凡是去过风华的人都知道，小乔哥的独生女生了重病。 小苹果发现新来的叔叔看自己，仰头对他笑了笑。 陈进南笑得十分温暖，他直接端着茶杯到后院陪三个孩子玩。 顾小曼见状开玩笑：“南哥每次来，我都轻省好多。” 王萍小声问她：“小曼，让客人带孩子，会不会失礼？” 顾小曼温声道：“不会，南哥喜欢孩子，孩子们也喜欢她。” 王萍觑了她一眼，想通过她的神色判断她的心情。 顾小曼侧首看着王萍：“萍萍，你要去上班吗？” 王萍的神色纠结起来：“我也不知道，我想去，又不想去。” 顾小曼能理解她的心情，不去上班，婆媳两个整天在家里大眼瞪小眼，一来太浪费劳动力，二来婆婆成天想让两口子给老二家的侄子花钱，时间长了，婆媳矛盾会越来越重。 去上班吧，她不放心婆婆带女儿。婆婆不喜欢女孩，她在家里时婆婆尚且敷衍，她要是去上班，孩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王萍也想上班挣钱，给女儿攒钱。 顾小曼悄悄看了看在厨房里忙活的乔母，小声问道：“乔婶子多大了？” 王萍也小声道：“五十岁，其实周岁只有四十九。” 顾小曼眼珠子转了转，这个年龄的妇女精力旺盛的很，让她天天在家里闲着，迟早出事。 她凑到王萍耳边嘀嘀咕咕：“萍萍，让乔哥给乔婶子找份工作吧。干什么都行，让她有事情做。 她不是想帮扶老二老三么，让她自己去挣钱给两个儿子，那才是真心实意疼孩子。” 王萍惊讶地看着顾小曼，在她的概念里，婆婆来这里是养老的，如果她在家里带孩子，让婆婆去上班…… 她能想象到，婆婆会直接哭晕过去。 可是顾小曼这个建议让她好心动。 王萍眨了眨眼。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乔青崖说。 顾小曼好人送到底：“你直接跟乔哥说，我们带孩子和上一代带孩子是有区别的，婶子她们带孩子都是随便孩子乱爬乱滚，孩子夭折的特别多。 苹果不能这么带，万一哭起来没人管，直接哭昏过去。 没事的，你晚上跟他哭一哭，再，再哄一哄他，乔哥疼女儿，会心软的。 你在家里再带一年，明年三岁送幼儿园去，到时你再去上班。 反正就一个原则，孩子要么你自己带，要么送去幼儿园。” 王萍又眨了眨眼，眼底有些发红：“小曼，谢谢你。”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也是为了我自己，你在家里，等到寒假，我可以把两个孩子送过来玩。” 言外之意是，要是你婆婆在家里，我可不放心把孩子送过来。 王萍笑了起来：“多谢你又帮我找了个理由。” 乔青崖对谢家的事情非常上心，如果顾小曼表明态度不愿意把两个孩子交给乔母带，外人到时候一看，哦，以前谢家的孩子放在乔家，怎么现在不放了？ 难道谢家不想拉扯乔青崖了？ 顾小曼知道乔青崖会衡量的，她想起梦里那个小女孩凄厉的叫声就头皮发麻。 她还不确定那是不是小苹果，但她要想办法杜绝隐患。 她从来不敢小觑人心的黑暗。 沈君瑶主动走到厨房打招呼：“弟妹来这里习惯吗？” 乔母忙笑着请沈君瑶坐：“都还好，你到客厅坐。” 王萍忙跟了进去帮忙介绍：“妈，这是沈局长。” 乔母哦哦两声：“萍萍，你招呼客，我做饭。” 王萍笑得很甜：“妈，辛苦你了。天要凉了，明儿我给你买身秋天的衣裳。” 旁边沈君瑶笑着夸道：“弟妹，你家这个媳妇特别好，是我们龙湖大院出了名的贤惠媳妇。” 乔母跟着笑：“是呢，都说她贤惠，我看也不错。” 不管怎么样，婆媳两个都愿意给乔青崖面子，在外人面前保持良好的关系。 沈君瑶温声对王萍道：“小王，前一阵子我家两个孩子多亏你帮忙照看。” 王萍有些惶恐：“伯母，我带一个也是带，带三个也是带。而且，哥哥姐姐也会带我家小苹果玩。” 沈君瑶说的很耿直：“带孩子和带孩子也有区别的，我知道你是用了心的。小孩子最实诚，谁对他们好，他们往谁家里跑。 刚才一回家，说来你家，他两个跑在在前头，还叫上了家里的猫狗。” 王萍的小圆脸红扑扑的：“谢谢伯母，我和小曼是邻居，平常她也没少帮我。” 沈君瑶笑了笑：“我很羡慕你们，一群好朋友每天一起玩，互帮互助。” 王萍诧异地看了看沈君瑶，以往她被沈君瑶副局长的名头和高冷的外表镇住，说话都不敢大声。 没想到沈局长说话这么直接，难怪小曼跟她说得来。 “谢谢伯母，您快请坐。” 沈君瑶返回客厅，坐在那里听儿子和乔青崖说话。 王萍陪着顾小曼说话，乔青崖一边陪着谢云舟说话，一边悄悄拿眼觑顾小曼。 满大院都传疯了，他不相信顾小曼不知道。 第793章 涉嫌pc的证据 顾小曼笑看着他：“乔总工，你老看我干什么，我就是吃的多点。” 乔青崖哈哈笑：“没有的事，我看云舟每天都要去大门口守一会儿，我也盼着你回来呢，不然我家小苹果每天一个人，也就你家的猫狗能跟她玩一玩。” 正说着呢，陈进南端着茶杯进了屋，三个孩子也跟进了屋。 顾小曼笑着喝了口茶：“乔哥，南哥准备出国读书呢。” 乔青崖十分惊喜：“那真好，去国外看看风景，再拿个高文凭，回来就是海归，各个单位都抢着要。” 谢云舟接话道：“进南，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陈进南笑了笑：“想在你家多住一阵子，跟嫂子练练口语。” 谢云舟笑着回道：“随便住，我们三个一起练。顾主席这次去京市开会，肯定学了不少本事，以后我跟她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顾小曼感慨道：“人果然不能闭门造车，这一二年我翻译的时候总感觉有些倦怠，其实是因为没有进步。 这回认识了不少大师，交流了好多，也解开了我的一些疑惑。” 沈君瑶见儿子媳妇很自然地对话，心放了下来，然后很安静地坐在一边听孩子们说话。 虽然她相信儿子，但她知道，夫妻关系最怕人挑拨。 顾耀堂觉得好无聊：“小曼，我出去逛逛，你们饭好了先吃，不用等我，给我留点就好。” 顾小曼没有留他，离吃饭还有个把小时，让他憋在这里，还不如放出去跑。 “那你去吧，别跑太远。” “我晓得！”顾耀堂的语气里都是不耐烦。 陈进南问乔青崖要了一副扑克牌，给孩子们变魔术玩，逗得三个孩子嘎嘎乐。 乔母从厨房出来拿东西，看到长得很敦实的小芒果，眼里都是羡慕。 顾小曼看了过去，乔母忙收回目光笑了笑，又进了厨房。 一顿饭吃的很顺利，吃过了饭，顾小曼开车送沈君瑶回家，等她回来时，两个孩子已经洗过澡睡着了。 陈进南歇在次卧里。 赌鬼爹白天在这里干活儿，晚上回他原来的房子里休息。 他才不要一天到晚跟女婿在一起，晚上他想偷偷溜出去玩，女婿还会管他，烦死了。 谢云舟把门关上，跟顾小曼商议：“小曼，我们要不要暂时搬家？过几天家里都是装修材料。” 顾小曼点头：“也行，去我爸那屋里住一阵子。” 谢云舟洗过澡了，连衣服都帮她找好了放在床上。 顾小曼捞起衣服去洗澡，临走前看了他一眼。 谢云舟对着她笑：“怎么了？” 顾小曼将他从上到下扫视一遍，眼神里带着挑衅和审视。 谢云舟微微眯起眼，在他起身之前，她拉开门去洗澡。 二十分钟后，顾小曼返回卧室，谢云舟很贴心地帮她擦头发，吹头发。 忙活完了后，他迫不及待地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小曼，你要为我报仇，胡胖子害我。” 顾小曼微微抬起下巴：“谢总工好不知风情，听说两个美人一起拉你，你居然跑了。” 谢云舟轻笑道：“我才不让她们占我便宜。” 顾小曼低头扫了一眼，分别个把星期，谢总工的热情已经按捺不住，低下头就开始亲她。 顾小曼的头往一边扭：“你走开，现在满大院的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呢。” 谢总工寡了一个多星期，哪里肯放开，伸手将怀中挣扎的妻子抱起放在床上，不管不顾地扑上去。 顾小曼骂他：“你这个土匪！” 谢云舟伸手轻轻扯掉她的睡衣，然后忍不住开始说放肆的话。 “小曼，你不在家里，我每天晚上睡不着。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打了电话后更睡不着。” “吹牛，你又不是小伙子了。” “我才28周岁，我就是小伙子。” 说话的时候，他偷袭她…… 顾小曼轻声呼叫，他心里一喜，在她耳边亲吻呢喃：“小曼，你的声音很好听，我喜欢听……” 顾小曼伸手轻轻拧他一下，被他捉住，十指相扣…… 人人都说他娶了龙湖第一母老虎，没有人知道，她夜里大部分时候都很乖巧温顺，任由他放肆…… 他可以听到独属于他的声音，拥有独属于他的快乐，就像现在…… …… 果然如顾小曼想的那样，第二天她上班的时候，厂里很多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 连她师父张洪洲都欲言又止。 顾小曼跟没看到一样。 趁着张洪洲去现场巡视，许砚秋来敲门：“小曼。” 顾小曼笑眯眯道：“小秋来了，坐。” 许砚秋坐在离她不远的沙发上，先看了一眼门外，然后小声道：“小曼，不要听信别人的挑拨之言，云舟是清白的。” 顾小曼笑了一声：“谢总工怎么请你来当说客。” 许砚秋很认真道：“那天晚上云舟急匆匆跑回来，被我看到了。这两天我二叔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天晚上有哪些人，胡厂压根没去。” 顾小曼轻哼一声：“这个死胖子，自己不去，弄个盘丝洞把云舟骗过去。” 许砚秋嗯一声：“你要相信云舟。” 顾小曼点头：“好，谢谢小秋。” 许砚秋笑起来：“那没事了，我先回去了。” 许砚秋走后，冯裕安又来了，蹑手蹑脚进屋。 顾小曼笑骂他：“怎么鬼鬼祟祟的？” 冯裕安走到她面前，弯下腰，与她脸怼脸近距离观察她的表情：“没生气吧？” 顾小曼很粗鲁地一把推开他的大头：“你又喝酒了！上班期间饮酒，我要去唐主任那里举报你！” 冯裕安笑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喝了点米酒，别生气啊，我师父的人品我是知道的。 别说他了，任谁家里有个美人，也看不上外头那些货色，谁知道有没有病呢。” 顾小曼骂他：“快闭嘴！” 冯裕安诶一声：“胡胖子这么恶心人，你们真就这样算了啊？” 顾小曼眯起眼睛：“不急，等我公爹的消息呢，消息确定了再动手。” 冯裕安兴奋起来：“到时候算我一个啊。你说让我上东墙，我绝不上西墙！” 顾小曼又骂他：“不学好！” 冯裕安哈哈笑：“学什么好，我要看热闹！” 此时，谢云舟办公室的电话响了，省纪委来电。 是的，谢大公子的座机又开通了省纪委的专线。 “爸。” “云舟，有人给我寄了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一张你的照片，被两个美人拉着。谢总工，这是你涉嫌pc的证据。” 第794章 回请胡胖子 谢云舟差点一口水喷出来：“爸，你可别冤枉我，我没进去。” 谢文哲哼一声：“你要是进去了，估计人家给我寄的就是你光屁股的照片。” “爸，许德富托砚秋转告我，那天晚上胡胖子根本没去。” “他肯定不会去，他就是想套你呢。要是你上套了，拍一张你光屁股的照片，我就得搭救他连襟。” “他连襟咋了？” “其实也不是多大个事儿，不会掉官帽子，最多训诫一番，但是他连襟到了升迁的关键时候，如果训诫，这次升迁无望，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再等一等都要退休了。 这案子到了我手里，正常来说，你和胡胖子在一个厂里，近水楼台先得月，把你伺候好了，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惜我不识相，软硬不吃，他只能兵行险招，从你这里用强硬手段。 谁知道你小子是个孬熊，看到两个美人直接吓跑了，人家只能给我寄一张你小子跟人家拉扯的照片。” 说到这里，谢文哲笑了起来：“下次再去赴宴，记得带个人。以前你职位低，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用你去顶着。 现在你也是厂党委班子的人了，那群驴熊遇到不好就想拉你垫背顶锅。” “我知道了爸，这次确实是我的疏忽。我是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手段这么拙劣。” 谢文哲哈哈两声：“谢总工，你们科大学子接触的都是智商高的人，你不了解凡尘情况。 我跟你说，这世上大部分的阴谋诡计并没有那么高深。很多时候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等着对方出昏招，你就赢了。” 谢云舟笑了一声：“小曼跟我说，只要对手足够笨，就能躺着赢。” 谢文哲提醒儿子：“你小子别大意，这事儿搁一般女人身上，就算这时候不跟你闹，也要在心里记你一笔。 你最近表现好一些，我跟你说，后院不能起火。混官场的人，后院要是不稳，早晚倒台。” 谢云舟嗯一声：“爸，胡胖子连襟的案子，要即刻办吗？” “那倒不急，案子多着呢。咋，你真要给他说情啊？” “不说，爸你把他的案子先拖一拖，我去找胡胖子，也弄张他的照片，这样你再办案时就不会被人掣肘。” “那行，把你身边的人都调动起来。这事儿要是洗不干净，会成为你以后的人生污点，你还年轻呢，名声要紧。” “我知道了。” “那你去忙吧。” 谢文哲挂了电话。 谢云舟轻轻放下电话，然后给冯裕安打电话。 “裕安，你来一趟。” 冯裕安很快从五楼下二楼来敲门，得到允许后进屋，伸手把门关紧，还上了锁。 “师父，什么事啊？” 谢云舟先谈工作：“汽机检修分场缺个副主任。” 冯裕安眼睛都亮了：“师父，真的啊。” “真的，运行这边暂时轮不上你，李副主任还不到五十岁呢，砚秋正年轻，等空位太难了。” 冯裕安悄悄挪了挪屁股，坐得离他师父近一些：“师父，你不推荐小曼吗？” “她不去，检修的副主任每天跑来跑去的，跟一群糙汉子打交道，而且她是干电气的，专业不匹配。” 冯裕安嘿嘿笑：“师父，你想让我干什么啊？” “我要请胡胖子吃饭。” 冯裕安双眼发亮：“咋请啊？” 谢云舟回了他三个字：“鸿门宴。” 冯裕安激动地搓手手：“我要干什么啊师父？” 谢云舟从钱包里掏出一些钱：“帮我准备一些好酒，再帮我放出风声，说胡胖子的连襟要升副部，我投降了。” 冯裕安眼睛都瞪大了：“他有这么硬的关系？” 谢云舟嗯一声：“他连襟在**市干市委书记，想更进一步。” 冯裕安开始骂脏话：“我*，这个死胖子居然隐藏这么深。难怪敢明目张胆给你挖坑，原来是有靠山啊。” 谢云舟又加了一句：“再帮我放谣言，说小曼不肯原谅我。” 冯裕安嘿嘿笑：“师父，不会的，我刚才去找小曼了，她没生你的气，她生胡胖子的气。” “我知道，没事了，你去忙你的。” 冯裕安抄起桌上的钱出了办公室门，出门碰到了闫主任。 冯裕安拿鼻孔对着他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直接上楼梯。 闫主任心里骂了一声狗仗人势，嘴上什么也没说。 等下班的时候，顾小曼跟刘雪琴有说有笑地走了，谢云舟不远不近地跟着。 外人一看，哟嚯，两口子吵嘴了啊！ 顾小曼到家的时候，顾耀堂已经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爸，孩子们呢？” “小陈带出去玩去了。” 陈进南准备在谢家住一阵子，早上吃过饭之后就带着三个小孩和一条狗出去溜，到现在还没回来。 顾小曼洗手准备做饭：“爸，明儿我搬到你那里去住行不？” 顾耀堂换一条腿翘二郎腿：“随便你，你不嫌脏就行。你们搬走了，小陈咋办啊？” “南哥跟我们一起搬过去。” “那我晚上还住你这边，院子里都是东西，总得有人看着。” 他坚决不跟女儿女婿住一起，晚上是他的自由活动时间，任何人都别想管他。 “爸，这房子多久能装修好啊？” “再有半个月就够了，快得很。” “装修好了得晾一阵子，爸你仓库那边有人吧？” “有，国栋把你大舅的儿子放那里了。” 顾小曼不再说话，转身进厨房做饭。谢云舟摸了摸鼻子，跟进了厨房。 顾耀堂就跟没看到一样，继续看电视。 谢云舟进了厨房后一起择菜：“小曼，我爸上午给我打电话了。” 顾小曼哦一声：“说什么了？” “胡胖子的连襟犯了点小事儿，他们想给我下套，然后拿去威胁我爸，让我爸睁只眼闭只眼。” 顾小曼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人家抓住了？” 谢云舟咳嗽了一声后道：“那天在门口，屋里出来两个女人拉扯我，被人家拍到了，把照片寄给了我爸。” 顾小曼啧一声：“谢总工，你完了。作风问题，不上称四两重，上了称千斤重。” “我准备请胡胖子吃饭，也给他下个套。” “下什么套啊？” “回请他，给他拍照。” 顾小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第795章 一群小姐姐 “你请他，你不得去啊？到时候你也跑不掉。” 谢云舟摸了摸下巴：“让他姥爷帮帮我。” “那你去问我爸，我爸鬼主意最多。” 谢云舟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客厅把事情一五一十说给顾耀堂听。 顾耀堂兴奋地搓搓手：“这个狗东西，原来是这样，我说他那天咋不去呢。你要回请他，假如你不去，他肯定也不会去。” 谢云舟把问题丢给顾耀堂：“爸你说这事儿咋办呢？你帮我想想办法，小曼还生我的气呢。” 顾耀堂嘿嘿笑：“你活该。” 顾耀堂心里幸灾乐祸，这个狗屎女儿成天跟他吹胡子瞪眼，对女婿温柔的不得了。 你小子这下子知道她的厉害了吧！ 顾耀堂的眼珠子开始滴溜溜转起来：“你肯定得去，到时候你给他点人，你也要点人啊。那万一被人家捅出去，你以后咋办呢。” 谢云舟加了一句：“爸，胡胖子抓到我的把柄，是为了威胁我爸。我抓胡胖子的把柄，也是为了还击。我们轻易不会把证据捅出去的。 胡胖子目的是帮他连襟，不是自己倒台。我抓条他的小辫子，省得他们影响我爸的工作。” 顾耀堂忽然盯着女婿。 谢云舟见老丈人两只眼睛亮亮的，心里微微警惕：“爸，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顾耀堂把女婿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上次让这个胖子跑了，闫猴子一个人顶雷，这次得让他丢个大人！” 谢云舟点头：“爸你有什么好主意？” 顾耀堂搓搓手：“你去请他，还在原来那个地方。我跟你一起去，到时候你先跑，看我怎么整治他！” 谢云舟轻轻咳嗽一声：“爸，咱们两个一起去肯定不合适，哪有老丈人带着女婿一起去的。” 顾耀堂嘶一声：“也是，差点忘了你是我女婿。哎，不行让裕安跟你去吧。” 谢云舟沉默下来，冯裕安是有家室的。杨厂长要是知道了，能把他头打烂。 顾小曼从厨房走出来：“爸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顾耀堂不服气：“你知道什么，这种事儿就看谁更不要脸，你要脸，就要被人家拿捏，被人家害。 你别管，我们来处理，你只管生你的气别理他。” 顾小曼在一边道：“爸，要不你带我去吧。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到时候你把云舟安排给我，让胡胖子自己挑别的……” 顾耀堂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放你妈的狗屁！你敢去那种地方，老子把你腿打断！那可不是唱两首歌就能走掉的！” 顾小曼撇撇嘴：“那你给他找个男的算了。” …… 两天后，谢云舟亲自去胡厂长办公室，请他吃饭。 胡厂长笑着扔给他一根烟：“云舟啊，叔来龙湖这几年，一直想跟你亲近，可总是有误会。 上回我就是出去打了个电话，怎么回去后你就走了。你看你这孩子，你多等一会儿，我不就回来了。” 谢云舟笑得很腼腆：“胡叔，实话实说，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野味儿呢，那阵仗把我吓到了。 本来我想这事儿过去了就算过去了，以后安生过日子。 谁晓得顾主任回来后这都多少天了，还是不理我。胡叔，我这心里苦闷着呢，都是胡叔你惹出来的。” 胡厂长哈哈笑：“你这孩子，男子汉大丈夫，何惧女流之辈，更别说你家与她家天堑之别。 别怕，男人嘛，开了眼才能胆子大。 哦，你家里那个小伙子是谁？我仿佛听说以前来过？” 谢云舟当然不会告诉他陈进南的真实身份：“那是他们翻译协会的人，要出国了，来跟顾主任学学口语。 本来顾主任不想带，他家里给了不少钱，顾主任买车拉了饥荒，就收下这个徒弟，正好还债。” 胡厂长揶揄地看着他：“男子汉大丈夫，屋里人天天跟个大小伙子在一起，你也能受得住？” 谢云舟心里恨不得把这个死胖子打死，嘴上只是笑了笑：“胡叔，顾主任是个正经人，你可别编排她，她是我孩子的妈，她的名声就是我的脸面。” 胡厂长哈哈笑：“我的错，是我没说明白。我知道顾主任是个正经人，只是她太出挑，我的意思是让你防着外人，不是说顾主任不好。” 谢云舟继续笑：“胡叔，我知道的，明天我地方都找好了，你去不？这次咱换个地方，我老丈人是龙湖的地头蛇，我可不敢在龙湖造次。” 胡厂长笑得意味深长：“你小子可别蒙我。” 谢云舟的脸微微红：“胡叔，你得批评闫主任，上回说好了是去吃饭的，忽然出来两个女同志拉扯，换谁也得跑。” 胡厂长哈哈笑：“闫猴子被你老丈人骂了几天，最近是有些不稳重，明儿我说说他。他是个粗人，他不懂你们文化人的雅兴。” 谢云舟说了一会儿后就走了。 等他关上门，胡厂长的小眯眯眼阴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谢云舟心里恨死他了，但双方都不敢翻脸。 这场拉锯战中，他靠不要脸、出奇兵打了半个胜仗，谢家肯定不愿意吃这个暗亏。 明天的场子是鸿门宴，胡厂长必须得去。他敢不去，谢家要是彻底翻脸，他连襟倒是没事，他要倒霉了。 肥胖的胡厂长如履薄冰。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第二天晚上他还是如约去了谢云舟安排的地方，还带上了闫主任。 谢云舟找的地方很雅兴，屋里放着轻音乐，他身边跟了个两个熟人，冯裕安和乔青崖。 见到胡厂长，谢云舟忙起身：“胡叔来了。” 胡厂长小眯眼笑得都没了：“都坐，你们说什么呢？” “我弟要结婚了，我爸妈不在庐州，很多事情需要我出面，我得请这些兄弟们帮忙。” 胡厂长哎呦一声：“这可是大喜事，我能帮什么忙不？” “到时候胡叔只管去喝喜酒。” 冯裕安叫服务员开始上菜，双方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喝酒。 过了个把小时，冯裕安进来在谢云舟耳边低语两声。 谢云舟点了点头。 很快，屋里面进来一群姑娘们。 第796章 老胡的屁股真白 乔青崖笑盈盈的看着一群女子。 他在风华见到的漂亮女歌手多着呢，他早就学会了怎么游刃有余地应付女人。 众人看向那一排女子，最后面那个看起来非常抓眼球。 女子个子很高，戴着眼镜，戴着帽子，帽子边缘有点纱布，遮住了半边脸。 但透过纱布的一角，可以看出这女子容貌非常出色。 这女子在脖子上系了一条淡色的小丝巾，而且，她还戴了一副白色的蕾丝手套。 在大家的注视下，这女子微微垂头，稍微侧身对着大家。 胡厂长笑了起来：“云舟真雅兴，里头还混进了学生。” 谢云舟笑了笑：“胡叔，学生妹不缠人。” 旁边闫主任盯着那个高个子女子，他总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但又说不上来哪里眼熟。 他悄悄看了一眼谢云舟。 胡厂长笑眯眯地看着一群女子：“云舟，你是东道主，客随主便。” 谢云舟指了指那个高个子女子：“我看那位不错，胡叔觉得呢？” 胡厂长的眼神渐渐猥琐起来：“确实不错，云舟喜欢学生妹。老闫你记住了，下次别搞那些风尘气重的。” 闫主任笑着附和：“上回是我鲁莽了，云舟别介意。” 谢云舟笑了笑：“闫主任，我就要那个学生妹，剩下的你们随意。裕安，你去外头看着。” 冯裕安挪了挪脚，讨好一样笑了笑：“师父，我不能留下吗？” 谢云舟盯着他：“我跟胡厂商量点事情，你出去看着门。” 胡厂长笑道：“让他留下吧。” 谢云舟仍旧拒绝：“胡厂，他是杨叔的女婿。杨叔走前交代我，请我帮忙照看小杨。” 闫主任开玩笑：“云舟你也太偏心了，小乔就能留下。” 谢云舟笑了笑：“闫叔，青崖是我兄弟，裕安是我徒弟。兄弟可以一起来，哪有师徒一起来的。” 乔青崖笑着给谢云舟倒酒：“多谢云舟今天带我开眼界，我家里没事，我屋里人什么都依着我。” 胡厂长哈哈两声：“也对，小冯啊，劳烦你出去看看有没有好点的啤酒。” 冯裕安心里还惦记汽机分场副主任的好差事儿呢，哪里在意是不是能留意在这里看美人。 他见师父寒着脸，知道火候到了，小声道：“那我去了。” 说完，冯裕安跑了。 谢云舟等冯裕安出去后，对着那个女学生招招手。 女须生坐到谢云舟身边，仍旧低垂着头，头上戴的帽子边缘有点蕾丝花边，遮住了侧脸。 谢云舟温声问道：“要不要吃点饭？” 女学生微微摇头，右手有点紧张一般微微抓住裙子，左手藏在里头，仿佛第一次接客一样害怕。 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 谢云舟见她的裙摆往上来了一些，俯身帮她整理裙摆，将她的皮鞋全部盖住，又将她胳膊上的纱布拉下来，挡住胳膊上的白皮肤，避免别人总是看她。 女学生似乎有些害羞，侧身侧的更厉害，只有谢云舟能看到她的脸。 谢云舟收拾完后对她笑了笑：“别怕，我在呢。” 胡厂长觉得好笑，这小子脑子有病吧，一个婊子而已，还这样疼爱。 闫主任心里越发笃定，谢云舟一定认识这女学生，搞不好是他背地里包养的。 谢云舟今晚没叫陆志豪，闫主任刚开始觉得奇怪，现在懂了。 这小子心里有鬼，叫了小陆，顾家就知道了。 哼，臭小子，藏得好深。 谢云舟拉住女学生的左手温声道：“是不是家道艰难才出来的？” 女学生点点头。 谢云舟找到钱包，从里头掏出五百块钱塞给女学生：“你拿着，这是单给你的。” 女学生终于开口，低声说了两个字：“谢谢。” 她的声音听起来略微有点沙哑。 谢云舟给她倒了半杯水放在她手里：“天气转凉，注意身体。过一阵子我给你带点秋梨膏，那个治嗓子不错。” 女子低低地嗯一声。 胡厂长笑起来：“云舟真怜香惜玉。” 谢云舟有些不好意思：“胡叔别笑话我，我见她可怜。” 胡厂长知道他头一回当众吃野味儿放不开，准备给他做个示范。 胡厂长很利索地挑了两个姑娘，一个坐他腿上，一个趴他肩上。 他看向乔青崖：“小乔，咋，你总不会也怕老婆吧？” 乔青崖笑着问道：“有没有会唱歌的？” 有个会唱歌的女孩子很主动，乔青崖把她叫到身边跟她聊天：“你平时会去唱歌挣钱吗？” 女孩子笑道：“我们都是客人点歌，唱得好听给钱。” 乔青崖一拍大腿：“那咱俩是同行，我经常去歌舞厅唱歌，唱的好听，很多大姐姐给我钱。” 姑娘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大哥说笑了，你是干部，我是卖笑的。” 乔青崖给她倒茶：“去了那种地方，我也是卖笑的。我孩子病了，我得挣钱给孩子看病，不得已才去那种地方。” 姑娘有些惺惺相惜：“我也是家里父母病了。” 两个同行聊了起来，乔青崖有准备，还带了乐器，当场跟姑娘一起唱起来。 屋里越来越热闹。 闫主任见谢云舟和女学生头抵头说话，胡厂长的手已经在摸姑娘屁股，他知道今天这场子算是定下来了。 他不再拘谨，也叫了个姑娘。 过了一会儿，谢云舟拉着女学生的手起身：“胡叔，我刚才喝了酒，有些头晕，我去歇会儿。” 胡厂长哈哈笑：“你去你去。” 谢云舟临走前对乔青崖道：“青崖，别玩太久。” 乔青崖对着他笑了笑：“放心。” 谢云舟拉着女学生去了个包间，推开门，二人进去，然后关上门。 闫主任跟去看了看，回来后笑得很猥琐：“云舟锁上门了。” 胡厂长这下放心了：“小乔，你还唱歌呢？” 乔青崖抬头笑道：“胡叔，你们先去，我跟这妹妹再唱两首。” 胡厂长不在意乔青崖，拉着两个姑娘走了。 那头，谢云舟一锁上门，女学生挣脱开他的手。 谢云舟笑起来。 女学生先脱掉手套，摘掉帽子和假发，取下眼镜，解开丝巾，将湿巾打湿，将嘴上的口红擦掉。 没过多久，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然后是顾耀堂的大嗓门：“哎呀，老胡，你屁股真白啊！” 第797章 公安局扫黄 屋里头，谢云舟和换过衣服的女学生下棋。 不到一分钟，外头又传来一阵吵闹声，然后有民警挨个房间敲门。 有人举报此处有非法活动。 就这样，胡厂长和闫主任被抓了，一起蹲在角落里，衣衫不整。 乔青崖也被从刚才的大包间里撵了出来，不过他衣衫整齐，手里还拿着一根横笛和一本曲谱。 他就是来吃饭唱歌的。 民警们一看就知道他没干什么，但因为他和胡胖子是熟人，也让他一起蹲在角落里。 胡厂长忽然明白了，眼神狠厉起来：“那个屋里，那屋里也有！” 民警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房间，很粗鲁地敲门。 门一打开，屋里面出来两个青年。 前头是谢云舟，他揉了揉眼睛：“这是怎么了？” 后面是个戴着助听器的青年人。 顾景元微微一笑：“丁局长怎么亲自来抓。” 敲门的正是区公安局副局长。 别看顾景元的工作是个闲差，但他级别不低，正科级，丁局长当然认识他。 丁局长哟一声：“顾主席怎么在这里。” “我们跟朋友一起吃饭，我妹夫喝多了，我陪他来休息休息。” 胡厂长睁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顾景元，操他妈的，这是刚才那个女学生！ 闫主任眼珠子差点掉了，他就说这女学生看起来很眼熟，没想到是顾家那个聋子假扮的！ 丁局长笑了笑：“扰了顾主席的雅兴。” 胡厂长到了这个份上当然不肯放过郎舅两个：“今天是他们请我的，人也是他们找的。” 谢云舟反驳道：“胡厂，你可别瞎说，我跟我大舅哥一起吃饭，我还点女人？ 过一阵子我弟要结婚，我爸妈不在新安，长兄如父，我操心的事情多着呢，得找他们几个帮忙。 你咋了这是？你裤子呢？” 胡厂长正被两个姑娘伺候的欲仙欲死，顾耀堂破门而入，一边夸他屁股白一边把他裤子扔马桶里去了！ 然后顾耀堂逃之夭夭。 胡厂长只能找条浴巾裹在身上的。 丁局长看了看这情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什么斗争中。 他认出了眼前打哈欠的年轻人，前任常务副市长、现任省纪委副书记家的大公子。 听谢云舟喊胡厂，他明白了这个大胖子的身份。 丁局长咽了口口水，他妈的，怎么碰上这倒霉事儿。 丁局长决定公事公办：“全部带走。” 谢云舟带着兄弟们跟着丁局长去了区公安局。 胡胖子和闫主任当时正在交易，铁打的证据跑不了。 人是分开做笔录的。 顾景元说自己陪妹夫来吃饭，商议沈云清结婚那天接亲的事情。 谢云舟说家里正在装修，摆不下酒席，带着兄弟们来这里聚餐，给兄弟们分工。 胡厂长死咬着不放，说是谢云舟请客的，人是谢云舟叫的，还说中途谢云舟的老丈人来过，把他裤子扔马桶里去了。 闫主任跟胡厂长说辞差不多，还举报冯裕安也跟着来的。 冯裕安不在场，丁局长不是纪委，自然不会去追究不在场的人。 至于顾耀堂来没来过，他也不管，他只管抓现场的违法交易。 谢云舟和顾景元是郎舅两个，人家一个屋里下棋呢，说破天去人家没干违法的事儿。 而且哪有妹夫和大舅哥一起嫖娼的，那不鬼扯么！ 至于胡胖子说顾景元假扮妓女，被丁局长呵斥一顿！ “你不要胡说，顾主席是我们区里的文化人，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人前从不失礼，你编排人家也换个理由！” 丁局长放走了谢云舟和顾景元，胡厂长和闫主任是跑不掉的。 唯一有点难办的是乔青崖。 他和那女子在屋里虽然没干违法勾当，但总归是孤男寡女在一个屋里。 乔青崖十分镇定：“丁局长，我是个业余歌手，我家孩子病了，心脏病，需要好多钱，我的工资不够，我经常去庐州卖唱。人家结婚我也去唱，能得个大红包。 今晚我跟我兄弟们在那里吃饭，这姑娘在大厅唱歌，唱得还不错，我就想跟她请教请教。” 乔青崖虽然没干违法勾当，但丁局长眼睛毒，一眼看出那姑娘不是正经路子来的。 乔青崖也被留下了。 离开派出所后，谢云舟立刻去了戴宏斌家里。 “戴书记，胡厂在区公安全局。” 戴宏斌非常吃惊：“咋回事？” 谢云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紧紧盯着他：“戴书记，胡厂前一阵子造我的谣您知道吗？” 戴宏斌哦一声：“我以为是人家说闲话呢。” 谢云舟很平静道：“戴书记，胡厂的来历您知道吗？” 戴红兵的眼神变得莫测起来：“云舟如果知道，还请告诉我。你们龙湖卧虎藏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个真神。” 谢云舟直接道：“胡胖子给我设拙劣的美人计，我只能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他人现在在公安局，和姑娘们交易的时候被抓了个现行。 区公安局丁副局长也很着急，不知道你们谁会去捞他。 戴书记年底任期就满了，可别出了纰漏。 哦，我爸告诉我，胡厂长的连襟是**市市委书记，想高升，可惜有小辫子。” 戴宏斌笑了笑：“云舟，我想问你个问题。” “戴书记请问。” “官场上人都知道，人无癖不可交。你父亲贪清名，胡胖子贪色，我贪权，那么你呢？” 谢云舟笑了笑：“我贪才，人才的才。我也好色，不然我也不会与顾家结亲。” 戴宏斌哈哈笑起来：“看来胡胖子小瞧了你，但凡换个好的，说不定也能套住你。” 谢云舟冷笑一声：“凭他是找不到那么好的，真有那等有才的绝色，必定是被人金屋藏娇，也不会出去招待男人。” 戴宏斌开玩笑道：“所以想给你设美人计是不可能了，长得漂亮的很多，但没人有你家顾主任的才气。聪明的也很多，但不一定有那么好看。” “戴书记，我和胡厂长这次的账两清了。要怎么处置他，还请您定夺。” 第798章 痛骂胡胖子 戴宏斌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去一趟区公安局。” 戴宏斌亲自出马，胡厂长、闫主任和乔青崖一起被放了回来。 三人跟着戴宏斌一起出区公安局大门。 胡厂长觉得有些丢脸：“戴书记。” 戴宏斌看着没有裤子的胡厂长，低声骂道：“住口！你个蠢材，今年云舟给你脸上贴两块金，现在全被你败完了！” 胡厂长抹了把脸：“戴书记，我也是被逼的。我屋里人天天打电话让我想办法，我能怎么办啊。 我姐夫到了关键时期，谢文哲那个老狗像疯了一样，去了省纪委后四处咬人。 他今天能咬我姐夫，将来你去了省局，他未必会放过你。 别管我什么方法，别管手段高明不高明，好用就行！他儿子和女人拉扯的照片我都寄给他了。 我是没想到谢云舟这个狗崽子玩得这么损，把他大舅哥扮成女人来骗我！” 戴宏斌惊愕了一下，然后继续骂道：“你就算要帮你姐夫，人家是纪委主审官，你去求去请，哪有用强硬手段的？ 谢文哲的骨头有多硬你不知道？省领导们就指望他多咬出几个高级干部，整顿一下江南省官场！你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你想死是不？” 胡厂长悻悻道：“算我倒霉，这次我尽力了，我姐夫也不能再怪我。” 正说着呢，不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 一辆崭新的汽车开到众人面前，车窗摇下，里面露出一张倾国倾城脸。 顾小曼微微挑眉，语气里都是嘲弄：“胡胖子，好玩不？” 胡厂长冷哼一声：“你也不用得意，现在你年轻貌美，能拿捏住他，将来等他位高权重，你这太太也得学会睁只眼闭只眼。” 顾小曼哎呦一声：“胡厂长，我爸刚才回去跟我们说，你屁股好白呢！” 这神来一句，乔青崖当场绷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 胡厂长的脸涨的跟猪肝色一样难看，眼神阴狠道：“臭婆娘，等姓谢的退休，老子非要把你拉来扒光……” 戴宏斌骂道：“住嘴！” 顾小曼端着最迷人的笑容，说着最刻薄的话：“胡胖子，凭你怕是不行。我家云舟是山珍海味，你就是一桶猪潲水。 有句话怎么说的，男人太胖了身体不好。你看看你，满脸褶子、秃头，还没我高。 一米五的身高，一米五的身宽。 哎，刚才那两个姑娘也不容易，一边忍着恶心，一边还得配合你演戏！” 乔青崖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 胡厂长气得双目圆睁，闫主任吓得不敢出声。 戴宏斌的脸色扭曲了一下：“小顾，住嘴！” 顾小曼轻哼一声：“你这个死肥猪，我每天兢兢业业上班，你先撸了我的副主任，后给我男人设美人计。 我以后每天诅咒你三遍，诅咒你一个月胖十斤。呸，什么好东西，趁早早点滚出龙湖，整天给你这样的人当下属，是我的人生耻辱！ 乔哥，上车！” 乔青崖赶紧绕开几人上了车。 顾小曼一脚油门走了。 胡厂长看着远去的车，冷哼一声：“戴书记，看到没？人家让你早点滚出新安呢。” 戴宏斌看他一眼：“你少挑拨，赶紧滚回去，别丢人了。” 说完，戴宏斌当先走了。 胡厂长骂了闫主任一句：“你个瞎子，我没怎么见过那聋子，你在龙湖干了这么多年，你也没认出来？” 闫主任诺诺道：“那小子遮着脸，脖子上系了丝巾，真不好认。” 不管胡厂长怎么生气，顾小曼反正是出了口气。晚上她不敢开太快，保持低速往前走。 “乔哥，谢谢你帮忙啊。” 乔青崖还在想她刚才的惊悚之语，闻言回神，咳嗽一声后道：“小顾啊，等会儿你可要帮我跟萍萍说清楚，我什么也没干啊。 他们都去了小包房，我一直在那个大包间呢，我们只讨论唱歌，什么也没干啊。” 顾小曼笑起来：“放心放心，我跟萍萍都说过了，她说我们两家同气连枝，我哥都能假扮女人，你去应酬一下，她能理解。” 乔青崖笑了笑：“那就好。” 他在心里盘算，今晚回去后得好好表现，消除王萍的疑虑。 车很快到了龙湖大院，停在乔青崖家门口。 顾景元和谢云舟怀里抱着两个孩子，王萍怀里抱着小苹果，三个孩子已经洗过了，正呼呼大睡。 顾耀堂已经不知所踪，陆志豪安静地坐在一边，冯裕安大概回家去了。、 陈进南在摆弄照相机，今天晚上顾耀堂进屋抢裤子，在胡胖子愣神的时候，陈进南给他拍了张照片。 王萍一直焦虑，看到丈夫后心放了下来：“青崖，你回来了。” 乔青崖忙走到她身边坐下：“睡着了？你别担心我，就是去公安局录了个口供。刚才戴书记去了，把我和胡厂长、闫主任捞了回来。” 王萍脸色有些不好看。 谢云舟和顾景元先回来的，乔青崖却是被戴书记捞出来的。 旁边在捣鼓照相机的陈进南抬头插了一句话：“小王，我和顾二叔去的时候，小乔哥在大包间里和人讨论唱歌呢。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担保，小乔没有做坏事。” 王萍笑了笑：“谢谢南哥，你说的话自然是可靠的。小曼说你人品贵重，是个好人。” 陈进南笑了笑：“好人谈不上，只是不想说谎，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谎。 小乔哥时常游走在危险的边缘，但他从没犯错，因为他很清醒。 他可能从来没告诉你，他每次去风华唱歌，都有很多有钱的女子去听他唱歌，给他钱，给他花。” 王萍的脸色有些不好。 陈进南仿佛没看到一样：“我是风华的常客，风华有什么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据我所知，小乔哥只把那些女人当顾客，从未逾矩。 实话实说，去风华听歌的女子，非富即贵，且都是良家。 如果小乔有什么心思，完全可以找个富婆或者千金小姐傍大树，不至于在一群兄弟们眼皮子底下去做什么下流勾当。” 顾小曼眼神微闪，陈进南是没说谎，但他用风华里的事情拉走了王萍的注意力。 乔青崖连风华里那些非富即贵的女子都不去勾搭，更不可能看中风尘女子。 第799章 好奇的许砚秋 王萍把孩子抱紧一些：“谢谢南哥，我知道青崖为了孩子做了努力。” 乔青崖真想给陈进南磕三个头，他藏在心里好久的事情被陈进南说破，而且陈进南三言两语打消了王萍的疑虑。 陈进南继续低头捣鼓照相机：“小乔哥确实是个好父亲，应酬那些女人很难的。她们其实不光是听歌，也是喜欢小乔哥这个人。 但小乔哥只想赚钱，这个分寸不好把握。我表弟跟我说，也就小乔哥年长稳重。要是换个未婚的小年轻，怕是早就走错了路。 你们女同志应该也会有这种经历，有些比你有钱有势的人是你的上司，你要赔笑脸，一个不好，他们就翻脸骂你。 但没办法，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人生在世，总会有很多不得已。” 陈进南说话经常会很有禅意，他在说乔青崖，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顾小曼看着陈进南，心里感叹起来，如果不是人生遭遇意外，陈进南的人生将是一条康庄大道。 家世好、长相好、学历好，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未婚妻优秀到跟开了挂一样，两个人都是智谋和能力一样不缺。 原本他是天之骄子，哪怕成了疯子，他的能力从未丢失。 王萍已经了解到陈进南的身世，心里对他充满同情。现在听到陈进南一番话，她忙回道：“谢谢南哥，我没有怀疑过青崖，他是个很认真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心无旁骛。” 顾小曼接过了话题：“南哥说的对，以前那个老汪，没少欺负我们班里的女孩子们。” 王萍想起以前贱人汪嘲笑她暗恋乔青崖，心里笑了笑，她自己选的人，该相信他。 她不再纠结今晚的事情：“小曼，这事儿后面怎么办啊？” 顾小曼笑着摊手：“我不知道啊，后面的事情交给谢总工。今晚我哥牺牲最大，五百块钱红包太小了。” 顾景元笑了笑：“只是出了份力而已。” “爸呢？” 谢云舟回道：“找许叔去了。” 顾小曼哈哈两声：“我爸肯定跟许大伯炫耀自己的战绩。” 谢云舟不想让她过多关注今晚的腌臜事情，转移话题：“小曼，过一阵子先是书杰和金燕结婚，后是云清结婚，到时候你的车可能闲不下来。” 顾小曼自然不会反对：“我随时待命，我还要给金燕姐准备点嫁妆。” “昨儿书杰给我打电话，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说等咱家房子装修好了再让他们过来。” 顾小曼看了看时间：“云舟，我送我哥回去吧，嫂子一个人看孩子呢。” 陆志豪终于开口：“小曼，我跟你一起去吧，然后我们一起回来。” 时间不早了，谢云舟也不太放心顾小曼一个人去。 “辛苦志豪，哥，今晚的事情就咱们几个知道，你可以跟嫂子说。” 顾景元嗯一声：“我知道，云清结婚，有事情尽管叫我。 菠萝长大了好多，我现在可以背着他离开他妈好几个小时，可以干很多事情。” 顾小曼低头亲了亲女儿：“云舟，我们回去吧，别耽误乔婶子她们休息，明儿还要上班呢。” 谢云舟抱着孩子起身：“青崖，我们回去了。” 乔青崖送几人到家门口，然后关上家门，快步进屋，光凭陈进南几句话还不够，他得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清白。 一夜无话，第二天，大伙儿该上班上班。离开学还有几天，顾小曼仍旧四处寄放孩子。 当然，她首选冯裕安家，然后是许德贵家里。 她不喜欢乔母看芒果的眼神，仿佛芒果是人参果。 当天的生产大会，胡厂长没有缺席，会上仍旧谈笑风生。 顾小曼虽然享受主任待遇，但并不是真的主任，她没资格去参加生产大会。 运行分场今天的会议是许砚秋参加的。 唐主任滑的跟泥鳅一样，昨儿晚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虽然还没打听出来，但他隐隐觉得此事不小。 昨儿晚上顾耀堂在生活区神神秘秘跟人说了一句话，胡厂长的屁股好白啊！ 就这一句话，让人无限遐想。 唐主任为保安全，还是让许砚秋去参加会议。龙湖电厂人人都知道，许砚秋醉心于干工作、搞生产。 他不怎么参与权力斗争，除非是谢云舟让他做什么事情。 昨晚的活动许砚秋没参与，他跟往常一样去参加会议。 顾小曼匆匆去现场巡视一遍，然后坐等许砚秋归来。 今天的会议开的比较简短，不到九点许砚秋就回来了。 顾小曼听到动静，起身悄悄去敲门。 许砚秋的门是虚掩的。 “进来。” 顾小曼推开门：“许主任。” 许砚秋笑了笑：“什么事？” 顾小曼推门而进，反手推门，虽然没关门，仍旧让门虚掩着，只留下一条缝。 许砚秋微微惊讶，顾小曼来他办公室，一向都是敞开着门。 顾小曼坐在沙发上，笑看着许砚秋：“小秋，今天胡厂长脸色怎么样？” 许砚秋反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小曼眼睛眨了眨：“我爸不是去你家了吗？” 许德贵自从和大儿子分家后，火速换了套大一点的房子。他是退休办主任，级别高，这次分的房子比以前大一些，他给小儿子留了个房间。 许砚秋退了单身楼的房间，搬回去跟父母住在一起。他是副主任了，不好再跟一群单身小年轻挤在一起。 全新安电力没有哪个副主任还是个光棍的。 许砚秋笑了笑：“顾二叔跟我爸神神秘秘不知道说了什么，不让我听。” 大家都把许砚秋当小男孩，自然不会跟他讲胡厂长的裤子被顾耀堂塞马桶里去了！ 顾小曼咳嗽一声：“你还没告诉我今天胡厂长的精神状态呢！” 许砚秋再次踢皮球：“你怎么不回去问云舟？” 顾小曼心里咦一声，小秋现在一点不好骗了。 哎，果然，男人当了官，再傻都会变得机灵起来。 哎，算了，不说就不说吧。 许砚秋见她眼里明亮的光一下子没了，有些不忍心：“胡厂长看起来状态不错，但他今天话特别多。” 顾小曼笑着哦一声：“他心虚了。” 许砚秋忍不住好奇：“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800章 许砚秋的疑惑 顾小曼又轻轻咳嗽一声：“前一阵子，他造谣云舟干坏事，你知道吧？” 许砚秋点头：“我知道，那天晚上我和云舟在操场上坐了好久。” 顾小曼轻哼一声：“他还拍了照片，寄给我公爹。我们总不能白受这委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昨晚上我们给他也拍了张照片。” 许砚秋微微皱眉：“这么无耻。” 顾小曼没有说太多：“你想知道就去问裕安，就说我同意他告诉你。胡胖子没有针对云舟吧？” 许砚秋摇头：“没有，客气的很，一直说二期两台机组需要云舟多和省局沟通。开完会，我看他还把云舟和王副厂长叫他办公室去了。” 顾小曼嘶一声：“这个死胖子，能屈能伸啊。你不知道，昨晚上我去接乔总工回来时，我第一次看到面目狰狞的胡胖子，当时他的样子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 许砚秋一惊：“他没欺负你吧？” “那倒没有，小乔哥在呢，戴书记也在，他不敢。他当时，哈哈哈，他好狼狈，哈哈哈哈哈……” 许砚秋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一听就知道这些人没干好事，忙道：“你好好上班，这些事情交给云舟处理。” 顾小曼嗯一声：“我就怕胡胖子针对你们，云舟受了委屈从来不跟我说，这才来问你们。” 许砚秋心头微暖，他看着顾小曼笑得眼里都是狡黠，仿佛顾耀堂的翻版，心里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谢云舟的话。 谢云舟很执着地问他，喜欢的是赵玉莲死之前的小曼，还是死之后的小曼。 许砚秋在脑海中想了想，顾二婶死之前，他有过想法吗？ 他也说不清，大概是有的，只是他那时候年龄太小，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 人的感情不会是一下子起来的，顾二婶死之前，他觉得邻居家的小妹妹温柔可爱，喜欢找她玩。他们一起看书，一起带景元和小梅玩。 顾二婶死后，她变得灵动可爱，他还是喜欢找她玩，听她讲笑话。 许砚秋在心里骂自己，不要脸，你管她温柔还是灵动，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谢小曼，我没事的，胡厂没有针对我。” 顾小曼嗯一声：“那就好，你忙吧，我回去了。” 等顾小曼离开，许砚秋看着虚掩的门陷入了沉思。 人的性情在遭遇重大人生变故后，真的会发生巨大变化吗？ 以前他觉得是正常的，陈进南从天之骄子变成疯子，可陈进南不疯的时候，性情并没有太多变化。 顾小曼从温柔小女孩变成母老虎，性格变化很大，而且再也没变回去过。 谢云舟的执着让他心里起了疑惑，为什么他这么在意这个时间节点？ 许砚秋想了好多好多问题，自从顾小曼认识谢云舟，他们两个经常背着他悄悄说话。 以前他总感觉他们两个有什么秘密，后来他们订婚了，他不再去追究任何原因。 一个人变化那么大，要么是变故，要么是奇遇。 那头，顾小曼回去后在办公室写授课计划。 等下个星期秋季开学，新安电校正式投入使用。总厂要在电校开一期培训班，她是培训老师之一。 她要写大概半个月的授课计划。 等她写完计划，到了下班时间，她去找冯裕安一起下班。今天两个孩子在冯家，她和谢云舟去冯家吃饭。 “裕安，伯母什么时候来看孩子啊？” “快了，等我妈来，丽丽就要去上班。” “杨姐不休息一阵子吗？” “她说不休息，上班去休息。” 顾小曼哈哈笑：“这倒是，带孩子真累。” 两个人一起回冯家，顾小曼做饭，冯裕安带三个孩子，杨秀丽休息。 杨秀丽坐在沙发上，把脚翘在沙发上：“师父。” 冯裕安听到师父两个字就头皮发麻：“咋了？你别叫我师父，咱俩又没签师徒合同，我只是临时带你几天。” 杨秀丽一边啃水果一边道：“你确实是我师父嘛。” 冯裕安投降：“你快说吧什么事。” “你家隔壁那个小女孩还在她姥姥家吗？” 冯裕安心里虚的很，嘴上仍旧云淡风轻：“不知道呢，等我妈来后我问一问。她妈死了，要么姥姥带，要么送回去给她奶奶带。” 杨秀丽哦一声：“到时候咱们去接妈不？” “你别去，我去吧。梨子这么小，这么远的路带个孩子不方便。” “行，我把房间给妈收拾好。你跟妈说，只管放心，她怎么带孩子我都没意见。” 冯裕安笑着诶一声：“我妈经常跟亲戚们夸赞，说你心宽，从不挑剔人。” 杨秀丽慢悠悠道：“你可别夸我，让大嫂听见了不好。” 冯裕安笑着凑过去：“那肯定的，我跟我妈说过了，多夸我嫂子。” 杨秀丽叹气：“我这回去，还得继续干团青干事，工资好低。” 冯裕安小声道：“你别担心钱的事儿，要是过一阵子我能去汽机分场，虽然比不上运行副主任，比专工还是高一些。” 杨秀丽笑着摸摸他的头：“我就说我爸没我眼光好，看我自己挑的男人多好！” 顾小曼在厨房里笑出声，这两口子在一起真有意思。 谢云舟回来的时候，顾小曼已经把菜都切好了。 他身后跟着陈进南。 陈进南从不挑剔，顾小曼给什么样的日子，他过什么样的日子。 谢云舟让陈进南去客厅坐，他自己进厨房把顾小曼的围裙解开：“我来炒。” 中午太热，他不想让顾小曼出太多汗。 “谢总工辛苦。”顾小曼没有客气。 “怎么样了啊？胡胖子不会打你吧。” 谢云舟笑了一声：“他想打只管来打，他今天去参会我还是挺佩服他的。这事儿遮掩不住，戴书记去了公安局，要不了多久，厂里的中层都会知道他干了什么事情。 我有没有pc大家没有证据，也没看到。他是真的去过，回来的时候连裤子都没了。” 顾小曼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我爸真是个人才！” 谢云舟笑着洗锅下油：“这种事情交给他姥爷，保管能有意外之喜。” 顾小曼想起顾耀堂那句话，又忍不住笑起来，她觉得要不了多久，全厂中层及以上干部都会暗搓搓地想一个问题： 胡厂长的屁股到底有多白呢？ 第801章 拒绝胡太太 顾小曼笑完后悄悄问他：“胡胖子是不是很快会离开龙湖？” 谢云舟扭头悄悄告诉她：“应该会调走，他来了好几年，建成升压站、申请下来两台新机组，带头提出统一江南省电力标准。他虽然道德水平低下，但工作能力确实可以。” 顾小曼哼一声，她最烦的就是这个，在个别领导眼里，底下人只要不犯事儿，或者说犯事儿了没捅出去，问题不大。 谢云舟一边炒菜一边跟她说话：“胡胖子快要走了，我们的气也出了，后面一阵子能保持和睦相处就好。” 顾小曼嗯一声：“我知道了，我跟他也不怎么见面。你做饭吧，我去检查南哥的作业。” 陈进南每天都要跟顾小曼学习很久的外语，顾小曼会给他布置作业。她的作业看似简单，其实很变态。 她会扔给他一本书，然后全外语跟他讨论。或者讨论某个时政热点，或者模拟某个场景。 反正没有简单的。 顾小曼本以为自己跟胡厂长没有任何交集，说完这话不到一天就被打脸。 第二天下午，龙湖电厂来了个稀客。 来人正是胡胖子的老婆胡太太。 哇，大家都跟看热闹一样偷偷去看。 胡厂长来龙湖电厂好几年，他老婆一次没来过。 胡太太来龙湖第一天就张罗酒席，亲自在家里做饭招待龙湖电厂党委班子成员，还盛情邀请大家带着家属。 党委班子成员除了谢云舟，全部住在小红楼。 胡太太带着礼物亲自来请，胡厂长乖乖地跟在老婆身后。 顾小曼刚在许家吃了顿中饭，今天一大早两个孩子就被许腊梅接走，双胞胎跟着小牛牛一起去许家玩。 夫妻两个吃过饭之后带着孩子回来睡午觉，听到敲门声。 陈进南住在以前顾景元赌鬼爹住的小屋里，夫妻两个带着孩子挤在顾小曼以前和奶奶住的屋里。 谢云舟去开门，意外地看到胡厂长和一个陌生人。 不管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从回龙湖电厂后，谢云舟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很客气打招呼：“胡叔好，快请进。” 胡胖子带着老婆进了屋：“云舟啊，这是我家你婶子，她第一次来龙湖。平时你们没少支持我的工作，今晚你婶子在家里准备了一些家常便饭，请你和小顾一起去聚一聚。” 谢云舟很客气地打招呼：“胡婶子好，欢迎来我们龙湖。” 胡太太不胖，正常的中年妇女微胖体型，她笑得十分和蔼：“是云舟吧，总听我家老胡提起你，说你两口子是咱们江南省电力系统的人才，平时的工作也多亏了你们支持。 我第一次来，想表达一下感谢，晚上请你们吃点家常便饭，不知可方便？哦，王厂长和孙厂长那里我都请过了。” 谢云舟很客气：“谢谢胡婶子，您第一次来，我是晚辈，本该先请您的。既然您请了王厂长他们，我是小辈，肯定要去陪着倒酒。” 胡太太笑容和煦：“云舟说话一看就是学富五车的人，和沈局长很像。” 谢云舟招呼他们坐下：“婶子见过我母亲吗？” “前一阵子在庐州有缘见过一面，沈局长气质不凡，后来才知道，沈局长是老牌大学生呢，我们那年代的女大学生那真是凤毛麟角。” 胡厂长夸了一句：“谢书记和沈局长特别会教孩子。” 谢云舟没理会胡太太拉关系，递给她一杯水：“您喝水。” 话音一落，小房间的门开了，陈进南站在门里头：“云舟，来客了？” 谢云舟笑了笑：“没事，进南你去歇着。” 陈进南看了看胡太太，突然问了一句：“胡婶子可是刘**书记的妻妹？” 胡太太假装很惊喜：“小伙子认得我二姐夫？” 陈进南微微一笑：“听我父亲提起过，主政一方、政绩卓越。” 胡厂长看到陈进南后在心里把谢云舟骂了个臭死，今天他才知道，这臭小子是组织部陈忠林的独子。 这群狗崽子，王八蛋，坏种子！ 不管心里怎么骂，他嘴上无比客气：“小陈晚上一起去我家里吧。” 陈进南笑了笑：“我就不去了，让云舟和嫂子去，我在家里带孩子，到时候给我带点剩饭回来就好。” 陈进南是个疯子，胡太太可不敢触霉头，很温和地问道：“那小陈喜欢吃什么？到时候我做好了，让我小儿子送过来。” 陈进南表情平静：“胡太太不用招呼我，我只是寄居谢家的学生。你们聊，我得午休，下午我还要写作业呢。” 说完，他关上了门。 谢云舟一句话缓解了尴尬：“婶子带孩子来了吗？” 胡太太笑道：“还没到呢，下午就到了。我家那个孩子年纪小，上头哥哥姐姐惯着他，不成器的很，让他看看优秀的人才，也学点好。” 谢云舟笑了笑：“那倒是不错，平日胡叔一个人在这边，这回总算能团聚一次，胡叔也不用去外头吃饭了。” 胡太太眼神微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胡厂长见谢云舟暗搓搓告状，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可不就是，平日看到你们小夫妻日子过得火热，我也羡慕呢，经常催你婶子过来。” 胡太太被胡胖子打趣，嘴上笑眯眯的：“云舟，小顾呢？我家老胡是个粗人，听说前一阵子委屈了小顾，我想代我家老胡给这孩子道个歉，希望她不要往心里去。” 谢云舟笑着拒绝：“婶子多虑了，我家顾主任的心思已经关注到国家翻译协会上去了，这会儿刚带着两个孩子睡着，没想到婶子会过来，失礼了。” 他嘴上说失礼了，仍旧坐在那里毫无动静，一点没有起身叫顾小曼的样子。 胡太太这回相信了胡胖子的话，这小子是个孬种，怕老婆。 胡太太是来道歉的，人家不愿意见她，她也不能硬逼。 她还担心自己去敲门，万一顾小曼来一句不见，她都五十多了，她丢不起那个人。 第802章 胡胖子被老婆收拾 胡太太没办法，只能放弃：“是我们冒昧了。” 好在谢云舟说话做事还算体面，一直陪着说话，不至于让胡太太下不来台。 双方说了一阵客气话，谢云舟答应赴宴。胡太太留下两样礼物，带着胡厂长离去。 顾小曼从始至终没露脸，她可讨厌死了胡胖子那种恶心人的眼神。 谢云舟返回屋里：“胡胖子两口子，说晚上请班子成员吃饭，带家属。” 顾小曼打个哈欠：“你去吧，我不去，我在家里随便做点，还有南哥和我爸呢。” 谢云舟点头：“可以，胡家的饭可吃可不吃，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胡太太匆忙赶过来，是来收拾老胡的吗？” “主要还是担心她姐夫吧，他们现在可不敢拿捏我爸，我爸公事公办起来，谁不怕呢。” 顾小曼叹口气：“云舟，爸真不容易，56岁了还在卖命，四处得罪人。” 谢云舟躺下，轻轻将她揽进怀里：“不怕，我们快点成长，我爸在尽量拖延时间，给我们时间。” 顾小曼小声道：“今晚你可不要许诺胡胖子什么事情。” “我知道，我和胡胖子是不可能再握手言和。胡太太的目的是让我不要记仇去我爸那里告状，如果我爸公事公办，最多她姐夫升不了。 要是惹我爸生气了，我爸想查谁，铁定能查出毛病来。” 那头，胡太太离开谢家后就拉下了脸，加快脚步往小红楼而去。 胡厂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那天晚上面目狰狞的胡厂长现在变得跟鹌鹑一样老实，大气不敢出。 胡太太还没退休，两口子常年分居，胡厂长在外头那些烂事儿胡太太从来不在意。 可这次她想骗自己都骗不了，她收到一张照片。 照片上，胡胖子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谢云舟那张照片只是被两个女同志拉扯，而且是在门外，衣衫整齐，他当时是一副挣扎的姿态。胡胖子可没挣扎，享受的很，而且裤子都脱了…… 胡太太看到照片时就知道不好，除了生气这个死胖子做下这种不要脸面的事情，还是担心姐夫。 她匆匆而来，想通过怀柔的手段让谢家能高抬贵手，可顾小曼压根不跟她见面，谢云舟看似和善，实则滑不丢手。 胡胖子正要开口，胡太太侧首看他一眼，眼神阴恻恻的。 胡胖子吓得吞了口口水，舔着脸赔笑：“你别生气，那个烂赌鬼的女儿就那个德行，仗着会读书，眼里没人，不大懂规矩和礼貌。” 胡太太微微一笑：“你要是连累了我姐夫，我把你头砍掉！” 胡胖子看着站在那里面带笑容的老婆，心里直哆嗦。他自己清楚，别看他老婆现在脸上都是笑，他今晚要掉半层皮！ 胡胖子肥胖的身躯微微哆嗦：“不，不会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姐夫又没关系。” 胡太太扭头继续往前走，胡胖子扭动着肥胖的身躯跟在后头，一边走一边盘算怎么哄老婆。 这事儿要是弄不好，老婆跟他离婚，他就要完蛋。 胡胖子在心里左思右想，一咬牙一狠心，准备豁出去这两百斤，她愿意把他脱光了抽他鞭子也好，愿意把脚指头塞他嘴里也好，让他喝她的尿都行…… 自己的原配老婆，不怕的，他小心伺候就是。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事情认打认罚。 好歹有几个孩子呢，肯定不能离婚。 当天晚上，谢云舟连衣服都没换，穿着工作服去胡家吃饭。 顾小曼在家里做饭，陈进南坐在小客厅看书，顾耀堂看电视，两个孩子撸猫。 顾耀堂看着陈进南，心里嘀嘀咕咕，这些大官家的孩子咋都这么爱学习！ 学习多累啊！他最讨厌学习！ 忽然，外头传来敲门声。 顾耀堂打开门，看到个陌生小伙子：“你是哪位？” 小伙子笑眯眯道：“是顾二叔吧，我是胡厂长的小儿子，我妈请谢总工吃饭，家里做的饭菜多，我妈让我给你们送一些过来。” 顾耀堂想问女儿，陈进南直接道：“顾二叔，收下吧。” 小胡同志看了陈进南一眼，陈进南连头都没抬。 顾耀堂收下了东西：“你是胡厂长的儿子啊，小伙子长得怪精神，一点不像你爸。” 小胡同志笑得有点尴尬，很客气地告别，顾耀堂关上门。 “小曼，胡胖子的儿子送了盆肉过来。” 顾小曼关火：“正好，我晚上没做肉。” 顾小曼做的凉面，炒了西红柿鸡蛋，肉末炒酸豆角，加一盘肉正好。 陈进南放下书帮着端饭菜，一点高干子弟的架子都没有。 顾小曼拿勺子给大家分肉：“南哥，照片洗出来了吗？” 陈进南吃饭的动作略微顿了一下：“洗出来了，等我晚上给云舟。” 照片他早就给谢云舟了，但是谢云舟没给顾小曼看。 顾小曼哦一声，没有再问，她可不想看胡胖子的裸照。 顾耀堂低头笑：“昨儿我碰到闫猴子，他老远看到我就溜了。” “完了，爸你成了鬼见愁，现在大院里好多人看到你都要溜。” 顾耀堂哼一声：“那是他们做了亏心事。” “爸，这次的事情辛苦你了，你还帮我装修房子，你有什么要求没，我可以满足你？” 顾耀堂想了想之后道：“你是不是每年还在出钱给人家小孩上学？” 顾小曼嗯一声：“具体的事情我都交给许大娘和耀宗四伯。现在人有点多，学费也贵了，一年得两三千呢。” “那你能不能多加两个孩子？” 顾小曼的筷子停在半天空：“你是说霍家的两个孩子？” 顾耀堂点头：“巧珍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两个上学，每年还要交提留款，也怪不容易的。” 顾小曼冷哼一声：“我以前比她日子还难呢。” 顾耀堂满不在乎：“我就问问，你不愿意就算了。” 顾小曼这次没跟他犟：“我只能帮一个，她家老三的学费我出，老二让她自己养。” 顾耀堂嘬嘬牙：“那也行，反正儿子她肯定会供。” 顾小曼再次道：“别往我头上推，就说是公家的帮扶政策，我不想跟这些学生家里扯上任何关系。” 旁边吃饭的陈进南侧首看她：“嫂子做好事不留名，图什么呢？” 第803章 陈进南的肺腑之言 顾小曼拿起小勺子给他舀了点酸豆角：“图心安啊。南哥你发现没，当一个人没有任何生存压力的时候，会陷入虚无主义。 有些人会去寻求刺激，比如赌博、吸毒、猎艳。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去帮一些家庭困难的小学生，也挺有意思的。 许大娘跟我说，很多小学生得到资助后都有个梦想，长大后也变成我这样的人，帮助更多的人。 虽然她们不知道我是谁，但她们把我想象成了仙女，哈哈哈哈~ 当然，也会有一些家庭骂我，嫌弃我给的太少，或者说帮女孩不帮男孩。 无所谓，我自己高兴就好。” 陈进南笑了笑：“嫂子人品高贵，让人敬佩。” 顾耀堂撇撇嘴：“她打老子的时候你是没看到。” 陈进南继续笑：“顾二叔，这是嫂子对你的爱。” 顾耀堂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咳嗽两声后道：“老子不要她的爱，少骂老子两顿。” 父女两个一边吃饭一边斗嘴，旁边葡萄眨巴着眼睛看着妈妈。她虽然不理解妈妈为什么要跟姥爷斗嘴，但她觉得自己的爸爸最好。 晚上九点多谢云舟才回来，一身酒气。 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顾小曼一个人坐在小桌子旁边看书。 “谢总工回来了，今晚主题是什么？” 谢云舟坐在她身边：“扯闲篇，胡胖子表达对大家的感谢。” “看来是真要走了？” “应该快了，怕我报复他，让他儿子给我倒酒敬酒。” “乔哥去了吗？” “没请小乔。” 顾小曼忽然凑近，眼神发亮：“南哥说明天给你胡胖子的照片。” 谢云舟立刻拒绝：“你不许看。” 顾小曼呸一声：“我才不看，他又老又丑，身材那么差。” 谢云舟的眼神深邃起来：“身材好，年轻，你就要看吗？” 顾小曼咳嗽一声，顾左右而言他：“我爸把房子装修好了后，要晾多久搬家？” “晾两个月就够了，没刷什么涂层材料，家具也都是旧的。” “你快去洗澡。”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一个月后，胡厂长调走了，平调，去了另外一家单位当厂长。王副厂长暂时主持工作，等新的厂长上任。 按理来说，胡厂长来龙湖几年，立了不少功劳，肯定要高升，结果灰溜溜地平调，此后很多年一直上不去。 临走的时候，他和谢云舟交换了照片的底片，至于各自有没有再洗多余的照片，双方不得知。 送走了胡厂长一阵子，顾小曼的新房子终于晾好了。 搬新房子那天，乔青崖、许砚秋、冯裕安、陆志豪、顾景元都来帮忙。 还有陈进南、沈云清，李书杰和金燕。 兄弟姐妹们一起动手，很快把家里收拾的利利索索。 新房子客厅大了一些，三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小仓库，后院面积大了二十多平米，盖了个车棚，汽车、摩托车、自行车并排放在底下。 几个孩子在后院玩耍，顾小曼在厨房忙活，金燕给她帮忙。乔青崖和王萍带着三个孩子玩，杨秀丽和陆青青抱着孩子跟着一起玩。 李书杰和顾景元下棋，陈进南观战，谢云舟忙着剁猪腿、切牛肉，许砚秋帮忙，陆志豪在择菜。 冯裕安和沈云清在坐跷跷板…… 天气正好，满院子热热闹闹的。 等吃饭的时候，仍旧分了两桌，男人们在亭子里吃，女人们在前院客厅里吃。 开饭之前，顾小曼让陆志豪去把刘雪琴叫了过来。乔母不肯来，顾小曼让乔青崖给她送了一份饭菜。 刘雪琴带了一份礼物，恭贺谢家乔迁之喜。顾小曼拉刘雪琴坐自己身边，招呼姐妹们坐下。 陆青青看到刘雪琴后对她笑了笑，刘雪琴比她小，还没结婚，她不太方便叫。 刘雪晴脸色微红打招呼：“青青，你吃饭，我帮你抱孩子。” 陆青青笑着回道：“你吃，孩子乖的很，我能一手抱着他一手吃饭。” 刘雪琴第一次来，顾小曼给她夹菜：“雪琴你吃，你们几个我就不招呼了啊，都是熟人，别客气，只管吃！” 杨秀丽哟一声：“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顾小曼给她夹一块肉：“别哭别哭，来吃。” 后院里，冯裕安起身要给大家倒酒，谢云舟按住他的肩膀：“裕安你坐，今天你给我帮忙搬家，自然该我给你倒酒。” 冯裕安笑着坐下：“那我今天喝一回我师父倒的酒。” 等倒完一圈酒，谢云舟回到座位上：“今天把兄弟们都聚在一起，一是帮我搬家，二是给进南饯行。他马上要回庐州，后面要申请出国留学。 来，兄弟们，我们一起祝愿他以后一切顺利！” 大家满口恭贺声，一起喝了一杯。 陈进南放酒杯后笑了笑：“谢谢云舟，这一阵子住在你家里，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没有人关注我的前程，没有人在意我的过去，我想干什么干什么，说什么话都没人深究。 每日书卷为伴，有孩子有清茶，有猫有狗，非常惬意。 云舟，谢谢你们，我敬你一杯。” 二人一起喝了一杯酒。 陈进南一边吃菜一边道：“我忽然能理解，为什么闵二嫂和谢嫂子关系融洽。 闵二嫂其实跟我一样，要承受很多世人的流言。谢嫂子有个长处，她从来不在意外人对我们的评价，无条件包容我们。 她和闵二嫂在一起时，并不计较闵二嫂是男人还是女人。她教我读书的时候，也不在意我是疯子还是傻子，只把我当个学生。 云舟，这大院里的人都说你娶了个母老虎，其实他们不懂你的幸运。” 谢云舟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前头：“进南，她就在前头呢，你去说给她听。说给我听，落不下人情。” 陈进南笑得声音有点大：“今日女客多，我就不去惊扰她们了，说给你听也是一样的。” 李书杰笑着接了一句：“我听燕子说，当年她被世人所不理解的时候，谢嫂子每次都冲在前头指着那些人骂。” 第804章 许德贵的一年期限到了 冯裕安哼一声：“你们都得了好，不知道她被人家骂成什么样子。好好的一个高材生，被人家叫母老虎。” 顾景元微微动容，他什么都没说，默默吃饭。 坐在一边的许砚秋给顾景元夹了一筷子菜，顾景元抬头对着他笑：“小秋哥，我在区里找到一块空余的地，种了点菜。” 许砚秋笑起来：“那不错，种菜也是一种乐趣。我有时候得闲都不知道干什么，只能看看技术资料。” “小秋哥，你钓鱼的水平很不错，怎么不去钓鱼呢。我们区里最近有人搞垂钓协会，回头我帮你介绍几个人认识。” 许砚秋继续笑：“谢谢，景元的朋友越来越多了。” 顾景元也给他夹菜：“别人都是看云舟的面子对我和善。” 谢云舟接话道：“哥你别谦虚，我听说你前一阵子有一篇故事在外省一家很有名气的杂志社发表了，销量很不错。等你的作品越来越多，人家记住的就是你自己，和我已经没关系了。” 李书杰嗯一声：“我也看到了，我还问了市文联柯主席。 柯主席说景元的作品虽然不像那群老家伙们辞藻华丽精雕细琢，但灵气很足，想象力丰富，很得年轻人喜欢。 如果能坚持下去，肯定能着作等身。” 冯裕安开玩笑道：“景元的灵感都是种菜得来的。我种菜就会想，赶紧把活儿干完，回家躺着。” 沈云清从碗里抬起头：“景元是真勤快，没事儿躺着多舒服啊，还要去种菜地。” 顾景元非常谦虚：“你们别夸我了，我只是得闲找些事情做，你们都很了不起。” 许砚秋看着笑容满面的顾景元，心里十分感慨，他还记得当初那个孤寂的小男孩，除了妹妹和隔壁小哥哥，没人愿意跟他玩。 就在许砚秋看顾景元的时候，对面的谢云舟也微微扫了许砚秋一眼，许砚秋27周岁了。 距离许德贵说的一年期限，已经到了。 李书杰看到了谢云舟的目光，端起酒杯：“云舟，过几天我也要收拾新房子，到时候你们去给我帮忙。” “肯定要去。” 一顿乔迁宴吃的十分热闹。 搬过了家，兄弟姐妹们各自回家。 顾小曼第二天开车把陈进南送到火车站，陈进南结束了自己的龙湖之行。 陈进南回家的第二天晚上，谢文哲夜晚往儿子家打了个电话。 谢云舟拉着妻儿们一起接电话：“爸，下班了？” “我孙子们呢？” 姐弟两个在一边喊：“爷爷~” 谢文哲诶一声：“乖乖，爷爷奶奶可想你们了？” 葡萄嘴巴巧，开始跟爷爷拉闲话，说了十几分钟。 谢云舟猜测父亲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把女儿拉回来：“葡萄，你带弟弟去玩。” 葡萄不乐意：“爸爸，我还想跟爷爷说。”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他是我爸爸，我好久没跟我爸爸说话了，我想我爸爸，你让我跟我爸爸说几句话行不？” 小丫头听懂了，顿时觉得爸爸好可怜，连忙让出位置：“你们说。” 她扯着弟弟去客厅玩。 “云舟，老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陈忠林陈部长？” “嗯，表达了对你们的感谢，说你们把小陈拉回来一半。” “都是小曼在教他，他们两个每天都会对话好几个小时，天文地理，古今中外，全部用外语，有时候说的我都听不懂。” “人家复旦毕业的，你那水平也教不了人家什么。老陈准备把他儿子借调到招商局去干一阵子，多跟着去国外跑跑，然后申请学校。” 谢云舟笑道：“爸，我又给你拉来个朋友。” “少吹牛，是小曼拉来的。” “爸，过几天闵叔家孩子办满月酒，你去吗？” “我就不去了，你和小曼去吧。” “哦，我们从这周开始上班时间更改，一个星期上五天半，以后我们星期六中午吃了饭就能开车去看你们。” 谢文哲十分高兴：“那不错，以后你们多来。” “我妈呢？” 沈君瑶在一边开口：“云舟啊，你们什么时候来，我给你们准备吃的。” “妈，这个周末就去，闵叔家满月酒。” 沈君瑶十分高兴：“你们随时能来。” “到时候我把云清也带过去。” 沈君瑶更高兴了：“那你们路上小心点啊，车别开太快。” 一家子说了一会儿话，挂了电话。 顾小曼很高兴：“闵叔家的满月酒，我们要送厚礼。” 谢云舟开玩笑：“你送太厚了，纪委要查他。” 顾小曼继续叨叨：“把云清带上，顺路把乔哥带上，送他去风华，他有半个月没去了。” 星期六中午，顾小曼开车，带上爷儿三个，外加沈云清和乔青崖，一起去往庐州。 许砚秋和顾景元让她帮忙带一份礼，没有来喝喜酒。 沈云清坐副驾驶，乔青崖和谢云舟坐后面照顾双胞胎。 “嫂子，还是有车好。”沈云清见嫂子很熟练地开车，心里十分羡慕。 “你们都给我把安全带系好，头不许伸出去。云清，帮我看地图。” 这年月可没有导航，去哪里全靠司机自己记路。 路况不是很好，很多路段坑坑洼洼的，车上有孩子，顾小曼开得很慢。 等到庐州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进了城区，路好了很多。顾小曼把乔青崖放在风华门口，然后一车全部拉到公婆家。 老两口都在家里等着呢，看到双胞胎，一人抱一个在怀里亲。 小芒果被爷爷亲了一口肚子就咕噜咕噜叫。 谢文哲哈哈笑：“我孙子饿了，来来来，奶奶给你们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你和姐姐一起吃。”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重点商议沈云清结婚的事情。 “云舟，我跟你妈回不去，都交给你了。你姥姥那边，我跟你小姨说过了，让她只管当老祖宗，不要管太多。” 谢文哲到了省里，小姨子沈佩瑶对姐夫越发敬重，别说骂一声，姐夫的话，她现在一个字都不会反驳。 沈云清忙着给父母夹菜：“爸你放心，我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到时候请我哥出面主持大局。我跟我岳父商量好了，咱家在新安是外来户，不会有太多亲戚，我岳父同意了，说过日子才是要紧的。” 第805章 顾小曼的纠结 谢文哲点头：“确实，老规矩，我和你妈给你准备了一些钱，到时候收的礼都给你。以后怎么过日子，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爸，你在这边累不累啊？” “还行，就是领导很多，都是大领导，说个话要拐十八道弯。” “爸，等会儿我给你和我妈按摩，我手法不错的。”谢云舟给父母 一人夹一筷子菜。 谢文哲笑一声：“我不敢。” 谢云舟笑道：“就是按摩，不问你要东西。” 爷儿几个说的非常热闹，顾小曼只管吃饭，两个孩子都不用她管。 一顿团圆饭吃的很热闹，吃过了饭，顾小曼主动去厨房洗碗，让他们兄弟子侄四个一起哄老两口开心。 第二天，顾小曼带着爷儿三个参加闵家的满月酒。 如顾小曼想的不一样，满月酒非常低调，来的客人也不多。 高挑的陈志泽如以往一样笑容淡淡地站在那里，孩子在摇篮里睡着了，客人们都轻声地夸赞孩子。 看到顾小曼，陈志泽对着她招手：“小曼。” 顾小曼拉着两个孩子走到陈志泽身边，低头笑看向摇篮里的小孩子。 “小志，他长大了好多。” 陈志泽嗯一声：“刚出生的时候有点小，最近赶上了好多，腿脚很有劲儿。” 顾小曼仔细看了看孩子的腿：“小志，他以后个子肯定很高，像你！” 陈志泽笑了笑：“身体健康就好。” “小志，他叫什么名字？” “大名叫闵君山，小名春林。” “君山，好名字。” “春林是我做的一个梦，我梦见我走在一片森林里，春天刚到，森林里生机勃勃，鸟鸣啾啾。” 顾小曼哇一声：“小志，你这个梦真美。可能是森林之神给你送来个生机勃勃的孩子。” 陈志泽笑着伸手摸摸她的头发：“你真会说话。” 顾小曼笑看着陈志泽：“小志，你最近累不累？” 陈志泽摇摇头：“还好，慢慢就过去了。” 正说着呢，后面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嫂子。” 顾小曼一回头，看到陈进南站在身后。 “南哥来了。” 陈进南低头看了看小孩，笑了起来：“君山以后一定是个大高个。”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制的小马放在闵君山手边：“二嫂，这是我送孩子的礼物。” 顾小曼看了看自己送的大金脚镯，笑了起来：“还是南哥送的东西有品位。” 陈进南笑道：“嫂子的礼物实在。” 陈志泽收下礼物：“谢谢进南。” 陈进南站起身：“你们聊，我去帮东哥招呼客人。” 陈志泽看着陈进南的背影小声对顾小曼道：“进南这一阵子改变比较多，大家都说他要变好了。” 顾小曼笑了笑：“小志，南哥还是南哥，他只是把过去的事情都藏在了心底。” 陈志泽温声道：“小曼，陈家很感谢你。” 顾小曼叹了口气：“小志，我心里其实挺复杂的。我希望南哥能从悲痛中走出来，可陈家人希望他另娶他人。 你知道吗，如果南哥另娶他人，我感觉我心里的信仰塌了。 但我知道，让南哥一个人孤苦一生，对他也不公平。” 陈志泽温声道：“小曼，这是进南自己的事情，我们干涉不了他。” 顾小曼笑了笑：“你说得对，我不该多管闲事。不管他将来和谁在一起，他对铃兰已经做到了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男人都做不到的坚守。” 陈志泽嗯一声：“小曼，你别操那么多心，我希望你高兴点。” 顾小曼笑着抱住陈志泽，靠在她怀里：“小志，我也希望你高兴。” 不远处，闵学东带着兄弟几个招呼客人，闵家大嫂帮忙招呼女客。 闵学东看到陈志泽又把顾小曼抱进怀里，忍不住笑起来：“她两个见面就说个没完，比跟我在一起时话多了好多。” 谢云舟也笑：“一样的，小曼对小志包容性最强。” 闵学东最近天天带孩子，看起来有点憔悴，但双眼非常有神。 “云舟，你们应该把小秋和景元带过来的。” 谢云舟笑了笑：“小秋工作忙，嫂子工作也忙，我哥要带孩子。渔樵还小，离不开嫂子。” 闵学东叹了口气：“满堂宾客，却少了两个赤城的孩子。” 许砚秋知道，今日来闵家吃酒席的，必定都是庐州名流。他也清楚，自己并不能为闵家带来任何利益，他已经自动将自己降到谢云舟和顾小曼的麾下。 闵学东爱护他，但他不想让别人觉得闵学东年轻时插个队，搞了一堆没用的负担。 顾景元知道自己情况特殊，一旦出现，大家就会想起那年谢文哲血洗新安官场的事情。 为了不惹人注目，他托妹妹带了份礼，自己留在家里带孩子。 谢云舟温声道：“闵叔，砚秋和景元对你的心没变过。” 闵学东笑了笑：“吃饭吧。” 一场满月酒低调不失热闹。 参加完闵家的满月酒，接下来就是金燕和李书杰的婚礼。 李书杰在新安低调地办婚礼，他想低调，但他父亲是省政协副主席，必然低调不了。 婚礼当天，顾小曼的车被接走，她和谢云舟作为娘家客，要负责送亲。 金燕虽说是二婚，但她第一次结婚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有办婚礼，这是她的第一个婚礼。 顾小曼坐在金燕的临时闺房里，金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们进进出出，小孩子躲在门口看新娘子。 金燕换上一身红衣坐在床上，面带微笑。 整个金家院子热热闹闹的，虽然没放炮，不贴喜字，金家人的喜悦是掩盖不住的。 金燕年龄小辈分大，六个侄儿和四个侄媳妇忙前忙后。 时间很快到了迎亲时间，李书杰带着几个一群人来迎亲，开了几辆车，打头就是顾小曼的新车，司机是沈云清。 整个迎亲过程很顺利，两个新人给陈萍磕了三个头，一起上了那辆新车。 顾小曼和谢云舟坐在后面的一辆车上面，后面还有一辆大卡车，卡车上是一车嫁妆。 卡车后面还有一辆卡车，上面坐了很多迎亲的人。 后面还是卡车，上面是乐队。 最后一辆卡车上面有个稀罕物件，是金家准备的一辆八抬大轿。 金家人别出心裁，先让车把妹妹送到市里，中间在某个繁华的地段停下。 然后出动一台八抬大轿。 没错，就是八抬大轿！ 金二哥、金三哥和金燕的六个侄儿一起，把金燕抬到酒店。 李书杰弃车，扶着花轿一路走到宾馆。后面车辆保持最低速度跟着。 满场宾客看到这阵仗都喧闹起来，大伙儿好久没看到八抬大轿了。 轿子上挂满了红花，金燕穿着一身红色礼服下了花轿。 第806章 金燕婚礼上的风波 金二哥对李书杰道：“书杰，我就这一个妹子，今天我把她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对她。” 李书杰拉住金燕的手：“二哥放心，我会的。” 金二哥声音洪亮：“我妹妹六个侄儿，他们弟兄六个，永远是他姑妈的依靠，永远听姑妈姑父的话。” 这一句话，又给妹妹撑腰，又向这个新妹夫表达了金家的诚意。 李书杰很恭敬地回道：“谢谢二哥。” 旁边金燕的上司王科长是今天婆家主事人，立刻笑着接话：“金二哥放心，书杰敢不好好对我们金燕，我先捶他。” 大伙儿都哈哈笑起来，李书杰牵着金燕的手往酒店大厅里去。 新任政协副主席魏主席带着魏太太、大儿子一家、女儿一家来参加婚礼。 今天的婚礼主持人是乔青崖和顾小曼。 顾小曼送完亲后火速换衣服上台，和乔青崖一起主持婚礼。 “各位来宾，大家好，今天你们看到的新郎新娘，他们之间有着很特殊的感情。我是新娘的娘家表妹，也是新郎的远方表嫂。 很高兴，能见证这一对新人在经历磨难后走到一起。 他们冲破了世俗的阻挠，坚定地站到了一起。 希望他们在以后的人生中，风雨同舟、白头到老！” 婚礼上来的大部分都是体面人，大家都开始鼓掌。 乔青崖接过话，开始正式主持礼仪。 魏金财回新安，新任市委书记很给面子，带着领导班子成员一起参加婚礼。 还有李书杰的同事、金燕的同事。 今天还有两位特殊的客人，李书杰从李家找了两个亲戚来参加婚礼。 李书杰的外祖父有两个孩子，他舅舅年少夭折，他母亲身体不好，只留下他一个孩子。 外祖父后来过继一个堂舅舅，哪知堂舅舅也去得早。 他的母家仿佛被诅咒了一样，死个精光，只留下他一个人，他只能将另外一个堂舅舅请过来。 反正李家有人就行。 李书杰拉着金燕的手，一步一步走进大厅。 魏主席和魏太太坐在那里，满脸带着微笑看着一对新人。 不管魏太太心里有多少遗憾，事成定局，李书杰和金燕已经成了合法夫妻。 魏大姐的目光落在金燕身上，脸上带着笑，眼里带着一丝不屑。魏大哥无所谓，反正李书杰也影响不到他什么。 乔青崖是今天的司仪，他按照流程一步步引导两位新人走流程。 然而，到了给父母行礼的环节，金燕突然道：“等一下。” 满场安静下来。 乔青崖立刻问道：“新娘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小曼立刻把自己的话筒递给了金燕。 金燕接过话筒缓缓道：“今日我和书杰的婚礼，我婆母离世十几年。 当年，婆母身体不好，医生断言她无法生育，哪知后来上天垂怜，她有了书杰。 婆母很爱书杰，这是她拿半条命换来的孩子。 我们结婚，岂能不告诉婆母一声。舅舅！” 喊舅舅的时候，金燕的声音大了起来。 李家那位舅父立刻捧出一个牌位，上面写了一行字：亡母李**之墓。 牌位一出，魏太太娘儿几个的脸色微变。 金燕恭恭敬敬地接过牌位抱在怀里，缓缓走上前看着魏主席：“爸，母亲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嫁给你的时候，你和大娘已经离婚了，她清清白白堂堂正正进的魏家门，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这个你承认吗？” 满场安静如鸡。 魏主席看了看满场宾客点了点头：“你母亲嫁给我的时候，我已经离异。因她身体不好，医生说她无法生育，见我有两个孩子，经人介绍，我们才走到一起。后来她去世，为了让家里孩子们有人照顾，我又和你大娘复婚。” 这等场合，金燕自然不会去扒他的脸皮，说他出轨前妻什么的。 旁边魏太太母女两个脸色很不好。 金燕笑了笑：“书杰16岁回魏家，多谢大娘照看他几年。今天我和书杰结婚，我想请父亲和大娘抱着母亲牌位一起，接受我和书杰的大礼，不知大娘愿不愿意？” 魏太太眼里的光带着刀子一样落在金燕身上，片刻变得和煦：“你能记住你母亲，可见是个孝顺孩子。 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和你爸自然是愿意的。你母亲生了个出色的好孩子，给我们魏家争光。” 金燕对着魏太太笑：“大娘果真大气，我佩服。” 说完，她扭身把牌位放在魏主席和魏太太中间的小桌上，然后转身走到李书杰面前，先把话筒还给顾小曼，然后与李书杰一起跪下，给三位长辈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金燕还跪在那里对着牌位说话。 顾小曼蹲下身，把话筒送到金燕嘴边，金燕的小声祷告声音顿时传遍全场。 “妈，你放心，我比书杰大一岁，我以后会照顾好他的。不会让他过年没地方去，会记得他喜欢吃什么菜，会给他做饭洗衣，会让他享受到很多关爱。 我有三个哥哥，六个侄儿，以后谁欺负书杰，我让我娘家人保护他。” 金燕没有说魏家长辈一个字的不好，还和魏太太以礼相待，却用自己的承诺道出魏家这些年对李书杰的亏欠。 李书杰默默地看着金燕，眼眶慢慢变红。 金燕侧首看着他：“书杰，有什么话要对妈说的？” 李书杰只说了一句话：“妈，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乔青崖立刻道：“新郎新娘白头到老、幸福满堂，相信李阿姨的在天之灵肯定能感受到的。” 魏大姐气得当场要暴起，被她弟弟一把拉住。 “别闹。” 魏大姐小声骂道：“这个贱人，这是故意下妈的脸面呢！” 魏大哥安抚姐姐：“书杰结婚，告诉二娘也是应该的。以后我们在庐州，我们把爸哄好，跟他不相干。” 魏大哥想的很明白，老三一身反骨，不可能跟他和睦相处，既然如此，不如各过各的。 老头子虽然现在是个虚职，好歹是个副部级，可以再保他几年。 婚礼继续一步步进行，后面没有再出过任何意外。 等婚礼结束，客人陆续离去，顾小曼留到了最后。 第807章 被贬的闫主任 金燕拉着顾小曼的手：“小曼，谢谢你今天一直陪着我。” 顾小曼小声问道：“晚上怎么安排吗？” 金燕笑了笑：“公婆等会儿就回庐州，晚上也没别人了。书杰的新房子能住人了，以后你随时能去找我。” 顾小曼轻轻捏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家里没有长辈，你就是家里的老大，要把握好机会。” 金燕的脸顿时通红，捏了捏她的手：“我知道了。” 顾小曼笑了笑：“那我回去了，我们新厂长明天上任，我们得回去迎接新领导。” 金燕温声道：“你平时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的，记得喊我。” 顾小曼笑着点点头：“会的。” 辞别金燕，顾小曼开车带着双胞胎、冯家母女和乔家母女回龙湖，其余男人自己坐车回家。 车上都是妇女儿童，顾小曼开得比较慢。 王萍问杨秀丽：“杨姐，冯家伯母什么时候过来？” “快了，最多个把星期。” “那你要去上班吗？” “要去呢，过了国庆节就去。” 顾小曼问王萍：“萍萍，乔婶子的工作找好了没？” 王萍轻声咳嗽一声：“青崖说正在找呢。” 顾小曼偷笑一声：“那她愿意去吗？” 王萍又咳嗽一声：“自然是不愿意的。” 顾小曼没有再多问：“没事的，你跟乔哥说，我爸年龄也不小了，也在上班呢。这人得有事情做，这样生活才有意义。” 王萍笑起来：“反正我是不去上班的，我要等苹果满三岁再去。我婆婆不去，我也不管了。 如果她问我们要钱给老二老三，一毛没有。没道理婆婆我们养着，还要给钱给老二老三，不可能！” 杨秀丽附和道：“就是，不可能！我弟弟要是敢问我哥要钱，我爸会把他头打烂！” 三个女人说着说着就到了龙湖镇。 第二天，龙湖镇新任厂长石厂长上任，全厂召开中层管理大会。 顾小曼现在享受主任待遇，厂里每次开中层大会都会带上她。 石厂长的目光扫射全场的时候，在顾小曼身上多停留了两秒钟。 顾小曼也仔细打量了新来的石厂长，看年纪不是很大，四十来岁的样子，戴着眼镜，儒雅中带着一丝严谨。 第一天见面，石厂长说了些场面话，大家各自汇报工作，整个过程很顺利。 顾小曼只表达了对石厂长的欢迎，她职位只是个小专工，汇报工作是唐主任的事情，连许砚秋和李副主任都没多言。 开完会，大家各自回办公室。 谢云舟刚进办公室，电话响了，里头传来石厂长的声音：“谢总工，麻烦你来这里一趟。” 谢云舟连水都没喝一口，立刻去了石厂长办公室。 “石厂。” “坐。” 谢云舟坐在他屋里的沙发上，虽然级别有高低，私底下没有那么板正。 “小谢啊，你工作多少年了？”石厂长递给谢云舟一根烟。 谢云舟起身给他点烟：“我工作六年多了，石厂以前来过我们新安吗？” 石厂长笑了笑：“在江南省电力系统工作，岂能不来新安，新安是江南电力半壁江山。” “那时候我爸对我有个质朴的愿望，希望我能有碗饭吃。龙湖两台机组能管三十年，我爸说能保我一辈子的饭碗，就让我毕业了来这里上班。” 石厂长笑道：“谢书记有眼光，等三四号机建好了，能管四十年。” 正说着呢，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来。” 只见闫主任满脸带笑道：“石厂，总厂催一份文件，需要请你签字。” 石厂长嗯一声：“你放这里，我签好了喊你。” 闫主任诶一声，把东西放在桌上，临走时笑着打招呼：“谢总工。” 谢云舟微微一笑：“闫主任。” 闫主任很懂礼貌地把门带上了。 石厂长跟谢云舟说了几句闲话，让他去忙碌。 谢云舟刚回办公室，闫主任来敲门：“谢总工。” 谢云舟嗯一声：“闫主任坐。” 闫主任满脸堆笑：“谢总工，前一阵子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说到这里，他搓了搓手：“谢总工，你知道我的情况的，没读过什么书，在这个岗位上，有时候身不由己。” 谢云舟一边翻文件一边听他说话。 闫主任见他不说话，心里慌的很，胡厂长灰溜溜地调走，他成了无根之萍。 按照他以前的设想，胡胖子在这里多干几年，有希望去总厂当领导，接戴宏斌的班都有可能。 到时候胡胖子也能把他带走。 他抱紧了胡胖子的大腿，谁知道胡胖子中途折戟。 谢云舟继续不说话。 闫主任又搓搓手：“谢总工，你晚上有时间没，我新认识一家小酒馆的老板，这家的粉丝和凉菜做的特别好吃。 我听说小顾和你家丫头特别喜欢吃粉丝，我请你们去尝尝。” 谢云舟终于抬起头看着他。 能打听到他家妻女喜欢吃什么，看来闫主任最近没少背地里在他身上费心思。 见谢云舟看着自己，闫主任脸上一直带着笑。 谢云舟笑了一声：“闫主任，我老丈人说了，不许我和你来往。” 闫主任一噎，片刻后讪讪道：“耀堂误会了，都是兄弟。” 谢云舟垂眸继续干活：“谢谢闫主任关心，我家里粉丝还多得很。石厂长刚来，很多工作要推进，最近忙得很。” 闫主任知道这个钟敲不响，很失望地离开。 谢云舟当天中午亲自下厨，炖了些猪后腿肉，里头加了很多粉丝。另外炒两个菜，还有一份凉菜，里头海蜇管够。 顾小曼带着女儿吸溜粉丝，粉丝吸满了肉汤，又劲道又美味，娘儿两个吸的脸上都脏脏的，然后一起笑。 芒果大口吃肉肉。 谢云舟看着妻儿们吃的欢快，心里很高兴，谁吃不起一顿粉丝了！ 石厂长到任一个星期，龙湖电厂发生了少量的人员变动。 冯裕安成功调任汽机检修分场干副主任。 闫主任离开了办公室，去了兴隆公司管灰渣厂，原后勤科主任罗主任干办公室主任。 顾小曼看到凋令后就哈哈笑。 办公室主任手握大权，那什么灰渣厂厂长，虽然级别没变，等于是被贬，灰渣厂都是集体工和临时工。 第808章 偷计划书 顾小曼开心地去找冯裕安，发现他办公室已经聚了一堆人。 这群男人直接在办公室抽烟。 “冯主任，恭喜你呀！”顾小曼站在门口跟冯裕安说话。 冯裕安哈哈笑：“谢谢顾主任，以后我不在运行分场，你可不要随便跟人打架，会吃亏的！” 一群人都哈哈笑起来。 顾小曼笑着骂道：“那没事，打架的时候我报你的名字就够了。” 冯裕安指了指自己的窗台：“看上什么花？自己搬。” “我不要，你搬去给杨姐吧，她明天就上班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一起帮冯裕安搬东西。 下班后，顾小曼先去隔壁接孩子，大丫放学后会把双胞胎放在乔家，顾小曼直接去乔家把两个孩子带回家。 谢云舟最近工作很忙，一个星期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没法按时下班。 顾小曼刚做好饭，杨秀丽来了，手里端着一盘菜：“小曼，我婆婆中午做了一大锅鱼，说让我给你们送点。” 顾小曼哎一声：“谢谢杨姐，冯伯母来这边，还没尝到我家里一口水，总是给我送吃的。” 杨秀丽把菜放在桌子上：“没事的，我婆婆做得多，谢总工还没回来吗？” “没呢，我先吃，不等他了。杨姐，我做的茄子，给你带点。” 杨秀丽端着半碗鱼香茄子走了。 顾小曼把两个孩子哄睡着谢云舟才回来，他自己从炉子上找到给他留的饭。 “小曼，刚才人事科跟我说，总厂找你，让你去总厂人事处商议秋季培训班的事情。” 顾小曼哦一声：“我下午问问人事处，到时候算出差吗？” “应该算，你争取一下。你先去总厂问问，然后找云清，问问电校那边培训班的具体安排。” 算出差的话，每天能有点补贴。蚊子腿也是肉~ “行，我知道了。” 顾小曼第二天开车去总厂，到了总厂大门，门卫不认识她的车，不让进。 报身份、登记，忙活一通才进大院，找到停车场停好车，去人事处。 顾小曼表明身份，人事处的人很热情，把她交给负责人。 顾小曼看到眼前的负责人，心里骂骂咧咧，总厂人事处没人了吗，为什么让陈美跟她对接。 陈美笑盈盈地看着顾小曼：“小曼来了。” 顾小曼端起笑容：“贾婶子好。” 陈美看起来春风得意，仿佛丝毫不在意顾小曼家里靠山已经成了省里的领导。 “小曼啊，这回培训班是我们总厂第一次办，没有以往的经验可以借鉴，这样，你先写个报告给我，我再拿去给领导看。” 顾小曼用脚指头都能猜到，陈美这个草包什么都不想干，让她自己出方案和计划。 “贾婶子，我早就准备好了，这是我写的培训计划，请您过目。” 顾小曼的尊称非常到位，陈美笑眯眯地接过报告，看到报告结尾是顾小曼三个词，表情微微凝滞，然后继续笑道：“那行，我回头给我们领导看。” 说完，她就要把顾小曼的报告压在案桌上。 顾小曼知道，她想抄自己的计划表。 顾小曼又掏出第二份复印件：“贾婶子，那份给你，我这里还有一份，时间紧张，我们现在就去交给领导吧。” 陈美的笑容卡在脸上，片刻后道：“小曼，我知道你急，不过这事儿需要慢慢商议，而且我们领导今天去省局出差去了呢。” 顾小曼心里骂道，那你不提前告诉我，让我白跑一趟：“那行，那我先回去了。” 陈美笑着诶一声：“我送你。” 顾小曼笑着摆手：“不用，婶子你忙，我开车来的，快得很。” 陈美的心里又嫉妒了一下，她居然都有车了！ 顾小曼离开陈美的办公室，径直去敲戴宏斌的办公室门。 哼，陈美想吞了她的计划书，想得美! “进来。” 顾小曼进了屋：“戴书记好，我是龙湖电厂的顾小曼。” 戴宏斌抬起头看着顾小曼，只见她穿着工作服，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 他想起那天晚上顾小曼骂胡胖子的场景，停下手里的笔：“是小顾啊，请坐，来开会吗？” 顾小曼坐在戴宏斌屋里的沙发上：“总厂人事处通知我，来商议秋季培训班的事情，刚才和贾婶子聊了几句，她说人事处领导出差去了，我交了一份培训计划书，正准备回去呢。 看到戴书记在办公室，来问您一声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那天晚上顾小曼骂胡胖子有多刻薄，现在她是来汇报工作的，还夹杂着私人问候，戴宏斌很客气：“谢谢小顾的关心，我很好，石厂长刚上任，还需要你们多支持他的工作。” 顾小曼笑得非常谦虚：“戴书记放心，我们肯定会的。之前戴书记帮我设了这个首席培训师的职务，我一直想表达我对您的感谢。 多谢戴书记给我这个机会，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培训班办好的。” 戴宏斌微微一笑：“我只是引路人，后面的路要怎么走，还要看你们自己。而且，我也快要离开新安了。” 顾小曼微微吃惊，戴宏斌要走了吗？也对，他干这个总厂书记已经四年整，差不多也该调走了。 “戴书记要去哪里呢？” “暂时不确定，来新安这几年，多谢你们支持工作。” 顾小曼心里有些惋惜，戴宏斌当总厂书记期间，龙湖各项工作开展的很顺利，而且，他一直和谢家保持和睦相处。 “戴书记，谢谢您这几年对我和云舟的关心和提点。” 戴宏斌笑看着她：“小顾，你很了不起。” 戴宏斌突然的夸赞，让顾小曼微微怔愣，然后很真诚地回他：“谢谢戴书记，您也很了不起。” 戴宏斌缓缓道：“女同志能像你这样优秀很不容易，我有个女儿，我时常跟她说起你，想让她跟你一样，能在工作上有所建树。 给你推培训师这个职位，不光是为了化解你们和胡厂长的矛盾，也是为了给我们新安打个品牌。” 第809章 死人了 顾小曼看着眼前儒雅的中年男子，有一说一，她心里也很尊敬戴宏斌，他确实是位出色的领导。 “谢谢戴书记的栽培，我会继续努力的。” “培训师这个路子其实很适合你，你可以继续在龙湖搞技术创新，但没必要跟他们男人一样一直在基层苦守着。那里是男人的天下，你想在那里占有一席之地，会很困难。 既然如此，不如另辟蹊径。你的优势不在龙湖，等新安这边的底子打好了，你倒不如早些去省城。在那里，你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在基层生产单位，如果不是有小谢护着你，你的功劳很容易被别人夺走。他护得住你一时，护不住你一世。” 顾小曼静静地看着戴宏斌，等他说完后才认真回道：“戴书记，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先干好几年培训师，多发几篇论文，伺机而动。 哦，我这两年通过我自己的名义终于发出去了几篇论文。戴书记，以前我的论文都是科大的师兄们帮我改，帮我发。 这两次都是我自己发的，那种成就感，比挣了一百万还让人高兴。” 戴宏斌笑了笑：“胡胖子想让你给小谢洗衣做饭，实属浪费人才。” 顾小曼笑了笑：“工作之余有时间，我还是愿意给谢总工洗衣做饭的。” 戴宏斌这次笑得声音比较大：“小谢好福气。” 顾小曼笑得双眼明亮：“戴书记，平时大家都说您严肃，我感觉大家对你有所误会。” 戴宏斌很高兴地跟她聊天：“我毕竟快走了，没必要再跟你严肃。不过你还得帮我保守秘密，目前还没人知道我要走呢。” “戴书记，您去庐州吗？要是去的话，以后我再去庐州还能去拜访您吗？” 戴宏斌很乐意：“可以的，你是不是有移动电话？把你联系方式给我，以后我们可以保持联系。” 顾小曼给了他自己的联系方式。 戴宏斌很认真地记在他的通讯录小本上：“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贾文韬要把陈美调走了。” 顾小曼笑了笑：“那挺好的，夫妻总是分居也不好。” 戴宏斌说了含义深刻的话：“以后小谢再提拔才子，就不用太多顾虑了。” 顾小曼轻声咳嗽了一声：“谢谢戴书记提醒，我有没有打扰到您的工作？” 戴宏斌合上自己的小本子：“我确实要去开个会，你先回去吧，得空我们再聊。” 顾小曼没有多留，很有礼貌地告辞。 她没有把自己那份计划书给他。 戴宏斌今日像个长辈一样关心她，她不想在这时候告陈美的黑状，徒留不好的印象。 她不说，并不代表戴宏斌不清楚。 顾小曼前脚刚出门，戴宏斌让人事处的人直接把计划书拿去给他看。 陈美还没来得及把顾小曼的计划书变成她自己的，就被戴宏斌要走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反正她很快就要离开新安去庐州。 以后她要在庐州总厂上班，住在省城。新安这个破地方她可算待够了！ 顾小曼就更不会在意了，一心准备自己的培训班，同时和谢云舟一起帮沈云清筹办婚礼。 一个星期后，顾小曼的培训班时间定了下来，整个11月份，她与另外一位培训师一起，一人半个月。 她是前半个月。 这个时间好，11月下旬正好是沈云清结婚，不冲突。 时间很快，就在顾小曼的培训班开始前几天，谢云舟晚上加班回来时给她带回来一个消息。 “小曼，死人了。” 顾小曼吓了一跳：“谁？谁死了？现场出事了？” 不怪她大惊小怪，现场可不能死人，都是兄弟姐妹，死哪一个都不行啊！ 但是电力行业有它的风险性，虽然不像煤矿那样频繁死人，可每年整个江南省电力局都跑不掉。 要是哪一年能做到0死人，那所有人都能过个好年！ 谢云舟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贾文韬死了。” 顾小曼惊愕地站在那里：“贾文韬死了？” 谢云舟嗯一声：“总厂朋友告诉我的。” 顾小曼瞪圆了双眼：“好好的，他怎么就死了？” 谢云舟叹了口气：“突发疾病，脑溢血，抢救无效。” 顾小曼还是难以置信：“他才刚过五十岁，怎么就死了！” 谢云舟知道她最惧怕听到死人的消息，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人生无常。” 顾小曼脑子里想起一件事情：“陈美还没调走呢！他就这样死了？” 谢云舟很平静道：“贾文韬给她调的那个工作，本来就是借调。 那里等坑位的人很多，如果先借调一二年，她表现好点，说不定有机会调过去。 现在贾文韬一死，那里一群太太们等着安排，她怕是没机会了。” 顾小曼长叹了一口气：“又死了一个。” 谢云舟将她抱紧，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小曼伸手将他抱紧：“云舟，我还没找到那个小女孩。我一直怀疑是苹果，最近看苹果挺好的。 虽然王萍和乔婶子小矛盾不断，至少苹果看样子不会跟乔婶子回老家了。” 谢云舟嗯一声：“不管是谁，你一直在暗中照顾这丫头，也算积了阴德。” “贾文韬的葬礼什么时候举办？你要去送他吗？” “你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可能最后要跟他原配妻葬在一起。” 顾小曼又问道：“那，陈美在总厂那大房子要退回去吗？” 谢云舟的语气变得迟缓：“我不知道，贾文韬在省局一直没分房子，陈美娘儿两个一直住着贾文韬之前在总厂的大房子。 现在贾文韬死了，戴宏斌马上要调离，肯定不会管这闲事，全看新来的总厂书记怎么安排。” “你，你有没有告诉小乔？” “还没有，这事儿跟他没关系。” 顾小曼哦一声：“不说也好，跟他本就没关系。” 谢云舟用下巴轻轻蹭蹭她的头顶：“你先好好去上你的培训班，过两天周末，我准备把兄弟们都请过来吃饭，给大家分任务，云清的婚礼上需要不少人呢。” 顾小曼嗯一声。 不管谢云舟如何隐瞒，第二天乔青崖还是知道了消息。 第810章 谢总工的灵魂发问 乔青崖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了好久，谢云舟也没找他。 最后，乔青崖自己去敲谢云舟办公室的门。 “进来。” 乔青崖推门而进，谢云舟正在写什么东西。 “云舟。” “坐。” 乔青崖木然地坐在那里。 谢云舟主动问道：“乔婶子的工作找好了吗？” 乔青崖嗯一声：“厂招待所需要一个换洗床单的，我跟后勤科吕主任沟通好了，反正是临时工，吕主任答应了。” “那不错，有份收入，乔婶子以后不用再事事向你伸手。” 谢云舟闭口不谈贾文韬的事情。 乔青崖有些心神不宁：“云舟，你听说了吗？” 谢云舟抬起头看着他：“什么？” 乔青崖直直地看着他：“贾文韬死了。” 谢云舟嗯一声：“你要去给他送行吗？” 乔青崖语塞，片刻后低下头：“我就不去了。” 谢云舟点头：“不去也好，云清要结婚了，小曼要去开培训班。我最近有点忙，厂里的工作还请你多帮忙分担一些。” 乔青崖点头：“我会的，需要做什么，及时跟我讲。” 谢云舟看着他道：“青崖，有些事情，不是人力所能为，你不要忘了以前的事情。” 乔青崖轻声嗯一声：“我知道，我就是，我就是……” “怕孩子受苦是吧？” 乔青崖的眼神有些发直：“云舟，我之前去总厂开会，好几次看到了那孩子。” “然后呢？” 乔青崖咬了咬牙：“云舟，陈美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带着我的孩子去嫁给贾文韬。”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青崖，有个关于贾文韬的传闻，我一直没告诉你，因为过于下流。” 乔青崖看着他：“这里没有女同志，你但说无妨。” 谢云舟温声道：“你把门关上。” 乔青崖起身把办公室门关上，还上了锁。 谢云舟又指了指他面前的一张椅子，乔青崖走过去，与他面对面坐在一起。 谢云舟停下手里的工作，递给他一根烟。 乔青崖掏出自己的打火机给他点烟，兄弟两个开始吞云吐雾。 谢云舟酝酿了一下情绪后道：“贾文韬前些年风流的很，他喜欢离异的、丧偶的。小贾说，小贾你知道吧？就是他大儿子。” 乔青崖嗯一声：“他们结婚的时候我见到过，性子活泼。” 谢云舟看着窗台上的一盆花道：“贾文韬无耻的很，他最喜欢在行事的时候问人家一句话，是我厉害还是你那个死鬼男人厉害，他还喜欢问人家夫妻在一起的事情……” 乔青崖震惊地看着谢云舟，手里的烟都忘了吸，他认识谢云舟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他说这种有些下流的荤话…… 谢大公子平日正经八百，别说说荤话，连脏字都很少说，简直就是良好青年典范。 谢云舟吸了一口烟：“这是小贾喝醉了告诉云清的，贾文韬还会教儿子怎么在床上御女。” 乔青崖额头青筋直跳，哪有当老子的跟儿子说这种事情的。 谢云舟又吐了一口烟，问出了一个让乔青崖万分难堪的问题：“青崖，你说，他和陈美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提起你？” 乔青崖的脸色顿时涨的跟猪肝色一样，他无法想象那个场景，他成了人家助兴的东西…… 谢云舟并不去看他，而是继续看着窗台上的花盆：“青崖，小王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乔青崖的思绪被拉回来，咬了咬牙道：“云舟，谢谢你的提醒。” 谢云舟温声道：“青崖，你不用担心那个孩子，陈美有工作，而且总厂工资比厂里高，养个孩子不是问题。 你既然是个慈父，你应该知道，对一个小孩子来说，身世问题会成为别人污蔑他的理由。 你不去认他，他永远姓贾。他父亲倒在工作岗位上，领导们肯定会把老贾树立为典范，少阳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差。 你去认他，又没法给他一个家，只会让他痛苦，老贾留下的遗泽他也享受不到。 青崖，你懂吗？” 乔青崖颓丧地点头：“我知道。” 谢云舟给了他一个承诺：“青崖，你好好把工作干好。如果少阳将来真的需要什么帮助，我能帮你出头的，肯定帮你出头。你，就不要出头了。” 乔青崖瓮声道：“云舟，谢谢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谢云舟嗯一声：“我也要谢谢你，有你在，我的工作轻松了好多。你回去安抚好小王，你不能乱。你如果乱了，多的是人想拉你下马。 这个世界上，希望你好的人没几个，盼着你倒霉的人多着呢。” 乔青崖手里的烟熄灭了：“云舟，谢谢你，我回去干活儿了。” 谢云舟嗯一声，拉开抽屉，从里面找到一包烟塞给他：“我朋友送我的，给你一包。” 乔青崖努力打起精神笑了笑：“跟着你总是有好日子过。” “你去吧，门开着，散散味。” 乔青崖混了一包烟走了。 贾文韬死亡的消息在龙湖电厂迅速传开，所有人都在悄悄观察乔青崖的反应。 哪知乔青崖没事儿人一样继续上班。 不光他不动，王萍也稳如泰山，大院里想看热闹的人等了一场空。 贾文韬葬礼那天，谢云舟独自一人去参加葬礼。 顾小曼当天中午下班回家后先去乔家。 王萍很热情地招呼她：“小曼，别走了，晌午就在我家里吃饭。” 乔青崖也挽留：“小顾，你一个人还要做饭，怪麻烦的，就在我家吃吧。” 顾小曼没有拒绝：“那我就不客气啦，婶子呢？” 乔青崖给娘儿三个盛饭：“我妈晌午在厂招待所吃饭。” 顾小曼心头微跳，招待所可是个是非之地，那里一群女人每天干了活儿之后就拉闲话。 王萍忙着给娘儿三个夹菜：“小曼，你吃。” “乔哥，下午你去风华吗？”顾小曼一边吃饭一边跟夫妻两个闲聊。 “去，半个月没去了。” “那你开我的车去吧，练练车技。” 乔青崖笑着道谢：“谢谢小顾，你放心，我肯定开得慢，不会伤到车。” “我给我公婆做了两双拖鞋，乔哥你帮我带过去。” “行，只管交给我。” 就在几人吃饭的时候，谢云舟正在围观陈美和贾云长的冲突。 第811章 不甘心 贾文韬暴毙，葬礼是陈美和贾云长一起办的。 贾文韬是在工作期间死的，算是倒在工作岗位上，很多领导来吊唁。 领导们在的时候，双方都很克制。 等领导们离去，贾云长开始发难，问陈美要钱。 陈美说没钱，双方吵了起来。 “没钱？我爸工资那么高？钱都哪里去了？被你搬回娘家去了？” 陈美的声音很尖：“搬哪里去了你不知道？你上班挣了几个钱？你吃穿什么标准？不是你爸补贴你，你喝西北风去吧！ 可怜我们娘儿两个在新安，自己做自己吃，你爸的钱从来不过我们的手，你还来问我要钱，我倒要问问你，你爸养了你二十多年，你关心过他的身体没？” “那是我们爷儿两个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爸刚死，别让我说出难听的话来！我爸的钱为什么不过你的手，你问问你自己啊，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做什么亏心事，我活的好好的呢，做了亏心事的才死的早！” 贾云长爹妈都不长寿，陈美这话捅了马蜂窝，他立刻跳起来就要打陈美。 陈美的娘家人今天也来了，当然不会让他打到。 双方差点混战起来。 谢云舟一直旁观，最后被贾云长拉进战局：“云舟哥，你说，我爸辛苦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什么都没留下！” 谢云舟慢悠悠道：“云长，我听说你每个月问贾叔要三百块钱？” 贾云长有些支支吾吾：“我快要结婚了，自然开销大些。” 谢云舟没有反驳他这个问题，转而问陈美：“婶子，你一年买衣服买首饰，你的工资肯定是不够的吧？” 陈美哼一声：“老贾对他儿子大方，对我可小气的很。” 谢云舟嗯一声：“贾叔就那点工资，云长要，你也要，还要养少阳，亲朋好友人情礼节，你们说还能剩下多少？” 双方都不说话了。 谢云舟看向贾云长：“云长，贾叔刚去，你是成年的长子，趁着这个当口，你不赶紧去把他留下的人情关系走起来，跟后母争那几个零花钱，这是你的出息？” 贾云长再次支吾起来：“我是怕她带着弟弟改嫁。” 谢云舟瞥他一眼：“贾叔一辈子没上过什么学，能到今天的地步，靠得都是他自己。你靠了贾叔这么多年，以后的路得你自己去走，而不是跟妇人争嘴。” 贾云长不再说话。 谢云舟又看向陈美：“你跟了贾叔，这几年穿金戴银、人前显贵，贾叔刚去，云长比你年龄小，他要是不懂事，你拿出后母的身份说他几句也没什么。 他要钱，你就把贾叔葬礼的礼金全给他就是，算你这个后母对他的疼爱，贾叔知道了也能含笑九泉。 你把钱都给他，如果后面日子过不下去了，看在以前你和小曼在一起上班的情分，我借你钱买米买油。” 谢云舟这样一说，贾云长被架了起来，也没敢再逼着后妈要钱。 陈美立刻捂脸痛哭：“前一阵子我去省局，我还劝他，血压高不能吃食堂的饭菜。我还说等我去了之后每天做饭给他吃，他说他腿疼，我说给他弄点膏药敷一敷。 谁知道他这么快就去了啊，一句话没留给我啊！” 年幼的贾少阳见母亲哭，他也跟着哭。 很多宾客看着这一幕，都唏嘘不已。 贾云长闭嘴，没有再提钱。 等到最后，陈美和贾云长一起把礼金二一添作五分掉，贾文韬和原配葬在一起。 等所有宾客都离开，谢云舟仍然坐在那里没动。 陈美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走了过来。 谢云舟看着手里的水杯，没说话。 陈美主动开口：“云舟，谢谢你今日帮我。” 谢云舟冷声道：“陈美，我很佩服你当年的决绝和果断。” 陈美很平静道：“我陈美做什么事情从不后悔，我选了这条路，就认为这条路是最好的。就算当年我选别的路，也不一定就比现在更好。” 谢云舟笑了一声：“说的没错，既然选择了，就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最好的。 你的野心配得上你的胆量，你后面有什么计划吗？” 陈美木然道：“还能有什么计划，老贾死了，我跌入尘埃，等着人家看我的笑话。” 谢云舟晃了晃水杯里的水：“我建议你把贾叔以前留下的房子退了。” 陈美的眼神收缩，片刻后很不甘心道：“老贾倒在工作岗位上，连这套房子都不能给我留下吗？” 谢云舟轻笑一声：“随你，贾叔倒在工作岗位上，留下的情分能用多久，能起到多大作用，看你自己的安排。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说完，他直接起身，绕开陈美往前走。 陈美看着谢云舟的背影，心里非常不甘愿地喊道：“云舟，你以后还会帮我吗？” 谢云舟回首，很冷漠地看着她：“我帮的从来不是你。” 陈美的眼泪往下掉：“看在少阳的份上，也不行吗？” 谢云舟眯了眯眼：“陈美，你可以试一试。” 陈美擦了擦眼泪：“我现在光脚的不怕你们穿鞋的。” 谢云舟笑了笑：“陈美，通天大道多得很，何必再去寻过去的独木桥，扎脚。” 说完，他转身走了。 陈美看着前方大跨步离去的青年，心里的不甘愿到了极点。 凭什么她要落个这样的下场，凭什么那个丑八怪现在当了副总工太太！ 她看着谢云舟的背影，心里又开始埋怨命运的不公平。 那头，谢云舟坐公交车返回家中。 今日周六，下午不上班，顾小曼在乔家吃过了饭之后带着两个孩子回家睡觉。 谢云舟没叫醒妻儿，自己在书房睡觉。 顾小曼睡了个把小时后把两个孩子扯起来，防止他们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谢云舟听到大卧室传来的动静，赶忙进了大卧室，抱着娘儿三个轮着亲。 就是几个小时没见而已，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看到娘儿三个的笑脸，他才觉得心里踏实起来。 “今天怎么样？”顾小曼打着哈欠问他。 “还行，小贾问陈美要钱，我帮陈美说了几句公道话。” 第812章 小鱼的女儿 顾小曼嗤笑一声：“贾文韬还能有钱？要是有钱，怕也不是干净钱。” 谢云舟笑了一声：“新安电力还是比较干净的，老贾捞不到什么钱。我估计他真没钱，才帮陈美说了几句话。” “随便他们，就算有估计也没多少，陈美穿金戴银，小贾大手大脚的。” “双方把礼金分了，我建议陈美把总厂的大房子退了，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进去。” 顾小曼又打了个哈欠：“她肯定是不想退的，等挨了揍就会变乖。不对，陈美挨揍也不会变乖。” 谢云舟去卫生间把毛巾打湿，回到卧室给娘儿三个擦脸：“不管她，不过我听她那语气，很不服气的样子。” 顾小曼仰起脸让他擦：“不管她，我让小乔下午开我的车去了庐州。天凉了，我给妈熬的秋梨膏，还有两双拖鞋，让他带过去。” 谢云舟给她擦完脸，在她脸上亲一口：“谢谢。” 葡萄立刻把脸伸过来让爸爸洗，芒果很自觉地排在姐姐身后。 谢云舟一通忙活，挨个擦脸亲脸，然后带着孩子们去后院玩。 一家四口在家里玩的时候，隔壁乔家的气氛有些低。 乔青崖开顾小曼的车去庐州，王萍在家里带孩子，乔母刚下班回来。 招待所的工作不累，她儿子是副总工，大家都给他面子。 乔母不仅不累，还能感受到以前在村里从来没有过的荣光。 平日里她回来，如果儿子不在家，她虽然不会跟儿媳妇说太多，但也不会像今天这样阴着脸。 王萍正带着女儿玩呢，一扭头，看着婆婆正双眼发直地盯着她和女儿。 王萍心里一惊，立刻往女儿身边挪了挪身体，警惕地盯着婆婆。 乔母见儿媳妇这样防备自己，眼神更阴了。 就是儿媳妇在儿子面前嘀嘀咕咕，儿子才让她去上班。 她是来享福的，没想到还要去上班，儿媳妇自己在家里享福。 是的，在乔母心里，出去上班讨生活是受苦受累，在家里带孩子做饭，那是享清福。 虽然她上班时有很多人奉承她，但她还是觉得儿媳妇比自己更享福。 她生了三个儿子，老了还要受罪。儿媳妇只生了个丫头，却能在家里享福。 乔母的眼光落在孙女身上，两岁多的小苹果长得玉雪可爱，整天被父母捧在手心里，无忧无虑。 王萍见婆母的眼神越来越不善，果断地抱起女儿：“乖乖，我们去找哥哥姐姐玩啊。” 说完，王萍直接窜了。 她力气没有婆母大，走为上计。 顾小曼正坐在后院里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爷儿三个玩，听见王萍的声音，伸手招呼她：“来坐。” 双胞胎正准备出去开车。 这是谢云舟找木匠给孩子们做的小车，两轮木头车，拉车的车夫是富贵。 谢云舟对着小苹果招手：“走，出去坐车玩。” 他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一辆车和富贵一起出门。 顾小曼开玩笑道：“晚上要给富贵多吃点好吃的，这一天拉车可累了。” 富贵听到后立刻摇摇尾巴。 等车队出了门，王萍有些神色不宁：“小曼，我婆婆。” “咋了？” “她刚才看我的样子特别吓人。” 顾小曼嗑瓜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她说什么了？” 王萍摇摇头：“没有。” 顾小曼看她一眼：“萍萍，你……” 王萍垂眸道：“小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怕，我相信青崖。” 顾小曼笑了笑：“乔哥自然是可靠的，但是怕人家挑唆呢。” 王萍低声道：“我知道，很多人眼红青崖。青崖跟我说过，这时候不要听任何人的挑唆之言。” 顾小曼点头：“乔哥说得对，这个时候，不管别人来你面前说什么，只要乔哥说没有，你就不要信。 不过你这里好说，乔婶子那里就不好说了。毕竟，乔婶子想孙子都要想疯了。” 王萍轻哼一声：“那她可以回去给老二带孙子，我又没拦着。又想在这里享福，又想要孙子，哪那么多好事儿。” 顾小曼还没开口呢，门口传来冯裕安的大嗓门：“小曼！” “这里！” 冯裕安手里抱着女儿：“就你们两个啊？孩子们呢？” “在外头呢，在坐车。” 冯裕安非常高兴：“梨子，走，我们去找哥哥姐姐坐车，明天给富贵买鸡肉吃！” 冯裕安抱着孩子一阵风一样跑了，杨秀丽拎着一包零食进了后院：“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王萍也没瞒着她，实话实说。 杨秀丽笑了笑：“萍萍，肯定有人在乔婶子面前说了什么，你做好思想准备，说不定过几天乔婶子让你把孩子抱回来养呢。” 王萍哼一声：“做梦！” 杨秀丽坐下跟顾小曼一起嗑瓜子：“我们在这大院里呆久了，其实被保护起来了，外头乱事情多得很。 前一阵子裕安回去接我婆婆，小曼知道小鱼吧，小鱼的男人死了，家里穷了，她妈以前把外孙女搂在怀里问女婿要钱，现在女婿没了，她立刻把孩子送了回去。” 顾小曼嗑瓜子的动作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杨秀丽：“小鱼的男人死了？” 杨秀丽点头：“喝酒喝死的，原来有两个钱，现在他一死，钱都被原配老婆的儿女分完了。 这丫头父母都死了，大妈生的哥哥姐姐怎么可能会管她。小鱼的妈最爱钱，现在女婿给不了钱，她立刻把外孙女送回去给她亲奶奶。” 顾小曼试探性地问道：“那丫头的奶奶能对她好？” 杨秀丽叹口气：“好什么呢，她本来就是填房生的，前头原配有几个孩子呢。她老子没了，她奶奶哪里会在意这个孙女。” 顾小曼忙问道：“那丫头几岁了？” 杨秀丽想了想：“六岁了。” 顾小曼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为了不让杨秀丽看出异常，她很快稳定住情绪：“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杨秀丽点头：“是呢，所以我才劝萍萍你别太担心。这过日子哪有一帆风顺的，万事别往心里去，该吃吃该喝喝，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 王萍笑起来：“ 杨姐说得对。” 第813章 赌鬼爹病了 正说着呢，冯裕安从后门进了院子，把家里的人力小三轮车骑走了。 很快，外头传来孩子们的笑声。 谢云舟骑着三轮车载着四个小孩，冯裕安跟在后头。 谢云舟骑得非常慢，绕着大院的路走，四个孩子坐在车里，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衣服。 富贵终于能歇歇，跟在后面慢吞吞地走。 冯裕安看着四个孩子别磕到头。 葡萄兴奋地拍车：“爸爸，快，快！” 谢云舟稍微加快速度，几个孩子又兴奋地叫起来。 两个男人带着四个小孩在大院里玩了好久才回家。 王萍和杨秀丽各自抱着孩子回家，冯裕安帮忙把车摆好，摸了摸富贵的狗头：“富贵，今天辛苦了，明天中午我家里吃肉，我给你弄一盆好饭菜。” 富贵摇摇尾巴。 顾小曼在一边问道：“裕安，你现在是不是很少回老家啊？” 冯裕安抬头看着她：“对啊，我妈在我这里呢，我回去也没事儿。不过等过年的时候我哥和我姐姐们可能会过来。” 顾小曼搬小板凳坐在他身边：“裕安，刚才杨姐跟我说小鱼家的孩子。” 冯裕安听到这个就心虚，他总感觉杨秀丽在怀疑什么。虽然他小时候跟小鱼关系是比较好，但他确实没有任何邪念啊。 他就是觉得小鱼很可怜。 “那丫头是怪可怜的。”冯裕安回答的似是而非。 顾小曼也摸了摸富贵的狗头：“那丫头上学了吗？” 冯裕安摇头：“这我真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顾小曼摆摆手：“那没事了，你回去吧，明儿我问杨姐。” 冯裕安笑骂道：“没事儿就吓唬我！” 顾小曼笑起来：“胡说，我吓唬你什么了！是自己心虚！” 冯裕安拍拍屁股起身：“那我回去了，明儿上午我去买鸡，你明儿吃什么啊？” “我不知道啊，看云舟买什么。” 冯裕安笑道：“真享福。” 冯裕安走后，谢云舟见顾小曼盯着家门口，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怎么忽然问裕安老家的事情？” 顾小曼侧首看着他：“刚才杨姐告诉我，小鱼的男人死了，小鱼的妈把外孙女送回孩子奶奶那里去了，那孩子今年六岁了。” 谢云舟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他想了想之后道：“别急，我们慢慢来。” 顾小曼嗯一声：“我不急，反正都这样了。刚才萍萍跟我说，乔婶子今天看她的眼神都不对。” 谢云舟冷声道：“看来是有人想动手了。” 顾小曼看着他道：“咋了？” 谢云舟放缓语气：“青崖当了副总工，裕安是汽机分场副主任，砚秋是运行分场副主任，你享受主任待遇，石厂长刚来，说不定有人觉得我的羽翼太丰满，想剪掉我一根翅膀呢。 如果这个人成功了，万一石厂长心里高兴呢，他就做对了。” 顾小曼小声道：“你和石厂长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我又不争权。” 顾小曼哈哈两声：“谢总工，你还不争权，龙湖电厂你占了半壁江山。” 谢云舟笑着摸摸她的头：“我这是为了自保，你想，不管哪个厂长来，除非我是个浪荡子什么都不管，他们能优待我。 但凡我想做点事情，必定要和厂长争荣光。人家来当厂长是想立功劳的，结果功劳是我立的，时间长了谁也容不下我。 换谁来都是一样的。” 顾小曼伸手摸摸他的脸：“谢总工，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谢云舟嗯一声：“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一声，许德贵在四处托人给砚秋挑对象。” 他话题转得快，顾小曼跟得快：“没托你吧？” “那倒没有，今年新来的有个女大学生，听说长得还不错。” 顾小曼轻声咳嗽一声：“这事儿要看缘分的。” 谢云舟又嗯一声：“青崖的事情你别太担心，最差不过是乔婶子去找陈美要孙子。” 顾小曼忽然笑起来：“要是她去找陈美要孙子，不知道她两个谁更厉害。” 谢云舟也笑：“那肯定是陈美更厉害，别看陈美工作业绩一塌糊涂，她对付人还是有她自己的独到之处。” “那倒是，贾文韬花丛里打滚，最后还是栽在她手里。可惜了，他死的太早了。” 谢云舟眼睛眯起来：“静观其变，青崖这一劫只过了一半，以前贾文韬活着，他要避锋芒，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拦他了，我也不能。” 顾小曼不再说话，乔青崖今年三十岁，已经干到了副总工。 谢文哲还有四年就退休，四年后，谢云舟能保住自己就不容易了，不会有太多能力再去拉扯乔青崖。 实话实说，如果乔青崖现在另投他人阵营，那真是一员悍将。 顾小曼看着谢云舟，见他的眼神变得莫测，忽然一笑：“云舟，这世间的缘分都是阶段性的，小乔和你做了六年多的搭档，足够了。” 谢云舟一把拉住她的手：“咱们两个不是阶段性的。” 顾小曼甩开他的手：“少套近乎，去做饭！” 谢云舟笑了一声：“我给你们炒个新鲜菜。” 一家四口晚上吃的简单，中午剩的一点菜，加一个新鲜菜，蒸了一大碗鸡蛋，去食堂买了几个馒头。 正吃着饭呢，家里的电话响了。 顾小曼见谢云舟正在喂两个孩子，抱着碗去接电话。 “国栋，吃饭没？” “还没呢，姐，我姑父病了。” 顾小曼啊一声：“他咋了？” “天凉了就咳嗽，一直没当回事，越来越严重，今天去看医生，医生说是肺炎，得住院！” 顾小曼哦一声：“那他住院了没？” “我把他送过去了，霍三嫂在那里看着呢。” 顾小曼想了想后道：“我马上就过去看看。” “行，景元哥那里你跟他说吧。” “行，多谢你。” “还跟我客气。” 姐弟两个挂了电话，顾小曼抱着碗回到客厅：“云舟，我爸病了，我一会儿去看看。” 谢云舟抬头：“我去吧，你在家里。男女有别，你去了也没法照顾他。”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点头：“那行。” 第814章 霍家有女 谢云舟吃过饭后就要走。 顾小曼把车钥匙给他：“你开慢点啊。” 谢云舟接过钥匙：“你把门插好，我去跟小乔和裕安打个招呼，有事叫他们。” “我先给我哥打个电话，看看他怎么安排的。” 顾景元接到妹妹的电话后很冷静：“小曼，你能不能把志豪带过来，请他在我家里住一晚上，我晚上去医院守着。” “哥，要不咱花钱请人看着他吧。肺炎就是消炎处理，你看在那里也没用。” 顾景元犹豫了片刻后道：“第一天晚上我来守，明天再安排。” 顾小曼没反对：“那行。” 谢云舟先去跟乔青崖和冯裕安打招呼，请他们帮忙照看一下家里，然后去单身楼叫上陆志豪，一车将他带走。 到了顾景元家里，陆志豪帮妹妹照顾孩子，陆青青要去医院，被谢云舟拦住了。 “嫂子你先在家里，孩子还小呢，离不开你，我和我哥去就好。而且医院里不大干净，你别去了。” 陆青青有些不安，公爹病了，她连去都不去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顾景元安抚她：“明天我请假了，明天中午你帮忙送些饭过去。” 陆青青这才安心点。 郎舅两个一起去医院，到医院的时候，顾耀堂正躺在病床上挂水呢，看到儿子和女婿，他立刻惊天动地咳嗽起来。 霍三嫂见两个年轻人进屋，忙起身笑着打招呼：“你们来了。” 顾景元对她笑了笑：“谢谢你帮我照看我爸，你是不是还没吃饭？这是我刚才在外头买的，你先垫一垫。” 霍三嫂接过饭：“前一阵子你爸总是咳嗽，没当回事，今天去我那里，我看他脸通红，拉他去诊所一看，发高烧呢。小诊所医生说让来大医院，我就来了。” 顾景元忙道：“馒头铺子里是不是只有几个孩子？你赶紧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霍三嫂也惦记家里的几个孩子，看了一眼床上的顾耀堂。 顾耀堂一边咳嗽一边哼哼唧唧。 “顾二哥，我回去了啊，我明天早上卖完了早市来看你。” 顾耀堂哼哼两声：“你快去吧，别耽误你做生意。” 霍三嫂走的时候，眼神在谢云舟身上溜了一下，谢云舟对她点头致意，她立刻笑了笑，拎着顾景元给她买的饭走了。 顾景元看向床上的人：“爸，你感觉怎么样了？” 顾耀堂疯狂咳嗽：“景元，我难受，我嗓子疼，我肺疼。” 顾景元摸摸他的额头：“别怕，我们用最好的药。” 谢云舟出门去找值班医生，值班医生跟他实话实说：“不是很严重，消炎几天就好了。” 谢云舟返回病房，见顾耀堂正拉着儿子的手哭哭啼啼：“景元啊，我是不是要死了啊。你妈以前就是这个病，一直咳嗽咳嗽，人就没了。” 顾景元偶尔安慰两句。 谢云舟走到床边坐下：“爸，我问过医生，你问题不大。不能总是咳嗽，不然胸腔一直剧烈震动，最后会拉扯得头疼。” 顾耀堂一噎，悻悻道：“没事就好，我还想给你们多干几年呢。” 谢云舟打开带来的东西：“爸，这是我们在外头给你买的粥。哥你扶他坐起来，我喂他喝点粥。” 顾景元忙道：“我来。” 论起照顾病人，顾景元最熟练。 他将顾耀堂扶起来，让他靠在床边，后面塞个枕头，开始喂他喝粥。 顾耀堂见儿子和女婿一起来看自己，心终于放了下来。 虽然那个狗屎女儿没来，好歹女婿来了。 女婿来就够了，女婿至少不会气他，那个狗屎女儿来了，肯定要歪嘴刺他几句。 不来更好。 顾耀堂在同病房人羡慕的眼光中喝了一碗儿子亲手喂的粥，精气神好了很多。 “景元啊，你们回去吧，明天你们还要上班呢。” 顾景元摇头：“让云舟回去，我晚上在这里。” 顾耀堂悄悄看了儿子一眼：“你也回去吧，我就打针，打完了我就睡觉。” 顾景元坚持道：“今晚我在这里，我已经把我哥叫我家里去帮忙带孩子，明天也请过了家。” 顾耀堂终于笑了起来：“那行，那你明天早上走。你放心，看病的钱我自己出。” 顾景元对谢云舟道：“云舟，时间不早了，小曼一个人在家里呢，你快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谢云舟点头，然后看向顾耀堂：“爸，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明天我给你送过来。” 顾耀堂咧咧嘴：“没有，你去忙你的，你工作忙。” 谢云舟笑了笑：“我没有客气，你之前帮我装修房子，帮我收拾胡胖子，我总得为你做点什么。” 顾耀堂挺了挺腰板：“都是我该做的，你们好了我才能好。你快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顾景元岂能不知老父亲心里的惊慌失措，他的脸色一直很平静：“云舟，你回去吧。” 谢云舟辞别顾家父子两个，独自开车回家，中途路过霍家的馒头铺子。 他停下了车，透过车窗看到霍家娘儿四个忙碌的身影。 干练的中年妇女，灵巧麻利的大女儿，有些呆笨的儿子和胆小的小女儿。 霍家三个孩子，所有的灵气都长到了大女儿身上。 霍思甜见一辆车停在门口，有些好奇地看了看。 谢云舟摇下车窗，看着站在门口的霍思甜。 十三岁的霍思甜已经有了少女模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她不认识谢云舟，但她知道，眼前这个大哥哥在看她。 霍三嫂一眼认了出来：“哎呀，这不是云舟么！” 她赶紧走到车窗边：“云舟，你进来坐坐，我家里才得了点茶叶，我冲杯茶水给你喝。” 谢云舟关火，下车，看了看眼前的馒头铺子。 “生意可好？” 霍三嫂见他和善，满脸堆笑：“都很好，多亏了顾二哥照应我们。云舟你进来坐。” 霍思甜终于知道眼前人是谁，顾二伯成天挂在嘴上的女婿。 顾家所有亲眷的名字她都知道。 “思甜，快倒茶。” 霍三嫂很有分寸，她没有说给姐夫倒茶。 呸，她一个卖馒头的，哪门子的姐夫。 第815章 谢云舟的宣战 谢云舟既然下了车，就是打算给霍家脸面的。 他跨步进了馒头铺子。 铺子里比较干净，娘儿几个给他搬凳子，倒茶。 他坐在凳子上，看了看旁边拘谨的霍成涛，收回目光跟霍三嫂说话。 “多谢你平日里帮忙照顾我岳父。” 霍三嫂笑了笑：“你客气了，顾二哥没少照应我们娘儿几个。这个学期小燕上学的钱还是小曼给的。” 谢云舟不知这事，霍三嫂一说，他知道应该是顾小曼不忍心看小女孩失学，发了善心。 他笑了笑：“她也不是帮你一家，她帮了很多失学儿童。” 霍三嫂满口好话：“难怪他们家能起来呢，都是小曼做了很多善事。” 谢云舟喝了一口茶：“老家人对你们怎么样？” 霍三嫂说得含糊：“还好吧，有顾二哥在呢，他们还算懂规矩。” 谢云舟嗯一声：“你辛苦几年，把这几个孩子拉扯大，到时候也能轻松点。” 霍三嫂笑起来：“我也是奔着这个呢，可惜小涛上学不成器。” 谢云舟又看向旁边的老二老三，目光落在了最小的霍飞燕身上。 霍飞燕见他看自己，吓得大气不敢出。 顾耀堂来霍家，三个孩子都恭恭敬敬的，更别提连顾耀堂都怕的女婿。 谢云舟问了一句：“这丫头多大了？” 霍三嫂忙回道：“八岁了呢。” 谢云舟的眼神闪动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小孩子长得快。” 霍三嫂笑道：“就是傻乎乎的，见到谢大哥也不知道打招呼。” 谢云舟收回目光：“不妨事，是我来的突然。我没事，就是路过，你们忙吧，我得回去了。” 娘儿几个一起送他。 看着汽车离去，霍三嫂骂几个孩子：“来了客，也不晓得说话。” 隔壁老板娘哟一声：“巧珍，这年轻人是谁啊？长得真排场，像个干部，还开着车呢！” 老板娘的眼神闪烁，眼底的鄙夷一闪而过。 霍三嫂知道，这群人以为她又傍上新的大款了。 她笑了笑：“这是顾二哥的女婿，刚才去医院的时候碰到了，路过我家门口，下来说两句话。” 老板娘眼里的鄙夷换成了羡慕：“原来是顾老板的女婿啊，难怪这么排场。” 霍三嫂笑着进铺子：“我刚才都不敢说话呢，人家是大干部。” 老板娘又开始恭维：“巧珍，他家女婿都来看你，看来是把你当后娘呢！你发达了！” 霍三嫂忙道：“可别瞎说，我算个什么人，可不敢想那好事！” “哟，怎么不能想啊，你才三十多，年轻着呢。” 霍三嫂当然知道这些人不一定是真心盼着她好，别看她没饭吃的时候有人同情她，她真要是能嫁给顾耀堂，以前同情她的人，立刻能变成嫉妒！ “没有的事儿，嫂子你别说这个，我答应过我家死鬼男人，我不改嫁，不能骗死人。” 邻居老板娘讪讪地走了。 霍思甜盯着邻居大婶的后背，眯着眼睛。 这个臭婆娘，如果她出去乱说，到时候顾家还以为母亲想嫁给顾二伯呢！ 霍思甜知道，母亲和顾耀堂保持情人关系，顾家兄妹不会在意。如果想结婚，人家觉得你不合适，会立刻跟你断了来往。 霍思甜很清楚，自家现在离不开顾耀堂。 那头，谢云舟一边开车一边想事情，他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 最开始他以为是许大丫，但顾小曼笃定说不是。许家虽然想要孙子，对这个孙女很疼爱，不可能不在意孩子的生死。 而且许大丫长得个子高，不是那种瘦骨嶙峋的样子。 他又怀疑是乔明珠，谢云舟一个外人都能感觉出来，乔家婶子很不喜欢这个孙女。因为这个孙女，大儿子跟她离心，不肯往家里拿钱。 要是这个孙女死了，谢云舟觉得乔青崖的老娘绝对会拍手称快。 别说什么嫡亲不嫡亲的孙女，当后代数量庞大的时候，一个自己讨厌的孙女死了，死了就死了，再生就是。 谢云舟从来不怀疑人心的险恶和黑暗。 顾小曼今天下午把目光盯上了小鱼的女儿，谢云舟也觉得挺像的。 那丫头爹娘都死了，真正的姥姥不疼奶奶不爱，哥哥姐姐不是一个妈生的，只会把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还不知道能活多久。 刚才他看到了霍家老三，他心里又多了个怀疑对象。 他以前对顾小曼的话是有过怀疑的，他查阅过很多关于精神方面的书籍。 刚开始他怀疑她有妄想症，随着他一步步的验证，他现在彻底相信了她的话。 谢云舟看了一眼外头漆黑的天空，那个什么臭道士，到底有多大的神通呢。 另外一个世界吗？一场游戏吗？ 谢云舟心里冷笑一声，你也就只会这些鬼鬼祟祟的把戏，欺负妇孺。 你敢把十个人的名单公布出来吗？你不敢，胆小鬼，穷鬼。 穷鬼两个字刚一出口，远处一个炸雷响起。 谢云舟继续稳稳地开车，他已经不在意那个小女孩是谁。他去找那个小女孩，只是为了减轻顾小曼的心理压力。 至于那个什么狗屁任务，他压根没当回事。一个没有契约精神的人，没资格来谈合同。 你喜欢玩神秘是吧，我陪你玩，牛鼻子！ 谢云舟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骂，他决定了，他要拉更多人的下水。 第一个就是许砚秋！ 许砚秋是原本的命定男主，现在被他抢了，他以后做什么都要拉许砚秋一起！ 许砚秋同时连着顾家、金家、赵家、魏家，在龙湖镇，许砚秋的重要性比他更强。 谢云舟到家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顾小曼坐在卧室的梳妆台边看书。 “回来了，我爸怎么样了？” 谢云舟坐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还好，就是普通的肺炎，治几天就好了。” 顾小曼笑了一声：“他是不是哭哭啼啼跟我哥撒娇？” 谢云舟笑起来：“他可能心里害怕。” 顾小曼呸一声：“年轻时不干好事，老了害怕，活该！” 谢云舟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一口：“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路过霍家，我去霍家坐了一会儿。” 第816章 悄悄打胎 顾小曼微微诧异：“你去霍家干什么？” 谢云舟轻声道：“霍家老三今年八岁，瘦瘦小小的。” 顾小曼的眼睛眨了一下：“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谢云舟的话题跳转的很快：“省局要推荐江南省电力局年度劳动模范，我觉得你可以去申请一下。” 顾小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觉得我行吗？” 谢云舟继续跳转话题：“你这几年资助失学儿童的事情是时候公开了。” 顾小曼再次吃惊：“要公开吗？” 谢云舟嗯一声：“公开，给你增添一个重要的筹码。” 顾小曼微微心动：“我之前在省局拿的都是技术类奖项，还没拿过劳模呢。” 谢云舟用额头碰碰她的额头：“公开，你别管，我来操作这事儿。” 顾小曼笑了笑：“有劳谢总工。” 谢云舟在她脸上亲一口：“顾主任可有回礼？” 顾小曼推开他的脸：“给你买了几件新衣服。”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中午，顾小曼开车去医院送了一次饭，霍三嫂守在医院里。 双方见面为称呼发愁，顾小曼另辟蹊径：“思甜妈妈在呢，辛苦你了。” 霍三嫂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小曼来了，你爸今天咳嗽的好了一些。” 顾小曼拎着一个大篮子：“这是我晌午做的饭菜，你们吃。” 顾耀堂轻哼一声：“你可算来了。” 顾小曼哟一声：“爸，那我明儿不来了？” 顾耀堂气得肺疼：“你赶紧走。” 顾小曼瞅了他两眼：“爸你放心吧，你看你脸蛋通红，保证长命百岁。我妈的寿命都落你头上去了！” 顾耀堂赶苍蝇一样赶她：“你赶紧回去上你的班，把你男人伺候好，少管老子。” 顾小曼不再搭理他：“哥，下午我请假了，我来吧。” 顾景元没有拒绝：“那行，我下午回去看看，晚上我来。” 顾小曼摆手：“不用，我花钱请人，就是看个药水而已，又不是多大个事儿。我听说最近编辑催你的稿子催的紧，你忙你的。我最近工作不忙，请假不难。” 旁边霍三嫂道：“要不你们都回去吧，我看着你爸。” 顾小曼温声道：“你还要做生意呢，家里三个孩子离不开你，我下午在这里。” 顾耀堂十分不情愿，儿子走了，霍三嫂走了，只有一个阎王女儿坐在这里，日子难过啊。 顾小曼不管那么多，把人都赶走，自己在这里守着赌鬼爹。 没了外人，爷儿两个随意的很。 “小曼啊，要不你回去吧，你坐这里我难受。” 顾小曼哼一声：“我不走，你是我爸，我爱你，我要守着你。” 顾耀堂呸一声：“你说这话富贵都不信。” “那不要紧，你就当我说的是真心话。反正我来了，我得看半天。等会儿国栋会叫个人过来晚上陪你，等快下班的时候我再走。” 顾耀堂哼哼：“我都生病了，你还气我。” 顾小曼一边翻书一边顶嘴：“我妈死的时候你还在外头打牌呢。” 顾耀堂闭眼：“多早晚我死了，你就能给你妈出气了。” “那不够，下辈子让你和我妈调个个儿，让她把受的委屈再还给你就好了。” 顾耀堂气得一翻身，用屁股对着女儿。 顾小曼在病房里坐了两个多小时，给赌鬼爹打了瓶热水。等赵国栋叫的人来了，顾耀堂赶忙把女儿撵走。 来的是他的赌友，赌友多好玩啊，狗屎女儿太气人了。 顾小曼眼见着快到下班时间，开车回家。 开到一半，谢云舟给她打电话。 “小曼，我晚上在外头吃饭。” “哦，跟谁啊？” “镇上领导班子，石厂长。” “什么事儿啊？” “一是介绍双方认识，二是请镇上出面，把你这几年资助学生的事情公布出去。我已经联系好了市日报的人，过几天会给你做个专访，先在市里面评两个荣誉，再往省里报。” “我需要做什么不？” “不用，我把砚秋叫上了。” “行，他二叔是镇领导。” “我最迟十点回家。” “别去找姐姐啊。” 谢云舟笑起来：“不找。” 双方挂了电话。 顾小曼到家后先去幼儿园接孩子，然后回家做饭给孩子们吃。 娘儿三个吃饭的时候，顾小曼听到隔壁院子传来吵闹声。 她悄悄端着碗去后院，两个孩子见妈妈蹑手蹑脚，也端着碗跟在后头，一起在后院里听热闹。 只听见隔壁后院传来乔母歇斯底里的声音：“谁让你把孩子打掉的！那是我乔家的孙子！谁允许你打掉的！” 顾小曼手里的碗差点掉了，乖乖，王萍什么时候打胎了？ 隔壁又传来乔青崖隐忍的声音：“妈你别喊，这是违反规定的。你要是想让我被开除，现在就出去喊！” 乔母哭起来：“你这个孩子，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你跟我说一声啊，我带她母女两个回老家啊，到时候等孩子生下来，放你二弟家里养，户口上在你二弟家里，你只管出钱养就是！” “那万一还是个女儿呢！” 乔母顿了一下后道：“女儿也行啊，好歹多个孩子。苹果病歪歪的，有个妹妹以后也多个依靠不是！” 不知母子两个最后又吵了什么，声音比较小，顾小曼听不见。 顾小曼心里很不是滋味，王萍怀孕了不敢吱声，还不知道去哪里偷偷打的胎，难怪这几天没怎么出门。 计划生育查的严，要是被人举报，一个不好乔青崖要丢工作。 既然乔家不说，顾小曼假装不知道。 可是王萍在坐月子，就她婆婆那个死抠门的样子，哪里舍得给她做好吃的。 顾小曼想起她参加工作时，王萍每天跟她在一起时的场景，不管王萍那时候是不是为了巴结她，至少每天都陪着她。 顾小曼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屋，吃过饭后，她在厨房熬了点清淡的肉粥，留一半，往一个汤盆里倒了一半，然后拉着两个孩子去隔壁。 听到敲门声，乔青崖来开门。 “小顾来了，快请进。” 顾小曼端着一个汤盆：“乔哥，云舟晚上出去了，估计没法好好吃饭，我熬了些粥给他当宵夜，熬的有点多，给你一半。” 第817章 撑腰～～～ 乔青崖笑着接过汤盆：“谢谢小顾。” 顾小曼又把手里的篮子放在桌子上：“昨儿景昌又给我送来好多鸡蛋，还给我送了一大块猪油，我熬了一小锅，也不知道要吃多久，给你一些。 这糕点是我大舅给我的，这黄豆和南瓜是许大娘给我的，这一罐蜂蜜是之前我婆婆给我的，冲热水喝完后浑身暖和，这一瓶给你们，我还有一瓶，喝不完……” 乔青崖看着一篮子的东西，怔怔地看向顾小曼。 顾小曼对他笑了笑：“我家云舟不好口腹之欲，我也吃不多，两个孩子更是吃得少，放久了就坏了。” 乔青崖的眼神复杂起来，他猜顾小曼刚才可能听到了什么，两家共用一面院墙，每天做什么饭隔壁都能闻到。 顾小曼什么都没问，送来了一大盆肉粥，还有这一篮子东西，而且她很贴心地找到了理由，给男人熬粥熬多了，别人送东西送多了，吃不完。 乔青崖看着眼前的顾小曼，心里一股暖意升起。 他越来越明白为什么顾小曼朋友多，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朋友。 明媚娇艳、聪慧伶俐、善良体贴。 乔青崖笑了笑：“谢谢小顾。” 顾小曼看了看屋里：“萍萍呢？” “她在屋里呢。” 顾小曼对着乔母笑了笑，叫了声婶子，乔母勉强笑了笑：“谢谢小曼。” 顾小曼进了屋，看到坐在床上的王萍。 王萍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等看到顾小曼后，红着眼眶看着她。 顾小曼走到床边坐下，轻声问到：“怎么样了？” 王萍吸溜了一下鼻子：“谢谢小曼，谢谢你的关心。” 顾小曼伸手摸摸她的头：“别怕，养好身体。我知道我们大院里很多人遇到过你这种事情，大家都是悄悄处理了。别怕，我不会出去说的。” 王萍擦擦眼泪：“谢谢小曼，对不起，我总是这么狼狈。” 顾小曼笑了笑：“别这样说，你已经很认真地在生活。有问题我们解决问题，别丧气啊。把身体养好，身体才是自己的。 至于别人的话，说的好听你就听，说的不好听，全当放屁。” 王萍嗯一声：“我会的，还让你为我操心。” 顾小曼摸了摸她的手：“最近天凉，别出门，要吃什么就说，别闷着。” 说完，她的声音大了起来：“我是你们的媒人，当年是他来求我做媒的，他若不知珍惜你，你也硬气一回！什么好宝贝呢，不就是个男人，别把自己姿态摆的太低。” 客厅里的乔青崖低头默默收拾东西。 乔母见顾小曼说话刺她儿子，很不高兴地看了一眼卧室。 顾小曼说了几句话后就要走，临走的时候，似笑非笑地看了乔青崖一眼。 乔青崖有些尴尬：“小顾，再坐会儿。” 顾小曼摆手：“不坐了，乔哥，这几天你照顾好萍萍的身体，我明儿再来看她。” 顾小曼从头到尾一个字没提打胎，却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她就是来给王萍撑腰的！ 乔青崖很客气地送走了谢家娘儿三个，进屋喂妻女喝粥。 “萍萍，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王萍垂头喝粥：“明天我想吃老母鸡。” 乔青崖诶一声：“我明天早起去买。” 他又喂女儿喝了一口粥。 顾小曼回家后开始洗小孩，哄小孩睡觉，等谢云舟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半。 他一进屋，她就开始跟他说今天乔家的事情。 谢云舟微微惊讶，然后咳嗽一声后道：“青崖也太不小心了。” 顾小曼哼一声：“我们乔副总工的傲慢可从未彻底消失，不就是觉得王萍当年暗恋他，他愿意娶她，是她烧了高香。” 谢云舟笑着把她搂进怀里低头亲一口：“不管他，我这几天要把你这件事情办好，一定要给你申请个省局的劳模。” 顾小曼笑着在他下巴上亲一口：“辛苦谢总工。” 谢云舟见她这样热情，心里意动起来，谁知被她一把推开：“一身酒味，今天晚上吃的和谐不？” “还可以，石厂还说要给砚秋介绍对象。” 顾小曼哦一声：“小秋今年27，还不算太大，已经干了副主任，也算是佳婿人选。” 夜深人静，谢总工忙去洗澡，进房间后就抱着老婆撒娇。 顾小曼点点他的额头：“死醉鬼。” 第二天上班，顾小曼进屋就听到张洪洲说八卦：“小顾，要提新专工了。” 顾小曼哦一声：“提谁啊师父？” 张洪洲笑道：“提谁你还问我，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顾小曼笑起来：“我忘了这事儿了。” “冯主任去了汽机分场，许主任和李主任升了副主任，锅炉和汽机各缺一个专工。听说小陆有希望。” 顾小曼在心里想了想，陆志豪今年在总厂拿了奖，肯定有希望。 “红霞姐有希望吗？” 张洪洲咳嗽一声：“卢红霞学电气的，电气有咱们两个呢。” 顾小曼心里可惜起来：“师父，人这一辈子的运气真的很重要。红霞姐多认真啊。” 张洪洲笑了笑：“可是她运气不好，不管哪个专业，都不可能同时提两个女专工的。” 顾小曼哼一声：“那明儿我辞职，给红霞姐腾位置。” 张洪洲哈哈笑：“你去你去，反正唐主任的章在哪里你知道，抢过来就盖！” 顾小曼抢唐主任私人章的事儿全分场都知道。 正说着呢，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请问是顾主任吗？” 顾小曼一扭头，嚯，好漂亮的姑娘。 “我就是，请问你是谁呀？” 姑娘笑起来：“顾主任好，我叫薛文蕙，我们班长说让我来找您领电量表。” 顾小曼哦一声：“我正准备今天给你们送去呢。” 现场有很多电量表，每个小时都要抄一次，各班组没了表，都会来顾小曼这里领。 顾小曼找到本子递给她：“你是今年新来的吗？” 薛文蕙笑得眼神灿烂：“我是新来的，之前在总厂培训，这几天才下班组。” 顾小曼噢一声：“前天好像听说你们在搞安全培训，那两天我请假了，没赶上迎新座谈会。” 第818章 省局领导家的千金 薛文蕙笑着回道：“等我们再有培训，能邀请顾主任给我们讲课吗？” 顾小曼微微吃惊，前几年来的女学生，大家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都不怎么敢说话，这姑娘倒是胆子大。 顾小曼仔细看了看她，长得很漂亮，个子也高，说话温温柔柔的，胆子倒是不小。 “可以的啊，我也喜欢跟年轻人相处，你哪个学校毕业的呀？” “我庐州工业大学毕业的。” 顾小曼笑起来：“跟我们许主任一个学校的，你家哪里的？” “我是庐州人。” 顾小曼没有再问下去，庐州人，到龙湖来上班，她猜这姑娘不是普通家庭。 “我是我们分场的女工委员，你们小姐妹平时遇到什么事情，不方便找班长的，都可以找我。” 薛文蕙笑着点头：“谢谢顾主任，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 等薛文蕙一走，顾小曼跟张洪洲八卦：“师父，你知道这丫头的来历不？” 张洪洲笑着摇头：“你看你，你守着谢总工，怎么总是跟我打探消息！” 顾小曼开玩笑道：“我爸成天骂我不贤惠，我为了在谢总工面前维持贤惠的形象，现在已经不敢随便跟他说家长里短，不然我爸又要骂我跟村头碎嘴婆娘一样，成天扯老婆舌头！” 张洪洲哈哈哈笑起来。 师徒两个正说笑呢，许砚秋来敲门：“顾主任，市电视台来采访你。” 张洪洲吃了一惊：“什么事儿？” 顾小曼笑起来：“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好事情呢。” 张洪洲这才发现徒弟今天化了妆，当然，他不懂化妆，但他能看出来徒弟擦了口红。 神天菩萨，他认识徒弟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徒弟上班的时候擦口红。 平时她都是素面朝天。 咦，看来是有准备的。 顾小曼起身：“师父我去了，有事儿你帮我顶着。” “小顾你快去，需要我做什么就喊我，我晌午不去现场了。” 许砚秋带着顾小曼下楼：“人在三楼，是宣传科打电话来的，先在会议室访谈，然后去现场拍你的工作场景，可能还要拍一些生活镜头。云舟说让我今天陪你接受采访。” “谢谢小秋。” “不客气，你做了好事，本来就不能一直默默无闻。能把你推出去，也是我们分场的荣誉。” 二人一起到了三楼，看到三个电视台的人，双方很客气地打招呼。 “顾老师好，没想到顾老师这么年轻。”对方开了句玩笑缓和气氛，怕她紧张。 顾小曼也开玩笑：“我也没想到电视台记者长这么英俊。” 双方一起笑起来，采访在愉悦的气氛中开始。 当对方听说许砚秋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工作，还是顾小曼的领导，把他拉过来一起采访，拍了不少合影。 当天中午，谢云舟在厂招待所开了桌酒席，请电视台和镇政府宣传口的人吃饭，龙湖电厂宣传科的人作陪。 忙到下午，采访终于结束。 晚上回家，顾小曼悄悄八卦：“云舟，我们分场那个薛文蕙是不是有来头？” 谢云舟嗯一声：“好像是省局哪位领导家的千金，来我们这里历练的，干不久。” 顾小曼顿时兴趣缺缺：“省局领导家的千金啊，幸亏我今天没自吹自擂。” 谢云舟笑起来：“怎么了？怎么突然关心起新学员来。” “我就问问。” 谢云舟眯起眼睛，扑上去将她压在床上：“你要做媒吗？” “瞎说，我就是看着姑娘气度不凡，所以才问问。” 谢云舟低头在她脖子上咬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红印子。 顾小曼抬手在他头上抽了一巴掌：“你给我滚起来！” 在她脖子上留红印子，明儿冯裕安看到了能笑话死她！ “我不起来！” “你是狗啊，乱咬人！” “我就是狗。” 顾小曼被他气笑：“这么大个领导，能不能正经点！” 谢云舟低头亲她一口：“小秋的事情你不许管！” 两天后，顾小曼上了新安日报头版，顾小曼的七年助学行为曝光。 通讯稿将她七年默默助学的行为写得很清楚，包括她每年悄悄往孤儿院捐赠的行为，也得到了确认。 大院里的背地里悄悄嘀咕，这个母老虎还干了这么多好事情！ 嗐，干再多好事情，还是个母老虎！ 顾小曼才不管别人怎么嚼舌头根子，她忙着填写先进申请表。 新安发电总厂年度先进人物当天就给她报了上去，很快，又给她推了个新安市劳动模范。 填过了这两个表，顾小曼去找冯裕安。 冯裕安看到他就笑：“顾主任，你最近成了活菩萨。” 顾小曼很不客气地坐在他办公室沙发上：“冯主任，跟你商量个事儿。” 冯裕安给她倒杯水：“什么事儿你说，哥什么都听你的。” “我这助学的事情以后不能停，你也给我报两个名额。” 冯裕安呃一声：“咋，你还嫌钱花不出去吗？” 顾小曼接过杯子喝口水：“我资助的大多是父母不全的孩子，小鱼家的那个孩子是个孤儿，我实在不忍心。” 冯裕安哎一声：“小曼，你可算帮了我的大忙。我跟你说，我也经常担心这孩子。你说她奶奶不疼姥姥不爱的，多可怜啊。 可我算什么呢，我又不能把她抱过来养，非亲非故的。再说了，我也养不起。” 顾小曼笑看着他：“我等了你这么多天，你都不来找我。” 冯裕安挠挠头：“好小曼，哥都快为难死了。你想啊，要是小秋遇到困难，你帮他不？你心里肯定想帮他吧，但如果因为一些原因帮不了，那多难受。” 顾小曼问道：“这事儿好不好办？我就怕她那个姥姥又缠上来。我本来想去找杨姐，可又觉得不合适，这事儿还是你和杨姐商议。” 冯裕安想了想之后道：“后面的事情交给我，那孩子是孤儿，不知道她的抚养权在哪里。 我回去问问我妈，如果你能给她一条生路……” 说到这里，冯裕安的语气低落下来：“小鱼肯定会感谢你的。” 第819章 贪心不足的小鱼妈妈 顾小曼温声道：“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一定要大大方方的做，别鬼鬼祟祟的。杨姐的肚量我是知道的，你越鬼祟，她越看不上。” 冯裕安笑起来：“放心，哥从来不干鬼祟的事情。” 说完，他立刻鬼鬼祟祟地问道：“我怎么听说，你们要给小秋介绍对象？” 顾小曼笑骂道：“收起你鬼祟的样子，小秋比我大，他的事情我不操心。” 冯裕安龇牙：“你确实不太方便操心。” “我回去上班了，小鱼家丫头的事情交给你了。过几天云清结婚，到时候去帮忙干活儿。” “肯定的!” 当天晚上，冯裕安回家跟母亲和妻子说起小鱼的女儿。 “妈，丽丽，今天小曼找我了。” 冯大娘奇怪：“什么事啊？” 冯裕安很大方地回道：“妈，小曼这几天出名了，这些年到处资助小孩子，特别是那些父母不全的孩子。” 冯大娘夸赞道：“这是积德行善，小曼以后肯定会有好报的。” “妈，小曼问我，小鱼家的丫头怎么样了。” 婆媳两个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冯大娘有些心虚，当年小鱼的妈问过她，愿意把女儿嫁给冯裕安，只要给两千块钱就行。 冯大娘毫不犹豫地拒绝。 现在又提小鱼的女儿，冯大娘怕儿媳妇心里有想法。 哪知杨秀丽一点没生气：“裕安，那你去问问啊。小曼一年帮助那么多孩子，能多一个不是更好。 你们家跟小鱼家当了那么多年的邻居，她年纪轻轻生孩子惨死，想起来就可怜。留下个丫头没人管，现在有小曼这个大款想管，你就当做个好人。 小鱼知道了，肯定也会感谢你的。” 冯裕安下午说了一模一样的话，现在听老婆说这话，连忙给她夹菜：“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是干好事。别说她妈小时候跟我们一起长大，就算是普通大院邻居，也会想帮帮忙。” 杨秀丽嗯一声：“那你赶紧把这事儿办妥，如果能办好这事儿，以后妈再回去，人家也能说妈养的儿子好。” 冯大娘哎呦一声：“还是丽丽想的周到，还帮我弄个好名声。” 杨秀丽笑着给婆婆夹菜：“妈，裕安在这边回不去，你的亲戚朋友都在那边，我们帮你把周围关系搞好点，你生活更容易些。” 冯大娘心里无比认同自己当年的英明决定，幸亏没答应小鱼的妈，不然哪里有这么懂事的儿媳妇哟！ “还是我丽丽懂得怎么对我好，裕安这孩子天天就知道傻吃傻笑。” 冯裕安低头亲了女儿一口：“梨子，爸爸给你找了个聪明的妈妈。” 杨秀丽问婆母：“妈，那丫头叫什么名儿？” “叫小七，听说生下来7分钟她妈死了。她奶奶嫌弃她不吉利，用这个脏名字压一压。” 冯裕安皱眉：“咋取了这难听的名字？” 杨秀丽实话实说：“名字倒是不难听，就是这寓意不好。” 冯大娘不在意这个：“名字叫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给她找条活路。” 冯裕安果断道：“明天我就给我大哥打电话。” 然而，第二天下午冯裕安得到的回复让他火冒三丈。 他气哼哼起去找顾小曼。 顾小曼正在办公室内，看他脸色不好，忙起身：“咋了这是？” “你跟我来。” 当着张洪洲的面，冯裕安不想提小鱼的事情。 顾小曼跟着他去了会议室，冯裕安把安全帽摘掉扔在一边：“我早上给我大哥打电话说了这事儿，我大哥就去问小七的姥姥。 小七就是小鱼的丫头，说是她妈生下她7分钟后就死了，她奶奶故意给她取了这个脏名字。 小七的姥姥说，她可以把孩子从她奶奶那里要回来养，只要我们一个月给二百块钱就好，而且钱必须给她手里。” 顾小曼皱眉：“我肯定不是给她钱，我会帮孩子交学费，买纸笔文具，甚至可以给她捐衣服，但从来不给现金。” 冯裕安有些生气：“我就是为这个生气，这老贼婆子爱钱爱到骨子里，她一个月要两百块，怕是连五十块钱都花不到小七身上去。” 顾小曼见他很生气的样子，温声安慰道：“你别生气，这老婆子爱钱，我觉得孩子跟她也不一定是好事。 小七有舅舅和姨妈没？你再去问问，寄养在谁家里都行。我不给钱，我只给物资，帮忙交学费。” 冯裕安点头：“那肯定的，不能给钱，一分钱都不能给，给了一分，她就会想一百。 小鱼的大弟是个靠不住的，小弟弟和小妹妹还小呢。就这点棘手，除了她妈，罗集煤矿这边连个抚养人都没有。”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要不这样，请冯大哥去问问别的亲戚有没有人愿意收养，看看小七的姥姥急不急。” 冯裕安的眼神阴了阴：“这老贼婆为了钱把女儿卖了，女儿死了，就留下这一个孩子，现在有人愿意帮她养外孙女，她还想在中间伸手捞钱！” 顾小曼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呢，我大伯娘也是这个德行，恨不得把我扔油锅里炸炸。” 冯裕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语气变得缓和：“谢谢小曼，我再去问问，没吓到你吧？” 顾小曼笑起来：“难得看到你生气，我还以为你是个菩萨，不会生气呢。” 冯裕安也笑起来：“怎么会，我是个人，我生气的时候多着呢，我还会骂脏话。你是女同志，又是我师娘，我得维持我的形象。” 顾小曼笑着安慰他：“你别急，慢慢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多出点钱，一个小女孩也花不了多少钱。” 冯裕安果断道：“那不行，别人什么标准，小七什么标准。不能因为我给她开绿灯，人心无足，一旦知道自己破了标准，就会妄想更多。 你是做好事，做好事一定要坚持原则，不然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小鱼那个妈我可太了解了，你有钱宁可买块肉给狗吃也别给她。给她吃也不会感谢你，只会想主意从你身上搜刮更多。 但凡她是个好的，我也可以贴点钱帮小七。” 顾小曼哟一声：“这跟我大伯父和大伯娘一个样子嘛。” 第820章 被嫌弃的小葡萄 冯裕安生完了气，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不管她，我就说这事儿黄了，让她急一急。 哎，你们分场的专工名单下来了没啊？” “快了吧。” “志豪有希望吧？” “我哪里知道啊？我又不是领导。” “你家里有领导啊。” “应该有希望吧。” “老刘这下子该放心了，慧眼识珠找了个好女婿。” “估计志豪明年应该会结婚吧，他跟我们一样大呢。” “他也不容易。” “我要回去干活了，你快回去吧，别气了。” “不气，气个锤子，为了这死老婆子生气，不划算。” 冯裕安把小鱼的妈妈晾了起来，不再过问此事。 冯大娘在家里骂了好几天，作为曾经的邻居，她实在无法理解小鱼妈妈的行为。 孩子上学不要你花钱，每年还会送衣服，如果考试成绩好，会有奖励，这奖励直接换成米面和油。 你只需要照顾一下孩子就好。 偏偏不知足，还想从中间捞钱！ 呸！ 男人死了，女儿也死了，还不知道积德！ 忙忙碌碌中，沈云清的婚礼终于来了。 顾小曼提前一天晚上带着一家子搬到市里，住在顾景元家里。 顾景元住的区委大院离新安电校新校址不远，沈云清的婚礼就在新学校附近办。 正日子当天，顾小曼起的比鸡还早，把两个孩子托付给兄嫂，她和谢云舟一大早就去忙碌。 今天的新房设在沈云清的新房子里。 沈云清是副校长，分了一套非常大的房子，谢文哲和沈君瑶昨天已经回来了。 一家子早上在沈云清家里集合。 谢云舟和顾小曼今天是主事人，谢云舟带着姚家兄弟两个、还有龙湖来的几个兄弟们招呼客人。 今天的迎亲队伍由李书杰带队，八个迎亲青年大多都是沈云清自己定的，谢云舟把许砚秋塞进去占了个名额。 婚礼仪式是顾小曼负责，酒席交给了赵国栋。 谢云舟带着兄弟们清点接亲队伍，车辆、人员、礼炮、乐队和红包、喜烟…… 顾小曼和司仪沟通，她今天是嫂子，不适合担任司仪，从电视台请了专业人员来帮忙。 她最后一次和司仪沟通流程，然后检查公婆和老太太的衣着。 林淑娴笑得脸上都是褶子，端坐在沙发上，看着家里人忙来忙去。 忙忙碌碌到了吉时，迎亲队伍出发了，顾小曼的车打头，司机是冯裕安。 新人快回来时，沈云清的电话打了过来：“哥，快到了！” “知道了！” 谢云舟立刻指挥人在楼下摆好鞭炮阵，车还没停下呢，鞭炮齐鸣，彩纸满天飞。 孙小栾一身白色的婚纱从车上下来，天气冷，她穿的是厚款的婚纱。 沈云清轻轻松松将孙小栾抱起来。 姚表兄开玩笑：“云清从小到大的饭没有白吃，这力气真大！” 新人一起进了屋子，司仪引导新人给公婆行礼。 哪知谢文哲抬手：“云清，你先给你奶行礼。” 顾小曼没有说话，关于这个环节，她请示过公婆。当时谢文哲给了一句话，随机应变。 她只是嫂子，自然不会干涉今天怎么行礼。 谢文哲这话一出口，林淑娴红着眼眶看着孙子，她在沈家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到孙子娶媳妇。 曾经她被沈家大舅妈骂过无数次绝户头，今天她终于给自己正名了！ 孙小栾有些犹豫，不管姓沈还是姓谢，总该先敬公婆。 一辈管一辈。 看出了孙小栾的犹豫，沈云清给了个折中的意见：“爸，妈，你们跟我奶坐一起吧，我和小栾一起给你们磕头。” 谢文哲没说话。 沈君瑶当即点头：“可以，妈，我们坐一起吧。” 要是换做以前，林淑娴当然不会同意，她心里分得清楚着呢。沈家是沈家，谢家是谢家。 形势比人强，女婿已经让了一步…… 沈佩瑶在一边笑着打圆场：“妈，你快来跟我姐和我姐夫坐在一起。今天大喜的日子，奶奶和公婆一起受礼，我大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老太太看得出来，当女婿提议先给她行礼时，孙媳妇有些犹豫。 林淑娴心里哼一声，势利眼。 大喜的日子，林淑娴被孙子和小女儿扶起来走到沙发旁边，坐在大女儿和大女婿之间，一起接受了一对新人的礼。 今天情况特殊，没人会纠缠这个问题。谢文哲给了岳母体面，岳母也让了半步。 皆大欢喜。 两个新人得到了六个红包。 新人行完礼，沈君瑶对着大儿子和大儿媳招手：“你们来，我们一起拍个合影。” 在顾小曼犹豫的时候，孙小栾笑着邀请：“嫂子，我们一起拍个合影好不好？” 顾小曼笑着应道：“我自然是想跟你们拍合影的，就怕两个孩子乱扯你的裙子。” 孙小栾拉起葡萄的手：“怎么会，他们两个好乖的。” 林淑娴见孙媳妇拉着葡萄的手，赶紧把芒果的小手塞孙媳妇手里：“小栾，你拉着芒果一起。” 说完，她又把葡萄抱走：“哎哟我的乖乖，太太可想你了。” 说完，她低头在葡萄头上亲一口。 小丫头哪里知道自己被太太嫌弃了，还抬头对她笑：“太太，我也想你。” 林淑娴笑眯眯地抱着重孙女：“乖乖，太太给你买了花花，给你戴花花好不好啊。” “好啊~” 顾小曼笑看着眼前的一幕，站在那里没动脚。 场面忽然变得微妙起来，顾小曼本身就是气场强大的人，当她释放出不满意的时候，没人能忽略掉她。 谢文哲垂眸不说话，同时用眼神制止沈君瑶说话。 沈云清正要说话，谢云舟一个眼神压住他，然后走上前对着儿子伸出手：“爸爸抱好不好？” 芒果最喜欢爸爸了，赶紧丢开婶婶的手，投入了爸爸的怀抱。 葡萄见爸爸抱弟弟，立刻从太太怀里挣脱开来，走过来让妈妈抱。 老太太自然不在意小丫头不让她抱，她看到大孙子把芒果叫走了，深深地看了大孙子一眼。 司仪很机灵，赶紧帮忙整队，两个新人坐在最中央，一边是婆婆和太婆婆，一边是公爹。 后面是兄嫂，兄嫂手里各自抱着一个孩子。 咔嚓，摄于1990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第821章 小鱼的小弟弟 大喜的日子，顾小曼自然不会和新人计较。 拍完照后，孙小栾有些尴尬，她真没想那么多，拉哪个孩子照相都是一样的。 没想到老太太只让她拉男孩，不让她拉女孩，惹得嫂子生气。 孙小栾设身处地想了想，换做自己可能也会生气吧。 她笑着拉起两个孩子的手：“婶婶第一天到这边，有些害怕，你们陪着婶婶好不好？” 葡萄眨巴眨巴大眼睛：“婶婶别怕，我保护你。” 孙小栾笑起来：“我们葡萄真乖。” 司仪在一边吆喝着把新人送入新房，沈云清的那群同事和同学都闹了起来。 “哎呦，云清还没入洞房呢，孩子都有两个了！” “别急啊，等明年这个时候，云清也是 一手抱一个。” …… 沈云清伸手护着孙小栾和两个孩子，簇拥着进了新房。 顾小曼继续忙碌。 后续的流程一直很顺利，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才把大部分宾客送走。 两个孩子已经在爷爷奶奶怀里睡着了。 谢云舟还带着兄弟们在忙碌，顾小曼已经结过了各种账目，各种票据准备好报账。 等到最后，一家子一起返回沈云清的大房子里。 顾小曼把所有的花销汇总，写了个纸条交给沈云清。 沈云清连看都没看，就把纸条塞进兜里：“嫂子，今天辛苦你和我哥了。” “应该的，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也是从头忙到尾。” “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我这里你们也认识路，以后随便来。寒暑假孩子没地方放，可以送我这里来。” 叔嫂两个说了几句，顾小曼不再烦扰他。 姚家表兄把今日收的礼交给大姨。 沈君瑶略微看了一眼后全部交给孙小栾：“小栾，原来你哥嫂子结婚的时候，当天收的礼都给了他们。到你们这里也是一样的，你拿着。” 孙小栾有些吃惊，见沈云清对她点头，收下了包：“谢谢爸妈。” 谢文哲环顾四周，他忽然发现，今天与以往已经不同了。 大儿子结婚的时候，那天晚上一家子都住在总厂给他分的大房子里。 今天小儿子结婚，这房子是小儿子的，大儿子拖着妻儿们，他两口子，还有老太太。 挤挤挨挨一大家子，虽然也住得下，未免太挤了。 谢文哲很果断道：“云舟，你带他们娘儿几个回去吧。我等会儿也要回庐州。” 谢云舟有些犹豫：“爸，你要不去我那里歇一夜？” 沈云清忙蹭到父亲身边：“爸，你别走吧，在我这里住一夜。我这里屋子多，我都准备好了。 你和我妈一间，我哥我嫂子一间，我奶一间。咱们一大家子好不容易凑到一起，肯定要住一夜。 爸我有一阵子没看到你和我妈了，我想跟你们一起住两天。” 谢文哲笑了笑：“我已经在这你这里住了一夜，明天有个重要的会议，不好缺席。再住一夜，明天赶早走。我年龄大了，奔波几个小时再去工作，身体吃不消。” 沈云清有些遗憾：“爸，过几天我带小栾去庐州看你和我妈。” 谢文哲看着眼前比他还高的小儿子，想起他从小到大的惫赖，又笑了笑：“到年底了，我工作忙。等过年的时候，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聚。庐州那边，你们随时能去。” 顾小曼看得出来，公爹不想让一大家子长时间凑在一起，但他就这两个儿子，岂能不爱。 他尽一切可能让两个儿子和睦相处，这就是他对两个儿子的爱。 “云清，正好过几天我要去庐州，到时候我开车带你们一起去呀。” 沈云清笑起来：“好啊，嫂子以后你只要去庐州就叫我，我随时跟你们一起去。” 谢文哲对小儿子道：“别啰嗦，过两天去你丈人家里，帮我解释一下，实在走不开，等过年一起聚。 平常多跟你哥联系，他家里忙不过来的时候，你搭把手。” “爸你放心，这次寒假，我一定帮我哥带孩子。” 爷儿几个聚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等双胞胎睡醒后，谢文哲打发大儿子一家回龙湖。 顾小曼一边打哈欠一边开车：“这一阵子真是太忙了，先是去上课，又筹办婚礼。总算把这两件事儿忙完了，我要好好休息两天。” 夫妻两个才到家，冯裕安来了。 “小曼，你们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晚上不回来呢。” “我公婆晚上要回庐州，就让我们回来了。你们今天吃饱了吗？一直跟着忙碌。” 冯裕安很随意地往师父家的沙发上一坐：“吃饱了吃饱了，今天的酒席真不错，云清还给我发了红包。” “你们帮忙的都有，也不是你一个人。” “小曼啊，我家里来了个客人。” “谁啊？” “小鱼的小弟。” 顾小曼看着冯裕安：“他来你家干什么？” 冯裕安叹口气：“还是为了小七的事情，上回我把助学的事情跟罗集那边一说，小鱼他妈不是想从中间捞钱么。 她大弟不吭声，意思是不想管这个外甥女，让她奶奶管，反正已经六七岁了，再管个六七年就能出去打工了。 她小弟一直劝她妈养，她妈不同意，死咬着要一个月两百块钱。 今天他偷偷跑到我这里来了，说愿意养小七，让我帮忙再给说说助学的事情。” 顾小曼轻哼一声：“这一家子总算有个好点的。” 冯裕安摆摆手：“这孩子才十九呢，自己还是个孩子，也没工作，哪里养得活小七。 所以我才为难，我跟他说了好久，能感觉出他确实是想养外甥女，他小时候是他姐带大的嘛。可他就是一时心热，没想过以后的困难。 以后养了这个外甥女，怕是连老婆都娶不到。 所以我为难的很，他一片好心，万一将来后悔……”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问道：“矿上不给他安排工作吗？” 冯裕安摇头：“要工作也可以，必须下井，他大哥因为他爸死了，不用下井。他妈不想他下井，就没工作。” “那他大哥这是把便宜都占完了。” 冯裕安哼一声：“人嘛，不都是这个死样子。” 第822章 小七的安排 顾小曼笑起来：“你看你，总不能因为小鱼的妈，一杆子打死所有人。” 冯裕安笑起来：“我想起那老贼婆就生气。” 顾小曼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小七的小舅还是个未婚青年，他说要养外甥女，他一个大小伙子又不会照看小孩，其实最后还是他妈养。” 冯裕安嗯一声：“是这个问题，他今天还是背着他妈偷偷来的。我把他留下了，想来问问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我是没办法了。” 顾小曼笑了笑：“小安子，你还跟我弄鬼。” 冯裕安哈哈笑：“你可冤枉我了，我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我的体面全是我师父和丽丽给我的，我什么都没有啊。” 顾小曼呸一声：“快说，再不说就滚。” 冯裕安哎哎两声：“怎么还是这暴脾气，我这不是跟你商量么。你看啊，你手上缺人不，能不能给这孩子找份工作，扛大包、卸货，干什么都行。这样他可以离开他妈，一个人带着外甥女也行。” 顾小曼想了想：“那倒是可以，听你转述，这孩子能主动提出来养外甥女，多少是有两分良心。” 冯裕安笑起来：“多少有两分良心，我就知道，来求你肯定是有用的。” “工作这事儿我得问国栋，哦，这孩子干活儿怎么样啊？懒鬼我可不要，我爸不干活儿我还批评他呢。” “还可以，他一家子都是能吃苦的。你放心，我做个保，如果不好好干，让他滚蛋。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命了。” “你把人领过来我看看。” 冯裕安立刻起身：“马上就来。” 不到五分钟，冯裕安领着个小伙子进了屋。 小伙子拘谨的很，看到顾小曼后，先是震惊了一下，然后立刻低下头。 冯裕安教他：“叫小曼姐。” “小曼姐。” 顾小曼笑着回道：“你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虎。” “我听说你想养小七？” 小虎点头：“上次我去看小七，大冷天的，她还光着脚。” 顾小曼微微皱眉：“她奶不管她吗？” 小虎摇摇头：“她奶看到我就让我把小七带走，我听说，听说裕安哥这里有人帮忙养孩子，我想，我想把小七领回来。” 顾小曼问了个很尖锐的问题：“你妈说让我一个月给两百块钱，我只帮忙交学费，买纸笔，偶尔给衣服和粮食，不会给钱的。 你违背你妈的意思，你能做主吗？” 小虎吭哧了一会儿后才道：“我把孩子领回去了，我妈生气几天就好了。” 顾小曼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在脑海中想了想小鱼。 小鱼也是比较拘谨的性子，看来这几个孩子在家里可能都被管得比较严。 “小虎，养一个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养了小七，以后会影响你找对象的。” 小伙子顿时双脸通红：“不，不会的，小七很乖的。” 顾小曼看着眼前局促的年轻人，想起曾经的顾景元。那个时候的顾景元也是一样，有个烂糟糟的家庭，却始终凭着一腔赤子之心对待身边的人。 可能这个小虎将来会后悔，也可能他现在扮猪吃老虎想来跟冯裕安拉关系。 罗集煤矿的人都知道冯裕安发达了，大学毕业后娶了个官家小姐，年纪轻轻干了副科。在煤矿上，冯裕安这级别等同于区队副队长了，不用下井，管着很多人。 不管是冯裕安的父亲、还是小鱼的父亲，区队副队长都是他们终身梦想而又达不到的职位。 不管小虎是出于哪一种原因背着母亲悄悄来龙湖电厂，至少他愿意走出这一步，而不是像他老娘一样梗着脖子问好心人一个月要两百块。 顾小曼对着小虎笑了笑：“听说你一直在家里闲着，我在市里开了两个商店，你愿意去我那里干活儿吗？” 小虎忙点头：“我愿意，我力气大，我什么都能干。” 顾小曼点点头：“你确定吗？你能不能做主？” 小虎犹豫了一下后再次点头：“我能！” 顾小曼嗯一声：“我家里有电话，你给罗集那边打个电话，就说你在这边找到工作了，明天就要去上班。 记住了，就说是裕安帮你找的工作。等你上了一个星期的班后，你去把小七接过来，以后在这边上学。” 小虎十分激动：“谢谢，谢谢小曼姐。” 顾小曼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我有条件的！” 小虎吓了一跳，他看了看顾小曼，明明非常好看的姐姐，这一刻比他妈还要吓人。 小虎吞了吞口水，又胡乱点头：“好。” 顾小曼知道这孩子吓到了，都没问她什么条件。 她的语气温和下来：“如果你以后不想养小七了，主动说出来，不许背地里虐待她，不然你怎么虐待她，我怎么虐待你。你问问裕安我能不能做到。” 冯裕安哎哟一声，忙给她倒茶：“小曼，好小曼，你别吓我了，我相信，我从头到脚都相信。 别说小虎了，你想把我扔大涧沟里喂鱼，你只要一个眼神，满新安多的是人马上把我套上麻袋扔大涧沟里去！” 顾小曼笑了一声：“贫嘴！你带他去打电话。” 冯裕安诶一声：“小虎你跟我来。” 联系过罗集煤矿后，冯裕安把小虎留在自己家里。顾小曼让赵国栋给安排个工作，第二天冯裕安就送小虎去了市里，交给顾耀堂管理。 管你什么人，到了顾耀堂手里都要老老实实的。 你敢不老实，他能收拾得你哭爹喊娘，除非你不想干了。就算你不在顾耀堂手下干了，整个市区谁家也不敢收你干活。 对，他就是个霸道的地头蛇！ 小虎在顾耀堂手下干了一个星期后，悄悄去姐姐的婆婆家把外甥女接了过来，等他老娘知道的时候，小七已经在顾耀堂的安排下上了小学一年级，跟霍三嫂的小女儿霍飞燕在一个班。 小虎负责看仓库、搬货、卸货，有个单独的屋子住，小七年龄小，跟小舅住一起。 安顿好后，小虎在某个周末带着外甥女来龙湖电厂，还带了两块肉，表达感谢。 顾小曼第一次看到小七。 小七穿上了鞋子，半旧的，头发扎了两个辫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小舅身后。 第823章 许砚秋升官 小虎小声教外甥女：“叫，叫……” 他卡住了，叫什么好呢…… 冯裕安笑道：“叫小曼姑姑。” 小七轻声叫了一声小曼姑姑。 顾小曼的脑海里又想起那个小女孩，瘦弱的身影，凄厉的叫声。 小七见顾小曼一直盯着自己，垂着头站在那里，双手无处安放。 顾小曼笑着对她招手：“过来我看看。” 小虎推了推外甥女。 小七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顾小曼身边，然后闻到一股香香的味道。 顾小曼摸了摸小七的头发：“谁给你扎的辫子？” “霍婶婶。” 冯裕安接话道：“这丫头刚来的时候跟要饭的一样，都是顾二叔交给思甜他妈收拾好的。” 顾小曼夸了一句：“思甜妈是个爱干净的人，晌午别走了，在我家吃饭，我家有两个淘气鬼，跟他爸出去玩去了。” 小虎忙道：“不，不用，我中午还要回去搬货，小七要写作业。谢谢小曼姐帮我们。” 顾小曼没有勉强：“那我就不留你们，以后你们常来，你姐姐我也认识。那年冯伯父遇难，还是你姐姐来通知我们的。” 冯裕安叹口气：“时间过得真快，我爸都死了8年。” 小虎要带外甥女走，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等一下。” 说完，她拉着小七进了卫生间，用洗发水帮她洗头，把头发吹干，然后给她扎了两个辫子，上头还扎了两朵花。 小七的脸红扑扑的，她第一次用这么好的洗头膏，好香啊。 小曼姑姑也好香。 顾小曼笑着指了指后院的鱼池：“你去帮我把这点鱼食全部倒在鱼池里，用手抓了慢慢撒。” 小七接过鱼食，很小心地往鱼池那边而去。 顾小曼一直盯着她的背影，有些像，又不完全像。 想到这里，顾小曼笑了笑，算了，不管是不是她，她应该不会再去奶奶家里了。 就算将来去，年龄也大了。 小七喂过了鱼后返回客厅：“小曼姑姑，撒完了。” 顾小曼笑着接过小盆子：“你坐会儿。” 说完，她起身打开家里的零食柜子，找到一个塑料袋，把里头的东西装了满满一袋子后递给小七：“你拿回去，跟小燕和思甜一起吃。” 小七有些不敢接。 冯裕安发话：“接着，以后好好上学。小曼姑姑小时候跟你一样缺吃少穿，冬天没鞋子穿。她就是靠着读书走出来的，有了今天的生活。” 小七红着脸蛋接过袋子：“谢谢姑姑。” 刚好，谢云舟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来客了？” 小虎急忙起身。 谢云舟认出了他，笑着摆手：“你坐，工作能适应吗？” 小虎点头：“不累。” “我岳父就是嗓门大，你把活儿干好了，他心里有数的。” 小虎拘谨地点头：“我会的。” 谢云舟又让他坐下，然后跟冯裕安说话：“裕安，运行分场专工名额定下来了。” 冯裕安哇一声：“提几个啊？” “志豪接原来砚秋的班，卢红霞本来没希望，我跟石厂提了两回，把她推荐到安全科干安全专工，另外提个班长干汽机专工。” 顾小曼哇一声：“谢总工，你真是个大好人。” 谢云舟侧首看着她：“我不推荐卢红霞，就不是好人吗？” 顾小曼笑起来：“小气，还挑我的话，晌午我做饭给你吃。” 谢云舟坐到她身边：“你的各项荣誉年底会陆续下来，今年这一年，顾主任虽然无缘副主任，收获也颇丰。” 顾小曼嗯嗯两声：“感谢领导们的栽培。” 冯裕安听得牙酸：“你们聊，我先走了。” 谢云舟也没留他，冯裕安带走了小虎和小七。 谢云舟伸手摸摸顾小曼的头：“小曼，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顾小曼拍掉他的手：“什么事啊？” “戴宏斌再有个把星期就要调离，他昨天找我，想送我个人情。” 顾小曼好奇起来：“什么人情啊？” 她觉得肯定有好事发生。 “总厂运行处缺个科长，他让我推荐一个人。” 顾小曼的眼睛睁大：“你要推荐我吗？” 谢云舟笑了一声：“我不，你去了总厂晚上回不来，我一个人睡不着。” 顾小曼伸手拧了他一下：“那你说你要推荐谁。” 谢云舟捉住她的手：“我想推荐砚秋。” 顾小曼有些吃惊：“小秋？小秋干副主任还不到一年呢。” 谢云舟轻轻抚摸她的手指头，粉嫩莹润的手指煞是可爱。为了让这双手保持好看，他只要有时间就洗碗做饭洗衣服，尽量少让她沾水。 “按照正常的路子，小秋要从副主任、主任、副总工一级一级熬上去，还要有赏识他的人，不然可能中途某个环节上不去，一辈子压在那里。 去过总厂就不一样，在那里干几年，就算以后再回龙湖，可以直接居高位，跳过中间一些环节。 就像闵叔，他在组织部熬了快七年，熬到了处长。他想在组织部再往上去，非常难。但他可以外放，最差也是个县委书记。” 顾小曼斜睨他一眼：“那万一小秋以后能靠着自己上去呢。” 谢云舟笑了笑：“我还在这里干总工呢，他别做梦。这是最快的捷径，他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我把消息放出去，明天咱家的门槛就要被踩烂。” 顾小曼小声道：“谢总工，你马上又要成为石厂长的心腹大患。” 谢云舟靠在椅靠上：“没办法，我这情况是没法藏拙的，只能勇往直前。先把砚秋推上去，总厂有自己的人，以后工作更好开展。” 顾小曼被太阳晒得打了个哈欠，趴在他怀里：“那你去跟小秋说。” 谢云舟嗯一声：“你心里有数就好，明天我告诉他。” 第二天，谢云舟给许砚秋打电话，许砚秋去了总工办公室。 “谢总工好。” “坐。” 许砚秋坐的笔直：“您找我有事？” 上班期间，许砚秋对谢云舟非常尊敬。 “给你升官，你愿意吗？”谢云舟一点不委婉。 许砚秋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唐主任要调走吗？” “唐主任不走，你走。” 许砚秋怔愣住了，然后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第824章 许德贵被泼冷水 “云舟，你要把我调去哪里？” 谢云舟从桌上的文件上抬起头看着许砚秋。 “砚秋，戴书记要走了，临走前送我个人情。总厂运行处缺个科长，让我推荐一个人。我给你一个上午的时间考虑，如果你有意，我下午回戴书记。 如果你不想离开龙湖，尽快告诉我，我推荐别人。” 许砚秋心里清楚，这份人情太大了。谢云舟连冯裕安都没推荐，先推荐了他。 说什么他比冯裕安优秀，都是狗屁，很多工作是个人都能干。 真比较起来，冯裕安综合实力比他还强。冯裕安有稳定的家庭，岳父有权势，而且他会来事。 不像自己，很多时候跟块木头一样。 “谢谢云舟，我愿意。”许砚秋立刻给了答案。 谢云舟笑了笑：“好，我等会儿就回戴书记。” 许砚秋目不转睛地看着谢云舟，片刻后道：“云舟，你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就我们两个。” 谢云舟呵呵呵笑起来：“砚秋，你居然要请我吃饭。” 许砚秋笑了笑：“我是真心的，不光是为了感谢，我还想跟你说说话。” 谢云舟还在笑，但眼神变得幽深起来，他知道，前一阵子他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引起了许砚秋的怀疑。 “可以啊，咱们去老林家，就咱们两个。” 许砚秋笑着点头：“那说好了，我请。” “行，你请，你工资不低，一个人也花不完。先说好，我要喝好酒。” 许砚秋笑着回道：“肯定的！” “那你去吧，晚上等我电话。” 许砚秋离开总工办公室，转身进了副总工办公室。 乔青崖正在忙呢。 “师父。” “小秋来了，坐。” “师父，我要离开龙湖了。” 乔青崖被这话惊得手里的笔差点掉了：“你要去哪里？” 许砚秋实话实说：“云舟告诉我，总厂运行处缺个科长，他推荐了我。” 乔青崖瞬间高兴起来：“恭喜小秋，你这一步升的厉害！很多人从生产单位去总厂，平调都算升，你这从副科到正科，等于升了两步！” 说完这话，乔青崖收起笑容：“小秋，云舟是你的伯乐。” 许砚秋点头：“我知道，我会好好干的。” 乔青崖手里的笔动了动：“你这一走，空了个副主任，看来云舟想把小顾拉上去。” 许砚秋有些不放心：“师父，我平常和李主任搭档，大部分活儿都是我干。如果换成小曼，不知道她能不能吃得消。” 乔青崖笑道：“少操闲心，他们自家愿意的。” 说到这里，乔青崖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徒弟。 前一阵子，据说许德贵找到唐主任，请唐主任帮忙给儿子介绍对象。 许德贵一眼相中了今年新来的薛文蕙，然而，唐主任拒绝了许德贵。 薛文蕙是今年这一批里头唯一的女大学生，和许砚秋一个学校毕业，长得很漂亮。 唐主任的理由是薛文蕙家世雄厚，是来这里历练的，很快会离去，薛家必定不会同意女儿在龙湖镇这个小地方找对象。 许德贵铩羽而归。 乔青崖觉得唐主任这个老滑头在撒谎，唯一的理由是，厂里人都知道许砚秋曾经爱慕过顾小曼。 青梅竹马一般长大，被谢云舟横插一杠子夺走。 在龙湖镇，哪个姑娘也不愿意沾染许砚秋。 更别说薛文蕙是省局领导家的千金。 乔青崖突然意识到，谢云舟放弃冯裕安而推荐许砚秋，就是想把他送走。 许砚秋只有离开龙湖镇，别人才会忘记他的过去。 去了总厂，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去更广阔的舞台。 等许砚秋见识到了更多的人，他就会慢慢忘记龙湖镇的事情。 乔青崖安静地坐在那里，他有时候会在脑海里回想他和陈美以前谈恋爱的事情。 然而，他发现很多细节都已经遗忘，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分手那天夜晚的争吵，还有陈美给他戴绿帽子的耻辱。 如果不是陈美带着他的孩子，他压根不会去刻意想她。 乔青崖默默地看着许砚秋，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小喜欢到大的人嫁给别人，该有多难受呢。 最重要的是，他还要跟这夫妻两个保持良好的关系。 这太难了。 乔青崖过了好久后才道：“小秋，去了总厂也好，那里和省局联系多，能认识更多的人。” 许砚秋点头：“师父，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教导。” 乔青崖笑了笑：“总厂离龙湖也不远，以后我们还能经常见面。晚上有空没，我请你吃饭，把云舟和裕安都叫上。” 许砚秋笑了笑：“明天晚上我做东请你们，今天晚上我要单独请云舟。” 乔青崖没有多问：“那我就等着明天晚上你的好酒了。” 许砚秋辞别乔青崖，回到自己办公室。 看着桌上的几份文件，他让大脑放空了几秒钟，低下头开始干活儿。 年底了，工作比较忙。他走前把能做的工作都做好，继任者能快点上手。 当天下午，许砚秋要去总厂运行处干科长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厂。 许德贵激动的在屋里不停地踱步，一边走一边搓手，然后连班也不上了，跑去找赵玉发。 赵玉发听到后也很高兴：“这好事啊，小秋升官了，我家牛牛以后也能沾光！” 许德贵搓搓手：“玉发，你帮我搞些好东西，我去送给小曼和景元。 要过年了，景元那个清水衙门工资低，我准备送他半头猪，剩下的半头送给小曼。你再给我搞些烟酒什么的。” 赵玉发给他泼冷水：“我说你别忙了，人家不缺你那半头猪。小时候吃你那么多，好容易还清了人情。” 许德贵清醒过来，有些讪讪的：“你说得对，是我想多了。” 赵玉发提醒道：“半扇猪不用送，你家里不是一直种田种菜园，还跟平常一样，红薯、糍粑、萝卜、大白菜这些东西，三天两头送点。帮忙带孩子，这就够了。” 许德贵清醒后坐下来：“那就让小秋自己去表达感谢吧，我和小曼之间的关系，代替不了他和云舟之间的关系。” 第825章 心虚的许砚秋 赵玉发翘着二郎腿：“小秋去了总厂，小曼就能干副主任啦。” 许德贵笑起来：“你现在对我们厂里的事儿都门儿清。” “那是，我要在这里混的。小曼之前的副主任没了，把云舟气成那个样子，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说完，他眼睛眯了眯：“正好看看这个新来的石厂长能不能容忍云舟。” 许德贵小声道：“胡胖子家里关系过硬，所以之前敢跟云舟顶着干。这新来的石厂长没听说有什么来历。 要我说，云舟有能力，他不如跟云舟好好合作，大家一起立功劳、分功劳，你好我好大家好，反正云舟一时半会儿又干不了厂长。” 赵玉发吐了口烟圈：“谁说不是呢，年轻人闯劲儿大，你说你年龄大了，在后头跟着捡功劳多好。” 两个人一起吐槽了一阵胡胖子，许德贵回家，听说儿子晚上要请谢云舟吃饭，忙去告诉林老板准备新鲜的好菜，亲自买了好酒给儿子准备好。 下午下班的时候，顾小曼跟冯裕安两口子一起回家。 冯裕安对着顾小曼吹口哨：“顾主任好啊。” 顾小曼笑道：“冯主任别笑话我了。” “哪儿笑话你呢，这回你终于能真干副主任了。哎，小秋这臭小子走了大运。明天要讹他一顿酒！” 顾小曼拐弯安抚他：“小秋没有家室，调离比较方便。” 冯裕安哟一声：“你看你说的，我又不会嫉妒他。我才干副主任，准备在这个岗位上多干两年。 别担心，哥不是小心眼，小秋升官我高兴呢，他是我兄弟，我连他长了几根腿毛都知道。” 杨秀丽轻声咳嗽了一声：“小曼，晚上去我家吃饭吧，省得你再做。” 顾小曼笑道：“好啊，冯大娘做饭可好吃了。” 那头，许砚秋等大家下班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去敲谢云舟的门。 “进来。” 许砚秋推门而进，看到谢云舟在打理花盆，笑了起来：“谢总工好雅兴。” 谢云舟心情不错：“这盆长寿花长得不错，我修剪一些分个盆，拿回家去，过年放这个喜庆。” “我能帮忙不？ “不用，你坐，我马上就好。” 许砚秋安静地看他打理花盆。 “砚秋，去了总厂，帮我看着陈美。” 许砚秋一惊：“她怎么了？” “陈美还年轻，长相不错，你还指望她能给贾文韬守寡一辈子？青崖是我的搭档，他不方便出头，我得保证陈美以后找的男人不会虐待少阳。” 许砚秋点头：“我会的，你也太操心了，我师父没有那么脆弱的。” 谢云舟挖土的动作顿了一下：“虽然你没结婚，也这么大了，有些事情我不瞒着你。 乔婶子一心想要孙子，前一阵子小王怀上了，青崖带她把孩子打了，乔婶子现在看小苹果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许砚秋有些吃惊，他真不知王萍打胎的事情。 “难怪前一阵子没看到师娘出门。” “这事儿青崖谁都没说，是小曼发现的，送了些吃的过去。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管夫妻感情多好，都经不住外人挑拨。 假如乔婶子知道自己有个孙子在外头，你让她把小苹果丢井里去换孙子，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许砚秋看他一眼，谢云舟很少说刻薄的话，却背地里说乔青崖母亲的坏话。 “我师父能稳得住，他在家里能做主。” 谢云舟嗯一声，开始分盆：“大春哥分到房子了吗？” 许砚秋笑起来：“分到了，比较小，准备年前再搬进大院，镇上的房子说是要租出去给人家做生意。” 谢云舟也很高兴：“大春哥早些年被集体工的身份束缚，以后终于好了，名正言顺。” 主要是许德贵再也不提让大儿子生孙子的事情。 等谢云舟分好了花盆，二人一起离开办公楼，直接往大门外而去。 刚出大门，碰到个意外的人。 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手里拎着个饭盒，正是薛文蕙。 薛文蕙迎头碰到二人，很有礼貌地打招呼：“谢总工好，许主任好。” 谢云舟点点头：“你好，晚上在外头买着吃吗？” 薛文蕙笑了笑：“听说街头这家烧饼做的好吃，我买了两个尝尝。” 谢云舟笑了笑：“那是我孩子亲舅妈创建的品牌，六指烧饼，是挺好吃的，以前我们经常吃。” 薛文蕙有些惊讶：“是这样的吗，我看单身楼里的人都喜欢去这家买。” 谢云舟笑着嘱咐道：“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晚上不要出大院大门，前几天省局薛处来总厂开会，我碰到他，他问我你能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 我看你平常很少出门，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我或者顾主任，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吧？” 薛文蕙笑着点头：“我爸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谢谢您关心，我目前尚好，同事们都很好相处。” 谢云舟不再啰嗦：“那你快回去吃饭吧，这烧饼就要趁热吃。” 薛文蕙诶一声：“回见。” 说完，她看了一眼许砚秋。 许砚秋对着她微笑颔首，然后很快挪开目光。 双方告别，谢云舟和许砚秋继续往前走。 “砚秋，许叔找唐主任的事情你知道吧？” 许砚秋的脸有些红：“我爸不知薛家实际情况，闹了个笑话。” 许砚秋觉得他爹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省局薛处的爱女，容貌学历俱佳，他一个大龄未婚青年。 搞的他现在看到薛文蕙都要主动躲避，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刚才薛文蕙看他那一眼，让他觉得臊得慌。 谢云舟笑了笑：“砚秋，这就是我推荐你去总厂的原因。你在龙湖，除了工作上有领导，生活上也有一堆的领导。 不是说你和薛家地位差别大，薛处今年五十多了，只是处级。你今年27，马上要升正科。单说个人，你也很优秀。” 许砚秋笑道：“不是那个意思，我始终觉得，找对象这个事情要两个人先看顺眼，再请人说和。上来就说媒，像，像拉郎配。” 谢云舟哈哈两声：“你这话别让你师父听到，不然他非要打你不可！” “我师父和师娘两情相悦。” 两个人到了林家酒馆，许德贵已经备在包间里等候。 第826章 疯狂的谢总工 看到谢云舟，许德贵连忙起身：“谢总工来了。” 谢云舟打招呼：“许叔在呢。” 许德贵笑了笑：“我刚好路过，跟老林拉了两句闲话。你们说你们的，我去找玉发。” “许叔慢走。” 许砚秋招呼谢云舟：“云舟，请坐，就咱们两个，就不分上下席了。” 谢云舟坐了下来，许砚秋直接把水盆端到他面前：“请洗手。” 谢云舟笑着洗手：“许叔准备的真齐全。” 许砚秋把水盆放回去：“我爸因为没上过学，对升官这事儿有痴迷，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为了这事儿让路。” 整个小包间里，各样东西都准备的齐全的很。说是许砚秋请客，不如说是许德贵请客。 他知道年轻人不耐烦应酬他这老头子，很自觉地离去。 两人刚坐下，服务员立刻开始上菜。 许德贵压根没走，在外头盯着林老板上菜呢。 谢云舟没戳破，他有儿女，老父亲的心，他懂。 许砚秋打开酒瓶：“这是我请裕安帮我买的酒。” 倒完了酒，许砚秋端起酒杯：“云舟，都知道我嘴笨，千言万语都在这杯酒里，感谢你推荐我。 人这一辈子，一运二命三风水，你是我的伯乐，是我的好运来源，感谢你！” 说完，他一口闷。 谢云舟笑着喝了半杯：“别喝那么猛，时间长着呢。” 许砚秋拿起公筷给他夹菜：“工作这几年，我渐渐发现，这世间很多事情不是一二三四这么条理清楚。” 谢云舟慢悠悠吃菜：“这道炸肉不错，给我留点，等会儿带回去给芒果吃。” 许砚秋忙道：“我让林老板再做一份。” 说完，他立刻起身，出门就看到他爹在那里忙活上菜。 许德贵有些尴尬：“我马上就走。” 许砚秋走过去道：“把炸肉再做一份，云舟要带回去给孩子吃。” 许德贵点头：“我晓得了，我去告诉老林，你们去吃。” 许砚秋等了半分钟后才进包间，假装是自己去叫的菜。 谢云舟笑道：“我们两个又吃不了那么多，给他留一点就够了，不用单独做一份。” 许砚秋继续给他夹菜：“那孩子的饭量我知道的，能吃肉身体好。你看看葡萄喜欢吃什么，给她也做一份。” “准备点甜酱，她也能跟她弟弟一起吃点肉。这孩子就是吃肉少，长不赢弟弟。” “到时候我问林老板要点甜酱。小女孩可能开胃迟，小梅小时候吃饭也少，后来到了十三四岁，忽然变得能吃起来，个子长了一大截。” “你们几个小时候感情真好。” 许砚秋笑了笑：“顾二婶和我妈关系好，我们四个年龄差别不大，就在一起玩。我哥比我们大，嫌我们跑得慢，不爱带我们。” 谢云舟继续吃许砚秋给他夹的菜：“能从小玩到大，也是一种幸福。你们现在长大了，感情还这么好，很难得。” 许砚秋笑着给他倒酒：“景元和小曼都很好相处。” “我岳母以前经常挨打吗？” 许砚秋手下的动作一顿，然后斟酌着回道：“顾二叔脾气急躁，有时候气儿不顺的时候，会在家里骂几句。不过他也不是每次都动手，我爸听到了会去说他。” “许叔古道热肠，你去跟他说，大冷的天，早点回家去，他是长辈，岂能让他在外头给我叫菜。” 许砚秋有些不好意思：“我跟他说过了，没事的，小梅就在附近，我爸哪里都能去。” “小曼和景元经常跟我说，那时候多得你们家的帮助。” “我们家帮的都是小事情，小曼带我读书，这是大事，他们不欠我家什么。” 谢云舟叹了口气：“可惜我岳母命不好，等小曼知道拿起扫帚跟他姥爷打架的时候，她已经没了。” 许砚秋心里一动，他想起谢云舟之前跟他说的话。 顾二婶死后，顾小曼性情大变，再也没变回去过。 他还问自己喜欢哪个小曼。 谢云舟端起酒杯和许砚秋碰了一下：“世人都说小曼不孝顺他姥爷，我知道，她是个最孝顺的人。” 许砚秋嗯一声：“小曼有大孝，还有大爱。她和景元一样，不贪。她挣了那么多钱，很多都撒出去了。” 谢云舟笑了笑：“他们两个倒真像兄妹，性情差不多。” 许砚秋闻言看着谢云舟，心想他们本来就是兄妹。 谢云舟继续和许砚秋碰杯：“砚秋，希望你去了总厂后能有新的开始，以后鹏程万里。” “谢谢云舟。” 两人继续碰杯。 “砚秋，总厂关系十分复杂，你在做好工作的同时，要多注意人事关系。戴宏斌马上要走了，你是他走前突击提拔的，新来的书记如果不肯给我面子，到时候你要先低调一阵子。” “好，我会的。” “运行处二把手王副处是我爸提拔的，跟我家关系不错，你可以多跟他走动。” “好。” “人事处老赵以前被我找过麻烦，你尽量不要得罪他。” “好。” 谢云舟用心教，许砚秋用心听。 他说一句，许砚秋为了表达感激，喝一口酒。 等谢云舟把该说的说完了，许砚秋喝了半肚子酒。 谢云舟笑看着他：“砚秋，对不起。” 许砚秋微微怔愣：“何出此言？” 谢云舟看着他，指了指旁边的酒瓶：“砚秋，你再喝五杯酒，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许砚秋的心跳突然加快，什么秘密？ 他很好奇，二话不说连喝了五杯酒。 谢云舟靠近一些，与他面对面：“砚秋，你知道那年我为什么半夜会去现场找你吗？” 许砚秋反问道：“你不是说半夜巡视吗？” 谢云舟看着微微有些醉意的许砚秋，笑了笑：“是小曼让我去的。” 许砚秋愣住了，然后道：“你去现场巡视，还要听她的安排吗？” 谢云舟的笑容放大，许砚秋感觉他眼里的目光带着一丝疯狂。 “小曼做梦梦到你被高温蒸汽烫死了，她让我去现场找你。” 许砚秋手里的酒杯啪一声掉在了桌上，里头的酒洒满了桌布。 第827章 拉许砚秋下水 许砚秋觉得自己肯定是喝多了：“云舟，你在胡说什么？” 谢云舟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你个牛鼻子，我拉许砚秋下水了，你下个雷劈死我啊！ 鬼鬼祟祟，小人！穷鬼！ 果然，天上一个炸雷响起! 许砚秋惊醒：“怎么打雷了，今冬要干旱了吗？” 谢云舟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慢慢吃菜：“砚秋，你听懂我的话了吗？” 许砚秋再次回到刚才的问题：“云舟，你别瞎说。” 谢云舟笑了笑：“砚秋，那年夏天，我一遍一遍去爬大槐树，你还记得吗？” 许砚秋嗯一声：“我记得。” 谢云舟的语气失落起来：“我的媛媛走了，我到处找她找不到，最后，她自己又回来了。” 许砚秋呆住了：“媛媛是谁？” 谢云舟侧首看着他，对着他一笑：“她是我的妻，我两个孩子的娘。” 许砚秋觉得谢云舟的笑容异常诡异，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云舟，你在胡说什么。” 谢云舟收回目光，一边吃菜一边道：“砚秋，小曼走了，我岳母死那年就走了。她是苏瑾瑜，是我的媛媛。 她救了你的命，救了顾耀堂的命，救了景元的命，救了金燕的命，救了金大娘的命，她还要救很多人的命。 我要帮她完成使命，不然她随时还会走的。砚秋，我好孤单啊，以后你帮我们一起救人吧。” 许砚秋喃喃道：“云舟，你是不是疯了。” 谢云舟继续慢悠悠吃菜：“你就当我疯了，我给你讲个鬼故事，信不信随你。你还记不得那年夏天的有天早上，小曼站在生活区门口看着你。” 许砚秋努力回想，那年夏天，顾小曼折腾的谢云舟一遍一遍爬大槐树。 有天早上，他在生活区门口看到他们两个。 谢云舟当时的神情很冷淡，压根不看顾小曼。 顾小曼眼睛红红地喊了一声小秋哥。 当时他怀疑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又好了，如胶似漆一般。 许砚秋的呼吸急促起来：“云舟，你在胡扯什么。” 谢云舟冷笑一声：“有人要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让小曼当牛做马，我可以帮他干活儿，也不能让这人太过省心。 砚秋，小曼回来过，很快她又走了，我的媛媛回来了。” 许砚秋抱着酒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那，那她去哪里了呢？” 谢云舟仔细想了想，顾小曼描绘的世界很奇特，也许，大槐树另外一边的那个世界也是虚假的。 真实的那个世界，从未变过。 但不管那个世界是真是假，顾小曼在那里过着平安富足的生活。 “她去了一个很繁华的地方，找了个留美博士，有一双儿女，生活很幸福。” 许砚秋的呼吸几乎都停了下来，不到两秒钟，他的眼泪汹涌而出：“云舟，云舟你骗我的是不是？你科大的高材生，怎么跟我讲鬼故事。” 谢云舟冷哼一声：“你觉得，凭着她懦弱的性子，她敢抄起扫把打顾耀堂吗？” 许砚秋的眼泪停了下来，是啊，小曼小时候多乖啊，别说跟父亲打架，父亲声音大一点，她都吓得不敢说话。 “砚秋，她不是顾家女，所以她敢管顾耀堂。” “可是，可是她对景元很好。” “因为景元很好，值得人对他好。” 许砚秋的眼泪又出来了：“云舟，你肯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谢云舟笑了笑：“你就当我骗你的，我在玩一个游戏，这个游戏有很多任务。 最近我要找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掉水井里淹死了，她掉下去前一直在喊她奶奶，可是她奶奶不理她，然后她就淹死了。 砚秋，你说这个小女孩会是谁家的孩子呢？昭华？明珠？小七？小燕？” 许砚秋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唇开始哆嗦：“你们，你们……” 谢云舟对着他一笑：“砚秋，这个游戏挺好玩的，你想不想一起玩？好刺激。” 许砚秋突然想起很多事情：“你，你安排景华回去守墓……” 谢云舟一眼不眨地地看着他。 许砚秋的手开始哆嗦，他直接抱着酒瓶又喝了一口酒：“云舟，顾二叔说你是个奸鬼。你是不是又在酝酿什么坏主意？你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谢云舟笑起来：“我不想让那个自以为掌控一切的人太好过，他很看重你，我要拉你一起下水。” 许砚秋继续喝酒：“云舟，你肯定在骗我。如果你们能未卜先知，那人生多没意思。” “没有未卜先知，一切都是重新开始，比如原本是没有我的，我是来帮她的。” 许砚秋愣住了：“什么叫没有你？” “慢慢你就懂了，我现在需要找那个小女孩。我把能找的都找到了，如果任务失败，媛媛就要走了。” 说完，他忽然靠近：“那小曼就要回来了，她有两个孩子呢，她肯定舍不得回来。” 许砚秋今晚遭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打击，他喜欢的姑娘不是那个姑娘，不管哪个姑娘，都不是他的。 邻家妹妹走了，来了个另外一个，只把他当小孩。 那他在坚持什么呢？哦，他没有坚持。他只是有些遗憾，现在看来，这遗憾都有些可笑。 许砚秋默默喝酒。 谢云舟抢走酒瓶，给他夹菜：“吃菜。” 许砚秋默默吃菜。 谢云舟给他夹菜：“你别怕，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许砚秋感觉脑子里都是一滩浆糊，他在努力回想很多事情。 “云舟，小曼她知道很多事情，是因为，因为她不是小曼吗？” “嗯。” “那，她，她多大了？” 谢云舟语塞，他也不知道。 他和苏瑾瑜之间从来不讨论这个问题。 “这个不是你该问的。” 许砚秋笑了一声，然后趴在桌子上哈哈哈笑起来，笑完后继续吃菜：“云舟，我懂了，我都懂了。 她十六七岁的时候，能跟我讲很深刻的人生道理，能教导我考大学，能跟你讨论国家大事，面对领导，她从不怯场……” 第828章 糟心儿子 笑着笑着，许砚秋又哭了起来：“云舟，她凭着一己之力把那个烂糟的家拉扯起来，我本来应该高兴的，可为什么我的心里好难过。” 谢云舟拍拍他的肩膀：“砚秋，别难过，她们两个都过得很好。” 许砚秋擦了擦眼泪，继续吃菜：“云舟，我以前总觉得你们之间有秘密，现在我懂了，她早就告诉了你是不是。 哦，她总说闵叔教她很多东西，是不是你遇到闵叔后发现的？你是不是还要帮她在闵叔面前遮掩？ 云舟，这样挺好的，她有能力，能拯救顾家，换做小曼肯定不行的。 挺好的，云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的很多疑惑都解开了。 云舟，我再也不会执着了，不是我不够好，是我一开始就失去了机会。” 谢云舟又给他夹菜：“砚秋，你很好，她们都说你很好。” 许砚秋抬头看着他，眼里泪花闪动：“是吗？她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的？” 谢云舟笑了笑：“我也是小孩子。” 许砚秋哈哈两声：“那我不是输给了你，我是输给了老天。” 谢云舟哼一声：“什么老天，我要跟他对着干！” 许砚秋继续吃菜：“云舟，谢谢你给我讲故事。不管这个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就算是你们两个都有妄想症，至少你把秘密告诉我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谢云舟陪着他吃菜：“砚秋，我对你从无敌意。我只是不想让你稀里糊涂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许砚秋嗯一声：“你说让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小曼经常会做梦，梦到一些事情，她心里承受很大的压力。” 许砚秋的神色温和下来：“她很善良。” “你以后可以把她当姐姐。” 许砚秋的眼珠子动了一下：“你也是的吗？” 谢云舟看他一眼：“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说完，他扔给许砚秋一些纸，许砚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把眼泪擦干净。 许砚秋收回目光，开始吃饭：“云舟，我们肯定是疯了，在这里讨论迷信。” 谢云舟跟着一起吃：“科学的尽头是神学，要是说迷信，我们过年祭拜祖宗，难道不是迷信。不用想那么多，我们又不害人。” “我原本是要死的吗？” “嗯。” “谢谢你们救我。” 谢云舟没有告诉他具体原因，许砚秋也没有问。 “砚秋，今天的话，出我口入你耳，出了这个包间我是不认的。你出去说也没人会理你，人家会当你神经病。你也别告诉小曼，她不想牵扯太多。 这是我私自做的决定。” 许砚秋笑了笑：“顾二叔说你是个奸鬼，果然没说错。” 谢云舟笑起来：“我岳父就是嘴硬，他可喜欢我了。” 许砚秋忽然失落道：“顾二叔什么都没发现，我和景元也没发现。” 谢云舟慢慢吃菜不再说话。 许砚秋也不再招呼他，自己一边吃一边喝，偶尔自言自语，谢云舟接得上就接，接不上就不接。 一顿饭吃了个一多小时，许砚秋最后趴在桌上睡着了。 谢云舟拍拍他的后背：“砚秋，砚秋。” 许砚秋不说话。 谢云舟拿出移动电话打给顾小曼：“小曼，砚秋喝醉了，你帮我叫一下青崖，让他来帮我把砚秋弄回去。” “好嘞，你等一下，我这就去。” 顾小曼跑到后院，站在墙角一张凳子上对着隔壁喊：“乔哥！乔哥” 乔青崖从屋里出来：“咋了小顾？” “云舟打电话来说小秋喝醉了，请你去帮忙把小秋送回去。” 乔青崖笑起来：“小秋死沉死沉的，云舟一个人是弄不动。行我这就去，你回屋看孩子去吧。” 顾小曼从凳子上下来，把凳子放回走廊上，返回屋里看孩子。 乔青崖很快到了林家饭馆，谢云舟正在结账。 林老板笑着对他摆手：“许德贵结过账了，还说给你家送去了一份炸肉，让你们直接回去就好。” 谢云舟笑着收回钱包：“许叔也太客气了，青崖，来帮我把小秋弄回去。” 乔青崖跟他进了屋：“哟，我第一次看到小秋醉成这样。云舟你怎么欺负老实孩子！” “砚秋要升正科了，他心里高兴，多喝了两杯。” 两人一左一右架起许砚秋。 “小秋真沉，看他也不胖，怎么这么重！” “砚秋从小就结实，现在每天都在现场跑，还经常拉弹簧，身上都是腱子肉。” 二人把许砚秋送到许家。 许德贵一开门，笑着骂起来：“这个臭小子，请人家吃饭，自己先喝醉了。谢谢你们送他回来。” “许叔，放哪里？” “这屋里。” 许德贵带着二人进了许砚秋的房间。 兄弟两个一起把许砚秋放在床上，谢云舟还把许砚秋的鞋脱了。 许德贵忙道：“我来我来，谢总工你快回家去，时间不早了，小曼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在家里呢。” 谢云舟嗯一声：“许叔，砚秋今天高兴，喝得有点多，你当心他吐。” 话音一落，蜷缩在床上的许砚秋忽然呢喃起来。 三人侧耳一听，只听许砚秋抱着被子小声喊：“小曼，小曼……” 许德贵的老脸顿时涨成猪肝色，一巴掌拍在儿子屁股上：“平常喝少了，量小，一喝就醉。” 谢云舟什么都没说：“青崖，我们走吧。” 乔青崖也有些尴尬，点了点头：“走吧。” 二人离开许家一起往回走。 乔青崖见谢云舟不说话，主动找话题：“云舟，我妈晒了腊肉，你家晒不晒？” “不知道呢，往年都是景元晒的，明儿我问问景元，他比我们晒得好。” 两个人不咸不淡地往回走，各自回自己家。 谢云舟进屋的时候顾小曼已经进被窝了，冬日暖气足，她穿着比较薄的睡衣。 “你们说什么呢，还喝醉了。” “我跟砚秋说一说总厂的人际关系，告诉他哪些人可以多交往，哪些人需要注意。” “戴书记要走了啊，上次我去总厂，他还真心实意跟我说职业规划。” “他跟我们没有利益冲突，你这么优秀，他作为长辈，多提点几句是人之常情。没事的，他这次要去省局，等以后我们再去省局，可以去拜访他。”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顾小曼刚到办公室，许砚秋就来敲门。 第829章 郎有情妾无意 许砚秋还不知道自己昨晚上喝醉之后失态的事情，许德贵压根没跟儿子说。 这糟心儿子！ 顾小曼笑着打招呼：“许主任早。” 许砚秋默默地看着她，在脑海里飞快地回忆这十几年的事情。 顾小曼咦一声：“你咋了？还没醒酒啊？” 许砚秋对她笑了笑：“没事，我来跟你说说工作上的事情。” 顾小曼哦一声：“你坐。” 说完，她也坐了下来，找到自己的小本子：“你说，我听。” 许砚秋收回目光，看着桌上的一本日历慢慢开口：“我调走后，分场缺个副主任，如果你有希望，李副主任年龄大了，后面很长一阵子，你可能工作量会比较大。 二期机组过了年就要动工，到时候你要注意一些事情……” 许砚秋慢慢说，顾小曼飞快地记，偶尔问两句。 “电气这边可能还要提新专工，红霞姐去了安全科，这次肯定会提个男同志。到时候有两个男专工，电气这一块你可以高枕无忧。 锅炉有志豪，至于汽机，李副主任是汽机出身，这个专业你就不要管了。 再一个，之前说要提个专职工会主席，我估计应该快了，肯定会提个老同志，你是女工委员，到时候工会这边你可能也要承担一些工作……” 顾小曼记录的速度慢了下来，许砚秋说的很多事情都是她考虑过的，但他还是事无巨细地一样样说给她听。 她也认真做记录，表达对他的尊重。 许砚秋说了足足十几分钟才停下，顾小曼记了满满一本子。 许砚秋说完后笑了笑：“这些事情你应该都考虑过了，我又啰嗦了一遍。” 顾小曼收笔：“怎么会，我就算考虑过了，也不会那么全面，你正好帮我补充了好多。 而且现场我只清楚电气，另外两个专业我真没你清楚。” 许砚秋看着她乌黑的头发，心里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想起她以前教他读书、给她讲故事的场景，想起那天去风华看到她穿的花枝招展的场景…… 当心里很多疑惑解开时，许砚秋先是感觉轻松，然后空虚…… 顾小曼抬起头：“小秋，总厂离这里也不远，你以后可以经常回来的。” 许砚秋嗯一声：“没事了，你忙吧，我回去了。” 顾小曼把他送到门口，返回办公室。 她看着满篇的记录笑了笑，希望这个小伙伴能有个好前程。 当天下班，冯裕安从汽机分场赶过来：“许小秋，请我喝酒！” 许砚秋从屋里走出来：“别喊，请你，晚上都去！” 两天后，许砚秋带着简单的行李去总厂运行处报到。 随后，龙湖电厂新一轮干部提拔开始。龙湖电厂经常往外输送人才，人员变动特别快，每年都有几次干部集体提拔。 这次没人拦着，顾小曼顺利升了副主任。 同时，原锅炉专工骆工竞选上了分场工会主席，副科级。 运行分场有了五大“常委”，唐主任、鲍书记、李副主任、顾副主任和骆主席。 支委改选的时候，顾小曼担任了运行分场党支部组织委员。 与此同时，总厂新书记伍德彪上任。 没过几天，还在现场上运行的薛文蕙被借调去总厂运行处任文书。 总厂各个处都有个文书，运行处的文书调走了，空了个位置，新来的伍书记亲自打电话到龙湖把薛文蕙借走。 顾小曼听到消息后很好奇，下班路上问谢云舟：“伍书记和薛处关系好吗？” 谢云舟压低声音嗯了一声：“我打电话问过省局高副局长，他说伍书记和薛处是大学同学。薛文蕙就是来基层历练一下，五个月的时间够了，先去总厂，早晚还是会回庐州的。” 顾小曼哎一声：“那她以后也是走政工路线了。” 谢云舟笑了一声：“女同志往上去，大部门都是走政工路线。像你这样干技术的，真的很少。明天晚上有个聚会，你跟我一起去吧。” “哪里的聚会啊？” “伍书记的私人宴会，让我们带家属一起。” “那你觉得我要去不？” “那就去吧，高副局长答应了给我们评个年度最美家庭的，既然是最美家庭，肯定要出双入对。” “谢总工，你居然也在意起这些虚荣。” “虚荣谁不喜欢呢，你最近工作累不累？” “还可以，李主任分管汽机，我分管电气，骆主席管锅炉，唐主任和鲍书记总领。” “志豪过一阵子要订婚了，估计明年要结婚。” “到时候我们去参加订婚宴。” 夫妻两个第二天晚上把孩子托付给乔青崖夫妻两个，开车去总厂赴宴。 伍书记看到谢云舟后笑了起来：“佳儿佳妇传佳话，高局果然没骗我。” 谢云舟快步走上前与他握手：“伍书记好。” 顾小曼也笑着打招呼：“伍书记好。” 伍书记与谢云舟握手，笑眯眯地看着小夫妻两个：“今年省局的最美家庭必须是你们的，不然我要去找省局工会主席说理去！”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顾小曼身上。 顾小曼今晚换了一件毛呢大衣，里头是羊绒衫，头发前一阵子烫了点卷，上了点妆，看起来明艳动人。 伍书记很快收回目光：“今晚不谈工作，就认识认识。正好我儿子也来了，让他见识见识你们科大的高材生。” 谢云舟很谦虚道：“我们久在龙湖镇，消息闭塞，也想多了解一些外面的世界。” 伍书记对着旁边一个青年人招手：“泽培，你过来。” 那叫伍泽培的年轻人赶紧走过来跟谢云舟握手，说话很客气。 顾小曼微笑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白白胖胖的，笑起来憨态可掬。 这伍书记第一次请大家吃饭就把他儿子带了出来…… 客人们先后到来，总厂班子成员，还有离得近的几家单位的一把手，自然有石厂长。 只有谢云舟一个人带了家属，顾小曼以为自己今晚要很无聊。 没过多久，有个熟人推门而入。 多日不见的薛文蕙站在门口，面上的表情比较淡。 顾小曼一眼发现对面的小胖子在看到薛文蕙后立刻双眼亮了起来，然后快步走上前欢喜道：“文惠，你来了。” 第830章 顾小曼解围 薛文蕙对着伍泽培点了点头：“抱歉我来迟了，刚忙完工作。” 伍泽培看起来毫不在意：“你工作很忙吗？我点了好几道你爱吃的菜。” 薛文蕙对着他微微一笑：“谢谢你。” 随后，薛文蕙看到顾小曼后双眼发亮，快步往顾小曼身边跑来：“顾主任，你来了！” 顾小曼笑看着她：“文惠，我还以为今晚我要一个人无聊地听他们吹牛，没想到有你来陪我。” 薛文蕙十分高兴，立刻坐在顾小曼身边：“顾主任，你这身大衣真好看！” “你喜欢吗？我在我表妹那里买的。” “我听雪琴说过，你表妹在市里开了家卖衣服的商场，卖的衣服特别好。” “你今晚加班了吗？”顾小曼发现她没换衣服。 薛文蕙笑着点头：“我刚去新岗位，很多东西要学。而且我在运行待的时间太短了，有时候整理材料的时候会有不懂的地方。” “你可以找人问，我刚进班组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每天逮谁问谁。” 薛文惠笑：“我来这边都不认识几个人，今天收到两份材料我都看不懂，后来碰到许主任，他跟我讲了好久我还是稀里糊涂的。” 顾小曼对她眨眨眼：“实在不行，谁报给你的你找谁。” 薛文蕙笑得眉眼弯弯：“我爸知道了肯定要骂我。” 旁边的小胖子伍泽培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落在薛文惠身上，那巴心巴肺的样子，在场所有人一眼看穿。 可大家同时也看得出来，薛文蕙对伍泽培好像并不怎么上心。 薛文蕙跟顾小曼说了几句后才跟伍书记打招呼：“伍书记好。” 伍书记笑眯眯地看着她：“文惠啊，来这边还适应吧。” 龙湖厂长石厂长这才知道，原来薛文惠是伍家看上的儿媳妇啊，难怪伍书记直接打电话问他要人。 石厂长看了看恨不得对着薛文惠摇尾巴的伍泽培，心里啧啧两声，儿女都是债啊。 这姑娘见到伍书记不冷不热的，这伍家小子的心又跟热炭一般。 “谢谢伍书记，我一切都好。” “今儿你爸还给我打电话，让你得空回家看看。” 薛文蕙笑得十分体制化：“谢谢伍书记，我得空会跟我爸联系的。” 薛处在省局，伍书记主管新安电力，两人级别一样，又是同学，这门婚事看起来门当户对。 唯一不足的是，薛文蕙容貌出众，这伍家小子么…… 嗯，长得比较喜庆。 伍书记自然不会在意小姑娘的态度，薛文蕙虽然对他不够热情，但该有的礼仪没错。 顾小曼突然想起前一阵子许德贵请唐主任说媒的事儿，幸亏没说，不然就丢大人了。 她看得出来，薛文蕙在耐着性子应酬，她似乎并不想和眼前的小胖子扯上关系。 伍书记招呼大家坐，顾小曼扯着薛文惠：“文惠，你的人事关系还在我们龙湖呢，你跟我们坐一起。” 于是，薛文蕙左边是石厂长，右边是顾小曼，顾小曼旁边是谢云舟。 薛文蕙松了口气，她不想和伍泽培坐在一起。 伍泽培对这个座次安排很不满意，但他也不敢说什么，今天来的人以后都是父亲的得力干将。 他的目光落在顾小曼身上，此女在新安电力赫赫有名，听说前任胡厂长就是被她逼走的。 伍泽培不在新安工作，但他对新安电力的大致情况有所了解 顾小曼故意把薛文蕙拉到石厂长身边坐下，这行为众人都看了出来。 啧啧，果然是个莽丫头，伍书记第一天请客，你跟他对着干。 哎，虽然你公爹是省纪委副书记，你也不能这样不给伍书记面子啊。 顾小曼才不管那么多，不管薛文惠是真不喜欢小胖子，还是吵架了不想理他，至少今天薛文蕙整个人对小胖子都充满了抗拒。 而且顾小曼听得出来，薛处应该是不反对这门婚事的。 可怜的小姑娘，父母同意的婚事，又是世交，她想反抗太难了。 这搞不好是薛家和伍家的联姻。 石厂长帮顾小曼解了围：“小顾，听说你们女工委要成立什么救助基金？” 顾小曼笑着给薛文惠倒茶：“是呢石厂，我正想请您给我们拨点经费。” 薛文惠见顾小曼给她倒茶，忙双手捧起茶杯，用很恭敬地姿态接茶水。 石厂长哟一声：“顾主任，你可不能偏心，你救助外头那些失学儿童，大笔的资金往里头投入，对咱们自己人，你怎么小气起来了！” 顾小曼笑着放下茶壶：“石厂，您还说我偏心，您更偏心。前儿他们羽毛球队和篮球队要搞比赛，那新球衣球鞋买的呼呼叫，到我这里您就跟我算账。” 石厂长哈哈笑：“你们家的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云舟就跟锯嘴的葫芦一样。” 两个人说笑的工夫，众人不再关注小胖子。 小胖子无奈，只能去坐到父亲身边。 伍书记说了些客气的开场白，众人一起走了一杯酒，顾小曼和薛文惠以茶代酒跟着走了一个，然后一边吃饭一边开始说话。 谢云舟年纪小，且今天来的客人都是领导，他也不怎么说话。 人家叫他来，是给他爹面子。 他安静地给顾小曼夹菜，还帮她挑鱼刺，把一个大丸子分成两半，夫妻两个一人吃一半…… 薛文蕙看得直笑：“顾主任，你吃，你快吃，你碗里都堆起来了。” 顾小曼笑着给谢云舟也夹了一些：“谢总工，你也吃。” 一顿饭吃的比较顺利，众人聊得都比较和谐。 临走的时候，薛文蕙和伍家父子打过招呼后就跟着顾小曼一起离开酒店。 伍泽培小跑着跟了出来：“文惠，文惠。” 薛文蕙停下脚步：“泽培，还有什么事吗？” “这里离你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我送你过去吧。” 薛文蕙拒绝：“谢谢你，我可以一个人回去的，离得不远。” 伍泽培坚持道：“不行，这大晚上的不安全，我送你过去吧。” 薛文蕙仍旧拒绝：“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伍泽培急道：“外头坏人很多的，我送你过去吧，薛叔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薛文蕙的脸冷了下来：“多谢你的好意，你跟着我，我怕人家误会。” 小胖子伍泽培的脸白了起来。 第831章 许砚秋的新邻居 顾小曼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谢云舟。 谢云舟笑着打圆场：“泽培，刚才我和顾主任答应了开车送小薛一程，你放心，我们会把她送到宿舍楼下的，保证她的安全。” 伍泽培的脸色这才好点：“谢谢云舟哥，文惠才来新安，她家里人不放心，这才托我爸多照看一些。” 谢云舟笑着点头：“能理解，以前顾主任去上大学，她哥也总是不放心她。” 伍泽培勉强笑了笑：“有劳二位了，回头我单请你们二位。” “不用客气，小薛是我们龙湖出去的，这大晚上的，我们肯定要送她的。你快回去吧，我们回头再聚。” 不管伍泽培怎么舍不得，还是挪动脚步离开。 薛文蕙对着顾小曼笑了笑：“谢谢顾主任。” 顾小曼拉住她的手：“跟我们走，我们送你。” 薛文蕙坐上了顾小曼的车，谢云舟开车，顾小曼和薛文惠坐在后面。 顾小曼没有问人家的私事，只跟薛文惠聊过年买什么衣服、厂里发了什么福利，还告诉她总厂兑换点能换什么东西。 谢云舟一路把车开到总厂大门口，总厂生活区就在行政楼后面，只要进了大门就是安全的。 薛文蕙下车后再三道谢：“谢谢顾主任，今晚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顾小曼对她笑了笑：“不用客气，我是女工委员，你人事关系还没调走呢，于情于理都是我该做的。” 二人没有挑明，但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顾小曼，今晚薛文惠要被伍泽培缠住。 “快回去吧。” 薛文蕙嗯一声，关上车门。 谢云舟等薛文惠进了总厂大门才启动车辆。 顾小曼靠在车上笑：“谢总工，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 谢云舟缓缓打方向盘：“说不上惹祸，伍家那小子有些逼得太紧了。小薛今天本来就情绪不佳，他还硬往前凑，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顾小曼哎一声：“小薛这是成了家族利益的纽带吗？这小胖子人怎么样啊？” “我也不太了解，伍书记冷不丁带着这么大的儿子，而且小伍也不在新安工作。 看来他是想通过小薛来向大家展示他的实力，薛处管着省局重要工作，如果伍家和薛家联姻，对伍书记来说，工作开展更顺利。” 顾小曼轻哼一声：“那也得人家姑娘愿意。” 谢云舟笑了笑：“这事儿外人不好插手，薛处在省局不容小觑，听说可能要升呢。他升上去，那就是省局班子成员了。” 局长是厅级，几个副局长是副厅级，薛处如果上去，至少是个副厅。 “难怪小伍跟个舔狗似的，原来是他老子支持他当舔狗啊。” 谢云舟忍不住笑出声：“这个词颇有新意。” 顾小曼又问道：“薛处既然前途好，女儿长得漂亮，为什么一定要同意伍家？伍家还不如薛家呢。” “这个我还不清楚，等我回头去打听打听。” “明天我要去总厂交我的培训总结报告。” “今年培训办下来，你感觉怎么样？”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你晚上回去看我的报告吧。” 那头，薛文蕙背着小包回到住处。 总厂这边单身青年比较少，没有专门的单身楼，但有一层楼的小房子专门给未婚青年职工住。 薛文蕙分到了一间小房子，小房子里头有阳台，有小卫生间，有空调有暖气，水电不要钱，吃饭可以去食堂，一个人住挺不错。 薛文蕙正在开门的时候，隔壁许砚秋打开了门，准备去楼下倒垃圾。 “许科长好。”薛文蕙打招呼。 许砚秋点头：“小薛回来了。” 薛文蕙笑了笑：“我刚才碰到了谢总工和顾主任。” 许砚秋停下脚步：“你碰到他们了？” 薛文蕙笑着点头：“一起吃了顿饭，他们开车把我送到总厂门口的。” 许砚秋知道应该是领导们之间聚会，笑了笑：“你一个人晚上不安全，小曼是个热心肠，肯定会送你的。你进屋吧，我去倒个垃圾。” 薛文蕙挥挥手，许砚秋拎着垃圾袋下楼。 总厂关系错综复杂，这里全部是机关人员，机关最不缺的就是人精。 许砚秋记着谢云舟的话，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他每天工作很认真，悄悄向运行处二把手王副处靠近，王副处是谢家的人。 第二天，顾小曼上班后跟唐主任打个招呼，然后从厂里叫了辆车去总厂交报告。 她这是出差，出差叫公车。自己的车虽然也能开，那不得自己出油钱么。 她是出得起油钱，每次都开自己车，时间久了，同事们心里会有意见的。 你高风亮节，私车公用，又不是人人都像你那样有钱。 车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总厂，司机自己找地方停车，顾小曼跟他约定好十点钟返程，还扔给他一包烟。 司机十分高兴：“顾主任你去忙你的，你来的时候往车前头一站，我立刻就回来。” “行，那你找个没风的地方晒太阳。” 顾小曼告别司机，自己去总厂人事处交培训总结。 陈美依旧没来上班，是别人接待的她，双方客气了几句后，顾小曼去运行处找许砚秋。 一进屋发现，许砚秋正在忙活。 在龙湖许砚秋有个单独办公室，到了总厂，许砚秋要跟另外两个人合用一间办公室。 顾小曼敲了敲门：“小秋。” 正在低头忙碌的许砚秋抬起头，笑了起来：“小曼来了，请进。” 顾小曼跟另外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坐在旁边的一张木质双人沙发椅上。 许砚秋给她倒了杯水：“你去人事处吗？” 顾小曼接过水杯：“我来交培训总结。” 许砚秋坐在她旁边的一张高凳子上：“这几天感觉怎么样？能上手吗？” 顾小曼笑道：“能，你把底子打得那么好，我要是还干不好，那我早点辞职算了。”、 许砚秋笑了笑：“不是我一个人干的，是大家一起干出来的。” 顾小曼看了看屋里两个正在埋头干活儿的人，小声问了一句：“陈美怎么样了？” 许砚秋压低声音：“一直没上班，在家里休养，也没人催她。” “她还住原来的房子吗？” 许砚秋点点头。 顾小曼没说话，希望领导们能一直给她优待。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许科长，我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顾小曼抬头，看到薛文蕙站在门口。 第832章 屋里闯进个大美人 看到顾小曼，薛文蕙笑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顾主任来了，你们先聊。” 顾小曼对她招手：“不妨事，你们谈工作，我就是来看看小秋，等下就回家。” 许砚秋起身：“什么事小薛？” 薛文蕙抱着一摞资料进了屋：“许科长，有一组数据需要排大小，我不知道是该增序还是降序。” 许砚秋接过东西放在桌子上，开始给她讲解，薛文蕙一边听一边记录。 正在讲的时候，门口又出现个人。 顾小曼一抬头，看到昨天的小胖子站在门口，双眼盯着前方的薛文蕙。 顾小曼笑着打招呼：“泽培来了。” 伍泽培笑着打招呼：“顾主任来了。” “我来看看我朋友，你在总厂上班吗？” 伍泽培笑着否认：“没有，我在庐州上班，这几天休假，来我爸这边玩。中午我做饭，我来问问文惠中午想吃什么。” 正在专心听讲的薛文蕙抬头，许砚秋停下。 薛文蕙低头继续听，同时做笔记，还会询问一些问题。 二人说的话题伍泽培听不懂，安静地等在一边。 许砚秋两分钟内结束：“这个东西需要系统学，你单听这一些作用不大，你知道这数据怎么排序就好，不一定需要知道原理。” 薛文蕙笑着收起东西：“谢谢许科长，你这样一讲我就听懂了。” 许砚秋微微点头：“不用客气，你朋友来找你了。” 薛文蕙转头看向伍泽培。 伍泽培立刻端起笑容：“文惠，你晌午想吃什么？我去买。” 薛文蕙微微一笑：“谢谢泽培，今天中午食堂有我喜欢的菜，我准备去吃食堂。而且我这个月的饭票还剩好多，下个月就过期了，不能浪费。” 伍泽培失望地哦一声：“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薛文蕙笑了笑：“谢谢泽培，你好好陪你爸，不用管我。现在是上班时间，我要回去工作了，你也快点去忙吧。” 说完，她绕开伍泽培，抱着资料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伍泽培看着她离去，然后转身看了一眼许砚秋，跟顾小曼打招呼：“顾主任，这是你朋友吗？” 顾小曼笑着解释：“小秋是我兄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哥是他父母的干儿子，他妹妹是我表弟媳妇。” 伍泽培笑了笑：“这关系倒是紧密，抱歉我打扰大家工作了，你们先忙，我走了。” 等伍泽培 一走，顾小曼也起身：“小秋，我回去了，明天周六，你回家不？” 许砚秋点头：“回。” “得空去我家坐坐，我走了。” 双方告别，顾小曼去找司机，回到龙湖时刚刚十点出头，她懒得再回厂里，直接回家做饭。 谢云舟拉着两个孩子回家时，饭已经摆上桌了，今天时间充足，顾小曼做了四个菜。 “今天真丰盛。” “我交了报告就去找小秋，问了问陈美的情况。他说陈美一直没上班，大房子也没退。” 谢云舟帮两个孩子戴围嘴和袖套：“不管她，只要她不来找青崖的麻烦就好。” “后来我又看到了文惠，然后小胖子撵着过来问文惠中午吃什么，文惠说自己吃食堂。” 谢云舟笑了一声：“郎有情妹无意，怕是难办。” “我猜这薛家肯定有什么把柄在伍家手里。” “等我仔细打听打听，再回来讲给你听。” 一家四口坐下一起吃饭，两个小孩都饿了，弟弟大口大口吃，连一向吃饭斯文的姐姐也吃了不少肉。 几十里外的总厂食堂里，许砚秋在食堂吃完饭后把碗刷干净回宿舍。 宿舍在二楼，刚走到拐角处，他看到薛文蕙贴着墙站在那里。 许砚秋很奇怪，薛文蕙对着他无声地嘘一声，然后示意他自己走。 许砚秋假装没看到她，继续上楼，到了二楼才发现，伍泽培捧着个饭盒站在薛文蕙的门口。 看到许砚秋，伍泽培还笑着打了声招呼：“许科长回来了。” 许砚秋上午已经从同事们口中得知了这小胖孩的身份，新任伍书记家的儿子。 “你好。” “许科长，你在食堂看到文惠没？” 许砚秋摇头：“没看到，我不跟女同志一起吃饭。” 伍泽培哦一声：“是我问得冒昧了，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我再等一会儿。” 许砚秋想到还藏在两米外拐弯处的薛文蕙，开门的动作迟疑了一下。 他没有管闲事，继续开门。 门是朝外开的，拉开门后，正好挡住了站在隔壁门口的伍泽培。 许砚秋没有关门，进屋后把饭盒放在桌子上，然后准备把门口廊上晒得两双鞋子取回来。 然而，他刚进屋，薛文蕙一个闪身也进了他的屋子，还顺手带上了门。 她从拐角进来时，朝外开的门正好挡住了她的身体，她和伍泽培就隔着一道门。 门一关，伍泽培压根不知道薛文蕙进了许砚秋的屋子。 许砚秋瞪大了双眼。 薛文蕙再次对他无声地嘘一声。 许砚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从他站的位置，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还捧着饭盒站在门口的伍泽培。 他又看了看靠在他门上的薛文蕙。 薛文蕙尴尬地对许砚秋笑了笑。 许砚秋继续看向门口苦守的伍泽培，心里微微触动，可怜痴情种。 可他知道，到了这种程度，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小胖子。 许砚秋微微皱眉，这个时候他肯定不能再出去，要是让人看到薛文蕙在他屋里，他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许砚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站在那里默默喝水，目光盯着窗外的伍泽培。 伍泽培看着薛文蕙的门，薛文蕙看着许砚秋，她通过许砚秋的表情判断外面的情况。 等许砚秋慢慢品完一杯茶，伍泽培终于失望地走了。 大冷的天，他怀里的饭盒渐渐失去了温度。 许砚秋侧耳倾听，等伍泽培下楼后他才开口：“小薛，你可以直接拒绝他的。” 薛文蕙长长出了口气：“对不起许科长，打扰你了。泽培，泽培他不是个坏孩子。我们从小是邻居，他爸和我爸是同学，他哥和我哥也是同学，我们两家关系很好。” 许砚秋懂了，伍家和薛家关系紧密，小胖子喜欢薛文蕙，可薛文蕙好像没意思。 第833章 挟恩图报 许砚秋笑了笑，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个男孩子跟他一样的遭遇。 他看着眼前明显松了口气的薛文蕙，心里突然自责起来，我以前也给小曼带来了这么多思想压力吗？ 两家本是通家之好，男孩子若是逼得紧了，姑娘不想伤害两家的交情，怕是要面对比较大的困扰。 “他走了，你快回去吧。”许砚秋轻声道。 薛文蕙轻声点头：“谢谢许科长。” 许砚秋想了想又道：“你先别出去，我出去看看。” 薛文蕙忙让开到一边，许砚秋推开门，站在门口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后，轻轻扣了扣门。 薛文蕙快速出屋，火速打开自己的屋门，揣着饭盒进了屋，反手锁上门，长出一口气，然后瘫在床上。 真烦人啊，她都跑到新安了，怎么伍家也来了新安。 真是倒霉。 薛文蕙想了一会儿后很快睡着。 等下午下班的时候，许砚秋抱着饭盒去食堂吃饭时，再次看到捧着饭盒前来“送温暖”的伍泽培。 很明显，这次薛文蕙没跑掉，被堵个正着。 小胖子十分开心：“文惠，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山药炒肉片，还有白菜豆腐。” 薛文蕙对他笑了笑：“谢谢泽培，我正准备去食堂呢。” 伍泽培笑得眼睛都没了：“我做了好多菜，我和我爸吃不完，你别去食堂了，这够你吃的！” 下班时间，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大家一边走一边悄悄观看这边的动静。 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总厂的人都知道薛文蕙是新任伍书记看中的儿媳妇，据说两家是世交，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薛文蕙见所有人都带着神秘的笑容，果断接过伍泽培手里的两个饭盒：“谢谢泽培，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抱着两个饭盒转身就跑。 伍泽培想跟上去，薛文蕙刹住脚步回头看着他：“你不回去陪伍伯父吃饭吗？” 伍泽培也不敢贸然说去她宿舍，只能笑着点点头：“你明天想吃什么？” 薛文蕙想到他是请假来的，应该不会待太久，索性糊弄他：“明天我跟朋友约好了出去吃呢。你不回去上班吗？刚毕业，总是请假不太好吧。” 伍泽培立刻道：“我工作一直很认真的，我，我后天……” 看到薛文蕙的眼神，他立刻改口，声音变小：“明天，明天我就回去上班。” 薛文蕙笑了笑：“这样才对，要好好工作，别总是请假。谢谢你做的菜，我先走了。” 这次伍泽培没跟。 许砚秋在旁观完了后，加快脚步去了食堂。 在他走远之后，小胖子盯着许砚秋的后背看了好久。 高个子、矫健的身躯…… 伍泽培低头看看自己，胖乎乎的身体…… 许砚秋当然不知道自己被人看了好久，他到了食堂后打了一份饭菜回去吃。 同事们大部分都有家庭，来食堂吃饭的少，他有时候会打回去吃，不用一个人枯坐在食堂。 等他回到宿舍，刚把饭菜放下，门口传来敲门声。 门一打开，只见薛文蕙捧着个饭盒站在门口笑看着他：“许科长，我有好多菜吃不完，这一盒是干净的，送给你吃。” 许砚秋定睛一看，饭盒里好多肉…… 伍家小子做饭真舍得下本钱。 这是伍家小子送给薛文蕙吃的，许砚秋有些犹豫。 薛文蕙笑着劝道：“许科长，我吃不完，放那里明天就是剩菜了。我吃剩菜容易坏肚子，倒了又可惜。你帮帮忙，帮我吃掉一半吧。” 许砚秋抬头看着她：“我刚打了饭。” 薛文蕙笑眯眯道：“许科长，泽培做饭的手艺不错的，你尝尝。” 许砚秋笑了笑：“这是他送给你的。” 薛文蕙笑了笑：“没事的，送我了就是我的，我有权利处置，你不用担心。” 许砚秋接过饭盒：“谢谢，我从食堂打了饭菜，你要不？” 他就是客气一下，没想到薛文蕙真答应了：“好哇，食堂今晚什么菜？” 许砚秋只能让开。 薛文蕙进了屋，看了看他的饭盒：“这个凉拌菠菜不错，能分我一点吗？” 许砚秋点头：“当然可以，我还没动呢。” 薛文蕙火速回自己屋里找到碗筷，又跑回来，在许砚秋的饭盒里夹走了一些凉拌菠菜：“谢谢许科长。” 许砚秋笑道：“在总厂，科长不算个什么，你不用总是这样叫我，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薛文蕙想了想：“我们一个学校毕业的，要不我叫你师兄吧。” 许砚秋愣了一下，片刻后点点头：“可以。” 薛文蕙笑着告别：“那我回去了，谢谢许师兄。” 薛文蕙出门后拐回自己屋里，她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一栋楼上，伍泽培正用望远镜观察这边。 当他看到薛文蕙从许砚秋屋里出来时，他白胖的小脸上面目扭曲。 伍泽培大叫一声，把手里的望远镜丢在沙发上！ 薛文蕙当然不知道小胖子用望远镜监视她，回到屋里后，她一个人吃饭、听收音机、看书…… 不管伍泽培心里有多恨，第二天他还是很听话地背着小包返回庐州。 然而，第二天上午的某个会议，本来定好了许砚秋参加，他临时被人换了下来。 许砚秋并未多想，中午下班后就回龙湖，先在家里吃了顿饭，然后去找谢云舟和顾小曼。 谢云舟正在跟顾小曼说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伍书记在文革期间救过薛处两口子的命。” 顾小曼一边嗑瓜子一边道：“难怪伍家敢这样紧盯着文惠，挟恩图报啊。” 谢云舟一边剥瓜子一边往两个孩子嘴里喂：“也不能叫挟恩图报，至少在大家眼里，这门婚事挺好的。” 顾小曼把手里的瓜子米喂给张大嘴巴的芒果：“我看文惠那意思是不同意的。” “没办法，家里长辈都同意，还公开了，她跑不掉的。我估计她来新安，就是想躲开伍家。 伍家那个小胖子在庐州总厂上班，小薛是本科毕业，凭薛处的能力，给他女儿安排到庐州总厂轻轻松松。 没想到小薛跑咱们龙湖来了，而且在运行干了小半年。” 顾小曼哎一声：“看来文惠是真的不太中意这门婚事。” 正说着呢，许砚秋敲门。 第834章 离家出走的乔母 谢云舟起身开门：“砚秋回来了。” “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没有，快进来。” 许砚秋进了屋，顾小曼把瓜子盘递给他：“嗑瓜子。” 许砚秋抓了把瓜子开始剥米，一起往双胞胎嘴里喂，最后变成三个大人一起剥瓜子给两个小孩吃。 “总厂年底忙不忙？”顾小曼一边剥一边问。 “还好，工作都能按时完成。” “昨儿许大娘给我送来了好多腊肉、腊肠，还有各种菜。” 许砚秋笑了笑：“可能是答谢云舟推荐我。” 顾小曼笑起来：“那我沾谢总工的光了，这个年不用备年货。” 谢云舟笑道：“我也是沾我爸的光，等过年的时候我们去庐州吃年夜饭吧。” “行啊，我给他们买几身衣服。” 谢云舟转头问许砚秋：“过几天志豪订婚，砚秋你去吗？” 许砚秋点头：“肯定要去的。”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闲话，说着说着，谢云舟突然话锋一转：“砚秋，你要离小薛远一点。” 许砚秋没好意思说薛文蕙昨儿躲进了他房间里，今天还给他送菜。 但谢云舟都这样开口了，他肯定不会拒绝：“好，我知道了。” 谢云舟把手里的瓜子放回盘子里，又给两个孩子喂水：“别吃了，吃多了上火，玩吧。” 说完，他起身给许砚秋添了点茶水：“不是我要多管闲事，薛家和伍家关系紧密。伍书记救过薛处两口子的命，小伍和小薛从小一起长大的。” 许砚秋心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他再次点头：“我会的。” 顾小曼笑着岔开话题：“小秋，杨姐升职了。” 许砚秋笑问：“升什么岗位？” “团委干事到工会秘书，算是科员到主管。” “那真不错，小杨工作能力本来就不差，当这个工会秘书名副其实。” “今天晚上没事儿，我们要不要讹裕安一顿酒？” 许砚秋笑起来：“我正有此意，你们坐，我先去裕安和我师父家里看看。” 许砚秋走后，谢云舟悄悄道：“小曼，我听王副处说，砚秋住在小薛隔壁。” 顾小曼瞟他一眼：“你刚才为什么要多嘴说那句话？” “我是怕砚秋蹚浑水，人家两家关系亲密。” 顾小曼看着他不说话。 谢云舟自己曾经介入到人家青梅竹马之间，轻声咳嗽一声后道：“他刚去总厂，势单力薄，我也不能时时护着他。 再者，我爸现在在纪委，我现在干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 顾小曼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这都1月份了，这个月会不会涨工资啊？” “会的，还会多发四个月工资。今年东西可能不多，给大家多发券，除了咱们厂里兑换点，还有市里商场的券，以后厂里兑换点常年可以换鸡蛋。” 顾小曼高兴起来：“那不错诶。” 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兑换点里的鸡蛋哪里来的？” 谢云舟笑着对她眨眨眼：“你贿赂我一下，我告诉你。” 顾小曼伸手拧他一下：“贿赂过了。” 谢云舟疼得嘶了一声，然后把她手捉住：“我给后勤吕主任推荐了景昌，景昌不是有养鸡场么，可以供应鸡蛋。当然，他一家肯定是不够的，还有另外一家。” 顾小曼高兴起来：“景昌又能多份收入。” 自从进了厂，顾景昌从低岗位干起，工资有点低。而且他老婆小何老师工资也不高，得亏有个养鸡场补贴家用。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你回头跟景昌说，他那个养鸡场尽量不要挂在他名下，他是厂里职工， 最好是能找个人挂，这样以后可以稳定供应，我还可以把他的养鸡场往外面推。” 顾小曼点头：“要是他能扩大经营规模，我还想让国栋和我嫂子的商场里以后也进他的鸡蛋。 可惜这哥儿两个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好的人，叔伯他们不理，舅舅家他们也不理。” “不管他们，反正你把话带给他，他会自己想办法的。就算他想不出办法，何家也会帮他想办法。” 夫妻两个正说着呢，外头传来冯裕安的大嗓门：“师父，小曼，晚上去我家吃饭啊，今儿周六又没事儿干。” 顾小曼也大嗓门回他：“那好啊，就等着你来叫我呢。” “那走啊，去我家里玩，咱们打麻将，把乔哥一家子也叫上。” “行啊，走，葡萄，走去冯叔叔家。” 葡萄立刻扯上弟弟，一起跟着妈妈换大棉袄，然后跟着妈妈一起出门去冯叔叔家里、 很快，冯家聚满了人。 冯裕安很快回来：“志豪晚上在刘家吃饭，我就不叫他了。” 杨秀丽把麻将桌摆开：“都坐，我准备好了麻将。” 顾小曼、乔青崖和许砚秋上了桌，冯裕安招呼谢云舟：“师父你上，我来看孩子。” 谢云舟笑道：“你先玩，你和小曼对门，赢他们师徒两个的钱。” 乔青崖哟一声：“云舟，你也太自信了，小顾平常可不摸牌，裕安让你上，就是不想跟着输钱呢。” 谢云舟笑着抱着两个孩子：“你们不要小瞧我岳父的基因。” 冯裕安开始卷袖子：“我来，输钱就输钱，我输狠了，小曼会管我饭的！” 顾小曼掏出一把零钱，分给冯裕安一半：“输了算我的，赢了咱两分。” 乔青崖哎呀一声：“裕安，来，咱俩换换！” 冯裕安忙把钱接走：“我才不跟你换！” 桌上热火朝天打了起来。 顾小曼 一边打麻将一边开玩笑：“小秋，许二叔不会抓赌吧？快要过年了，听说各处都在搞业绩呢。” 许砚秋笑道：“没事，到时候就说今天你包场，钱都是你出的，你出钱请我们陪你玩。” 顾小曼哟一声：“小秋你学坏了，想让我出钱给你玩。” 杨秀丽去厨房跟婆婆一起做饭，王萍和谢云舟一起带四个小孩。 谢云舟见乔母没来，问了一嘴：“青崖，乔婶子呢？” 乔青崖一边摸麻将一边回道：“我妈说她晚上想吃一道我老家的菜，我下午给她弄到了食材，她自己做自己吃，我们玩我们的。” 然而乔青崖不知道的是，他老娘此时已经悄悄离开龙湖大院。 第835章 陈美的嘴巴子 乔母一个人坐车到了总厂门口，蒙混过关进了总厂大院 她有些害怕，但为了心里的盼头，她继续问路，很快找到了陈美家门口。 乔母敲了敲门，过了很久才有人来敲门。 然而，来开门的是个小男孩。 乔母一看到小孩后就呆在原地，双眼圆睁，然后眼里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贾少阳被吓到了，急忙后退，然后哭了起来。 陈美从屋里走了出来：“哭什么，谁来了啊？” 话音一落，陈美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她曾经跟乔青崖去过乔家，认识乔家父母。 陈美本来就不喜欢乔母，二话不说，走上前就要关门。 乔母一把抵住门：“小美，小美，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我听说孩子长大了，我来看看孩子。小美，小美你受委屈了。” 陈美可恶心坏了，对着她的脸狠狠啐一口：“滚，死老贼婆子！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谁允许你来的！” 乔母被骂懵了，然后声音大了起来：“我来看我孙子，你不能不让我进！” 陈美可不是王萍，指着她的鼻子骂了起来：“放你妈的狗屁，哪个是你孙子？你孙子在乡下摸泥巴滚粪球呢！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把你嘴撕烂！” 乔母急了：“怎么不是我孙子，这孩子跟青崖小时候可像了！你们不知道，我可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小美，小美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那老头子不是死了么，你放心，有我在呢，在我心里你才是我大媳妇！” 陈美再也不犹豫了，猛地拉开大门，然后抡圆了胳膊，对着她的脸狠狠抽了个嘴巴子：“你是个什么狗东西，到我家里指手画脚！ 再敢嘴里不干不净，我往你嘴里灌马桶水！马上给我滚，再不滚我立刻打电话报警。 你儿子拍谢家的马屁，好不容易得了个副总工，你要是不怕你儿子的官位没了，只管闹！ 什么好东西，你以为你乔家是福窝啊？ 就你这种刁钻婆婆，也就王萍那个丑八怪能忍受你！但凡换一个，你儿子的家早晚让你这个死老婆子拆散！ 马上给我滚！” 说完，陈美砰一声关上了大门！ 乔母气得在门外直哆嗦，她娶了三个儿媳妇，还没谁敢跟她大呼小叫！ 陈美不光骂她，还抽她一个嘴巴子！还让她滚！ 她气得头昏脑涨，开始拼命砸门：“陈美，你让我看看我孙子！” 陈美果断打总厂保卫处电话，说来了个疯婆子，一直砸她家门，还要拐骗她的孩子去卖，可能是个人贩子！ 保卫处的人一听，好家伙，居然到总厂来拐孩子！ 贾文韬死在岗位上，领导们现在都很优待陈美娘儿两个，听说有人拐骗孩子，保卫处二话不说就让几个保安来把乔母抬走。 陈美压根不给乔母辩解的机会，一边哭一边道：“这个疯婆子进门就说我儿子跟她孙子长得像，要把我儿子带走。你们快送她去派出所，说不定她还拐骗了别人家的孩子！” 乔母气得大骂：“陈美，你这个**，那本来就是我孙子，你跟我儿子睡过了的，他就是我孙子！” 陈美当场痛哭起来：“老贾才死不过一百天，我就被莫名其妙的疯婆子这样欺辱，我不活了啊！” 说完，陈美立刻往旁边的墙上撞去，被保卫处的人一把拉住。 “陈组长，你别生气，可能是哪里来的疯婆子，我送她去派出所！” “那就是我孙子，我是龙湖电厂副总工乔青崖的母亲，陈美原来是我儿媳妇！” 保卫处的人傻眼了。 陈美停止哭泣，擦了一眼眼泪：“今天你们不把这个疯婆子送去派出所，明天我就要去省局告你们玩忽职守，随意放毫无干系的人进大门，而且任由她肆意辱骂劳模的遗孀和孤儿。” 保卫处的人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认孙子什么的太离谱了。别说那不一定是你孙子，就算是你孙子，人家姓贾！ 再说了，这事儿哪能随便嚷嚷出来！ 贾处倒在岗位上，省局给了很多死后哀荣，还特意嘱咐要好好对孤儿寡母。 陈美不光升职加薪，总厂还给了贾少阳很多优抚，每年都有一笔钱，如果陈美不再婚，这大房子也可以一直住下去。 省局领导们现在提起贾文韬都是叹息和夸赞，你这个疯婆子现在来抹黑贾处的死后名声！ 伍书记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端谁的碗受谁管，保卫处的人果断拖走了乔母，汇报领导后把她送去了派出所！ 乔母在看到派出所后终于知道害怕了，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此时，几十里外的冯家刚开席，众人一起举起酒杯，祝贺杨秀丽升职。 冯裕安十分高兴地给老婆夹菜：“今天丽丽升职，我打麻将赢钱，我就说过，丽丽和小曼都是我的贵人。” 乔青崖开玩笑：“今天只有小秋输了钱。” 顾小曼和冯裕安组队赢了钱，顾小曼把赢来的钱，连同自己手里的零钱，全部平分给四个小孩。 乔青崖本来输了钱，小苹果得了红包，不赢不输。 到最后只有许砚秋输了钱。 许砚秋笑着给芒果夹肉：“又不是很多，给孩子们买件衣服。” 冯裕安咦一声：“小秋，我发现你最近开朗了好多。总厂真是个好地方，把一个闷葫芦变活泼起来。” 许砚秋捏了捏手里的筷子：“有吗？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谢云舟不动声色地看了许砚秋一眼，许砚秋也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笑了笑：“我今年事事顺利，开朗些不是很正常么。” 顾小曼端起酒杯：“来，我们再喝一个，希望今年一切都顺利！” 冯母笑眯眯坐在一边看孩子们喝酒，她把孙女抱进怀里，让媳妇先吃饭。 屋里气氛热热闹闹的，正吃着呢，外头有人来砸门！ “冯主任，冯主任，乔总工在你家里没？” 冯裕安忙起身开门，来人是保卫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乔总工，快，快，总厂保卫处给我们打电话，说你母亲去了总厂！” 第836章 顾景元的刻薄话 正在吃饭的乔青崖愣住了，然后解释道：“我妈在家里呢！” 保卫科的人也不瞒着了：“哎呀，乔总工你快去吧。你母亲去找陈美，硬要把人家的孩子带走！” 屋里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乔青崖脸色铁青，扔下筷子就起身：“萍萍，我去一趟，你看好孩子。” 王萍嗯了一声。 乔青崖转身看着她道：“你别生气，过年送她去老二家里，以后我一个月给些钱，不让她回来了。” 王萍不说话了。 乔青崖又看向许砚秋：“小秋，帮我看着点。” 谢云舟果断道：“砚秋，你跟青崖一起去，我给景元打电话，你们先去找景元。青崖，你听景元的安排，家里我们会帮你看着。” 在区里面，顾景元那张脸就是通行证，别管哪个单位，多少都会给他点面子。 总厂就在区里。 许砚秋点头：“好。” 乔青崖瓮声道：“云舟，谢谢你。” 谢云舟用移动电话给顾景元打了个电话，顾景元答应帮忙跟着去派出所。 冯裕安忙找到个塑料袋，往里头装了两个包子塞给许砚秋：“路上一人吃一个，吃饱了才好处理问题。” 许砚秋和乔青崖一起离开冯家。 顾小曼看向一边的王萍：“萍萍，我们继续吃饭。” 王萍嗯了一声。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萍萍，我觉得这不一定是坏事。” 王萍眨了眨眼，把眼泪憋回去：“这样闹一场，青崖的脸要丢尽了。” 谢云舟忙着给自家两个孩子夹菜：“小王，小曼说得对，这事儿一直遮遮掩掩，现在乔婶子自己捅破，还是用这种方式，不管那孩子是谁的，现在都不可能认了。” 冯裕安附和道：“我听小秋说，省局和总厂现在对陈美娘儿两个很优待。陈美升职了，还一直不上班，工资一分不少，还能住大房子，那孩子每年都有一笔钱。 只要陈美咬定孩子姓贾，反正贾文韬死了，谁也不能说那孩子不姓贾！就要趁这个时候，通过官方把这事儿坐实！” 王萍嗯了一声：“谢谢你们，我没有生气，我就是担心会影响青崖的名声。” 谢云舟安慰道：“那不会，青崖这个副总工刚开始呢，总得干个几年。几年之后，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总有新鲜事儿出来，到时候谁也不记得现在的新闻了。” 一桌子人继续吃饭。 那头，许砚秋带着乔青崖去了顾景元家里。 顾景元已经从商场里回来了，周末他会跟着陆青青和孩子一起去商场，陆青青忙工作，他带孩子。 乔青崖勉强笑了笑：“景元，耽误你们做生意了。” 顾景元温声道：“乔哥，你别急，总厂那边的派出所我知道在哪里，我之前还跟他们所长吃过饭，我带你们去吧。” 三人一起去了派出所。 乔母看到儿子后立刻大声嚎哭起来：“青崖，青崖，我被人打了啊！” 乔青崖没理她，先跟派出所的人沟通，被教训了一顿，让他看管好自己的母亲，不许再去随意拐带人家的孩子！ 乔青崖再三赔礼道歉，还写了保证书，这才把惹祸的老母亲带走。 乔母到了派出所外头后大哭起来：“青崖，青崖，你去告诉陈美，要是她把孩子给我，我就不追究她打我的事儿。” 乔青崖冷漠地看着母亲：“她为什么打你啊？” 乔母继续哭：“我要看我孙子，她凭什么不让我看。再不让我看，我就把我孙子带回老家！” 乔青崖心里一股无力感涌起，他能想象到，明天整个总厂和龙湖都会传疯了，他母亲上门抢孩子，被陈美打了一顿。 “你去骂人家，人家打你不是应该的吗？你为什么要去那里？你嫌我不够丢人现眼是吗？” 乔母喊道：“那是你儿子啊！” 乔青崖暴怒道：“我没有儿子，我只有一个女儿！” 乔母的哭声卡在喉咙里，然后继续道：“那就是你儿子，跟你小时候可像了！” 乔青崖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你是怕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我头上有绿帽子是吗？” 乔母愣了一下，然后道：“那算个什么事儿，儿子才是重要的！” 乔青崖不再说话，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乔母本来一腔希望想让儿子把孙子弄回来，现在看到儿子阴冷的目光，终于闭嘴。 许砚秋插话道：“婶子可能不了解情况，陈美的丈夫是省局的处长，刚刚累死在工作岗位上，你这个时候去骚扰陈美，等于是在往死去的劳模身上抹黑。 你如果还在意儿子的前程，就不要再提孙子的话！” 乔母不甘心哭道：“那本来就是我孙子啊！是不是王萍拆散了你们？她肚子又不争气，你要她干什么啊？ 正好那个老头子死了，你们还可以在一起啊。青崖，妈知道你最喜欢小美，她给你生了儿子，你就不要再跟她生气了。 你们都结过婚，谁也不吃亏的。” 旁边顾景元微微一笑：“乔伯母，当年陈美看不上乔哥，现在也看不上。 她看不上乔哥，一是因为乔哥翅膀没长成。在你眼里，乔哥事业有成，在陈美眼里，乔哥只是云舟的狗腿子而已。等他混到省局处长，还不知要多少年。 二是因为乔家有个你这样的婆母，哪个小媳妇都不喜欢你这样的婆婆。我实话实说，谁家婆婆劝儿子和原配老婆离婚，这个家离败家不远了。” 许砚秋吃惊地看着顾景元。 从小到大，顾景元从来不说刻薄的话，现在却直言不讳地当场打乔家母子两个的脸。 顾景元仍旧保持微笑：“王萍爱乔哥，要忍着你。陈美不会忍着你，因为，她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乔哥。 她不爱乔哥，所以随意抛弃他，随意给他戴绿帽子。她连乔哥都不放在心上，你就更不算个什么了。 当年我住在龙湖大院，全程听说他们两个的故事。乔哥对陈美来说，像是一件好看的衣服。能往她脸上贴金的时候，暂时穿身上显摆两下。一旦没用了，立刻丢垃圾桶里。 只有王萍那个傻女人一心一意把你儿子放在心里。 可惜了，她命不好。婆婆背地里去找陈美认孙子，怂恿乔哥跟她离婚。” 第837章 狠心的祖母 说完，顾景元看向许砚秋：“小秋哥，你有妹妹，我也有妹妹，假如小梅遇到这样的婆母，你会怎么办？” 许砚秋直接道：“我会把她儿子的肠子打出来。” 顾景元点点头：“抱歉乔哥，我没有恶意，我只是说了些实话。时间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吧。” 乔青崖怔怔地看着顾景元。 顾景元今晚的话虽然难听，却句句都是实话。 陈美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他，他和王萍在一起后才知道，当女人真心爱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 乔青崖垂下头：“景元，谢谢你的实话实说。” 顾景元温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长辈偶尔犯糊涂很正常。我爸以前那么歪，也被小曼拉回来了。” 乔青崖看着眼前面如冠玉一般的青年男子，有些恍惚。 顾景元好像突然一下子就长大了，他不再胆怯，不再懦弱，做事有条理，说话有条理。 不管什么难题，你看他慢条斯理，却从不耽误事儿。他仿佛一棵松树，任你风雨飘摇，他始终不偏不移。 他几句话直指人心，戳破了乔青崖最后的伪装。 乔青崖勉强回了个微笑：“景元，谢谢你的提醒。” 顾景元看着他：“乔哥，莫要辜负眼前人。人这一辈子，能真正把你放在心坎里的女人，不会太多。错过了，你就永远错过了。” 乔青崖点点头：“好，我知道该怎么做。” 顾景元不再多说：“你们早点回去吧，再晚就赶不上车了。” 乔青崖再次道谢，带着许砚秋和母亲一起坐车回家。 一路上，乔青崖一言不发。 许砚秋眼观鼻鼻观心，也不说话。 乔母见儿子寒着脸，虽然心里还在想孙子，这时候也不敢再说什么。 等到了龙湖，冯家的酒席已经散了，大家各自回家。 乔青崖与许砚秋告别，带着母亲回家。到家的时候，王萍正带着女儿在看电视。 以往丈夫和婆婆回家，王萍会打招呼，今天她仿佛没看到这母子两个一样，眼睛盯着电视，一个字都没说。 乔青崖坐到餐桌旁边的椅子上，很果断道：“妈，要过年了，今年过年要给我爸烧新灵，你先回去准备，我明天给你买张票。” 乔母立刻道：“给你爸烧新灵，所有的孙男孙女都要到场。” 乔青崖笑一声：“挨一巴掌还不够吗？” 乔母大声道：“只要能把我孙子要回来，挨十巴掌我都不在意！” 乔青崖哦一声：“谁告诉你那是你孙子的？” “那就是我孙子，跟你小时候长得特别像。” 乔青崖自己给自己倒水：“谁跟你说这种话，你就应该当场骂回去。这个人挑拨的你和你儿子关系不和，你难道以为人家是为了你好？ 你孙子？别做梦！人家老子是省局领导，你做什么白日梦呢。像我？你要不要拿个放大镜去看看，那孩子跟他妈长得一模一样！ 你今天说这种侮辱人的话，要么你明天回老家，要么你去给陈美道歉。” “我凭什么要去，那是我孙子！” 乔青崖突然将手里的暖水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跟你说了多少遍，那不是你孙子！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明天就去老二家里，以后再也别来了！没事儿给我惹这么大的祸，你是嫌我日子太好过了吗？！” 乔母立刻哭了起来：“你爸死了才几个月，你就这样对我啊，你这个不孝子！” 乔青崖又暴怒地把椅子踢翻：“咱一起赌咒，我和老二老三比，谁是不孝子，谁天打雷劈！” 乔母气得上来就要打儿子：“那是你弟弟，你这样咒他们！” 乔青崖也不再客气：“明天你要是不回去，这辈子我和老二老三老死不再往来！休想再问我借一分钱！” 乔母气得直哆嗦，看到儿媳妇在一边似笑非笑仿佛看戏一样，心里压抑了很久的火全部冒了出来，气得上前就要打儿媳妇！ “你看什么笑话，还不是你肚子不争气！” 王萍受了一巴掌，乔母今天的不顺利终于发出来了一些。 乔青崖脸色骤变。 然而，乔母得意了还不到两秒， 王萍下手飞快，啪，回了她一巴掌：“是你先动手的，可不能怪我。” 乔母疯了一样过来拉扯儿媳妇，见儿媳妇躲闪，她抬脚把旁边的孙女踹倒！ 苹果小小的身躯被祖母一脚踹得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王萍目眦欲裂，抄起旁边的小板凳，狠狠砸在婆婆后背上！ 乔母立刻倒在地上打滚：“媳妇打死婆婆了啊！” 王萍又补了一脚：“我女儿要是被你踢坏了，我杀了你所有儿孙！” 说完，她赶紧上前看女儿，只见小苹果哭得脸发紫，上气不接下气。 王萍再也顾不得打架，抱着女儿就往隔壁冲去。 乔青崖赶紧冲进屋找钱，把女儿的衣服带上，也不管母亲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骂，直接抬脚从母亲身上跨过去，跟去了隔壁。 顾小曼正站在后院墙壁下偷听呢，听到小苹果的哭声，心里直骂，赶紧冲到客厅。 王萍急匆匆来敲门：“小曼，小曼，救命！” 顾小曼立刻穿上棉袄，拿起车钥匙：“跟我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云舟，你在家看着两个孩子。” 谢云舟点头：“不要开太快。” 乔家一家三口上了顾小曼的车，小苹果的哭声一直没断过。 顾小曼稳稳地开车，很快到了市医院。 挂急诊，医生把孩子仔细检查了一遍：“孩子肋骨断了。” 王萍的眼泪咕嘟咕嘟往下掉：“医生，要怎么办？” 医生安抚她：“住院，请骨科医生会诊。” 乔青崖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儿跟着医生去，王萍也顾不得跟他生气，跟着一起去。 顾小曼全程跟着，医生给孩子做了处理。最后，小苹果被裹成粽子放在病床上。 她今天被祖母踹断了肋骨，除了疼痛，更多的是恐惧。 小娃儿一直哭，要妈妈。 王萍没办法，跟女儿一起躺在床上，侧身对着女儿，一直安抚她。 小苹果在妈妈的安抚下很快睡着，睡梦中偶尔还会哭两声。 第838章 送走老母亲 王萍抱着睡着的女儿，终于松了口气，然后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顾小曼安慰道：“没事了，医生说了，小孩子长得快，养一养就好了，还好没伤到内脏。” 王萍一边哭一边道：“小曼，你能想象到吗，亲祖母，一百多斤的成年人，狠狠一脚把两岁多的小孩踹飞。 小曼，她口里说着爱孙女，却对孙女却这么残忍。我有时候怀疑，她对孙子的爱到底是真是假。” 顾小曼嗤笑一声：“爱个屁，她连儿子都不爱，怎么可能爱孙子。无非是想着把那个孩子要回来带回乡下，从此抓住了乔哥的命根子，予取予求。 萍萍，不要对父母给予太多希望，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 王萍抬头看着顾小曼：“小曼，她不是我妈，她爱不爱我，我都不会生气的。她这样对她儿子，她根本没想过她儿子会不会难过。 我不知道她脑子里怎么想的，觉得她有儿子，就可以骂陈美，可以打我，可以打我女儿。” 顾小曼坐了下来：“人一过百，各有各样。别说你不理解，我也无法理解。 可能在她心里，她儿子很厉害吧，厉害到她可以随便闯祸，反正她儿子能摆平。” 乔青崖默默地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看着床上小小的女儿，他心里非常难受。这么小的孩子，肋骨被踹断，该有多疼啊。 王萍见女儿睡着了，轻声对顾小曼道：“小曼，谢谢你帮忙送我们过来。时间不早了，让青崖送你回去吧。” 顾小曼知道，自己一直在这里不是回事，要给他们夫妻处理问题的空间。 “不用送我，我自己会开车。乔哥，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安抚她们娘儿两个。正好明天周末不上班，不用请假。” 乔青崖点头：“谢谢小顾。” 顾小曼微微抬首看着他：“乔哥，我想送你几句话。” “你说。” “人这一辈子，能得到的情分是有限的。有些人父母缘分深，有些人夫妻缘分深，有些人儿女缘分深。 极少有人能三样都好，比如我，在顾家父母缘分浅。比如云舟，跟他姥姥没有缘分。 不管我们缺了什么，珍惜拥有的，也能获得幸福。” 乔青崖苦笑了一声：“谢谢小顾，我懂你的意思。刚才景元也跟我说了一些知心话，你放心吧，我不会强求的。” 顾小曼看着眼前的乔青崖，心里有点感慨，生活的磨砺让这个大才子低下了头，但生活仍旧不肯放过他。 “乔哥，别灰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乔青崖点点头：“谢谢你，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顾小曼点头：“那我走了。” 辞别乔家夫妻两个，顾小曼戴上帽子出了医院，独自开车回家。 等她到家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洗过睡着了。 谢云舟把门口的灯拉开，站在门口等候。老远看见顾小曼，他穿着拖鞋走过来迎接。 “孩子怎么样了？” “肋骨被踢断了，住院呢。” 谢云舟皱眉：“怎么这么狠心！那是亲孙女！” 顾小曼嗤笑一声：“什么亲孙女，是眼中钉肉中刺。” 谢云舟拉着她进屋，把门关上：“你们走的时候，隔壁屋里还在哭。等你们车开走了，就没哭了。” 顾小曼现在心里很烦隔壁乔母：“随便她，今晚儿子媳妇都不在家，她想哭多久哭多久。 神经病一样，疯婆子，她以为她谁啊，问人家要孩子人家就要给她？ 活该被陈美打！ 以前我讨厌陈美，今天我第一次觉得陈美干了件好事！那一巴掌打的我心里可痛快了！” 谢云舟笑了笑：“可能是被大院的人挑唆的吧，多少人就喜欢背地里看人家笑话。” 顾小曼脱掉大棉袄：“不管她，我们睡觉。” 第二天早上，顾小曼起来后站在后院听了听，隔壁乔大婶好像起床了。 她没有多管闲事，也没去问一声，自顾自吃饭，然后打发谢云舟带孩子们出去找小伙伴玩，她自己在家里收拾屋子。 等到中午，乔青崖回来了。 他先来谢家敲门，谢云舟开的门：“青崖回来了，吃饭没？孩子怎么样了？” “我吃过饭了，孩子还要慢慢养，谢谢你们帮忙。” “乔婶子今天好像没去上班，你自己去看看吧。” 乔青崖辞别谢云舟回自己家，看到母亲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看到儿子回来，乔母砰一声把电视关了，冷着脸不理儿子。 乔青崖坐到离母亲很远的地方，用很平静的语气道：“妈，孩子的肋骨被你踢断了。” 乔母立刻蹦了起来：“你怎么不问问我被那个**用凳子砸死了没有！” 乔青崖冷漠地看着母亲：“你先打她妈，她妈还手，然后你又踢孩子，她妈才用凳子砸你。 如果我踢老二一脚，你肯定也会打我的。” 乔母生气道：“婆婆打两下媳妇怎么了？她就要还手？我是她奶，打她两下打不得？就你家的孩子金贵。” 乔青崖心里十分难过，他女儿被踢断了肋骨，母亲丝毫不关心孩子怎么样了。 他想起顾小曼昨天晚上的话， 有些人父母缘分浅。 也许，他就是跟父母缘分浅吧。 母亲因为不爱他，所以不爱他女儿。 乔青崖以前从来不去思考这个问题，他马上就要三十一岁了，他终于肯正视自己的内心。 是的，母亲不爱他。 因为从小家里没吃的，把他送到祖父家里养。 哦，也许母亲是爱他的，所以把他送给祖父母抚养，这样他的吃穿能更好一些。 不管是哪一种，他知道，现在在母亲心里，他比不上老二老三。母亲执着于让他生个儿子，也是想用儿子来捏住他。 超生的孩子只能挂在老二老三名下，从此，他要一辈子给老二老三打工。 就像当年他在祖父跟前，祖父经常给父母钱。如果不给钱，母亲就威胁要把他接回去。 乔青崖看着母亲一张一合的嘴，他听不清母亲在说什么，他耳边都是女儿的哭声。 等乔母一个人骂了很久，乔青崖果断道：“你收拾东西，马上就走。” 此时的隔壁，顾小曼正悄悄站在墙壁下偷听。 第839章 叛逆的薛文蕙 隔壁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母子似乎两个爆发了非常剧烈的争吵。 顾小曼听到乔母不停地哭泣，骂儿子不孝顺，各种诅咒儿媳妇和孙女。 乔青崖铁了心要送老母亲回家，声音非常大：“你不回去可以，明天我就搬家，你一个人住这房子里吧！ 本来老家乡下有地有房子，我一个月给你些钱，你自己有粮食，可以养鸡，完全能过得很好。 你非要跟过来。你跟过来我也不反对，为什么要去找陈美？ 人家好不容易忘了陈美给我戴绿帽子的事情，现在又想起来了，你满意了吧？” 不管乔母有多不愿意走，还是被儿子强行送走。 临走的时候，乔青崖请顾小曼下午帮忙去医院送些东西。 顾小曼愉快地接下了差事：“乔哥，下午可能没公共汽车，我车借你开，你开车送婶子回去。” 乔青崖没有客气，借走了顾小曼的车，几乎是拖着他母亲塞上车，然后快速开车离开龙湖大院。 顾小曼对着车笑：“好了，以后我可以放心地把孩子放在隔壁了。” 谢云舟微微皱眉：“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挑唆，谁不知道青崖是我的人。” 顾小曼转身看着他：“想那么多干什么，你与其说是有人看乔哥不顺眼，不如说这么多年，其实有很多人想看我们倒霉。” 谢云舟被她说笑起来：“你说得对，看我不顺眼的人太多了。” 顾小曼哼一声：“看不惯也忍着！” 当天晚上，谢云舟把两个孩子放在冯家，骑摩托车带顾小曼去医院。 小苹果昨天受到了惊吓，今天一直黏着妈妈，不允许妈妈离开她的视线，王萍连饭都吃不到嘴。 顾小曼对着小苹果拍拍手：“苹果，婶婶抱好不好？” 小苹果犹豫了一下，最后给了婶婶面子。 顾小曼知道她身上有伤，没有真的抱她，笑着跟她贴了贴脸：“想不想回家呀，姐姐和妹妹都找你呢。” 小苹果终于笑起来，然而提到回家，她的小脸又惊恐起来。 她长这么大，一直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第一次被人恶狠狠踹倒！ 顾小曼亲亲她的额头：“奶奶回老家去了，以后不跟你们住一起。” 两岁多的小娃也知道好赖，闻言脸上的表情轻松了很多。 王萍也轻松起来，她和婆婆互殴，她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跟婆婆住一起。 “小曼，我以后再回老家，肯定会被千夫所指。” 顾小曼哈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农村是什么样子，婆媳打架太正常了。” 王萍打开顾小曼带来的饭盒：“小曼，谢谢你，每次我遇到困难，都是你帮我。” 顾小曼坐那里，看王萍喂小苹果吃：“没事的，你也经常帮我带孩子。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出院？” “可能要住几天吧。” “这会儿乔哥应该往回赶呢。” 等母女两个吃过了饭，顾小曼坐了一会儿后才离去。 当天晚上半夜，乔青崖归来。他还要继续借车，开车去了医院。 顾小曼随便他借，兄弟们经常借她的车，反正最后都会给她加满油。 乔母惹出的风波在大院里闹得沸沸扬扬，等王萍母女两个再次回来时，王萍几乎足不出户，连菜都是乔青崖赶早去买。 乔青崖每天正常上班下班，从不与人说闲话。 这让很多想看他笑话的人都偃旗息鼓。 然而，夫妻两个关系却没有以前那么好了。王萍几乎不怎么搭理乔青崖，每天大部分心思都在女儿身上。 乔青崖道歉的话说了很多，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这些话没意思。 每天下班后他第一时间回家干家务活儿，带女儿玩，唱歌给王萍听，努力修复夫妻关系。 乔青崖这边的事情刚刚落幕，总厂的许砚秋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每次该他去的会议，到开会前都会有人通知他不要去了。他的工作，每次做到快结束的时候被人接手，最后功劳都是别人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许砚秋被人针对了。而且不是明着针对，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方法。 然而，大家什么都不敢说。 许砚秋默不吱声，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如既往认真工作。 腊月中旬的一个下午，薛文蕙下班后在宿舍门口拦住了许砚秋：“许师兄。” 许砚秋嗯一声。 薛文蕙欲言又止。 许砚秋问道：“怎么了？” 天寒地冻，薛文蕙的鼻尖冻得有点通红：“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许砚秋笑了笑：“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薛文蕙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许师兄，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许砚秋微微皱眉：“你别去跟他家来硬的，他是领导。” 薛文蕙冷笑一声：“领导怎么了，我只是来上班，又不来当农奴。 如果说我跟谁关系好点，就要遭受打击报复，那么新安总厂待的也没意思。” 许砚秋想了想之后问道：“你没跟家里人好好沟通吗？” 这两个星期，伍泽培每个周末都会回来，捧着饭盒来找薛文蕙。 薛文蕙像躲瘟神一样，一到周末就跑了，天黑了才回来。 可伍泽培非常执着地一直等在她门口。 许砚秋觉得这孩子比他以前还执着，他至少没有这么大胆地守在顾家门口。 薛文蕙垂下眼眸：“有些人以为是伍家挟恩图报，其实还有个另外的原因。 我有个姐姐，我姐姐第一个对象是外地的，刚开始特别好，后来结婚后天天偷偷打我姐。 我爸妈就觉得，找对象要找知根知底的，外地的会装。” 许砚秋懂了，薛家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伍家那个小胖子看起来憨厚的很，应该在薛家人心中印象很好，又是一起长大的，而且还是恩人家的孩子。 许砚秋想了想之后道：“你一直这样耗着也不是回事，我能帮你什么吗？” 薛文蕙抬眸看着他：“谢谢许师兄，你帮不了我什么，你越帮我，越会被我连累。” 许砚秋笑了一声：“无妨，我来总厂之前就做好了思想准备。我是戴书记临走前突击提拔的，就算新书记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你别有心理负担。” 薛文蕙鼓起勇气问了一个问题：“许师兄，你讨厌我吗？” 许砚秋被问得惊了下，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薛文蕙小声问道：“那你之前怎么看到我就躲着走呢？之前我在龙湖，有一天我在现场检查，看到你，想跟你打招呼，谁知道你跟见了鬼一样，扭头就跑了。 后来好几次，我想跟你说话，你都是看到我就跑。” 第840章 薛文蕙跑路 许砚秋的脸涨得通红，他爹那时候办了件冒昧的事情，他怕影响薛文蕙的名声，只能绕着她走。 可薛文蕙不知道哇，她就觉得许主任看到她就跑，搞得她非常疑惑，难道我看起来像个夜叉？ 许砚秋吭哧吭哧半天说不出来。 薛文蕙非常疑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许砚秋为难极了，他的理由肯定不能说，可是不说，显得他像个神经病一样。 他很快镇定下来，然后编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你很好，不是你的原因。是我，是我年龄大了，不想跟任何未婚女青年走太近，怕影响人家。” 薛文蕙听了这个理由后眨了眨眼：“你，你也不是很大啊。” 许砚秋赶忙转移话题：“我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你千万不要冲动。你们两家是世交，不要伤了和气。” 薛文蕙哼一声：“你别管，我一直不说话，他们就越发得意了。” 许砚秋有些担心：“你想做什么？” 薛文蕙直接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薛文蕙上班的时候背着小包去了伍书记办公室。 “进来。” 薛文蕙推门进了办公室：“伍书记好，打扰你上班了。” 伍德彪抬头笑了笑：“文惠来了，坐。这是要去哪里？” 他压根不问薛文蕙上班期间要出门的事情。 薛文蕙很客气道：“伍书记，我来总厂借调了这一个多月，感觉自己的基础知识还不够扎实。平常工作中，很多东西我都不理解，只能四处问别人。 我觉得我需要再回现场继续学习，特来向您辞行。” 伍德彪的笑容丝毫没变：“怎么，运行处的人不肯好好教你吗？” 薛文蕙摇摇头：“没有，大家都很好，是我自己技术薄弱。谁也不能教我一辈子，还是得靠自己。” 伍德彪想了想之后道：“工会那边缺个干事，你要不去工会怎么样？” 薛文蕙默默地看着伍书记。 伍德彪的这种安排，完全是把她当做自家儿媳妇来看待的。 因为工会那边的太太非常多。 “伍伯父，谁都靠不了一辈子，靠自己才是最实在的。” 伍德彪见她改了口，也换了种语气：“文惠啊，我平时工作忙，也没怎么顾得上你。怎么了这是，是有人欺负你吗？你别怕，跟伯父说，有伯父在呢。” 薛文蕙心里有些纠结，如果伍泽培不是步步紧逼，她单纯把伍德彪当做伯父，那该多好啊。 可两家都希望她能早点和伍泽培结婚，然后去庐州总厂上班，小夫妻两个双宿双飞。 薛文蕙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她不想被人安排。 伍泽培再好，她不想跟他结婚。 可不管她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父母和伍家人，没有人在意她的话，都觉得她年龄小闹脾气，等结了婚就好了。 薛文蕙一点不想和伍泽培结婚，可她已经无处可逃。 她态度很强硬地回道：“伯父，感谢你这一阵子对我的关照，我的能力不足以胜任总厂的工作。我回龙湖电厂去了，得空我来看您。” 说完，薛文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伍德彪的办公室，然后返回自己的宿舍，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直接坐车回龙湖。 薛文蕙之前在龙湖的宿舍已经住了人，她只能去求助顾小曼。 顾小曼非常吃惊：“文惠，你怎么回来了？” 薛文蕙笑了笑：“顾主任，我的借调结束了。宿舍里住了人，我能把东西放你家里不？” 顾小曼心里转了无数的想法，立刻痛快地答应了：“当然可以，中午在我家里吃饭。” 等谢云舟回来的时候，看到薛文蕙在厨房给顾小曼帮忙。 他已经接到了总厂运行处王副处的电话，看到薛文蕙后，他一点不吃惊。 “小薛回来了。” 薛文蕙忙起身打招呼：“谢总工好。” 谢云舟笑了笑：“坐，你头一次来我家，小曼，中午几个菜？” 顾小曼笑道：“时间来不及，就做简单点。”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你先坐，我去老林家弄两个大荤。” 薛文蕙忙道：“谢总工，不用的。” 谢云舟摆手：“也不光为了你，我儿子喜欢吃肉。” 薛文蕙不再说什么。 谢云舟去林家饭馆买了两个荤菜，还弄了份凉菜，一桌子六个菜。 顾小曼不停地给薛文蕙夹菜：“文惠啊，你的宿舍里住进了人，今天先住我家里，我明儿去帮你问问啊。” 薛文蕙诶一声：“谢谢顾主任，我下午也要去找唐主任，请他给我分班组。” 谢云舟接了一句：“不着急，也不一定要回班组，你先歇两天，就在我家里，也不要急着回宿舍。” 薛文蕙捏了捏手里的筷子：“麻烦谢总工和顾主任了。” 顾小曼笑着跟她开玩笑：“麻烦什么，你来了，谢总工给我们加菜。” 谢云舟笑起来：“过几天志豪订婚，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到时候我哥肯定要忙活。” 吃过了饭，顾小曼把薛文蕙安顿在次卧，然后回卧室午休。 她一进门，就扯着谢云舟问：“发生了什么事？” 谢云舟脸色不大好看：“砚秋被人针对了。” 顾小曼啊一声：“谁针对他啊？难道是伍书记？一个科长而已，又不影响他什么。” 谢云舟瞟她一眼：“顾主任猜不到吗，怎么打岔。” 顾小曼伸手拧他一下：“快说！” “今天总厂运行处王副处给我打电话，砚秋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不让他开会，不让他工作，一直坐冷板凳。” 顾小曼呸一声：“谁这么不要脸？小秋那么老实!” 谢云舟沉声道：“下午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晚上回来一趟。” 顾小曼有些迟疑：“云舟，小秋怕是真的卷进薛家和伍家之间去了。” 谢云舟没说话，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不等谢云舟打电话，下午许砚秋自己跑回来了。 他赶下班后回来的，顾小曼正在厨房做饭，薛文蕙在陪两个小孩玩。 许砚秋看到薛文蕙后松了口气。 薛文蕙抬头笑着打招呼：“许师兄回来了。” 第841章 胆小的告状精 许砚秋松了口气，薛文蕙今天没去上班。 他下班后去敲她的门，没有回应，他去问了运行处领导才知道，她要求回龙湖上班。 他在心里猜测了很多种她可能采取的方法，没想到她直接跑了。 顾小曼从厨房伸出头来打招呼：“小秋回来了。” 许砚秋笑着打招呼：“你忙，不用管我。” 顾小曼对着他一笑：“帮我看孩子，我做了你的饭。” 许砚秋诶一声：“放心，交给我。” 他进屋和薛文惠一起带孩子。 两个孩子跟许砚秋更熟一些，一边坐一个听他讲故事。 厨房里头，顾小曼一边做饭一边跟谢云舟说悄悄话。 “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事儿。” 谢云舟慢悠悠道：“明天我要去总厂开会，我去打听打听陈美得消息。” 顾小曼瞥他一眼：“你可要当心，陈美是盘丝洞里的妖精。” 谢云舟笑了一声：“我已取得真经，何惧妖精。” 客厅里头，许砚秋劝薛文蕙：“小薛，不要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薛文蕙地头道：“我没有开玩笑，许师兄，我已经退无可退了。 毕业的时候，我爸让我去庐州总厂，泽培也在那里。我离家出走一个月，我爸才答应把我安排到龙湖来实习。 可我没想到，伍伯父来新安总厂当书记。可能我爸之前就知道伍伯父会过来，但他没告诉我。 现在我被伍伯父看住了，在总厂，我每天像个犯人一样。 我跟哪个男同事多说几句话，人家都害怕的躲着我，好想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许师兄，你懂那种感觉吗？他们嘴上说疼我爱我，却喜欢囚禁我，把我装进笼子里，我不喜欢过这样的日子。” 许砚秋默不吱声，他看着丧气的薛文惠，想起曾经有一段时间顾小曼也躲着他。 好在顾小曼实力强悍，他没有能力囚禁她。 许砚秋都不知道，如果他像伍泽培一样家世好，他会不会也想囚禁她。 “小薛，我懂，我以前也跟小伍一样。” 薛文蕙惊到了，睁大双眼看着他：“你，你……” 许砚秋微微一笑，然后轻声道：“我已经放下了，我能理解小伍，也能理解你。等有时间，我把我的事情说给你听。” 薛文蕙笑一声：“谢谢许师兄信任我。” 许砚秋抱起两个孩子：“既然你觉得在总厂不舒服，那就回龙湖吧。放心，云舟和小曼既然决定要管你，肯定能护住你。” 很快，谢云舟和顾小曼一起做好了饭菜，招呼许砚秋和薛文惠一起吃饭。 许砚秋默默吃饭。 谢云舟主动问话：“还能坚持吗？” 许砚秋点头：“能，没事的，你们别担心。” 谢云舟嗯一声：“那再坚持一阵子，我认识薛处，伍书记知道你是我的人，不会太为难你的。 工作上的事情，你做好你的事情，领导们心里都有数。” 许砚秋再次点头：“好。” 顾小曼跟薛文惠说家常话：“小薛你家住在省局生活区吗？过两天我去庐州看我公婆，你要不要回家去看看？我有车，比较方便。” 薛文蕙笑着回道：“是住在生活区的，顾主任以前是不是经常去？ 我没来龙湖之前，就知道咱们省局有个了不起的女同志，拿过全国的大奖，牵桥搭线促成了省局和科大的合作。没想到居然是顾主任！” 顾小曼谦虚道：“都是谢总工在跑。” “之前我说来龙湖，我爸很生气，说我白上了这个大学。我说顾主任都能来，我怎么不能来！” 顾小曼见眼前的小姑娘笑盈盈地说话，心里还挺佩服她，为了逃婚，跑到龙湖来上运行，天天熬大夜，真是不容易。 谁知道她前脚刚到新安，伍家也来了。 哎，这逃婚路还很漫长啊。 顾小曼看了一眼对面的许砚秋，被谢云舟捉到。 她立刻收回眼光，继续跟薛文惠说话：“文惠，我下午问过后勤科，后勤科回答的含糊，说是女单楼没房间了。你别急，先在我家里住两天。” 薛文蕙再次表示感谢。 第二天上午，顾小曼先去女单楼看了看实际情况，发现还有不少空屋子，立刻去找后勤那个告状精吕主任。 吕主任老远看到顾小曼，扭头就跑。 顾小曼在后头撵：“吕主任，吕主任你跑什么啊。你跑了今天也跑不了明天啊，你要是不肯见我，明儿我让我爸回来了。” 吕主任听到这话，很无奈地刹住脚步，然后赔个笑脸：“顾主任来了，要过年了，你年货办了没？” 顾小曼没有理他的闲话，直接问道：“吕主任，女单楼明明有空房间，你怎么蒙我说没有。” 吕主任真想给她跪下了：“顾主任啊，我求你放过我吧。我人微言轻，我做不了主的。” 顾小曼哼一声：“我知道了，我不为难你，你给我留一间房。” 吕主任松了口气：“顾主任，谢谢你体谅我，我一个管后勤的，领导的话我哪敢不听啊。 你放心，房间有，多着呢，等你们把上头疏通好了，小薛随时能回来住。” 顾小曼塞给他一包烟：“吕叔，有困难说困难，你跑什么啊。我公爹当厂长的时候你还经常去他家，现在怎么还生分了。” 吕主任接过烟，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小顾啊，叔老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罗主任去了办公室，听说是谢总工推荐我，我才从副主任变成正主任。 我都记得呢，所以我才跑的，我不忍心拒绝你们啊。” 顾小曼笑看着头发发白的吕主任，谢云舟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告状精”，听说这告状精以前经常找谢文哲告状。 告状精在后勤熬了好多年，终于把罗主任熬上去了，他顺利转正。 “吕叔啊，没事的，我知道你为难，我就是找你了解下情况，我们对你还跟以前一样呢。” 吕主任笑得脸上都是褶子：“叔知道，叔都知道。” “那你忙啊，我回家去了。” “诶，顾主任慢走。” 顾小曼回到家里，把实话告诉薛文惠。 第842章 薛大哥上门 薛文蕙倒没有太失落：“谢谢顾主任帮我问清楚，我心里猜测大概是这个结果。我走的时候只跟伍书记到了招呼，他也没同意。 我估计龙湖这边也不会接受我，只把我当做一时生气，跑回龙湖玩几天。” 顾小曼微微皱眉，这伍家逼得也太紧了。 “文惠啊，你没跟你父母好好沟通吗？” 薛文蕙一边择菜一边回话：“沟通过了，他们倒没说一定让我怎么样，但是也不反对。他们不反对，伍家就有了尚方宝剑。”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文惠，我说实话，你在江南省，不管去哪里都离不开父母的视线。” 薛文蕙抬头看着顾小曼：“顾主任。” 顾小曼咳嗽一声后道：“文惠啊，我不是说鼓励你不听父母的话。而是觉得，当我们跟父母的观念发生冲突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让自己变强大起来。 你发现没，当父母觉得孩子能力强大时，他们就会开始听从孩子的建议。 我看你并不是那种一味听父母话的孩子，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你从庐州逃到新安，这次又从总厂逃回龙湖。 文惠，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薛文蕙叹了口气：顾主任，也许你说得对，我在江南省永远离不开父母的视线。 其实我并不想这么早就结婚，我刚从学校出来，我还没有尝试过一个人面对生活的困难。” 顾小曼拐弯道：“我有个好朋友，他也在庐州。他原来有个未婚妻，两个人关系可好了。 可惜天妒红颜，未婚妻死了。他疯了，疯了好几年。 家里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整个庐州人都把他当做疯子。 前一阵子，他来我家里住了个把月。后来他说他出国读研，他说，出国后没人知道他是疯子。 等他以后再回来，离开江南省，去别的地方，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也不知道他申请学校申请的怎么样了，等我回头问问他。” 薛文蕙小声回道：“顾主任，你说的那个人我知道！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我听人说过他的事情！大家都说他是痴情种。” 顾小曼叹了口气：“痴情种都是可怜人。” 薛文蕙眸光微闪，她在龙湖几个月，多少听到了一些八卦。 昨天许砚秋说他曾经和伍泽培一样。 薛文惠大致猜到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看着低头择菜的顾小曼，26岁的顾小曼虽然有了两个孩子，依旧容颜美丽。 两个人一边择菜一边说话，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顾小曼起身去开门，看到个陌生中年人。 “你好，请问你找谁？” 对方很客气道：“你好，我是薛文惠的兄长薛文礼。” 顾小曼笑着回道：“你好，文惠在我家里，快请进。” 薛文蕙闻言立刻起身走过来：“大哥，你怎么来了。” 薛文礼看到妹妹后松了口气：“我再不来，你又要跑到哪里去。” 薛文蕙笑了笑：“我还能跑到哪里去，我的两条腿再长，也没有爸的手长。” 顾小曼给客人倒茶：“请坐。” 薛文礼很礼貌地双手接过茶：“谢谢顾主任照顾我妹妹。” 顾小曼见此人一口道破自己的身份，看来对新安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如指掌。 她笑着招呼薛文礼坐下：“您客气了，我是女工委员，文惠是我们分场的女工，女工们生活上遇到困难，都该我来解决。” 薛文礼笑道：“听我父亲说，顾主任和谢总工是江南省电力局的模范夫妻。” 顾小曼笑眯眯的：“多谢省局领导们爱护，我和谢总工评上了今年省局的‘最美家庭’荣誉。自从得了这个奖项，我跟谢总工吵架都要压低声音。” 薛家兄妹一起笑起来。 薛文蕙跟兄长道：“大哥，我在顾主任家里住得挺好的，顾主任和谢总工都很随和，两个孩子陪我玩，还有猫猫狗狗。” 薛文礼自然不会说谢家不好：“好是好，但你也不能总是不上班。怎么了这是，在总厂不是好好的。” 薛文蕙看着兄长道：“大哥，顾主任不是外人，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薛文礼唉一声：“不是爸非要逼你，你姐姐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泽培是个好孩子，对你一心一意。” 薛文蕙反问道：“大哥，我是个丑八怪吗？” 薛文礼笑起来：“胡说，你好看的很。” 薛文蕙又问道：“大哥，我是个母夜叉吗？” “你不是。” “大哥，既然我没有那么差劲。怎么你们都觉得除了泽培，我就找不到别的好对象吗？” 薛文礼被小妹妹问住了，片刻后回道：“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没有逼迫你，选择权还在你手里。” “既然选择权在我手里，我要回龙湖，岗位不给我，宿舍不给我住，我只能厚着脸皮住在顾主任家里。” 薛文礼叹了口气：“文惠，你跟我回家去吧。” 薛文蕙直接拒绝：“我不去，回庐州，泽培天天上门，你们会撵他走吗？到时候我撵他走，你们能同意吗？” 薛文礼不说话了，伍德彪救过父母的命，薛家永远不可能与伍家交恶。 薛文礼见妹妹态度这么坚决，片刻后道：“这样，我们各自让一步，我去跟伍伯父说清楚，我们两家没有任何婚约。你也让一步，仍旧回到总厂去上班。” 薛文蕙点头：“我想跟顾主任一样，多学点技术。” 薛文礼这次没有再让步：“不行，在龙湖，想把你调走很困难。” 薛文蕙直接道：“大哥，好歹我也上了大学，怎么我就不能往上升吗？” 薛文礼直接道：“你年轻不懂事，女工在生产现场，想出头难如登天。在总厂，你接触到的上限比你在龙湖接触到的上限要高。 婚事是婚事，前程是前程。可以不同意婚事，不要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再说了，你既然不同意婚事，那就把你的态度摆出来。你躲在这里，他只会追到这里继续纠缠。” 薛文蕙想了想之后点点头：“我听大哥的。” 顾小曼在一边旁听，她也觉得薛文蕙去总厂更好一些，不是所有女工在现场都能熬出头的。 第843章 被薛大哥发现 等兄妹两个说完了，顾小曼笑着起身给薛文礼续茶：“薛大哥说得对，我也觉得文惠去总厂更好一些。 我们厂里这么多年能提工程师的女职工，目前就两个。想要出头太难了，不光要比男人优秀，还得有人拉扯。” 薛文礼笑了笑：“顾主任人中龙凤，给所有女职工们做了个好的示范，大家都想效仿。 可不是人人都有顾主任的实力，我妹妹年轻，从小家里疼着长大的，没怎么吃过苦。 我本来以为她来这里上几天班就会哭着要回家，没想到她能连着上半年的夜班，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期。 这次她又从总厂回龙湖，我知道她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才特意走这一趟。 多谢顾主任照看我妹妹，等顾主任再去庐州，定要去我家里坐坐，我们全家都很感谢顾主任。” 顾小曼续茶之后再次落座：“多谢薛大哥，我听我家谢总工说过，薛处每次开会都对他有所教导。” 薛文礼说了句玩笑话：“顾主任和谢总工伉俪情深，我们在庐州都听书过。” 顾小曼笑得眼光明媚：“所以薛大哥完全不用着急，文惠条件这么好，以后肯定能找到两情相悦的伴侣。” 薛文蕙的小脸红了红：“顾主任，你们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点菜。” 顾小曼放下茶壶：“文惠不用忙，等会儿谢总工回来安排。” 话音一落，谢云舟推门而入：“来客了？” 顾小曼走上前：“这是文惠的大哥，薛文礼薛大哥。” 谢云舟立刻笑着上前伸出手：“薛大哥好。” 薛文礼也忙起身与他握手：“我妹妹这几天叨扰你们。” 谢云舟招呼他坐下：“薛大哥客气了，小薛性格极好，我家顾主任很喜欢她，全当自家妹子一样看待。 薛大哥第一次来我们龙湖，今天别走了，我把我一群兄弟们叫过来，给薛大哥接风。” 薛文礼忙道：“谢总工客气了，我还要回庐州跟我父亲回话。” 谢云舟再次道：“薛大哥第一次来，若是不吃一顿便饭走，下次我怎么再好意思跟薛处说话。 薛大哥放心，都是我的一群兄弟，没有领导。” 顾小曼也挽留：“薛大哥，若是你今天要赶回去，没关系的，等吃过了饭，让谢总工开车送你回去，我家有车。” 薛文礼没有再拒绝，笑起来：“既如此，叨扰二位了。” 谢云舟立刻请他坐下：“小曼，通知青崖、裕安，把哥叫过来，再给书杰打个电话，把砚秋也叫过来。” 顾小曼起身去打电话：“可惜云清出差去了，不然叫他和小栾一起来玩玩。” “不妨事，过几天再单独让他来。” 没过多久，兄弟们各自带着家眷和孩子前来，谢家立刻热闹起来。 好在家里面积现在大了很多，人多也能坐的开。 薛文礼很客气地跟兄弟们握手，当听说李书杰是省政协副主席家的儿子时，微微诧异。 没想到谢云舟这样大动干戈地请他吃饭。 李书杰招呼薛文礼坐下，给他发烟：“薛大哥第一次来我们新安？我屋里人和谢嫂子是表姐妹，我和云舟是连襟。” 薛文礼笑着接过烟：“多谢李处，我以前来过几次。今天我本来是来看看我妹妹，没想到惊动大家，等会儿我定要多敬兄弟们几杯酒。” 姐妹们都去厨房给顾小曼帮忙，许砚秋和顾景元带着几个孩子。 顾小曼许久未见金燕，把她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开玩笑道：“金燕姐，你这气色越来越好了。” 杨秀丽抿嘴笑：“金燕觅得佳婿，可不就气色好。” 金燕笑着来拧她：“好啊，难道我们裕安不好？” 杨秀丽哈哈笑：“好好好，你看我的脸白里透着红。” 金燕看向厨房门口安静择菜的薛文蕙，忍不住夸起来：“小曼，你从哪里交来的新朋友。这小妹妹长得真好看，比你也不差什么。” 顾小曼笑道：“那肯定的，文惠又年轻又好看。你们不要乱说话啊，文惠还小呢，别打趣她。” 薛文蕙笑了笑：“我比顾主任差远了。” 顾小曼把金燕往外推：“金燕姐，你是新娘子，哪能让你动手，你去客厅吧。” 陆青青也笑着把她往外推：“就是，金燕姐还是新娘子呢，我和小曼做饭，你快去客厅高坐。” 杨秀丽哈哈笑：“我们都是老菜帮子了，金燕还水嫩着呢。” 王萍开玩笑道：“杨姐，你是老菜帮子，我是老菜叶子。” 一群女人嘻嘻哈哈笑闹，金燕红着脸被一群姐妹们推了出来。 李书杰对着她招手，金燕走过去：“怎么了？” 李书记温声道：“你帮忙看下孩子好不好？这几个孩子跟你都熟，让景元来陪客。” 金燕点头：“好。” 薛文礼看着顾景元夸道：“这位小兄弟真当得一句‘陌上公子如玉’，这是顾主任的同胞兄弟？” 顾景元笑起来：“薛大哥，不过一副皮囊而已，都是父母给的。” 冯裕安哟一声：“景元，你说这话可太虚伪了。什么叫一副皮囊，要不咱俩换换？” 谢云舟摆开棋盘：“哥，用你的实力告诉他们，你不光长得好看，棋艺高超。” 薛文礼来了兴趣：“我来讨教一二。” 客厅里很快热闹起来，薛文礼和顾景元下棋，李书杰、乔青崖、冯裕安和许砚秋打扑克牌。 谢云舟给兄弟们倒茶、拿烟。 厨房里热火朝天，客厅里热热闹闹。 薛文蕙坐在厨房门口择菜，对面打牌的许砚秋正好与她面对面。 二人的目光交汇，薛文蕙对他笑了笑，许砚秋也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这一幕，正好被下棋的薛文礼看到。 不光薛文礼看到了，面朝这边的李书杰和冯裕安都看到了。 薛文礼继续与顾景元下棋：“小兄弟棋艺果然了得。” 顾景元谦虚道：“多谢薛大哥让我，我以前耳朵听不见，与这个世界隔开。 后来我妹夫送我一副象棋和一本棋谱，我闲的无事时就研究怎么下棋。高超说不上，只是多记了几本棋谱。” 第844章 疯批小胖子 等顾小曼做好饭，谢云舟和冯裕安一起摆上大圆桌，好在家里的客厅经过一次扩建，现在大了很多，摆了一张大圆桌后也不拥挤。 大圆桌坐十几个人一点不拥挤。 男人们坐在一起喝酒，女人们坐在一起吃饭聊天。 谢云舟给大家倒酒，让冯裕安和李书杰劝酒，乔青崖助攻。 薛文礼哪里抵得住一群小兄弟，一顿饭吃完，有个七八分醉。 喝醉了的薛文礼就睡在谢家的小卧室里，由薛文蕙照顾。 本来他还说要去拜访伍书记，醉成这个样子也去不成。 吃过了饭，大伙儿帮忙把家里收拾干净，然后各自离去。 薛文礼一觉睡到快天黑才起来，急着回家的他跟谢云舟告罪：“多谢云舟今日的款待，今晚我还得赶回家，等兄弟和兄弟媳妇去庐州，我再请你们。” 谢云舟不再挽留：“薛大哥要去哪里？我开车送你们。” 薛文礼笑着回道：“我去找一趟伍伯父。” 谢云舟开始找车钥匙：“正好我也有点事儿，我送你们去总厂。小薛，你也收拾东西，跟我的车一起走吧。明天周一，你该上班上班，就当请了几天假。” 薛文蕙诶一声：“我听谢总工的，这几天多谢你们的照顾。” “不妨事，多谢你帮我们带孩子。” 顾小曼快速帮薛文蕙整理好行李，薛家兄妹一起上了谢云舟的车。 等车开到许家楼下时，谢云舟按了几下喇叭，很快，许砚秋从上面背着包匆匆走下来，跟着上了车。 “谢谢云舟，我正准备去坐车的。” 薛文礼看着许砚秋笑了笑：“许兄弟长得好结实，平时是不是经常锻炼身体？。” 许砚秋笑得很质朴：“薛大哥，我家以前是种田的，我从小干农活儿。后来厂里征地，我父亲进厂上班，我大学毕业后也回了厂里。” 薛文礼夸赞道：“耕读继世长、忠厚传家远，你们家先是农民、再是工人，根正苗红。你年纪轻轻能去总厂，看来工作能力很强。” 许砚秋对薛文礼很敬重：“多谢薛大哥，我会继续努力的。” 薛文礼一眼看穿眼前这孩子是个忠厚的孩子。 前面谢云舟一边开车一边接了句话：“薛大哥，小秋的启蒙恩施不知道你可认识。” 薛文礼哦一声：“难道是什么熟人？” 谢云舟笑道：“小秋和我家顾主任从小一起上的学，他们的启蒙老师是插队青年，现在在省委组织部工作，处级。他姓闵，他兄长是庐州副市长兼市公安局局长。” 薛文礼思索片刻后吃惊道：“可是闵老将军府上？” 谢云舟笑着回道：“正是闵家，闵老将军是他嫡嫡亲的伯父。闵叔当年来插队，在龙湖九年，教了他们九年。 后来我上大学，意外地跟闵叔做了室友。我和顾主任的婚事，说起来还是闵叔做的媒。恰巧闵叔的对象是我家顾主任的大学同学，现在我们去庐州，每次都要去闵叔家里坐坐。” 薛文礼哎一声：“这可真是缘分。” 许砚秋听懂了，谢云舟在给他抬身份。 薛文礼夸赞道：“看来这位闵处会教学生。” 谢云舟笑着回道：“是呢，我上大学的时候，闵叔没少教导我。”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车就开到了总厂门口。 谢云舟伸出头，扔了一包普通的烟给门卫，门卫认识他，很热情地给他开门。 等下车后，薛文礼帮妹妹提起行李：“我送你回宿舍，然后我去找伍伯父，你明天好好上班。” 谢云舟从车上走了下来：“砚秋，我去你宿舍看看。” 许砚秋见薛家兄妹一起去，立刻答应：“那好，你认认路，我给你把钥匙。以后如果你来总厂开会，中午不想回家，可以去我那里休息。” 四人一起往前走，没走一段路，薛文蕙当先停下脚步。 只见不远处，伍泽培站在那里，眼巴巴地往这边看。 薛文礼笑着喊道：“泽培。” 伍泽培小跑着赶了过来：“薛大哥来了。” 薛文礼含笑看着他：“明天周一，你怎么还没回去呢，明天不上班吗？” 伍泽培肉乎乎的脸上都是笑容：“薛大哥，听说你来了，我想跟你一起走呢。” 薛文礼对他很和蔼：“我中午在谢总工家里吃饭，一不小心喝多了，睡到刚才才起来。 文惠休假结束，我送她回来。你不用等我，我一会儿还要去拜访伍伯父呢。” 伍泽培的双脸亮了起来：“薛大哥，我等你们呀，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说完，他很客气地看向谢云舟：“谢总工晚上得空吗？一起去我家里吃顿饭吧，我会做饭，我做给你们吃。” 谢云舟笑了笑：“谢谢泽培，本来不该拒绝，只是我晚上还要写份报告呢，我就不参加了。” “这几天麻烦谢总工和顾主任了。”伍泽培满口感谢。 谢云舟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我家顾主任喜欢小薛，这是她们女同志之间的事情，与我没干系的。” 伍泽培丝毫未见尴尬：“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感谢您和顾主任。” 旁边的许砚秋听得有点尴尬，他想起曾经自己也做过这种事情，见到谢云舟就表达感谢。 他心里叹息一声，你又何必如此，不如早些放开。 薛文礼发话：“泽培，我晚上还要回庐州，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起走，你等我半个小时就好，我等会儿看过伍伯父就走。” 伍泽培有些失望：“那我等薛大哥。” 谢云舟接话：“薛大哥，您去见伍书记，我去看看砚秋的宿舍。” 薛文礼拍拍伍泽培的肩膀：“等会儿见。” 四个人继续往前走，伍泽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先是痴迷地看着薛文蕙的背影，然后又盯向了旁边的谢云舟和许砚秋，眼中毫无温度。 突然，薛文蕙一扭头，看到了伍泽培正盯着许砚秋。 伍泽培见她看自己，立刻端起阳光的笑容，对着她挥挥手。 薛文蕙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既然决定公开拒绝这门婚事，她以后就不能再随便对他笑了。 多笑一次，就会让他误会更深。 对不起泽培，你是我兄弟，我不想伤害你太深。 第845章 陈美的意外发现 四人一起上了二楼，薛文蕙和许砚秋各自打开自己的房间门。 薛文礼见妹妹和许砚秋住隔壁，脸上的表情丝毫未见变化，跟着妹妹进了屋。 谢云舟也跟着许砚秋进了屋，屋里面比较整洁，东西也比较少。 许砚秋很热情：“云舟你坐，两天没擦，屋里有点脏。” 谢云舟自己找地方坐下来：“你屋里怪干净的，比裕安和云清干净多了。” 许砚秋笑着开始烧开水：“他们要是收拾起来，也干净。” 谢云舟走到小阳台上，又走到前面的公共回廊上，把目光所及范围内的建筑都扫了一遍，然后又问许砚秋每栋楼现在都住得哪些人。 许砚秋细心回答他的问题。 两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隔壁薛文蕙走出来，手里端着个盘子：“谢总工、许师兄，这是我大哥带我的点心，请你们尝尝。” 许砚秋接过盘子：“谢谢小薛，外头风大，你快进屋吧。” 薛文蕙笑着诶，然后进了屋。 谢云舟依旧看着远处的一栋楼，从这个方位，正好能看见陈美的家。 好巧不巧，陈美正站在她家阳台上晒衣服。 谢云舟低声问许砚秋：“老贾死后，有没有什么人接近陈美？” 许砚秋摇头：“没听说过，她现在不怎么出门，少阳放寒假了，她就在家里带孩子。哦，听说她家里有个亲戚来了，来当保姆的。” 谢云舟在心里算了算陈美的大致收入，凭她的工资，想养个保姆怕是比较难，看来要吃老本。 很快，薛文礼归来。 不知他在屋里跟薛文蕙说了什么，等薛文蕙再次出来时，眼眶红红的。 谢云舟客气道：“薛大哥，我送你去车站吧。” 薛文礼一事不烦二主：“谢谢云舟。” 谢云舟让许砚秋留步：“不用送，这里我熟的很，得空多回家。” 许砚秋诶一声：“慢走。” 许砚秋和薛文惠站在楼梯口目送谢云舟和薛文礼远去。 许砚秋侧身看着薛文礼：“小薛，以后伍家应该不会再逼迫你了吧？” 薛文蕙笑了笑：“应该不会吧。” 然而，薛文蕙不知道的是。远处，伍泽培正用望远镜观看这边。 当看到许砚秋和薛文惠站在一起说话时，他的眼神越发阴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伍泽培在监视薛文蕙的时候，没想到旁边的住户里，陈美打开了自家大阳台侧边的玻璃，然后透过伍家的玻璃，看到了正在用望远镜的伍泽培。 陈美吃了一惊，然后悄悄关上窗户。 陈美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心怦怦乱跳。 新来的伍书记之前带着慰问品来看过她们母子，并许诺她可以在贾文韬满百日之前在家休养。 这伍家小子用望远镜看谁？ 家属区家家户户都有女同志，一个大小伙子用望远镜到处乱看…… 陈美又悄悄回到阳台，往对面看去。 她没有望远镜，但她知道对面几栋楼大致都住得哪些人。 陈美按下心里的疑惑，开始在心里盘算。 她心里后怕起来，这伍家小子这么龌龊，她孤儿寡母的。 不管陈美在心里想什么，对面的许砚秋和薛文惠说完话之后准备回屋。 薛文蕙叫住他：“许师兄，你晚上去食堂吗？” 许砚秋点头：“我去。” 薛文蕙请求道：“你能不能帮我打份饭？” 许砚秋想了想，她跑回龙湖，总厂不少人在背地里谈论，可能她不想这个时候去让太多人围观吧。 许砚秋点点头：“可以的，把你的饭盒给我，我现在就去。” 薛文蕙笑起来：“谢谢许师兄。” 许砚秋认识薛文惠这么久，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灿烂，也回了个笑容：“不用客气，小事情而已。” 当许砚秋捧着两个饭盒往食堂而去时，伍泽培再次摔了自己的望远镜。 不到两秒钟，他匆忙去厨房找到饭盒，往食堂而去！ 就在许砚秋打饭的时候，伍泽培也捧着饭盒来了，笑眯眯地盯着许砚秋。 “许科长打这么多饭啊？” 许砚秋嗯一声：“我是农家子，从小干多了粗活，饭量大。” 伍泽培哦一声：“这个饭盒倒是挺好看的。” 许砚秋低头看了看两个饭盒，他的饭盒就是普通的铝饭盒，薛文惠的饭盒…… 呃，有点女气，上头还贴了什么东西，花里胡哨的…… 许砚秋面不改色地撒谎：“这是我妹妹送我的，我妹夫在市里开了家商场，里头漂亮的东西多。女同志嘛，都喜欢这些颜色俏丽的。” 伍泽培脸上笑得春风拂面，眼里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那是薛文惠的饭盒，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下午薛文礼去他家，很隐晦地表达了薛家的意思。 薛文蕙的婚事，自主权在她自己手里，孩子大了，父母不好做主…… 这意思是让他以后不要步步紧逼…… 他失去了薛家父母的支持，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而眼前这个粗莽汉子日日与文惠相处，二人住在隔壁，文惠经常去他屋里。 好在许砚秋比较守规矩，从来不去薛文惠屋里，不然伍泽培恨不得用铝饭盒把这个糙汉子的脑壳开瓢！ 许砚秋打完了饭之后对着他微微一笑：“我先回去了，再见。” 伍泽培笑着嗯一声：“再见。” 许砚秋用一块旧棉袄做的厚棉布将饭盒包裹起来，冒着寒风赶回宿舍，然后敲薛文惠的门。 薛文蕙笑着打开门：“许师兄回来了。” 许砚秋把厚棉布打开：“你快拿去吃，还是热的。” 薛文蕙接过自己的饭盒，并没有进去，站在那里看着许砚秋：“许师兄，那天你说想跟我讲你的故事，今天能讲给我听吗？” 许砚秋欲言又止，见她双眸明亮，眼里都是好奇，猜测她可能在龙湖时听到过什么流言：“都是年少轻狂时的事情，你听了会笑话我的。” 薛文蕙笑盈盈地看着他：“怎么会，我看许师兄进退得宜。就算你年少轻狂，肯定也不会太出格的。” 许砚秋笑了笑：“小薛，人的内心都有个魔鬼。” 薛文蕙歪头看着他：“许师兄，饭要凉了。” 许砚秋推开门：“那你到我这里来，我说给你听。” 薛文蕙开心地抱着饭盒跟他进了屋。 第846章 师兄妹交换小秘密 薛文蕙进来后，许砚秋为难起来。 要不要关门呢？ 这么冷的天，不关门冷风往屋里窜，让人看到也不好。 关门吧，让人知道了更说不清。 思索了几秒钟后，许砚秋还是决定关上了门。 二人把饭盒都打开，薛文蕙咦一声：“怎么有胡萝卜。” 许砚秋温声问道：“你不喜欢吃胡萝卜吗？” 薛文蕙笑道：“也说不上不喜欢。” 许砚秋笑道：“那你把胡萝卜给我吧，你看我这里你喜欢吃什么，你夹一些过去。” 薛文蕙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用胡萝卜换走了许砚秋的一些大白菜。 两个人坐下来吃饭，薛文蕙主动找话题：“许师兄，你高考的时候怎么想到报工大的？” 许砚秋一边吃一边道：“我没上过初高中，全是小曼带着我学的。当时我什么都不懂，填报志愿都是她和云舟给我填的。 云舟的母亲沈局长当时是一中副校长，知道的消息多，后来我堪堪踩线进了工大，说明他们的决定非常正确。” 薛文蕙羡慕道：“你们几个感情真好。” 许砚秋笑了笑，然后垂眸看着饭盒里的饭菜：“我小时候和泽培一样，那时候景元耳朵听不见，大家都觉得他可能要一辈子打光棍。 我爸见我心思重，逼迫顾二叔答应招我做上门女婿。 当时，我爸，顾二叔和我，在顾家大门口定下口头承诺，若是我能考上大学，就，就让我去顾家当女婿，照顾景元一辈子。这件事儿，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薛文蕙轻声道：“许师兄，谢谢你的信任。喜欢一样东西没有错的，谁不喜欢美好的东西呢。” 许砚秋吃了一口菜：“我当时拼了命学习，我想上大学，想……想去顾家当女婿。后来我就考上大学了，但是比小曼差了好多，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薛文蕙眸光微闪：“许师兄，不怪你的。顾主任太出色了，像你这种性子，最容易被她这种性子的人吸引。 别说你了，我也喜欢顾主任。 许师兄你知道吗，我看到顾主任，就想起书上说得很多词，花容月貌、天生丽质，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喜欢她！” 许砚秋笑了一声：“谢谢你的理解，冯主任以前老骂我是个色鬼，就是看中了人家的美色。” 薛文蕙被他逗得哈哈笑起来：“冯主任说话特别有意思，他是把你当好兄弟，才跟你开这种玩笑。” 许砚秋继续吃饭：“刚开始我心里挺难过的，这个梦想支撑着我去考技校、考大学，像个精神支柱。 后来，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发现我的能力有限，小曼被人欺辱时，我总是帮不上忙。 而云舟，每次都能帮到小曼。 再后来他们订婚，我就慢慢把这些事情放下来。 我爸说得对，当我力量弱小的时候，如果拥有一样好东西，对我来说很危险，对那样好东西来说，也很危险。” 薛文蕙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饭菜：“许师兄，我看你跟他们关系都很好。” 许砚秋笑了笑：“我们一起长大的，云舟一直暗地里拉扯我家，我岂能不知恩。 再一个，我和景元也是好兄弟，他是我爸的干儿子。我妹妹又是他表妹夫。我们两个，亲连着亲，永远断不开的。” 薛文蕙试探性地问道：“许师兄，当你知道自己希望落空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许砚秋停下吃饭的动作看着她，眼神有些缥缈：“觉得有些空虚吧，后来我把精力放在读书、工作和锻炼身体上面，慢慢也就好了。 而且，我知道小曼心里更喜欢云舟，云舟更懂她。他们是我们厂里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前一阵子还获得了省局的最美家庭称号。 我看着他们一家四口，我觉得很幸福，很安心。” 薛文蕙看着他说道：“许师兄，你的心胸好豁达。” 许砚秋眼里的缥缈渐渐消失，温和地看着她道：“你别怕，只要你坚持自己的想法，时间久了，他就会失望而去的。” 薛文蕙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许师兄，你，你现在……” 许砚秋笑了笑：“我已经放下了，就算想起她，心里也不会有太大波动。 我当年向顾二叔承诺，我会尽一切能力让她幸福。既然她现在很幸福，我的目标也算达到了。” 薛文蕙突然对着他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双眼明亮，唇红齿白。 许砚秋一瞬间居然有些愣神，然后立刻低下头吃饭。 “许师兄，你告诉我你的秘密，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吧。” 许砚秋抬头笑看着她：“什么秘密？” 薛文蕙的筷子在饭盒里捣了捣：“我说了你别笑话我。” 许砚秋笑起来：“我若是笑，必定是因为事情有趣，而不是因为笑话你。” 薛文蕙的脸色有点微红：“我上初中的时候，喜欢过我们学校里的一个男生。他长得好高啊，打篮球特别好。” 许砚秋感觉很有意思，忍不住笑起来：“后来呢？” 薛文蕙自己也笑：“我经常去偷看他打篮球，后来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他打完球后把鞋和袜子脱了，居然把袜子拿起来闻一闻。 我的天，我当时就受不了了，他怎么能做这种动作！” 许砚秋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他把头偏向一边疯狂笑起来。 薛文蕙嗔怪道：“说好了不笑话我的！” 许砚秋努力让自己停下笑：“我不是笑话你，我是觉得那个小兄弟真性情，居然当众做这种事情。 闻袜子很多男生都干过，但没人当着女生的面干这种事情。” 薛文蕙继续吃饭：“小孩子嘛，喜欢来的快消失的也快。等我再看到他，忽然就觉得他普普通通。” 许砚秋笑道：“大部分人本来就是普通人。” 两个人交换完了秘密，继续聊天。 二人一个学校毕业的，专业也相近，甚至有些课程是同一个老师教的，聊起来共同话题很多。 一顿饭吃了好久才结束，薛文蕙抱着饭盒离开了许砚秋的宿舍。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她进了自己的屋里后。 许砚秋一个人在屋里刷碗，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他跟一个小女生交换了秘密。 想到秘密两个字，许砚秋笑了笑，希望她能早点从伍家的压力中走出来。 第847章 陈美的望远镜 那头，谢云舟送完薛文礼后开车回家。 顾小曼晚上做的鸡丝面条，一部分中午的剩菜，大部分剩菜都留在一个盆里，给猫狗吃。 富贵一顿能造一大盆，冬九腊月，剩菜能放，轻易不会坏。 谢云舟到家的时候，面条刚下好，一家四口聚在一起吃饭。 家里每个屋里都有个暖气片，到处都暖和得很。 “刚才方莫平给我打电话了。” 谢云舟笑道：“要过年了，给你分钱。” 顾小曼笑一声：“分个锤子，他说要成立娱乐公司，建议我把钱都投进去。” “那你答应了他吗？” “我让他把计划书给我一份，具体所有股东的详细情况，我要看过后再决定。万一他拉来的人有问题呢，那我可不能干。” 谢云舟点头：“看看也行，让进南帮我们排查一下，要是有不安定的人，肯定不能干。” “正好景华快回来了，我再具体问问他。” “这个娱乐公司会包装明星吗？你要不要推荐青崖？” 顾小曼笑了笑：“小乔可舍不得现在官位。” “到时候再看，说不定方莫平有更好的人选呢。青崖毕竟是兼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对啊，小乔哥的主要观众是大姐姐们。有一说一，那些出唱片能火的人，大部分受众都是年轻人。” 谢云舟开了句玩笑：“青崖要是能赚更多钱，那就是香饽饽了。” 顾小曼压低声音道：“昨儿王萍告诉我，过年她不回婆家，让小乔自己回去祭拜父亲。” 谢云舟吃面的动作停顿下来，片刻后道：“她要是能说服青崖，不回去也罢。” “回去干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小苹果肋骨还没长好呢。” 谢云舟给儿子夹了块鸡肉：“不回去会伤夫妻感情，回去又白白受了委屈，就看青崖自己怎么选择了。” 隔壁乔家也正在为此事烦恼。 父亲死头一年，他肯定要回去。可前一阵子家里才大打出手，这时候回去，别说妻女，连他都要被一群长辈们轮流批评。 乔青崖左右为难，他想起女儿之前肋骨断了时候的可怜样子，心疼地将女儿抱进怀里，喂她吃饭。 女儿是坚决不能回去的！ 可娘儿两个都不回去…… 他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夫妻几年，王萍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什么都不说，如常一样给父女两个盛了一碗汤。 “青崖，你喝点汤，化食。过两天我带孩子去医院复查一次，再不去医生要放假了。” 乔青崖接过汤，一边喝一遍思考，过了好久之后道：“这样，你带孩子去做检查。过年我家那边你就别去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孩子身体还没养好，不能远程奔波。” 王萍看着他，等了一会儿后嗯了一声：“我听你的。” 乔青崖放下汤碗，将女儿抱紧：“对不起萍萍，我只能做成这样了。” 王萍笑了笑：“青崖，你已经很好了。你妈打我时你虽然没拦住，我打她的时候你也没说我。” 乔青崖沉默起来。 婆婆动手打媳妇，在整个大院都没有的事情，偏偏他家发生了。孩子被踢断了肋骨的事情，除了隔壁夫妻两个，他没告诉任何人。 他都没脸说出去。 “等过了年，我们去一趟庐州，去大医院给孩子看看，再给你买个镯子吧。” 王萍有点诧异，片刻后道：“镯子就不买了，我们买些衣服吧，你的秋衣都破洞了。” 乔青崖笑了笑：“男人穿什么都行，破洞了你帮我补一补。云舟家里倒是不缺钱，小顾要是不给他买衣服，他也能穿出洞来。 镯子要买，苹果动手术还有两年多呢，不着急。 我看小顾和小杨都有，平常你们三个在一起，就你没有。给你也买一个！” 王萍心里一股暖意涌起，这一阵子，夫妻关系有些紧张。她想起婆母踹女儿的那一脚，她就不想搭理他。 可想到婆母好像也不怎么疼他，王萍有时候又很纠结。 理智告诉她不能埋怨他，可情感上她心里越不过那个坎儿。 乔青崖最近每天上班忙碌，回来也是默默干活儿。夫妻两个沟通变少了，连夜里也没多少交流。 王萍默默地看着对面的丈夫，年过三十的乔青崖跟她刚进厂的时候比成熟了很多。 那个风流不羁的才子，慢慢被生活磨圆了棱角。 乔青崖见王萍一直盯着自己看，轻轻笑了笑：“没事的，如果不是孩子需要钱，我们存那么多钱干什么。 等孩子动完手术，以后多给你买。跟小顾是比不了的，至少不能比小杨差太多。” 王萍笑了笑：“瞎说，杨姐的娘家条件好，我娘家普通。小曼自己能挣钱，婆家也好。 我从来不跟小曼和杨姐比，我就跟我自己比。 除了孩子的事儿，我也没别的烦恼。你这几年职位上来了，在大院里，大家都很敬重我。” 乔青崖心里松了口气，这些日子他的心一直吊着。他知道，大院里有很多人盼着他倒霉。盼着他不得领导喜欢，盼着他家庭破裂。 道歉的话他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说几次后他自己都听烦了。 “最近发的钱多，你给岳母多打点。” 王萍诶一声：“就照比她奶奶来吧。” 乔青崖点头：“可以，过两天志豪订婚，我们一起去送个礼。” 王萍点头：“我们跟着小曼一起。” 两天后，陆志豪和刘雪琴订婚。 陆家是外来户，订婚仪式办得比较简单，就在林家开了几桌酒席，关系亲近的人来。 顾小曼带着一家子去参加订婚宴。 今日顾景元和陆青青要挑大梁，男方家就这一个妹妹。 顾小曼只管带着孩子玩，中途去找许砚秋说了几句话。 “小秋，最近怎么样？” 许砚秋明白她问的意思，笑着回道：“还好，这几天该参加的会议能参加，工作都比较顺利。” 顾小曼点头：“那就好，能正常工作就行。” 许砚秋低声道：“这几天陈美开始出门了，总是在大院里溜达。” 顾小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乔青崖，点点头：“知道了。” 许砚秋不再多说。 订婚宴热热闹闹地进行，几十里路外的总厂生活区，陈美正在把玩刚买回来的望远镜。 第848章 穷追不舍的小胖子 陈美虽然工作不上心，好歹中专毕业。能考上中专的，学习能力都不差。 她很快弄清了望远镜的用法。 她把望远镜藏了起来，避免被家里保姆看到。 家里已经换过一次保姆，这是最近她从老家另外寻摸的一个保姆。 陈美摸清了一个规则，保姆在家里干久了，要是懂事还好，不懂事的就开始想当家做主。 她孤儿寡母的，保姆身强力壮，她不会留任何一个保姆干太久。 哼，休想骑到她头上去。 陈美在心里算了算时间，明天就是周六了，那个小胖子肯定会来。 让我看看小胖子在偷看谁。 第二天下午黄昏时候，隔壁伍泽培果然来了。 陈美兴奋地回卧室找到望远镜，悄悄去了阳台。 她提前在自己这边的玻璃上挂了一块布，遮挡住对方的视线。 她是个寡妇，就算把家里全部封起来也没人管她。 她在布上面留了个小孔，通过小孔，她可以看到对面伍泽培的观察方向。 这几天，陈美一直在生活区溜达，把对面几栋楼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观察了伍泽培一会儿后，陈美也开始用望远镜观察。 她确定，小胖子是在监视对面的小姑娘。 陈美心里哼一声，眼光倒是不错，知道挑个好看的。可人家家世比你还好，你长这么难看，怪不得人家相不中你。 伍泽培的望远镜始终盯着一个方向，一直没变过。 陈美监视了一会儿后失去了兴致，对方连门都没开，有什么好看的。 过了一会儿，陈美兴奋起来，只见薛文惠打开了门，去敲隔壁的门，然后许砚秋出来了。 陈美咦一声，这小子周末不回龙湖吗。 陈美一会儿看看隔壁，一会儿看看远处。 不到一分钟，伍泽培收回了望远镜，一脚将阳台上的什么东西踢翻了。 陈美无声地笑了笑，啧啧~ 对面，薛文蕙把饭盒交给了许砚秋。 许砚秋知道今天伍泽培回来了，薛文蕙不想出门，怕被堵住，很乐意帮她打饭。 “外头冷，你进屋吧。” 薛文蕙对他甜甜一笑：“多谢许师兄。” 许砚秋笑了笑：“不用客气。” 说完，他抱着二人的饭盒去食堂打饭。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自己也换了个稍微花哨一点的饭盒。 这次很顺利，伍泽培没有去食堂堵他。 许砚秋打回饭后敲薛文惠的门：“小薛，吃饭了。” 薛文蕙打开门：“谢谢师兄。” 许砚秋把大棉布打开，把饭盒给她：“没要胡萝卜。” 给她打饭打多了，他已经能摸清她的喜好。 薛文蕙高兴地接过饭盒：“许师兄，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的。” 许砚秋笑了笑：“你快去吃饭吧。” 薛文蕙笑道：“我下午去外面买了份卤猪头肉和一份凉菜，我们一起吃吧。” 许砚秋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对她进自己屋子的事儿，他已经能坦然接受：“行。” 薛文蕙回屋找到卤猪头肉和凉菜，跟着许砚秋去了他屋里。 许砚秋把桌椅摆好，因为最近薛文惠总是过来，他还多弄了张椅子。 二人坐在一起吃饭，薛文蕙一边吃饭一边跟他讲自己以前上学的事情。 许砚秋听的很认真，不时跟她互动。 一盘子猪头肉，薛文蕙没怎么吃，大多都进了许砚秋的肚子。 薛文蕙一直给他夹菜：“师兄你吃，多吃肉。” 许砚秋有些不好意思：“小薛你也吃。” 薛文蕙又对着他笑：“你可以叫我文惠，叫小薛，让我感觉是个老头在叫我。” 许砚秋有些为难，他的概念中，女孩子的闺名只有同性和亲人才能叫。 他一个外男。 薛文蕙把剩下的菜都倒进他碗里：“从我来总厂，师兄照顾我良多，我们是好朋友，是校友，还经常一起吃饭，你就不要再跟我客气啦。 今天我之所以多买两个菜，还有一个原因。” 许砚秋问道：“什么原因？” 薛文蕙夹了点凉菜：“今天是我的23岁生日。” 许砚秋愣住了，然后放下筷子：“对不住，我不知道此事，我，我再去给你买些吃的庆生。” 薛文蕙笑了笑：“不用啦，这就够了。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过生日。 我今天上午给我大哥打电话了，我大哥说让我不要回家。 伍家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这时候我不能回家，不然伍家会通过我父母向我施压。” 许砚秋想了想，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到一个超级大玻璃瓶子，又找了两个碗洗干净，一人面前放一个：“这是裕安自己酿的米酒，口感很好。今天是你生日，我们喝点米酒给你庆祝一下。” 薛文蕙来了兴趣：“听说冯主任和杨姐是龙湖的酒神。” 许砚秋笑着给她弄点米酒：“确实，小杨在酒方面的造诣，龙湖没有人能比得上。她会酿各种各样的酒，平时云舟待客，都是让裕安帮忙准备酒。” 说完，他端起酒碗：“小薛，祝你生日快乐。” 薛文蕙笑着端起酒碗：“许师兄，不是说了让你叫我的名字的，叫小薛太见外了。” 许砚秋的脚指头缩了缩，做了好大的心理准备才道：“文惠，祝你生日快乐。” 薛文蕙笑得十分灿烂：“谢谢许师兄。” 两个人的酒碗碰了一下，薛文蕙喝了口米酒，然后双眼亮晶晶的：“好喝，杨姐不愧是龙湖的酒神。” 许砚秋觉得她果然年龄小，喝了口米酒像小孩子一样高兴，忍不住笑了笑：“你喜欢的话，剩下的都给你。” 薛文蕙抬头看着他：“给我了，那你没有啦。” 许砚秋哄小孩一样：“没事的，明天我回龙湖，我问裕安要。” 薛文蕙有些紧张：“你明天要走啊？” 许砚秋想起她可能不想出门，很快改口：“不走，过两天我工作日下午下班后回去。” 工作日伍泽培不在新安。 薛文蕙笑得双眸明亮：“谢谢师兄。” 许砚秋收回目光：“不用客气。” 正说着呢，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 许砚秋起身去开门，他只开了一条缝，看到门外捧着个生日蛋糕的伍泽培。 伍泽培笑眯眯道看着他：“许科长，文惠在你这里吗？” 许砚秋看着他怀里的生日蛋糕，正想打开门，屋里的薛文蕙立刻站起来，然后直接躲到帘子后头去了。 许砚秋在床和起居空间之间拉了一道帘子，帘子后头就是他的床。 第849章 发疯的小胖子 门只开了一条缝，伍泽培看不到屋里的情况。 许砚秋否认：“不在我这里。” 伍泽培的眼神瞬间阴冷起来，他明明看到薛文蕙进了他的屋子。 内心长久的压抑让他失态起来：“文惠，我知道你在屋里。文惠，你出来一下好不好？ 我给你买了蛋糕，上头有你最喜欢的小熊图案，还有奶油做的花朵。 文惠，今天是你的生日。以前我们两个都是互相给对方过生日的，现在你过生日，怎么能少了我呢？ 我知道你在屋里。” 说完，他趁许砚秋不注意，一脚踹开虚掩的门，看到桌上的两个饭盒，两个酒碗，还有两盘凉菜。 然而，屋里没有人。 他的目光盯上了那道帘子。 就在他要抬脚进屋的时候，许砚秋很平静道：“小伍，这是我的房间。” 伍泽培想到薛文蕙可能在屋里，态度温和起来：“许科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闯你的屋子。 我就是想让文惠尝尝生日蛋糕，过生日怎么能没有蛋糕呢。 我们两家七个孩子，文惠是最小的，她每次过生日，都是我们一群人给她过生日。 最近一阵子，文惠总是不回家，今天我去了薛家，我跟薛婶子说过了，我来给文惠过生日，薛婶子还给我装了一包零食呢。” 许砚秋听懂了，伍泽培在告诉他，伍家和薛家是世交，二人自幼一起长大。 许砚秋内心十分复杂，他极少管闲事。 可他知道薛文蕙对伍家的抗拒，每次提起伍家，她的笑容都会消失。 刚才喝米酒的时候，她笑得那么开心。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 许砚秋没有动：“那是你和薛家的事情，我就知道，这是我的屋子，你刚才一脚把我的门踹开，我手都被拉伤了。” 果然，许砚秋的手掌上有一条血印子。 伍泽培踹门的时候，许砚秋的手在门上，门边快速划过。门很旧了，上面有一些毛刺，他的手被拉伤了。 伍泽培眯起了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许砚秋，气势逼人。 许砚秋没有任何退让。 伍泽培没想到许砚秋居然会跟他硬杠，硬的不行，他开始来软的：“许科长，对不起，我一时没当心，我，我等会儿带你去医院。” 许砚秋摸了摸自己手上的伤痕：“那倒不用，天冷，你回去吧，别站这里。” 伍泽培又看向屋里的帘子，脸上一会儿阴沉一会儿平静。 过了好久，他退出了房间：“打扰你了。” 说完，他抱着蛋糕站在隔壁薛文蕙的门口，一副誓死要等她回来的样子。 许砚秋关上了门，看到他还站在门外，皱了皱眉。 帘子后头的薛文蕙伸出头，看到外面的情况。 她掀开帘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许砚秋示意她别出声。 薛文蕙摇摇头，然后往门外走去，伸手打开了门，看向旁边的伍泽培：“泽培。” 伍泽培双眼发亮地看着她：“文惠，生日快乐。” 他丝毫不提薛文蕙刚才躲在许砚秋屋里不肯见他的事情。 “文惠，我是来给你过生日的。” 薛文蕙的笑容淡淡的：“谢谢泽培，我刚才已经过完了。” 伍泽培摇头：“怎么会呢，过生日要吃蛋糕的。” 薛文蕙笑了笑：“都是形式而已，怎么过都是过。谢谢你给我送蛋糕，只是我最近长胖了好多，不能再吃奶油了。” 伍泽培笑得人畜无害：“没事的文惠，你又不胖，长一点也没关系的。” 薛文蕙见状只说说得直白一些：“泽培，我们都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不然会影响你找对象的。” 伍泽培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他的眼眶慢慢变红，然后带着鼻音问道：“文惠，你不要我了吗？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过一辈子的。” 薛文蕙笑着回道：“泽培，我们是兄弟啊，兄弟也是一辈子的事情。 泽培，在我心里，你是亲人，你懂吗？” 伍泽培瓮声道：“我不是，我要和你做一家人，我要娶你！” 薛文蕙的声音仍旧很平缓：“泽培，我们是兄弟！” 伍泽培伸手一指旁边的许砚秋：“是因为……” 薛文蕙快速打断他：“是因为我自己，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伍泽培大声道：“你工作上有什么困难，你告诉我，整个新安电力，你想让谁帮助你，我一句话就能帮你解决了！” 薛文蕙也大声道：“工作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伍泽培的声音立刻软下来：“文惠，文惠对不起，我是不是声音太大吓到你了？文惠，你跟我回庐州好不好？ 庐州总厂那边有个合适你的岗位，我都帮你找好了。” 薛文蕙声音也软下来：“不用了，我不会去庐州总厂的，我有我的人生计划。我和谁做朋友，和你没关系。” 伍泽培急道：“你一个人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回庐州不好啊，家人都在那边。” 薛文蕙刚才喝了点酒，又吹了凉风，感觉有些头疼，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我想去休息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她也不要蛋糕，也不管隔壁喝了一半的酒，自己进了屋，砰一声把门关上。 伍泽培看着关上门的，伸手把蛋糕丢掉，许砚秋眼明手快，一把接住蛋糕，皱眉看着他。 怎么能随便浪费粮食！ 伍泽培开始拍门：“文惠，文惠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好不好？你想吃什么？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什么都不要，你快点走！” “文惠，我们回庐州好不好？文惠，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许砚秋听到这些非常熟悉的话，心里有些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小胖子。 年轻人，这世上最不能勉强的就是人心。 屋里的薛文蕙不再说话，不管伍泽培说什么她都是一句话，你快点走！ 许砚秋见他一直纠缠，出言提醒：“小伍，这里是生活区，晚上大家都在休息，你这样大喊大叫，会影响大家休息的。” 伍泽培扭头看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第850章 小曼和陈美的交易 许砚秋看着手里的蛋糕，他长这么大，还没在过生日的时候吃过生日蛋糕呢。 蛋糕上面有奶油，有小熊，看起来很不错。 丢了太可惜了。 他一直站在楼梯口，防止伍泽培回来骚扰薛文蕙。 楼梯口的冷风吹上来，他刚才出来的只穿了马甲，没有穿棉袄。 “阿嚏。”许砚秋打了个喷嚏。 薛文蕙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师兄，他走了吗？” 许砚秋嗯一声：“走了。” “师兄，你的手怎么样了？” “没事，就擦了 一下，不用管它。” “你先进屋，我马上就来。” 许砚秋先进了屋，很快，薛文蕙带着一些简单的医药物品进了屋。 “师兄，给我看看你的手。” “没事的。” 薛文蕙焦急道：“你快给我看看。” 许砚秋只能伸出手。 薛文蕙快速给他伤口擦干净，消毒，吹干，然后给他贴了个创可贴。 许砚秋有些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摆弄自己的手。 “今晚不要见水，你要是需要洗什么，我给你洗。” 许砚秋怎么会让女生帮他洗衣服，忙拒绝道：“没事的，明天就好了。” 薛文蕙收起东西：“谢谢师兄，我又麻烦你了。” 许砚秋温声道：“没事的，我们的饭吃了一半呢，估计都凉了，我把饭菜热一热吧。” 薛文蕙摇头：“我吃好了，师兄你要吃的话我来热饭。” 许砚秋也摇头：“我也吃好了。” “那你歇着，我来收拾碗筷，你手不能见水。” 说完，薛文蕙转身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至于那个生日蛋糕，她跟没看到一样放在一边。 许砚秋见她在屋里忙活，感觉有些坐立难安，为了缓解他的紧张，他打开收音机开始放音乐。 此时，住在对面的陈美借着回廊上的灯光看了一场好戏。 她看得津津有味，许砚秋真是不知死活，跟书记的儿子抢女人。 啧啧，小胖子监视她的事儿肯定没人知道。 要不要拿这个消息去找谢家呢？许砚秋不是他的狗腿子么。 陈美想了想之后回屋拨通了顾小曼家里的电话。 顾小曼正好在书房干活儿呢，顺手拿起电话。 “你好。” “是小曼啊。”电话里传来一个略微有些轻佻的笑声。 顾小曼听到这声音，心里哦呦一声，然后也笑起来：“是贾婶子啊。” 陈美轻哼一声：“老贾死了，你不用再这样叫我。” 顾小曼心里笑起来，嘴上仍旧道：“婶子还是要叫的，这么晚了，婶子有什么事情吗？” “你的狗腿子你不管了么？” 顾小曼的脑子飞快转了起来，立刻问道：“小秋怎么了？” 陈美笑了一声：“我告诉你，你给我什么好处？” 顾小曼咦一声：“婶子，你变聪明了。” 陈美轻哼一声：“我孤儿寡母的，总得为我儿子想一想，我又没有你那么好的婆家依靠。”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谢云舟站在了门口。 顾小曼开了免提，把电话放下：“婶子，有话直说，你要是生活困难，我可以帮忙。” 陈美不上当：“你的狗腿子遇到麻烦了，你帮我解决个难题，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顾小曼呵一声：“陈美，你是真不了解我，我顾小曼可不受人威胁。 我给你三秒钟，你不说我就挂了。什么大不了的，你的秘密我可不想知道！” 陈美气急：“你什么狗脾气，怪不得人家都叫你母老虎。” 顾小曼哼一声：“那你就老实点，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陈美心里骂骂咧咧，嘴上不得不服软。 “我跟你说，我隔壁那个小胖子，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他每次周末就回新安，然后用个望远镜盯着对面的许砚秋和那个丫头。” 顾小曼心里直喊卧槽，这什么神经病死变态偷窥狂，居然用望远镜监视女生！ 他妈的，这是她最恶心的东西，因为上辈子有男人试图偷窥过她! “婶子你怎么知道的啊？”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这小子每次周末都要看好久。” 顾小曼突然一笑：“婶子，你不会也有望远镜吧。” 陈美骂道：“你少胡扯！事情我告诉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顾小曼笑了笑：“谢谢婶子告诉我，我会提醒小秋的。哦，昨儿有人送我一张券，去我表弟的商场里可以买东西，金额五百块。 要过年了，我送给婶子吧，婶子给少阳买些吃的。” 陈美得了五百块钱，态度稍微好点：“你果然是个懂事的。” 顾小曼也夸她：“婶子也懂事了好多呢。” 陈美啪一声把电话挂了。 顾小曼放下电话就开骂：“死变态、偷窥狂，居然用望远镜偷看女生！” 谢云舟微微皱眉：“这事儿估计砚秋和小薛都不知道。” “看看明天小秋会不会回来，如果不回来，星期一我给他打电话。” 谢云舟走过来轻声安抚她：“别生气，一般人的屋子里都有窗帘，他看不到什么的。” 顾小曼继续骂：“那也恶心。” 谢云舟也跟着骂：“这小伍也太不讲究了，这要是传出去，伍书记都要跟着丢脸。” 顾小曼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神秘一笑：“云舟，你说小胖子为什么要这么干？” 谢云舟笑了笑：“顾主任明知故问，那肯定是出现了强敌，人一着急，就会出昏招。” 顾小曼伸手拧他一下：“看看明天小秋回来不回来，如果不回来，你去我哥家里走一趟，许大娘今天送了好多菜，咱们吃不完，给我哥送一些。” 谢云舟点头：“我去。” 顾小曼被打断思维，不想再干活。 她打了个哈欠：“这个小胖子看来是个极端的性格，文惠想摆脱他怕是不容易。” 谢云舟抄手将她抱起来：“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薛处有希望升副局长，伍家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上回薛文礼去伍家走了一趟，伍家现在不敢说小薛是他家儿媳妇，但小伍作为青梅竹马，还是有追求小薛的权利。” 顾小曼呸一声：“那叫什么追求，臭流氓，偷窥狂！” 谢云舟低头在她脸上亲一口：“别管砚秋，你先管管我。” 说完，他抱起她直接放在书房的小床上。 第851章 抓到证据 第二天，许砚秋没回龙湖。 到了下午，顾小曼把两张购物券给谢云舟，又弄了一些菜，让他去一趟区里。 谢云舟开车走了，先去顾景元家里送菜和一张购物券，得到了顾景元的一些回赠。 顾景元自己晒的腊肉，还有他晒的红薯干和他自己种的菜。 谢云舟开车继续去总厂，先去找许砚秋。 许砚秋正在看书，听见敲门声，起身去开门。 看到谢云舟，他有点惊讶：“云舟来了，快请进。” 谢云舟进屋拍了拍身上的雪：“刚才走的时候还没下雪，说下就下起来了。” 许砚秋帮他倒茶：“这场雪看样子不小呢，今年一直没下大雪，没想到等到快过年要下一场大的。” 谢云舟看到床边的半个生日蛋糕，奇怪道：“你不是立秋过生日，怎么这会儿买蛋糕吃？” 许砚秋有些窘迫，仍旧实话实说：“昨儿文惠过生日，小伍送来的。文惠不要，便宜了我。” 作为一个靠着各种手段把老婆骗回家的人，许砚秋的一句话就让谢云舟脑补了两万字的情节。 他哦了一声：“这个蛋糕挺漂亮的，上头的小熊不错。” 说完，他接过许砚秋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后坐下跟他说话：“昨儿晚上陈美往我家里打了个电话。” 许砚秋奇怪道：“她有什么事？” 谢云舟又喝了一口茶，然后起身走到窗台边，打开窗户看着对面。 许砚秋站在他身边：“怎么了？外头有什么吗？” “砚秋，你等会儿去找国栋，让他帮你买个望远镜。等会儿天黑了，你把回廊上的灯打开，窗户关上，窗帘拉上，留一条缝，用望远镜往外看。 如果今天看不到，你下周六晚上看。” 许砚秋皱眉思索，片刻后，他大惊道：“有人往这边看？” 谢云舟嗯一声：“陈美意外发现的，但这事儿我们不好去捅破，一是会暴露陈美，二是人家可以不承认。” 许砚秋本来心里还有些同情伍泽培，现在心里也开始唾弃起来，喜欢姑娘没错，怎么能做这种龌龊的事情。 “我知道了。” “小曼让我给陈美带了些东西，但我不太方便去找她，你帮我想个办法。” 许砚秋笑道：“我们去外头，我认识一家小老板，你把东西放他那里，给陈美打电话，让陈美来拿。” 谢云舟笑道：“果然，总厂有人好办事。” 许砚秋也笑：“你别说这话，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人。” 谢云舟放下茶杯：“那我们走吧，下雪了，我得回去在门口和后院铺草垫子。” 许砚秋立刻套上棉袄：“我跟你一起出去。” 二人一起坐谢云舟的车到那家小店门口，谢云舟自己离去，临走前用移动电话给陈美打了个电话。 剩下的事情他就不管了，全部交给许砚秋。 他打听过，陈美的工资现在也就四百多，五百块的购物券她会稀罕的。 更别说还有一些顾景元给的菜。 谢云舟完成任务后回家，妻儿们都在乔青崖家里。 乔青崖正在准备草垫子：“云舟，我都准备好了，你拿一些回去铺在门口和后院的路上。” 谢云舟搓了搓手：“谢谢清雅，过几天怕是冷得很。” 顾小曼笑道：“谢总工放心，我刚才打电话去两台机子上问过，现场都铺上了草垫子，各处管道的保温措施今天都检查了一遍。” 谢云舟笑起来：“顾主任办事我放心。” 顾小曼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谢云舟点了点头。 夫妻两个通过眼神交换了信息，然后带着草垫子和两个孩子一起回家。 那头，许砚秋等陈美拿过东西后离开总厂，去找赵国栋，让他给自己弄了个望远镜，说是过年送给许大丫的礼物。 晚上，他回去后站在窗户边摆弄望远镜。 隔壁薛文蕙走出屋：“师兄你怎么研究起望远镜来？” 许砚秋没有看生活区，而是看很远的地方：“我给我侄女买的，她那天问我天上的星星有多远。过年把这个给她玩，让她自己探索。” 薛文蕙笑起来：“你真是个好叔叔。” 许砚秋玩了一会儿后把望远镜给她：“你试试。” 六天时间很快过去了，时间来到了腊月二十九。 周末连上春节，顾小曼可以休息好几天，她在家里收拾东西，谢云舟还在厂里没回来。 忽然，外头传来敲门声。 顾小曼去客厅开门，来的正是许砚秋。 “小秋回来了。” 两个孩子凑过去叫许二叔。 许砚秋笑着摸摸孩子们的帽子：“天冷，别出来。” 顾小曼关上门：“你也放假了？” 许砚秋点头：“放了，你过年要值班吗？” “要值一天，初三我值班。” 许砚秋看了看家里：“云舟呢？” “他还在厂里呢，跟领导们商量年后开工的事情。” 顾小曼倒了一杯茶给他，招呼他坐下。 许砚秋接过茶杯，说了声谢谢。 顾小曼跟着坐下来：“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许砚秋慢慢喝茶，犹豫了几秒种后才道：“今天中午小伍回来了，我在宿舍里用望远镜看到他正在监视文惠。” 顾小曼发现他对薛文蕙的称呼变了，把桌上的一盘瓜子推给他：“然后呢？” 许砚秋有些犹豫：“我不知道这事儿要通过什么方式告诉她，想来问问云舟的主意。” 顾小曼冷哼一声：“这事儿要是捅出去，那才稀罕呢，堂堂总厂书记家的儿子，用望远镜监视女职工。” 许砚秋看着手里的茶杯：“这关系到伍家和薛家的情分，我实在难以抉择。” “你等一下，我给云舟打个电话。” 正在石厂办公室里的谢云舟听到移动电话响，挂断了电话，不到两分钟，他打了回来。 “什么事？” “小秋回来了，他抓到了小伍偷窥。” “我马上就回来。” 不到二十分钟，谢云舟推门而入。屋里头，顾小曼在收拾客厅的柜子，许砚秋坐在沙发上陪两个孩子玩。 “ 砚秋来了。” “打扰你工作了。” “刚好工作都说完了，你们总厂年底多发了几个月工资？” 许砚秋笑了笑：“跟你们一样，四个月的。” 谢云舟笑道：“那可以过个好年，大春哥前几天升燃运四值班长了。” 许砚秋非常高兴：“我哥干了十年，终于当上班长了。” 第852章 反常的陈美 “你回去跟大春哥说，想办法提升一下学历，电大夜大什么的都行，不然以后怕是再也上不去。” “我会的。” 谢云舟换上拖鞋后坐在他身边：“伍家的事情交给我吧，你就别管了。” 许砚秋问道：“会不会影响到你？” 旁边收拾东西的顾小曼动作慢了下来，在一边听他们聊天。 谢云舟自己给自己倒水喝：“你告诉小薛，万一她闹起来，到时候她名声受损。而且，伍家要是不承认，更没有意义。告诉薛处，让薛处自己想办法。” 许砚秋点点头：“这事儿确实不能瞒着，今天他能这么大胆用望远镜，明天就不知道能做什么事情。” 顾小曼在旁边问道：“云舟，你贸然告诉薛处，疏不间亲，万一伍家反咬一口。” 谢云舟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空口无凭，肯定不能贸然说。小曼，你说我们要怎么搜集证据？”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在小秋那里肯定不合适，小伍的望远镜说不定同时盯着他们两个，会被发现。要不，要不我们找陈美？” 谢云舟笑了笑：“陈美可不是好相处的，而且，我们要考虑小王的感受。” 顾小曼又想了想之后道：“要不我们请杨姐出面？人资前一阵子有人请假，杨姐帮着做一些工作。 正好和陈美的工作有重叠，陈美最近不是已经开始出门走动了么？ 请杨姐去总厂送个材料，正好总厂放假了，先送到陈美家里。” 谢云舟笑着点头：“顾主任想的周到，那这事儿就请你出面去办。小薛的人事关系还在你们运行分场，你是副主任，又是女工委员。 女工被人监视，你出面解决，合情合理。” 顾小曼立刻起身，袖子一卷：“个狗东西，反了他的，居然敢用望远镜!看我不把他头打烂！你们坐，我去找杨姐。” 许砚秋喊道：“小曼。” 顾小曼转身：“咋了小秋？” 许砚秋轻声咳嗽一声后道：“此事尽量还是不要告诉太多人。” 顾小曼笑道：“放心吧，我连裕安都不说！” 顾小曼披上大棉袍，出门，上二楼，敲门。 冯裕安来开的门：“哟，怎么这会儿有时间过来。” “小秋回来了，两个男人吹牛我不爱听，我来找杨杨姐玩。” 冯裕安哈哈笑两声：“你净说瞎话，你比谁都能吹！” 顾小曼笑着进了屋：“我那是像我爸。” 顾小曼进屋就脱了大棉袍，杨秀丽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冯母在阳台上收拾东西，梨子蹲在祖母跟前帮倒忙。 “小曼来了。” “杨姐，你忙不？” “不忙，要过年了，还忙什么。” “你帮我看看我的耳朵眼儿是不是长实了。” 两个女人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冯裕安摸摸鼻子，神神秘秘的，肯定有事儿。 他立刻穿上大棉袍：“妈，我去我师父家里。” 冯母连头都没抬：“去吧，记得回来吃饭。” 冯裕安拉开门：“很快就回来了。” 屋里头，顾小曼悄悄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杨秀丽。 杨秀丽眼睛一瞪：“哪有这样的，自古婚事你情我愿，这也太霸道了！” “所以请杨姐帮忙，我不方便去和陈美联系，你跟她工作上有对接。” 杨秀丽点头：“放心吧，事情交给我。”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你告诉陈美，如果她能帮忙，我可以欠她一个人情。当然，这个人情不能伤害我身边人的利益。” 杨秀丽提出自己的想法：“小曼，一定要给她好处吗？之前老贾死的时候，要不是谢总工过去给她撑场子，还不知道她会被那个大儿子欺负到什么地步呢。” 顾小曼听完笑道：“可能是我小时候欠人情太多了，后来就一直怕欠人家人情。” 杨秀丽笑道：“确实是这个道理，人情债最难还。我不是太了解陈美，可能对于这种人，及时了清人情债是最好的方法。” 顾小曼开玩笑道：“要是你和裕安，我就理直气壮找你们。” 杨秀丽哈哈笑：“放心，我一定办好。” “杨叔在新单位怎么样啊？” “还行吧，虽然没有龙湖好，好歹是老大，头上没人。” “杨叔没想过把你们调走吧？” “那肯定不会，龙湖待遇好，发展前景好。” “那就好，我们以后能一直做上下楼邻居。” 杨秀丽压低声音道：“昨儿我听萍萍说，她过年不回婆家了。” 顾小曼哼一声：“不回就不回，回去又没好日子过。” 杨秀丽叹口气：“希望小苹果的病能早点好起来，这样他两口子以后面对的压力小点。。家里孩子生病，父母的关系就容易紧张。” 顾小曼岔开话题：“杨姐，小七的姥姥那边没来找裕安吧。” “她不敢。” “那就好，万一她真来闹，我怕她不是我爸的对手，到时候闹起来，让冯大娘夹在中间为难。” 杨秀丽又哈哈笑起来：“顾叔出手，谁不怕啊。” 顾小曼在冯家待了一会儿，穿上大棉袍回家。 门一推开，家里三个男人正在打牌玩。 冯裕安见到她就打趣：“你不告诉我，自然有人告诉我。” 顾小曼笑着换衣服：“反正不是我说的，小秋说不让我说，我说不告诉裕安，我做到了。” 冯裕安一边理牌一边道：“好久没有看热闹了。” 第二天上午，冯裕安开顾小曼的车把杨秀丽送去了总厂。 等回来时，冯裕安喜滋滋地来回复。 “小曼，她答应了帮忙，也不要任何东西。” 顾小曼从书房里走出来：“什么都不要？这多吓人啊。” 冯裕安哈哈笑起来：“你别说，我当时听到丽丽说她什么都不要，我也觉得吓人。” 顾小曼招呼他们坐下：“谢谢杨姐，没事的，如果她需要什么，让她问薛家去要。” 谢云舟跟着从书房出来：“我估计她一直等着我们呢，这种投机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放过。 薛家在省局比以前老贾势力大多了，别看陈美现在每天老老实实，她肯定在盘算着怎么找新的靠山。” 顾小曼听到这话后眼神微闪，她也希望陈美早点找到新的靠山然后离开新安，这样王萍就能过消停日子。 第853章 百万存款 顾小曼给冯裕安和杨秀丽冲了杯豆米花：“外头怪冷的，你们喝点热的。” 杨秀丽一边喝豆米花一边跟顾小曼说总厂的事情：“陈美跟我说，伍书记一家子今年都来新安过年。 我从陈美家走的时候，确实看到隔壁伍书记一大家子人。” 谢云舟问了一句：“你去陈美家里，伍书记家里没人关注你吧？” 杨秀丽摇头：“那倒没有，我爸以前在新安电力也不显眼。” “陈美有说怎么找证据吗？” “她说等回头对方再看的时候，她拍两张照片。不过她说从她家那个位置拍，如果照片被对方看到，对方立刻能发现是她。” 顾小曼笑了一声：“我知道了，陈美想去省局。” 谢云舟笑了一声：“陈美是劳模的遗孀，如果她因为维护小薛被伍家打击报复，薛家肯定不会不管她的。” 冯裕安哦一声：“我知道了，用顾二叔的话说，这娘们是算盘珠子精吧。” 顾小曼哈哈笑：“这是我爸以前骂我大伯娘的话，你这样一说，我感觉她们确实某些方面比较像。 干正经工作她们是一塌糊涂，遇到这种投机倒把的事儿，她们比谁都精。” 杨秀丽继续道：“可惜今天文惠回去了，不然今天就能抓个现行。” “文惠要躲着伍家人，肯定不会留在这里过年。陈美自己有照相设备吗？” “她说贾总要百日了，她要请人到家里多拍几张照片。” 顾小曼呵一声：“她要是多分点聪明劲儿在工作上，说不定早调去省局了。” 杨秀丽笑道：“人各有志，不可能所有女同志都跟你一样爱工作。” 顾小曼开玩笑道：“杨姐，我不爱工作，我喜欢吃喝玩乐当个废物。” 冯裕安哟一声：“你还废物啊，你这一年赚的钱海了去了！” 顾小曼喊冤：“我这一年花的钱也海了去了！” 冯裕安咧嘴：“这倒是，你这一年花的钱真不少。” 杨秀丽想女儿了：“小曼，我先回去了，后面有什么事情，你随时叫我。” 冯裕安也跟着起身：“我也回去了，一会儿不见面，我就想我家梨子。” 顾小曼送夫妻两个到门口：“等会儿我们就走了，后天见啊。” 冯裕安挥手：“去吧去吧，路上开慢点。” 夫妻两个立刻开始收拾东西，把两个孩子打包好，开车去沈云清家里，把沈云清夫妻两个接上一起去庐州。 等到庐州的时候，沈君瑶和谢文哲都在家里。 看到儿孙们，两口子十分高兴。 “可算来了，快进屋。”沈君瑶给每个孩子都准备了拖鞋。 双胞胎看到爷爷奶奶就冲了过去，连鞋都没换。 顾小曼进屋就换衣服：“妈，我来做饭。” 沈君瑶也没客气：“大菜都准备好了，稍微下锅就行。” 孙小栾忙道：“嫂子，你要带孩子呢，我来做饭。” 顾小曼笑着把围裙套在自己身上：“你头一年进门，还是新娘子呢，哪能让你动手，你去客厅坐着陪妈说话。 孩子不用我带，他们自己会玩，让他们跟 爷爷奶奶说说话。” 谢云舟跟了过来：“小栾，听你嫂子的，我给她打下手。” 孙小栾去看沈云清。 沈云清也道：“小栾你歇着，明年我们两个做。” 谢云舟把弟弟赶走：“你带他们去客厅。” 沈云清带着老母亲和妻子走了，到客厅里陪两个孩子玩。 谢文哲长时间没看到两个孙子，只顾着跟孙子们玩，也懒得过问小儿子的工作。 厨房里，顾小曼问谢云舟：“我们明天去一趟闵叔家里吧？” 谢云舟点头：“行，你要不要去看方莫平。” 顾小曼笑道：“肯定要去吧，他把我今年的盈利全部截流了，我总得看看他弄出来个什么东西。” 谢云舟第一次过问老婆的钱财：“你手里有多少钱？”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你要吗？” 谢云舟笑着摇头：“我不要。” 顾小曼伸出一只手比划：“超过七位数，但是只有3打头。” 谢云舟有些吃惊：“这么多？” 1991年，三百万现金绝对是大款。而且她还有那么多资产，哪一家店都是下金蛋的母鸡。 谢云舟可以想象到，老婆的资产会以很快的速度越滚越大。 “这叫什么多，这几年花钱太多了，去年买了车，开了新店，还被方莫平截留全年的收益，不然我能5打头。” 谢云舟还沉浸在震惊中，可怜谢总工一个月工资一千块钱，他手里的现金从来没超过一万块。 乍然听说老婆有几百万现金，他很没见识地问了一句：“有这么多钱，你什么感觉？” 顾小曼一边切菜一边道：“没什么感觉啊，就放在银行吃利息，假装自己没有这笔钱。” 谢云舟笑起来：“你没感觉，我有感觉了，我不想上班了。” 顾小曼笑着把切好的素菜放在篮子里让他洗：“那你别上，你在家带孩子。” 谢云舟一边洗菜一边道：“也不是不可以，带孩子总比整天应酬一堆人强多了。你出版社去年的钱结了吗？” “下半年的还没结，不着急，等过一阵子再说。”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要再投资吗？” “要啊，我想请景华帮我在庐州寻摸两块地。” 谢云舟很真诚地请教：“要地干什么？盖厂房？” “不知道啊，先囤着，土地是财富之母，反正现在很多地方开始卖地了，我搞两块，以后是租是卖，都不会亏的。” “景华不一定能寻摸到，我们请进南帮忙。” “他现在说不定忙得很，好学校不是那么好申请的。” “没事，他在这里亲戚多。” “我刚来的路上看到有肯德基店，好像生意很火爆。” 谢云舟嗯一声：“我也看到了，好像是外国的东西。” “明儿我带你们去吃，不知道嫂子愿不愿意在新安开一家。” “那东西听说很贵。” “其实没什么科技含量，我都会做，大家就是吃个稀罕，洋玩意嘛，以后多了就不稀奇了。” 谢云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以后会很多吗？” 顾小曼嗯一声。 谢云舟不再问，跟她一起做饭。 不到一个小时，一大桌饭菜做好了。 沈云清比以前勤快了好多，主动来端饭菜。 第854章 白眼狼 谢文哲夸了一句：“总算知道动一动，不是躺在那里等着人家喂。” 沈云清哎一声：“爸，这也不能怪我啊，以前你们把我照顾的太好了。” 谢文哲实话实说：“是你奶把你照顾的好，你得闲就去看看她。” “我经常去，有时候还把她接我那里去住两天。” 谢文哲哦一声：“你是个猛士。” 沈云清不满意道：“爸你别编排我奶，我奶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听话的。” “放屁，我在夸你，哪里编排你奶了。” 沈君瑶制止爷儿两个：“你们去贴对联吧，你爸一会儿吃了饭还要出去。” 等一切准备就绪，一家八口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谢文哲对沈君瑶道：“君瑶，家里添了新人，你是婆婆，你说两句。” 沈君瑶笑了笑：“家里添了新人，我很高兴，希望以后我们都能和睦相处。小栾，我和你嫂子都是有一说一的人，你有什么想法要及时告诉我们。 之前你嫂子刚进门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们沟通。 能改的，我们尽量改。改不了的，我们求同存异。” 孙小栾忙道：“妈，咱们家的人都挺好相处的。” 沈君瑶笑着举起手里的杯子：“那我们一起庆祝今天的团圆。” 旁边的双胞胎直接站在椅子上举起酒杯，要给长辈们干杯。 到了爷爷奶奶家，他们两个坐在爷爷奶奶之间，爸妈都不沾边。 谢文哲一把抓住差点趴到桌子上的孙子：“好小子，真沉，别掉汤盆里去了。” 芒果急得又举起杯子：“干杯干杯。” 一桌大人都笑起来，一起干杯。 1991年2月14日，顾小曼第二次在庐州过年。 她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听到外面的鞭炮声，心里有些感慨。 她来这里快十二年了，第一次是主动来的，第二次是被臭道士骗来的。 不管怎么来的，以后她要继续在这里生活要多年。 希望老家的一切都好，将来她回去时，一切未变。 希望大槐树的另一边也好。 希望大家都好。 谢云舟见她看着窗外，忙给她夹了点菜：“小曼。” 顾小曼收回目光，对他笑了笑：“我想起那年我在张爷爷家里过年，那时候庐州比现在差了好多，这些年真是一年一个样。” 谢文哲一边吃一边跟孩子们聊天：“这几年全省经济总量上升比较快，别说一年，几个月不去一个地方，再去都会发现变化。” 顾小曼八卦起来：“爸，那个胡胖子的姐夫咋样了？” 谢文哲笑起来：“平调，换个地方继续干就是。升官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谁也没规定不犯错就一定能升。” “爸，我们总厂这几天出了个新闻，也不能叫新闻，大家都不知道。” 谢文哲来了兴趣：“什么新闻？我就爱听新闻。” 顾小曼一边吃一边讲，谢云舟偶尔补充两句。 沈君瑶听完后皱皱眉：“还是早些去告诉那个薛家，给女儿找个好人家。” 谢文哲听出了门道：“你们咋这么关注薛家丫头？姓薛的在省局又不是多有权势，你们还不如去巴结巴结姓高的，至少姓高的是常务副局长，跟我关系还不错。 得罪那个姓伍的，对你们又没好处，少管闲事。” 谢云舟给父亲倒了杯酒，接过话题：“爸，你怎么开始奉行中庸之道了。” 谢文哲知道儿子可能在酝酿什么坏主意，见儿子截过儿媳妇的话题，还转移话题，知道儿子大概不想在人前说自己的理由。 “我老了，得罪的人多了，将来人家等我退休了给我小鞋穿。中庸之道能保命。” 沈云清听出兄长好像在转移话题，也跟着打岔：“哥，侄儿们开学还早啊，明儿让我接走吧。我放假呢，我帮你带。” 谢云舟看向弟弟：“你会不会带啊？” 沈云清不服气道：“你小看我。” 旁边孙小栾道：“云清，反正你最近放假，要不你去大哥家里住一阵子吧，等开学再回来，正好我也想回我妈家住几天。” 沈云清摇头：“不用，以后我早上骑摩托去我哥家，晚上等他们下班了我就回来。你想回娘家只管去，想住几天住几天。” 顾小曼忙道：“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之前总是把孩子放在乔家和冯家。到时候你不用骑摩托，你开我的车。” 沈云清笑起来：“我就等着嫂子说这话呢，这天骑摩托怪冷的。嫂子你放心，以后寒暑假我来带，我监督他们写作业。” 谢云舟跟弟弟开玩笑：“你能监督他们写作业吗？你以前从来不写作业的。” 沈云清抄起酒瓶就给兄长倒酒：“最讨厌你们这些爱写作业的人，作业有什么好写的，出去玩不好吗，在家里看电视不好吗？ 来谢总工，我敬你一杯。” 兄弟两个一起喝了一杯。 沈云清继续倒酒：“哥，今年你们还得了省局的最美家庭，当年我可算你的半个媒人，再喝一杯。” 谢云舟笑着喝了第二杯。 沈云清继续倒酒：“哥，今年我结婚，你和我嫂子又出钱又出力，这一杯我敬你。 平常工作都忙，今天过年，你就当还是小时候，咱有什么话就说，不用憋着。” 谢云舟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肚子：“沈校长，你该减肥了。” 沈云清把肚子一收：“瞎说，我又不胖。” 兄弟两个一杯接着一杯。 谢文哲跟儿媳妇说话：“小曼，前儿我碰到省文联主席，他跟我打听你哥呢。” 顾小曼抬头：“打听我哥干什么啊？” “听说景元去年写了篇故事，名气大涨，他的情况又特殊，新安认识他的人多，几句话的工夫就拐到我这里来了。” 顾小曼笑起来：“我哥平常低调的很，从不张扬，看来是真的打出了名气。” “景元这性子好，淡薄。” 说完了顾景元，谢文哲又问亲家孙局长的工作，孙小栾回答的很仔细。 谢家阖家团聚的时候，伍家也在阖家团聚。 伍太太对薛文蕙的行为非常不满意，认为她白眼狼。 第855章 伍家人的计划 伍泽培是伍太太心爱的小儿子，这一阵子，宝贝疙瘩为了薛文蕙吃不下睡不着，她心疼坏了。 看看，儿子都瘦了。 伍泽培一来新安就去找薛文惠，但是薛文惠已经在他到总厂大院前半个小时离开了 伍泽培得到的消息是薛文惠不回家，可薛文惠阳奉阴违，这头骗人说不离开新安，那头溜得比兔子还快。 伍太太看着垂头丧气的小儿子，忍不住跟伍书记叨叨：“文惠这丫头小时候还怪懂事的，怎么大了大了还有了外心。 我们对她不好吗？咱家两个丫头有的东西，我什么时候没给她准备一份？泽培对她不好吗？就差没把心掏出来给她吃！” 伍书记跟大儿子说话，没有理伍太太。 伍家两儿两女，只剩下伍泽培没有成家。今天是老两口带着大儿子一家和小儿子一起团聚。 伍泽培闷声道：“妈，大过年的，万家团聚，文惠想回去看父母是正常的。” 伍太太见小儿子蔫蔫的，忍不住抱怨道：“你薛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说好了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 伍书记发话：“大过年的，别说那些伤感情的话。孩子还小，没开窍也是正常的。文惠见到你什么时候不是伯母长伯母短的，咱可不能背地里说孩子。” 伍太太忙道：“我不是说文惠不好，文惠这丫头我是知道的，懂事知礼，我这不是怕她被别人骗了么。 咱们家和薛家好，薛家要是能升个副局长，别人还能不眼红？眼红了可不就要想办法拆散我们两家，好捡便宜呢。” 伍书记很平淡的说了一句：“这便宜也不是谁想捡就能捡的。” 伍太太直接问道：“那个谢家小子是怎么回事？咱们家跟他无冤无仇的，怎么就……” 伍书记打断老婆的话：“谢家是没问题的，就他娶的那个屋里人有些爱管闲事，新安出了名的难缠，一家子滚刀肉。” 伍太太不大高兴：“难道是仗着她公爹有权势，想让我们去伏低做小？我可听说他们前任厂长都让她逼走了。” 伍书记摇摇头：“不至于让我去伏低做小，就是随性惯了。” 伍泽盛问父亲：“爸，会不会是谢家想交好薛叔？” 伍书记看着大儿子：“别说这种蠢话，别说你薛叔还没当上省局副局长，就算当上了，谢家也不至于就要去巴结他。 老谢和高副局关系好着呢，高副局长是常务副局长，就算你薛叔上去了，也低高副局一头。 老谢人家自己是省纪委的，哪里需要巴结省电力局一个普通副局长，他跟局长是一个级别的。” 伍泽盛笑了笑：“爸，我不是那个意思。县官不如现管，他儿子正好在你手底下呢。” 伍书记问儿子：“你有什么主意？在新安电力，只要小谢不给我捣乱，别人都好安排。” 伍泽盛出主意：“爸，你是长辈，不好去交好他一个后辈。这样，反正我这几天不走，回头我去龙湖走一趟，你看行不？ 我听说文礼去过他家，我和文礼是好兄弟，文礼能去，我也能去啊。” 伍太太小声问道：“可要带什么东西？” 伍书记摇头：“他家有个财神奶奶，谢家爷儿三个在外头从不伸手捞钱。” 伍太太嘱咐大儿子：“你去了后好好表达咱们家的意思，你爸是来干工作的，该他两口子的功劳，咱们家绝对不抢。 让他放心，咱们家跟胡家不一样。” 伍泽盛诶一声：“你们放心，我知道怎么说。” 伍太太又安慰小儿子：“泽培啊，你别着急，你放心，妈一定让你如愿。说好了是咱们家的媳妇，哪能说反悔就反悔呢。你多吃点啊，都瘦了。” 伍太太给儿子夹菜。 伍泽培看了看自己圆圆的小肚子，想起许砚秋高大健硕的身材。 他抬头看着母亲：“妈，女同志是不是都喜欢长得好看的？” 伍太太开始夸儿子：“就你这样好，憨厚、喜气，看起来忠厚老实。” 伍泽培的声音突然大起来：“妈你骗我，明明你们都喜欢长得好看的，谁喜欢胖子啊？” 伍太太立刻道：“瞎说，你不胖，你哪里胖了，你这样正正好。” 伍书记批评小儿子：“大过年的，闹什么。过两天文惠就来了，你好好跟她说，别着急。 我跟你说，对待女人，不要姿态太低。 你天天恨不得自己能长尾巴对着她摇，这样哪个女人也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伍泽培眼眶红起来：“回来有什么用，她都不理我了，她跟那个蛮小子玩都不理我，她过生日也不跟我过。” 伍书记慢悠悠说了一句话：“急什么，等我抽空再解决这事儿。” 伍泽培的双眼立刻亮起来：“爸，你能处理那小子？” 伍书记看向儿子：“什么叫处理，人家又没犯错，别乱说。” 伍泽培立刻给父亲倒酒夹菜：“是我说错了，他工作那么认真，人缘也好，肯定不能处理。” 伍书记趁机教导儿子：“这一阵子吃了亏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性急，不要莽撞，更不要随便与人为敌，要用友好的办法解决问题，让他说不出一个二字。” “还是爸你有成算，我还要跟你多学习。” 可怜的许砚秋哪里知道自己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上午走的时候还在担心薛文惠。 薛文惠说要一个人留在宿舍过年。 听说伍家人都会过来，到时候万一伍家人强行让她去伍家吃饭，她一个人如何反抗长辈？ 还是对她父母有恩的长辈。 许德贵见儿子发呆，喊了一声：“小秋！” 许砚秋回过神：“怎么了爸？” “小曼和云舟去了庐州，肯定还要去闵校长家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明儿景元和你顾二叔肯定要回来拜年，你明天赶早在路口等着，让他们一家子中午来咱们家吃饭。” 许砚秋笑道：“爸，赵叔肯定会在咱们家前头拦着的。”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许科长去了总厂这么久，都说你人情世故比以前更通，你要是能把赵家和顾家都请来，明年一年我就不逼你找对象。” 第856章 许德贵的小心思 许砚秋听到这话后立刻道：“爸你放心，我肯定把顾二叔和小梅一家子都请过来。” 许墨春跟弟弟碰杯：“小秋，爸妈想抱孙子的愿望只能靠你实现了。” 许砚秋被兄长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哥，工作日我不在家，爸妈这里还需要你多照应。” 许墨春一口闷：“放心吧，你嫂子和大丫中午都在这里吃饭呢，我也经常来。” 吃过了年夜饭，王香萍悄悄问许德贵：“你怎么不让小秋找对象了？小秋翻年都28周岁了。” 许德贵神神秘秘道：“你有没有发现小秋今天回来后总是发呆。” 王香萍点头：“我看到了。” 许德贵忧心忡忡：“以前小秋这样发呆，只为一件事儿。” 王香萍吓了一跳：“难道他还不死心？” 许德贵立刻道：“别瞎说，你往好处想想，万一是有了新的想法呢。香萍啊，我现在才发现，云舟给小秋升官，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王香萍听不懂：“好好说话。” “明面上给小秋升官，实际上是想把小秋送走，省得小秋贼心不死。 我跟你说，自古奸情出人命。小秋一日不结婚，云舟一日不放心。” 王香萍哦一声：“你是男人，你肯定了解男人。不过你可能不了解你自己，你以前都结婚了，喝醉了还在喊小花的名字。” 许德贵急道：“你别瞎说，小花是谁啊，我又不认识。” 许砚秋进了厨房：“爸，我去给云舟家里贴对联，猫狗还没喂呢。” “你去你去，顺带把他家里的灯都打开。” 许砚秋带着东西离去，老两口继续在厨房蛐蛐小儿子。 “香萍我跟你说，男人想一个女人，别看他要死要活的，只要不在身边，天长日久慢慢就淡了。 到时候他再认识了新人，什么山盟海誓青梅竹马，都没有被窝里的女人香。” 许德贵多喝了两杯酒，开始满嘴瞎秃噜。 王香萍伸手拧他一把：“糟老头子，满口乱说话！要不是今天过年，我非把你嘴揪肿。” 许德贵毫不在意：“云舟这小子虽然心眼子多，这回还真帮了我们的忙。他不出手，小秋猴年马月也去不了总厂。 咱那菜园子不能丢，以后常年给他家送菜。” 那头，许砚秋带着东西到谢家时，发现谢家的灯已经亮起来了，冯裕安正在忙活呢。 “裕安，你也有钥匙啊？” “对啊，我师父家的钥匙，你有我有乔总工也有，来把卫生搞一下，然后咱们贴对联，等会儿还要去乔家呢。” 许砚秋一边搞卫生一边担忧乔家：“不知道我师父回老家怎么样了，师娘没回去，肯定又闹起来了。” 冯裕安笑起来：“闹呗，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王萍现在硬气了，以前在乔总工面前跟面团似的，现在终于不再事事忍让。” 许砚秋说了句公道话：“总是受委屈，谁也受不了的。师娘在我师父最困难的时候嫁给他，住土坯房，粗茶淡饭，她是个好女人。” 冯裕安咧嘴：“你看你，难道不吃粗茶淡饭就不是好女人？明儿小曼回来把你头打烂！” 许砚秋笑骂他：“别挑我的话，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优点。” “许小秋，你不老实。”趁着没人，冯裕安开始审问许砚秋。 许砚秋奇怪：“我怎么了？” 冯裕安哼一声：“你不把我当兄弟。” 许砚秋笑起来：“有话就说，别拐弯抹角的。” 冯裕安往门上刷浆糊：“你说，你和那个小薛是怎么回事？” 许砚秋等他刷完浆糊后往上面贴对联：“你别瞎说，坏人家名声，她本来就被伍家闹得头疼。” 冯裕安又哼一声：“你还骗我，我以前和丽丽谈恋爱的时候，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小子现在发达了，去了总厂当了科长，什么都不告诉我。” 许砚秋被他气笑：“你真的不要瞎说，我就是见她被伍家小子逼得太紧，帮忙挡一挡。”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淡了但：“而且，我看她烦不胜扰的样子，经常想我以前是不是也给小曼带来了很多烦恼。 裕安，很多事情，要等到了一定的年龄才能明白。” 冯裕安咧嘴：“小秋啊，小薛挺好的。你现在英雄救美，好机会！” 许砚秋很想踹他一脚：“再乱说我把你按粪坑里去！” 冯裕安呸一声：“少跟我装清高，我跟你说许砚秋，你年龄不小了，又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性子，你想找个好对象，就要靠机缘和运气。 你知不知道薛家意味着什么？你还指望靠我师父靠一辈子？ 我跟你说，过几年谢叔退休，我师父自己勉强靠一靠闵家，根本没有能力再拉扯我们。 我们都要趁着这几年把职位往上挪一挪，不然以后怎么办？ 你清高，清高有个屁用！有个好岳家，你以后好处多着呢。” 许砚秋沉默下来，片刻后道：“裕安，我们不一样的，你那时候满腔热情，我跟文惠说过我和小曼的事情。” 冯裕安哎呀一声，恨不得捶他一顿：“你这个傻子！算了算了，说了就说了，这样说来，你也是个诚恳的人。 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用太刻意，也不用疏远。” 许砚秋笑了笑：“谢谢裕安，我很好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帮她解决伍家的烦恼，我和文惠是朋友，是校友，是同事，这个时候我只能帮忙，不能捣乱。” 冯裕安也咧嘴：“你这傻小子最打动人的地方就是诚恳。” 两个人一起把谢家和乔家的对联贴完，各自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许砚秋吃过饺子后在公交车站等候，很快等到顾家一大家子。 “顾二叔，景元，弟妹，新年好，中午去我家里吃饭。” 顾景元很吃惊：“小秋哥新年好，你一大早等这里就是要喊我们去吃饭？” 许砚秋笑着点头：“是呢，为表诚意，只能来早点。” 老远，赵国栋赶了过来：“姑父，景元哥，晌午去我家里吃饭。” 许砚秋看着赵国栋笑：“国栋新年好，你来迟了一步，景元晌午去我家里。” 第857章 色鬼～～ 赵国栋哈哈笑起来：“二哥新年好啊，都去我家里，你们也去，等会儿我去请他姥爷姥姥，还有大哥大嫂。” 许砚秋笑着摇头：“今天必须去我家里。” 赵国栋咦一声：“二哥你跟我争什么啊，我家里房子大，离车站近。” 许砚秋把赵国栋拉到一边，嘀嘀咕咕几句。 赵国栋哈哈哈狂笑：“行行行，去你家去你家。” 许砚秋拍拍他的肩膀：“我第一次求你办事，帮我办妥了。” 赵国栋笑着点头：“好好好，我先回去拜年，中午我带 一大家子去你家里。” 顾耀堂咧嘴：“小秋被带坏了。” 顾景元看他一眼：“国栋不是坏孩子。” 陆青青看向顾景元：“景元，我们中午去哪里？” 顾景元笑了笑：“等他们两个商量好了后再说。” 赵国栋走了过来：“姑父啊，我忽然想起来，侄儿还小呢，我家里没有暖气。晌午你们都去我岳父家里，等会儿拜年后我也带着我爸他们去。” 顾耀堂哦一声：“记得让你爸来啊，他要是不来我也不去，我才不想一个人听许德贵唠唠叨叨。” 赵国栋非常讲义气：“姑父你放心，我肯定去，到时候我拉着我岳父说话，让他没时间唠叨你。” 顾耀堂开心地眯起眼睛笑：“还是国栋懂事儿，快去拜年吧。” 许砚秋成功地把顾家人和赵家人都请去自家吃饭，许德贵说到做到，今年不给儿子介绍对象。 当然，要是儿子能自己找到对象，那最好不过。 几百公里外的庐州，顾小曼带着一家子在闵家吃了顿饭，又和方莫平见了面。 年初二的上午，顾小曼终于回新安，第一站去兄长家里。 顾景元准备好了饭菜，翘首以盼，终于盼回了妹妹一家子。 看到两个外甥，顾景元非常高兴，一手抱一个：“大舅给你们准备了好多炮，吃了饭带你们放炮玩。” 已经十一个月的小菠萝看到哥哥姐姐后十分兴奋，不停地拍打。 双胞胎从大舅身上下来，先给大舅舅妈和姥爷拜年，又去看弟弟。 顾耀堂今年大方多了，一个孩子给了五十块钱的压岁钱。 谢云舟把一堆礼物放在桌上：“爸，这是我爸让我送你的两瓶酒。” 顾耀堂 哟一声：“谢谢你爸惦记我，他们身体怎么样啦？” “还可以，我妈在那边呢。” “等他以后退休了，我带他玩。” 顾小曼哈一声：“爸，你要带他爷玩什么啊？” 顾耀堂摆手：“大过年的，我不跟你抬杠。” 陆青青忙里忙外，顾小曼卷起袖子帮忙：“嫂子这一年忙了一年。” 陆青青一双大眼睛笑得十分明亮：“忙也高兴，今年欠爸的钱都还清了，我哥有了对象，商店一切走上正轨，再忙也高兴。” 顾小曼笑看着眼前的陆青青，她身上已经找不到当初进龙湖大院时的无措和拘谨。 作为分店负责人，陆青青工作认真负责，管理人员张弛有度，开业不到一年，投资的钱几乎都回来了。 等明年，顾小曼就能分到净利润了。 顾景元接过陆青青手里的一个大盘子：“烫手，下次叫我。” 陆青青接话道：“小曼喜欢吃热锅子，弄两个吧，一个鸡肉的，一个牛肉的。” 顾景元点头：“芒果喜欢吃炸肉，葡萄喜欢吃粉丝，云舟不吃气味重的，那带鱼藏好，别沾上今天的饭菜。” 陆青青诶一声：“我用三层塑料袋装好了。” 顾小曼一边喝水一边看兄嫂互动，听完后笑了笑，扭头跟赌鬼爹说话：“爸，霍家回老家了？” “没，死爱钱，大过年的只肯歇三天。” “人家那叫上进。” “上进上进，你们都上进，累成活驴熊。” 一家子一起吃了顿团圆饭，顾小曼又带着一家子返回龙湖。 门一推开，屋里面干干净净的，厨房里的煤球都引燃了，捅开就能烧热水。 隔壁乔青崖听见动静，拎着一篮子东西赶了过来：“云舟，小顾，新年好啊，你们回来了。” “青崖新年好，你回来了。” “我上午回来了的，估计你们下午会回来，我就帮你升了炉子，你家的地是小杨拖的。” 谢云舟笑着招呼他：“进屋坐，小王和孩子呢？” “我把她们送回她娘家了，她在那边过年，我给她留了钱，让她们住十几天我再去接。” “那你最近别做饭了，在我家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一些农产品，给你一些。” 顾小曼接过篮子：“谢谢乔哥，大过年的，你不去风华吗？” “我听你安排呀，听说风华改革了。” 顾小曼带着两个娃坐下：“方老板给风华改名字了，叫风华娱乐，以后不光唱歌，还要搞文娱，听说他已经开始接触一些唱片公司和导演什么的，说是要投资。” “方老板真会折腾，不过多折腾折腾也好，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嘛。” “乔哥，我这几天不出门，你要是想去风华，你开我的车去。” 乔青崖笑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等会儿我就走，初五回来上班。” “去吧去吧，过年人多，大家都大方的很。” 乔青崖走后，顾小曼心里还惦记陈美那边的动静。 然而，当天下午，家里来了两个意外之客。 谢云舟开门时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打招呼：“泽培新年好。” 伍泽培笑得十分憨厚：“云舟哥新年好，这是我哥伍泽盛。” 谢云舟很热情地伸出手：“你好，我叫谢云舟。” 伍泽盛是家里老大，比谢云舟稍微大一点：“谢总工好。” 谢云舟招呼兄弟两个坐下，顾小曼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伍泽盛正跟谢云舟说话呢，打眼一看，书房帘子掀开，出来个明艳动人的美人。 大正月冷得很，顾小曼在家里穿得自己做的薄棉袄，小棉袄款式非常好看，下面还配的同色的裙子。 顾小曼有缝纫机，手艺好，舍得花钱买原材料。她很多自制的衣服，在整个大院都非常显眼。 而且她很会盘发。 美人打扮起来，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谢云舟见伍家老大傻呆呆地盯着顾小曼看，笑容收了起来。 第858章 谢云舟讨厌的人 小胖子伍泽培一看这情形，忙喊自家兄长：“哥，这是顾主任，谢总工的爱人。” 伍泽盛连着哦哦两声：“顾主任好，我们贸然上门，叨扰你了。” 顾小曼笑得淡淡的：“你好，欢迎你们来我家做客，晚上别走了，在我家吃些家常便饭。” 伍泽盛见谢云舟的表情没有刚才热情，心里后悔自己刚才的失礼，忙道：“多谢顾主任，原不该下午来拜年，因顾主任和谢总工今天下午才回来，且明天我要陪我爱人回娘家，才贸然前来。等有机会，我请你和谢总工。” 顾小曼微微点头：“无妨，来了都是客，几时来我们都欢迎。” 说完，她没有再挽留伍家兄弟：“云舟，你好好招呼客人，我去大春哥家里接孩子。” 双胞胎刚才被许墨春父女两个接走了。 谢云舟点头：“去吧，外头风大，穿厚些。” “晓得了。” 顾小曼扭身进了卧室，又很快出来，她换了件非常朴素的大花棉袍，用一条厚毛巾把头裹起来，脚下穿着老棉鞋，两只袖子拢在一起，像极了村里的妇人。 这身装扮，和刚才判若两人。 伍泽盛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顾小曼故意穿成村妇的样子，仿佛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他刚才一眼不眨地盯着顾小曼看了好几秒钟，还是当着人家丈夫的面，十分不礼貌。 伍泽培一看这情况，心里知道今天想跟谢家交好的愿望破灭了。 他心里埋怨起自家兄长，这母老虎就算再好看，她也是个母老虎啊！ 大哥你是不是不长眼啊，你敢看她，现在被人家抽嘴巴子了吧！ 真是成事不足！ 谢云舟后面一直淡淡地敷衍伍家兄弟，对于伍家人递过来的橄榄枝，他表现的不积极不主动，仿佛伍家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东西。 伍泽培失望极了，他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谢家和许家关系极好。 如果谢云舟真的要护着许砚秋，他伍家还真不敢下死手收拾许砚秋。 今天的事情被大哥破坏，再想交好谢家，还不知要花多少精力。 兄弟两个坐了一会儿后，很识趣地走了。他们走之前，顾小曼一直没回来。 等离开谢家有一段距离，小胖子对着他哥生气：“哥，你怎么回事！” 伍泽盛有些心虚：“我怎么了？” 伍泽培气道：“你没见过女人啊？她结过婚生个两个孩子，有什么好看的！人家男人还坐那里呢！” 伍泽盛嘴犟道：“我没看啊，我就是正常打招呼。” 伍泽培非常生气：“你还说你没看，你那两个眼珠子恨不得黏人家胸口上！” 伍泽盛被弟弟揭短，有些羞恼：“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情，不然我何至于来谢家当孙子赔笑脸。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骂我！” 伍泽培气得扭头走了：“你等着回家挨骂吧！这两口子在新安电力就是两个霸王，他们要是诚心捣乱，爸的工作处处受掣肘！” “你看你，哪有那么严重！就算我不对，我不是及时改了么。也不怪我啊，那娘们在家里打扮那么漂亮干什么！ 你不喜欢美人啊？那你干嘛死盯着文惠！” “你乱说什么，文惠从小和我就好，我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人家顾主任孩子都生了两个，你那眼睛以后放亮一些，别瞎看！” 兄弟两个一路走一路吵。 那头，谢云舟拿拖把把伍家兄弟踩过的地拖干净，把伍家老大喝过的茶杯直接扔了。 至于伍家老大坐过的垫子，直接扔到狗窝里。 富贵看到自己的窝里多了个坐垫，它看了看谢云舟，能察觉到他的厌恶。 富贵立刻嗯嗯两声，还跳了两下，又汪汪两声，然后把坐垫从狗窝里叼出来。 谢云舟笑着摸摸它的头：“你不喜欢啊？那把它扔了吧。” 富贵又汪汪两声。 谢云舟把坐垫扔进了垃圾桶，富贵对着他摇摇尾巴。 谢云舟看着伍家兄弟带来的礼物，全部打包藏在柜子里，准备回头拿去给顾耀堂，让他拿去给霍家几个孩子和小七一起吃。 反正伍家老大沾过的东西他都讨厌。 收拾完家里，他穿上棉袄去许家接妻儿们。 许家正热闹着呢，许大丫、赵牛牛带着双胞胎一起玩。 顾小曼、王香萍、吴嫦娥和许腊梅四个女人正在打麻将，许家爷儿三个和赵国栋在一边说闲话。 许墨春打开门就笑：“云舟新年好。” “新年好大春哥，许叔新年好，婶子新年好，国栋新年好……” 双方热热闹闹地打招呼。 许德贵起身给谢云舟拿烟，请他一起坐下说闲话。 赵国栋今儿带着妻儿再次回老丈人家，喝了些酒，说话都大舌头：“姐夫，明儿去我家啊，你们都去。” 旁边许墨春道：“先去我家！” 赵国栋不依：“今天这不就算你家么！” 屋里热热闹闹的，新年的氛围浓厚。 年初三，小夫妻两个去看了看林姥姥，又和沈云清两口子去小姨家里吃了顿饭。 沈佩瑶非常热情，再也没有了当年的傲气，对两个外甥媳妇非常友善，也不厚此薄彼。 顾小曼全当是给公婆和丈夫面子，反正就是来吃饭。只要小姨不说阴阳怪气的话，她只看碗不看脸。 至于姚家和谢家的交流，她从来不参与。 年初四，小夫妻两个又去赵家吃了顿饭。 年初五的早上，沈云清骑着摩托车来了。 “哥，嫂子，我来了。” 谢云舟忙去打开后院的门：“云清来了。” “哥，小栾上班去了，她上班的地方离我丈母娘家里近，她说中午回她妈家里吃饭。 我在家闲着没事，今天你和我嫂子也要上班，两个孩子交给我吧。” “辛苦你了，他们两个现在精力旺盛，特别难带。” “不怕，带他们跑起来，跑两个小时，我就不信他们不累。” 谢云舟笑了笑：“你试试。” 顾小曼刚做好了饭：“云清来了，正好，天冷，天天送他们去这家去那家的，喝一肚子凉风。 快来吃饭。” 沈云清开始了自己的带侄儿生涯，不带不知道，一带就知道厉害。 两个孩子跑两个小时还精力旺盛，他累得想躺倒睡觉。 慢慢的，沈云清学会了偷懒，让他们跟狗玩，跟猫玩，玩玩具、看动画片，或者带他们去许家、去赵家。 顾小曼每天好吃好喝招待小叔子，不管他怎么糊弄，只要能看住孩子就好。 三天后的夜晚，陈美再次打电话过来。 第859章 少威胁我 谢云舟开了免提，拉着顾小曼一起接电话。 “新年好陈美。”谢云舟的声音很和缓，这次他没喊贾婶子。 陈美的笑声传来：“云舟，新年好啊。” “少阳好吗？” “很好，谢谢你惦记。” “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陈美还以为谢云舟会跟她拉拉闲话，没想到他直接问事情。 “今天天快黑的时候对面那丫头回来了，隔壁小胖子看了好久，被我抓到了。” “你留证据了？” 陈美的笑声再次传来：“证据我当然是留了，云舟，你想要证据，要看你的诚意了。” 谢云舟见她居然威胁自己，哦了一声：“那我不要了，你自己拿去给薛家吧。” 陈美差点被噎得吐血，她要那东西有屁用！她敢私自把东西给薛家，伍书记能捏死她！ 权衡利弊后，陈美再次笑道：“你看你，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小曼呢。” “你找她有事？” “没事，我就问问。” “把照片洗出来，连同底片一起给砚秋。” 陈美见谢云舟直接吩咐她，虽然有些不服气，还是很老实地嗯了一声：“知道了，我放那家小店里。 咱先说好，到时候伍家要是找麻烦，你可不能不管我。那照片一看就知道是从我家这个方位拍的。” “知道，我从来不亏待给我办事的人。就这样了，再见。” 他直接挂了电话，不给陈美啰嗦的机会。 顾小曼双眼发亮：“你真的要把证据给薛家啊？” 谢云舟摸了摸下巴：“肯定要给的，只是薛家现在态度含糊，不说答应婚事，也没明着拒绝伍家，只说选择权在小薛手里，我觉得伍家小胖子不会这么快善罢甘休。” 顾小曼小声问道：“到时候伍家会不会气急败坏啊？” 谢云舟点点头：“肯定会的。” 顾小曼拉住他：“要不还是算了吧，到时候他们又迁怒小秋。” 谢云舟瞟了她一眼：“你想多了，小秋会同意的。” 顾小曼伸手拧他一把：“你们两个最近总是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说事情。” 谢云舟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明儿要上班了，今天我们早点休息吧。” 大过年的，谢总工不上班，每天晚上都要惦记美好的事儿…… 一夜无话，第二天许砚秋的电话打到谢云舟的办公室。 “云舟，我拿到照片和底片了。” “我知道了，你先把东西收好，别声张，过几天我去拿。” “好。” 许砚秋下班后去食堂打饭时碰到薛文蕙，心里十分纠结。 谢云舟说让他暂时不要告诉薛文蕙，他心里很不安。 薛文蕙笑着打招呼：“师兄，今天食堂的饭菜不错。” 许砚秋笑着点头：“有你喜欢的。” 薛文蕙把帽子戴紧：“师兄，龙湖二期开工了吗？” “就这两天开工，你的人事关系还在龙湖，说不定这个月会多给大家发钱呢。” 薛文蕙很开心：“那好啊，多发钱谁不喜欢呀。” 许砚秋耐住性子，一切等谢云舟的安排。 三天后，谢云舟来总厂开会，关于龙湖二期基建期间安全管控的会议。 开完会后，谢云舟去找许砚秋。 “砚秋。” “云舟，请坐。” 谢云舟与他办公室两个同事打个招呼，然后对许砚秋道：“下午还有个会，中午我就不回去了。” 许砚秋给他倒杯水：“去我那里午休，我屋里能住的下。” 谢云舟嗯一声：“等会儿一起去食堂。” “今天来开会的人多，食堂饭菜肯定不错。你中午不回去，小曼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能忙得过来吗？” “云清还没开学，每天去我家里呢，过几天书杰和金燕去我家里吃年酒，到时候你也去我家里。” “行啊，好久没看到金燕姐了。” “过年她没回来，听小曼说可能身体不太方便。” 许砚秋抬头，他是个光棍，对这些关于已婚妇女的话题，很多都是似懂非懂。 旁边有年龄大的同事笑着提醒他：“小许，你要当舅舅了。” 许砚秋高兴起来：“那真好，金燕姐能走吗？” “应该能吧，书杰是个妥当人，不然也不会带金燕来我家里。本来我说去他家里，他说他家里没人做饭。到时候把青崖和裕安叫上，我们一起聚一聚。” “我肯定去。” 两个人一起说了一阵子话，然后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许砚秋的宿舍。 许砚秋进屋后把门关上，从抽屉里找到一个信封交给谢云舟：“这是陈美给我的。” 信封是封口的，应该是陈美担心许砚秋泄密。 谢云舟笑了笑：“陈美要是把聪明劲儿用在工作上，何愁不能升职。” 说完，他撕开了信封，里头是一张底片和几张照片。 许砚秋跟着一起看。 第一张照片是伍泽培的侧面照片，他手里拿着望远镜，能看出他锁定的具体方向。 第二张照片是 远景，能看到薛文蕙的宿舍。 第三张照片是大场景，伍泽培变小，在照片的最左边，照片的最右边是薛文蕙所在楼层的回廊。 估计摄像师已经尽力了，陈美家的阳台没办法拍到更远的场景。 谢云舟反复观察几张照片，这几张照片能判断出伍泽培观察的大概是薛文蕙的房间。 他把照片放回信封里：“不要告诉任何人。” 许砚秋点头：“我没告诉任何人。” “我回去会跟陈美打电话，你平常尽量不要跟她直接接触。” “我知道。” 谢云舟下午带着照片回家。 顾小曼瞅一眼就知道这小胖子看得正好是薛文蕙的宿舍：“不要脸的东西，他看什么呢！” “不管他看什么，这事儿既然我们知道了，肯定不能假装不知道。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陈美，伍德彪不敢把我怎么样，陈美孤儿寡母的，又在他手底下，他要是动了什么歪心思，陈美死路一条。” 顾小曼收起照片：“我没想到陈美这次这么破釜沉舟。” “她的目的不是我，而是薛家。” “那肯定的，她知道我们不喜欢她，那你准备帮她搭上薛家吗？” 谢云舟往沙发上一躺：“让我想想怎么办，这事儿不能贸然说出去。薛家的女儿被人监视，被我们这些外人知道了，万一薛家恼羞成怒……” 第860章 死犟头 顾小曼坐到谢云舟身边小声道：“咱们跟薛家不怎么熟，你要直接去跟薛家接触吗？” 谢云舟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脑后，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后道：“我和薛家没什么交情，虽然和薛文礼一起吃过饭，还没到可以干涉人家女儿婚事的地步。 我还是去找老高吧，他是我爸的老朋友，薛处的上司，让他去说，反正薛家和伍家关系高局比我还清楚。” “你要不要问问爸的意思？” “等会儿打个电话。” 谢文哲快下班的时候接到儿子的电话，听了场小年轻的八卦，然后笑哈哈：“问我干什么啊，我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爸，别光看热闹，我想告诉高局，让高局给薛家递话，来讨你个主意。” “那你去跟老高说，尽量别伤及无辜。” 谢云舟知道父亲的意思：“我知道了，爸你晚上加班吗？” “不加，等会儿就回家，你别跟我啰嗦了，去给老高打电话吧。” 爷儿两个结束通话，谢云舟拨通了省局高副局长的办公室电话。 “你好，哪位？” “高局新年好，我是谢云舟。” “哟，小谢啊，新年好，怎么了，要来庐州看我吗？” “等我去庐州的时候，肯定去看望高局。贸然给您打电话，是遇到一件麻烦事儿，我刚才给我爸打电话，他说让我来讨您的主意。” 高副局哈哈笑：“说吧说吧，什么事。” 谢云舟长话短说，很快把事情交代清楚，当然，他隐去了许砚秋和薛文惠的关系，还说陈美是无意中发现的，来告诉顾小曼。 他还特意点名陈美是去年倒在工作岗位上的贾处的遗孀，孤儿寡母很不容易，遇到这种事情非常害怕。 高局长沉吟片刻后道：“你能确定吗？” “我这里有几张照片。” “你把照片寄给我，尽快。” “好的，我马上就去邮局寄快件，把照片和底片都给您。” 两天后，薛文礼再次来到谢家，脸色很难看。 谢云舟正在上班呢，是沈云清接待的薛文礼。 薛文礼第一次看到沈云清，立刻换掉死人脸，堆起笑容：“你和你兄长看起来性子迥然。” 沈云清哈哈笑：“我哥比我沉稳，您稍坐，我去给我哥打个电话。” 谢云舟很快回家：“薛大哥来了。” 薛文礼脸色有点难堪：“多谢云舟帮忙，我是来带我妹妹回家的。” 谢云舟心里有点失望，要回去了吗，那他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当然，他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回去也好，在父母身边安全些。” 薛文礼叹了口气：“我爸看到照片后很生气，昨晚上给伍伯父打了电话。伍伯父一再道歉，我昨天去庐州总厂把泽培揍了一顿。 这孩子也不否认，就是一直抱着我的腿哭，请我原谅他，说自己着急，实在没办法了。” 谢云舟咳嗽一声后道：“薛大哥，小伍想多了。砚秋是个君子，在我们整个龙湖镇，谁不知镇党委副书记的二侄儿谦谦有礼。闵叔每次见到砚秋，也是夸赞居多。” 薛文礼听得出来，谢云舟又在给许砚秋抬身份。 可对于薛家人来说，伍家已经不是良配，他们更不想在这么远的地方给薛文蕙找对象。 不管许砚秋有多好，薛家只想把女儿放在身边。 “能跟云舟做兄弟的，自然都是君子。这次多谢云舟帮忙，等你去庐州，定要去我家里坐坐。” 谢云舟并不居功：“是我家顾主任的朋友发现的，就是去年因病去世的贾处的遗孀，孤儿寡母的，乍然碰到这种事情，吓坏了。” 薛文礼沉吟片刻后道：“我记得贾处当时说要把他屋里人借调去庐州，烦请云舟告诉这位婶子，若是还想去借调，我家可以帮忙。” 谢云舟笑道：“不用问，我可以替贾婶子做主，还请薛大哥帮忙。” 薛文礼点头：“放心，借调不是问题，至于调过去，还需要本人工作出色才行。” 谢云舟不管那么多：“我会传话的。薛大哥后面有什么安排，可有我能帮忙的？” 薛文礼摇头：“不用，我是来向云舟表达感谢的，我马上要去总厂接我妹妹。” “我送薛大哥去吧，我有车，方便，你们等会儿还要去火车站，小薛带着行李呢，不太方便。” 薛文礼看了谢云舟一眼，他能看得出来，谢云舟并不怕伍德彪知道他自己掺和了这事儿。 薛文礼心里笑了笑，也是，谢大公子背后靠山硬，哪里会惧怕一个伍家。 “那就有劳云舟。” 谢云舟抱着两个孩子亲了亲：“爸爸去送这位薛伯父，你们在家里听二叔的话，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云清，你多帮我看一会儿，我回来后车就给你用。” “哥你只管去，不用赶回来，我不行就骑摩托车回去。” “不要骑摩托车，大晚上不安全，等我回来。” 谢云舟开车把薛文礼送去总厂。 也不知兄妹两个在薛文蕙的宿舍里怎么说的，薛文蕙再出来时双眼通红。 薛文礼有些着急：“云舟，你帮我劝劝这丫头，她不肯跟我回去。” 谢云舟心里一喜，薛文蕙走了，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当然，他嘴上一点不表现出来。 “小薛啊，为什么不肯回家啊？” 薛文蕙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回去，我做错了什么吗？我回去了，伍泽培今天上门道歉，明天上门哭诉，我好好的人被他沾上了，我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我就留在这里，等他周六再回来，我要去问问他，他跟谁学的这些下流手段。 在这里不管怎么闹，最多是影响我一个人。如果我回家，到时候闹起来，父母兄嫂的名声都被我连累。” 薛文礼急道：“你这丫头，一家人说那些话干什么。爸说让我一定带你回去，这里不安全。” 薛文蕙很犟：“我不回去，我回去了难道就能算了吗？ 我知道爸的意思，趁着这个机会把我弄回家，然后给我介绍下一个对象，不管我喜欢不喜欢，只要他喜欢，就让我去相亲。” 第861章 投桃报李 薛文礼被妹妹的话噎的差点上了南墙，虽然父亲确实是有这个想法，但妹妹这样直咧咧的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 谢云舟轻声咳嗽一声后道：“小薛，父母肯定是疼爱你的，如果沟通的方式不合适，可以再沟通，不能怀疑父母的用意。” 薛文蕙的声音和缓下来：“谢总工，谢谢您帮忙。 伍家做错了事情，我留在这里，伍家不敢再对我怎么样。回了庐州，亲朋问起来，麻烦事儿更多。” 说完，她转身对薛文礼道：“大哥，我留在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我想好了，我要去考研究生，我要离开江南省。” 薛文礼目瞪口呆：“你要去考研究生？” 薛文蕙点头：“我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薛文礼不知该说什么好，薛家一直秉承“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家风，妹妹要读书，家里人是无法拒绝的。 但是他心里清楚，父母希望妹妹早点结婚。 谢云舟打圆场：“薛大哥，小薛还年轻呢，这事儿她是受害者，可能心里还没转过弯来，不如多给她些时间想一想？ 而且，伍家还没人来给她道歉。现在让她走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做错了什么。” 薛文礼想起父亲告诉他的话，不要以为谢家小子是个好人，他做任何事情都有他的用意。 薛文礼再次问妹妹：“你真不跟我回去吗？” 薛文蕙摇头：“大哥，你告诉伍家人，以后我就是普通职工，如果再监视我，我就拿着这些照片去报警，到时候伍家丢人可别怪我。 大哥放心，我屋里有窗帘，他看不到什么的。” 虽然伍泽培确实看不到什么，薛文蕙心里还是很难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薛文礼心软起来，妹妹还年轻，乍然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情绪波动。这时候再逼迫她，万一闹起来，伤了妹妹的名声就不好了。 他叹了口气，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摸摸妹妹的头：“别生气，我昨天把泽培打了一顿，给你出了气。 妈昨天也去找了伍伯母，彻底断了这门婚事。看在两家以前关系好的份上，这次就不摊开说，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既然你不愿意走，那你先在这里住一阵子。” 薛文蕙点点头：“好。” 薛文礼松了口气：“伍家那边你就不用去了，我等下去找一趟伍伯父。” 薛文蕙嗯一声：“谢谢大哥，你等会儿别走了。” 薛文礼摇摇头：“我是请假回来的，明天就走。” 兄妹两个说了几句话，薛文礼嘱咐妹妹：“最近不要随便出去，有事记得给家里打电话。” 旁边谢云舟接话道：“薛大哥，小薛的人事关系还在我们厂里，有急事可以找我或者我家顾主任。” 薛文礼十分客气：“谢谢云舟，总是麻烦你。” 谢云舟笑得人畜无害：“薛大哥客气了。” 薛文礼越发不敢小看这小子，父亲说这小子是新安电力的土皇帝，你看他笑得多善良啊。 双方说了很多客气话，薛文礼要去找伍书记，谢云舟跟他一起走：“正好，我要去看我爸的一个朋友，我跟薛大哥一起走。” 然后回廊上就剩下许砚秋和红着眼睛的薛文蕙。 许砚秋温声道：“文惠，风大，你要不要进屋？” 薛文蕙吸溜了一下鼻子：“师兄，泽培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许砚秋沉默下来，片刻后道：“执念太深又无法自拔，人很容易走向极端。” 薛文蕙抬起红红的眼睛看着他：“师兄，你就不会这样。” 许砚秋嘴里的话滚了几遍后才说出口：“可能因为我那时候力量弱小，而且我输得心服口服。” 薛文蕙红着眼睛笑了笑：“师兄，你很好的，缘分是老天定的。” 许砚秋也笑了笑：“你真的要继续去读书吗？” 薛文蕙点头：“想去，只有去读书，才能阻断我父母安排我的生活。 而且，等我研究生毕业工作两年后，我爸就退休了，到时候他就管不到我了，我就能自己给自己做主。” 许砚秋点头：“可以的，趁着年轻多读书。” 薛文蕙定定地看着他：“师兄，你家里现在还逼你吗？” 许砚秋答非所问：“你好好读书。” 薛文蕙垂下头：“谢谢师兄。” “谢我做什么，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能理解我啊，这次的事情如果传出去，说不定会有人说是因为我不知好歹，导致泽培心急犯错。” 许砚秋皱眉：“你没有错，不要理那些人瞎说。你去读研究生，你走得越高，诽谤你的人就越少。” 薛文蕙的鼻头红红的：“师兄，谢谢你的理解。” 许砚秋被她夸了后笑着摇头：“我只是拾人牙慧，天冷，你进屋吧。你把饭盒给我，我去给你打饭。” 薛文蕙摇头：“之前为了躲避泽培，都是你帮我打饭，今天我帮你打饭吧。” 许砚秋有些意外：“没事的，天冷，我去吧。” 薛文蕙坚持道：“师兄，你一直照顾我，做人要知恩图报，让我去吧。” 许砚秋没有坚持，把自己的饭盒给她。 就这样，许砚秋吃上了师妹给他打的饭。薛文蕙吃过饭之后，还把他的碗洗了，又帮他扫地。 薛文礼和谢云舟一去不复返。 谢云舟晚上回去把事情说给顾小曼听。 顾小曼一边织毛衣一边道：“这下子我们彻底得罪了伍书记。” “怎么能叫得罪，我又没公开说出去，只是告诉了薛家。” 顾小曼手下飞针走线：“谢总工，你还告诉了高副局。伍书记这下子不光儿媳妇没了，在领导心里的印象也变差。他家孩子这样极端，谁敢跟他来往啊。” 说到这里，顾小曼织毛衣的速度慢了下来：“云舟，我感觉薛家说不定也有些烦伍家呢。 人呐，要是老被人提起以前的恩情，刚开始会感恩戴德，时间长了，肯定也会觉得压力大。 正好，瞌睡遇到枕头，以后跟薛家的恩情算是清了。” 谢云舟伸手摸摸旁边芒果的头：“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一切看天意吧。” 第862章 胡搅蛮缠的大小姐 “今天萍萍回来了，我看她气色还不错。乔哥过年去了两趟风华，唱歌倒是赚到不少钱。 我问了方莫平，他说娱乐公司想培养一些年轻的新人，不光唱歌，甚至还可以进军影视行业。乔哥这种硬捧比较难，需要他自己有机缘。” 谢云舟手下微微一顿，他感觉顾小曼可能不太想让乔青崖出头。 乔青崖一旦在娱乐行业走出名堂，身后必定会引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他低低地嗯一声：“他就这样坚持下去也行，再攒个两年，孩子的医药费肯定是足够的。” 日子忽悠悠往前走，开学后，双胞胎每天去上学，沈云清不再来兄长家里。顾小曼给小叔子封了个大红包，沈云清高兴地要求暑假继续来带小孩。 顾小曼和谢云舟的工作忙了起来，二期开工，工作千头万绪。 总厂那边，薛文蕙开始备考，工作上就没有那么使劲儿，能正常完成工作就好。 伍泽培闹出丑事，很长一段时间不再来找她，伍家也不敢再找薛家提什么要求。 薛文蕙以为伍家吃了这个教训就老实了，然而，蛰伏了一段时间后，风波又来了。 当年春天，新安电力评选优秀青年。 谢云舟得到消息后回家给许砚秋打了个电话：“砚秋，又加班呢？” “我忙点小事情。” “看到通知没？” “哪个通知？” “评选优秀青年的。” 许砚秋笑了一声：“看到了。” “你去报个名。” 许砚秋微微吃惊：“我去报名？” 他觉得自己都28了，已经到了正科级，这时候不大合适跟年轻人争这个名额。 谢云舟嗯一声：“你报个名，先想办法弄个优秀青年，等七一的时候，你再去申报优秀党员。光有技术奖项不够，得有组织的认可才行。” 许砚秋心里一暖：“谢谢云舟，我这就填表。” “没事了，你忙吧。” 谢云舟电话一挂，一扭头，看到自家老婆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 他笑了一声：“怎么跟猫一样，走路没声。” 顾小曼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谢总工，你又在盘算什么呢。” 谢云舟笑起来：“什么话，我又没有坏心思。” 顾小曼伸手拧他一下：“快说！” 谢云舟笑着把她捞进怀里：“我试探一下伍德彪是真的放下薛家，还是憋坏招儿呢。”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薛家是姑娘，这事儿不好张扬。砚秋之前被小薛连累受了气，薛家现在黑不提白不提。 趁着伍家现在理亏不敢动，给小秋弄两个荣誉也不错。我看看伍家会不会压着小秋，如果伍家压人，再看薛家什么反应。” 谢云舟嗯一声：“咱两个想一起去了。” 顾小曼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小秋有什么想法呢，看样子他没那个意思。既然这样，我们就别费劲了，咱又不指望巴结薛家。” 谢云舟低声笑：“顾主任现在连省局处级干部都看不上了。” 顾小曼瞟他一眼：“这不是有谢总工在么。” “小秋的事情我们不管，他都这么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 “今天上午景华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事情？” “他说帮我找了块地，价钱还不错，我想去看看。” 谢云舟用下巴摩挲一下她的头顶：“顾主任，我不想上班了，你带我去发大财吧。” “我才不带你，男人钱多了会变坏。” 谢云舟用下巴戳一戳她的头顶：“我不会，我是舔狗。” 自打那天听顾小曼说了这个词，他经常拿来用。 顾小曼笑着垫脚，用头顶顶他的下巴：“舔狗都没好下场的！” 两口子说笑时，被客厅里的两个孩子发现。 双胞胎立刻冲进书房，开始往爹妈身上爬，要抱抱，要一起玩游戏。 那头，许砚秋按要求填了表，上报给领导。 运行处推荐了他，然而到了人事处，他被刷下来了。 此次评优秀青年，总厂只有一个名额，底下各单位一个名额。 许砚秋被刷，上去的是另外一个刚参加工作一年的年轻人，这年轻人的父亲听说最近得伍书记重任。 许砚秋听到结果后很平静，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薛文蕙很不服气，她先安慰许砚秋几句，然后直接跑去找人事处赵主任。 赵主任被人找惯了麻烦，笑眯眯地看着她：“小薛，你有什么事啊？” 薛文蕙笑了笑：“赵主任，我想问问进今年的优秀青年评选标准是什么？” 赵主任笑着解释：“各单位推荐，领导小组打分。” 薛文蕙见他答非所问，哦了一声继续追问：“那，打分总有标准吧。” 赵主任笑眯眯地打太极：“小薛啊，你怎么没报名呢，你要是报名，我就告诉你。” 薛文蕙笑道：“赵主任，我报名了，你就不能告诉我呀，就是因为我没报名，我才能打听呢。” 赵主任人老成精，当然知道小丫头为了什么事：“小薛啊，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这事儿是组委会决定的，我一个人说了不算的。” “赵主任，我就是问问规矩，没说让您改结果的。” 赵主任继续敷衍：“小薛啊，听说你要考研。既然你以后决定要离开这里，这里的事情又何必多问呢。” “赵主任，在哪个山头唱哪个山头的歌，我一日没走，一日是新安电力的人，自然要关心新安电力的事情。” 赵主任肚子里嘀咕，之前许家小子受委屈，这丫头只是一跑了之，怎么这次要给他出头了？难道是薛家的意思？ 赵主任不知道伍泽培监视薛文蕙的事情，自然猜不透。 他只觉得这大小姐胡搅蛮缠，你找我麻烦有什么用，你找你爹去啊。 薛文蕙问了好久问不出任何名堂，果然找她爹去了。 薛处接到小女儿的电话后很开心：“文惠，是不是想回家啦？” 老头儿对女儿还是很疼爱的，就是大家长思想太强。 “爸，我不回去，回去了你又让我去相亲。” 薛处笑起来：“不会的，你不是要读研么，爸支持你读书。” “爸，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啊？我每天都想你和我妈，可我担心我回去后泽培天天上门，到时候影响家里人的生活。” 自己的爹自己了解，说点好话就能让他心软。 第863章 来呀，互相伤害 薛处笑眯眯地哄女儿：“下个月你妈过生日，你要不要回来？你妈说要带你和你姐姐去买衣服呢。” 薛文蕙心里是很想家的，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回去。一旦回去，父母会觉得她好哄。 “爸，我也给我妈准备了生日礼物呢。不是我不想回去，我最近跟人杠上了，我还没杠赢呢，等我赢了我再回去。” 薛处哟一声：“谁欺负你啊？泽培最近不是不去新安了么？你别怕，回头我给他介绍个好对象，你去读你的书。” 薛文蕙高兴起来：“爸你早说啊，那你快点给他介绍吧，等他有对象了我再回家。” 薛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继续哄：“文惠啊，别担心，有爸在呢。外头哪能有家里好呢，早点回来吧。” “爸，等泽培有对象了我一定回去。爸，我不跟你说了啊，我要去跟人打架了。” 说完，薛文蕙啪挂了电话。 薛处一口老血闷在心口，他当然知道女儿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可自己的娃自己心疼啊，好久没打电话回来的女儿忽然打电话回来说要跟人家打架，看来是真的遇到困难了。 薛处拨通了儿子的电话：“文礼，你问问新安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文惠刚才打电话来说她要去跟人家打架。” 薛文礼哈哈笑起来：“爸你别上当，这丫头逗你呢，她能打赢谁。” “你去问问，别让她惹是非。” “行，我去问问。” 薛文礼不到半天就打听出了新安的事情，他苦着脸给老父亲打电话：“爸，文惠给许家小子出头呢，天天找人事处老赵吵架。” 薛处反问：“为什么给许家小子出头？” “说是许家小子报了个什么优秀青年，估计被伍伯父撸掉了，文惠不服气。” 薛处哦一声：“你伍伯父自从去了新安就变得性急起来，谢家小儿但凡有点举动，他就急躁。” 薛文礼笑道：“爸，你这是说风凉话。云舟总是给他捣乱，他打不得骂不得，换谁也急。 伍伯父算好性子的，并未打压云舟，只是借着许家小子的事情给云舟个警告。” “谢家职位高，轻易管不到新安去。他这是想试探高局的态度，老谢和高局好了这些年，很多人想知道这关系还稳不稳。” “爸，你这样一说，我感觉云舟自己也在试探呢。”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不过你伍伯父和谢家小子把戏台子都搭好了，咱也上去唱首歌。 高局长肯定不会为这些小事情出头，这样，我听说泽胜也在评先进，你给他弄掉。” 薛文礼笑起来：“好。” 薛家父子的加入，水立刻浑了起来。 伍书记撸掉了许砚秋的先进名额，薛家搞掉了伍书记大儿子伍泽盛的先进名额。 这对曾经的生死兄弟，虽然没有明着闹翻，暗地里已经不再是一条心。 当然，许砚秋的优秀青年还是没了，但谢云舟知道了薛家的态度。 顾小曼晚上回来就跟他嘀咕：“我才发现你又骗我。” 谢云舟笑起来：“瞎说，我哪里骗你了。” 顾小曼轻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薛家这是在向高家表态呢。高局是省局二把手，薛家想上去，肯定要交好高家。 伍家得罪了薛家，薛家不打不罚，伍家心里没底，借着小秋的事情试探一下薛家是不是真生气。没想到薛家来个狠的，直接把伍家老大的先进搞掉了。” 谢云舟想起伍家老大看到顾小曼时色眯眯的样子，心生厌恶：“此人心术不正，要是让他评上了先进，是江南省电力系统的耻辱。” 顾小曼也讨厌伍家老大：“有一说一，薛家这一手玩得高明，一箭三雕。哄好了女儿，打罚了伍家，还向高家表明态度，他是愿意跟咱们家交好的。” 谢云舟笑道：“顾主任明察秋毫，人家女同志整天研究化妆品和衣服，你怎么有时间琢磨这些事情。” 顾小曼呸一声：“那你给我钱，我去买化妆品！” 谢云舟立刻抱着她告饶：“小曼，我这几天真没钱了，等我下个月发工资给你买。” 谢总工一个月一千块钱工资，养儿养女，天天给老婆买各种吃的，经常请人吃饭，家里针头线脑很多花销都是他在负责，压根存不下钱。 顾小曼拧他一把：“穷死了！” “我不穷，我是龙湖大院最富有的男人，他们都羡慕我。” 顾小曼浑身起鸡皮疙瘩：“你快去做饭吧，你学舔狗学的一点不像。” 薛家和伍家唱完了戏，谢云舟接到高副局长的电话。 “高局好。” “云舟啊，你小子又捣乱呢。” 谢云舟笑起来：“高局，我每天老老实实上班，下班带孩子哄老婆，我连大院门都不出。” “少蒙我，你是不是让人去捅伍家的肺管子了。” “高叔，您真冤枉我了，我刚开始确实想给我兄弟划拉个老婆，后来看薛家没那个意思，我就断了念想。” “你小子别瞎捣蛋，好好把龙湖二期建好，这项工作干好了才能给你提副厂长。” “谢谢高叔提醒，我知道主次。伍家的事情我已经放下了，但是伍家自己过不去，我也没得办法。 我总不能一直压着我兄弟，前一阵子他连工作都干不下去了。” “新安电力占了咱们省局三分之一，所以你爸才把你一直放在那里。你还年轻，不能随便卷入别人家的斗争。” 谢云舟认真回道：“高叔，我懂您的意思。我保证，龙湖二期绝对不出一点差错。” “伍家和薛家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当然 ，你们小孩子正常来往，大人也管不着。你小子以后有什么话直接来问我，别跟他们瞎起哄。 这群老棺材瓤子的手又黑又狠，做事不讲情面，只讲利益，你小子就算有智谋，你心没他们黑，你搞不赢他们的。 你那兄弟但凡是你亲兄弟，你看薛家巴不得把女儿留在新安。” “谢谢高叔提醒，这次是我莽撞了，以后我有疑惑，先请教您。” “这样才对，好好工作，等你岗位上去了，你才能庇护更多人。再瞎捣乱，我让你下岗三个月！” 谢云舟的语气恭敬起来：“谢谢高叔指教。” “那没事了，你忙吧。” 挂下电话后，谢云舟松了口气。 挨了顿批评不要紧，至少高家还是愿意和他家交好的。 第864章 从天而降的馅饼 晚上回家，谢云舟和顾小曼说悄悄话：“小曼，高局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顾小曼双眼发亮：“骂你了？” 谢云舟笑起来：“你怎么盼着我挨骂。” 顾小曼摸摸他的头：“骂你说明还把你当后辈，不骂你才是懒得管你。 爸去了纪委后，成了领导们手里的刀，人际关系比以前差了好多。 高局如果能升正局长，你又在电力系统，电力是个金库，最怕纪委。” 谢云舟嗯一声：“高局年轻，很有希望升正局长。我爸四处得罪人，谁不怕呢。 我现在像臭狗屎一样，人家看到我都想躲着，又怕躲着我得罪我爸。” 顾小曼又摸摸他的头：“别难过，在我心里你香喷喷的。” 谢云舟被她逗笑：“小秋的先进没有了，等七一的时候，看看能不能给他推个优秀党员。” “没有就没有了吧，伍家老大的先进也没了。那个人讨人厌的很，薛家也算替我出了口气。” 谢云舟摸摸她的头：“小薛这次替小秋出头，往后总厂没人会再拿捏小秋，也算因祸得福。” 顾小曼笑了笑：“云舟，你看到没，当我们故意介入别人的因果，总是会一团糟。 我们想撮合文惠和小秋，结果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谢云舟嗯一声：“算了，一切随缘吧。” 谢云舟放弃了薛家，开始全心工作。顾小曼工作之余，继续翻译书籍。 总厂开始传谣言，说许砚秋傍上了薛家。 许砚秋一概不理，薛文蕙每天都会跑到他屋里吃饭，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融洽。 有薛家罩着，确实没人再为难许砚秋。 大家都知道，薛家二小姐胡搅蛮缠的很，人事处老赵被她缠得请假去出差。 伍泽培再也没来新安。 陈美开始正常上班，薛家还没提借调的事情。好在也没人为难她，孤儿寡母安心过日子。 龙湖这边，唯一有变化的大概是王萍。 她开始更加关注自己，每天跳绳，减少饮食。从年前到年后，两个月的时间里，王萍瘦了一大圈。 大院里的人明显能发现，王萍的气质上来了。而且她开始把专业书捡起来看，等到秋天小苹果就满三岁，她要回厂里上班了。 看到姐妹们纷纷升职，而她还是最低岗位。顶级恋爱脑王萍心里也焦急起来，每天得空就抱着书看，说要考证，早点升职。 乔青崖说到做到，带孩子去庐州检查时给她买了个金镯子。王萍把镯子收起来，只有出席正式场合时才会戴。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王萍还没升职，乔青崖忽然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到。 总厂忽然发来调令，新安另外一家电厂缺一个生产副厂长，调乔青崖去担任生产副厂长。 调令下来时乔青崖正在现场看工地呢，听到消息后他都懵了。 他急匆匆归来，直奔谢云舟的办公室。 “云舟。” “青崖来了，坐。” “咋回事？” 谢云舟笑着给他递烟：“恭喜你。” 乔青崖先反问：“你呢？你去哪里？” 在他的印象中，凡是他升官，必定是谢云舟升得更高。 然而谢云舟笑着回道：“我原地不动。” 乔青崖点烟的动作停下来，他脑子有些卡。 这是什么情况？ 他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谢伯父怎么样了？” “好得很，磨刀霍霍向蛀虫。” 乔青崖的脑子飞快转起来，谢文哲还好端端地当省纪委副书记呢。 那为什么单独给他升官，不给谢云舟升啊？ 这不符合常理啊，谢云舟是总工，他是副总工。哪有总工没升副厂长，让他一个副总工升的。 而且人人都知道他是靠着谢家有了今天。 乔青崖看着谢云舟，继续思考，谢云舟和石厂长目前关系融洽。 而且，石厂长没这么大的权力。 那只能是总厂，把一个副总工从一个厂里调到另外一个厂里当副厂长，只有总厂领导有这个权力。 乔副总工能混到今天，自有自己的存世之道，他索性摊开了讲：“云舟，你是需要我去那家电厂做什么吗？” 谢云舟笑了笑：“不是我让你去的，是伍德彪让你去的。” 乔青崖微微惊讶：“我从未与伍书记有过私下的沟通，为何他要一下子给我连升两级？” 谢云舟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前一阵子我和伍书记闹了些不愉快，他可能想补偿我吧。具体的事情你可以去问砚秋，他在总厂，得到的消息更多。” 乔青崖立刻按住这个话题，开始跟谢云舟汇报他刚才去现场的发现。 两个人谈了一会儿工作，乔青崖告辞。 下班后，他先回家跟王萍打了声招呼：“萍萍，我去一趟总厂。” 王萍奇怪道：“大中午去干什么？陪领导吃饭？” 乔青崖实话实说：“上午石厂告诉我，总厂要把我调去另外一家电厂干生产副厂长。我问云舟，云舟说让我去问小秋。 按理来说升官是好事，可云舟原地不动，我现在升到他头上去了，还是总厂领导亲自任命的，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王萍的心突突跳起来：“怎么回事？” 乔青崖摇头：“我不知道，我去问问小秋。” 王萍心里不安起来：“那你快去，哦，饭好了，你先吃点饭。” 乔青崖摆摆手：“你吃吧，我去了。” 这么大的事情压在心头，他无心吃饭。 王萍拉着女儿把丈夫送出门，然后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 她想去问顾小曼，可是谢云舟不肯告诉乔青崖，她现在去问顾小曼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王萍按下心里的焦急，带着女儿进屋。 那头，乔青崖坐车到了总厂，径直找到许砚秋。 许砚秋正在宿舍里忙活，他今天帮薛文蕙买了很多草稿纸，需要裁剪，然后装订。 听到敲门声，许砚秋起身开门，然后惊喜道：“师父来了。” 乔青崖笑道：“我来的突然，有没有打扰到你？” 许砚秋很热情地迎接他进屋：“怎么会，师父快请坐。” 许砚秋给乔青崖倒茶，师徒两个说了一会儿闲话，许砚秋感觉到今天的师父似乎有些焦躁不安。 “师父，发生了什么事？” 乔青崖低声道：“你在这里没听到消息吗？” “什么消息？”许砚秋有些奇怪。 “上午石厂告诉我，总厂要把我调到另外一家电厂去干生产副厂长，云舟原地不动。” 许砚秋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第865章 小乔的选择 乔青崖见徒弟这样子就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小秋，我去问云舟，云舟说让我来找你。” 许砚秋微微叹气：“对不起师父，你是被我连累的。” 乔青崖惊讶地看着他：“你能连累我什么？” 话音一落，外头传来薛文蕙的声音：“师兄，好了吗？” 说完，薛文蕙一头冲了进来，然后看到坐在屋里的乔青崖。 薛文蕙刹住了脚步，端起笑容打招呼：“乔总工来了。” 乔青崖笑了笑：“小薛近来可好？” 薛文蕙笑得双眼明亮：“我很好，我来找许师兄拿东西，打扰你们说话了。” 乔青崖很和蔼：“无妨，是我打扰了小秋。” 许砚秋起身将那一叠草稿纸给她：“刚装订好。” 薛文蕙接过纸：“谢谢师兄，那我先回去了。” 乔青崖坐在一边，垂眸喝茶。 等薛文蕙走后，许砚秋把门关上，走到乔青崖身边坐下：“师父，一切的事情，因文惠和伍书记家的小伍开始。” 许砚秋用最简单的语言将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甚至连陈美拍照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乔青崖听完后就明白了：“伍家这是又想恶心云舟？” 许砚秋点头：“伍家一心想和薛家结亲，被云舟破坏，他又不敢把云舟怎么样，就用这种迂回的手段来砍云舟的臂膀，先是我，后是你。 上次是很粗暴地撸了我的奖项，这次迂回，直接给你升官。” 乔青崖忽然眼神微闪：“小秋，云舟从不多管闲事，他为何要管薛家和伍家的事情？” 许砚秋语塞，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问题。 他知道，谢云舟在给他提供机会，包括冯裕安都在期待他能有所行动。 可他从来没想过要去攀附薛家，一则门不当户不对，二则他和薛文惠差了五岁，而且现在薛文惠一心要考研究生。 等她去了大城市，以后天高任鸟飞，再也没人能左右她的人生。 就像当年的顾小曼一样，当她们能力强大时，就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许砚秋希望这些有能力的女孩们都能飞得更高一些。 他十七岁的时候就告诉过自己，不能做那种把女人捆在家里的男人。 身边所有的女性，不管是什么关系，许砚秋都希望她们能上进，这样在家里才有说话的资格。 看见许砚秋的沉默，乔青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有两段恋爱史，中间掺杂一系列狗血故事，且平日里他在风华要应付各种各样的女人，对待男女之事，他不需要用眼睛，他用鼻子都能闻得出来。 他甚至能猜到许砚秋心里是怎么想的。 乔青崖立刻转移话题：“云舟一路拉扯我，这个时候我若是为了荣华富贵背弃他，那我岂不是要被千夫所指。 这伍书记看似给云舟补偿，实则恶心人，还陷我于不义之地。” 许砚秋轻声回道：“师父，这个阳谋看似拙劣，却很有效。就算你这次拒绝了，但很多人会说你内心想干副厂长，因为惧怕谢家的势力而不得不推辞。” 乔青崖哼一声：“当我是面团不成？伍家这样做，前程不要了？” 许砚秋又跟他说了一些：“我听说薛处要升副局长，整个江南省，总厂书记一大把，省局副局长才几个？ 伍书记年龄比薛处大一点，如果他攀不上薛家这门婚事，可能在他退休之前，他只能在各地打转，想去省局干实权怕是不太容易。 既然仕途被斩断，他不犯错误，就不需要过于惧怕谢家。” 乔青崖转了转手里的水杯，他现在面临很危险的境地。 伍家压根不需要他，人家要是真的看中他，就不会让他做夹心饼干。 贸然拒绝，外人会谈论谢家。不拒绝更不行，这不是馅饼，这是陷阱。 要怎么拒绝呢？既让人家不谈论谢家以权压人，又让伍书记不得不放弃他。 乔青崖喝了口茶水：“谢谢小秋，你这样一说我心里就清楚了。” 许砚秋问道：“师父，你打算怎么办？” 乔青崖继续转水杯：“你不用担心我，只要不做个糊涂鬼，我总有办法脱身。” 许砚秋有些担心：“师父，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找我。” 乔青崖笑了一声：“小秋，你怎么辜负了云舟的一片好心。” 许砚秋笑起来：“师父，你怎么拿我开玩笑。” 乔青崖继续笑：“不是拿你开玩笑，云舟为你做了这么多。实话实说，就算是亲兄长，也不一定会这样为你细心筹谋。” 许砚秋嗯一声：“我知道，我心里很感谢云舟，但我不能那么自私。文惠年龄小，她被人拿望远镜偷看、监视。师父你养了女儿，你设身处地想一想……” 乔青崖怒道：“我非把那臭小子的肠子打出来！” 许砚秋笑了笑：“师父，我就是这种心情，我也很生气，我和文惠是好朋友、是校友，也是同事，所以我希望她能变强。至于我欠云舟的情，我会慢慢还。” 乔青崖没有再纠结薛文蕙的话题，开始发愁：“薛家现在定然是非常厌恶伍家，伍家痛失这样好的亲家，必定也是十分痛恨云舟。 捏柿子捡软的，裕安有老丈人，你有小薛罩着，就我只能依靠云舟。这老贼看着和善，心这样黑！” 许砚秋安慰道：“师父，别担心，云舟肯定不会不管你的。” 乔青崖放下水杯：“我知道了，谢谢小秋，我先回去了。” 许砚秋起身送他到楼下，乔青崖大步离去。 等走了一阵子，他忽然停下脚步。 前方，陈美拉着贾少阳路过。 乔青崖立刻闪身躲到隐蔽的地方，看着母子两个走近、走远…… 乔青崖的目光一直落在贾少阳身上，6岁的贾少阳长得唇红齿白，抬头笑看着母亲，娘儿两个一边走一边笑，有时候还一起跳一跳。 乔青崖默默地看着母子两个走远，他想起之前陈美给他老娘的那一个嘴巴子，立刻清醒过来。 他心里十分感谢谢云舟，若不是谢云舟护着，陈美娘儿两个早晚被伍德彪碾死。 第866章 夫妻谈心 乔青崖想起顾小曼曾经说的话，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样样齐全。 他没有父母缘，但他运气极好，有个待他真诚的好兄弟，还有个爱他的贤妻。 至于陈美母子两个，乔青崖在心里默默道，希望你们一切安好。 乔青崖转身就走，他一路走一路想，在心里酝酿了一个主意。 不破不立，他一直升官发财，这次要牺牲一次，还要与王萍商量好。 乔青崖到家的时候，小苹果已经睡着了，王萍坐在客厅里看书。 看到丈夫归来，王萍立刻起身走过来：“你回来了。” 乔青崖关上门，伸手摸摸她的头：“小秋都跟我说清楚了，是伍家和薛家的事情，伍家拿我做筏子给云舟看的。 还有饭没？我肚子饿了。” 王萍哦一声：“你等一下，我给你留了饭。” 她去厨房把一直温着的饭端了出来。 乔青崖一边吃饭一边跟她讲述，甚至连陈美帮忙拍照的事情都告诉了王萍。 王萍恍然大悟：“怪不得谢总工和小曼不告诉我们，可能是不想影响我们家庭和谐。” 乔青崖看着她，犹豫着道：“萍萍，我，我从来没私底下去找过她。我妈去总厂的事儿我真不知道，不然我不会让她去的，平白丢人。” 王萍笑了笑：“你去找，我不会生气的。” 乔青崖笑道：“瞎说，我找她做什么。” 王萍避开他的目光：“都说少阳是你的孩子，如果真是你孩子，你惦记孩子我能理解。” 乔青崖低声道：“就算他是我的孩子，我也不能去找他，不然他会被人歧视、嘲笑。 有个倒在工作岗位上的劳模父亲，总比一个见不得光的父亲要好。” 夫妻两个第一次这样开诚布公地聊贾少阳的身世，乔青崖的态度很诚恳。 王萍温声道：“你别担心，要是，要是将来他们日子过不下去了，你给孩子抚养费，我不会生气的。” 乔青崖笑起来：“别瞎说，他们过得好得很，我们先想办法把苹果的病治好。” 王萍担心起来：“伍书记拿你作筏子，这事儿咋弄啊？” 乔青崖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片刻后缓缓道：“萍萍，我要去做一些事情，如果，如果最近你听到了关于我的一些负面消息，希望你能相信我。” 王萍有些不解：“你要做什么事情？” 乔青崖慢慢解释：“小秋说得对，给我升官，我直接拒绝，人家会说谢家以权压人，不肯给自己人好处，那以后谁还敢跟着云舟。 但我知道，伍书记并不是真的想给我升官。如果我不符合提拔标准，此事就能不了了之。” 王萍听懂了：“你要怎么做才能不符合提拔标准？违反纪律吗？” 乔青崖笑了笑：“没那么严重，你还记不记得胡胖子的连襟。犯了些小错误，无缘提拔。官场上想提拔太难了，不想提拔，办法多的是。” 王萍再次问道：“那你准备用什么办法？” 乔青崖低下头吃饭，片刻后道：“男人犯错，一般就两件事，一是财，二是色。” 王萍脸色微变。 乔青崖忙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真的犯错的。” 王萍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的脸，过了好久后才道：“青崖，我相信你，不要让我失望。” 乔青崖松了口气：“你相信我就好，下午我要请假去一趟风华，你这两天尽量少出门，等我回来。” 王萍嗯一声：“你去吧。” 乔青崖看着妻子道，他知道她心里肯定各种猜测，索性主动说破：“萍萍，今年二期机组新建，我本来想在投建资金上动手脚，可这样一来，会牵连一串人。 一个不好，伍书记拿这事儿做文章，真能撸一串。 龙湖电厂的局势是云舟布局了好几年才有的结果，石厂长能容忍云舟，王副厂长想靠谢家再往前一步，云舟要做什么，他都是鼎力相助。 他们三个目前还算和谐，我不能去破坏当前的平衡。” 王萍听懂了，不能在财上面动手脚，那只能是色…… 她默默地看着乔青崖。 乔青崖看着她道：“萍萍，相信我，我从来没想过吃回头草。我承认，我偶尔会记挂那个孩子，但我没想过去认他。 贾文韬的遗泽目前能庇护他，云舟为了让我安心工作，也在暗地里护着陈美。 我想在事业上有所作为，后方必须稳定。 从情感上来说，你是我的原配妻，你在我人生最艰难的时候救了我，我若是变心，别说世人骂人，小顾第一个不会放过我。 从利益上来说，以后我越来越忙，顾不上家，我希望你能帮我把家里照顾好。 为了这两点，我也不会轻易变心的。” 王萍心头微震，结婚几年，乔青崖第一次这样掏心掏肺地跟她说话。 她以前蒙着眼睛过日子，想着自己嫁了如意郎君，吃苦受累也甘愿。 然而，生活渐渐露出它本来的面目，王萍发现，生活里除了风花雪月，还有很多争吵，人会变得刻薄起来。 乔青崖非常为难，因为他老娘的原因，夫妻两个的关系本就不如从前，这个时候他如果再传出什么不好的新闻，那真是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乔青崖放下饭碗，将女儿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王萍身边，拉着她的手仰头看着她：“萍萍，对不起，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我在龙湖电厂里犯任何错误，都会牵连云舟、王副厂长和石厂长。 我只能出去犯点不大不小的错误，不会让我摔倒后爬不起来，也能帮我脱身。” 旁边小苹果似懂非懂：“爸爸，你不要摔倒。” 夫妻两个听到女儿的话，一起扭头看向女儿。 小苹果睁着大眼睛看着父母，肉乎乎的小脸上都是疑惑。 看着小小的女儿，王萍的心又柔软起来。 她想起这几年夫妻两个一起攒钱的艰辛，想起以前一起住在大院门口土坯房里的日子。 除了这些突如其来的烦恼，大部分时间里，乔青崖都很体贴，什么都依着她。 过了好久王萍点点头：“那你要小心。” 乔青崖拉紧她的手：“萍萍，你要相信我。我们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王萍再次点头。 此时，隔壁的顾小曼刚把伍德彪骂了一顿。 第867章 新桃花～～ 谢云舟笑着给她夹菜：“别生气，我之前就说过的，青崖是一员虎将，我跟他搭档这么多年，他如果有更好的出路，我为他高兴。” 顾小曼心里还是不服气：“我不是说不让乔哥升官，而是这姓伍的一看就是恶心人呢。” 谢云舟倒不怎么生气：“这有什么，如果不这样，青崖想当副厂长，还不知要等多少年呢。 从我进厂开始，青崖对我言听计从，帮我做了很多事情，我也希望他能飞更高。” 顾小曼轻声道：“云舟，你说，乔哥会什么反应？” 谢云舟眸光微闪：“不管他什么反应，我都能接受。” 谢云舟笑起来：“谢总工，你被人挖墙脚，还这么淡定。” 谢云舟给两个孩子一人夹了一块肉：“官场上波谲云诡，今日兄弟，明日拔刀相向的事情多着呢。 当兄弟的时候好好做兄弟，如果缘分尽了，也不必强求。” 正说着呢，传来敲门声。 谢云舟起身去开门：“青崖来了，进屋坐。” 乔青崖面色如常地打招呼：“云舟，我想请两天假。” 谢云舟作为领导肯定要问清楚他的去向：“你要去哪里？” 乔青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转而先问顾小曼：“小顾，你的车下午用不？能不能借我一下？” 顾小曼有点奇怪，当然，她对兄弟们一向很大方：“行啊，钥匙在门口挂着呢，你自己拿。” 乔青崖在门口柜子上的一排钥匙上一眼找到汽车钥匙，伸手取下来，然后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我下午要去一趟风华。” 顾小曼更奇怪了：“你不是节假日才去吗？今天才周四呢。” 乔青崖笑了笑：“你还记得灵芝姐姐不？” 顾小曼点头：“记得啊，那个富婆姐姐！” 乔青崖点头：“之前灵芝姐姐问我，能不能在她过生日那天给她唱歌。我答应了她，刚才突然想起来今天正好是她的生日，我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得去一趟。 之前她每次来风华，出手都特别大方。” 顾小曼在脑海里想了想灵芝姐姐，是个大姐姐，好像比乔青崖大了好几岁。 咦，有问题。 顾小曼笑眯眯道：“我记得灵芝姐姐，我唱歌的时候她经常送我花。” 顾小曼好久没去风华，乔青崖没有告诉她卫灵芝已经离婚了，分到了很多财产和资产。 “灵芝姐姐之前帮苹果约上了专家号，今天她过生日，我跟萍萍说过了，去给灵芝姐姐庆生。” 顾小曼笑道：“那你问谢总工。” 谢云舟笑了笑：“那你去吧，挣了钱回来请我喝酒。” 乔青崖笑着把车钥匙揣进兜里：“请你请你，你快过生日了，到时候我给你开演唱会。” 三人说了一会儿闲话，乔青崖去后院开走了顾小曼的车。 顾小曼等谢云舟关上后院门后啧啧两声：“小乔这是要犯错误吗？” 谢云舟走过来拉住他的手：“青崖的桃花多，也就小王稳得住。” 顾小曼瞟他一眼：“谢总工是不是羡慕了？” 谢云舟笑道：“我不羡慕，麻烦。” 当天下午，当全厂的人都在讨论乔青崖爬到谢云舟头上干副厂长时，乔青崖直接请假跑路。 听说这小子开走了顾主任的车。 啧啧，顾主任真是大度。 下午下班的时候，王萍拉着孩子去谢家。 顾小曼正带着两个孩子玩呢：“萍萍，晚上在我家里吃饭吧，你们娘儿两个做饭怪麻烦的。” 王萍笑着点头：“好啊。” 顾小曼看得出来王萍有些忐忑：“萍萍，乔哥走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啊？” 王萍犹豫了片刻后道：“他说，他说伍书记想破坏我们两家的关系，他要想办法脱身。” 顾小曼笑起来：“乔哥真的想多了，我们其实希望乔哥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从副总工到副厂长，这一步如果按照正常步骤来，还不知要等多少年呢。 既然伍书记想离间我们，我们何不将计就计。以乔哥和云舟的关系，就算乔哥真的离开龙湖电厂，我们两家依旧是联盟。” 王萍摇摇头：“不行，小曼，青崖说我们不能背信弃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伍书记明着提拔青崖，暗着挑拨离间。” 顾小曼见王萍回答的这么干脆，心里猜测是乔青崖跟她讲了中间的原委。 王萍平日里不怎么关心这些事情，她的主要精力都在女儿和丈夫身上。 她喜欢照顾家里。 顾小曼从来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每个人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有人喜欢在外面拼搏，有人喜欢照顾家里。 只要自己喜欢，家里人习惯，那就是最好的。 现在连王萍都这样干脆，看来乔家夫妻两个这次是铁了心不肯接伍书记的橄榄枝。 顾小曼心里很高兴，谢云舟这些年的心血没有白费。 乔青崖虽然婚姻不顺，桃花多，至少他的工作能力没得说，这次毫不犹豫地拒绝伍家，向所有人表明他的决心。 他愿意跟着谢家干到底，谁来挖他都不走。 “萍萍，谢谢你们。” 王萍被这话惊到了：“小曼，该我们谢谢你们才对。” 顾小曼笑着摸摸苹果的小辫子：“萍萍，你们谢我们给了你们机会，我谢乔哥没有辜负云舟的心。 你知道吗，如果乔哥离开龙湖，云舟虽然能接受，但他以后不会再轻易相信工作上的伙伴，说不定还会影响他和裕安和小秋的关系。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有时候很脆弱，特别是这种没有血缘羁绊的关系。” 王萍温声道：“小曼，我和青崖不会走的。如果不是你给我做媒，我哪里有机会做副总工太太。谢总工是青崖的伯乐，青崖说，我们两家要一直做邻居，做朋友。” 顾小曼笑起来：“我看看乔哥这次要玩什么把戏。” 那头，乔青崖开着顾小曼的车直接到了风华。 风华人人认识小乔哥，看到乔青崖，大家都笑着打招呼。 顾景华正在大厅里跟人聊天，看到乔青崖后，忙过来打招呼：“小乔哥来了。” 乔青崖笑着怼他一拳：“给我安排场子，我要在这里玩三天。” 顾景华哟一声：“那我得赶紧放出风声，告诉姐姐们，小乔哥来了。” 第868章 爱豆的秘密 乔青崖去后台找到自己喜欢的衣服，独自换衣服。 他换衣服的时候从来不当着别人的面换，因为他里头的衣服实在是太旧了，被人看到了简直有损他的名声。 不到二十分钟，打扮的光鲜亮丽的乔青崖登台了。 他今天没有唱歌，而是先跟大家聊天。 “朋友们晚上好，我是小乔，你们还好吗？” 台下好多人疯狂喊起来。 “小乔，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来了啊？” 乔青崖笑得桃花眼里眸光璀璨：“因为我想大家了。” “哈哈哈哈哈~” “小乔的嘴真甜。” “小乔，玉兰怎么没来啊？她好久没来了~” “大哥，我唱的很多歌都是玉兰教我的，您听我唱歌，就等于是听玉兰唱歌。中午我还跟玉兰一起聊天，她说让我问大家好~” “小乔，你和玉兰是什么关系啊？你们是一家子吗？” “哎哟，大哥你抬举我了，玉兰是天上的雪莲花，我个子太矮了，够不着~ 不过说我们一家子也没错的，我们经常在一起喝酒唱歌，她经常抱我女儿。” “哎，小乔，下次带玉兰一起来啊，我喜欢听你们一起唱歌。” “大哥，我回去后把这话告诉玉兰，到时候我跟玉兰一起唱歌，录下来给您听。” “小乔这嘴真是会说~” “小乔，听说你是干部啊？干部可以来唱歌吗？” “兄弟，你是不是对我很好奇？” “对啊，小乔你太神秘了。” “兄弟，这样，你送我两百朵今晚风华卖的最贵的花，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实话实说。” 台下轰动起来。 乔青崖来风华唱歌这么久，大家对他一直很好奇，可他每次来去匆匆，大家除了知道他外号小乔哥，知道他想挣钱给女儿看病，对他一无所知。 乔青崖这话一出口，那大兄弟桌子一拍：“我送！不就两百朵花。服务员，花不用给我了，直接算钱！” 乔青崖笑起来：“兄弟豪爽。” 风华的花可贵着呢，两百朵今晚最贵的花，比乔青崖一个月工资都高。 “小乔，你和玉兰是夫妻吗？” “兄弟，我和玉兰是同事、是朋友、是搭档，我们一起上班，我在二楼，她在五楼，我是她领导，但我们不是夫妻。” “那她结婚了吗？” 乔青崖笑了笑：“兄弟，一个问题我回答完了。” 那男子不差钱，立刻又拍出两百朵花的价钱。 “小乔，你告诉我，玉兰结婚没？” 乔青崖笑着反问：“兄弟你觉得呢？” 那男子哎一声：“我觉得她应该是结婚了，她身上有成熟女人的味道。” 乔青崖当然不会把顾小曼当做卖点：“兄弟，你刚才说对我好奇，你可以问所有关于我的问题。关于玉兰，我不能告诉你太多。 这个问题不算，你可以另外问一个问题。” 那男子想了想之后道：“小乔，你爱人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乔青崖笑起来：“是很漂亮，她以前和玉兰一起上下班，玉兰是我们的媒人。她比我小四岁，她对我很好。” 台下好多人吹口哨。 那男子又拍出两百朵花的钱：“小乔，你真是干部吗？” 乔青崖回答的非常笃定：“勉强算是。” 男子兴奋起来，又拍出两百朵花的钱：“那你什么级别？” “马上要提副处。”乔青崖的副总工是正科，但伍书记要给他提副厂长，说副处也没错。 台下立刻嗡嗡起来，大家都非常吃惊，副处级别，绝对是手里有权力的。 有人也拍出两百朵花：“小乔，你都副处了，怎么还出来唱歌啊？” 乔青崖哎一声：“兄弟，我孩子病了，我爱人在家里带孩子，没法上班。我父亲去世了，我还要养我母亲，我两个弟弟在农村，我经常要接济两个弟弟。 副处只是工作岗位，我肯定不能利用职位去捞钱，不然玉兰能打破我的头。” 台下哈哈哈笑起来。 “小乔你很怕玉兰吗？” “对的，她虽然工作岗位没我高，但她很有才华。她若是个男人，肯定比我厉害。” “她多有才啊？” “兄弟，你可以问关于我的问题，玉兰的情况我不能告诉你。” “小乔，只要你说，我给你花，我送你五百朵。” 乔青崖笑了笑：“兄弟，你送我五千朵我也不能说的。” “小乔，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不能说，我怕你明儿摸去我们单位找玉兰。” “小气！” “我可以告诉你我小时候的一个艺名，乔牧歌。我小时候跟我祖父走街串巷，我祖父给我取了个艺名。” 乔青崖一边应付一群人的各种围追堵截，一边在人群中寻找。 卫灵芝今晚没来。 卫灵芝是他最大的歌迷，出手特别大方。 不到二十分钟，乔青崖今晚已经收到了两千多朵花的钱。 花儿根本没那么多，大家只给钱，没人在意到底有没有花。 一群男人见没法从乔青崖嘴里撬出白玉兰的消息，渐渐失去兴趣。 反倒是几个女的围着乔青崖问了很多他的个人情况，乔青崖能回答的就回答，无法回答的让大家换个问题，反正不让人家白花钱。 互动了很久，他开始唱歌。 乔青崖唱了好几个小时，赚的钱比他一个季度的工资都要多。 粉丝嘛，对老爱豆的个人信息还是比较好奇的，乔青崖回答了一些问题，大家疯狂打赏。 这天晚上互动很好，第二天晚上，乔青崖又登台了。 今晚他没有回答问题，直接唱歌。 开场后不久，他收到了五百朵花。 风华的花已经渐渐成了个符号，五百朵花得数到什么时候去了。 顾景华想出了个好主意，比如一百朵花，就给一朵，用红色丝带系花朵，五十朵花，用蓝色…… 大家一看丝带的颜色就知道大致的价钱。 乔青崖看到五朵花，都是红色丝带。 他在人群中扫射一眼，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卫灵芝。 乔青崖唱了一个小时后就下台了，他不能独霸舞台。 第869章 骗富婆 下台后，乔青崖端着一杯红酒跟大家碰杯喝酒，谈笑风生。 三十一岁的乔青崖身上有青年的活力，也有中年的魅力，每次到了风华，他仿佛又变成当年那个潇洒不羁的才子。 他今晚穿得西裤皮鞋，上半身衬衫，衬衫外头是西装马甲，马甲口袋边缘闪烁着亮晶晶的颜色。 他还特意找了副平面眼镜戴上，又有才子的风流，又有读书人的文雅。 与一圈人聊过天之后，他最后坐在了卫灵芝的对面。 “灵芝姐姐。” 卫灵芝笑了笑：“小乔，你怎么突然开始告诉大家你的家庭情况。” 乔青崖笑着举起酒杯与她轻轻碰了一下：“姐姐最近好吗？” 三十六岁的卫灵芝才离婚不久，她男人发财后找了个小三，卫灵芝不愿意受气，分一半家产后带着两个孩子离婚。 “还可以，不过一个臭男人而已，他能出去风流快活，我也能。” 乔青崖笑起来：“姐姐能想得开就好，这世上的男人，大多薄幸。” 卫灵芝笑起来：“小乔也是的吗？” 乔青崖晃了晃手里的高脚酒杯，看着里头的红酒道：“姐姐，我还没来得及薄幸，被人扣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卫灵芝非常震惊：“你这么好，怎么还辜负你？” 乔青崖笑了笑：“姐姐觉得我好吗？” 卫灵芝笑道：“自然是好的，体贴，有才。” 乔青崖的酒杯又与她轻轻碰了一下：“姐姐，玉兰的兄长告诉我，如果一个人不爱我，我再好，她也会弃如敝履。” “玉兰还有兄长？” “ 有，长得非常英俊，我们经常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女人，不然定要嫁给玉兰的兄长。” 卫灵芝笑个不停：“小乔，我对你们很好奇啊。你们关系很好嘛？” 乔青崖轻轻抿一口红酒：“是的，玉兰的兄长结婚时，我还去当了婚礼主持人。” 卫灵芝转回刚才的话题：“是什么人辜负你？” 乔青崖摇摇头：“都过去了，那时候订了婚，还没来得及结婚呢。我现在家有贤妻，过得挺好的。 我有时候也挺感谢她的，一直拖着没跟我领结婚证，这样分开更容易。” 卫灵芝一听就懂：“那也不错，早点发现，总比结婚后再发现要好。” 乔青崖给她续了点红酒：“姐姐，昨天你的生日，我特意来唱歌给你听，可惜你没来。” 卫灵芝笑得十分开心：“谢谢小乔，我不知道你昨晚会来，不然我肯定会来的。” 乔青崖笑着问道：“姐姐家里的两个孩子听话吗？” 说起孩子，卫灵芝的眼神变得慈爱起来：“很懂事，他们知道他们父亲背叛了我，对我来这里听歌很支持。” 乔青崖想了想之后道：“我认识姐姐这么久，每次都是姐姐给我花钱。昨天姐姐的生日，我特意请假过来的。 姐姐今晚有时间吗？我请姐姐吃碗长寿面怎么样？” 卫灵芝笑得眼神莫测起来，男人在想什么，她一眼就能看穿。 眼前这个小弟弟在接近她，虽然她不知道乔青崖有什么目的，可看到他一双充满笑意的桃花眼，卫灵芝的心微微一动。 罢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人家是来给她庆生的，她不能不知好歹。 卫灵芝轻轻一笑：“好啊，多谢小乔。” 乔青崖笑着起身，靠近一些轻声道：“姐姐稍后，我去找个包间。” 乔青崖找到顾景华，让他给自己安排一个小包间。 很快，有个服务员来跟卫灵芝说了几句话。 卫灵芝充满期待地去了二楼，她想知道这小弟弟在玩什么花招。 乔青崖在包间里等待富婆姐姐。 很快，卫灵芝小心拎着自己的长裙进了小包间。 乔青崖笑着起身，先是关上门，然后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姐姐请坐。” 三十六岁的卫灵芝第一次被这样一个知情知趣的弟弟这样对待，笑得脸颊微红。 “谢谢小乔。” 两个人面对面坐，乔青崖伺候的很周到，餐具、餐盘摆好，红酒倒好，然后他起身走到门口，啪，关上了灯。 卫灵芝的心没来由地跳得快了几下。 乔青崖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打火机，先走到桌边，将一根红蜡烛点燃，然后将旁边柜子上的蛋糕端过来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点燃桌上蛋糕上面的蜡烛。 蛋糕上写了四个小字，风华永驻。 卫灵芝笑起来。 乔青崖很认真道：“姐姐，你要不要许个愿望？” 卫灵芝第一次这样过生日，很惊奇，学着电视里的样子，闭上眼睛默默许愿。 等她睁开眼睛，看到乔青崖的笑容：“姐姐，吹蜡烛。” 卫灵芝把蛋糕上的蜡烛吹灭了。 乔青崖开始唱生日歌，卫灵芝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断过。 唱完了歌，二人一起吃饭，聊天。 “我活了三十六年，第一次有人这样给我过生日。谢谢你小乔。” “姐姐，这是洋人的方式，第一次都会比较稀奇。姐姐尝尝这道菜~” 吃了一些饭后，乔青崖打开屋里的设备，单独唱歌给卫灵芝听。 卫灵芝喝了不少酒，微微有些醉意，靠在沙发上，一直笑看着乔青崖。 到最后，二人坐在一起聊天。 卫灵芝笑着问道：“小乔，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乔牧歌肯定不是你的真名字。” 乔青崖侧首看着她，片刻后从旁边的包里找到自己的工作证递给她。 卫灵芝接过工作证，看到上面的所有信息。 乔青崖，新安市龙湖电厂副总工。 卫灵芝不懂电力行业的行政级别，看到副总工三个字，她觉得他很厉害。 “小乔，我能叫你青崖吗？” “可以的，我朋友都这样叫我。” 卫灵芝高兴起来：“青崖，你是大学生吗？” “是的，我毕业九年了。” “你和玉兰真的是同事吗？” 乔青崖点头：“是的，她丈夫是我好兄弟。” 卫灵芝哇一声：“她结婚了啊？” “嗯，他们年少夫妻，感情很好。” 卫灵芝没有再多问顾小曼的事情，她兴奋地把乔青崖的工作证反复看，然后抬头看着他：“青崖，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第870章 富婆不好骗 乔青崖默默地看着卫灵芝。 卫灵芝笑了笑：“你一向只唱歌，从来不跟别人有过多来往，今天给我过生日，我很高兴。 青崖，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尽管开口。” 乔青崖看着眼前的大姐姐，卫灵芝跟着丈夫一起驰骋商场，他这些手段，在卫灵芝眼里都跟小孩过家家一样。 “谢谢姐姐，今晚是给姐姐过生日，我们不谈别的。” 卫灵芝笑起来，慢慢靠近，凑到乔青崖面前道：“青崖，你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让我猜猜，是前程？还是女人？ 一般像你这种有相貌有前程的男人，不会花心思来应酬我这种老女人的。” 乔青崖立刻道：“姐姐才三十六，不老。” 卫灵芝笑得十分开怀：“跟你比我是老了，我比你大了五岁。” 乔青崖笑着递给她一杯水：“姐姐没说错，我确实遇到难处了，有些苦闷，所以来放肆几天。不管了，今日有酒今日醉，明天没酒喝凉水。” 卫灵芝哈哈笑两声：“你说得对，来，我们继续喝。” 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乔青崖也累了，靠在沙发上：“灵芝姐姐，灵芝是你的名字吗？” 卫灵芝侧首看着他：“不是，我的本名太土了，还是不说了吧。” 乔青崖笑起来：“可是你知道我的名字。” 卫灵芝笑着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他，乔青崖看到了她的真名，果然很土，卫三丽。 “你是不是有两个姐姐？” “是呢，我还有两个妹妹。”说完，卫灵芝闭上了眼睛，试探性地把头轻轻靠在乔青崖的肩膀上。 乔青崖立刻身上绷紧。 卫灵芝捂嘴轻笑：“你怕什么？” 乔青崖慢慢放松下来：“姐姐是不是累了？要不我找个地方给你休息一会儿吧？” 卫灵芝凑到他耳朵边轻声问道：“那你陪我吗？” 乔青崖推了推自己的平面眼镜：“灵芝姐姐。” 卫灵芝看着眼前的小弟弟：“你约我进包间，难道就是让我来听歌的吗？” 乔青崖见她整个人靠了过来，想起自己都快磨出洞的内裤，哪里有什么迤逦心思。 谁能想象到风流倜傥的小乔哥生活简朴，内裤都能穿出洞。 卫灵芝的眼神暗了下来：“你是不是嫌我老了？” 乔青崖轻轻摇摇头：“姐姐风华正茂，一点不老。” 卫灵芝眼里带着点幽怨：“那你为什么不愿意陪我？” 乔青崖的脑子飞快旋转起来，片刻后低声解释道：“姐姐，男人在床上的样子都很丑陋，像禽兽一样，我不想让姐姐看到我丑陋的样子，我想让姐姐只记得我唱歌时的样子。” 卫灵芝低头笑个不停来：“小乔，你嘴巴你这么会说，我猜你生活里肯定不缺女人。” 乔青崖笑了笑：“姐姐冤枉我了，除了合情合法的关系，我没有和任何陌生女人有过亲密接触。如果撒谎，让我下辈子还戴绿帽子。” 卫灵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真的吗，你竟然这么洁身自好？” 乔青崖任由她打量自己：“不骗你，姐姐，我们都被人背叛过，那种滋味不好受。我就一个女儿，我怎么忍心让她亲妈也忍受这种滋味。 而且我结婚时发过誓，只要她好好和我过日子，我绝不背叛。” 卫灵芝笑完后轻轻叹了口气：“青崖，为什么我遇不到你这么好的男人呢。” 乔青崖笑了笑：“姐姐，玉兰告诉我，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样样都齐全。 姐姐有财运，可能夫妻感情上头就会差了些。 像我，官运上头不错，但儿女缘上头差了点。” 卫灵芝轻笑一声：“这个玉兰看起来很懂人情世故。” 乔青崖笑起来：“姐姐，玉兰年龄小，我把她当小妹妹的。而且她男人是我领导，我在玉兰面前从来不敢造次。” 卫灵芝突然问道：“玉兰叫什么名字啊？” “姐姐，她叫玉兰。” 卫灵芝伸出手指头在他胸口戳了一下：“你不老实。” 乔青崖笑着咳嗽一声：“姐姐饶了我吧。” 卫灵芝放过了他：“你不说我也知道，年纪轻轻的小媳妇，长得好看，敢出来唱歌，从来没见过有人纠缠她，身后必定有靠山，还不是普通人家。”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你既然跟她关系好，你有困难，怎么不找她帮忙呢？如果连她都解决不了，估计我也是没办法的。” 乔青崖苦着脸道：“姐姐，有人要害我，挑拨我和玉兰家里的关系。 不瞒姐姐，我能有今天，全靠玉兰家里提携，要是失去了这个靠山，我以后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呢。” 卫灵芝好奇起来：“我真的能帮你吗？” 乔青崖抄起桌上的红酒，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姐姐可以，就是有点为难姐姐。” 卫灵芝好奇起来：“那你说说看。” 乔青崖看着她：“我想跟姐姐炒绯闻。” 卫灵芝噗呲一声哈哈笑起来：“你小子装的一副贞洁模样，我还以为你真是个好人呢。” 乔青崖也笑起来：“姐姐，我实在是逼不得已。我实话跟你说了吧，龙湖人人都知道，我是玉兰夫妻两个的狗腿子，我们上头来了个大领导，看玉兰家兄弟不顺眼。 这人又不敢得罪玉兰家里，突然给我升官，连升两级，爬到我兄弟头上去了。这明摆着就是挑拨离间。 我要是直接拒绝，有些不识好歹，还会带累我兄弟家的名声。 我就想在作风上头做点文章，这种事情可真可假，只要能影响提拔就行。” 卫灵芝哟一声：“那你以后不提拔了啊？” “不着急，我才提拔一年，这个副总工总得干个两三年，现在提拔我，纯粹是没安好心。” 卫灵芝来了兴趣：“你给我看了你的工作证，我要是想打听， 能把你们打听的底儿朝天。” 乔青崖笑起来：“姐姐只管去打听玉兰家里，打听到了也没关系，反正我们都惹不起。” 卫灵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对我这么坦诚，这点小忙不是问题。炒绯闻多麻烦，你先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乔青崖吓得一下子坐直身体：“姐姐，你打算干什么啊？” 第871章 一封举报信 卫灵芝笑看着乔青崖：“说你始乱终弃，玩弄我的感情。” 乔青崖要给她跪下了：“姐姐，不能，这样会坏姐姐名声的。” 卫灵芝呸一声：“炒绯闻难道不会坏我的名声么？” 乔青崖想了想之后道：“也是，不管哪一种，都会坏姐姐名声，还会让我屋里人不高兴。 算了，灵芝姐姐，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这主意不大好，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说完，乔青崖靠在沙发上：“姐姐，我能抽支烟吗？” 卫灵芝点头：“你抽吧。” 乔青崖点了一根烟，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灵芝姐姐，对不起，我的主意太馊了，你别放在心上。” 卫灵芝开玩笑道：“怎么会馊呢，我不介意的。” 乔青崖笑着吸了一口烟：“姐姐开玩笑了。” 卫灵芝发现他不打算请自己帮忙后变得自然起来，没有刚才小心翼翼的样子。 可能这就是他生活里真实的样子吧。 卫灵芝第一次看到他抽烟，动作很娴熟。 乔青崖摘掉平面眼镜：“这东西戴起来真不舒服。” 乔青崖恢复了平日里的本来面目，卫灵芝好奇地看着他。 “青崖，你平常工作主要干什么的？” “管理现场安全生产，龙湖要兴建二期机组，我是副总工，下面很多个分场，每个分场都有很多人，要操心的事情很多。还要经常去上级开会，事情千头万绪的。”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八百多。” “那确实不够给孩子看病的，不过也不低了，我看庐州这边好多一两百的。其实你也算人中龙凤。” “谢谢姐姐夸奖，都是我兄弟提拔我的。” “你工作累了会生气吗？” “会啊，现场不能死人、不能出安全事故，有些人瞎糊弄，我没办法睁只眼闭只眼，就得骂。” 卫灵芝哇一声：“你还会骂人？” 乔青崖笑了笑：“灵芝姐姐，我是个正常人，七情六欲我都有的。” “你跟你爱人在一起会吵架吗？” “非常少，她比我小四岁，嫁给我的时候还天真的很，而且一直对我很好。我是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包容，出去了也干不成什么大事。” “那，你爱她吗？” 乔青崖弹了一下烟灰，笑着嗯一声：“我前女友结婚前夕给我戴了绿帽子，我爱人在我人生低谷时期把我拉起来，我当然爱她了。” 卫灵芝笑起来：“那你运气真好，本来我想让你陪我一晚上的，听你这样一说，还是算了，你以后不要背叛她。” 乔青崖笑着点头：“今天是我冒昧了，卫姐姐，上次你帮我女儿找医生，下次我和我爱人一起去外头请你喝酒。” 卫灵芝听他得称呼从灵芝姐姐变成卫姐姐，哈哈笑起来：“那好啊，让我看看乔副总工的酒量。” 二人一起笑了起来。 包厢里没有了刚才的暧昧，乔青崖的笑声变得爽朗，卫灵芝也丢弃了刚才的娇羞。 “青崖你放心，这个忙我一定帮。我才不跟你炒绯闻，我还想再找个男人呢，你又不能给我当男人。” 乔青崖又哈哈哈笑起来：“是我的错，请卫姐原谅我的冒失。” 乔青崖在庐州玩了三天，然后开车返回龙湖。 他回去第二天，卫灵芝一封实名举报信写到了新安市纪委，举报新安市龙湖电厂副总工乔青崖作风不正，身为党员干部，涉足有偿陪侍场所。 好家伙，这下子捅了马蜂窝。 有偿陪侍，这东西要是深入挖掘，那罪名可大了。 最主要的是，这四个字听起来就不怎么正经，让人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 李书杰反应最快，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谢云舟那里。 谢云舟放下电话后笑，然后往顾小曼办公室打电话：“小曼，你猜对了。” “什么啊？” “小乔的桃花运又来了。” 顾小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道：“你别瞎说啊。” “没瞎说，书杰刚才给我打电话。市纪委收到一封来自庐州的实名举报信，举报青崖作风不正，涉足有偿陪侍场所。” “谁啊？举报的人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书杰打听不到，你可以去问问青崖。” 顾小曼啧啧两声：“乔哥胆子真大，这样玩火，我去问他。” 顾小曼立刻挂了电话，给乔青崖打电话。 “乔总工。” “顾主任有什么事啊？” “你前几天真的去找灵芝姐姐了啊？” “嗯，一起吃了顿饭。” “那，你们有发生什么事儿吗？” 乔青崖咳嗽起来：“小顾，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啊？” “乔哥，有人举报你作风不正，涉足有偿陪侍，我还以为你也花钱找姑娘了。” 乔青崖疯狂咳嗽起来：“怎么会，卫姐那么有钱，不需要我花钱。” “你不需要花钱啊，只要你愿意，多的是姐姐愿意给你花钱。” “没有，真没有。” “没有人家怎么举报你。” “可能我经常去风华唱歌，挣钱多，人家眼红我。” “你最好回家看一看，后院起火可不是好平息的。” “你说得对，我不跟你说了。” 此时的王萍已经从大院好事者嘴里知道了此事，大家一边神神秘秘跟她说，一边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她。 有偿陪侍，那不就是嫖娼嘛。 啧啧。 王萍想起昨晚上乔青崖给她的几千块钱，又想起之前他跟她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不安，冷着脸回了家。 大院里的人嘻嘻哈哈劝道。 “小王啊，别放在心上，肯定是人家污蔑乔总工。” “小王啊，没事的，男人都这样，之前谢总工不也被人家编排过。” “对对对，小王你别生气啊，乔总工对你挺好的。” …… 乔青崖回来时，一路上看到大家都对着他笑。 他低着头快步回家，一进家门，他就把门关上了。 王萍正带着女儿在吃饭，平常她都会等他的。 “萍萍。” 王萍没理他，给女儿舀了一勺蒸鸡蛋。 乔青崖自己洗手，发现饭桌上没他的碗筷，他自己去厨房找到碗筷蹭上桌，跟着一起吃饭。 他一直找王萍说话：“天暖和了，要不要给你们买些衣服？” 王萍嗯一声：“知道了。” “你要不要再回岳母家里住一阵子？” 王萍抬头看着他：“让我回娘家，你准备背着我做什么事情吗？” 第872章 抓住时局的小乔 乔青崖被噎住，王萍今年仿佛开启了新技能，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对他百依百顺，经常会不轻不重地怼他。 乔青崖笑了笑：“怎么会，我是怕你想父母。” 王萍不再说话，继续低头哄女儿。 吃罢了饭，乔青崖洗碗，王萍哄女儿睡觉。 等乔青崖返回卧室的时候，小苹果已经睡着了。 乔青崖试探性地走上前，从后面将王萍抱进怀里。 他感觉她的腰肢细了很多，以前他抱着她时感觉很温馨，现在抱着她，他总想把她推倒。 王萍立刻挣脱开：“别碰我。” 乔青崖将她抱得紧紧地：“萍萍，你要相信我，从我们结婚起，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王萍冷哼一声：“你说为了脱身，原来就是这种办法。” “我没有叫有偿陪侍，这是一位朋友帮忙写的举报信。” “你少骗我，在那种场合，灯红酒绿，最容易出事，说不定早就有了。” 乔青崖咳嗽一声后道：“我是去挣钱的，我卖艺、卖嘴，不卖身。” 王萍不说话了，片刻后道：“青崖，要不以后不去了吧？” 乔青崖过了一会儿后才回道：“等孩子健康了，我就不去了。” 王萍突然小声啜泣起来：“对不起青崖，我不想让你去，可是孩子需要钱。” 乔青崖将她转过身来，低头在她脸上亲两口：“你相信我就好，那种地方的女人，要么是有钱的，要么是家里有权的。 有家室的女人，我敢沾染，人家男人能把我剁了。 没家室的都比较年轻，人家家里还要给女儿找好人家呢，岂能容许我祸害人家。” 王萍哭了一会儿后问道：“奉承人家，是不是很难？” 乔青崖轻声咳嗽一声后道：“也没有，她们知道我是为了钱，我知道她们是想听人说好话，说白了就是交易，谁也不会动真感情。 只是说几句好话而已，其实我们跟男性领导在一起也是一样的，要说好话，要琢磨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换成女性客户，也要琢磨她们想听什么好话。” 王萍愣愣地看着他：“青崖，我想去上班。” 乔青崖将她搂紧：“再等几个月，等孩子满了三岁再说。这次卫灵芝帮了我的忙，明天纪委肯定会找我问话。” 王萍幽幽地问道：“卫灵芝是谁啊？” 乔青崖的回答心虚起来：“是个女客户，经常去风华听歌，出手大方。” 王萍又不说话了。 乔青崖觉得这样啰嗦下去不是回事，直接打横将她抱起。 王萍惊了一下：“你干什么？” 乔青崖抱着她去了书房，将她放在书房的床上，三下五除二将她身上的累赘去掉…… 王萍伸手将自己抱紧：“你发什么疯。” 乔青崖有些上头，伸出一只手解掉自己身上的阻碍物…… 隔壁谢家，顾小曼正在和谢云舟窃窃私语。 “我刚才给景华打了电话，景华说周五晚上乔哥和卫灵芝在小包间里待了两三个小时。” 谢云舟眨眨眼：“然后呢？” 顾小曼伸手拧他一下：“景华说，卫灵芝去年离婚了，有钱的很。” 谢云舟轻声笑起来：“青崖傍上富婆了，他再也不用嫉妒我了。” 为防止顾小曼又拧他，他先将她整个抱住。 顾小曼继续说：“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事儿，就算请人帮忙写封举报信，也不至于就要陪睡。” 谢云舟听到陪睡两个字，笑得更厉害了：“这个卫灵芝多大年龄了？” “比乔哥大好几岁吧，跟霍三嫂差不多的年纪。” 谢云舟继续笑：“那应该没事，实话实说，男人只要能活得下去， 宁可给男人当狗腿子，也不给女人当男宠。 我觉得青崖可能是不想离开龙湖，又不想得罪伍书记，还不想连累我的名声，才出此下策，一箭三雕。” “我不是说他要当男宠，其实他完全可以跟我们说明白，然后拒绝伍书记，倒不用费这么大的周章。” 谢云舟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一口：“你有没有发现男人和女人处理问题有差别，女人更信服语言和规则，男人更信服力量。 你觉得说清楚就好了，但青崖觉得光凭嘴说没用，得用行动证明。” 顾小曼捶他一下：“少教我做人做事！” “不敢，我只是提出我的意见。” 顾小曼说完八卦后问道：“乔哥这事儿如果上级查起来，能过去吗？”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这要看青崖自己的意思，如果他不想过去，也不去打点，那不可能完全脱身。” 顾小曼一边抠他的衣领一边思考问题：“乔哥这诚意也太大了，他这等于是拒绝了伍书记的橄榄枝，你不得给点诚意吗？” 谢云舟摸了摸下巴上的青胡茬：“这个诚意，怕是需要顾主任来给。” 顾小曼也学他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我可以给乔哥诚意，那你不得给我点诚意吗？” 谢云舟笑起来：“顾主任想要什么诚意？”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等天再暖和点，带我们去春游。” 谢云舟见她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笑，心生喜爱，忍不住低头在她眼睛上亲一口：“好，你想去哪里玩？” “去森林公园野炊。” “可以呀，叫上裕安和小乔两家一起。” …… 谢云舟和顾小曼按兵不动。 第二天，区纪委、总厂纪委一起传乔青崖去问话。 对于举报信中的内容，乔青崖矢口否认，他说自己是去挣钱的，怎么可能花钱找人。而且风华那里到处都是他的歌迷，他不可能做这些大胆的事情。 纪委问他为何要去那种地方，乔青崖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孩子病了，妻子无法上班，父亲去世，他要养孩子、养妻子、养老母亲，还要接济两个弟弟。 龙湖人人都知道他家庭困难，他女儿过两年动手术要花很多钱，后期可能还要持续治疗。 他的工资根本不足以覆盖，只能在节假日利用自己的才艺去挣钱。 这要是放以前，乔青崖肯定要被处置。党员干部出去挣外快，影响不好。 可乔青崖抓住了当前的局势，很多地方国营单位纷纷倒闭，很多厂子发不出工资，工人别说出去卖唱，卖苦力卖身卖什么的都有。 第873章 景元的处女作 那些下岗工人们为了活下去，体面已经顾不得了。 新安市也有这样的国营企业，而且越来越多。 我都活不下去了，你还跟我说那些狗屁规矩？ 虽然龙湖电厂效益好，但乔青崖家庭困难，他是总厂入了档案的困难家庭。龙湖电厂的人都知道，乔总工生活节俭，他的裤衩子都要磨出洞了。 乔青崖把女儿的医药费单子拿给纪检人员看，每次检查花费都很大。这个手术最终要去大城市做，省城庐州他都不放心。去大城市，需要的钱更多。 纪委人员让他解释举报信内容，乔青崖直接了当说此人是他的歌迷，他的歌迷里很多人想跟他做朋友，他有家室，不可能跟歌迷做朋友，他卖艺不卖身。 乔青崖前后去了纪委好几次，他不打点、不疏通。 最重要是，谢云舟一言不发。以谢家在纪检系统的能力，却一句没为乔青崖解释。 最终，总厂纪委给了个诫勉处罚，他写了保证书，保证以后交友慎重，绝不与危险分子做朋友。 诫勉谈话的处罚不是很重，半年之内不得提拔。 副厂长的好差事不翼而飞。 当然，乔青崖要的就是这个目的。 处分下来的当天晚上，顾小曼牵着孩子去乔家。 乔家一家三口正在一起包饺子，看到顾小曼后热情地招待她。 “小顾快进来，两个乖乖来一起吃烤饺子。” 乔青崖一边包饺子一边用小煤炉烤饺子给女儿吃，烤的滋滋冒油，香的很。 看到双胞胎，他立刻又搬出两个小板凳，三个小孩凑在一起等着吃烤饺子。 “小顾，你也坐，我多烤几个，你们一起吃。云舟晚上不在家里吗？” “外面有场子，估计要等半夜才能回来。乔哥，他们没叫你吗？” “叫了，我没去，我这一阵子还是不要随便出风头。无非就是吃吃喝喝，还不如我在家里陪孩子玩。” 顾小曼笑起来：“乔哥这次受了无妄之灾。” 乔青崖笑起来：“也不是无妄之灾，为了我自己，我还想跟着你们继续过好日子呢。” “乔哥，你以后还去唱歌不？” “去啊，当然要去，那是我的主要经济来源。就算给我开除了，我也得去。” 顾小曼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乔青崖，再看到王萍眉眼含笑，松了口气：“看到你们两个过得好，我这个媒人总算放心了。” 乔青崖哈哈笑起来：“小顾，你也太操心了。没事的，我和萍萍最主要的目的是把孩子的病看好。这个主要目标不变，别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顾小曼笑起来：“乔哥，风华在转型你知道吧？” 乔青崖点头：“知道啊，风华不再是单纯唱歌跳舞的地方。我听说方老板新开了风华娱乐，已经在培养新人，往影视方面发展。 我觉得方老板很有忧患意识，风华的业务多起来，可以互补。小顾你现在还是大股东吗？” 顾小曼摇头：“风华我是最大的股东，风华娱乐我是老三。” 乔青崖笑起来：“你也太小心了些。” “主要是不想操心，当老三多好，可以跟着白捡钱，就算亏了，我也不是亏得最多的那一个。” “但是你的话语权降低了啊。” “也没有那么低，我平常不管事儿。董事会里都是一群大老板，大的决策部署上我不会跟他们争的，偶尔有个什么小要求，方老板还是会满足我的” 乔青崖笑着往炉子边放饺子：“小顾的心胸确实宽广。” 说了半天闲话，顾小曼终于切入正题：“乔哥，昨儿方老板给我打电话，说有一家影视公司，有个电影插曲在找人唱，你有兴趣没？” 乔青崖停下放饺子的动作，抬头吃惊地看着顾小曼：“电影插曲？” 顾小曼点头：“是，方老板刚开始说想让我去，我看了歌词，找不到感觉，而且我觉得这歌男人唱可能更好一些。” 乔青崖笑起来：“什么歌词，能给我看看不？” 顾小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给你。” 乔青崖认真地看完：“这词写得不错，有曲子吗？” “据说之前谱过曲，但被否定了，现在还待定呢。你去试试，也算是一种经历。” 乔青崖笑道：“我真能去吗？” 顾小曼通过他的眼神能判断出他的意向，任何一个唱歌的人都不想一辈子唱别人的歌。 “能去啊，你去试试。” 乔青崖跃跃欲试：“真的啊，我真能去吗？这事儿咱们说了算吗？” 顾小曼第一次看到他像小孩子一样雀跃，笑着回道：“乔哥，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乔青崖哈哈笑起来：“不会不会，我是怀疑我自己的能力。毕竟我年龄大了嘛，按虚岁都32了，人家都喜欢培养年轻的。” “唱这种歌又不用露脸，不用看年龄的。你去试试，你开我的车去找方老板，具体的事情他会安排，反正也不止你一个人去试。我听说这电影投资不小呢。” “小顾，既然是大投资，怎么会找不到一个唱插曲的人呢？” “因为方老板这次投资大啊，而且那些成名的人难请，要价高。方老板现在本来就想培养自己的人，所以拿下了这次的插曲。 虽然有点冒险，但现在的市场还在扩大期，大胆启用新人，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可惜我们风华只会唱歌，目前没有作曲这方面的人才。” “那没关系，只要有钱，什么样的人才都能吸引来。” “这歌词不错，不知道是哪个大师写的。感觉写词的人想象力特别丰富。” 顾小曼笑起来：“是吧，我也觉得他想象力很丰富。” 乔青崖见她笑得眼里都是狡黠，奇怪道：“难道你认识这写词的人？” 顾小曼哈哈笑：“不光我认识，你也认识呢!” 乔青崖眨了两下眼睛：“小顾，你快告诉我吧，我这心里被你说的忽上忽下。” 顾小曼笑完后道：“我请我哥帮我写的。” 第874章 识趣的谢总工 乔青崖非常震惊：“景元写的？” 顾小曼点头：“对啊，方老板要培养咱自己的人。既然要培养，我也可以培养啊。我让我哥反复看剧本，然后让他写了两首歌词。 这不是原稿，我哥写的词想象力丰富，但他毕竟不是专业人员，我又请人联系上了省里一位作词家，帮忙修改了一下。” 乔青崖把歌词反复看了几遍：“景元写的真好，我还没看剧本，就觉得这词不错。 小顾，什么时候把剧本给我看看。看过了剧本，再去唱歌，更能找到感觉。” “行啊，我等会儿就给你拿。” 乔青崖放下手里的歌词：“小顾，你怎么不知不觉间居然干了这么多事情！” 顾小曼接过王萍递来的小盘子，上面有一个烤的滋滋冒油的饺子：“乔哥，其实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干了很多事情啊，只是你自己的事情是慢慢做的，我的事情你只看到了结果而已。” 王萍在一边夸赞道：“小曼干事情效率非常高，以前我们在一个班上班的时候，班长交给大家一样的事情，我们还在思考怎么干，她已经干完了。” 顾小曼 咬了一口饺子：“你们别夸我了，夸的我飘飘然晚上睡不着。你们快包饺子，我来给他们烤饺子。” 乔青崖和王萍都很高兴。 对乔青崖来说，这是难得的机会。他年龄大了，按照目前的势头，唱几年之后老了，慢慢就没人听他唱歌了。 现在有机会唱自己的歌，他当然高兴了。 王萍曾经无数次听到乔青崖说别人年少成名时的羡慕，她知道他一直梦想着能唱自己的歌。 顾小曼在乔家玩了一个多小时，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乔青崖把她送进家门，看着她关上门才走。 谢云舟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睡着，顾小曼在看闲书。 顾小曼闻到酒味就挥手：“快去洗洗，味道好冲。” 谢云舟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很冲吗？我没喝多少，今天晚上的酒不好喝。” 顾小曼放下手里的书：“跟谁吃饭的啊？” 谢云舟伸手摸摸她身上的被子上的图案：“石厂长的酒局，总厂来了几位领导。” 顾小曼来了兴趣：“伍德彪来了？” “来了，还跟我说了两句话。” “说什么了？” “说工作上的事情，说龙湖二期有我看着他放心。” 顾小曼单手撑着头：“果然，能混到总厂书记的，没有一个普通人。伍德彪刚恶心过咱们，又表达亲热。” 谢云舟把椅子往床边挪，双手撑着下巴：“他好心提拔青崖，我总不能去怪他。我没想到青崖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可能伍德彪自己也没想到。 青崖把内部矛盾推出去了，我和青崖还是好搭档，伍德彪肯定不敢太过火，给了一个嘴巴子后只能再给个甜枣。 这样也好，至少这一阵子青崖和砚秋都能过太平日子。” 顾小曼把他的脸推开：“我今天把那首插曲给乔哥了，我看他很高兴。” “乔大才子以前做梦都想成名，受万人追捧。” “让他去试试看，反正机会给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他自己了。” “今晚石厂长一直在努力撮合我和伍书记。” 顾小曼笑两声：“石厂长是真不容，上要逢迎伍德彪，下要安抚你。我现在真的好担心，等爸意退休，你被人家大卸八块。” 谢云舟对着她笑：“那是三年之后的事情，至少这三年里他们休想拿捏我。” “谢衙内，不知道外头多少人在骂你。” “骂就骂吧。”说完，他趁着顾小曼不注意，把头伸过去在她脸上亲一口。 顾小曼再次一把推开他：“快去洗洗，一身酒味。” 谢云舟亲到之后心满意足去洗澡。 乔家和谢家又开始频繁走动，乔青崖借顾小曼的车去了庐州，两家的孩子又放在一起带。 全厂想看热闹的人看了个寂寞。 众人这才慢慢回过味来，有人觉得乔青崖狡猾，有人说乔青崖将来必定后悔。 不管外界怎么说，日子还是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乔青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一个星期后，风华传来好消息，乔青崖面试上了，由他来唱这首插曲。 顾小曼非常高兴，乔青崖出道三年，总算能唱自己的歌曲了，虽然只是电影插曲，好歹有了进步。 这是顾景元和乔青崖的开山之作，顾小曼非常重视，尽自己所能给他们介绍资源。 幻想派作家顾景元多了个兼职，写歌词。 浪漫派歌手乔青崖也有了新的梦想。 谢云舟给他放了长假，当然，该扣工资扣工资，乔青崖也不在意被扣工资。 等他录完歌曲回来，整个人神采飞扬。 为了这首歌曲，顾小曼往里头贴了不少钱，目前电影还没上映，还不知道本钱能不能回来。 冯裕安给顾小曼取了个外号“梦想栽培家”。 乔青崖回来后没几天，“梦想栽培家”顾小曼在家里开酒席，给谢云舟庆贺生日。 谢云刚开始反对，29岁不是整岁，不需要庆祝。 顾小曼骂他，只是找个理由大家聚在一起吃喝玩乐而已，你不要不识趣。 谢总工在老婆面前一向很识趣，拿着老婆给的钱自己准备生日宴会。 1991年阴历三月初五的夜晚，阳历4月19日，星期五，白天天晴，气温适宜。 谢家开了两桌酒席，特意从林家请了厨师来帮忙做饭，厨师还带了两个帮厨。 顾小曼终于解放出来，跟着姐妹们一起吃瓜子闲聊。 “我刚开始跟林老板提上门做饭，他还有些不适应。看看，这不怪好的。我家里什么都有，总是去饭店吃饭，不知道的人要说我生活奢侈。” 今晚家里来的齐全，顾小曼把能请的客人都请来了。 顾景元夫妻、沈云清夫妻、冯裕安夫妻、乔青崖夫妻、李书杰夫妻、赵国栋夫妻、许墨春夫妻，还有刚结婚的陆志豪和刘雪琴。 还有个尊贵的客人，陈进南。他的学校已经申请好了，来谢家走一趟，散散心。 许砚秋得到消息后匆匆归来。 第875章 预言家闵学东 男人们在亭子里吹牛，女人们在客厅里闲扯。 顾小曼看着金燕，小心翼翼问道：“金燕姐，你现在能吃下饭不？” 金燕笑得脸上十分温柔：“能吃下饭，已经四个多月了。” 杨秀丽开玩笑道：“金燕这是进门喜，进门当月就怀上了。” 金燕有些不好意思：“我年龄比你们大，实在是拖不起了。” 旁边刚结婚的刘雪琴听得眼睛亮亮的。 陆青青温声问刘雪琴：“嫂子，你们的房子今年还装修吗？” 刘雪琴回答小姑子的话：“你哥说先弄好放那里，我们暂时还住我妈家里。” 陆青青笑道：“我送你们一套家具吧。” 刘雪琴忙道：“之前已经送过电视了，听说你去年借了不少钱，别送我们了，留着你们过日子。” “没事的嫂子，就一套普通的家具，我已经预定好了，回头拉过来给你们。” 刘雪琴有些不好意思：“那，那你以后忙不过来的时候可以把孩子放我家里，我家里人多。” “好呢嫂子，你们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刘雪琴知道丈夫和小姑子相依为命长大，平日里在陆志豪面前非常关心小姑子。 陆志豪结婚的时候，陆青青送了一台进口彩电和一台冰箱，价格不菲。 陆青青工作比较忙，平日里与兄长来往不多，关系目前比较融洽。 杨秀丽又开玩笑:“你们又是妯娌又是姑嫂，都画成个圈儿了。” 顾小曼往几个零食盘子上倒零食：“杨姐，要不要把冯大娘叫过来啊？” “不叫，我婆婆说她想一个人歇歇。” “冯大娘挺好的，她说不来是真不想来，不是谦虚。” “这是真的，我婆婆有话就实说，从来不藏着掖着。” 顾小曼给孙小栾续点茶水：“小栾，你第一次来我家，别拘谨。” 孙小栾忙站起来：“嫂子，我来，你坐。” 顾小曼也不跟她客气：“等会儿林老板做好了饭菜，你帮忙一起端饭菜。” 孙小栾诶一声：“嫂子放心，做饭我手艺不好，端饭菜我肯定会。” 孙小栾第一次来大伯子家里，面对一群陌生人，没有一丝怯场。 后院里男人们也在亭子里吹牛。 沈云清给兄长倒茶：“哥你坐，你是寿星，今天的活儿都交给我。” 冯裕安也把谢云舟按到凳子上：“师父你坐，有我在呢，哪能让寿星动手。” 赵国栋开玩笑：“姐夫你真幸福，我姐居然搞这么大的动静给你过生日，真让我们羡慕。” 许砚秋看了赵国栋一眼。 赵国栋找补：“你们看我身上这衣服怎么样？小梅给我新买的。” 冯裕安伸出自己的手腕：“我也有。” 兄弟们凑近了一看，他手上换了块新手表。 李书杰笑道：“你们别抢了寿星公的风头。” 谢云舟笑着端起茶杯：“谢谢兄弟们捧场，原是想找个机会一起聚一聚，正好这个日子赶得好，天气也好，大家一起来吃顿便饭。” 陈进南懒散地靠在亭子的栏杆上：“云舟，我能在你家里住几天吗？” 谢云舟忙道：“当然可以，住多久都行。进南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陈进南点头：“都安排好了，这一阵子没事做，你家里清净。今天你是寿星，别说那些事情，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沈云清给陈进南续茶：“南哥啊，我是真羡慕你。同样都是人，为什么你的脑瓜子那么聪明啊。 你看看，复旦随便考，现在随便又能申请英国名牌大学。” 陈进南笑得很温和：“云清志不在此，我的人情世故不如云清。” 沈云清咧嘴：“怎么会，南哥气度不凡，身上的书卷气很浓。” 正说着呢，顾小曼在廊下喊道：“云舟，闵叔打电话来了。” 谢云舟起身：“兄弟们坐，我去接个电话。” 陈进南笑道：“你快去，东哥看到我能来这里玩，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他每天不是被材料淹没，就是被孩子的尿片埋起来。” 一群人都哈哈哈笑起来。 谢云舟去书房接电话。 “闵叔。” “云舟，生日快乐。” 谢云舟笑起来：“谢谢闵叔，你最近怎么样？” “好忙，好累，睡不好，君山半夜经常醒。”闵学东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抱怨。 谢云舟继续笑：“闵叔，再熬一年多就好了，你可要保护好自己的头发。” 闵学东也笑：“听说你们今天很热闹。” “来的都是平时关系好的兄弟。” “真好，等今年秋天君山大一点，我带他们去你家里玩。” “随时欢迎闵叔。” 闵学东一语成谶，等到秋天来临时，他一家三口都搬到了新安。 当然，这是后话。 兄弟两个，哦不对，叔侄两个说了几分钟的话，互相交换了一些信息，然后挂了电话，返回后院。 孩子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大丫年龄最大，小菠萝最小，刚刚会走路，一摇一晃的。 顾景元不放心，一直跟在儿子身后。 林老板手艺好，两桌酒席很快做得七七八八。 沈云清让兄长端坐，他带着兄弟们摆桌子、碗筷，端菜。 忙活一阵子后，两桌酒席一起开。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大院里的人都好奇，不年不节的，怎么谢家闹这么大动静。 等问过了才知道，哦，今天谢总工过生日，顾主任给自家男人过生日呢。 大院里的男人心里都酸了起来，都说顾主任是个母老虎，看看，人家给男人过个生日搞这么大的排场。 母老虎咋了，谁不想要这样的母老虎呢。 屋里头，顾小曼带着一群姐妹们端着酒杯往后院而去。 谢云舟刚被兄弟们敬了酒，看到一群女眷排队过来，赶紧端着酒杯起身。 “你们叫我一声，我去前头就是。” 顾小曼笑着端起酒杯：“谢总工今天是寿星，你年龄比我们都大，该我们过来敬寿星。” 众姐妹一起端起酒杯，齐声笑着喊生日快乐。 谢云舟赶紧举起酒杯半鞠躬：“多谢姐妹们。” 然后他一口喝尽杯中酒。 第876章 阴魂不散 姐妹们嘻嘻哈哈地喝了点杯子里的东西，有喝白酒的，有喝米酒的，有喝饮料的。 经过了酒，乔青崖拿起自己准备的乐器，唱歌给寿星听。 就在谢家热热闹闹庆祝生日的时候，总厂生活区，薛文蕙一个人坐在屋里奋笔疾书。 这一阵子，她每天业余时间都被学习占满。 忽然，外头传来敲门声。 薛文蕙有点疑惑，过生日这么快就结束了？ 本来她很想跟许砚秋一起去的，许砚秋说谢云舟没有正式邀请，他自己也是听冯裕安说的，听说兄弟们都回去了，他也去凑个热闹。 薛文蕙怕贸然上门不好，只能买了一大包零食和水果，请许砚秋带去给顾小曼的两个小孩。 这才七点多，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文蕙起身，一边走一边说话：“师兄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然而，门一开，薛文蕙吃惊地看着门外的人。 来的不是许砚秋，而是好久不见的伍泽培。 眼前的伍泽培和之前变化好大！ 他瘦了，瘦了好大一圈。以前是个小胖子，现在只是微微有一点肉肉。以前的小肚子平了，脸小了，眼睛大了。 薛文蕙看着眼前的伍泽培，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伍泽培一直嫌弃自己胖，这么多年了瘦不下去。美食对他的诱惑力太大了，他喜欢吃好吃的。 没想到这才两个多月，他竟然瘦了这么多。 就在薛文惠看着伍泽培的时候，伍泽培也在痴痴地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她这么长时间。 “文惠。”伍泽培轻声喊道。 薛文蕙很平静道：“泽培。” 伍泽培仍旧一眼不眨地看着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薛文蕙见他眼睛发直地看着自己，想起他之前用望远镜偷看自己的事儿，心里有些发毛，并未邀请他进屋。 “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薛文蕙的语气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伍泽培反应过来：“文惠，你还好吗？” 薛文蕙嗯一声：“我很好。” 伍泽培低声道：“文惠，你还能原谅我吗？我，我最近在努力锻炼身体。你看，我瘦了好多，我感觉我的力气大了很多，我胳膊上有肌肉。” 薛文蕙笑了笑：“泽培，恭喜你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伍泽培听到这话后抬头看着她：“文惠，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 薛文蕙笑了笑：“都好。” 伍泽培见薛文蕙淡淡的笑容，脸上的失望怎么都掩盖不住。 为了变瘦，他每天只吃一顿饭，跑步、锻炼，每天很多次被饥饿感包围，夜里被饿醒，胃里面火烧一般疼。 他翻个身继续睡，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食物。 两个多月他瘦了三十多斤，他期待用自己的改变来获取她的回心转意。 可薛文蕙好像并不在意他瘦还是胖。 伍泽培红着眼眶看着薛文蕙：“文惠，我们和好好不好？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文惠，我好想你啊，没有你我感觉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文惠，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你能原谅我吗？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做任何不道德的事情。 文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薛文蕙看着眼前瘦了很多伍泽培，感觉有些陌生。她熟悉的是那个肉乎乎的伍泽培，憨态可掬。 看到他痴迷中带点疯狂的目光，薛文蕙心里一紧，立刻伸手关上门，将门锁上。 “泽培，你走吧。” 伍泽培在门外苦苦哀求：“文惠，文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泽培，我没有时间生气，我有自己的生活。” 伍泽培高兴起来：“文惠，那我以后还能每个星期来看你吗。文惠，谢谢你还愿意原谅我。 文惠你放心，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把望远镜扔了，我要是再犯，我自己抽自己嘴巴子。” 薛文蕙隔着门道：“泽培，最近我要看书学习，没有太多时间，你快回去吧，以后不用再来了。” 伍泽培在外头道：“文惠，我帮你找了好多书。你想考哪个学校？我去帮你打听招生信息好不好？” “这些和你没关系，我自己会安排好的。” “文惠，你吃饭了吗？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我吃过了。” “文惠，你每天学习累不累？我给你买了眼药水，缓解疲劳的。” 薛文蕙直接撵人：“我不缺任何东西，你赶紧走吧，我没有精力跟你说话。” 门外安静下来。 薛文蕙没有听到脚步声，知道他还在门外，也站在那里不动。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伍泽培哀求的声音：“文惠，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文惠，没有你我一天都不活下去。” 薛文蕙想了想之后道：“泽培，不要这样说。你去努力工作，去读书，你去升职，去结交更多的朋友。慢慢的你会发现，人活着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值得去追求。” 外头传来伍泽培的声音：“文惠，你现在这么讨厌我吗？连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 “泽培，我正在努力备考，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门外，伍泽培的声音忽然变大：“文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现在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你认识许砚秋才几天，你给他买水果，你帮他说话，为了他找薛叔帮忙，还把我哥的先进撸了，你们还在一起吃饭。 你喊我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你喊他的时候声音那么甜！ 文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薛文蕙立刻道：“我是我，你是你，许师兄是许师兄，你总是把两个人的关系硬扯成三个人的关系！ 我不喜欢吃苹果，难道是梨子的错吗？” “文惠，你还骗我。是因为我胖吗？文惠，我会继续瘦下去的。我保证，我一定会比他还瘦。我比他白，我瘦了之后肯定比他更好看。” 薛文蕙见他执迷不悟，不想再多说：“泽培，就这样吧，你减肥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往我身上赖。我和谁来往，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也没关系。” “文惠，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抢走，谁都不能。” 第877章 隔着墙壁的撩拨 薛文蕙大声喊道：“伍泽培，你永远都学不会尊重人！我是个人，不是猫狗，我不属于任何人！” “文惠，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能给你，但你不能离开我。” “你少骗人！你只做你想做的事情，从来不做我想要的事情！” “我没骗你！我绝对不会骗你！” “那我让你快点走，你做得到吗？” 伍泽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过了一会儿后才道：“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上午请假了不上班，我能来看你吗？” “你别来了。” 过了好久，门口传来伍泽培离去的脚步声。 薛文蕙浑身发软蹲在地上，抱着自己挠了挠头。 以前她感觉伍泽培老实憨厚，现在她只觉得他很可怕。他的目光带着攻击性，言语带着霸道。 她不喜欢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她更喜欢尊重她、在意她想法的人。 薛文蕙蹲了一会儿后起身，走到书桌前镇定下来，继续学习，努力把刚才的不快甩出大脑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敲门声。 薛文蕙惊了一下，大声问道：“谁啊？” 门口传来许砚秋的声音：“是我，许砚秋。” 薛文蕙欢快地起身打开门：“师兄回来了，今天的生日宴热闹吗？” 许砚秋笑着站在门口说话：“很热闹，来了好多人。小曼让我给你带一些吃的，说请你得空去她家里坐坐。” 说完，他把一个袋子提起来递给她。 薛文蕙笑着接过袋子：“顾主任太客气了，谢总工过生日不发请帖吗？” 许砚秋笑着解释：“不用发请帖，哪个兄弟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无所谓。一发请帖，性质就变了，会有人说他仗着父亲的权势，利用过生日敛财收礼。” 薛文蕙哎呀一声：“那我今天没去会不会太失礼了。” “没事的，你给两个孩子带了礼物，他本来就没邀请你，不算失礼。” “其实我很想去的，又怕给他们添麻烦。” 许砚秋笑着岔开话题：“你今晚一直在屋里没出去吗？” 薛文蕙犹豫了一下后道：“刚才泽培来了。” 许砚秋眉头微拧：“他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薛文蕙摇摇头：“他在外头说了好多话，我让他走了。” 许砚秋想了想之后道：“你明天要不要请假？” 薛文蕙摇头：“我上我的班，工作期间，他总不能去打扰大家工作。” 许砚秋点头：“那明天我帮你打饭吧。” 薛文蕙对他笑了笑：“我帮你打饭！” 许砚秋看到她的笑容，片刻后挪走视线：“早上我去打饭吧，要是他明天上午走了，你中午去打饭。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情大喊一声，我就在隔壁。” 薛文蕙点头：“好。” 许砚秋伸手帮她把门关上，回隔壁屋里洗漱后就躺在床上。 隔壁薛文蕙看书到很晚才结束，她站起身打个哈欠，揉揉眼睛准备去洗澡。 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碰歪了桌上的一样东西，东西对着墙狠狠磕了一下。 隔壁许砚秋的头正好对着那里，一下子被敲醒了。 从睡梦中被惊醒的许砚秋仔细听了听，隔壁没动静了。他有些不放心，披上衣裳起身去隔壁敲门。 “文惠，你怎么了？” 薛文蕙手忙脚乱整理好东西：“我没事了，不小心碰到了东西。” 许砚秋哦一声：“你早些休息吧。” “好呢，外头冷，师兄你快回去吧。” 许砚秋再次回到床上，然而他有些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墙上突然传来轻轻的咚咚咚三声。 许砚秋愣了一下，听这声音不像是碰到了东西，倒像是人为敲出来的。 隔壁薛文蕙一时鬼迷心窍敲了敲墙，敲完后觉得自己有点冒失，立刻钻进被窝，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假装自己没敲过。 然而，她钻进被子还不到十秒，墙上传来同样的三声咚咚咚。 薛文蕙像发现了好玩事情的小孩，悄悄把头钻出被窝，伸手拿起旁边的一块压纸张的石头，对着墙敲了五下。 “师兄，睡觉了。” 许砚秋回了四下，她不懂四下的意思，只觉得很好玩，又钻进被窝咬着被子一个人偷笑起来。 隔壁的许砚秋也笑了起来，小孩子真贪玩。 笑完后他将手收回被窝。 他仔细想了想以前，那时候顾小曼跟他在一起时像大姐姐一样，开导他、鼓励他、教导他。 她好像从来不跟他调皮，跟冯裕安在一起的时候倒是更开朗一些。 许砚秋明白，苏瑾瑜把他当弟弟，对他更多的是关爱。 许砚秋无声地笑了笑，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 他做了个好长的梦，先是梦到小时候，顾小曼扎着两个小辫子，和顾景元一起跟在他身后不停地喊小秋哥。 然后是在新安技校上学，她不停地督促他上进，给他讲题，带他考大学…… 最后是顾小曼结婚的场景，一身红嫁衣，笑得十分明媚…… 早上醒来的时候，许砚秋难得没有起身，一个人躺在床上想昨晚的梦。 想了一会儿后，许砚秋笑了笑，那些美好的、悲伤的、不完美的记忆，都成了他人生宝贵的经历。 忽然，闹钟响了。他赶紧起床，快速洗漱。 今天要给薛文蕙带早饭。 他准备好了之后去敲隔壁的门，门打开一条缝，里面伸出一只胳膊，手上一个饭盒。 薛文蕙隔着门道：“师兄，一碗粥、一个鸡蛋，谢谢啦，中午我去打饭，到时候你别跟我抢。” 许砚秋看到那一截白嫩的胳膊，见她不肯露面，猜测她可能刚从被窝里起来，不太方便。 他匆忙接过碗，将眼光从那一截小胳膊上收回来：“知道了。” 他转身离去，三月春风吹过，将他耳根后的微烫吹散。 等许砚秋回来的时候，薛文蕙已经收拾好了，门大开着。 许砚秋敲门。 薛文蕙扭头对他一笑：“师兄这么快就回来了。” 许砚秋站在她门口，他一直恪守礼仪，从来不进她的房间。 薛文蕙走到门口，刚想接饭盒，忽然眯起眼睛。 她快速返回房间，找到自己的望远镜，往对面看去。 对面伍家走廊上，伍泽培站在那里，他没有拿望远镜，但正好对着这边看。 两栋楼离得不远，就算没有望远镜，也能看到有人站在薛文蕙门口。 薛文蕙收起望远镜，冷着脸。 第878章 谢狐狸的心眼 许砚秋一看这情形就懂，转身看向对面，伍家阳台上用铝合金封起来了，看得不太清楚。 薛文蕙低声道：“师兄，他根本就没有真正悔过。” 许砚秋温声道：“文惠，既然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他已经参加工作，有能力为自己的事情负责。” 薛文蕙叹口气：“你说得对，我并没有资格去管他。” 许砚秋把饭盒递给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不忍心看他走歪路，我能理解。” 薛文蕙接过饭盒，对他笑了笑：“谢谢师兄。” 许砚秋嗯一声：“快吃吧，等会儿还要去上班呢。” 他正准备回自己房间，薛文蕙突然叫住他：“师兄。” 许砚秋看着她：“还有什么事？” 薛文蕙继续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好奇：“师兄，你昨晚敲四下是什么意思？” 许砚秋镇定的表情慢慢有了一丝裂缝，他有些后悔，当时不应该那么孟浪敲回去。 被人问到脸上，许砚秋轻声咳嗽了一声后反问道：“你敲五下是什么意思？” 薛文蕙对他眨眨眼：“师兄，快睡了！” 许砚秋再次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烫，他的手指在饭盒边缘轻轻摩挲，片刻后垂眸道：“你也一样。” 说完，他转身走了。 薛文蕙见他落荒而逃，忍不住低头偷笑起来。 这个大个子居然这么害羞！ 许砚秋回到屋里后坐在桌边吃饭，耳根子还有些发烫。 他这时候才渐渐意识到昨晚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一对青年男女，晚上睡觉的时候隔着一堵墙敲墙壁玩。 许砚秋想起原来兄弟们谈对象时的情景。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 等到中午，薛文蕙下班就跑回宿舍问许砚秋要饭盒。 许砚秋把饭盒递给她，薛文蕙去食堂打饭。 许砚秋用望远镜看了看对面，发现伍泽培没有走，正站在那里往这边看。 他有些不放心，下楼往前面而去，没走多远，他被伍泽培挡住了路。 许砚秋看着眼前的伍泽培非常吃惊，小胖子真的瘦了好多！ 短时间内瘦这么多，肯定遭了不少罪。 伍泽培面无表情地看着许砚秋。 许砚秋准备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伍泽培叫住他：“许科长。” 许砚秋停下脚步：“你好。” 伍泽培看着许砚秋道：“你们每天都互相带饭吗？” 许砚秋见他戳破，也不再隐瞒：“小薛要考研，读书辛苦，我下班后闲着没事，帮忙干些活儿，算是对校友的帮助。” 伍泽培笑了一声：“许科长，你有没有想过，她考上研究生，就要飞走了。” 许砚秋也笑了笑：“那不是更好，飞去更好的地方，文凭升高，见识增加，能力变强。” 伍泽培有些吃惊：“你既然喜欢她，不想把她留在身边吗？” 许砚秋沉默了几秒钟后道：“小伍，这种话不要随便乱说。女孩子的名声重要，她现在在努力提升自己，你既然喜欢她，就应该鼓励她。” 伍泽培哼一声：“你少唱高调，薛家不是你能肖想的。你仗着顾家的关系搭上了谢家，这些年谢家像个冤大头一样提拔你，你根本不知道官场上寻求政治资源有多难。 你享受惯了谢家的照应，年纪轻轻干了正科，你以为外头什么事情都是这么容易的？” 许砚秋很平静道：“我当然知道谢家对我有恩，谢家但凡有差遣，上刀山下火海，我从不退缩。” 伍泽培慢慢走上前，忽然伸手，许砚秋防备起来。 伍泽培伸手在许砚秋的肚子上摸了一把，他隔着外套和里头的打底衫摸到了许砚秋结实的腹肌。 许砚秋一把推开他，皱眉看着眼前的人，这小子太目中无人。 伍泽培退后两步：“许砚秋，她是我的人，从小到大都是。你这一身腱子肉我也能练出来，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帮忙照顾文惠我不反对，你若胆敢有邪念，想想你的父母兄弟。” 许砚秋嗤笑一声：“小伍，你也太狂妄了，新安电力总厂是谢伯父创建的，你说我是谢家的狗腿子我认。 你想收拾我，且再等几年。文惠正在备考，你若再去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想想你能不能受得住我的拳头。” 说完，许砚秋绕开他大跨步往前走。 伍泽培听到他居然直接叫薛文惠的名字，阴着眼睛看着远去的许砚秋。 许砚秋很快到了食堂门口。 薛文蕙咦一声：“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去兑换点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下午换点东西带回去给我妈。” 薛文蕙笑着跟他一起往宿舍走去：“我那里还有好多兑换点的票，我用不上，都给你！” 许砚秋忙决绝：“不用，你可以拿去跟别人换饭票，留着吃饭。” “不用，饭票多了我又吃不完！” 当天下午，许砚秋走的时候，薛文蕙硬塞给他一把兑换点的票。 许砚秋有些不放心：“我回去一趟，大概晚上七点多就回来，我给你带饭。” 薛文蕙笑起来：“没事的师兄，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赶回来，明天再回来，好好陪父母。” 许砚秋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他告别薛文蕙后返回龙湖，先去父母家里。 王香萍看到儿子非常高兴，她已经准备好了好吃的，晚上一家子一起吃饭。 许砚秋询问母亲：“妈，能不能多做点？我带一些过去。” 王香萍自然不会反对：“好，给你带一些。门口架子上有点蒜苗，还有新长出来的菜苔，你去给小曼、裕安和乔总工家里送一些。” 许砚秋回了个好，转身拎起门口的大袋子，里头有个三个小袋子，一家一袋。 许砚秋到谢家的时候，大家都在后院里玩呢。 顾小曼支了烤肉架子，准备在家里搞烧烤，算是春天野炊。 许砚秋进院子就笑：“你们好热闹。” 顾小曼笑道：“小秋回来的正好，我们野炊呢。” 院子里，大家都在忙活，串肉、准备饮料、择菜洗菜…… 连顾景元两口子都被拉来了。 顾小曼看了看许砚秋：“小秋，你去把文惠叫来一起玩吧，天天埋头学习，得劳逸结合。” 冯裕安附和道：“对对，小秋，你怎么不请小薛一起来。” 许砚秋有些犹豫。 谢云舟道：“砚秋，你骑我的摩托车去，就说我和小曼请她来玩。” 许砚秋只能接下任务。 顾小曼等许砚秋走后瞥了谢云舟一眼，明明有车，他非让许砚秋骑摩托。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臭狐狸的鬼心眼。说好了不管的，又开始多管闲事。 谢云舟对她笑了笑。 半个小时后，许砚秋骑着谢云舟的摩托车载着薛文蕙从总厂出发，一路被人围观。 第879章 冯裕安之墓 薛文蕙头上戴着头盔，虽然大家看不清她的脸，但人家凭着身形一眼认得出来。 许砚秋很快驶离总厂，到了外面，他放慢速度，提醒后面的薛文蕙：“文惠，抓紧后面的把手。” 薛文蕙诶一声，反手抓住后面车屁股上的把手。 春天天气好，摩托车快速前行，风吹来，薛文蕙的头发在空中飞舞。 她看到许砚秋的外套被风吹起，他好像一点不怕风吹。 许砚秋一路骑一路想，到了龙湖要是被人看到怎么办呢？人家会不会误会？ 许砚秋放慢速度。 算了，是云舟和小曼让我请的，我只是个请客的车夫。 许砚秋又开快速度。 薛文蕙只感觉他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心里很疑惑：“师兄，摩托车是不是没油了？” 许砚秋忙回道：“有，我刚才加的油。” 薛文蕙哦一声。 许砚秋意识到自己有些患得患失，心里笑了笑，何必这样遮遮掩掩，谢家请薛家女吃饭，哪里需要他小心翼翼。 想开了之后，许砚秋保持正常速度前行。 摩托车很快到了龙湖镇，然后拐进了龙湖大院。 刚进大大院大门，老远被正在闲逛的许德贵发现。 许德贵那两条老腿顿时来了劲。 他本来想赶过来看看，想了想之后忍住了冲动，躲在暗处观察。 只见摩托车径直去了谢家。 哦，原来是去谢家啊。 许德贵有点失望。 谢家经常开宴席，谢家、冯家和乔家聚在一起，现在又多了陆家小两口，偶尔会叫上许墨春一家子。 薛文蕙到谢家的时候，烧烤摊正摆的热火朝天，大家一边吃一边烤。 顾小曼对薛文蕙招手：“文惠快来，给你留了位置。” 薛文蕙摘掉头盔，欢快地跑了过去：“顾主任，你们这里好热闹。” “上次就缺了你，今天定要多吃点。来，看看你喜欢吃什么，可以自己动手，大家弄好的，分着吃。” 薛文蕙高兴地在院子水龙头底下洗手。 顾小曼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最近学习累不累？” “还好，不是很累。” 旁边陈进南给新来的薛文蕙递了一些他炸的香蕉片。 薛文蕙看向陈进南：“顾主任，这位是？” 顾小曼介绍：“这是南哥，我在庐州的朋友，他刚申请了英国的大学，过一阵子准备出国留学。你可以叫南哥。” 薛文蕙瞬间明白了眼前人是谁，很客气道：“南哥好。” 陈进南点头：“你好，听说你准备去读研究生？” 薛文蕙笑起来：“我申请不了国外的大学，只能考国内的。” 陈进南哦一声：“那你准备考哪里的呢？省内的还是省外的？” 薛文蕙笑了笑没说话。 顾小曼鼓励她：“文惠，你跟南哥说，他比我们懂得多。” 薛文蕙有些不好意思：“顾主任，我想考复旦，怕你们笑话我不自量力。” 顾小曼哎呀一声：“你看看，幸亏你说了。南哥本科就是复旦毕业的！” 薛文蕙哇一声：“真的吗？顾主任，幸亏我今天来了。南哥，你们学校研究生好考吗？哪些专业招人多啊？” 陈近南笑起来：“这我真不知道，这样，我最近住这里不走，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去问问我同学。 我有两个同学留校读研的，他们知道的多。” 薛文蕙十分高兴：“谢谢南哥，之前我一直闭门造车，现在有你帮忙，我总算找到点路。” 陈进南并不居功：“能聚到一起吃烧烤，是缘分，不必谢我。” 顾小曼知道陈进南喜好清静，接过话题：“文惠，你吃，今天我们吃饭，明儿再说读书的事儿。” 一群小孩高兴地跑来跑去，顾小曼端着一小碗食物，找了双干净筷子，挨个喂小孩。 葡萄扯住弟弟，她已经知道了礼让客人。弟弟很乖，什么都听姐姐的。 顾小曼按照年龄从小到大开始喂，先是顾渔樵，然后是冯采薇，再是乔明珠，然后是双胞胎，最后是许昭华。 旁边，男人们开始喝啤酒吃烧烤，女人们一边说笑一边讨论去哪里买几件新衣服。 一顿烧烤吃的热热闹闹。 等吃完后，大伙儿帮忙收拾干净，然后各自带着家属、扯着孩子回家。 天还亮着呢，许砚秋想起母亲准备的晚饭。 他想了想之后跟谢云舟也商量：“云舟，我还要回我妈家里吃顿饭。文惠一个人回去可能不太安全，你让她先留你这里行不？等我吃了饭送她回去。” 谢云舟摆手：“你去吃你的饭，我送她回去，还有我哥一家子呢。” 许砚秋有点尴尬，好像他自作多情一样。 谢云舟假装没看到许砚秋的尴尬：“你快回去吧，我开车送他们，你不用担心。” 许砚秋哦一声，他本来想说谢谢你，突然想起他好像没有立场，赶紧闭嘴。 谢云舟找到车钥匙，一车将顾景元一家三口和薛文惠送走。 许砚秋独自回家。 王香萍听说小儿子在谢家吃了顿烧烤，知道小儿子已经吃不下太多，用两个大饭盒给儿子装了满满两盒荤菜。 “你带回去吃。” 许德贵什么都没问，招呼孩子们吃饭。 许砚秋准备在家里住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再走。他知道薛文蕙的饭量，刚才吃了那么多，她晚上肯定不会再吃了。 他唯一有些担心的是怕伍泽培晚上去骚扰她。 好在谢云舟亲自去送的，应该能震慑一下吧。 顾小曼把客人送走后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看动画片，虽然没去郊游，一起在后院烧烤也不错。 这年月治安还没有那么好，顾小曼平常没事很少出大院门。 当天晚上，顾小曼被谢总工“关怀”一番后沉沉睡去。 她做了个梦，她看到了罗集煤矿的大院。在某栋楼底下，搭了个灵棚，她看到冯大娘哭得撕心裂肺。 旁边还有个小媳妇在哭，她努力睁大眼睛看，心头骇然。 那小媳妇是小鱼！ 她抬头看向灵棚，里头有个黑白照。 顾小曼认了出来，照片上的人是冯裕安。 冯裕安看起来好年轻啊，好像刚大学毕业时的样子。 她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又来到一片荒地。 两座坟墓并排而立，两个墓碑上都刻了一行字。 父亲冯裕安之墓。 顾小曼骤然醒来。 第880章 逃开孽障 顾小曼醒来后，感觉心里一股悲痛感挥之不去。 她一个人躺在那里默默哭泣。 她想起了好多事情，她终于知道那个小女孩是谁了。 谢云舟翻个身将老婆捞进怀里，感觉到她身上的僵硬。 他很快清醒，伸手摸摸顾小曼：“小曼，你怎么了？” 黑暗中，顾小曼长叹一声：“云舟，裕安死了。” 谢云舟差点蹦起来，怎么就死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他镇定下来，想了想之后温声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顾小曼钻进他怀里：“我梦到裕安在矿难中死了，小鱼跟他一起去了，留下个孩子。” 谢云舟放下心来，安慰道：“没事的，裕安现在不用下井，不会死的。” 顾小曼瓮声道：“冯伯父死那年，我们上大二，如果裕安不上大学，他正好技校毕业，已经下井了。” 谢云舟试探性地问道：“裕安和小鱼结婚了？” 顾小曼嗯一声：“冯伯父死的时候，矿上给冯家两个选择，两个儿子回地面上班，工资降低，没有经济补偿。仍旧留在井下，可以得到一笔补偿。 裕安结婚的时候，小鱼家要很多钱，裕安借了好多外债，婚后一直在还债。为了拿到一半的经济补偿和高工资，他选择留在井下。 后来，裕安遇到新的矿难，死了。小鱼在坟前自杀，留下个小孩。李家不愿意养，扔给了冯伯母。 冯伯母先丧夫后丧子，她恨李家为了钱害死了她儿子，恨小鱼没有担当抛弃孩子寻死。 她不肯要那个孩子，小鱼娘家硬塞给她。冯大娘老了，精神有点失常，根本照顾不过来，没几年小孩掉水井里，跟她父母一起去了。” 谢云舟懂了，他轻轻拍了拍顾小曼的后背：“裕安已经还清了孽债，离开了煤矿。” 顾小曼瓮声道：“云舟，第七个人原来是裕安。” 谢云舟将她抱紧一些：“裕安要不是遇到你，可能还是回矿上，说不定还是逃不开。” 顾小曼叹了口气：“小鱼还是死了。” “与你无关，裕安有了自己的新的人生，小七也很好。”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过几天我去商场看看，顺带看看几个孩子。” 谢云舟嗯一声：“别想那么多，一切都过去了。” 顾小曼没有说话。 谢云舟一直轻轻拍她的后背，夫妻两个拥抱着一起睡着。 第二天早上，顾小曼是被孩子叫醒的。 双胞胎上学的时候早上醒不来，一到周末醒的比狗还早。 见父母还在睡觉，他们先自己去一趟卫生间，然后爬回床上，开始扒父母的眼皮子。 顾小曼把头扎进谢云舟怀里，谢云舟把脸埋在顾小曼的头发里。 姐弟两个扒不到眼皮子，跑到床尾挠父母的脚丫子。 看到父母的脚丫子都缩起来，又一起扯爸爸的腿毛…… 听到爸爸的叫声，姐弟两个一起嘎嘎笑。 谢云舟无奈地把头从老婆头发里抬起来，看向两个孩子：“你们去把客厅到后院的门打开。” 两姐弟去开门。 门一打开，姐弟两个又去追猫追狗。 很快，陈进南起来了，带着两个小孩去了后院。 夫妻两个打着哈欠一起起床。 顾小曼有些起床气：“早上不做饭了吧，去生活区食堂买点。” 谢云舟嗯一声：“我去买早饭，你给他们洗脸。” 顾小曼眼睛还有些迷瞪，昨晚的梦对她有点思想冲击。 谢云舟轻轻揉揉她的头：“没事了。” 顾小曼嗯一声，又打个哈欠：“起床吧。” 夫妻两个各司其职，忙活了半个小时后一家四口和陈进南一起坐在餐桌上吃饭。 顾小曼一直有些恹恹的，吃饭也没吃太多。 陈进南慢慢喝粥，一言不发。 顾小曼打起精神：“南哥，我想买电脑。” 陈进南从粥碗里抬起头：“那东西听说挺贵的。” “贵也得买，我准备在书房置办一套东西，打印机、打字机、电脑什么都有。” 陈进南笑起来：“那不错，我在庐州看到有人家买过这些东西。” “南哥你去了英国后会发现人家比我们早了好多年。” 吃过饭之后陈进南去了后院，坐在凉亭里安静地看书 ，听音乐，撸猫。 他每天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干什么。 顾小曼大多数时候都不管他，把他当做空气一样。 陈进南需要的就是这种忽视，除了吃饭，最好其余时间都别打扰他。他在庐州的时候被太人多人关注，他想要自由。 谢云舟洗过碗之后有些担心，打电话让冯裕安过来一趟。 冯裕安吹着口哨过来了，看到顾小曼没精打采，好奇道：“小曼你咋了？” 顾小曼盯着他看，想起那座坟墓，心里特别难过。 冯裕安咦一声：“咋了这是，我师父欺负你了？咋还哭了？” 顾小曼对他笑了笑：“我没事。” 冯裕安坐到她身边：“跟我说说，什么事啊？” 顾小曼撒谎：“我想我妈了。” 冯裕安哎一声：“为这事儿啊，我也经常想我爸。过一阵子清明节，你去给婶子多烧点纸钱。” 顾小曼一直盯着冯裕安看，看到这样生动活泼的冯裕安，她心里的不安渐渐平息下来。 冯裕安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往后仰了仰，然后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师父：“咋了这是？” 顾小曼笑了笑：“没事，昨儿吃多了烤肉，心里烧得慌，所以才没精神。” 冯裕安心里猜测约莫是发生了什么家庭矛盾，师父请他来活跃气氛的。 “我妈上午熬槐花汤，那东西去火，等会儿我给你们送点。” 顾小曼笑起来：“小时候每年春天，小秋会带着我们摘槐花，洗干净裹上面，贴在锅边烤熟，好吃的。 可惜那时候没油，不然加点油才香呢。果然是年龄大了，现在多吃点鱼肉就感觉上火。” “才27岁，上头老人一堆，你老什么！那时候没油，吃什么都香。 我这两年感觉饭量也不如前几年，上学的时候每天感觉胃里像个无底洞，看到鞋板底都想啃两口！” 顾小曼哈哈笑，笑完后道：“谁不是呢，在技校那两年，我没有一天吃饱过。 可是想到我哥在家里日子更苦，我总想省点饭票，买点东西回去给他吃。” 第881章 谢狐狸的陷阱 谢云舟本来一边看着两个孩子，一边听他们两个说话。顾小曼这话一出口，他侧首看着她。 这些事情她从来不讲，每天都是快快乐乐的。 这话也刚好被走到门口的许砚秋听到。 许砚秋感觉鼻头微酸，他忽然明白为何自己当初一点没怀疑过她的异常。 因为她对景元太好了，这一点，她们从未变过。 屋里的冯裕安开玩笑道：“难怪你没有我高，就是没吃饱。” 顾小曼不服气道：“乱讲，我在同龄女同志里一点不矮。” 谢云舟眼尖，对着门外喊道：“砚秋。” 许砚秋往前迈步进了门：“裕安也在呢。” “正说你们小时候吃槐花的事情呢，晌午我妈做槐花汤，小秋你去我家喝汤。” 许砚秋笑道：“下回再去，我要回总厂。” 冯裕安揶揄道：“许科长真是劳模，迫不及待地返回总厂。” 许砚秋没有理会冯裕安的打趣，自己找地方坐下：“云舟，我回总厂了，你有什么要交代的没？” 谢云舟一边蹲在地上跟孩子们玩玩具，一边跟他说话：“没什么事，你不用惧怕伍家。如果再有不公平的待遇，你只管去吵、去掀桌子。” 许砚秋笑起来：“好，有你这句话，我做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冯裕安看着他手里的两个饭盒：“你还带菜去啊？总厂食堂饭不好吃吗？” “这是我妈做的，我带一些过去。” 冯裕安开玩笑道：“这么两大盒子菜，你一个人哪里吃的完。这天不能放太久，会坏掉的。” 许砚秋答非所问：“不会浪费的。” 顾小曼给许砚秋解围：“裕安，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冯裕安放过了许砚秋：“没有啊，我师父叫我来的，有什么事啊师父？” 谢云舟接话：“新机组的小汽轮机换了厂家，下周设备科要去看设备，你跟着一起去一趟。” 冯裕安嘿嘿笑起来：“师父，你不放心设备科啊？” 谢云舟嗯一声：“重要设备采购，涉及金额大，里头弯弯绕多，你要是方便的话，帮我去看着点。” “方便方便，那你提前跟设备科打个招呼。” “我已经跟石厂汇报过了，设备科的人很多对现场没有你熟悉，有些人甚至不懂设备参数优劣，你比他们懂，石厂已经同意了 下周厂里开会，成立技术监督小组，凡是涉及重要设备采购，小组成员都要过问。顾主任，别丧气了，你也要加入，电气这边的主变压器你一定要把好关。” 说起工作，顾小曼立刻认真起来：“谢总工放心，谁也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招。” 谢云舟笑了笑：“我知道，我跟石厂长说过，任何人都可能在采购中违纪，只有顾主任是百分百一心为公。” 旁边许砚秋旁默默听他们三个说工作，他发现顾小曼的眼睛有些红肿。 他又仔细观察，发现夫妻两个正常沟通。 他没有再多看。 三个人说起工作，顾小曼的心情渐渐好了一些。 说了一会儿后，冯裕安先告辞：“丽丽晌午还要出一趟门，我回去带孩子了，你们有事叫我啊。” 顾小曼把桌上的零食抓一把塞他外套口袋里：“那你去吧，梨子要是一个人无聊，你把孩子带过来玩。” 冯裕安走后，顾小曼也起身：“你们两个聊，我去找萍萍要个鞋样子。” 两个孩子见妈妈要出门，把手里的玩具一丢，要跟妈妈一起出门。 富贵看见他们出门，忙起身跟着走。双胞胎本来都到门口了，又返回来一人抱一只猫去找苹果妹妹。 看着娘儿三个一起离去，谢云舟忍不住笑起来：“每次顾主任一动身，家里的活口都跟着她走。” 许砚秋笑着回道：“一样的，小时候我妈出门，我们三个都跟着我妈，小孩都喜欢跟着妈妈。” 谢云舟笑完后低声道：“昨晚上小曼做了个梦。” 许砚秋的心跳骤然加快，低声问道：“她梦到什么了？” 谢云舟一边拼手里的魔方，一边低声回他的话：“她梦到裕安死了。” 许砚秋呆愣住，连呼吸都变弱，片刻后，他迅速抓住谢云舟的手：“裕安怎么了？” 谢云舟继续拼魔方：“没事了，裕安离开了煤矿，没有和小鱼结婚，他逃开了孽债。 那个小女孩，是他和小鱼孩子。父亲遇到矿难，母亲追随父亲而去。父母死后，冯大娘痛恨小鱼家为了钱逼迫儿子留在井下，不喜欢那个孩子。” 许砚秋的心仿佛坐过山车一样，先飞到顶点，又落到地上。 就这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他炸出一身冷汗。 听到这话，他长出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没事了就好。” 谢云舟很快把魔方拼好放在桌上：“谢谢你砚秋，跟你说完后我感觉轻松了好多。” 许砚秋笑了一声：“你就没想过我守着秘密会很难受吗。” 谢云舟开玩笑一般回他：“你也可以告诉我你的秘密，比如说你和小薛怎么样了，你这菜是带给她吃的吗？” 许砚秋盯着桌上的玩具道：“我和文惠是朋友。” 谢云舟又拿起另外一个玩具拼：“砚秋，我把你当朋友，你怎么把我当外人。” 许砚秋语塞，这个奸鬼一大早跟他说鬼故事，吓得他三魂少了两个，现在居然还埋怨他不够朋友。 顾二叔果然没说错，这个奸鬼一肚子心眼。 许砚秋伸手把桌上的魔方拿过来，快速搞得乱七八糟，又放回桌面上，然后看着谢云舟道：“你半分钟能把魔方复原，我就告诉你。” 谢云舟停下拼玩具的动作，盯着桌上的魔方：“砚秋，半分钟太难了，一分钟行吗？” 许砚秋看了看已经不成个样子的魔方，点点头：“可以。” 谢云舟伸手拿起桌上的魔方，仔细观察了一遍，然后指了指墙上的钟表：“你看着钟表，一，二，三，开始！” 话音一落，他手下翻飞开始复原魔方。 许砚秋盯着钟表，时间一秒一秒飞快过去，大约二十五秒的时候，谢云舟把魔方放在桌上：“好了。” 第882章 脑子劈叉了 许砚秋看着已经复原的魔方，笑了一声：“明明半分钟就够。” 谢云舟又开始拼别的玩具：“总要给自己预留点余量，万一不够呢。” “你从哪里学来的技巧？” “小曼教我的，她会玩很多东西。砚秋，别打岔，我赢了。” 许砚秋再次语塞，片刻后斟酌着回道：“我和文惠是好朋友。” 谢云舟看他一眼：“既然你不知道怎么回来，我问，你答。” 许砚秋点头：“好。” “你们会从生活上关心对方吗？” “会。” “你们一起吃饭吗？” “会。” “她有困难，是不是第一个找你帮忙？” “基本是的。” “你是不是也会向她说你的心思。” “偶尔。” 谢云舟问的快，许砚秋答得快，几乎是不假思索。 谢云舟一边拼玩具一边问，而且问的速度越来越快。 “你是不是帮她找了很多学习资料？” “是的。” “她心里烦恼的时候是不是会跟你聊天？” “嗯。” “你是不是对她家庭情况非常了解？” “嗯。” “你看不到她的时候是不是会想她？” “嗯。” 许砚秋脑子一个劈叉，惯性回答了一个字。 这个字一出口，他立刻看向谢云舟。 看着谢云舟的笑容，许砚秋的脸涨得通红。 许砚秋狡辩：“你说得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思考。” 谢云舟笑得眼里都是狡黠，许砚秋发现他现在的样子跟顾耀堂真像。 不对，他两口子都像顾耀堂！ “不经过思考的回答，才是真心话。” 许砚秋片刻后道：“你又赢了。” 谢云舟一边笑一边拼玩具：“我又不是为了赢你。我得到最新消息，薛处这次确定要提拔了，现在伍德彪心里肯定抓心挠肺。这么好的亲家，他怎么舍得。 不是我要多管闲事，伍家现在把你当做眼中钉。如果你真的有心，我拼着得罪死伍家，再挨高局一顿骂，也要助你一臂之力。如果你只是相当烂好人，那我就不管闲事。” 许砚秋想起昨天伍泽培说的话，伍泽培说他压根不知道攀附上薛家意味着什么。 许砚秋仔细想了想，从他认识谢云舟开始，他好像确实能经常听到一些高官们的事情。 以前在他眼里遥不可及的人物，经常出现在他的生活。 省委组织部、省纪委、省政协，还有一些高级干部，他经常能听见，甚至了解他们的家庭情况。 其实细想起来，不管是谢家、闵家还是魏家，跟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云舟，文惠她想去读书。就像当年小曼一样，你懂吗？她想飞高一些。 云舟，以前我妄自尊大，现在我不会了。” 谢云舟嗯一声：“我懂你的意思，她想变得优秀，你肯定不能拦着她，还要鼓励她。那你想过以后吗？” 许砚秋看着他问道：“想什么？” 谢云舟慢悠悠道：“想未来啊，当薛家的乘龙快婿啊。” 许砚秋咳嗽一声后道：“云舟，薛家家世比我好，文惠年龄小，如果能考上研究生，学历比我好。” 谢云舟端起茶杯喝口茶：“砚秋，你在害怕什么？” 许砚秋沉默片刻后回道：“我没有怕什么。” 谢云舟盯着许砚秋道：“砚秋，你连想都不敢想，那就永远得不到。 如果你真的想一个人过一辈子，往后我绝不多管闲事。 如果你没有这个打算，薛文蕙是你目前能触及到的最好的对象。” “云舟，薛家很快会来带她回家的。” 谢云舟嗯一声：“所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薛文蕙现在这么依赖你，她对你肯定是有好感的。你享受她对你小女人一般的依赖，她享受你大哥哥一样的照顾。 你们两个就像两个流氓，只想耍流氓，不想负责。” 许砚秋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 谢云舟收回目光：“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你是害怕受挫，那你可以接受许叔的安排，让他给你介绍个普通女子。 我们厂里每年那么多女学生，凭你科长的身份，多的是人想答应。 可我看你并不想将就，砚秋，好对象需要花心思去追求的。” 许砚秋抓紧了手里的袋子：“云舟，谢谢你的关心。我知道，这一阵子因为我的原因，我师父受连累，你也受连累。” 谢云舟递给他一根烟：“说不上连累，要说连累，我连累你一直打光棍呢。” 许砚秋笑起来：“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关系。你为什么自己不去总厂？你要一直待在龙湖吗？” 谢云舟点头：“先把两台新机组建起来，顺带看着小曼。” 许砚秋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下一个任务是什么吗？” 谢云舟冷笑一声：“爱是什么是什么，不用怕他个小心眼，穷鬼！” 话音一落，天空一个炸雷响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往下落。 许砚秋惊住了，他想起上次谢云舟骂人的时候，大冬天平地一声炸雷。 谢云舟看着门外：“总算下了场雨，这一阵子有些干燥，两个孩子干的晚上半夜要喝水。” 许砚秋哦一声：“下场雨也好，储点水，过一阵子栽秧时需要水。” 后院的陈进南赶着进了屋。 “怎么说下雨就下了起来，砚秋来了。” 许砚秋笑着打招呼：“进南一个人好惬意。” 陈进南笑着把书放在桌上：“云舟家里确实清净，虽然有孩子和猫狗吵闹，但人心里很放松。” 许砚秋打了声招呼：“确实，我们都喜欢来他家里。以前他们住那个小仓库的时候，还没小孩呢，我们每天下了班就喜欢去他家里。 我还记得那时候冬天一起聚在棚子里烤火，围着火盆一起打牌，顾二叔都经常加入我们。” 陈进南笑道：“好久没看到顾二叔了。” 谢云舟伸手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到一把伞递给许砚秋：“带上伞。我岳父在市里面生活很快乐，平常从来不回来。” 许砚秋接过伞：“谢谢。” 谢云舟又起身，找到一条干毛巾给陈进南：“你头发湿了，擦一擦。” 陈进南接过毛巾：“云舟心真细。” 谢云舟笑了笑：“带孩子带出来的经验。” 陈进南一边擦头发一边笑：“难怪东哥说你总喜欢炫耀孩子，一点不假。” 许砚秋也跟着笑：“两个孩子讨人喜欢的很，换谁也要炫耀。” 第883章 老天爷赏饭吃 外头的雨下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许砚秋拎起袋子：“云舟，进南，我回去上班了。” 陈进南回了一句：“你去吧，告诉小薛，等几天我打听好了给她回话。” 许砚秋忙郑重道谢：“谢谢进南。” 陈进南含笑看着他：“砚秋不用客气，年轻人上进，我们肯定要帮忙。” 许砚秋觉得陈进南的笑容里有些不一般的意味，匆忙告辞就走。 谢云舟把他送到门口：“慢走，得空回来。” 许砚秋诶一声，大跨步离去。 谢云舟返回屋里，陈进南一边吃零食一边问他：“你和嫂子吵架了吗？” 谢云舟跟他一起吃零食：“没有，我不会跟她吵的。” 陈进南哦一声：“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有些好奇你们为什么吵架。” 谢云舟转移话题：“你中午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能吃，你们不用特意为我做安排。” 隔壁顾小曼正在跟王萍聊天。 乔青崖正在厂里加班，二期机组正在施工，乔青崖周末只要不去风华，就在厂里加班。 三个小孩凑在一起玩，没过多久，楼上的梨子也跑下来找哥哥姐姐们玩。 谢云舟很快去隔壁找老婆孩子，把陈进南一个人丢在家里。 那头，许砚秋拎着两个饭盒返回总厂。 薛文蕙今天不想学习，她已经错过了去年底的考试时间。 时间还长，她不需要绷那么紧。而且，她想听听陈进南的建议，看看哪个专业好考。 复旦那种好学校，她没什么把握。 但不管行不行，总要去试一试，至少这两年家里人不会逼着她去相亲了。 如果她能读完研究生，以后她就能为自己的事情做主了。 薛文蕙走到廊上看着大院里的人来人往，没过一会儿，她看到许砚秋大步往这边而来。 她笑着对他挥挥手。 许砚秋见她在楼上看自己，也对她挥挥手，然后拎着两个饭盒快速上楼。 等他上到二楼时，薛文蕙已经端着个盘子站在门口了。 “师兄，我早上出去看到外头有卖桃子的，我洗好了切成了片，你吃点。” 许砚秋看到一片片摆放好的桃子，上头还插了牙签，心里有些触动。 他的目光从盘子上挪到她脸上，看到她笑盈盈的脸庞。 许砚秋温声道：“谢谢文惠，我喜欢吃桃子。” 薛文蕙笑的露出几颗小白牙：“我也喜欢吃，我们一起吃桃子吧。” 许砚秋拎起手里的饭盒：“我妈给我带了好多菜，中午我们一起吃吧。” “好啊，那我们去食堂打点米饭，把这菜热一热，我有电锅。” 薛文蕙很自然地跟他进了屋。 许砚秋洗手，坐到桌边跟她一起吃桃子。 刚才谢云舟跟他说了那些话，他现在有些心神不宁。 谢云舟说的很直白，她享受你的照顾，你享受她的依赖，你们两个流氓。 许砚秋感觉耳根子有些发烫，他有时候能感觉到，他和薛文蕙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师兄，我看你经常眯眼睛，你是不是看不清楚？” 许砚秋回过神：“有吗？之前金燕姐也说过我。” “师兄，你肯定有点近视，你要不要去查查眼睛？” 许砚秋慢慢咀嚼嘴里的桃子：“不知道周末医院有没有医生。” “有正规配眼镜的，我知道在哪里，你下午去看看吧，我大哥以前也这样，后来配上眼镜后就好多了。” “那下午劳烦你给我带个路，我去看看，有时候看远处的东西，确实看不清楚。” 当天下午，两个人果真去给许砚秋配了副眼镜。 戴上眼镜的许砚秋，身上的硬汉气质弱了一些，竟然也多了一丝文气。 薛文蕙夸道：“这眼镜特别配师兄。” 许砚秋推了推眼镜框：“确实看得清楚了一些，不用再眯眼睛了。果然人要听人劝，要是早点来配眼镜，也能少受点罪。 谢谢文惠，你竟然知道这个地方。你是不是要买眼药水？你去挑，我送你。” 薛文蕙没有客气，挑了一瓶眼药水。 许砚秋一起付的钱。 两个人一起往回走的时候，半路上意外地碰到了顾小曼的车。 顾小曼按了两下喇叭，靠边停车，摇下车窗。 “小秋，文惠。” 许砚秋忙走过去打招呼：“小曼，你要去国栋那里吗？” 顾小曼靠在车窗上打招呼：“先去国栋那里，再去我嫂子那里。你们干什么去了？咦，小秋你配眼镜了？” 许砚秋笑道：“之前你和金燕姐就提醒我可能近视了，一直拖着，果然是有些近视，好在度数不高，戴上眼镜清楚好多。” 顾小曼对着后面的薛文蕙打招呼：“文惠。” 薛文蕙笑着走上前：“顾主任，你一个人出来的呀？” 顾小曼见他二人一起去配眼镜，笑着回薛文蕙的话：“带着两个孩子不大方便，我就一个人出来了。你们去哪里？” “我准备回总厂。” 顾小曼哦一声：“那你们去吧，我先走了。” 双方告辞。 等顾小曼的车走远，许砚秋忽然意识到顾小曼刚才没有说“我送你们”。 以她的习惯，肯定会礼貌性地说一句送他们。 她不说，说明她今天不想送，或者认为不需要送。 许砚秋推了推眼镜框：“文惠，我们走吧。” 薛文蕙走在窄窄的马路牙子上，努力保持平衡：“师兄，顾主任今天的发型真好看，我刚才偷偷看了两眼，好复杂，不知道她怎么弄出来的。” 许砚秋咳嗽一声后道：“下次你可以当面问她。” 薛文蕙抬头对他笑：“师兄，你们小时候一起玩什么啊？” 许砚秋笑着回道：“什么都玩，她和我妹妹一起玩的时间多一些，我和景元玩的多一些。”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那头，顾小曼先去了赵国栋的店里，看了一季度账目，听了赵国栋和几个主要管理人员的汇报，给了一些建议，然后驱车去找陆青青。 半路上，路过霍家馒头铺门口，顾小曼看到赌鬼爹坐在门口。 顾小曼靠边停车，摇下车窗：“爸。” 顾耀堂哟一声：“顾大主任来了。” 顾小曼下车，半下午馒头铺没什么生意，屋里面几个孩子在玩。 一阵好听的歌声传来。 顾小曼奇怪：“谁在唱歌？” 顾耀堂打了个哈欠：“思甜在唱歌。” 顾小曼咦一声：“这丫头唱歌蛮好听的。” 第884章 鞭笞赌鬼爹 顾耀堂又打了个哈欠：“你来干什么的啊？” 顾小曼呵一声：“爸，今天又不是你的休息日，这才四点，你怎么提前跑了。” 顾耀堂眼睛一瞪：“我这是出来调研，我来看看这附近的人流量。” 顾小曼哟一声：“你居然还学会了调研两个字，那你看出什么名堂没有啊？” 屋里头，几个孩子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 十四岁的霍思甜一眼认出了顾小曼，忙端起笑脸：“小曼姐来了。” 顾小曼笑着打招呼：“你们玩什么呢，我听见你唱歌，唱得怪好听的。” 霍思甜被夸得有些紧张：“小曼姐，你坐，我给你倒茶。” 顾小曼见时间还早，真坐了下来，霍思甜给她倒茶，招呼弟弟妹妹打招呼。 顾小曼看了看这馒头铺，门面不大，前面卖馒头，后面又是工作区又是生活区，拥挤的很。 小小的一间铺子，是霍家娘儿四个的谋生工具。 “思甜，家里生意怎么样？” “这一阵子生意好一些，不过老家的提留款又涨了，计划生育还让我妈回去做检查。” 顾小曼吃惊道：“你妈还要回去检查？” 顾耀堂撇嘴：“顾大主任，这你又不懂了吧，死了男人也要检查，结扎了也要检查。” 顾小曼语塞，行吧，时代特色，她不予评论。基层工作量大，免不了会有一刀切的现象。 “爸，就他们几个孩子在家里啊？” 顾耀堂打个哈欠：“我来看两个小时，她妈明儿就回来了。” 顾小曼看着百无聊赖的赌鬼爹，想起十几年前的顾耀堂，那时候他是一刻都坐不住的。 现在年龄大了，在别人家倒是能坐住了。 可怜赵玉莲是一天没清闲过，临死那一天还不肯歇息。 顾耀堂见女儿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憋了回去，略带警惕地看着女儿：“咋了这是？有人欺负你了？” 顾小曼心里算了算，48周岁还年轻着呢，正是拼搏的年纪。 想到这里，顾小曼直接道：“爸你明天回去上班，不许再随便偷跑。” 顾耀堂一噎，然后小声骂骂咧咧：“这是又哪里受了闲气，拿老子撒气。” 顾小曼喝一口茶水道：“好好奋斗，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顾耀堂哼一声：“少骗老子，眼目前的好日子才叫好日子，以后的好日子？那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的。” 顾小曼反驳：“你年轻没奋斗，老了就得好好干。不然以后到了阎王爷面前，阎王爷问你这辈子有什么贡献啊，你说我是龙湖镇第一赌棍，祖宗听到了都没脸投胎！” 顾耀堂骂女儿：“就知道跟老子厉害，窝里横，出门怂。爱投胎不投胎，关我屁事！ 老子要个屁的贡献，不行让阎王爷把我扔油锅里炸一炸，给我炸的两面焦黄，给祖宗下酒！” 旁边的霍思甜有点紧张，顾小曼看出她的不安，安抚了一句：“你别怕，跟你们没关系，我跟我爸在一起就是这样的。” 顾小曼骂完赌鬼爹后心情好点，她看到赌鬼爹日子太舒坦，就会想起赵玉莲以前的苦日子，她就想折磨一下赌鬼爹，或者骂他两句。 不然她心里难受。 顾耀堂气哼哼地自己嗑瓜子，懒得再理这个狗屎女儿，来了就气他。 霍思甜见他们不吵了，陪着说话：“小曼姐，顾二伯等会儿就走，我能看住的。” 顾小曼再次安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说他一顿，他说不定等会儿就跑去烂赌，还不如在这里帮你卖馒头。” 说完，顾小曼岔开话题：“你刚才唱的什么歌？” 霍思甜有些不好意思：“跟着收音机唱。” 顾小曼看了看霍思甜，已经有了小姑娘的模样，两根辫子摆在胸前，皮肤白皙，双眼明亮，鹅蛋脸充满胶原蛋白。 顾小曼忍不住感叹起来，年轻真好啊。 好像她刚来的时候，比霍思甜只大了一岁。 “你喜欢听歌的话，回头我送你一些磁带。” 霍思甜笑起来：“谢谢小曼姐。” 顾小曼没有久留，喝了半杯茶后开车走了。 等女儿走后，顾耀堂忽然眯起眼睛看着霍思甜。 霍思甜吓了一跳：“顾二伯，咋了？” 顾耀堂咧嘴一笑：“没咋，你这丫头最近窜了不少个子。” 霍思甜有些忐忑，母亲私底下叮嘱过她，要离顾耀堂远点。 霍三嫂很清楚顾耀堂老流氓的个性。 顾耀堂见小丫头提防自己，撇了撇嘴，小黄毛丫头。 霍三嫂真误会了顾耀堂，他才不喜欢黄毛丫头，他喜欢有风情的小寡妇。 顾小曼离开霍家后又去了陆青青的店，查账、开会，又抱着小菠萝玩了一会儿，准备回家。 小菠萝会说简单的话：“姑姑，姑姑。” 顾景元从店里的小厨房里赶了出来：“小曼，我做的槐花饼，你拿回去吃。” 顾小曼抱着小菠萝亲了又亲：“去姑姑家里好不好，跟哥哥姐姐玩。” 小菠萝笑得口水滴滴答答往下淌，顾小曼用他胸前挂着的口水巾给他擦擦口水。 “哥，你自己摘的槐花吗？” 顾景元嗯一声：“洗的干净，我做了一些饼，还剩下一些槐花，你带回去自己做。” “中午我在裕安家里喝了槐花汤，晚上再吃槐花饼。” 顾景元笑起来：“就这一阵子，过一阵子就没了。” 顾小曼看了看兄长的耳朵：“哥，你这个助听器是不是又要换了？” 顾景元点头：“准备过一阵子去沪市看看，听说进口的好一些。” “哥你钱够吗？” 顾景元还没回话呢，陆青青从屋里走了出来：“小曼，我们钱够。我攒了一些，你哥去年写的那个故事挣了不少钱。这一阵子好几家杂志社找他约稿，稿费比以前高了很多。” 陆青青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顾景元被老婆夸，摆了摆手：“别说了，小曼出了那么多书。” 顾小曼笑起来：“哥，咱俩不是一个赛道。我们搞翻译的，出书挣钱是细水长流。你们写故事的，如果写得好，能猛赚一笔。” 第885章 消失的她 顾景元帮妹妹把东西装好：“你别担心我们，这次我换个更好一点的。听说进口的好贵，你嫂子好不容易挣点钱，又要被我花掉了。” 陆青青听见丈夫这么说，嗔怪道：“景元哥，你怎么还跟我见外。我开店的时候你也把钱都给我了，还把爸的存款要过来给我。 这次我们买个最好的，以后等我钱多了，我带你去国外看看，说不定有更好的医术呢。” 顾景元轻声咳嗽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肯定买个好的。” 顾小曼忽然明白为什么冯裕安经常说牙酸，她现在也感觉到了，原来吃狗粮容易牙酸。 陆青青笑着看向儿子，对着他拍拍手。 小菠萝扭头扑向妈妈的怀抱。 一岁多的小娃，看到妈妈后高兴地趴在妈妈怀里。 顾小曼笑着接过兄长给的袋子，对陆青青道：“嫂子，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陆青青认真起来：“你说。” “过年的时候我去庐州，看到庐州开了家肯德基店，生意真好。” 陆青青问道：“是不是卖油炸的东西？” 顾小曼点头：“炸鸡、炸薯条什么的，卖的死贵，不过生意是真好。” 虽然顾小曼觉得那东西没什么好吃的，但她尊重时代特色，反正能赚钱。 “小曼，你想开吗？” 顾小曼笑起来：“嫂子，我没时间啊，我觉得你可以，你以前卖过吃的。肯德基那个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我建议你去庐州考察考察。” 陆青青想了想之后道：“过一阵子我要带你哥去沪市，沪市比庐州还大，肯定也有，到时候我去那里看看。” 顾小曼点头：“我只是提个建议，能不能执行还得看你自己的安排。” 对于店铺经营，她偶尔给点大方向性的建议，具体事宜她不怎么干涉。 陆青青再次点头：“我知道，虽然你不怎么管事，但我知道你的眼光一向不错，你说行，那肯定是行，不管能不能干，我得去看看。” “可以的嫂子，多去大城市看一看，甚至可以出国看看，现在遍地是机会。这饼还是热的呢，我先回去了嫂子。” 顾景元带着妻儿把妹妹送到门口，又往车上装了一大包零食：“你拿回去给两个孩子吃，我付过钱的，账目没问题。” 顾小曼笑着看向眼前的青年，想起十二年前那个奶气的小哥哥，哎，帅哥长大了还是帅哥。 “哥，听说过一阵子省文联有活动，我们一起去参加吧。” 顾景元很高兴：“好啊，我们一起去。” “那我走了。” 顾小曼发动汽车，很快回到家中。 下过雨后的大院空气很新鲜，双胞胎带着两个妹妹一起在门口玩，还有猫猫狗狗。 还有四个男人，谢云舟、冯裕安、乔青崖、陈进南。 听到车响，四个小孩一起冲了过来。 顾小曼从车上下来，把布袋子里面的槐花饼拿出来：“快吃，大舅做的槐花饼。” 四个小孩一人分一个，直接用手抓着吃，剩下的顾小曼用盘子分装好，给门口看小孩的四个男人一人分一块。 “辛苦你们了。” 乔青崖看了看盘子里的饼：“这饼做的不错，明儿我也做点。” 顾小曼尝了一口饼：“我哥做饼的手艺没丢。” “你要是喜欢，明儿我们自己去摘。” “我哥给了我一大包，我嫂子过一阵子要带我哥去沪市，给他换个更好的助听器，说要买进口的。 我嫂子去年挣的钱刚把债还清呢，今年扩大经营，我们各自又投了些钱，我估计她手里没多少。 要是买两个进口的，他们两个手里得花得干干净净。” 冯裕安笑起来：“景元这小子，女人缘不错。” 乔青崖笑道：“冯主任你羡慕景元做什么，你女人缘也好。” 冯裕安哈哈笑两声：“那倒是，小曼和丽丽都是我的贵人。” 旁边几个孩子一边自己吃一边逗猫狗，有时候扔一点给猫狗吃。 而此时的许砚秋已经和薛文惠一起走了好几条街。 薛文蕙中途去了一趟商场，买了些日用品。 路上遇到过两班车，车上人挤人，薛文蕙不想跟人家挤，继续往前走。 走到某个小路口的时候，薛文蕙对许砚秋道：“师兄，你能等我一会儿不？” 许砚秋点头：“可以，你要去哪里？” 薛文蕙把手里的东西给他：“你等我几分钟。” 许砚秋哦一声，然后看着她背着小包往旁边的小巷子里去了。 他忽然意识到薛文蕙去干什么，赶紧转身看着马路。 薛文蕙找到了这附近唯一的一个公厕，她感觉自己好像来了情况。 许砚秋一直在马路边等，等了约莫十几分钟，薛文蕙还没回来。 许砚秋想到女同志可能会比较麻烦，耐着性子继续等。 然而，等了约莫半个小时，薛文蕙还没出来。 许砚秋有些焦急，都半个小时了，难道遇到什么麻烦。 许砚秋拎着东西往小巷子里去，到了公厕门口，许砚秋有些为难，他总不能进女厕所。 他看了看四周，走到旁边一家住户门口，对着门口坐着的一位中年妇女请求道：“大姐，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中年妇女看他一眼：“什么事啊？” 许砚秋把刚才买的的零食抓了一把塞给大姐：“这是我买给我妹妹吃的，大姐尝尝。” 中年妇女刚开始还有点警惕，见他给了一大把零食，放下警惕心：“你有什么事啊小伙子？” 许砚秋再次请求：“请大姐帮我去旁边公厕里看一眼好吗，我妹妹进去半个小时，一直没出来。” 中年妇女笑起来：“小事，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将零食揣进自己口袋里，快步走进公厕。 不到两分钟，中年妇女满脸疑惑地走了出来：“小伙子，里头没人啊，一个人都没有。” 许砚秋脸色一变：“大姐，你再仔细帮我看看，真的没人？” 中年妇女点头：“小伙子，我骗你做什么，里头没人，我连茅坑里都看了。” 许砚秋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拎着东西直接进了女厕所，里面什么都没有…… 第886章 趁人之危 大姐在后面道：“我就说我没骗你吧。” 许砚秋的心跳加快，人去哪里了？ 他仔细想了想，刚才他看到她往公厕这边来，他立刻转身看向马路。 难道她没进公厕？ 可是她说了让他等几分钟，总不会骗他。 难道她去买什么东西不方便让他知道？ 许砚秋对着大姐点头：“谢谢大姐。” 说完，他沿着巷子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喊：“文惠，文惠你在哪里？” 许砚秋走完了这条窄窄的小巷子，还把四周的小路都走了一遍，连薛文蕙的一根头发都没看到。 许砚秋的心越来越慌，这两年倒闭的单位越来越多，社会上的混混流氓越来越多。 想到这里，他抬脚开始跑。 这里离总厂不远，等公车已经来不及了，许砚秋直接凭着双脚开始跑。 很快，许砚秋到了总厂，他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又一口气跑回宿舍，把薛文惠的门拍的啪啪响。 “文惠，文惠，你在屋里吗？”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许砚秋真的慌了起来，青天白日的，大活人不见了！ 许砚秋急了，他也不顾男女有别，从自己屋里找到薛文蕙的备用钥匙，打开门一看，没有人。 这下子他彻底慌了起来，把东西都扔屋里，开始到处找人。 他把总厂食堂、兑换点、图书馆、理发店和羽毛球场都找了一遍，没有人见到过薛文蕙。 许砚秋在大院里像个疯子一样到处找人，找了足足一个小时，还是一无所获。 到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靠他一个人漫无目的找人，怕是很难有所结果。 他站在羽毛球场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他再次意识到，他的力量真的太弱小了。 在龙湖镇他可以靠着二叔，到了市里，他能找的人太少了。而且涉及薛文蕙的名声，他压根不敢跟总厂领导们讲。 许砚秋第一次意识到权力的重要性，每到这个时候，他只能去求人。 过了几秒钟后，许砚秋抬脚继续往前跑，他跑去自己的办公室。 大周末的，办公室没人，他微微颤抖着手打开办公室的门，找到电话。 办公室的电话可以免费打市话。 他第一个打到谢家。 电话是顾小曼接的，谢云舟正在做晚饭。 “小秋，你怎么这会儿还在加班啊。” 许砚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小曼，文惠不见了。” 顾小曼啊了一声：“不见了？她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下午跟你分开后，我们去了一趟商场。回来的路上，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她让我等她几分钟。 我以为她要去公厕，我等了好久不见她回来。我找遍了那附近，又把总厂翻了一遍，始终不见人影。” 顾小曼的心跳瞬间加快，她可是听多了各种离奇的新闻。 “小秋，你确定公厕和总厂没人是吧？” 许砚秋嗯 一声：“我确定。” 顾小曼冷静下来：“小秋，不要急，人肯定没问题。现在可能的结果有两种，一种是她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暂时没法回来。 二是她被人禁锢了自由，你现在立刻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找人。” 许砚秋嗯一声：“我马上就回来。” 顾小曼放下电话就去厨房：“云舟，云舟，小秋说文惠刚才凭空消失了。” 谢云舟正在炒菜，闻言手里的锅铲停下来：“凭空消失？” 顾小曼点头：“可能我有点夸大，我忘了跟你说，下午我路上遇到他们两个，后来他们一起往回走。 半路上文惠说让小秋等她几分钟，然后她一去不复返，小秋到处找遍了都找不到。” 谢云舟微微皱眉：“在什么地方不见的？” “在**路南边小巷子里的公厕附近，我让小秋立刻回龙湖。” 谢云舟继续炒菜：“给两个孩子洗手，先吃饭。” 顾小曼见他还这么冷静，悬着的心松了一些，立刻拉着两个孩子去洗手。 谢云舟继续盛饭、端菜，招呼妻儿们吃饭。 顾小曼看得出来，他今天吃饭的速度比较快，而且一直不说话，看似在思考问题。 “云舟，我们要先找谁？” “等小秋回来后，我先给薛处打电话，看薛家怎么说。” 顾小曼哦一声：“小秋会不会被迁怒啊？” 谢云舟给她夹一筷子菜：“不破不立，薛家态度暧昧，虽然拒绝了伍家，从未考虑过新安任何人。 砚秋照顾小薛这么长时间，中间被伍家打压，伍家甚至还挑拨我和青崖的关系，我看薛家这次怎么含糊过去。” 顾小曼轻哼一声：“这薛处狡猾的很。” 谢云舟笑了一声：“他到了提拔的关键时期，不狡猾点，随时被人拉下马。” 顾小曼有些担心：“你说，会不会是伍家人把文惠掳走了？” “不好说，也可能是她自己干什么去了。” “那得双管齐下，一边找一边等。” 谢云舟嗯一声：“别担心，景元被卖到外省都能找回来，小薛肯定还在那附近，跑不远的。” 顾小曼还是有些担心：“这事儿麻烦的很，如果大张旗鼓去找，文惠是个女孩，名声受损。如果悄悄找，又怕找不到。” 想到这里，顾小曼又道：“如果是伍家人干的，可能是小伍私下行动。” 谢云舟又嗯一声：“肯定的，伍德彪再想要薛处这个亲家，也不会强行掳走人家的女儿，这不是结亲，这是结仇。” 一家四口刚吃完饭，许砚秋急匆匆而来。 谢云舟已经洗好了碗：“你把你今天从我这里走之后的所有事情详细说给我听，不许隐瞒，不许遗漏。 人命关天，这时候不是你遮掩的时候。” 许砚秋哪里还敢隐瞒，一五一十把他走后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说给他听。 顾小曼在旁边旁听，然后听到了很多许砚秋平时绝对不会说的事情。 比如他们一起吃水果，一起热饭菜吃，一起去买眼镜，一起去商场…… 听完后，她的目光从谢云舟身上掠过。 这个臭狐狸，趁人之危，利用这机会诈许砚秋的话。 还不许隐瞒不许遗漏，这跟找人有什么关系。 谢云舟听完后表情很凝重：“你跟我来。” 当着许砚秋的面，谢云舟拨通了薛文礼的电话。 他私底下与薛处并无联系，薛文礼是同辈人，更好沟通。 第887章 许砚秋打人 薛文礼非常焦急：“云舟，我知道你在新安的能力，请你一定要帮忙找到我妹妹，我全家都很感谢你。” 谢云舟犹豫着道：“薛大哥，我师出无名。” 薛文礼也反应过来，片刻后道：“云舟，我家在新安没什么人脉，全当我个人请你帮忙。” 谢云舟知道，薛家心里很多疑惑，薛文礼只能以个人名义请托：“好，我这就联系公安局找人。” “谢谢云舟，我现在马上就过去，今晚必到。” 双方很快结束通话。 顾小曼问道：“这薛家应该不会怀疑我们自己做局吧？” 谢云舟摇头：“应该不会，我又没什么要求薛家的。就算我想把薛家女划拉过来给小秋当老婆，我也不会用这种下流手段。” 许砚秋被他直白的话说的有些局促，但非常时刻，他也顾不得害羞：“云舟，我能做什么？” “跟我去区公安局报警，你配合找人。小曼，你在家里看孩子，我开车去一趟市里，还得去找一趟书杰。 县官不如现管，李处在市委办公室，他打听消息比我们方便。” “那你去，我在家里。” 谢云舟开着车带着许砚秋离去，临走时嘱咐乔青崖帮忙多看着点家里娘儿三个。 乔青崖听说薛文蕙不见了，非常震惊：“青天白日的，谁这么大胆！” 谢云舟摆手：“我们要去报警，明儿再说。” 乔青崖到隔壁嘱咐顾小曼关好门，有事随时叫他。 顾小曼耐心哄小孩，给小孩洗澡，让他们睡觉。 双胞胎快四岁了，现在不需要哄，妈妈坐在一边，他们能自己抱着睡。 等他们睡着，顾小曼去书房给谢云舟打电话。 “云舟，怎么样了？” “区公安局立了案，正在找，已经通知了总厂，伍德彪也来了，等会儿薛文礼应该就能到这里。” “伍家有什么说法？” “伍德彪看样子比较着急，也没责怪砚秋。” “哼，应该重点排查伍家小胖子。” “我已经跟公安局私底下说明了此事，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我忙完了就回来。” 谢云舟忙到半夜才回来，他没有打扰娘儿三个，自己在次卧糊弄一晚上。 第二天上午，顾小曼正在上班的时候，谢云舟给她打电话：“小曼，想不想去看热闹？” “想啊。” “你跟唐主任请个假，我们去一趟总厂。刚才王副处给我打电话，砚秋今早找到伍家小胖子，把伍家小胖子打得鼻青脸肿。” “是不是小胖子干的？” “小胖子不承认，砚秋把他关了起来，往死里打，谁也不敢去拦着。我们去看看吧，再不拦着点，别给小胖子打死了。” “你等我几分钟。” 顾小曼立刻去找唐主任请假。 唐主任很奇怪：“什么事啊小顾，怎么这时候 要去总厂？” 顾小曼按下唐主任的好奇之心：“有大事，等我处理完了再回来告诉您。” 唐主任非常好奇，但他还是忍住了：“那你去，现场有老张呢。” 顾小曼匆匆离去，夫妻两个把孩子托付给乔青崖，准备去总厂。 冯裕安急匆匆从汽机楼赶过来：“师父，小秋出事了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得去，这小子莽起来吓人的很，我能劝他。” 顾小曼快步往前走：“那我们 一起走吧。” 三人开车到了总厂，整个总厂办公楼都轰动了。 所有人都无心工作，都在看热闹。 王副处看到谢云舟后悄悄赶了过来：“云舟，小许把小伍关在四楼会议室里，锁上了门，打得小伍一直惨叫。保卫处要报警，被伍书记拦住了。” 谢云舟点头：“谢谢王叔提醒。裕安，你去四楼会议室稳住砚秋，小曼跟我去找伍书记。” 夫妻两个一起去了伍书记的办公室，屋里面，薛文礼正和伍德彪吵得不可开交。 谢云舟直接推开门。 薛文礼这时候也不管什么长辈不长辈：“伍伯父，你必须得告诉我，这事儿是不是泽培干的！” 伍书记拍桌子道：“文礼，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泽培是个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你让公安的人来查他，以后他还怎么做人！” 薛文礼也暴躁起来：“他是个男孩子，查一下怎么了，我妹妹现在生死未知，你既然说疼爱她，难道要看着她落入歹人之手？” “从文惠到新安，何曾给泽培一个好脸色？现在她跟人家出去，人不见了，你们头一个怀疑到泽培头上？ 文礼，你爸还没升副局长呢，你现在就开始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伍伯父，现在不是讲规矩的时候。我不光要查泽培，还要查许家小子，甚至连云舟我都想问！ 我妹妹不见了，我看你们谁都像个贼！” 谢云舟附和道：“薛大哥，你说得对，是该都问一问。我确实有贼心，我想和薛处交朋友，想把砚秋介绍给小薛，你要查我，我全力配合。 至于砚秋，你随便问，他要是不配合，你告诉我，我揍他。” 伍德彪眼神阴恻恻地看了谢云舟一眼：“谢总工也不必这样高风亮节，你兄弟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怎么，这新安电力是你谢家的天下？ 既然如此，我明天就辞职，你来当这个总厂书记。” 谢云舟伸手把门关上，语气平和地解释道：“伍书记，您严重了。薛大哥说得对，我确实有嫌疑，而且我家在新安这么多年，认识的人也多，想掳个人很容易，我愿意配合调查。 至于您说的总厂书记，您折煞我了，我能力不足，还需要您多指教。” 顾小曼站在一边不说话。 就在三方僵持的时候，门又被打开，进来个中年妇女。 这中年妇女见到伍德彪就哭：“老伍，你快去看看啊，那个土匪要把泽培打死了啊！” 顾小曼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伍德彪的太太，伍泽培的亲妈。 哼，打一顿也好。 反正她就怀疑小胖子，如果是外头的地痞流氓，早就破案了。 如果是这个小胖子处心积虑，那真不好找人。 伍家拦着不让公安查他儿子，这案子还怎么办！ 谢云舟对薛文礼道：“薛大哥，我去看看砚秋。” 第888章 谢总工护妻 夫妻两个离开伍德彪的办公室，直奔会议室。 会议室门口聚满了人，冯裕安还在劝：“小秋，小秋你可别冲动啊，闹着玩归闹着玩，不能打狠了。” 冯裕安在努力降低许砚秋打人的影响，把它定性为闹着玩。 许砚秋在屋里喊道：“裕安，去报警，就说我非法禁锢别人的自由。” 冯裕安哎呦一声：“小秋，我没有电话啊。你等一会儿啊，等会儿我师父来了，让他决定要不要报警。 小秋，你别冲动啊。我们都很着急，但不能冲动。” 许砚秋很直接道：“裕安，伍泽培之前每次来新安都用望远镜偷窥监视文惠，昨天我和文惠走的时候碰到了他，他那一双眼睛恨不得把我活吃了。 小伍，你早点迷途知返，把文惠放回来。” 伍泽培冷笑一声：“许砚秋，人是跟你出去的，被你弄丢了，我还想问你是不是把她卖了呢！” 迎接他的是许砚秋的一个嘴巴子。 “嘴硬没用，等文惠找到了，如果是你干的，我把你肠子打出来的。如果不是你干的，要杀要剐，我随便你。” 冯裕安听到许砚秋抽嘴巴子的啪啪响，心里一跳一跳的，我的乖乖，这傻小子打人下手真狠。 屋里头，伍泽培讥讽道：“许砚秋，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么，你去争啊，去抢啊，怎么，你不敢啊？ 那是你的青梅竹马，你们一起长大，这样被人家硬生生抢走，你受了这口气？你这个窝囊废！” 迎接他的又是两个嘴巴子。 冯裕安听得龇牙咧嘴，乖乖，别把这小子打成猪头！ 冯裕安立刻把不远处鬼鬼祟祟看热闹的人都撵走：“上班期间都到这里来干什么！赶紧走赶紧走，别等我骂人！” 很快，谢云舟和顾小曼赶了过来。 “小秋，你开门！”顾小曼拍门。 许砚秋终于打开了会议室的门。 顾小曼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见伍泽培被绑在椅子上，被打得鼻青脸肿，好容易瘦了一些的脸又胖了，嘴上还贴着胶带。 伍泽培虽然被打，看到顾小曼后仍然讥讽地笑了一下，那眼神似乎在嘲笑许砚秋。 许砚秋兜头又给他一巴掌。 外头立刻传来伍太太撕心裂肺的喊声：“你给我住手！你这个土匪，没规矩的东西，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泽培，泽培你别怕，妈来救你。” 许砚秋一把捏住伍泽培的脖子：“是伍太太啊，你快去报警吧，我打了你儿子！” 伍太太气得恨不得拿刀把许砚秋剁了，公安局要查伍泽培，伍家人一直在阻拦。 许砚秋二话不说直接把伍泽培绑起来暴打一顿，你快去报警吧！ 伍家人现在最不想让儿子和公安的人照面。 伍太太见儿子被打成猪头，心疼的哭了起来：“你这个孽障啊，那个死女子已经变了心，你又何必这样死心眼！” 许砚秋撕掉伍泽培嘴上的胶带。 伍泽培对着母亲喊道：“妈，文惠没有变心，她就是被这莽汉骗了。” 伍太太继续劝儿子：“泽培啊，咱们放弃吧。她薛家忘恩负义，人人都知道。我就看着她以后能找个什么样的好婆家，漂亮有什么用，漂亮又不能当饭吃！” 顾小曼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可伍太太这样阴阳怪气，那她必须阴阳回去：“漂亮的对象是不能当饭吃，不好看的对象看多了会吃不下饭的。” 冯裕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伍太太一噎，然后看向顾小曼：“你也不用阴阳怪气，脚踏两只船，这种不忠贞的女人，再漂亮也没用。” 顾小曼闲闲道：“忠贞也要看对象啊，合法夫妻肯定要忠贞的，八竿子打不着人的，嘴巴别张那么大说什么忠贞，被风闪了大牙。” 伍泽培笑两声：“许砚秋，你喜欢的女人不是她么，你去抢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连自己的女人都被人家抢走了！” 许砚秋劈手抽一个嘴巴子：“你只管挑拨，我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嘴巴子硬。” 顾小曼笑：“小秋干得好，” 伍泽培继续嘲笑许砚秋：“许砚秋，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顾小曼不是你的童养媳么，你居然把她拱手让人！ 难怪谢家提拔你，你连自己的女人都能送出去！你对做官这么大的瘾吗？” 顾小曼听到童养媳什么的，立刻骂了起来：“放你妈的狗屁，你妈才是童养媳呢！你哪只狗眼睛看到老子是童养媳了？” 伍太太哼一声：“谁不知道呢，也就谢家愿意吃这个哑巴亏。” 顾小曼心里直喊卧槽，老子今天多乖，只看热闹不怎么说话，你还要骂老子。 要打架是吧，来来来。 还没等她行动，谢云舟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然后自己看向伍太太：“请问伍太太，什么叫哑巴亏？我与顾主任年少订婚，是省局评的恩爱家庭。 莫不是你们伍家吃过这种哑巴亏？不然伍太太怎么这么门儿清呢！” 伍太太的脸色变得铁青，她没想到谢云舟会亲自下场跟她吵架。 伍太太不甘示弱：“谢总工也不必护短，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怪道人家说这婚姻要门当户对，这等一言不合张嘴骂人的，也就谢总工能忍受。” 顾小曼乐了：“云舟，她看不起我是乡下人。” 谢云舟看着伍太太：“伍太太，工农阶级是我们国家的先锋队伍，你身为党员干部的家属，怎么能这样贬低农民子弟！ 你这是要破坏新安电力意识形态，要搞阶级对立，破坏江南省的统战工作！” 随后而来的伍书记听到这话后脸色微变，阶级对立这顶帽子可太大了。 “都住口！”伍书记呵斥一声，双方都不说话了。 “小谢，怎么不拦着点。”伍书记把矛头对上谢云舟。 谢云舟想起自己老婆被这母子两个侮辱，心里很不高兴：“伍书记，我怎么拦呢？我拦着顾主任任由别人辱骂？要不伍书记先给我做个示范，把伍太太的嘴巴堵上。” 伍书记看向自己老婆：“你是长辈，怎么还跟孩子们较真。” 第889章 战神冯裕安 伍太太冷着脸道：“难道是我要跟他们计较？你看看泽培被他们打成什么 样子了？ 伍德彪，就你的官位重要，我儿子不重要是吧！” 谢云舟也冷笑一声：“我还想问一问伍书记，我家顾主任好好的来劝架 ，你儿子说砚秋把自己的女人献给我，你说他该不该打？ 砚秋把谁送上去了？他也不认识伍太太和伍大嫂啊。” 屋里面，许砚秋兜头又给了伍泽培两个嘴巴子：“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龌龊，没事儿拿个望远镜盯着女同志看！” 伍太太尖叫起来：“你再打他一下试试！” 谢云舟又问伍书记：“我不知道伍太太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伍书记看我头上是绿的吗？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我吃不吃哑巴亏，我自己心里清楚。你们家这样侮辱我家属，我要是还忍着，那我真就是乌龟王八了！” 伍书记耐下性子劝解：“小谢，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她护犊子，见孩子被打，一时情急乱说，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谢云舟拉起顾小曼的手：“今儿这事儿我不管了，原就跟我没关系。小曼，我们走。” 旁边薛文礼忙过来劝解：“云舟，对不住，因为我家的事情，连累你们。” 谢云舟推开他的手：“我17岁认识小曼，十几年来把她捧在手心里，一句重话不曾说过她。 她是我的发妻，是我两个孩子的亲娘。今日她被人这样侮辱，薛大哥如果觉得我不该生气，那希望你们以后都被人这样骂。” 说完，他径直往楼梯口而去。顾小曼路过冯裕安身边时，伸手往他口袋里塞了个东西。 冯裕安看了看这情形，决定留下来。 薛文礼看向伍太太：“伍伯母，你怎么能说那种话。你们背地里骂人就算了，当着人家男人的面说这话，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伍太太才不管那么多：“文礼，为了你家文惠的事儿，泽培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你要是还记得小时候跟泽胜一起吃一起睡的情分，你让这个土匪停下来。” 薛文礼看向屋里：“砚秋，别打了，当务之急是去找文惠。” 许砚秋这一夜几乎没睡，整个人熬得很憔悴：“薛大哥，文惠肯定是被他抓走了。你知道吗，他在文惠的门口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伍书记立刻道：“许砚秋，不要冲动，我知道你弄丢了人心里着急，现在我们应该一起想办法找人。 文惠是我侄女，我看着她长大的，我也着急心疼，你打泽培也于事无补。” 许砚秋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伍书记不用上来就给我扣帽子，说我弄丢了人。请伍书记报警，我非法拘禁人身自由。” 伍书记自然不会上当，他好不容易把儿子摘了出来，岂能又送过去。 “小许，这是内部矛盾，我们内部解决。公安局的同志正在全力寻找文惠，我们这个时候不适合添乱。 泽培前一阵子做了错事，挨两顿打长点记性也好。” 冯裕安进了屋，跟许砚秋站在一起：“小秋，你还能撑得住吗？” 许砚秋点头。 冯裕安将自己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大瓶水：“你喝两口，我们两个守在这里吧，哪里都不去。” 说完，冯裕安一脚把门关上，对着外头大喊：“薛大哥，文惠年纪轻，长得漂亮，她丢了十几个小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薛文礼心急如焚，声音严厉起来：“泽培，你老实说，到底是不是你把文惠藏起来了？” 冯裕安抢着回话：“薛大哥，你问他有什么用，说不定他就希望文惠坏了名声，这样只能便宜他！” 伍太太骂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子，我们两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冯裕安可不讲究那么多：“砚秋是我兄弟，顾主任是我姐妹，谢总工是我师父，你个老贼婆一句话把他们三个人都骂了，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冯名裕安！ 你要打击报复我，只管来，老子从煤矿来的，小时候见惯了群死群伤，不怕你个老贼婆！大不了老子再回煤矿下井挖煤！” 伍太太气得浑身颤抖：“反了，反了！” 冯裕安呵一声：“什么反了？真当自己是皇后娘娘呢？呸，回家好好看看你家老祖坟，是不是老祖宗的棺材埋歪了 ，不然怎么生出这样没王法没天理的歪种儿子！ 长得歪瓜裂枣的，还盯着人家漂亮姑娘！还用望远镜盯！ 我说伍太太，当年你和伍书记也是这么玩的？是你拿望远镜偷看他，还是他拿望远镜偷看你啊？” 许砚秋本来很生气的，听到冯裕安的骂，脸色稍霁。 伍书记大声呵斥：“住嘴，赶紧放人，不然我叫保卫处的人来了。” 冯裕安隔着门跳：“你只管叫，在你破门前一刻，我把你家这个肥猪儿子从窗户眼扔出去！ 让他插上翅膀翱翔九天，天上有嫦娥呢，看看他能不能进广寒宫当女婿。 可惜啊，就怕又被扔下来投个猪胎。” 门外的薛文礼听出了点门道，伍家人侮辱顾小曼，谢云舟不轻不重回了几句，负气而去。 冯裕安这是替师父出头呢。 有了冯裕安的加入，许砚秋松了口气：“谢谢裕安。” “小秋，喝口水，我还带了吃的，咱可以坚守三天！” 许砚秋非常震惊，他没想到冯裕安居然带着一大瓶水和一些吃的。 那瓶子少说有上千毫升。 “好，我听你的。”许砚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兄弟两个找椅子坐下，守着伍泽培。 薛文礼留下一句话：“伍伯父，我希望不是泽培干的。” 说完，他也走了。 伍太太对丈夫道：“你还不快叫人来把泽培弄出来。” 伍书记有自己的想法：“让他吃点教训也好，我们走。” 屋里面，冯裕安冷笑：“小秋，这老贼在借我们的手把他儿子看起来呢。既然他们不肯报警，那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说完，冯裕安从包里掏出了顾小曼临走时塞给他的移动电话。 第890章 伍家的新靠山 冯裕安把移动电话摸了摸：“啧啧，这果然是个好东西，多方便啊。” 许砚秋认了出来，那是顾小曼的移动电话。 冯裕安拨通了谢云舟的号码。 “师父，你们到家了没啊？” “刚到，你们怎么样了？” “我把那个老贼婆骂了一顿，他们都走了，我和砚秋还守在会议室呢。” “你们等我的消息。” “好。” 谢云舟放下电话就非常肯定地告诉顾小曼：“伍德彪已经渗透了区公安局。” 顾小曼呵一声：“新安电力的清名要保不住了。” 谢云舟嗯一声：“书杰告诉我，伍德彪来新安大半年，和市政那边的关系很好，市里面各个部门，个个都认识电力伍书记，更别说区里面。 能在短时间内搞好这么多人际关系，是需要花钱的。我爸和戴书记打下来的家底，有几个人看着不心动呢。”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今天我看到伍太太脖子上的丝巾，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可是品牌货！” “区公安局在查案的时候，肯定跳过了伍泽培，砚秋不得已才把他绑起来打一顿，没想到伍德彪这么豁得出去，任由砚秋打他儿子也不肯报警。” “这伍家肯定有问题，我现在怀疑伍家合伙演这出戏，最后还不知道从哪里拉出来个替死鬼糊弄薛家。” 说完，顾小曼觉得不对劲：“云舟，这伍家怎么突然胆子这么大了？不说咱们家，薛家他也不在意了。” 谢云舟伸手摸摸她的头：“说说你的看法。” “他是不是找到新的靠山了？” 谢云舟笑了笑：“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顾小曼哼一声：“省局他靠不上了，区公安局这次态度模糊，肯定是他花了钱。既然渗透，不可能只渗透区里，难道他把新安电力卖给新安市委？” 谢云舟十分高兴：“顾主任高见。” 顾小曼哦一声：“难怪今天伍太太敢明目张胆地骂我呢，原来是有了靠山啊。” 谢云舟摸了摸下巴：“也可能是故意骂的，一来出气，二来转移视线。女人吵嘴嘛，这是最好的遮羞布。” 顾小曼呸一声：“今天要不是你拦着我，我非要把她打的跟她儿子一样！” 谢云舟笑起来：“别生气，我忽然发现我小看了伍德彪这个老贼。 他先是撸了小秋的先进，又挑拨我和青崖的关系，用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拖延时间。原来背地里阳奉阴违，在努力寻找新的靠山呢。” 顾小曼骂道：“新安电力清明了这么多年，被他的黑手污染了。” 谢云舟又摸摸她的头：“我们不管那闲事，至少我爸在任的时候，新安电力干干净净的。 现在伍德彪在任，他要怎么折腾是他的事情，只要他的手别伸到龙湖来就好。” 顾小曼问道：“你说，小胖子知不知道他爹的打算？” 谢云舟眯起眼睛：“不好说，但我现在敢肯定一件事。明面上看是薛家抛弃了伍家，现在看来，其实伍家也抛弃了薛家。” 顾小曼眨眨眼：“看来伍太太已经不想要文惠这个儿媳妇了，这场大戏中，只有小秋和小胖子当真了。” 谢云舟嗯一声：“伍家压根不在意薛文蕙的名声，肯定是不想要这个儿媳妇。小胖子为情所困，想用龌龊手段逼迫薛家不得不同意婚事。” 顾小曼哎一声：“可怜小胖子这次也成了他爹妈复仇的工具。”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想找到文惠，看来只能从小胖子那里下手。指望公安局去找，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万一小胖子死活不说，我们还是抓瞎，得两头行动。” 谢云舟点头：“你说得对，看来得找闵叔帮忙了，他家是公安系统的。” “你不跟爸说吗？” “不说，我爸最近要离开江南省，去异地办一件大案子。” 顾小曼恍然大悟：“难怪伍家赶住这个时候动手，这是料定了爸这时候不好管我们。他既然花了那么多钱，肯定有脱身的方法。” “问问闵叔。” 闵学东正上班呢，接到电话：“云舟，怎么了？” “闵叔，我爸什么时候出发啊？” 闵学东笑起来：“你们是亲爷儿两个，你怎么来问我？” “我爸就怕我给他打电话，他说我无事不登三宝殿。” 闵学东哦一声：“原来如此，那你找我肯定也有事情。” “闵叔，你们在新安公安局有熟人没？” “你小子惹什么事了？” “小秋带着他师妹一起出去玩，半路上姑娘无故失踪了，现在我们有怀疑对象，可是本地公安好像被渗透了，态度模糊不清。” 闵学东咦一声：“小秋居然带姑娘一起出去？” “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薛家姑娘，闵叔，现在问题是人丢了。小秋直接把伍家小胖子绑起来揍了一顿，对方宁可挨揍也不报警。” 闵学东笑起来：“你没有办法了吗？” “我准备等会儿找书杰，就是魏主席的小儿子。让他出面去和公安协调，但他空口白牙的，那些人不一定愿意买他的帐，肯定会糊弄他。” “对方为什么要绑人？” “我和小曼倾向于对方想毁了姑娘名声，最后赖在小毛贼身上。” “此人把关系打点的这么好，看来没少花钱。可怜谢大哥以前管新安电力的时候，穷的裤衩子破了三个洞，继任者一个比一个豪横。” “没事的，明儿我给我爸买十条裤衩子，够他穿。” 闵学东哈哈哈笑起来，笑完后道：“云舟，历史又重演了，这才几年呢。” 谢云舟嗯一声：“闵叔，大笔的家产放哪里，有几个人不心动呢。新安电力以前一直很干净，一旦开了口子，新安电力就要被新安市委盯上。” “看来这个姓伍的是想走你爸的老路子，巴结不上薛家和省局，干脆去巴结新安市委。 可你爸以前是靠着铁腕手段闯出去的，他这是卖家当巴结市委。” “目前来看是这种情况，我还在等书杰的回话。” “行我知道了，我问问我大哥，你自己也要行动起来。咱们一起造势，新安市委未必肯为了一个小小的伍家同时跟我们几家来硬的。” “我知道了，谢谢闵叔。” “不谢，给我也买几条裤衩子吧，君山太能花钱了。” 第891章 被打击的小胖子 可怜闵处以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穷点也没什么。结婚后，陈志泽基本不花他的钱。 现在多了个刷卡机儿子，经济吃紧的很。 谢云舟哈哈哈笑起来：“破了洞也能穿的，小乔的裤衩子都有补丁。”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开会。” 闵学东挂了电话。 不到五秒钟，电话又响了。 谢云舟拿起电话：“书杰。” “云舟，让你猜对了，伍德彪给市里上贡了，数额还不少。” 谢云舟调侃他：“李处，你在市委办公厅，怎么消息变得闭塞了。” “谢总工，我现在可不是书记的儿子，我是前朝余孽。伍德彪上贡，大伙儿头一个就要瞒着我，不然我扭头告诉你，万一你找他麻烦呢。” 谢云舟笑起来：“要不你去庐州吧，在新安人家看你不顺眼。” “我不去，流水的书记铁打的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等下一任书记来，肯定会喜欢我。 去了庐州，我看到我大哥大姐就烦。别说我的事儿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给闵叔打了电话，让闵家给这边打个招呼，你再帮我给区公安局施压，我自己去攻克主要嫌疑人。” “哟，谢总工运筹帷幄，这三管齐下，什么城池都能拿下。” “别啰嗦，把你的能量都给我发挥出来。” “好好好，晓得了。” 双方挂了电话，谢云舟看向顾小曼：“小胖子那里我去，你在家里等我的消息。”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还是我去吧，小胖子看到你容易激动。” 谢云舟皱眉：“他嘴巴不干净。” 顾小曼哼一声：“他嘴巴再硬，也没我的嘴巴子硬。” 谢云舟过了一会儿后点点头：“要防备一些，我总觉得他心理不正常。” “放心吧，他敢乱动，我让裕安和小秋一起打他。” 两口子正说话的时候，家里电话又响了。 是谢文哲。 “爸。” “云舟，我明天要出差了。” “爸，一定要去吗？” “要去，我贪名，这群人摸透了我，诱惑了我好久，我还是决定去。要是干得好，青史留名。” 谢云舟沉默片刻后道：“要是不好呢？” “那你就好好照顾你妈，云清照顾你奶。” 谢云舟的心揪了起来：“爸，我跟你一起去吧，上阵父子兵。” “你又不是我们纪检系统的，不然我肯定把你借过来干活。我给你个户头，你让小曼往上头打十万块钱。” “是谁？” “你大伯父的长孙，明海，今年二十三岁，刚退伍回来。他来个把月了，给我当临时司机，这十万块钱给他父母的。” 谢文哲是老四，比他大侄儿大不了几岁，几代人传下来，渐渐差了一辈。他大哥的长孙谢明海比沈云清只小了三岁。 谢云舟微微抓紧了电话线，如果谢明海回不来，这十万块钱是谢明海的买命钱。 “爸，不去了，你就在这个位置上好好干。 我和云清现在有碗饭吃，过两年你退休，你来新安养老。” 谢文哲笑着骂道：“放屁，老子才不给你带孩子，让你老丈人带。 我虚岁都五十八了，职业生涯只有这两年，总得干点事情。 你小子好美人，老子好美名。” 谢云舟笑起来：“爸，你要去我不反对，不要玩命。” “放心吧，老子再头铁，也是肉身。我听说你小子又惹祸了？” 谢云舟继续笑：“爸，我和闵叔通话结束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就给你告状了？” “他没给我告状，是他大哥来问我。咋了？你又跟新书记杠起来了？” “他老婆骂我戴绿帽子。” “这婆娘嘴真臭，那你去搞她男人！不过我帮不上你的忙了，我最近手里的工作全部停了。” “爸你这怎么跟被撤职了一样。” “差不多吧，毕其功于一役，怕我分心。所以这回只能靠你自己了。” “我这都是小打小闹，爸你要保重身体。”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爷儿两个结束了通话。 谢云舟先把两个孩子送去隔壁交给乔青崖。 乔青崖有些担心：“怎么样了？要不要我一起去？” 谢云舟摇头：“你把厂里看好，请小王帮我把孩子看好。” 乔青崖点头：“你放心，我们会看好家的。” 告别乔青崖，谢云舟开车把顾小曼送去总厂，自己去找李书杰。 顾小曼很快回到那个会议室。 会议室门口站了好多保卫处的人，双方僵持，里头的不出来，外头的不进去。 看到顾小曼，保卫处主任有点紧张：“顾主任！” 顾小曼点点头：“我进去跟他们说几句话。” 保卫处主任有些为难：“顾主任，要不你先回去吧。” 顾小曼拉下脸：“我好不容易劝好我家谢总工，他才答应让我来劝架的，你们不让我进去，难道想让冲突加剧？” 保卫处主任脸色跟便秘似的，他看了看顾小曼的体格，点了点头：“那你进去，可不能再吵架了！” 顾小曼没好气道：“晓得了，我这也是不想让兄弟们辛苦加班，拿去吧！” 说完，她扔给对方几包烟。 保卫科主任端起笑容：“多谢顾主任。” 顾小曼大方，整个新安电力都知道，给她干活儿从来不白干。 顾小曼拍门：“裕安，开门！” 冯裕安立刻把门拉开一条缝，伸手把顾小曼扯进去，然后又把门关上。 顾小曼看向兄弟两个：“别忙了，我们都上当了。” 冯裕安啊一声：“咋就上当了？” 顾小曼先看向旁边被绑在椅子上鼻青脸肿的伍泽培。 许砚秋虽然把他打了一顿，该给水给水，没有太虐待他。 伍泽培手被绑了起来，看到顾小曼后，他面带讥讽：“怎么没找救兵来呢，你的救兵不是很多吗？” 顾小曼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小伍，你是不是很想和文惠结婚？” 伍泽培努力睁开被打肿的小眼睛：“与你不相干。” 顾小曼笑起来：“你的梦想要破灭了。” 伍泽培的小眼睛里射出冰冷的目光：“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你不配跟我说话。” 顾小曼哟一声：“我又不是比干，小胖子，你脑子里整天除了想文惠，你还会想别的事情不？” 伍泽培听到她喊小胖子，心里冒火，嘴巴越来越刻薄：“看到旧情人，你不想重温旧梦吗？谢云舟那个小白脸手无缚鸡之力，他能伺候好你吗？ 你的老情人长这么强壮，你不后悔吗？” 许砚秋气得脸红脖子粗。 顾小曼轻笑一声：“小胖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我就喜欢小白脸，小白脸跟我一起说风花雪夜，浪漫着呢。 文惠跟我不一样，她可能更喜欢肌肉猛男。” 旁边冯裕安噗呲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哈哈哈狂笑。 伍泽培气得伸脚要来踢人，可他被绑在椅子上，只能大声狂叫。 第892章 以退为进 顾小曼站在那里看伍泽培无能狂怒，等小胖子发过一轮火、力气都耗完之后才切入正题。 “小胖子，你的梦想要落空了。你娘老子压根没打算让你如意，他们的意图是报复薛家。” 伍泽培抬头看着她：“你少挑拨，文惠从小就是我家媳妇，谁来都改变不了。” 顾小曼笑了笑，走上前伸手抓住他的领子，翻看他的衣服：“这两件衣服很贵吧？就你娘老子那点工资，能供得起你这么奢侈的生活？” 许砚秋怕伍泽培伤人，伸手按住他。 顾小曼看完后迅速往后退两步，保持安全距离：“小胖子，你都二十多了，不要一天到晚只记得女人女人。女人只会吸干你的养分、抽走你的灵魂。” 冯裕安笑得直打跌，许砚秋也忍不住扭头偷笑。 顾小曼哼一声：“我家云舟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骑着摩托车带着我几百里奔袭去庐州送消息，跟我公爹一起斗煤矿上的那些恶人。 你还看不起我家云舟，你连你娘老子做了什么事情你都不知道，还在这里做美梦呢。 你老子把新安电力卖给新安市委了，你们家扒上了新的靠山，你老娘说不定正在给你物色新媳妇呢。 至于文惠，你把她绑哪里去了？” 伍泽培哼一声：“你休想骗我，我不会告诉你的。” 顾小曼笑起来：“小伍啊，你以为你做什么事情能躲得过你老子的眼睛？ 你以为你老子那么多钱是白花的？ 你在新安一天吃几个米你老子都知道，那么大个活人不见了，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他心里清楚着呢！ 让我来猜一猜，事情肯定不是你直接做的，你是不是找别人做的，自己并未露面？ 最后是不是赖到小毛贼身上？然后你英雄救美？” 伍泽培又哼一声：“我不会告诉你的。” 顾小曼一边摸自己的手指甲一边漫不经心道：“你爱说不说，薛家跟我又没关系。等小毛贼把文惠祸害了，到时候是你伍家和薛家的事情，关我屁事！” 伍泽培脸色微变。 顾小曼嗤笑一声：“小胖子，你是不是觉得你父母很爱你？你真的想多了，你父母只是想让你跟薛家联姻。 现在他们自己放弃了薛家，你还在这里做梦呢。” 伍泽培不说话了。 顾小曼叹口气：“文惠真是遇人不淑，难怪她一直躲着你，这是把你家看的清清楚楚。 之前我觉得这她有点任性，现在看来，她在那种家庭出生，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 冯裕安问道：“小曼，伍家是不是不干净啊？” “这事儿不归我管，只要龙湖是干净的就好。小秋，别管了，我们走吧。” 许砚秋站在那里没动。 顾小曼又劝道：“小秋，你一直靠近文惠，你有什么目的吗？” 许砚秋垂眸：“希望她能考上研究生，像你一样展翅高飞。” 顾小曼笑了笑：“小秋，她失踪快一天，你知道现在新安有多少流氓混混吗？ 还不知道她现在被多少人糟蹋了，伍家的门她是进不了了。至于你，许大伯那么封建的人，你更别想。 从今往后，她跟你是陌路人。她名声坏了也好，她嫁不出去也好，她自杀也好，跟你都没有关系。 我知道，你觉得她长得漂亮，你喜欢她，我能理解的，谁不喜欢好看的人呢。 喜欢归喜欢，人和人之间要讲缘分的。” 冯裕安叹了口气：“小秋，我一直不敢说实话，小薛怕是被人害了。那么漂亮的大姑娘，唉，可惜了。” 许砚秋一天一夜没睡觉，听到顾小曼和冯裕安的话，他心里十分难受。 “裕安，她是陪我去买眼镜才失踪的。” 顾小曼劝道：“小秋，以前云舟但凡有点举动，我公爹就能发现。小伍干了什么事情，伍书记肯定知道的。 他假装不知道，只能说明他默许他儿子这么干。薛家不想要这门亲事，伍家失了脸面，现在只想报复。” 许砚秋看着顾小曼，他看到她脸上的惋惜，看了一会儿后，他觉得不对劲。 以他对顾小曼的了解，她不是那种绝情的人。她最爱管闲事了，不可能让他不管薛文惠。 “小曼，我心里好难过。”许砚秋瓮声回她。 顾小曼嗯一声：“我知道，但这不是你的错。跟我回龙湖吧，回去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睁开眼，文惠就回来了。” 许砚秋也嗯一声：“好，我听你的。” 旁边伍泽培骂起来：“许砚秋，你这孬种，老情人你说丢就丢，现在又要抛弃文惠。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没用的软骨头，我一定要让文惠知道你现在的窝囊样子！” 许砚秋的神情有点颓丧：“你说得对，我就是窝囊废。” 顾小曼伸手打开了门，外头保卫处的人看到她身后的许砚秋，都松了一口气。 伍书记不让惊动公安局，看来小伍这顿打要白挨。 许砚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着顾小曼离开会议室。 顾小曼从冯裕安手里要回电话，拨通了谢云舟的电话：“我带小秋出来了，薛家的事情随她去吧，跟我们没关系。” 她一边走一边说，旁边保卫处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一群人见顾小曼走远了，立刻冲进会议室解救伍泽培。 伍泽培还在骂：“许砚秋，你这个软骨头！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 谢云舟接电话的时候正跟李书杰在一起，等挂了电话后，他伸手将烟灰弹到车外头的路边，然后拨通了赵国栋的电话。 “姐夫，什么事啊？” “国栋，你帮我找三四个人，最好是脸生的人，多给钱。” “你要干什么啊姐夫？” “帮我盯一个人。” “行，马上就给你办，找到人之后会有人联系你，到时候听你调度，我就不过去了。” “你不用过来。” 双方挂了电话。 坐在车里头的李书杰笑了一声：“你们这是想放鱼饵，让伍家自己去找人啊。” 谢云舟嗯一声：“把小胖子绑起来，他还怎么找人。小曼把小秋带出来是对的。” “我刚才找人问过了，伍太太前几天跟某个副市长太太一起吃饭呢。” 第893章 一屁股血 “李处，区公安局你也指挥不动了吗？” “谢总工，都跟你说了我是前朝余孽。我爸现在又没多少实权，小事情人家买我的账，这种和市委领导班子利益对抗的事情，人家站队时脑子都很清醒。” 谢云舟笑了一声：“看到现在的你，我仿佛看到了三年后的我自己。” “那没事，你还能风光三年。再说了，三年后说不定你还有新的靠山呢。” 谢云舟看着远处的楼房：“我好久没看到孟晨了，自从朱伯父退休，孟晨就再也没联系过我。我请过他两次，他都推脱了。” “你们关系破裂了吗？” 谢云舟摇头：“我不知道，朱伯父因我家而提前退休。云清有时候去开会，偶尔能看到他。” “不用太在意，官场嘛，迎来送往很正常的。以前我刚来新安的时候，你捧着我，现在换我来捧着你。” 谢云舟笑了一声：“吹牛，我可没捧过你。” 李书杰哈哈笑：“对，是我一直捧着你，谢总工，下一步做什么？” “你继续给区公安那边打电话，不管他们听不听，你继续施压，让他们调查伍家。 魏伯父虽然没有实权，好歹官位高，唬不住市委那群人，区委那群人胆子小，吓唬吓唬说不定有用的。” “行，我两个小时给区公安局局长打个电话。” “书杰啊，我心里担忧的很。” “别担心，谢叔运气一向很好。先把眼前的仗打好，这伍家这样当面侮辱你，不给他按下去，以后新安人人都能欺负你！” “你说得对，趁着这个机会，乱拳打死老师傅，以后我爸退休了，别人想捏我，总得掂量掂量。走，我们去接他们三个。” 双方汇合后，顾小曼带着大家一起回家。 夜晚十点多的时候，赵国栋打来电话：“姐夫，他们去郊外了。” 谢云舟立刻起身：“在哪里？” “去的人身上也有电话，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你直接跟那边联系。跟人的叫老黄瓜。” 谢云舟哦一声，很快联系上了老黄瓜。 老黄瓜是个老头：“谢总工，这小子半夜一个人翻墙从总厂出来的，骑自行车往郊外去呢。” 顾小曼十分无语，这死胖子何必这样折磨别人折磨自己。 “你们跟上，到了目的地后把人控制住，我随后就来。” 谢云舟立刻起床：“小曼，你在家里等我。” “你记得叫上小秋一起。” “知道。” 谢云舟开车带上许砚秋，半路上接到老黄瓜的电话。 “谢总工，人找到了。” “怎么样了？” “这丫头屁股上都是血，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半条命都没了。” 许砚秋听得眼前一黑。 谢云舟皱皱眉：“给她做点保暖措施。” “好嘞。” 许砚秋抓住座椅的手在微微发抖…… 谢云舟加快油门，很快到了目的地，二人又跟着接头人一起步行了好远，才到一个偏僻的废弃破牛栏里。 老黄瓜简短地汇报：“谢总工，这丫头之前被人绑住了手脚扔在稻草堆里，要是再不来人，她不是渴死就是被稻草闷死。 我来的时候，这小子已经给她松绑了，正跪在那里哭着道歉呢。” 许砚秋踉跄着往前走，看到了缩在稻草堆里的薛文蕙。只见她蓬头垢面，正努力将自己藏在稻草窝里，一边扒拉稻草一边哭。 薛文蕙本来小声啜泣，看到许砚秋后，她哭的声音变大。 许砚秋忙往前去：“文惠，文惠你别怕。” 哪知薛文蕙尖声叫起来：“你不要过来！” 许砚秋停下脚步，他心里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小声道：“文惠，别怕，我们回去好不好？你放心，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谢云舟瞟了他一眼，这是要兜底？ 薛文蕙低头继续呜呜哭。 谢云舟看到了薛文蕙的满身狼狈，对着老黄瓜几人道：“你们出去。” 老黄瓜诶一声，带着自己的两个人出去了。 许砚秋又想靠近，又被薛文蕙呵斥。 谢云舟想起刚才老黄瓜的话，又仔细看了看后明白过来，小声道：“砚秋，小薛她，她可能来月事了。” 许砚秋的脑子卡了一下：“来月事了？” 谢云舟挪开目光：“我车上有小曼的衣服，我去拿过来给她换上。” 许砚秋看向薛文惠。 薛文蕙又努力用稻草把自己盖紧：“你不要过来！” 她的裤子全脏了，被人绑了一天，米水未进，她现在很虚弱。 许砚秋明白过来，扭头对谢云舟道：“云舟，劳烦你去帮忙拿衣服。文惠你别怕，我不过去。” 谢云舟很快返回，手里拿着一件顾小曼的长大衣，站在好几米外扔给薛文蕙。 这衣服是顾小曼放在车上有时候给孩子们当被子盖的。 薛文蕙哆嗦着用已经被绑的快麻木的手抖开大衣，将自己裹起来。 许砚秋赶忙走上前，想将她扶起来。 薛文蕙往后躲：“你离我远点。” 谢云舟站在旁边道：“砚秋，你让她自己走。” 许砚秋看着她满身的狼狈，没有再靠前，跟在她身后并不靠近。 薛文蕙慢慢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哭，借着灯光，许砚秋看到她裤腿上都是血。 谢云舟跟在后面道：“小薛，我们找了你一天一夜，你兄长也来了。你别怕，你没做错什么。 你上我的车，你坐在后面，我和小秋坐前面。” 薛文蕙擦了擦眼泪：“谢总工，我不上车了，会把你车弄脏的。” 谢云舟温声道：“没事的，两个孩子经常在车上乱扔垃圾，车上没有那么干净。” 许砚秋接话道：“文惠，人都是吃五谷杂粮，任何生理现象都是正常的。你别怕，如果车弄脏了，我给它擦干净。” 薛文蕙的眼泪珠子一直往下掉。 谢云舟道：“小秋，你去看车后面是不是有个热水瓶？里头可能有点热水，你倒在水瓶盖里给她喝。” 许砚秋赶紧去找热水瓶，车后备箱里有个水瓶，他摇了摇，果然有水。 许砚秋心里一喜，倒了点热水走到薛文蕙身边，小心翼翼递给她。 薛文蕙接过暖瓶盖喝了口热水，她一天半没喝水了，十分口渴，咕嘟咕嘟将大半水瓶盖的水喝个精光。 第894章 被父母欺骗的小胖子 谢云舟掏出一些钱给老黄瓜：“你们还守在这里，等公安局来接这小子。” 许砚秋忙道：“云舟，我给。” 说完，他将谢云舟的手拉了回来，然后掏出自己的钱包。 他看到谢云舟手里的三百块钱，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三百块钱塞给老黄瓜：“谢谢几位兄弟，还请你们出去不要与别人说起今晚的事情。” 谢云舟见状将自己的三百块钱收起来。 老黄瓜笑道：“你们放心，我们嘴紧。” 许砚秋有些不放心，开始狐假虎威：“国栋是我亲妹夫，你们是他的朋友，也是我朋友，今晚有劳兄弟了，等回头我请几位兄弟喝酒。” 老黄瓜哟一声：“是赵老板的亲戚啊，哎呀，兄弟客气了，都是自己人。” 说完，他把钱推了回来。 许砚秋又把钱塞给他：“辛苦你们跑这一趟，给兄弟们喝酒。” 老黄瓜这才笑着将钱揣起来，赵国栋给过钱，这边又给一些，看样子是要封口。 “兄弟放心，我老黄瓜嘴最严实。你们只管去，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们。” 旁边伍泽培已经被老黄瓜用胶带把嘴巴封的死紧，那胶带绕着头整个缠两圈，他急得呜呜叫。 薛文蕙喝完了水，冷冷地看着他，片刻后道：“把他嘴打开。” 伍泽培头上的胶带被撕开，他立刻大声喊起来：“文惠，文惠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以为有人陪着你。文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薛文蕙慢慢走上前，抬手啪一声抽他一个嘴巴子：“看到我现在狼狈的样子，你满意了吗？ 昨晚上我一个人睡在牛棚里，黑灯瞎火的，没有一个人。我想喝水，我想吃饭，我想上卫生间。 没有人任何理我，我的手被绑在后面，我的脚也被绑着，我只能坐在草堆里，靠在墙上。 可是我的双手被绑在身后，靠得时间长了也不舒服，我只能趴着。 可是趴久了，我双腿也被绑着，起不来身，差点闷死在草堆里。” 伍泽培大声哭起来：“文惠，文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要是知道你受这么多罪，我肯定会早点过来的。文惠，我宁可自己被绑着，也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的。” 薛文蕙用大衣把自己裹紧，她感觉自己仿佛刚从粪坑里捞出来的一样，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把他嘴封上。” 伍泽培眼睁睁地看着薛文蕙上了谢云舟的车，他看到她血淋淋的裤子，想起她这一天一夜的狼狈，又生气又心疼，隔着胶带大声喊起来。 薛文蕙上了车之后，小心翼翼用大衣把自己裹紧。 一路上无话，到总厂门口时，薛文蕙小心翼翼地下车，下车前用袖子将自己坐过的地方使劲儿擦了擦。 谢云舟跟着一起下车：“我送你们回去。” 薛文蕙小声道：“谢总工，我回头买一件新衣服还给顾主任。” 谢云舟温声道：“没事的，不用买，她的衣服多。我们走吧。” 谢云舟和许砚秋一左一右护着薛文惠进了总厂大门，为了照顾薛文蕙的尊严，二人一直离她两米远。 薛文蕙强撑着精神，快步往前走。 到了宿舍门口，她找到备用钥匙打开门。她昨天买的东西连同她的包一起丢了，好在她在许砚秋屋里放了备用钥匙。 谢云舟见薛文蕙进了屋，跟着进了许砚秋的房间：“小秋，你也去洗一洗，我去给你们买些吃的。” 许砚秋点头：“谢谢。” 等谢云舟买了吃的回来时，许砚秋已经洗好了。 “小薛饿了四顿，骤然开胃，不能吃太多，我给她买了份甜粥，这份面是你的。” 许砚秋接过东西：“谢谢云舟，你请坐。” 谢云舟没有坐：“我回去了，小曼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在家里。” 许砚秋没有留他，把他送到楼下。 谢云舟摆摆手：“你上去吧，晚上早点休息，明天你该上班上班，照顾好小薛，剩余的事情你不要管。” 许砚秋点头：“好。” 谢云舟大跨步离去，总厂生活区已经安静下来，只剩下巡逻的保卫处人员。 他找到自己车，发动引擎，往龙湖而去。 一路上，路两边还有很多灯光。 谢云舟慢慢开车，同时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想骂一骂那个臭道士。 小气鬼、穷鬼！ （某个正在吃泡面的人骂骂咧咧：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云舟骂完了之后发现没打雷，继续稳稳地开车，脑子里开始计划后面一阵子的安排。 伍家既然敢伸手捞钱，等他搜集够了证据，这个书记该换了。 伍家那个臭婆娘，等你男人的官位没了，看你怎么嚣张。 顾小曼要去看地，要去参加省文联的活动。 看地皮他要跟着一起去，顺带给陈进南送行。省文联的活动，他打算让顾家兄妹两个一起去。 顾景元是时候去省里露露脸了，小有名气的作家，不能一直窝在新安这个小地方。 到家的时候，娘儿三个已经睡着了。顾小曼翻个身，连招呼都没打继续睡觉。 那头，许砚秋端着一碗粥在薛文惠门口轻声问道：“文惠，你好了吗？” 过了十几秒钟，门打开了，薛文蕙洗过澡，换了身睡衣，头发还是湿的，眼睛也是肿的。 “文惠，云舟给你买了碗粥，你喝点粥暖暖胃好不好？” 薛文蕙点点头：“谢谢师兄。” 许砚秋这次没有犹豫，端着碗进了她的屋：“还是热的，你快吃。” 他把碗放在桌上，从兜里掏出些纸，把桌椅擦干净。 薛文蕙走上前坐在那里，拿起勺子搅了搅碗，慢慢喝粥，喝着喝着，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全部掉进碗里。 许砚秋坐在她身边温声道：“文惠，别怕，没事了，都过去了。” 薛文蕙一边搅碗里的粥一边低声道：“师兄，昨天晚上我一个人在那里，半夜的时候，我听到有几个人路过。 他们以为这是厕所，差点进了屋，我当时特别害怕，可我连动都动不了。” 许砚秋感觉自己的心揪了起来：“对不起文惠，都是为了去给我配眼镜。” 薛文蕙擦了擦眼泪：“跟你没关系，他既然打了这个主意，早晚的事情。” 第895章 迎头痛骂 许砚秋温声道：“我今天把他关在会议室打了好久，给你出了气。后来云舟和李处给区公安局那边施压，伍家这次肯定别想全身而退。” 薛文蕙抬起头看着他：“师兄，我可能要离开新安了。” 许砚秋的心又揪了起来，他怔怔地看着她：“回去也好，在庐州有父母护着。” 说完，他垂下了头：“对不起，我力量太弱小了，带你出去，还把你丢了。” 薛文蕙喝了些粥，身上舒服了些，她心里有些复杂。 这次的事情结束，父母肯定不会在答应她留在这里。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好像期待他挽留自己，可她知道这不现实。 “师兄，昨天我不见了，你着急吗？” 许砚秋嗯一声：“很着急，新安这两年治安情况不好，我怕你遇到了歹人。我把那条小巷子附近和总厂找了一遍，然后才请云舟帮忙。” 薛文蕙看到他眼睛有些乌青，猜测他可能也好久没睡了，心里有些暖：“师兄，你为什么要打泽培？” 许砚秋又抬起头：“公安局调查的时候跳过了他，我知道他肯定有问题。伍家把他藏起来，那我就把他揪出来。” “你打泽培的时候，没想过伍家会报复你吗？我之所以不喜欢伍家，是因为我了解他们家，伍伯母报复心特别强。 你把他打那么狠，一个不好，要被抓的。一旦有了案底，这辈子就完了。” 许砚秋再次垂眸：“顾不得那么多了，你是跟我出去的，我要负主要责任。” 薛文蕙轻声问道：“只是为了责任吗？” 许砚秋的手抓着椅子的边缘，骨节分明的手有些局促，他知道薛文蕙在问什么。 可她刚经受过惊吓和委屈，他岂能在这个时候说一些无礼的话。 “文惠，你把粥喝完，然后好好休息，需要什么，随时找我。” 薛文蕙目光里的期待消失不见：“师兄，你的勇气都用完了吗？” 许砚秋第三次抬头，看着她红红的鼻尖和眼睛，心里微微刺痛。 他知道薛文蕙很漂亮，家世很好，他一直不敢奢望太多。 “文惠，我的力量太弱小了。我爸告诉我，好看的姑娘要找个有权势的婆家，这样才不会被欺辱。” 薛文蕙默默地看着他，片刻后低下头继续喝粥，再也不理他。 粥喝到一半的时候，她又开始掉眼泪。 许砚秋最受不了她掉眼泪：“文惠，你别哭，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薛文蕙含着一口粥抬头含含糊糊地问他：“师兄，你为什么一直帮我？” 许砚秋被这个问题问住了，片刻后道：“云舟对我好，我想帮他拓展人际关系。” 薛文蕙的眼泪又往下掉：“你撒谎，谢书记正厅，人家是省纪委那种强势单位，我爸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 你知道从正处到正厅的几率有多小吗？我爸想巴结谢家还巴结不上呢，人家才不需要交好我家。 而且人家跟高副局关系密切，有高副局在，谢总工和顾主任有人照应，人家才看不上我家。 你这个胆小鬼。” 许砚秋被骂的哑口无言，他再次从兜里掏出一些纸，想给她擦眼泪， 又怕唐突了她，手举在半天空进退不得。 哪知薛文蕙忽然放下筷子大哭起来：“你这个胆小鬼，你这个懦夫，你嘴上说忘掉了过去，你连往前走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我现在终于肯定，谢总工是天下最爱顾主任的人。他为了顾主任要忍受你，你不结婚，不找对象，天天去他家。 你恨不得提醒全天下的人，顾主任是你的青梅竹马，谢总工还要费劲提拔你。 谢总工真是天下第一君子，费心为你筹谋，你轻飘飘找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踟蹰不前，辜负他的好心。 我若是谢总工，我把你打发到偏僻的山旮旯里，我管你去死！” 许砚秋被骂懵了 ，呆呆地看着她。他想起伍家母子骂谢云舟绿头王八的话，心里羞愧难当。 不等他说话，薛文蕙起身，一把拎起他往外推：“你走，你出去，你以后离我远点！我看不起你这个窝囊样子！” 许砚秋被她推得踉踉跄跄，看到她愤恨的眼神，他伸手一把拉住她：“文惠。” 薛文蕙继续推他：“出去出去！” 许砚秋没有松开手，薛文蕙又推又踹他：“你滚，你滚出去！我不需要你打饭，我又没残疾。我不要你给我买草稿纸，我又不差那点钱。” 许砚秋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捞进怀里紧紧抱紧：“文惠，文惠对不起，你说得对，我是个胆小鬼，我懦弱。 我害怕，我害怕自己配不上别人，我害怕被人拒绝。” 薛文蕙情绪上了头，强烈挣扎：“你滚，别来沾我，明儿人家要说你不知天高地厚攀高枝儿，你这脸多金贵呢，被人说一句自尊心就要受伤害了。 人家谢总工的脸就不是脸，人家就是没有尊严的！” 许砚秋将她紧紧抱紧：“文惠，我知道错了。我，我怕被拒绝，我怕你看不上我。 云舟家世好，比我聪明，比我好看，我从来不敢跟他比。” 薛文蕙在他脚上狠狠踩了一下：“男子汉大丈夫，什么都等着人家来给你安排。申请优秀青年等着谢总工指点，工作也要人家指点，找对象也要人家负责，人家是你老子？ 你给我滚，我原以为你忠厚正派，又得谢家青眼，将来前程肯定不差。 现在觉得你窝囊没用，你配不上谢家的青眼，我也看不上！滚滚滚！你赶紧滚。” 许砚秋第一次看到这这样暴怒的薛文蕙，他知道她心里压抑了一天一夜，恐惧和害怕会让人情绪失控，她需要发泄情绪。 不管薛文蕙怎么打他踹他，他始终不放手。她力气小，打在他身上不痛不痒的。 “你个没用的东西，就知道逆来顺受。 人家欠你的？你是人家儿子？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谁稀罕你？ 你以为王副处真喜欢你？人家不过是给谢家面子罢了，你还矫情，你还摆架子！” 许砚秋闷声道：“文惠，我没有摆架子，我从来不敢瞧不起任何人。” 第896章 男人买卫生巾 薛文蕙压根不听他的狡辩，继续骂他：“你父母一把年纪，整天担心你。你父亲是长辈，为了你，要去谢总工和顾主任面前做小伏低。 你天天自诩要孝顺，你就是这样当孝子的？” 许砚秋低下了头：“文惠，你说得对，我，我是个不孝子。” 薛文蕙见他一直抱着自己不撒手，打他也没反应，她直接张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一口，许砚秋咬牙挺着。 薛文蕙足足骂了将近十分钟，骂得非常难听，把许砚秋从里到外骂得狗血淋头，把他内心所有隐藏的阴暗心思全部扒出来，用最犀利的语言攻击他，专踩他的痛点。 许砚秋被骂的羞愧难当，只感觉自己是天下最混账的人，辜负父母，辜负谢云舟，辜负眼前人。 等薛文蕙骂累了，许砚秋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文惠，谢谢你。” 薛文蕙吸了吸鼻子：“你走吧。” 许砚秋不肯撒手：“不，我不走。” 薛文蕙嗤笑道：“你一个农家子，腿上的泥巴没洗干净呢，回去挑你的大粪吧。” 许砚秋闷声道：“我不用挑大粪了，我是大学生，现在是国营单位正科级干部。我，我以后肯定还能往上走的。” 薛文蕙哼一声：“少吹牛，你以为往上走是那么容易的？我爸想提副厅，你知道费了多少心思？ 官场上没有人照顾，就算给你提个副处，搞不好也是有什么坑在等着你，今天上台，明天给人家背黑锅。” 许砚秋岔开了话题：“文惠，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薛文蕙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一直抱着自己，两只大手紧紧揽住她的腰。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你放开我。” 许砚秋也意识到了，她身上好软，不像冯裕安浑身硬邦邦的。 （冯裕安：好好好，以后休想抱我） 他有些紧张，但他没有放开手，而是一直看着她。刚刚哭过的美人，眼睛微肿，看起来异常可怜。 薛文蕙正想说话，忽然，腹中传来一阵抽痛，她微微皱眉。 许砚秋慌忙问道：“你怎么了？” 薛文蕙伸出一只手捂住腹部。 许砚秋忙松开她：“你哪里疼？” 薛文蕙撇开头不看他：“你走吧，我要出去买东西了。” 许砚秋忙道：“你要买什么，我去给你买。” 薛文蕙微微摇头：“我自己去。” 许砚秋扶她坐下：“你别出去，外头有夜风。你跟我说，你想要什么？” 薛文蕙有些羞恼：“我要买卫生巾，你去吗？” 许砚秋的脑袋卡住了，等他明白后，一张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 他嗯了一声：“我去。” 说完，他站起身：“你来把门关好，我很快就回来了。” 许砚秋等她关好了门之后才走，他大跨步往楼下而去。 他站在楼下犹豫了一会儿，去了总厂兑换点。 总厂兑换点里的东西品质都很好，比外头那些小店子好很多。 姑娘贴身用的东西，要买好点的。 到了兑换点，老板先是吃惊，然后装作没事儿人一样打招呼：“许科长许来了。” 许砚秋先打岔：“给我两包**烟。” 老板给他拿了烟，许砚秋没有接：“先放柜台上，我再看看别的。” “那你先看。” 时间很晚了，兑换点一个顾客都没有。 许砚秋很快找到女性用品专区，可是他好为难，需要买什么样的呢？ 他站在那里研究了一会，很快做出决定，他把所有卫生巾分了几类，每一类买两样。 兑换点老板眼睛都瞪圆了，妈的这小子怎么买这东西，难道真拿下了薛家二小姐？ 薛文蕙失踪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听说许砚秋把伍泽培暴揍一顿。 总厂今天所有人无心工作，都在关心此事。 许砚秋抱着一堆东西，面无表情地来结账。 老板快速给他结账，还很贴心地找了个黑袋子给他装上。 许砚秋付账，等找过零钱，然后拎起东西快速离去。 然而，当他再次敲薛文惠的门时候，听到屋里有声音。 门打开了，是薛文礼。 许砚秋礼貌地打招呼：“薛大哥好。” 薛文礼嗯一声：“今天的事情，多谢小许。” 若不是许砚秋破釜沉舟把伍泽培暴打一顿，谢云舟和李书杰不会这么快出手。 薛家在新安没有任何人脉根基，一点办法都没有。 许砚秋笑了笑：“薛大哥客气了，文惠跟我出去走丢的，我当然要尽全力去找他。” 薛文礼深深地盯了许砚秋一眼，以前他以为许砚秋和乔青崖一样，只是谢云舟培养的狗腿子而已。 没想到谢云舟这次为了许砚秋这么大动干戈，几乎是发动所有的力量给新安公安局施压。 “泽培已经被公安局带走了，明天我母亲会过来，谢谢你对我妹妹的照顾。” 许砚秋想到薛家会把薛文惠带走，心里空落落的。 他第一次鼓起勇气道：“薛大哥客气了，文惠对我也很好。” 薛文礼对他伸出手：“东西给我，你进屋坐会儿。” 哪知许砚秋没有把东西给他：“我给文惠。” 薛文礼有些奇怪，屋里的薛文惠感觉有些臊得慌，她赶紧走过来一把把东西抢走：“师兄，你回去歇着吧。” 许砚秋哦一声，然后看向薛文礼：“薛大哥晚上有地方休息吗？我屋里能住的下两个人。” 哪知薛文礼直接点头：“谢谢小许，今天我和伍伯父闹翻了，还真不太方便去你们总厂招待所，只能叨扰你了。” 许砚秋忙道：“您客气了，您跟我来。” 薛文礼看向妹妹：“文惠，早点睡吧。” 薛文蕙点点头：“谢谢师兄招待我大哥。” 许砚秋想起自己刚才抱了人家姑娘，还给她买卫生巾，耳根子有些发烫，含糊着道：“应该的，你早点休息。” 薛文礼多精明，他明显能感觉到妹妹和许砚秋似乎都很不自然，而且，妹妹把许砚秋买来的东西藏在身后。 他很果断道：“走吧。” 许砚秋被薛文礼带走，薛文蕙关上了门，然后看着手里的黑色塑料袋。 打开一看，里头各种样式都有。 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想起他紧紧箍在她腰上的那一双大手…… 她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 第897章 我会想你的 许砚秋回到自己屋里后，把床底下一张行军床捞出来：“薛大哥，你睡我的床，我睡这个。” 薛文礼笑道：“我睡行军床。” 许砚秋忙道：“我经常睡这个，没关系的。” 薛文礼没有再跟他客气，开始拐弯抹角打听：“云舟是不是找了闵家？我看公安局这边态度变化比较大。” 许砚秋回答的比较含糊：“我也不太清楚，云舟做事情一向有他的道理。我们这一群人，遇到大事情都是他帮我们做主。” 薛文礼夸了一句：“云舟确实是人才良将，看着斯文，胸中有丘壑。我父亲说，谢书记有这个儿子，至少还能保谢家两代兴旺。” 许砚秋摆好床之后给他倒水：“我爸也这样说，让我务必要听云舟的话。他不光能力强，而且眼光极好。” 薛文礼笑道：“这倒是，很多人乍一听到顾主任的家世，觉得云舟没眼光。我现在觉得，他眼光倒是不错。” 许砚秋笑着把水递给他：“他们夫妻两个彼此欣赏，是我们新安的神仙眷侣。” 薛文礼接过茶水喝了一口：“你平常跟闵家有联系吗？” 许砚秋听懂了，薛文礼在衡量他的分量，他实话实说：“我去闵家，都是跟着云舟一起去的。 闵校长是我的恩师，我不能多麻烦他。云舟不一样，他和闵校长是大学同学，头抵头睡了四年，他和小曼的婚事也是闵校长做的媒。 而且，沈家老太爷以前和闵家老太爷也有战友情分。” 薛文礼也听懂了，许砚秋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与闵家没有交情，他只是谢云舟的跟班。 薛文礼品了品这话，这傻小子倒是实诚，没有扯虎皮做大旗往自己脸上贴金。 “小许以后有什么计划吗？”薛文礼话锋一转，开始问许砚秋的前程。 许砚秋思索了一会儿后才道：“稳扎稳打，抓住一切机遇。” 薛文礼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这傻小子的回答等于是万金油，跟放屁一样，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 许砚秋心里也忐忑，薛文蕙如果考上研究生，很快要去大城市，他在新安这个小地方。 他心里刚冒起来的丧气很快被驱走，走一步看一步，不能总是龟缩不前。 薛文礼又喝了一口茶：“多谢小许收留我一夜，这茶叶不错。” 许砚秋心里松了口气：“薛大哥喜欢就好。” 一夜无话，许砚秋在小床上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他连班都没上，去食堂打饭回来给薛家兄妹吃。 等到中午，薛太太终于来了。 看到女儿，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哭。 薛太太一边哭一边安慰女儿：“文慧乖啊，别怕，跟妈回家啊，家里什么都有。乖乖，跟妈回家啊。” 薛文蕙这次没犟，她知道自己在新安已经待不下去了，跟父母回去是最好的选择。 可她有些不放心许砚秋，她担心许砚秋被伍家报复。 薛太太看到一边的许砚秋，擦了擦眼泪：“这是小许吧，多谢你帮忙找我女儿。” 许砚秋很有礼貌：“您客气了。” 薛太太还想问什么，薛文蕙拉住母亲：“妈，昨天是谢总工和许师兄一起去救的我。谢总工家离这里远，我也来不及去道谢，我跟许师兄说几句话。” 薛太太没想到女儿离开她不到一年，已经学会了借力打力，想跟这小子说话，先把谢家拉出来。 她只能点头：“好，谢家那里我准备亲自去找沈局长道谢。” 薛文蕙摇摇头：“妈你别去，我听说沈局长喜欢清静，不喜欢太多人情往来。 从我来新安，谢总工和顾主任没少照顾我。我先跟你们回去，等过一阵子这件事儿尘埃落定，我亲自去找顾主任道谢。” 薛太太嘴巴动了动，只能点头：“依你，但这次一定要跟我回去。” 薛文蕙嗯一声，然后拿眼睛看着母亲。 许砚秋昨儿帮了大忙，薛太太不好拦着女儿，自己先进屋帮女儿收拾行李。 薛文蕙拉着许砚秋到了回廊角落里。 许砚秋看着她还有点微微肿的眼睛，温声道：“文惠，我，我会努力的，我争取早日调去庐州。” 薛文蕙听到他说这话，终于笑起来：“师兄，这样才对。你和谢总工不同，他需要稳扎稳打，一步一步走上去，一步都不能少，这样将来履历好看。 你看那些主政一方的人，都有很完善的基层履历，不然谢书记怎么会把他一直留在这里打熬他。 你不一样 ，你全靠他提携，就跟冯主任一样，别管什么正职副职，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 许砚秋嗯一声：“好，我有机会去看你。” 薛文蕙垂下了头：“我爸可能会把我调走，到时候我要回龙湖提档案，还要去谢家，当面感谢谢总工和顾主任。” 许砚秋懂了：“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能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吗？” 薛文蕙没有说话，把一张纸条递给他。 许砚秋接过一看，是个电话号码。 “这是我家的号码，你打了之后响两声挂掉。” 许砚秋感觉自己的心突突直跳，他把纸条握紧，轻轻喊了一声：“文惠。” 薛文蕙嗯一声。 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没话找话：“你，你肚子还疼吗？” 薛文蕙被问了个大脸红，小声诺诺道：“也不是一直疼。” 许砚秋感觉自己有些唐突，再次换问题：“你，你回去后还会备考吗？” 薛文蕙点头：“我要考研究生，我爸才不会逼我结婚。” 许砚秋心里有些羞愧，他目前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是努力给谢家和闵家当小跟班。 闵家压根不需要他这个小跟班，是他仗着以前的师生情分硬贴上去的。 闵学东以前教了那么多学生，岂能个个都照佛。 “文惠，我会努力的。” 薛文蕙嗯一声：“那我走了。” 许砚秋昨儿刚向人家表明心意，今儿对方就要走了。 他捏紧了手里的纸条：“好。” 薛文蕙抬眼撩了他一眼：“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许砚秋的嘴巴仿佛塞了木塞一样，他急得头上开始冒汗，要说什么呢？ 眼见着薛文蕙眼里又浮现出失望，许砚秋顾不得那么多了，壮着胆子说了句流氓话：“我，我会想你的。” 第898章 坑小姨 薛文蕙听到他这句话，低头笑了笑，然后扭头走了。 薛太太见女儿笑着进了屋，嘴巴动了动，然后闭嘴。女儿刚受了惊吓，有人能让她高兴也好。 薛家母子两个再三对许砚秋表达谢意，带走了薛文蕙。 许砚秋一直把他们送到总厂门口，叫了辆车，还付了车钱，看着车远去。 等车不见了，他才转身慢慢往宿舍而去。 一路上他遇到很多人，都是浅浅地点头打招呼。大伙儿看到他后都闪躲，他也不在意。 等回到宿舍，看到隔壁空荡荡的屋子，许砚秋感觉自己的心也空荡荡的。 他来总厂第一天开始，就跟薛文蕙做邻居。 那时候她每天笑盈盈地喊许科长，向他请教问题。 后来她开始叫师兄，还骗他叫她的名字，质问他为何见到她就跑。 再后来，她总让他给她打饭，送小零食给他吃。 她每天都活力满满。 想起昨晚那个拥抱，许砚秋的心里先是泛起一股喜悦，又感觉有些酸涩。 他肩膀上昨晚上被她咬出个印子，他伸手摸了摸肩膀，然后进了她的屋子。 她的私人物品大部分都带走了，还剩下一些东西。 许砚秋二话不说，把屋里扫荡一遍，把很多东西都搬进了他的屋里。比如她用过的盆子，还有她的饭盒。 他收拾好了东西后，深吸一口气，准备下午要去上班。 不管要面对多少困难，这时候要撑住了。 话转两头，龙湖那边，顾小曼早上起来给两个孩子穿好衣服，追着谢云舟问话。 “人怎么样了？” “没多大事儿，就是受了点罪。” 顾小曼品了品这话：“小胖子不是说喜欢文惠么，舍得虐待她？” 谢云舟一边洗手一边道：“他父母哄他呢，我们不管，今天你抽空去给明海汇钱。” 顾小曼哦一声，开始担忧：“云舟，爸一个人去外省办大事，我们没什么能帮忙的吗？要不不去吧，都这么大年龄了。 就算爸退休了，我们日子也不会太差的。大不了咱不上这个破班，咱们去大城市，我们能过得很滋润的。” 谢云舟笑着回道：“我爸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你这么真心实意担心他的安危。 放心吧，我了解他，没有个五六成的把握，他不会冒险的。” 五六成，顾小曼哎一声：“权力是毒药啊，别说爸都干到正厅，我干了副主任之后都想继续往上爬。” 谢云舟哈哈笑起来：“顾主任尝到了权力的滋味。” 顾小曼笑起来：“对，每次去现场看到大家恭恭敬敬地对我，这种感觉还挺好。” “那你加油，副科算什么，早日干到正处。只有到了正处这个级别，才能真正算是做官。” “谢总工好大的胃口。” 说笑完了后，顾小曼又开始提建议：“云舟，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要不要让景华跟爸一起去？” 谢云舟停下手里事情看着她：“这个想法不错，但我担心我爸不会答应。” “咱们试一试啊，总得有人跟着。你说的这么惊险，说真的，纪委办的大案子，都是要摘人家官帽子。 把人家逼急了，对方什么事儿干不出来，景华胆子大，性子野，有他跟着，仿佛带了一头野狼。”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这样 ，你先去汇钱，然后你给我爸打个电话，把你的建议说给他听。” 顾小曼眨眨眼：“万一他拒绝我呢？” 谢云舟也对她眨眨眼：“他不会明着拒绝你的，只要没有明着拒绝，就有商量的余地。” 顾小曼哦一声：“我知道了，他不会明着拒绝，但肯定会把皮球踢回来。我可清楚着呢，你们爷儿两个三十六计学的特别好。” 谢云舟笑了笑：“没事，不怕他把皮球踢回来，我有办法，你只管去说。” 夫妻两个说笑了一阵子后一起吃饭，孩子们去上学，谢云舟去上班，顾小曼请假去汇钱。 谢云舟上午到了办公室后先给小姨沈佩瑶打电话。 沈佩瑶非常惊奇，大外甥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云舟啊，上班呢。” “小姨，最近身体怎么样？” 沈佩瑶笑得十分开心：“我好的很呢，你们怎么样？两个孩子呢？得空带着小曼和两个孩子来我家里玩啊。” “好呢小姨，我经常想去找我老表喝酒。” “哎，你你两个老表也想去找你呢，就是工作太忙。” “让他们只管来，我住哪里他知道的。” 沈佩瑶见大外甥一直跟她扯闲篇，扯了一会儿后试探性地问道：“云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小姨，我姨父什么时候去市里啊？” 老姚同志沾了连襟的光，从区工商局局长升为副区长、区委副书记，还想再往上进一步。 可往上去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佩瑶笑得跟朵花儿一样：“你姨父老实，好事从来轮不到他，要不是靠着你爸，哪里能干这个区委副书记呢。” 谢云舟笑了笑：“小姨谦虚了，我姨夫虽然老实，但工作能力不差，领导们喜欢这样的实干派。 再说了，咱们一家子荣辱与共，我希望姨父和老表们顺利，小姨也肯定是希望我爸一切顺利。” “那肯定的，云舟呀，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沈佩瑶心里越来越不安。 姐夫现在是整个家族的顶梁柱，可她知道姐夫不喜欢她，她也不敢问什么。 “小姨，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爸要去外省出差，我老家有个侄儿跟着他呢。我那个侄儿刚来，人生地不熟的。 我想着表弟不是在**县检察院上班，想让表弟跟我爸走一趟。” 沈佩瑶忽然警惕起来：“云舟，你爸要去哪里啊？” “我也不太清楚，去外省吧，办个案子。” 沈佩瑶的心突突跳起来，她姐夫办的案子就没一件是小事，去外省，大外甥还专门来要人。 老天爷，肯定是要命的事儿！ 沈佩瑶为难起来，答应吧，她担心儿子的安危。不答应吧，得罪死了大外甥。 沈佩瑶牢记一个原则，得罪姐夫不要紧，姐夫大度，不会跟她计较。 得罪了大外甥，大外甥会在姐夫面前进谗言。 姐夫最疼大外甥，对这个儿子言听计从。 第899章 坑小姨2 沈佩瑶含糊起来：“云舟啊，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我去问问豆豆的意思啊。” 谢云舟笑了笑：“小姨你不能做主啊？” 沈佩瑶笑着回道：“他大了，我也不好直接做主。” 谢云舟立刻甩脸子：“小姨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找别人。” 说完，他啪叽挂了电话。 沈佩瑶气得在心里骂，我又没说不愿意，什么狗脾气！ 谢云舟才不管小姨骂什么，他戴上安全帽出门。 几十里路外的市区，顾小曼打过了钱之后站在银行门口。 她先拨通了顾景华的电话。 顾景华去庐州后鸟枪换炮，已经用上了移动电话。 “姐，怎么上班期间给我打电话啊？” “景华，你最近忙不忙啊？” “还行，方老板给我的活儿都能顺利完成。” “你是不是也跟着方叔投资了啊？” “投了一些，还要多谢你和我姐夫，这些年我攒了些家底，风华娱乐筹资的时候，我算了一份。” “那挺好的，我过一阵子就去庐州，那块地皮对方答应转让吗？” “说好了，我还把价钱砍下去一点。姐你什么时候来？” “快了。” 顾景华很敏锐地问道：“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景华啊，我想请你帮我个忙，事成之后我给你十万块钱。” “姐你说笑了，什么事情你只管说，我不要钱。” “我公爹要去外省办一件事情，我想请你跟他走一趟。” 顾景华心里一凛，毫不犹豫道：“好，什么时候出发，我随时都能走。” 顾小曼心里有点感慨，她想起当年那个求赌鬼爹去帮忙挑担子的小孩。 赌鬼爹说顾景华像他亲爹，是个笑面虎。 她知道，顾景华这么听话，是因为她给的利益足够。但至少他目前帮她办事情很尽心尽力，从未搞砸过。 顾小曼对别人的要求不高，她不管道德水平，只要不违法 、有职业操守就好。 “景华，谢谢你。” “姐，客气的话就别说了，我能走的亲戚，也就剩下你和景昌了。” “那你等我的电话，我还没给他爷打电话呢，先来问一问你的意思。” “那你去问谢伯父，我什么都能做，我也不出风头。” 顾小曼挂了电话，第一次主动给谢文哲打电话。 谢文哲不认识得儿媳妇的号码，翁媳两个私底下基本不联系，都是谢云舟传话。 他仔细瞅了瞅号码，秘书转接进来，看来是熟人。 “哪位？” “爸，我是小曼。” “哦，小曼啊，你没上班啊？” “爸，我刚从银行出来，钱我汇过了。” “你破费了。” “爸，你去外地，除了明海，还有别的人没有啊？” “你别管我的事，你好好上班，把孩子带好。” “爸，不是我要管闲事。明海他当兵回来的，一身正气。但他可能没有见过太多事情，我想把我那个堂弟给你，让他跟你出去一趟。” 谢文哲脑瓜子转的快，立刻反问道：“那个从大牢里出来的小子？” “是的，景华这些年一直很老实，目前我还能压得住。他能扛事儿，而且吧，他道德底线不是很高，他能帮你办很多事情。” 谢文哲懂儿媳妇的意思，一个退伍军人一身正气，一个劳改犯一身邪气，倒是能互补。 他仔细想了想，儿媳妇第一次这么主动关心他，他直接拒绝肯定不好。 怎么回绝呢，大儿媳是个孝顺孩子，他不能伤了孩子的心。 谢文哲很快想出个馊主意，呸不对，是好主意：“小曼啊，要不你先问问云舟，看他怎么说。” 顾小曼笑着撒谎：“爸你真明察秋毫，我还没跟他说呢。” 谢文哲笑道：“那你先去问问他。” “那我回去了。” 顾小曼挂了电话，心里哎一声，老头子这纪委书记不是白当的啊，什么事儿都逃不开他的眼。 幸亏她平常没跟老头子使太多心眼。 等顾小曼回去后把事儿跟谢云舟一说，他立刻笑起来：“我爸这是自己不方便拒绝你，让我当坏人。” 顾小曼笑起来：“我知道他不想带太多人，可是这么危险的事情，多带一个人怕什么。你快拿个主意，爸马上就要出发了。” 谢云舟点头：“放心，我有办法。” 说完，他立刻拨通了老父亲的电话：“爸，你还没出发吧？” “我晚上八点的火车，这才中午呢。” “爸，我刚才给我小姨打了电话，让她把表弟给你，表弟不是在**县检察院上班嘛，你带他一起去呗，总能跑跑腿。” “哟，你都能使唤得动你小姨啊！” “我跟她说，如果不答应，表弟十年别想升职。” 谢文哲哈哈笑起来：“你小姨现在肯定在心里骂我们老谢家祖宗十八代。” “随便她骂，平常也就算了，这个时候肯定要出力。” “我不要，你小姨那两个儿子只会拖后腿。” “那你自己看，要么带我表弟，要么带景华。” 谢文哲呵一声：“你少威胁老子，老子又不是你的下属。” 谢云舟对着听筒忽然说了一句德语。 谢文哲听不懂：“你小子少给老子说一些煽情的话，老子已经没什么东西能给你的。” 谢云舟自己翻译那句话，还是十年前的那句话：“爸爸，我爱你。” 谢文哲骂儿子：“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说这种肉麻的话。” 谢云舟笑了笑：“爸，要不我去，要不表弟去，要不景华去，你必须选一个，不然我就去你们领导那里举报你纵容亲属大肆敛财，让你丢官。” 谢文哲呵一声：“你快去举报，你不去举报我，我就要去告诉你老丈人，说你背地里骂他。” 谢云舟听出了父亲的软化，趁机再劝：“爸，要不还是让景华去吧。” 谢文哲骂完儿子后道：“那我提前跟你说好，我没什么东西能给他的。” “爸你放心，景华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只把他当做临时助理，明面上的事情让明海去做，一些私底下的事情交给他。” “知道了。” 谢文哲挂了电话。 很快，谢云舟接到了表弟的电话，对方表示愿意跟着大姨夫出差。 谢云舟委婉道，因为小姨没有及时给消息，他已经请别人跟父亲走了。 姚建设非常失望，跑去跟母亲抱怨，沈佩瑶气得骂了一天老谢家祖宗十八代。 当天晚上，顾景华和谢明海一起跟着谢文哲离开了江南省。 第900章 山雨欲来 谢文哲离开江南省，谢云舟不放心母亲，当天晚上给母亲打电话。 “云舟。” “妈，你要不要来我这里住一阵子？” 沈君瑶面对孩子们的好意从不矫情，顺从自己的内心：“好啊，我正好准备回去看看你姥姥和你小姨，然后在你家里住一阵子。” “那我明天下午去接你。” “可以，会打扰到你们吗？” “不会的。” “好，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带给你们。” “暂时不缺什么，妈你有什么需要的，我提前准备好。” “我也没什么需要的。” 母子两个说了几分钟后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他回到客厅：“小曼，明天下午我去接我妈，可能要在咱们家住一阵子。” 顾小曼哦一声：“随便，想住多久住多久。” 谢云舟笑了笑：“谢谢。” “不用客气，只要不管我，你们家谁来都行，想住多久都行。” 顾小曼不介意家里人多，只要别对她指手画脚就好，毕竟她经常懒懒散散的。 “我妈一般不管人，可能要跟我姥姥和我小姨聚餐，到时候你有时间吗？” “有的，吃饭随时叫我，我看碗不看脸。总厂那边怎么样了？” “我下午给砚秋打了电话，砚秋说薛太太来把女儿接走了，小胖子进了区公安局。” “闵叔给这边打招呼了？” “不知道，我主要的目的是告状，他们说我是个靠老子的废物，废物最大的本事就是找靠山告状。” 顾小曼笑起来：“怎么会，谢总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谢云舟先看了一眼钟表，然后看着她不说话。 顾小曼轻声咳嗽一声道：“明天早上你去多买些菜，明晚妈在咱们家住，后天送她去姥姥家。” 谢云舟嗯一声，往前走两步，微微俯身凑到她跟前，与她脸对脸：“小曼。” 顾小曼嗯一声。 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低头就要亲她，被她伸手捂住嘴：“你虚岁都三十了，男人三十开始走下坡路，你要爱惜身体。” 谢云舟不服气，一把拽开她的手，然后双手发力将她打横抱起：“我身体好得很。” …… 第二天中午，谢云舟吃完中饭后开车出发去省城接母亲回家，顾小曼带着两个孩子睡觉，起床后带孩子们去乔家玩。 乔青崖在厂里加班，二期建设一刻都不能放松，他和谢云舟几乎是轮着守在现场。 顾小曼在乔家玩到快五点才回家，没多久，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呀？” “小曼，是我，许砚秋。” 顾小曼打开门，谢云舟不在家的时候，她都是关着大门和后门的。 “小秋来了，快请进。” 许砚秋手里拎着个大篮子，里头都是菜：“最近天气好，菜园里好多菜，我妈让我给你们送一些。” 顾小曼看到篮子里有三份，知道另外两份是乔家和冯家的：“许大娘太客气了，每个星期都给我送菜。” 许砚秋取了一份递给她：“我妈种的多，吃不完，云舟呢？” “他去省里接我婆婆去了，他爷最近出差不在家。” 许砚秋低声问道：“我听说谢伯父要去干大事？” 顾小曼嗯了一声：“反正要出长差，具体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小秋，文惠那边怎么样了？” 许砚秋很平静道：“薛太太来把她接走了。” 顾小曼哦一声：“回去也好，在父母兄弟身边，别人总不敢再这样随意欺负她。” 说完，她仔细看了看许砚秋，想从他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他的情绪。 许砚秋反看了过来，笑了一声：“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 顾小曼也笑了起来：“小秋，以前我能从你脸上看出你的心思，现在我已经看不出来了。” 许砚秋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后垂下眼眸：“谢谢小曼，我很好。 文惠这次受到了很大的心理创伤，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在牛棚里被人捆住手脚坐了一夜，中途差点被地痞流氓发现。 她回庐州，一来让心情安定下来，二来备考更方便，等她考上研究生离开江南省，以后慢慢就能忘掉这些事情。” 顾小曼叹了一口气：“希望她能早点忘掉这些事情，她还年轻呢。哦，薛家人走的时候跟你说什么没？” 许砚秋实话实说：“表达感谢，送了我一些礼物。他们有找云舟吗？” 顾小曼点头：“打了个电话，也是表达感谢。” 许砚秋见谢云舟不在家，自己不方便久留：“我还要去裕安和我师父家里，你忙吧，把门关好。” 顾小曼没有挽留，她不想做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事情：“那你去吧，谢谢你的菜。” 许砚秋抬脚出了门：“不用客气。” 双方告别，顾小曼关上门，站在那里思考问题。 她总觉得刚才许砚秋看她的眼神过于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似乎压抑着什么心事。 顾小曼摸了摸下巴，她感觉有什么事情。 算了，不说拉倒，有时间她吃喝玩乐也不错。 她看了看时间，估计天黑后婆婆就来了。 顾小曼让两个孩子自己玩，她去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等到七点钟的时候，谢家母子两个回来了。 谢云舟按了两下喇叭，顾小曼去后院把大门打开，车开进了院子，沈君瑶下了车。 顾小曼带着两个孩子走上前：“妈来了。” 沈君瑶笑着打招呼：“小曼，我要叨扰你一阵子了。” “妈你客气了，家里吵闹，你别嫌吵就行。” 沈君瑶已经迫不及待去看两个孩子：“怎么会，我在庐州天天想他们。” 双胞胎有一阵子没看到奶奶，生疏了几分钟后，很快跟奶奶玩起来。 谢云舟把母亲的东西送进房间，夫妻两个很快做好晚餐，一家子凑在一起吃饭。 就这样，沈君瑶在大儿子家里安顿下来。 日子平静地继续往前走，一个星期后，顾小曼开车去庐州找方莫平，顺带找陈进南。 这一去，遇到个大劫。 第901章 秦院士 沈君瑶去了新安，公婆家里没人，顾小曼准备去风华住。 她车上还有谢云舟和乔青崖。 谢云舟是来陪她看地皮的，乔青崖来赚外快。 方莫平提前在风华等着呢，见到她的车，亲自从里头出来迎接。 “顾老师，你好久没来了，小谢也来了，快请进。小乔，今晚给你安排专门的场子。” 顾小曼笑着打招呼：“方叔，好久不见，你身体还好吧？” “我好得很，你们都进来，别站门口说话。现在还没客人呢，你们随意走，不妨事。” 三人进了风华，员工们已经开始做准备了，大家各自忙碌，见到老板后打声招呼。 顾小曼看到了很多陌生面孔，她没有多问，她只是股东，经理要怎么运营，她不能干涉。 夫妻两个进了自己的老板套房，安顿好后与方莫平告别，先去一趟出版社，把去年的钱都结了。 出版社的钱不是最多的，但一直细水长流，而且稳步增长，这是顾小曼最稳定的收入来源。 离开出版社后，二人先去看了一趟孙教授，然后去拜访秦教授。 为了不打扰秦教授工作，顾小曼先联系钟玉文。 钟玉文非常热情：“你们来，我带你们去找秦教授。” 一年多没见面，钟玉文很热情地跟谢云舟握手：“谢师弟，晚上别走了，我请你喝酒。” 谢云舟笑道：“好，我请钟师兄。” 钟玉文开玩笑：“那也行，小顾是富婆，我想吃顿大户。走，我们去找秦教授。” 半路上，谢云舟跟他聊了一会儿后问了一句：“师兄，我听说秦教授要评院士？” 钟玉文嘘一声：“结果还没出来呢，你们别声张，也别问。” 谢云舟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师兄跟我透底。” “师弟，你们机电协会成立的事情怎么样了？” 谢云舟笑起来：“差不多了，等成立的时候，请师兄去给我们剪彩。” 钟玉文哈哈笑：“我不是学机电的，就不去凑热闹了。有了这个协会，你们看看能不能办自己的刊物什么的。” 顾小曼在一边默默旁听，有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人与人的关系，大部分是利益关系，你来我往之间的互动，很多都是利益交换。 纯粹的感情关系，可能也有吧，只是不多。 顾小曼心里笑了笑，想那么多干什么，有了这个协会，至少能促进江南省机电行业的发展。 三人到秦教授家里时，老头儿正在厨房里忙活晚饭。 “哎，你们来了啊，自己找地方坐，今晚上我做京市的炸酱面给你们吃。” 顾小曼跑进了厨房：“秦教授，您还有这手艺啊。” “那可不，以前我被批斗的时候啊，见天就想这口炸酱面。今天我多做点，让你们吃个够。你们怎么又没带孩子来啊？” “秦教授，我公爹出差了，我婆婆在我家里呢，两个孩子陪着她。” “那倒是不错，老幼互相陪伴。小谢你坐。” “秦教授，我来吧，您坐。” “你没我手艺好，你去坐着。” 谢云舟笑起来：“那您受累，我能帮什么忙不？” “你去帮我把桌子收好，玉文啊，去买点凉菜回来，我家老婆子又去儿子家里去了，晚上咱们爷儿几个喝几盅。” 钟玉文应声离开秦家。 顾小曼跟老头儿闲聊：“秦教授，您怎么不去儿子家里呢？” 秦教授满不在乎：“我才不去，我儿子唠叨的很，不让我喝酒不让我吃肉。人活着不能喝酒吃肉，那跟文革有什么区别。” 顾小曼笑起来：“可能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 “我好着呢，老孙以前倒是养生，结果瘫痪了这几年，身子越发不好。” “我们刚才去看了一趟孙教授，每次看他我都感觉好难受，我帮不上他任何忙。” 秦教授一边做饭一边回道：“你们能去看他就是帮忙，他爱操心，喜欢听外头的事情。好了不说他了，我听说你在新安总是跟人干仗？”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秦教授，我那是自保。” 秦教授也笑：“干仗也没什么，不过要讲究技巧，不能莽撞。” 一老一小说了将近半个小时，谢云舟一句话没插嘴。 等钟玉文买了凉菜回来，师生四个坐在一起吃老秦牌炸酱面，还有凉菜和小酒。 钟玉文只给老头倒了一杯酒：“秦教授，您不能喝多了。” 秦教授很满意：“有一杯就够了，你比我儿子大方，我儿子一口都不给我喝。你跟小谢喝，我看你们喝。” 顾小曼笑着给老头夹菜：“秦教授，咱俩说话。” 钟玉文换了个大酒杯给谢云舟倒酒：“谢师弟，认识你这么多年，这还是咱们两个第一次在秦教授家里吃饭，来，今晚不醉不归。” 谢云舟忙站起身，双手捧着酒杯，微微弯腰接酒：“谢谢师兄。” 秦教授夸了一句：“小顾啊，你这个姑爷挑的不错，虽然做学问上头差了点，为人处世还可以，懂礼貌，谦逊。” 顾小曼开玩笑道：“秦教授，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谢总工在我们江南省电力局是技术骨干，在咱们科大，做学问上头还差了点。” 秦教授笑起来：“小顾知道护着姑爷了，不错不错，这才是一家人。 我刚结婚的时候去我丈人家做客，有个长辈总是挑剔我，我家老婆子那时候年轻脸嫩，不好意思护着我，净让我受气！” 三个学生都笑起来。 谢云舟笑道：“秦教授说的确实没错，我在做学问上头比钟师兄差远了。” 钟玉文给他夹菜：“人各有所长，谢师弟对江南省电力行业的贡献大。” 师生四个吃了顿普通的炸酱面，秦教授把三人送到门口：“你们快去吧，我老伴快要回来了，让她知道我偷喝酒，又要告诉我儿子。” 三人离开秦教授的家，夫妻两个与钟玉文告别，一起回风华。 风华里正热闹着呢，乔青崖正在舞台上唱歌，打扮的风流倜傥，戴上了眼镜，浑身闪耀着光芒。 第902章 欧阳大哥 谢云舟笑了一声：“好久没看到才子这浪荡的样子。” 顾小曼笑道：“云舟，你要不要唱歌？” 谢云舟笑着摇头：“我不唱，你去吧，我听你唱。” 顾小曼笑看着他：“我不去，我们一起听乔哥唱。” 谢云舟凑到她耳边道：“那我们去换身衣服，要不要去跳支舞？” 顾小曼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想请我跳舞？” 谢云舟看着眼前的人，到了风华，她有时候跟变了个人一样，这份娇艳，还有这略微带着挑衅的眼神，平日里很少能看到。 风华是个能让人释放天性的地方，难怪小乔来到这里就浪荡的不行。 谢云舟微微俯身，笑得双眸似星：“想请玉兰姐姐跳一支舞，不知可否赏脸？” 顾小曼的手轻轻从他胸口掠过：“跳的不好我可要换人的。” 说完，她当先进了大厅，从旁边的角落去了后面换衣服的地方。 谢云舟跟紧她的步伐，夫妻两个都换了身衣服，顾小曼还让化妆师给她稍微化了妆，换了个发型。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夫妻两个手拉着手一起去了舞池。 今天周六夜晚，舞池里已经有很多人在跳舞。 谢云舟是个半吊子，经常走错步伐。 他第一次在这种地方跳舞，刚开始有点紧绷，在顾小曼的带动下慢慢放松下来。 舞池里的人越来越多，谢云舟搂紧妻子的腰，防止她被别人撞到。 跳着跳着，忽然，旁边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哎呀，这不是玉兰吗？哎呀我的天，玉兰你来啦，你终于来啦！ 我找了你好久，你去哪里啦？我问小乔，这小子太小气，死活不说你去了哪里。你晚上唱歌不？我给你花。” 顾小曼对着那男人笑了笑，然后继续跳舞。 男人直接撵了过来，围着顾小曼转：“玉兰，好久没见，你越来越好看了。你唱歌不？唱歌我送你花。” 谢云舟的眼刀子落在这中年男人身上，他只想和妻子一起在这里玩一玩，没成想被人认了出来。 顾小曼敷衍道：“这位大哥，你认错人了，我不叫玉兰。” 中年男子笑道：“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玉兰。哟，这小子是谁啊？你养的小白脸啊？” 顾小曼笑起来：“是呢，我养的小白脸。” 谢云舟不满意地收紧了手，顾小曼被他拉得没站稳，扑到他身上，胸口与他紧紧贴在一起。 中年男子哈哈笑：“还是玉兰懂得生活的真谛，这小白脸长得还不错，斯斯文文的，这一身装扮看起来像厅长秘书。” 顾小曼继续笑：“是呢，为了养他，一个月花我不少钱，这身衣服还是我给他挑的，好看吧？” 谢云舟的手在她腰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顾小曼对他眨眨眼，谢云舟没有说话，继续跟她跳舞。 那中年男子得寸进尺：“玉兰，我能不能请你跳支舞啊？” 顾小曼已经能感觉到谢总工心里的小火苗：“这位大哥，我答应了他今晚不跟别人跳舞的，大哥等两天吧。” 中年男子哼一声：“来这里都是玩的，他小子也太霸道了。” 谢云舟的眼刀子又飞了过去。 顾小曼笑道：“别生气。” 说完，她看向那中年男子：“大哥，这是我相亲对象。” 中年男子咂吧了一下嘴：“哎，玉兰你要嫁人啦？哎，那你以后还来不？这小子干什么的啊，你这么出色，他可配不上你。” 顾小曼不想再听这人啰嗦，拉着谢云舟出了舞池，去了后台，准备唱歌。 谢云舟一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服务员给他上了一瓶红酒，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舞台。 顾小曼好久没来风华，她一上台，就被不少人认了出来。 乔青崖很会活动气氛：“朋友们，玉兰来了，你们高兴吗？” 台下好多人开始蠢蠢欲动。 “玉兰，你去哪里啦？我好久没看到你了。” 顾小曼浅浅笑了笑：“谢谢大家还记得我。” 大家还记得乔青崖的那个游戏：“玉兰，我送你花，能问你一些问题不？” 顾小曼又笑了笑：“不能。” “哎，玉兰，你怎么不爱钱啊？” “我是来玩的。” “玉兰你说，要给多少钱你才能跟小乔一样，告诉我们一些你的个人信息啊？” 顾小曼开了个玩笑：“一个亿。” 台下哄笑起来，连谢云舟都忍不住笑出声。 “玉兰你这，你这太强人所难了。你每次走了之后我们就找不到你了。” 顾小曼继续笑：“没事的大哥，等你有了一个亿，会有金兰银兰宝兰。” “玉兰你说话还怪有意思的。” 乔青崖接过话题：“玉兰，之前总有人问我们怎么不一起唱歌，既然你来了，我们一起唱两首歌吧。” “好。” 台上的音乐响起，那些男人本来想用钱砸美人，可惜美人不要钱，他们心里越发难忍，开始拼命送花。 顾小曼连看都不看一眼，也拒绝任何人点歌。她只唱平时与乔青崖合作的比较好的歌。 她越不给点歌，那些人越犟，不信邪，哪有不爱钱的，肯定是给少了。 谢云舟看着那些不停叫服务员送花的男人，慢悠悠喝了口红酒。 忽然，门口进来个熟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的陈进南。 陈进南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他表弟丁浩，另外一个中年男子，谢云舟不认识。 陈进南进大厅就笑起来：“真是巧，没想到谢嫂子来了。” 丁浩哎哟一声：“这一对老搭档又凑到一起了。” 旁边那中年男子问道：“进南，这里有你的熟人吗？” 陈进南笑起来：“台上两个都是我朋友。” 话音一落，旁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进南。” 陈进南一扭头，忍不住吃惊道：“云舟来了。” 谢云舟端起酒杯笑着打招呼：“你们好。” 丁浩哈哈两声：“云舟你居然也在这里！！！” 谢云舟笑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丁浩继续哈哈笑：“好好好，连你都来了，那我们要好好玩。” 谢云舟笑着点头：“只管玩，今晚我请客。” 丁浩哟一声：“那感情好，你是大户。” 谢云舟看向那位中年男子：“进南，这位是？” 陈进南笑着介绍：“这位是我朋友欧阳荣光大哥。” 第903章 傲慢的京爷 谢云舟很客气地打招呼：“欧阳大哥好。” 哪知对方很不经意地嗯了一声，根本不问眼前人是谁。 谢云舟猜测这可能是哪个权贵家的衙内。 陈进南仍旧坚持介绍：“欧阳大哥，这是我朋友谢云舟，他父亲是纪委谢书记。” 对方仍旧是嗯一声，漫不经心道：“纪委书记不是姓苏么？” 场面有点尴尬，欧阳荣光说的苏书记是正书记，谢文哲只是副书记。 纪委副书记可不止一个，谢文哲在省里出名是靠他不怕死的名气，并不是官位。 一个正厅，在地级市是一方诸侯，在省里排不上号。 这欧阳荣光的语气里带着不屑，仿佛正厅级干部是什么边角料一样，都不配他提起。 这口气很不礼貌。 陈进南立刻道：“云舟，欧阳大哥刚从京市来我们庐州，对这边的人还不太熟悉。” 谢云舟笑了笑：“进南，来这里是玩的，欧阳大哥是不是第一次来，你们是要单间还是在大厅里？” 他从小到大，就靠着谨慎二字傍身。虽然他心里很厌恶这人对父亲的不敬，但这人是陈进南带来的客人，而且是从京市来的。 如果是陈进南都得罪不起的人，他也得罪不起。父亲正是危险的时候，他可以受气，不能影响父亲的工作。 陈进南解围道：“就在大厅里，我好久没听小乔唱歌了。” 谢云舟仍旧很客气：“进南，我在那里开了个单桌，这会儿人有点多，你们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我那里坐。” 陈进南笑着点头：“谢谢云舟。” 说完，他看向欧阳荣光：“欧阳大哥，我们去那边坐吧。” 欧阳荣光点点头，一个眼光都没给谢云舟。 谢云舟面不改色地跟着三人一起去落座，叫来服务员，陈进南稍微点了几样东西。 欧阳荣光看着台上：“小陈，这姑娘不错，你认识？” 陈进南直接道：“这是云舟的爱人，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欧阳荣光哦一声，看了谢云舟一眼：“小谢好福气，有个这么漂亮的对象。” 谢云舟笑得很和煦：“谢谢欧阳大哥夸赞，我也觉得我福气好。” 欧阳荣光又看向台上。 陈进南给谢云舟一个安抚的眼神，谢云舟微微点头。 没过多久，顾小曼下台了，也不管那些人怎么挽留，她唱歌就图个开心，想唱就唱，不想唱就走。 越是这样越勾人心，一群人不停地送花，希望她能多留一会儿。 她直接跑掉，本来打算回自己房间的，突然看到不远处陈进南和丁浩，连衣服都没换，上前打招呼。 “南哥，丁浩。” 陈进南温声笑道：“不知道嫂子今天会来，怎么没提前给我打个招呼，不然我早点过来。” 谢云舟往里去了去，顾小曼坐在他身边：“南哥，我们是去看秦教授的，晚上在这里落脚。” 那欧阳荣光终于开口：“小姐常来唱歌吗？” 顾小曼不喜欢这个称呼，她笑着回道：“你好，我叫顾小曼。我不是常驻歌手，来的比较少。” 陈进南帮着介绍：“嫂子，这是欧阳大哥，京市来的。” 顾小曼心里了然，京市来的，语气带着傲慢，陈进南鞍前马后跟着，看来身份贵重。 罢了，如果身份贵重，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全当他放屁。 “欧阳大哥好。” 顾小曼敷衍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扭头看向谢云舟：“云舟，我唱的好不好听？” 谢云舟笑着给她倒茶：“好听，今年晚会你去报个节目吧。” 顾小曼笑起来：“好哇，乔哥真厉害，每次能唱几个小时，我唱几首歌就累了。” “小乔精力旺盛，所以我经常押着他加班。” 顾小曼笑得双眸明亮：“你真坏。” 两口子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说话。 那欧阳荣光见顾小曼非常敷衍地给他打了个招呼，心里不悦。 他来江南省，谁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这卖唱的女子架子这么大。 就在欧阳荣光要开口之前，陈进南先开口：“嫂子，你那边那个要考研的小薛怎么样了？我已经帮她打听到了今年的招生情况。” 顾小曼忙道：“谢谢南哥，文惠回庐州了，等我回去后联系她。” 正说着呢，乔青崖赶了过来：“进南来了。” “乔哥今晚好风采。” 乔青崖笑着坐下来：“全靠老朋友们捧场。” 那欧阳荣光看了一眼乔青崖，然后对陈进南道：“进南，庐州好玩的地方还有别的吗？” 陈进南温声道：“欧阳大哥喜欢玩什么？我的爱好比较窄小，平时来这里听歌比较多。” 欧阳荣光哦一声：“这台上唱的不好听，谢家弟妹唱得可以。” 顾小曼能感觉到身边的谢云舟浑身陡然而起的凌厉气势。 陈进南不卑不亢道：“欧阳大哥，谢嫂子是我们江南省才女，科大秦院士的亲传弟子，我们省翻译协会的头把交椅。 她来这里跟我一样，只是兴趣爱好，并不是职业的。” 欧阳荣光笑了笑：“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 顾小曼伸出自己的手，将手握成拳，放在谢云舟手里：“不知者无罪，南哥，我有些累了，这位欧阳大哥交给你招呼了。” 陈进南点头：“嫂子去歇着吧。” 顾小曼转头对谢云舟道：“云舟，我们回去吧。” 谢云舟的攻击气势平息下来，拉住她的手：“好，进南，我们先回去了。” 双方告别，夫妻两个手拉手一起离开大厅。 乔青崖瞟了一眼对面的欧阳荣光，这人真无礼，都看出来人家是夫妻，还说这话，听得人想揍他。 可乔青崖知道眼前人可能身份不一般，京市来的，到这里算是爷了，肆意妄为。 乔青崖心里希望顾小曼不要再出来，要是这不要脸人的耍性子，搬出身份压人，平白恶心人。 为了活跃气氛，乔青崖拿出全身的本事陪着说话。 那头，谢云舟回到屋里后脸色仍旧不好。 顾小曼伸手摸摸他的脸：“别生气啦，这种讨人厌的人哪里都有，我们别管他。” 谢云舟微微皱眉：“这人不知什么来历，如果真的是京市来的权贵子弟，怎么让进南招待。” 第904章 德华二叔的怨恨 顾小曼也疑惑，庐州人都知道陈进南精神不正常，这种重要的客人，难道不应该派个大家认为妥当的人招待？ 让陈近南招待，这事儿透着不正常。 “我们再等一等，南哥肯定会给我们答案的。” 果然，半夜十一点多，当夫妻两个已经睡着后，陈进南的电话来。 “云舟。” “进南，你回家了。” 陈进南的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对不起，今天打扰你们了。” “没有，开门做生意，你们来玩，我们很欢迎。” “明天你们早点离开吧。”陈进南说的很直接。 谢云舟反问道：“进南，发生了什么事？” “谢伯父是不是没告诉你，省里最近来了个菩萨，说是来头很大，领导们刚开始对他都很客气，但此人非常跋扈，前几天，前几天甚至在聚会上掌掴某位正厅级领导。” 谢云舟非常震惊：“就是那个欧阳荣光？” 陈进南嗯一声：“他刚从隔壁江东省过来的，在那里霸道潇洒了一阵子，转头来了咱们江南省。 领导们很头疼，派了好几拨人招待，这几天轮到我爸他们这边。 主要我是个疯子，就算跟他发生什么冲突，不会太丢咱们江南省的脸。” “此人到底什么来头？” 陈进南回答的很隐晦：“说是，说是和很多开国元勋都有关系。” 谢云舟心里鄙夷起来，这种做派，平白带累英雄的名声。 “谢谢进南提醒。” 陈进南再次提醒：“你们明天务必要离开庐州，此人霸占人妻不是一次两次。 若是别人主动贴上去，他不一定搭理。嫂子晚上对他爱答不理，就怕他犯驴脾气。” 谢云舟回了个好字。 陈进南不再多言：“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顾小曼迷迷糊糊问道：“什么事啊？” 谢云舟并没告诉她欧阳荣光的变态行为：“进南说让我们以后遇到那个欧阳荣光要离远一点，此人以欺负人为乐，背景雄厚，咱们两家都惹不起。” 顾小曼闭着眼睛骂：“狗东西，诅咒他出门踩到屎。” 谢云舟笑着将她拥进怀里，低头亲一口：“明儿咱们一早去看地皮，中午去闵家，下午回新安。” 顾小曼嗯了一声，把头扎进他怀里继续睡。 转天早上，夫妻两个跟着方莫平一起去看了顾景华给她找的那块地皮，顾小曼很满意，当场和对方签了合同。 忙完了这事儿，方莫平听说她要去闵家，没有留客：“那你们去，我回去了，下次再来，咱们再好好聚一聚。” 顾小曼有些不好意思，这次来一天多，没有跟方莫平一起吃顿饭。 方莫平摆手：“你们去，你们把外头的人际关系搞好了，我也能沾点光。咱两个不用讲那些客气话。” “谢谢方叔，那我走了。月底我还要来参加省文联的活动，到时候我在庐州最好的酒店请方叔吃饭。” 方莫平哈哈哈笑：“那我就等着了。” 双方告别，夫妻两个开车先去商场买了些东西，然后赶住快下班的时候去闵家。 闵学东和陈志泽中午回来的都特别早，顾小曼到的时候，闵家厨房里热气腾腾的。 陈志泽开门就笑：“你们来了，快请进。” 顾小曼和谢云舟手里拎了好多东西进了屋：“小志，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陈志泽伸手摸摸她的头：“没有，我早就盼着你来了，中午东哥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 顾小曼笑起来：“闵叔，别做太多菜啦。” 闵学东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没多少菜，云舟来了。” 谢云舟开始挽袖子：“闵叔，我给你帮忙。” 顾小曼问陈志泽：“君山呢？” “在他奶奶家里呢，白天都在那边，我们下班的时候接过来。” 顾小曼哦一声：“那也可以，怎么方便怎么带。” 陈志泽给她倒了杯水，然后看着满桌的东西：“你们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都是些家常用的东西。” 陈志泽稍微看了两眼，烟、酒、茶叶、小孩的尿不湿，还有个金饰，是个小羊，应该是送给闵君山1周岁的贺礼。 顾小曼解释道：“小志，君山过周岁的时候我没过来，这是我送给他的周岁礼物。” 陈志泽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厨房里，谢云舟在打听欧阳荣光。 闵学东解释：“此人跋扈霸道，在隔壁江东省讹了些工程，现在跑到咱们这边来，要什么还没开口，现在大家都供着呢。” “我听进南说，他还打人？” 闵学东皱眉：“不像个样子，要东西就罢了，还当众打人，被打的*厅长这几天一直没露面。” 谢云舟很不齿：“难道就纵容他这样四处讹人？” 闵学东隐晦地回道：“谁也不敢跟他来硬的。” 谢云舟了然，领导们都有上进心，不想为了这些小事惊动上头，干脆给些好处，把这位大爷打发走。 “闵叔，他什么时候走？” 闵学东笑道：“我一个小小的处级，他又影响不到我。别管那么多，我今天听进南说过了，你们 以后离他远一些。” 谢云舟点头：“吃了饭我们就走，月底小曼和景元要过来参加省文联活动。” “景元好久没来我家里了。” “这几天嫂子带他去沪市换助听器。” 夫妻两个在闵家吃了顿午饭，开车回风华，连车都没下，拉上乔青崖返程。 欧阳荣光带来的不愉快很快被顾小曼抛到脑后，她有点想两个孩子。 沈君瑶一个人带了一天半孩子，可累的不轻，直接把小儿子也薅过来帮忙。 沈云清看到兄嫂后高兴的差点光着脚丫子去迎接：“哥，嫂子，你们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倒下了。” 谢云舟从车上下来：“沈校长，我小时候带你就是你现在的心情。” 沈云清狡辩：“哥你别瞎说，我小时候可没有这么旺盛的精力。这两个祖宗真的太能闹腾了，中午我一个没看住，他们就要用鼻孔吃饭。” 顾小曼哈哈笑：“这算什么，他们还练过用脚夹筷子，还想把猫狗的毛都剃光。” 旁边的富贵摇摇尾巴。 第905章 贪心的大伯父 双胞胎看到父母回来了，一起冲了过来。 沈君瑶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初夏黄昏，小院里热热闹闹的。 沈云清在兄长家里吃了顿饭，骑上摩托车去丈母娘家里接老婆回家。 夫妻两个吃了饭之后拉着两个孩子在大院里遛弯，沈君瑶跟在儿子儿媳身后。 一家五口在大院草坪上玩，遇到很多熟人，大家互相打招呼。 天气正好，温度适宜，冯家和乔家也很快拉着孩子一起出来玩。 草坪上全是小孩，大人们聚在一起说话。 一家子玩到天黑才回家，刚一进门，接到了顾景元的电话。 “小曼。” “哥，你回来了。” “刚到家，不耽误明天上班。” “我也是下午到家，你助听器换了吗？” “换了，好贵。” 顾小曼笑起来：“我也拿下了那块地，好贵啊，我的积蓄见底，还得拉点饥荒。” “这么贵吗？” “面积大，地点靠近市区。” “你拿到地准备干什么啊？” “放手里，过几年给它转手。” 顾景元哦一声，他不怎么干涉妹妹的生意：“刚才顾家庄来人，跟我说了件事情。” “什么事啊？” “说是村里要修族谱，让大家出钱。” 顾小曼哦一声，兴趣缺缺。 顾景元也不隐瞒：“有件事情得告诉你，耀宗四伯不管事了，现在是大伯父在管事。” 顾小曼哈一声：“大伯父管事？” 顾景元嗯一声：“大哥在国营单位当基层干部，二哥的小厂子听说发展的还可以。不知大伯父用了什么手段，把耀宗四伯顶下去了，现在是他在管事。” 村里那些人势利眼的很，没有人相信顾耀祖和侄儿侄女真的断绝了来往。 顾小曼从来不管这些屁事，哦一声：“随他便，跟我没关系。” “大伯父让人给我带话，这次修族谱，我要拿两千块钱。” “多少？” “两千。” 顾小曼呸一声：“他怎么不去抢！” 两千块，多少人工资一个月只有两百，顾耀祖张嘴要两千！ 顾景元笑了笑：“我跟大伯父说，我不入族谱，大伯父说，不入族谱可以，妈的坟墓不能埋在坟山上。” 顾小曼哟一声：“埋那里他会怎么样啊？” “没说，正好，我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妈挪出来。我已经找过民政那边的朋友，在市陵园给妈买了块墓地，双人墓，将来跟爸合葬。” 顾小曼反对：“别合葬了，生前被他打骂，死了让妈清净点。” 电话里立刻传来顾耀堂的骂声：“那是老子的婆娘，老子死了不跟她合葬，跟狗合葬？” 顾小曼才不在意：“随你便，反正到时候你死了，你管不了。” 顾耀堂继续骂：“你有本事把老子拉去喂狗，老子就服你！” 顾小曼懒得理他：“哥，把妈挪出来也行。放在公墓里，以后我也能去祭拜。坟山那个鬼地方，我不爱去。” 顾景元嗯一声：“那我们挑个好日子，咱们一起去给妈挪个地方，把孩子们都带过去。” 顾小曼有些犹豫：“小孩能去吗？” “我和云舟去挪，等挪好了你们再去祭拜，时间短，早点回来。” 顾小曼同意了兄长的建议：“行，你把花销列个单子，我出一半。” 顾景元同意了妹妹的方案：“可以，等结束后我给你看。” 兄妹两个结束了通话。 顾小曼放下电话后，小声把顾耀祖骂了一顿。 顾景元速度很快，一个星期后在顾家庄坟山上给母亲迁坟。 迁坟的时候顾家庄都轰动了，谁也没想到顾景元居然二话不说直接给赵玉莲迁坟！ 这等于是擅自离开祖坟山！这属于不认祖宗的不孝行为！ 迁坟分两个步骤，顾家爷儿两个带着谢云舟一起，找专业人员把赵玉莲的遗骸起出来，拉去火葬场火化，然后葬在公墓里。 起遗骸的时候现场都是男人，没有妇孺。 顾景元穿了全身的孝服，谢云舟穿了半孝，顾耀堂穿的素色的衣服。 起坟起到一半，顾耀祖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其中还有顾耀堂的姐姐和妹妹。 顾耀祖铁青着脸看着顾耀堂：“老二，你就看着他这样胡闹？” 顾耀堂看了他哥一眼：“景元怎么胡闹了？他又没卖他妈的棺材！” 大家的脸色都扭曲了一下。 顾耀堂毫不在意：“你别管那么多，人家自己的妈，人家想怎么弄怎么弄，跟你有什么关系，留在这里，你又不给玉莲烧纸。” 大姑妈对弟弟道：“耀堂啊，景元还小呢，他不懂事，你可不能让他胡闹。玉莲给咱们家生儿育女，现在却被扔到荒郊野岭去，她在地下能安心？” 顾耀堂不耐烦道：“还不是大哥贪心，续个族谱问景元要两千块钱，别人家都是二三十，凭什么我家两千？ 景元刚换了助听器，拉了一屁股债，你们做大伯父和姑妈的不说帮帮忙，还来趁火打劫！” 大姑妈劝道：“耀堂，原来是想的你家里发达了，你们多出点钱，以后在族里地位高一些。” 顾耀堂撇嘴：“少骗我，是大哥想要自己地位高。” 顾耀祖直截了当道：“耀堂，你们今儿走了，以后就别想再回来了。” 顾耀堂哟嚯一声：“威胁我？我就回来，以后我天天回来，你管我？你是村支书？你是镇长？ 少管闲事，我家里的事情想怎么办怎么办！” “那什么公墓，里头埋的都是孤坟野鬼，你就是这样对兄弟媳妇的？” 旁边谢云舟插话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姥爷也在公墓里。我姥爷是老革命，不是孤坟野鬼。” 顾耀堂附和道：“就是，大哥你懂什么，你想去还没资格呢。那公墓那么贵，你买得起？ 景财倒是买得起，不过他肯定舍不得？景财呢？这个小砍头的，滑的跟泥鳅一样，遇到事情他就出差！” 顾耀祖见侄儿和侄女婿压根不理他，撂下一句狠话：“你们走了，以后再也别想进顾家祖坟，顾家族谱也没有你们的名字。” 顾耀堂打个哈欠：“随便，不行我自己写个族谱，我自己当老祖宗！” 顾耀祖和大姑妈走了，顾家族人还是有会看眼色的人，一部分留下来帮忙。 管他呢，这是人家兄弟之间的事情，我们是外人，不管那么多。 第906章 硬气的顾景元 不管大伯父和大姑妈有多生气，顾景元很强硬地带着妹夫一起把母亲的坟墓挪走了。 郎舅两个捧着赵玉莲的骸骨去火葬场火化，然后埋入公墓中。 顾景元买的双人墓，右边的墓穴空着。 顾耀堂小声嘀咕：“不是说以左为尊，怎么你妈埋在左边。” 顾景元很平静地回他：“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送你回顾家祖坟山。” 顾耀堂不敢再吱声，只能在肚子里骂骂咧咧。 下葬之后，一家子挑了个好日子，顾小曼和陆青青带着三个孩子去公墓祭拜。 公墓里的坟墓规格都一样大，有小路可以走，没有杂乱的树木。 顾小曼极不喜欢顾家庄的坟山，高大的树木把所有坟墓遮盖起来，哪怕是中午十二点去，踏上那座山，都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 顾景元带着妻儿和妹妹一家子到了母亲的坟前，兄妹两个给母亲烧纸。另外有顾家庄部分人和赵家一群人陪同。 另外有顾景元和顾小曼的朋友。 区里面的一些干部，区文联、市文联里的朋友。 冯裕安和乔青崖独自前来，许家兄弟携手而来，还有李书杰、陆志豪等。 迁坟是大事，顾景元办的比较隆重，比葬礼也不差什么。而且兄妹两个不收任何礼金，如果有心意，可以拎点纸钱过来烧。 顾家两个姑母家里都没来人，顾耀祖一家子就更不会来了。 侄儿擅自把弟媳妇的坟迁走，等于是在他脸上抽了一嘴巴子。 他才从顾耀宗手里抢走了族里话事人的权力，亲侄儿这样不给他脸。 本来他就是狐假虎威仗着侄儿侄女的势力才抢到这个权力，现在侄儿侄女用这种行为告诉所有亲朋友好友，兄弟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 顾耀祖非常生气，他想去骂弟弟，弟弟是个混不吝。侄儿看着老实，其实是个犟种。 顾耀祖在村里宣布，往后顾景元不算顾家族人。 顾景元毫不在意，祭拜母亲的时候，在母亲坟前烧了一份复印的文件。 他入了1990年新安市青年人才库。 不入族谱，我入政府人才库，你有本事去派出所把我户口本上的姓氏改了。 大房二房彻底决裂。 谁也没想到，当年那个经常被徐春梅打骂的懦弱小男孩现在这么硬气。 新的墓碑上刻了字，先妣赵玉莲之墓，然后旁边有后代的姓名。 子女并列，第二代四个人，第三代三个孩子，一共七个人。 顾耀堂蹲在一边：“玉莲啊，你这墓碑真漂亮，你今晚托梦给他们，让他们以后也给我弄个这么漂亮的坟墓吧。” 严肃的场景硬是被他弄得多出一分滑稽。 顾小曼一言不发，跟着兄长一起给亡母烧纸，然后带着家里人一起给亡母磕头。 正忙着呢，顾景财匆匆而来，手里拎着一捆纸和一个花圈。 他来了就道歉：“景元，真对不住，我前几天出差去了，今天才回来。” 顾景财属泥鳅的，只要父亲和二叔家里发生矛盾，他就想办法出差，等事情解决了之后再回来。 弟弟妹妹今天祭奠二婶，他特意请假来一起祭拜。 这等日子，顾景元自然不会跟他计较：“多谢大哥来看我妈，我妈是长辈，不会计较那么多的。” 顾景财在二婶坟前行礼磕头烧纸，然后是顾家族人中的后辈和赵家人，来观礼的后辈。 礼仪举办结束后，兄妹两个在区里一家普通酒店里开了几桌素席，招待来观礼的亲朋。 吃饭的时候，赵玉发来到外甥女面前。 “小曼啊，你姥姥听说你妈今天迁坟，哭了一大场呢。” 顾小曼心里也有点沉重：“小舅，得空我去看我姥姥。我姥姥身体怎么样了？” 赵玉发叹口气：“不大好，去年冬天病了一场，咳嗽一直没好。不过也没办法，人老了嘛，总是会有各种毛病，找医生也没用。” 顾小曼叹口气：“小舅，你和我舅妈要照顾好身体。” 赵玉发笑了笑：“我们会的，我有件事儿想跟你商量。” “小舅你说。” “那个电影院我不想开了，我想转给你二舅家的表哥，我想去市里。” 顾小曼哦一声：“小舅你自己决定，电影院是你的。” 赵玉发笑起来：“是我们两个一起创办的，我肯定要问你的意见。主要是我和你舅妈年龄也大了，国栋和小霞都在市里，我们两个整天孤零零的。” 顾小曼想到一个问题：“你们都走了，小梅和牛牛怎么办呢？小梅还要上班呢。” 赵玉发有些为难：“我们家的意思是让小梅去跟着国栋，她一个月也没多少工资。” 这话被许砚秋听到，他立刻反对：“赵叔，小梅得上班，总是在家里洗衣做饭，时间长了不好。” 赵玉发笑着解释：“小秋，不是说让小梅闲着。我跟你婶子的意思是，让国栋出些钱，给小梅开个小店，这样她又有事情干，他们两口子也不用总是分开。” 顾小曼眯起眼睛：“国栋不老实？” 赵玉发哎呦一声：“那不会，是我看到牛牛平常都看不到他老子，心疼孩子。” 顾小曼对许腊梅的工作倒不是太在意，一个集体工，挣不了多少钱，这个遍地是机遇的年代，出去闯一闯，以后补交养老金，不一定非要死守在这个小镇上。 “小舅，这事儿你不用跟我商量，你跟国栋和小梅商量。” 赵玉发点头：“这个电影院开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想全部扔掉，我准备去市里再开一家，弄高档点，怎么样，你要不要来参与一下？” 顾小曼笑着摇头：“小舅，不是我不想加入，我没钱了。” 赵玉发小声问道：“你真买地了？” 顾小曼笑着答非所问：“小舅，我穷了，真穷。” 赵玉发羡慕道：“还是你有眼光，我得让国栋和小霞跟上你。” 顾小曼没有参与赵家父子的新投资，谢文哲的职业生涯越来越短，她不能再把摊子铺大，买地是她最近几年的主要选择。 给赵玉莲迁过了坟，兄妹两个一起去庐州参加省文联的会议。 第907章 京爷的刁难 这次省文联的活动议程比较多，下午开会，然后举办一场晚会，晚会结束后有简单的晚宴。 各个协会都派了代表，顾小曼是省翻译协会主席团成员，顾景元是新安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开会的时候，兄妹两个不需要发言，坐在底下听领导们说话，还有主席们的交流。 顾景元有点兴奋，他第一次跟妹妹一起参加会议，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高级别的会议。 以前他都是听别人夸赞妹妹，现在他终于能跟妹妹一起参加会议了。 兄妹两个在人群中非常打眼，一是他们相貌出众，二是顾景元是聋人，而且少了一根手指。 三是顾小曼出了很多书，顾景元的新故事很火。 这兄妹两个吸金能力很强。 顾小曼今天穿的比较低调，假装低头写记录，其实在本子上写自己近期的工作计划。她对领导们说的宏大叙事不是很感兴趣。 顾景元瞟了一眼妹妹的本子，继续听领导们讲话。 开过会之后，大伙儿还一起去参观了一些地方，然后是重头戏，省文联的晚会。 晚会到场很多领导，兄妹两个找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看演出。 顾小曼眼尖，发现领导中间混进一个熟人。 虽然只见了一面，顾小曼却记住了欧阳荣光那张讨人厌的脸。 顾小曼从包里找出口罩戴上。 顾景元因为听力不好，视力非常好，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妹妹脸上的不愉快。 等看到妹妹戴上口罩，他小声问道：“小曼，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顾小曼一边鼓掌一边跟兄长说悄悄话：“前面从左往右数第三个，讨人厌的人，离他远点。” 顾景元微微皱眉，然后点点头：“你跟紧我。” 顾景元到了区里后见识变多，什么样的人他都见过，他能想象到妹妹说的讨人厌是什么意思。 别说妹妹是个女人家，他一个男人都没少遇到这样的人，总有人明里暗里表示，只要他肯牺牲色相，可以升到市里去。 顾景元从不理这些事情，别说他的靠山谢家还稳稳地立着，就算将来谢伯父退休，只要没饿死，他就不会去出卖色相。 晚会很精彩，顾小曼很庆幸自己没有报节目，她不想去出那个风头。 晚会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晚会结束后，大家一起吃饭。 顾小曼跟紧兄长，中途去跟翻译协会主席团的前辈们敬酒时还带着兄长。 敬完酒，兄妹两个回来坐在一起吃饭聊天。 聊着聊着，新安文联主席柯主席走过来跟顾景元打招呼：“顾主席，去给领导们敬杯酒吧，领导们喊你呢。” 顾景元正准备起身跟柯主席走，哪知柯主席笑着对顾小曼道：“小顾，你跟你哥一起去吧，认识一下省里的领导们。” 顾小曼下意识警惕起来，脸上带着笑容道：“柯主席，多谢您的好意，我不会喝酒，弄个果汁敬领导，缺少敬意，让我哥去吧，我今年多努力出作品，绝对不辜负领导们的期望。” 柯主席没有再勉强，按照他的想法，领导们说让顾家兄妹去敬酒，他喊了，顾小曼不愿意去，一群男人总不能勉强人家小媳妇。 顾景元作为兄长，可以替妹妹敬酒。 顾景元跟着柯主席去了角落里的一桌，今天的宴席是在一个中等厅里面办的，领导们那一桌稍微用屏风遮挡了一下。 顾景元进去后看到一桌子领导。 柯主席带着他到了省文联莫主席面前：“莫主席，这就是顾景元。” 莫主席笑眯眯地看着顾景元：“后生可畏，希望顾主席能再接再厉，多出作品。” 顾景元微微弯腰，很恭敬地跟莫主席敬酒，双方很愉快地一起喝了杯酒。 莫主席又给顾景元介绍：“顾主席，这位是欧阳先生，你敬他一杯酒。” 顾景元转头看向旁边，正是妹妹讨厌的那个人。 欧阳荣光笑了笑：“你姓顾是吗？” 顾景元点头：“是的，欧阳先生好。” 欧阳荣光又笑：“坐你旁边的是你什么人？” 顾景元心里一凛，笑容淡了很多：“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欧阳荣光哦一声：“你妹妹怎么不来敬酒呢？” 顾景元的笑容彻底收了起来：“我妹妹是女子，不擅长饮酒，我可以代劳。” 欧阳荣光呵一声，然后将旁边一瓶刚打开的酒往前推了推：“你把这一瓶酒都喝完，我就不让她来。” 顾景元第一次见到如此无理之人，当下也不再客气：“诸位领导，我回去了。” 旁边的莫主席十分为难，他也不知道今天这个煞星会过来，刚才还特意点名让顾家兄妹过来敬酒。 可是莫主席也不敢得罪这位煞星，这煞星才当众掌掴了某位厅长，他可不想挨嘴巴子。 莫主席劝道：“欧阳先生，让顾主席喝半瓶行不行？” 欧阳荣光笑着回了一个字：“不行。” 莫主席被噎住，他一个文化人，何曾见过这种流氓。 外头，顾小曼早就换了位置，仔细观察屏风里面的动静，看到兄长端着酒杯站在欧阳荣光面前，她快步走到屏风外头，听到里头兄长的声音。 “不知欧阳先生为何坚持让我喝完一瓶酒？” 欧阳荣光傲慢的声音传来：“不为何，就是让你喝。” 顾小曼怒从心起，扭身跨步进了屏风里头的小包间。 “哥。” 顾景元见妹妹进来，忙道：“你出去。” 顾小曼并未走，看向懒懒散散坐在那里的欧阳荣光：“欧阳大哥也来了。” 欧阳荣光笑了笑：“小顾也来了，想请你来喝酒，没请动，就用了这法子。” 顾小曼皮笑肉不笑：“让欧阳大哥误会了，因我不大会喝酒，所以这种场合，都是家中男人代劳。 欧阳大哥这一瓶酒怕是有些多，我哥斯文，没有这海量呢。” 欧阳荣光的眼睛盯着顾小曼，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在风华时顾小曼明艳动人的样子，今天她穿得非常朴素。 不过美人嘛，荆钗布裙难掩国色天香。 他也记得顾小曼当时敷衍他的样子，身为纪委副书记的儿媳妇，不可能看不出来陈进南对他的恭敬，但这女人仍旧对他爱搭不理。 第908章 男女通吃的流氓 这么硬的骨头啊，欧阳荣光摸了摸下巴，他就喜欢啃硬骨头。 不光这女人骨头硬，这小子骨头也硬，听说谢家一家子都是硬骨头。 想起正在江东省办案的谢文哲，欧阳荣光兴奋起来，你一个外来户想拔江东省的根？ 我先给你家里烧一把火，围魏救赵嘛，总不能白收了江东那么多钱。 想到这里，欧阳荣光的目光变冷：“不让他喝完这一瓶可以，你喝三杯。” 旁边莫主席松了口气，三杯酒不多。 他笑眯眯地看向顾小曼：“小顾主席可是我们江南省翻译界的扛把子，年纪轻轻精通多国语言。今天本来要请小顾主席发言，小顾主席谦逊，一直耐心听我们这一群老东西啰嗦。 这样，小顾主席，今天我们不论年龄大小，只论成就。你在翻译界的成就是我们都比不了的，我老头子先敬你一杯。” 莫主席想的很好，他年长官职高，敬这年轻小媳妇一杯酒，对方肯定会喝的。然后随便找两个年龄大的再敬两杯，三杯酒就糊弄过去了。 不得不说，莫主席这个主意很好，避免矛盾冲突。 顾小曼身为晚辈，老前辈们站起身敬她酒，还满口夸赞她，就算酒量小，也得喝了这三杯酒。 顾小曼本来也打算喝了这三杯酒，一来给领导们面子，二来她虽然酒量差了些，三杯酒不至于真的灌倒她。 就算喝醉了，亲兄长在这里，她不用担心。 哪知欧阳荣光不干了：“莫主席，我和小顾喝酒呢，你稍等一会儿，等她喝完我这三杯，你们再喝。” 莫主席尴尬地站在那里。 顾小曼对莫主席笑了笑：“莫主席您请坐，稍后我敬您酒。” 说完，她也冷冷地看向欧阳荣光：“我想问欧阳大哥一个问题。” 欧阳荣光哦一声：“你说。” “都说欧阳大哥是元勋后代，不知道是哪家的？”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莫主席十分惊慌，他只是想办场活动，没想到招来煞星。 他本想让顾家兄妹低个头，顺顺利利把今天的活动结束。 哪知这欧阳荣光丝毫不给面子，当众呵斥他，再发展下去，还不知道又要打谁呢。 在顾小曼的安抚中，莫主席坐了下去，没想到顾小曼张口就问了整个江南省都不敢问的一个问题。 都说欧阳荣光和很多元勋有关系，具体有什么关系，谁也不知道。还说他手里有很多亲笔信，还有签字什么的。 反正很神秘，反正庐州的领导们都想哄着他，不想得罪他。 顾小曼知道，很多人想从欧阳荣光这里捞取政治资源。 她又不需要从此人身上捞取的。 公爹马上就要退休了，大不了提前退休，她养得起，她不需要过于惧怕此人。 欧阳荣光听到顾小曼的问题后，立刻阴起眼睛：“早听说你们一家子硬骨头，果然不假。难怪上头要调老谢去江东查案子呢。” 顾小曼换上恭敬的语气：“我公爹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身为他的孩子，是我的荣幸。” 欧阳荣光呵一声：“别嘴硬，先把这三杯酒喝了。不然，这太平日子就到头了。” 顾小曼看着眼前狂傲的人，心里骂骂咧咧，老子来这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被人按着头吃屎。 她站在那里思考，公爹在江东省查案，一个不好连个囫囵身都保不住，如果此人捣乱，查案会变得更麻烦。 可她就算喝了这三杯酒，焉知此人会不会更进一步提更高的要求？到时候她要不要答应？ 老谢同志几十年没低过头，如果她现在卑躬屈膝，回头见到他老人家她都没脸。 去你妈的，跟他干！ 顾小曼笑了笑：“莫主席，请您带着大家先出去，我与欧阳大哥说几句话。” 欧阳荣光笑两声：“胆子够大，莫主席，你们给我腾个地方。” 莫主席带着大家走出了屏风，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 顾小曼走上前端起那一杯酒，笑得如三月春花一般灿烂：“欧阳大哥，我喝了这三杯酒，今天的事情就能过去了吗？” 欧阳荣光摸了摸下巴：“听说你是江南省文化界第一朵花？” 顾小曼皮笑肉不笑：“欧阳大哥客气了，我老了，不敢当第一朵花之称。” 欧阳荣光笑了笑：“还可以，这样，你和你兄弟一起陪我一晚上，我就原谅你这两次的不敬之罪。” 顾小曼惊呆了，她想过这杂毛可能会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没想到对方居然让她和兄长一起陪他一夜！ 这狗东西居然是个男女通吃的死基佬！还喜欢玩双飞！ 顾景元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第一次见到如此不要脸的人。 顾小曼脸上带出鄙夷：“原来欧阳大哥是0.5啊。” 她故意说的声音大，屏风外很多人都听见了。 欧阳荣光愣住了：“什么叫0.5？” 顾小曼呵呵笑着继续大声道：“就是喜欢男人，也喜欢被男人宠幸，没想到欧阳大哥有这爱好。” 顾景元低下头，差点笑出声。 欧阳荣光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了裂缝，他是男女通吃，但他不卖屁股！ 这臭婊子！ 他的眼神又阴起来：“你懂的倒是怪多的，看来平时玩的开，那正好。 不过你说的我不高兴了，三杯酒变五杯酒。如果不喝了，你这兄弟长得不错，想必他的屁股肯定很好。” 顾小曼呵呵两声，然后抬手噗一下，把一杯酒直接倒在了欧阳荣光的脸上。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上跪天地下拜父母，岂能在你这种搅屎棍面前软下膝盖。 沈家姥爷戎马一生，傲骨铮铮。我公爹一辈子清正廉洁，两袖清风。 我虽然比不得家里的长辈，也绝对不会给长辈丢脸。 听说你无官无职，却当众掌掴正厅级干部。今天我得罪你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欧阳荣光伸手抹了抹脸，眼神仿佛淬了毒一样看着顾小曼：“贱人！” 说完，他突然暴起，一个嘴巴子直接往顾小曼脸上呼过来。 第909章 打死他 顾景元比他还快，迅速伸出胳膊挡住他的胳膊。 顾小曼眼疾手快，打都打了，要打够本！ 她一把抄起桌上的一个菜盘子，咣一声砸在欧阳荣光脸上：“*你妈，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欧阳荣光惊呆了，他没想到顾小曼居然敢打他。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顾小曼捧起桌上的菜盆，直接狠狠倒扣在对方头上！ 欧阳荣光被砸晕了，缓缓倒了下去！ 事情发展的太快，外头偷听的人惊呆片刻之后，全部慌乱起来，纷纷冲了进来。 莫主席人都要吓傻了，老天爷，可不能在他这里出事。 顾景元火速把妹妹拉到一边。 顾小曼冷静地在一边观看，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她宁可闯祸，也不会在这个恶心人的东西面前屈膝。 打都打了，这时候要占据舆论高地。 顾小曼一头扎进兄长怀里哭：“哥，哥他太可怕了，他居然让咱俩一起陪他过夜！ 他是个男人，他居然也喜欢男人！他肯定有艾滋病！哥我们快跑吧，他有权有势，肯定会报复我们的！” 顾景元安慰妹妹：“小曼别怕，今天来的都是江南省文化界名流。 如果我们两个被这个流氓欺负了却无人敢说句公道话，说明江南省文化界烂透了。” 莫主席被这话噎住了，只能摆手：“小顾，你们快走！” 顾小曼一边走一边哭哭啼啼：“哥，欧阳荣光为什么逼我们两个晚上一起陪他？ 哥我要回家，我要告诉云舟，有臭流氓欺负我。 呜呜哇~~” 顾景元立刻拉着妹妹离开了现场，到了外头，顾小曼发车，带着兄长直接跑路。 半路上，她给谢云舟打电话：“云舟，我闯了大祸！” 谢云舟听到这话后心突突乱跳：“发生了什么事？” 顾小曼长话短说。 听到欧阳荣光要顾家兄妹一起陪他，谢云舟额头上青筋直跳：“打得好，打了就打了！如果他要报复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快回来，路上别耽误。” 谢云舟挂掉电话后立刻给父亲打电话。 “爸，你忙呢？” “忙也忙不出什么名堂，这里铁板一块，不好下手。不过我不急，我只是副队长，上面有京市来的队长。” “爸，这一阵子庐州来了个叫欧阳荣光的你知道吧？” “我晓得，听说来头大的很，之前还把*厅长打了。这驴熊在江东省兴风作浪了一阵子，又去咱们江南省作怪。” “爸，这人之前在公众场合对小曼很不尊敬，我们忍下了。今天文联活动，他也去了，公然要求小曼和景元一起陪他一夜。” 谢文哲口中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一起陪他？” 谢云舟嗯一声：“还说如果不答应，就要咱们家好看。爸你知道小曼的性子的，当着江南省文化界那么多人的面，小曼岂肯受辱，和景元一起把他揍了一顿！” 谢文哲哈一声：“云舟，你不像是我儿子，她倒像是我的亲生女儿！ 我年轻的时候也闯过这样的祸，还是你姥爷给我擦屁股，你姥姥把我骂了三天！” 谢云舟听到父亲这句话，本来悬起来的心放松了一些：“爸，我现在担心，此人故意挑他们兄妹两个，是不是和你那边的案子有牵扯？” 谢文哲又喝了口茶：“你说的有道理，也可能他是故意在公众场合侮辱人，如果顾家兄妹忍了这口气，等于我也被他掌掴了。 如果顾家兄妹忍不下这口气，那这梁子结下了，以后光明正大给我使绊子。” “爸，此人到底什么来历？” 谢文哲沉吟道：“听说来头很大，具体我也没搞清楚。云舟，你姥爷能给我擦屁股，是因为我当时打的人官职不高。 小曼打了欧阳荣光，我兜不住，你们要做好准备，要打一场硬仗。” 谢云舟嗯一声：“爸，庐州那边哪些人可靠？” 谢文哲的声音低了下来：“闵学东可靠，但官职太低，闵家老大不会为了我们冒太大的险。 陈忠林马上要升组织部一把手，这个时候不能出差池。小事可以找他，大事他不会轻易出手。 老魏现在倒是把我当亲兄弟一般，但他现在没有太多实权，驴粪蛋子表面光。” 说到这里，谢文哲叹口气：“云舟，咱爷儿两个怎么混成这样，连个像样的盟友都没有。” 谢云舟沉声道：“爸，没有像样的盟友，那我们只能自己硬闯了。” 谢文哲嗯一声：“人这一辈子，不经历一些大风大浪怎么能成长呢。 以前都是我带着你走，这次我护不住你了，云舟，你要小心，必要的时候拿我垫背也行。” 谢云舟心里有些酸涩：“爸，不会的，我永远不会拿你垫背。” 谢文哲活跃气氛：“少给老子灌迷魂汤，以前也不知道是谁用景元的年货骗我。” 谢云舟笑起来：“爸，你怎么还翻小账，都是自家人。” 谢文哲嘱咐儿子：“不用害怕，大不了就是以后多年不升官，反正你都干总工了，也不缺钱花。 别怕啊，你说得没错，这狗东西刚从江东省走，搞不好里头有什么猫腻。 老子正愁找不到出口，小曼打得好！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这边根据你的情况随时做出调整。” 谢云舟嗯一声：“好。” 谢文哲鼓励儿子：“谢总工，把你的三十六计都使出来，用你的智慧加小曼的勇气，去跟他干！” 谢云舟笑起来：“爸，谢谢你的鼓励。” “那没事了，我去找我们队长拉拉话。” 父子两个结束了通话，谢云舟长长出了口气，然后开始在屋里踱步，一边踱步一边思考问题。 三个小时后，顾小曼到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 谢云舟打开后门和院子里的灯，车开进院子里。 谢云舟给她打开车门：“回来了。” 顾小曼下车，看到他的笑容，她焦躁的心安定下来：“云舟，我把我哥送回去了。我刚才在半路上给国栋和嫂子打了电话，随时准备关店盘点。” 谢云舟点头：“你做得很好，欧阳荣光敢掌掴正厅级干部，身后力量肯定很庞大。他如果报复起来，我们没有多少反抗的能力。” 沈君瑶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儿媳妇后，她也松了口气：“可算回来了，别怕小曼，你爸年轻的时候比你脾气还冲。” 第910章 我们离婚吧 顾小曼的心里一股暖意升起，她做好了准备要迎接责难，没想到家里并没有责怪她。 “谢谢妈。” 沈君瑶温声道：“反正事情已经做下了，我们晚上先吃点好吃的。 你姥爷最难的时候差点被打为细作，你爸以前最难的时候每天在单位做什么都要被批评。” 谢云舟拉住顾小曼的手：“这次的事情不单单是冲你来的，也可能对方是在围魏救赵。” 一家子进了屋，顾小曼洗手进客厅：“云舟，如果对方只是肆意妄为，我不能连累家里。如果对方是冲爸来的，我们得想办法给爸解围。” 谢云舟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把盘子里的水果推到她面前：“你有什么好办法？” 顾小曼张嘴就暴雷：“我们离婚吧。” 谢云舟差点被嘴里的苹果噎死：“你在胡扯什么！” 认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这样骂她。 顾小曼拿起一片苹果慢慢吃：“你听我说，人是我打的，现在大家对待我的态度就是对待谢家的态度，因为我是谢家人。 如果我们两个离婚了，我不是谢家人，他总不能再报复谢家，这样爸办案子就不会被掣肘。” 谢云舟果断拒绝：“那不可能，我爸若是为了个欧阳荣光把自家儿媳妇丢了，他以后也没脸再江南省混了。” 沈君瑶也道：“离婚的话就别说了，有困难大家一起面对，不能随便散火，你们有两个孩子呢。” 顾小曼笑道：“妈，我不是说真的要离婚，而是做给外人看。等我爸办完了案子，我们再复婚嘛。” 沈君瑶急需要投：“那也不行，大不了你爸不做这个官，也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顾小曼想了想：“要不把大家叫过来一起商议商议吧，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谢云舟点头：“可以。” 很快，隔壁乔青崖和楼上冯裕安都被叫了过来。 等听说顾小曼干的事情后，冯裕安直拍大腿：“我的妈，你胆子是真大！你不怕人家当场把你这小胳膊给你撅折了！” 顾小曼哼一声：“他故意刁难，难道我还要当众跪舔他？做梦！” 乔青崖记得那天晚上欧阳荣光的无礼：“这种情况肯定不能忍，不然他定要提出更无礼的要求。” 顾小曼又哼一声：“我又不是厅级干部还想往上爬，随便他抽嘴巴。我说那位*厅长是真出息，挨了个嘴巴子居然就这样忍了。” 冯裕安开玩笑：“这下子你替他报仇了！” 顾小曼哎一声：“你们两个最近离我远点，对方要是报复起来，你们会被连累的。” 乔青崖先打包票：“云舟，厂里的事情交给我，放心，绝对不出纰漏。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说。” 谢云舟点头：“谢谢青崖。” 冯裕安也道：“师父啊，别担心，这人这么狂妄，肯定不会长久，你们只要熬过一阵子就好了。 就像当年赵晓洁在煤矿大院欺负我们一样，当时我们见了她都跟避鼠猫一样，等她老子倒台，我们都懒得理她了。” 顾小曼插了一句嘴：“她现在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我们都懒得打听她。” 顾小曼发愁起来：“我得罪了这欧阳荣光，后面一阵子我得过苦日子了。” 冯裕安哟一声：“你还过苦日子啊，你大富婆。” 顾小曼叫苦：“我钱都没了，我刚买了好大一块地！要是没了现金流，我以后只能靠工资过日子，再也不能请你们喝酒吃肉。” 正说着呢，谢云舟电话响了，他当着大家的面接通了电话，还开了外音。 “闵叔。” 闵学东在电话里笑：“云舟，小曼成了全庐州的英雄。” 谢云舟也笑：“马上就要成为四处逃亡流窜的狗熊。” 顾小曼伸手拧他一下。 “你们还是小心点，此人睚眦必报，当时包间里什么情况大家都看不见，欧阳荣光被打晕，小曼和景元毫发无损，好点算斗殴，不好的话，容易被定成故意伤害。” 谢云舟笑起来：“闵叔，你家不是庐州公安局的嘛，斗殴还是故意伤害，这个就看闵叔的意思了。” “少给我戴高帽子，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肯定要走流程，说不定还得去公安局，你做好思想准备。 我哥只能管着庐州，你们回了新安，归新安公安局管，新安公安局上头还有省公安厅呢。” “闵叔，你说的怪吓人的，还要去公安局啊？小曼这细胳膊细腿儿的，那些人不会动刑吧？” “你自己去走动走动，你弟的老丈人，还有魏主席的儿子。我给你提个醒，你们新安市公安局戴局长的外甥女的妯娌，娘家就是前儿庐州挨打的那位*厅长。” “闵叔，这一长串的关系，听我的脑子打结。” “你考科大又没作弊，听得懂。你赶紧去，明天肯定会传小曼去问话。 这个时候不要只顾着心疼她，不受点罪，怕是脱不了身。你爸那边还胶着着呢。” 谢云舟的心揪了起来：“谢谢闵叔，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是有点麻烦，前一阵子你们才给我送了礼，我不能白吃白拿。” 谢云舟笑起来：“闵叔，你这说的好像我给你送了座金山一样。” “不跟你说了，你们多保重。那欧阳荣光醒来后肯定要四处发疯，如果他就此躺在医院不出来了，到时候牵扯更大。 我们随时保持联系，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庐州这边讨厌他的人也很多。那位被他抽耳刮子的*厅长，估计恨不得他明儿就倒霉。” “我知道了，谢谢闵叔。” 二人说了几分钟后挂了电话。 顾小曼用鞋尖儿踢踢他：“我是不是要进局子喝茶啊？” 谢云舟嗯一声，然后立刻道：“明天你在家里，我去找云清，青崖，明天厂里你看着点，裕安，明天你帮我看着我家里。” 兄弟两个都点头。 顾小曼起身送他：“云舟，要不我跑吧？等他发完了疯我再回来。” 这年头又没摄像头，她要是跑了，别人想找到她也不容易。 谢云舟摸摸她的头：“别怕，我会处理好的。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跑的。” 第911章 兄弟齐心 话转两头，顾景元到家后就被陆青青抓住问：“发生了什么事，小曼为什么让我关店盘点？” 顾景元先喝了口水，然后大致把事情说给她听。 陆青青十分震惊，她看了看面带愠色的丈夫，无法想象那人为什么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想起顾景元平日里的清静，还有他为了这次活动而做的准备，她心里有些生气。 她立刻温声劝道：“景元哥，别生气，关就关吧，正好把店里盘点一下。农忙要来了，店里好多员工要请假回家，趁这个机会，缩一缩经营。” 顾景元嗯一声：“这次我惹了大祸，你跟哥商量一下，你带着孩子去他家里住一阵子。” 陆青青摇头：“我不去，我就在家里，我们在一起。” 顾景元感觉自己情绪不好，立刻温声道：“你别怕，我们听云舟的安排。” 陆青青点头：“好。” 顾景元握紧茶杯道：“青青，你还有钱吗？” 陆青青实话实说：“有一点。” 顾景元有些为难地张口：“能不能给我用一下，云舟肯定要去打点，小曼才买了地，手里空了，我得拿一些。” 陆青青忙道：“应该的，我明天上午去筹钱。” 顾景元连忙保证：“等我下一期稿费到了，都给你。” 陆青青笑起来：“好，我帮你存着，我不挪用。” 第二天早起，谢云舟开车走了，顾小曼去上班，两个孩子去上学，沈君瑶在家里看看书。 那头，谢云舟开车去了弟弟家里。 沈云清还不知道嫂子闯的大祸，正在办公室悠哉悠哉喝茶呢。 谢云舟径直去弟弟办公室敲门。 “请进。”本来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的沈云清立刻坐好。 谢云舟推门而进。 看到进来的时兄长，沈云清又把二郎腿翘回去，懒懒散散地坐在椅子上：“哥，你这工作狂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啊。” 谢云舟自己找地方坐下：“云清，帮我个忙。” 沈云清起身给兄长倒茶：“哥，什么事啊，咱哥儿两个说那客气话干什么。” “你嫂子昨天被人当众侮辱，她把人打了，现在需要你带我去市公安局那边走动。” 沈云清骂道：“什么人瞎了狗眼！” 谢云舟大致跟弟弟说了最近的事情。 沈云清哦一声：“我也听我老丈人说了，说那个*厅长是我老丈人外甥女妯娌的娘家亲老子。 这一巴掌给他打的，太丢脸了。” 谢云舟喝了一口茶：“闵叔刚才给我打电话，公安局这边肯定会让景元和你嫂子去问话，我跟市公安局没多少交情，而且前一阵子才为了薛家的事情给公安局那边施压过。” 沈云清嘶了一声：“哥，这事儿有点棘手，我跟你实话实说，我先带你一起去找我老丈人，但公安局那边，还是得你自己拿出点诚意。” 谢云舟点头：“你嫂子才买了块地，手里空了，我想想办法。” 沈云清没说话，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边，站到凳子上，伸手在上面的吊灯上找到一个塑料袋，然后神神秘秘地走到兄长面前：“哥，给你，这是我藏的。” 谢云舟看着眼前的弟弟，比他还壮实，整天迎来送往，变得滑不丢手，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耍赖的小孩。 “你这钱哪里来的啊？” “我攒的啊，我嫂子经常给我钱。我的日常很多花销学校都包了，花不了多少钱。 以前总请人吃饭，现在我结婚了嘛，不能再手里散漫，兄弟们也不好再责怪我。 钱就能攒下来啦。” 谢云舟笑了一声：“你利用小栾攒钱，钱还不给人家。” 沈云清哈哈笑：“给还是要给的，多少要留点。这也不多，就一万多，都给你。” 谢云舟接过了钱：“谢谢。” 沈云清立刻起身：“走，我跟我们领导打个招呼，我们去找我老丈人。” “谢谢云清。” 沈云清呸一声：“少啰嗦，死矫情。” 兄弟两个一起找到孙局长，孙局长直截了当：“云舟，你多准备点。这欧阳荣光睚眦必报，要是他施压，市局哪里能顶得住。” 谢云舟点头：“谢谢孙叔，我这就回去准备。” 谢云舟回家搜刮了一圈，赵国栋、顾景元、赵玉发，顾小曼穷了没钱，他连顾耀堂的存款都没放过。 乔青崖听说他到处借钱，主动送来了一些。 别看乔总工生活简朴，其实他有不少钱，只是他从来不敢花。 谢云舟接下了乔青崖的钱，又匆忙赶去市里。 顾耀堂跑去跟赵玉发抱怨：“我就说孩子靠不住，去年景元问我借钱，还给我打个欠条。后来倒是把钱还我了，但是只给我看不许我花。 这还没看够呢，又被女婿借走了，连借条都没给我打。” 赵玉发骂他：“你说的什么屁话，小曼和景元被人欺负，要不你去给孩子出头？” 顾耀堂龇牙咧嘴：“这回我也没办法啊，人家是京城来的，有权有势，我算个狗屁。” “那就闭嘴，你知不知道这次事儿有多大！” 顾耀堂满不在乎：“能有多大，大不了就是以后升不了官，商店开不下去了。 这些年你们都没少挣钱，云舟还年轻，升官慢点又怎么了。”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就你一天天爱操心，怎么活不是一辈子。升官发财什么时候是个头？还是一日三餐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赵玉发见他这无赖样子，很想揍他一顿。 “少唱高调，你喜欢过苦日子？怎么天天要吃肉呢？快滚滚滚！” 顾耀堂拍拍屁股起身：“我滚了，我去看看小曼。” 他离开小舅子家里，往女儿家里而去。 顾小曼下午请假在家中，看到赌鬼爹后漫不经心打个招呼：“爸来了。” 顾耀堂瞅了瞅女儿：“那狗东西欺负你和你哥？” 顾小曼点头：“对啊，要不我们怎么会打他。” 顾耀堂坐下开始点烟：“那，我能去骂他两顿不？” 顾小曼摆手：“别说你了，我都见不到他人，还是参加活动意外碰到了。” 说完，她看向赌鬼爹。 顾耀堂战术性后仰：“咋了？” 第912章 有人浑水摸鱼 顾小曼盯着赌鬼爹：“爸，如果我蹲大牢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着我两个孩子啊？” 顾耀堂眼睛一瞪：“怎么就要蹲大牢了？不就是打了一架，大不了给他赔礼道歉，赔钱，怎么就要蹲大牢？” 顾小曼哼一声：“这里头的事情复杂着呢，人家明着找我的麻烦，可能还是因为我公爹手里的那个案子。 反正人是我打的，如果对方真往死里报复我，搞不好我真要蹲大牢。” 顾耀堂急道：“你蹲大牢了，我们怎么办啊？” 这么多年，他能有好日子过，全靠女儿，他心里门儿清。 顾小曼靠在沙发上：“那我也没办法了，你现在退休费一个月一百块，大院里有你的房子，一个月勤俭点也能过的下去。” 顾耀堂骂道：“你少吓唬老子，你一天天跟茅坑里的炮仗一样，就爱炸粪坑。这么多年，你少惹事了？ 你去蹲大牢，老子就拉着你两个孩子去要饭。有后娘就有后爹，不如跟着姥爷去要饭。 听说现在要饭要的好，也能发财呢。你家丫头机灵，要饭肯定能要的多。” 顾小曼哟一声：“你还知道有后娘就有后爹这个道理啊。” 顾耀堂老脸皮厚，才不在意女儿的讽刺：“我这几天不走了，就住你这里。” 顾小曼哦一声：“可以啊，不过我婆婆最近也在我家里。” 顾耀堂听到后立刻返回：“那我走了，家里人太多挤得慌。” 他最不喜欢跟谢家两口子相处，老谢一肚子心眼，亲家母太正经，他说话都不敢大声。 刚放学的小葡萄听到了姥爷的话后问道：“姥爷，你要去要饭吗？我们现在就去啊？我有打狗棍，我们把富贵的饭盆带上。” 顾耀堂哎呦一声：“我的乖乖，姥爷说着玩的，哪能真让你去要饭。” 哪知双胞胎来了兴趣，一人找棍子，一人找狗盆，硬拉着顾耀堂出去要饭。 富贵摇摇尾巴在后面跟着。 顾耀堂没办法，只能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瞎逛。 那头，谢云舟筹好了钱去找孙局长，哪知孙局长还没有出发，得到了不好的消息。 公安局戴局长拒绝见孙局长。 戴局长不光是公安局局长，他同时是副市长，兼任公安局局长。 他不见孙局长，孙局长还真不能去硬闯。 孙局长皱着眉头：“云清，事情有变。” 沈云清急道：“爸，省里头施压了？” 孙局长摇头：“公安系统的消息我没有那么灵通。他不愿意见我，应该是不想沾染你哥这事儿，也有可能是庐州那边施压了。 那什么外甥女妯娌的娘家，关系太远了，谁也不会为了这层关系去冒险。” 沈云清扭头对兄长道：“哥，你给闵家打个电话问问。” 谢云舟当着孙局长和沈云清的面拨通了闵学东的电话。 “闵叔，欧阳荣光闹起来没？” “闹着呢，要找小曼，要公安局抓人。我哥下午跟我说，领导们正在劝，说回头等他伤好了，让你亲自来道歉。” 谢云舟当即道：“如果我道歉能解决问题，我现在就愿意去道歉。” “你想得美，对方不接受道歉，只要求抓小曼，而且他不提景元，只说抓小曼，因为是小曼用盘子和汤盆砸他的头。” 谢云舟嗤笑一声：“怎么不敢找景元？怕人家说他是个卖屁股的？” 闵学东笑起来：“现在全庐州都知道了他的癖好，大伙儿都背地里笑话呢，但又不敢白白让他受委屈。” 谢云舟实话实说：“闵叔，我找了我弟弟的岳父孙局长。孙局长帮忙联系了市公安局那边，我刚准备好见面礼，谁知道对方又不愿意见面了。” 闵学东沉吟片刻后道：“你怎么看？” 谢云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闵叔，如果省公安厅那边还没给新安市局施压，我怀疑有人浑水摸鱼。 先我一步稳住新安公安局，让我束手无策，等欧阳荣光动起手来，我就跑不掉。” 闵学东嗯一声：“有这个可能，如果有人浑水摸鱼，你有什么打算？”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跑！” 闵学东笑了一声：“这倒是个好方法，如果对方非要抓人，你爸不在江南省，新安那边顶不住，你们只能跑！不管跑去哪里，不要留在新安，新安公安局抓不到人，也只能作罢。” 谢云舟忽然觉得跑路这个方法不错，既然有人浑水摸鱼，提前打点了市公安局，那就让对方多送点。 “闵叔，谢谢你给我提供信息。” “别这样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如果当时小曼留在庐州没走，现在我哥要为难死。” 闵学中管着庐州市公安局，欧阳荣光让他抓人，那就太为难闵家人了。 “闵叔，那我回家去了，新安市局这边我不管了。您帮我盯着那边，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我随时领着小曼逃跑。” 闵学东哈哈笑两声：“谢总工要流亡天涯吗？” “也不错，正好我妈在我家，有人帮我看孩子。” 双方挂了电话。 孙局长皱眉道：“什么人在你前头捣乱？”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又拨通了李书杰办公室的电话。 “谢总工，听说你又惹祸了？” “书杰，江湖救急，你帮我打听打听，这几天有谁跟市公安局戴局长走得近。” 李书杰一猜就懂：“看来是有人想看你的热闹啊。不过云舟，你不能再叫戴局长，现在得叫戴副市长。” “帮我打听打听，对方有钱去打点，那就让他多送点，我不送了。” “你放心，今天一定帮你打听到。你们最好悄悄换个地方住，如果对方突然上门，人不在家，他们又不可能抓谢婶子和小孩。” “好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挂了电话后，谢云舟向孙局长道谢：“孙叔，谢谢您的帮忙，等我忙完了这事儿，请孙叔喝酒。” 孙局长客气道：“自家人，不用说那些客气话。你爸那边凶险的很，你这头又乱了起来。 这个时候自家人不能乱，云清，你最近工作清闲，给你哥帮忙看着孩子。” 沈云清诶一声：“我知道的爸，如果我哥真带着我嫂子离开新安，我把我妈和侄儿接到我家里去住。” 孙局长嗯一声：“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你们去吧，做好准备，我也去帮你们打听，给李处帮帮忙。” 双方告辞，谢云舟开车回家，实话实说。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我有个怀疑对象。” 谢云舟看着她道：“是不是伍家？” 第913章 肉麻的话 夫妻两个想到了同一个人。 谢云舟给许砚秋打电话问情况：“砚秋。” “云舟。” “伍家小胖子怎么样了？” “还没出来呢，公安抓了两个毛贼，毛贼把伍泽培供出来了。伍家想把儿子捞出来怕是不容易。” “只要舍得砸钱，小毛贼把罪名认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伍书记最近不怎么露面，除了有重要的事情，平常都是别的领导负责。” “小薛回庐州后跟你联系过吗？” 许砚秋迟疑片刻后道：“我们通过几次电话。” “你帮我个忙。” “你说。” 谢云舟先把欧阳荣光的事情说了一遍，许砚秋立刻道：“是不是伍家给那公安局送了钱？” 谢云舟嗯一声：“如果我家倒台，他想把他儿子捞出来就容易了，毕竟薛家在新安没有人脉。” “云舟，我能做什么？” “你给小薛打电话，让她缠磨薛处，伍家的事情薛家别松口，先让他在里头关一阵子。只要薛家不松口，小胖子不可能全身而退。” 许砚秋问了一句：“我等会儿就打电话，这次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她？” “你可以跟她说，我估计薛家肯定也知道了。” 许砚秋有些担心：“如果，如果薛家袖手旁观……” 谢云舟笑了一声：“只要别这个时候跟伍家和好就行。” “好我知道了。” “砚秋，麻烦你了，务必要说动小薛。” 许砚秋嗯一声：“我一定尽全力。” 挂了电话后，谢云舟看向身后的母亲和妻子：“你们别担心，妈，如果市局这边迫于压力要带人，我可能要带小曼出去躲一阵子，两个孩子要麻烦你了。” 沈君瑶点头：“放心，我会带好两个孩子的。” “别担心，说不定事情有转机呢。” 顾小曼小声问道：“云舟，伍德彪这是要把新安电力的家底花完吗？” 谢云舟眯了眯眼睛：“我爸和戴书记攒下来的，他想一个人悄无声息花掉，做梦！我已经跟运行处王副处打过招呼，他会帮忙搜集一些证据。 等以后证据充足了，找机会让他早点滚蛋。” 顾小曼见婆婆在发愣，轻声喊道：“妈。” 沈君瑶回过神：“我不知道你爸那边怎么样了。” 谢云舟安慰母亲：“妈，别担心，我爸这次不是队长，队长是京市来的。” 沈君瑶叹口气：“这次要拔掉江东省一棵大树，不容易呢，哪一棵大树在京市都有靠山。” 顾小曼轻声安抚婆婆：“妈，别担心，能拔掉就拔，实在拔不掉，让我爸提前退休，我能养得起你们。” 沈君瑶笑了笑：“谢谢你小曼，你爸知道了肯定会非常高兴。” 那头，许砚秋放下电话后酝酿了一下心情离开了办公室，他去外头找了个电话亭，拨通了薛家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挂掉。 不到三分钟，电话打了回来。 “师兄，你下班了？” “还没有呢，我偷偷溜出来的。” 薛文蕙哈哈两声：“你居然偷溜。” “你一个人在家里吗？” “是呢，我爸上班去了，我妈去了我姐家里，我在家里看书。” “我下周要去省局参加个会议，后面还有个培训。” “真的吗？在什么地方啊？” “真的，在**楼，一共三天。” “我知道是哪里。” 许砚秋鼓起勇气道：“我能去找你吗？” 薛文蕙笑起来：“好啊。” 许砚秋心里想说的那句话在嘴里滚了好久才出口：“文惠，我，我想你了。” 薛文蕙本来正在笑，听到这话后有些羞：“师兄！” 许砚秋听出她的嗔意，继续低声道：“文惠，我每天看着空荡荡的隔壁，我都会想你。我想跟你一起吃饭，想跟你一起上下班，想跟你一起出去逛街。” 薛文蕙的声音变小：“那你也没怎么给我打电话。” 许砚秋心里高兴起来：“其实我每天都想给你打电话，我以后天天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薛文蕙嗯一声。 许砚秋接着道：“文惠，我还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你说。” 许砚秋把顾家兄妹的遭遇告诉了她。 薛文蕙很吃惊：“我最近没怎么出门，我没怎么关注外头的事情，这人来势汹汹，怕是不好打发。” “那边的事情我们管不了，现在云舟怀疑伍家想浑水摸鱼，盼着谢家倒霉。” 薛文蕙叹了口气：“师兄，最近伍伯母来了好几次，跟我妈哭，跟我爸哭，我一直避而不见。” “薛处是什么意思？” “我爸快要公示了，现在不太适合有什么动作。他的意思是先关一阵子再说，而且这事儿已经走进了流程，不是我爸能左右的。” 许砚秋的心安定下来：“那回头再看，他犯这么大的错，如果全身而退，肯定还会犯更大的错误。” “师兄，我觉得要给他多关两年。现在让他出来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疯狂的。” 许砚秋低声道：“伍家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一旦入刑，这辈子就完了。” “师兄，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我爸轻易原谅伍家的。我明儿还要去看心理医生呢，我还要吃药。” 许砚秋嗯一声：“谢谢你文惠，等薛处提拔了，你的人事关系要调走吗？” “我爸说暂时不调，就放在龙湖那边，办留职停薪。” “那也可以。” 两个人拉拉杂杂说了十几分钟的话，许砚秋才放下电话。 果然不出顾小曼的猜测，李书杰很快打回电话。 “云舟，我不确定是不是伍家捣乱，但是伍家最近在四处活动。经过上次的事情，他现在做事情肯定很隐秘。” “谢谢书杰，不管是不是他，他肯定有嫌疑。我让砚秋给小薛打了电话，稳住薛家，不要随便放了伍家。我看看伍家到底有多少钱去打点关系。” 李书杰笑起来：“你这是想让他把谢叔以前攒的家底儿都掏光。” “不破不立，伍家掏的钱越多，薛家越要跟他划清界限。” “那你小心，随时给我打电话。” 忙了一天，谢云舟有些累了，顾小曼来喊他：“云舟，吃饭了。” 谢云舟嗯一声：“他姥爷下午是不是来了？怎么又走了？” “可能觉得市里面更自由吧。” 谢云舟跟她一起去客厅吃饭，两个孩子还不知道家里遇到的事情，但他们能感觉到家里的低气压。 葡萄眨巴眨巴眼睛，乖乖吃饭，也不挑食了。 小芒果给爸爸夹了一筷子菜：“爸爸，吃。” 谢云舟笑起来：“你也吃。” 第914章 跑路～～ 就在谢云舟和顾小曼酝酿着跑路的时候，庐州那边的风浪先来了。 方莫平紧急给她打电话，风华被查封。好在风华娱乐她只是三股东，对方没关掉。 然后出版社也打来电话，说她的很多书籍有些地方不符合出版规定，需要下架整顿。 当然，作为多年老搭档，李总编告诉她，要努力撑住，我们按规定整改，等风浪过去再说。 谢云舟紧急把老母亲和两个孩子送到弟弟家里，把弟弟的钱还给他，另外又给了一些钱，请弟弟代为照看两个孩子。 夫妻两个不再上班，每天就在家里做准备。 第二天夜晚，夫妻两个刚洗漱完，李书杰打来电话，就说了四个字。 “云舟，快跑。” 李书杰挂了电话。 谢云舟当即带着顾小曼换好衣服，将提前准备好的简单行李放到车上，连夜开车离开龙湖大院。 出发之前，谢云舟换掉了车牌号，将另外一个车牌号装上，他甚至准备了两个假身份证和假的驾驶证。 顾小曼这几天把头发剪成齐耳根长度，谢云舟剃个寸头，还戴了鸭舌帽。 车离开龙湖镇后，谢云舟直接往市区驶去。如果对方抓不到人，可能会沿龙湖镇扩散找人。 这个时候，市区人员密集度大，反而更安全。 反正他换了车牌号，夫妻两个着装变了很多。 顾小曼看着窗外漆黑的天，仔细听外头的动静，然后摸摸富贵的头。 是的，她把富贵带上了，两只猫托付给了王萍。 富贵被摸了头之后摇摇尾巴，然后也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谢云舟开的很慢：“小曼，今晚我们可能要在车上休息。” “没事的，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明天我们往西北方向去，去找我爸。” “可以的，幸亏现在天气好，要是大冬天，能冻死我们两个。” “不怕，我给我爸打了电话，咱们慢慢去，不着急到那边。我爸说这两天有了重要突破，所以对方才疯狂反扑。 今晚来抓人，肯定是想威胁我爸。” “我现在怀疑欧阳荣光那天是故意激怒我，让我揍他，然后现在可以找理由把我抓起来。” 说完，顾小曼哈哈两声：“咱们就这样跑了，他们不得气死。” 突然，富贵汪汪两声。 夫妻两个立刻停下对话，谢云舟放慢速度，继续稳稳地朝市区而去。 很快，两辆公务车往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顾小曼的车玻璃不是透明的，外头看不到里头。 双方就这样完美错过。 顾小曼立刻扭身跪在垫子上，看着后头的公务车。 “云舟，他们继续往龙湖去了。” 谢云舟突然加大油门，火速往市区而去。 富贵有些激动地呜呜叫，甩甩尾巴。 顾小曼摸摸它的头：“别吵。” 很快，对方的车消失在黑夜中。 夫妻两个很快到了市区，谢云舟穿过市区，很快离开新安市。 “小曼，你帮我看地图，今晚2点前咱俩可能没时间休息。” “没关系的，我不困，我下午睡多了。” 顾小曼拿起提前准备好的地图开始看路：“什么时候有导航就好了，这地图看得人眼花。” 谢云舟好奇：“导航能认识所有路吗？” “导航是个机器人，它能识别所有的路。 如果有人从茅厕里穿过一次，导航会默认那里多了一条路，下次它会带着另外一个人从茅厕里穿过。” 谢云舟笑起来：“这机器人的脑子好像不太聪明。” 夫妻两个做足了准备，车加满了油，后备箱里塞满了东西。 不到二十分钟，顾小曼的电话响了，里头传来冯裕安鬼鬼祟祟的声音。 “小曼，你家的大门被人踹开了！” “裕安，来了多少人？” 冯裕安压低声音：“我刚才从窗户眼里悄悄往外看了一眼，有七八个呢，有人破后门，有人破前门。 乔哥去给那些人发烟，那些人可能知道乔哥跟你家关系好，一根烟不接，不停地盘问乔哥你们去哪里了。” “裕安，你别随便凑上去，乔哥知道怎么说。” “我晓得，我悄悄关注外头，有事儿我再给你打电话，你们不坐火车吗？” “火车一旦被人锁定车次，除非中途跳车，不然跑不掉。开车方便，乡道县道省道国道，谁也没那个能力布下这个天罗地网。” “你们到哪里了？” 顾小曼笑着回道：“你别管。” 冯裕安小声笑：“还是你机灵，别告诉任何人你到了哪里，说不定问你话的人是被人逼着问的呢。” 双方挂了电话。 此时，乔青崖被问得额头冒汗。 对方不停地问谢家的事情，乔青崖牢记着谢云舟的话，实话实说。 这几天，隔壁夫妻两个几乎不再跟他说话，就算乔青崖想实话实说，他知道的也很有限。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乔青崖犹豫起来，他刚才听到了隔壁发车的动静。 对方见他犹豫，立刻抓住了这个问题，态度很严肃地继续问。 乔青崖咬咬牙后决定实话实说：“大概四十分钟之前，我听到他们开车的声音。” 有个人突然道：“我们来的时候，我看到有辆车跟我们迎碰头往市里去了。” “坏了，那应该就是他家的！整个龙湖镇有私家车的不超过三家！这大晚上的，除了他家，谁也不会往市里去！” “这小子胆子真大，居然敢跟咱们迎碰头而去！” “走！” 一群人立刻掉头离去，乔青崖心里非常忐忑，先把谢家的门关好，然后上楼去找冯裕安。 冯裕安家里有电话。 “裕安，我告诉他们云舟四十分钟之前发的车。” “乔哥别怕，我师父让你实话实说，告诉他们也不要紧。四十分钟呢，早跑没影儿呢。” “要不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行，你跟我来。” 二人到了冯裕安家的书房，再次拨通了顾小曼的电话。 “小顾啊，刚才他们问我你什么时候走的。” “乔哥，别怕，你只管实话告诉他们。” “哦哦，那你们小心啊，需要我做什么吗？” 顾小曼笑了笑：“乔哥，你该上班上班，他们随时还会回来，你们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乔青崖懂她的意思，联系的越多，越容易露馅儿。 第915章 大逃亡～ 挂了电话后，谢云舟找到一条比较好的路，再次加快速度。 到零点的时候，夫妻两个到了隔壁市。临时加了点油，车拐个弯继续往西北而去。 “小曼，我们离开了新安市范围，市局不会再来追我们了。为防止别的地方也接到命令，我们不能放松，明天中午之前我们要绕过这座大山。” “走！”顾小曼的语气里带着点兴奋。 漆黑的夜，车在不太平坦的路上行驶，速度慢了下来。 没了外人，顾小曼开始给他讲故事。 “我以前来过这座山，这里有茶叶，还有武术学校。往北去，我还去看过牡丹。那时候我坐高铁，从庐州到京市也就三四个小时。” 谢云舟非常吃惊：“这么快吗？” “高铁就是很快的，路上玩会儿手机，再看看外头的风景就到了。 云舟，我们现在的路过的地方，以后都会布满高速公路、高速铁路。” 谢云舟笑起来：“那真好。” “云舟，等到了江东省会，我们去看看那里着名的建筑物。” 谢云舟继续笑：“我们这是逃亡，怎么跟旅游一样。” “逃亡也要用最漂亮的姿势，欧阳荣光那个狗东西，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天天吹牛说自己有多少关系，鬼知道真的假的。” 说到这里，顾小曼的语气慢了下来，她突然道：“云舟，我有个怀疑。” “你说。” “这欧阳荣光会不会是个骗子啊？” 谢云舟有些吃惊：“骗子？” 顾小曼点头：“对，我以前经常听组织口的培训课，听到很多关于政治骗子的故事。 这些骗子的特点就是吹牛吹得大，为人嚣张跋扈，他们会先盯上那种特别想升官的高级干部，得到认证后，其余人就会把他当真。” 谢云舟沉吟片刻后道：“如果是个骗子，那这局面就有意思了。” “我也只是猜测，正常来说，如果他真的认识那么多了不起的人，不应该很低调吗？就算他高调，他背后那些势力难道不会约束他？ 就说咱们家，爸只是个正厅，每天耳提面命让我们不要违纪。他们那个地位的人，肯定会更谨慎，怎么会放一个莫名其妙的亲戚出来胡作非为。” 谢云舟笑了一声：“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怀疑。主要是江东省那边承认了他的身份，到了我们江南省，就没人怀疑。” 顾小曼哼一声：“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秘密，我们误打误撞进了局。” 夫妻两个一边开车一边聊天，顾小曼话题多、见识多，两个人也不困。 到了1点钟，顾小曼换下谢云舟，她来开车，谢云舟看地图。 等到快三点的时候，二人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小县城，县城里只有红灯区还在营业。 两口子直奔红灯区，下车之前，二人身上换上了素色的衣服。 红灯区老板不敢随便接待陌生人。 顾小曼哭哭啼啼说家里祖父过世，自己带着男人回去奔丧。 老板看到二人身上的素色衣服，勉强给了个房间。 夫妻两个带着狗进了房间，倒头就睡。好在有富贵夜里警觉好，夫妻两个睡得比较沉。 这一觉只睡了五个小时，醒来时天都大亮了。 红灯区早上不营业，整个店里都安安静静的。 夫妻两个人起床后稍微洗漱了一下，买了些热乎的早饭，在车上随便吃两口后继续出发。 这一次，二人除了中途下来加油，几乎没下过车。 一整天，没人给他们打电话。 到了天快黑时，二人早就离开江南省好几百里。 开了整整一天，夫妻两个停下后找了个简单的旅店。 半夜的时候，有人上门查暂居证，顺带扫黄。幸亏顾小曼带了假身份证和假结婚证，不然要被定为非法交易。 可是他们没有暂居证，不管二人怎么解释是路过，对方不听，要带走。 顾小曼又开始哭，谢云舟没办法，先给对方一包烟，然后悄悄给了些钱：“我屋里人祖父去世了，我们等着回去，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对方见到了“真章”，这才不痛不痒地批评了两句：“既然是奔丧的，这次就算了，下次要注意些。” 谢云舟赔笑脸：“谢谢您提醒。” 等这群人一走，顾小曼悄悄骂道：“这群人是故意半夜上门抓人的吧。” 谢云舟拉她进屋：“哪里都有，下次我们找好一些的宾馆，这小旅店里可能违法的勾当多。” 这一路，夫妻两个遇到过诈骗的、扫黄的、查暂居证的、强行化缘的，甚至还有人想抢劫的。 顾小曼看到抢劫的小流氓用铁棒子来敲她的车窗，她直接一个猛打方向盘把小流氓蹭倒，掉头就跑。 管他呢，反正她不是本地人。 夫妻两个路上拐了很多弯，等二人见到谢文哲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 这期间，夫妻两个只给顾景元和沈云清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到江东省会颐江市时，夫妻两个邋里邋遢的，但是心里却轻松了很多。 夫妻两个没有直接去找谢文哲，而是先找个像样的宾馆休息。 两口子昏天暗地睡了十几个小时，终于休息过来。 顾小曼赖在床上不想起身，这五天她不是在开车就是在看地图，别说她了，连富贵都瘦了。 夫妻两个醒来后带着富贵一起去吃了顿饱饭，给富贵弄了一大盆肉拌米饭。 富贵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龙湖镇，没想到一走就是上千里。 谢云舟吃饱后开始给老父亲打电话。 “爸，我到颐江了。” “哟，谢总工还活着呀。” 谢云舟笑起来：“活着呢，一路上遇到好多地痞流氓，还有酷吏。” “这样才能长见识嘛，我以前下放的时候，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 “爸，这几天怎么样了？” “我这边比较顺利，昨儿陈忠林告诉我，庐州那边闹翻了天。欧阳荣光听说你们跑了，让省公安厅发文全省拘捕。 公安厅领导拒绝了，小曼只是把个流氓打了一顿，又不是翻了滔天大罪，何至于就全省拘捕。” 第916章 半夜起火 “前两天小曼跟我说，这个欧阳荣光可能是个政治骗子。刚开始我也不信，现在我越想越觉得他像。” 谢文哲哈一声：“骗子？不能吧，他连*厅长都敢打。” “这样才能镇住所有人，爸你们的案子里能牵连到这个骗子吗？” “能找到一些他的影子，不管他是不是骗子，这个人很聪明，在江东省搞了那么多项目，就过一道手，全部分包出去，钱包装满就走。” “爸，我能不能去找你啊？” “你别来找我，你们自己去溜达。正好我要去问新安市公安局要人，你联系你岳父，让他去公安局门口去哭丧！” 谢云舟笑起来：“好，我这就联系他。” “多叫点人，哦，把你姥姥也叫上。” 顾小曼在一边听得直发笑。 “爸，那我去联系人了。” “去吧，你提醒了我，我得去告诉我们队长，如果这人真的是骗子，他可以去京市那边打听。之前是因为大家没往这方面想过，没人敢去打听。” 父子两个结束通话，谢云舟拨通了弟弟的电话。 沈云清看到兄长的号码差点蹦起来，兄嫂已经三天没跟任何人联系，彻底失去踪迹。 他担心啊，这一路山高水远，路上坏人多着呢。可他也不敢贸然打电话，他哥说了，只要孩子们平安，不要联系他。 “哥啊，哥你咋样了啊？” “我好着呢，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还可以，就是晚上想你们，我跟妈每天哄着，昨儿乔哥两口子带着孩子来了，他们跟乔哥家的嫂子亲的很，像是亲姨娘一样。” “小王经常带他们两个，确实像亲姨娘。我到颐江了，市局这几天找你没？” “找了啊，跟疯了一样，审我，还有两个老表，连姨父也没放过，好在书杰有个副部级老子，那些人不敢把他怎么样。” “魏伯父虽然没有实权，级别在那里，别人轻易不会动他儿子。刚才我给爸打电话了，他给我下了个任务，需要你帮忙。” “哥你说。” “你去找我岳父，让他带着两个孩子去市公安局门口哭丧，就说，就说女儿女婿生死不知，问公安局要人。爸说，嗯，爸说让姥姥也跟着。” 沈云清笑起来：“爸真会用人。” “那就辛苦你了，你可以去找国栋帮忙。” “说起国栋，你家的两个店子都被查封了，说是偷税漏税。” “在我的意料之中，幸亏你嫂子的钱都拿去买地了，不然银行账户里的钱说不定都保不住。 除了你和景元，我们两个路上一直不敢跟任何人联系，谁知道哪个亲朋就倒戈了。” “哥，你确定现在动手？” “爸说动手，我们这边有了新的突破。这次的事儿，关系到这个大案子，对方后面的手段会越来越疯狂，你一定要看好家里的妇孺。” “哥你放心，我会当心的，学校里飞进个苍蝇我都晓得。” “沈校长，去把两大将都召集起来，他们会给你惊喜的。” 沈云清嘿嘿笑：“昨儿奶还在骂你老丈人呢。” “不要紧，他们合在一起，威力无穷。” 兄弟两个结束了通话。 夫妻两个坐在街头大排档里看人来人往，没多大一会儿，远处来了两个人。 顾小曼眼尖：“景华，景华来了!” 谢云舟一扭头，看到顾景华带着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个头很高，身条笔直，一脸严肃。 顾景华几乎是小跑着过来：“姐，姐夫，你们来了。” 顾小曼笑了笑：“景华来了。” 顾景华看向旁边那个年轻人：“明海，快叫人呐！” 那年轻人立刻立正站好：“九叔好，九婶好。” 顾小曼非常吃惊，老九？看来堂兄弟至少有十个！ 妈耶，老谢家咋这么多儿子！ 谢云舟笑着起身与这年轻人握手：“是明海对吧？” 谢明海诶一声：“我是明海，四爷爷让我来看看九叔和九婶子。” 顾小曼也笑着起身：“明海你好，你们吃饭没？” 顾景华摇头：“没呢，上午我和明海出去跑了一上午，还没回去，谢伯父给我打电话，让我们来这里找你们。 姐，你们这几天辛苦了。” 顾小曼开始骂人：“还说呢，欧阳荣光那个狗东西，将来有机会我还要把汤盆扣他头上！” 谢明海微微吃惊，他听祖父和父母说过，九叔和九婶子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文化人，九婶子写的书堆起来比他还高！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他就听到九婶子骂人，听这话的意思，好像还会打人！ 谢明海很懂礼貌：“九婶子，有人跟你们动手吗？有我在呢，我替你打。” 顾小曼笑起来，这娃看起来真实诚：“你们坐，云舟，再叫点饭菜。明海，听说你刚当兵回来？” 谢明海坐的身姿笔直：“刚回来不到半年，四爷爷找到我爷，说缺个司机，正好我在部队里学过开车，我爷就让我来给四爷爷当司机。” 顾小曼当即从包里掏出二百块钱卷起来塞给谢明海：“你第一次见叔叔婶子，我们来的匆忙，什么都没给你买，这二百块钱给你，你自己得空去买点水果吃。” 谢明海赶紧摆手：“九婶，不用的，我不是小孩。” 顾小曼硬塞给他：“在叔叔婶子面前你就是小孩，快拿着。” 顾景华笑道：“明海，这是我们江南省的规矩，虽然不多，是个心意，你拿着吧。” 听说是规矩，谢明海接过两百块钱：“谢谢九婶子。” 谢云舟让店老板又炒了两个菜，一荤一素，外加超级大的两碗米饭。 “景华，你们吃了饭还回去，不用管我们两个。” 顾景华伸手摸了摸富贵的头：“它居然也跟过来了。” 顾小曼也摸摸富贵的头：“这一路上富贵可立了不少功劳，它稍微听到点风吹草动就提醒我们。” 顾景华轻轻抚摸富贵的后背：“跟它妈一样聪明。” 顾小曼岔开话题：“你们在这边遇到过事情没？” 顾景华收回撸狗的手：“多着呢，谢伯父的车胎被人家扎过，我和明海晚上跟谢伯父睡一起，枕头底下都放着铁棍子。 前几天晚上，半夜宾馆里线路突然起火，我和明海把防盗窗砸烂，用绳子把谢伯父绑住从窗户眼里从四楼放下去。” 第917章 赌鬼爹和林姥姥的互相嫌弃 谢云舟非常吃惊，皱眉道：“我爸什么都没跟我们说。” 顾景华小声道：“凶险的很，谢伯父年龄大了，当时用绳子绑着他往下放，我心都悬着，怕绳子断了。 虽然有惊无险，谢伯父的腰最近一直疼，可能是那天晚上绑的。 得亏谢伯父好眼光，把明海挑了过来，不然我们说不定早就遭殃了。 明海警觉的很，提前悄悄在屋里放了绳子、灭火器，还有铁棍。” 谢明海接了一句：“顾叔，那天晚上要不是你帮忙，我一个人救不了四爷爷的。” 顾小曼沉默片刻后道：“云舟，我们不能去看爸吗？” 谢云舟果断道：“不去，我去了后会被人关注，云清那边还要问市局要人呢。等爸凯旋而归，我们在庐州给他开庆功宴。” 顾小曼有时候觉得谢家父子之间的感情有些淡，平常联系很少，偶尔有联系，也是互相交换信息，或者儿子请老子帮忙。 每当到了这种要命的时刻，她就能发现谢家父子与众不同的感情。 他们不需要太多情感表达，他们能互相明白彼此的意思。 老父亲努力庇护儿子，给儿子充足的时间去成长，希望儿子将来也长成参天大树，庇护孙子辈。 儿子知道父亲的意思，拼命吸收阳光雨露，努力成长，哪怕偶尔会利用老父亲，他也不会感情用事，非常果决。 他们的选择都是最有利于时局的，父子两个用实际行动诠释“传承”两个字。 顾小曼看了看谢云舟的表情，她能判断出他现在的心情，他是心疼老父亲的，但他不会贸然去看父亲。 除非得到了父亲的允许。 她曾经觉得这爷儿两个身上有点三纲五常，现在觉得，三纲五常也不一定就是封建。 他们之间的感情，超越了父子，像战友、像朋友，心里有灵犀。 顾小曼轻声道：“云舟，等爸以后退休了，他要是愿意，让他和妈跟我们住一起吧，我很敬佩他的智慧和勇气。” 谢云舟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一声：“我爸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顾小曼摸了摸富贵的后背：“富贵，你替我们去看看葡萄和芒果的爷爷好不好？” 富贵听到两个小孩的名字，摇了摇尾巴。 顾景华和谢明海吃饭很快，他们吃了饭就要走。 当顾小曼让富贵跟着顾景华去的时候，它竟然真跟着走了，走前看看顾小曼，摇摇尾巴，好像在说等我回来哦。 当谢文哲看到儿子家的狗时，止不住发笑：“怎么把你带来了？” 他对着狗嘬嘬两声，富贵走上前摇尾巴，抬头看着谢文哲。 谢文哲摸摸它的头：“真懂事。” 富贵学阿狸和大橘黏人时的样子，在谢文哲裤腿上蹭来蹭去，还呜呜叫，疯狂摇尾巴。 谢文哲懂儿子的意思，笑着继续摸狗头：“好了，别撒娇了，回去吧。” 富贵蹭了一会儿后回去找主人，它认识路，顾景华远远地跟着，看它回到那家小饭馆，他远远地看了两眼就走了。 顾小曼没有再跟顾景华说话，等富贵到身边时，摸摸它的头：“晚上给你加鸡腿。” 夫妻两个准备在颐江停留两天。 千里之外的新安，顾耀堂接到通知前一直百无聊赖坐在霍三嫂的馒头铺子里。 赵国栋和陆青青的店都关了，仓库这几天也不用出货，他让小虎看在那里，他每天出去瞎溜达，到了饭点就来馒头铺吃饭。 霍三嫂见他忽然变得斗志昂扬，忍不住问道：“顾二哥，有什么好消息？” 顾耀堂对着手心吐了口唾沫，然后搓搓手：“个狗东西，老子要去战斗了！” 霍三嫂吓了一跳：“你要去哪里？” 这几天顾小曼和谢云舟失踪，顾家所有的生意都被关门，霍三嫂的馒头铺生意差了好多。 好几个大客户纷纷退单，以后不要她家馒头了。 “你别管，做饭，吃了饭我有事儿。” 霍三嫂也不敢多问，这几天生意不好，她时间多，今天多做了一个菜。 顾耀堂吃过了饭后，自己坐车去新安电校生活区，找到沈云清家里。 来开门的是孙小栾。 她不认识顾耀堂：“你好，你找谁？” 顾耀堂看一眼认了出来，女儿家里有老谢家全家福，这是老二家的。 “你是云清屋里人吧？我是云舟的老丈人。” 孙小栾反应过来，忙端起笑容：“顾叔好，快请进。” “妈，妈，顾叔来了。” 沈君瑶从厨房里走出来：“耀堂来了。” 顾耀堂诶一声：“嫂子在忙呢，听国栋说云清让我过来有事情。” 话音一落，林淑娴从孙子卧室里走出来：“他姥爷来了。” 顾耀堂哟一声：“这不是婶子嘛，婶子你近来身体可好？” 林淑娴板着脸道：“不好，我孙子叫人家欺负了，我怎么能好的了。” 顾耀堂附和道：“婶子，我也一样的，这几天急得嘴上起泡，饭都吃不下。” 天地良心，他刚才明明在霍三嫂家里干了两大碗饭！ 林淑娴平日里是看不上这泥腿子的，嫌弃他粗鲁，但孙子说这次的事儿少不了这泥腿子。 罢了，那就先合作一回吧。 顾耀堂一眼看出林淑娴对他的嫌弃，心里骂骂咧咧，老贼婆，要不是为了我女儿女婿，老子才不稀罕来你这里。 眼皮子那么高，你咋不把眼睛毛沾到眉毛骨上去呢！ 两个人都在肚子里互相嫌弃对方，但又知道这次要好好合作。 “他姥爷啊，云舟和小曼被公安局抓走了五天，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咱们得去要人啊。” 顾耀堂多机灵，立刻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我小曼又没犯罪，凭什么一关就是五天！她就是打了个臭流氓，为民除害，应该表扬才对！” 林淑娴见他上道，终于给了个好脸，难怪能养出那么聪明的儿女，看来不是个蠢材。 顾耀堂也在肚子里叽咕，这老婆子上来就说公安局抓走了人，这方法不错。 不管你公安局抓没抓到人，反正那天晚上你们公安局的人去了我女儿家里，我女儿女婿就不见了。 就是你们抓的！ 哟，这老婆子果然有点聪明劲儿，怪不得能当市长太太。 第918章 各怀鬼胎 顾耀堂和林淑娴的想法一样，去公安局讹人！ 一个快五十岁的老赌棍，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太太，两个人一拍即合，第二天上午上班期间拉着两个孩子在市公安局门口哭上了。 顾耀堂在公安局门口摆了个火盆，带着两个孩子跪在公安局门口，让两个孩子身穿重孝，跪着烧纸，一边烧一边哭。 两个孩子刚开始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顾耀堂骗他们，爸爸妈妈被他们抓走了，回不来了。 两个孩子立刻哇哇狂哭起来。 林淑娴有些心疼，对顾耀堂翻个白眼，什么馊主意，让我重孙子哭这么伤心。 顾耀堂也翻个白眼，你有更好的主意？ 两个孩子穿着孝服跪在那里哇哇哭，林淑娴忽然想起早夭的大孙女，悲从心来，也跟着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我的云澜啊！” 顾耀堂看着烧纸的盆，也跟着嚎：“我的玉莲啊！” 林淑娴一边哭一边拿纸往盆里扔，顾耀堂也去抢纸，两个人一边哭一边抢。 四个人一个比一个哭的响亮。 看门的人很生气：“不要在这里妨碍公务！” 顾耀堂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道：“你们把我女儿女婿抓走了，是死是活不给个说法，我家里活不下去了，我们不来这里要人去哪里要人？” 不等顾耀堂撒泼，很快出来三个人要把他带走。 顾耀堂往地上一躺，被人拽着两条腿一边走一边杀猪一样嚎叫：“你们无缘无故把我女儿女婿抓走，你们这些土匪，你们有本事去抓那个欧阳荣光啊！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东西！” 林淑娴见顾耀堂被拖走，犹豫了片刻没有去抢人，而是继续哭：“我的云舟啊！你们还我的孙子啊！” 顾耀堂还在鬼叫：“杀人啦，不活啦！你们市公安局吃了孝敬，不分黑白，老天爷啊，你要是长了眼睛下个雷劈死这些人吧……” 话音一落，天上果然响起个炸雷。 顾耀堂的嚎叫声停了半秒钟，然后继续嚎叫：“老天爷你睁开眼啦，果然没白骂。” 然而他很快又被人拖走了。 没过多久，天上开始下雨。 林淑娴带着两个孩子没有走，有人给她送来一把伞，她撑开一把大伞带着两个孩子仍旧跪在那里。 好在还剩下好多纸，一老两小都跪在纸上。 公安局里头有人焦急地踱步，戴副市长看着外头跪着的一老两小，考虑很久后亲自打伞出来劝。 “婶子来了，下雨了，孩子们还小呢，您老快跟我进去坐会儿。” 林淑娴仍旧在哭：“我哪里还敢进去，我老头子死了，我女婿去了外地，我大孙子被你们带走杳无音讯……” 戴市长笑着劝道：“婶子真的误会我们了，我们没有带走小谢，那天晚上省厅那边有人给我下通知，说让我把人带过来。 可您老知道的，谢书记在新安的时候，我们都是老朋友，我想着把孩子们叫过来问问话，哪知两个孩子胆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我真没抓到人，你们要是知道他在哪里，还请告诉我，我也洗刷冤屈呢，不然大伙儿都以为是我把人抓走的。” 林淑娴仍旧跪在那里，抬头看着他：“你不用骗我老太婆，我知道文哲手段硬，以前他在新安总是查你们，去了省纪委还是查你们。 多少人盼着他死呢。 我怕什么，我家老头子枪林弹雨中过来的，我沈家最不缺的就是硬骨头。 一代又一代，我们不怕死！” 说完，她一手打着伞，一手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 两个孩子一起抱着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老太太满头白发，却跪的笔直。 戴市长心里骂骂咧咧，嘴上仍旧在劝：“婶子，我知道你老人家有风骨，可是两个孩子还小呢，你看这雨这么大，别给孩子们冻着了。” 戴市长劝了好久，林淑娴终于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大门口，找个地方避雨。 戴市长见她不肯进去，也没有勉强，找两个人照顾这一老二小，自己进了局里。 等沈云清匆忙赶来接人时问道：“奶，顾二叔呢？” 林淑娴哎呀一声：“他被人拖走了。” 沈云清急了：“拖走了？” 林淑娴毫不在意：“没事的，他那个无赖子在哪里都不会吃亏。刚才他喊得震天响，人家烦他，才给他拖走的。” 两个孩子想的不一样。 芒果拉着二叔的袖子：“二叔，姥爷被人抓走了，二叔你快救姥爷。” 葡萄也附和弟弟：“二叔，那些人好凶，把姥爷放在地上，抓着两条腿拖走的，姥爷的头一直在地上。” 沈云清立刻道：“我先送你们回家。” 到了家里后，沈云清立刻给兄长打电话。 “哥，顾二叔被抓了。” 谢云舟嗯一声：“在我的预料之中，你去找老戴，问他要人。他现在是风箱里的老鼠，省厅的命令他不敢违抗，也不敢真把咱们家往死里逼。 他给不出人，让他给些好处！ 至于我老丈人，老戴只是不想让我们闹事，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应该不会虐待我老丈人。” “那我去了。” 沈云清把孩子带回去交给母亲，冒着雨出去找朋友，他怕顾耀堂遭罪，还担心顾耀堂留下案底，将来影响兄长。 戴市长亲自把沈云清叫去谈话。 “云清，你怎么给我捣乱啊？” 沈云清苦着脸道：“戴叔，我家快要家破人亡了，这个时候您就别跟我上纲上线了。” 戴市长直接问道：“你哥跑哪里去了？” “戴叔，我要是知道我哥去哪里了，我还急什么。 我爸在江东省差点被人一把火烧死，我哥现在生死未知，我家就剩我和我4岁的侄儿两个男丁，一家子女人哭哭啼啼。 都知道我是被我奶宠着养大的废物，家里都要活不下去了，我急得六神无主。我奶是老革命，我听她老人家的，她老人家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戴市长非常吃惊：“谢书记此行这么凶险么？” 沈云清哼一声：“凶险也不一定就是坏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见了真章才能找到真相。 不过戴叔您可要小心些，这世上的事情真真假假，人也是各怀鬼胎，可别把狸猫当成了太子。” 第919章 讨价还价 戴市长心头威震，实话实说，他真不想去抓人。 开什么玩笑，把老谢的儿子媳妇都抓了，那什么欧阳荣光以后拍拍屁股走了，老谢回来还不活吃了他？ 可他也没办法，一来省厅威逼，他不得不从，二来他知道谢云舟因为新安电力亏空的事情在盯着他。 伍家向市委投诚，他压着伍泽培的事情没有继续往下走，本来想熬过这一阵子糊弄过去，没想到现在又碰到这么大的事情。 他本意是想给谢家小子一个警告，你爹已经不在新安，新安市委的事情你小子少管。 谁知道中途杀出个欧阳荣光。 戴市长心里叫苦，他妈的，他成了夹心饼干！ 不抓人，省厅那边不好交代。抓人，老谢可不是好缠的！ 省厅那帮驴熊不敢得罪谢文哲和欧阳荣光，让他去当坏人。 “云清，我真冤枉，叔跟你说实话，叔真不想抓人，你以为你哥能跑得那么顺利是他机灵？那是我故意给李处长放的话！” 沈云清没有轻易相信这句话，人人都知道李书杰和兄长关系好，李书杰肯定会给兄长通风报信。 至于是不是戴市长放水，天知地知。 反正他哥跑了，他才不接戴市长的人情。 “戴叔，您可别骗我了，我哥不是在你手里么。” 戴市长见这小子油盐不进，直接动真格的：“你回去吧，那个无赖子今天妨碍公务，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沈云清才不怕呢：“戴叔可别吓唬我，我哥临出发前给了我一些东西，说是什么新安电力的账本。” 戴局长被噎的心口疼：“你哥他又不是纪委，他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沈云清生气道：“伍家那个婆娘骂我哥头上有绿帽子，我家的女同志堂堂正正，凭什么受这气？” 戴市长吃惊：“这婆娘嘴这么臭？” 沈云清冷哼一声：“听说伍太太跟戴婶子一起吃饭的时候可和善了。” 戴市长当然不能承认：“你别听人瞎说，我是分管公安局的，我又不管电力系统，电力系统是常务副市长在管。” 沈云清继续要人：“戴叔，你把我哥哥嫂子还有我哥老岳丈关一起吧，他们一家子好歹有个照应。” 戴市长气的骂：“云清，都说你小子是个机灵人，怎么不分主次，你在这里跟我磨嘴皮子有什么用，你还不早点去省里想办法，你家不是搭上了组织部陈家？还有闵家。 为难我干什么，我又做不了主。” 沈云清哟一声：“戴叔您可别这么说，您在新安可不是小鱼小虾，我嫂子的两家店都被封了呢，您可别说您不知道。” 戴市长知道，今天不吐出点真东西来，这小子不会善罢甘休：“你嫂子的店也不是我封的，你怎么不去找你老丈人，找李处也行啊。 再不行你去找你姨夫，他以前不是工商局的么，工商局管商店。” 沈云清才不上当：“戴叔，您现在是副市长，我岳丈只是个局长，我姨夫连个区长都没捞上呢，书杰外来户一个，消息还没我灵通，更没用。 领导们要封我嫂子的店子，他们三个有什么办法啊。” 戴市长直接问道：“这里没外人，你说吧，今天这事情怎么谈？” “把我嫂子的两家店解封，把顾二叔还给我，伍家那小子的案子继续往下走流程。” 戴市长哼一声：“你别狮子大开口，伍家小子的案子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沈云清哟一声：“你们公检法还分的这么清啊？是您不让走流程？还是检察院？还是法院？ 你们要是再不走流程，我就让人把证据送到省纪委苏书记的案头去。” 戴市长一噎：“你小子别太猖狂，你爸要是把这个大案子拿下了，难道要取代苏书记？” “戴叔您别挑拨，我爸不贪官位，他就贪清名，苏书记比他还年轻，他不想取代任何人，他就想早点退休。” 戴市长见唬不住这小子，让了一步：“商店的事儿我可以帮忙，你哥的老丈人我暂时不能放，省里那边还盯着我呢。 你哥你嫂子我逮不住，既然这老头来闹事儿，那我得关他两天。什么时候你哥出来了，什么时候我放他老丈人回去。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他在哪里，你们也别为难我，你们要是能把省里的压力顶住了，我何必做恶人。你沈家在新安经营了三代，我一个外来户算个屁。” 沈云清见他阴阳怪气，笑着回道：“戴叔，您怎么还生气了，我说书杰是外来户，您可不是外来户，婶子是本地户。” 戴市长弹了弹烟灰：“别跟我贫嘴，伍家的事情跟你家没关系，人家薛家都按兵不动，你们家少管闲事。” 沈云清在心里权衡利弊，先把商店解封，等于是给外界放了一个信号，谢家还好着呢。 至于伍家那小胖子，等这个风波过去了再说，嘴臭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耀堂嘛，沈云清摸了摸下巴，只能先委屈他几天。 沈云清打道回府：“戴叔，可别给顾二叔苦头吃，不然等我嫂子回来，我可劝不住她。” 戴市长想起顾小曼曾经把上一任市委书记家的女儿打成猪头，心里麻了一下：“我晓得了！” 沈云清打道回府，给兄长打电话。 “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先说坏消息。” “你老丈人暂时出不来。” “好消息呢？” “老戴答应把我嫂子的两家商店解封。” “看来省里有变动，你看着点，别让他姥爷受太大罪，别留案底。” “哟，别受太大罪，小罪能受？哥你居然这样对你老丈人！” “滚，他在里头更安全一些。” 谢云舟挂了电话，拨通了闵学东的电话。 “云舟，在颐江旅游呢？” 谢云舟笑起来：“闵叔，我连门都不敢出。” “你家老太太下午去新安市公安局要人，我就知道你们要开始反扑了。” “闵叔，反扑还不敢说。我爸屋子里起火，差点被烧死，上头领导给了支持，我猜庐州省厅那边应该不会再由着欧阳荣光胡闹。” “云舟，有个好消息，秦教授评上院士了。” 谢云舟心里微动，秦教授是土生土长的老京市人，在京市认识的人堆山填海。 请他去打听，说不定真能打听出什么来。 第920章 抓骗子 闵学东见他沉默，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云舟，趁热打铁，不管这欧阳荣光什么来头，现在领导们都想把他赶走。” 谢云舟笑起来：“难道他又狮子大张口？” “是的，要工程，要项目，要钱，整天吹牛说自己关系过硬，没见他给谁解决过问题，领导们现在很烦他，趁着这个机会，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谢云舟嗯一声：“谢谢闵叔。” 二人很快结束通话，谢云舟让顾小曼给秦教授打了个电话。 平常闵家也好、陈家也罢，都是他去联系，唯有秦教授那里，都是顾小曼在联系。 这老头不买谢家的账，他就是喜欢这个女弟子 ，他喜欢她如野草一般旺盛的生命力。 顾小曼很愉快地拨通了秦教授办公室的电话，好巧，老头在办公室。 “哪位？” “秦教授好，我是顾小曼。” “哈哈，小顾啊，听说你被人家撵得满省乱窜？” 顾小曼哈哈笑：“秦教授，这么丢人的事儿怎么您也知道了。” “我虽然不在政府当官，但我喜欢听官员们家中的趣事。最近全庐州你最火，掌掴京爷，给*厅长报了大仇。” “秦教授，我那也是逼不得已，士可杀不可辱，虽然我不是士，也不能给家中长辈丢脸。” “打得好，这狂徒未免太猖狂了些。我曾祖父还是前清一品大员呢，我祖父年轻时也没说大耳瓜子抽谁。” “哇，秦教授，您家祖上这么阔绰啊，您你家在京城有没有大院子啊？” “早没了，我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 “秦教授，您都熬过来了。听说您评上了院士，恭喜您。” 秦教授开玩笑：“评上院士虽然听起来威风凛凛，但是要多工作好多年，我本来都想退休了。” “秦教授，多少人想评还评不上呢。” 师徒两个说了一会儿闲话后，秦教授主动提及：“小顾啊，我这次回京也问了不少人，好多人家都说不认识这小子。” 顾小曼直接说出她的猜测：“秦教授，我怀疑这人是个骗子。” 秦教授啊一声：“骗子？那这骗局也太大了。” “秦教授，我准备找找同学关系，去问问这个人有没有外汇账户，我猜这小子如果是个骗子，搞不好骗完了就跑！” 秦教授哎耶一声：“那倒是真有可能，反正我没见过几个这么霸道的子弟。” “秦教授，我跑了一路，半路上差点被骗、被抢，我们国家的百姓生活水平太低了，如果生活条件好，有几个人会张牙舞爪呢。 秦教授，我回去后想开办工厂，那种能容纳很多人就业的工厂。” 秦教授笑起来：“这个想法好，丫头啊，我就喜欢你这点忧国忧民的心，比那些臭当官的强多了。” 顾小曼哈哈哈笑：“秦教授，您可别这么说，我家谢总工最爱当官了。” 秦教授哼一声：“等他能护着你，还不知要等多少年，这回我老头子给你出头，我挖地三尺也要把这小子的来历挖出来。” 顾小曼哈哈笑：“秦教授，那我说到做到，回去后一定要贷款开办工厂！” “行，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有钱了回馈社会。我还有点事儿，先这样了，等我有消息了我让玉文联系你。” 双方挂了电话，顾小曼摸了摸谢云舟的头：“谢总工，秦教授嫌弃你官儿小。” 谢云舟笑着回道：“院士是副部级，我本来就官儿小。” “不小了，比我大，等你成了老头子，肯定官儿也大。” “咱们再耐心等两天，看看各处的变化。” 夫妻开始两个每天除了吃饭遛狗，其余时间都窝在房间里。 庐州那边，闵学东悄悄找人查欧阳荣光的外汇账户。 外面的局势变化很快，不到三天，秦教授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确实有欧阳荣光这个人，但真的欧阳荣光早就不在世上了，他的亲属已经出国。 秦教授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他给顾小曼回了个电话。 顾小曼联系上了陈进南。 刚刚顺利荣升组织部一把手的陈忠林终于出手，他带着秦教授和那位被掌掴的＊厅长一起面见两位省领导。 领导们都很爱才，秦教授刚评上院士，两位省领导都很热情地接待了他。 至于那位＊厅长，在两位领导面前痛哭流涕。 领导们非常嫌弃，一个大男人，被人家打了只会哭，还不如人家年轻小媳妇！ 又过了两天，正当欧阳荣光在问某个领导要工程的时候，被以诈骗的罪名当场抓获。 他的诈骗行径曝光，好家伙，这下子炸了锅。 那些曾经把他当做座上宾的人，脸都没地方放了，出门恨不得买个猪屁股盖在脸上。 陈进南上门发疯，当着一群人的面把骗子揍了一顿！ 反正他是个疯子，打人也白打！ 谢文哲这边开始正式收网，拔掉江东省一棵大树。 忙碌了小半个月，谢文哲终于给儿子打电话。 “云舟，你小子休息好了吧？” “爸，我能去找你不？” “来吧，我让景华去找你。” 夫妻两个立刻带着狗去与谢文哲会面。 刚一见面，顾小曼有点吃惊，谢文哲看起来有点憔悴，坐的时候姿势有点不太正常。 以前他不管在哪里，都是挺直了腰板，现在却有点塌下去了。 谢云舟快步走到父亲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爸，你是不是腰疼？” 谢文哲摆摆手：“休养一阵子能好一些。” “爸，你躺下，我给你轻轻按一按，能缓解。” 谢文哲又拒绝，见儿子坚持，躺进了里屋里，让儿子给他按摩。 顾小曼坐在外面跟顾景华聊天：“景华，这次辛苦你了。” 顾景华也有点憔悴：“姐，别说那客气话，我还要多谢你给了我这次机会，让我长了见识。” “风华关了这么久，方叔都要急死了。” “好在风华娱乐没关。” “幸亏后来我只当老三，不然也要关门。” “总算是熬过去了。” “景华，我回去后想开办个工厂。” 顾景华有点吃惊：“开什么工厂？”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我想搞仪表和控制器，这是我的专业嘛，而且我刚买了块地，本来我是打算将来转手卖的，如果办工厂，我可以在上面盖厂房。” 顾景华没有贸然插嘴：“这个我不太懂，姐你找专业的人问。” 顾小曼看着窗外人来人往：“我答应了秦教授，不能食言。江南省还有好多百姓日子苦得很，工厂可以容纳很多就业。” 第921章 凯旋归来 顾景华笑了笑：“姐，我妈以前说得对，你其实是个傻子。” 顾小曼也笑：“我哪里傻了，每次我爸从家里拿东西给你和景昌吃我都知道。” “我妈说，你完全可以自己找个好人家嫁了，你非要拉扯景元和顾二伯。 当时我妈觉得你异想天开，想把这爷儿两个拉起来，太难了。” “我也没怎么拉扯，我哥比较上进。我爸见风使舵，只要我比他强，他就老实听话。” “这倒是，二伯最会看形势。” “景华，你以后有什么安排吗？” “我就继续给方老板打杂。” “景华，要是我开工厂，你能来给我帮忙吗？” 顾景华吃惊道：“姐，我不懂那个什么仪表。” “开办一个工厂，需要的管理人员不是一个两个。懂经营的，懂人员管理的，懂技术的，各方面的人都需要。 既然是生产类工厂，肯定要招很多工人。这些工人文化不会太高，需要有个能力强的人来管理。” 顾景华懂了，他是个劳改犯，脸上一道疤，他去管人，保证大家轻易不会捣乱。 顾景华轻轻点头：“可以的姐，你需要我的时候叫我。方老板那边的很多事情其实我不太懂，学的很吃力，我还是更喜欢跟人打交道，不喜欢跟业务打交道。” 顾小曼点头：“业务需要专业性，跟人打交道是你的长处。” 顾景华在狠人面前更狠，一般的普通人都不会轻易触他的霉头。 顾景华心里很清楚，在风华，他永远都是方莫平的小跟班，如果有新的战场，他愿意去开辟新的阵地。 屋里头，谢文哲被儿子按的睡着了，屋里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谢云舟用被子给父亲盖上，然后安静地坐在床边。 他看得出来，父亲如果不是很疼痛，肯定不会在人前露出疲惫之态。 这个案子终于了结，父亲的名字能传到京市去了。 谢文哲睡了半个小时就醒了：“你小子手艺不错，我居然睡着了。” 谢云舟扶父亲坐起来，递给他一杯水：“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明儿就走吧，剩下的交给他们京市来的专业队伍。” “爸，这个案子算成功了吗？” “算是吧，动静不小。走，我们回家，去把那个骗子揍一顿！” 谢云舟笑起来：“肯定要揍他！这次我们回去，还有个大任务。” 谢文哲哦一声：“你们又要折腾什么？” “小曼之前买了块地，她一直不知道要干什么。前几天她答应了秦教授，要盖厂房，建工厂，增加百姓就业。” 谢文哲喝了口茶：“顾主任这牛吹大了，她买地花了那么多钱，盖厂房、建工厂、请人，还得花多少钱啊？” 谢云舟笑了笑：“爸，她跟你一样，喜欢求美名。你求的是为官清廉，她求的是百姓不受苦。” 谢文哲笑两声：“这个爱好倒也算高尚，你们干什么我不反对，还是那句话，不许违纪，不然我头一个查你们。” “爸，我们回家吧，家里都快闹翻天了。” 谢文哲乐了：“你老丈人还没出来吗？” 谢云舟笑一声：“出来了，骗子伏法那天老戴就把我老丈人放了。” 谢文哲哈哈笑：“放得真快，不然你亲自去接，显得你是个孝顺女婿。” 谢云舟一边陪父亲说话，一边观察父亲的身体，找了个枕头靠在床头，让父亲靠着说话。 “爸，这次回去，我得去举报伍家。” “随你，新安电力快被这老小子掏空了。市委那帮人可不好相与，给再多钱都不够，看吧，遇到事情还是头一个把他丢出来。” 爷儿两个在屋里说话，外头姐弟两个也在说话。 第二天，谢文哲坐火车，谢云舟和顾小曼开车返回庐州。 这次夫妻两个不用故意拐弯，早上出发，半夜就到了。 同时，沈君瑶带着小儿子返回省城，看到了有点憔悴的丈夫。 “老谢。”沈君瑶站在门口喊他。 谢文哲端着茶杯转身：“沈局长回来了。” 沈云清见到嫂子后就开始解释：“嫂子，顾二叔已经出来了，我亲自去接的，然后把他送到景元那里去了。” 顾小曼笑道：“谢谢云清，这一阵子麻烦你了。” 沈云清客气道：“嫂子你跟我客气什么，咱还跟以前在龙湖大院时一样。” 顾小曼开玩笑：“那可不能，那时候你还是个学生，现在你是副校长了。” 沈云清哈哈笑：“嫂子你还笑话我，我这副校长就是管后勤的，让我教学我是一窍不通，只能打打杂。” “小栾怎么样了？” 沈云清咳嗽一声：“她最近身体不太方便。” 顾小曼眨了眨眼，没有贸然问：“我回新安去看她，多谢她最近帮我看孩子。” 沈君瑶张罗了一大桌饭，一大家子正要上桌呢，外头传来敲门声。 谢云舟去打开门，只见闵学东和陈进南一起站在外头。 谢云舟忙笑着让到一边：“稀客稀客，快请进。” 闵学东带着陈进南进了屋：“谢大哥回来了，大嫂来了。” 谢文哲慢腾腾起身：“学东来了，进南快坐。” 二人放下手里的一些礼物。 “恭喜谢大哥凯旋而归，我们整天为你捏把汗。” 谢文哲笑着招呼客人：“我有我老丈人保佑呢，总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进南还没出国啊？” 陈进南笑着坐下：“出国不着急，这一阵子事情多，就一直在家里。” 谢文哲给二人递烟，陈进南笑着婉拒，闵学东接过烟。 谢云舟在一边掏出火机给闵学东和谢文哲点烟。 谢文哲说客气话：“这一阵子，我家里的事情多亏了你们暗地里帮忙。” 陈进南遗憾道：“我没帮上什么忙，都是东哥在四处奔走。” 谢文哲诶一声：“怎么叫没帮忙，你爸现在是常委，他说一句顶我说一百句。” 闵学东并不居功：“还是秦教授使了大力气，若不是他在京市四处打听，我们也不敢确定那就是个骗子。” 第922章 林姥姥和孙媳妇 “秦院士是老京市人，祖宗八辈儿都在那里，什么骗子他都能挖出来。”谢文哲改了口，称呼秦院士。 “可惜秦院士从来不愿意跟我这种蠹虫来往。”谢文哲调侃了一句。 闵学东笑起来：“一样的，我若不是科大毕业，他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他倒是愿意跟小曼来往。” 顾小曼给二人倒茶：“闵叔，可能秦教授觉得我是个没心眼的大傻子，每天嘻嘻哈哈傻乐。” 闵学东接过茶水：“这是你的好处，到了秦院士这个地步，能寻到的真诚之人不多。凡是靠近他的人，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 我听说你要开工厂？” 顾小曼点头：“是呢，我之前一直关注这方面。我们国家很多仪表和控制器很多都要进口，我们自己生产的都是比较简单的。 我想着，我们从简单做起，慢慢投入研发，早晚我们也能发展起来。” 闵学东很郑重地点头：“你这个想法很好，你回头去找找秦教授，如果是搞这个行业，可能盈利有限，因为你挣了的钱都要拿去搞研发，更新产品。” 顾小曼点头：“我知道的，没事的，我还有别的产业可以支撑。” 闵学东笑道：“难怪秦教授为了你愿意去京市奔走，这份为国为民的心，他必定是喜欢的。” 顾小曼坐了下来：“想象很美好，各方面都要从头开始。不管能走到什么地步，我去试一试。一来容纳就业，二来为江南省工业发展做点贡献。” 谢文哲插了一句：“如果是高科技行业，可以去省里问问，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支持。” “好的爸，今天我们不谈这个，饭快好了，我们一起庆贺您得胜归来。” 谢文哲哎一声：“真不容易，明海，景华，来一起坐。” 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吃饭，给谢文哲接风，也给顾小曼去晦气。 顾小曼心里惦记孩子，沈云清也惦记刚怀孕的老婆，吃了午饭后兄弟两个火速往新安而去。 顾景华自己回风华，谢明海仍旧跟着谢文哲，以后在庐州这边工作，给谢文哲当司机。 三人赶到新安的时候，刚好天黑。 林淑娴这几天忙坏了，又要照看孙媳妇，又要看两个孩子。 孙媳妇害口，什么都不下，老太太拿出看家本领照顾孙媳妇。两个孩子整天淘气的要死，老太太每天跟在屁股后头灭火。 沈云清连门都懒得敲，自己拿钥匙开门，进门就喊：“奶，奶，小栾，小栾。” 家里头没声音，没多大一会儿，孙小栾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云清回来了？” 沈云清匆忙换鞋、洗手，然后往卧室而去，声音也变小：“小栾，你怎么样啦？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给你带了水果，进口的水果，我嫂子买的。” 孙小栾笑起来：“你真是的，怎么又要嫂子的东西，嫂子平常总是补贴我们。” 说完，她哎呀一声：“你一个人回来的？” 沈云清哦一声：“我哥和嫂子跟我一起回来的。” 孙小栾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懂礼貌，闻言立刻掀被子起身：“你怎么不说一声。” 她匆忙换好衣服出卧室：“大哥来了，嫂子来了。” 顾小曼之前一直静悄悄的没发出任何声音，见到孙小栾后笑眯眯地看着她：“小栾不用客气，我们又不是外人。 最近多亏了你们帮我们看孩子，实在太感谢了。” 孙小栾忙给二人倒水：“大嫂客气了，都是奶在带，我管的少。” 顾小曼接过水杯：“你坐，别客气，你身体怎么样了？” 孙小栾有些不好意思：“还可以，大嫂你坐。” 妯娌两个平常很少见面，也不跟公婆住在一起，目前比较和睦。 谢云舟不方便关心兄弟媳妇，安静地坐在一边喝水。 妯娌两个说了一会儿话，林淑娴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不少东西。 双胞胎看到父母后立刻停下打闹，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连鞋都不换一起冲了过来，一人抱住妈妈一条胳膊：“妈妈，妈妈，妈妈……” 顾小曼一手抱一个，一边亲一口：“乖乖，妈妈办完事情就赶回来看你们。” 葡萄嘴巴巧一些，抱着妈妈连连亲两口：“妈妈，我们好想你，做梦都在想妈妈。” 芒果听到姐姐卖嘴，立刻跟着拍马屁：“我也想妈妈，每天都想。” 说完了好话，姐弟两个跟商量好了一样，忽然瘪嘴一起哭了起来。 顾小曼忙把他们按进怀里，一边亲一边哄：“好了好了，妈妈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这么长时间了。 快别哭了，吓到了婶子肚子里的宝宝呢。” 谢云舟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抱在一起的娘儿三个，眼里都是慈爱。 沈云清开玩笑：“哥，他们都忘了你。” 芒果听到二叔的声音，想起爸爸也在一边，立刻扭头看向爸爸：“爸爸，我也想你。” 沈云清哈哈笑：“好小子，不偏不倚，会做人。” 姐弟两个又从妈妈身上下来，一起爬到爸爸身上。 顾小曼起身：“姥姥，这一阵子辛苦您了。” 林淑娴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孩子：“辛苦也是高兴的，这两个孩子真能闹腾，特别是这个丫头，跟云清小时候真像。 既然你们回来了，正好，家里菜多，就在这里吃饭，暂时别回去。” 顾小曼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姥姥你歇一会儿，我来做饭。” 孙小栾赶紧道：“大嫂你歇着，我来。” 说完，她给沈云清使了个眼色。 林淑娴看了孙媳妇一眼，孙媳妇做饭是不可能的，平常她都不怎么做饭，别说现在怀孕了闻不得油烟味儿。 孙媳妇嘴上说的好听，最后还是孙子做。 孙子哪里会做饭！ 沈云清立刻起身：“嫂子你歇着，我来我来。小栾你别动，我来我来。” 顾小曼心里门儿清，笑着往厨房去：“云清，别客气，你们帮我带孩子，我做一顿饭算什么。” 反正就做这一顿，吃了饭就要走。 孙小栾是官家小姐，做事讲究个体面，哪怕是和老太太有什么意见不合，她也不会明着表达，都是迂回。 顾小曼不想夹在她们之间，还是赶紧走吧。 第923章 不速之客 顾小曼先问了孙小栾的忌口，然后进厨房开始忙碌。 谢云舟今天 没给她帮忙，而是先带着两个孩子玩，玩了一阵子后让两个孩子跟富贵玩，他找机会跟弟弟说话。 “姥姥还要继续住在这里吗？” 沈云清点头：“哥，我姓沈，我要给奶养老。” 谢云舟点头：“我从小也是吃姥姥做的饭长大的，不能全部甩给你。这样，弟妹最近身体不方便，口味也怪，跟老人家不一定能吃到一起去。 你给小姨打电话，让她来把姥姥接走，去她家住一阵子。你让她放心，我会定期去探望，不会什么都不管的。 表哥跟她分家了，豆豆在外地上班，她和姨父单独过，请她先代管一阵子。如果她实在忙不过来，请个人帮忙照顾姥姥，我可以出一部分钱。” 沈云清哈哈笑：“哥，小姨知道了又要骂你。” 谢云舟的语气略带不满：“爸去江东之前，我给小姨打电话让豆豆跟着去一趟，小姨犹豫了十几个小时才给我消息。 这么多年，她想靠着咱们家，又不肯出一点力。 你告诉她，给姥姥养老是她们姐妹两个的责任，妈不在新安，妈的那一份咱两个承担，小姨的那份责任让她自己承担。” 沈云清收起自己的嬉皮笑脸，他看得出兄长对小姨的不满。 过了片刻，沈云清点点头：“我知道了，哥你放心，我晚上就给小姨打电话。” 谢云舟嗯一声：“我比你结婚早几年，想倚老卖老一下给你一条建议，凡是能自己动手的，尽量别麻烦长辈。” 沈云清开玩笑道：“哥你真是的，我就是想偷偷懒，你总是拿鞭子抽我。” 谢云舟也笑起来：“夫妻两个并肩作战能增进感情，两口子之间的矛盾很容易解决，长辈掺和进来非常麻烦。 我看你现在勤快了好多，可见你和弟妹之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希望你们能一直这样和美。” 沈云清笑起来：“行行行我知道了，别啰嗦。” 谢云舟的语气轻松起来：“等过一阵子我把两个孩子以前睡过的床送给你，听老一辈说，婴儿床用旧的好。 他们两个从小虽然早产，没怎么生过病。需要什么，我那里有的，只管去拿。” 沈云清哎呦一声：“哥你对我真好，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死矫情了。” 兄弟两个说了一阵子话，谢云舟进厨房给顾小曼帮忙，沈云清陪孙小栾说话。 林淑娴在整理桌上的东西，她现在学精了很多，一边整理一边夸：“你嫂子真孝顺，每次来都带很多东西。 看看，这水果是进口的？我老婆子还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呢。” 孙小栾跟着夸了一句：“嫂子对我们好。” 林淑娴嗯一声：“亲兄弟就得这样。” 孙小栾不再说话，眼睛盯着电视看。 厨房里的顾小曼正在炒菜，一点听不到老太太的夸奖。一家四口吃过了饭，谢云舟开车带妻儿们回家。 路上，两个孩子扒在妈妈身上。 葡萄小嘴巧：“妈妈，太太晚上带我睡，弟弟跟婶婶睡。” 顾小曼听完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回道：“说明太太现在不偏心了，也疼你呢。” 之前顾耀堂悄悄在孙女面前告状，说沈家老太太偏爱弟弟，不喜欢她。 小丫头记住了，这次去二叔家里，她一直盯着太太的行为。 林淑娴人老成精，岂能看不出小丫头在监视她是不是偏心。 哄小孩还不简单么，看，她带着小丫头睡了几天，小丫头就不记恨她偏心的事儿了。 顾小曼心里却觉得老太太做的事情另有深意，只让男孩跟孙小栾睡，这摆明着是为了好寓意。 当然，她不能戳破，不然女儿又要伤心了。 她抱着两个孩子亲了又亲：“这么久没回去，我们去找两个妹妹玩。” 到家里的时候，门口的灯亮着呢，大门也敞开着，冯裕安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 看到顾小曼的车进了大院，冯裕安拔腿跑了过来：“师父，小曼，你们回来啦！哎呀我的天，你们终于回来了！” 谢云舟按了一下喇叭：“裕安，帮我把后门打开，我给你们带了进口水果。” 冯裕安喜滋滋去开后门，然后从院子里搬出一个火盆：“师父，你们跨个火盆。” 谢云舟很听话地从车上下来，夫妻两个一人抱一个孩子跨火盆 。 冯裕安笑着收起火盆：“好了，以后必定一切顺利。” 富贵看到冯裕安后疯狂摇尾巴，然后跑去找两只猫。 两只猫看到富贵后一起凑了过来，喵喵叫着在它腿上蹭来蹭去。 富贵的大舌头在两只猫身上舔来舔去。 冯裕安可激动了：“你们可算回来了，我每天担心的都睡不着觉。” 顾小曼从车后备箱里取出一个篮子递给他：“裕安，这是送你的，谢谢你一直担心我们。” 冯裕安欣喜地接过篮子：“谢谢你们送我礼物。” 正说着呢，外头王萍抱着孩子赶过来了：“小曼，你们回来了。苹果快去，哥哥姐姐回来了。” 小苹果迈着小腿来找哥哥。 顾小曼又取了一个果篮给王萍：“萍萍，谢谢你们帮我照看家里。” 她进门就发现院子里干干净净，大概率是王萍打扫的。 王萍笑着接过果篮：“谢谢，听说你们回来了，我昨天和杨姐把你家里卫生搞了一遍。” 冯裕安实话实说：“王萍你就别客气了，丽丽说大部分都是你干的，她就是来陪你说话的。” 王萍笑起来：“你瞎说，杨姐干了不少活儿。小曼，你们刚回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需要什么随时叫我。” 王萍扯着不愿意走的女儿走了。 顾小曼先给兄长打电话报平安，顾景元长出一口气：“总算回来了。” 顾小曼笑问道：“哥你有没有被穿小鞋？” 顾景元实话实说：“有，不过我没理他们。爸已经上班去了，他好得很，没人打他，就是关了两天，不能打牌，你不用担心他。” 兄妹两个说了一阵子话，顾小曼又给赵国栋打电话。 赵国栋非常激动：“姐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谢伯父还好吧？” 顾小曼笑着安慰他：“顺利归来，我爸怎么样了？” “哎呦，那天是我去接的人，一路走一路哭，长这么大第一次蹲大牢，还说那些人可凶了。” 顾小曼笑道：“这样，你给我爸一千块零花钱。以后每个月多给他发一百五十块钱，这一百五十块钱从我头上扣，不要从工资总额那边走。” “姐你不用太担心，我带我姑父去洗澡时看过了，他身上一条印子都没有，应该没受罪。他就是故意哭给我们看的。” “我晓得，但在里头关了那么久，我总得给些补偿，不然以后还怎么叫他干活儿。” “这倒也是，明儿我就给他钱。” “辛苦你了。” “姐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一场风波终于顺利渡过，恰好，顾小曼27周岁的生日来了。 为了庆贺此次大逃亡的胜利，谢云舟在家开了两桌酒席，给顾家兄妹庆生。 然而，庆生宴席上，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总厂书记伍德彪。 第924章 不给你开口的机会 1991年小满，阳历5月21，阴历四月初八，星期二，天气晴朗，温度适宜。 生日宴当天，家里非常热闹，兄弟姐妹们都来凑热闹。 跟上次谢云舟过生日相比，少了陈进南和薛文惠，金燕因为肚子大了身体不便，李书杰也没过来。 沈云清见孙小栾在家里无聊，带她一起来玩。 今天人没有那么多，只摆了一大桌，大伙儿都能坐下。 林家来帮忙做了桌酒席后后就走了，留下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谢家这一场风波，所有人都跟着挂心。毕竟大家都是一条藤上的蚂蚱，要是谢家倒了，大家以后都得元气大伤。 其中乔青崖最紧张，他刚刚得罪了伍家，要是谢家有事儿，他彻底完蛋，不光工作会被人穿小鞋，唱歌这条路子也走不通了。 他第一个举起酒杯：“云舟，小顾，别的不说，先恭喜你们顺利归来。” 大伙儿笑着一起走一杯。 第二杯他才说正题：“今天是小顾和景元的生日，我们一起祝他们生日快乐。” 今天兄妹两个坐在一起，一人面前摆了一个碗，碗里一根很长的面，还有一个煮蛋。 这碗面是许砚秋嘱咐林老板做的。 “以前顾二婶在世的时候，每年他们两个过生日，都是一碗面和一个鸡蛋。” 顾景元非常感动：“小秋哥，谢谢你。” 许墨春笑起来：“还是小秋记性好，我都忘了这事儿。” 谢云舟把桌上的一只整鸡转了过来，给兄妹两个一人加了一条鸡腿：“再加条鸡腿，过生日要吃肉。” 话音一落，外头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小谢在家吗？” 谢云舟正对着院子到客厅的二门，一眼认出站在那里的人是伍德彪。 今天他老婆过生日，他当然不会寒着脸，微笑着站起身：“伍书记来了。” 大伙儿纷纷起身，伍德彪是总厂书记，大家都是下属，不管背地里怎么斗，人前该有的礼仪还是得有。 谢云舟给冯裕安和沈云清使了个眼色，沈云清立刻起身：“伍书记好，我叫沈云清，今天我嫂子和景元过生日，我哥给我嫂子过生日，我们都来凑个热闹。 您请坐，您吃饭没？没吃饭来一起吃。” 冯裕安忙递烟：“伍书记好，今儿这烟可是好烟，我师父特意从江东带回来的稀罕货，咱们这里还买不到。” 伍德彪笑着接过烟，被沈云清和冯裕安一起请上了酒席。谢云舟过来给他倒了杯茶，顾小曼给他取了碗筷。 他是长辈，贸然前来，晚辈们这么懂礼周到，他肯定也要有风度：“你们都坐，都坐，是我来的贸然，不知道小顾今天过生日。 看着这两对双胞胎，真是喜人。” 谢云舟给他倒了杯酒：“欢迎伍书记来我家做客，我们一起敬您一杯，感谢您平日对我们的关照。” 好家伙，这句话骂的真直白。 伍德彪面不改色地喝了大伙儿敬的一杯酒，然后陪着一群晚辈们说话聊天。 “小谢啊，龙湖的二期已经到了关键时期，你和小乔可不能掉链子。” 谢云舟笑道：“伍书记放心，这一阵子我休假去了，可把青崖累坏了，后面一阵子我保证一天假都不请。” 看看，明明是带着老婆逃亡去了，他面不改色地说成休假。 伍书记的脸色当然也没变，他儿子还关着呢。 他仍旧满脸慈爱地跟一群年轻人拉闲话。 谢云舟一边陪着说话，一边给老婆夹菜。 伍书记感慨道：“小谢啊，看到你们年轻人个个家庭美满，我看着心里也舒坦。” 谢云舟笑着用公筷给他夹菜：“伍书记，儿孙自有儿孙福。今天他们兄妹过生日，感谢您来参加生日宴席，我们一起再敬伍书记一杯酒。” 兄弟姐妹们又一起敬伍德彪喝酒。 不管伍德彪怎么起头，谢云舟都打岔打过去，压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伍德彪也没有再勉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他今天过来，整个龙湖大院的人肯定都知道了。 如果谢家小子一点面子不给，未免会落个不近情面的名声。 谢云舟当然明白伍德彪挑这个日子的用意，知道他不会赶人。 他个人和伍德彪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恩怨，最开始是因为薛家和许砚秋的事情。 不过，伍德彪的老婆嘴臭，还在戴市长那里捣乱，导致他不得不带着老婆逃亡，这事儿他心里记着呢。 伍德彪空着手来，在谢家吃了顿酒席，什么话也没落下。 等他走后，谢云舟从酒柜里另外掏出两瓶好酒：“兄弟们，我们再来一场。” 没了伍德彪，大伙儿玩的更嗨，小孩们都在家里疯狂跑。 第二天早上，顾小曼起床的时候头晕晕的。 她甩甩头：“云舟，我们起床吧。” 谢云舟睁开了眼：“天这么快就亮了。” 顾小曼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我们好久没上班了，你赶紧起来，石厂今天肯定要找你。” 谢云舟打着哈欠起身：“我去买早饭。” 两口子很快一起去上班。 唐主任看到顾小曼就哎呀一声：“顾主任你可算回来了！你都多久没上班了！” 顾小曼笑着打招呼：“唐主任，不好意思，我这次请假的时间有点长。” 唐主任把她叫进自己屋里问话：“事情都解决了？” 顾小曼点头：“算是解决了。” 唐主任长出口气：“可算解决了，那几天我们可担心死了。听说你家的前后门都被人家砸了，家里一个活口都没有，还听说谢书记离开了江南省。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能安全回来就好。” 顾小曼心里暖暖的，这老头虽然喜欢给她上工作强度，为人还是比较和善的：“谢谢唐主任关心，都过去了，我家里现在很好。 我公爹刚立了功劳，领导们都夸他呢。” 唐主任也没有再问：“那就好，你好好工作。” 顾小曼都没敢说自己过一阵子还要请长假，等她筹措到了资金，她要准备开工厂。 现在最让她头疼的是谁来管这个工厂。 有一说一，她其实想让顾景华去，可是顾景华不懂任何技术。 看来还得找专业的技术人员，不好找啊。 第925章 鳄鱼的眼泪 当天上午，顾小曼刚从现场巡查回来，许砚秋的电话打过来了。 “小曼。” “小秋，这会儿不忙吗？” 许砚秋和谢云舟一样是个工作狂，没事儿他从来不在工作期间给顾小曼打电话。 “今天庐州来了个调令，要把陈美借调走。” 顾小曼哈一声：“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薛家要赖账呢。怎么样，去哪里啊？” “说是去省局。” “这是好事啊，她心心念念就是想去庐州，这回终于能去了。不然拖得时间越久，老贾的遗泽就没了。 她去了庐州，以后乔哥和王萍就能安生过日子。” 许砚秋沉默片刻后道：“被伍书记拦住了。” 顾小曼又哈一声：“伍德彪拦住了？” 许砚秋嗯一声：“伍书记的理由非常冠冕堂皇，陈美是劳模的遗孀，新安电力必定会尽最大的能力照顾她们母子。 考虑到她们去了庐州后没有固定居所，新安电力愿意另外派人去省局协助工作，把陈美留下。”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问道：“小胖子怎么样了？” “还关着呢，那两个毛贼刚开始把他供出来了，后来又反口，说是自己瞎说的。” “估计是伍德彪拿钱把毛贼的嘴堵住了。” “我猜伍书记想跟你们和解。” 顾小曼呵一声：“那不可能，他老婆骂我不守妇道的事儿他忘了是吧？我被欧阳荣光追得到处乱跑，他还去戴局长那里捣乱。 想和解没门！别说只是一个陈美，十个陈美我也不会犹豫。不就是借调，他伍德彪能拦第一次，还能拦第二次？ 正好，陈美可不是好相与的，让她自己先去闹一闹。” “我就是跟你提个醒，薛处的公示上周刚结束，现在已经是薛副局长了。” 顾小曼笑着小声道：“小秋，你要加油呀！” 许砚秋咳嗽了一声：“我下周一要去省局开个会，周日出发，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带的东西？” “之前南哥说帮忙打听了复旦这几年的研究生招生情况，这样，我给闵叔打个电话，到时候你去闵叔家里拿，然后把东西给文惠。” 许砚秋知道，顾小曼在给他创造机会，片刻后低声道：“谢谢小曼。” 顾小曼也低声道：“小秋，既然决定了，就要一往无前。” 许砚秋嗯一声：“我会的。” 双方挂了电话，顾小曼给谢云舟打了个电话。 谢云舟听说陈美的借调被拦住了，反应跟她一样：“拦住就拦住吧，先让陈美去闹一闹。薛家能借，我也能把她送去省局，不过是借调罢了，又不是调动。 小胖子的案件到了关键时刻，伍德彪急了。” 顾小曼哼一声：“我是不可能跟他和解的，你最近得空去问问，看看流程怎么样了，早点定下。” “好，我问问书杰。那个骗子伏法后，老戴脸上臊得慌，我看看他还好不好意思压下伍家的案子。” 果然如顾小曼所料，陈美盼星星盼月亮一样，薛副局长刚上任就把她借调走了。 谁知道被伍德彪拦住了！ 陈美在家里足足骂了一个小时，缺德带冒烟，黑心烂肺的东西，我诅咒你儿子以后在大牢蹲一辈子！ 最终，陈美的借调泡汤了。 谢云舟给李书杰打了个电话，小胖子的案子突然快速走流程。 伍德彪真急了，半夜三更跑去找许砚秋。 许砚秋很客气地把他迎进自己的宿舍：“伍书记，您坐。” 伍德彪坐在了许砚秋的书桌前，接过他倒过来的一杯水：“小许，我就不跟你说客气话了。下周一你去庐州开会，能不能帮我个忙？” 许砚秋笑了笑：“伍书记，我能力有限。” 伍德彪笑了笑：“怎么会，你入了老薛的眼，身后还有谢家，以后前程远大。” 许砚秋再次客气道：“伍书记，我只是听话行事。” 伍德彪仿佛一位慈爱的长辈一样给他分析局势：“谢书记再有三年就退休了，薛局退休还有七年呢。 谢书记退休前肯定要给儿子找个靠山，高局长虽然和他私人关系好，但毕竟没有姻亲关系。 官场上，姻亲才是最可靠的。你入了薛家的眼，你和谢家亲连着亲。将来有薛局照拂，小谢不说还像今天这样风光，至少他的功劳不会轻易被人家摘走。 小许，你是谢家和薛家中间的纽带，这也是谢家一直努力把你往薛家面前推的原因。” 许砚秋沉默片刻后道：“伍书记，云舟推我时，并没有想那么多。” 伍德彪笑了笑：“这孩子确实心胸宽广，小许，这种兄弟是能处一辈子的。” 说完，他叹了口气：“当年我和薛局一起被批斗的时候，我记得他把饭偷偷留下来给我吃。 我听说有人想把他打死，大冬天我在柴房外的水缸里躲了几个小时，趁人家走了，把他从柴房里偷走。 还好水缸里只有一拃高的水，我的脚都冻麻了。当时他昏倒了，若是不带走，随时被人家弄死。” 许砚秋默不吱声。 伍德彪又长长叹了口气：“小许，我也不知道怎么跟薛局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许砚秋听了好久后回了一句话：“因为贪心。” 伍德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一声：“你说得对，泽培心心念念想娶文惠，为此不惜铤而走险。 我也想要薛家这个亲家，做了很多错事。我爱人因为疼爱孩子，生了报复之心，口不择言。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知道我有很大的错误，我没有约束好妻儿。 不过……” 说完，他抬头看着许砚秋，眼里带着泪光：“小许，为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我听人说，以前你父亲为了你，也是处处筹谋。” 许砚秋并未因为伍德彪的泪水而感动，他知道，这是鳄鱼的眼泪。 伍德彪只是想救儿子，他尊重他的慈父之心，但他没有任何立场替薛家和谢家原谅伍家。 “伍书记，我父亲是为了我处处筹谋，但顾家拒绝婚事的时候，我家从未相逼。 我对顾主任，从未有过任何不敬的语言和行为。” 第926章 第八个人 伍德彪仿佛豁出去一样，忽然噗通一声跪在许砚秋面前：“小许，我知道我家做错了事情，你帮我告诉薛局，我们知道悔改了好不好？ 他现在不接我的电话，开会时也从不单独跟我说话。你马上要做他女婿了，你是新客，他肯定听你的劝解。 你还是谢家的朋友，你帮我说说情，让他们放过泽培好不好？我可以带着我屋里人去谢家道歉，磕头也行。 我就这两个儿子，泽培年少，他只是太痴心，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小许，你应该能理解泽培的，他只是走进了死胡同，想不开啊。” 许砚秋能理解伍泽培，当年如果不是谢云舟以绝对的优势碾压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放手。 他也蹲下身：“伍书记，您起来。对不起，您说的这些我都做不到。我其实能力很有限，每次遇到事情，都是找云舟帮忙。 我是追随者，您懂吗？追随者就要有追随者的姿态，我从不会干涉他们的任何决定。” 伍德彪听懂了，许砚秋在告诉他，同为追随者，你太贪心了。 “小许，如果你肯帮忙，明年我就给你升运行处副处长。” 许砚秋笑了笑：“谢谢伍书记抬爱，我来总厂之前云舟告诉我，我年轻，需要多历练几年。王副处很好，我从未想过取而代之。” 伍德彪再次道：“你如果帮忙，我答应你，以后我在任期间，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许砚秋第三次摇摇头：“伍书记，恕我无能为力。” 伍德彪见他软硬不吃，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小许，做人留一线，你们还要在这里混呢。” 许砚秋还是摇头。 伍德彪不再说话，自己爬起来，冷冷地看着蹲在地上的许砚秋：“希望你的骨头能有你的嘴硬。” 许砚秋也站起身：“伍书记请便。” 伍德彪转身走了。 许砚秋没有告诉任何人，安心准备去庐州的事情。 他去省局开会加培训，大概要住在省局的招待所里，周六回家一趟，周日早上出发，下午去闵家拿东西。 龙湖大院里，许德贵正抓着谢云舟缠磨。 “云舟，你跟我说实话，小秋他，他真的？” 谢云舟刚下班呢，正在家带孩子玩，许德贵赶了过来，也没有了平日的尊敬，急慌慌地打听。 谢云舟请他坐下：“许叔，砚秋大了，他的事情他自己会安排好的。” 许德贵哎一声：“云舟，你也有儿子。你想想，他的同龄人都有家有小的，他都28周岁了，还打光棍呢，我怎么能不着急。” 谢云舟笑起来：“我理解许叔，不过这事儿不能急。薛家刚开始压根没这个打算，是中途发生了很多事情，薛家的态度这才有所缓和。 你要给砚秋时间，他等会儿就回来，明儿他去庐州，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别问太多，一切看他自己的机缘。” 许德贵又哎一声：“那我听你的，云舟，虽然我不知道前一阵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你别忘了，我们两家是亲戚，你有事情记得要找我啊。” “好呢许叔，你和婶子常年给我家送菜，经常帮我带孩子，我怎么会忘了呢。” 许德贵笑了笑：“那都是顺带手的事情。” 顾小曼从屋里走出来：“许大伯，晌午别走了，在我家吃饭。” 许德贵笑着摆手：“不了，今儿我家里做了好多菜，我还想请你们去我家呢。” 许家每次周六都要聚餐，两个儿子和孙女都在，有时候女儿也会回来。 顾小曼没有勉强，开始跟谢云舟说话：“云舟，我上午给南哥打电话了，我让他把东西给闵叔。 明儿让小秋去闵叔那里拿东西，然后去薛家交给文惠。 复旦可不好考呢！” 许德贵听懂了，又再三感谢：“小曼啊，多的客气话我就不说了，你家两个孩子也不能光送去乔家，多送去我家里，我和你大娘现在清闲得很，就喜欢带孩子。” “许大伯，您放心，过一阵子萍萍上班了，不光我家的两个要送去，说不定连小苹果也会跟着一起去。” 许德贵哈哈笑：“那好那好，我跟你大娘现在就喜欢孩子，都去都去，连裕安家的梨子也去。” 许德贵心满意足地走了，然后跟往常一样，给谢家、冯家和乔家各送了一盘肉菜。 许家周六聚餐，大伙儿都知道。平常顾小曼做好吃的，也会给许家送。 大院里互相送吃的，很寻常。 顾小曼吃过饭之后带着两个孩子睡午觉。 沉睡之后，她做了个梦。她来到一家陌生的火电厂，在锅炉房0米层，她看到前面有个人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前走。 不远处，锅炉房六楼好像在检修设备，正在搭建脚手架，脚手架上好多很粗的钢筋。 突然，一根钢筋从天而降，斜着飞过来，狠狠贯穿前面人的肚子，连人一起钉在了地上。 顾小曼在梦里急得嗷嗷叫，可是前面的人还是倒下了。 那么粗的钢筋，整体贯穿人的肚子，大罗神仙也难救。 顾小曼拼命喊，等前面的人倒下来后，她恍惚中认出了那张脸。 顾小曼骤然醒来，惊出一身冷汗。 谢云舟听见动静，睁开了眼，看到自家老婆直挺挺地坐在那里，双眼无神。 他的睡意立刻消失不见，匆忙起身：“小曼，怎么了？” 顾小曼的呼吸很急促：“云舟，死人了。” 谢云舟这次很淡定：“谁死了？” “小关。” 谢云舟的脑子卡了一下，小关？关胜平？ 那个和顾小曼在京市一起拿团体一等奖的关胜平。 谢云舟这次不再淡定：“他怎么了？” “他被一根从天而降的钢筋贯穿身体。” 谢云舟皱眉：“那必死无疑。” 顾小曼的呼吸又急促起来：“小关还是过年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们好久没联系了。” 谢云舟拉住她的手：“别急，你能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顾小曼开始回忆刚才的梦境：“看衣服，应该是这个季节。他们的厂子没我们大，好像是机组检修，锅炉房六楼搭架子，钢筋掉下来了。 他好像是副主任，分管锅炉的，肯定要去现场巡视。” 第927章 伍家的贪污证据 谢云舟安抚道：“你别担心，我们来打听打听。不管真假，让他做好现场安全管理。” 顾小曼嗯一声，立刻爬起来给关胜平打电话。 关胜平打着哈欠接电话：“顾姐啊，你是不是睡午觉刚起来啊？” 顾小曼听到他的声音后笑起来：“小关，难道你在加班啊？” 关胜平听起来没精打采：“是啊，这几天我们机组检修，现场作业多得很。” “那你们可要注意安全啊，脚手架、安全带这些东西最容易出问题。” “嗯嗯，我晓得顾姐，你忙不忙啊？” “我还好，听说下周省局有个会，你去不？” “我们领导让我去，你去不？” “我不去，我们这边是总厂砚秋去。” 关胜平羡慕道：“砚秋都去总厂了，总厂工资高啊，我好想早点攒够钱退休。” “你一个月多少钱啊小关？” “顾姐，我跟你级别一样，你们龙湖的收入比我们高。” 顾小曼一个月六百多，关胜平只会更少。 顾小曼哈哈笑：“那你指望上班这几个工资，八辈子也发不了财。” 关胜平嘿嘿笑：“我就做做梦，哪里能发财。我前一阵子还想呢，不行去考个研究生，然后去国外就业。 上十年班回来，能赚好多钱，然后开始退休养老。” 顾小曼听得出来，这孩子是真不想上班！他每天都在想怎么躺平，怎么多赚钱早点退休。 哪怕一天给他两碗稀饭，只要不让他上班就行。 可是国营单位的工资不温不火，饿不死撑不死，一周还要上五天半的班，副主任是中层牛马，还得经常加班。 “那你可以去考研究生啊，你是交大毕业的，申请个国外的研究生应该不是问题。” 关胜平哎一声：“申请研究生也好麻烦，去读书也好麻烦。顾姐，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路子啊？” 顾小曼开玩笑道：“有，都在刑法里写着呢。” 关胜平哈哈笑：“顾姐你真会开玩笑，我好想你们啊，想你家的猫狗，还有你家的两个孩子。等我得空去你家玩。” “你来啊，我家里面积扩大了不少，房间也多，你来了就能住的下，我管你吃喝。” “好好好，等我放假的时候一定去。” “小关，你在现场一定要注意安全啊，那些有脚手架的地方，记得离远点。” “好呢顾姐，我知道的。” 顾小曼跟他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双方挂了电话。 谢云舟默默地看着她打电话，等她挂了电话后道：“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顾小曼放下电话后忽然盯着谢云舟。 谢云舟见她双眼直直地看着自己，微微往后仰了仰身体：“怎么了？” 顾小曼对着他甜甜一笑，然后走过去，伸手搂住他的腰，嗲声嗲气道：“云舟哥哥~” 谢云舟也不管她求什么，立刻把人抱进怀里，一双手开始乱摸。 “我在呢~”他低头开始在她脖子里拱。 顾小曼伸出手指在他胸口轻轻戳了两下：“你看，要不要想办法把小关弄走一阵子，他离开那里，应该就没问题了。” 谢云舟嗯一声：“这个办法不错，把他弄走一阵子，要么借调，要么去开会。开会时间不会太长，只能给他弄去干别的工作。” 顾小曼的手已经伸进去，手指甲轻轻刮了他一下。 谢云舟最受不了她这妖妖调调的样子，他宁可她懒懒散散躺在那里不动，他动就行。 她这样缠起人来，他受不了。 他伸手捉住她的手，谁知她仰头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一口，手指头在他胸前轻轻蹭了蹭。 谢云舟想起还在床上睡觉的两个娃，伸手关上门，转身将她按在书房的小床上，也不管青天白日，立刻胡作非为起来。 顾小曼今天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折磨他，把自己以前看的不可描述小电影里面的手段都使出来…… 谢总工结婚快6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老婆，有点激动过头，很快缴械投降…… 他恨得在她身上狠狠啃了两口，还想再来，顾小曼立刻扭身拒绝：“虚岁都三十了，要爱惜身体！” 两口子胡闹完了后，又一起睡了一会儿。 谢云舟下午醒来后给两个孩子喂了点吃的，然后独自出门：“小曼，我去找一趟砚秋，很快就回来了。” 顾小曼奇怪：“你找小秋干什么啊？” “跟他说说下周去开会的事情，小关的事情你别担心，薛家还欠我人情呢。” “有劳谢总工。” 顾小曼又对他甜甜一笑。 谢云舟狠狠盯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离开了家。 到了许家，开门的是许德贵。 许德贵十分热情：“谢总工来了，快请进，小秋，小秋，谢总工来了。” 许砚秋忙从屋里走了出来：“云舟来了，我正打算去找你的。” 许德贵忙着给谢云舟倒茶递烟，谢云舟很客气地接眼：“许叔您坐，我经常来的，又不是客人。” 许德贵很有眼色：“小秋，你妈去你哥家里咋还没回来，我去看看。” 许砚秋点头：“那你去吧。” 等许德贵一走，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许砚秋坐下后就把伍德彪去求他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谢云舟听。 谢云舟点点头：“伍家的事情交给薛家，你到了庐州后，把这个信封交给薛局。” 许砚秋接过那个大信封，心里猜测可能是关于伍德彪的一些证据。 信封是封口的，他将信封收好：“你放心，我一定转交给薛局。” 谢云舟轻轻弹了一下烟灰：“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许砚秋笑了一声：“什么事你说，不用跟我客气。” “你去开会可能会遇到小关，你想办法绊住他的脚，让他暂时别回他们单位。” 许砚秋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让他回去？” 谢云舟眯起眼睛，像个神棍一样回道：“不安全，天降凶器，有血光之灾。” 许砚秋听得眼睛瞪得老大，心突突乱跳：“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厂里正在检修，这几天现场作业多，保不齐天上掉个阀勾或是一根钢筋什么的，扎到人身上，神仙难救。” 许砚秋片刻后才平复自己的心情，微微点头：“好。” 第928章 真兄弟 谢云舟低声道：“庐州有个小巷子叫阴阳巷你知道吧？” 许砚秋实话实说：“没去过。” 谢云舟嗯一声：“那里都是算命先生，你用什么方法都行，拖住他别让他回去。具体哪天不清楚，大概就是最近。 你先拖住他，我再想办法把他弄到咱们这边来待一阵子。” 许砚秋点头：“我会想办法的。” 谢云舟又道：“你去薛家，薛局可能会问一些问题，你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许砚秋有点紧张，他决定不逞强：“云舟，请你教我。” 谢云舟笑了笑：“教你谈不上，我们一起讨论讨论。” 那头，顾小曼在家里思考问题。 她不知道谢云舟会用什么办法，但她知道，借调一个高级别技术骨干不是那么容易的。 等谢云舟回来时，顾小曼凑过去套话：“省局最近有什么大项目吗？”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我们厂里二期建设是最大的项目。” “那你打算把小关借过来？” 谢云舟摇头：“我们龙湖是全省发电行业的人才培训基地，只有别人管我们借人，没有我们管别人借人的先例。” 顾小曼眼珠子转了转：“我感觉你在骗我。” 谢云舟笑了笑：“为什么这样说？” “没有任何地方需要把小关借走，除非是省局有大项目。既然省里没项目，没法把他借走。 那只能临时出差，下个星期省局的会连着个培训。小关会去，但持续时间不会太长，后面怎么办呢？” 谢云舟听她说完后，看着她慢慢道：“小曼，你相信我吗？” 顾小曼轻轻点头：“相信。” 谢云舟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谢谢你的信任，那只要我能解决问题，是不是什么方法都行？” 顾小曼看着他，只见他目光柔和，面带微笑，仿佛很多年前站在顾家庄破房子里跟她说话的那个少年。 她承认，她就是喜欢他这份温暖和坚定，让她觉得很可靠。 从她来这里开始，她真正从心底完全信任的只有他一个人。 因为他确实做到了自己的承诺，他从不害她，会全心全意帮她解决困难。 谢云舟见她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温声道：“我会想办法的。” 顾小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伸手摸摸他的脸：“云舟，你好白啊。” 谢云舟本来正在想办法怎么打消她的疑虑，毕竟他悄悄把她的秘密告诉许砚秋的事情不能让她知道了。 他猜测顾小曼可能发现了什么异常，她这一阵子偶尔会不经意间套他的话。 他暂时还不想让她知道许砚秋知道她的秘密，这样会影响她和许砚秋之间的关系，说不定还会影响到游戏进度。 谁想到她说到一半就开始调戏他。 谢云舟嗯一声：“我没有八块腹肌，只能长白点。” 顾小曼笑起来：“你有腹肌，只是被肥肉盖住了。” 谢云舟立刻低下头看自己的肚子：“我肚子变大了吗？有肥肉了吗？” 顾小曼看他这么在意自己的身材，笑着摸摸他平坦的肚子：“没有，你苗条着呢。就这样，好得很。” “可能我最近喝酒喝多了，听说喝酒容易长胖，以后我要少喝酒。” 顾小曼继续摸他的肚子：“可以少喝酒，但肉不能少吃，明天咱们炖牛肉吃吧，我想吃牛肉了。” “那我明天早起骑摩托车去市里买，龙湖镇的牛肉不好。” …… 一个小时后，许砚秋背着行李来谢家告别。 “小曼，我去庐州，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小关和文惠的？” 顾小曼笑眯眯摇头：“请小关和文惠来我家里玩。” 许砚秋笑了笑：“好，我一定带到。” 顾小曼见他手里没多少东西，立刻在家里搜罗一大包零食：“你拿去给小关吃，他最爱吃零食了。” 许砚秋拎着一大包零食发笑：“你怎么总把他当小孩子。” 正说着呢，楼上冯裕安伸头对着后面院子里喊：“小秋，等会儿来我这里一趟啊。” 许砚秋诶一声：“就来了。小曼，我去裕安家里看看。” 顾小曼将他送到门口，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小秋，加油呀。” 许砚秋的脚步一顿，然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顾小曼对他灿然一笑。 许砚秋想起多年前二人一起上学的情景，他也对着她一笑：“我会的，谢谢小曼。” 顾小曼摆摆手：“你去吧。” 许砚秋嗯一声，继续往冯裕安家里而去。 冯裕安已经在书房准备好了一壶茶、一盘瓜子，许砚秋一进门，就被他拉进了书房。 “许科长，来，这是我新得的一包好茶叶，还有我自己泡的一壶酒，送给你，你拿去送给你老丈人。” 许砚秋忙道：“快别乱说！” 冯裕安哈哈笑：“许科长，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 你要是没有立下这个目标，那你还怎么达成心愿 ！” 许砚秋接过茶叶仔细看了看：“谢谢裕安，这茶叶看起来不错。” 冯裕安非常骄傲：“我老丈人给我送礼的，我给了我师父一包，这一包给你。” 许砚秋收下茶叶，又去看那一瓶酒：“你自己酿的必定是好酒，谢谢裕安。” 冯裕安自己先坐下：“别客气，来坐下，你几点的火车？” “还有一个半小时。” “那我们就聊半个小时，说完了我骑我师父的摩托车送你去火车站。” 许砚秋跟着一起坐下：“冯主任有什么话要嘱托我吗？” 冯裕安给他倒一杯茶：“小秋，有些话我师父不太方便跟你说。” 许砚秋嗯一声：“你说。” “那我就直说了，文惠在总厂的时候，你们两个每天朝夕相处，培养出了感情，这很正常。 可是小秋，谁也没想到伍家会绑人，文惠回了庐州，以后还有可能去大城市继续读书。 砚秋，我实话实说，人见得世面越多，越不会回头，你懂我的意思吗？” 许砚秋点头：“我知道。” 冯裕安缓缓道：“小秋，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你就再也没机会了。 我不是说让你去攀高枝，而是你好不容易又碰到个可心意的，我看她对你也有依赖之心，那你就要抓住机会。” 第929章 第一次上门 许砚秋看着冯裕安，片刻后道：“裕安，我懂你的意思，我不会退缩的。” 冯裕安笑了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砚秋，薛家女儿失踪一天一夜，这对姑娘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薛家肯定不想让人知道。 之前你可没少替她挡伍家的邪火。 当然，我不是说让你趁人之危，而是不能白白被他们利用。 我预计，他们不会拒绝你，但肯定也不会随便答应你和文惠交往。 我跟你说，你只要能哄得文惠愿意跟你来往，老人家的意思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就像我岳父一样，他当时中意你，结果被我截胡。” 许砚秋笑起来：“你别瞎说，这是你的缘分。” 冯裕安靠在椅子后背上：“小秋啊，多的我就不啰嗦了，你比我还大呢，这次你要是成不了薛家女婿，你这辈子还有什么脸让我师父再拉扯你。” 许砚秋轻声咳嗽一声：“我会努力的。” 冯裕安收起严肃，笑眯眯端起茶杯：“以前小曼跟我说过一句话，这男女想要关系进一步，得有个人先耍流氓，你是男人，得主动点。” 许砚秋差点被嘴里的茶水呛到：“你快别瞎说。” 冯裕安呸一声：“跟我装什么正经，你一天天把身体锻炼的跟牛一样，你晚上不想女人？” 说完，他的目光在许砚秋身上溜一圈：“啧啧，这身体真好，女人都喜欢身体好的。” 说完，他伸手摸了一把许砚秋的腰：“我的天，这腰肯定有劲儿！我要是女人就好了，那我一定嫁给你！天天缠着你！” 许砚秋被他逗笑：“孩子都那么大了，还不正经。” 冯裕安嘻嘻哈哈：“不正经才能有孩子，正经人都当和尚去了。” 说完，他凑近了看着许砚秋：“别太要脸，懂吧，你那脸又不值钱。” 许砚秋的脸色有点不大自然：“我知道了。” 冯裕安嘿嘿笑：“好好好，许砚秋你真是走了狗屎运，失去这个美人，又来个美人。你小子真让人嫉妒！” 许砚秋看着眉飞色舞的冯裕安，心里暖暖的，不管到什么时候，冯裕安都是那个永远跟他说真话、说实话的人。 “裕安，谢谢你。” “不谢不谢，你早点成个家，以后我们在一起说话也方便，出去玩也能带你。” 许砚秋端起茶壶给他续茶：“二期机组的事情你一定要上心，这不光是云舟的机会，也是你的机会。” 冯裕安端起茶杯：“我晓得，你别担心我，我有我老丈人和丽丽提点我呢。” 许砚秋也开了句玩笑：“你还说羡慕我，你难道运气不好？” “好好好，我们都运气好。” 兄弟两个在书房里说了半个小时的话，又一起去顾小曼家中。冯裕安骑走了摩托车，把许砚秋送到火车站。 他买的下午的火车票，晚上到，这样不耽误明天的行程。 等许砚秋到庐州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他先坐车去了省局，在那附近找了家便宜的旅馆住下，然后去打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闵学东的。 闵学东看到外头的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才接：“哪位？” “闵叔，我是小秋。” 闵学东笑起来：“小秋你到庐州了？晚上住哪里？” “闵叔，我找地方安顿好了才来给您打电话，是想问问您明天上午方便不方便，我想去拜访您。” “当然方便，你来吧，东西我已经问进南要过来了。” “谢谢闵叔。” “不用谢。你们的会议是后天的，你们省局晚上招待所今天晚上是不是还不能接待你们？要不你来我家吧，我家有空余的房间。” “谢谢闵叔，我就在这附近找地方安顿，已经付过房钱了。” 闵学东猜测他晚上可能有什么活动，没有再干涉他：“那你明早9点之前过来，9点半我要出门一趟。” 许砚秋又道谢一遍，双方才结束通话。 许砚秋看了看时间，先去找地方吃饭，然后又鼓起勇气拨通了薛家的电话。 这次响两次之后他没有挂，来接电话的正好是薛文蕙。 “你好。”薛文蕙很客气道。 “文惠，我是许砚秋。” 薛文蕙立刻紧张地抓紧电话线，声音变低：“你来庐州了啊？不是说明天来吗？” 许砚秋扯虎皮做大旗：“云舟给了我一些东西，让我转交给薛局。” 薛文蕙松了口气，有正经理由就好，她的声音立刻变大：“这样啊，那我跟我爸说一下，你先别挂啊。” 许砚秋耐心等了一会儿，不到两分钟，电话另外一端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是小许吗？” “薛局您好，我是新安许砚秋。我来省局开会，临行前龙湖的谢总工交给我一个信封，说让我把东西转交给您。 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可方便去拜访您？” 薛局只思索了几秒钟后道：“你现在就过来吧，你在省局大门口等我，我去接你。” 许砚秋立刻道：“我去找您，天黑了，还下起了小雨，路上湿滑，您别出门。” 薛局哦一声：“那你来我家里，家属区你知道在哪里吧？我家住在3号楼2楼东侧。” “好的，我尽快赶到。” “那就这样。” 薛局主动挂了电话。 许砚秋长出了口气，幸亏薛家没有说让他明天上午去，不然他一个上午同时跑闵家和薛家，时间怪紧张的。 他放下电话后看了看自己，刚才出门前，他特意洗澡换衣服刷牙，换上了 一套新衣服。 天上下起了小雨，许砚秋撑着伞往省局家属区而去。 许砚秋来省局的次数多，知道家属区在哪里，不到二十分钟他就站在了薛家门口。 来开门的是薛太太，薛太太面带微笑：“小许来了，快请进。” 许砚秋客气道：“打扰您了。” 薛太太给他拿了双拖鞋：“欢迎你来，老薛，来客了。” 薛家两子两女，老大薛文礼和老三薛文姝已经成家，老二年幼夭折，家里只有最小的薛文蕙。 薛副局长薛仁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仔细看了看许砚秋。 第930章 薛局的考问 小伙子个子很高，头发乌黑，眼睛很大，五官硬朗，看起来身体很精壮，精神头也不错。 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 唯一的不足是皮肤不是那种特别白的，当然也不黑。 “小许来了，请坐。” 许砚秋非常懂礼貌地问好，先把茶叶和酒放在桌子上：“薛太太好，这是我兄弟酿的酒，还有一包茶叶，送给您二位。” 薛太太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许砚秋还会带礼物过来。 她想到待在卧室里的女儿，笑着点点头：“谢谢你，快请坐。” 许砚秋很听话地端端正正地坐好，见薛太太递过来茶杯，他还起身微微俯身，双手接过茶杯。 薛仁华直奔主题：“小谢让你给我带了什么？” 许砚秋从随身的包里掏出那个信封递给薛仁华：“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他让我转交给您。” 薛仁华当场拆开了信封，翻了翻里面的东西，然后眉头皱得死紧。 许砚秋虽然很好奇，这个时候也不敢贸然去问，看来谢云舟给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薛仁华的脸色不会这么难看。 薛仁华很快把东西翻完，然后放到一边：“小谢还有什么话吗？” 许砚秋回答的比较谨慎：“谢总工说让我代他问您和您家里人好，还说请您放心，这东西连他家里人都不知道。” 薛仁华嗯一声，然后递给许砚秋一支烟。 许砚秋接过了烟，然后起身给薛仁华点烟。 薛仁华见他动作这么熟练，问了一句：“你是老烟民？” 许砚秋实话实说：“工作之后才开始接触，主要是陪领导们，平时我一个人的时候抽的少。偶尔加班会抽一两根。” 薛仁华哦一声：“你多大了？” 许砚秋点完烟后再次坐下：“我63年生人，属兔的。” “那不小了，都29个年头了。” 薛仁华的言语中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说一件很平淡的事情，但许砚秋知道，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都是有几分本事的人。 他平日里接触到的高官，也就谢文哲和闵学东，但这二位都是他长辈，对他比较温和。 薛仁华不一样，看着温和，但每句话都带着挑剔和考验。 许砚秋应对的很自如：“谢谢薛局关心，我原来性格内向，与人交际的少，就耽误了两年。 后来又要备考省局和京市的训练， 去年又从龙湖调去新安总厂，刚刚适应新环境，所以才拖到现在。” 薛仁华哦一声：“你不爱交际吗？” 许砚秋笑着回道：“小时候从来没想过去上大学，后来努力考上了，就比较珍惜机会，觉得要多看书多学本领，故而外出的时间就少。 好在平时也有几个好兄弟，遇到问题还能找到人帮忙。” 薛仁华看了他一眼，这回答不像是不爱交际的人，滴水不漏。 而且避重就轻，虽然承认自己的缺点，又很快用自己的优点把缺点盖住。 许砚秋手心里都快要冒汗了，他无比庆幸来之前谢云舟给他训练过。 “你这么年轻能干到正科级，工作能力肯定是不错的。” “谢谢薛局的夸赞，从小我父亲教我，我不是天纵英才那种人，只能发挥自己的长处，踏实干活，要有责任心。” 薛仁华笑了笑：“你父亲说的没错，不管干哪一行，千变万变都离不开真本领。 你看小谢，咱们省局从来没人敢公开说他是靠老子。虽然他确实靠过老子，但他自己有真本事的，谁不服气谁去试试。” 许砚秋又笑起来：“当时我和我好兄弟去参赛之前，都是他们两口子给我们培训。” 薛仁华终于问出了今晚的灵魂发问：“我怎么听说你和小谢的家属以前订过娃娃亲？” 许砚秋的头都要炸了，是谁在外头胡说八道。 虽然他爹确实和顾耀堂有过口头约定，但那不是没成么，他家里人也从来不在外头说。 谢云舟帮他预测了很多薛仁华可能会问到的问题，但真没有提前演练过这个问题。 许砚秋收起笑容：“薛局，给您传这话的人，其心可诛。谢总工和顾主任年少订婚，夫妻感情和睦，任何人都无法破坏他们的家庭。” 薛仁华的眼神讳莫如深，他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你就说有没有娃娃亲吧。” 许砚秋转移问题失败，他只能硬着头皮坚定地撒谎：“没有。” 见他回答的这么坚定，本来表情严肃的薛仁华转而一笑：“看来果然是谣言了。” 许砚秋想了想之后道：“薛局，我们两家是邻居，我家兄妹三个，还有顾家兄妹两个，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们感情都很好。他们兄妹两个，在我心里都很重要。” 薛仁华人老成精，一眼看出许砚秋的前后不同，刚才还滴水不漏，现在就慌了。 要么是这小子在撒谎，要么是有人提点过他。 他当然不会拆穿许砚秋，反而很和蔼道：“跟我家的情况倒是很像，我家文礼和伍家泽盛从小一起长大的，现在感情也很好。” 好个锤子，薛文礼才把伍泽盛的先进名额搞掉了。 许砚秋保持微笑：“我运气比较好，有几个好朋友，平常心里有什么疑惑，朋友们都会开导我。” 薛仁华确认，这小子八成是被人提点过，就跟机器人一样。 当然，他今天不会为难许砚秋。 年轻人嘛，会紧张是正常的。 “你晚上有地方住没？我给招待所那边打个电话，给你开个房间。” 许砚秋忙道：“谢谢薛局，我已经在这附近找了家招待所住。有个复旦毕业的朋友说帮忙打听这几年研究生招生情况，东西在我老师家里，明天上午我去取过来。” 薛仁华笑起来：“你费心了，你的朋友倒是真挺多的，还都是有出息的孩子。” “确实，他们都很优秀。”许砚秋回答的很耿直。 薛仁华吸烟的动作顿了一下，继续说了一会儿话。 二人说了十几分钟的话，薛仁华见许砚秋从头到尾没有乱看过一眼，对着薛太太道：“你去叫文惠，来了客人出来打声招呼。” 第931章 纸飞机 薛文蕙这才从书房里出来：“许师兄来了。” 许砚秋忙站起身：“你好。” 薛文蕙点点头：“师兄好，谢谢你帮我找考试信息。” “不用客气，都是顾主任在中间帮忙。” 薛文蕙笑起来：“师兄你坐，过一阵子我去龙湖，必定要当面感谢顾主任。” 薛仁华发话：“都坐下说话，文惠，是你自己说要考研究生，现在能帮你做的都做了，你自己可要努力。” 薛文蕙点头：“爸，我会努力的。” 薛仁华温和地看着女儿：“有个研究生文凭也好，等毕业会后回来，在咱们庐州你就是顶尖的。” 薛文蕙没想到父亲现在已经开始考虑她就业的事情，她笑了笑：“爸，我还没考上呢。” 薛仁华爱怜地看着女儿：“我和你妈希望你能留在我们身边，在这边，我们能照应你。” 薛文蕙笑眯眯地看着父亲：“好呢爸，要是我能考上，毕业了我就回来，跟你和我妈住在一起。” 薛仁华听出女儿只是在随口敷衍老父亲，哈哈笑：“不用跟我们住一起，经常能看到就好。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毕业后能回庐州，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依着你。” 薛文蕙听出了父亲的意思，她白皙的脸庞微微泛起一丝红：“爸，你这样说我有压力，复旦可不好考呢。” 薛仁华安慰女儿：“没事的，我们尽力就好。” 对面的许砚秋一言不发，眼观鼻鼻观心，薛仁华的意思他也听懂了。要求女儿回本地，找个本地对象。 薛家父女两个说了一阵子话，许砚秋很有眼色地告辞。 薛仁华亲自把他送到门口，许砚秋撑着伞离开薛家。 等他走到薛家楼后面时，楼上的窗户拉开了，有人打着手电筒照了下来。 许砚秋抬头，看到了趴在窗台上的薛文蕙。她对着底下挥挥手，然后扔出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顺着风四处飞，许砚秋去追，幸亏他跑得快，东西没有掉地上去。 抓到手才发现，是一只纸飞机。 许砚秋笑了笑，对着上头挥挥手。 薛文蕙怕父母听见，也不敢说话，又挥挥手，然后关上窗户，缩了回去。 雨下大了，许砚秋快步往回去，等到了旅馆，他身上的衣服湿了一些。 他掏出口袋里的那个纸飞机，打开一看，上面有一行字和一幅小地图。 薛文蕙把省局附近的一家蛋糕房圈了起来，上面写了时间，明天上午十点。 许砚秋看懂了，她应该明天上午会去蛋糕房。 他又把纸飞机折好，放在床头，心里开始计划明天的事情。 他想起以前顾景元谈对象的时候兄弟们出的各种鬼主意，脸上有些发热。 想到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许砚秋立刻洗漱，然后躺下睡觉。 明天6点半去起来，先吃饭，然后去闵家、再去省局报到，要想办法和关胜平住一个屋，然后去蛋糕房…… 等许砚秋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匆忙起身。 一个小时后，他站在闵家门口敲门。 来开门的是闵学东：“小秋来了，快请进。” 许砚秋手里拎着不少礼物：“闵叔好。” 闵学东给他拿拖鞋：“好久没看到你了，你父母还好吗？” “都很好，谢谢闵叔关心，您工作还很忙吗？” “早就习惯了。” 许砚秋把东西都放在桌上，陈志泽从屋里走出来打招呼：“砚秋来了。” “婶子好。”许砚秋非常有礼貌。 他不管顾小曼和陈志泽之间互相怎么称呼，他完全按照闵学东这边来算，把陈志泽当长辈。其实他们年龄一样大，都是属兔的。 陈志泽更不会在意这些细节问题，笑着对好奇的闵君山道：“君山，这是砚秋哥哥。” 才一岁多的闵君山好奇地看着许砚秋。 许砚秋看着眼前的小人，笑着夸道：“他个子好高。” 闵学东给许砚秋倒一杯茶：“像他妈，个子高。” 许砚秋谢过茶水，然后蹲下身跟闵君山平视：“君山你好，我是许砚秋。” 闵君山仍旧看着他，虽然眼里好奇，但没说话，看起来性子比较安静。 许砚秋对他拍拍手，闵君山不怕人，很自然地往前走几步，伸出一只小手抓住许砚秋的胳膊，还用手指头抠了抠。 陈志泽忙道：“君山，不能抠人。” 说完，她略微有些歉意地看着许砚秋：“他最近喜欢抠东西。” 许砚秋自然不会在意：“没事的，他指甲短，他可能是好奇。” 一大一小玩的时候，闵学东从书房里拿出几张纸放在茶几上：“小秋，这是进南给的材料，你收好。” 许砚秋诶一声：“谢谢闵叔。” 闵君山跟许砚秋玩了一会儿后打了个哈欠，被陈志泽抱走。 闵学东跟许砚秋说了一会儿话，大致问了问他的工作，然后嘱咐他听谢云舟的话。 许砚秋看了看时间，为了不耽误闵学东出门，他很快起身告辞。 闵学东把他送到门口，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得空常来。” 许砚秋笑了笑：“好。” 闵学东也笑了笑：“你去吧。” 等看到许砚秋消失在楼道里，闵学东才关上门。 许砚秋带着东西飞奔回省局附近，先火速去省局招待所报到，刚好看到拎着行李刚到的关胜平。 他立刻走过去打招呼：“小关！” 关胜平十分高兴：“砚秋你来啦！” 不等许砚秋开口，关胜平主动道：“咱俩住一起吧！我好久没看到你了，想跟你拉拉话。” 许砚秋勤快啊，跟他住一起，屋里的活儿他什么都不用干。 许砚秋笑着点头：“我也想跟你住一起。” 在两个人的要求下，招待所的人给他们两个分到一间屋子里。 果然，进屋后关胜平把行李往椅子上一扔，立刻懒懒散散地躺在那里。 “砚秋你都混到新安总厂去了。” 许砚秋笑着开始收拾东西：“我只是运气好点，论综合实力我比你差远了。” 关胜平摆个大字型：“运气也是综合实力的一种，砚秋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许砚秋犹豫了一下，然后实话实说：“九百多。” 第932章 一支口红 关胜平一下子坐起来：“这么高啊，哎呀我的天，我得加把劲儿，去总厂可以涨工资。” 许砚秋笑了笑：“你就是太懒散，你想懒散，不如现在多努力几年，等 以后年纪上来了再懒散也不迟。” 关胜平又躺下了：“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我就是觉得每天忙忙碌碌上班，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许砚秋跟他聊起来：“那你想干什么呢？” 关胜平找到自己的水杯倒了点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自己安排自己的时间，而不是每天被别人安排。” 许砚秋笑起来：“你这种性格，说不好听是桀骜不驯，说好听是天生帝王之相。” 关胜平口中的水差点喷出来：“狗屁的帝王之相，我爸骂我天生是个臭要饭的命，身上骨头没二两重，受不住高官厚禄。” “高官和厚禄是相违背的，做官是发不了财的，除非你伸手捞钱。” “那还是算了，捞了点钱成天担心被人发现，累死了。” 许砚秋心里一直记着谢云舟给他的任务：“小关，你这个星期一直在这里开会培训吧？” 关胜平点头：“那肯定啊，我好不容易来出差，多清闲几天。” 许砚秋笑着掏出一大包零食给他：“小曼让我带给你的。” 关胜平哇一声，开心地接过一包零食：“顾姐对我真好，我就喜欢跟她在一起，轻松，没有压力。 她从来不会因为我不想努力而看不起我，还夸我活得潇洒通透。” 许砚秋笑看他吃零食，心里却一直悬着，这么聪慧灵透的人，要是折损了，那真是太让人痛惜了。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许砚秋还要去蛋糕店。 “小关，我要出去一趟，你别乱跑啊。” 关胜平笑起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去哪里啊？” 许砚秋言语含糊：“我去附近一家蛋糕店。” 关胜平从零食袋子里抬起头：“你去蛋糕店干什么啊？” 许砚秋轻声咳嗽一声后道：“我去见一个朋友。” 关胜平眨了眨眼，然后咧嘴一笑：“那你去吧，你回来吃午饭不？” 许砚秋想了想后道：“回来吃饭。” 关胜平继续低头吃零食：“那你快去吧。” 许砚秋离开招待所后疯狂往蛋糕店跑去，半路上他刹住脚步。 他就这样空手过去，好像不太礼貌。 犹豫了几秒钟后，他看了看时间，开始在附近寻找起来。 等到蛋糕店的时候，9点40分。 到了那里一看，薛文蕙还没到，他松了口气，然后火速进蛋糕店，挑了两样糕点，让服务员打包好。 薛文蕙到蛋糕店的时候，看到许砚秋拎着些点心站在蛋糕店门口，跟个门童似的。 薛文蕙快步走过去：“师兄，你来好久了？” 许砚秋仔细看了看她，阳历六月初，中午已经有点热，她穿了一条连衣裙，头发随意扎了条马尾。 她没有刻意打扮，想起自己特意换的新衣服，许砚秋有些脸热。 他收回目光，看到她手里拎着的菜问道：“我刚来没多久，你买菜去了吗？” 薛文蕙见他脸上莫名浮起红晕，低头偷偷笑了一声：“嗯，我爸妈都要上班，我负责做中午饭。” 许砚秋觉得这样站在门口说话影响人家生意，刚才服务员已经用不满意的眼神盯了他好几下。 “时间还早，你着急回去吗？要不我们进去坐坐吧？” 薛文蕙诶一声：“我只能待十分钟，中午有鱼，要早点回去做。” 二人进了蛋糕店，许砚秋请她坐下，然后把自己买的蛋糕打开：“你尝尝，这家的蛋糕闻起来怪香的。” 薛文蕙也看了看他，穿得十分整洁，坐姿端正。 许砚秋见她看自己，也跟着看过去。 片刻后，薛文蕙低下头：“这蛋糕果然好香。” 许砚秋立刻拿出自己的水杯：“光吃蛋糕有点干，我带了水，干净的，还没喝过，你喝点水。” 他把水杯打开放在她面前，问服务员要了一张干净的纸铺在桌子上，又要了个两个小叉子。 薛文蕙笑起来：“师兄你别紧张，我又不是领导。” 许砚秋被她说的笑起来：“没有，我没有紧张。” 薛文蕙吃了一口蛋糕：“味道不错，师兄你也吃。” 许砚秋哦哦两声，先从包里拿出闵学东给的材料：“这是进南帮忙找的材料，你拿回去看看。” 薛文蕙十分高兴：“谢谢师兄，有了这个我不至于闭门造车。” 说起龙湖，许砚秋轻松了一些：“你最近学习累吗？” “是有点累，我回我们学校找了以前的老师，他们帮我找了一些学习资料。” 许砚秋鼓励她：“文惠，以后你会感谢现在的自己的努力。” 薛文蕙笑起来：“师兄，这话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 许砚秋笑着回道：“我和裕安以前考大学的时候，我们没上过高中，很多知识都不会，小曼告诉我和裕安这句话。” 薛文蕙翻了翻陈进南给找的材料：“人一辈子能遇到几个好朋友，那真是太幸运了。” “你有想好要报什么方向吗？” “我得跟我以前的老师沟通沟通。” 两个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起吃了一块蛋糕。 薛文蕙看了看时间：“师兄，我得回家做饭了，你在招待所住下了吗？” 许砚秋嗯一声：“我跟小关住一个屋，小关是以前跟我们一起参加过比赛，很优秀。” 薛文蕙笑起来：“师兄，近朱者赤，难怪你这么年轻就升了正科，你身边都是优秀的人。” 这句话夸得许砚秋有些赧意：“我就是不想掉队，所以才多跟他们学。” 薛文蕙又仔细看了看他，然后小声道：“师兄，你这身衣服很好看。” 许砚秋轻声咳嗽一声：“谢谢，你，你现在就要回去吗？” 薛文蕙点头：“再不回去，我爸妈下班回来还要等饭吃。” 许砚秋哦一声，然后鼓起好大的勇气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子上：“刚才，刚才我路过旁边一家商店，去里头逛了逛，觉得这个东西很不错，买了一个送给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得上。” 薛文蕙定睛一看，然后又低头笑起来，小盒子里头是一管口红。 第933章 算命先生 许砚秋见她低头笑不说话，有些臊得慌：“是不是，是不是用不上这个？” 薛文蕙笑完后问道：“师兄你怎么想着买这个呀？” 许砚秋有些局促道：“我，我看到兄弟们都会买。嗯，就是，家里人过生日、或者有重要节日的时候。 我，我想送你件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薛文蕙伸手将口红取走塞进包里：“谢谢师兄，用得上的，我经常跟我妈去参加酒席。” 许砚秋听到这话后沉默下来，片刻后道：“你去参加酒席，会不会，会不会有人要给你介绍对象？” 薛文蕙眨了眨眼：“不会啊，我要求很高的。学历不能低于本科，年龄不能超过三十，职位不能低于正科。” 许砚秋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有这种条件的男子，基本都已经成家了。就算没有成家，也不会等太久。 薛文蕙的条件，基本上是给他量身定做。 片刻后他小声道：“文惠，我会努力的，在你研究生毕业前，我一定想办法调到庐州来。” 薛文蕙笑了笑：“师兄，以后的事情太遥远了，把握好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许砚秋嗯一声：“我送你回去吧。” 薛文蕙有些诧异：“你要送我吗？” 许砚秋点头：“我想送你。” 这么直白的话让薛文蕙有些意外，然后点点头：“好。” 许砚秋帮她拎起菜，一直将她送到薛家楼下，看着她进了单元楼，这才转身回招待所。 关胜平在屋里吃了一会儿零食，然后百无聊赖地等许砚秋回来。 许砚秋进屋就看到他懒懒散散地躺在那里看书：“小关，我下午还要出去一趟，你下午准备干什么？” 关胜平翻了一页书：“你出去干什么呀？” “我出去给家里人买点礼物。” 关胜平哦一声：“那你去吧，我家在外地，我不用买礼物。” 许砚秋点头：“那你别乱跑。” 当天下午，许砚秋一个人先去买了些东西，然后找到了谢云舟说的那个阴阳巷。 果然，巷子里有很多算命先生，据说全市的人都比较相信这个地方。谁家有红白喜事需要挑日子，都来这里找先生。 这里年轻人来得少，一群先生们都好奇地看着他。 有个老头主动搭话：“年轻人想看什么？” 许砚秋看了看他，见他头发花白，还有一撮白胡子，身上穿得袍子，看起来仙风道骨一般。 他走到老头面前，坐在小板凳上：“先生贵姓？” 老头儿笑着回道：“免贵姓李。” 许砚秋很客气：“李先生好，我想看姻缘。” 李老头哟了一声：“我老头子最会看的就是姻缘。” 说完，他煞有其事地给许砚秋看了一会儿，说了很多许砚秋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得出的结论是：小伙子你红鸾星动，好事将近！ 许砚秋笑了笑：“谢谢李先生，李先生果然看得准。李先生每天都会来吗？” 李老头儿咧嘴笑：“老头子老了，在家闲着也没事干，来给人看看相，说说话，也有意思。若不然有几个你这样的年轻人愿意跟老头子说话呢。” 许砚秋笑着回道：“李先生说话很风趣，我想请李先生帮个忙，不知道可行，事成之后有重谢。” 李老头儿意外道：“可是要上门看什么东西？不需要重谢，按价格表给钱就好。” 许砚秋摇头 ：“不需要上门，明天中午我带一个朋友过来，请李先生转告他一句话。” 李老头儿一听就懂，这大概是有什么要求，想借他的口说给对方听。 “你说我听听。” “请李先生明天告诉我那位朋友，近日东南有灾，需要避一避。” 李老头儿咦一声：“小伙子你怎么自己不跟他说？” 许砚秋笑了笑：“先生愿意帮忙吗？” 李老头儿摸了摸自己的一丢丢小胡子：“若是救人，我老头子愿意帮忙。” 许砚秋忙道谢：“谢谢李先生。”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许砚秋返回总厂。 第二天上午开会间隙，他跟关胜平商量：“小关，你等会儿能不能陪我出去一趟？” 关胜平啊一声：“去哪里啊？” “找人看我的生辰八字。” 关胜平哈哈笑：“砚秋，你居然这么封建！” 许砚秋笑起来：“不是我封建，是我父母信这个。” “哦哦，为什么要看生辰八字啊？” 许砚秋避开他的视线：“你去了之后就知道了。” 关胜平好奇起来：“砚秋，你这两天神神秘秘的。” 许砚秋低头写笔记：“你去了就知道了。” 关胜平来了兴趣：“那我跟你去。” 中午，两个人吃了饭之后，直奔阴阳巷，找到李老头。 许砚秋把两个生辰八字递给李老头：“先生，我喜欢上一个女子，想请您帮我看看我们二人的八字是否合适。” 关胜平的眼睛都瞪大了：“好你个许砚秋，找对象了也不说一声。” 他瞅了一眼纸条，看那时间，是个年轻女子：“哟，砚秋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酒呀？” 许砚秋嘘一声：“等先生看过了再说。” 李老头看了好久，然后摸着小胡子慢悠悠道：“小伙子，这姑娘天生富贵命。” 许砚秋微微惊讶：“先生眼力好。” 李老头儿继续摸胡子：“小伙子有福气，不过老头子送你一句话，花开堪折直须折。” 许砚秋笑了笑：“谢谢先生。” 关胜平坐在一边，双手托着下巴听李老头儿忽悠许砚秋。 李老头儿跟许砚秋说完后又看向关胜平：“小伙子今年也不小了，怎么还没有姻缘呢？要不要我老头子帮你看看？” 关胜平笑着摇头：“先生，我一穷二白，还是别连累人家姑娘跟着我受苦。” 李老头哈哈笑：“小伙子看起来聪明伶俐，怎么会一穷二白。” 关胜平咧嘴笑：“先生，你给我兄弟看就好，我暂时不求姻缘。” 李老头看了看关胜平：“小伙子，我有句话送给你，别嫌我老头子啰嗦。” “先生你说。” “我看你的面相，最近不宜去东南方向。” 第934章 说瞎话 关胜平笑起来：“先生，你光看我面相就能看出来吗？” 李老头笑道：“我瞎蒙的，万一说中了呢。” 关胜平哈哈笑：“先生说话真有意思，为什么我不能去东南方向啊？” “这是我们的行规，不能随便说缘由的的。你要是信我，就不要去，危险。要是不信呢，老头子也没办法。我也只是混口饭吃而已，话说点到为止。” 关胜平笑起来：“先生好心肠，我记住了，不去东南方向。” 李老头一看就知道，这小伙子把他当江湖骗子，压根没信。 反正他话带到了，不再多言。 许砚秋给了双份钱：“谢谢先生吉言。” 李老头笑眯眯的：“小伙子慢走。” 许砚秋也没想到，他就是想找个人帮忙骗一下关胜平，结果自己变成了阴阳巷里的“大神”。 二人走后没多远，关胜平开始八卦：“砚秋，那姑娘是谁啊？” 许砚秋看他一眼：“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关胜平不满意道：“我都来陪你算命了，你还不告诉我！” 许砚秋停下脚步看着他，思索了片刻后道：“我告诉你，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关胜平笑嘻嘻搓手：“你说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许砚秋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儿：“她是省局薛副局长家的二女儿。” 关胜平瞪大了眼睛：“薛副局长的女儿？” 许砚秋嗯了一声：“之前她去龙湖实习，又去新安总厂借调，我们认识的。前天晚上，我去过她家里，帮人送一些东西。” 关胜平的眼珠子咕噜噜转起来：“昨天上午你是不是见她去了？” 许砚秋又嗯一声。 关胜平一拍大腿：“哎呀，肯单独出来见你，肯定是成了！” 许砚秋嘘一声：“你别大声喊。” 关胜平开始一边走一边问：“你们好上了？” 许砚秋的脸微微有点红：“你别乱说，人家姑娘年龄还小，不像我们老大一把年纪。” 关胜平呸一声：“你才老大一把年纪，我还小呢！” 许砚秋笑起来：“你比我小两岁，确实还小。” 关胜平又问：“你去她家里，她老子对你满意不？” 许砚秋咳嗽一声后道：“不知道，反正她要去读研究生，一切等她毕业后再说。” 关胜平哎呀一声：“可以先把婚事办了呀。” 许砚秋摇头：“没有那么快，我和薛家差距太大，要不是云舟一直帮我，我压根就不配。” 关胜平又搓搓手：“这倒是，单说家世，你确实不配。不过你也不差啊，男人嘛，大五岁不算个什么。等她研究生毕业，真没几个条件好的大龄青年等着她挑。 啊对，你让我帮什么忙啊？” “过几天等开完会，我想在这里多留几天，你能陪我一起吗？我一个人叫她出来，她家里人可能不会同意。” 关胜平哈哈笑：“砚秋你也太胆小了，难道你约会还要带上我？” 许砚秋看了看关胜平：“其实我不想带你，你比我年纪小，比我聪明，比我长得白。” 关胜平又呸呸两声：“有个屁用，人家都喜欢踏实勤奋的人，像你这样的。 我们单位领导给我介绍过好多对象，个个都嫌我没有野心，说我没有斗志。” 许砚秋笑起来：“别听他们瞎说，你拿了那么多大奖，现在岗位也不低，以后前程大着呢。” 关胜平回归主题：“别说那些没用的，到底要不要我陪你？让我做什么啊？” 许砚秋笑着回道：“留在这里随时给我帮忙，如果，如果我能把她叫出来，我们一起出门，这样人家不会说闲话。 而且你是交大毕业的，可以跟她说说沪市那边的生活情况。她想考复旦。” 关胜平一直笑：“那你得请我吃好吃的。” “当然要请，你不能喝酒，不然我一定请你喝好酒。” 关胜平苦着脸：“这就是我不想上班的原因，领导们经常喊我喝酒，可是我不能喝酒啊，我一喝酒身上就起疙瘩。 上次我们庐州总厂有个领导去我们厂里检查，点名让我陪，结果我不喝酒，他觉得我倨傲不给他面子，当时很生气。” 许砚秋安慰道：“不能喝酒不是你的错，这领导不体恤底下人，是他的问题。” 关胜平抱怨道：“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不要命吧！为这事儿，我现在听到有人喊我去吃饭就头疼。 我们领导经常跟我说，我这样会影响往上升的。哎，我现在对升官不升官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上这个班也发不了财。” 许砚秋笑起来：“想发财就要去当老板，像我妹夫一样。他一个月挣的钱，比我一年收入都高。” 关胜平啧啧两声：“还是跟着顾姐混有钱途啊，可惜她不缺人了。” 许砚秋听到这话后心里微微一动。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等到了招待所，离下午开会还有一阵子，许砚秋用招待所的电话拨通了薛家的电话。 内部通话不要钱，随便打。 来接电话的正好是薛文蕙：“师兄，是你吗？” “文惠，是我。” “你下午不要去开会吗？” “等会儿就走。” 薛文蕙在父母的眼皮子底下非常老实：“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有个朋友，今天来跟我一起开会的，他就是之前跟小曼在京市一起拿团体一等奖的那个朋友。他是沪市交通大学毕业的。 你晚上有时间没？如果有的话，能出来一趟不？他可以跟你说很多关于沪市那边的生活情况和气候饮食之类的。” 薛文蕙哦一声：“是这样啊，谢谢师兄，我问问我妈，如果我妈说让我出去我就出去，你等我一下啊。” 薛文蕙挂了电话，一转身看到站在身后的薛太太。 薛太太听得清清楚楚，那小子找理由叫女儿出去。 “妈，许师兄说找到个交大毕业的，请对方跟我说说沪市那边的生活气候。” 薛太太哦一声：“可靠不可靠啊？” “妈，肯定可靠，在省局开会呢，之前跟顾主任一起拿过大奖的。” 薛太太对顾小曼还是比较信任的，省局出了名的女同志，连年拿先进，省局劳模、先进工作者、优秀党员、最美家庭，什么奖项都拿过一遍。 她最羡慕的是顾小曼有个美满的家庭，丈夫出色，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如果女儿以后也有个美满的家庭就好了。 自从女儿失踪一天一夜，薛太太的心一直悬着。她每次问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女儿就哭。 薛太太心里很害怕，她一直担心女儿那天晚上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以前她是反对女儿继续读书的，现在她非常赞同。女儿离开几年后再回来，就没人会说女儿的闲话。 可几年后女儿年龄大了，哪里还有那么多好对象等着她挑啊。 薛太太之前心里发愁。 现在出现个许砚秋，虽然家世差了点，小伙子人倒是还不错，也不知道谢家愿不愿意继续拉扯这小伙子。 要是能调到庐州来就好了。 薛太太脑子里飞快地思考问题，薛文蕙继续看着母亲：“妈，我能出去吗？” 薛太太见女儿眼睛亮亮的，只能妥协：“当然能出去。” 薛文蕙笑得双眼明媚：“妈你放心，9点之前我一定回家。” 第935章 谢云舟，我与你势不两立 等晚上薛文蕙出门后，薛太太在家里追着薛仁华问：“伍家的事情你到底准备怎么办？” 薛仁华一边喝茶一边道：“我又不是公检法的，哪有权力决定伍家的事情。” “你别骗我，那天小许送来的东西是什么？” “是谢家小子查到的一些关于老伍的证据，老伍在新安电力伸手了。” 薛太太沉吟道：“谢家小子怎么不去纪委举报，把证据给你算怎么回事？” 薛仁华笑了笑：“人家可不傻，谁愿意当出头鸟呢。他如果去举报，以后谁去新安干书记，第一个把他当敌人。 再说了，如果这事儿被盯上了，牵扯的可不止是新安电力，还有新安市委，还要牵连省局。 他可以不在意我，但总得在意高副局。” 薛太太点点头：“那这烫手山芋到了你手里，你打算怎么处理 ？” 薛仁华叹口气：“这臭小子给我出了个难题，我要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他告诉老高，老高又得骂我。 我要是动手，唉，泽培的事儿还没了结，我如果这时候去动老伍，天下人都要骂我亏良心。” 薛太太有些不满意：“我们家是受害者，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夫妻两个一直在想办法遮掩女儿失踪一天一夜的事情，因为怕女儿亏了名声。也正因为此，薛家并不敢宣扬伍家做的事情。 把女儿接回来，对外也是说女儿要考研究生。 “你快说你要怎么办！总要给文惠一个交代。” 薛仁华在老婆的逼迫下，只能透底：“我准备让老伍自己选择，他说让我们家出具原谅书，他想办法把泽培捞出来。 原谅书我肯定不能随便出，既然小谢给了我证据，让老伍自己选择，他是保他自己，还是保他儿子。” 薛太太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后才道：“那就这样吧，反正以后坚决不能再让伍家人见到文惠。” 薛仁华叹口气：“都是我的债，让文惠去还。” 薛太太气得拧了他一下：“你知道就好。” 薛仁华抓住老婆的手：“你让文惠大晚上出去，你放心啊？” 薛太太坐到他身边：“那能怎么办，那天晚上的事情小谢和小许都在。那孩子还算懂礼，也勤奋上进，就当文惠多个朋友，反正她还要去读书的。 说不定等过一阵子，人家年龄大了等不及，自己找了新对象呢。” 薛仁华点点头：“那暂时就这样，我看这孩子倒没有满世界宣扬，今天开会的时候也没往我跟前凑。” “是个好孩子。” 两口子定下了一致计划，女儿的婚事暂时不提，但也不阻拦女儿跟许砚秋见面。 至于伍家…… 薛仁华主动给伍书记打了电话。 伍德彪听到昔日生死兄弟的电话非常激动：“仁华，是你吗？” 薛仁华嗯一声：“伍大哥，是我。” 伍德彪当场痛哭流涕：“仁华，你终于肯原谅我吗？” 薛仁华很平静道：“伍大哥，你也是做父亲的，孩子受到了伤害，你肯定也会心疼的。” 伍德彪忙道：“仁华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我家的大门随时对文惠打开。她愿意去读书也好，去经商也好，爱做什么都行，我家里肯定会永远疼爱她的。” 薛仁华的语气依然很平静：“伍大哥，文惠的将来，我另有安排。” 伍德彪立刻退一步：“那等文惠将来出阁，我一定给她送一份嫁妆。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一切以她自己的意愿为先。” 薛仁华很果断地拒绝了他：“伍大哥，文惠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伍德彪也顾不得再哭泣，忙问道：“是什么事情？” “伍大哥，你去了新安后做了什么我不想过问，一我不是纪委，二我们之前平级。可你怎么屁股没擦干净，让人家把证据送上门来？” 伍德彪立刻问道：“是不是谢家小子？新安总厂被他渗透的跟个筛子一样，我但凡有点举动他都知道。 就总厂这些干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成天盯着我，等着给他通风报信。” 薛仁华的语气里带着不瞒：“新安总厂是他老子一手创办起来的，老谢多年来清名在外，你现在挖他老子的老底子，他能不管么，不然外人还以为是他在捞钱呢。” 伍德彪知道薛仁华既然打这个电话，肯定不会是单纯为了来批评他的：“仁华，我知道这件事情我做得不对，但事已至此，还请仁华救我。” 薛仁华的语气冷淡下来：“伍大哥，我不可能又原谅泽培，又救你。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肚量！ 文惠回来后三天两头哭，晚上做噩梦，我和她妈看了能不心疼？ 她原就是为了我才受这些委屈。她委屈了这么久，我是她亲老子，总要站在她这边一回。” 电话中瞬间安静下来。 伍德彪心头巨震，他忽然明白了今晚这个电话的意义，薛仁华不是要原谅他，而是让他自己做选择。 你和你儿子，你自己挑一个。 如果让我原谅你儿子，你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如果我管了你，你儿子那里我就不管了。 不管是你儿子蹲大牢，还是你蹲大牢，我可以给我女儿一个交代，甚至给谢家一个交代。 伍德彪的额头开始冒汗，薛仁华这么久不联系他，也没有给公安局那边施压，他以为薛仁华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原谅了他。 不，或者说，薛仁华也不敢真对他怎么样，薛家女儿失踪一天一夜，薛家丢不起这个人。 现在谢家小子把他贪污的把柄送给薛仁华，薛仁华终于师出有名！ 他薛仁华不用做忘恩负义之人，也不用向世人宣告他女儿失踪了一天一夜。 伍德彪离退休还有好几年，岂能这时候折戟！可小儿子是两口子的心头肉，现在还没出来，他岂能置儿子不顾！ 不管怎么选择，都无异于让他拿刀割自己的肉！ 伍德彪恨得心头滴血！ 谢云舟，我与你势不两立！ 第936章 兄弟反目 不管伍德彪怎么恨谢云舟，薛仁华把选择权给了他。 但他岂肯死心：“仁华，看在我们曾经生死相依的份上，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 薛仁华很冷淡道：“伍大哥，我们曾经生死相依，你为何让人掳走我的女儿。 伍大哥，将心比心，泽培是个男孩子，只是被小许打了一顿，大嫂都骂得那么难听。她是个大姑娘，被人绑了丢在郊外一天一夜，差点没命。 伍大哥，谢谢你曾经救了我，这么多年，你家的事情，我事事尽心。 可是缘分的事情不能强求。 我自问这么多年，没什么对不起你的。” 伍德彪又哭了起来：“仁华，我们是兄弟啊，我们比亲兄弟还亲，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薛仁华的声音也带着伤感：“伍大哥，我心里永远把你当兄弟的，但这两件事情，你至少要给我一个交代。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心里也难过，你好好想一想吧，明天给我回话。” 说完，薛仁华主动挂了电话。 薛太太一直站在丈夫身后，听完了全部的对话。 她看到丈夫似乎心情不太好，轻声安慰道：“仁华，世事易变，你已经尽力了。” 薛仁华长叹一口气：“如果当初我死了，伍大哥肯定会管咱们家几个孩子的。我了解他，他是个可以共患难的人。” 薛太太也叹了口气：“仁华，不是你的错。伍大哥两口子有些惯孩子。” 薛仁华的手离开电话：“罢了，看看他明天怎么说。” 两口子伤感的时候，薛文蕙此时正跟许砚秋和关胜平在压马路。 半个小时前，薛文蕙从楼上下来时，关胜平非常震惊，乖乖，这丫头长得挺好看！ 许砚秋这个臭小子运气真好！ 平日里呆头鹅一样的许砚秋见到薛文惠的第一句话就是：“文惠，你这条裙子特别衬你的气质。” 薛文蕙听到这句话时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然后高兴地笑起来：“是吗，师兄你这件衬衫也很好，有点干部的气派。” 许砚秋笑着介绍：“小关，这是我大学师妹薛文蕙。文惠，这是关胜平，你可以叫他关主任。” 关胜平非常热情：“你好呀小薛，我今晚在招待所里怪无聊的，想跟你们一起去走走。” 薛文蕙当然不会拒绝：“关主任你好。” 三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关胜平跟薛文惠说沪市的生活、小吃，还有两个学校一起举办的一些活动。 关胜平嘴皮子利索，说的非常生动，穿插着一些有趣的故事，听得薛文蕙连连发笑：“关主任，我听龙湖冯主任说你考交大是闭着眼睛考上的。” 关胜平哎呦一声：“你别听裕安造我的谣，我考的可费劲了，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关主任，你怎么毕业后进了工厂？” “工厂工资高哇，本来我当时想留在沪市找家工厂上班，但是那年留沪的学生太多了，我跟老师关系一般，没留下。” 薛文蕙说的很得体：“说明关主任跟我们庐州有缘分。” 许砚秋发现不对劲，为什么薛文惠光顾着跟关胜平说话，都没理过他。 他看着巧舌如簧的关胜平和笑语晏晏的薛文蕙，十几年前的记忆翻腾出来。 那时候顾小曼本来是他的小伙伴，结果天降一个谢云舟，二人每次见面都要唧唧呱呱说个不停。 顾小曼情况特殊，当时她急需要知道外面的情况，现在他能理解。 可关胜平又没什么特殊的！ 哦，这小子是交大毕业的，学校比他好，比他长得白，比他嘴巴会说！ 许砚秋趁着他们说话一个空档，开始插话：“文惠，你晚上最晚能玩到几点？” 薛文蕙实话实说：“我跟我妈说过了，9点之前回去。” 许砚秋温声道：“这附近有一家卖饮品的，你走的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薛文蕙看了看大街，三个人一直这样走确实太招人眼了，她对着许砚秋笑了笑：“师兄，我听你的。” 许砚秋也对着她笑，中间瞥了关胜平一眼。 关胜平咧嘴一笑：“正好我也渴了，砚秋请我喝冷饮。” 许砚秋笑着点头：“走一起去，想喝什么随便点。” “好嘞，砚秋工资高，你请客。” 说完，关胜平往后退了两步，跟在了二人后面：“这路边太窄了，我们分两排走吧。” 许砚秋和薛文惠并排往前走。 许砚秋当关胜平不存在：“文惠，前一阵子因为那个骗子的事儿，云舟和小曼开车跑了好远的路。” 薛文蕙点头：“我听说了，那个骗子已经伏法，害人不浅。” “当时云舟家里都被砸了，我们都担心的很，好在最后化险为夷。” 每到这个时候，关胜平就插不上嘴了。 这些高官们的事情他一点不了解，也不咋感兴趣。 前面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说省局人事变动，新安总厂人事变动，龙湖二期建设情况。中间穿插着考研究生的情况，还有秦教授评上了院士。 看起来不像是小情侣约会，倒像是同事聊天。 等到了冷饮店，三人一起进屋，被服务员引到靠窗户的一张桌子。 许砚秋掏出纸，把其中一个凳子擦干净，然后放在靠墙角：“文惠你坐。” 关胜平咧嘴：“砚秋真细心。” 许砚秋把另外一个凳子也擦了擦，放在另外一边：“小关你也坐，你们要喝什么随便点。” 他自己坐在了中间，挨着薛文蕙。 关胜平想笑，许砚秋瞥他一眼，他又不敢笑。 许砚秋叫来服务员，各自点了一杯饮料。 “文惠，你饿不饿，这家还有吃的。” 薛文蕙摇摇头：“晚上吃过了饭，不想吃了。师兄你们吃。” 许砚秋知道她的饭量，没有勉强：“你上回走的匆忙，饭盒落下了，我放我屋里了。” 薛文蕙想起以前两个人做邻居的日子，笑得眼神明亮：“师兄，我不要了，你要是能用得上，给你用吧。” 灯光下，许砚秋这才发现她好像擦了口红。 他看了两眼后忙收回目光：“那正好，以后我打饭的时候可以饭菜分开打，用你的饭盒装菜。” 关胜平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哎，看人家谈恋爱咋这么甜蜜呢。 第937章 转移矛盾 等到晚上九点，许砚秋准时把薛文蕙送到薛家楼下，看着她进入楼门。 许砚秋转身离去，脚步轻快，他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愉悦感，不同于以前的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关胜平笑嘻嘻调侃他：“砚秋今晚肯定要做个美梦。” 许砚秋笑着骂他：“闭嘴，不许乱开玩笑。” 关胜平哈哈笑：“你个傻子，提防我干什么，我又不想攀高枝。” 许砚秋停下脚步：“对不起小关，我不是提防你，可能是我不太自信。” 关胜平啧啧两声：“你好的很，看你这一身腱子肉，女人都喜欢。” 许砚秋还没开口，楼上的窗户打开了，薛文蕙在上头喊：“许师兄，你等会儿走，你先上来一趟，我爸叫你。” 许砚秋本来正沉浸在喜悦中，听到这话，心里一凛，薛仁华叫他，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许砚秋对旁边关胜平道：“小关，你先回去，我稍后就回来了。” 关胜平对着他锤一拳：“快去！” 许砚秋走前还不忘嘱咐：“你回招待所，别乱跑！” 关胜平不耐烦地摆手：“你快去，别管我！” 这次给许砚秋开门的是薛文蕙，客厅里的气氛有点低迷，薛仁华夫妻两个都坐在沙发上，表情有点严肃。 许砚秋丝毫不敢嬉皮笑脸，换鞋后不疾不徐走到二人面前：“薛局好，薛太太好。” 薛太太给了个笑脸：“小许来了，快请坐，文惠倒茶。” 薛文蕙给许砚秋倒了杯茶。 薛太太见小伙子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温声道：“小许以后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比你父母大，你可以叫伯父伯母。” 许砚秋有点意外，看了一眼薛文蕙，薛文蕙低头整理什么东西，没有看他。 许砚秋点点头：“谢谢伯母。” 薛仁华等二人说完了才开口：“小许，我刚才给你们伍书记打了个电话。” 许砚秋心里忖度片刻后道：“伯父，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的话吗？” 薛仁华点头：“伍家的事情我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他们爷儿两个，总有一个要受点委屈，至于哪个受委屈，让他们自己选择。 你回去告诉小谢，伍家与我有恩怨，也有恩情，我对伍家，不可能像他那样果断。如果他觉得伍家冒犯了他，他可以通过自己的渠道去做任何事情，我不会干涉他。” 许砚秋听懂了，薛家不想对伍家下手太狠，如果谢云舟想打击伍家，可以自己出手，薛家不想做谢家的刀。 许砚秋点点头：“伯父放心，我一定会把话带到的。” 薛仁华点点头：“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至于女儿和许砚秋出去玩了什么，他一个字没问，反正有三个人呢。 许砚秋起身准备告辞，薛太太叫住他：“小许啊，明儿晌午到我家里来吃饭吧，总是吃食堂里的饭，没滋没味的。” 许砚秋当然想来，可他也不敢贸然答应。 果然，薛太太的话一出口，薛仁华看了一眼自家老婆。 薛太太笑眯眯道：“你别看他，进了这个家门就是我当家。” 许砚秋忙笑着回道：“谢谢伯母，那我明天开完会就来帮忙做饭。” 薛太太诶一声：“那我就不多留你了，明天晌午过来吃饭。” 许砚秋心里对关胜平说了声对不起，明天不能跟他一起吃饭了。 他与薛太太很客气地告辞。 回到招待所时，关胜平一如既往懒懒散散地躺在那里。 许砚秋实话实说：“小关，刚才薛伯母邀请我明天中午去他家里吃饭。” 关胜平笑起来：“你去你去，不用管我。” 许砚秋怕他乱跑：“那你答应我，明天别乱跑。” 关胜平有些奇怪 ：“砚秋，你这几天怎么总是怕我乱跑？天天啰嗦得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许砚秋没法跟他解释：“昨儿那位李先生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然我也不会这样盯着你。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他说你这几天要走大运，可信可不信。他说有灾，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听我的，别乱跑。” 关胜平笑着回道：“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关心我的份上，我答应你不乱跑。” 许砚秋笑着点头：“明天晚上我请你吃好吃的，你先休息，我要出去给云舟打个电话。” 关胜平奇怪：“这屋里电话可以打系统内的电话，谢总工家的座机好像接的系统内线。” 许砚秋撒谎：“云舟今晚不在家里，我要打他的移动电话。” 关胜平哦一声：“那你早点回来。” 许砚秋跑到省局外头找到公用电话，拨通了谢家电话。 接电话正好是谢云舟。 “你好。” “云舟，我是砚秋。” 谢云舟笑了一声：“怎么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许砚秋知道他在打趣自己，假装没听懂：“刚才我又去了一趟薛家，薛局跟我说了一些话。” “你每天都能去吗？”谢云舟的关注点不一样。 许砚秋见他又打岔，再次把话题掰回来：“我跟你说正经的，薛局说，他给了伍家一个选择，父子两个只能保一个。 他让我转告你，伍家与他有恩怨，也有恩情，他没办法像别人一样果断。” 谢云舟咦一声：“薛局果然厉害，这是把矛盾都转移到我这里来了。” 许砚秋也有些担心：“不管伍家怎么选择，可能都会对你心存恨意。” 谢云舟嗯了一声：“先不管这个，怎么样，薛家认下你了吗？” 许砚秋轻声咳嗽一声：“让我改口叫了伯父伯母，说让我明天中午去他家里吃饭。” 谢云舟高兴起来：“这还差不多，薛家总算没有再装糊涂，不然我可就要翻脸了。” 许砚秋轻声道：“云舟，谢谢你。” 谢云舟哦一声：“怎么谢我？” 许砚秋想了想之后道：“我一定维持好薛家的关系。” 谢云舟笑一声：“薛家可能想拿你当备胎，怕人家谈论他女儿。你将计就计，要想办法把备胎换成正胎。 别管她是不是去读书，你得打定主意，捷足先登。做了薛家女婿，十年之内你能顺风顺水。” 许砚秋小声回了个好字。 第938章 学会耍流氓的小秋 谢云舟又问道：“小关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昨天带他去了阴阳巷，借别人的口暂时托住他。今天晚上，我带他和文惠一起出去逛了逛，请他告诉文惠一些沪市的事情。” 谢云舟笑起来：“你带小关干什么，那小子招人眼的人。” 许砚秋笑了笑：“小关是个聪明人。” 谢云舟不再开玩笑：“你先拖住他，过两天我再联系他。” “你找他有事情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既然薛局让你给我带话，明天你也帮我带话。 伍家的事情，我听薛局的安排。往后，伍家再做什么，我不会再去盯他。 但伍家扯下的财务大窟窿，也与我无关。” 许砚秋郑重地回了一个好字。 双方结束了通话，谢云舟放下电话后回到客厅。 顾小曼还在卫生间里洗澡，两个孩子已经在屋里睡着了。 谢云舟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很快，顾小曼一边擦头发一边从卫生间走出来。 “谁打电话？” “砚秋打的。” 顾小曼忙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薛仁华让砚秋带话，伍家爷儿两个他只能动一个，让伍家自己选择。” 顾小曼笑了一声：“伍家要起内讧。伍德彪选自己，老婆儿子恨他。伍德彪选儿子，伍家败落。” 谢云舟哎一声：“就怕伍家最后把怨气都撒到我身上。” 顾小曼走到他身边坐下：“我们两个在新安这么多年，从来没主动惹过事情，都是别人来撩拨我们，我们不得已自保。 这次伍家的事情， 要说唯一的错，是我刚开始多管闲事帮了文惠几次。” 谢云舟摇头：“伍家和薛家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就算你不帮小薛，小薛也不会选择伍家。无非是以别的方式爆发矛盾。 事情到了这个局面，不管伍家怎么选择，至少我的目的达到了，把砚秋送进了薛家门。” 顾小曼把毛巾放在他手中：“帮我擦头发。” 谢云舟拿起毛巾慢慢给她擦头发：“砚秋明天中午要去薛家吃饭，还改口叫了伯父伯母。” 顾小曼笑起来：“真的嘛，那看来薛家有认真考虑砚秋这个人选。” 谢云舟的毛巾在她耳后轻轻转了两圈：“如果砚秋真的能入薛家，我与薛家一起把他送去省局，这样我们就可以提前往省局真正安排自己人。 人人都说高局和我们好，前提是我爸没退休。我爸一旦退休，高局就是高局，再也不是高叔。” 顾小曼嗯一声：“云舟，你别怕。就算爸退休了，我们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无非就是升官慢一些，挣钱少一些。 当普通人其实也没那么艰难，而且我们现在也不是普通人。” 谢云舟擦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小曼，我不惧怕当普通人。但我若太普通，会有人来欺辱你。” 顾小曼转过身来看着他：“云舟，我们想办法把这个工厂开起来，生产与电力行业相关的产品。” 谢云舟嗯一声，将毛巾放在一边，然后将她揽进怀里：“别担心，目前的局势很好。我们一起看看伍家到底怎么选择。” “我觉得，伍德彪会选择自己。” 谢云舟伸手轻轻捏捏她的小耳垂：“我也觉得他会选择自己。” 顾小曼推开他的手：“痒。” 谢云舟在她耳边轻声道：“小曼，你还能像上次在书房时那样吗？” 虽然他受不了她妖妖调调的样子，可是他真的好喜欢她在床上妩媚多姿的样子。 顾小曼耳根子微微发烫：“不正经。” 谢云舟伸手将她抱起：“我只对你不正经。” …… 第二天中午，许砚秋早早去薛家报到。 薛文蕙带着围裙来开门：“师兄你来了。” 家里没有长辈，许砚秋轻松一些：“我来做饭吧，天有点热。” 薛文蕙笑着对着鞋柜努努嘴：“鞋在这里面，你自己找。” 许砚秋换过鞋后再次要求做饭。 薛文蕙笑着拒绝他：“你来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做饭。师兄你喜欢吃什么？我今天买了好多菜。” 许砚秋跟着她去了厨房：“那我择菜好不好？” “菜我都择完了，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许砚秋反问道：“你要喝水吗？” 薛文蕙点头：“那你帮我也倒点，我刚切了肉，还没洗手，感觉手上都是油。” 许砚秋在她的指引下倒了两杯水，端着她的水杯走到她面前，看到她油乎乎的手。 薛文蕙要去擦手。 许砚秋想起之前很多次看到谢云舟喂顾小曼喝水的情景，鬼使神差一般举起杯子：“你喝。” 薛文蕙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他。她有点不敢相信，他居然敢说这种话。 以前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每次都非常规矩，最近他好像变了好多，开始频频示好。 许砚秋看着她眼里的惊讶，耳朵根子有点发烫，仍旧举着水杯：“你喝。” 薛文蕙噢一声，然后立刻低头，小心翼翼凑上去，就着他的手喝水。 许砚秋把杯子抓得死紧，她喝了两口后就放弃了。 许砚秋有点紧张地问道：“要不要再喝一口？” 薛文蕙笑着摇头：“我不喝了，你喝吧。” 许砚秋嗯一声，他又捏紧了杯子，然后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全部倒进他的水杯里，一口气全部喝完。 薛文蕙惊呆了，然后一张俏脸慢慢变红。 她没想到他居然把她喝剩下的水全部喝了。 许砚秋见她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也直直地看着她：“这杯子不保温，水放那里会放凉了，费燃起烧好的热水，浪费了怪可惜的。” 薛文蕙听到他这个借口，只能噢一声：“师兄说得对。” 许砚秋继续直直地看着她，然后轻声问道：“文惠，今天晚上你还能出去吗？” 薛文蕙扭头就往厨房去：“我不知道，我要做饭了。” 许砚秋又跟了进去，怕她羞恼，他不敢再有任何唐突的行为。 “我给你打下手。” 薛文蕙这次没有拒绝，许砚秋一会儿帮忙洗菜，一会儿帮忙洗盘子。 等薛家夫妻两个回来的时候，一大桌饭菜已经上桌。薛文蕙忙着摆碗筷，许砚秋还在厨房炒菜。 薛仁华还没来得及跟许砚秋说话，家里电话响了。 他连鞋都没换，立刻去接电话。 正在厨房里炒菜的许砚秋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的时候，看到薛仁华面无表情的脸。 第939章 保自己?保儿子? 许砚秋小心翼翼打招呼：“薛伯父，伯母，你们下班了。” 薛仁华嗯一声，他看到许砚秋身上的围裙，批评女儿：“文惠，怎么让客人做饭。” 许砚秋忙道：“是我要做的，厨房太热，我以前干锅炉专业的，我不怕热。” 薛仁华笑道：“不怕热是假的，谁都怕热。文惠最小，从小被我们惯着长大的。 我若不点出你的辛苦，怕她不知道别人的好。时间长了，人家对她好，她都觉得理所当然。 我们能让着她，在外头要是这样，别人会觉得我薛家不会教孩子。” 许砚秋笑起来：“伯父，文惠很懂礼貌。” 薛仁华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昨晚上我让你带给小谢的话，你告诉他了吧？” 许砚秋点头：“昨晚上我给他打了个电话。” “伍家来电话，说自己教子无方。” 这一句话就表明了伍家的立场，伍德彪选择了自己，放弃了小儿子伍泽培。 许砚秋心里有点吃惊，他没想到伍德彪会这么快就决定放弃伍泽培。 说起来，伍泽培就是因为感情的事情而做了一些疯狂的举动。 跟伍德彪挖新安电力的家底相比，伍泽培并没有那么可恶。 薛太太忙道：“先不说那些，我们先吃饭。小许居然还会做饭，我家文礼就不会做饭。” 许砚秋忙客气道：“我只会一些简单的，复杂的菜都是文惠做的。” 薛太太仍旧笑眯眯的：“是个好孩子，来坐。” 许砚秋被薛太太拉着坐下。 薛仁华看着眼前的小子，心里有些郁闷。 女儿跟他赌气跑出去一年，回来时一身狼狈哭哭啼啼，还认识了这个蛮小子。 他梦想中的女婿是门当户对，官宦人家的小孩。 也不知这蛮小子给他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愿意跟他出去玩，还收了人家的口红。 那口红是能随便收的吗！！ 薛仁华也年轻过，岂能不知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 别看他现在老实，背着长辈的眼，没有一个老实的！ 不管薛仁华心里想什么，表面上还是很客气地招呼许砚秋吃饭。 许砚秋一顿饭吃得非常认真，不敢太过谦虚，也不敢太过随意。 一顿饭吃完，他家里还有几亩地都被薛仁华打听得一清二楚。 许家说起来其实也不算太差，许德贵还没退休，国企正科级干部，许德富今年升了镇长。 许墨春是国企职工，赵国栋是富商。 是个实惠人家。 就是正科和副厅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为了不影响下午的工作，薛仁华和许砚秋都没喝酒。 许砚秋吃过饭之后还帮忙收拾桌子，整理碗筷。 等走的时候，薛太太送了他一大包零食。 许砚秋没敢再邀请薛文蕙出门，他有自己的计划。 等回到招待所时，屋里空荡荡的。 本来还沉浸在喜悦中的许砚秋惊出一身冷汗，他把东西一丢，立刻在屋里喊起来：“小关，小关！” 屋里空荡荡的。 许砚秋正准备去找隔壁的人问一问，低头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字。 “砚秋，厂里有急事，我临时回去一趟。” 许砚秋又炸出一身冷汗，他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想起谢云舟说的那些话，他的心跳骤然加快！ 许砚秋顾不得那么多，东西一丢立刻开始往外赶，为了节省时间，他花高价叫了一辆出租车。 关胜平工作地点他知道，司机被他催得一路狂飙。 然而还是慢了，他到对方厂门口的时候，门卫说关主任已经进厂。 但是门卫不让他进，因为他不是本单位的人，而且没有任何介绍信和接待消息。 许砚秋急忙掏出自己的工作证：“我是新安总厂的，这两天在省局开会、培训，跟你们关主任住在一个屋，以前我们还一起去京市参加比赛。” 门卫半信半疑，还是不肯放他进去：“你稍等，我打电话问问关主任。” 许砚秋心里很焦急，只能耐着性子等。 然而门卫打完电话后告诉他：“关主任去现场处理问题，很快就回来了，要不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没有关胜平的证明，许砚秋进不去。 许砚秋想了想之后从包里掏出自己的钱包、身份证，还有这次去省局开会的各种文件。 “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压在这里，你带我去找一趟关主任好不好？我找他有急事！” 门卫觉得他可能真的认识关胜平，见他这样认真，连钱包和身份证都压下了，而且钱包里还有好多钱。 看来不是假的。 “那你跟我进去吧，身份证留下，钱包你收起来。” 许砚秋收起钱包：“谢谢。” 门卫扔给他一个安全帽，带着他往现场而去。 “我也不知道关主任现在在哪里，我们先去控制室吧。” “谢谢你，你只管带我去，我在龙湖干了好几年，对现场很熟。” “你是龙湖的啊，听说龙湖要建二期，待遇特别好。” 许砚秋耐心陪着他说话：“我家在龙湖镇，我父亲是龙湖电厂退休办主任，我原来是运行分场副主任，去年才去总厂。” 门卫哟一声：“小伙子你不错呀。” 许砚秋笑了笑：“谢谢，关主任比我更优秀，他在京市拿了个人二等奖，我当时只拿了优秀奖。” “我们关主任优秀是优秀，就是不怎么会讨好领导，跟领导出去连杯酒都不喝，到现在还是个副主任。 你都去新安总厂了，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庐州总厂呢。” 二人路过锅炉房的时候，许砚秋停下脚步。 他看到远处搭起来的脚手架，关胜平正站在底下跟人家讨论什么，手里拿着几张纸，跟人家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 门卫高兴起来：“关主任在那里呢。” 说完，他对着那边喊：“关主任，关主任，你朋友找你！刚从省局来的！” 机组停了，现场噪音没有那么大，门卫的嗓门大，关胜平听到后扭头往这边看：“砚秋，你怎么找这里来了！” 许砚秋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大声道：“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不要乱跑！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关胜平先是惊讶，等看到许砚秋有些愤怒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这小子居然这么封建！听一个算命先生瞎胡说！ 算了算了，他也是好心。 别看关胜平很少讨好领导，其实他什么都懂。 他立刻笑着往这边走，一边走一边哄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你别生气，晚上我请你喝酒！” 他才走了几步，许砚秋突然抬起头。 他看到脚手架上有一根绳子断了，一根钢筋松动，开始慢慢往下掉。 第940章 捡回一条命 许砚秋觉得全世界忽然都安静下来，他仿佛听到了钢筋摩擦的微小声音。 横着的那根钢筋快要挣脱束缚，即将奔向大地！然而，脚手架底下的一群人看不见那个方位。 许砚秋看向地面，关胜平笑着向他走来。 许砚秋忽然歇斯底里大喊起来：“小关，往后退！” 关胜平愣住了，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许砚秋，面目狰狞、声音恐怖！ 他抬起的脚这样悬在半空，有些疑惑地看着许砚秋。 许砚秋见他站在那里不动，迈开腿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 关胜平只感觉许砚秋像一阵风一样刮到他面前，然后粗鲁地一把抓起他的领子，拽着他就跑。 许砚秋跑的方向跟他往前走的方向正好相反，他几乎是被许砚秋拖着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 不到五秒钟，所有人听到一声巨响。 一根钢筋从天而降，砰一声落在地上，钢筋巨大的惯性直接戳破水泥地面，扎进地里足足一米多深！ 那个地方，就是刚才关胜平站的地方。 所有人都惊呆了。 关胜平震惊地看着没入地面的半截钢筋，如果不是许砚秋把他拽走，他今天要被捅个窟窿！ 安全科的人先反应过来，立刻大喊：“所有人立刻撤退到汽机房！撤退撤退！” 关胜平来不及多想，一把拽起许砚秋从旁边的小门抄近路进了汽机房。 到了安全的地方，许砚秋似乎脚软了一样慢慢蹲在了地上。 关胜平见他的表情非常难看，又像哭又像笑。 许砚秋无论如何没想到，他来找关胜平，关胜平往前走，走到那个危险点。 而他来找关胜平，是为了提醒他有危险。 他又是因，又是果。 他想起谢云舟经常骂天的场景，这一刻，他也想骂天！ 他之前对谢云舟的话始终保留一丝疑虑。 现在他不得不相信，谢云舟说的那些事情大概率都是真的。 关胜平刚捡回一条命，也有点腿软，跟着蹲下来：“砚秋，谢谢你救我。” 许砚秋抬头看着他：“不谢，是我喊你，你才往前走的。” 关胜平摇摇头：“你不喊我，我随时也可能往那边走。” 许砚秋也不管墙上脏不脏，直接靠在上面：“小关，我们回省局吧，你最近不要回来。” 关胜平劫后余生一般：“砚秋，这事儿真邪乎，那老头子这么神奇吗？” 许砚秋没有正面回答：“你躲过这一劫，往后肯定一切顺利。” 关胜平拍拍胸口：“真是太吓人了，砚秋，我们走吧，下午还有培训呢。” 许砚秋嗯一声，就着他伸出来的手站起身。 二人几乎是相互掺和着离开现场，返回省局。 当天晚上，许砚秋给谢云舟回了个电话。 “砚秋，是你吗？” “是我，你一个人在书房吗？” “嗯，小曼在哄孩子们睡觉，你今天打电话很早。” “我吃了饭就出来了，想跟你说两件事情。” “你说。” “第一，伍家放弃了伍泽培。” 谢云舟笑两声：“在我的意料之中。” “第二，小关的劫难过去了。” 谢云舟心中一凛：“小关怎么样了？” 许砚秋到现在想起那根钢筋，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今天中午我从薛家回来，小关临时回他们厂里去了。 我紧急打车去找他，当时他正好站在锅炉房底下。6楼脚手架上有根钢筋往下掉，他看不见，往我跟前走，我把他拽开了。” 谢云舟松了口气：“总算解决了这件事情，小曼这几天一直睡不安稳。谢谢你砚秋。” “我打算让他在这边再待几天，等他们机组检修结束了再说。” “可以，我准备邀请他来新安学我们新机组的设备布局。我晚上给薛局打电话，我听说省局回头也要在庐州建新机组，总要培养新人。” “好，需要我做什么，可以打招待所的电话，我出来给你回话。” “辛苦你了。” “客气了。” 双方很客气地挂了电话。 谢云舟放下电话后一转身，看到顾小曼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悄无声息。 他微微一惊：“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走路怎么没声音。” 顾小曼非常安静地看着他。 到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他和许砚秋之间有秘密。 她想起之前许砚秋看她时的复杂眼神。 谢云舟见她双眼沉寂，一双漆黑的眸子点墨一般深不见底。 他有些吃惊，她平日里都是活泼热闹，眼光明媚有神，很少像现在这样难以捉摸。 他的心跳快起来，他最怕她这样安静沉默，仿佛没有灵魂一般。 他快步走上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轻声呼唤：“小曼~小曼~小曼~” 顾小曼嗯一声：“我在。” 谢云舟松了口气：“你怎么了？”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谢云舟伸手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回道：“我没有任何事情瞒着你，以后不要再吓我。” 顾小曼没有再追问，小样，想骗我，我等你主动坦白。 她主动转移话题：“砚秋说什么了？” “伍家果然放弃了小胖子。” “但是伍德彪扯出那么大的亏空，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谢云舟的指腹在她头发上轻轻抚摸：“不会的，伍家那个臭婆娘骂我，我肯定不能就这样随便放过她。 让薛家同时收拾伍家父子两个，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薛家收拾一个，剩下的一个我来。 再等一等，有个好消息快落实了。等这个好消息落实，就是收拾伍家的时候。” 顾小曼好奇地看着他：“什么好消息？” 谢云舟眼里的光变得明亮起来，含笑在她耳边轻声道：“顾主任，重要的消息不能白送的。” 顾小曼也笑起来：“谢总工，既然是重要的消息，那我就不打听啦。” 说完，她轻轻推开他，微微挑起下巴看着他，准备离开书房。 谢云舟一把拉住她：“顾主任不想知道小关的事儿吗？” 顾小曼伸手拧他一下：“少啰嗦，快说！” 第941章 二弟不听话 谢云舟又将她揽进怀里：“今天小关回一趟厂里，砚秋去找他，刚好看到锅炉房掉下来的东西，砚秋手脚快，一把拽开了他。” 顾小曼听得心惊肉跳：“事情已经发生了？” 谢云舟嗯一声：“你不用再担心了。” 顾小曼长出一口气，然后瞟了他一眼。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肯定隐瞒了不少事情。 罢了，不说就不说，早晚你会主动说的。 谢云舟见她眼波流转，知道她心里有疑惑。 他不想管那些事儿，这几天夫妻两个都紧绷着神经。现在问题都解决了，他想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小曼~”他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顾小曼嗯一声。 “你还能像上回那样吗？” “上回哪样呀？” 谢云舟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然后捉住她的手，轻轻放在他身上。 初夏衣衫单薄，她隔着衣服曲指轻轻弹了他一下。 谢云舟被弹得闷哼一声，立刻伸手打横将她抱起。 …… 等云雨停歇，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谢云舟到了贤者时间，头脑异常清醒，他当着顾小曼的面拨通了薛仁华家里的电话。 电话在书房里，薛文蕙正在书房看书呢，随手拿起电话：“你好。” “小薛，我是谢云舟。” 薛文蕙哎呀一声：“谢总工好。” “薛局在家里吗？” “在呢。” “能不能麻烦你请他接个电话。” “您稍等，我这就去喊。” 薛仁华五十多了，晚上瞌睡少，这会儿正在屋里跟薛太太说闲话，听到女儿喊，打开门。 “什么事？” “爸，龙湖谢总工来电话。” 薛仁华呵一声：“谢大少爷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薛文蕙笑着抱住父亲的胳膊：“爸，我在新安没少得谢家人的照顾，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去接个电话，明天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薛仁华被女儿拉着去了书房，拿起电话：“你好。” 谢云舟的声音非常恭敬：“薛局您好，我是新安龙湖谢云舟，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 薛仁华哦一声：“还好，不是特别晚，你有什么事？” 谢云舟笑起来：“砚秋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谢谢薛局对他的照应。” “他跟你只是远亲，你对他倒是上心。” 谢云舟很痛快地给了承诺：“砚秋和我舅兄是干兄弟，他妹妹是我家顾主任的亲表弟妹，我们虽无血缘关系，却如同至亲。” 薛仁华笑了一声：“谢书记怎么样了？我听说他在外头受了伤？” “是受了伤，还在慢慢养身体。” “原来他干新安总厂书记的时候，我在别的地方当书记，那时候我们来省局开会经常凑在一起说话。” “我爸也说过，当时各个总厂的书记中老牌大学生不多，还说薛局是正经的老电力人，他是半路转行的。” “谢书记有本事，从建筑行业到电力行业，现在又转去了纪委，干的风生水起。” 谢云舟叹口气：“总是要担风险，前一阵子我家的事情薛局想必也知道了，多谢您当时帮我拖住了伍家，不然他们还要在新安给我捣乱。” 薛仁华见他终于吐真章，也不再藏着掖着：“伍家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了，往后你们想做什么，也不必再问我的意思。” “谢谢薛局，我今晚打这个电话并不是为了伍家，而是想请您帮个忙。” 薛仁华奇怪：“你怎么不去找老高？他比我官大。” 谢云舟笑起来：“高局是我父亲的朋友，我和文礼大哥是朋友，我遇到事情，肯定第一个想找我的朋友，文礼大哥这几天出差，我就厚着脸皮来求您。” “你说，什么事情？” “我听说省局明年要在庐州建新机组？” “是有这个打算，这跟你的工作并不相干。” “薛局，您误会我了，不是我想管闲事。我们龙湖二期正在兴建，我已经汇报过我们石厂长，我们想请省局出面，请一些优秀的同行过来学习。 这样将来省里不管哪里再建新机组，不管是基建还是调试，我们不缺人才。” 薛仁华心里佩服起来，谢家小儿虽然喜欢弄权，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格局大，他做事情总是想全局和长久，不会着眼于局部和眼前。 “这个提议很好，之前高局也提过，明儿我跟领导们汇报。” “谢谢薛局。” 两个人又闲扯了一会儿，谢云舟中途提了关胜平一次，然后结束通话。 顾小曼全程没说话，心一直提着。 谢云舟放下电话后拉起他的手：“小关应该没事了。”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今晚我要好好睡个觉。” 此时的关胜平正在省局的小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砚秋，明天我要去找那个算命先生。” “你去干什么？” “他既然能算出我有危险，我想让他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发财。” 许砚秋非常无语，刚捡回一条命，就开始想钱。 他想了想之后反驳关胜平：“如果他会算什么时候发财，怎么发财，他可以自己去发财。” 关胜平哈哈两声：“你说得对，不过发财这事儿也要看运气的，说不定算命先生就没那财运呢。” 许砚秋解决了关胜平的事情，现在满脑子都是薛文蕙，说话也变得敷衍起来：“别做梦了，踏踏实实的上班，天上只有飞来横祸，飞来横财也有，大多都不是好事，如果接不住，害得人家破人亡的多着呢。” 关胜平在床上摆个大字型：“你说得对，砚秋，谢谢你救了我，你是我的福星。” 许砚秋笑了笑：“不是我，算命先生才是。”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关胜平很快睡着了。 许砚秋还是睡不着，他经常会想起那天的那个拥抱。 姑娘的身子好软，还带着香味。 她昨天的裙子很漂亮，她用了他给的口红。 许砚秋越想越觉得浑身燥热。 他因为身体强壮，年少时开窍早。后来因为受情伤，他再也不去想男女之事。 现在又有了喜欢的姑娘，这让他每天晚上变得难熬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立刻看了一眼，然后在心里骂了句该死。 第942章 许大神 许砚秋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双眼乌青。 关胜平奇怪：“砚秋你咋了？” 许砚秋揉揉眼睛：“我没事。” 关胜平咧嘴笑：“快起来洗洗，咱们去吃饭。” 二人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意外地碰到了薛文蕙。 薛文蕙捧着大大的饭盒：“师兄，关主任，你们来吃饭呀。” 许砚秋的双眼一亮：“文惠。” 薛文蕙对着他笑了笑：“我来打点稀饭回去，师兄你们快去吃饭吧。” 许砚秋没有走，眼里带着渴望地看着她。 薛文蕙见他这样，脸色微微泛红：“我回去了。” 许砚秋上前追了两步：“文惠，中午我吃了饭去蛋糕店，你去吗？” 晚上约她出来好像不大合适，薛家也不会轻易放人，他改为白天。 薛文蕙连头都没回，低低地嗯一声，然后快步走掉。 关胜平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窃笑一声。 许砚秋一扫刚才的颓废，很高兴地跟关胜平吃饭，然后去参加培训。 一整个上午他都有些心不在焉，中午随便扒了两口饭，回屋换了身衣服，然后兴高采烈地去蛋糕店。 临走前他再次嘱咐关胜平：“小关，你别乱跑，我回来时给你带蛋糕。” 关胜平笑着摆手：“你快去吧，我等会儿睡觉。” 等许砚秋走了不到十分钟，关胜平换上衣服，一个人往阴阳巷而去，径直找到那位李先生。 老头儿一眼认出关胜平：“小伙子来了，你同伴呢？” 关胜平往他面前一坐，上下把老头儿打量两遍。 李先生一看就懂，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小伙子是不是还想看什么？” 关胜平伸出手：“先生，你帮我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发财。” 李先生哈哈笑：“小伙子，这个东西只能看个大概，具体的机缘要看天意。” 关胜平凑近了道：“先生，你既然有真本事，怎么在这里摆摊啊。” 李先生哦一声：“小伙子觉得我应该去哪里？” 关胜平一拍大腿：“你能预测吉凶，这本事去哪里不是人家的座上宾！” 李先生心里一惊，试探性地问道：“小伙子，你去东南方向了？” 关胜平小声道：“先生，昨儿我差点没命了，所以今天来问问先生我的财运。” 李先生比他还吃惊：“应验了？” 关胜平点头：“算是吧，先生你真神了。” 李先生呆若木鸡，突然，他一把抓住关胜平的手：“小伙子，你的同伴呢？” 天哪天哪，他老头子在阴阳相连蒙带猜糊弄了这么年，没想到居然遇到一位“真神”！ 老头儿激动的差点把胡子拽断了！ 关胜平也抓住他的手：“先生别管他，他这几天忙着谈对象呢，他不让我出来，我偷偷跑出来的。” 李先生更激动了：“小伙子，你明天带他一起来，你带他来，我就告诉你去哪里发财！” 关胜平不高兴了：“先生，你告诉我就是，我给的起钱！” 李先生又开始瞎胡扯：“我实话告诉你，单看你是没有财运的，你的财运就在你那个同伴身上。需要他牵桥搭线，你才能找到财神爷！” 关胜平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在胡扯，心里开始怀疑，看来这老头真是瞎蒙的，亏他还以为遇到了真神。 他的热情降了下来，又缠了一会儿，老头始终要求见许砚秋，关胜平慢慢变得兴趣缺缺：“先生不说就算了，我兄弟是个老实人，你可别想着蒙他。”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半天，关胜平拂袖而去。 老头子还在身后撵：“小伙子，你带我去见你兄弟一趟好不好？” 关胜平懒得理他，直接跳上了公交车，心里还很不平，这老头纯粹瞎猫碰上死耗子。 等回到招待所，发现许砚秋还没回来，他立刻躺在床上装睡。 许砚秋回来的时候，听到屋里轻微的鼾声，悄悄进屋，眼见着时间不早了，他没有睡觉，安静地躺在那里，回味刚才的约会。 原来女生说话带着嗔意时那么可爱，女生穿高跟鞋走路时步子很小，他都不敢跨大步。 他想起以前顾小曼说穿高跟鞋走路脚累，想起薛文蕙刚才穿着细高跟凉鞋走了好远的路。 许砚秋闭上了眼睛，如果明天中午她还能出来，他想带她去买些东西。 以后提醒她不需要每次都穿高跟鞋。 大院里的兄弟们经常给家属买衣服鞋子，还有首饰什么的。 他现在没名没分的，买衣服好像不合适，倒是可以买首饰。买首饰应该不需要她一起去，他自己就能去。 等下午这边结束了，晚上带着小关一起去，小关最抠门了，会砍价。 于是，砍价大师关胜平下午下班后被许砚秋拉去了庐州最好的金店。 关胜平看着金碧辉煌的金店，连连感叹：“砚秋你真有钱，你都买得起金子了！” 许砚秋有些紧张：“你也买的起。” 关胜平左看看右看看：“砚秋，你买什么？我虽然没对象，我想给我妈买样东西。” 许砚秋想了想之后道：“我想买个镯子。” “走，咱们去看看。” 两个大小伙子把金店逛了个遍，虽然这家店的东西不便宜，但童叟无欺。 许砚秋就是看中了这家店的正规，才来这里买。 他见关胜平给母亲买镯子，他也给母亲王香萍买了一条项链。 又买了一对镯子，准备送给薛文蕙。 出门的时候，兄弟两个把金饰藏在包里，将包背在胸前。 关胜平一边走一边咧嘴：“金子真贵。” 许砚秋将包带子拉好：“家里人更重要。” 关胜平笑起来：“砚秋，都说你嘴笨，我看一点不像。” 许砚秋实话实说：“我都是跟兄弟们学的。” 兄弟两个高高兴兴回省局。 第二天中午，许砚秋把一对镯子送出去了，二人每天中午在蛋糕店见面，一起吃逛吃逛。 许砚秋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快乐，就是钱包有点受不了。 好在他上班多年，积蓄比较多，暂时扛得住。 等到星期六上午，他结束一周的行动，准备要新安。 同时，关胜平得到消息。省局要组织一批技术骨干去龙湖学习，他正好在名单中。 关胜平非常高兴，连单位都没回，把小包一背准备跟许砚秋走。 二人临出发之前，薛文蕙来了。 她第一次来招待所，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 第943章 占便宜 “师兄，我妈今天买了好多吃的，我分了两包，一包送给你，另外一包请你帮我送给顾主任。” 许砚秋忙走过去接过东西：“怎么没提前告诉我，我去拿，怪重的。” 薛文蕙把东西递给他：“不重。” 许砚秋看到她左手腕上的镯子，心里高兴起来。 关胜平非常有眼色：“砚秋，我去外头给顾姐家的两个孩子买点礼物，你等我回来啊。” 许砚秋点头：“你去吧，我等你。” 关胜平笑着出门，还把门也带上了。 门一关，屋里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独处一室。 以前在新安总厂，他们哪怕在一个屋，也是互相守礼。 许砚秋主动开口：“走了这么远的路，你累不累，坐会儿。” 薛文蕙嗯一声，她看了看屋里，找到一张椅子坐下。 许砚秋找到自己的水杯，给她倒了点水放在她面前。 屋里只有两张椅子，他将另外一张椅子拉得比较近，坐在她面前。 薛文蕙见他离得这么近，坐得端正一些：“师兄，关主任要住在顾主任家里吗？” “不知道呢，龙湖有招待所，就算他不住云舟家里，肯定也会天天去吃饭的。” 薛文蕙笑了笑：“顾主任人际关系特别好。” “她是个热心肠，大家都喜欢她。”许砚秋现在对于顾小曼已经不再避讳，当着薛文惠的面，他能很大方地提起顾小曼。 薛文蕙噢一声，端起水杯喝口水。 许砚秋又道：“文惠，我以后周末能过来看看你吗？” 薛文蕙微微吃惊：“周末过来？” 许砚秋眼含期盼地看着她：“我周末如果不加班，周六中午坐车过来，周日下午走，可以在这边待一天。” 薛文蕙垂下头，捧着水杯：“去哪里是你自己的自由。” 许砚秋笑起来：“那我下个星期一定过来，我坐中午一点的火车，晚上五点在蛋糕店门口等你好不好？” 薛文蕙仍旧低垂着头，低低地嗯一声。 许砚秋见她这样，心跳微微加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头发。 薛文蕙凭着本能感觉到空气中带着一丝压迫感，赶紧放下水杯：“师兄，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她刚起身，许砚秋一把拉住她的手：“文惠。” 二人认识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在这种氛围下拉她的手。 许砚秋只感觉自己仿佛握住了一团棉花，软绵绵的，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柔弱无骨。 他也跟着站起身。 薛文蕙感觉眼前仿佛站了一座小山，她想挣脱开他的手，没挣脱开。 许砚秋的手微微发抖，他想起冯裕安那句话“别太要脸，你那脸又不值钱。” 他心一横，轻轻一拉，伸出另外一只手，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之前回味了好几个月的拥抱，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文惠。” “嗯。”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感觉到了幸福。” 冯裕安曾经跟他说，有些女人在感情中是带着母性情结的，当你告诉她，因为她你觉得非常幸福时，她们会有骄傲感。 果然，薛文蕙的耳朵根开始泛红。 许砚秋见她不说话，试探性地用脸轻轻蹭了蹭她的头发，看到她红透的小耳垂。 薛文蕙心跳如擂鼓，他的胳膊像棒槌一样结实有力气。 原来这就是男子汉的力量吗？他每天锻炼身体，肯定身体特别好。 薛文蕙立刻在心里骂自己，不许乱想。 然而她的身体出卖了她的脑子，她一眼不眨地盯着许砚秋鼓囊囊的胳膊。 许砚秋见她这样，轻声问道：“文惠，你喜欢我锻炼身体吗？” 薛文蕙低低地回道：“师兄，你身上好硬。” 许砚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裕安跟我说，女人都喜欢这样的。我，我以前没有过女人，我也不知道。 文惠，你，你喜欢这样的吗？” 薛文蕙好想伸手捂住脸。 许砚秋又把她揽紧一些，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耳朵边：“文惠，你要是喜欢，你可以摸一摸。” 薛文蕙的双眼瞬间睁大，她微微抬头看着他，双眼发亮，脸蛋泛红，过了好久后支支吾吾道：“师兄，我，我可以吗？” 许砚秋先放开她，快步走到门边将门锁好，又伸手将帘子拉紧，然后返回她身边，一把搂住她，略带沙哑地回她：“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薛文蕙犹犹豫豫地：“师兄，你，你不会打我吧？” 许砚秋笑了一声，低声道：“不会，你要是喜欢，你可以打我。” 薛文蕙仿佛小孩一样兴奋，先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又戳戳他胸口，然后轻轻地哇一声，以前她经常想，不知道他身上大块的肌肉有多硬。 见许砚秋老老实实地让她戳，她又大起胆子轻轻摸了摸他的喉结，感受到它在她指尖下滚动。 然后她又伸出一只手，试探性地在他肚子上摸了摸，摸到一块连着一块的腹肌。 许砚秋的额头上开始炸出细密的汗水。他感觉她每一根纤细的手指都像带着火一样，四处灼烧着他的皮肤。 薛文蕙的眼睛亮的仿佛黑夜中的宝石，她对他的肌肉十分好奇，他身上好像没有一丝赘肉。 隔着衬衫，她感觉一点不过瘾，她抬头看着他：“师兄，我，我可以进去吗？” 许砚秋愣了两秒后脑子轰然炸开，机械地点头。 薛文蕙兴奋地开始研究怎么冲破重围，许砚秋主动抬手解开了衬衫的所有扣子。 里头是一件背心，只能遮住一点点面积。 薛文蕙第一次零距离触摸，她的眼睛越来越亮…… 许砚秋闭上了眼，咬着牙艰难忍耐。 薛文蕙的脸蛋越来越红，等她发现许砚秋满脸痛苦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师兄，我摸疼你了吗？” 她一停下来，许砚秋立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下意识抓住她的手低声道：“文惠，别停下。” 薛文蕙懂了，他不是痛苦，他很喜欢。 她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又开始肆意妄为。 她一路往下，到了楚河汉界，她停下了。 许砚秋的窘迫已经藏不住了。 第944章 虚伪的父女两个 薛文蕙终于害羞了起来，她忙收回手：“师兄，我要回家了。” 到了这个份上，许砚秋哪里肯放她走。 他一把将她抱紧，在她耳边哀求道：“文惠，我好难受，别走好不好。” 薛文蕙看到他通红的双目，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事情。 她也紧张起来：“师兄，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许砚秋凭着本能将怀里的人箍紧，用脸轻轻蹭她的头发，然后试探性地在她额头上亲一口，迅速将眼镜摘掉放在一边。 薛文蕙紧张起来，然后下一秒，她就被封住了口。 许砚秋颤抖着牙齿慢慢探索，他舍不得松开，又不敢更进一步，只能这样抱着她缠磨，一双大手掌想动又不敢动。 原来这种事情这么醉人，怪不得兄弟们每次出差回来，都像哈巴狗一样跟着屋里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怀里的人越来越软，颤颤巍巍像面条一样挂在他身上。 就在他苦苦压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外头传来关胜平的声音：“砚秋，我回来了。” 许砚秋的理智瞬间回归，他立刻松开怀里的人，然后扶着她坐在刚才的椅子上，戴上眼镜，火速将她的头发捋好，把水杯拿起来放在她手里。 然后他快速扣上自己的衬衫扣子，将自己的椅子拉远，伸手从包里掏出一本书去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关胜平笑盈盈地看着他。 许砚秋假装没看到：“小关回来了，你买了什么？” 关胜平拎起袋子：“零食。” 许砚秋开玩笑：“最后有一半要进你的肚子。” 说完，他扒拉关胜平的袋子：“我看看你买的他们爱不爱吃。” 他一样一样点评了好几分钟，屋里头的薛文蕙渐渐冷静下来，很快恢复了正常。 “师兄，关主任，你们怎么不进来。” 许砚秋噢一声，拎着东西进了屋。 薛文蕙很快离去，兄弟二人背着包去赶火车。 下午回去的路上，关胜平看到许砚秋不时一个人偷笑，像个大傻子一样。 他忍不住逗他：“砚秋，你傻乐什么呢？” 许砚秋立刻回过神来，他当然不会跟外人说这些私密的事情：“我在想等会儿送我妈项链，是当着我大哥的面送还是背着我大哥。” 关胜平笑道：“不需要背着，孝不比兄，各自凭各自的良心。” 许砚秋哦一声，然后看着火车窗外，继续在心里盘算，要不要买两个移动电话，他一个，薛文蕙一个，以后联系更方便。 听说那东西好贵，也不知道多少钱一个，他手里倒是存了点钱，不敢一下子全花了。 二人赶到龙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关胜平直奔谢家。 谢家大门正开着呢，关胜平背着包进屋就喊：“顾姐，顾姐，我来啦！” 顾小曼从书房走了出来：“小关来啦。”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鼻头有点发酸，天可怜见，这么好的孩子，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她非要骂老天一百年！ 关胜平笑眯眯地看着她：“本来通知说下个星期过来，我想着我回去也没事儿，干脆跟着砚秋一起过来。谢总工呢？” “他带着两个孩子玩去了，我刚用水冲了院子，把前后门都打开通通风。你快坐，好久没看到你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做饭给你吃。” “我什么都能吃，别让我喝酒就行。” “听说你前两天遇到了危险？真是吓人。” “还说呢，要不是砚秋，我小命都没了。” “你们这几天都做什么呀？每天就开会培训吗？” 关胜平哈哈笑：“顾姐，我每天开会培训，砚秋不一样，砚秋还要忙着谈对象。” 顾小曼笑起来：“真的吗？你给我讲讲呗。” 她给关胜平倒了一杯水，二人一起坐在餐桌旁边说话。 关胜平端着水杯喝水，然后开始跟顾小曼絮絮叨叨，说他被领导刁难升职难，说许砚秋晚上约会还要带上他，路上笑得跟个大傻子一样。 顾小曼看着眼前的小兄弟滔滔不绝，听着听着，她又感觉鼻头有点发酸。 她现在最不喜欢听到死人的消息，她希望所有人都高高兴兴的。 两个人说了不到半个小时，谢云舟带着两个娃和一条狗一起回来了。 “小关来了，快，叫关叔叔。” 双胞胎一起大声喊关叔叔！ 关胜平咧嘴笑：“好好好，都长这么大了，上次我在这边时，还小着呢，现在都上学了。叔给你们买了零食，叔要在这边住一阵子，以后每天带你们出去玩呀。” 顾小曼上前接过谢云舟手里的包：“晚上让小关住咱们家吧。” 谢云舟自然不会反对：“小关提前来两天，这两天住咱们家。晚上让林家送一桌酒席过来吧，省事儿。” 顾小曼笑道：“送一桌好酒席过来，把我哥也叫来，我们给小关接风。” 关胜平哎呀一声：“姐，不用那么隆重。” 谢云舟懂顾小曼的意思，她想庆祝关胜平的劫后余生：“没事的小关，顾主任就是找个机会把大伙儿叫过来一起吃喝玩乐，你就是个由头，要识相。” 关胜平哈哈哈笑起来：“好好好，我最识相了。” 兄弟们听说关胜平来了，都很主动地带着老婆孩子来蹭饭。 顾景元不光把老婆孩子带来了，还带来了老父亲。 顾耀堂见到女儿之前掐了掐大腿，然后红着眼睛去找女儿：“小曼，我的小曼啊，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顾小曼语塞，她都回来这么久了，也没见赌鬼爹来看他，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跑来做戏。 考虑到赌鬼爹上次被人拖着两条腿拎走，顾小曼也立刻红眼睛：“爸，爸我终于又见到你了。爸你没事吧，我可想你了。” 整个客厅立刻安静如鸡，一群人一起看着这父女两个，眼神古怪。 顾耀堂的哭声噶一下噎在嗓子里，他没想到女儿现在也会演戏了。 他立刻抹了抹眼泪：“别哭啊乖乖，我好着呢。你上回给我的一千块钱我都没花，我托巧珍给三个孩子一人买了两身衣服，你哥家的刚才我给过了，这是你家的。” 天地良心，一千块钱早被他造的七七八八。 还是霍三嫂提醒他，多日不见三个孙辈，不要空手去，给三个孩子买点东西。 第945章 顾景华的对象 顾小曼接过衣服，也假装抹了抹眼泪：“谢谢爸，我一会儿让他们给姥爷倒酒。让他们知道，姥爷最疼他们。” 顾耀堂有点装不下去了，立刻摆摆手：“不用管我，我今晚上去找许德贵。明儿你小舅要搬家，我来给你小舅搬家的。” 顾小曼忙问道：“我小舅家里怎么样了？” “电影院给你二舅家里，你小舅准备在市里重新开一个。小梅自己盘了个小店子，以后他一家子就在市里。 厂里那个什么集体工，一个月两百块钱，不划算，还是一家人在一起好。 这是赵家和许家商量过的，许德贵也同意，你别去多嘴。” 顾小曼觉得这样也挺好，年纪轻轻的夫妻，总是见不着面怎么能行。最主要的是赵国栋现在有钱，许家也担心外头乱七八糟的女人来勾搭女婿。 “那也挺好，以后牛牛能天天看到爸爸。 那个什么集体工，本来就是许大伯怕小梅没饭吃给她弄的，现在既然有好路子，一个集体工而已，不要就不要吧。” 顾耀堂抱了抱几个孙子，然后大摇大摆去找许德贵和赵玉发。 三个老头一起约好了晚上在林家饭馆吃饭，跟孩子们在一起吃饭太难受了。 顾耀堂一走，家里的兄弟们不用再拘谨，嗑瓜子、聊天、帮忙做饭，孩子们在大门口跑来跑去。 众人听说关胜平刚捡回一条命，都跟着唏嘘。 “小关，你们厂不旺你。”冯裕安开玩笑道。 关胜平笑起来：“冯哥，那我也没办法呀，一个月还指望这几百块钱过日子呢。我要是像顾姐一样有钱，我还上个屁的班。” 冯裕安哈哈笑：“你可别跟她比，她属骡子的，不管多有钱还要拉磨。 你说说，搞了那么多产业，还要开工厂，要研究什么仪表控制器，这玩意得投多少钱呀！” 关胜平哇一声：“这个行业如果能走在前端，就算前期投入多，后面肯定很赚钱的！顾姐又要发大财。” 旁边谢云舟看了关胜平一眼。 关胜平捕捉到他的目光，笑眯眯看过来：“谢总工，我没瞎说的，我有个同学现在就是做这个行业的，现在国内这块不是很发达，但前景非常大。” 谢云舟笑了笑：“她只是想多容纳些就业，这是她对秦院士的承诺。” 关胜平哎一声：“顾姐才是真正有家国情怀的人，经常捐款，现在又要倾力开工厂。谢总工，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谢云舟开玩笑道：“可以啊，小关你可是难得的人才。” 关胜平也开玩笑：“谢总工，我是难得的懒鬼是真的。” 晚上，亭子里摆上了大桌子，大伙儿给关胜平接风，顺带庆祝他死里逃生。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 谢云舟正要起身，顾小曼叫住他：“云舟你别动，我去。” 谢云舟又坐下。 等顾小曼走进客厅，冯裕安开玩笑：“我师父现在的官威越来越重。” 谢云舟拿起公筷给关胜平夹菜：“应该是她的电话。” 果然，书房里的顾小曼接起电话就听到方莫平的声音。 “小顾啊，电影上映了！”自从风华娱乐开业后，顾小曼的持股比例降低，她强烈要求方莫平改口，不要叫顾老师，叫小顾。 方莫平很丝滑地改口。 顾小曼哇一声：“方叔，那我要去看电影！” “这电影咱们可投资了不少钱，小乔的那首歌看看反响怎么样。” “方叔，前一阵子风华歇业，你手里的项目影响不大吧？” “还好，时间不长，那些人还没来得及退出。今年要乘胜追击，继续投资电视剧和电影，咱们也要培养各种人才。 小顾，你如果发现了合适的人也给我推荐推荐。” “方叔，我这小镇上人少。” “我跟你说，也不一定要专业学校出来的，有天分的也行，不是所有有天分的人都有机会上学的。” “好呢方叔，我如果发现了好苗子就给你推荐。” “下周开股东会，你有空没？” “我就不去了方叔，如果需要投票表决什么的，你让景华替我就行。” “我跟你说个事儿，景华谈对象了。” “哈？”顾小曼有点吃惊。 “谁家的姑娘啊？” “也是普通人家，不过人家父母听说他是个劳改犯，有点不想答应。” 顾小曼发愁：“方叔，这咋弄啊。景华情况特殊，他年幼丧父，十几岁就出来闯荡。 当然我不是说他是个好人，我的意思是，他这些年确实一直努力在改正。” 方莫平笑起来：“我懂你的意思，这事儿咱们还是别插手，看他自己怎么做吧。特别是你，你如果出头，就怕人家有别的想头。” “那我不会的，我和景华之间虽然相互依存，但我们界限感都很清楚。该给他的我绝不含糊，不该我管的，我也从不多嘴。 啊对，方叔，上半年的账过一阵子该给我结了，到时候你从我户头上划十万块钱给景华。 这是之前去江东他帮我卖命的报酬。” 方莫平叹口气：“这孩子也是不容易，希望他能早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顾小曼也叹口气：“我也希望他能早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没事的小顾，只要不吃公家饭，这事儿也无所谓。景华是个有本事的孩子，该忍的时候他能忍的很。 我跟你说，他好不容易爬起来了，绝对不会再犯错的。 好了咱先不说这个了，我就是跟你说一下电影上映了，我们都关注一下。” “方叔，我准备开个工厂，你要投资不？” “啊？你要开工厂？” 顾小曼笑起来：“是呢方叔，这是我对秦教授的承诺。” “我的天，你要挣多少钱啊？我听说你那两个商店日常流水就跟印钞机似的。” “哪有，都被我花掉了。” “那很快就有新的了，你的工厂什么时候开啊，我跟着你投资吧。” 双方互换信息后结束通话，顾小曼返回后院。 众人听说电影上映，都恭喜乔青崖和顾景元。 乔青崖十分开心，当场抱着乐器给兄弟们演奏。 第946章 想谈恋爱的谢总工 吃过了饭，兄弟姐妹们各自回家。 顾小曼把家里收拾利索后往沙发上一坐：“云舟，我不想动了。” 谢云舟走过去伸手摸摸她的头：“你歇会儿，我给他们洗澡。” 双胞胎看到后也走过来摸摸妈妈的头。 葡萄像个大人一样：“妈妈你歇会儿，我给弟弟洗澡。” 芒果听到这话后诧异地看向姐姐，姐姐什么时候给他洗澡了？ 可是姐姐都这样表忠心了，他也得表示表示。 他想了想之后道：“妈妈你歇会儿，我给爸爸洗澡。” 顾小曼立刻哈哈笑起来。 谢云舟笑着曲指轻轻敲了一下儿子的头：“我不用你洗澡，你自己给自己洗就好。” 芒果摸了摸头：“爸爸，我想给你洗澡。” 顾小曼笑着把他抱进怀里亲一口：“真是个实诚孩子，你还小呢，不用给爸爸洗澡，等会儿给爸爸拿拖鞋就好。” 葡萄立刻扑进妈妈怀里：“妈妈，我给爸爸拿衣服。” 顾小曼也亲她一口：“你们都是好孩子。” 姐弟两个屁颠屁颠地给爸爸拿鞋子找衣服，谢云舟先放两大盆热水，两个小孩一人一个盆。 双胞胎快满四岁了，顾小曼本来想把他们分开洗，她和谢云舟一人洗一个，奈何两个小孩都不干，非要一起洗。 姐姐觉得跟爸爸一起洗时可以玩水，弟弟觉得妈妈洗得更温柔，所以谁都不想让对方独占爸爸（妈妈）。 没办法，夫妻两个开始培养他们自己洗澡的能力。 姐弟两个一人坐一个澡盆，先让爸爸帮忙洗头，然后自己拿毛巾在身上搓搓。 等洗完后，爸爸帮他们擦干净穿衣服。 他们洗完了才轮到爸爸妈妈洗。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双胞胎终于在两只猫的陪伴下睡着了。 阿狸和大橘从小就陪双胞胎睡觉，双胞胎也习惯了它们的呼噜声。 有时候父母太忙了，两只猫就能把两个小孩哄睡着。 顾小曼并不阻拦两个孩子和猫猫狗狗玩，但不许在一个盆子里吃饭，家里勤换床单和枕套，撸过猫狗后要洗手。 她还定期给猫狗洗澡，给猫狗擦跳蚤药。 谢云舟轻轻关上门，书房里，顾小曼已经洗完了澡，坐在那里看书。 谢云舟跟进了书房，坐在她身边看二期工程方面的一些资料。 夫妻两个各自忙碌，互相不打扰。 周六晚上是最轻松的夜晚，他们会睡得稍微晚一些。 等到了十点，谢云舟轻声喊道：“小曼。” 顾小曼停下笔看着他：“你忙完了？” 谢云舟嗯一声，往她跟前靠了靠：“十点了。” 顾小曼哦一声：“忙起来时间过得特别快。” 谢云舟将她的笔取下放在桌子上，然后将她抱进怀里：“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顾小曼笑了笑：“你说。” 谢云舟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我想跟你谈恋爱。” 顾小曼惊呆了，然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谢总工，你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 谢云舟伸手在她身后轻轻拍了一下：“乱说。 我想了想，我们83年冬天订婚，84年夏天我回来上班，你在庐州上学，平常见面都少。 85年夏天你回来上班，当年我们冬天就结婚了。 86年事情多，两次盖房子，我还要去省会和京市考试，我们一直在忙碌。当年冬天你怀上了，打那以后，我们就更忙了。 小曼，我们忙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谈过恋爱。” 顾小曼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她的生活中忙碌是主旋律，偶尔放松也是挤出来的时间。 “谢总工，你都当爸爸了，居然还想谈恋爱。” “我以前以为当爸爸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等我当了爸爸才知道，当爸爸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他们两个有时候好烦人、好累人。” “好哇，你居然嫌弃他们。” “不是嫌弃，是实话实说。” 顾小曼笑：“怎么谈恋爱啊？都老夫老妻了。” 谢云舟想了想：“以后我们每天晚上等他们睡着后在家里约会。” 顾小曼继续笑：“那我们现在算约会吗？” “算！” “接下来怎么办啊？” 谢云舟一把将她抱起放在书房的小床上：“你等我一下。” 他很快取来红酒，还从后院薅了一朵红色的月季花给她戴上，夫妻两个一边说话一边喝了一杯红酒。 等顾小曼双颊绯红，谢总工扔掉酒杯，要开着灯亲亲，要这样要那样…… 顾小曼觉得这个人不是想谈恋爱，他就是想换花样。 呵，男人！ 后面一阵子，谢总工仿佛焕发了青春一样，每天脸上都带着笑，经常去厂里花房里要各种花带回家，上班时也不板着脸脸了。 大家都很开心，谁不喜欢一个和善的谢总工呢。 特别是各个分场的主任，众人看到顾小曼后越发和善，希望她能继续保持，让领导每天开开心心上班。 关胜平晚上住厂招待所，白天经常来顾小曼家里蹭饭。 顾小曼了结了一桩心事，开始一边上班，一边全力准备工厂的事情，同时关注电影反响。 工厂主要两件事，一是资金，二是人员。资金她准备去贷款，把她所有的产业都压进去，能贷款多少贷多少。 至于人员，前期基建她准备找顾景华看着，但是技术人员还没落实。 为了把摊子铺起来，她准备高价去找工程师。 当关胜平看到顾小曼开出的高价时，他眼睛都直了。 “年薪六万？” 顾小曼点头：“这是总工程师的价格，总工程师必须懂产品、懂研发、懂外语，甚至还要懂运营、懂金融，还要认识很多同行，了解世界前沿科技。 这是底薪，如果有利润，还有奖金。但是如果出了大纰漏，要扣钱！” 关胜平眼里闪耀着火热的光芒，说话都开始结巴了：“顾姐，姐，我的姐，你看我行不？” 顾小曼果断拒绝：“你不行，你爱偷懒！” 关胜平悔得肠子都青了，平时不该在她面前懒懒散散：“姐，我那不叫偷懒，我那叫想办法事半功倍。 你是个聪明人，你肯定也知道做事情要讲究效率是不？一板一眼那是操作工人，咱已经脱离那地步了不是？ 姐你看看我，我绝对能行的。” 顾小曼笑着再次拒绝：“不行，你有工作，前途大好！” 第947章 顾景华心里的刺 关胜平立刻呸一声：“前途好个屁，你就说咱两个，理论水平差不多吧？论实践你还不一定比得上我呢！ 可你看看，我在那个破厂子里还是个副主任，你都享受正科级待遇了！砚秋都去总厂了！ 啊你说，我哪里不行啊？我不就是不会喝酒不想溜须，就说我没有上进心！说我眼里没领导！ 呸，这群王八蛋，一个月就给我五百多块钱，想把我当牛使唤！ 顾姐我跟你说实话，要不是嫌太远，我早就出国了！这屁工作有什么好留恋的！ 你看看外头那些吃香的喝辣的，哪个是上班上出来的。哦，只有一种，贪官！” 顾小曼同情地看着他：“小关，我特别能理解你。你不会喝酒不想溜须没人提拔，所以你上不去。 我是个女人，体力小，也不怎么会逢迎领导，要不是有云舟罩着我，我享受个屁的正科级待遇。” 关胜平都要哭了：“姐，只有你能理解我。所有人都说让我改一改，不会喝酒就算了，要会来事啊。 我心想怎么来事啊，我去舔领导腚沟子啊？那好多领导小学毕业的人，我拍马屁他都听不懂，我能怎么办啊！我也没办法啊！” 顾小曼差点笑出声，继续安慰他：“小关你别生气，你不用在意他们的看法，大家都知道你很优秀。 有些人一味在意什么情商，我知道你不是不懂，你就是懒得去做。” 关胜平气鼓鼓道：“顾姐我为什么喜欢你这里，因为你们两个身边都是高学历的人，我跟你们沟通毫无障碍啊。 我不是看不起没学历的人，许伯父没上过学，他从来不会说我不通人情世故，见面就夸我聪明。 我讨厌那种自己大字不认几个，就要证明上学没用的人，好像把我的交大毕业证说的一文不值，他们就变得高贵起来。 什么驴粪蛋子，我又不是屎壳郎，我才懒得去奉承他们。” 顾小曼真的忍不住笑起来，她第一次听到关胜平这样吐槽职场，笑完后她又道：“小关啊，我是要专职的人，要长期干的，你不能一时激情。 如果将来赚不到钱你怎么办呢？再回去是回不去的。” 关胜平是真的不想上那个破班：“姐，你别担心，这样，我不要六万，你给我三万好不好？我保证给你当牛使唤。 我跟你说，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早点多赚钱，然后再也不用去上班听人家使唤。 要是像你或者谢总工这样的人使唤我，我心甘情愿。 我可受够了那些肚子里没货的老官油子。” 顾小曼犹豫起来，她当然喜欢关胜平。别看这孩子懒，但他真的很聪明，做事情效率特别高。 因为他做事情快，做完了就歇着，很多人就会觉得他偷懒。 但她自己对这个工厂心里都没谱，不想压上关胜平的前途。 “小关，辞职不是闹着玩的。这样，我给你两天时间你好好想一想。” 关胜平继续游说他：“行，我可以想两天，你也想两天，你就说你现在能不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吧。” 顾小曼笑起来：“你快别诱惑我了，不然我明天就想把你拐骗走。” “那咱都好好想两天啊。” 两天还没结束，顾景华先打电话过来了，语气中很焦急。 “姐，我想请你帮个忙。” 顾小曼忙问道：“什么事啊？” 顾景华说的很直白：“姐，我认识个姑娘，她，她怀了我的孩子。” 顾小曼忙道：“这是喜事啊，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姐，我不结婚，我一个劳改犯，可是我想要孩子。” 顾小曼沉默下来。 顾景华解释道：“姐，我不是不想负责任，我愿意给钱，可以办酒席，我也愿意一辈子跟她在一起生活，但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是个劳改犯的孩子。” 顾小曼有点疑惑：“那你想怎么办啊？” “姐，我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在老家找个清白人家，把户口挂在他家，孩子我自己养，我一年多给些钱，算是挂户口的费用。 当然，计划生育那边的罚款我出钱。如果孩子他妈将来后悔，随时可以离开我，反正没领结婚证，她还是未婚身份。” 顾小曼松口气，他还以为顾景华提裤子就不想负责任。 “这事儿你跟景昌商量了没有啊？” “他听我的，他现在是正式工了，没办法把孩子挂他家，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顾小曼知道他从来不办无准备的事：“你是不是想好了找谁家啊？” 顾景华嗯一声：“姐，我看上了国栋家里。” 顾小曼有点吃惊：“国栋家里？” 顾景华又嗯一声：“国栋有本事，小梅贤惠。听说小梅离开了厂里，那有几个孩子都无所谓，反正就是多交点罚款。 孩子挂在他们名下，跟他姓赵，将来出去人家也高看孩子一眼。 当然，孩子还是我和他妈自己养，管我叫表叔，就是请国栋帮我担个名声。” 顾小曼心里叹口气，她能感觉到，顾景华非常在意自己劳改犯的身份，他想尽一切办法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但这层身份终究洗不掉。 他拖到这么大才谈对象，不是没钱，是他不想拖累孩子。 顾小曼劝了一句：“景华，庐州没有人知道你以前做过什么，不需要这样小心。” 顾景华反驳道：“姐，我脸上这么大一条疤，人家一看就知道我不是个好人。 将来孩子懂事儿了，人家骂他，你老子是个劳改犯，那孩子多伤心。 我小时候人家骂我妈，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不想让人家再骂我的孩子。” 顾小曼被说动了，她想起以前顾家庄很多人骂刘翠花是个婊子。 婊子和劳改犯这两个称呼是顾景华心里的两根刺。 “那我问问国栋，女方那边同意吗？” 顾景华松了口气：“姐，谢谢你。女方那边我去想办法，无非是多给钱。” “不用客气，我也希望孩子能健康成长，不会被人骂。我以前也被骂赌鬼的女儿，聋子的妹妹。” 顾景华的声音忽然变得哽咽起来：“姐，我一定好好帮你盖工厂。” 放下电话后，顾小曼长长叹了口气。 第948章 没有血缘关系的双胞胎 谢云舟在一边听到了全过程，从后面将她抱进怀里：“景华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能解开他的心结。” 顾小曼嗯一声：“我得问问国栋的意思。” “那你打电话。” 当顾小曼委婉地跟赵国栋提起顾景华的意思时，哪知赵国栋自己先支吾起来。 顾小曼忙问道：“国栋，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赵国栋只好实话实说：“姐，你说这事儿真是巧，小梅她也怀上了！” 顾小曼哇一声：“小梅怀上了？” 赵国栋小声道：“我想留下这个孩子，可是小梅她刚盘了个店子，正想大干一笔呢，现在垂头丧气的。”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如果胎儿健康，不影响工作的。计划生育那边只要出点罚款，没事的。” 经商不是人人都能干成功的，顾小曼觉得许腊梅再生个孩子，绝对比盘个店子更能提升她在赵家的地位。 开店子什么时候都能开，肚子里的孩子可不等人，而且打胎伤身。赵家有钱，多养个孩子没有任何经济压力。 赵国栋哎一声：“谁说不是呢，我正劝呢。”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国栋，你去找小秋，小梅最听小秋的话。当然，一切最终还是以小梅的意愿为准。” 赵国栋诶一声：“姐你说得对，我去找我二哥，许家现在的事情都是他做主。” 许砚秋快到下班时间，他正准备去外头给薛文蕙打电话，办公室电话响了。 “哪位？” “二哥，我是国栋。” “国栋啊，有什么事情？” “二哥，你晚上有空没，来我家里一趟吧，我有两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情？” “二哥，对我来说是好事情。” “你快说。” 赵国栋慢慢把两件事情简短说给他听。 可怜许砚秋一个光棍，现在要操心妹妹生孩子的问题。 “小梅身体怎么样了？” “还可以，就是吃得少。” “你等我，我下了班就过去。” 许砚秋很快拎着一些礼物去了妹妹家里，得到了赵家全家的热情招待。 赵玉发亲自给他倒茶：“小秋快坐，我们才搬过来不到一个星期，家里还乱的很。” 赵家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赵国栋花了钱，直接在市里买了一栋市民自己的老自建房。 许砚秋接过茶杯：“赵叔你坐，我又不是客。” 牛牛冲了过来：“二舅！” 许砚秋笑着拉着外甥的手：“周末二舅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我们去市里少年宫。” 赵国栋笑道：“二哥，这小子跟我一样，不是读书的料。” 许砚秋不赞同：“我小时候，我爸也说我不是读书的料。他还小呢，等长大一点能静下心来就好。” “还是二哥你会教孩子，牛牛，以后跟二舅学，好好上学，当干部！” 许腊梅从屋里慢腾腾走了出来：“二哥来了。” 赵玉发很有眼色：“小梅，你跟你二哥说说话，我去厨房帮忙。” 老两口在厨房做饭，小两口在客厅陪客。 许砚秋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许腊梅主动开口：“二哥，其实我想留下这个孩子，可是我又怕我带不好这么多孩子。” 赵国栋忙道：“还有我们呢，不会让你一个人带孩子的。” 许腊梅摇摇头：“你哪里有时间。” 许砚秋看着妹妹温声问道：“小梅，你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吗？” 许腊梅见兄长这样郑重地问自己，看着兄长没说话。 许砚秋对赵国栋道：“国栋，你去忙你的，我跟小梅说说话。” 赵国栋起身，一脸期盼地看着舅兄，希望他能劝动老婆。 许砚秋用眼神剜了赵国栋一眼，虽然他没结婚，但他也知道，发生这种意外的事情，大多是男人的责任。 赵国栋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走了。 等赵国栋一走，许砚秋再次看向妹妹：“小梅，你盘的店子准备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呢，孩子就来了。” 许砚秋想了想之后道：“这样，你如果想要这个孩子，就留下他。开店子的事情迟个一两年也不要紧的，你别担心，我们都会帮你的。” 说完，他看了一下厨房里的赵家一家三口：“你也别把带孩子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家里人都调动起来。 你别怕，国栋要是不听话，你来告诉我，我揍他。” 许腊梅抿嘴笑起来：“谢谢二哥，我主要是担心自己工作没了，店子开不起来，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闲着心里发慌。” 许砚秋开导妹妹：“怎么能叫无所事事呢，你在养孩子，孩子是一个家庭的希望，这是份很重要的工作。 你还记不记得大嫂怀昭华的时候？那时候大嫂不怎么干活，也没工作，也不开店，在家里没有任何人看轻她。 后来她去给小曼带孩子，现在在公交公司上班，都好得很。别担心，耽误一年没事的。 你不要去跟小曼比，也不要和你小姑子比。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也不一样，只要是适合自己的、自己也喜欢，那就是最好的生活。” 许腊梅一直看着兄长，等他说完后笑了起来：“二哥，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许砚秋也笑了笑：“多个小孩也挺好的，国栋收入高，完全能把两个孩子养好。” 更多的话他没说，随着赵国栋的资产越来越雄厚，他觉得妹妹如果能有两个孩子在手里，许家就就再也不用担心别的女人把赵国栋挖走。 许腊梅点点头，然后低声道：“哥，我叫你来，主要是想问你景华的事情。” 许砚秋反问道：“你自己的想法呢？” 许腊梅小声道：“我想答应，但是你知道景华的性格，我就怕将来他要是哪里不高兴了找人麻烦。” 许砚秋温声道：“没事的，不怕，有我们在呢，而且我听说景华现在一心想学好。” 说完，他招手把赵国栋叫过来：“你怎么看景华的事情？” 赵国栋很干脆：“二哥，那肯定要答应啊，所以我才劝小梅把孩子留下来，到时候户口上记双胞胎。” 许砚秋点头：“既然你们决定留下这个孩子，顺带手帮景华一个大忙。他马上要给小曼盖工厂，有大用。” 第949章 凉薄的兄弟情 赵国栋心里一凛：“我姐又要干大事了！” 许砚秋笑了笑：“这个工厂不一定能赚钱，一个不好，她所有家底都要搭进去。” 赵国栋笑道：“没事的二哥，我相信我姐，她暂时还没找我，我得预留点，万一她紧张了，我给她凑一点。” 许砚秋没有多置喙：“你多花点心思照顾小梅，晚上尽量回家吃饭。” 赵国栋忙道：“二哥，你可冤枉我了，以前小梅在龙湖，我每天回家不方便，闲着也没事，晚上人家喊我喝酒，我就去呗。 现在我家里人都来了，一般人喊我喝酒我都不去！ 再说了，前一阵子店子被关了，这群驴熊立刻离我八丈远，以后休想我再跟这群驴熊喝酒！” 郎舅两个一起闲话，赵玉发在厨房里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是留下了，当即把自己藏的好酒掏出来。 孙子的亲舅舅来了，得好好招待。 许砚秋在妹妹家里酒足饭饱才离去，赵国栋不放心，骑摩托车送他。 到了半路上，许砚秋忽然问道：“国栋，你的移动电话多少钱一个？” “咋，二哥你要买呀？你别买了，我送你和大哥一人一个。” 许砚秋忙道：“不用，我就问问。” “二哥，好贵的，上万呢。” 许砚秋的的心思立刻歇了下去，他买不起。 “我不买，我就帮朋友问问。” 赵国栋忍不住好奇：“二哥，你平常回家也方便，你办公室有电话，你买这个干什么啊？” 许砚秋再次道：“我就问问。” 赵国栋不满意道：“二哥，你怎么还瞒着我，小梅又不在这里，别摆你的臭架子了。” 许砚秋笑一声：“瞎说，我什么时候摆架子了。” 赵国栋咧嘴：“好了好了，当着小梅的面我敬重你，现在就剩咱哥儿两个，有什么话快说！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想办法。 你平常过日子俭省，突然要问这东西，肯定有事儿。” 说完，赵国栋停下摩托车，二人一起下车，他在路边给许砚秋发支烟：“以后我在家里不能抽烟了，只能出来抽。” 郎舅两个一起站在路边抽烟。 许砚秋小声道：“我想给文惠买一个，这样她联系我方便。用她家里的电话，她父母交费的时候就能发现了。” 赵国栋咧嘴：“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我给你买一个吧。大哥盖房子的时候我出了钱，你不用盖房子，我给你买个电话。” 许砚秋摇头：“真不用，我就是了解一下价格。” 赵国栋没有再勉强，笑着问道：“二哥，这事儿妥不妥啊？我看牛牛他姥爷天天抓心挠肺的，我姐嘱咐过他不许问，他也不敢问。” 许砚秋想了一会儿后才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尽人事，听天命。” 赵国栋一咧嘴：“你们这些读书人天天说话真酸。” 就在两人讨论薛家的时候，几百公里之外的薛家，宁静突然被打破。 薛仁华今晚带着薛太太出门有事，薛文蕙一个人在家里。 薛太太不想让人家过多关注女儿，最近很少带女儿出去。 薛文蕙正好也不想去，她一个人在家里看书。 她刚才往许砚秋的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平日里许砚秋晚上经常吃过饭后还去办公室，反正他没有妻小，办公室就他一个人，自由的很，还能方便地接打电话。 薛文蕙偶尔晚上会悄悄给他打电话，往日他都是准时在的，今天没人。 薛文蕙猜测他可能今晚有什么事情，没有再打，一个人在书房看书。 突然，外头传来猛烈的敲门声。 薛文蕙起身去客厅：“谁呀！” 只听见外头传来伍太太恶狠狠的声音：“文惠，文惠你给我出来！” 薛文蕙吓一跳，她听到这个声音就不喜欢。 从小到大，伍太太在她面前就以婆婆自居。虽然看起来很疼爱她，但言语间经常以教导居多。 不让她做这个，不让她做那个，要文静，要顾家。 她亲妈对她都没伍太太的规矩多。 薛文蕙打心底不喜欢她。 她打开里头的木门，外头的防盗栅栏门还锁着。 “伍伯母来有什么事？” 伍太太从接到通知说儿子的事情没了转机，再也不想伪装，恶狠狠道：“你把我泽培害惨了！” 薛文蕙冷声道：“伍伯母，不是你纵容他当绑匪的吗？” 伍太太骂道：“泽培有什么错？还不是你天天妖里妖气地勾引他！” 薛文蕙笑了一声：“伍伯母你想多了，我喜欢跟胖子做朋友，但我从没想过找个胖子当对象。” 这一句话仿佛捅了伍太太的肺管子，她也不再管自己的身份，当即破口大骂起来：“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自己有对象还跟野男人勾三搭四，要是我泽培有个什么不好，我把你头拧下来！” 薛文蕙隔着一道门一点不怕她：“你再多骂一句，我明天就爬楼顶上去跳楼，你说我爸会怎么想？” 伍太太气得呼呲呼呲的，她指着薛文蕙的脸道：“你给我记住了，不管泽培什么时候出来，你必须给他守着，如果你敢嫁人，我杀了你！” 说完，她扭头就走！ 薛文蕙被她这不讲道理的话气到了，也开始口不择言：“伍伯母，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对象了，我昨儿还跟他去约会了。 泽培为什么找不到对象，还不是因为像你，长得太丑！” 伍太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稳住身子，然后扭过头阴恻恻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大跨步离去。 薛文蕙越想越气，在家里酝酿了好久的情绪，等父母一回来她就开始哭。 薛仁华夫妻两个听说伍太太上门骂女儿，非常生气。 薛文蕙哭完就睡了，第二天也不起床，也不洗漱，也不看书，就这样躺在床上，最多偶尔起来喝口水。 薛太太气得把薛仁华骂了一顿，薛仁华打电话把伍家大儿子伍泽盛骂了一顿。 伍泽盛也生气，弟弟眼见着要蹲大牢，老娘跟疯了一样，把薛家得罪狠了，以后他还怎么在电力系统混？ 说起来都是那个混账弟弟干得好事，好不好的去当什么绑匪。 第950章 伍太太的神助攻 时间倒回到前一天晚上，龙湖镇龙湖大院，顾小曼才吃了晚饭，关胜平又来了。 “小关来了。” 关胜平往她身边一坐：“姐，你看上我了没？” 坐在一边的谢云舟立刻瞟他一眼。 关胜平呸一声：“我说错了，姐你觉得我能行不？” 顾小曼看着关胜平：“小关，你可要想好了，你出来容易，想回去就难了。” 关胜平义无反顾：“姐，不怕的，我办个留职停薪，就算以后回去没岗位了，从低岗位干起，好歹不会饿死。” 旁边谢云舟一言不发。 顾小曼继续看着关胜平：“小关，你这样义无反顾的理由是什么？” “姐，我不想上班，我想拿高薪。” “小关，给我干也有工作压力的。你不想上班，应该自己去创业，自己当老板。 虽然我很希望你跟我干，但我不能盲目拉你入伙。两天时间还差一个晚上呢。” “那行，明天早上我们再谈。”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他：“明天早上再说，我跟你说，给我干可辛苦了，后面有好多事情呢。 产品研发、技术管理，甚至还要学资金运作，还要会招人、挖人。” 关胜平咬咬牙：“我可以学，我大学时学过对外贸易。看在钱的份上，没有什么不能干的。” “那你去休息，明儿早上再说。” 关胜平结束了今天的缠磨，这两天他每天早中晚都要来缠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等他离开，谢云舟问顾小曼：“小关很不错的，你怎么一直抻着他？” 顾小曼摸摸下巴：“主要是我现在资金还没到位，总不能给他打白条。” 谢云舟笑起来：“贷款申请不是已经提交了么？” “是提交了，什么时候批下来还不知道呢。” 正说着呢，家里电话响了。 顾小曼走在前头，一大两小跟在后头，再后头是富贵和两只猫。 顾小曼拿起电话的时候，谢云舟坐在小床上，两个孩子爬上床，一边坐一个，富贵蹲在地上，阿狸在顾小曼小腿上蹭，大橘伸出爪子在富贵脸上轻轻拍了两巴掌。 “哪位？” “顾主任，我是薛文蕙。”薛文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慌。 “怎么了文惠？” “顾主任，刚才伍伯母来我家里，赶上我父母不在家，她把我骂了一顿，还威胁，不许我找对象，不然等泽培出狱就杀了我！ 我担心她要去新安发疯，我想联系许师兄，让他小心点，但是他没有电话，他今晚也没有在办公室加班。” 顾小曼呸一声：“这老贼婆也忒不要脸了，真以为自己皇太后呢！” “泽培要入狱，她生气来骂我，她一向小心眼，我不跟她计较，我怕她去报复许师兄。” “你别担心，小秋晚上去他妹妹家里去了，这会儿可能跟他妹夫在一起呢，我打电话跟他说一声。 你别担心啊，把门锁好，别给陌生人开门。” “我没开门，她在门口骂了好久。我刚才给我爸打了电话，等会儿我父母就回来了。” “那没事，别开门就好。” “谢谢顾主任，总是麻烦你们。” 顾小曼想起前几天聚会时许砚秋不时发呆傻笑的样子，立刻安慰她：“别客气，这边的案子应该快了。” 薛文蕙再三道谢，双方挂了电话。 谢云舟把两个孩子抱进怀里：“我们给小秋打个电话说一声，具体后面要怎么弄，看看薛家的意思。” 顾小曼笑了笑：“咱们别插手，伍太太说不定帮了小秋的忙呢。” 果然让薛文蕙说中了，第二天伍太太就去新安发疯，追着许砚秋疯狂骂，骂得非常难听。 许砚秋被骂急了，直接冲到书记办公室把伍书记的办公桌砸了。 好在伍书记不在办公室，不然也要挨一顿锤！ 顾小曼听到消息后笑个不停：“看看薛局这次什么反应!” 冯裕安高兴地搓搓手：“小秋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关胜平还在缠磨：“姐，咱什么时候签合同啊？” 顾小曼只能实话实说：“我资金还没批下来呢，等资金下来后，还要去注册，然后动工盖厂房。 盖好厂房后，组建生产线，招人，事情多得很。” 关胜平斗志满满：“没问题，我可以帮你招几个高质量的工程师。” 顾小曼也不瞒着他：“小关，我这个厂子前期不赚钱的，科大那边以后他们有什么好的项目，我可能要负责投产、科研成果转化，费功夫的很。” 关胜平更有兴趣了：“姐，那就更有价值了呀，科研成果转化，这名头甩出去，比我在现场烧锅炉好听多了，我就算辞职了，我家里人也不会骂我。” “小关，那你再等等，等我的厂子注册之后再说。” “好，趁着你资金还没下来，我去跟我那些同学们多联系联系。” “咱们先关注小秋的事情。” 关胜平笑得眼神闪烁：“姐，你们担心什么呀，这事儿稳当的很，薛家肯定会认这个女婿的。” 顾小曼扭头看着他：“你有什么内部消息？” 关胜平咳嗽一声后道：“反正你信我的。” 冯裕安转了转眼珠子：“小曼，你去忙你的，我跟小关说说话。” 顾小曼哼一声：“什么好话，还要背着我。” 谢云舟在屋里喊了一声：“小曼，你来帮我找个东西。” 顾小曼起身：“来了。” 关胜平羡慕道：“我以后要是能找个这样琴瑟和谐的老婆就好了。” 冯裕安对着他的头拍了一巴掌：“快收回你的眼珠子，当心我师父把你头拧掉！” 关胜平扭回头：“我又没有歪心思，我就是羡慕他们。” “快说，小秋咋了？” 关胜平忽然笑得猥琐起来：“他们两个肯定好上了。” 冯裕安不相信：“小秋迂的很，他才不敢呢。” 关胜平继续笑：“我们离开庐州那天，小薛来送我们。我出去买东西，等我回来的时候，门锁上了，窗帘拉上了。” 冯裕安一边咳嗽一边笑：“那就八九不离十了，好小秋，这次终于不怂了。” 许砚秋把伍书记的桌子砸了后该上班上班。 因着伍泽培要判刑，伍书记最近一直很低调，公开场合非必要不开口说话，也没给许砚秋穿小鞋。 总厂的人都暗搓搓看热闹。 一个星期后，许砚秋被一纸调令调去省局，即刻上任。 第951章 闵叔要来了 顾小曼得到消息后当场大笑三声，好在她现在一个人一个办公室，不然非要吓到同事。 薛家这次终于不忍了嘛，伍太太真是神助攻呀，要不是她去把薛文蕙臭骂一顿，薛家哪里会想着调走许砚秋。 这样以后约会就方便啦。 就在顾小曼想问题的时候，冯裕安的电话来了。 “小曼，小秋这小子发达了！他攀上高枝儿了！” “也不容易，小秋被伍家磋磨了多少回。” “晚上把他叫回来，请我们喝酒！” 顾小曼笑道：“你去叫。” “哎哎，薛家终于不装糊涂了！” 许砚秋被调去省局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龙湖电厂，乔青崖跑去谢云舟屋里找他抽烟。 “云舟，你小子又干成一件大事！” 谢云舟笑起来：“你乱说什么，又不是我去给薛家当女婿！” 乔青崖扔给他一根烟：“小秋去了省局，以后你在省局就真正有了自己的姻亲。” 谢云舟慢悠悠给花儿浇水：“小秋是去了省局，陈美去不了了。” 乔青崖一边点烟一边道：“不去就不去呗，在新安她有大房子住，级别也不低。去了省局，她是个借调人员，处处看人脸色。” 谢云舟瞥他一眼：“乔大才子，你最近名气大涨呢。” 乔青崖笑起来：“就是唱了一首插曲而已，哪里说得上名气大涨，人家男女主角才是名气大涨。” 谢云舟继续浇花：“小乔，老王要走了。” 乔青崖啊一声，然后立刻反应过来：“王副厂长要去哪里？” “总厂基建处缺个处长，老王势头很猛。” 乔青崖非常高兴：“王厂要是上去了，那就空了个副厂长的位置。” 谢云舟把花洒放下：“你最近盯紧现场，我没有太多时间。” 乔青崖兴奋起来，如果王副厂长高升，谢云舟必定要升副厂长，他这个副总工说不定就能转正呢！ “你放心，现场有我呢！” 谢云舟返回座位上：“老唐要退休了。” 乔青崖笑起来：“怎么，小顾想干主任啊？我实话实说啊，运行分场的主任可不好干。经常大半夜往现场跑，被领导们各种骂。 我不是说小顾能力不行，但这活儿真不适合她。” 谢云舟嗯一声：“你别管那么多，好好看着现场，小曼的事情我另有安排。” 乔青崖没有多问，抽完一支烟后回自己办公室。 下班的时候，顾小曼跟刘雪琴和陆志豪一起走。 刘雪琴刚刚有身孕，顾小曼走得非常慢。 陆志豪问顾小曼：“小曼，小秋的事儿确定吗？” “确定。” 陆志豪笑起来：“那真好，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一起聚一聚。” “不知道呢，看他自己安排。” 等到了家里，顾小曼发现谢总工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 “谢总工，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跟石厂请假了，下午要出差。” “你去哪里啊？” “我要去一趟省局。” 顾小曼眨眨眼：“谢总工，你难道也想去省局？” 谢云舟笑道：“我不去，我去拜访高局和薛局，再去看看我爸，最重要的是去看看闵叔。” 顾小曼听出了不一般的意思：“闵叔怎么了？” 谢云舟一边炒菜一边道：“闵叔要来新安。” 顾小曼听到闵学东要来新安，当即激动起来：“真的吗？闵叔要来新安。” “应该假不了，上午我爸告诉我的。副市长，分管内容包括电力，几乎是跟我爸以前干副市长时的分管工作一样。” 顾小曼忽然明白过来：“难怪你让伍家二选一，哦，你这是料定了伍德彪跑不掉啊，让薛家收拾小胖子，闵叔来收拾伍德彪？” 谢云舟笑了笑：“我可没想那么多，反正事情现在就这样了。” 顾小曼抬起下巴看着他：“谢总工，我没有得罪你吧？” 谢云舟笑着把锅里接满水：“有。” 顾小曼靠在门上：“那算了，得罪了就得罪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下午去出差，晚上去妈那边吗？” “去，你有什么要我带过去的吗？” “有啊，前儿我大舅妈送我的两罐蜂蜜，给妈一罐。” “赵家几个舅妈现在天天轮着给你送礼。” “那咋了，你要查我啊？” “不敢。” “小关他们要学习多久啊？” “个把月吧。” “那不急，他这两天也不来咱家吃饭了。” “可能懒得过来。” 夫妻两个一边说话一边招呼两个孩子一起吃饭。 下午，谢云舟先开车去总厂找到许砚秋。 许砚秋正在办公室里收拾自己的东西，他的调令来得急，让他两天之内就去报到，今天上午他已经在人事处把该办的手续办过了，现在来跟同事们告别。 屋里另外两个大哥悄悄恭喜他：“小许，你赶紧去报到，这边需要什么东西，回头我们帮你寄过去。” 许砚秋来总厂这一年，被伍书记拿捏了很多次，一直过得惊心动魄。 同一办公室的两位大哥整天提心吊胆，不敢靠近他、也不敢太疏远他，真是太难了。 许砚秋给两位大哥发烟：“多谢你们这一阵子对我的帮助，以后去省局我请你们吃饭。” 两位大哥哈哈笑，满口恭喜的话。 正说着呢，门口谢云舟敲了敲门：“砚秋。” 许砚秋立刻回头：“云舟来了。” 谢云舟跟两位大哥打过招呼后对许砚秋道：“我要去庐州看我父母，你什么时候去报到？要不要我带你去？” 许砚秋本来打算先回父母家一趟，看到谢云舟特意来问自己，立刻改变主意：“那你等我，我现在去收拾点东西。” 谢云舟点头：“我要去薛局家里一趟，你带我一起去。” 许砚秋现在提起薛家已经不害羞了：“好，正好我也要去。” 二人一起离开办公室，去许砚秋的宿舍收拾东西，全部打包上车，驱车离开总厂。 许砚秋开车，谢云舟坐在后面。 许砚秋的车技不熟，比较小心：“云舟，谢谢你一直帮我。” 谢云舟笑了笑：“恭喜你。” 许砚秋也笑了笑：“你放心，去了省局，我什么都还听你的。” 第952章 给我点面子 谢云舟懒懒地坐在后座上：“不用什么都听我的，你听薛家的，薛家跟我不是敌人。” 许砚秋嗯一声：“好。你去庐州有什么事情吗？” “去薛家，去高家，去闵家，回我妈家。” 许砚秋笑起来：“这么忙。” “你一会儿路上给薛家打个电话，看薛家怎么安排。他要是不安排，你去我家住。” 许砚秋忙道：“我可以自己找地方住，不去麻烦谢伯父伯母。” 两个人一路走一边闲话，许砚秋中途用谢云舟的电话给薛家打了个电话，这次接电话的是薛太太。 薛太太听说是许砚秋，很高兴道：“小许呀，你晚上来我家里吃饭吧。” 许砚秋自然应允。 谢云舟直接把他丢在省局门口，自己回父母家。 许砚秋到薛家的时候，薛文蕙还在床上躺着呢。 她已经躺了好多天，刚开始不吃不喝，第三天开始一天只吃喝半碗粥。一个星期下来，人瘦了一大圈。 薛家老两口急坏了，一家人轮着来劝都不行。看到许砚秋来了，薛太太赶紧让他去劝一劝。 许砚秋第一次进薛文蕙的闺房，当着薛太太的面，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轻声道：“文惠，起来吃点饭吧。” 薛文蕙抬头看了看，然后又躺下，用后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许砚秋想了想之后道：“前几天我把伍书记的办公室砸了，给你出了口气。” 薛文蕙还是一言不发。 薛太太看了看之后道：“文惠啊，我去看看厨房里的粥，你快起来啊。” 说完，薛太太离开了女儿的卧室，当然，卧室的门还开着。 许砚秋悄悄往前挪了挪位置，小声道：“文惠，起来吃点饭好不好？” 薛文蕙又抬头看了一眼，同时看了看屋里，想到父亲可能在客厅，她又躺下。 许砚秋轻声央求道：“文惠，你起来吃点饭好不好？伯母说让我劝劝你，你要是不起来，他们觉得我没用，以后就不让我上门了。 你总是这样饿着，我看了心里不好受。” 薛文蕙片刻后悄悄翻了个身，用正面对着他，仍旧用被子盖着大半张脸。 许砚秋见她肯正对自己，心里高兴起来，又悄悄往前挪了挪，离她更近一些看着她：“文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薛文蕙微微睁开眼：“我发誓要躺十天的，还差两天呢。” 许砚秋想了想之后道：“那我把饭端过来，你躺着吃好不好？这样就不算违背誓言。” 客厅里的薛仁华咳嗽了一声，许砚秋立刻端正坐好。 薛文蕙没想到许砚秋给她出个这么好的主意，睁大双眼看了看他，然后嗯一声。 许砚秋先是心里高兴，很快感觉到客厅里薛仁华的压迫，立刻起身：“我去给伯母帮忙，你几天没吃饭，不要随便起身，当心低血糖头晕。” 薛文惠用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一些：“你晚上住哪里？” 许砚秋温声回道：“我刚到，一会儿听伯父的安排。” 薛文蕙哦一声：“那你去吧。” 许砚秋虽然有些舍不得，仍旧很果断地出了房间门，还带上了门。 客厅里，薛仁华正在抽烟，他示意许砚秋坐下：“今晚就住我家里吧。” 许砚秋心里欣喜起来，他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有了转机。 上个星期他还在想办法怎么方便联系，没想今天他就能住在薛家了。 “谢谢伯父。” 薛仁华见他一点不客气，继续低头看报纸：“晚上文礼和文姝都回来。” 许砚秋有些紧张，他空着手来的。 “伯父，我想出去买些东西。” 薛仁华嗯一声：“你去吧。” 许砚秋跑出去买了烟酒、水果、零食、凉菜，不得不说，省局这边的东西真贵。 他平调到省局，工资估计变动不大。因为新安电力的收入一直很高，同样的级别，有些岗位比省局还要高。 许砚秋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开始思考存钱的事情。 工资真的不经花，就那几百块钱，如果想养活一家子，真的捉襟见肘。 等他提着东西回到薛家时，薛家已经一片热闹。 薛文礼看到许砚秋后非常客气，主动来接东西，还跟他握手：“小许来了，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 许砚秋笑着回道：“薛大哥好，我来的匆忙，听说晚上孩子们过来，我给孩子们买点吃的。” 薛文礼招呼自家孩子叫许叔。 许砚秋先后跟薛文礼和薛文姝的丈夫握手，很快，薛文蕙屋里出来个明艳美人。 许砚秋知道，这是薛家老三薛文姝。 薛文姝的第一任丈夫是个家暴男，所以薛家想给薛文蕙挑个知根知底的对象。 薛文姝第一次见到许砚秋，看到他后微微吃惊。 许砚秋知道，薛文蕙因为以前经常被第一任丈夫偷偷打，对身体强壮的男人有畏惧感，第二任丈夫人很清瘦，看起来也很斯文。 许砚秋对着她微笑点头，他一时不知该叫对方什么。 薛文姝比他还小两岁，但对方是薛文蕙的姐姐。 薛仁华挥手：“都坐。” 薛文礼坐下后陪许砚秋说话：“砚秋是和云舟一起来的吗？” 许砚秋点头：“云舟开车带我来的。” 薛文礼笑道：“怎么没带他来我家里呢？” 许砚秋斟酌着回道：“他要先去看父母，我晚上给云舟打电话，转告他薛大哥的邀请。” “我自己给他打，这小子还客气起来了。我去他家里那么多次，他来庐州，怎么能不来我家。 明儿我请他，你跟着一起去。你工作都交接完了？” “交接完了，剩下一些琐碎的事情，有同事们帮我扫尾。” “你今晚先在我爸这里住一晚上，省局有专门给你们准备的单间，明儿我帮你要一间位置好的。你不知道，省局很多房子老旧的很，不好好挑一挑，说不定屋里会有老鼠呢。” 许砚秋笑起来：“老房子都是这样，谢谢薛大哥。” 很快，薛家婆媳两个准备好了一大桌饭菜。薛文蕙依然不起床，但是同意在房间里吃饭。 薛太太非常高兴，神天菩萨，小祖宗终于肯吃第二顿了。 薛文礼让许砚秋坐在父亲身边，他和大妹夫陪在一边。 许砚秋心里高兴起来，这是把他当新客来陪的。 第953章 给力的老丈人 薛太太用大勺子给许砚秋舀了一大勺子肉，又给大女婿舀肉，然后拿小碗另外盛了一碗饭：“文惠头晕，我让她在屋里吃。 让文姝陪着她，她们姐妹两个凑到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 许砚秋的目光在房门上溜了一眼，然后火速撤回，在他看房门的时候，薛文礼给他倒了杯酒：“砚秋，之前我妹妹在新安受委屈，你给他出了几次头，这一杯我敬你。” 许砚秋忙端起酒杯：“薛大哥客气了。” 薛文礼诶一声：“就叫大哥吧，不用那么外道，我比你只大了四岁。” 薛家老二因病夭折，故而薛家老大和老三差了六岁。 许砚秋很顺溜地改口：“谢谢大哥。” 薛仁华的目光落在许砚秋身上，这小子刚才进女儿的房间一点不犹豫，肯定有问题。 事到如今，这个女婿他只能认下了。 薛仁华慢悠悠吃饭，他就这三个孩子，只有老小还飘着，他要把所有孩子都留在身边。 出去上学没问题，毕业了必须要回来！ 想到这里，薛仁华拿起大勺子给许砚秋舀了一大勺子菜：“砚秋你吃。” 许砚秋受宠若惊，天地良心，薛仁华第一次对他这样和颜悦色，他非常客气地双手捧着碗：“谢谢伯父。” 薛仁华笑眯眯地看着他：“多吃，我看你身体结实，肯定要多吃肉。以后每天晌午和夜晚都来我家吃饭，食堂饭不好吃。” 许砚秋丝毫没有犹豫：“谢谢伯父。” 薛仁华又嘱咐道：“你先去基建处上班，那里上班你能学到很多东西，还能认识很多人。会有人想找你拉关系，甚至想带你在工程上捞油水。” 许砚秋忙道：“请伯父教我。” 薛仁华缓缓道：“不能伸手，尽量也别得罪人，有为难的就来找我。好好工作，把基建这一块摸透。以后省里再有新项目，你就能去负责了。” 这个饼画的真大，许砚秋接的也开心：“谢谢伯父，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薛仁华嗯一声：“吃饭。” 薛文礼带着大妹夫一起灌许砚秋喝酒，可怜许砚秋哪里能拒绝，没多久就被灌醉了。 几十里路外的谢家，谢文哲听说儿子带着这么多任务，连连调侃：“谢总工日理万机，什么副局长书记看到你都倒履相迎。” 谢云舟毫不在意父亲的打趣：“爸，王仁要调走了，我能升个副厂长吧？” 谢文哲才不管闲事：“你别找我，你自己有本事自己升。” 谢云舟笑起来：“都知道我是个靠老子的废物。” 谢文哲接过儿子递过来的饭碗：“龙湖二期没出纰漏吧？” “没有。” “账目没问题？” 谢云舟信誓旦旦：“账目我亲自盯的，谁想捞一分钱，我把他爪子剁了。” 谢文哲开玩笑：“谢总工，人家都想从工程里捞油水，你小子跟个葛朗台一样，等我退休你就惨了。” “别人的工程我不管，龙湖二期是我管的，谁也别想伸手。” “龙湖二期没问题就好，闵学东要去新安，伍德彪现在肯定慌了，不敢拦你的副厂长。 谢总工，提前恭喜你了，29周岁干到副处，真厉害。” 谢云舟给父母夹菜：“我都是沾你的光。” 沈君瑶给儿子盛汤：“都是你自己干出来的，你爸从来没跟高局他们提过你的岗位，一个字都没提过。” 谢云舟看着母亲：“妈，我爸再有两年多就退休了，小曼说你们如果愿意，欢迎你们去我家里住。” 沈君瑶笑了笑：“到时候再说，我们能动就尽量单独住。当然，你们忙不过来时，我可以帮忙带孩子。” 谢云舟没有反对：“爸你退休了有什么待遇啊？” “不知道，反正有吃有喝有住的，看病不要钱，退休金也还可以，逢年过节还有点礼物什么的。” 谢云舟非常羡慕：“那真不错，要是我以后也有这待遇就好了。” 谢文哲哟一声：“谢总工这副处还没到手呢，就想正厅待遇。” 谢云舟笑起来：“我就是想一想，爸你的腰疼吗？” “好点了，最近做了疗养。” “妈你晚上还失眠吗？” “你爸的事情忙完了，我最近心里轻松点。” 一家三口一顿饭吃的非常轻松，吃过了饭，谢云舟开始四处活动。 第二天，他被薛文礼强行拉去薛家吃饭。 这是他第一次上薛家门，买了两样礼物。 薛仁华看着眼前笑得温和纯良的小子，见他斯文儒雅仿佛白面书生一样，心里骂了两声贼小子，脸上仍旧笑眯眯的：“小谢来了。” 谢云舟很客气：“薛局好，好久不见，您身体可好？” 薛仁华笑着招呼他坐：“我还可以，你爸身体怎么样？” “我爸就是偶尔腰疼，我每次见了面都给他按摩，他说按的效果不错。昨儿晚上我把按摩的方法告诉我侄儿，请我侄儿以后每天给他按一会儿。” 薛仁华笑着给他递烟：“大伙儿背地里都说谢书记惯孩子，我要有个这么好的孩子，我也惯着。” 谢云舟接过烟，掏出打火机给薛仁华点烟：“我原来也不大懂这些，我是跟我舅兄学的。” 薛仁华哦一声：“砚秋的干弟弟？” 谢云舟收回打火机：“等您见过他之后就会觉得，满天下都找不出几个比他还孝顺的子孙。” “近朱者赤，砚秋的事情现在都是你做主吗？” 谢云舟的眸光微闪：“许叔年轻的时候当队长，下田下地都带头干，现在年龄上来了，身上一直不大痛快，平日里不敢总是操心。 因我们两家亲连着亲，我比砚秋大一岁，许叔就把砚秋的一些事情托给了我。” 薛仁华哦一声不再说话，谢云舟也没有再问，继续说一些工作上的闲话。 等在薛家吃完了饭，谢云舟回父母家里后给顾小曼打电话。 “小曼，上班没？” “正在现场呢，谢总工你中午喝酒了？” “嗯，头晕，刚回来。” “那你休息会儿啊。” “我想跟你说说话。” 顾小曼笑起来：“那你说。” “昨晚上我梦到你了。” “谢总工，你昨天下午才从龙湖走……” “中午去薛家吃饭，薛局问我是不是能替小秋做主。” 顾小曼咦一声：“是不是想让许家去提亲？之前他一直端着，怎么突然主动起来？” “小薛在床上躺了个把星期，绝食，小秋把她劝起来的。” 顾小曼哇一声：“谢总工，下次你要是惹我生气，我也躺床上绝食。” 谢云舟笑一声：“那我就坐你床边吃好吃的。” 顾小曼哼一声：“那我把你按鱼池里去！” “不开玩笑了，你去许家问一问，我们出头不合适。” “知道了。” 第954章 许家的传家宝 顾小曼下午下班后直接拉着两个孩子去许家。 许德贵看到娘儿三个先是吃惊，然后很热情地招呼他们：“快进来快进来，香萍，小曼来了，两个孩子也来了。” 王香萍立刻从厨房出来，笑着上前摸摸两个孩子的头：“两个乖乖来了，想吃什么？姥姥给你们做。” 双胞胎没有姥姥，每次去许家管王香萍叫姥姥，管许德贵叫许姥爷。 双胞胎目标很明确，要找大丫姐姐。 许德贵立刻道：“你们坐，我去喊大丫。” 忙活了一阵子后，许墨春带着老婆孩子来蹭饭，王香萍赶紧多加了几个菜，顾小曼一家三口和许家人一起吃饭。 许德贵知道，顾小曼无事不登三宝殿，但他沉得住气，拿着勺子不停地给顾小曼娘儿三个夹菜：“丫头吃，听说你喜欢吃粉丝，这是姥姥专门给你做的。” 葡萄谦虚一下：“许姥爷，给大丫姐姐吃。” 许大丫非常高兴：“你吃你吃，好多呢。” 王香萍笑着夸赞：“孩子们在一起知道互相谦让，长大了才能感情好。” 许墨春笑起来：“妈，现在不缺吃的才谦让。” 许德贵骂儿子：“你才吃了几天饱饭，外头吃不起肉的人家还多着呢，出门不要乱说话，让人家听到说我们脱离人民群众。” 别看许墨春三十多岁了，在老父亲面前还是乖得很，立刻嘿嘿笑：“爸，这不是在家里么，在外头我不会乱说的。” 许德贵立刻又端起笑脸，给三个孩子舀肉：“都吃，多着呢，别剩。” 顾小曼岔开话题跟吴嫦娥聊天：“嫂子，你们公交公司今年涨工资了吗？” “涨得不多。” “大春哥涨得多，你们镇上的房子还能出租。” 王香萍有点担心：“也不知道小秋现在怎么样了。” 顾小曼笑道：“大娘，我来就是说这个事儿的。小秋的调令下的急，昨儿云舟顺路给他带过去了，昨儿晚上小秋住在薛家的。 今天中午薛大哥把云舟叫去薛家吃饭，薛局问他，小秋的事情是不是他做主。 云舟没有明着应这话，让我回来问问你们。” 许德贵激动的一下子把筷子放下，然后双手在大腿上搓了搓：“小曼，小曼，能做主的，能做主，云舟比小秋大一岁，小秋的事情他能做主。” 顾小曼笑了笑：“许大伯，就算云舟能做主，小秋家有父母兄长，也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他出头。” 许德贵立刻改口：“那是的，我们肯定不能什么都不管。小曼你知道的，我活了五十年，从来没离开过新安，省局我一次都没去过，薛家是圆是扁我也没见过。 薛家姑娘，我就老远看了几次。刚开始我就觉得这丫头长得真排场，还是大学生，我就动了心思。 那时候我真不知道她是领导家的孩子，后来就歇了心。我是真的没想到，最后小秋还能有这个福分。 我跟你大娘字都不认识几个，听说薛局长是大学生，我们跟人家也谈不来。 你和小秋一起长大的，不说亲兄弟，也能比堂兄弟和表兄弟。这事儿还要请你和云舟多费心。 我心里有数，要不是看着你们，薛家怎么可能轻易答应这门婚事。” 顾小曼仔细观察许德贵和王香萍的神色，许德贵在龙湖耳目众多，薛文蕙被人掳走的事情他肯定听说过。 她心里清楚，许德贵和王香萍心里其实很封建。当然，龙湖镇四零后这一代人，就没有不封建的。 许德贵见顾小曼一直盯着自己看，微微怔愣后问道：“小曼，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顾小曼笑起来：“许大伯，我们可以去说媒，你们家总要给点诚意。” 许德贵想了想之后道：“你等一下。” 说完，他回房间扒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是整整一盒子袁大头。 顾小曼嚯一声：“许大伯你还有这宝贝。” 许德贵的声音变低：“这是我大留给我的，一共五十块，给小梅十块，大春和小秋一人二十块。” 顾小曼笑笑没说话。 许德贵很快反应过来，许腊梅可是顾小曼的表弟媳妇！ 赵国栋是顾小曼第一得力干将！ 在赵国栋心里，除了娘老子和老婆孩子，然后就是表姐最亲。 许德贵立刻找补：“原来我是这样想的，那时候我没见识嘛。改革开放十几年，我现在看明白了，丫头小子都一样的。 他们三个一个十五块，剩下的五块我留着玩。” 顾小曼笑起来：“那我们先去给薛家递个话，如果薛家同意，到时候你和大娘再出面。 这东西你们先收好，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许德贵诶一声：“你们多费心。” “许大伯别跟我客气，小秋是我兄弟。时间不早了，我带两个孩子回去了。” 许德贵忙道：“大春，送一送。把家里的饭菜给猫狗带一些回去。” 许墨春把娘儿三个送到家门口，嘱咐顾小曼关好大门才离去。 顾小曼回到家里后先给孩子们读了两篇小故事，然后打开电视给他们看，让猫猫狗狗陪着两个孩子，她给谢云舟打电话。 “小曼，吃饭了没？” “刚从许大伯家里回来，吃的很好，你在哪里？” 电话里传来小孩的笑声，谢云舟抽空回了一句：“我在闵叔家里，刚吃了饭，正在陪君山玩。我让他叫哥，他偏要叫叔。” 顾小曼哈哈笑：“那你听闵叔的安排。” “闵叔说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还说我要是不想叫叔了，随时可以改口。” “你帮我问闵叔和小志好。” “来的时候就问过了，我给闵叔买了好多普通的烟。” “普通的好，买贵了到时候人家以为他受贿。” “进南出国了，上个星期走的。” “南哥也没打个招呼。” “闵叔说他喜欢静悄悄的做事情。” “我刚从许家回来，许大伯说请你帮忙递个话，问问薛家答不答应婚事，他还拿出十五块银元。” “许家还有这好东西？” “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再去一趟薛家，明天下午回去，夜晚就到了。” 谢总工满心欢喜地想回家，没想到新安已经有人布好了大招在等着他，硬生生要给他头上扣一顶超级无敌大的绿帽子。 第955章 悲伤成河 第二天晚上六点多，谢云舟到龙湖镇，顾小曼刚做好饭。 他停好车就往厨房而去：“小曼，我回来了。” 顾小曼往外端菜：“洗手，吃饭。” 谢云舟趁着孩子们不注意，先低头在她脸上亲一口。 顾小曼躲开：“吃饭了，我脸上都是油烟。” 谢云舟接过她手里的菜盘子：“我妈让我给你带了礼物，别人送她的茶叶。” 顾小曼开玩笑道：“我听说很多人送钱都是藏在茶叶罐里。” 谢云舟笑一声：“不怕死的就送，家里有几个老鼠洞我爸都知道。” “别贫嘴，薛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先吃饭。” 他把菜端去客厅，放下菜后就抱起两个孩子连亲几口。三天没看到孩子，他心里十分想念。 两个孩子很给面子，抱着爸爸不撒手。 顾小曼招呼他们：“来吃饭。” 谢云舟一边给妻儿们夹菜一边跟顾小曼汇报这几天的行程。 “我去看了孙教授，秦教授不在庐州，我见到了钟师兄，跟他说了你正在申请贷款的事情，他说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找他。 第一次去薛家，就吃了顿饭，听薛局说了些云山雾罩的话。第二次去薛家，我正式问薛家能不能答应婚事。 薛仁华这个老滑头，他说可以答应婚事，但是小薛毕业后必须回庐州工作。 当然，我肯定乐见其成。 我看小薛那意思，将来的事情不确定，不好答应。不知道砚秋跟她说了什么，反正她答应了她老子。 然后我就做了个媒人，算是定下了婚事。” 顾小曼点头：“要正式办订婚宴吗？” “薛家伍家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订婚仪式就不办了。明儿告诉许家，做好准备，过一阵子挑个好日子，去庐州请薛家人吃一顿饭，到时候我们带景元和国栋一起去吧。” 顾小曼哦一声：“你见过高局吗？” “见过，说了几句话，没有一起吃饭。” “咱们跟薛家联姻，高局会不会有意见？” 谢云舟思考了几秒钟后道：“省局里联姻错综复杂，也不是我们一家这样。” 顾小曼给他夹一筷子菜：“这世上很多缘分都是阶段性的，能陪我们一直走下去的，只有家人。” 谢云舟从碗里抬头看着她，然后笑了一声：“其实我是有些想不明白的，不知道小薛看上了砚秋什么。” 顾小曼瞟了他一眼：“小秋身体好。” 谢云舟想起那年大学寒假，她站在生活区门口一脸痴迷地看着许砚秋的背影，悄悄夸赞许砚秋身体强壮。 他到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样子，就差没流口水了。 他嗯了一声：“确实不错，人类两性相吸引，本质上还是生理性的。男人喜欢如花似玉，女人喜欢身体强壮。” 顾小曼见他一本正经的话里头带着酸，笑着给他夹一筷子菜：“各花入各眼，我喜欢表面斯文儒雅内里有魄力的。” 谢云舟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盯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吃饭：“过一阵子闵叔要来上任，到时候我去接他，送他去市委大院。 我已经好几年没去市委大院了。” “等我的贷款下来，我得请假。” “可以。” 吃过了饭，谢云舟忙着给孩子们洗澡，哄小孩睡觉。 等一切忙完，他把顾小曼关在书房里…… 顾小曼多年前的一句失言，又一次变成回旋镖扎在她身上。 谢云舟在黑暗中问她：“小曼，你感觉我身体不好吗？” 顾小曼忙道：“你好的很。” 他仍旧不肯放过她：“除了这个，还有别的让你满意的吗？”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决定满足他，然后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你很大，我喜欢大的。” 黑夜中，她听到他的轻笑声，笑声里带着愉悦和一丝得意。 呵，男人！ 谢云舟的自尊心得到大大的满足，他拿出全身的本事伺候老婆，夸赞她，表扬她，甜言蜜语不要钱一样往她身上堆…… 顾小曼最后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她看到一条河。 河边，有个穿着白西服的年轻人，从后身看，年轻人个子很高，背影清秀。 年轻人戴着一顶帽子，手里提着个花篮。 他把花篮里的花瓣抓起来洒向河流。 风吹来，花瓣有些飘去远方，有些落在河里。 撒完花瓣后，年轻人站在河边发呆。过了好久，他蹲在地上轻声啜泣。 顾小曼突然感觉到一股悲伤袭来，这悲伤无边无际，比河流里的水还要深，冲的她好难受。 她也被感染，忍不住开始流泪。 年轻人慢慢回身，往这边看来，轻声道：“铃兰，是你吗？” 顾小曼看清了，前面的人正是陈进南。她想喊他，可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对面的陈进南默默流泪，过了一阵子后，他转过身去，继续看着河面发呆。 过了好久，陈进南拎着花篮走了。 顾小曼醒了，她仍旧沉浸在刚才的悲伤中。为了不影响谢云舟睡觉，她尽量让自己保持放松。 过了许久，她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起，她什么都没说，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谢云舟伸手摸摸她的头：“中午我们吃简单点，午睡多睡一会儿。” 顾小曼嗯一声。 等到夜晚入睡后，她又梦到了陈进南。 他又在撒花瓣，似乎对着河面说什么。 撒完了花瓣，他沿着河边走，捡了几颗小石头，在河边摆成一个心形，中间放一些花瓣。 他对着自己的作品笑：“铃兰，我到了康河，你喜欢这里吗？你要是喜欢，你能给我一点回应吗？” 河面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 顾小曼能感觉到陈进南的悲伤瞬间升起，他吸溜了一下鼻子：“明天我们还来好不好？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呢？” 顾小曼心里的怜悯和悲伤一起腾升起来，原本是天之骄子一般的陈进南，现在却如此卑微可怜。 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她对着陈进南大声喊起来：“南哥，南哥！” 陈进南什么都听不到，但他还是往这边看来，然后笑了笑：“铃兰，是你跟着我吗？” 顾小曼觉得这孩子可怜极了。 突然起风，花瓣吹起，有一些落在陈进南身上。 第956章 第九个人 陈进南笑起来，可笑声中带着哽咽：“铃兰，你既然跟着我，怎么从来不告诉我呢。 铃兰，我本来想去找你，可是我父母还在。我会好好活下去的，我昨天给你父亲打了电话。 你喜欢哪里，我带你去好不好？” 顾小曼醒了，一个人在黑夜中默默哭泣。 第二天早起，谢云舟盯着她红肿的眼睛一言不发。 顾小曼什么都没说，后面两天早上，她的眼睛都是肿的。 谢云舟忍不住了，把她关在书房里问她：“小曼，你梦到什么了？” 顾小曼低头在纸上乱涂乱画。 谢云舟温声道：“能跟我说说吗？” 顾小曼吸溜了一下鼻子：“云舟，有些事情我做不了任何改变。” 谢云舟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后才道：“是谁？” 顾小曼答非所问：“云舟，我想出国一趟。” 谢云舟吃惊，片刻后立刻问道：“是不是进南？”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道：“我想去看看他。” 谢云舟过了一会儿后点点头：“我请小关陪你一起去。” 顾小曼看了他几秒钟后靠近他怀里：“云舟，谢谢你。” 谢云舟将她抱紧，轻轻拍她的后背：“别怕。” 顾小曼嗯一声。 谢云舟开始四处找人帮忙，迅速给顾小曼和关胜平办护照、签证。 好巧，等二人出国的所有手续办完，顾小曼申请的大笔贷款下来了。 顾景华也已经找好了施工队伍，施工队开工那天，顾小曼和关胜平一起坐飞机从沪市起飞，直飞伦敦，然后转车去剑桥郡。 一路上，关胜平非常高兴，这可是他第一次出国！ 顾小曼告诉他，这次出国是去考察，看看老牌工业国家的生产线。不一定能学到什么东西，但至少了解人家的产品。 发明创造咱赶不上，先看看能不能抄抄作业。 二人下飞机后，陈进南来接机。 看到陈进南，顾小曼心里的那口气松了下来。 陈进南笑着大跨步走了过来：“嫂子，小关，你们来了。” 顾小曼笑起来：“南哥，我们有没有打扰到你？” 陈进南笑着摇头：“没有，我最近也没事，就是提前来熟悉熟悉。你们是不是要去考察？我可以帮你们带路。” “谢谢南哥，我们的工厂开始基建，我和小关这半年可能要跑很多地方。” “欧洲国家我可以跟着你跑，我开学还早呢。” 顾小曼开玩笑道：“我可请不起你这么优秀的导游。” 陈进南拎起她的行李箱：“我帮你们找好了住的地方，这附近有华人，我认识不少人。” 顾小曼路上悄悄打量陈进南，然后不动声色地跟他聊天。 “南哥，你有去康河看看吗？” 陈进南点头：“去过好几次。” 顾小曼哇一声：“我还没见过康桥呢。” 陈进南笑了笑：“如果你们不是特别忙，可以去看看，离我们学校不远。” 当天下午，陈进南就带着顾小曼和关胜平去了河边。 临出发的时候，顾小曼盯着他的衣服发呆。 纯白色的西装，白色帽子，手里提着花篮，花篮里好多花瓣。 顾小曼问道：“南哥，为什么要带花瓣？” 陈进南笑了笑：“以前铃兰最喜欢往河里面撒花瓣，看着花瓣顺流而下。她说每一片花瓣都是一个梦。” 顾小曼心头一阵酸涩涌起，面对陈进南时，她总是会涌起无力感。 她想劝说陈进南振作，又觉得自己在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心里叹了口气，算了吧，他在好好努力活着呢。 顾小曼对他笑了一声：“这个爱好不错，我们能跟你一起撒花吗？” 陈进南点头：“当然可以。” 关胜平跟在二人身后摸了摸鼻子，啧啧，真是个痴情种。好好的贵公子，弄得这般憔悴。 感情这个东西太坏了，伤人伤己。 顾小曼跟着陈进南到了河边，仿佛如梦中的场景重现一样，陈进南撒花瓣，唯一的区别是他没哭，也没有摆小石头，更没有自言自语，只是偶尔盯着河面发呆。 顾小曼帮他一起撒花瓣：“南哥，你做这些事情，铃兰肯定知道的。” 陈进南慢慢侧首看着她，然后微微一笑：“她肯定知道的，我觉得她一直跟着我。前两天我撒花瓣的时候，总感觉她在喊我。” 顾小曼嗯一声：“肯定是的，就算不是她，也是她托了风神在喊你。” 话音一落，风吹起，花瓣满天飞。 陈进南高兴起来：“嫂子，你说得对，肯定是他托了风神来告诉我。” 顾小曼哄小孩一样：“我听我哥说，魂魄不能独立游离于世间太久，必定要寄身在某些物件中。 南哥，你身边那些旧物件肯定都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陈进南笑问道：“景元还懂这个？” 顾小曼笑起来：“我哥要写玄幻故事嘛，他就研究了很多。” 陈进南撒了一把花瓣，然后盯着河面道：“嫂子，谢谢你来看我，我没事的。” 顾小曼也撒一把花瓣：“南哥，你相信来世吗？” 陈进南嗯一声：“我相信，我等五十年，肯定能等到的。” 顾小曼听到五十年三个字，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重击了一下，她吸溜了一下鼻子：“南哥，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陈进南温声道：“你说。” “我想把你和铃兰的故事写成歌词 ，可以吗？” 陈进南笑起来：“可以啊，你写吗？” “我先写，写完了让我哥帮我看。请方老板找人帮忙谱曲，让乔哥来唱。你觉得好吗？” 陈进南期待起来：“你打算写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顾小曼对着他眨眨眼：“暂时不告诉你。” 陈进南笑着将一把花瓣洒向空中：“你和景元一起写的，必定是很优美动人的故事。” 顾小曼招呼关胜平：“小关，来一起撒花瓣。” 关胜平哎一声：“顾姐，我第一次看到康桥，心里在背诗呢。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花瓣。” 顾小曼哈哈笑：“小关，不要背负心汉写的诗，会变成负心汉。” 关胜平狂笑起来：“顾姐你看你说的，我连个对象都没有，想当负心汉也当不成啊！ 等我跟着你发了财，我一定娶个有文化的丑婆娘跟我好好过日子，我们一起粗茶淡饭，不争不吵。” “为什么要丑婆娘啊？男人不都喜欢漂亮婆娘么？” “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丑妻薄地破棉袄，男人的三件宝。” 陈进南和顾小曼一起被他逗笑，本来带点哀伤的河边，瞬间变得欢乐起来。 第957章 闵叔来了 陈进南这几日一个人四处走动，心情一直很抑郁，现在有顾小曼和关胜平陪他，他的心情渐渐好了一些。 三人一起往回走。 “嫂子，你们后面几天要去考察吗？” 顾小曼点头：“明天我就走。” “我跟你们一起吧。” 顾小曼笑着点头：“好哇，谢谢南哥。” 陈进南说到做到，陪着顾小曼跑了足足一个多星期，最后把二人送上飞机。 二人又一路辗转，风尘仆仆回到龙湖。 家里有点乱，谢云舟工作忙，还要带着两个四岁的孩子，很多事情没法做太细致。 东西放的到处都是，家里还有脏衣服。 谢云舟听说老婆回家了，悄悄溜出厂回家。 顾小曼刚把家里刚收拾好点，谢云舟已经到家了。 “小曼，小曼。” “哎，这里呢。” 他快步去了后院，顾小曼正在晾衣服。 谢云舟快步走过去，一把从身后抱住她：“晚上想吃什么？” 顾小曼笑着回他：“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谢云舟用下巴蹭蹭她的头顶：“这次考察怎么样？” “还不错，了解到了不少信息，南哥帮了大忙。他在那边华人圈子里比较有地位。” 谢云舟轻笑：“组织部部长家的公子，这是他的天然优势。” 顾小曼用胳膊肘顶他一下：“别瞎说，南哥很优秀的。我答应了要送他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 “我要把他和铃兰的故事写了一首歌词，回头让我哥帮我润色一下。请方叔找人帮我谱曲，让小乔唱，拍个mv，寄给南哥。” 谢云舟轻轻摸摸她的头：“功德无量。” 他没有问顾小曼具体梦到了什么，她不说，看来是没有什么要命的事情。 突然，谢云舟的心里恐慌起来，这是第九个了，等第十个结束，她要走了吗？ 顾小曼感觉他的胳膊突然发力，被他勒的叫了一声：“你放开我。” 谢云舟低头在她头顶上亲一口：“小曼，你有事情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顾小曼端起盆子：“别啰嗦了，快要放学了，你去接孩子。” 生活的琐碎一下子把谢云舟拉回现实，他的心平静下来，又亲了她一口：“那我去了。” 顾小曼的日子又忙碌起来，她先把自己写的歌词送给顾景元，顾景元说要好好想一想。 然后是工厂的事情。 关胜平很果断地回厂里办了留职停薪，领导们不同意，再三挽留。关胜平说厂里不旺他，害他差点丢了命，他要避几年。 领导生气，要么辞职，要么留下。 关胜平想起六万年薪，哪里还怕辞职。 还是顾小曼拦住了他，她想给关胜平多留一条后路。 谢云舟找到高局，向他说明顾小曼开办这个工厂的目的，想生产一些电力行业的产品，减少进口，提升国内生产水平。 还说顾小曼把全部家当搭了进去，不管赚钱不赚钱，她都会坚持下去。 高局从中协调，给关胜平办了留职停薪。 关胜平离开厂子那天跑的比兔子还快。 从厂里离开后，关胜平去顾小曼的厂里临时担任总经理和总工程师职务，生产线、产品，包括去政府口找资源，跟科大对接，和省局对接，都是他在忙活。 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两个大学同学忽悠了过来，当然，顾小曼要给高薪。 时下很多公家单位的人都开始悄咪咪下海，有直接辞职的，有留职停薪的。 顾小曼后台硬，舍得给钱，能招到很多高质量人才。 看在钱的份上，懒鬼关胜平仿佛上了发条一样每天充满干劲儿，带着两个同学各种忙碌。 有几个交大学子撑着，顾小曼终于放心下来。 关胜平计划的很好，一年6万，干十年他就发财了，到时候他给顾小曼推荐一个优秀的接班人，他就可以去过清闲日子啦。 哈哈哈~ 顾小曼当然不会告诉他，十年之后六十万屁都不算！你想财务自由，还早着呢！ 哈哈哈~ 两个人都感觉占到了对方的便宜，一个捡到人才，一个找到财主。 都高兴着呢。 顾小曼想把这个工厂办好，她甚至梦想着以后把这里变成科技产业园。 除了工厂，她的新书要出版，赵国栋想去省城开连锁店。 出书她需要去签合同，开连锁店需要选址。 而且，开连锁店还要拉投资，她一个头快忙成两个头大。 日子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等到夏天过完，许多事情尘埃落定。 伍泽培被判了六年，他让母亲给薛文蕙带了句话，等他出来。 薛仁华气得头顶冒烟，立刻给许砚秋透个话。 许砚秋赶紧把父母兄长叫了过去，谢云舟作媒，双方一起吃了顿饭，算是正式定下了这门婚事。 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闵学东从组织部调至新安任副市长，分管内容包括新安电力。 38周岁的闵学东是新安最年轻的副市长，他在省委组织部干了十年，终于外任。 21年的时间里，闵学东完成从插队少年到科大学子，再到组织部材料狗，最后到副市长的转变。 闵学东的调任，进一步加深闵家和谢家的联盟，谢文哲在新安留下的政治关系纷纷向闵学东靠拢。 市财政局孙局长、市委办公厅李书杰投入闵学东麾下。谢云舟是新安电力的土皇帝，电力正好归闵学东分管。 闵学东虽然刚就职，已经是兵强马壮。 谢云舟开车亲自把闵学东接过来送去市委大院，顾小曼提前把闵学东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闵学东一个人过来赴任，不到一个月，他给陈志泽办了借调，在这边给她找了个合适的岗位。 陈志泽并不介意在哪里上班。 从此，闵学东的风头渐渐开始盖过他兄长闵学中。 江南省对闵家兄弟的评价各不相同，都说闵家老大性格保守，能守城。 闵家老二不一般，能文能武、不畏权贵，两袖清风、手段强硬。最难得的是，他那个老婆比他还淡然，粗茶淡饭什么日子都能过。 你要敢害她男人，她能把你腿打折！ 第958章 大家都升官了 陈志泽母子两个是顾小曼开车去接的，她还带上了杨秀丽。 一路上，顾小曼给陈志泽讲了很多新安市委的大致情况。 陈志泽抱着一岁多的闵君山安静地坐在车里，等顾小曼说完后才道：“谢谢小曼你来接我。” 顾小曼开车开得很慢：“小志，我在市委大院里的名声不咋好，要是有人说我坏话，你就当做没听见。” 陈志泽笑了一声：“我名声也不怎么好。” 顾小曼笑起来：“我之前跟魏家大姐打过架，魏家大姐就是政协魏主席的女儿。” “你打她，必定是她哪里做的不好。” 旁边杨秀丽微微诧异，她没想到陈志泽这样无条件地相信顾小曼。 “小志，以后你周末没事可以去我家里。” 陈志泽浅浅一笑：“小曼，我们还跟以前一样。” 顾小曼笑着回道：“肯定的啊，这不是你刚来么，我在这里混的时间久，所以多说了几句。” 陈志泽荣辱不惊，并未因为闵学东的身份变化而有任何倨傲的神情。 等到新安市委，顾小曼带着母子两个一起进大院。 陈志泽个子高，短头发，神情冷锐，怀里抱着个同样安静的小男孩。 她和顾小曼走在一起，一个冷清，一个明媚。 很多人看她第一眼还以为她是个男人。 等知道她是闵市长的爱人，大伙儿非常吃惊，闵家是庐州名门，怎么娶了个男人婆。 而且这男人婆还是那个母老虎的大学同班同学。 完了，这母老虎又要重回大院！到时候她一个不高兴，又要打人！ 顾小曼才不管那么多，反正她在新安又有了新靠山，看不惯的也给我憋着。 她带着杨秀丽帮陈志泽安顿好，在闵家吃了顿饭。吃过了饭，闵学东亲自把她和杨秀丽送到大院门口。 不到一天的时间，闵家和谢家的关系传遍整个大院。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没过多久，龙湖电厂副厂长王仁调离去总厂，29岁的谢云舟顺利升了副厂长，行政级别副处级。 乔青崖搭顺风车，从副总工变总工，副总工空缺。 与此同时，唐主任到了退休年龄，运行分场主任的位置即将空缺。 众人都在暗地里观察，看看新上任的谢厂长要怎么安排这几个位置。 是的，大家渐渐都发现，石厂长都快被架空了。 当然，石厂长并不在意。 谢云舟对他十分敬重，人前人后言语恭敬，大事小事都请示，只要做出成绩，言必称都是石厂长的功劳，都是石厂长领导的好。 石厂长偶尔有什么命令，他带着兄弟们鞍前马后从不懈怠。 双方达成了默契，谢云舟给石厂长脸上贴金，石厂长放权，任由他折腾。 年轻人闯劲儿大，他跟着捡功劳就好。 谢云舟这个副厂长在厂里的权力很大，这个副总工和主任要怎么安排，石厂长都懒得去操心，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人选必须是能干活儿的！ 顾小曼太忙了，她请了个长假去省城，签了一溜儿的合同。 等她从庐州回家，谢总工已经变成谢厂长了。 顾小曼风风火火地把车停在后院，发现家里静悄悄的。 现在是下班时间，不知道这爷儿三个去哪里混饭去了。 楼上冯裕安伸出头来：“小曼，来吃饭呀。” 隔壁王萍也在喊：“小曼，来我家里吃吧，我家做的饭多。” 冯裕安接了一句：“昨儿才在你家吃过的，今儿在我家，我师父在我家里呢。” 顾小曼跟王萍打招呼：“萍萍，你吃你的，我上去看看。这几天多谢你帮我看孩子。” 谢云舟从楼上伸出头：“小曼，上来吃饭。小王，你们吃吧，我们在裕安家里吃饭。” 王萍没有再勉强：“小曼你快上去，得空再来我家。” 顾小曼去了冯裕安家里，冯家四口，加上谢家爷儿三个坐了一桌子。 “冯大娘晌午做饭都要做一大锅。” 杨秀丽忙起身给顾小曼拿碗：“小曼你可算回来了，谢厂长每天拉着两个孩子到各家轮着吃。” 顾小曼接过碗：“我这还是加快了进度，好多事情直接交给了国栋和小关，要是想看着，再有三个月都回不来。” 说完，她给谢云舟夹一筷子菜：“谢厂长你吃，回头我还要请假，领导们不会扣我工资吧？我现在可穷了。” 谢云舟也给她夹一筷子菜：“你请就是，谁家里还能没点事儿。” 一家四口在冯家蹭了顿饭，然后一起回家。 谢云舟到家后把门一关，然后看着顾小曼。 顾小曼微微吃惊：“怎么了？” 谢云舟沉默片刻后道：“小曼，厂党委会决定，运行分场的主任让裕安去干。” 顾小曼哦一声：“那挺好啊，裕安从运行出去的，在检修干了两年，运行和检修他都懂。他来干这个主任，实力和名望都够。” 谢云舟继续看着她，他知道，她是有上进心的。 顾小曼伸手摸摸他的头：“别想太多，我事情多，经常请假，裕安来干主任，比我更合适。”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后面这一阵子你别请假，我想办法把你推到副总工的位置上去。” 顾小曼瞪大眼睛：“你开什么玩笑！我连主任都干不了，我能干副总工？” 谢云舟眯起眼睛：“没有什么不可以，运行分场主任是必须要下力气的，文能开会处理文件，武能下现场抢救设备，还能拍桌子骂人管住一群男人。 跑现场这方面你差了些，我也不想让你去跑。这个主任你确实干得吃力。 副总工不一样，这个岗位本来就是新设定的，可有可无。以前我事情多，很多具体的事情都是青崖在管，所以大家觉得副总工很重要。 现在青崖干了总工，一个比较弱势的副总工，绝对是他想要的。 副总工这个职位，可以管事，也可以不管事。而且你本来就一直享受正科级待遇，这下子实至名归。 正好你外头的事情多，给你推个副总工的职位，出门交际不掉身份，厂里的事情有小乔管着，你不用操心。” 第959章 离谱的谣言 顾小曼回过味来，石厂长虽然被架空，但他还是厂长。 谢云舟当副厂长，乔青崖当总工，如果再来个实力强硬的男人当副总工，而且还是谢云舟的人，那么新的铁三角又形成了。 她不一样，她是个女人，在男人居多的工厂里天生弱势。而且大家都知道她外头的事情多，这两年厂里的工作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如果她当副总工，石厂长可能会更放心一些吧。 “别人会不会说你任人唯亲？” 谢云舟笑了笑：“别人早就说我任人唯亲，哪里还差这一次。” 顾小曼摸了摸下巴：“那不错耶，副总工，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谢云舟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你既然把精力放到外头去了，以后就不可能像我和裕安一样，在新安电力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 你以后要像小秋一样，抓住机会就往上去，不管正职副职，有机会就行。” 顾小曼抬头啪一声在他脸上亲一口：“有劳谢厂长。” 双胞胎从外头冲了进来，立刻往父母身上爬，要抱抱，要亲亲。 谢云舟想的很好，可事情并没有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你刚升了副厂长，你老婆就升副总工？ 石厂长无所谓，反正谁来都是干活儿，又不影响他的位置，但厂里其他部门的主任们意见老大了。 冯裕安干运行分场主任我们没意见，人家什么都能干。 你顾小曼半夜能去现场？紧要关头你能带着一群男人去抢设备？你凭什么从副主任一下子蹦到副总工？ 厂里没别人了？我们这群男人都死了？ 大伙儿纷纷去找石厂长告状。 石厂长太为难了，他当然不介意顾小曼当副总工。 顾小曼工作能力还可以，虽然比不得谢云舟和乔青崖这些人，比普通男人强多了。 而且，总工是乔青崖，顾小曼当个副总工不是挺好的么。 可这些人怎么跟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来告状。 顾小曼听到消息后心里逆反心理起来，怎么我就不能干副总工？ 生完气后，她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这么多年，她算是看透了，每次她的上升之路受挫，大概是有人捣乱。 晚上回家，等谢云舟回来后，她开门见山就问：“谢厂长，是谁又看我不顺眼了？” 谢云舟进屋的时候眼神有点阴郁，听到她的声音后缓和下来，先安慰她：“没事的，这个副总工，谁都别想来占。” 顾小曼哦一声：“我倒不是说一定要干这个副总工，我想知道是不是有人在为难你？” 谢云舟沉声道：“闵叔要查新安电力的账，市委那边有阻力，阻力通过伍德彪传到了厂里，石厂长顶不住了。” 顾小曼哦一声：“我成了池鱼是吧？” 谢云舟的声音温和下来：“你别担心，闵叔查账是为了了解情况，不是要清理队伍。” 顾小曼呵一声：“可人家不这样认为，伍德彪给新安市委那帮人送了多少？别的不说，就老戴那里少拿钱了？ 闵叔要查账，那些人能不着急？他们还怕闵叔找到了证据一下子送到省纪委去呢！” 谢云舟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这次我们这边只是次要的，我担心他们合伙弄闵叔。闵叔是外来户，而且年轻。” 顾小曼哼一声：“闵叔跟爸一样有清名，这帮人心里怕死了。闵叔这个时候要是认怂，他们会以为闵叔是个只会弄笔杆子的酒囊饭袋。” 谢云舟嗯一声：“我晚上去找闵叔。” 顾小曼小声道：“你告诉闵叔，这一仗不能输，不然将来不好立足。这个什么副总工我不要了，让他别怕！” 谢云舟笑了一声：“你的斗志真的很足。” 顾小曼掐他一下：“去做饭。” 当天晚上，谢云舟去找闵学东，传达了顾小曼不要副总工也要跟这群人干到底的决心！ 闵学东笑了半天：“小曼的心意我领了，不要让她为我牺牲。牺牲这一次远远不够，该她的，你们尽量去争取。” 谢云舟回来后采取防守的姿态，他不再帮顾小曼努力争取副总工的位置，但谁想来沾染这个岗位，他不同意。 厂党委会上，每一个提名他第一个否决。他否决了，乔青崖跟着否决，石厂长也跟着否决。 他们三个不答应，谁也别想干副总工。 石厂长找到了好办法，把厂里所有主任的名字都轮一遍，然后轮着被否决。 二人达成了默契，石厂长提名，谢云舟和乔青崖先否决，然后石厂长假装无奈跟着否决。 谢大公子权势熏天，他得罪不起。 你们看上一任老胡有多惨，可别为难我了！ 石厂长一点不在意谢云舟是不是仗势欺人，反正他配合着干就是，这样伍德彪也没法找他的麻烦。 就这样，二人搭配的很好。 顾小曼继续干自己的副主任，偶尔请假去庐州忙活自己的事情，态度很好地支持冯裕安的工作。 冯裕安刚上任，对顾小曼摸鱼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祖宗别生气就好。 摸鱼就摸鱼呗，他也经常摸鱼。 闵学东那边开始正式查账，谢云舟把自己能收集到的证据全部移交给闵学东。 新安电力的风声越来越紧，市委那边，闵学东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件事情必须进行下去。不管市委领导们怎么反对，闵学东一意孤行。 谢云舟带着兄弟们全力防守，禁止别人来渗透龙湖二期工程。 然而，就在查账到了关键时刻时，整个新安突然谣言四起。 有人说闵学东和顾小曼曾经有过师生恋，说顾小曼是闵学东的老情人，所以对她照顾有加。 还有人说他之所以娶陈志泽，就是为了掩盖他和顾小曼仍旧有藕断丝连的关系。 甚至有人说，谢云舟之所以娶顾小曼，也是被闵学东诱骗和逼迫，不然谢家门第不错，为何要娶一个农家女？这农家女亲爹是烂赌鬼，兄长是个残疾人。 谢家哪里找不到个家世好的儿媳妇。 更离谱的是，有人说谢家的双胞胎其实是闵学东的孩子。 第960章 惩罚～～ 顾小曼听到谣言后非常震惊，当场骂骂咧咧：“哪个狗东西编排老子，还编的这么狗血离谱！” 谢云舟倒没怎么生气，还安慰她：“别生气，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 “闵叔怎么说？” “闵叔让我们沉住气。” “呸，臭不要脸的一群人！” 谢云舟伸手把一边旁听的小芒果拉进怀里：“这些人编瞎话时闭着眼睛编，芒果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顾小曼哼一声：“这瞎话跑不了就是大院里传出去的！” 两口子正说话的时候，家里电话响了，顾小曼起身去接电话。 “哪位？” 电话里传来陈美兴奋的声音：“小曼，我是陈美。” 顾小曼哦一声：“是你呀，你最近怎么样？” “我还好，小曼我跟你说个事儿。” 鉴于陈美这一阵子非常老实，顾小曼的态度好了很多：“什么事呀？” “昨儿我碰到你家亲戚。” 顾小曼奇怪：“我家什么亲戚？” 陈美的语气得意起来：“你肯定得罪了你家亲戚，人家才背地里说你坏话。” 顾小曼的脑子飞快转起来，片刻后道：“你不说算了，我挂了。” 陈美急了：“哎，等一下！我又没说我不说，你急什么！” “那你说。” “就是你大伯母，我去菜市场买菜，看到她跟总厂人事处老赵的婆娘嘀嘀咕咕说你坏话呢！” 顾小曼心里已经把事情捋了个大概：“你说。” “说你小时候就不正经，一边吊着许砚秋，一边勾搭老师。小小年纪，给老师送菜、做鞋什么的。” 顾小曼在陈美面前一点不露怯，很平静地哦一声：“就是因为当时年纪小，所以才敢给老师送菜做鞋呀，要是年龄大了我还不做呢。” 陈美见顾小曼一点不在意，心里哼一声，嘴硬！我知道你心里怕着呢！ “小曼我跟你说，你可不能不在意。女人家的名声最重要了，虽然没有的事情，人家嚼起舌头来，到最后你十张嘴都说不清。” 顾小曼笑起来：“小美，谢谢你的提醒，我回头去问问。” 陈美见她喊自己小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哭起来：“小曼，你能不能帮我调离这里，我在这里快活不下去了！” 顾小曼吃惊道：“咋了，谁欺负你？” “伍德彪那个老色鬼，他让我陪他过夜。他说只要我陪他，就送我去省局。” 顾小曼心里直喊卧槽，儿子都坐牢了，老子还有心情猎艳！ 片刻后她冷静下来：“陈美，你最好没骗我。” 陈美哭得可惨了：“我没骗你，你以为他儿子为什么盯着薛家女，还不是遗传他老子，好色鬼一个！” 顾小曼想起伍家老大伍泽盛恶心人的目光，心里选择相信陈美的话：“你别怕，他要是再不礼貌，你直接骂他！把你打乔婶子的气势拿出来，抽他嘴巴子！ 都说我是母老虎，我至少讲道理，伍家那个母老虎可不讲道理。到时候别人说两句闲话，伍德彪往你头上一推，伍太太能把你活撕了。” 剩下的话顾小曼没说，你曾经有前科，大家肯定不会相信你是无辜的。 陈美哭得呜呜咽咽：“小曼，看在少阳的份上，你救救我好不好？” 顾小曼安抚她：“再撑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宜动手。别怕，你看我都被人编排成这样了。明天我去看看你。” 陈美抽抽搭搭：“女人不能长得太好看，不然就会被人编排。” 顾小曼心里不赞同，当年你若不是三心二意，现在你就是总工太太了：“立身正就不怕人编排。” 陈美的哭声被噎住，然后没好气道：“你大伯娘好好的跑到这边菜市场来干什么，你还是好好查查吧。” 顾小曼没在意她的气话：“我知道了，你别怕伍德彪，他现在自顾不暇。” 陈美叹了口气：“知道了。” 双方结束通话，顾小曼眯起眼睛，转身看着身后的谢云舟：“看来我大伯娘恨我的很呢。” 谢云舟直接道：“这事交给我来办，以往都是你们家撕扯，她不害怕。小人畏威不畏德，光撕扯没用，打一顿就老实了。” 顾小曼点头：“行，这次交给你，怎么处置随便你。如果不是她出去乱说，人家怎么可能盯上她。 陈美给我送消息，明天我去看看她，伍德彪这个老东西！” 第二天，顾小曼大张旗鼓给陈美送了一堆吃的喝的，还跟她一起在食堂吃了一顿饭，当众把贾少阳抱在怀里亲。 两个塑料姐妹虽然心里都讨厌对方，嘴上亲亲热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两个真有多好呢。 再说谢云舟那边，本来他心里带着气，为了不影响闵学东的大局，他假装没听到别人编的瞎话，现在找到了源头，他岂能不生气。 一个星期之内，顾景财被查出两条错。 一是工作期间侵吞公共财产，比如一截管道、一把扳手、一摞白纸什么的。 说真的，这些小东西几乎人人都往家里拿过，没人会说什么。但真要上纲上线起来，那就是罪证。 二是技能等级证书考试时买通考官，证书作废。考试时有时候如果考官是本单位领导，监考肯定不会太严格。 处罚当天就出来了，追回所有财物，从专工降为普通班组成员；择期将现在居住的房子清退出来，搬回28平米的小房子。 顾景财人都懵了，上班期间急慌慌去找顾小曼：“小曼，小曼，我被人害了。” 顾小曼冷漠地看着他：“大哥，我跟闵校长的奸情你听说了吗？” 顾景财愣了一下，然后立刻道：“你别听他们放屁！” 顾小曼嗤笑一声：“大哥回去问问大伯娘啊，她都攀上了总厂人事处老赵家的婆娘，把我卖了个好价钱呢！ 我家两个孩子，被大伯娘一张嘴就改成了闵家的孩子。” 顾景财惊呆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小曼。 他知道父母不满意堂妹，可他还在堂妹夫管辖范围内混呢，他的生死都在堂妹夫手里捏着。 他知道父母和堂妹之间无法调和，他希望双方不要再来往。这两年，他努力从班长升了专工，人家都是在看堂妹的面子上。 现在母亲干这种事情，他以后还怎么在龙湖混？ 顾景财脸色铁青，他咬牙看着顾小曼：“小曼，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看紧我妈。” 顾小曼冷笑一声：“大哥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有胆子你去找云舟。” 说完，她低头写工作记录。 第961章 冯裕安的点到为止 顾景财失望、气愤，各种情绪盈满心头，脚步踉跄地离开顾小曼的办公室。 他用了十一年的时间，从班组最低岗位升到分场专工，现在谢云舟翻手就把他打回原形。 他以后要怎么办？难道再花十一年时间吗？ 他已经三十多了啊！ 如果一切顺利，过两年他说不定能升副主任。 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什么都没做啊，他没有说堂妹的坏话。 顾景财心里难过的蹲在顾小曼办公室门口痛哭流涕：“小曼，对不起小曼，是我不好，我一直当缩头乌龟，谁也不敢得罪。 小曼，我错了，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管好我妈，再也不让她出去说你的坏话！ 我知道你是清白的，闵校长是个好老师，他对每个学生都好，我妈她胡说的。 她就是想沾你的光没沾上，这才报复你。 小曼，我从来没说过你的坏话。我还经常劝她，身为长辈，不要跟小辈计较。 小曼，我真的从来没有害过你。” 顾景财蹲在顾小曼门口哭，整个五楼都静悄悄的。 临近下班，主任、书记、副主任、工会主席和所有专工们都在。 大家都在自己屋里不敢出来。 第一个出来的是陆志豪，他先去把刘雪琴的办公室门关上，叮嘱她锁上门，不要随便出来。 然后他走到顾景财身边，蹲在地上看着他：“景财大哥，我们冯主任叫你。” 顾景财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陆志豪：“小陆。” 陆志豪直接把他拽起来，拉进了冯裕安的办公室。 冯裕安坐在那里抽烟：“志豪把门关上。” 陆志豪把门关上了，默默地坐在一边。 冯裕安等顾景财哭完后才道：“景财大哥，我就问你一件事情，你妈在外头说小曼的坏话，你当真一点不知道？” 顾景财怔怔地看着冯裕安：“冯主任，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妈在外头说小曼……” 冯裕安在烟灰缸里弹了一下烟灰：“我再问你，这么多年，你父母逮住机会就欺负景元和小曼，你作为长兄，有没有在中间调停过？” 顾景财沉默下来。 冯裕安冷笑一声：“景财，你是小曼嫡嫡亲的堂兄，却只混了个小专工，你别说跟景华相比，你连我都比不上，你却从来不知道反思。 你只想占便宜，不想付出一点。” 顾景财忙道：“我没有，如果云舟和小曼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帮忙的。” 冯裕安哼一声：“家里有点事情你就出差，你就躲着，谁还敢用你？ 他们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他们逃亡的时候你在哪里？他们跟人打架的时候，你往前冲过一次吗？ 你没有，你每次都是事后假惺惺地来解释一下，就跟普通同事一样。 既然把自己当做普通同事了，就别怪人家像对待普通同事一样对你。” 顾景财捂着脸呜呜哭：“我也没办法啊，那是我的父母。” 冯裕安很平静道：“所以现在我们也没办法救你，你想当孝子，就要承担当孝子的代价。 你知道你妈在外头说什么？ 她在外头不遗余力地抹黑小曼，被伍德彪盯上了，总厂人事处老赵家的婆娘从她这里套话，添油加醋说出去。 我师父好好的人，被你妈戴顶绿帽子，换你能忍？” 顾景财呆呆地看着冯裕安：“我真的不知道，我妈嘴坏，经常说别人，大家都习惯了。” 冯裕安看着他：“你以为这次的事情是女人们之间的闲话？伍德彪快把新安电力搬空了，闵校长要查账，遇到很大的阻力，人家拿小曼作筏子，你妈成了人家手里的刀你懂不懂！” 顾景财仍旧呆呆地看着冯裕安。 冯裕安点到为止：“这里头的事情很多，我跟你说不清楚，你回去吧。 你爸已经把景元父子两个逐出族谱，你妈也抹黑了小曼的名声。 从今往后，你们两房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顾景财顿然清醒，立刻急道：“冯主任，不能，不能，她是我嫡嫡亲的堂妹，我奶以前活着的时候，最喜欢我们几个。 冯主任，请你帮我说说情。我以后一定约束好我妈，让我妈不要出去乱说。 冯主任，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今年35岁了，再变成普通班组成员，我这辈子就完了。” 冯裕安懒得理他：“我帮不了你，我师父的话我不敢违逆，给你求情更别想。 惹恼了他，我这个主任也不用干了。 你一家子是真不知死活，你们怕是不知道谢家到底有多少力量。 要不是看在你家老太太的面子上，早给你碾死了。 你赶紧走吧，别连累我。也别在这里豪丧，让我师父听到了，你去卸煤队吧。” 陆志豪把顾景财拉走了。 顾景财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走着走着，他突然一把拉住陆志豪的手：“小陆，小陆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会被打成普通班组成员？” 陆志豪安静地看着他：“景财大哥，女人家的名声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小曼本来就是高嫁，两个孩子是她在谢家的立身之本，你们抹黑两个孩子，就是挖她的根基，侮辱整个谢家。” 顾景财越来越惊慌：“小陆，我知道错了，你有什么好办法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去做，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做。” 陆志豪沉默片刻后道：“你们去找小曼没用，给小曼和云舟磕头也没用，现在是外面人在传闲话。 这闲话是从顾大娘那里传出去的，她怎么传出去的，中间有谁添油加醋？” 陆志豪也点到为止，多余的一句话不说。 顾景财踉踉跄跄回到家，断断续续把事情说给老婆柴小凤听。 柴小凤急了，丈夫的专工之位是她在大院的立足根本，一旦被打成普通班组成员，以后她有什么脸面出门？ 顾景财没上过多少学，升这个专工职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要是没了，柴小凤无法想象。 她立刻回村里，也不管什么孝顺不孝顺，指着婆婆的鼻子尖儿骂：“人家老娘都巴不得孩子好，你那心肠是锅底灰做的是吧，黑成这样，把你儿子害死你就满意了是吧？” 第962章 老头们的闲话 徐春梅岂能受这气，当场跟儿媳妇一起对骂起来。 柴小凤骂着骂着哭了起来：“就是因为你，景财的官儿没了。你吃饱了你不知道在家里躺着挺尸，你出去害自己的亲儿子。 你那张嘴要是痒了你在尿桶上蹭一蹭，别天天就知道乱放屁！” 婆媳两个互相骂了一个多小时，柴小凤骂完后就走了。 徐春梅气了好久才想起儿媳妇说的，儿子的官位没了。 她立刻炸出一身冷汗，拍拍屁股爬起来就往镇上而去。 顾小曼下班后正常回家做饭，她懒得去理那些流言，反正从她来这里，流言是一天没少过。 大院里的刚开始很兴奋，跟着传谣言，等仔细看看谢家爷儿三个，都闭嘴了。 双胞胎像亲爹的地方多着呢，别瞎说。 下午顾小曼请假，开车去找陈志泽。 陈志泽人事关系在庐州，在新安上班属于借调，但她跟别的太太团成员不同，她是正儿八经上班干活的，不偷懒。 好在她为人冷淡，一般人不来跟她攀关系。 上班上到一半，接到顾小曼的电话。 “小志，上班呢？” “嗯，怎么了？” “出来玩呀，我今天翘班了。” 陈志泽笑一声：“你不是想干副总工吗，还这样消极怠工。” 顾小曼呸一声：“这个破总工谁爱干谁干，一个月八九百块钱，累的跟狗一样。小志你忙不，不忙出来陪我玩呀。” “好，你等我，我去跟领导请个假。” “我开车来的，等会儿就到你们单位门口了。” “等我，十五分钟就出来了。” 陈志泽速度很快，果然，不到二十分钟她就到了大门口。 顾小曼按了一下喇叭，把车慢慢开过来，停在她身边。 陈志泽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我们去哪里？” “去你家行不行？君山去托儿所了吗？” “家里没人带，只能送过去，好在他不认生。” “那我们去接他好不好？然后带他去买零食。” 陈志泽笑起来：“好啊，那他肯定很高兴。” “小志，闵叔最近工作忙吗？” 陈志泽没事儿人一样，仿佛不知道外人在传她丈夫和顾小曼的闲话：“忙得很，经常晚上不回家。” “那你一个人又带孩子又看家，能忙得过来吗？” “没事的，君山很少捣乱，家里也没太多事情。我家里人少，家务活也没有太多。” 顾小曼没有再问，陈志泽和闵学东的生活很简单，他们养孩子也简单，一切信奉极简模式。 等到了大院，顾小曼找地方停好车，二人一起去托儿所接小孩。 闵君山听说妈妈来接自己，高兴地迈着小长腿跑了出来，扑进妈妈怀里。 陈志泽伸手把他捞起来抱在怀里，跟老师打了个招呼，带着顾小曼一起离去。 顾小曼跟闵君山打招呼：“君山，你好呀，我是顾小曼。” 陈志泽教儿子：“君山，叫小姨。” 顾小曼笑道：“叫嫂子也行。” 陈志泽笑着摸摸儿子的头：“这叫的太乱了，那天他见到谢师兄也是叫叔叔，不肯叫哥哥。其实谢师兄和东哥是同学，本就是兄弟。” 闵君山果然是个坚持己见的人：“姨~姨~” 顾小曼也笑着摸摸他的头，对着她拍拍手：“小姨抱好不好？” 闵君山看着顾小曼，小孩子最敏感，他能感觉到大人是不是真心喜欢他。 片刻后，他对着顾小曼伸出手。 顾小曼把他抱进怀里：“嚯，他好重！” 陈志泽笑道：“别看他瘦，压手。” 顾小曼颠了颠怀里的小孩：“才一岁多，赶得上我家明萱三岁多的重量。” 她低头在他脸上亲一口：“去小姨家里玩，小姨家里有哥哥姐姐。” 闵君山很高兴：“走~走~”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那我们走啊，问问爸爸妈妈去不去？” 陈志泽笑了笑：“那就去，东哥晚上回家没有准点，不用管他。我先回去拿点东西，我们再走。” 二人抱着孩子一起往市委大院而去，到了大院里，碰到很多熟人，大伙儿非常吃惊。 没想到这两个女人居然有说有笑一起走。 啧啧~ 陈志泽速度很快，稍微收拾了点东西，带着顾小曼往外走：“我们先去一趟南小门，我去那里取个东西，等会儿再绕去大门。” 顾小曼自然不会反对，抱着孩子跟陈志泽走。 等走到某栋楼拐弯处时，陈志泽忽然停下脚步。 顾小曼也跟着停下脚步。 陈志泽脸色冷了下来。 顾小曼侧耳一听，拐角的另外一边有几个老头在窃窃私语。 “你们看到没？妻妾一家欢呐。” “什么什么？” “闵家老二媳妇和谢家老大媳妇刚才一起走，啧啧，真是不讲究。” “这事儿真的假的啊？不至于吧，谢家现在比闵家还有权势呢。” “谁知道呢，谢家那个风骚的很，闵家那个比我还像个男人。” “哈哈哈，说的也是，娶个这样的男人婆，手里有点权势的都要忍不住出去打野食。” “你们别瞎说，就算打野食，也不敢动谢家的人。老谢多厉害你们忘了？” “就是，快别瞎说了，让老谢听到了把你头砍掉。” “啧啧，谢家在庐州的底蕴可比不上闵家。谢家全靠老谢个莽夫，人家闵家是大家族。” …… 陈志泽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慢慢踱步走出拐角，站在一群老头后面。 她比这群老头都高出至少半个头，论身高确实比他们更像男人！ 老头们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一脸尴尬地看着陈志泽。 陈志泽微微一笑：“继续说，我听着呢。” 老头们更尴尬了，谁也没想到陈志泽会来南小门，她平日都是走大门的。 老头们纷纷跟她打招呼，有喊小陈的，有喊闵太太的，有按照新安的惯例尊称为陈老师的，然后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陈志泽气沉丹田大喝一声：“等一下！” 老头们被这一声吼吓得一哆嗦，然后一脸惊恐地看着陈志泽。 陈志泽大步走到其中一个老头面前，伸手抓起他的领子：“是你说我比你更像个男人？” 第963章 谁有小老婆? 瘦弱的老头被陈志泽拎的双脚离地：“哎哎，小陈，我没说，你听错了，我们说的不是你。” 陈志泽冷笑一声：“实话告诉你，我当了二十三年的男人才开始当女人。 我确实不怎么会当女人，怎么当男人我很有经验。 现在你把我当男人，既然都是爷们，今天咱们就用爷们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有老头正准备悄悄溜走。 顾小曼大喝一声：“穿蓝衣服的大爷可以走，他没说人闲话，其余人全部留下！ 我顾小曼没别的优点，就是心眼小，还记性好。你们长什么样子我已经全部记下，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老魏的女儿我都敢打，你们跑一个试试！” 完了完了，老头们缩回了准备跑路的脚。 陈志泽把那个老头放在地上：“你说我男人的坏话，说我和小曼妻妾一家欢，背着我说也就罢了，今天被我抓到了，对不起，我这个人有仇从来不过夜，今天必须把这个账了结了。” 老头打死不承认：“小陈，我没说，我真没说，我们说下棋呢。” 陈志泽哦一声：“不是你说的啊，那就是别人了。” 说完，她转身看着其余一群老头：“说吧，是你们谁说的，我只抓那个说我坏话的。” 有别的老头立刻道：“老李，你说了就说了，怎么还不敢承认。六七十岁的人了，说人家小媳妇坏话还不敢承认。” 老头们看到陈志泽刚才一把将老李举了起来，还长得这么高，看起来很有力气。 听说她脾气很暴躁，她男人是副市长，他们说人家闲话被抓个现行，本就理亏，今天总得给个交代。 死道友不死贫道，老头们立刻齐声谴责老李。 “就是，老李你可不是第一次说小陈的坏话。” 顾小曼哼一声：“总听说有人说我的闲话，可算让我抓到一个。小志，把他交给我，他既然这么喜欢说人闲话，我让他说个够!” 老头们汗毛都竖起来了，老天爷，这个母老虎可厉害着呢，又来一个男人婆。 陈志泽温声对顾小曼道：“小曼，你走远点，这臭虫交给我。” 说完，她看着一群老头：“你们可以现在就走，回头我一家一家去找。如果不走，现在听我号令。 所有人，分左右站成两列！给你们一分钟时间，快！” 老头们被她的气势压住了，默默地站成两列。 老李也想去站队，被陈志泽一把抓住：“现在该我们两个算账了，你说吧，用什么办法？” 老李赔笑脸：“小陈，我真没说你坏话，我知道有人说你坏话，我也骂那个人呢。” 陈志泽不吃这套：“不用推脱责任，如果你解决不了，我就去找你儿子。 我要是把你儿子打残了，你后悔可不关我的事。” 顾小曼起哄：“小志，把他吊起来。” 陈志泽嗯一声，伸手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绳鞭，往旁边的树上一甩，绳鞭前头的小刀嗖一声扎进了树干中。 顾小曼哇一声：“小志你真厉害，揍他们！就像我们以前揍文海军一样！” 老头们瞪圆了眼睛，我的天呐，这男人婆居然是个练家子。 已经有看热闹的人悄悄去通风报信。 等闵学东赶到的时候，南小门附近已经聚满了人。 老头们仍旧排成两列，老李头上顶着一碗水扎马步，双股战战。 陈志泽头上也顶着一碗水扎马步，她扎的特别稳，浑身纹丝不动。 看到老李摇摇欲坠，她还提醒一下：“现在是我们男人之间的决斗，可别让女人笑话你不如个女人。” 顾小曼一手拉着闵君山，一手拿着一根小柳条站在那里骂那群老头：“一大把年纪，不知道回去带孙子遛狗，聚在一起说人家小媳妇的闲话。 你们家没媳妇？ 你们要是觉得不服气，现在就回去，我自会去找你们的儿女，我去他们单位找，我让他们领导看看，他们的老父亲是什么德行！ 都给我站好！好好反思反思！不服气的只管站出来！ 小志，谁不服气给他丢公厕里去！ 把他头按到茅厕里多喝两口陈年老窖，清醒清醒脑子！” 陈志泽大声回道：“我等着他们不服气。” 闵学东差点笑出声， 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是这好戏。 他想了想之后让自己的秘书回去，把一群领导们都叫过来，就说有好戏看！ 然后他坐在远处花池边吸烟。 顾小曼老远看到闵学东，松开闵君山的手，让他去找爸爸。 等领导们都赶过来时，就看到这滑稽的一幕。 闵学东抱着孩子在远处，他的“妻妾”在南小门附近的小广场上收拾一群老头。 老头们看到领导后激动起来，老李头上的碗掉了。 他立刻哭起来：“领导，救命！” 陈志泽立刻把自己头上的那碗水移到他头上：“站好！” 然后她将地上一碗备用的水端起来放自己头上，继续稳稳地扎马步，仿佛没看到一群领导一样。 现任市委书记曹书记咳嗽一声：“学东，这是怎么了？” 闵学东摇头：“我不知道，我刚来。” 曹书记一噎：“不是你叫我们来的？” 闵学东指了指人群：“曹书记，你老丈人也在里头呢。” 曹书记的老丈人恨不得把脸捂住，他不想给女婿惹事，刚才没敢跑，悄悄站在后头，没想到还是把女婿招来了。 曹书记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怎么回事？” 顾小曼先回话：“曹书记好，我劝您最好别问，不然您还得给我道歉。” 曹书记笑了笑：“这不是小顾嘛，发生了什么事？” 顾小曼呵一声：“曹书记，小孩和老人在外头说人家的坏话，大概率是家中的顶梁柱说的，您认不认这个道理？” 曹书记虽然觉得有坑，也只能点头：“是这个道理。” 顾小曼冷声道：“曹书记，今天我来找小志，我们路过这边时，听到这一群大爷们正说我们呢。 什么妻妾一家欢，什么谢家的那个风骚的很，闵家的那个比他还像男人。 我想问问曹书记，谁有小老婆啊？你有小老婆？难怪你老丈人在外头给你惹祸，原来是不满意你有小老婆啊。” 曹书记心里直骂娘，只能先安抚：“小顾，别听他们胡说。他们年龄大了，闲着没事就整天东家长西家短，没见识的很。” 第964章 大叔们集体挨骂 顾小曼心里憋着火呢，逮住了曹书记，哪里肯轻易放过他。 就是市委想吞下新安电力这个小金库，才闹出了这么多事儿。 她把腰一叉：“我想问问这位李大爷，你说人家有小老婆，怎么，你羡慕啊？ 你羡慕也没用，你还以为你是当年的少年郎呢，承认现实吧，你现在老了，不尿床就算好的！” 所有男人的脸都扭曲了一下，都感觉顾小曼在骂自己。毕竟这里的男人，除了闵学东没有一个四十岁以下的。 顾小曼忽然哭出声：“你吃饱了撑得慌不知道在家里挺尸，张着个臭嘴就知道乱喷粪！ 你管老子是不是风骚，我家谢厂长喜欢我这样的，关你屁事！ 老子又没勾引你祖宗！ 要是你祖宗活着，我明儿去勾引一下，改良一下你家的品种，免得生出你们这一群为了点蝇头小利脸都不要的黑心肝混账东西！” 曹书记的脸色不大好看，顾小曼拐弯抹角就是在骂他呢。 “小顾，你别生气，我们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就因为你太优秀了，免不了遭人记恨。” 顾小曼继续哭：“我好好的人，凭什么被他们编排。 说瞎话谁不会呢，我比你们还会编。 我听说你们市委班子吃了人家的孝敬，怕人查账，这瞎话好听不？ 我听说这大院里还有公子爷在外头包了小老婆的，这瞎话好听不？ 我还听说有人给之前那个骗子欧阳荣光送了礼，丢人不？” 顾小曼嘴上说是瞎话，其实都是实话。 曹书记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戴副市长听得心里一麻。 他之前把顾耀堂关了好几天，就怕这女人来找麻烦，没想到今天碰上了。 还好有曹书记顶在前头。 哪知曹书记蔫坏：“老戴，是不是你之前把顾老先生关起来的？这么久了，你也没给小顾赔个礼。 今天人在这里呢，你是长辈，快哄哄孩子。” 戴市长心里骂娘，孝敬你吃的最多，让我出来顶雷！ 曹书记是领导，让他出来道歉，他不敢不出来。 戴市长从后头走了出来：“小顾呀，别生气，你跟这群老头子生什么气呢。 你跟云舟少年夫妻，感情那么好，家庭美满，有人嫉妒你们才编瞎话。 我每年办好多案子，见过很多这种事，都是嫉妒引起的。” 顾小曼擦了擦眼泪：“戴叔，我公爹前一阵子还说呢，要不是戴叔帮忙把我爸保护起来，说不定那个骗子来害我爸呢。” 戴市长老脸一红：“谢书记好久没回来了，等他回来后我们老哥儿几个请他喝酒。” 顾小曼哼一声：“戴叔既然管着治安，这大院里的人传我的瞎话，您就当做没听见？” 戴市长赔了个笑脸：“都是他们背着人瞎说的，不光说你，他们谁都说，连我也说。” 顾小曼剜他一眼：“我六岁跟着闵叔读书，他教我为人处世，教我读书识字，他是我的老师，是我的叔叔，我要是再听到谁说闵叔的坏话，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欧阳荣光我都敢打，你们掂量掂量，你们在京市有多少靠山！” 戴书记心里又一麻，只能掉头看向闵学东：“学东，她是你弟子，你帮忙劝两句。” 闵学东抱着孩子走了过来：“戴市长，她已经不是我的弟子了，她现在是秦院士的亲传弟子。 我不知道是谁心这么坏，编瞎话侮辱她的清白。 今天抓了个现行，不狠狠罚一罚，以后是不是谁都可以背地里拿别人家女同志的名声说话？ 谁家没有女人？ 我太太性格坚毅，这群老先生说她比男人还像男人。 这话不假，论勇敢志气，一般的男人是比不过她！ 我来新安不到三个月，本想好好干点工作，没想到我太太被人说闲话。 若是诸位不欢迎我，早些说明白，我向省委组织部打报告，即刻回庐州。” 说完，他走到陈志泽面前把她拉起来：“小志，别扎马步了，你是不是要去云舟家里？” 陈志泽点头：“君山说想去找哥哥姐姐玩。” 闵学东笑了笑：“那我们一起去吧。” 说完，他看向顾小曼：“小曼别哭了，不然一会儿云舟得骂我，来我家串个门儿，还气哭了。” 顾小曼把手里的柳条儿扔在地上：“闵叔，新安真是烂透了，我还是早点走吧。” 闵学东笑了笑：“你可不能走，你走了他们爷儿三个怎么办？你再忍几年，以后再说。” 曹书记笑着接话：“看看，还是得自家长辈来哄。学东，你们既然要去小谢家里，这也快下班了，你们去吧。跟小谢说，我们没人说他闲话。” 一群老头子都附和。 “我们看着小谢长大的，这孩子老实得很，我们怎么忍心说他闲话。” “学东你快去吧，看把孩子委屈的。” 闵学东带着陈志泽和顾小曼一起走。 陈志泽临走前盯了曹书记一眼，然后伸手拽掉树上的绳镖收起来。 曹书记被盯的心头发慌，这女人的眼神跟冰坨子一样冷，也不知道闵学东咋那么大的胆子，敢抱着这种女人睡。 顾小曼开车将闵家一家三口都接到龙湖大院，谢云舟提前得到消息，请许德贵提前准备一桌酒席。 许德贵打开顾小曼家门，把林老板叫过来做饭。 闵学东到的时候，谢家已经聚了好多人。 石厂长带着谢云舟和乔青崖在屋里等候，冯裕安和许德贵忙着准备烟酒，几个女同志在给林老板打下手准备晚饭。 闵学东一下车，石厂长迎接过来：“欢迎闵市长来我们龙湖。” 闵学东笑着跟他握手：“石厂长好，不用客气，我在龙湖待了九年，这里是我半个故乡。” 石厂长非常热情：“刚才听小谢说闵市长要过来，我们非常高兴，今年我们龙湖工作比较多，很多事情要向您汇报。” 闵学东往屋里走：“云舟，你带小曼去洗把脸。” 谢云舟皱眉：“发生了什么事？” “等会再说，她把曹书记和老戴骂了一顿。” 谢云舟笑起来：“骂得好。” 石厂长没说话，领导们的闲话他就当做没听见。 他看了看闵君山：“这孩子个子真高。” 闵学东笑着回道：“像他妈。” 一群人进了屋。 第965章 狗咬狗 闵学东看到许德贵还是老称呼：“许队长也在呢。” 许德贵笑得脸上都是褶子：“闵市长来了。” 闵学东跟他握手：“你还叫我闵校长就好。” 许德贵诶一声：“我家小秋就是闵校长带出来的。” 大伙儿先后落座。 闵君山一来就跟着哥哥姐姐们跑了。 好多哥哥姐姐呀，双胞胎、苹果、梨子、大丫姐姐。 芒果非常高兴，平常就他一个男孩，他只能姐姐妹妹们玩，今天终于来了个小男孩。 可是他很疑惑，叔爷爷的孩子为什么叫他哥哥？ 闵君山不管，就要叫哥哥！ 哥哥性格好，会让着他，他一直跟在哥哥屁股后头。 当然，姐姐们也很好玩，还会亲他。 谢云舟让许德贵和乔青崖陪客，自己把顾小曼拉进卫生间。 “怎么了小曼？” 顾小曼一边洗脸一边三言两语把话说清楚，谢云舟笑了半天：“你们两个干得好！” 顾小曼拧他一把：“快去陪客!” 夫妻两个一起返回客厅，顾小曼和王萍、杨秀丽陪着陈志泽。 陈志泽不好热闹，也没有任何架子：“小曼，我不是客人，姐妹们要是有事情，不用为我耽误。” 顾小曼给她倒杯水：“小志，我们经常聚在一起玩的，你就当加入我们的队伍。” 陈志泽笑起来：“我好几年没来你家里，你家里变化好大。” “我家和萍萍家一起把中间这一家分了，多了两个屋子，后院也变大了。” 陈志泽看向后门：“确实大了。” 顾小曼问王萍：“萍萍，你什么时候去上班？” 王萍笑着回道：“下个月1号就去。” 顾小曼鼓励她：“只管去，我们厂里的工作没有那么难。” 王萍小声道：“青崖说让我去考个会计证。” 顾小曼懂了，乔青崖想让王萍去当会计，不拘哪个分场都行。 “那可以啊，凭你的能力，考个会计证不是问题。检修现分场女职工升职困难，当会计好，工作清闲，上半天就够了。” 杨秀丽点头：“是呢，会计挺好的。” 三人说是陪陈志泽，其实陈志泽都没怎么说话，大部分时间在听她们三个拉家常，偶尔接一两句。 说了一会儿后，顾小曼邀请陈志泽：“小志，你要不要跟我去后院玩？我们坐这里他们抽烟不方便。” 陈志泽笑着点头：“好啊。” 说完，她跟闵学东打招呼：“东哥，我们去后院了。” 闵学东微笑着点头：“你去吧。” 一群女人去了后院，陈志泽来了兴致，掏出自己的绳镖给孩子们表演。 顾小曼把孩子们都拢到亭子里，陈志泽在空地上表演，绳镖在院子里飞来飞去的。 孩子们高兴地看热闹。 没过多久，门口来了一辆车，总厂几个领导来了。 顾小曼是女主人，肯定要出去迎接客人。 她数了数，只来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看来是铁了心跟着伍德彪。 新安电力有两个婆婆，一个是省局，一个是市委。 省局那个婆婆太远。 伍德彪本来主要认市委这个婆婆，可是市委那边分管领导现在是闵学东。 这就尴尬了，他如果过来陪客吃饭，谢家肯定不给他好脸。他不来，显得他不尊敬市委领导。 伍德彪自己没来，把自己的心腹狗腿子人事处老赵打发过来。 闵学东对大家都淡淡的，不接受任何人的亲近，反倒跟许德贵说得热闹，回忆自己以前在金庄当校长的生活，夸顾小曼挖野菜挖得又快又好，夸许砚秋小时候就老实听话。 总厂领导们对着这位年轻的副厅领导都没招。 这领导不爱财不爱色，年纪轻轻跟个老和尚似的。 有几个谢家党全程看谢云舟脸色，反正谢家和闵家是铁杆盟友。 有几个中立派，小心陪着说话。 另外几个伍家党，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说了一会儿，芒果带着闵君山进屋，很自然地走到谢云舟身边：“爸爸，我把我的大刀送给弟弟好不好？” 谢云舟笑着摸摸他的头：“可以，你的东西你自己做主。” 闵君山也走到自己爸爸身边，伸出小手放在爸爸的大腿上面抠了抠。 闵学东已经习惯了儿子喜欢抠东西这个毛病，也摸摸他的头：“君山，跟哥哥去玩。” 闵君山又抠了一下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他抠东西就跟小狗撒尿宣誓主权一样。 一群人在谢家吃了顿饭，各自离去。 谢云舟开车送闵家一家三口回家，顾小曼在家里收拾锅碗瓢盆。 冯裕安去厂里值班，乔青崖和王萍、杨秀丽帮忙收拾，许德贵两口子帮忙看着几个小孩。 等收拾完了，许德贵过来找顾小曼说话。 “小曼，今天景财来找过我，说想请我在中间帮他说说话，我没答应他。” 顾小曼给大家倒茶水：“许大伯，跟咱们没关系，让他去找云舟。” 许德贵笑起来：“他不敢。谢厂长在龙湖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罚人罚这么重。” 顾小曼坐下来：“许大伯，小秋和文惠订了婚，什么时候办婚礼呢？” 许德贵也发愁：“我当然希望快点办，可是文惠要准备考试，现在没时间。” 顾小曼笑道：“那再等等也行，反正婚事定下了，薛家认下了小秋，整个省局人人都知道，跑不掉的。” 许德贵回到刚才的话题：“我听说，今天你大伯娘去找总厂老赵的婆娘去了！” 顾小曼笑了笑：“随便她，跟我没关系。” 许德贵说了一句：“那你最近少出大院门，她家能跟陶家结亲，谁知道是不是一路人呢。需要什么菜，我帮你带。” 顾小曼点头：“谢谢许大伯。” 她也不需要太多菜，后勤和食堂那边经常会给厂领导们送些东西，都是些吃的东西，不值什么钱。 谢云舟随大溜，石厂长要的，他也收。 许德贵嘱咐完了话，带着老伴回家。 第二天上午，总厂爆发了一个新闻。 人事处老赵家的婆娘出门买菜，在菜市场被一个村妇拽着头发狂揍了一顿！ 揍人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小曼的大伯娘，女侠徐春梅！ 据说二人因为什么事情吵了起来，徐春梅直接开揍！ 第966章 打成猪头 顾小曼得到消息后先是震惊，然后哈哈笑起来：“儿子果然是我大伯娘的软肋啊。” 谢云舟在电话里嘱咐她：“景财的事情你一句话别问，谁找你都让他来找我。徐春梅这是做给我们看的，暂时不理她。” 顾小曼嗯一声：“我不理她，哎，你说那些人会不会以为是我们让我大伯娘去揍人的啊？” 谢云舟笑了一声：“随便，反正闲话是通过徐春梅传给老赵屋里人，然后四处扩散，伍德彪做个推手，想破坏我和闵叔的关系。” “臭不要脸！” “我们再观望观望。” 众人都盯着总厂那边的消息。 据说徐春梅在那里找到个摊位，经常去那边卖菜，一来二去也不知怎么认识了人事处老赵的老婆，两个人都厌恶顾小曼，说到一起去了。 徐春梅怎么也没想到，她就是说了顾小曼的闲话，结果害她儿子丢官。 她说人家的闲话多了去！ 她问老赵的老婆，对方不承认，也不肯帮忙，徐春梅怒了，直接把她揍了一顿！ 揍完人后她想来大院表功劳，想让顾小曼恢复她儿子的官位，被大院门口的门卫拦住了。 顾小曼这几天基本不出大院大门。 孩子们放暑假了，每天要么送到许德贵家里，要么放在冯裕安家里。 上下班跟着谢云舟一起，或者跟陆志豪和冯裕安。 徐春梅压根找不到她的人，没办法，徐女侠又去把老赵的老婆揍了一顿。 冯裕安得到消息后就去她办公室告诉她。 顾小曼笑得眯起眼睛：“真热闹，老赵的老婆上次挨了揍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不了解我大伯娘，我大伯娘这个人，她要是欺负了你一次，你不反抗，后面还会欺负你无数次。” 冯裕安啧啧两声：“打得真狠呐，你大伯娘干惯了粗活儿，力气大。老赵的老婆养尊处优，上次打的伤还没好呢，这次又被打得鼻青脸肿。 后来还是派出所来人，啊对，你大伯娘还在派出所呢。” 顾小曼靠在椅子上：“云舟说了，让我不管。” 冯裕安又啧啧两声：“你前二十年把这辈子的罪都受完了，后面几十年光享福。” 顾小曼笑着骂他：“要不是看在你是我领导的份上，我现在就把垃圾桶扣你头上！我工作这么认真，你作为直系领导，不说表扬我两句，还说我光享福！” 冯裕安笑着缩了缩脖子：“我错了，我走了。” 那头，谢云舟给顾景元打了个电话。 顾景元去派出所把徐春梅捞了出来。 徐春梅拉着顾景元的袖子哭得惊天动地：“景元，景元啊，我是被人骗了啊！ 我们是一家子，我是盼着你们越来越好啊！ 就算咱们吵吵闹闹，咱们也是一家人，我跟你大伯父在外头沾你们的光，也能多几分脸面，我怎么可能说小曼的坏话呢！” 她的声音太大，顾景元受不了这么大的声音，伸手捂住一只耳朵：“大伯娘，你快回家吧。” 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就大伯娘的狗脾气，打死她都说不出这么冠冕堂皇的体面话来，八成是大哥教她的。 徐春梅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哭得凄凄惨惨：“景元，景元，你大哥跟你是亲兄弟啊，你奶活着的时候最喜欢你们了！ 我知道我嘴不好，我说话不好听。可是你大哥对你们不错啊，他从来没害过你们，他在外头一直维护你们。” 顾景元听到徐春梅的话心如止水，他对大房的感情早就在徐春梅一次次恶毒的咒骂中磨灭干净。 但徐春梅有一点没说错，顾景财虽然滑不丢手，从未真正害过二房一家子。他只是保持中立，没有很好地规劝父母。 徐春梅继续哭：“景元，你带我去见小曼好不好，我给她赔礼认错？要是还不够，我以后天天去打这婆娘，给小曼出气。” 顾景元沉默了很久后道：“你先回家，不要再去打人。你说小曼的坏话，我和云舟都很生气。 你是长辈，我们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你记住了，大哥是在替你受罚。” 徐春梅慌了：“景元 ，景元我错了，你大哥没错啊，你大哥上班多用心啊，你大哥真的没错啊。” 顾景元很平静道：“我知道我大哥没错，他想当孝子，却不管你这张嘴，这是他盲目当孝子的代价。 我大哥是无辜的，都是你连累的他。 你记住了，这么多年，我们没有跟你认真计较过，是因为你以前犯的错误都是小错误。 这次不一样，你里外不分，胡说八道。 云舟还在生气，你回去好好反省吧，不要再来闹事，下次再进了派出所，我不会再管你的。” 说完，顾景元拂袖而去。 徐春梅又哭了一会儿，在心里骂了一会儿谢家祖宗十八代，独自回家。 谢云舟不出头，但总厂的人心里想的不一样。 徐春梅是他老婆的亲大伯娘，很多人都觉得是谢云舟放狗咬人。 老赵太惨了，老婆被那个村妇打成猪头！ 老赵非常生气，跑到伍德彪面前哭诉。 他是伍德彪的心腹，伍德彪找理由取消了顾小曼的正科级待遇和新安电力资深讲师的称号。 你打我老婆，我也整你老婆。 这回老赵赢了一把。 双方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反正已经无法和解，那就真正当敌人吧。 谢云舟去总厂开会，经常会被伍德彪点名批评，若不是石厂长顶着，伍德彪还想安插人手来管龙湖二期的基建。 谢云舟顶着压力照常去开会，汇报工作，伍德彪经常批评他。 他态度很好地认错，但不是他的错误他坚决不认，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条一条反驳，有理有据。 经常把伍德彪气得当场骂人。 闵学东还在艰难地推进查账的事情，市委和伍德彪两边的阻力都很大。 双方陷入深深胶着中。 谢文哲全程不管事，这是新安的内政，也是对儿子的考验。 就在双方的对抗力度达到顶峰时，还是谢文哲破了这个局面。 刚刚立秋后的一个夜晚，谢文哲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云舟，睡了没？” “还没呢爸，你下班了？” “刚回来，你怎么样啊最近？” 谢云舟苦笑：“爸，官大一级压死人，大了两级能活埋人。” 第967章 谢爸爸又升官了 谢文哲哈哈笑：“老子当年在城建局也是你这个局面，我还不如你呢。你姥爷当时不在世，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谢云舟叹气：“爸，要不是你位置还稳，伍德彪早把我杀了下酒。 新安市委这群人现在想把他丢出来顶罪，他当然不肯，索性跟我撕破脸，市委那边如果不保他，他就鱼死网破。” 谢文哲嗯一声：“我知道，所以我没管。伍德彪的儿子刚进监狱，他现在疯的很。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看薛仁华都不敢惹他，紧急把女婿调走，离开这个是非窝。 云舟，你想不想调走？” 谢云舟笑道：“爸，我现在哪里能走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要是一走，岂不是表示我输给他伍德彪了。” 谢文哲也笑了笑：“云舟，你不走，我得走了。” 谢云舟吃惊道：“爸你要去哪里？” “去江东。” 谢云舟的心立刻狂跳起来：“江东不是才破了大案子？！” 说完，他觉得不对，反问道：“爸，你升了？” 谢文哲嗯一声：“江东省纪委书记空缺，把我提溜过去填坑。” 谢云舟的心里十分复杂，父亲今年57岁，因为过生日早，说58也行，本来还有两年多就能退休养老，这次升了官，能干到63，正好卡在副部级退休年龄线上。 但是父亲临退休前能升到副部，他知道父亲心里肯定是高兴的，别看他嘴上说的云淡风轻。 谢云舟笑起来：“爸，恭喜你！” 谢文哲也笑：“谢厂长，以后我去了江东，这边就没人罩着你了。” “怎么会，爸你升官了，跟苏书记和陈部长平级，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们以后肯定会罩着我的。 就像我们龙湖各个分场的主任一样，虽然是平级，都会暗中照顾对方的亲属，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有事情求到对方身上去了。” 谢文哲哟一声：“谢厂长你可别在新安搞权权交易。” “那不会，我最多狗仗人势欺负一下石厂长。” 谢文哲哈哈笑起来：“你们石厂长真倒霉，碰到你这个坏蛋。” “爸，什么伍德彪老赵，我不管了，明天我带他们娘儿三个去看你和我妈。” “那你来，调令还没下来，新安那边现在只有你知道，先别出去嚷嚷。” “好呢，我不说出去，我自己偷着乐。” 谢文哲今晚语气很和蔼：“都当副厂长了，稳重点。” 爷俩说了一会儿话后挂了电话。 谢云舟一转身，看到顾小曼双眼发亮地站在那里。 他伸手把顾小曼捞进怀里啪啪亲两口：“小曼，我爸升官了，江东省纪委书记！虽然不在咱们江南省，但他到了副部级！他这辈子圆满了！” 顾小曼十分高兴：“那我们明天请假去庐州。” “好，我来给石厂打电话，你收拾点东西，我们明天早上就出发。” 石厂长很痛快地批假，他也希望谢云舟能暂避锋芒。 伍德彪和谢云舟这一阵子打的天昏地暗，他夹在中间太难受了。 “云舟啊，多住几天也不要紧的。” 谢云舟笑了笑：“谢谢石厂，最近让您为难了。” “我没什么为难的，我希望大家都好。云舟啊，伍书记老了，他儿子进了监狱，咱都是做父亲的人，理解一下他现在的心情。 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呢，前途大好，不要拿瓷器去碰石头。” 谢云舟诶一声：“谢谢石厂，后面一阵子如果需要我出差，让青崖替我去，我去看看我父亲。” 石厂长笑眯眯的：“那你去，替我问谢书记好。” 双方很客气地挂了电话。 谢云舟第二天一大早就开车带着妻儿们离开龙湖大院，当天总厂的会议是乔青崖去的。 大家都议论纷纷，有人说谢厂长不敌伍书记，去省里搬救兵。有人说双方已经和解。 谢云舟去了庐州三天没回来，大家都各种猜测，连冯裕安和乔青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四天，冯裕安最先得到消息，是许砚秋给他打的电话。 “裕安，干什么呢？” “哟，是许科长啊，我在拉磨呢。” 许砚秋笑起来：“好好说话。” 冯裕安开玩笑：“许科长最近春风得意马蹄疾，居然还有空给我打电话。这都要下班了，你还不快去给你老丈人提鞋。” “别乱说，薛伯父没有什么架子，他就让我好好工作。怎么样，主任好干不？” “不好干啊，屁事儿一堆。” “我还没干过正主任呢。” “许小秋，你再矫情我就骂人了。” 许砚秋笑起来：“别骂，跟你分享个好消息，第一手，刚得到的。” “什么啊，你要结婚了？” “谢伯父升官了，江东省纪委书记。” 冯裕安停下手里的动作，然后啊呀一声：“怪不得他们一走就是好几天！连我都没说！我这几天头都想破了，还以为他们准备调走呢！” “调令今天才下来，肯定不好嚷嚷。今天得到了正式消息，刚才薛伯父告诉我的。” 冯裕安高兴地把笔扔掉：“这真是个好消息，我们都以为谢叔要退休了没想到他还能再往上爬一级，就是不在咱们江南省。” 许砚秋笑道：“那也不要紧，我离开了龙湖，难道谁还敢欺负我家里人。” 冯裕安哟一声：“许科长，你是我们上级部门的领导，我们可不敢。你什么时候回来，让我拍拍你的马屁。” “我这边忙得很，工作很多，经常出差，偶尔还去给小关帮帮忙。你要是来这里出差，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 “小秋啊，别光忙工作，女人是要花时间陪的。” “我知道，谢谢裕安。” “我得去跟大家分享这个好消息。” 冯裕安第一个打给老岳父杨厂长。 杨厂长非常兴奋：“你们小孩子不懂，去了江东才好呢。谢书记在江南，云舟干什么都受约制。 这种异地的最好，谢书记帮苏书记立了汗马功劳，现在又是平级，往后就是地位平等的朋友了。 朋友嘛，肯定会帮忙照看一下对方的孩子。” “爸啊，伍德彪这边才跟我师父打得天昏地暗的。” 第968章 互相甩锅 杨厂长哈哈两声：“没事的，牵扯到新安内政，又关系新安电力。 他一个副书记，不好明目张胆管地方内政。毕竟他儿子牵扯其中，闵学东也跟他一伙儿的。 等他一走，只要苏书记一张口，迎刃而解。 新安市委这群人就是仗着谢书记不会明着管，才这么嚣张。” 冯裕安叹口气：“那快点解决掉吧，他们两个神仙打架，下面的工作都不好开展。 凡是我师父要做的，伍德彪肯定反对。伍德彪下的一些命令，又明摆着想把我师父踢开。 我师父为二期操心这么久，凭什么让伍德彪来摘桃子。” 杨厂长提醒女婿：“云舟不在新安，你和小乔看好家。当然，记得要尊重石厂长。” 冯裕安笑起来：“石厂长太倒霉了，被夹在中间。” “你反过来想一想，老胡的例子在那里呢，人家都知道这厂长不好干，才把他丢过来。 说明他是个没背景的。 也正因为有云舟这个土霸王守着龙湖，只要新来的厂长不过分，也能跟着分一些功劳。” “这倒是，我师父可尊重石厂长了，开会的时候还亲自给石厂长倒茶、擦凳子。在食堂吃饭时碰上了，给石厂长打饭、送盘子，党委秘书都没我师父勤快。” “这是他的聪明之处，两个人合作的好，一起分功劳。好了你别跟我啰嗦了，去跟小乔一起把消息放出去。” “好嘞，爸你注意身体啊，等国庆节我和丽丽去看你。” “知道了。” 冯裕安放下电话就去找乔青崖，双方一起把消息散出去。 当天新安市委就炸了锅。 谢文哲这一升，苏书记后面会不会查新安？ 苏书记以往不怎么管新安，因为新安的烂账多，他想扔给谢文哲管。 谢文哲当年杀的血流成河，差点把孙子的亲大舅赔进去，才把煤矿按下去。 现在新安电力那点亏空，跟当年煤矿的大窟窿比起来都不叫个事儿，而且还在可控范围之内，苏书记暂时不想大动干戈。 苏书记不管，谢文哲一个副书记轻易也不会管。 他又不是新安市委书记，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管多了，领导们还以为他想搞割据呢。 好家伙，现在他一走，苏书记不得不管。 都说苏书记慈善，但这个慈善人很会用人，当年就是他力排众议将谢文哲拉去省纪委。 这一员老将这两年帮他办了很多大案子，谢文哲去江东省办案也是他给上头领导推荐的。 可以说，苏书记是谢文哲的伯乐。当然，谢文哲办了江东省的大案，也给苏书记脸上贴了金。 现在谢文哲调走，谁知道慈善的苏书记又会从哪里挖来猛将呢。 新安市委的人都知道，谢文哲是悬在新安头顶的一把刀。有这把刀在，别的刀不会过来。 又因为这把刀底下有谢文哲的两个儿子，所以刀不会随便落下来。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把刀也在保护新安。 现在这把刀走了，万一换一把刀，人家才不管底下有谁的儿子。 市委曹书记一群人慌了，谢云舟喊打喊杀这么久，苏书记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能拦得住闵学东和谢云舟，可他拦不住苏书记啊。人家是省纪委书记，省委常委！ 曹书记在屋里踱步很久，最后把沈云清的老丈人孙局长叫了过去。 孙局长非常客气：“曹书记好。” 曹书记很和蔼：“孙局长坐。” 孙局长坐的规规矩矩。 曹书记笑着扔给他一支烟：“恭喜孙局长，挑了个好女婿。” 孙局长笑着接过烟，然后主动给曹书记点烟：“云清要是知道曹书记这么夸他，肯定能高兴地多吃一碗饭。” 曹书记笑眯眯的：“孙局长这几年工作干得不错。” 孙局长也笑眯眯的：“多谢曹书记。” 曹书记主动关心：“侄女身体怎么样了？” 孙局长开始讲女儿经：“什么都好，就是跟她那个太婆婆合不来。不是说老人家不好，这年龄差距大了，有时候过不到一起去。” 曹书记哈哈笑：“一样的，别说还隔了一辈，我跟我家里几个孽障也合不来，见面就要吵架。 你家的不用担心，沈家老婶子年龄大了，沈局长才是正经婆婆。听说沈局长是个和善人，不难相处。” 孙局长笑起来：“那确实，沈局长是当年沈老市长亲自教养的。能跟沈局长做亲家，是我的福气。” 曹书记立刻切入话题：“谢书记高升，你不去送一送？” 孙局长笑了笑：“让孩子们自己去。” 曹书记见他不接话，只能放兔子：“宫副市长快要调走了，咱们这里还缺个副市长呢。” 孙局长知道曹书记的意图，仍旧笑眯眯的：“宫副市长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新的出路。” 曹书记见他不接话，心里骂了两句，又试探了两次，孙局长仍旧不接话。 曹书记失去了耐心，把他打发走。 孙局长回去后给女婿打电话：“老曹上午用副市长诱惑我。” 沈云清哈哈笑：“爸，你接下啊，论功劳苦也该轮到你了。” “那能随便接？肯定想让我找你爸说情，请苏书记高抬贵手呢。” 沈云清撇撇嘴：“想得美，爸你可别上当。他们吃孝敬的时候又没带上你。 这事儿你从头到尾没掺和，已经要收尾了，可不能掉进去。” “我知道，你怎么不在庐州多待两天？” “我不放心小栾，我哥在那里呢。” “那没事了，我来给你爸打个电话。” 谢文哲即将赴任，手头的工作已经交接，利用最后的清闲时间在家里带两个孙子玩。 亲家两个说了一些家常话，谢文哲嘱咐孙局长不能上当，等待时机。 谢云舟不回家，孙局长不接话。 曹书记想到个好主意，打算把伍德彪卖掉。 伍德彪可不是好相与的，整理了所有的证据，往庐州送了一份，放在大儿子那里。 并嘱咐大儿子，如果他被抓，立刻把证据送去省纪委。 就在曹书记和伍德彪互相甩锅的时候，谢文哲带着沈君瑶和谢明海悄悄离开庐州。 第969章 副总工到手 顾小曼带着两个孩子把公婆送上车。 沈君瑶红着眼睛亲了亲两个孩子：“乖乖，放寒假了去奶奶那里啊。” 双胞胎也亲奶奶。 谢文哲大手一挥：“君瑶，时间到了，走吧。云舟，放寒假了带孩子们去江东。你弟弟那边就交给你了。 有事情找闵家兄弟，闵家兄弟处理不了的再给我打电话。” 谢云舟点头：“爸，你跟我妈注意身体。明海，辛苦你每天帮我爸按摩。” 谢明海点头：“九叔，我知道的。” 谢文哲拉着沈君瑶上车，汽车缓缓而去，一家四口站在那里，等车完全消失才收回目光。 顾小曼鼻头有些发酸，她以前只觉得官宦人家条件好，从未想过官宦人家可能长期骨肉分离。 “云舟，我们回家吧。” 谢云舟嗯一声：“小曼，过年我们去江东好不好？” “好啊，我们开车过去。到时候小栾肯定已经生了。” “走吧，你这边还有事没？” “这几天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剩下的交给小关和景华。” 夫妻两个带着两个孩子返回新安。 谢云舟不再管伍德彪和新安市委之间扯皮的事儿，他每天老老实实上班。总厂那边有会议，要么乔青崖去，要么冯裕安去。 半个月后，总厂忽然传来消息，伍德彪生病，办了病退。 伍德彪一退休，伍家彻底败落。 很快，曹书记被降两级，调离到别的地方任县委书记。 从市委书记到县委书记，曹书记被杠掉了一颗大门牙，比当初的老胡还惨。 新安市委来了个新书记，孙局长混到个副市长。至于新安电力的亏空，自有省局去协调，谢云舟管不了，反正他能保证龙湖是干净的。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谢大公子在新安名声大噪，别看他表面温和，跟他爹一样手段硬。 众人数了数，贾文韬、胡胖子、伍德彪，甚至连市委曹书记都在他手里吃了瘪。 趁着机会，谢云舟把顾景财送走了，去外地一家火电厂干班长。 顾景财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专工没了不要紧，至少还是班长。他才35岁，还有机会再努力干专工。 顾景财走的悄无声息，临走前他去看了一趟父母，留下四个字，好自为之。 徐春梅哭得肝肠寸断，大儿子离开新安，以后她再也指望不上了。打那以后，她更加把小儿子当个宝。 新安电力总厂很快来了个新书记，新书记是老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冯裕安的老丈人，杨厂长。 现在得叫杨书记了。 公示一下来，顾小曼心里开始佩服省局那群领导们。本来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新安电力这个烂摊子要怎么收场，谁来收场。 好家伙，把老杨同志调回来，谢云舟那还不得老老实实地趴着。 他还是个毛头小孩的时候，老杨就在龙湖上班了。 老杨是他爹的老朋友，他亲亲徒弟的老丈人，曾经的龙湖铁三角成员。 不管到什么时候，他见了老杨都得恭恭敬敬地叫叔。 果然，能在省局干领导的人，没有一个等闲之辈啊，对时局的利用能力登峰造极。 看，只需要用对了人，不管多复杂的局面都能渐渐平息下来。 杨书记赴任时，谢云舟给冯裕安和杨秀丽放了三天假，把车借给他们。 小夫妻两个亲自去异地把老杨两口子接过来安顿好。 没过两天，杨书记设宴，谢云舟和乔青崖带着家属去赴宴，三个孩子放在许家。 杨书记在新安总厂有很多老熟人，他没有任何水土不服，一来就立刻把各项工作都抓了起来。 谢云舟立刻撤回自己在总厂的手，再也不打听总厂领导们的事情。 因着杨书记当年是谢文哲提拔上去的，之前的谢家党、伍家党和中立派全部都能毫无芥蒂地归顺老杨同志。 新安电力总厂书记的更换过程非常顺利，没有因为伍德彪的事情引起大的局势波动。 杨书记赴任第二周，谢云舟向石厂长推荐冯裕安担任副总工。 石厂长可不上当，笑眯眯地看着他：“云舟啊，这事儿我知道了，容我想一想，你先回去吧。” 等谢云舟一走，石厂长立刻给杨书记打电话。 老杨同志听到石厂长的话后笑了起来：“这小子不老实，还跟我玩心眼，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有几斤几两我还能不清楚。” 石厂长哈哈笑：“杨书记，这回你可误会了，我看云舟的意思是真的想推荐小冯干这个副总工。” 杨书记直接压了下来：“不行，让他至少干满两年运行分场主任。你忙你的，我去找云舟。” 谢云舟正在办公室里，刚拿起电话，里头就是劈头盖脸一阵骂：“云舟，你小子跟我弄什么鬼心眼呢！ 裕安跟了你这么多年，对你比对我这个老丈人还上心，你有什么话直接跟他说，别拐弯抹角。” 谢云舟笑起来：“杨叔，我没玩心眼。小曼现在确实太忙了，她三天两头请假，她要是干副总工，这个副总工岗位就废了，成了太太岗。” 杨书记直接了断道：“废了就废了，你不要着眼于眼前。小顾干的事情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咱们电力行业发展，是为了科大科研成果转化。 咱们龙湖一直对外输出人才，这次是往省里输送人才，给个虚名，也能提高我们龙湖的知名度。 你从龙湖内部来看这个岗位是废了，你从外部来看，这个岗位比总工更有价值。” 谢云舟笑起来：“杨叔，实话跟您说，我当然想让小曼升上去，但之前一群的人反对。 当时是为了和伍德彪对着干，我才否决了所有人。 现在杨叔您来了，咱们新安电力一片祥和，为了不影响龙湖中层班子和谐，我也不能再提让小曼干副总工的事情。 不然就算她升上来了，我得罪了所有中层，那以后工作也没法开展。 裕安给我当这么多年的徒弟，既然这群人不让小曼干副总工，那我肯定不想便宜外人。” 杨书记见他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骂人的话在嘴边转了两圈憋了回去：“你有心了，让他干满两年主任再说。 小顾的事情你就不要提了，我来提。这不光是你们龙湖的事情，也是咱们新安电力的门面和脸面。” 谢云舟高兴起来：“谢谢杨叔，有您提我就不怕那群中层造反了。” 杨书记笑骂道：“快滚去干活！” 几天后，顾小曼升副总工的公示出来了，理由冠冕堂皇。 为促进与科大的学科合作，同时为江南省电力行业的发展计，拟提拔顾小曼同志为龙湖电厂副总工。 顾小曼同志的主要工作职责有两项，一是配合龙湖领导班子做好龙湖二期建设、安全生产等各项工作，另一方面，加强与省电力局、科大学科交流…… 所有人心知肚明，龙湖电厂的副总工看似太太岗，其实是一个纽带。 顾小曼即将进军电力硬件生产行业，创建科研转化基地，据说已经得到了省里的支持。 算了，这活儿咱干不了，别争了。这是杨书记亲自提的副总工，没看到连冯主任都被他老丈人压下来了。 公示结束后，顾小曼顺利升为副总工，成了实打实的正科级，再也不需要别人特意强调享受正科级待遇。 原工会主席骆工升为副主任，顾小曼的师父张洪洲升为工会主席。 搬办公室那天，冯裕安叼着烟进她办公室：“顾总工，我来给您搬桌子。” 顾小曼笑起来：“冯主任太客气了。” 冯裕安哎一声：“我的祖宗，你在这里我还怎么当主任，赶紧把你送走，别待我这里，我管不了你，别影响我工作。” 张洪洲听到后哈哈笑两声：“冯主任，也就你敢说这话。” 顾小曼开玩笑：“别生气，杨叔要磨炼你呢，我是为了出门好看，才争了这个岗位。” 冯裕安笑着坐在她屋里沙发上：“看不起你哥？你哥是这种小气人？我刚从汽机分场副主任转到运行分场主任，还不到半年呢，我得继续把这个主任干一阵子。” 顾小曼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两根敬他和张洪洲：“哥，师父，请抽烟。” 冯裕安哈哈笑：“好好好，顾总共总说自己不通人情世故，这不是通的很么。” 顾小曼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烟：“少啰嗦，你师父我都没给他点过烟。” 冯裕安赶紧就着她的手点烟：“那我得识相点，张主席，快。” 顾小曼笑着给张洪洲点烟：“师父，多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张洪洲非常高兴：“你是我徒弟，你这么有出息，我高兴着呢。” 冯裕安抽完烟后叫了一群人来帮忙搬东西，一趟就把顾小曼的东西全部搬去二楼，放在乔青崖隔壁。 乔青崖走到门口看热闹：“小顾来了。” 顾小曼诶一声：“乔哥你这屋里保持的真干净。” 顾小曼现在用的办公室是之前乔青崖的办公室。 乔青崖开玩笑：“听说你要来，我特意打扫了两遍，保证找不到一只臭袜子。” 第970章 给赌鬼爹找活儿 众人帮顾小曼整理好大件，先后离去。 顾小曼自己把卫生又搞了一遍，自己的私人物品摆放好，然后站在窗台看着一窗台花盆。 这办公室有个飘窗，宽一米，长三米，上头摆满了花盆。 龙舌兰、长寿花、三角梅…… 都是些好养活的。 顾小曼看着窗外，她终于搬到二楼了。 二楼都是领导，这一层楼每天很安静，大家说话声音都变低很多。 不像她在五楼的时候，经常跟同事们大声说话。 这个副总工不是白给她的，她要做出成绩来，她要成为龙湖电厂对外的一张名片。 窗外阳光正好，九月底的温度适宜，不冷不热，她打开了窗户，看着楼下空地上很多后勤科的人员正在摆放花盆。 国庆节要来了，厂里要布置的好看点。 顾小曼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厂时的情景，当时她就在前面那栋小楼里听谢文哲讲话。 那时候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去技校上学，获得城市户口。 十二年过去了，她成了站在楼上的人。 顾小曼笑了笑。 时间真快啊，这个世界没有辜负她，希望未来一切都顺利。 正在思考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顾总工。”谢云舟抱着一盆花站在门口。 顾小曼很客气地笑着打招呼：“谢厂长来了。” 两口子装模作样的。 谢云舟笑着进屋：“这盆花给你。” 顾小曼噢一声：“你放飘窗上。” 谢云舟把花放好，环视屋内：“还缺什么不？” 顾小曼笑了笑：“缺一台电脑。” 谢云舟点点头：“以后有机会我找领导们汇报，争取给厂里多弄几台电脑。” “谢厂长，后天金燕姐家的孩子满月，你去不？” “去，我们一起去。” 两天后的中午，恰逢星期六，夫妻两个带着两个孩子去参加金燕家小孩的满月酒。 冯裕安带着妻女过来，顺带给许砚秋带一份礼。 顾景元也带着妻儿过来，孙小栾来不了，沈云清一个人过来。 李书杰在新安上了这么多年的班，同事和朋友 也很多，再加上金家一群人，整个满月酒非常热闹。 顾小曼到了酒店后就去找金燕，看到她怀里白白嫩嫩的小女娃。 “金燕姐，恭喜恭喜。” 金燕笑得十分温和：“谢谢小曼。” 顾小曼凑过去看着熟睡的小孩：“金燕姐，她眼线好长，以后肯定眼睛大。” 金燕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头：“健康快乐就好。” 顾小曼仔细看了看金燕的神色，只见她眼神温和、满脸含笑，虽然带孩子很累，金燕看起来却满脸幸福。 顾小曼知道，这个孩子填补了金燕心中所有的空洞，驱赶走她心里所有的阴霾。 金燕笑道：“小曼，今天我没有时间招呼你，咱们也不是外人，你帮我招呼一下龙湖来的姐妹们。” 顾小曼点头：“放心，我们会自己吃好喝好，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带走。” 金燕笑得非常开心：“那就好。” 顾小曼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脚丫子：“金燕姐，她叫什么名字？” “小名叫桃子。” 杨秀丽很开心地摸摸孩子的另外一只小脚丫：“这名字跟我家梨子像亲姐妹。” 梨子听到妈妈的话，立刻凑过来 ：“妹妹，妹妹。” 金燕笑着摸摸梨子的小辫子：“这孩子性格特别开朗，什么时候见她都是笑眯眯的。” 顾小曼夸道：“梨子心态好，裕安和杨姐都是心态好的人。” 杨秀丽温柔地看着女儿：“就怕她长大了跟我们一样好酒，前儿偷偷把他爸的酒坛子打开了。” 吃了顿满月酒后，顾小曼开车带众人回家。谢云舟坐在前面，冯裕安和杨秀丽带着三个孩子坐在后面。 半路上，路过霍家馒头铺门口，看到赌鬼爹坐在那里晒太阳。 顾小曼刹车、停车，摇车窗。 “爸！” 顾耀堂本来正迷迷糊糊，忽然惊醒：“哟，顾总工来了！” 谢云舟先打开副驾驶的门下车：“裕安，下来坐会儿。” 冯裕安带着几个孩子出门下车。 顾耀堂高兴起来：“都来了，快来坐快来坐。巧珍，巧珍，快拿零食来！” 霍三嫂从后面走了出来，然后立刻笑起来：“小曼来了。” 顾小曼笑着打招呼：“你们忙呢，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顾耀堂老脸皮厚：“今天的活儿干完了，我在仓库里也没事儿干，就来这边看看。” 霍三嫂放凳子，招呼大家坐下，端茶递水：“刚过了午饭时间，不忙，等到下午三点多开始忙。” 顾小曼看到优哉悠哉的顾耀堂，心里的那股劲儿又起来了。 反正她就见不得赌鬼爹闲着。 新安这边的民间市场已经开发到极限了，她也不想再继续去做太多官家生意，一换领导，不好收场。 赵国栋已经在庐州找到了新的地方，她要在庐州开新店了。 只要这个三号店成功，以后还以在省会开四号店、五号店。 庐州这边的管理都已经成熟了，仓库那边有二舅家的儿子，还有小虎。 赌鬼爹越来越清闲。 顾耀堂见女儿盯着自己，心里直打鼓，这又咋了？ 顾小曼直接道：“爸，你帮我个忙。” 顾耀堂头发都竖起来了：“什么事啊？” “你去庐州，给景华帮忙看工地。” 顾耀堂差点蹦起来：“庐州！那么远！！” 顾小曼点头：“你以前在乡下盖房子补房子什么都会，后来龙湖一期基建，你可是全程跟下来的！看个工地不是问题。 景华再能干，一个人也管不了那么大的摊子。” 更重要的是，顾景华的对象怀孕了，他现在还要处理家事，难免分心。 一旦顾景华不在，别人镇不住。那些个包工头，有人盯着是干活儿都想偷工减料，要是没人盯着，谁知道干出个什么结果。 她的生产厂房比龙湖电厂的厂房可简单多了，龙湖电厂的厂房可是能抗地震的！ 赌鬼爹完全能胜任！ “对，庐州！”顾小曼斩钉截铁。 顾耀堂都要哭了，他都五十岁了，他不想去！ 第971章 狗男女关系 谢云舟见顾耀堂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温声道：“爸，盖厂房时间不会太久。最多一年，景华那边需要帮手，我们能求的只有你了。” 顾耀堂心里骂骂咧咧，谁想跟那个小砍头的一起共事啊！ 可是女儿女婿一起来请他，说好听是请他，他要是不识相，他都能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顾耀堂委顿下来：“就一年？” 谢云舟点头：“就一年。” 先哄过去再说，说不定到时候他自己也会喜欢上省会的花花绿绿呢，庐州可比新安好玩多了。 “爸，国栋很快也要过去那边，小秋也在那边，不用怕的。”顾小曼也安慰了一句。 顾耀堂当然不怕，他就是不想操心。 工地上的事儿他可太了解了，屁事儿一堆，半夜三更都有人偷砖头偷钢筋。 他是老板的爹，他要是不管，工地能让人家偷完。 他要是管了，没完没了。 顾耀堂秉着从不吃亏的原则：“小曼，我听说庐州那边什么都贵，能不能给我涨点工资啊？” 顾小曼点头：“可以，比你现在的翻一倍。” 顾耀堂心里算了算，他现在一个月两百多，翻一倍就五百了！ 再加上他一个月的退休费一百多，六七百块！ 乖乖，发财了！ 看在钱的份上，顾耀堂的精神又来了：“那行，我去。” 旁边霍三嫂开始惊慌起来，顾耀堂走了，她怎么办啊？ 顾小曼说完了顾耀堂的事情立刻就要走，霍三嫂想开口，被旁边的霍思甜用眼神制止。 顾小曼看了一眼霍思甜，小姑娘越长越漂亮了，一双灵动的双眼璀璨明亮。 顾小曼微微一笑，对着霍思甜微微点头。 谢云舟顺着顾小曼的目光看过去，目光落在霍思甜身上好几秒钟。 霍思甜有些紧张，拉紧了母亲的袖子。 一群人喝了杯茶后起身离去。 车离开霍家馒头铺好远，冯裕安鬼鬼祟祟道：“小曼，你把顾叔弄走了，回头他要找新的小寡妇。” 顾小曼笑起来：“你快别乱说了，工地上有什么寡妇，母苍蝇都没有。” 冯裕安哼一声：“你是个女人家，你不懂。你现在干副总工了，不能再天真。 有些事情我师父怕脏了你的耳朵，不告诉你。我跟你说吧，长期在外头干活的那些男人，好多都脏得很，成群结队出去找野女人。” 杨秀丽瞟了冯裕安一眼。 顾小曼当然知道，她笑了笑：“别急，我爸这棵大树，霍三嫂舍不得丢开手的。” 谢云舟插话道：“你是不是看上了霍家长女？” 顾小曼嗯一声：“我有两次路过他家门口，听到她唱歌，真是老天爷给饭吃。” 谢云舟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给她送了那么多磁带。” 冯裕安一拍大腿：“我的天，闹半天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顾小曼笑道：“瞎说，我就是想让我爸去跟着看工地。霍家跟我非亲非故的，我没有义务对他们负责。 至于我爸，他要是愿意带着霍三嫂，我不反对。” 果然让顾小曼猜中了，顾耀堂第二天一大早来找女儿，手里还拎着不少东西。 顾小曼打着哈欠来开门：“爸你怎么来这么早！” 顾耀堂难得没有骂女儿：“两个乖乖呢？云舟呢？” “吃了饭就去隔壁玩去了，云舟进厂有点事儿。” 顾耀堂放下手里的一条猪腿：“这是我买的，晌午给你们加个菜。” 顾小曼哦一声：“谢谢爸，你对我真好。” 顾耀堂假装没听懂女儿的阴阳怪气：“我是买给两个乖乖吃的。” 顾小曼站起身：“爸你坐，我去刷牙洗脸。” 顾耀堂开始在女儿家里转悠，顺带指指点点：“这院子里咋都是东西，你得空清理一下。这路上的石头都磨圆了，那时候我们一颗颗捡回来的，可累了。” 顾小曼洗漱完毕后去厨房找饭吃：“爸你吃了吧？” 顾耀堂嗯一声：“吃过了。” “你今天回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去看看你姥姥。” 顾小曼才不信他的屁话，自己亲娘他都不怎么上心，更别说丈母娘。 “哦，那你快去吧。” 顾耀堂知道女儿故意噎他，心里骂骂咧咧，嘴上语气很软：“小曼啊，我什么时候去庐州啊？” “今天星期天，后天去吧。” 顾耀堂双手摆在后面：“这么快啊！” 顾小曼点头：“我昨晚上给景华打了电话，他把你的住处都收拾好了。大伙儿都晓得你是我老子，没人敢欺负你。” 顾耀堂来回踱步，见女儿不再说话，只能硬着头皮道：“小曼啊，我能不能把巧珍带上啊？” 顾小曼抬起眼皮撩他一眼：“随你，反正你是住单间，住得下两个人。” 说完，她继续低头喝粥。 顾耀堂主动问：“能不能在工地上给她找份活儿啊？”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她和你什么关系？” 顾耀堂看到女儿眼里的冷漠，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狗男女关系。” 顾小曼本来绷着的，听到这句话后差点笑出声。 顾耀堂哼一声：“你不用跟老子拿腔作势，我老了，不想再去找新人。巧珍这几年照顾我还比较细心，我们就这样继续搭伙过日子。 我可以去帮你看工地，你给她找个活儿，做饭搞卫生干什么都行。” 顾小曼哦一声：“那她几个孩子怎么办啊？” 顾耀堂实话实说：“老大能干活了，找人办了个16岁的身份证，去庐州找份活儿干。老二老三带过去上学，交借读费，反正他们户口在老家，去哪里都要交借读费。” 不得不说，霍三嫂的盘算很好。她在工地上找份活儿干，再给大女儿找份工作，顾耀堂补贴一些，她完全能养活底下两个孩子，还能有结余。 如果她留在新安，顾耀堂一走，馒头铺的生意会变差，而且会有新的流氓上门骚扰她们母女两个，她婆家那群如狼似虎的人也会上门搜刮。 十四周岁的霍思甜已经出落的很好看了。 不过，顾小曼对赌鬼的找的寡妇们一向不会太心软。 “爸，我可以在工地上帮她找份工作，不过我有个要求。” 第972章 以退为进 顾耀堂忙问道：“什么条件？” 顾小曼喝一口粥后道：“你去问问霍家，风华老方要培养新人，我听思甜唱歌不错，问她愿不愿意去风华唱歌。” 顾耀堂吃惊道：“去风华？” 女儿那个歌舞厅他知道，在他心里，歌舞厅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顾小曼这个要求让顾耀堂有些不淡定起来，他知道霍三嫂有多珍爱三个孩子。 顾小曼知道赌鬼爹想差了：“爸，老方那边办了个培训班，急需要新人，我们都在四处找有天赋的人。 影视、音乐，多方发展，培养完了之后都试一试，试完后能行就行，不能行就算了。 培训期间给基本工资，包吃包住。” 顾耀堂哦哦两声：“这样啊，我还以为去卖身接客呢。” 顾小曼嘴里的稀饭差点吐出来：“你看我像个老鸨子？” 顾耀堂瞅了女儿一眼：“你不像，但你保不准庐州那边那个老方是个好人。” 顾小曼不再解释太多：“别瞎说，违法的事情我不敢。 我和方老板都在找有天赋的新人，愿意不愿意随她自己的意思，我不勉强。 我明儿跟景华说，给她妈在工地找个活儿。至于她家几个孩子上学的事儿，以后我就不管了。” 顾耀堂撇撇嘴：“为什么不答应，没上过学，大字不认几个，现在一天比一天长得招人，说不定哪天便宜了小流氓。 就算嫁人，有钱人家也挑娘家。普通人家，嫁过去也是吃苦受累。要是演电影唱歌能挣钱，比从男人手里讨钱好多了。” 顾小曼哟一声：“爸你现在觉悟这么高，你忘了当初我从你手里讨钱的日子了？” 顾耀堂打岔：“没事我先回去了。” 顾小曼没留他：“后天早上你跟景华联系，他会去车站接你。” 顾耀堂听到顾景华三个字就头皮发麻，混的怕不要命的。 顾耀堂是个混球，顾景华是个不要命的狼人。 “我晓得了。”顾耀堂的声音都变小了不少。 顾小曼又嘱咐一句：“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算了啊，我们都是以自愿为准。” 一路上顾耀堂都在想问题，霍家这负担太重了。大丫头就算去干活儿，一个大字不认几个的毛丫头能挣几个钱。 别以后底下两个小的都扒他身上吸血。 顾耀堂想想都难受，他的钱自己还不够花呢。 可他真的不想再换人，霍三嫂思想放得开，照顾他比较尽心，而且她几个孩子也不讨厌他。 不像刘翠花母子，想从他手里掏钱，还憎恨他。 得想办法让霍家自己能多挣点钱，光靠他怎么能行，他那点钱可不想全部花在霍家头上。 顾耀堂想了一路，等回到馒头铺，霍三嫂眼巴巴地看着顾耀堂。 顾耀堂先抽烟：“巧珍，你准备给思甜找什么工作啊？” 霍三嫂笑着回道：“顾二哥，还要麻烦你呢，我在那边一个人都不认识。” 顾耀堂笑眯眯道：“我帮她找到一份好工作。” 霍三嫂高兴道：“什么好工作？” 顾耀堂吐了一口烟：“我女儿隔壁那个大才子你知道吧？” 霍三嫂点头：“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小乔？” 顾耀堂点头：“小乔会唱歌，这些年没少赚钱。最近风华的老方又开了个娱乐公司，要培养大明星，演电影、演电视剧、发唱片。 小乔前一阵子唱得一首歌火了，最近又有人找他唱歌呢，说不定以后能成大歌星呢！” 霍三嫂突然意识到不对，笑容渐渐僵硬起来。 顾耀堂一看就知道，对方听懂了他的意思。 “巧珍，我看你家思甜唱歌怪好听的，要不要去那里唱歌？赚钱可多了，有时候一个晚上比你一个月赚的都多。” 霍三嫂毫不犹豫反对：“不行！” 顾耀堂笑道：“怎么不行啊？只是唱歌，唱完就走，就跟上班一样。” 霍三嫂急道；“顾二哥，我家思甜是正经女孩子。” 顾耀堂没有逼迫：“你想哪里去了，人家老方开的正经公司，一般人他还不要呢。 我听说他开了个培训班，还要上学呢，学好了才有资格唱，学不好的，求人家人家都不给上台。” 霍三嫂急起来：“顾二哥，思甜还小呢，她才十五个年头，求你们别让她去。” 顾耀堂呵呵两声：“你看你说的，好像我要逼你卖女儿似的。 我跟你说个大实话，你又不能看着她一辈子，不然将来她一个人不管去哪里，都会被一群臭男人盯着。 而且，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你得给她找个好婆家。婆家不行，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就会动歪主意。 男人馋起嘴来比狗都丢人，到时候她没错，婆家也要怪她。 刘翠花当初也是个正经人，她男人坏得很，大伙儿不敢惹她。后来她男人一死，你看看她被顾家庄那些老色鬼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霍三嫂平日里从不去想这个问题，顾耀堂突然说这个事儿，她急得不行。 “顾二哥，思甜还小呢，求你帮我再照看她几年好不好？过几年她大了，给她说个好婆家就好了。” 顾耀堂吸了口烟：“你能给她说个好婆家？” 霍三嫂的声音噎在喉咙里，她哪里去给女儿说个好婆家啊。 她一个寡妇，她能怎么办啊。 霍三嫂呜呜咽咽哭起来。 顾耀堂劝她：“巧珍，你看你，我只是给她找份工作，你搞得我像人贩子似的。” 霍三嫂眼巴巴地看着他：“顾二哥，找别的工作行不？我听说那些地方总有些坏男人，你再正经的人时间长了都受不了。” 顾耀堂以退为退，点点头：“行，先去干别的。不过我可说好，干别的钱特别少，还累。一个月两百块钱，被老板骂成孙子。” 霍三嫂连忙点头：“没问题的，多少钱都行。” 顾耀堂哦一声，吸了一口烟，心里哼一声，这世上的好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三天，他带着霍家一家四口一起去了庐州。 赵国栋和顾景华一起来接的。 赵国栋看到三个孩子就头皮发麻，怎么都带过来了！ 霍三嫂看出赵国栋的不高兴，陪着笑脸道：“赵老板好。” 赵国栋嗯一声。 顾景华阴冷的眼神从霍家娘儿四个身上掠过。 第973章 全能选手 霍思甜心头发紧，拉紧弟弟妹妹的手。 顾景华收回目光：“二伯，你跟我走吧，你住的地方都给你安排好了。” 顾耀堂笑着点头：“有劳你了。” 霍家娘儿四个跟着一起走。 顾景华一边走一边道：“二伯，你的主要工作就是看工地，让他们好好干活儿，不许偷东西，不许偷工减料。 如果我在工地上，你可以休息休息。我要是出门了，你得全程看着。 今天晚上我带你见一见施工方的经理，还有几个包工头。对这些人不要太客气，该骂骂。” 顾耀堂点头：“我知道。” 赵国栋给顾小曼打电话：“姐啊，我接到我姑父了。” 顾小曼哦一声：“你让他听景华的话，国栋你那边怎么样了？” “地址选好了，剩下的就是谈租金，到时候你跟我一起签个字。” 赵国栋从来不单干，一定要拉上顾小曼。 顾小曼的贷款刚下来，厂房一时半会儿盖不完，先拿去投资商店，建设连锁大商店。 等方莫平和陆青青那边给她回款，她又能继续投入工厂。 唉，这个工厂前期像个无底洞一样。 “那行，你们忙吧。霍家娘儿几个是不是都过去了？” 赵国栋嗯一声。 顾小曼没有再问，赌鬼爹没回话，看来霍家是不同意。 不同意就算了，她不勉强，反正以后她不会再资助霍家老三上学了。 双方挂了电话，安心过日子。 日子飞一般往前走，两个月后，当第一场大雪覆盖新安时，顾耀堂给女儿打来电话。 “小曼，事情成了。” “什么事啊爸？” “霍家大丫头的事儿啊，她昨天来找我，跟我说想去老方那里唱歌。” 顾小曼哦一声：“我看你没回话，以为她们家不答应呢。” 顾耀堂呵一声：“钱是那么好赚的？这丫头先去小饭馆帮忙，老板背着自家婆娘的面摸她屁股，她哭着跑回来了。 后来又去大饭店当迎宾小姐，一站一天，腿都站麻了，钱没几个，还被人骂，说她笑少了，端着架子。” 顾小曼叹口气：“钱确实太难挣了，我现在欠一屁股债。” 顾耀堂呸一声：“你自找的，非要折腾这么大一摊子！” 顾小曼哼一声：“再说我扣你工资！” 顾耀堂本来想挂电话，想起正事儿还没说完：“反正这丫头出去两个多月，钱没挣到几个，天天受苦受累被人欺负。 她回来跟我说想去老方那里，刚开始她妈还不同意，现在又来求我。” 说完，顾耀堂啧一声：“这人呐，都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顾小曼应下了这事儿：“你让景华送她过去，你告诉她，那里的有钱人找对象都喜欢找有钱和有权的，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就把它当一份工作。” 顾耀堂撇嘴：“我知道了，这丫头既然想去，肯定是想赚钱的。你别管那么多，又不是你逼她去的。你觉得不好的路子，说不定人家喜欢呢。” 顾小曼没有反驳，也对，有人喜欢走捷径，有人喜欢奋斗。 各人有各人的命运。 双方挂了电话，顾耀堂回去找霍三嫂。 见到顾耀堂，她忙走上来问：“顾二哥，事情怎么样了？” 顾耀堂嗯一声：“其实人家那里不缺人，上课的时候还给开基本工资，天天吃得好住的好穿的漂亮，多的是人想去呢。 要不是我跟小曼说情，思甜可去不成。” 霍三嫂赔笑：“思甜，去给你二伯打洗脚水。” 顾耀堂一个人占了两间屋子，他和霍三嫂一间，霍家三个孩子挤一间。 霍思甜忙着给顾耀堂打洗脚水，端饭。 顾耀堂一边吃饭一边搓脚：“思甜，去了那个地方，先要老实听话，不要想着一步登天。 人家说了，都是试一试，行就行，不行就回来，好歹能混两套衣服。 要是实在不行，回头你跟你妈还能在这里再开馒头铺子。” 霍思甜哎一声：“谢谢顾二伯。” 顾耀堂嗯一声：“你去看着你弟弟妹妹写作业，一个个的，怎么连个学都上不明白。我小曼和景元上学从来不让我操心。” 霍三嫂笑起来：“哪能个个都考大学呢。” 霍思甜小心翼翼地回了自己屋，长叹一口气。 她想起前几天路过风华门口时，看到里头出来的几个漂亮姑娘。 听说那是风华找来的实习生，大家每天就听老师上课，吃得好穿得好，还有基本工资。如果能登台唱歌，不光能涨工资，还有奖励。 她想赚钱，她想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卖馒头赚钱太慢了，弟弟妹妹还要上学，老家要交各种税，奶奶和姥姥那里也要钱。 十五岁的霍思甜极度渴望金钱。 可她一无所有，只有一张脸蛋和一把好嗓子。她不想去后厨洗碗，也不想去被一些小老板骂来骂去。 既然去哪里干活都能遇到恶心的人，不如去个赚钱多、看起来干净漂亮的地方。 风华门口的水晶灯真好看。 三天后，顾景华把霍思甜送过去交给方莫平，就留了一句话。 “方叔，我姐让我送来的，说是唱歌好听，您费心看看行不行。” 方莫平点头，然后让霍思甜唱歌。 等霍思甜一开口，方莫平就非常高兴，这嗓子真好。 他还试着让霍思甜即兴表演一段，然后他发现这丫头的表演天赋也很好好。 方莫平当即惊喜起来，小顾半年没找来一个人，没想到送来一个就是全能型的！ 他把人交给培训班老师，自己给顾小曼打电话。 “小顾啊，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丫头啊？” 顾小曼正在上班呢，闻言笑起来：“方叔，那是我爸相好家的闺女。” 方莫平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你爸相好的闺女？” 顾小曼嗯一声：“我爸不想结婚，就和对方搭伙过呗。我看那丫头长得可以，唱歌好听，就推荐给你。 行就行，不行就还给她妈。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可别让人祸害了。” 方莫平一拍大腿：“行啊，肯定行！不会祸害的，我这里的人我盯得紧，我是培养艺术人才，又不是开窑子。 都签了合同的，不允许私自谈恋爱。” 就这样，霍思甜留在了风华，成为了方莫平的重点培养对象。 方莫平不光教她艺术，还教文化课、化妆、礼仪、品酒…… 方莫平坚持一个原则，自己培养出来的才是最好的！ 第974章 林姥姥来了 顾小曼不管方莫平运营的事情，她每天忙得很。 就在她忙碌的时候，林淑娴突然造访。 不巧的很，谢云舟不在家里，顾小曼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 “小曼啊，小曼在家吗？” 顾小曼看到老太太后非常震惊：“姥姥，你咋来了！” 林淑娴笑眯眯道：“我来看看你们！我的两个乖乖也在呢？太太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顾小曼连忙把老太太拉进屋：“姥姥你居然一个人过来了，云清知道吗？” 老太太答非所问：“你这里好找，坐车到龙湖镇，找到你们大院，我问谢云舟家在哪里，我是他亲姥姥，一群人给我指路。” 顾小曼笑道：“姥姥，有个这样出息的孙子你高兴吧。” 老太太现在非常会捧场：“高兴，可高兴了！跟他姥爷和他爸一样，都有出息。” 顾小曼给她倒热茶，带她上卫生间，然后双方一起坐下。 老太太跟两个孩子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笑着摸了摸芒果的头：“二婶想你呢，要不要去二叔家里住几天？” 为了防止葡萄吃醋，她立刻又摸摸小丫头的头：“葡萄也去啊，跟太太睡。” 顾小曼心里索然无味起来，她就说老太太怎么大雪天赶过来，原来又是为这事儿，想借男孩子。 “姥姥，最近外头流感多，两个孩子出门都少。等过一阵子天气好了，我和云舟带他们去看你。” 林淑娴唉一声：“我最近住你小姨家里，云清家里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 顾小曼懂了，老太太想去小孙子家里住，又不敢硬去，来找大孙子帮忙说情，毕竟小孙子听哥哥的话。 大孙媳妇经常给小孙子两口子钱，老二两口子一般不会违逆老大两口子的话。 顾小曼才不管闲事，孙家刚升了副市长，孙小栾现在地位大涨。 人家愿意尊敬她这个大嫂，是希望一家和睦，她要是不识趣，到时候闹起来可就不好看了。 “姥姥，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云舟进厂处理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老太太又开始夸夸：“听说你升了副总工，正科级呢。真是有本事，你果然跟普通丫头不一样。云舟眼光真好。” 顾小曼笑眯眯的：“姥姥，我眼光也好。” 林淑娴笑得更开心了：“怪不得云清老说你好，你确实会说话，也会疼人。” 顾小曼干了好事从来不在老太太面前藏着掖着：“前一阵子我去看了小栾，送了她好几张我家商店的购物券。天冷了，她需要什么自己去买。” 林淑娴更开心了：“你当嫂子的疼他们，他们自然也会尊敬你。” 顾小曼可不是图这个，孙家升了副市长不假，闵学东也是副市长。 论娘家，她现在可不比孙小栾差太多。 当然，顾小曼并无意攀比这个，她只是想告诉老太太，她从来没因为娘家出身自卑过。 “不光孙家，我给闵叔也送了一些。” 林淑娴听懂了大孙媳妇的意思，顺着她的话说：“闵家是个好人家。” 顾小曼有点惊诧，看来老太太是真的很想去小孙子家里，今天进门这么久，一直顺着她说话，偶尔还捧她两句。 “姥姥，我昨儿跟同事一起买了好多牛肉，等会儿让云舟开车送你回去，给我小姨和云清都送一些。” 林淑娴有些失望，她的骄傲让她说不出求人的话，嘴上仍旧诶一声：“云清就喜欢吃牛肉。” 顾小曼笑了笑：“姥姥你歇歇，我去做饭。” 刚起身呢，听到二楼冯裕安的骂声：“冯采薇，你给我滚过来！” 然后是梨子哭爹喊妈的叫声。她爹只要喊她大名，必定是要揍她！ 还没开揍呢，她先哭得震天响。楼下两位伯娘听见了，肯定会来救她！ 顾小曼吓一跳，赶紧打开大门，看到梨子蹬蹬蹬一个人沿着楼梯一边往下跑一边哭，还大声喊伯娘。 冯裕安站在门口气急败坏：“谁让你往我的酒坛子里倒洗菜水的！” 顾小曼差点笑出声，一把抄起小小的梨子转身就跑：“她才两岁多，她懂什么。” 冯裕安骂骂咧咧：“等你再大几岁，看我不把你屁股打烂！” 梨子到了谢伯父家里后就不哭了，很开心地跟哥哥姐姐一起玩。 顾小曼在厨房里做饭，林淑娴看着三个孩子。 没一会儿，客厅里传来林淑娴的惊叫声：“乖乖，不能放！哎呀我的老天爷！” 顾小曼立刻跑到客厅里。 因着厂里1号机辅汽管道出现漏点，生活区暖气停了两天，顾小曼放了个火盆在客厅里，火盆里的木炭火烧得正旺。 这三个娃从抽屉里找到一把打火机，准备扔到火盆里玩！ 老太太说的快，他们扔的更快！ 顾小曼立刻把手里的菜刀一丢，火速冲过去，抄起火钳把打火机夹起来，然后快速打开通往院子的门，甩手扔了出去！ 双胞胎看到妈妈脸上的怒色，吓得一起往后退了退。 顾小曼拿着火钳沉着脸问：“谁扔的？” 双胞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看向梨子。 顾小曼用火钳在门上狠狠拍了一下：“你们两个干了坏事还往妹妹头上赖！妹妹才两岁多，她懂什么！ 我跟你们说了很多遍，不许玩打火机，耳朵都聋了是吧！” 双胞胎吓得又往后退了退。 葡萄嘴巴巧，开始言语贿赂：“妈妈，我爱你。” 顾小曼骂道：“爱个屁，你去给我站墙根反省！” 芒果闻言立刻拉住姐姐：“妈妈，我们去反省！” 顾小曼不想打小孩，转身又进了厨房。 很快，三个小孩不顾老太太阻拦，悄悄手拉手一起去隔壁乔家避难。 苹果很乖，她很少惹父母生气。而且她身体不好，父母也极少骂她。 因此，乔家成了谢家和冯家三个小孩的避难所。 等谢云舟回来的时候，三个小孩正在隔壁玩的高兴。他先把冯采薇送回家，然后带双胞胎回家。 看到姥姥突然过来，谢云舟没有任何意外，很热情地给老太太盛饭、夹菜，吃了饭之后留老太太住。 林淑娴看得出来，大孙子没有帮她说情的意思，很失望地要走。 谢云舟知道老太太想去弟弟那里，但是弟媳妇现在需要静养。 他给小姨带了一堆的礼物，对小姨一个人照顾姥姥表示感谢。 沈佩瑶笑眯眯地接下了大外甥的东西，还表示自己会照顾好老母亲。 对于上次谢云舟坑小姨的事情，二人闭口不言，仿佛没发生一样。 等谢云舟一走，沈佩瑶松了口气，希望这个祖宗不要再去姐夫面前告状。 第975章 你不爱她 谢云舟回到家时，娘儿三个正准备睡午觉。 天寒地冻的，暖气还停了，娘儿三个一起窝在被窝里。 顾小曼怕炭火不安全，不敢把火盆放在屋里。 谢云舟跟着进了被窝，一把将他抱紧：“小曼，好冷。” 顾小曼缩成一团靠在他怀里：“裕安没有打梨子吧？” “没有，我让他别打孩子。梨子又搞破坏了？” 顾小曼哼一声：“你别管梨子，先管你自己的孩子，他们两个把打火机扔到火盆里，还往妹妹头上赖。” 双胞胎刚才还在闹，听到这话后立刻安静下来，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谢云舟将她抱紧：“先欠着，回头一起打。” “刚才我接到方莫平的电话。” “什么事？” “他说有人找乔哥唱歌。” 谢云舟哦一声：“乔总工看来又要请假了。” “我在犹豫呢，乔哥现在干总工了，还有时间出去唱歌吗？” “没事，先让他去，苹果现在还不能动手术呢，没人会说他的。” 顾小曼眯起眼睛：“那我下午起床后告诉他。” 下午，不等顾小曼去隔壁，乔家夫妻两个带着苹果一起过来玩，还带了一些木炭。 暖气停了，家里冷得很，大家凑在一起烤火，可以节省木炭。 顾小曼来了兴致：“萍萍，我们来包饺子吧。” “行啊，我感觉一个火盆不够，我把我家的火盆也拿过来吧。” “可以啊，把裕安也叫下来吧，我家里客厅大，能放下两个火盆，我们一起烤火包饺子。” 很快，三家人凑在一起包饺子，两个火盆烧得旺旺的，屋里暖和起来。 乔青崖和谢云舟擀饺子皮，其余四个人包饺子，孩子们在一边玩。 顾小曼一边包饺子一边跟乔青崖说了唱歌的事情。 乔青崖笑看着她：“我能去吗？” 顾小曼看他的神情能分辨出来，他是很想去的。 那首插曲红了之后，她没有积极帮他找资源。现在资源上门了，她肯定不能拦着他。 “乔哥，你自然能去呀。去不去你自己做决定，我又不是你的经纪人，我无权替你做决定。” 乔青崖回答的非常谨慎：“小顾，我本心是想去的。因为这是我的爱好嘛，而且多少能赚点外快。 但是我知道，我不是小孩子，肯定不能事事都由着自己的本心来做。 工作这边我听云舟的安排，风华那边我听你的安排。不管你们怎么安排，我都没意见。” 顾小曼笑起来：“乔哥，先不说方叔那边的事情，我这边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乔青崖愉快地把一摞饺子皮放在她面前：“你说。” 顾小曼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纸：“这是我跟我哥一起写的一首歌词。” 乔青崖接过去很快看完，然后微微皱眉：“好悲伤的意境，不过结局倒是有点暖意思。” 顾小曼叹了口气：“之前我和小关出国时去看过南哥，他经常一个人拎着一篮子花瓣去河边，一边撒花瓣一边对着河水说话。 我想把他和铃兰的故事写成一首歌词，找人谱曲，请你来唱，再拍个片子，做成后寄给他。” 乔青崖放下小擀面杖：“怪不得，原来是定制的。你说吧，怎么做，我全力配合。” 顾小曼笑了笑：“我已经托方叔帮忙找专业人，等他给我消息，到时候你去录音。方叔花大成本自己建了录音棚，就在庐州。” 冯裕安哎一声：“方老板栽了一排梧桐树，以后怕是凤凰们都争相来落脚呢。” 顾小曼把一个饺子捏出花边：“反正我现在是欠了一箩筐的债，慢慢还吧。” 谢云舟温声道：“不着急，再熬两年就好了。青崖你去吧，多给自己找一条路。” 冯裕安又哎一声：“你们都能挣大钱了，只有我还拿死工资呢。” 顾小曼笑眯眯看着他：“裕安，你有钱吗?” 冯裕安嘶一声：“咋了？我有没有钱你还不清楚啊？” 顾小曼继续笑：“你如果相信我，把你的钱拿出来交给我。如果以一年为期限，到期我还你两倍。如果以五年为期限，到期我还你五倍。” 冯裕安咦一声：“听起来像骗子。” 杨秀丽笑起来：“你看你，又想发财，胆子又小。你那点钱哪里值得小曼去诈骗。” 冯裕安来劲了：“小曼你要干什么啊？” 顾小曼把手里的饺子放在盖板上：“不告诉你。” 冯裕安呵一声：“越不告诉我越要盯着你，明天我就把家底给你。” 旁边王萍笑着问道：“小曼，你是要让裕安给你投资吗？” 顾小曼笑着摇头：“这投资有风险，你和乔哥还是别跟了。” 冯裕安咧嘴：“有风险的事儿带我玩，我就喜欢刺激的。” 三家人一起吃了顿饺子，暖气终于来了，众人各回各家。 方老板很快来了消息，乔青崖请假去庐州录音。 在他出发之前，王萍要求以后他以后凡是和风华那边的合作，都让她去签合同，钱打到她头上。 她要做乔青崖的经纪人！ 乔青崖非常震惊。 王萍再三保证，家里的钱她一分不会搬回娘家，任何大额支出都会跟他商量。 乔青崖答应了王萍，当天晚上拎着酒瓶来找谢云舟喝酒。 谢云舟拒绝：“白酒劲儿太大了，喝我的米酒吧。” 乔青崖笑了笑：“好。” 二人在书房里一起喝酒。 谢云舟直接问道：“说吧，什么事情。” 乔青崖喝了一口酒：“云舟，今晚苹果她妈跟我说，以后我在风华那边所有的业务，她去签字。” 谢云舟哈哈笑两声：“小王长进了。” 乔青崖也笑：“我倒不是说舍不得，我就是觉得她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 谢云舟笑完后吃了一根香菜：“人都是会变的，你不是也在变。总不能你自己变，不允许别人变。 小王以前天真，现在都快三十岁了，经历了不少磨难，总会慢慢懂事。再说了，她又没变坏。” 乔青崖又喝一口酒，然后叹口气：“云舟，她跟着我没享过福。如果钱能给她安全感，那都给她吧。” 谢云舟微微一笑：“青崖，你不爱小王。” 乔青崖立刻笑着反驳：“放屁！” 第976章 陈志泽爆火 谢云舟继续笑：“你骂我我也要说，你对小王本来就没有男女之间的爱，只有夫妻相濡以沫的爱。 当然这不要紧，这世间大多数夫妻都是这样。就算是刚开始爱得死去活来，最后也是要一起过柴米油盐的日子。” 乔青崖端起酒杯与他碰一下：“反正我爱她，不管是哪一种。” “那你为什么害怕她给你当经纪人。” 乔青崖端着酒杯想了想：“可能是我还没有从过去的阴影中彻底走出来，我怕她掌控我，然后抛弃我。” 谢云舟嗯一声：“这也没什么，夫妻关系中，总有一方处于掌控地位。” 乔青崖笑了一声：“云舟，我知道，她是怕我偷偷把钱给陈美。” 谢云舟哦一声：“那你会给吗？” 乔青崖抬头看着他，目光平和：“不会，她们过得不差。” 谢云舟笑了笑：“那你把钱给小王就是，她要去签合同，还不是因为怕你飞了。万一你成了大明星，到时候一群女粉丝往你身上扑，说实话，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乔青崖喝了一口酒，开始吃花生米：“我实话告诉你，陈美偷偷找过我。” 谢云舟有些吃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一阵子我去总厂开会，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她从我身边路过，悄悄往我餐盘边扔了张纸条。” 谢云舟眸光微闪：“纸条上写的什么？” 乔青崖看着眼前的花生米，微微发呆片刻后道：“是少阳写的，爸爸，我想你。” 谢云舟沉默下来。 乔青崖抬头看着谢云舟，眼眸中闪着异样的光：“云舟，陈美肯定跟他说过了。” 谢云舟笑一声：“那肯定的，陈美去不了省局，在总厂无依无靠。你已经干了总工，是新安电力的优秀青年干部。 以陈美无利不早起的性子，她不会放过你的。 之前她想扒上薛家，薛家践行了承诺把她借调走，但是被伍德彪破坏，薛家不可能第二次捞她。 她倒是想找我，我没理她。小曼最多保证她不被老色鬼欺负，多的支援也没有，这远远不能满足她的野心。” 乔青崖眼里光渐渐消失，他低沉着声音道：“云舟，我发现我又被陈美设计了。” 谢云舟哦一声：“那你说说，她怎么设计你了？” 乔青崖嗤笑了一声：“云舟，陈美虽然很蠢，可她很了解我，也很了解男人的劣根性。 她知道她留在新安，我会受干扰。一旦她来骚扰我，我要么二选一，要么想办法把她送走。 她手里有孩子，我肯定不会把她送到太差的地方。 如果我想脚踏两只船，她和孩子的生父重归于好，她也不亏。” 谢云舟笑一声：“那你想重归于好吗？” 乔青崖摇头：“这就是她精明的地方，她知道我肯定不会吃回头草的，所以她毫无顾虑来干扰我。” 谢云舟笑得意味深长：“那，你被干扰了吗？” 乔青崖又笑一声：“说一点没有是假的，多少肯定是有点的，但我知道她没安好心。” 谢云舟又夹一根香菜吃：“你知道就好，她之所以想来撩拨你，是觉得你前途大好，挣钱多。 如果能利用儿子重新把你抢回去，她赚大了。就算抢不回去，捞点好处也不错。 如果你把钱都放在小王手里，她立刻就会放弃你。 小王不一样，你穷得裤衩子破了洞，她也不会离开你。” 乔青崖的鼻音有点重：“所以我永远不会吃回头草的，对不起云舟，我好像特别卑鄙。” 谢云舟慢悠悠吃香菜：“你还好，有底线，也没有害人之心。我也有心里阴暗的时候。 小曼说你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倒霉。小时候父母不管，长大了遇到了蛇蝎美人。好不容易有了自己幸福的小家，孩子又病了。 好好的一个大才子，硬是被生活磋磨得遍体鳞伤 。 她说她特别喜欢看你登台时的样子，那时候你浑身发光，她说那应该是原原本本的你。 所以她有机会就推荐你，果然裕安没说错，她就是梦想栽培家。” 乔青崖吸了吸鼻子：“小顾特别理解我，要不是她酒量不好，我真想跟她不醉不归。” 谢云舟眯眼看着他：“你想得美。” 乔青崖哈哈笑起来：“你怎么光吃素菜啊。” 谢云舟继续夹香菜：“吃素菜不会长胖。” 乔青崖哟一声：“你也不胖啊，要不你跟小秋一样每天锻炼吧。” 谢云舟拒绝：“没时间，我下班后要带孩子，少吃是最好的办法。” 乔青崖继续给他倒酒：“谢谢你云舟，我不会走错路的。” 谢云舟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大才子，希望你能一切顺利。” 乔青崖请了长假，为了顶上乔青崖的空缺，顾小曼不再摸鱼，第一次认真干这个副总工。 乔青崖录了两首歌归来，很快，顾小曼要去拍mv。 她以前拍过很多个人汉服专辑，拍个短片一点不怯场，但唯一的问题是还缺个合适的男主角。 她找了一圈的人，最后觉得陈志泽最合适，诚挚邀请她去拍摄。 陈志泽听说是送给陈进南的礼物，当即把孩子丢给闵学东，自己跑去庐州拍mv。 可怜闵学东工作忙掉了头，哪里还有时间带孩子，他把孩子送到谢云舟家里来。 谢云舟工作也忙，关键时候还是许德贵伸出援助之手。 他和王香萍一起帮忙带谢家和闵家的小孩。 顾小曼和陈志泽拍完后就回来，后期自然有人制作碟片。 冬去春来，阳春时节，陈进南收到了顾小曼的礼物。一首寄托着相思的曲子，带着悲意，让人为之断肠。 结尾时顾小曼放了个彩蛋，阴阳相隔的恋人在异世重逢。 女主人公明媚娇艳，男主人公潇洒倜傥。 他亲自给顾小曼回了一封信，表达自己的感谢，并表示歌词很好，歌很好听，mv拍的很好，特别是结尾他很喜欢，他会一直珍藏。 他还向顾小曼承诺，他会好好读书，学成后归来，好好生活。 在经过陈进南同意后，方莫平把这首歌发了出去。 与这首歌一起发出去的，还有真实的背景故事。 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歌曲确实火了，但是主唱乔青崖没有男主人翁陈志泽火。 第977章 开业典礼 日子呼啦啦啦往前走，时间来到1992年初秋。 九月中旬的某天早上，顾小曼起了个大老早进厨房做饭。 谢云舟把两个孩子喊起来，一家四口一起吃饭。 就在前几天，石厂长调走了，三十岁的谢云舟终于升了厂长，正处级。 到了这个级别，随时可以往政府单位调动。 乔青崖升了副厂长，顾小曼原地不动，冯裕安又蹦到她头上干了总工。 顾小曼不在意，有个副总工的名头够她出门交际，她才二十八周岁，以后还有机会再往上去。 “谢厂长，我明天要请假。”顾小曼一边吃饭一边道。 谢云舟嗯一声：“什么时候回来？” “就两天，很快的。” “要不要我去？” 顾小曼摇头：“不用，二期马上要投运，你别离开，我就是去参加一下典礼。” 顾小曼的工厂正式投入运营，两条生产线即将开工，目前产品种类还不是很多。 二期工厂还在建设之中，赌鬼爹暂时是回不来了。 谢云舟又问了一句：“你要去风华吗？” “不去，让小志自己去。” 是的，陈志泽火了。 之前她拍过mv之后，被方莫平相中，请她参演一部古装电影的配角。 这个配角亦男亦女，武功高强，潇洒倜傥。陈志泽身上功夫过硬，不论形象还是气质都很符合。 陈志泽被方莫平开的价钱打动，第一次向金钱妥协，参演电影。 这电影上映后，陈志泽的风采完全不输男女主角。 方莫平高兴的嘴都合不拢，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他旗下就这样多了个爆火的女演员。 陈志泽清冷的气质非常招人喜欢，她演男人时让女人疯狂，演女人时让男女都疯狂。 特别是她演的古装剧，当她抱着女演员从天而降时，真是美极了。 顾小曼看完后一直幻想，什么时候她能出个镜，让陈志泽抱着她从天而降。 闵学东做梦都没想到，他老婆某一天会成为大明星。 他看得出来，陈志泽比以往更开朗一些。她愿意去拍戏，他从不阻拦。 大院里那些老头子再也不背地里喊她男人婆，见面后非常客气叫陈老师。 开玩笑，谁扎马步也比不过她。 陈志泽走在街头被人认出来后，还经常有人找她签名。 陈志泽有戏的时候就拍戏，没戏的时候老实上班带孩子。 自从挣钱多了后，她自掏腰包请了保姆，给闵学东买好烟。 与陈志泽不同的是，乔青崖就一直处于歌火人不火的状态。虽然他的歌也没少挣钱，他个人的名气却远远比不上陈志泽。 但他在风华的舞台上一直很受欢迎，只要他肯去一次，底下人疯狂打赏。以前只有女的给他打赏，现在男女都给他打赏。 乔青崖看得开，能有机会唱自己的歌他就很满意。有歌就去唱，没歌就上班，偶尔去风华开开嗓子，挣的钱全部交给王萍。 自从挣了钱，他在家里搞了个专门的音乐房间，花了不少钱。 王萍对丈夫的合理消费从不阻拦，她现在开始注重家人的生活品质，不再穿旧衣服，吃穿水平都上来很多。 乔青崖再也不用穿破裤衩了。 顾小曼吃过饭之后送两个孩子去上学，等她回来时，谢云舟还没走。 顾小曼奇怪：“你怎么还没去上班？” 谢云舟对她笑了笑：“今天下午庐州有两个会议，已经把两个孩子托给裕安了。” 顾小曼诧异地看着他，这个人最近越来越黏人了。 她点了点头：“那行，我们一起去吧。” 夫妻两个开车去了市委大院，带上陈志泽一起出发。 陈志泽一上车，顾小曼就猴在她身上：“小志，什么时候介绍我演个女配角，我跟你搭戏。” 陈志泽伸手揽住她：“别去，剧组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你长这么漂亮，会有流氓。” 顾小曼哈哈笑：“我老了，又不是小姑娘。” 陈志泽笑着摸摸她的脸：“瞎说，你还嫩着呢。” “小志，被一群人喜欢是什么感觉？” 陈志泽笑了笑：“很不错的感觉。” 顾小曼哈哈笑：“给我签个名儿，我拿去卖。” 陈志泽跟她一起胡扯：“明天给你签一百个，卖了的钱分我一半。” “小志你的助理呢？” “在老方那边，我回家不带她。” “我也想搞个助理。” “可以的，你有钱，助理和保姆都要请。” “我穷，欠一箩筐债。” 谢云舟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卿卿我我的两个人，收回目光继续开车。 第二天上午，顾小曼出席了工厂的开业大典。 工厂名字叫兴华。 今天的来宾很多，兴华的初创团队，以关胜平为首的四名交大学子，还有他招来的几个留洋硕士和博士。 这帮人都是拿年薪的，顾小曼给钱给的肉疼。 可是没办法，不给钱这帮人才不会来呢。 另外还有管理团队，人资是顾景华在管，基建是顾耀堂在管。 另外还有很多工人和基层管理团队。 除了自己人，还有庐州管科技发展的政府口人员，基建方的负责人，科大来的几位副教授，其中就有钟玉文。 整个活动场地人头攒动，电视台和庐州本地各个报社都派人前来采访。 因着顾小曼要生产不少电力行业的产品，省电力局也派代表来参加典礼。 代表正是许砚秋。 顾小曼坐在钟玉文和许砚秋中间。 鞭炮响声中，躺平大王关胜平神采奕奕地走上主席台讲话。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大家上午好！欢迎大家参加兴华公司的开业典礼。 今天，同仁们说让我第一个上台发言，秘书本来给我准备了演讲稿。我一看，这不行啊，表达不出我的意思。 当然，我不是说秘书水平不行，秘书同志水平比我高多了，毕竟我只是交大毕业的本科生，他是留洋硕士，临时客串一把我的秘书。 这一年多是我这二十七年人生中最忙碌、主观能动性最高的一年。 不是我吹牛，当年我考交大都是闭着眼睛考上的。不就是写试卷嘛，能有多难。 那时候我真是一个人当英雄。” 顾小曼笑着跟钟玉文交头接耳：“小关吹牛，他以前说他考大学掉了一大把头发。” 钟玉文笑：“小关真有能耐，能把这样一个团队带起来。” 第978章 第十个人 主席台上，关胜平依旧脱稿演讲：“以前上班的时候，我也是懒懒散散的。我觉得不就是上个班，能有多难。 刚开始来搞这家工厂，我心里觉得，凭我们几个交大毕业的，再招几个留洋硕士和博士，能有多难。 真是不好意思，我第一次被自己打了嘴巴子。搞工厂是真难啊，它不是一个人单打独头，它需要团队协作，还需要协调各方面的信息、资源。 兴华能有今天，要感谢在坐的各位的大力支持……” 顾小曼跟着众人一起鼓掌，然后问旁边的许砚秋：“小秋，你周末要去看文惠吗？” 许砚秋小声回道：“这周不去了，下周国庆节文惠回来。” 薛文蕙今年上半年顺利考进复旦读研，薛仁华十分担心女儿毕业后就跑了，这次也顾不得矜持，女儿被录取第二天就给谢云舟漏了几句话。 谢云舟让许家上门商议婚事，不到两个月，两家低调完婚。 薛文蕙回龙湖把档案调走，开学前几个月，小夫妻两个一直住在薛家。 等薛文蕙去上学，许砚秋仍旧住在岳父家里。 顾小曼哦一声：“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我带回去给大娘的？” 许砚秋低声回道：“我这周末回新安。” 顾小曼又哦一声。 开业典礼进行到最后，剪彩。 顾小曼是最大的股东，邀请省局代表、科大代表和政府领导一起剪彩。 等典礼结束，关胜平邀请大家一起去食堂吃饭。 是的，他给大家在食堂准备的午饭。 兴华的食堂很干净，里头的工作人员都是统一服装，伙食比外头好了很多。 车间工人至少要有初中学历，连食堂打饭阿姨都要求识字。 当然，公司的薪水比外头整体都高。 顾小曼正在吃饭的时候，谢云舟匆匆赶来，跟着一起吃食堂饭菜。 当然，这边两桌是单独隔开的。 钟玉文笑着打招呼：“谢师弟，你不在省局吃饭，跑这里来干什么。” 谢云舟笑着坐下：“我想尝一尝高科技食堂的饭菜。” 关胜平招呼大家：“都吃，多吃，今天管饱管够。哎，砚秋，前儿阴阳巷那个老头来找我，说要找你呢。” 顾小曼问道：“什么阴阳巷？” 许砚秋笑着转移话题：“关总，别研究歪门邪道。以后我们省局单位从你这采购设备，可要给我们优惠。” 关胜平滑的跟泥鳅一样，岂会随便应承：“那肯定的，我们老板说了，一定要给龙湖优惠。” 许砚秋转移走了话题，开始跟他闲扯。 谢云舟一边吃饭一边看顾小曼。 顾小曼奇怪：“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吗？” 谢云舟摇头：“回去再说。” 吃过了饭，顾小曼去看了一趟赵国栋的新店，然后带着谢云舟一起回家。 “小曼，今天高局跟我说了件事情。” 顾小曼缓缓打方向盘：“什么事？” “省里要成立电科院，挂在省局名下，正处级事业单位。” 顾小曼咦一声：“谢厂长，你要来庐州？” 谢云舟摇头：“我暂时来不了，高局说，你要是愿意，可以调过来。电科院主要负责电力行业科技研究，你是咱们江南省的行业骨干，现在又成立了科技公司，负责科研转化。” 顾小曼哦一声：“我懂了，省局不想成果外流？” 谢云舟点头：“有这一层意思在里头，但也是为了整合资源。如果有省局在后头，以后协调各方面资源更方便。” 顾小曼拒绝：“我不来。” 谢云舟笑了一声，看到她这样干脆地拒绝，他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焦虑。 高兴的是她愿意留在龙湖小镇上陪着他，焦虑的是她已经好久没做梦了。 自从过了陈进南的事情，这一年多一直安然无恙。 谢云舟时常猜测，第十个人是谁呢？ 他把所有人都想了一遍，最后他想到了自己。 当他有这个意识时，他感觉到寒气从脚底板窜到头顶。 原来，当刀要落在自己头上时，人才会觉得害怕。 他忐忑了好久，依旧无事发生。 但他不敢掉以轻心，两个孩子还那么小，父亲已经离开江南省，这里的人情用不了几年。 他迫切地想把顾小曼扶持起来，让她变得更强大。如果哪天他意外死了，她能独立带着两个孩子生存下去。 他静静地看着前面开车的顾小曼，温声道：“小曼，要不你还是来吧，机会难得。电科院主要是以研究为主，女同志也能干。 而且，高局答应了我，可以给你个副院长的职务，副处级。失去了这次机会，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多久。” 顾小曼没有说话，片刻后道：“云舟，你能过来吗？小孩子最好是父母都在身边。” 谢云舟沉默了片刻后道：“明年，明年我一定去。就一年，我去找国栋，你过来后先跟小舅家住一起。” 顾小曼心里有点疑惑：“云舟，你怎么忽然想让我去庐州？” 之前不管谁说把她调走，他都是一力反对，宁可她不升职，也要把她绑在身边。 谢云舟笑了笑：“你先去，等你去了，我想去庐州就多了个理由。” 顾小曼继续稳稳地打方向盘：“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去。” 谢云舟温声道：“这回你听我的，到时候你再给我买辆车，周末我就去看你。而且现在我经常要去庐州开会出差，不会长久见不到面。 你放心，我在这里一定老老实实的。” 顾小曼笑起来：“我知道了，谢厂长是想让我给你买车！” 谢云舟哈哈笑：“有个意思在里头，我爸说不允许我公车私用。” 回到新安后谢云舟发动所有亲朋好友来劝她。顾景元、许砚秋、闵学东、钟玉文…… 众人先后打电话过来，劝她抓住这个机会。 最终，顾小曼同意了谢云舟的方案，等省电科院成立后，她带着两个孩子去赴任。 省局动作很快，十月底就发文，为促进江南省电力行业可以发展，拟成立江南省电力科学研究院…… 第一批骨干从全省各单位抽调，发电、输电，甚至还招了一些应届硕士生。 顾小曼任副院长和党委副书记，院长是省局派过去的领导。 临行前一夜，顾小曼把两个孩子哄睡后坐在客厅里发呆。 第979章 顾副院长 谢云舟洗漱完后坐到她身边，侧首看着她。 “小曼，我明年一定想办法调过去。” 顾小曼低声道：“云舟，我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这房子是我们自己一点一点装修起来的，两个孩子在这里出生，长大。” 谢云舟将她揽进怀里：“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云舟，夫妻分居不能太长久。” 谢云舟微微怔愣，然后低头在她脸上亲一口，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不会太长久，我可受不了一个人过。” 说完，他将她抱紧，探索了一会儿后打横抱起，进了旁边的书房。 第二天早上，顾小曼带着两个孩子去电科院就职。 偏偏这两天谢云舟走不掉，顾景元主动请缨，来送妹妹和两个外甥去庐州。 一行两辆车，顾小曼的私家车，还有一辆货车。 母子三个的私人物品都搬走，家里家具带走一部分。 为了确保母子三个安全，谢云舟请许德贵夫妻两个一起帮忙跑一趟。赵家大舅二舅听说后，主动来帮忙。 谢云舟给三位长辈发烟，再三表示感谢。 赵大舅笑眯眯的：“云舟放心，我们一定把人送到，再帮她把家安顿好。不怕，国栋在那里呢。” 当着众人的面，谢云舟抱了抱两个孩子，然后看着顾小曼道：“小曼，辛苦你把那边安顿好，我周六下午就过去。” 顾小曼点头：“我跟萍萍说好了，以后你要是回来晚了，在她家吃饭。” 谢云舟笑了笑：“别担心我吃饭的问题，吃饭的地方多着呢。大舅二舅家，许叔家，小乔家，裕安家。” 顾小曼嗯一声：“那我走了。” 一行人上了车。 顾小曼开车带着顾景元、王香萍和双胞胎，其余人上了后面的货车。 谢云舟站在家门口目送着妻儿们远去，久久未曾离去。富贵蹲在他脚边摇了摇尾巴，呜呜叫两声。 谢云舟伸手摸了摸狗头：“以后我们两个作伴。” 富贵疯狂摇尾巴。 乔青崖站在旁边，他能明显感觉到谢云舟身上的低气压。 他安慰了一句：“云舟，你以后得空就去看他们，厂里有我呢。” 谢云舟嗯一声：“谢谢青崖，我们去上班吧，一会儿杨书记要过来。” 乔青崖笑道：“云舟，小顾这次抓住了好机会。在一线生产单位，她想出头太难了。 电科院那种地方，大部分工作靠脑子，她有优势。” 谢云舟笑了一声：“所以我才让她过去，女同志留在这边发展前景有限。而且电科院归省局直管，跟我们总厂一个级别。” 乔青崖哈哈笑：“小顾现在的级别相当于咱们总厂的副厂长，虽然行政级别没你高，但权力可不小呢。 她要是来我们厂里，我们还得好好陪着。” 谢云舟身上的阴霾渐渐被驱逐：“她是为了我和景元才回这里，在这里住了七年，要什么没什么，买什么都不方便。” 乔青崖笑道：“云舟，你反过来想，她能在这里守七年，可见她本性不是爱慕荣华的人，心里也看重你。” 谢云舟的笑容止不住：“我知道，小乔，我们都要加油。” 乔青崖心里的希望迸发出来，虽然他现在不是很火，但这些年没少挣钱，往后这个节奏保持几年，能给以后打个好基础。 如果谢云舟以后去省会，他在这边就有机会更进一步。 那头，顾小曼开了几个小时之后才到目的地。 赵国栋租了好大一层楼，他一半，顾小曼一半。 为了迎接顾小曼，他特意留在家里，还请了几个专业搬家工。 众人一起动手，很快将所有东西归置好。 顾小曼累弯了腰。 小舅妈姚红梅在家里准备好了两桌酒席，请大家一起吃饭。 顾小曼又拖着两个孩子去隔壁吃饭。 许腊梅抱着还不到一岁的女儿坐在顾小曼身边：“姐，以后我早上送她们两个上学吧，我现在在家闲着。” 姚红梅忙道：“小梅，我去。” 许腊梅要求道：“妈，我在家闷得慌，我去学校门口走走。” 姚红梅哦哦两声：“那到时候你把丹丹给我，你去。” 双胞胎一左一右围在妈妈身边。 顾小曼给他们一人盛一碗饭：“小梅，那真是太感谢你了，不然我一个人真弄不好。” 许腊梅笑道：“姐你只管去上班，吃饭就在我家吃。” 赵国栋开始汇报工作：“姐，今年的盈利还可以，我想再开一家分店，你觉得行不？”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国栋，我需要现金流，暂时没有能力再扩大经营。如果你想扩大经营，你可以全资经营。” 赵国栋笑着摇头：“那不能，我全资经营，时间长了我会偏心的。 人的心一旦偏了，收不回来，往后的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顾小曼笑起来：“反正我现在没有能力。兴华那边还在发展期，需要我全力投入。这三家店后面几年的盈利都要投进去，连我的出版费也要砸进去一大半。 我现在过日子都紧巴巴的。前儿给你姐夫买了辆车，下半年我们娘儿三个只能靠我的工资过日子了。” 赵国栋哎呦一声：“你别紧巴孩子，吃饭只管来我家，别跟我算那个帐。真算起来，没有你在后头撑着，我这新店没法那么顺利。 你要是暂时没钱，我再等一等。年底你回款了，明年我们再说这事儿。” 正吃着呢，顾耀堂的大嗓门传了过来：“小曼，小曼来了？” 赵玉发喊了一声：“姐夫，这里。” 顾耀堂裹着一身寒气进了屋：“哟，你们都来了，咋不叫我！” 众人给他让了个位置。 顾小曼打了个招呼：“爸来了。” 双胞胎一起喊了声姥爷。 顾耀堂诶一声：“我的乖乖，姥爷给你们带了零食。” 姚红梅给他盛了碗饭，请他坐下吃饭。 顾耀堂跟兄弟们一边吃一边吹，吹自己在工地上管多少人，吹自己出门人家都叫他老板。 顾小曼看着热热闹闹的屋子，想起谢云舟今天中午可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去蹭饭。 想到这里，她低头自嘲笑了笑。 以前她最看不起心疼男人的女人，觉得没出息，没想到有一天她也变成这样。 她看了看两个孩子，没出息就没出息吧，那是她孩子的爹。 第980章 秀恩爱 顾景元看出妹妹有些心神不宁，温声安慰：“小曼，你别担心，以后我得空就去看云舟。” 赵玉发也安慰了一句：“小曼啊，你别担心，镇上熟人多。你大舅二舅都在呢，还有大春一家子。” 顾耀堂插话道：“就是，你放心吧，他敢乱来，我回去把他腿打折。” 许德贵也道：“小曼啊，你别担心，以后让云舟在我家里吃饭。乔厂长屋里人也上班，没时间管太多。” 赵大舅承诺：“小曼你放心，有我们在呢，不会饿着他的。” 顾小曼笑道：“昨儿后勤吕主任找我，让我只管放心，他一天三顿让食堂做好了饭菜送给谢厂长。” 顾耀堂哈哈笑：“这个马屁精可算等到这个机会了。” “我在想明儿开会的事情呢，还要送孩子们去学校。” “姐，你们省局不是有小学和幼儿园吗？” 顾小曼点头：“是有，我让小秋帮我联系过了，明天去学校看看。”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 顾小曼没时间去操心谢云舟一个人怎么过日子，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转天早上，她起得很早，开车带着两个孩子先去省局。 许砚秋一大早就在省局门口等待，看到车后从后门上车。 “小曼，直走，从北门进，我跟幼儿园联系过了，园长说今天直接去报到。” 顾小曼笑道：“谢谢小秋，明萱，跟弟弟一起谢谢二舅。” 双胞胎一起喊：“谢谢二舅。” 许砚秋笑着摸摸他们的头：“以后放学了如果妈妈没空，二舅去接你们。” “小秋，最近工作忙吗？” “还可以。” “小秋，我们吴院长你认识吗？” “认识，吴院长不打压年轻人，胸怀宽。你遇事多请教就好。” “这个副院长从天而降，我这一阵子工作不能懈怠。” 正开着呢，电话响了。 顾小曼正开车呢，只能把声音调大。 “小曼，你在哪里？” “我在路上呢，送孩子们去学校。” “方便接电话吗？” “还可以，我开得慢。” “你吃饭了没？” “吃过了，一天三顿都在小舅家里吃。” “省局明天有个会，我跟杨叔讨了这个差事，今天下午就出发，晚上就能到了。” 顾小曼笑起来：“那你来就是。” “咱家有厨具吗？” “有，但是我没时间做饭。” “我晚上去做，你想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呢，有什么吃什么，我下班后还要去接小孩。” “那我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知道了，你快去上班吧。” “没有你在厂里，不想去，我想跟你在一起。” 坐在后面的许砚秋安静地不发出任何声音，他非常理解谢云舟，毕竟他每个周末都会坐火车去沪市找老婆。 这两个多月里，他的火车票都攒了一大堆。 顾小曼咳嗽了一声：“学校那边我不太熟，我让砚秋带我一起去的。” 谢云舟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道：“今天早上是富贵喊我起床的。” “你别忘了喂富贵啊。” “没忘，早上小王给我送了一份饭，我和富贵分着吃的。我跟小王说以后别给我送饭了，不然开会的时候我还怎么骂才子。” 顾小曼笑起来：“那你只能去吃食堂了。” 他缠着顾小曼说了好几分钟，终于作罢，挂电话之前还要秀一下恩爱：“明天早上我开新车送你上班。” 顾小曼嗯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许砚秋这才继续发声：“你以后每天都要开车来上班吗？” “是啊，走路有点远，我又不爱坐公交车。” “那你要去省局登记一下车辆，电科院那边我不知道是怎么安排的。” “没事的，我等会儿去看看，谢谢你小秋。” “不用客气。” 两人把孩子一起送到省局机关幼儿园，顾小曼把许砚秋送回来，独自去电科院。 电科院刚刚组建，一切都乱着呢。 刚到电科院小楼，吴院长立刻把她叫过去，同时把几个党委成员叫到一起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顾小曼接下了院长给的任务，建设电科院组织机构，把人员捋清楚，分派办公室。 忙了一天，等到快天黑的时候她才走。孩子也是赵家去接的。 此时，谢云舟已经带着两个孩子正在新家做饭，富贵和两只猫在屋里打闹。 顾小曼到家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桌了，谢云舟戴着围裙站在餐桌边。 顾小曼站在门口笑：“谢厂长来了。” 谢云舟赶紧走过来，将她手里的包接过去，然后拉她到门口洗脸盆里洗手：“来，我们吃饭。” 一家四口、两猫一狗，再次聚在一起吃饭。 虽然这房子的条件比龙湖的房子差了一些，好歹算是从地级市搬到了省会，走出了关键一步。 顾小曼昨儿还担心他一个人过得恓惶，今天一家子又凑到了一起。 谢云舟盯着她看，然后夹一片山药喂她：“你吃。” 顾小曼也给他夹菜：“你也吃。” 双胞胎不停地说话。 “妈妈，这里的幼儿园好大。” “老师让我们背诗。” 谢云舟看着叽叽喳喳的孩子们，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昨晚上一个人住着空荡荡的大房子，他觉得这个厂长当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顾小曼总感觉他最近有些不正常。 到了晚上，孩子们睡着之后，她想跟他聊聊。 “云舟，你最近怎么了？” 然而谢厂长不是太想聊天，他钻进被窝后立刻把她抱紧，一只手开始四处乱动，嘴巴在她脖子里乱拱：“小曼，你身上好香~” 隔了两天，谢厂长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 顾小曼伸手拧他一下：“我跟你说正经的！” 谢云舟继续进攻：“我说的也是正经的~” 顾小曼继续问：“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谢云舟已经灵巧地解开了她睡衣扣子：“我没遇到事情，我就是想趁着我爸退休之前我们都搬到这里来，新安待够了。” 顾小曼没有再说话，任由他继续胡作非为，等他刚刚入巷，她轻声道：“云舟，你别怕，我不会走的。” 谢云舟听到这话，动作微微迟滞，片刻后，他开始疯狂进攻，好像要把她拆散架一样。 “小曼，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 第981章 完结 等云雨停歇，谢云舟将怀中软软的人抱紧：“小曼，庐州这边可能要建新电厂。” 顾小曼本来半眯着眼睛，听到这话后立刻抬头：“真的吗？” 谢云舟嗯一声：“这次要建两台600兆瓦机组，一台顶得上龙湖两台。” 顾小曼再次问道：“真的吗？” “本来有人想抢这个项目，我今天特意去找了高局，再三表达自己的请求。龙湖两台我刚建设好，我有经验。 而且我家人都在这边，我想到这边来工作。 当然，300兆瓦机组和600兆瓦机组还是有点差别的。” 顾小曼高兴起来：“那没事啊，有我们电科院呢，技术问题归我们解决。” 谢云舟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一口：“报告已经打上去了，至于省里领导什么时候批复，还需要等。 后面这一阵子，你要带人把六十万机组的建设投产摸清楚。” 顾小曼高兴起来：“会不会有人跟你争啊？” “肯定的，我爸离开了江南省，我现在办事儿没有以前方便了。 我等会儿给我爸打个电话，他帮我去联系陈家。高局总要给陈家脸面。” “你行的云舟，整个省局也找不到几个比你更优秀的青年厂长吧？” 谢云舟笑起来：“你这是敝帚自珍。” 顾小曼又拧他一把：“那你别来，我一个人快乐着呢！” 谢云舟立刻将她抱紧：“不要，我要跟你们在一起。” 两口子说了一会儿闲话，谢云舟看了看时间，拨通了父母居所的电话。 接电话的沈君瑶。 “妈，还没睡呢？” 沈君瑶很高兴：“是云舟啊，你在哪里呢？” “我今天来省局开会，住在小曼这里。” “她们娘儿三个好吗？” “好得很，妈你和我爸身体怎么样？” “我还可以，这附近有公园，每天出去锻炼。明海经常给你爸按摩，我给他艾灸。” 娘儿两个说了一会儿话，谢文哲来了。 “君瑶，电话给我，这小子肯定有事儿。” “瞎说，孩子惦记我们。” “惦记我们是真的，有事儿也是真的。 我还能不知道这小子。” 沈君瑶笑着把电话给他：“你是他老子，他有困难肯定先找你。” 谢文哲接过电话：“云舟，先说事情，别卖嘴。” 谢云舟笑起来：“爸，不是我卖嘴，是你两个孙子卖嘴。” 说完，他打开旁边的录音机，里面传来两个孩子的声音：“爷，奶，我想你。爷，我想去找你玩。奶，我想跟你睡……” 顾小曼都惊呆了，谢云舟晚上吃了饭在那里给孩子们录音，没想到是拿去哄老头子用的。 果然，谢文哲一边笑一边骂：“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小子肯定有大事儿。要不是看在我两个孙子的份上，我现在就挂电话。” 两个小孩还唱了歌，谢文哲从头听到尾。 谢云舟利用完了两个孩子，开始跟老子提要求：“爸，庐州这边要建两台600兆瓦的机组，我想来庐州。 我下午找过高局，但我感觉他没给我准话。” 谢文哲先问儿子：“你在新安干了那么多年，说走就走吗？要是不走，过两年你就能去新安总厂。” 谢云舟牢记顾小曼曾经说过总厂命不久矣的话：“爸，这边平台更大。我管过300的机组，现在想管一管600的机组。 而且他们娘儿三个都在庐州，这里离省局更近。新安那边有杨叔翁婿两个，还有青崖，我们也不是没有人。” 谢文哲等儿子说完后才道：“你确定要来吗？” 谢云舟回答的很肯定：“确定。” 谢文哲不再和儿子争论：“那我卖个老脸去求一求老高，不过你记住了，既然你要来，把工作干好，不要给我丢脸。” “爸你放心，我会的。” 谢文哲嗯一声，然后声音软了下来：“你过年过来吗？” 谢云舟笑起来：“去，都去。云清可能去不了，孩子太小了。” 谢文哲嘴硬：“是你妈想让你们来，又不好意思说。” 谢云舟继续笑：“那以后我妈想我们了，你就跟我们说，我打电话回去。” “好了没事了，我要去休息了。” 谢文哲火速挂了电话。 谢云舟第二天下午就走了，走前还特意去电科院逛了一圈，亲自给老婆送了一束花。 顾小曼正上班呢，当着一群同事的面，有些不大好意思：“你怎么过来了？” 谢云舟先跟吴院长握手，然后跟顾小曼辞行：“小曼，我回新安了，下周过来看你。” 顾小曼嗯一声：“那你去吧，每天按时吃饭。” 谢云舟又盯着她看了两秒。 顾小曼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快走。 吴院长笑眯眯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谢云舟在顾小曼的嗔怪眼神中离去。 他来了不到两个小时，大家都悄悄传八卦。 顾院长的爱人来了。 哎哟，小伙子长得还不赖诶，那大衣穿得可潇洒了！ 年纪轻轻就当了厂长，正处呢。 听说他父亲是江东省纪委书记。 哟，也就这种家庭配得上我们顾院长。 …… 谢厂长在电科院走一趟，大伙儿都知道顾院长是个有家室的人。 夫妻两个正式开始了分居生活。 谢云舟周末只要不开会，一定会开车去庐州看妻儿们，风雨无阻。平常去庐州出差，也是跟妻儿们住在一起，从来不住省局的招待所。 顾小曼工作异常忙碌，电科院、科大、兴华、出版社、风华，特别是电科院的工作，千头万绪。 她连翻译书籍的时间都没了。 好在她以前出的书已经够多了，每年的躺尸费非常可观。 谢云舟一个人在新安，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工作空余想一想妻儿们，给父母和妻子打电话，听听孩子们的声音。 每天回家，空荡荡的家里只有富贵在等他。 隔壁小苹果和楼上的梨子寂寞了好多，小姐妹两个失去了哥哥姐姐的陪伴，每天带着富贵满院子逛，偶尔一起找大丫姐姐玩。 时间飞速往前走，当年秋天，庐州两台600兆瓦机组——江能发电厂建设批文终于下来了。 谢云舟在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担任江能发电厂厂长。薛仁华悄悄把女婿许砚秋塞过去当副厂长。 新安总厂很快发文，原龙湖电厂副厂长乔青崖升任厂长，总工冯裕安升副厂长。 陆志豪升了运行分场副主任。 至此，谢云舟和顾小曼终于结束了近一年的分居生涯。 这一年里，二人一直相安无事。 谢云舟再也不去想那个臭道士的任务，他带着憧憬和喜悦去跟妻儿们团聚。 临行前一夜，顾景元、乔青崖、冯裕安和陆志豪在乔家摆宴，一起给谢云舟饯行。 许德贵夫妻两个也带着大儿子一家一起赴宴。 冯裕安喝醉后哭得稀里哗啦的：“师父，师父我舍不得你。小秋和小曼离开了我，现在你也要离开我。” 三十岁的男人像个小孩一样。 谢云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裕安，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帮助。我家里的大事小事你都顶在前头，你是我徒弟，也是我兄弟。 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冯裕安擦了擦眼泪：“师父啊，你去了庐州不要忘了我啊。以后我去那边出差，我就住你家里。” 谢云舟笑着嗯一声，师徒两个一起喝了一杯酒。 顾景元是最高兴的：“云舟，恭喜你！” 谢云舟与他一起喝一杯：“景元，也要恭喜你，从区文联到市文联。” 顾景元笑起来：“我有时间就去看你们。” 乔青崖给谢云舟倒酒：“云舟啊，我们兄弟共事九年，这九年来，你无数次帮我度过困难，有机会就拉扯我。 来，我们一起喝一个，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帮助。” 兄弟两个一起喝了一杯酒。 谢云舟也给乔青崖倒酒：“青崖，你徒弟跟我在一起，我徒弟跟你在一起，以后你帮我多照顾他和志豪。” 乔青崖笑得十分开怀：“工作时就不说了，下了班，都是兄弟。”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伤感：“以前我总觉得，我们几家可以永远这样，楼上楼下，左右隔壁，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去了庐州。 不过你能去省会，还管两台六十万的机组，我为你高兴，这可是我们省里第一次建六十万的机组。来，我们再喝一个。” 兄弟几个一边说一边喝，喝到最后，乔青崖抱着乐器放浪地弹唱。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谢云舟靠在椅子上，看着乔青崖一边弹奏一边唱，仿佛回到年轻时候一样。 那时候他是沉默寡言的书记儿子，对方是活泼放浪的大才子。 乔青崖又换了一首歌。 “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 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 第二天早上，谢云舟独自开车去庐州赴任。 兄弟们帮他一起把东西装好放在车后备箱里，他一个人没多少东西，家里很多大件早就送去了庐州。 现在最贵重的行李大概就是富贵。 梨子和苹果抱着富贵哇哇哭，阿狸和大橘走了，现在连富贵也要走了，以后再也没人给她们拉车了。 谢云舟蹲下来将两个小女孩抱进怀里，笑着哄她们：“别哭，哥哥姐姐的车送给你们，后院的金鱼和花盆也送给你们。以后你们去庐州，一定要去看哥哥姐姐，他们很想你们。” 哄了半天才把小姐妹两个哄好。 谢云舟独自开车上路，冯裕安和乔青崖带着孩子站在谢家空门目送车远去。 冯裕安心里最难受，昨晚上喝醉后他趁着醉酒哭了一场，现在不好再哭，语气十分低落：“乔哥，他们都离开我了。” 乔青崖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瞎说，朋友贵在相知，不是朝朝暮暮相守。” 冯裕安哼一声：“人的感情是一起吃饭一起玩耍培养出来的，不行，我得想办法早点去庐州。” 几百里外的庐州，顾小曼带着两个孩子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一起等爸爸来吃午饭。 她在庐州又买了两块地，一块非常大，空在那里。另外一块比较小，她和赵国栋、陆青青合资买的，三家各自盖了一栋小楼。 顾小曼已经把小楼装修好，很多家具已经送了进去，就等着过年前搬新房。 一路上，谢云舟的心情非常雀跃，他觉得秋天的风异常温暖。 去他妈的任务，去他妈的臭道士，去他妈的第十个人！ 爱谁谁！ 庐州，我来了！小曼，我来了！ 正文完~~~ 第1章 赌鬼爹的人生哲学 许砚秋33岁才当爹。 寒冬腊月，他焦急地守在产房门口，冯裕安一直陪着他，还有薛家人。 凌晨两点多，薛文蕙顺利产下一子。 当护士把孩子给他时，他差点流下眼泪。 冯裕安笑着看着襁褓中的小孩：“小秋，恭喜你！” 许砚秋嗯一声，立刻问护士：“产妇怎么样了？” “正在休息，产房里没别人 ，你可以进去看看。” 许砚秋有些不舍地把孩子递给薛文姝：“三姐，你帮我抱着，我去看文惠。” 然后他看向冯裕安：“裕安，谢谢你陪我这么久，你先回去休息吧。” 冯裕安打了个哈欠：“那我先回去了啊。” 冯裕安才调到庐州总厂，工作忙得很。 天亮的时候，顾小曼接到薛文蕙平安产子的消息，她立刻带着红包去医院看望月母子。 她到医院的时候，母子两个都睡着了，许砚秋强撑着坐在床边打瞌睡。 顾小曼轻声喊他：“小秋。” 许砚秋笑起来：“小曼来了。” 顾小曼看到小孩后笑起来：“小秋，恭喜你。” 许砚秋请她坐下：“谢谢你前儿送的催生礼，这孩子迟了一个多星期，你送了催生礼，他第二天就来了。” 顾小曼稀奇地看着新生儿：“小秋，他好可爱啊。我家两个太淘气了。” 双胞胎9岁了，整天拆家。 许砚秋笑起来：“他们小时候很可爱的，现在长大了该活泼一些。” 顾小曼小声问道：“小秋，他叫什么名字？” “大名许昭阳，小名还没取。” 顾小曼轻轻摸摸孩子的小脚：“小秋，他皮肤像妈妈。” 许砚秋松了口气：“像他妈好，别像我。”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很白，希望孩子像妈妈多一些。薛文蕙孕期，他听说吃什么能让小孩变白，一定会想办法找来给薛文蕙吃。 顾小曼笑起来：“像你们谁都好。” “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上午要去省局开个会，会议9点开始，不着急。早上云舟走的时候跟我说，厂里有他呢，你最近好好照顾他们娘儿两个。” 江能发电厂两台600兆瓦机组已经顺利投建，是省里的大工程。谢云舟这个厂长已经干了整整三年，许砚秋也干了三年副厂长。 两个人搭班子这三年，一切都很顺利。 “谢谢你们。” “你一个人吗小秋？” “我爸妈明天过来。” 顾小曼没有多问，她留下一个大果篮和一个大红包，离开医院去省局开会。 许砚秋熬到中午熬不住了，趴在床边睡了一觉。 等他醒来时，看到妹妹许腊梅带着外甥女静悄悄地坐在病房里。 “小梅来了。” “二哥，你继续睡，我照顾嫂子。” 许砚秋笑了笑：“我来吧。” 薛太太年龄大了熬不住，已经回去了，薛文姝家的孩子还小，离不开妈妈。 许砚秋凡事亲力亲为。 许腊梅帮着兄长一起照顾产妇：“二哥，妈下午就能来了，到时候妈住我家里。” 许砚秋虽然分了房子，因为江能发电厂离市区有点远，而薛文蕙工作地点在市区，他就一直住在岳父家里。 母亲过来总不能住到岳父家里去，多亏妹妹及时解围。妹妹家里有两层小楼，多住几个人也没问题。 他有些歉意地看着妹妹：“谢谢小梅。” 许腊梅笑起来：“跟我客气什么，爸妈可高兴了。” 许家终于有孙子了，老两口多年夙愿成真，恨不得立刻就过来。 许砚秋想了想之后道：“等会儿你回去后给大哥打个电话，我给他们还准备了一些东西，还给昭华准备了好多练习册。” 许腊梅笑起来：“二哥，大丫现在看到你都害怕。” 许砚秋笑起来：“他是咱们家第一个孩子，要给弟弟们做好榜样。” 说完，他把四岁的外甥女抱进怀里。 许砚秋得子，满月礼办得比较热闹。 许昭阳小朋友是所有叔伯姑舅姨家中最小的小孩，从小备受宠爱。 母亲这边，大舅和大姨家有哥哥姐姐。 父亲这边就更多了，大伯父、三叔、大姑小姑，还有冯叔叔、金姑姑、乔伯父…… 许昭阳2岁生日那天，父母带他去小姑家中。 许德贵来庐州做了个手术，摘了胆，现在在女儿家中休养。 许砚秋带着妻儿们到妹妹家中时，家里十分热闹。 许德贵和顾耀堂、赵玉发聚在一起打牌，打跑得快。 顾耀堂出牌出的意气风发：“我先跑啦哈哈哈~” 顾小曼在一边夸了一句：“我爸不愧是龙湖镇第一赌神。” 赵国栋哈哈笑：“我姑父这个名头真响亮！” 顾耀堂才不在意：“你们懂什么，人这一辈子总要有点爱好，不然活得有什么意思。 天天拼命干活儿，什么爱好都没有。社会经济发展了，家里人过上了好日子，自己呢？ 自己最后除了一身病，什么都没有。 国栋，看你老丈人，这就是老黄牛的下场，连胆都没了，以后只能喝稀饭，真惨。” 许德贵骂他：“又胡说，一个个都不动，哪里来的好日子？” 顾小曼哟一声：“爸你是不是看过商君书。” 顾耀堂哼一声：“我不看书，反正你自己当心些，别天天累的跟牛一样。兴华那边既然有小关，你少操心。 你看看你，今年才34，都成黄脸婆了！” 顾小曼怒了：“我哪里黄脸婆了？你看看你自己，秃头黄牙大肚子，你还说我！” 父女两个仿佛又回到顾家庄时一样，那时候父女两个成天吵得鸡飞狗跳，互相打击讽刺嫌弃。 旁边王香萍笑着回道：“耀堂别瞎说，小曼多好看啊，虽然34了，脸上没有皱纹，头发乌黑，眼神也亮。” 顾耀堂撇嘴：“比十七八岁的时候差远了。” 许德贵忍不住又骂他：“你再乱说我揍你，你能跟你十七八岁的时候比？” 顾耀堂哎一声：“想我十七八岁的时候也是龙湖镇出了名的俊俏小伙。” 顾小曼哼一声：“现在头发没了。” 顾耀堂摸摸秃头：“我都快六十了，没头发不是正常么。明儿我也去弄顶假发戴戴。” 一屋子热热闹闹的。 许砚秋带着妻儿进了屋：“爸，妈，顾二叔，赵叔。” 第2章 伍泽培出狱 赵国栋立刻起身：“二哥二嫂来了，阳阳来啦。牛牛，芒果，菠萝，快来带弟弟玩。” 薛文蕙把自己带来的两个大袋子放在桌上：“爸妈，这是我买的补品，给您二老吃的。赵叔，这是我娘家爸给我的两瓶酒，我借花献佛送给赵叔，谢谢赵叔帮我们照顾我爸。” 赵玉发笑得慈眉善目：“侄媳妇太客气了，小秋，又不是外人，客气什么。我在家里无聊，正好你爸来了，我们能一起说说话。” 许砚秋撸起袖子：“国栋，我爸这几天麻烦你了，我带了好多菜，今天中午的饭我来做。” 赵国栋笑着拉他坐：“二哥，来我家里哪能让你做饭。” 许砚秋笑道：“虽然是你家里，我父母孩子都在，外甥们喊我舅舅，我工作忙，平常都顾不上他们，今天一定要大家做顿饭。 你别拦着我，不然我心里哪里过意得去。” 赵国栋笑道：“那行，晌午就辛苦你了。” 旁边，谢云舟和顾景元正在下棋。 等他们说完了，顾景元才抬头：“小秋哥来了。” 谢云舟落下一子：“哥，别分心。” 许砚秋笑起来：“景元，好好下棋。谢书记心眼子多，你可不能分心。” 36岁的谢云舟已经升任庐州总厂党委书记1年，是全省七八个总厂书记中最年轻的一位，而且庐州还是省会，离省局非常近。 许砚秋接了他的位置，升任江能发电厂厂长。 今天周末，众人一起在赵国栋家里聚餐。顾景元正好来庐州，郎舅两个久未见面，一起下两盘棋。 门口传来冯裕安的大嗓门：“好哇小秋，你现在都当着我的面说我师父的坏话。” 顾小曼忙起身：“小安子来了，杨姐快来，今天阳阳过生日，我们凑一起热闹热闹。” 顾小曼、赵国栋和陆青青建了三栋一模一样的联排别墅，冯裕安自从调到庐州来，三天两头来蹭饭。 他老丈人杨书记已经退休了，退休前把他和杨秀丽一起调到庐州总厂。 冯裕安又到了他师父手底下，现在是谢云舟的得力干将。 夫妻两个住的是单位分的房子。 冯裕安进屋就跑到顾小曼身边：“小曼，好小曼，你告诉我什么时候再买入？” 顾小曼前两年开始涉足股市，她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定要盈利。 冯裕安搭她的顺风车，已经多赚了好几年的工资。顾小曼开始指点他跟别人合资买地。 冯裕安尝到了甜头，总想再去买点股票。 顾小曼笑道：“最近风险大，我不买了。” 冯裕安有点失望：“不买了啊。你们兴华什么时候发新股啊？到时候给我留点呗。” 顾小曼笑着摇头：“别问我，都是小关在管，我不插手。” 冯裕安哈哈笑两声：“我们关总日理万机，成天全世界到处飞，我想见他的面还要预约。” 一屋子人热热闹闹地一起说闲话，许砚秋和薛文惠进厨房做饭。 许腊梅和赵国栋打下手，四人一起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恰逢许昭阳2岁生日，中午有个大蛋糕。 赵国栋家里有个超级大的客厅，客厅里摆上大圆桌，能坐二十多人。 男女老幼一起上桌，分蛋糕切蛋糕。 许昭阳今天是小寿星，得到了全场关注。 吃罢了饭，谢云舟和顾景元各自带着妻儿回家。 许砚秋在许家逗留了很久，天快黑了才带着妻儿们回家。 路上，薛文蕙和许砚秋商量：“师兄，我们什么时候搬家？我爸说让我们早点搬家。” 薛仁华再有一年就要退休了，到时候他住的房子要退回去。 他让小女儿一家子尽快搬走，别等到时候慌乱。 许砚秋问薛文惠：“你真的要跟我去江能吗？” 薛文惠笑道：“去就是，你那边房子大，省局这边的房子太破了，这些年也不盖新房子。” 许砚秋是厂长，住了江能发电厂最好的房子。薛文蕙在电科院上班，电科院职工分到的房子都是老旧房子，又小又破。 薛文蕙不想住那个小破房子，准备搬去江能发电厂住。 “那你以后上班不太方便。” “还好，我坐班车也就四十分钟。住在省局我们两个上班都不方便。 而且你的房子大，等我爸妈退休后可以去跟我们一起去，帮我们照顾阳阳。” 许德贵大概率不会离开龙湖，他和王香萍以后就跟着大儿子许墨春。 夫妻两个一边走一边说话。 许昭阳已经睡着了，被父亲抱在怀里。 到省局门口时，薛文蕙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如炬盯住街边角落。 天黑了，省局门口的灯有些昏暗，但薛文蕙的眼光却异常地亮。 许砚秋顺着妻子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心头微震。 街角站着个男子，男子头上戴着帽子，看起来很清瘦。 许砚秋一眼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多年不见的伍泽培。 当年的小胖子现在变得非常瘦，看来六年牢狱生活吃了不少苦。 夫妻两个看向那边时，那边的伍泽培也往这边看来。 男子高大，女子靓丽，还有男子怀里的小孩。 伍泽培的目光渐渐变冷。 许砚秋立刻把孩子交给薛文蕙，然后走上前，将妻儿护在身后。 伍泽培慢慢走上前，到了许砚秋面前后微微一笑：“许厂长，别来无恙。” 许砚秋一听就知道对方出狱应该有一阵子了，甚至知道他现在的职位。 许砚秋也回了个微笑：“小伍，真巧。” 伍泽培垂眸：“是挺巧的，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我下午刚去公墓看我父亲。回来路过这里，没想到碰到了你们。” 许砚秋安慰道：“请节哀，伍书记知道你这么孝顺，肯定会高兴的。” 伍德彪那年因为贪墨的事情被闵学东查的裤衩子都掉了，整个新安乱成一锅粥。 最后省纪委苏书记出手，快速平息新安的乱子。 薛仁华不忍心见伍家父子都入狱，花大力气保下伍德彪。 最终伍德彪以病退收场。 伍德彪病退后跟大儿子伍泽盛住在一起，伍家没了他这个靠山，迅速败落。 伍家不再与薛家来往。 薛仁华觉得自己算是还清了伍家所有的恩情，也不再与伍家来往。 许砚秋和薛文惠结婚的时候，伍家没有一个人到场。 没想到伍德彪已经去世。 第3章 狭路相逢 伍泽培的目光盯着许砚秋的身后：“我爸去年胃癌，从发现到去世不到半年。他年轻时候插队吃了苦，胃一直不好。 他死的时候，我没回来参加葬礼，现在多去看他几趟。” 许砚秋又安慰了一句：“请节哀。” 伍泽培仍旧盯着许砚秋的身后，见薛文蕙不说话，他主动开口：“文惠，你还是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薛文蕙终于开口，声音清冷：“泽培，希望你以后好好生活。” 伍泽培笑了一声：“文惠，能给我看看外甥吗？” 薛文蕙过了好久才点头：“好。” 许砚秋听到她这个字之后才让开身体，然而，他一点不敢放松，全身警惕地盯着伍泽培。 许砚秋让开后，伍泽培终于近距离看到了薛文蕙。 30岁的薛文蕙身上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少女娇俏，头发剪短了，尾部略微烫了一点，戴上了眼镜，看起来很知性。 伍泽培笑了笑：“文惠，恭喜你读了研究生。” 薛文蕙的鼻头有些发酸，虽然她不喜欢伍泽培，但二人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她希望他能好好的。 “泽培，你恭喜你获得新生。” 伍泽培没有接这话，他低头看着薛文蕙怀里的许昭阳。 小男孩睡的正香，一点不知道大人之间的矛盾。 伍泽培就着路灯，目不转睛地看着许昭阳，然后笑了笑：“文惠，这孩子和你长得好像。” 薛文蕙嗯一声：“是很像我。” 伍泽培莫名高兴起来：“像你好，好看。” 薛文蕙看到清瘦的伍泽培，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温声道：“泽培，以后好好生活。” 伍泽培听到这话后抬头看着薛文蕙，眼里闪动着泪光：“文惠，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 许砚秋皱起眉头，他想起薛文蕙曾经骂他的话，谢总工为了顾主任，每天要忍受你！ 你不找对象不结婚，成天往人家家里去！ 你恨不得昭告天下，你们是青梅竹马。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许砚秋现在终于体会到了谢云舟的心情。 他很想把伍泽培抓起来丢掉，可他心里清楚，薛文蕙和伍泽培是有感情的，不是男女之情，而是手足之情。 就像当年顾小曼对他一样。 许砚秋决定大度一些，谢云舟能忍让他，他也能忍让一下伍泽培。 毕竟伍泽培是有些惨，瘦成这样，父亲没了，成了劳改犯。 薛文蕙转移话题：“泽培，你现在有工作吗？” 伍泽培笑了笑：“没有，我和我妈住在一起，我妈有退休金，勉强够我们两个生活。” 薛文蕙心里又叹口气，假如伍伯父不死，他的退休金高，也能照顾伍家母子。 薛文蕙想起二人小时候的情谊，再次温声道：“泽培，好好生活。” 伍泽培嗯一声，继续看着她怀里的小孩。 本来他双手是插在裤兜里的，他忽然掏出右手，旁边的许砚秋立刻紧张起来，就怕他一下子掏出什么凶器。 伍泽培没理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许昭阳的小手：“文惠，他好可爱。” 薛文蕙笑了笑：“睡着了，不然也能叫你一声舅舅。” 伍泽培笑得很开心：“文惠，能让我抱抱他吗，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 薛文蕙笑着拒绝：“别看他睡着了，他会闻味儿，不是我跟他爸，他会醒的。” 伍泽培笑了笑：“是吗，我没带过孩子，不太懂。” 他低头看着许昭阳：“文惠，他的眼睫毛好长，像你。” 许砚秋再次皱眉，他伸手从薛文惠手里接过孩子：“他最近长了不少，有点沉，我来吧。” 薛文蕙嗯一声：“睡着了是有点沉。” 伍泽培看到他们夫妻两个默契的样子，垂下了眼眸：“我回家了，不打扰你们。” 薛文蕙点头：“慢走。” 等走好远，伍泽培和许砚秋几乎同时回头。 距离太远，天太黑，二人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和眼神，但是都发现对方停下了脚步。 许砚秋没有多停留，护着妻儿进了省局大门。 伍泽培站在那里看着远方的一家三口离去，眼神阴冷。 从他年少时开始，他就梦想着早点长大，和自己的“童养媳”结婚，生个小孩。 他一直觉得自己五官不太好看，而且胖，所以希望以后得孩子能像妈妈。 果然孩子很像妈妈，可惜爸爸不是他。 伍泽培看着一家三口温馨的背影，心里一股钝痛感袭来。 等前面一家三口消失不见，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家。 父亲去世后，母亲跟大嫂合不来，现在一个人独居，他回来后正好陪着母亲。 伍太太看到小儿子后松了口气：“泽培回来了。” 伍泽培进了屋：“妈，你吃饭了没？” 伍太太诶一声：“吃过了，我给你留了饭。泽培啊，我托人帮你找了份工作，给人家记账，你明天去试试吧。 我跟人家说了，你是大学生，财经学院毕业的，水平高着呢。” 伍泽培直接拒绝：“我不去。” 伍太太哄儿子：“乖啊，咱去试试啊，就先干一阵子。等干出经验了，妈再帮你找个好的。” 伍泽培仍旧拒绝：“我不去。” 伍太太急道：“你不去工作怎么办呢，听话啊，现在外头那些私企工资给的也很高的，还自由。” 伍泽培仍旧拒绝：“我不去。” 伍太太哭了起来：“我活着还能管你，我死了之后你怎么办呢？总要有糊口的本事。 你听话啊泽培，去上班把。没事的，那里的人都不认识你。” 伍泽培见到母亲的眼泪沉默下来。 伍太太去厨房给儿子端来晚饭：“你吃饭啊，明天去上班。过一阵子我托人给你介绍个对象，咱找个好的啊，找个听话的。” 伍泽培看着眼前的一碗饭，想起刚才的一家三口，抄起筷子开始吃饭：“不用给我介绍对象。” 伍太太擦了擦眼泪：“瞎说，肯定要的，你还年轻呢，又是大学生，找对象不难的。 你先给人家记账，回头我找你哥哥姐姐帮你凑点钱，你自己干点事情，比上班挣钱多了。 这年月啊，有钱才是爷。” 第4章 蹲点～～ 与伍泽培的偶遇并没有影响许砚秋的生活，他以最快的速度给妻儿搬家。 他是厂长，多的是人主动帮他搬家。 一家三口住进了江能发电厂最好的房子里。 薛文蕙每天坐班车去电科院上班，小孩放在厂里托儿所里。 厂长的儿子嘛，托儿所里的阿姨照看的都很尽心。你敢不尽心，说不定谁就去许厂长那里悄悄告状。 许昭阳同学小小年纪在托儿所里地位非常高，只要他拉屎了，老师们都认认真真给他擦干净，还给他洗洗屁股。 有些普通职工家的小孩待遇就差一些，拉屎后老师嫌弃臭，直接拎到水龙头底下冲冲，再用拖把蹭蹭屁股。 许昭阳虽然只有2岁，小脑瓜已经记事。 某天放学回家后，他悄悄跟爸爸说：“爸爸，今天有人拉屎了。” 许砚秋哦一声：“老师帮忙擦屁股了吗？” 许昭阳悄咪咪道：“老师用拖把给他擦屁股。” 许砚秋皱眉，拖把是拖地的，那么脏，怎么能擦屁股！ 许砚秋知道小孩子一般不会撒谎，但小孩理解能力有限，会胡说八道。 他没有贸然问幼儿园园长，而是另外找个人去幼儿园搞卫生，盯了好几天后，果然如儿子所言，有老师用拖把随便给小孩蹭屁股！ 许砚秋非常生气，在厂生产大会上当众批评此事，当着全厂所有中层干部的面，把后勤科主任骂了一顿！ 谁家没孩子？谁家孩子不是宝？ 拖把是拖地的，上面那么脏，用拖把给孩子擦屁股，染上疾病怎么办？ 大伙儿都闷头不说话，许厂长平时很少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今天发这么大的火儿，看来是真生气了。 许砚秋骂了一通后返回办公室，电话响了。 他直接开的免提：“文惠。” “师兄，我爸病了，我晚上要回家一趟，辛苦你一个人带一下阳阳。”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 “不用，就是有些咳嗽，我带他去医院看看。我明天晚上一定回去。” 许砚秋笑了一声：“好，明天我正常下班回家，我做好饭等你回来。” 薛文蕙凭直觉感觉他没想好事，结婚这几年，她终于知道了猛男的可怕。 没结婚前，她经常忍不住偷偷摸一摸他，不管她摸哪里，他都任由她摸。 她摸得可开心了，变戏法一样花样百出。 可是等结了婚，他变了。 刚结婚的时候，禁了29年的许砚秋乍然得个貌美娇妻，哪里还能忍得住。 他又怕弄疼她，又忍不住想要。 若是薛文蕙不阻拦，他能早中晚交作业。 薛文蕙实在受不了了，结完婚没多久开学，她立刻跑去学校读书。 许砚秋周末只要不加班就去找她，最后干脆在学校门口长租了一间屋子，随时能去住。 寒暑假老婆回家，他又是天天把老婆拴裤腰带上。虽然住岳父母家里，一点不影响他发挥。 薛文蕙刚毕业就迫不及待地赶紧怀孕，到了孕期，他终于老实了。偶尔还是会缠着她，求她摸他。 许昭阳满了两个月，他又威猛起来。 薛文蕙咳嗽一声：“我上班去了。” 电科院里人才济济，虽然薛文蕙是复旦研究生毕业，她工作也不敢懈怠。 江南省电力局下所有单位，电科院是最牛的，因为招录门槛高，非重点大学本科不能进。 薛文蕙进电科院身份学历足够，她本以为电科院里头都是学问人，没想到这群人都疯狂的很。 在电科院，想躺平也容易，就是钱少，只有跟项目才能有钱。 可是电科院的很多项目，要跟科大和兴华合作，甚至还要去各个厂家做实验、跟数据，又费脑子又费体力。 科大和兴华可不是吃素的，你想混日子，人家不跟你对接。 你给电科院丢人，顾院长可不会放过你。 你是农家子，跟不好项目就没钱，日子难过。 你是干部子弟，她找你爹妈。你爹妈丢不起人，会帮着顾院长骂你。 薛文蕙不敢给老父亲丢脸，工作兢兢业业，除了孕期不出差，产假结束后她全力投入工作。 顾院长看在她爹的份上，亲自带她跑了两个项目。 现在薛文蕙已经成了小组长，手底下也有几个本科生，她已经能独立带着小分队参与大项目。 整个江南省电力局都知道，电科院里的人学历高、本事高、收入高，简称“三高”。 电科院的人出去走路都带风，这是省电力行业唯一的科研单位。 薛文蕙第二天上午带老父亲去看病，下午下班后准备坐车回江能发电厂。 顾小曼刚好下楼：“文惠。” 薛文蕙停下脚步：“顾院长。” “你要去江能吗？” 薛文蕙笑着点头：“我搬家了，以后回江能。” “我送你去吧，这会儿公交车上人挤人。” 薛文蕙笑着摇头：“顾院长，没事的，我总不能天天让您送我。” 顾小曼笑道：“我们家谢书记今天去了江能，我送你过去，顺带把他带回家。” 薛文蕙笑道：“那我就沾谢书记的光。” 顾小曼开车带薛文蕙往江能而去，刚离开电科院没多远，她放慢车速。 “文惠，前头那个人是谁？” 薛文蕙往外一看，心头一凛，站在街角、头上戴着鸭舌帽的人，正是伍泽培。 薛文蕙很平静回道：“顾院长，那是泽培。” 顾小曼皱眉：“他在我们电科院门口蹲着干什么？” 薛文蕙摇头：“不知道，我们走吧，不用理他。” 顾小曼直接问道：“他找过你们吗？” 薛文蕙实话实说：“找过，上次在省局门口，我和师兄回家时碰到他。他说他去祭拜伍伯父。” 顾小曼啊一声：“伍书记去世了？” 薛文蕙嗯一声：“说是去年胃癌走的，我爸听我说后还伤心了好几天。” 顾小曼叹口气：“薛叔是个念旧情的人。” 薛文蕙的声音有点低沉：“我们小时候，伍伯父对我们还不错。所以后来我爸费了好大的力气也要保下伍伯父。 可是谁也没想到，伍伯父才六十出头就去世了。” 第5章 雪天路滑 顾小曼加快车速：“不说这个了，你好好把手里这个项目跟好，给咱们女同志争光。” 薛文蕙笑起来：“还要顾院长多指点我。” 顾小曼哈哈笑：“你是复旦研究生，论科研能力比我强，我只是比你入行早。” 薛文蕙忙道：“怎么会，顾院长你本科时就是跟的顶尖科研团队，还跟着出国交流。” 车里两姐妹聊天，车外头，伍泽培看着远去的车辆，眼神阴郁。 他蹲了好多天，一眼能认出顾小曼的车。 整个电科院开车的人屈指可数。 吴院长是公车，顾院长也有公车，但她上下班都是开自己的车。 等车远去，伍泽培压下帽檐，自己独自回家。 伍太太见小儿子回来了，非常高兴：“泽培啊，今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伍泽培很平淡地回母亲的话：“还好，一个小时就把工作做完了。” 伍太太十分高兴：“你从小就聪明，先好好干一阵子，让人家知道咱现在好好的。你爸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高兴的。” 伍泽培嗯一声，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饭碗：“妈你也吃。” 伍太太做了一盘肉，不停地给儿子夹肉：“你大姐今天送来二斤肉，我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晚上妈包饺子给你吃啊。” 伍泽培又嗯一声。 伍太太见儿子始终没个笑脸，心疼的要命，心里把薛文蕙骂个臭死。 她每天都在心里诅咒许昭阳早点死。 那头，顾小曼把薛文蕙送到江能，把谢云舟接走。 谢云舟的司机自己把公车开走。 谢云舟上车就调侃她：“顾院长，你私车公用，高风亮节。” 顾小曼缓缓打方向盘：“这不是给谢书记长脸么，人家都说你家有悍妻。 今天悍妻亲自开车来接你，晚上回家做饭给你吃，你就问问那群酸鸡，谁有这待遇。” 谢云舟笑起来：“他们那是嫉妒我。” “刚才我下班的时候，看到伍家小胖子蹲在我们电科院门口，这小子想干什么？” 谢云舟收起笑容：“小胖子刚出来，看到砚秋和小薛家庭和睦，肯定会心有不甘。” 顾小曼哼一声：“伍家娘儿两个心都是歪的。” “别管他们，让许厂长自己解决。” 那头，薛文蕙到家时，许砚秋正在厨房做饭，许昭阳围在爸爸腿边绕来绕去。 “爸爸，今天有人偷偷摸唧唧。” 许砚秋嘴里的口水差点喷出来。 他故意云淡风轻道：“你下次假装没看见，可能别人在挠痒痒。” 许昭阳眨眨眼：“爸爸，妈妈说摸唧唧不好。” 这小孩最近对这个话题非常关注，经常提。 许砚秋咳嗽一声后转移话题：“妈妈等会儿就回来了，阳阳晚上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许昭阳哦一声。 薛文蕙推门而入：“师兄，我回来了。” 许砚秋戴着围裙出来打个招呼：“桌上有刚泡好的茶水，你自己喝。” 薛文蕙见他做饭，开始搞卫生，许昭阳又成了妈妈的跟屁虫。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薛文蕙每天照常上班下班。 可她每天下班时都能碰到伍泽培蹲在电科院门口的公交车站。 刚开始她假装没看见，这样过了十几天，伍泽培主动来找她搭话。 “文惠。” 薛文蕙嗯一声：“泽培。” “许家有钱，怎么没给你买辆车呢？” 薛文蕙笑了笑：“阳阳他姑姑有钱，我们家没钱。” 伍泽培嗤笑一声：“许家娶了你这个金凤凰，却这般小气，连钱都舍不得花。” 薛文蕙转过身看着车来车往，不再搭理他。 伍泽培轻声道：“文惠，你为什么不等我出来。” 薛文蕙觉得他是个神经病，晚上回家就跟许砚秋抱怨。 许砚秋眉头紧皱，心里非常不安。思索好几天后，他决定给薛文蕙买辆车。 他把家里积蓄全部掏空，找妹夫借了一大笔钱。 赵国栋哈哈笑：“二哥，二哥你居然问我借钱？哎呀，你居然问我借钱。” 许砚秋多清高啊，这么多年从没问妹夫借过一分钱。 现在为了老婆的人身安全，他第一次向妹夫低头借钱。 听见妹夫嘲笑他，他笑骂道：“你借不借，不借我找小关去了！” 赵国栋哎哎两声：“借借借，你别借了，我送二嫂一辆车。” 许砚秋拒绝：“不用，我还差一部分，你帮我补齐，以后我每个月还你三千。” 江能发电厂收入高，许砚秋是厂长，一个月三千多。 1998年的庐州，三千多是高薪。 许砚秋平时生活没什么花钱的地方，电科院工资也高。他准备把自己的工资全部拿去还款，老婆的工资当家用。 薛文蕙没有反对，还督促许砚秋给赵国栋写了个欠条。 一辆汽车二十多万，许砚秋一下子欠了妹夫十几万，一个月还三千，需要还好几年。 这还是人情价，毕竟妹夫不要利息。 许砚秋想着一步到位，除了买车，还给薛文蕙买了个最新款的摩托罗拉手机。 薛文蕙有了自己的车，下班时直接从电科院内停车场出发，在大门口不用停留。 顾小曼在发现伍泽培连日蹲守后，让门卫加强安保，杜绝任何陌生人进入。 薛文蕙有了车，每天回家方便了好多，平时带着孩子去走亲戚也方便。 过了几天，保卫科主任向顾小曼汇报，门口公交车站那个人不见了。 顾小曼让门卫不放松警惕，如果看到人就立刻告诉她。 她对伍家人的疯狂是有所了解的，唯一理智的伍德彪死了，更没人能约束这母子两个。 伍家老大伍泽盛早就跟弟弟划清界限，两个姐姐也只是孝顺老母亲，不怎么跟这个蹲大牢的弟弟来往。 日子很快来到隆冬。 某一天，薛文蕙照常开车下班回家。 江能电厂有点偏，电科院离江能有点远，中途要路过一段城郊路，人烟稀少。 冬天黑的早，薛文蕙今天加了一会儿班，到这段的时候，路上已经不见人踪，偶尔有车辆路过。 天上下着大雪，路上有点打滑，薛文蕙开的很慢。 第6章 半路打劫 忽然，车子忽然变得不稳定，开始左右摇晃，且越来越剧烈，同时，她还能听到一阵阵呲气声。 薛文蕙立刻稳住方向盘，在路边停靠。 她打开车门下车检查，然后气得踹了一脚车胎。 车胎扎上了钉子，还在呲呲冒气。薛文蕙没办法，立刻给许砚秋打电话。 许砚秋还在办公室，小孩今天被党委秘书家的老婆领回家去了。 “文惠，你到家了？我还要等一会儿，阳阳在**家里。” “师兄，我车胎被扎了，你能不能帮我叫辆拖车过来。” 许砚秋立刻道：“你上车等着。” 他给办公室主任打了个电话，让他给镇上一家修车的老板打电话。 天气寒冷，薛文蕙立刻返回车上等待，顺带打开收音机听音乐。 刚听了不到五分钟音乐，突然，她发现路边的小树林里走出个人，慢慢向她走来。 薛文蕙定睛一看，然后心里一紧，来的正是伍泽培。 只见他穿着一件旧棉袄，头上还是戴着一顶鸭舌帽，人看起来更清瘦了。 她忽然明白，车胎不是偶然扎到钉子。 伍泽培走到车前面，对着她一笑。 薛文蕙警惕地看着他。 伍泽培走到车的侧面，敲了敲车窗。 薛文蕙没有贸然开门开窗。 伍泽培又指了指窗户，薛文蕙还没没开门。她看了看远处，没有人来。 天已经黑透了，只有她这一辆车孤零零地趴在雪窝里。 伍泽培见她不开车门，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锤子，用两只手指拎着小锤子放在车窗外，又对着她一笑。 薛文蕙摇下车窗前一刻，拨通了许砚秋办公室的电话。 然而，许砚秋前一分钟刚离开办公室。 车门打开后，薛文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有什么事情？” 伍泽培笑了笑：“文惠，能借我点钱吗？” 薛文蕙非常吃惊，这人怎么问她借钱。 她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我没有钱，我刚买了车，欠了十几万的外债。” 伍泽培吸溜了一下鼻子：“我不要多，就要五万，你肯定有的。” 薛文蕙再次拒绝：“我没有钱，你去找你哥你姐，别来找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她想摇起车窗，伍泽培直接用小锤子卡在车窗上：“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我们两个是有婚约的。 婚约没解除，你跟别的男人跑了，你不该给我个交代吗？” 薛文蕙气恼地对着他的脸狠狠啐一口：“鬼跟你有婚约，你妈那种刁钻婆婆，谁嫁到你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伍泽培哼一声：“怎么，农村婆婆对你很好嘛？” 薛文蕙冷笑一声：“至少人家不会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从我七八岁开始，你妈对我什么嘴脸你忘了是吧？ 我妈都不管我的事情，她什么都要管，她凭什么管我？” 伍泽培大声道：“我妈那是把你当自己人才管你！” 薛文蕙呸一声：“我不稀罕，谁稀罕你们管谁去！我看到她就恶心！谁让你是她儿子呢！” 伍泽培的脸色阴郁起来：“你是嫌我丑吗？我现在不丑了，你还是不肯回头吗？” 薛文蕙见他变脸，想起他的疯狂，语气缓和下来：“泽培，人和人之间要讲究缘分的。我与你家无缘，我不是个听话的好媳妇，我主见性太强，我不会奉承公婆。” 伍泽培冷声道：“你可以学啊，我对你那么好，你稍微学一点不行吗？” 薛文蕙的犟脾气又起来了：“我又不喜欢你，为什么要为你做出牺牲。” 伍泽培眼里的阴郁又起来了：“你撒谎，我们一起长大的，你怎么会不喜欢我，你就是被许砚秋骗了！” 薛文蕙感觉内心一股无力感升起来，她看了看远处，还是没人来。 “泽培，天冷，你快回家去吧。” 伍泽培呵呵两声：“家，我的家在哪里？你欠我一个家，你忘了吗？” 薛文蕙双手握着方向盘：“泽培，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我一个三十岁的老女人，人老珠黄，还生过孩子，做过绝育手术，人贩子都不买我，我不值得你再费心思。” 她故意贬低自己，希望能让他心里平衡一点。 伍泽培盯着她的侧脸，看到她依旧白皙的肌肤，还有长长的睫毛。 以前他很多次想亲一亲她的眼睛，可他不敢。他一直梦想着早日结婚，抱得美人归。 可是最后他的梦破裂了，他没有家了。他现在过得像过街老鼠，人家只要听说他是个劳改犯，都不愿意和他来往。 工作了几个月的地方，最后还是待不下去。相亲对象没有一个像样的，还都嫌弃他。 母亲现在每天也抱怨他，不肯给他零花钱了。 想起她可能每天夜晚被许砚秋抱在怀里，压在身下，他心里的怒意顿时翻腾起来，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转过来，狠狠亲了上去。 薛文蕙骤然被袭击，反应过来后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拽着对着车顶狠狠磕了一下。 伍泽培人在车外，头在车窗里，身子卡在那里，一时施展不开，被薛文蕙反击。 他直接反手打开了车门，连人带门一起往后退。然后他从车窗里钻出去，走过来一把将她拖了出去。 薛文蕙开始挣扎：“伍泽培，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神经病！” 伍泽培不管她的叫喊，拖着她往旁边的小树林而去。 薛文蕙害怕起来，开始大声叫喊，伍泽培对着她的脸狠狠抽了一耳光：“再喊就弄死你！” 薛文蕙抓住他的手：“泽培，你要干什么？” 伍泽培冷声道：“跟你讲道理啊，你说你不喜欢我，我要跟你辩论辩论，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薛文蕙拼命往后退：“泽培，你才出来，不能再有出格的行为。” 伍泽培毫不在意：“我的人生让你毁了，已经烂成这样，我不在意。” 薛文蕙急道：“我不是个好女人，我好高骛远，我桀骜不驯，我还，我还好男色，我配不上你。 你那么专情，你应该找一个对你一心一意的女人。” 伍泽培呵一声：“你好男色？怎么好啊？” 第7章 没气儿了 薛文蕙继续贬低自己：“我喜欢看美男杂志，我在复旦跟实验室一个学弟关系很好。” 伍泽培哈哈笑起来：“你给许砚秋戴绿帽子了吗？” 薛文蕙开始胡编乱造：“我们一起出去喝过咖啡，我们还一起看演唱会。” 伍泽培开心起来：“还有呢，你们一起睡过了吗？” 薛文蕙看到他扭曲的脸色，知道这时候只能顺着他，咬牙继续胡编乱造：“对，睡过了，学弟年轻身体好，许师兄年龄大了，力不从心。” 伍泽培哈哈哈狂笑，笑完后恶狠狠地看着她：“你还在骗我！” 说完，他继续拉着她往小树林里而去。 薛文蕙尖叫起来。 伍泽培手下发力，拖着她进了小树林，进了一个类似西瓜棚子样的窝棚里。 他把薛文蕙直接丢进里头。 薛文蕙这才发现，这棚子里头居然有简单的行李，地上铺满了稻草，仿佛是有人居住一样。 她被丢在稻草窝里。 伍泽培掀开草帘子进了窝棚，打开手电筒放在角落里，然后直接扑了过来：“既然能给那么多野男人睡，为什么不能给我睡！” 他开始扒薛文蕙的衣服。 薛文蕙开始劝：“泽培，你不要这样。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你需要钱吗？这样，我去帮你借点。 你现在放开我，看在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 伍泽培不为所动。 薛文蕙脑子飞快转动，她伸手摸摸他的脸：“泽培，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伍泽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讥讽道：“我没有吃饭，你还关心吗？” 薛文蕙见他停了下来，缓了口气：“泽培，人生还很长，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事情断送自己的未来。” 伍泽培嗤笑一声：“我还有什么未来！欠我的，今天都还给我吧！大不了我再进去关十年，反正那里面管饭！” 说完，他很粗鲁地继续剥她的衣服。 薛文蕙见他来真的，开始挣扎：“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她挣扎的时候看到墙角有一口小铝锅，她伸手抄起铝锅反身对他的头狠狠砸了下去。 伍泽培被敲了两下，伸手摸了一把鼻血，然后怒从心起，一把抢走她手里的锅，劈手两个嘴巴子把她打的头发蒙：“今天你死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薛文蕙见他双眼发红，仿佛地狱里的恶魔一般，开始哭着求饶：“泽培，泽培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泽培，你以前那么温柔，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求求你不要这样。” 伍泽培听到她的哭求，立刻温柔下来：“文惠，别怕，我爱你。” 薛文蕙一边哭一边往窝棚角落里爬：“泽培你知道吗，那次我被你绑了放在郊外，就是在稻草堆里过了一夜，就像现在这样，我当时好害怕啊。” 伍泽培的心软了下来，他想起以前二人一起上学的情景，慢慢爬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文惠，对不起文惠，我不是要故意伤害你。 文惠，我爱你，从来没变过。你跟我走好不好？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薛文蕙继续哭，一言不发。 伍泽培轻声哄道：“文惠，我在外头找到了挣钱的路子，你跟我走好不好？以后你不用上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薛文蕙一边哭一边观察窝棚里的情景，她看到了挂在稻草墙壁上的一把柴刀。 “泽培，我舍不得我的孩子。你妈那么爱你，我也爱我的孩子。” 伍泽培一顿，片刻后道：“你先跟我走，以后我回来帮你把孩子要走。” 薛文蕙继续哭：“你骗我，你经常骗我。” 伍泽培暴躁起来：“我没有骗你！而且你还年轻，去做个改扎手术，以后还能再生孩子的！” 薛文蕙哭的声音变大：“你打我，你再也不是以前的泽培了。以前的泽培从来不打我，也不大声跟我说话。” 伍泽培仿佛被鬼附身了一样，立刻道歉：“对不起文惠，我错了，我不该打你。你要是生气，你打我好不好？你打我吧，你别生气。” 薛文蕙试探性道：“那你站墙角去，不然我才不信你。” 伍泽培的眼光瞬间又阴冷起来：“文惠，别忘了我从哪里出来的。那里头，什么样的人都有。 别跟我玩小把戏了，要么今天给我睡，要么跟我走，你二选一。” 薛文蕙安静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伍泽培又靠了过来：“文惠，我对你的爱，你从来感受不到吗？” 薛文蕙垂眸看着稻草窝：“如果我两个都不答应呢？” 伍泽培很平静道：“你猜呢？” 薛文蕙忽然往旁边的草堆里一躺：“那就来吧，先说好，你要是没有半个小时，不能让我快乐，我可是会嘲笑你的！” 伍泽培怔愣住了，他没想到薛文蕙现在会变得这么豪放。 薛文蕙讥笑道：“来啊！怎么，难道你不行？你不就是想要一次嘛，快点来，完事儿了我要回家带孩子。”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许砚秋疯狂的叫喊声：“文惠，文惠，文惠你在哪里？” 还没等薛文蕙起身，伍泽培一下子扑了过来，伸手捂住她的嘴。 薛文蕙挣扎，他越捂越紧。她感觉口鼻全部被捂住，窒息感袭来，挣扎的越厉害。 伍泽培听到外头越来越近的声音，手下用力，甚至用衣服蒙上了她的脸，然后用手捂上。 外头，许砚秋的声音越来越近：“文惠，文惠你在哪里？” 天刚下过雪，许砚秋顺着两串凌乱的脚步追了过来，然后到了窝棚面前。 修车店老板和他的秘书也跟着他一起。 许砚秋伸手呼啦一下子扯开窝棚的草帘子，然后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只见伍泽培正压在薛文蕙身上，呆呆地看着她。 薛文蕙一动不动，四肢摊开，身上的棉袄被剥掉了，整个人窝在稻草堆里。 伍泽培仿佛没看到来人一样，伸手轻轻拍了拍薛文蕙的脸：“文惠，文惠。” 薛文蕙还是毫无反应。 许砚秋一下子冲进窝棚，一脚将伍泽培踹开，然后跪下来将薛文蕙搂进怀里。 可是怀里的人软绵绵的。 第8章 窒息～～ 许砚秋轻声喊道：“文惠，文惠。” 秘书急忙道：“许厂长，要送医院。” 许砚秋对着他大声喊：“快打电话！” 他哆嗦着手抚摸怀中的人，摸她的脸，摸她的头发：“文惠别怕啊，没事了，我来了。对不起，我应该来接你的。 你最后一次给我打电话，我去卫生间了。对不起，我不应该让秘书找修车师傅，我应该自己立刻过来的。” 摸着摸着，他忽然停下来，当他的手指落在薛文蕙鼻子下头时，他感觉不到任何呼吸。 许砚秋的手哆嗦的更厉害了，他开始检查薛文蕙的全身，没有伤口。 旁边伍泽培捂着胸口道：“快，给她做人工呼吸。” 许砚秋立刻将人放下，开始给她做人工呼吸。 火电厂职工人人都必须会紧急救助，人工呼吸是必学必考项目。 许砚秋动作熟练地给薛文蕙做人工呼吸，一下又一下。 …… 顾小曼晚上刚吃完饭，隔壁许腊梅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姐，姐，快，快，我们去医院，我二嫂，我二嫂……” 顾小曼见她上气不接下气，立刻拉住她的手：“你别紧张，怎么了？” 许腊梅哇一声哭了出来：“我二嫂让人家害了啊！” 顾小曼的心突突跳起来，然后大声道：“别哭，把话说完了再哭！” 许腊梅一边哭一边道：“刚才，我二哥的秘书给国栋打电话，说我二嫂今天下班的路上被伍家那个劳改犯掳走了，等我二哥找到的时候，我二嫂连气儿都没了！ 送去医院还不知道是死是活，我的天啊……” 许腊梅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家里人听到动静都跑了过来，谢文哲立刻对儿子道：“云舟，你带小曼去看看，我跟你妈看着两个孩子。” 谢云舟立刻找车钥匙，对着外头喊道：“国栋，国栋，去医院！” 赵国栋火急火燎赶了过来：“小梅你快别哭了，快起来，我先送你去医院。姐，你去江能把阳阳接过来，这两天先放你家里。 我的老天爷，这可咋弄啊！” 赵国栋真有些慌了，他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这回关系到家里人生死，他已经没法淡定。 四人一起开两辆车出发。 到医院的时候，许砚秋呆呆地坐在急救室门口。 谢云舟拉住许砚秋的秘书就问：“人怎么样了？” 秘书有些结巴：“谢书记，医生说，命是保下来了，可缺氧窒息时间太长，对大脑造成机械性不可逆伤害，暂时不知道后果。” 赵国栋立刻跑去找医生，再三保证，只管用最好的药，我们家出得起医药费。 顾小曼把赵国栋两口子留下，自己带着谢云舟去江能，从秘书家中接走了许昭阳。 两岁多的许昭阳还不知道母亲遭遇了变故，很天真地坐在大姑怀里跟大姑说悄悄话。 “大姑，我晚上跟哥哥睡。” 顾小曼心里又焦虑又难过，还不知道薛文蕙能不能醒的过来，孩子还这么小。 “好呢乖乖，哥哥的床大，跟哥哥睡。” 芒果11岁了，早就跟姐姐分床。他脾气好，弟弟妹妹们都喜欢跟他玩。 许昭阳打开自己的小背包，从里面抓出一把糖开始数：“大哥哥，二哥哥，大姐姐，二姐姐……” 顾小曼听得鼻头一酸，笑着亲亲他的大脑袋：“阳阳真乖，哥哥姐姐都喜欢你。” 到了家里，沈君瑶打开门：“你们回来了。” 顾小曼抱着两岁的许昭阳：“妈，芒果睡了吗？” “还没呢。” “弟弟要跟他睡。” 沈君瑶已经知道了薛文蕙的遭遇，感觉心里非常难过。上了年纪的人，最听不得生离死别。 她强忍住悲意摸了摸许昭阳的头：“乖乖，哥哥等你呢。” 芒果听到动静，蹬蹬蹬从二楼跑下来：“阳阳来了。” 小男孩最崇拜大哥哥，他立刻从大姑怀里挣扎下来，牵着大哥哥的手离开。 11岁的谢明煦同学非常会照顾小朋友，把姐姐叫过来，一起给弟弟洗澡，穿衣服，哄睡。 做完这一切，他悄悄跑来问父母：“妈，许家二舅妈怎么样了？” 顾小曼摇摇头：“还不知道，辛苦你今晚帮忙带一带弟弟。” 芒果摇摇头：“我知道了。” 葡萄抱着枕头站在一边：“妈，明天让阳阳跟我睡吧。” 顾小曼摸了摸女儿的头：“谢谢你们，明天你们放学回来后帮忙带弟弟玩。时间不早了，早些去休息吧。” 姐弟两个各自回房。 顾小曼回房，看到坐在床头发呆的谢云舟。 她慢慢走过去：“谢书记，这事儿要怎么办呢？薛家那边可能还不知道呢。” 谢云舟抬起头，对她伸出手，拉她坐在自己身边：“我准备给文礼大哥打个电话。” 顾小曼叹了口气：“只能先通知薛大哥。” 半夜三更，薛文礼接到谢云舟的电话时有点紧张。 谢云舟是庐州总厂书记，他是庐州总厂人事处主任，直系领导给他打电话，肯定没好事啊。 “谢书记，您还没休息呢？” “文礼大哥，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薛文礼听到这四个字心里更紧张了，谢云舟平日里都叫薛主任，忽然叫他大哥，看来是私事。 什么私事要半夜三更打电话？ “谢书记，您说，我听着呢。” “他二舅妈今天下班路上车抛锚，在郊区被伍泽培掳走了。” 薛文礼的脑子卡了一下，他二舅妈应该是按照孩子们的口气喊的，那就是他妹妹薛文蕙。 他立刻着急起来：“怎么样了？” “具体我还没问，就知道人长时间窒息，还没醒，插着氧气管。砚秋和国栋两口子都在医院。” 事关薛文蕙的清白，他没有直接说。 薛文礼着急起来：“我这就去医院。” “嗯，你去吧。薛叔和婶子那里，你要安抚好。” 双方匆匆挂了电话。 顾小曼坐在床边发呆，谢云舟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别着急，既然还有气儿，那应该能保住命。” 顾小曼叹口气：“文惠真是上辈子没干好事，怎么就被伍家缠上了。”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希望文惠能挺过去。” 第9章 活死人 第二天早上，顾小曼给许昭阳洗脸、喂饭，然后把他交给隔壁刚刚回家的许腊梅。 许腊梅的脸色蜡黄，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 她将许昭阳抱进怀里亲了亲：“阳阳乖，今天跟小姑玩。” 牛牛从屋里冲了出来：“阳阳来了。” 许昭阳摸摸小姑的脸：“小姑，不哭不哭。” 许腊梅哭的更厉害了，她把头埋在侄儿怀里无声地哭泣。 许昭阳抱着小姑的头亲了一口，用自己小小的身体安慰小姑。 顾小曼把头扭到一边，掏出纸巾擦了擦眼睛，然后把头扭过来：“小梅，我上班去了，今天孩子就交给你了。” 许腊梅从侄儿怀里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姐你去吧，丹丹上学去了，我来带阳阳。” 顾小曼心情沉重地从赵家离开，到了单位后，先去帮薛文蕙请假，然后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办公室。 大伙儿都看得出来，顾院长今天心情不好。 中午下班后，她开车去了一趟医院。 薛文蕙的病房里已经挤满了人，薛家老两口，还有紧急赶过来的许德贵两口子。 许墨春在家带着孩子，把老婆吴嫦娥打发过来帮忙。 关键时刻还是吴嫦娥发挥了定海神针的作用。 薛太太和王香萍哭得差点昏厥过去，薛文姝瘦弱没力气，吴嫦娥成了照顾薛文蕙的主力，而且她照顾人的水平非常专业。 顾小曼进了病房后看了看，把赵国栋叫了出来。 赵国栋熬狠了，双眼乌青：“姐，还没醒过来，医生说让做好最坏的打算。” 顾小曼的心直直地往下沉：“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赵国栋犹豫了一下后道：“活死人。” 顾小曼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重重击打了一下，她吸溜了一下鼻子：“国栋，我下午请假了，你回去歇着吧，这边交给我。” 赵国栋嗯一声：“薛家老两口再这样哭下去身体会垮掉的，姐你一会儿劝他们回去吧。我先回去歇着，这边有薛家大哥和我大嫂。” 顾小曼点头：“你去吧。” 赵国栋走后，顾小曼进屋后安静地坐在床边，和吴嫦娥相顾无言。 就这样，顾小曼每天下午会请半天假去医院。吴院长知道后叹了口气，许诺她可以随时请假。 电科院同事们都知道了薛文蕙的遭遇，关系好的悄悄去看望，工会也代表组织及时去慰问。 不到三天，整个省电力局包括庐州所有电力行业单位都知道薛文蕙被害的事情。 薛家和伍家的旧账又被翻了出来，一时间，伍家其余兄妹三人无脸见人。 伍泽培已经被关押，不管老母亲怎么哭诉，哥哥姐姐们没有一个人去看他。 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薛文蕙回家了。 从此，她变成了躺在床上的植物人。 出院那天，顾小曼跟着去帮忙，冯裕安跟着她一起跑前跑后。 所有人心情都很沉重。 赵国栋对许砚秋道：“二哥，我给我二嫂买了专门的医用床，可以摇起来的那种。” 许砚秋嗯一声：“谢谢国栋，欠你的钱，我可能要慢慢还了。” 赵国栋摆摆手：“二哥别说那话，小梅最近天天哭，我就当为了她，花这点钱不算什么。 小梅已经花钱请了个专门的按摩师，她预定了三个月的。按摩师以后每天上门给我二嫂按摩，防止静脉栓塞。 医生说过了，如果恢复的好，说不定哪天就醒过来了呢。” 许砚秋满脸憔悴，下巴上长满青胡茬，头发乱七八糟，眼睛微肿，眼底微红，他坐在床沿，轻轻将薛文蕙的头发捋好：“等我学会了，我每天也给她按。说不定她现在能听到我们说话呢。” 冯裕安开口道：“砚秋，你把嫂子抱上车，我们送你们回家。” “谢谢裕安。” 一向性格开朗的冯裕安现在也变成锯嘴葫芦，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在心里叹口气。 今天薛家来的是薛文姝，她安安静静地跟在众人身后，等妹夫把妹妹抱上车，她忙上车搂着妹妹。 看着妹妹软绵绵地躺在她怀里，让薛文姝忍不住泪如雨下：“顾院长，文惠小时候就是这样，晚上非要跟我睡，还要让我抱着睡。” 顾小曼也忍不住掉眼泪，她伸手拉住薛文蕙的手轻声道：“文惠，读研那么累，工作后你又每天那么努力拼命。 我知道你累了，你先好好休息一阵子。别担心啊，我们会带好阳阳的。” 许砚秋的房子足够大，四室两厅，还有大阳台。他坚持将薛文蕙的床仍旧放在原来的卧室里。 等安顿好了薛文蕙，大家一起坐在大客厅里。 许德贵看着憔悴的儿子，心如刀绞，他最出色的孩子，给他带来无数荣光的儿子，中年遭此浩劫，而他却无能为力。 许腊梅给兄长倒了一杯热水。 许德贵先开口：“小秋啊，我跟你妈商量好了。我这个退休办主任干了好多年，干的 也没多少意思。 你顾二叔和你赵叔都到庐州来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在那边，也怪没意思的。 我也想来这边生活，我跟你妈商量好了，我想回去办个内退，以后我和你妈跟着你生活，你觉得行不？” 许砚秋抬头看着父亲，他明白父亲的意思。他工作繁忙，没办法同时照顾家里的母子两个。 许德贵安慰儿子：“小秋啊，你别难怪，医生说过了，伺候好点，说不定能早点醒过来呢。” 正说着呢，外头传来敲门声。 冯裕安去把门打开，只见外头打头站着谢文哲。 冯裕安忙道：“谢叔来了，快请进。” 屋里人全部起身，老谢同志曾经干过一省常委，虽然退休了，去哪里都能得到很多敬重。 他后头依次跟着薛仁华夫妻二人，然后是顾耀堂、谢云舟。 屋里的氛围有点沉闷。 谢文哲的语气也有些低落：“都坐，许主任在呢。” 许德贵诶一声：“谢大哥来了。” 说完这一句话，许德贵压抑这么多天的苦闷终于压不住了，看到老领导后忍不住老泪纵横起来。 第10章 我要活到一百岁 谢文哲叹了口气，轻轻拍拍许德贵的肩膀：“别哭，我们一起想办法。” 许德贵当着一群小辈的面，很快收敛住自己的情绪，请大家坐下。 “谢大哥，薛大哥，我刚才跟小秋说过了，我准备回去就办理内退，不差那两年。” 谢文哲没接这话。 憔悴的薛仁华从怀里掏出一个存折放在桌子上：“亲家，文惠能有今天的劫难，主要责任在我。 当年伍德彪救我一命，我一时糊涂，同意了他结亲的想法。当时两个孩子还小呢，我也没想到世事易变。 我很抱歉，拖累了砚秋这孩子。 这些钱请亲家收下，能支应个三两年，不能总是让你家姑娘和姑爷花钱。 亲家说要内退，请你们先照看一年孩子。 我没办法办内退，好在明年我也退休了，到时候我跟我老伴来替你们。” 薛仁华是省局常务副局长，内退手续比较复杂。而且他在位一天，就能庇护孩子们一天，也包括许砚秋这个女婿。 许德贵看着那个存折，心里非常不好受，又擦了擦眼泪：“亲家，你的钱留着养老。” 薛仁华再次道：“文惠是我女儿，因我受伤，我岂能不管不顾。” 谢文哲对许德贵道：“许主任，把钱收下，阳阳他妈不光是你家媳妇，也是是老薛的亲生女儿。” 许德贵点点头：“我听谢大哥的。” 旁边顾耀堂一言不发，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许砚秋，然后火速收回目光，低眉敛目坐在那里。 等薛仁华说完，顾耀堂也从兜里掏出一个大信封：“小秋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叔希望你好好的。 你小的时候叔就喜欢你，都知道叔是个混人，经常乱说话，要是以前说的不好听，你别跟叔计较啊。 以前我家里有困难，你和你爸出钱出力。现在你遇到困难，叔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是叔攒的零花钱，你拿去给孩子买书包买衣服。 别说不要啊，虽然少了点，是叔的心意。” 许砚秋点了点头：“谢谢顾二叔。” 顾耀堂劝道：“小秋，别难过啊。叔最能理解你了，你看叔当年都挺过来了。你这情况比叔好多了，说不定回头阳阳他妈能醒过来呢。” 许砚秋点头：“顾二叔，我会好好生活的。” 顾耀堂笑着诶一声：“好小秋，这才对。” 顾小曼没想到今天会是捐款大会，她身上没有太多钱。 她看向坐在对面的谢云舟。 谢云舟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等两位长辈说完，谢云舟从怀里掏出一个更大的信封放在桌上：“砚秋，这是总厂给的帮扶。 他二舅妈需要长期治疗，我已经让人事处和工会给你们找一些长期帮扶。小曼，电科院那边你去跟吴院长争取一下，尽量不要降低他二舅妈的待遇。” 顾小曼点头：“好。” 许砚秋也点头：“谢谢云舟。” 说完公家的，谢云舟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面上：“砚秋，你的婚事是我促成的，我是你们的媒人。按照咱们新安的规矩，你和小薛的婚礼遇到任何不顺利，我都有责任。” 许砚秋微微摇头：“云舟，谢谢你和谢伯父这么多年对我的帮助，岳父母对我很好。 文惠她很好，能和她组成家庭，是我三生有幸。” 谢云舟继续缓缓道：“砚秋，刚才那是公家的，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还有两个孩子的心意。” 他没有带上顾小曼。 许砚秋今天来者不拒：“谢谢云舟，谢谢诸位长辈。” 旁边冯裕安本来有点着急，他没带钱。看到顾小曼没出手，他就不急了，时间长着呢。 谢文哲再次开口：“砚秋啊，这么多兄弟姐妹帮扶你呢，把精神打起来。” 许砚秋点头：“国栋，能让小梅帮我看两天吗？我爸回去办内退还要走程序呢。” 赵国栋回答的很痛快：“行。” 薛仁华忙道：“砚秋，让你妹妹回家去，她有两个孩子呢。让阳阳她姥姥来看几天，还有你三姐。” 房间里头，薛太太和薛文姝正一左一右拉着薛文蕙的手哭，哭完后检查她身体。 顾小曼提建议：“小秋，许大娘和薛婶子都上了年纪，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你请个人吧，请那种身体强壮的中年妇女，帮忙翻身擦洗什么的。” 许砚秋对这个一窍不通：“小曼，你家里请了保姆，你能不能帮我寻摸一个合适的？” 顾小曼点头：“我尽快把人送过来给你们。” 众人又轻声说了一些话，为了不打扰病人休息，先后离去。 恰逢周六，到家的时候，哥哥姐姐们正带着阳阳一起玩呢。 沈君瑶和保姆准备好了午餐，喊孩子们吃饭。 阳阳跟着来了大姑家里。 顾小曼吃饭的时候把阳阳抱在怀里：“阳阳乖，想不想回家呀？” 许昭阳点头：“想！” 顾小曼笑着喂他吃饭：“阳阳乖，妈妈生病了，最近起不来床，阳阳能自己玩吗？” 许昭阳再次点头：“好。” 然后他立刻开始挣扎着要回家。 顾小曼继续哄：“吃完了饭大姑就送你回去啊，大伯娘、姥姥和大姨都在家里呢。 过几天爷爷奶奶都过来， 以后和阳阳住在一起，有好多人陪阳阳玩。 阳阳周末在家里无聊，还可以来大姑小姑家里玩啊。” 许昭阳听到好多人陪他玩，高兴起来。 吃罢了饭，顾小曼把孩子送回了许家。 吴嫦娥和薛太太一起照顾母子两个，许砚秋好多天没上班，返回厂里处理一堆的工作。 许德贵和王香萍回新安办理内退，然后搬家。 三天后，顾小曼往许家送去一位保姆，同时送去了十万块钱。 冯裕安跟着一起送了两万块。 许砚秋要打欠条，被冯裕安骂了几句：“快别矫情了！我们不缺那点，你先好好工作。过几天我来找你喝酒！” 许砚秋吸溜了一下鼻子：“好！” 就这样，这个特殊的家庭从此以特殊的方式开始运转。 许德贵和王香萍从此跟着小儿子。 薛仁华退休后没有闲着，继续返聘去监理公司任职，把自己的退休金和兼职收入全部给小女婿。 他甚至带着老伴也搬到许砚秋家里住。 家里人多，每天热热闹闹的，冲淡了薛文蕙不能说话的寂寞。 多年以后，当薛仁华看着满头白发的小女婿时，多次劝他和女儿离婚，他们老两口来照顾女儿。 许砚秋坚决拒绝，他告诉老丈人，这辈子他只结一次婚。 薛仁华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他一定要活到一百岁，用他的高额退休金来付女儿的医疗费。 第11章 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许昭阳两岁半之后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就是去了一趟大姑小姑家里，等回来后，妈妈就不会说话了。 刚开始他没在意，姥姥说妈妈病了，不能说话。 许昭阳很乖，不吵妈妈睡觉。 可是时间一长，许昭阳太想妈妈了，他想让妈妈说话，想让妈妈抱抱他，亲亲他。 可是妈妈一直安静地躺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趁奶奶去上卫生间，自己爬到妈妈怀里不停地喊：“妈妈，妈妈，起床，起床。” 奶奶从卫生间回来后抱着他放声痛哭。 渐渐地，许昭阳知道妈妈生了重病，重到没办法起床，没办法说话，甚至没办法正常吃饭，只能通过特殊方式往胃里面打营养液和流食。 他经常在晚上听到爸爸抱着妈妈说悄悄话，跟妈妈说工作上的事情，亲妈妈，给妈妈按摩。 爷爷奶奶都说，多给妈妈按摩，说不定妈妈会醒过来。 许昭阳5岁就学会了用一双小手给妈妈按摩。 6岁时，许昭阳上了小学，他的识字量越来越大。 后来，他多了一项任务，每天晚上给妈妈读书读报半个小时。 爸爸说妈妈是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喜欢学习知识，阳阳是妈妈生的，男孩子都像妈妈，阳阳肯定也聪明。 刚开始，父亲是江能发电厂的厂长，厂里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什么。 后来，父亲去省局任职，省局比父亲职位高的人很多，开始有人在他面前说闲言碎语，说他有妈生没妈教。 还不到十岁的许昭阳哭得非常伤心，一个人躲在操场里没有回家。 父亲下班后来找到他，跟他讲母亲生他生了一天一夜，母亲很爱他。他小时候晚上要醒四次吃夜奶，妈妈一直睡不好，但妈妈从来没跟他生过气。 爷儿两个在操场上聊了两个多小时，父亲告诉他一句话，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父亲说，当年三叔双耳失聪、年少失母，被人嘲笑、欺负，他从未放弃，现在成了大作家、大作词家。 许昭阳从此有了偶像，他要向三叔学习。 三叔经常去看他，带着他和渔樵哥哥一起去钓鱼、下棋，给他讲故事。 三叔还在新书里给他安排了一个角色，让他当了一把少年英雄。 许昭阳后来一直很庆幸，他虽然年幼就失去了母亲的爱，但他有一群疼爱他的长辈和哥哥姐姐。 许昭阳十岁之前，父亲在他心里的形象一直是高大威猛。 从他七八岁开始，外头有很多丧偶和离异的阿姨看上了父亲，甚至有人表示愿意照顾母亲。 姥爷劝父亲和母亲离婚，父亲不同意。 打那以后，他发现父亲变了。 听奶奶说，父亲年轻的时候喜欢锻炼身体，身上都是腱子肉。 后来父亲结婚有孩子了，工作比较忙碌，锻炼变少，有点变胖。 再后来，母亲病了，父亲的饭量减少了一大半。 父亲又瘦了，以前是高大威猛，现在是瘦高。 四十出头的父亲已经干到总厂书记，好多人给父亲介绍对象。 父亲开始每天疯狂吃饭，一顿吃三碗，一天吃好多顿，而且从不锻炼。 不到半年，父亲把自己吃成个大胖子，再也没有了之前清瘦儒雅的许书记，只剩下个油腻腻的肥胖子。 而且父亲抽烟量剧增，经常不刷牙，会有口臭。 从此，阿姨们就算喜欢父亲的官帽子，也实在无法忍受父亲的邋遢。 许昭阳十五岁那年，刚刚中考结束，他考上了省重点高中。 放暑假闲着没事，他每天早上给母亲放音乐，放广播。 十五岁的许昭阳告诉母亲：“妈，我要上高中了，你高兴不？” 他已经习惯了对着母亲自言自语，哪知他刚说完这句话，忽然看到一滴泪顺着母亲的眼角流了下来。 许昭阳呆住了，片刻后他开始大声喊：“奶奶，奶奶，奶奶！” 七十多岁的王香萍赶紧进屋：“咋了咋了？” 许昭阳说话都哆嗦起来：“奶奶，你看，你看我妈，你看我妈，我妈她哭了，她哭了！” 王香萍一看，儿媳妇的眼泪珠子正一颗一颗往下掉，她立刻哭起来：“文惠，文惠啊，我的好孩子，你是不是醒了啊？ 你是不是能听到我们说话呀？我的天呀，这些年我们熬的好苦啊！” 许昭阳急着给父亲打电话。 一家子都沉浸在喜悦中，然而，没有高兴太久，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 医生说，母亲在床上躺了十三年，身体机能已经非常低下，若不是家里人照顾的好，怕是早就不行了。 三个月后，母亲去世了。 姥爷哭得好伤心，他说要活一百岁的，现在还不到八十岁呢。 父亲彻底白头。 父亲没怎么哭，只是把母亲的遗像挂在床头，塞在钱夹里，都是母亲年轻时的照片。 许昭阳二十五岁那年，父亲病了，肺癌。 父亲临终之际把所有人都撵走了，只留大姑在床前。 许昭阳在趴在门缝上看到父亲噗通一声给大姑跪下了，满脸泪水哀求道：“姐姐，你能许我一个来世吗？就像你许诺进南一样。” 许昭阳当时非常震惊，他以前听人说父亲和大姑好像有过婚约。 可是父亲那么爱母亲，大姑和大姑父那么恩爱。 和陈叔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昭阳继续偷看，他看到大姑先是非常吃惊，然后和父亲一起哭。 “小秋，对不起，我这辈子没为你做什么。”顾小曼看着许砚秋轻声道。 许砚秋对着他笑了笑：“姐姐，我本农家子，幸赖姐姐教导，脱离农门。这些年，姐姐和姐夫对我悉心栽培，还救了我的命，你们是我的恩人。” 顾小曼眼底都是凄哀：“小秋，你相信我吗？” 许砚秋点头：“我相信你，云舟说，你是神仙。” 顾小曼一边掉泪一边笑：“小秋，如果你信我，一切还会改变的。只要你的执念够深，就能改变。” 许砚秋沉默片刻后道：“姐姐，我想要安宁幸福的一生。” 顾小曼嗯一声：“一定会有的，相信我。” 许砚秋再次道：“我只要文惠，她对我一心一意。我还要阳阳。” 顾小曼点头：“好，别怕，相信我，都会有的。” 如果没有，她要回去把那个牛鼻子的头砍了！ 许砚秋笑起来：“我不怕，姐姐，我一点不怕。对不起，我知道你的秘密，骗了你这么多年。” 顾小曼伸手帮他擦了擦眼泪：“小秋，谢谢你帮我保守秘密。你放心，我会照顾阳阳的。” 许砚秋笑得非常开心：“姐姐，我先去了，希望你们一直幸福。” 当天晚上，许昭阳抱着虚弱的父亲给父亲喂饭。 父亲推开了饭，拉住他的手嘱咐：“阳阳，我去找你妈妈去了。 别难过，我不会死的，我会和你妈妈再相遇的。” 许昭阳一边哭一边哄父亲：“爸，别怕啊，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父亲对他笑了笑：“阳阳，以后听大姑和大姑父的话。你记住了，爸爸妈妈永远爱你，你不是没人疼的孩子。” 在许昭阳的哭声中，五十八岁的许砚秋闭上了双眼，脸上却带着笑容。 第12章 可能我们认识吧 薛文蕙感觉自己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 在梦里面，她感受到了好多痛苦，还有很多幸福。 她记得有个男人经常把她抱在怀里说话，有个孩子叫她妈妈。 她想不起来男人和小孩叫什么名字，只是一想起这父子两个，她的心就剧烈疼痛。 薛太太进了女儿的房间：“文惠，快起床上学了！” 十三岁的薛文蕙上初一下学期。 她掀开被窝，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这是省局生活区，这里离电科院有多远？ 电科院是什么？ 薛文蕙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多信息冲击着她的思绪。 就在她发懵的时候，姐姐薛文姝推门而进：“文惠，快点来洗脸。” 1981年的初春，十六岁的姐姐正读高一，每天比她起得早。 四十岁的薛仁华刚刚升到副处，前途光明，夫妻两个带着两个女儿一起吃饭。 老大薛文礼在外地上学。 正吃饭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然后是一个让薛文蕙非常厌恶的声音。 “兄弟媳妇，我早上多煮了两个鸡蛋，给两个孩子吃。”伍太太送来两个煮鸡蛋。 薛太太接过两个鸡蛋：“谢谢大嫂。” 伍太太笑着回道：“咱们两家客气什么。” 薛文蕙忽然懂了，父亲升了副处，伍伯母变得越发殷勤。 薛文蕙有些发愣，她怎么忽然这么关心父亲的职位？她以前从来不关心这些的，每天没心没肺过日子。 伍太太走后，薛太太把两个煮鸡蛋分给两个女儿。 薛文蕙拿着手里的鸡蛋，看着父亲母亲。 父亲满头青丝，母亲漂亮温婉。 她脑海中总是浮现起父母老去的样子，还有父亲的叹息声，母亲的哭泣声。 她感觉心里非常难受，她把鸡蛋分成两半，给父亲母亲一人分了一半。 薛仁华笑起来：“怎么不吃？” 薛文蕙看着父亲道：“爸，伍伯母这个鸡蛋是送给你的。” 薛仁华哈哈笑着对妻子道：“你看到没，她居然知道这鸡蛋是送给我的。” 薛太太笑道：“懂事了。” 薛文姝把自己的鸡蛋分一半给妹妹：“管她送给谁的，吃到肚子里就是自己的。” 薛文蕙看着十六岁的姐姐，花朵儿一样好看，她脑海中响起姐姐惊恐的哭喊声。 薛文姝笑话妹妹：“让你早点睡，非要熬夜看书，看吧，没睡好人没精神。” 薛文蕙笑了笑：“姐，你今天的辫子好好看。” 薛文姝快速吃饭：“明天你起来早点，我给你编辫子，快点吃，吃完去上学！” 吃过了饭，姐妹两个一起上学，刚出门，碰到隔壁小胖子。 伍泽培高兴地挤过来：“文惠，我骑车带你。” 姐姐上高中，跟她不在一个学校，她每天和小胖子一起上学放学。 薛文蕙看着眼前白白胖胖的伍泽培，心里一股厌恶感和痛恨感一起袭来，她冷声道：“不用了，我自己去。” 伍泽培愣住了，以往每天都是他带她的：“文惠，你怎么了？” 薛文蕙嫌恶地往后退了退：“你以后离我远一些！” 伍泽培的脸色非常难看。 薛文蕙压根不理他，她忽然觉得非常讨厌伍家母子两个。 一整天，她不跟伍泽培说一句话，上学放学都躲着他。 伍太太晚上悄悄跟薛太太告状：“兄弟媳妇啊，文惠这丫头怎么了？今儿一天没跟泽培说一句话。” 薛太太觉得孩子大了，男女有别，不说话就不说话吧。 不等薛太太开口，薛文蕙从屋里走了出来：“伍伯母，学校有规定，男女生不许走太近。” 伍太太笑了笑：“你们不是一般的同学，走近一些也没什么。” 薛文蕙翻了个白眼：“男女有别，伍伯母平时在外头难道天天拉着男同事说话？” 这话一出，伍太太和薛太太同时惊呆了。 特别是伍太太，一张脸顿时通红，看样子非常愤怒。 薛太太忙打圆场：“伍大嫂，这孩子昨晚上没睡好，今天刺挠的很。” 伍太太有了台阶，不阴不阳道：“兄弟媳妇，咱们两家可是有过命的交情呢，跟一般人不一样的。” 薛文蕙再次插嘴：“伍伯母，这么多年我爸为了你们家的事情，天天少操心了？工作、生活，哪一方面我爸不把你家的事放在心里？ 我爸一个人还债还不够，得我们全家生生世世还下去是吧？” 伍太太的脸色非常难看：“兄弟媳妇，这孩子怎么了？是不是听别人挑唆了什么？” 薛文蕙的声音尖锐，把薛仁华和伍德彪都吸引了出来。 薛文蕙见双方家长都在，她火速冲进厨房，找到一把刀拎在手里。 “因着伍伯父救了我爸一条命，我爸要还债，我也要还债，我家里世世代代都要还债，这债跟驴打滚一样，永远还不清。 既然这样，把我这条命还给伍伯父，从此我爸再也不用整天低着头，伍伯母也不用整天把恩情挂在嘴上。 要说恩情，党的恩情更重，也没说让人民拿命去还的！” 薛仁华有点吃惊，女儿一张嘴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尖锐了？ 伍德彪有些尴尬：“文惠，你这丫头想多了，我跟你爸是好兄弟，我救你爸不是为了图什么恩情。 那种情况下，如果是我遇到危险，你爸肯定也会救我的。” 薛仁华也道：“文惠，乖啊，把刀放下。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跟爸说，爸帮你解决。” 薛文蕙看着父亲：“爸，我是你还恩情的工具吗？” 薛仁华忙道：“不是不是，你是爸的宝贝。” 薛仁华夭折过一个孩子，对剩下的三个孩子都比较宠溺，平日里从不跟孩子们生气。 薛文蕙听到父亲这肉麻的话后对着父亲笑了笑，然后又绷着脸道：“爸，既然我不是咱们家还恩情的工具，我是不是以后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薛仁华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薛文蕙立刻道：“那我现在有个要求。” “你说，爸都答应你。” “我以后不跟泽培一起上学，他是男生，我是女生，男女有别，我不知道伍伯母为什么总是让我和泽培一起上学放学写作业。 我是我，泽培是泽培，我们没有关系！以后也没关系！” 伍太太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满被薛文蕙看到了。 她只看向父亲。 薛仁华当然知道伍家的小心思，立刻顺着女儿的话道：“以后爸上班骑车送一程，爸腿长，骑车比泽培更快。” 薛文蕙又被父亲逗笑：“爸，反正我不要跟泽培一起写作业。我们班里人笑话我，说我给小胖子当童养媳！” 薛仁华立刻道：“别听他们瞎说，泽培是你兄弟。新时代了，不实行那个。” 薛文蕙哭了起来：“爸，我不要做童养媳，是不是你在外头说让我做童养媳的！” 薛仁华喊冤：“真没有，爸没说。” 薛文蕙继续哭：“那就是伍伯父说的。” 伍德彪黑着脸看了一眼老婆，然后开始哄孩子：“文惠，没有的事情，都是外头人瞎编排的。” 薛仁华趁着女儿抹泪的工夫，小心翼翼地收起女儿手里的刀，然后看向伍家夫妻：“大哥大嫂，孩子年龄还小呢，被同学笑话了，所以心里不高兴。 之前多谢泽培经常骑车带她，明儿我给泽培买个文具盒。” 伍德彪不顾老婆正在生气，忙笑道：“多大个事儿，孩子大了，男孩子女孩子分开玩也好。也不知谁在外头胡说八道，等我知道了，定要去问问谁家这么嘴碎！” 薛文蕙拿刀威胁了一场，双方虽然表面仍旧和谐，其实心里都有些不痛快。 薛仁华听完女儿的一席话，当天晚上想了很久。他欠伍家的恩情，他可以还，总不能拿女儿去填坑。 隔壁伍家两口子吵了一架，伍太太怪伍德彪没用，伍德彪让老婆不要做的太明显。 第二天，薛文蕙坐父亲的车去上学。 为了坐实谣言，她甚至亲自放谣言，说伍家让她做童养媳。 流言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人说薛文蕙每天都要去伍家伺候婆婆。 薛文蕙回家就躺倒了，三天不吃不喝。 薛仁华心里认定是伍家人在外传的闲话，他跟伍德彪争了几句，然后给女儿转了班，不跟小胖子在一个班里。 薛文蕙取得了初步胜利，她开始独来独往，她想起了更多的事情。 她记得自己上了大学，记得自己跟父亲赌气跑去龙湖。 可是她依然想不起后面的事情，她在梦里经常听到那个男人的叹息声，还有小孩的哭泣声。 但是很快，外头又传出别的流言，说薛家忘恩负义，升了官就不认拜把子兄弟。 薛文蕙当天晚上书包一放就去了伍家，推门就看到伍太太正在准备晚饭。 “伍伯母忙呢？” 伍太太勉强给了个笑容：“文惠来了，来一起吃饭。” 薛文蕙笑了笑：“伍伯母，你不要给他们爷儿几个端饭。我跟你说，男人不能惯，你越对他好，他越欺负你。你要这样。” 说完，她走到伍泽培面前，抬起下巴道：“你一边去，给我坐。” 伍泽培见她气势汹汹，吓得忙起身让座。 伍太太高声尖叫道：“文惠，你要死是不是，不是骂他就是欺负他！我对你太好了是吧！” 薛文蕙笑了笑：“伍伯母，生什么气，你看你天天在家里当牛做马，有什么意思，你出去玩啊，你去逛街，去买化妆品，去买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说完，她看着桌上的饭菜：“伍伯母，你这菜做的不对啊，做红烧肉不能放太多酱油，会苦的。” 说完，她撇撇嘴：“算了，你们喜欢就好。” 然后她起身就离开了伍家。 第二天，薛仁华上门给伍德彪道歉，说女儿最近因为流言的事情心情不好。 第二天放学，薛文蕙又去了伍家，对着伍太太指指点点：“伍伯母，你这地怎么没拖干净啊？地上好多头发！ 还有，这衣服要拧干了才能晒。你拧不动你叫他们爷儿几个啊，养着几个男人不干活，那还不如养狗呢！” 伍太太气得要死，当场来找薛太太算账。 薛太太把女儿批评了一顿，薛文蕙不以为意，仍旧每天过去。 刚开始伍太太只是告状，批评她，最后实在忍不住拧她的耳朵把她大骂一顿。 薛文蕙才不在意，放学后她仍旧每天去伍家，追着伍太太叨叨叨，批评她、教育她、指点她，怂恿她别干家务活，怂恿她离婚，整个一极端份子。 除了指点伍太太，她还教唆伍泽培干各种坏事。 伍太太现在看到她就烦，只要她登门就撵她，别说想让她做儿媳妇了，只希望她离自家儿子远点。 这样闹了一阵子，薛仁华把女儿叫到阳台说悄悄话。 “文惠啊，你是不是在学校受委屈了？” 薛文蕙看着脚尖一言不发，她知道，世人利嘴如刀，父亲没办法和伍家彻底一刀两断，只有她自己出手。 她才十三岁，不管做了什么，以后表现好点，大家都会原谅她。等她考上大学，人家还会说长大就懂事了。 “文惠，你放心，以后不让你去伍家。” 薛文蕙抬起头看着父亲：“爸，我想去舅舅家里住一阵子。” 薛仁华心里有点难过：“你不跟爸妈和姐姐住一起吗？” 薛文蕙想起梦里父亲花白的头发，吸了吸鼻子：“爸，我去舅舅那边上学，周末还回来看你们。你放心，我以后上学工作都不离开你们。” 薛仁华觉得女儿继续呆在这里，时间长了会坏掉名声。女儿好的时候，伍家惦记。女儿最近变坏了，他舍不得 女儿这样糟蹋自己的名声。 他伸手摸摸女儿的头：“对不起，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薛文蕙笑了笑：“爸，你是最好的爸爸。” 当年秋天开学的时候，薛文蕙上初二了，薛仁华给女儿转学，送到孩子舅舅那里借读。 每天，薛文蕙一个人背着书包从科大门口路过。 隆冬的某个下午，天上飘着大雪，她放学时路过科大门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忽然，她看到三个少年并排走在一起。 中间的男孩子看起来高大魁梧，双眸沉寂。 他旁边有两个男孩子，容貌都极其出色。 其中一个男孩子笑得眸光璀璨：“小秋，那个小妹妹怎么一直盯着你看。” 许砚秋笑了笑：“可能我们认识吧。” 说完，他抬脚慢慢向她走来。 薛文蕙哭了，他的声音好熟悉啊。 第13章 包养小奶狗 顾小曼到庐州后半年，某一天，赵国栋忽然气哼哼地给她打电话。 “姐啊，我快要气死了！” 顾小曼哈哈两声：“咋了国栋？谁不听话？大不了炒了就是，何至于就要气死！” “姐，我要被小霞气死了！” 顾小曼啊一声：“咋了嘛这是，小霞不是好得很嘛！” 赵国栋气得哇哇叫：“这个死丫头，这个死丫头还没结婚呢，她有孩子了！” 顾小曼又啊一声：“谁，是谁？把他剁了！” 赵国栋开始大声痛骂：“小梅快要生了，这几天她回来看她嫂子，被我妈和小梅发现了，她还死犟着不承认，说自己长胖了！ 被我妈硬扯到医院去，医生说都快五个月了！” 顾小曼心里开始骂那个不认识的狗男人，这年月计划生育查这么紧，怎么能随便未婚先孕呢！ “那怎么办啊？都四五个月，成型了！” 赵国栋气哼哼道：“我们问了半天，她说她不想结婚，就想要这个孩子，这不胡闹么！姐你等会儿回来帮我教育教育她！ 我管不了她，我爸也管不了！小赵老板现在牛气的很！嗓门比我们两个加起来都要大！” 顾小曼心里咦一声，这个表妹思想还挺潮。 她先安抚赵国栋：“别生气啊，我等会儿就回去。” 等顾小曼晚上回去时，双胞胎已经被赵玉发接到家里了。娘儿三个最近在赵家搭伙吃饭，她每次下班后直接去赵家。 一进屋，发现屋里气氛有点低。 牛牛带着弟弟妹妹在看动画片，许腊梅坐在那里喝汤，小霞面前也有一碗汤，但她似乎没动过。 看到顾小曼，她立刻双眼发亮：“姐，姐你回来了。” 顾小曼看到正在生闷气的小舅和小舅妈，还有臭着脸的赵国栋，对着小霞笑了笑：“小霞来了。” 赵国栋来庐州开分店，小霞终于脱离了父兄的管束。 今年26岁的小霞生意风风火火，一个人霸占了新安市服装行业的半壁江山，名副其实的富婆。 父母唯一对她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没对象，家里人给她介绍了好多对象，她一个不满意。 姚红梅勉强打了个招呼：“小曼回来了。” 顾小曼诶一声：“舅妈，我买了玉米糁，上次你不是说煮稀饭加点玉米糁好吃。” 姚红梅心里涩涩的，她真的很羡慕外甥女，样样都好，特别是有个美满的家庭。 至于脾气大了点，在姚红梅看来这都不叫事儿，脾气好就要变成四姑姐那样，年纪轻轻把自己熬死。 她叹了口气：“小曼，你帮我们劝劝小霞，该结婚还是得结婚，不结婚怎么养孩子呢，让人笑话。 趁着还不是特别显，赶紧把婚事办了，男方穷点不要紧，不是二流子就好。” 赵玉发听到二流子三个字瞥了老婆一眼，然后附和道：“对，只要不是二杆子就行！” 可怜老两口对女婿的要求已经降低到尘埃里。 顾小曼笑着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走到表妹身边坐下：“小霞，什么大美男让你失去了理智。” 小霞哈哈笑：“姐，你没说错，确实是个大美男，不然我才不给他生孩子呢。” 赵国栋听得额头青筋直跳，顾小曼示意他稍安勿躁。 “小霞，你为什么不想结婚啊？” 小霞撇撇嘴：“姐，你就说结婚后我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自由？ 我要是个男人还好，结婚后人家把我当大男人看，成了户主，妻儿都听我的，我不亏。 可我是个女人，结婚后人家成了我的户主。 结婚后一群人跟我叨叨，女人要以家庭为重呀，女人要伺候公婆呀。 甚至很多人认为，我的钱，我的人，全是这个男人的！ 我可去他妈的！” 正在喝汤的许腊梅被呛到，猛烈咳嗽起来！ 赵国栋用眼光剜了妹妹一眼。 小霞讪讪地笑了笑：“哥，我不是含沙射影说谁，我是在说我目前面临的实际情况。” 顾小曼沉默下来，好像确实是这样，她也不是户主。 赵国栋忙道：“姐，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不结婚，你个大姑娘怎么养孩子？孩子出生了不要父亲？” 小霞笑眯眯道：“哥，哥，我知道你最疼我了。顾景华的孩子都能挂你名下，你亲外甥难道不行吗？ 反正双胞胎也是生，三胞胎也是生。” 赵国栋果断拒绝：“你想都别想，景华家的孩子和你嫂子的胎前后脚的，你这个差了好几个月。” 小霞还没开口，赵玉发生气道：“你就算不结婚，总得让我们知道孩子是谁的吧？少跟我啰嗦，别让老子动手。 你要是不说出来是谁，这孩子你就别想要！” 小霞见老父亲真生气了，也不再梗着脖子：“爸，我不想告诉对方，不然对方要跟我抢孩子怎么办？” 她不敢再说一些叛逆的话，怕老父亲真打她。别看她爹现在慈眉善目，年轻时可是龙湖镇出了名的二流子。 姚红梅见女儿小心翼翼捂着肚子，再看赵玉发瞪着牛眼睛吓唬女儿，忍不住骂他：“你小点声，别吓着孩子！ 你喊什么喊，你觉得她不听话，还不是像你！你忘了你年轻时候都干过什么事情是吧！” 赵玉发顿时委顿下来：“不是我要跟她生气，你说这事儿咋办呀！总不能真偷偷摸摸生个孩子吧。” 他一着急，就看向外甥女：“小曼，你有什么好办法没？” 顾小曼咳嗽一声后道：“小霞，你现在觉得自己有钱，能一个人带着孩子。但人生路上有很多风雨，人类从古至今都是群体育儿，女性单独育儿风险非常大。 你一定要想好了，不要盲目冲动。” 赵玉发忙道：“就是，你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你姐本事没你大？她不还跟你姐夫过得好好的？” 小霞嘟哝：“姐，我是真的不想结婚。孩子他老子就剩下个脸了，没什么本事，窝窝囊囊的，家里也穷，还想靠着我吃饭呢。” 顾小曼懂了，表妹找了个窝囊小白脸，想靠着女人吃软饭。 “他多大？” 小霞犹豫了片刻后道：“19。” 第14章 富婆的快乐 这下子连顾小曼都差点被口水呛到。 我滴妈，这还咋结婚，孩子爹连结婚年龄都不到。 她看了看表妹，26岁的单身美貌富婆姐姐要是想吊19岁的奶狗弟弟，那都不用勾手指，一个眼神就够了。 大小伙子跟个火药桶一样，简直太好上手了！ 赵玉发眼里发出绝望的光，完了！完了！ 他气得抄起旁边的扫把就要来揍女儿，被顾小曼一把抓住：“小舅，不能打，不能打，有孩子呢！” 赵玉发气得大声骂道：“小曼你别拦我，我打死这个死丫头！” 众人都劝不住，最后还是许腊梅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走过来拦住公爹：“爸，别打，小霞这个时候只能靠咱们了。” 赵玉发看到儿媳妇颤巍巍的肚子，不敢往前走，一把将扫把扔在地上：“这个死丫头把自己作贱的不值钱啊！” 小霞接了一句：“爸，好对象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跟我同龄的有钱人家的孩子都结婚了，就算能捡个漏，人家以后肯定不希望我再抛头露面。 那穷哈哈的，就等着趴我身上吸血。 既然如此，我何必去别人家受气。 我先把孩子生下来，跟我姓，算咱们赵家的孩子。到时候孩子爸愿意认就认，不愿意认就让他滚。 爸你放心，你和我哥的财产，我一分不抢！” 赵玉发急得跺脚：“那是钱的事儿嘛！” 小霞知道老父亲吃软不吃硬，红了红眼睛：“那我能怎么办嘛，你让我结婚，我怕我结婚不到三天就跟婆婆吵嘴。 我当不了小媳妇，不是人人都能找到个好婆婆的。” 赵国栋皱了皱眉：“爸，别生气了，我们先解决问题。” 顾小曼点头：“小舅，这个时候如果急着结婚，会被男方拿捏的。反正男方还不到法定年龄，结婚也难。 既然如此，先把孩子的事儿瞒着，不要告诉任何人。” 赵玉发有些垂头丧气：“只能这样了。国栋，这个孩子还是要落在你名下，我来养。” 小霞忙道：“爸，我自己养，我养得起。” 赵玉发骂女儿：“放屁，养孩子是给晚饭吃就够了的事情？那得有个大家庭一起疼他爱他，没人疼没人爱，就容易长成顾景华那样的！” 顾小曼看向表妹：“小霞，你要生孩子我不反对，但孩子怎么养，听小舅的。 你之所以能在这件事情上这么任性，还不是因为你知道有父母和兄长给你兜底！ 这就是大家庭的好处，你不能享受了大家庭的照顾，又嫌弃大家庭管得宽。” 小霞见表姐严肃地批评她，小声道：“姐，我肯定是听我爸妈的，但是我怕累着他们。” 顾小曼温声道：“你别担心，到时候你花钱请人来给小舅和小舅妈帮忙。” 说完，她再次问到：“小霞，你总得让我们见一见孩子的父亲吧。” 小霞警惕地看着表姐。 顾小曼笑道：“你放心，不逼你结婚，对方年龄都不够呢。” 小霞还是不肯松口。 赵国栋叹口气：“你这犟种，明儿把人带来给我们看看。先别说有孩子，我们多观察观察。如果还靠得住，以后让他一起帮忙养孩子，结不结婚再说。 要是人靠不住，直接撵走！” 有兄长和表姐发话，小霞这才同意把人带来给家里人看看。 姚红梅不肯让女儿回新安，给女儿的几个店长打了电话，说女儿要在这边住几天。 两天后，顾小曼下班后在赵家看到个小帅哥。 我靠，这小子长得真好看，难怪表妹想给他生猴子。 嗯，就是看起来胆子小。 小霞大咧咧道：“姐，他叫小光。小光，这是我表姐，省电科院副院长，我们江南省翻译协会副主席。” 那叫小光的男孩子立刻站起来对着顾小曼笑了笑：“表姐好。” 顾小曼笑着打招呼：“你好，请坐。” 小光小心翼翼地坐在小霞身边，一会儿给她倒水，一会儿给她剥瓜子。 赵玉发坐在角落里，看到女儿像个女大王一样把人家小伙子使唤的团团转。 顾小曼摸了摸下巴，啧啧，19岁的小帅哥，表妹的快乐谁懂啊。 小光眼巴巴地看着小霞：“小霞姐，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小霞哦一声：“我不赶你走，反正我不会结婚的，你要是敢让你家里人来抢孩子……” 说完，她恶狠狠地看着小光：“我把你剁了喂狗！” 小光吓得立刻夹紧双腿，然后陪着笑脸小声道：“别剁我，我不抢孩子的，孩子跟亲妈最好了。 你让我带孩子好不好？我很会带孩子的！” 赵玉发恨不得捂住眼睛！他女儿小时候明明乖巧可爱，怎么变成个女大王！ 顾小曼晚上回家把两个孩子哄睡后迫不及待地给谢厂长打电话。 “谢厂长，有新闻。” 谢云舟笑了一声：“什么新闻？” “小霞，小霞包养了一个比她小7岁的小美男。” 谢云舟正在冯裕安家里喝茶呢，闻言差点被呛到。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后回道：“小舅不生气吗？” “生气也没办法，孩子都四五个月了。小霞说她不结婚，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谢云舟笑起来：“小赵老板与众不同。” 顾小曼神神秘秘道：“那小子长得真好看，跟我哥十八九岁的时候比起来不相伯仲。” 谢云舟不高兴道：“顾院长，你跑题了。” 顾小曼嘿嘿笑：“小霞像太后娘娘一样，那小子把她伺候的可好了。” 谢云舟嗯一声：“我知道了。” “你吃饭了没啊？” “刚吃完，正在裕安家里喝茶。” “梨子呢，哥哥姐姐可想她了。” “已经睡了。” “那我也要睡了，拜拜。” 说完，她挂了电话，钻进被窝睡觉。 谢云舟平静地把电话收进口袋里，继续跟冯裕安说工作。 等到周末，谢厂长火速赶来庐州，当场观摩了一个小时小光伺候女大王的行为，把小光吓得手脚都没地方放。 谢厂长回到隔壁后把门一关，开始如法炮制。 顾小曼要笑死了：“谢厂长，你别学了。人家19岁的小伙子，如花似玉，你三十岁的中年汉子。” 谢云舟等孩子们睡着后开始卖力干活：“19岁的小男人不中用，时间短！还是我们中年汉子更懂富婆的心。” 顾小曼差点笑出声：“谢厂长19岁的时候肯定很厉害，可惜我没尝到。 我好后悔啊，我应该在你十八九岁的时候把你吃了。” 谢云舟低头咬他一口：“我那时候天天晚上想你，想的睡不着。有时候做梦梦到你……” 剩下的他有些说不出口，梦里只要抱一下他就不行了，时间超级短。 顾小曼笑着拧他一下：“不要脸，我那时候还没成年呢！” 第15章 软饭男 许腊梅生孩子那天，顾景华全程守在医院，跟赵国栋一样着急。 等听到母女平安，二人一起松了口气。 顾景华看赵国栋有点虚弱，伸手扶住他：“国栋。” 赵国栋勉强扯了扯嘴角：“景华，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的。” 顾景华家的儿子已经出生了，到现在还是黑户，他悄悄租了个隐秘的地方把母子两个藏了起来，把孩子姥姥请过来，又请了个保姆看着。 看在钱的份上，孩子姥姥闭嘴了。 主要是不敢不闭嘴。 顾景华当初好好跟他们商量，他们叽叽歪歪的，要了一大笔钱后还嫌东嫌西。 顾景华急了，把刀往他们脚下一扔：“现在把我杀了，你女儿就自由了！” 丈母娘见识到了他的狼性，从此不敢再啰嗦。 等慢慢知道顾景华的靠山和财力，丈母娘的心跟热炭一样，鼓动着女儿赶紧跟女婿领结婚证，还说孩子不要挂别人家，挂孩子亲舅舅家。 顾景华不需要啰嗦，一个眼神过去，丈母娘立刻闭嘴。 顾景华家的孩子出生半个月，许腊梅终于生了，生了个女孩。 顾景华家的是男孩，正好凑个龙凤胎。 啊不对，是三胞胎，还有小霞的孩子呢。 赵玉发都要愁死了，这三胞胎户口咋上啊，老三还差半年才能出生呢。 顾景华听说小霞的事情后非常开心，并主动向赵玉发表示，如果赵家不知道怎么对外声称这个孩子的来历，他愿意背这个锅。 就说他有两个孩子，都挂在赵国栋名下，反正外人又不知道真假。 瞌睡遇到枕头，赵玉发真心动了。 赵国栋按住了老父亲，别听顾景华瞎胡扯，到时候人家还以为妹妹跟顾景华有什么关系。 顾景华不管那么多，反正他意思表达过了，也给了一大笔钱，就等赵家一起回龙湖镇给孩子们上户口。 赵家人商议了一个晚上，把顾小曼也叫了过去，最后一致决定，孩子们暂时不上户口，等小霞生下孩子后，三胞胎一起上户口！ 大伙儿都没意见，顾景华也不着急，他给孩子都取好了名字，跟着牛牛的辈分走，姓赵，小名叫石墩。 半年后，小霞生了个小男孩。 赵玉发交了一大笔罚款，给三个孩子一起上了户口，三胞胎！ 龙湖镇上的人都轰动了，乖乖，老赵家小孙媳妇一下子生了三胞胎！ 众人稀奇几天后就不稀奇了，老赵家有多胎这个根儿。 为此，老赵家的姑娘们一时变成了媒婆们争抢的对象。 许腊梅基本不再回龙湖镇，孩子们也没回来过，除了几个亲近的人，龙湖镇没人知道三胞胎的猫腻。 小霞把儿子带回新安，反正她住在市区，从来不回龙湖镇，谁也不会去查她是不是多了个孩子。 她忙的跟鬼一样，哪有时间照顾孩子，都是小光在照顾小孩。 小霞刚开始担心他抱着孩子跑路，请了保姆看着他。 小光心里可乐着呢，他一分钱没花，得了个富婆对象和大胖儿子！ 跑什么呀，打死他也不跑！ 虽然没领结婚证，有大儿子在这里呢，谁也不会来跟他抢富婆姐姐。 小光每天把大儿子搂在怀里，亲也亲不够，爱也爱不够。 没钱了富婆姐姐就给他零花钱，他拿着钱带着儿子去玩，吃喝不愁。 多美的日子啊，傻子才跑呢！ 不结婚就不结婚吧，他又不惦记富婆姐姐的家产，他只要点零花钱就好。 而且不结婚，他家里兄弟姐妹就没法来沾光啦！ 富婆姐姐的钱以后都是他儿子的！ 小光心态好，他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一是带好儿子，二是伺候好富婆姐姐。 富婆姐姐累了，给她捶腿按摩。富婆姐姐需要应酬，他去帮忙喝酒。 没过多久，小光的父母知道了，雄赳赳气昂昂过来要把孙子带走，让赵家出钱，不然他们才不允许这样不检点的儿媳妇进门！ 赵玉发的流氓属性被再次激活，他妈的，老子的闺女是你能欺负的！ 他直接带着赵家一群子侄们把小光的父母胖揍一顿，告他们拐卖儿童！ 小霞嫌麻烦，直接让小光滚蛋。 她连这个男人都可以随时不要，更别说男人的父母，跟她有屁关系！ 老子明儿再找个更年轻的。 小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地上求父母，我是个没用的男人，我挣不来钱，我能有今天的日子全是小霞姐给我的。 孩子姓赵，跟咱家没关系。 小光的父母倍觉丢人，扬言就当这个儿子死了，铩羽而归。 小光不肯走，每天可怜兮兮地哀求，他不要结婚，只要让他带儿子就好。 赵国栋做主让妹妹留下了小光，总是孩子亲爹，对孩子一心一意。 从此，二人以这种奇特的方式生活在一起。 两三年后，小霞意外怀上了，又生了个儿子，还是不肯结婚，又把孩子挂在他哥名下。 赵国栋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他名下现在一共五个孩子。 许腊梅就更高兴了，赵国栋资产越来越丰厚，人家一打听，哟嚯，原配老婆给赵老板生了五个孩子！ 赵国栋也经常说自己有5个孩子，都是他老婆生的。 那些花红柳绿的女人听到这话后都歇了心思，惹不起惹不起！ 赵玉发已经麻木了，反正他又多个孙子。 有两个儿子绑定，那小子永远跑不掉了，就在家好好带孩子，别影响女儿工作。 渐渐地，赵玉发觉得这样居然也挺好。 天地良心，他也不希望女儿去婆家受委屈。 现在多好哇，女儿过年就带着两个大胖孙子回来一起吃年夜饭，四个孩子一起叫他爷爷。 赵玉发对外承认小光是女婿，但是赵家人从来不跟小光父母家有任何来往。 至于小光把自己零花钱攒起来偷偷给父母什么的，小霞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又没多少钱。 父母好赖把他养大了，一个人要是连亲生父母的死活一点都不关心，她才不会跟这种没良心的人过日子。 给吧给吧，看在小光把两个孩子带的这么好的份上，她经常给小光涨零花钱，方便他偷偷孝顺父母。 只要对方别来烦她就好。 等孩子成年后，她才允许孩子们接触父亲那边的爷爷奶奶。 等到孩子们都成家，连孙子都有了，小光又开始带孙子们玩。 他求小霞，能不能给他个正式的名分。 小霞答应了，她先把名下大部分资产转给两个儿子，然后带着小光领了个结婚证。 小光非常高兴，他终于转正啦。 第16章 顾景华的小孩 石墩从小就发现自己家跟别人家不一样。 人家都跟爸爸妈妈住一起，他跟表叔表婶住一起。 表婶让他喊妈妈，被表叔听到了，当即要跟表婶分开。反正没领结婚证，明天就各奔东西。 表婶哭了一场，答应以后不逼着他改口，表叔这才不撵人。 表叔对他特别好，就差没把他宠上天。要什么给什么，但对他管束也严格，不好的事情一概不许他沾。 表叔定期带他去看爸爸妈妈。 每次去爸爸妈妈那边，他都很高兴。 可是渐渐他发现，爸爸妈妈一共5个小孩，只有老大和老三跟着爸爸妈妈。 小小的石墩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爸爸妈妈把他放在表叔家里养。 每次妈妈看到他，都是摸摸他的头，温声给他拿吃的，让哥哥姐姐带他玩。 妈妈也会抱他，但很少亲他。 不像表叔表婶，每天都会抱着他亲好多次。 等上了小学后，石墩以为是父母嫌弃孩子多，把他送给表叔表婶养。 正好表叔表婶没孩子。 石墩很生气，他再也不去爸爸妈妈家里。可是学校但凡有需要家长的时候，还是爸爸过来跟老师们沟通。 表叔见他生爸爸妈妈的气，笑着劝他不要生气，哥哥和妹妹有爸爸妈妈二分之一的爱，你有表叔表婶全部的爱。 表叔这辈子没有别的孩子，会全心全意对你。 石墩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他要改口，要管表叔叫爸爸。 表叔不肯，还给他看脸上的大刀疤：“你看，表叔以前是个混混流氓，跟人打架斗殴，还蹲过大牢，你要是叫我爸爸，以后别人会笑话你爸是个劳改犯。 你赵爸爸不一样，他是大老板，他名声好听，他做你爸爸，人家不会笑话你。 乖啊，就叫表叔，表叔就你一个孩子，不管你叫什么，表叔都疼你。” 石墩只能继续叫表叔。 可是渐渐地他又发现，他长得跟表叔越来越像。 已经快小学毕业的石墩在脑海里脑补了很多不好的事情，难道我是表叔和赵妈妈生的？ 呸呸，但是表婶很爱我啊，如果我是表叔跟别人生的，她肯定不会对我这么好的。 石墩想了好久，决定亲自问表叔。 顾景华听到儿子的疑惑后，决定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儿子。 他给儿子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讲自己蹲大牢的经历，讲自己很多次跟人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经历。 他告诉儿子，我是你亲爸爸，表婶是你亲妈妈，我们都爱你，但我们不能认你。 石墩哭的稀里哗啦的，不管表叔怎么骂他，他一定要叫妈妈爸爸。 顾景华见小小的孩子哭得那么伤心，不忍心再伤他的心，跟他约定好，在家里可以叫爸爸妈妈，出门记得要叫表叔表婶。 打那以后，石墩在家里就改了口。 他改口第一天，妈妈可高兴了，自己生的孩子终于能叫她妈妈了。 妈妈抱着他亲了又亲，爸爸坐在一边悄悄拭泪。 门一关，他也是个幸福的小孩。 虽然爸爸妈妈一直没领结婚证，但他知道，爸爸妈妈关系很好。 妈妈不上班，就在家里给他和爸爸做饭，吃的穿的一点不差，也从来不缺钱花。 爸爸有好多钱，从来不在外头沾花惹草。 他改口的第二天，他看到爸爸给妈妈买了两个大金镯子！ 石墩一天天长大，他渐渐明白了父亲的苦心，他开始主动经营和赵家的关系。 因为每次学校里需要赵爸爸出头的时候，父亲都要去赵家说好话、送东西。 虽然赵爸爸总说不要，但父亲坚持给赵爸爸送礼。 石墩不想让父亲太操心，他就经常周末去赵家，问赵家爸爸妈妈问，帮赵家爷爷奶奶干家务活儿。 赵家爷爷很喜欢他，说他懂事。 隔壁大姑只要看到他，就把他叫过去，给他吃的喝的，让哥哥姐姐带他玩。 谢家哥哥姐姐读书特别好。 读书是石墩的短板，他在上学上头好像没什么天赋。 父亲对此非常不满意，经常拎着他的耳朵，开车把他送到谢家，请双胞胎哥哥姐姐教他写作业。 不管父亲费了多少心思，石墩在上学上头确实没多少进步。 顾景华给儿子下了死命令，必须要考上个学校，哪怕最差的大专也行！ 考不上这辈子啥也别干，读一辈子书，老子供得起！ 石墩读书读的快要苦死了。 他苦啊苦啊苦，苦了好多年，终于考上个普通大专。 顾景华在接到儿子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在家里痛哭一场。 石墩终于结束了自己的酷刑，他真的不喜欢读书。 顾景华这次亲自送孩子去上大学，没有麻烦赵家。 石墩很大方地跟大家介绍，这是我爸爸妈妈。 顾景华这次没有反驳，但仍旧谎称自己叫赵国栋，给儿子的室友们买零食，一个孩子送个时下最流行的电子产品。 石墩一下子成了室友们的“义父”。 富二代啊，谁不喜欢这样的室友啊。 顾景华转告儿子，你姑说了，你读书没有天赋，做生意也没有天赋，是个普通人。 老子接受你是个普通人，我多给你攒点家业，以后你愿意上班就上班，不愿意上班就在家里啃老，只要别瞎创业别瞎投资，能安稳过一辈子。 石墩歇了干大事的心思，每个月拿着父亲给的巨额零花钱在大学混日子。天天打游戏，给室友们当“义父”，各种投喂室友们。 等快毕业的时候，他打游戏打腻了，报名去农村当“村官”。 顾景华刚开始反对，顾小曼劝他，只要不是败家，当村官就当村官呗，服务人民群众是件高尚的事情。 顾景华听姐姐的劝，去乡下看了看村官儿子。 村里条件很苦，要啥没啥。 顾景华咬咬牙走了，让儿子在这里接受点磨炼也好。 石墩觉得很快乐，他终于能有点正经事儿干了，整天打游戏太无聊了。 石墩当了几年村官后，在大姑的指点下，通过“三支一扶”顺利上岸，成了一枚普普通通的乡镇公务猿。 当时全社会创业热潮，同龄人都去创业，去互联网大厂，去大城市，学霸们谁看得上乡镇公务猿啊。 而且乡镇公务猿工资好低啊，低到离谱，都没有几个年轻人愿意来。 不过不要紧，他有富一代爹支援他。 他爹对他目前还比较满意，还一再告诫他，当官不能贪。 姑姑告诉他，稳住，不要只看眼前。 石墩很听话，老老实实在乡镇打工，天天下乡服务农民群众。 后来过了不少年，哎嘿，突然出现了考公热。他的工资开始上涨，社会地位也上升了很多。 石墩同学看到乡镇来的那些研究生预备干部，心里佩服起自家姑姑。 我姑果然有眼光，怪不得我爹对她忠心耿耿。就我这学渣，要不是来得早，哪里能轮到我啊。 又过了好多年，石墩同学熬到了镇长，他爹第一次带他回乡，给他祖父母上坟。 父亲在祖母的坟前哭了好久好久。 当天晚上，石墩和父亲一起喝了顿酒，父亲喝醉了后迷迷糊糊说梦话：“妈，再也没人骂我了。 妈，下辈子我还给你当儿子，你不要死那么早，我好好孝顺你。” 第17章 电科院风云1 顾小曼到电科院第二年就遇到了个大麻烦。 当初第一批拓荒者是省局从各单位抽调来的骨干。 有少量开后门塞进来的，本以为能混日子拿高工资。没想到不到三个月，摸鱼大王们就要哭了。 吴院长和善，顾院长可不是吃素的。她是常务副院长，主抓业务。 吴院长鸡贼，只要顾院长说干什么，他都满口好好好，你们年轻人去干，需要我老头子做什么，小顾你只管讲。 顾小曼是真的想干出一些成绩来，管你什么来路，都要干活！ 关键是她什么都懂，你说你干了，她当场考问你。你想骗她，没门！ 为此，顾小曼大大地得罪了那些走后门想进来混日子的人。 这些人里头，不乏市里和省里一些领导们的亲属。最让她生气的是，高局长的老婆也往她那里塞人，塞的是她亲侄儿，还要占好职位，拿高工资。 这意思很明显，来镀一层金，回头去别的单位继续升职。 高太太的娘家二哥刚刚升了副省长，这侄儿是她大哥的儿子，也是这位齐副省长的亲侄儿。 顾小曼虽然接下了人，但不肯给要紧的好岗位。凡是关系户，一律从低岗位干起。 高太太以为顾小曼故意的，不轻不重说了吴院长几句。 老吴同志顶不住了，把顾小曼叫去谈话。 “小顾啊，咱们电科院没有你是真不行。” 顾小曼笑了笑：“吴院长，没有我照样转，没有您是真不行，到时候我把人得罪完了，谁给我兜底呢。” 吴院长打哈哈：“怎么能叫得罪人，你这叫优化人才队伍。不过小顾啊，大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实话实说，这么多人，不可能人人都像你一样优秀的。” 顾小曼点头：“吴院长，我懂您的意思，我不说要绝对的公平，总要相对公平一些吧。 总不能说我们在前头冲锋陷阵，那帮人什么忙都不忙，最后比那些一线的兄弟们还拿得多。 吴院长您说，这样符合不符合多劳多得原则？” 吴院长叹口气：“小顾，你说得对，我知道你说得对。可是，可是人家有来头呀。” 顾小曼看到老头儿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也不想再让他受夹板气。 “吴院长，要不这样，咱进行工资结构改革行不行？” 吴院长啊一声：“怎么改革啊？” 老吴同志吃惯了大锅饭。 “吴院长，每个人按照工龄、岗位来定基本工资，这一部分占4成，剩下的6成，多劳多得。跟项目有钱，干活儿有钱。不想干活儿的，那就拿基本工资吧。” 吴院长听懂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这样会拉大差距。” 顾小曼摆烂：“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不干了算了，给我几个破钱啊，让我这样卖命。” 老吴同志神秘一笑：“那行，你给我打个报告，就说你不干了。” 顾小曼眨眨眼，这老头没憋好屁。 吴院长喝了口茶：“小顾，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顾小曼哦一声：“行啊，那我真不干了。” 离开吴院长办公室后，顾小曼立刻打了个报告，说自己年龄不够、资历不够、能力有限，无法胜任电科院常务副院长职务，请领导们另择贤能，随便给她安排个岗位就好。 老吴同志当即带着顾小曼的报告去找高局长。 高局长终于把上一任局长熬走，成功升任省电力局局长，正厅级。 吴院长在高局长办公室门口等了好久，没办法，高局长日理万机，每天要见无数的人。 等到他时，他先捏捏自己的老脸，摆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夹着报告进了办公室。 “高局好。” 高局长嗯一声：“吴院长请坐。” 吴院长小心翼翼地坐下：“高局，有件事情要跟您汇报。” “吴院长不用客气，你说。” 吴院长把报告放在桌上：“高局，我们顾院长年轻，最近受了些委屈，今儿跟我闹呢，说不肯干了。 您说这，电科院哪能少得了她啊？我老头子是真弄不明白那些新系统新设备，也弹压不住底下那群名校毕业生啊。” 吴院长心里门儿清，之所以让他去干这个院长，一是他年龄大，二是他没背景。 顾院长背景雄厚、能力强悍，势头如日中天，但她年龄太小，又是个女同志，上来就当院长，怕外人谈论谢家为官不清廉。 他是个老人，跟着分功劳就好。 高局长把顾小曼的报告拿过去扫了一眼就丢在一边，笑着给他递支烟：“吴院长，年轻人脾气大，你哄哄就是。” 吴院长很恭敬地接过烟：“唉，高局，不好哄啊，小顾比我孙子脾气都大。” 高局长哈哈笑：“这都怪小谢，把他屋里人惯的在家里横着走。” 吴院长也笑：“年轻小夫妻感情好嘛。高局您说这咋弄，我说留她吧，现在各方都给她施压，说她手腕太硬不近人情。 我要说不留吧，谁能接这个烂摊子啊？别的不说，那群名校毕业生都傲气着呢。 顾院长是秦院士的弟子，兴华科技的掌权人，他们心服口服，要是换个人来，你看这群年轻人不得造反！” 高局长直接问道：“电科院那边光吃饭不干活的人很多吗？” 吴院长回答的很谨慎：“去年去的倒是不多，但是很多人还想往里头塞人，顾院长不答应。” 高局长见这老滑头滑不丢手，一把将他抓住：“吴院长，那你答应吗？” 吴院长笑了笑：“高局，我不答应不中用啊，可是我真的不想答应。 高局您不知道，看着一群年轻人每天热血满满地干事业，我感觉自己都年轻了二十岁。 想到自己会给他们拖后腿，我都没脸见他们。” 高局笑了笑：“那你再顶一顶，你是院长，业务扔给了小顾，总不能外部压力也挡不住，不然让她来当院长岂不是更好。” 吴院长没想到高局这么不给面子，忙赔笑道：“高局，这事儿确实是我软弱了些。今天我和小顾谈了半天，她给了我一个解决方案。” 高局哦一声：“说说。” 吴院长把顾小曼的绩效改革方案说出来。 第18章 电科院风云2 高局非常感兴趣：“这不错呀，我觉得很好，老吴你去实行，不是眼红电科院待遇好嘛，那就这样干，让他们尽管塞人！” 吴院长腹诽，你老婆塞人你装聋作哑，还赖我顶不住！ 现在你又来装好人！ 他尴尬地笑了笑：“是我没用，没有立刻答应小顾，说要来请示高局。” 高局长想了想：“这样，你回去后召集电科院党委班子开会，我让仁华去出席会议，算你们师出有名。 仁华跟小顾是亲戚，该他出头。” 就这样，高局长把皮球踢到了薛仁华那里。 薛仁华在心里骂骂咧咧，你老婆往电科院塞人你不敢管，让我出头！ 官大一级压死人，薛仁华没办法，亲自去电科院跑了一趟，参加电科院的专题会议。 关于实行电科院绩效工资改革的讨论会。 薛仁华万万没想到，他去给顾小曼撑腰，结果顾小曼这个“罪魁祸首”居然溜了。 吴院长在薛仁华的眼刀子中把顾小曼写的方案拿出来逐条说给大家听。 能来参加会议的都是骨干成员，大家一听，这好哇，兄弟们可不想再被别人趴在身上吸血了！ 早就该这样了！ 改革方案全票通过。 薛仁华开完会就走了，回家看女婿不顺眼。 许砚秋感觉到岳父似乎很不高兴，悄悄去找岳母娘：“妈，我爸怎么了？” 薛太太看了看客厅，小声道：“你别理这个死老头子，明天你请半天假，去复旦找文惠玩。 这死老头子今天被高局坑了一回，心里气儿不顺。 他不是要针对你，刚才他还掐了把阳台上你三姐以前养的花，明儿你三姐回来肯定要生气。” 许砚秋哦一声，开始往客厅端菜，走路都不敢动静太大。 吃饭的时候，薛仁华感觉什么菜进了口都是苦的。 许砚秋主动问道：“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仁华嗯一声：“老高的老婆往电科院塞人，被小顾顶回来了，老高的老婆冲吴院长发火。 前几天小顾打了报告，要辞去副院长职务。 老吴找老高，二人合计要在电科院进行改革，不干活的人往后只能拿基本工资，那些想塞人混日子的全部落了空。 老高让我去参加会议，明儿那些人的工资降了一大半，都得怪我。” 薛太太有些不高兴：“他们高家的内务，怎么把咱们夹在中间。高局回去跟他老婆说一声就是，偏要这样迂回。” 许砚秋一声不吭，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改革方法必定是顾小曼提出来的。 这等于是动了所有关系户的蛋糕。 顾小曼是他娘家人。 果然，薛仁华道：“我去电科院参加会议，小顾还请假了。” 许砚秋更不吭声了，埋头干饭。 薛太太见女婿低着头不说话，忙给女婿夹菜：“小秋，吃菜。仁华，事情已经做下了，咱们这时候肯定不能退缩。” 薛仁华哼一声：“老高还说小谢怕老婆，我看他也是一样。人家小谢怕老婆有道理，小顾又不干以权谋私的事情。 既然他怕得罪他二舅哥，不敢出头，把我推出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秋，你下午给小谢打电话，请他两口子晚上来咱们家吃饭，我们一起遛一遛高大局长。” 许砚秋笑了笑：“好。” 顾小曼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遛猫狗呢，谢云舟接完电话后进屋：“小曼，薛仁华请我们吃饭。” 顾小曼哈哈两声：“不能去，鸿门宴。” 谢云舟笑起来：“鸿门宴也要去，高局长怕老婆，想借我们的手回应他老婆。” 顾小曼嗤笑：“自从高局的舅兄升了副省，他老婆就变成他小妈了。” “高局是想支持你的，不好明着支持，把薛仁华推出来挡刀。看样子薛仁华是不想白白受气，准备跟老高拼刺刀。” 顾小曼又笑起来：“小秋今儿肯定挨骂了。” 谢云舟摸摸下巴：“晚上我带两瓶好酒哄哄老薛，放心吧，老薛敢对女婿不好，他女儿回来往床上一躺，他就得认怂。” 当天晚上，夫妻两个把孩子托付给隔壁赵家，带着丰厚的礼物去薛家吃饭。 薛仁华笑眯眯地开门：“小谢来了，小顾来了。” 谢云舟十分客气：“薛叔好，薛婶子好。” 顾小曼跟着打招呼，许砚秋和薛文礼跟在薛仁华身后。 顾小曼等许砚秋忙完后把他叫到身边坐下，掏出个大袋子，开始往外头掏东西：“小秋，昨儿我给云舟买衣服，给你和我哥、还有云清一人带了一套，你拿去家常穿。 后来我去买化妆品，这口红买了两支一样的，优惠力度大。我用不了两支，你问问文惠喜不喜欢。 这一包鹿茸，你回头回家的时候送给许大伯和许大娘。薛叔这里你不用管，我另外准备有。” 许砚秋笑了笑：“谢谢小曼，请你来吃饭，你给我们带这么多东西。” 顾小曼把东西又放回大袋子里，将整个袋子给他：“这有什么，你以前有个红薯都分给我和我哥一半。” 薛仁华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薛文礼笑了笑，知道顾小曼这是给许砚秋撑腰来了。 送完了东西，顾小曼笑眯眯地看向薛仁华：“薛叔，这次多亏了您救我。” 薛仁华笑起来：“小顾，后面咱一起打一场硬仗。” “行啊薛叔，我脖子最硬了！” 薛仁华哈哈笑起来：“我看老高这回要怎么收场。” 在薛家吃了一顿饭后，顾小曼结束休假返回电科院，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第一步是绩效改革，把电科院所有工程和项目分成课题组，由不同的组长负责。 顾小曼跟几位院长商议，把所有人分组。 她故意略过了那些关系户。 那些关系户不干了，纷纷来找她：“顾院长，为什么不给我们分组？” 顾小曼就等着他们呢：“分组很累的，要出差，要干活。不分组的话，拿基本工资，每天清闲得很。” “我们要分组。” 不分组怎么拿奖金啊。 顾小曼点头：“行，给你们分组。” 然后她开始第二步，将每个大组分成若干个小组。 又在每个大组里单独设立一个特殊小组，小组里头全是关系户。 第19章 电科院风云3 分完组后，她亲自带着大组长们给每个小组分了具体的任务。 你们干活去吧，这是你们小组的任务，需要你们独立完成。 这下子那群关系户闹得更凶了，我们不会干，你让人带着我们干，凭什么我们小组里都是不会干活的人！ 其中高太太的侄儿小齐闹得最凶：“顾院长，你改革改了半天，是拿我们开刀是吧！” 正常分组都是会干活和不会干活的搭配，关系户们跟着捡便宜，哪个单位不是这样。 偏顾小曼独具一格，她把所有关系户放一个小组，一群人没一个会干活儿的，这还玩个锤子！ 顾小曼冷冷地看着他：“这是高局长和薛局长同意的改革方案，你有意见，当时开会的时候你怎么不反对呢？” 小齐同志鼻子都气歪了，直接跟顾小曼拍桌子：“你想拿捏我们？你看看你够不够资格！” 顾小曼直接把茶泼他脸上：“老子不够资格，你够资格？你扯上谁的裙带关系过来的，来跟老子要强？” 小齐冲上来就要打人，被一群小年轻拉住，他还在跳脚：“你不是扯裙带关系上来的？哦，你不扯裙带，你脱裤腰带就够了！” 顾小曼从结婚那天开始就听多了这种话，当即冲上前抓住他的领子：“走，咱去找高婶子，我问问她给我送来的什么人！ 你们小组都是不会干活的人？呸，你凭什么不会干活？你是个废物？人家凭什么帮你干活？人家是你爹？ 老子脱腰带怎么了，老子不光会脱裤腰带，老子还能收拾你！ 你去新安打听打听老子的名声，新安市委书记都被老子干成了县委书记，老子怕你个肚子里没二两货的怂包？” 小齐依旧骂：“你这个泼妇，电科院到你手里早晚完蛋，一点不顾全大局！” 顾小曼扯着他的领子往外走：“走，今天必须给老子说个清楚！电科院党委会的决定，你不服就去上头反应，来跟我骂街？ 兄弟们，你们要是不想以后一辈子被这群人趴在身上吸血，今天都跟我走！ 离开这里，天大地大，我们去哪里都能过得好，这个臭虫不一样，他离开那些裙带关系，死路一条！ 我把话放在这里，如果电科院开除你们，我兴华全部接手！比这里工资高多了！” 小齐见她这么横，顿时有点胆怯：“你年纪轻轻，这么横干什么，无非就是一个小组多加一个人，你非要这么犟，对你有什么好处！” 顾小曼把桌子拍的啪啪响：“对我是没好处，但是对电科院所有兄弟们有好处，对电科院的未来有好处！ 你进来混日子我不反对，混日子就要有混日子的态度，你混日子还想混到人家头上去，凭什么，我就问你凭什么？ 少啰嗦，走，跟我去见高局。” 就这样，电科院爆发了一场“内乱”，常务副院长顾小曼带着二十多号名校毕业生，押着高局长老婆家的某个亲戚去了省局，直接在省局办公大楼大厅里闹了起来。 “请高局长做主！” 当时正在开会的领导们都懵了！ 薛仁华第一个反应过来，我的妈，这丫头怎么这么烈！ “快，去叫江能谢厂长来！去兴华叫关胜平来！高局，您先躲一躲。” 楼下一群人又在喊：“请高局做主！” 高局长想了想之后摆摆手：“我下去一趟。” 楼下的小齐同志这时候终于知道怕了：“顾院长，顾院长我错了，我求求你别闹了，我们回去吧。” 顾小曼不理他。 高局长看到一群年轻人就笑：“顾院长带的这一群高材生真是我们省局的脸面。” 顾小曼先道歉：“高局长，实在对不起，以这种方式来打扰您。 电科院的工资结构改革是您和薛局点头同意的，我在执行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这个人今天当着众人的面骂我，说我这个副院长是靠着脱裤腰带换来的。 我想问问高局长，除了我家谢厂长，你们谁看到我脱裤腰带了？” 一群大叔的脸都扭曲了一下。 旁边小齐犟嘴：“你是你先骂我的。” 高局长瞪了他一眼，然后对着顾小曼笑道：“小顾，别听他瞎扯，你是个好同志，我们都知道。 电科院因为出差多，工作都是创新型的，需要改革工资结构。不然人人都不想动，电力技术还怎么发展？” 顾小曼点头：“高局，实话实说，我也不想改革，我也不想当坏人。 可是不行。 高局您去过国外吗？我们跟国外的差距还很大，电力是国民经济发展基础，我们的发电和输电技术都需要大力发展。 科技发展需要人才，如果我们电科院不尊重人才，就留不下人才。 高局，我在科大上学的时候，看到很多优秀的师兄们远赴重洋去就业，就算被外国佬歧视、欺负，他们也走的义无反顾。 每当那个时候，我都特别心痛，心痛我们的人才流失。 可是今天，在我就职的电科院，一群名校毕业生在努力工作的时候不被尊重，我心疼他们，我是他们的副院长，我有义务为他们清除障碍！ 哪怕头破血流，在公平公正这个原则上我也不会让步！” 高局长点头：“你说得对，我也感觉到了，我们的人才太紧缺了。” 顾小曼说的有些上头：“我为什么要创办兴华，是我想赚钱吗？ 不是，兴华到现在全是亏损，兴华让我负债累累，没有兴华，我可以很滋润地过日子！ 是我图名吗？你们可以这么理解。 我是真的想为电力发展尽一份力，想为科大创建一个科研孵化基地，为江南省留下人才。 这是我对秦教授的承诺，留下人才、容纳就业。 我是个女人，这个过程很难很难，我会经常遭遇人身攻击和荡妇羞辱，比如今天有人当面骂我脱裤腰带换来这个副院长。 但不管多难，我一定会走到底，谁也不能阻拦我！” 她的声音很大，掷地有声，全场都安静下来。 高局长很认真回了一句：“顾院长，对不起，是我一直小瞧了你。 我以前把你当谢家儿媳妇，从今往后，在我心里你就是顾院长，和谢家没关系。” 第20章 电科院风云4 顾小曼听到他这句话有有点动容，眨了眨眼睛，把眼底的泪水憋回去：“谢谢高局的支持和理解，这个人我管不了，让他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高局长给旁边人一个眼色，立刻有人来把小齐拉走了。 “顾院长，我向你道歉，这事儿是我们省局领导的失职。你放心，你想怎么改革就怎么改革，我们一定全力支持。” 顾小曼吸溜了一下鼻子：“高局，今天是我做得不周全，打扰了各位领导。这些兄弟们什么都不懂，是我逼他们来的。” 高局长笑起来：“顾院长不用担心，我老高没那么小心眼。” 闻讯而来的谢云舟气喘吁吁地进了省局机关大楼。 高局长对他招手：“小谢快来，把小顾带回去好好哄一哄。” 谢云舟喘匀了气儿才走过来，轻轻拉住顾小曼的手：“小曼，对不起，我来迟了。” 顾小曼甩开他的手：“这是我的工作，你别插手。没事了，高局帮忙解决了。” 谢云舟没有再拉她的手：“谢谢高局的支持，我家顾院长和我父亲一样，性格耿直。 今天的事情，她虽然处理的方法有点强硬，还请各位领导看在她一心为公的份上，体谅一位年轻女同志为了保护一群技术人才冲锋陷阵的不容易。” 高局笑道：“小谢快别说了，让我们羞愧的很。” 谢云舟看着他道：“不，高局，我要说。我家顾院长大公无私，她是我最敬佩的人。 一个女人，把发展科技视为自己的责任，为此不惜赔上所有的家当，负债累累。 她还在资助很多贫困学子。 这份魄力，我做不到。这份勇敢，我也没有。 今天有人骂她脱裤腰带换来这个副院长，明天是不是还会有人骂她排除异己、假公济私？ 我想告诉所有人，不管别人怎么诋毁她，在我心里，她都是最美丽的英雄。 我会爱她到永远，为他奉献我的一切。” 忽然，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掌声。 众人循声看去，看到关胜平站在不远处鼓掌。高局长立刻举起双手跟着鼓掌，后头一群人都跟着鼓掌。 关胜平走近：“哎呦，顾院长，怎么哭鼻子了。” 顾小曼笑起来：“少乱说。” 薛仁华开玩笑道：“难怪都说云舟怕老婆，一般人想怕还没这好运呢。” 场面一下子活跃起来。 谢云舟再次拉起顾小曼的手：“小曼，我们回家吧。” 顾小曼点点头。 高局心里松了口气。 很快，电科院顾院长大闹省局机关的事情立刻在江南省整个电力系统传开。 很多人不了解顾小曼，现在一打听，我的乖乖，这娘们真厉害啊，她就是那年殴打京市来的那个大骗子的小媳妇啊！ 听说把新安市委书记干成了县委书记！政协魏主席的女儿以前被她打成猪头！ 惹不起惹不起！没看到连高局都吃瘪了！ 高局长当天回家跟老婆狠狠吵了一架，高太太听说侄儿骂人家顾院长脱裤腰带，气得把侄儿臭骂一顿！ 小齐不服气：“是她先骂我扯裙带关系！” 高局长讥讽：“你难道不是扯裙带关系？人家是常务副院长，怎么安排你怎么干就是！ 干不成大不了扣点钱就是，你干活儿少，还要跟人家一线兄弟们比？ 你少拿点钱，多帮兄弟们协调协调关系，也算为电科院做点贡献，谁不记你的好？ 非要摆你的少爷谱？非要跟领导犟？让人家捧着你？ 人家比你来头大，比你本事大，你不老实趴着，你还闹事，你是猪脑子吗？” 小齐还是不服气：“姑父，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拐？” 高局长大怒：“你给我滚回去，我这里没有你要的好岗位！” “姑父，你这样说我就去找我二叔了。” “你去，你赶紧去，你二叔是副省长，明儿就给你安排个县委书记！” 高太太骂侄儿：“你跟你姑父顶什么嘴，你还有脸去找你二叔，你二叔要是知道你这样不尊敬领导，看不把你腿打断！” 高局长继续讥讽：“你以为你二叔干个副省长了不起？前几年他被老谢查的裤衩子都快没了，你以为你二叔不怕老谢？ 你去，你快去找你二叔告状！他是副省长，他比我官大，让他来罢免我！” 小齐同志悻悻地离去。 当天晚上，他二叔齐副省长知道了自家侄儿干的混账事情，把侄儿拎过去骂个狗血淋头！ 小齐同志还是不服气：“一个副院长而已，公然跟我姑父作对。还说老谢是我姑父的好兄弟呢，都是假的！” 他二叔当场赏他一个嘴巴子：“放狗屁，你是个什么东西，肚子里没二两墨水，在一群名校学子面前耍横！ 人家现在要改革，你是局长的内侄，你不头一个响应，你还捣乱，你想死是吧！ 那娘们连京市来的欧阳荣光都敢打，那是个不要命的主，你有几个脑袋你去骂她！“ 小齐心里不服气，还不是二叔和姑妈安排他过去的，现在碰到个烈货，都来埋怨他。 “二叔，难道咱们家就这样忍下这个嘴巴子？ 这娘们也太不近人情了，一点不看你和我姑父的面子。她公爹现在在江东，又管不到咱们江南来。 二叔，谢文哲前几年那样折腾你，我这也算给你报仇了！” 齐副省长眼睛一瞪：“谢文哲按规矩查我，又没说我有罪，说明我经得起组织检验。只有在他手底下过了一遍的人，才敢说自己是清白的。 人家是个金字招牌，是海瑞青天，你懂个屁！ 你给我滚回去老老实实道歉，老老实实干活，再敢闹事，我把你腿打断！” 齐副省长给妹妹打电话，让她来把这个混账侄儿领走。 高太太押着侄儿，带着礼物上门来给顾小曼道歉。 顾小曼的目的是为了改革，不是为了得罪高太太。看到高太太带来的一堆礼物，笑着把她迎接进屋。 她还没搬进自己的别墅，仍旧住在赵国栋租来的房子里，屋里有点乱。 “让高婶子见笑了，我和我家谢厂长工作忙，家里孩子猫狗一堆，成天乱糟糟的。” 高太太笑得非常和善：“年轻时都是这样的，顾院长工作那么忙，还能带着两个孩子，比我们一般的女同志能干多了。” 顾小曼笑着给高太太和小齐倒水，仿佛前几天的争吵没发生过一样。 高太太看了侄儿一眼。 小齐接过顾小曼递来的茶杯，瓮声道：“顾院长，对不起，我那天喝了酒，晕了头，满口乱说话，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顾小曼脸一板：“上班期间喝什么酒！” 第21章 电科院风云5 小齐一噎，想起二叔抽他的那个嘴巴子，急忙站起来道歉：“顾院长，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我搞技术不行，我，我给兄弟们打杂，我去协调关系。” 顾小曼的脸色和缓：“这样才对，我们电科院不搞学历歧视，我们接纳各种人才，但你要发挥自己的作用。 你认识的人多，兄弟们外出调研，你跟着一起，路上遇到什么困难，你帮忙协调，时间长了，兄弟们还能不带你分功劳？ 别梗着脖子跟我叫，给你姑父丢脸！” 小齐诺诺道：“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服从安排。” 顾小曼嗯一声：“没事了，以后好好工作。都这么大个人了，别动不动把你二叔姑父挂在嘴上。” 小齐被批评的头都不敢抬：“我知道了。” 高太太一言不发，等顾小曼说完后才道：“你要跟你们顾院长学，你看她年纪轻轻当了副院长，你以为她是靠着夫家走到今天？ 科大秦院士可不认门第，他只认弟子这个人。 以后一定要好好工作，不会搞技术，搞后勤也可以，要忙起来。” 小齐诶一声。 顾小曼笑道：“正事儿说完了，你坐吧。” 说完，她开始跟高太太说家常话，什么孩子淘气啦，老父亲前儿赌博差点被人家设仙人跳啦。 等高太太走的时候，她还送了她一罐茶叶：“高婶子，这茶叶是我哥自己亲手炒的。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贵在心意，送给您和高叔，尝尝我们新安的本土茶。” 高太太十分高兴：“我知道你哥，是个文化人，他写的歌特别好听，我女儿喜欢。” 两个女人表演了一个小时的亲亲热热，一起矛盾遮盖下去。 顾小曼在省局机关一战成名。 转年春天，她立刻着手开始第二项改革，提升电科院准入门槛。 凡招新人，非重点大学本科生不收。如果本科不是重点大学，研究生重点大学毕业也可以。 但有一条，只要全日制研究生，在职的就别来蒙人了。 她划了一道硬杠，谁家的亲戚都可以来，只要你达到这个标准就可以。 刚开始，招人没有那么顺利。 她死咬着这条线不放，很快，关胜平给她带来了生机。 兴华研制出了很多性能比较好的产品，投放市场反响很好，兴华开始扭亏为盈。 很快，在关胜平的组织下，兴华上市，顾小曼身价大涨，电科院不少人跟着她发了财。 电科院一些项目也渐渐开始盈利，职工待遇直线上升。 电科院开始成为本省的就业王牌单位，别说重点大学本科生，有些海外留学归来的都慕名而来。 电科院的人走路都脚下带风，你说你电科院的，介绍对象都比别的单位有优势。 全省电力行业发展一年一个大变样，高压输电、大型发电机组…… 电科院的同志们一年到头不是在工厂里调研、调试，就是在深山老林里设计输电方案。 两三年后，顾小曼靠自己终于坐稳了副院长的位置。兴华也走上正轨，成为国内行业顶尖企业。 而时间，到了谢文哲退休的时候。 顾小曼敏锐地发现，省局几位领导除了薛仁华，别人对她和谢云舟明显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 此时的谢云舟，已经在江能发电厂干了整整三年厂长。 劳动节前夕，星期五夜晚，顾小曼开车到家的时候，听到家里有不一样的动静。 她一进屋就笑了起来，屋里多了十好几个人。 坐在最中间的是闵学东，旁边一群中年汉子，有挺着大肚子的，有秃顶的。 大伙儿一看到顾小曼都笑起来。 “顾师妹回来了！” “哎哎，得叫顾院长！” 顾小曼笑起来：“诸位师兄好，欢迎来我家里做客。” 谢云舟对着她招手，等她走近后拉她坐下：“闵叔来庐州述职，刚好，建国说组织省内的同学搞个聚会，请来了这十几个。” 顾小曼笑着回道：“怎么没提前给我打个招呼，我多备些菜。闵叔，你一个人来的吗？” 闵学东把烟掐了：“小志这两天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我来看看我父母，顺带出差。 不用特意准备菜，这群猴子什么都能吃，泔水桶里捞两把就够。” 兄弟们哈哈大笑。 “老闵，虽然你当了常务副市长，兄弟们该灌你酒还是得灌！” “就是，顾师妹别听老闵的，把你家藏的好酒都拿出来。” …… 当天晚上，顾小曼家里摆上了最大的饭桌，反正第二天不上班，一群中年汉子都往死里喝，顾小曼家的所有房间里都睡满了人。 顾小曼带着家里的保姆收拾到半夜才回卧室。 床上，谢云舟正睡得香，满脸通红。 顾小曼悄悄爬上床，躺好，关灯。 刚一关灯，身边的人伸手将她捞过去，将头枕在她的胳膊上，脸怼着她的胸口。 顾小曼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她结婚后才知道，她以为男女在一起时是她躺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其实男人经常把自己当个小宝宝靠在老婆胸前。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 谢云舟在黑暗中拱了拱：“小曼，我爸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顾小曼嗯一声：“你们说什么了？” “我说我想干庐州总厂书记，我爸说他还有两个多月就要退休了，不知道能不能办成。” 顾小曼笑了一声：“前几天我去省局开会，看到省里某位领导来视察，以前他都会主动跟我打招呼的，这次跟没看到我一样。” 谢云舟将她的腰揽紧：“往后我们可能就要长期过这种日子。” 顾小曼摸摸他的头：“没什么，我们已经超出普通人很多了。你跟爸说，退休了就回庐州来，咱们一家子住一起。” 谢云舟嗯一声：“小曼，我一定要拿下庐州总厂书记。” 顾小曼又拍拍他的后背：“你才35，爸51岁才干新安总厂书记。你这么优秀，我会焦虑的。” 谢云舟笑了一声：“你更优秀。” 顾小曼又问了一句：“你组织同学聚会，是想找找关系吗？” 谢云舟嗯一声：“大家人多渠道多，这些年我们一直保持联系，聚一聚也没什么。” 顾小曼轻声道：“云舟，尽人事听天命。” 第22章 电科院风云6 第二天早上，兄弟们都醒酒了。 闵学东对谢云舟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云舟，还有机会。” 因着人多，谢云舟也没好问。 夫妻两个招待兄弟们吃了顿早饭，很客气地送大家离去。 同学聚会没有掀起多大风浪。 谢云舟一直在各处活动，庐州总厂书记要调离，他很想争取这个位置。 然而，到了他这个地位，能不能上去，就看上头有没有人愿意拉扯他。 薛仁华倒是想拉扯他，可他只是个副局长，上头还有常务副局长和局长，还有分管副省长。 很不凑巧，分管副省长曾经也被谢文哲狠狠地查过。 高局长给了谢云舟一个选择，要么去外地干地级市总厂书记，要么去省局任一个普通处长。 这都不是谢云舟想要的，他好不容易从新安来到省会，再去别的地级市，那还不如当初留在新安，至少新安是他的大本营。 他知道高局长已经尽力了。 这个选择他必须尽快做，一旦等父亲退休，他可能要继续趴在江能厂长的位置上。 省局很多人都在背地里传笑话，谢厂长成也靠他爹，败也靠他爹。 没办法，谢文哲当年是苏书记手里的一把刀，得罪了不少人。苏书记那时候是菩萨，谢文哲就是菩萨座下的怒目金刚。 他马上就要退休，人家上台后不一定会清算，但相关亲属肯定会长时间原地踏步。 很不凑巧，陈进南的父亲陈忠林已经调去了外省。闵学中还在庐州市政府内打转，虽然好不容易升了市委副书记，电力局这边压根插不进手。 闵学东和沈云清的岳丈只在新安有点话语权，拿到省会啥也不算。 一夜之间，谢云舟所有的靠山似乎都倒了。 谢云舟回来问顾小曼，顾小曼给的建议是去省局干个处长，伺机而动。 这一波省领导不喜欢你不要紧，你一个小处长，他没必要为难你，最多你提拔慢点。 你还年轻，不着急。 就在谢云舟快要接受这个现实时，闵学东第一个给他打来电话。 “云舟，机会来了。” 谢云舟笑了一声：“闵叔你要高升了？” 闵学东笑道：“不是我，是你爸要老将挂帅！” 谢云舟心里一惊：“我爸怎么了，前两天我给他打电话，他什么都没跟我说。” 闵学东哈哈笑起来：“你爸在打磨你呢，他退休后你的地位肯定一落千丈，提前让你适应一下备受冷落的日子。” “闵叔， 你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京市那边纪委专项行动，谢大哥老将挂帅。” 谢云舟的心突突乱跳：“闵叔，我希望我爸能顺利退休，不要再去冒险。” 闵学东压低声音：“你去跟你爸联系一下。” 二人挂断电话，谢云舟火速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谢文哲直接问道：“哪个人跟你多嘴了？” 谢云舟也直接问道：“爸，危险吗？” “肯定有工作压力，不要紧，这次我是队长，不会要命，放心吧。” 谢云舟长出口气：“爸，我希望你平安退休，然后来我这里养老。” 谢文哲拿乔：“我才不去，还要给你带孩子。” 谢云舟笑起来：“不用你带，他们都十岁了。” “云舟啊，你现在的境遇，就跟我当年干厂长时一样。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厂长要干多久，干完一届后去哪里。 都说宫副市长提拔我，可我知道我并不是他的心腹。 你运气好点，靠了老子这些年，年纪轻轻就干了两任厂长，管过300兆瓦和600兆瓦的机组，全省所有火力发电厂厂长里面，你是最年轻的，也是最优秀的。 可人家都等着这一天呢，你老子要退休了，你成了落架的凤凰。” 谢云舟笑了一声：“爸，我不担心的，我才三十多，那些个厂长哪个也比不过我。就算有人想打压我，也没办法一直打压我。” 谢文哲的语气有些感慨：“云舟，当年我把你压在工厂里从小工人开始熬，你姥姥背地里骂了我好久。 你现在看看，熬到最后，谁都没法保证自己能一直有贵人。没有贵人的时候，就要靠自身的扎实本领。 你在电力行业的履历堪称完美，我就算退休了，你也是全省电力行业最优秀的厂长。 你自己本领过硬，就算一时没机会，早晚也会有机会。” 谢云舟忽然说了一句鸟语。 谢文哲笑着骂起来：“又说什么鬼话。” 谢云舟笑道：“这是一句德语。爸爸，谢谢你为我指路。” 谢文哲沉默了几秒钟后道：“云舟，我再送你最后一程，从今往后，你人生所有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我再也不能牵着你了。” 谢云舟有些鼻头发酸：“好。” 几天后，谢文哲离开江东省直奔京市。 谢云舟立刻停止一切对外活动，顾小曼也轻易不再去省局。 消息传开，整个江南省高层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谢文哲这把利剑已经好久没有出鞘，人人都以为他老了，生锈了，没想到尘封之前他还会再飞出来。 谁也不知道谢文哲这把剑要落在哪里。 他现在级别高，手拿尚方宝剑，如果携雷霆之威归来，能让江南省变天。 众人这才后怕起来，他妈的，都以为谢大公子成了落架凤凰，没想到人家现在又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谢文哲这个老贼，临退休还要大开杀戒。 谢云舟不动，上头有人动了。 当谢文哲在外地忙碌的时候，谢云舟升任庐州总厂党委书记的公示出来了。 同时，电科院吴院长到了退休年龄，提前退二线，顾小曼顺利升了院长。 多少年没挪过窝的沈云清离开新安电校，到庐州市教育局任职，连带孙小栾也一起随调。 谢文哲在退休前最后一刻给自己吃了个大力回魂丹，猛烈燃烧自己，给自己的官宦生涯画上个完美句号，也扶了两个儿子最后一程。 谢文哲的退休推迟了大半年，他这级别本来就是可以推迟的，在他完成最后的任务之前，谁也不敢提他到期该退休了。 忙活了大半年，老谢同志完成最后的任务光荣退休，同时给侄孙谢明海在京市找了个好对象，直接把他留在京市工作。 这一把，人人都说老谢同志搞得划算！ 第23章 沈家绝后了 孙小栾生孩子比较困难。 沈云清听到病房里妻子的叫声，心都要碎了。 他不停地祷告：“爷爷，谢家爷爷奶奶，求你们保佑保佑小栾。” 医生见她一直生不下来，改为剖腹产，等于受了两道罪。 当医生出来擦了把汗说母女平安时，沈云清脚都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哭。 旁边林淑娴顿时感觉天都塌了，她一把扯住医生：“是个儿子？” 医生知道大家都想要儿子，可这事儿也不能撒谎，只能实话实说：“是个千金。” 林淑娴呆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医生：“你再说一遍？” 医生将自己的袖子拽回来：“确实是个女孩，你们快进去看看，产妇受了不少罪。” 林淑娴仍旧不肯相信：“肯定是个儿子，怎么可能是个丫头！你们可别用别人家的丫头把我重孙子换走了！” 沈云清立刻起身拉住老太太：“哎呀，奶，丫头小子都一样的。” 林淑娴暴怒道：“怎么能一样，你没有儿子，咱们家就断根了！我以后怎么跟你姥爷交代！” 沈云清有些不高兴：“奶你也生的两个女儿，为什么别人就一定要生儿子！” 林淑娴气得要死：“你放屁，我虽然生的两个女儿，可我有孙子！” 沈云清急着去看老婆女儿，敷衍她：“那没事，以后我也让孙子跟我姓沈。” 说完，他不管老太太高兴不高兴，找机会进去看老婆。 等谢云舟和顾小曼赶到的时候，孙小栾已经返回病房，母女两个并排躺在一起。 沈云清和孙太太忙前忙后，林淑娴一个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发呆。 顾小曼已经知道是个女孩，若无其事一般跟老太太打招呼：“姥姥。” 林淑娴连回都没回。 谢云舟示意顾小曼进病房看产妇，他一个大伯哥不好进去，守在外头，坐在老太太身边。 “姥姥，我刚给我妈打电话了。我妈回不来，给了我一些钱，给侄女办满月礼。” 林淑娴还是不说话。 谢云舟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也没在意，继续说自己的安排。 “我妈跟孙家婶子打过电话，云清年轻，到时候外头的事情我给他帮忙，一些女客的事情，让小曼和孙婶子一起忙活。 姥姥你到时候只管安坐享福就好。” 林淑娴的眼珠子动了动：“我还享什么福啊，我以后都没脸见你姥爷。” 谢云舟很平静道：“我和云清虽然不是特别有出息，也不是败家子，我妈一辈子工作兢兢业业，姥爷会为我们骄傲的。” 林淑娴没心思跟大孙子辩论，她抬头看着大孙子，眼里都是渴望：“云舟啊，你能答应姥姥一件事情吗？” 谢云舟眼睛一眯，然后很无情地回道：“不能。” 林淑娴一噎，她没想到大孙子连问都不问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还这么果断地拒绝了他。 “怎么就不能了，你堂兄弟十个啊，你们老谢家一窝一窝的子孙，不差一个的。” 谢云舟扭过脸看着病房门：“我本来就是上门女婿，芒果本来该姓顾，小曼为了照顾景元的脸面才让孩子姓谢。 我要是不知好歹，明儿我老丈人就会让孩子姓顾。” 林淑娴生气：“你是大男人，你怕女人干什么。你爸现在都是省委常委了，她顾家一家子都靠着你过日子，难道还敢跟你甩脸子？” 谢云舟摸了摸手腕上的手表：“姥姥，你说得对，我爸都是省委常委了，那我更得好好巴结我爸，我儿子姓谢，我爸喜欢。” 老太太第三次被噎住，开始服软：“云舟啊，你姥爷在世的时候可疼你了，你难道忍心看他绝后？” 谢云舟拧了拧手表的发条：“姥姥，我爸表面上看男女一样看待，其实他跟你一样有点重男轻女。 在他心里，他大孙子的地位现在都超过我了。 有这个孩子在膝下，我问我爸要什么，我爸从来不拒绝我，我为什么要给孩子改姓沈，怕人家不知道我爸以前当过上门女婿？” 老太太开始使哀兵之计：“云舟，你就当帮姥姥完成一个心愿不成吗？” 谢云舟看起来非常绝情：“不能，姥姥你要刨我的根基，我不能答应。” 林淑娴哭了起来：“你们老谢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绝情。” 谢云舟垂眸道：“姥姥，你那么疼云清，他要是听到了你这些话，还不知道多难过呢。” 林淑娴的哭声变小：“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他两个不争气。我把芒果抱过去跟小栾睡了那么久，还是不中用。” 谢云舟没有再跟她废话，而是拨通了沈佩瑶家的电话。 “小姨，兄弟媳妇得了个千金，我和云清忙得很。我姥姥守了这么久，现在累得很，小姨你能不能来把我姥姥接回去？” 姚国忠前一阵子刚升了官，姐夫前脚升了江东省纪委书记，他后脚往上爬了一级。 多年的老黄牛，终于熬出了点头。 沈佩瑶听到得了个千金，心道坏了，怎么是个丫头。 她心里骂起来，老太太现在心情肯定不好，外甥却让她去接老太太。 “云舟啊，沈家得了千金，你姥姥肯定要去云清家里照看月子呢。” 谢云舟直接道：“不用的小姨，我妈给了钱，我也给云清凑了些，够他请三年的保姆。 我姥姥年龄大了，伺候不了月子，得空去看看就好。” 沈佩瑶不敢犟嘴，只能顺摸毛：“那行，我正在家里给小栾炖猪蹄呢。” 谢云舟笑起来：“谢谢小姨，我爸妈不在家，让我做主，我毕竟是晚辈，有小姨照看，我妈也放心。” 沈佩瑶终于认清了现实，她姐姐现在的地位完全超过她几条太平洋。 姐姐疼她，所以外甥表面上还愿意敬重她，经常给她送吃的。 她要是再不知好歹，真伤了姐姐的心，姐姐不管她了，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算了，不就是一个老娘，接回来哄哄就是。 “你这孩子，咱们是一家人，你妈离开新安的时候把一家老小都托付给了我，我肯定要尽心尽力。” 二人在和谐的氛围中挂了电话。 病房里，顾小曼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侄女。 第24章 我丈母娘变了 小姑娘刚醒了，孙小栾剖腹产肚子疼，没法喂奶。 孙太太心疼女儿，给小孩买了奶粉。 “哎呦哎呦，宝宝饿了是不是呀？”顾小曼轻声哄道。 “嫂子，你给我，我看看能不能喂。”孙小栾听到孩子哭，急着要孩子。 顾小曼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她身边：“慢点，小栾你慢点。” 孙小栾忍着剧痛让孩子吸奶。 顾小曼看得直皱眉，顺转剖，真是受大罪。 折腾了半天，小丫头终于吸到了几口奶，沉沉睡去。 顾小曼掏出两个大红包递给沈云清：“云清啊，这一万块钱是妈给的，让我们转交给你。另外一万块钱是我和你哥给侄女的。” 她那个工厂像个无底洞，都知道她穷了，她现在的人情礼节慢慢变小。 沈云清笑着在身上擦擦手，然后接过钱：“谢谢嫂子。” 顾小曼笑看着他，想起十几年前那个胖乎乎的可爱小男孩。 “我们云清做父亲了，以后是一家之主，可要勤快点，照顾好老婆孩子。” 沈云清挠挠头：“嫂子，我再勤快怕是也不能跟我哥比。” 顾小曼笑着夸道：“怎么会，你们各有长处。你哥干家务活多，你会说笑话，可以逗人开心。” 孙太太一直在仔细观察顾小曼，见她没有因为妯娌生女儿而露出任何倨傲神色，心里放松下来。 “云清真是好福气，有这样好的哥嫂。” 沈云清把两个大红包塞在孙小栾枕头底下：“妈，我的福气都用在家人身上，父母兄弟老婆个个都好。 妈你帮我看一下小栾，我去看看我奶。” 说完，他走出了病房：“奶，这里风大，你快进来坐坐。” 林淑娴听到小孙子关心的话，心里有些感动，忍不住在心里骂死老头子，光知道躺在那里睡，怎么一点不管用，要是云清能得个儿子，咱们家不就圆满了！ 谢云舟接过话：“云清，我刚才给小姨打电话了，她说她一会儿来把姥姥接走。兄弟媳妇的月子谁伺候？” 沈云清实话实说：“我请了几天假，让我丈母娘帮忙照看几天。回头我再请个人。” 谢云舟想起自家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母亲帮忙照顾过，现在母亲远在江东，没法来照顾弟媳妇。 “你嫂子昨儿跟我说，她可以请十天的假帮忙照顾弟媳妇。” 沈云清笑道：“暂时还用不上我嫂子，哥你给了我一万块钱呢 ！一万块钱啊，我上班得上好几年。请多少保姆都够了。 小栾也想让我丈母娘照顾，哥你别担心。” 谢云舟不再多话：“那你还需要什么记得及时给我打电话。” 沈云清坐到老太太身边，帮她把有些凌乱的头发捋好，很温柔地跟她说话：“奶，孩子太小了，我最近可能顾不上你，你先去我小姨家里住一阵子啊，等孩子回头大点我就去接你。” 林淑娴的嘴巴动了动，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 “云清，你也要注意身体。” 沈云清咧嘴笑：“奶，我壮的跟牛似的，放心吧，我没事的。” 谢云舟眸光微闪，这世间的事情就是一物降一物，对付姥姥，只有弟弟有办法，谁都不行。 林淑娴被小孙子温柔以待，再也没有说不中听的话。 没多久，沈佩瑶过来给外甥媳妇送了一桶花生猪蹄，还留下个大红包，和孙太太寒暄了好久才带着老太太离去。 顾小曼送过关爱后带着谢云舟回家。 为了替公婆尽一些责任，此后，她和谢云舟每天轮流去沈云清家里。 每天都要送一堆吃的，老母鸡、猪蹄、鲫鱼、猪后腿，鸡蛋、红糖、油条、馓子…… 还给侄女买各种东西…… 侄女的满月礼上，作为大伯父和大伯娘，两口子从头忙到尾没闲过。 孙副市长和孙太太非常高兴，提醒女婿女儿要敬重兄嫂，你们兄弟和睦，你父母才能安心在江东立足。你父亲稳住了，咱们江南这边的领导才会帮忙照看你们兄弟。 至于老太太提让芒果改姓沈的事情，谢云舟没有告诉任何人。 老太太每天愁的睡不着觉，沈家断根了啊。 沈云清才不在意，但他知道老太太在意，经常去哄一哄老太太。 老太太舍不得伤小孙子的心，把什么话都憋在心里。 憋着憋着，给老太太憋得生病了。 孩子还不到半岁，老太太病倒了，非常严重。 谢云舟只能告诉父母。 谢文哲听到老丈母娘病了，立刻吩咐大儿子：“云舟，把你姥姥送过来。” 谢云舟有些吃惊：“送过去？” 谢文哲嗯一声：“送过来，她一辈子的心里枷锁都是你大舅妈给的。 你大舅有三个儿子呢，你姥爷哪里就说得上绝后。 她之所以执着于血脉宗祠，都是因为你大舅妈年轻时天天骂她绝户头，好人都能被骂成神经病。 离开新安，到我这里来认识更多的老太太，开拓眼界，慢慢就不会纠结那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而且你妈总是不放心，经常惦记你姥姥。我也觉得家里空荡荡的，连个吵架人的都没有。” 谢云舟笑起来：“爸，要不我把我岳父送你那里去，我岳父和我姥姥在一起时最热闹了。” “滚滚滚，你把他叫你自己家里去。” 谢云舟转达了父母的意思，老太太刚开始不同意，坚决不肯走，最后沈云清坐在她床前，陪她一起不吃不喝。 （云清：不吃不喝？不存在的，我偷着吃，我奶熬不过我） 沈佩瑶也劝老母亲，跟我姐在一起多风光呀，跟我在一起见人都低三等。 老太太最后被半强迫送去了江东，跟大女儿大女婿住在一起。 谢文哲每天下班家里又热闹起来，丈母娘依旧对他嫌东嫌西。 但是老太太很快就高兴起来，大院里的人对她特别客气，连江东一把手见到她都客客气气地叫婶娘。 哎呦，老太太一辈子什么时候这么荣光过啊。 渐渐地，她回家后对女婿脸色好了一些。 谢文哲很不习惯，他更喜欢丈母娘桀骜不驯跳脚骂他的样子。 第25章 谢爸爸退休了 谢文哲跑去跟儿子抱怨：“云舟，你姥姥现在好虚伪，看我不顺眼还憋着不说。” 谢云舟笑道：“爸，要不我把我岳父送过去。你放心，我岳父才不会因为你官大就让着你。” 谢文哲骂儿子：“你自己留着消受吧。” 林淑娴去了江东后认识了很多老太太，病慢慢好起来。 众人的奉承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渐渐也不想回家了，也不说舍不得老头子了，只定期打电话回来嘱咐小孙子记得给老头子和大孙女烧纸。 就这样，林淑娴一直跟着大女儿和大女婿在一起过，一直等到谢文哲退休。 谢文哲退休后江东省是有专门的高级干部待遇的，但他两个儿子都在江南省，他保留江东那边的待遇，带着老婆和老丈母娘返回江南省，住进了大儿媳的别墅里。 隔壁的隔壁就是陆青青的别墅。 因着顾景元和陆青青都在新安工作，庐州这边的别墅暂时空着。顾耀堂经常会过来住两天，帮儿子家里攒点人气。 每次只要他过来，必定要来女儿家里吃饭。 好家伙，往后这日子可热闹了。 谢文哲回来那天，众人都来顾小曼家里吃饭，新安这边的姚国忠、沈云清、顾景元，各自带着家眷来给谢文哲接风。 顾小曼家里的别墅开了四桌酒席，江南省曾经的一些老伙计们来吃了顿饭，还有亲近的晚辈。 副部级干部退休后的待遇很不错的，虽然不如在职，多少还有点能量，毕竟曾经人脉很广。 谢文哲之所以要回江南省住在儿子家里，也是想利用自己的一点余威给儿子撑个腰。 谁家老子要是副部级退休，一般人都不会去招惹他儿子，你知道老头子还有什么隐形人脉可以利用？ 为此，顾小曼接受老太太住她家里。反正她一家四口住二楼三楼，公婆和老太太住一楼。 谢文哲和沈君瑶这么多年远离故土，只有寒暑假时能看一看儿孙们，现在凑到了一起，老两口拉着三个孩子亲热个没完。 开席之前，谢文哲看了看四周：“小曼，去把你小舅和舅妈请来一起吃顿饭。” 赵玉发看到今天来了很多干部，他跟谢文哲以前也没供过礼，不好硬凑过来，只把儿子媳妇打发过来。 谢云舟叫住顾小曼：“我去喊。” 赵玉发见外甥女婿亲自来叫自己，客套了两句后换了套新衣服，带着老伴一起过来吃饭。 顾耀堂撇撇嘴：“我叫你还不来，还要云舟去叫你。” 谢文哲招呼大家：“耀堂，这一桌老亲戚，你先帮我看着。” 这一桌都是自家亲戚，小姨沈佩瑶夫妻、赵玉发夫妻两个，年轻一辈有顾景元夫妻、许砚秋夫妻、冯裕安夫妻、赵国栋夫妻，还有姚家大表兄。 小姨沈佩瑶的眼神微闪，她男人在这里呢，姐夫反倒让个外人招呼客人。 顾耀堂从来不看女人的脸色，啊不对，除了她女儿，他不看其他女人的脸色。 他抄起一瓶酒，起身给姚国忠和赵玉发倒酒，他还绅士了一回，给沈佩瑶和姚红梅倒饮料。 至于小辈，他嘱咐儿子照看。 今天来了几个稀客，陈忠林、闵学中、已经退休的魏金财、高局长、薛仁华。 赶巧，陈忠林又调回江南省任副书记。 因为这一桌大部分人仍旧在职，且都位高权重，故而这一桌设在谢云舟家的大书房里，与外头隔开。 谢文哲把两个儿子叫进来倒酒。 书房里头，魏金财喝了两杯酒后感叹：“老谢，以后咱老哥儿俩得闲一起去钓鱼啊。” 谢文哲笑着继续给他倒酒：“钓钓钓，你怎么不去帮书杰带孩子！” 魏金财笑着打了个酒嗝：“你少蒙我，老大家的我没带，老二家的我也不带。” 陈忠林一直很安静。 谢文哲给他倒酒：“老陈啊，进南怎么样了？” 陈忠林笑了笑：“今天不提这个孽子，文哲往后的日子就剩下享福了。” 谢文哲哈哈笑：“明年你就退休了，到时候来我家里吃饭。我看我儿子在后头种了一片小竹林，回头我在里头养两只鸡。” 陈忠林笑着端起酒杯：“真是让人羡慕。” 谢文哲又给高局长和薛仁华倒酒：“ 高局，薛局，来，我们几个老电力人干一个。” 闵学中等他们喝完后端起酒杯：“谢大哥，我敬您一杯。” 他年龄是最小的，故而谢文哲把他放在最后面。 “学中还年轻呢，后劲儿足。” 闵学中笑起来：“谢大哥，我都五十了。” 谢文哲哈哈笑：“五十在我们面前也是年轻人。” 家里的孩子们坐一桌，双胞胎招呼。 稀客们带来的女客们一桌，这一桌设在后院的亭子里，沈君瑶带着两个儿媳妇招呼，林淑娴也被众人请过来坐上席。 客厅里头，沈佩瑶有些不高兴，她和姚国忠被留在老亲戚这一桌。 她没去后院亭子里招呼女客，她家老姚也没去成书房里。 姚国忠悄悄踩了妻子一下，示意她别闹。今儿书房里那一桌里头，最低都有个副厅，他一个正处，还是退休人员，别去捣乱了。 没看到这几个年轻人也在这里么，哪一个前途也不差啊。 顾景元是新安市文联副主席，在职副处。许砚秋是省会大型国企厂长，在职正处。冯裕安是庐州发电总厂运行处副处长。 顾景元微微一笑：“姚区长，我敬您一杯。” 姚国忠高兴地举起酒杯：“小顾现在是咱们新安文化界的代表人物。” 一顿接风宴吃完，谢文哲带着老婆儿子把客人们都送走了，带着三分醉意看向老亲家：“耀堂，你也搬过来了？” 顾耀堂咧嘴：“谢大哥，我好羡慕你啊，终于退休了。” 谢文哲逗他：“你比我小9岁，还年轻呢，正是干事业的好时候。” 54岁的顾耀堂在肚子里骂骂咧咧，你现在退休了，老子可不让着你了！ “谢大哥，你退休了好哇，你是大学生，有学问，以后家里两个孙子写作业的事儿对你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谢文哲哟一声：“耀堂，你都会说成语了，有长进。” 第26章 赌鬼爹和林姥姥 顾耀堂笑眯眯地看着他：“谢大哥，你要是无聊了，我教你打牌呀。要是你觉得打牌无聊，你可以跟景元学钓鱼、下棋。” 顾景元在一边给赌鬼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瞎胡说。 谢文哲也咧嘴笑：“耀堂，都说你是龙湖第一赌神，我还不服气呢，明儿咱俩比划比划，谁输了谁钻桌子底。” 顾耀堂哟嚯一声，他出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要挑战他的专业！ “等什么明儿啊，就今儿，今儿今儿，小曼，拿牌来，我跟你公爹耍两局。” 他完全忽略女儿的死亡凝视：“快快快，你女人家不懂，男人其实都喜欢打牌，只是自己管住了自己。 都退休了，没几年活头，还不好好快活快活。” 林淑娴哼一声：“那是你，文哲不好打牌。” 顾耀堂来了兴趣：“大娘，以后咱就离得近了，我每天都会来看看你老人家的。” 林淑娴摆手：“你不用来看我，我好得很。” “要来要来，我亲娘没了，岳母娘也没了，都没人疼我，大娘你疼疼我。” 顾耀堂很欢乐地跟亲家打了两局牌，为了不让谢文哲输的太难看，他还放了一局水，打了个平局。 临走的时候，顾耀堂非常快乐：“谢大哥，你跟嫂子好好歇着，明儿我还来。” 谢文哲哦一声：“你来就是，反正我不上班。别耽误你上班，小曼扣你工资。” 顾耀堂才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扣我钱我也要来，我跟你家老太太学，没钱花问女婿要。” 说完，顾耀堂一溜烟跑了。 林淑娴跟在后头撵：“你少胡说，我从来不问女婿要钱花！那没脸没皮的人才问女婿要钱花！” 顾耀堂一边跑一边扭头大声回道：“我女婿愿意给我钱花，我女婿就是比你女婿好，你不服气你去问你女婿！” 林淑娴气得拍门：“你别走！” 顾耀堂骑上自己的小摩托就跑了，谁不走谁傻子。 林淑娴气哼哼地返回家中，屋里头，顾小曼正在跟兄嫂说话。 “嫂子，你一个人管那么多店累不累？” 陆青青笑得眼睛明亮：“事情是有些多，好在你哥能把孩子带好，我没什么后顾之忧。” 赵国栋到新安来开疆扩土，陆青青把新安两家店全部关起来，后来又开了家家电城，肯德基店，她还投资了几辆大巴。 陆总每天忙得不见人影，顾主席带着儿子安静地过日子。 顾小曼把侄儿拉进怀里亲一口，菠萝已经八岁，被姑姑亲了一口， 有点害羞。 顾小曼抱着他聊天：“放暑假来姑姑家里住好不好？” 旁边，沈君瑶在和妹妹说话。 沈佩瑶今天有些不大高兴，来了那么多高官太太，姐姐一个没帮她引荐。 谢文哲看出小姨子的不高兴，他假装没看见，跟连襟扯闲篇，说孩子经。 另一边，谢云舟跟弟弟说话，冯裕安和许砚秋说话。 客厅里热热闹闹的，林淑娴气哼哼地坐到两个女儿身边。 “这泥腿子！就会胡说八道！” 冯裕安听到了后小声跟许砚秋道：“谁家往上数八代不是泥腿子！” 许砚秋轻声咳嗽一声。 谢云舟仿佛没听到一样：“你们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们了。” 冯裕安厚脸皮：“师父，明天我想回新安，把你车借我开啊。” 谢云舟点头：“明天早上你自己来开。” 见冯裕安和许砚秋要走，谢文哲起身：“走什么呀，晚上留这里吃饭。” 冯裕安笑眯眯道：“谢叔，你放心吧，我以后来吃饭的时候还多着呢。” 谢文哲知道这是儿子的左膀右臂，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小冯这机灵劲儿真不错！” 说完，他把旁边的酒柜打开，给二人一人找了两瓶酒和两条烟：“以后常来。” 这哥儿两个走了，赵家一家子也告别。 “谢大哥，您别送我，咱隔墙的，又不是外人。” 谢文哲哦一声：“他小舅，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他同样送了赵家父子两瓶酒和两条烟。 到最后，连陆青青都开着带着顾家爷儿两个走了，小姨沈佩瑶还是没走。 看她这样子是想住下来。 沈云清接到了父亲的暗示：“爸，妈，我也要回去了。以后离得近，我经常来看你们。 沈云清和孙小栾刚调到庐州市教育系统。 谢云舟给弟弟装了很多好吃的东西。 沈云清悄悄问他哥：“哥，你光给我，怎么不给景元啊？” 谢云舟继续往弟弟车上装东西：“景元已经不需要这些，他舅妈是富婆。” 沈云清懂了，顾景元两口子从小到大总是在接受别人的施舍，下意识有些抗拒再伸手要别人的东西。 “哥，你真是个贴心的好妹夫。” 谢云舟看了看屋里，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塞给弟弟：“你嫂子让我给你拿的，她怕你不好意思，就没出来给你拿。” 沈云清感动的差点掉泪：“哥，还是你和嫂子对我好。你知道吗，今年教育系统太难了，发不出工资啊！ 学校教职工们的工资一拖再拖，好多人吃饭都困难。” 他又不想总问父母要钱。 谢云舟听到这话后返回屋里，从厨房扛出两袋米和好多菜塞到弟弟的车上，用家里的备用汽油给弟弟的车加满油。 谢文哲看到后一言不发。 林淑娴看到后十分心疼，想起身给小孙子拿钱，被谢文哲叫住：“妈你干什么去？” 林淑娴直接道：“云清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我存了些钱，我去拿给他。” 谢文哲看她一眼：“云清没有，让他哥给。你要是有钱，要么自己拿着，要么给云舟，别忘了你住谁家的。” 林淑娴不服气：“我两个平分不行？” 谢文哲哼一声：“你不听我的，到时候惹得他们兄弟不和，你可别来找我。你以为人人都喜欢你这管天管地的八十多岁的老太太？” 沈佩瑶忙拉住老母亲：“妈你听我姐夫的。” 第27章 赌鬼爹和林姥姥2 旁边坐着的顾小曼一言不发，这几年教育系统日子难过，她特意嘱咐谢云舟给弟弟多拿些东西。 沈君瑶看着大儿媳妇：“小曼啊，谢谢你。” 顾小曼笑了笑：“妈，不用客气，以前云舟也经常从我爸那里拿东西送去我家给我吃。” 姚国忠哈哈笑：“都说云舟憨，其实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屋外头，孙小栾有些不好意思：“哥，我们这来一趟，又吃又拿的。” 谢云舟笑着摸摸侄女的头：“自家人不要说客气话。荔枝啊，等放暑假的时候来大伯家里住。” 他又看向弟弟：“缺什么来问我要，我们电力系统日子还比较好过。 不要乱伸手拿公家的，也不要让弟妹回娘家讨吃的，更不要坑那些基层老师。 问我要，是咱兄弟的事儿。要是伸手了，纪委的脸可没我的脸好看。” 沈云清吸了吸鼻子：“我知道的哥，你和嫂子对我真好。” 谢云舟把弟弟车后备箱盖上：“少啰嗦，现在离得近，以后常来。晚上下班不想做饭，随时来我家里吃饭。” 送走了弟弟一家三口，谢云舟返回屋里。 顾小曼见没自己事儿了，跟公婆打个招呼：“妈，我上去整理些资料，麻烦你陪小姨说说话。” 沈君瑶点头：“你忙你的，我陪你小姨。” 谢云舟也跟着上楼。 顾小曼累了，漱个口后倒头就睡，等一觉醒来，看到身边人正单手支着头，静静地看着她。 顾小曼吓一跳：“你怎么不睡觉，瞪着两个大眼睛吓唬人。” 谢云舟笑着将她揽进怀里：“我睡好了。” 顾小曼打了个哈欠：“我等会儿要去找小关。” 谢云舟等了半天，人终于醒了，立刻翻身而上：“我陪你一起去，我们庐州总厂今年一共有4台机组要检修，还想从关总那里买点便宜的好设备。” 顾小曼伸手推他：“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 谢云舟低下头在她脖子里拱：“咱俩的交情，还不能给我便宜点吗。” 顾小曼笑着往一边躲：“咱俩没交情。” 谢云舟听到她这话，伸手将她的衣服扯掉，长驱直入：“咱俩的交情这么深厚，你怎么能不认。” 顾小曼狠狠咬他一口，咬得他闷哼一声。 …… 话转两头，顾小曼上楼后，客厅里只剩下老太太和女儿女婿们。 老太太热情挽留：“佩瑶晚上别走了，在这里住几天。” 沈佩瑶正要答应，姚国忠的脚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鞋头。 沈佩瑶立刻去看姐姐，然后发现姐姐正拉着大孙女说话，仿佛没听到一样。 沈佩瑶懂了，姐姐并没有开口留她。 她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立刻对母亲道：“妈，我姐刚回来，什么都没安顿好，我就不留在这里添乱了。” 林淑娴不高兴道：“好不容易来一趟，不住两天怎么能行。” 姚国忠打圆场：“妈，我们还要回家接送孙子上学呢。” 林淑娴又抱怨：“怎么不把孩子们带过来。” 姚国忠赶紧道：“妈，回头等过节的时候再带过来。” 谢文哲终于开口：“国忠，等我把这边安顿好，我去新安找你，咱们一起去孙家。” 沈佩瑶的脸色这才好看点：“姐夫随时能去我家里。” 林淑娴留不住小女儿，要把家里很多东西给小女儿带走。 沈佩瑶见外甥和外甥媳妇一直没下楼，心里没滋没味，也没要东西，带着姚国忠走了。 顾小曼下午起来后就进了书房忙活，谢云舟下楼跟父母说了很多家里的日常安排，还把保姆叫过来，让她以后听母亲的话。 保姆有些不高兴：“谢书记，你们家老太太要求太多了，刚才我准备晚饭，她提了十几个要求，这活儿我没法干。” 平常顾小曼就说想吃什么，从来不过分干涉保姆。不像林淑娴，寸步不离地跟着保姆。 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我姥姥刚来，还不清楚，可能有点啰嗦，过一阵子就好了。你先别吱声，这个月我给你涨20%的工资。” 保姆这才高兴起来，家里活儿变多，再不涨工资她就要走了。 安抚好了保姆，谢云舟上楼喊老婆下楼吃饭，去隔壁赵家喊两个孩子回家吃饭。 谢文哲调侃他：“谢书记真忙。” 谢云舟笑着给父母摆碗筷：“以后我是家里地位最低的。” 谢文哲哈哈笑：“那不会，还有狗呢。” 顾小曼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下来：“今天吃饭好早呀。” 谢云舟对她招手：“来吃饭，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要忙活。” 这一句话帮顾小曼解了围，点明她一个下午没下楼是在书房工作。 顾小曼抱怨：“书房里的灯光线有点暗，明儿你给我换个亮的。爸，妈，你们需要什么，只管跟云舟说。” 沈君瑶笑了笑：“都很好，不缺什么。” 顾小曼接过谢云舟手里的勺子，给公婆和姥姥盛稀饭：“云舟，家里一个保姆不够，再请一个吧。一个做饭，一个搞卫生。” 林淑娴忙道：“不用请不用请，有我和你妈呢。” 顾小曼笑道：“姥姥，请吧，我真没时间管家里。保姆来了，我可以指挥她干活儿。您和我妈再勤快，我也不能指挥你们干活啊。” 她这样直来直去，给老太太干沉默了。 顾小曼没事儿人一样招呼她们：“姥姥，妈，吃饭。我平时随意惯了，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们千万要跟我说，咱们要多沟通。” 谢文哲在一边看热闹，谢云舟给老父亲夹菜：“爸，以后你帮我送两个孩子去学校吧。” 谢文哲迂回：“我不会开车。” 他其实退休后还是有专门的司机和秘书，但他没带过来。 “我明儿找个专门的司机。” 谢文哲哦一声：“那行，正好我早上睡不着。” 一家子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凑在了一起。 沈君瑶是个存在感很低的人，她跟谁都能过到一起去，她对儿子媳妇没有任何要求，每天只管照看家里的事情。 谢文哲喜欢出去逛，他最多偶尔骂骂儿子，也不管儿媳妇。 顾小曼想咋过咋过，老太太倒是想管大孙媳妇，但是不敢管，只能憋着。 而且，顾耀堂得空就要来女儿家里。 赶住谢文哲在家里，两人一起打牌、吹牛。 谢文哲如果带着沈君瑶访友去了，他就在女儿家里翻箱倒柜，不管找到什么，他都埋怨林淑娴：“大娘，有这好东西你怎么不拿出来给我吃？真小气！你是不是刻薄我女儿了？” 林淑娴气得要死：“吃吃吃，你就晓得吃！让你女儿买头猪给你吃！” “那当然了，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让我女儿给我买头猪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不想折腾我女儿。 我可跟你说清楚啊，你别折腾我女儿，你是沈家老太太，不是谢家老太太。 谢家老太太也不中用，我女儿招的上门女婿。” 林淑娴哼一声：“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是个没心肝的老背晦。” 顾耀堂哈一声：“你有心肝，你有心肝以前你女婿见到你就跑。我女婿见到我可亲热了。” 林淑娴翻他个白眼：“你要是敢对我云舟不好，我把你皮揭了！” 顾耀堂笑嘻嘻地把自己的秃头凑了过去：“大娘要揭我的皮？我怕你揭不动，我的皮可厚了。” 顾小曼下班回来就看到赌鬼爹在气老太太，赶忙制止他：“爸，你别逗她，她都八十多了，昨儿都被你气得血压上来了。” 顾耀堂收回自己的秃头：“我逗她玩呢，人老了不逗一逗，会变傻的。” 林淑娴气结，看到孙媳妇后，她忍下了剩下的话，转脸笑眯眯地看着孙媳妇：“小曼啊，我上午泡了黄豆，中午我给你做黄豆猪蹄吃，带点辣的，丫头也喜欢。” 顾小曼诶一声：“谢谢姥姥。” 老太太起身：“谢什么，你工作那么忙，我在家闲着没事。我还做了云舟爱吃的鳊鱼，两个孩子最近爱吃山药，我用山药炒肉片。” 顾小曼嘱咐了一句：“姥姥，鳊鱼别放荆芥啊。” 老太太诶一声：“不放不放，云舟不喜欢那个。” 顾耀堂撇嘴：“马后炮，以前就是你逼着孩子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孩子饿的瘦成那样。 自从到我家里，云舟才算过上好日子，我们吃什么都依着他的口味。” 第28章 一辈子的恨 林淑娴见孙媳妇转身喝水，立刻悄悄翻了顾耀堂一个白眼，顾耀堂立刻翻回去。 这个白眼正好被刚进门的谢云舟看到。 他假装没看到：“岳父来了。” 因着老父亲跟自己住一起，他怕叫混了，现在又开始叫岳父。 顾耀堂才不在意他叫什么：“云舟下班了，今儿什么好日子，你们怎么中午也回来了。” 谢云舟笑了笑：“今天是小曼的生日。” 顾耀堂哎呀一声，一拍大腿：“我都忘了，对对对，今天小满，小曼和景元过生日。” 林淑娴讥讽道：“说你是个没心肝的老背晦你还不相信，就这两个孩子，还是双胞胎，你还记不住他们的生日！” 顾耀堂哼一声：“你有本事你记得家里的狗过生日不？”他顾不得跟老太太吵嘴，骑上自己心爱的小摩托一溜烟跑了，回来时给女儿带了个大金镯子，给儿子买了块手表。 “小曼，小曼，来看看喜欢不？” 顾小曼笑着从楼上走了下来：“爸你破费了。” 顾耀堂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还好女婿提醒：“你试试。可惜你哥在新安，我等会儿给他打个电话。” “我刚给我哥打过电话，我嫂子中午在新安最好的酒店给我哥开了桌酒席，请了志豪两口子，还有金燕姐一家子，大春哥一家子，也热闹的很。” 顾耀堂心里酸唧唧的，儿子才33岁，过生日这么隆重，他都五十多了，还没正儿八经过一次大寿呢。 谢云舟瞟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岳父，等你六十大寿的时候，我们给你办一场。” 顾耀堂咧嘴：“还早呢还早呢，今天先给小曼过。” 顾小曼接过赌鬼爹给的金镯子，啧啧，赌鬼爹真是下了血本，就这个镯子，抵得上他两个月工资，再加上那块手表，小半年工资没了。 “爸，谢谢你的镯子。”她戴在了手腕上。 她光金镯子都有二三十个，全部堆在保险柜里。顾耀堂讨好一样对女儿笑笑：“你喜欢就好。” 谢文哲很快带着沈君瑶归来。 “耀堂回来了，今儿小曼过生日，我们这群老东西跟着凑凑热闹。” 顾耀堂不满意道：“我小曼给你家生两个多好的孩子，你们都没给她买过生日礼物。” 谢文哲才不怕他的激将法：“什么叫给我家生两个好孩子，我当初说让孩子姓顾你不干！” 顾小曼见两个老头斗嘴，插了句话：“妈，明儿我要出差两天。” 沈君瑶问道：“去哪里？安全吗？” “去外地考察，就在本省。” 沈君瑶点头：“好，你去，家里有我们呢。” 自从公婆回来，顾小曼感觉轻松了好多。家里的内务她再也不用管了，想吃什么只管说一声就好。 连孩子们的学习都是婆婆在抓，公婆一起送两个孙子去上兴趣班。 老太太在家里闲着没事，带着保姆打理家里，后花园里的花养得水灵灵的。 沈君瑶以自己膝盖不好为由，很少上二楼和三楼。 老太太倒是想去二楼三楼，但是她膝盖真不好，爬楼就疼，一天也去不了一趟。 谢文哲就更不会上楼，他喜欢去后院。 儿子家的后院好大，亭台楼阁、花园假山喷泉什么都有，还有小竹林，他真在小竹林里养了鸡。 儿子媳妇倒没反对，老太太天天嫌弃鸡拉屎太脏了。 顾小曼无所谓，她想单独待着的时候就坐在二楼客厅或者二楼书房里。想跟孩子和老人相处的时候就下一楼。 她每个月给婆婆一些钱，婆婆像个高级管家，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别墅虽然大，家里人多，并不显得空旷，一家四代人相处的还算和谐。 沈君瑶每个月把她和老谢同志的退休金拿出大半来补贴家用，剩下的一小部分悄悄补贴给小儿子。 退休后的日子过得飞快，一家八口过得倒是热闹。 没过几年，顾景元和陆青青搬到庐州来，三家人比邻而居，越发热闹。 顾耀堂回来的次数变多，每次回来都要来气一气老太太。 老太太战斗力越发旺盛，很有往一百上头奔的势头。 这样过了十几年，九十多岁的老太太在某天早上无疾而终。 要说谁哭的声音最大，居然是顾耀堂。 他一边拍大腿一边哭：“大娘诶，你怎么走我前头去了啊！你还说要比我活得久呢！你走了，以后我再来你这边，我跟谁扯嘴皮子哟！” 众人都劝：“老太太都九十多了，喜丧。” 葬礼上，谢云舟让弟弟主持大局。 沈云清不干：“哥，我是姓沈不假，可这么多年老太太都是你和嫂子在奉养，爸妈也是你们在孝顺，我怎么有脸这个时候来充大孙子。 哥，你来吧，你是长孙。你放心，谁敢啰嗦，我把他牙敲掉。” 谢云舟以长孙的身份出头办老太太的丧事，沈家大舅、舅妈和几个老表都来送老太太。 为了老太太的后事，两家人在老太太的灵前吵了起来。 沈大舅说自己的妈是原配，二妈也生了两个妹妹，要让父亲、母亲和二妈三个人葬在一起。 父亲和母亲并排，二妈在后头。 沈佩瑶当然不干，你妈当年都带着你改嫁去别人家了，为什么还要葬回沈家？ 我妈当年是军中老领导介绍给老头子的，正大光明结的婚，又不是小老婆，凭什么要排在人家的后面？ 就在众人争吵的时候，顾小曼在老太太的屋里找到一封信：“别吵了，姥姥留下了一封信。” 顾小曼当众拆开老太太的信，让儿子念给大家听。 信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 “君瑶，我死后葬在本地，让云澜来陪我，让你父亲和原配葬在一起。从今往后，凡我子孙，嫁娶皆需原配，万不可给人当后爹后妈。” 老太太一辈子的心结就是被老爷子骗婚。 当年她一个二十岁水灵灵的大姑娘，嫁给了三十多岁的沈师长。都说沈师长因为打仗耽误了婚事，没想到他在老家居然有原配和儿子。 虽然他们结婚的时候老家的原配已经改嫁了，但他隐瞒了自己还有个儿子的事实。 这是老太太心里一辈子过不去的坎儿，她成了后妈，因为只生了两个女儿，被继子的老婆骂了好多年绝户头。 她后半生所有的偏执大多都是因为此事。 她崇拜自己的丈夫，敬佩他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但她也恨他，恨他在这件事情上骗了自己。 顾小曼听儿子读完信后有些吃惊，她万万没想到老太太居然不想和老爷子合葬。 七十多岁的沈君瑶听完母亲的遗言后泪如雨下，沈佩瑶听完后也跟着姐姐一起哭：“姐，妈她心里委屈，她委屈啊。” 说完，她起身冲向旁边的沈大舅妈：“都是你这个不贤惠的东西，那时候天天欺负我妈！” 沈大舅妈儿孙不成器，现在也不敢像年轻时那样恶言恶语对两个小姑子。 她吓得往一边躲：“他二姑，你别赖我啊，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我都是听别人挑唆的。” 沈佩瑶把沈大舅妈撕扯了一顿。 沈君瑶哭完后对儿子道：“云舟，在庐州买墓地，你姥姥葬在这里，择日把你姐姐挪过来。以后我和你爸死了，也葬在一起。” 谢云舟点头：“好。” 谢文哲不反对，反正他父母在老家跟大哥大嫂葬在一起的，他以后也能跟老婆和女儿葬在一起。 多个老太太也挺好，不然死后好寂寥啊，老婆和女儿都是不爱说话的性子。 就这样，林淑娴葬在了省城，与沈老爷子隔了好几百公里。 谢云舟带着弟弟和儿子一起把姐姐沈云澜迁移到省城，说是迁移，其实也就是把坟墓里的泥土装在新的骨灰盒里，运到省城与老太太合葬。 沈老爷子的原配并没来跟他合葬，因为原配改嫁后又生了好几个儿子，人家那边男的是头婚，几个儿子当然不肯放。 据说，沈云澜迁走后，沈老爷子的坟塌了一角。 后来，沈家大舅死后和老父亲葬在了一起。 第29章 我的父亲母亲 陈志泽在拍第三部电影的时候，很果断地办了留职停薪。 闵学东并未干涉她，他了解陈志泽，不管在哪里，不管做什么事情，对她来说都是一份工作而已。 区别是当大明星成就感更高一些。 他不在意，他哥有点在意，特意给他打了个电话。 “东东，他二婶真要离职？” 闵学东笑起来：“哥，她总是请长假，一请几个月，不合适。” 闵学东在组织部干那么久，他能摸到底线。 闵学中有些犹豫：“东东，你真的准备让他二婶以后一直当明星吗？” 闵学东嗯一声：“哥，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闵学中很委婉道：“他二婶现在名气大，招人眼。” 闵学东继续笑：“哥，我懂你的意思，但你反过来想一想。她的钱来的干净，每一笔都经得住查，正好也可以支援我。 哥，我可算过上好日子了。以前天天羡慕云舟，现在我也当上了阔少。” 闵学中笑骂弟弟：“放屁，不一样。小谢官位一直不高，而且只在电力系统里头打转。 再说了，小顾只是投资，她并不直接参与经营。 你们不一样。” “哥，别担心。不管做什么工作，都是一份职业而已。我就盯小志一件事情，按规定纳税，为此还特意找省里税务局打听了很多细节。 我们是守法公民，纪委总不能不让我家属工作吧？” 闵学东安抚兄长两句后挂了电话，然后去卧室找娘儿两个。 陈志泽不工作的时候就在家里吃吃喝喝，带儿子练武。家里白天有保姆，保姆做完晚饭就走了。 晚上的碗还是闵学东洗的，她说她要保养手，经纪人不允许她再洗碗。 闵学东进房间时，娘儿两个一起趴在床上看连环画，陈志泽一边看一边给儿子讲。 闵君山笑得非常开怀。 闵学东靠在门框上看着娘儿两个玩耍。 陈志泽讲完故事后抬头：“大哥说什么了？” “没什么大事，交流交流信息。” 陈志泽继续陪孩子玩。 闵学东走过去，跟他们一起玩：“小志，你什么时候出发？” 陈志泽侧首看着他，伸手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下周出发。” “君山放哪里？”他工作忙到飞起，压根没时间看小孩。 “我跟小曼说好了，放小曼家里，正好暑假，他跟明煦能玩到一起去，隔壁还有个牛牛。两个哥哥带他，你去庐州时就去看看他。我争取每个星期会回来一趟。” 闵学东也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又长长了。” “这次拍女角色，导演说要留长一点。” 闵学东看着她的耳垂，心里微微一动，起身将旁边的梳妆台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对珍珠耳钉。 他将耳钉取出来：“小志，这是我买的，你要不要试试？” 陈志泽惊讶：“你还会买这东西？” 闵学东笑着把小盒子放在桌子上：“当然会，我只是穷，又不傻。人穷才不买东西，现在我不穷了，花钱谁不会呢。” 他一边说话一边将耳钉戴在她耳朵上，配上她略微有点长的头发，他竟然从她身上体会到一股温婉的美感。 她的温婉不是那种顺从温顺，而是淡然中带出的从容。 他极少看到她生气，哪怕天塌了，她也是不紧不慢，从容稳定。 他凑过去轻声喊道：“小志。” 陈志泽嗯一声，将稍微长长的头发撩到耳后，露出珍珠耳钉和洁白的耳垂。 “你拍戏要多长时间？” “可能两个多月吧。” “你中途如果回来的话，能提前告诉我吗，我去云舟家里找你。” 陈志泽抬头看着他，眼神清亮，片刻后吐出一句含糊的话：“在别人家里，不可。” 闵学东差点被口水呛到，咳嗽两声后道：“我就是想跟你们两个一起团聚一下，没别的意思。” 陈志泽哦一声，低下头继续翻连环画。 闵学东凑过去，跟她一起翻书：“小志，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嘱咐我的。” 陈志泽象征性地说了几句：“我在抽屉里放了点现金，烟买过了，酒少喝。有空锻炼身体，你生疏了好多，力气也不如以前。” 闵学东用头碰碰她的头：“谢谢小志给我零花钱。” 闵君山看到父母靠在一起，赶紧凑过去，强行挤在中间，让父母一起给他讲故事。 陈志泽五天后带着儿子离开新安，将孩子寄放在顾小曼家中。 恰逢暑假，顾小曼家里小孩好多。双胞胎、苹果、梨子、牛牛兄妹、石墩、小霞家两个儿子、许昭阳…… 小孩们玩到饭点也不走，就在这里吃饭。 每天蒸馒头都要蒸一大筐，煮饭煮一大锅，吃西瓜得三个起步。 陈志泽回来过两趟，闵学东只去过一次，一家三口住在顾小曼家里最大的客房里。 到了晚上，闵学东规规矩矩地躺好。 他来看老婆儿子，但是儿子一点不稀罕他，晚上非要跟小哥哥睡。 芒果卧室里的床大，能睡下好几个人。他屋里有游戏机、电脑、打印机、传真机……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商务精英，其实是个小学鸡。 有时候小哥儿两个一起睡，有时候弟弟们都跟他睡。 话转回去，闵学东躺的非常老实，陈志泽躺的比较随意。 “小志，你明天就走吗？” “明天下午走。” “明天上午我要去开会，中午我们去我妈家里吃饭好不好？” “好。” “我看君山比较喜欢这里。” “有哥哥弟弟一起陪着玩，小曼和谢师兄对他很好。” 闵学东伸手将老婆搂进怀里，然后闻到一股香味，这香味虽然不浓烈，却幽幽沉沉，直入心底。 “小志，明天中午一定要去我妈家里找我。”闵学东再次嘱咐。 陈志泽又嗯一声。 想起这是在顾小曼家里，闵学东开始在心里想明天开会的内容，转移注意力。 四十多岁的闵同志把持得住。 第二天到了自家，他把儿子丢给老父母，拉着老婆进自己的房间午休。 陈志泽的名气越来越大，挣的钱越来越多。她在顾小曼家不远的地方也弄了栋小楼，把自己的父母接了过来，帮她带孩子。 她一直很神秘，从来不参加任何明星之间的活动，在圈里也没朋友。 只要她接戏，必定是演重要角色，演完就走，从不停留。 很多人想打听她的来历，只知道她姓陈，演员表里叫陈娇，其余一无所知。 而且她拍戏有个条件，她不拍过分亲密的戏。 她对工作也不是特别热心，有活儿就干，没活儿的时候，要么在新安陪丈夫，要么在庐州陪父母，或者带着孩子一起出去瞎溜达。 风华娱乐的版图越来越大，旗下艺人越来越多。要不是顾小曼在方莫平那里帮她要资源，就她这态度，怕是很快要凉。 作为第三股东，顾小曼要捧一个陈志泽还是能做到的。 虽然她低调，最后还是被人扒了出来。 就在闵学东有希望升市委副书记的关键时候，有人举报闵学东利用妻子敛财，说陈志泽有大量非法收入，存在洗钱嫌疑。 不光闵学东，连他兄长也被牵连。 当时，陈志泽如日中天，刚刚演了一部爆火的电影，片酬非常可观。 听说丈夫被举报，她主动去省纪委投案，要求省纪委彻查她名下所有的财产。 既然是实名举报，到了闵学东这个级别，只能是省纪委亲自查。 陈志泽无所畏惧，她不拿一分脏钱，不偷一分税款，别说这群人，就是让谢文哲来查她，她也不怕。 就在陈志泽接受检查的时候，顾小曼在背后助她一臂之力。 她和陈志泽同时成立一个基金会，往里头注入了大量资金。 陈志泽很大方，虽然她没有顾小曼有钱，也把自己大半身家捐了进去。 在方莫平的宣传之下，基金会名气很快传了出去。 陈志泽不再刻意隐瞒自己的家庭，很多人知道她是高官太太，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家的。 省纪委查了一轮，查不到陈志泽的任何污点。 这一轮查完，反倒给这夫妻两个正了名。 陈志泽彻底辞去了工作，反正她对物质没有太多需求，目前挣的钱够她花好多年。 就算她以后不挣钱了，她也可以“啃男人”。 这是顾小曼教她的词儿。 陈志泽觉得啃男人也可以，反正她有碗稀饭就能过。虽然闵学东不贪不腐，毕竟职位在那里摆着，供养老婆孩子过普通生活还是很容易的。 想通之后，陈志泽彻底佛系。 等到四十岁的时候，陈志泽基本息影了，在家里无所事事。 后来被关胜平发现，软磨硬泡把她叫去兴华帮忙。 陈志泽又被迫去友情打工，帮关胜平做产品质量把控。 当她穿上工作服走进车间，没有人能把她和昔日那个让很多男女都为之疯狂的大明星联系起来。 她虽然多年没上班，但她毕竟是科大毕业的，底子在那里，很快对兴华的事情上手。 有她加入，关胜平对质量这一块放心很多。 就这样，陈志泽很顺利地从一名大明星转变为兴华质检部总工程师。 兴华的同事中，除了关胜平，没有人知道她就是陈娇。 她每天早上先送儿子去上学 ，然后来上班，穿着朴素，开着一辆破车，与普通人无异。 私底下，她把剩余的钱拿出来，跟着顾小曼投资，继续攒家底。 工作七年之后，孩子上大学了，陈志泽辞去了兴华的工作。 这次她彻底不工作了，一直到八十多岁，始终过着简单的生活。 闵君山在后来的回忆录中写到，我这一辈子，最佩服的是我的父亲母亲。 父亲母亲的一生都很传奇。 而他们两个的传奇人生，都与一个人相关，就是把我当亲儿子养的顾姨。 母亲从小当男孩子，二十五岁才重新变回女儿身。 母亲说她这辈子很幸运，能有两个知己。 顾姨是她第一个知己。 母亲年少考上名校，开学第一天差点被人当做流氓打一顿，是顾姨带她正确认识自己，接纳自己。 父亲是她的第二个知己，父亲鼓励她以自己为荣，不畏惧世人流言。 母亲毕业后做过机械厂工人，事业单位普通职工，演员，科技公司工程师…… 世人先是骂她男人婆，在她爆红后，又说她是雌雄莫辨的天仙。 父亲从插队青年到身居高位，从未有过任何负面新闻，一辈子没摘过一朵野花。 父亲说，母亲是他的定海神针。 不管身处何处，母亲一直都是不争不抢、淡定从容。 我一直在努力追随父母的脚步，希望能像父亲那样大器晚成，也希望能像母亲那样豁达开阔。 我更希望父亲母亲生生世世都能做知己。 第30章 景元和狗 富贵活了16年。 它出生那年，顾小曼17岁，刚上大学。它死的那年，顾小曼和顾景元33岁。 那年隆冬，天特别冷。 自入了冬月，连着下了两场大雪。 好在顾小曼家里整栋楼都有暖气，家里的猫猫狗狗过得比较惬意。 阿狸去年死了，大橘和富贵现在也垂垂老矣。 阿狸死的时候，两个孩子哭了好多天。 双胞胎的童年是在两只猫和一条狗的陪伴下长大的，很多个夜晚，父母太忙，是两只猫陪他们睡。 白天，富贵陪着他们在龙湖大院里疯跑，给他们拉车。 现在富贵太老了。 冬月底的一个早上，顾小曼起床后收拾好自己，从二楼走下来。 只见林淑娴站在后院门口叨叨：“咋不吃呢？我加了肉的。” 顾小曼忙过去问：“姥姥，怎么了？” 林淑娴看着狗窝里的狗：“狗不吃饭。” 狗窝在楼梯道下面，那里专门装了一组暖气片，晚上，家里两条狗睡在这里，两只猫喜欢找主人一起睡。 是的，家里又多了一条狗和一只猫，狗叫吉祥，猫叫如意。 吉祥才一岁，精力旺盛，一大早就起来活蹦乱跳，上二楼，上三楼。 富贵今天没起床，趴在狗窝里一动不动。 顾小曼蹲下身摸摸富贵的头：“富贵，你怎么啦？是不是冻着了？” 林淑娴在一边道：“那不可能，它这边暖和得很，比我屋里都暖和。” 这话不假，楼梯道连着客厅，一共装了三组暖气，林淑娴屋里也有一组暖气，她嫌燥热，开的比较小。 富贵睁开了眼睛，轻轻摇了摇尾巴。 沈君瑶在餐桌边招呼儿媳妇：“小曼，你先来吃饭。吃了饭你去上班，等把孩子们送去学校，我让司机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兽医，来给它看看。” 顾小曼起身：“谢谢妈。” 沈君瑶也过去看看，回来后唉了一声：“小曼，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两个孩子立刻眼泪汪汪的。 顾小曼安慰了孩子们两句，吃过了饭，一家子都摸了摸狗，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然而，等顾小曼下午回来的时候，富贵已经没了。 谢文哲坐在那里，声音有些低沉：“早上我送完两个孩子回来，司机去找兽医，兽医还没找来呢，它就起来了，在家里到处看看，然后顶着风雪硬要出门。 我看拦不住它，就跟在他后面。它走了差不多二里路，走不动了，自己找了个地方躺下。 我抱着它往回走，半路就没气儿了。估计是不想死家里，非要出去。” 顾小曼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蹲下身摸了摸富贵的头：“你要去找妈妈和阿狸了吗？” 富贵才一个多月时，它妈妈平安就被毒死了。等它两岁，顾景元捉来阿狸，转年，顾景元又捉来大橘。 阿狸和大橘都陪伴富贵十三年。 此时的大橘站在富贵身边嗷嗷叫，叫得又凄惨又无助。它用头去拱富贵，给它舔毛。 富贵一动不动。 从它来第一天开始，富贵就很喜欢它。那时候它还是小橘，富贵给它舔毛，让它睡在自己身上。 富贵仿佛是它爸爸，把它从小橘带成大橘。 葡萄把大橘抱进怀里，一边哭一边安慰它：“别哭别哭，富贵找阿狸去了，以后我陪你。” 谢云舟看着伤心的妻儿们，蹲下来摸摸女儿的头：“我们给大舅打个电话好不好？富贵是大舅养大的。” 小丫头嗯了一声，将猫递给哥哥，跑去给大舅打电话。 顾景元回了一句话，等我过去。 顾景元几乎是连夜动身，陆青青不放心他一个人大雪天夜晚去庐州，把孩子放在兄长陆志豪家中，亲自开车将顾景元送到省城。 夫妻两个六点出发，雪天路不好走，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点多。 富贵的尸体已经被谢云舟放在后院中，放在屋里，怕暖气熏坏了。 谢云舟带着老父亲和儿子一起给富贵做了个小棺木，谢家祖孙三代都会点木工和瓦工。 顾景元去后院打开了富贵的小棺木。 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在看到狗的那一瞬间，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富贵和它母亲平安很像，一样的黄色毛发，很聪明，很忠诚。 曾经，妹妹和小秋离开他去外地求学，父亲天天不在家，他一个人在顾家庄时，这母子两个先后陪伴他度过了人生中最孤寂的时光。 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大雪天，他带着狗在雪地里奔跑。 那些孤寂的岁月里，狗是他的耳朵，也是他的伙伴。 那段孤寂的时间，让他形成了丰富的想象力，也是他后来终生创作的灵感之源。 后来他看妹妹家的两个孩子离不开富贵，就一直把它放在妹妹家里，它另外给儿子养了条狗。 可不管养了多少猫狗，平安和富贵在他心里始终有特殊的地位。 顾景元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谢云舟穿上棉袄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景元，别难过，它找他母亲去了。” 顾景元抬起头看着他：“云舟，我想带它回顾家庄，把它和平安葬在一起。” 顾小曼听得难过极了，她想起当年平安死的时候，兄长仿佛失去了半条魂儿一样。 谢云舟点点头：“好，阿狸的骨灰在后院放着呢，你一起带回去，阿狸是它的好伙伴。” 顾景元嗯一声。 谢云舟又拍拍他的肩膀。 顾景元终于开始放声大哭起来，仿佛当年平安死的时候一样。 陆青青默默地站在后面，她极少看到丈夫失态。 平时的顾景元是人人称颂的大才子，温润儒雅。在家里，他是妻儿的强大后盾。 只有在妹夫面前，他才会像个弟弟一样释放自己的情绪。 谢云舟掏出纸巾轻轻给他擦眼泪，帮他把衣领子整理好：“别难过，你还有家人，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顾景元又想起很多年前的冬天，他带着平安在村口等妹妹回来，却先等来了谢云舟。 谢云舟带他在雪地上用树枝写字，帮他整理帽子和衣领，给他饼干吃，平安在一边的雪窝里玩耍。 他仿佛又变成那个懦弱的小男孩，在妹夫面前哭的直打嗝：“云舟，谢谢你一直帮我指路。” 谢云舟微微愣神，好像不久之前，他对父亲说过同样的话。 第31章 挖狗坟 谢云舟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他的后背：“别怕，我们都在。” 谢文哲悄悄出来看了看，然后拉着沈君瑶回屋继续睡觉，避免尴尬。 顾景元哭了几分钟后收拾好了情绪。 顾小曼这才出声：“哥，嫂子，你们是不是没吃饭，我留了羊肉汤，我给你们下点面。” 陆青青唉一声：“我来吧，把你们都吵醒了。” 姑嫂两个一起去了厨房。 谢云舟带顾景元到客厅里，找来热毛巾让他擦把脸，然后陪他说话。 第二天早上，顾小曼决定跟兄长一起回一趟老家。 谢云舟去不了，他工作太忙了。 兄妹两个带着富贵的小棺材和阿狸的骨灰罐一起返回顾家庄，陆青青一路上开车、忙前忙后。 到了顾家庄，顾景元在原来的老房子附近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当初埋葬平安的地方。 平安的坟头早就被踏平，但坟头附近的那棵树还在。 顾景元从树那边从东南方向出发，慢慢数步子，数到二十步的时候停下。 “就是这里，我和小秋哥、裕安哥一起埋的。” 顾小曼道：“哥，你去找耀宗四伯借铲子来。” 顾景元点头：“你们别乱走。” 很快，顾耀宗很快陪着顾景元一起过来，手里拿着铲子。 顾家庄的人都轰动了，大伙儿都来看热闹。 这兄妹两个已经好几年没回顾家庄。 顾小曼一一跟众人打招呼，陆青青跟着叫人。 不远处，徐春梅看到二房双胞胎兄妹，轻哼一声，转身走了。 顾景元今天没什么心情应酬，只顾低头挖坑。 陆青青从顾耀宗手里拿起另外一把铲子，跟顾景元一起挖坑。 夫妻两个年少时都是做惯了农活的人，很快一起挖好了两个坑。 顾景元亲手把阿狸的骨灰坛和富贵的小棺材放在两个坑里头，然后开始埋土。 顾小曼想了想之后喊了一声：“哥。” 顾景元抬头：“怎么了？” “哥，埋这里怕被野狗刨出来，要不给它火化了吧。” 顾景元思索片刻后同意了妹妹的办法，问顾耀宗借来柴火和油，直接放在富贵的棺材上，一把火点了。 中间，他不停地加柴火和油，烧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把富贵烧得只剩下些散碎骨头。 没办法，柴火温度达不到，只能烧到这个程度。 至少没味儿了，野狗不会来刨。 顾景元继续埋土。 眼见着天快黑了，顾小曼给乔青崖打了个电话。 乔青崖的语气带着笑意：“小顾，有什么事呀？” “乔哥，我回龙湖了，跟我哥我嫂子一起的。” 乔青崖呀一声：“那赶紧来我家，晚上在我家吃饭。” “我们在顾家庄，等会儿就过去。”顾小曼没有跟他客气。 陆青青正好也要去兄长家里接孩子，没有反对顾小曼的安排。 埋葬好了富贵后，兄妹两个辞别顾耀宗，一起去了乔青崖家里。 陆志豪来喊妹妹妹夫去自家吃饭，反倒被乔青崖扣下陪客。 没办法，他不敢不听厂长的，干脆把老婆孩子和外甥都叫过来一起吃饭。 三家人凑在一起吃饭。 乔青崖见顾景元兴致不高，给他倒酒：“景元，来，喝酒。富贵跟了你们，这十几年过得不错。” 顾景元和乔青崖一起喝了半瓶酒，有些微醺，然后安静地坐在那里听妹妹和妻子说话。 顾小曼见兄长喝醉了，看向乔青崖：“乔哥，把你的乐器借我一把。” 乔青崖点头：“行啊，都在房间里，你需要什么自己拿。” 顾小曼拿来一把趁手的乐器，同时塞给乔青崖一把唢呐，嘱咐他中途怎么给自己和音。 她试了试手，开始弹唱。 “ …… 只有你来讨我高兴 只有你不会嫌我没出息 …… 土坡上狗尾巴草摇 摇得人眼泪掉 你那头月亮照不照得到 唱首狗儿的歌谣 我的小黄你却已听不到 ……” 一首歌唱完，顾景元的眼眶红红的，他昨天哭过了，今天已经能稳定自己的情绪。 乔青崖叹了一声：“小顾，这首歌真应景。” 顾小曼收起乐器：“我在别处听的小调。” 顾景元看着妹妹轻声道：“谢谢小曼。” 顾小曼放下乐器走到他身边坐下，对着他笑了笑：“哥，你还有嫂子和侄儿，还有我。” 顾景元也对着妹妹笑了笑，然后仔仔细细地看着妹妹。 “不要太劳累，生活需要慢下来。” 顾小曼笑：“哥，我知道的。我不累，我都把活儿分给了别人。” 大家都笑了起来。 顾小曼趁机道：“哥，我再唱两首歌给你听。” 顾景元高兴起来：“好啊。” 他知道妹妹唱歌好听，但是他恢复听力后妹妹已经大了，他不好让妹妹唱歌给他听。 顾小曼从乔青崖的音乐房里找来各种乐器：“乔哥，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玩了。” 乔青崖也来了兴趣，跟她一首接一首合唱。 菠萝带着苹果妹妹和冬瓜表弟玩，顾景元的心情渐渐好起来。 玩了好久，眼见着时间不早了，乔青崖开口：“小顾，晚上你住我家里，刚才萍萍把房间都收拾好了。” 顾小曼诶一声。 陆志豪也留妹妹：“青青，景元喝醉了，你们晚上歇在我家里吧。” 陆青青知道兄长和岳父母住一起的，摇摇头：“哥，我们回去了，得空我们再来。小曼，明天早上我来送你回家。” 陆志豪知道妹妹忙，也没有硬留。 乔青崖忙道：“不用你们送，我明天正好要去庐州，厂里有车，小顾你跟我一起回去。” 顾小曼同意了乔青崖的方案。 外头天黑的很，顾景元一家三口正要走呢，顾耀宗的儿子来了。 “景元，景元你快回去，你大伯娘把你下午埋的两个坟挖出来了。 我爸晚上吃过了饭有些不放心，带着我去看了两眼，没想到她正在挖呢。” 顾小曼心里直喊卧槽，死狗都挖啊！都烧成碎骨头了！ 徐春梅这个女人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顾小曼立刻道：“哥，志豪，嫂子，跟我一起回家！” 第32章 人狠话不多 刘雪琴也立刻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小姑子被婆家大伯娘欺负，她肯定要跟着出头。 乔青崖怕起冲突，从厂里保卫科叫了两个人一起跟着。 顾小曼回到村里时，顾耀宗正让自家老婆和儿媳妇一起把徐春梅扣在富贵的坟墓边。顾耀祖在一边骂骂咧咧，说顾耀宗多管闲事。 旁边很多村里人在看热闹。 “这是我家的事情，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顾耀宗丝毫不肯相让：“耀祖，景元下午走的时候送我一条烟，让我帮忙照看猫狗的坟墓，你屋里人半夜三更来把坟刨了，回头我怎么跟景元交代？” “那是我自家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跟景元交代。” “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景元下午回来理你了？给你送烟了？” 顾耀宗气得要死，侄儿侄女发达了不肯认他，说出去都丢脸。 顾小曼第一个冲下车，踩着厚厚的雪往前冲，二话不说一把薅住徐春梅的头发，噼里啪啦抽她几个嘴巴子：“你八辈子没吃过狗肉是吧？这狗都烧成灰了，你还去刨它的坟。 怎么，你得了失心疯，要狗的骨灰回去烧汤喝治病？” 徐春梅嗷嗷叫着要跟顾小曼打架：“你这个死丫头，这是顾家庄的地盘，我想挖就挖！ 村口这好地方，你们在这里埋死猫死狗，坏了全村的风水，以后各家一辈子受穷，你就满意了是吧！” 不得不说，她在顾家庄待的时间久，很能拿捏住顾家庄人的心思。 徐春梅这话一出口，村里很多人都沉默下来。 顾小曼立刻反驳：“你少乱放屁，这里是顾家庄西南方向。 西南方位是八卦中的煞位，你们院子里的厕所都放在西南方位，我在顾家庄西南方位埋猫狗怎么了？ 这里不埋猫狗，留着以后埋你？ 平安富贵埋这里，正好帮顾家庄看家。 就你这死德行，把你埋这里才会害得家家倒霉！”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徐春梅哪里懂这些道理，说不过就想打人。 可是她老了，顾小曼和陆青青正年轻，姑嫂两个一起把她按在雪窝子里狂揍！ 刘雪琴在一边帮忙薅头发。 顾耀祖看到顾景元带了一群人，哪里敢上前。 徐春梅的小儿子顾景田不知道哪里打牌去了，小儿媳妇韩清华压根没出现，只有孙女菲菲急得在一边哭。 “大姑，大姑，我奶知道错了，你放过她吧。三婶，三婶，你们打我吧，别打我奶。” 陆青青人狠话不多，从旁边富贵的坟墓里抓了一把狗的骨灰和泥巴，强行塞进徐春梅嘴里：“看在菲菲的份上，我不打你了。 你来挖狗坟，肯定是想吃狗肉。 富贵只剩下碎骨头了，吃！给我吃下去！” 徐春梅立刻哇哇要吐，陆青青捂住她的嘴，吐了再喂，徐春梅被迫吃进去了好几口。 顾耀祖骂起来：“景元，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就看着她们这样不敬长辈？” 顾景元看着他问道：“大伯父想吃狗肉？” 顾耀祖被噎住，他是真不知道徐春梅居然出来刨狗坟，还被顾耀宗发现了。 顾耀宗多巴结二房啊，立刻让他儿子去告状，把这个土匪侄女叫回来了。 没想到侄媳妇比侄女还土匪！ 顾小曼只是嘴头子厉害，细胳膊细腿没什么力气。陆青青可是从小干农活干到大的，徐春梅毫无反抗之力。 陆青青见徐春梅吃的差不多了才放开她，起来的时候顺势把顾小曼和刘雪琴拉了起来。 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所有顾家庄的人：“我家景元是个老实人，从小到大，她挨了大房多少打骂？那时候也没见谁给他主持公道，现在就不要来充什么长辈！ 从我婆婆死后，他们兄妹两个苦着长大。苦了这么多年，现在该我们过好日子了。 我把话放在这里，谁要是再敢像以前一样想欺负他们，我不答应！” 冬天的夜晚，地上的雪很厚，西北风刮的呜呜叫，陆青青的声音在整个空旷的村口回荡。 顾家庄的人都沉默下来，以前大伙儿都觉得景元屋里人话不多，是个老实人，没想到是个狠头儿。 徐春梅还在雪窝子里哭天喊地：“老天爷，你下个雷把这个聋子劈死吧！” 顾小曼又要去揍她，被陆青青拉住：“不用理她，顾景田的窑厂最近资金链断了，想去银行贷款。 我把话放在这里，有我和小霞在新安，他休想从银行贷到一分钱。 让她骂，骂的越狠，她儿子破产越快！” 徐春梅的哭声噶一下噎在嗓子里。 陆青青把头发捋好：“多谢四伯让人通知我们。” 说完，她从顾耀宗手里接过铲子，和顾景元一起再次将猫狗的坟堆好。 做完这些之后，她把铲子往地上一插：“从今往后，我每隔一阵子都会回来看一眼，只要这三个坟头坏了，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如果谁发现有人破坏猫狗的坟头，只管来告诉我，只要有证据，发现一次我奖励一千块！ 我陆青青在新安市做生意全靠诚信，说到一定做到！” 整个村口静悄悄的。 1997年的冬天，一千块钱在顾家庄普通家庭，算得上一笔大钱。 顾耀宗先开口：“侄媳妇放心，我会帮忙看着的。这狗不是一般的狗，以前是景元的耳朵。” 陆青青的声音软下来：“大冷天的，谢谢四伯出来查看。今天天晚了，过几天我在市里摆酒席，请四伯和兄弟们去喝酒。” 顾耀宗忙客气了几句，陆青青与他寒暄几句后带着顾家兄妹和自家兄嫂一起离开。 顾小曼满眼都是佩服，当年那个怯弱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成了新安市有名的“六指”富婆，在顾家庄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顾景元一直没说话，等离开顾家庄好远，他才拉住陆青青的手：“青青，谢谢你。” 陆青青笑了笑：“你不好跟他们争，我来说。我们回家吧。” 顾景元晃了晃她的手：“怪不得小光不肯走，有人依靠的感觉确实好。” 顾小曼笑起来：“软饭吃起来最香了。” 陆青青嗔怪他：“瞎说，你跟小光又不一样。” 众人回到龙湖后各自散去。 第二天早上，乔青崖没叫司机，自己从厂里叫了辆车，亲自开车去庐州，顺带把顾小曼捎过去。 路上，乔青崖一边开车一边跟顾小曼拉闲话。 顾小曼问了他一句话：“乔哥啊，你这厂长干了三年多，有什么安排没有啊？” 乔青崖笑起来：“小顾，我是云舟的人，我听他的安排。” 顾小曼笑了一声：“快过年了，希望我们今年能在一起过年。” 乔青崖心里一动，脚下加大油门：“那好呢，到时我们不醉不归。” 第33章 大才子火了 苹果5岁那年在沪市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 女儿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夫妻两个强行压制住自己的紧张心情，和医护人员一起推着病床进了病房，然后守在女儿身边。 小苹果还没醒，监控仪器上的波形一直很稳定，乔青崖却觉得自己的心一直跟着波形跑，忽上忽下。 这五年来，夫妻二人一天不敢放松，每天小心翼翼带孩子。为了女儿的医药费，省吃俭用，殚精竭虑。 经过了漫长的醒麻药时间，孩子终于醒了。 夫妻两个一起凑上前，轻轻喊女儿的名字。 小苹果刚刚一个人进了手术室，却哭了起来。 王萍连声安抚女儿：“乖乖，别怕，爸爸妈妈都在呢。” 小苹果掉了两滴眼泪后就不再哭了。 夫妻两个一直守在女儿身边，精心呵护。当然，花钱也跟流水一样。 好在乔青崖这些年没少挣钱，王萍也会攒钱，这次能从容地面对女儿的医疗费。 医生告诉夫妻两个，手术很成功。后面还要小心看护，定期复查。 夫妻两个抱着孩子欢欢喜喜地回家。 从此，小苹果终于能跑一跑了。 好运不单行，就在小苹果手术后不到半年，顾小曼忽然给乔青崖打电话。 当时谢云舟还在龙湖干厂长，顾小曼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庐州。 “乔哥，忙什么呢？” “顾院长好哇，我刚从现场回来呢。怎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 “乔哥，有个好消息。” 乔青崖笑起来：“什么好消息还要顾院长通知我。” “与工作无关，乔哥猜猜。” 乔青崖的心跳快起来：“难道是风华那边？” 顾小曼也笑起来：“猜对了，方叔给我打电话。乔哥，最近风华娱乐把你这两年唱的几首歌收集起来，准备发半张专辑。” 乔青崖心跳的更快了：“真的吗？我唱的歌不多，能发专辑？” “能啊，风华娱乐旗下有实力的歌手还没多到能挑挑拣拣的地步。咱实话实说，虽然你不是特别火，但是你的几首单曲拎出去都很有知名度的。 与其去培养新人，做生不如做熟，不如先把你推出去试试。” 乔青崖非常高兴：“顾院长，这真是个好消息，你说吧，需要我配合什么？” “签合同呀，不能白发专辑，赚了钱要给你分的。” “好啊，反正签合同是苹果她妈去签，我都不用请假。”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苹果身体怎么样啦？” “恢复的还可以，每天跟裕安家的梨子一起跑一阵子，一点事儿都没有，定期复查。” “乔哥你下次来庐州带她来我家里呀。” “行啊，听说你盖了大别墅。等你的大别墅盖好了，我拖家带口去参观。” “没有大别墅，就普通的小楼，随时欢迎你们来。签合同的事情你给方叔打个电话对接一下，具体我就不过问了。” “谢谢小顾。” “不谢，谢谢乔哥经常管我家谢厂长的饭。” “哎呦，我最近都请不动云舟了。你两个舅舅和许主任家里，还有后勤吕主任，还有裕安，每天轮着给他送饭。 我家里因为我和苹果她妈都要上班，现赶着回去做饭都轮不到我们请他。” 顾小曼开玩笑道：“乔哥，那麻烦您帮忙把我家富贵喂胖一点。” “一定一定，富贵现在一大半时间都在我家里呢。” 两个人说了一阵子话后挂了电话。 乔青崖先给方莫平打了个电话，很客气地问了一些关于签合同的事宜，然后下班回家迫不及待地跟王萍分享这个好消息。 王萍也很高兴，女儿动手术花了好多钱，后面吃药复查什么的也一直没断过，家里存款日渐减少。 光指望两口子的工资，怕是无法支应。 “青崖，我过两天请假过去签合同。最近厂里忙，你就别去了，不能都扔给谢厂长。” 乔青崖哦一声：“那你去。” 签合同的事儿他已经不管了，反正老婆从不乱花钱。 王萍高高兴兴地去庐州签了个合同，顺带买了一些礼物去看顾小曼和两个孩子，然后回来等好消息。 风华娱乐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乔牧歌的半张专辑出来了。 别看歌曲数量少，但每一首质量都很不错。 很多人不熟悉乔牧歌，但听到他的歌响了起来，哦，原来是这个人啊。 专辑上有他的照片，三十出头的乔青崖看起来很养眼，一双桃花眼笑起来迷人的很，配上动情的歌曲，认识他的人越来越多。 某天去总厂开会，开完会后有人开玩笑：“哎，小乔，你小子火了，成了大歌星。来给我签个名，我拿回去给我儿子。” 正往会议室送材料的陈美听到了，垂眸在那里站了一会儿。 乔青崖笑的纯洁无害：“都是业余爱好，以前为了给孩子看病，穷的饭都吃不上了，顾院长照顾我，把我推荐给朋友。” “顾院长真是个热心肠。” 杨书记听到这话后奇怪道：“小乔，你家这情况，其实以前是可以生二胎的。” 乔青崖实话实说：“杨书记，当时我屋里人说，如果生了个健康的二胎，老大这样病歪歪的，说不定哪天我们坚持不下去了，就会想放弃治疗，那这孩子就太可怜了。 您不知道，为了给这孩子攒钱，我跟她妈受了好大的罪。吃穿舍不得，每个周末人家在家里休息，我坐夜车去庐州卖唱，人家拿钱撒在地上，让我跪着捡钱。 假如再有别的孩子，我怕我真的坚持不下去。” 杨书记叹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反过来想一想，要不是因为这孩子，你也火不了是不。” 乔青崖又笑起来：“杨书记说得对。” 散会之后，杨书记心里一直放着一件事情，回去后就给谢云舟打电话。 “云舟，小乔家的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杨叔，孩子现在情况不错，虽然不敢像正常孩子那样活动，也能跑能跳的。” 第34章 二选一 “云舟，小乔现在是副厂长，国营单位副处级干部，再这样出去唱歌，怕是不合适。 以前是为了给孩子攒钱看病，那是没办法，组织上能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如果还去，那就单纯是捞外快了。 咱们新安电力党员干部的作风纪律你不能不管。” 谢云舟听到杨书记的话后沉默片刻后道：“杨叔，我会跟小乔谈一谈的。” 杨书记压低声音：“云舟，小乔是你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也是你的左膀右臂，别让他跑了。” 谢云舟知道，杨书记这是跟他推心置腹，完全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 乔青崖是他一路扯上来的，工作能力强，是新安电力优秀青年干部。如果他真的在娱乐圈大火了，他的侧重点定会有所偏移，甚至会离开龙湖。 以前组织上允许他同时上班和搞兼职，如果现在不允许他搞兼职，他必须二选一。 选龙湖电厂，继续给他当左膀右臂。选唱歌，某种程度也是在顾小曼公司旗下。 但杨书记觉得，把乔青崖留在龙湖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对谢云舟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云舟，庐州那边人家肯定培养了很多人才，不差他一个兼职的半瓢水。 你不一样，这么多年，真正对你忠心的就那么几个。小乔为了你能硬顶伍德彪，拼着被诫勉谈话也不接伍德彪的橄榄枝，这样对你忠心的人，能留就留下来。 你仔细斟酌斟酌我的话。” “谢谢杨叔提醒，我会的。” “那就这样了，你忙吧。” 谢云舟一个人在办公室慢慢喝完一杯茶，然后用办公电话拨通了顾小曼办公室的电话。 “小曼，在干什么？” “刚开完会回来。” “什么会？” 顾小曼笑起来：“立项目会议，我们电科院的秘密，谢厂长少打听。” 谢云舟也笑：“有我们龙湖的项目吗？” “有啊，现场逻辑控制系统改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刚才杨叔给我打电话，提醒我注意小乔。” “咋了，是不是乔哥无心工作？” “那倒没有，但如果他真的名气大涨，肯定会有影响的。杨叔说，明珠的病已经好了，要让小乔二选一。” 顾小曼沉默了片刻后叹了口气：“他心里肯定有思想准备的，只是我们没提，他就一直拖着，苹果后期肯定还要继续花钱的。” “小乔这个专辑能挣多少钱？”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能挣一笔吧，听老方说反响还不错。” “你是怎么想的，想培养小乔吗？” 顾小曼实话实说：“我没有那个想法，除了刚开始带他上舞台时推了他一把，后来都是他自己挣来的。他能走红就跟小志一样，全靠运气。 我觉得这事儿得他自己选择。” “肯定要他自己选择，我就是问一下你的想法，心里有个底。” “按照我个人的想法，我是希望他跟着你的。” 谢云舟笑：“小乔把你引为知己，你却始终站在小王那边。” “瞎说，我是站在孩子的立场来思考问题。他跟着你，家庭稳定。一旦进了娱乐圈那个大染缸，他又招人眼的人，谁知道会不会动什么心思。” 谢云舟压低声音道：“小曼，实话实说，如果单纯从利益上来考虑，像他这种家庭拖后腿还有非婚生子的人，一般领导都不爱拉扯，麻烦事儿多。 因为一直与他共事，他对咱们家的事情也很上心，你和小王关系也好，且他工作能力不差，我也舍不得这样的人才。” 顾小曼叹口气道：“乔哥就是有点倒霉。” 谢云舟嗯一声：“我对他怎么选择并不在意，反正他要么跟着你干，要么跟着我干。” “那行，你去跟他谈，让他自己选择。” 说完了公事，谢厂长开始说私事：“小曼，我的袜子破了。” 顾小曼笑起来：“谢厂长不要当众脱鞋，被人家看到破袜子就丢人了。” “最近家里攒了不少东西，明天我给你们送过去。” “那赶紧带过来，什么米面油多拉点过来。这边人多，多少东西都能吃了。” 夫妻两个说了一阵子话后挂了电话，谢云舟拨通了乔青崖屋里的电话。 “青崖，你到我这里来一趟。” 刚从总厂回来的乔青崖喝了口水就过来了：“谢厂长，有什么事情？” 谢云舟正在写什么东西：“进来，把门关上。” 乔青崖把门带上，走到他身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谢云舟放下手里的笔，递给他一支烟。 乔青崖要起身给他点烟，谢云舟摆手：“你坐，咱们兄弟又不是外人，不要搞官僚主义。” 乔青崖笑着坐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谢云舟直接问他：“青崖，你对你以后的职业生涯有什么计划吗？” 乔青崖被问愣住了，他只思索了几秒钟后就反问道：“云舟，是不是领导们有什么话？” 谢云舟当然不能把杨书记供出来：“青崖，你现在是副厂长，有一说一，在咱们新安电力，你比较闪耀。” 乔青崖笑起来：“你比我更闪耀。” 谢云舟笑了一声：“不，我有些地方不如你。实话实说，很多时候人家都是看我爸的面子。 在领导面前，我有时候弯不下腰，表现不如你好。” 乔青崖帮他解释：“不是的，谢伯父的脸面在那里，你的腰不能弯的太狠了。如果我是你，我肯定该端着的时候也要端着。” 谢云舟在烟灰缸里弹了下烟灰：“青崖，你觉得，你是喜欢跟着小曼，还是喜欢跟着我？” 乔青崖懂了，谢云舟在让他做选择。 谢云舟继续道：“青崖，这件事情我一直在往后拖，我希望你能多赚点，多去实现一些自己的梦想。拖到今天，已经没办法拖了。” 乔青崖低声道：“云舟，谢谢你。若不是你庇护我，我这些年是没办法又升官又赚钱的。 孩子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确实不能再脚踏两只船。” 谢云舟嗯一声：“这样，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跟小王商量商量，看看以后要怎么办。” 乔青崖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云舟。” “那你去吧。” 乔青崖笑道：“中午去我家吃饭吧。” 谢云舟摇头：“我已经答应了许主任，下周再去你家。” 乔青崖起身告辞，回到办公室后一个人坐在那里想问题。 第35章 艰难的抉择 中午下班后，乔青崖独自一人回家。 到家的时候，王萍正在厨房忙碌，苹果在扫院子。 苹果很懂事，每天放学不要人接，自己带着楼上梨子妹妹从幼儿园回家。 小姐妹两个脖子上都挂着钥匙，回来后自己开门。 富贵蹲在一边看她扫地。 隔壁双胞胎去了庐州，谢云舟每天早出晚归，隔壁的门大部分时间都锁着，富贵大部分时间都在乔家。 王萍听见动静，伸头问道：“青崖，你一个人吗？” 乔青崖诶一声：“谢厂长去许主任家里吃饭去了。” 王萍有点失望：“我还特意早回家一会儿，多做了一个菜。” 乔青崖换上拖鞋后走过来：“没事的，他说明天再来。” 一家三口如常一样吃饭，吃过了饭之后，苹果自己去小屋睡觉。 富贵吃饱了之后就去大门口等谢云舟回家。 谢云舟回来的时候又给它带了点饭菜，富贵又吃了一大碗。 谢云舟摸摸它的头：“你最近长胖了不少。” 可不嘛，经常一顿吃两顿的饭。 富贵一边摇尾巴一边继续干饭。 谢云舟看了看安静的院子，自从老婆孩子搬走，这家里显得又空旷又萧条。 家里卫生有点差，他有时候忙起来一天三顿都在食堂吃饭，就晚上回来睡个觉。 隔壁乔家夫妻两个每天都会午休一阵子。 今天乔青崖虽然闭上了眼睛，却久久睡不着。 王萍睡眠浅，她能感觉到乔青崖还没睡着。 “青崖，你怎么了？” 乔青崖翻过来侧身对着她，然后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我遇到问题了。” 王萍心里紧张起来：“什么问题？” 平常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他都会跟她抱怨，现在连抱怨都没有，肯定不是小问题。 “萍萍，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王萍很快回答他：“喜欢。” 乔青崖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如果又变穷了，你还能接受吗？” 王萍着急起来：“她奶奶咋了？” 她以为婆母生了重病要花大钱。 乔青崖叹了口气：“萍萍，对不起，跟着我你没过上好日子。” “谁说的，我们日子一直不差的。你不要跟小曼比，跟我们以前比还是在慢慢变好。 你快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 “我以后不能再同时干两份工作。” 王萍沉默下来，片刻后道：“是领导说什么了吗？” 乔青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如果说我像景元一样写稿子，或者画画，或者给人家讲课也行。 唱歌这种抛头露脸的事情，我如果是普通职工，可能也说得过去。” 王萍懂了，普通职工没问题，党员干部不可以，副处级更不可以。 “可是你的专辑刚打响知名度，现在好多人都认识你了。如果坚持下去，你肯定能大火的。” 乔青崖没说话。 王萍看到他有些空洞的眼神，心里有点难过，她希望他人前显贵，也希望他能追求梦想。 可这世间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两难全。 乔青崖就这样失神地看着房顶，好久之后才道：“萍萍，你说我该怎么选择。” 王萍沉默片刻后道：“青崖，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乔青崖没有得到有效的回馈，依旧失神地看着房顶。 王萍钻进他怀里，夫妻两个互相抱在一起，什么都没说。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青崖沉沉睡去。他梦到自己回到老家，回到祖父的砖瓦房里。 他看到祖父站在廊下，披着一件破旧的棉袄，腰上栓一条草绳。 他大声喊爷，祖父转过头看他，笑得满脸褶子：“青崖回来了。” 乔青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个小孩，飞快地奔向祖父。 只有在祖父面前，他才能无忧无虑。 他不用再去操心任何事情。 等醒来时，他的情绪更不好了。 一整个下午，他都有些浑浑噩噩。 等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谢云舟主动去他办公室。 “青崖。” 乔青崖本来正看着窗台上的花，闻言转身看着他，然后浅浅一笑：“云舟来了。” 谢云舟感觉他似乎哪里有点不一样。 他再次主动递给乔青崖一根烟。 乔青崖摇摇头：“谢谢，我今天有点不太想抽烟。” 谢云舟收回了眼：“其实我也不爱抽烟。” 乔青崖笑了一声：“云舟，人长大了，好艰难。” 谢云舟看了他一眼，然后也笑了一声：“青崖，我喜欢长大，因为小时候我在家里，是最受冷落的那一个。” 乔青崖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我感觉谢伯父很看重你。” 谢云舟实话实说：“我爸那时候不当家，他只是个上门女婿，一切都仰赖岳父岳母。我妈性格内向，并不会太护着他。” 乔青崖懂了：“云舟，你对小顾真好，居然愿意当上门女婿。” 谢云舟笑道：“家庭地位不是看身份，而是看实力。我并不仰仗顾家，所以上门不上门都无所谓的。” 乔青崖笑的有点苦涩：“云舟，我中午梦见我祖父了。” 谢云舟安慰他：“青崖，你祖父很看重你。” “是啊，小顾和景元说得对，人这辈子不可能样样齐全。 咱们整个江南省电力局所有人可能都没法相信，你谢大公子从小在家里不受宠爱。” “也不是不受宠爱，我爸最疼我，我妈对三个孩子很公平。” “所以你和谢伯父关系好。” “青崖，你想的怎么样了？” 乔青崖有些木然的眸子动了动：“云舟，能再给我一个晚上时间吗？” 谢云舟点头：“可以，后天省局有个会，去不去你明天中午下班之前给我个回复。 如果你不去，我就让裕安去了。” 乔青崖懂了，去开会，就是选择了工作。不去开会，冯裕安立刻能顶替他。 他也点点头：“云舟，如果是你，你怎么选择呢？” 谢云舟笑了笑：“不知道，我没遇到过。不过我提醒你一下，不要忘了伍德彪。” 乔青崖心头微微一震，谢云舟在提醒他，人不可贪心。 “云舟，我知道的。你再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不管选哪一个，让我跟另外一个好好告别。” 第36章 醒悟的恋爱脑 谢云舟刚离开乔青崖的办公室，乔青崖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他拿起电话：“你好，哪位？” “青崖，你火了。”电话里传来一阵爽快的笑声。 乔青崖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灵芝姐姐？” 卫灵芝笑起来：“青崖，你有一阵子没来风华了。我还以为你不唱歌了，没想到忽然出了专辑，这次我可以一次听个够了，再也不用专门去风华找你。” 乔青崖也笑起来：“谢谢灵芝姐姐的关心，因为工作忙，上半年孩子手术，家里比较忙，就去的比较少。” “哎呀，孩子怎么样了？现在完全恢复了吧？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我们去沪市做的手术。” “我在那里有住宅，你要是告诉我，我还能帮帮忙。” “谢谢灵芝姐姐，孩子基本好了。” “那真好，以后你也能轻松点。什么时候来风华玩啊，我找几个朋友，我们一起喝酒。” 乔青崖忽然意识到，一旦入了那个圈子，从此就要灯红酒绿过一辈子。 “谢谢灵芝姐姐，如果有机会，我请你喝酒。” “青崖，趁着现在势头好，你赶紧多出几首歌啊。” 乔青崖笑了笑：“谢谢灵芝姐姐。” 卫灵芝能感觉到他似乎情绪不高，稍微说了几句后，不动声色挂了电话。 乔青崖心事重重地往家而去，一路上，他看着工作了十二年的厂房，还有熟悉的生活区，无数的熟人。 等到了家里，他看到正在后院扫地的妻子。 他能想象到，爆红意味着金钱、荣誉和女人，从此，他要面对无数的诱惑。 王萍感觉到丈夫的凝视，停下扫地的动作，抬头对他笑了笑。 乔青崖也笑了笑，他看到妻子身上的围裙，还有头上的发夹。 他想起她刚进厂的时候。 84年那一届二十多个人，其中两个人最显眼。 一个是总厂谢书记的儿子，科大毕业的，没想到也下现场，从助手开始干起。 第二个就是陈美，所有男生的目光都落在陈美身上。 然而，陈美的目光落在了谢云舟身上，可是人家根本不搭理她。 与娇艳明媚的陈美比起来，胖乎乎的王萍一点不起眼。 他也像所有庸俗的男人一样，当那个胖乎乎的女生多看他两眼时，他立刻跑掉，他不想让任何人以为他和那个胖女生有关系。 乔青崖那时候从来没想过，他会和那个胖女生结婚，婚后还致力于把她喂的更胖。 现在她不胖了，他却开始想念刚结婚时微胖的妻子，还有她头上粉嘟嘟的蝴蝶结。 他觉得，粉色蝴蝶结配上白胖的女孩子，有不一样的美。 王萍继续扫地，没有打扰他。 第二天上午，谢云舟打发乔青崖去总厂开会。 没过多久，忽然有人来敲门。 “进来。” 外头悄然进来一个人，正是王萍。 谢云舟微微吃惊，停下手里的笔：“小王来了。” 王萍笑了笑：“谢厂长好，打扰您了。” “无妨，请坐。” 王萍反手把门虚掩上，她自己坐在靠墙的沙发上，沙发正好对着门，离谢云舟比较远。 “有什么事吗？”他经常在乔家吃饭，二人也算比较熟悉。 “谢厂长，你能帮帮我吗？” 谢云舟反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王萍看了一眼门缝外面，无人路过，她小声道：“谢厂长，我想让青崖留在龙湖。” 谢云舟微微眯眼：“留在龙湖，青崖以后只能靠工资过日子了。” 王萍笑了笑：“谢厂长，青崖现在工资一千二，我一个月四百多，每年厂里还会多发几个月工资。平时厂里发的各种票，能换好多东西。 而且，后勤吕主任每次给您送东西的时候，也会给我家里送点。 以后工资还会涨的，苹果现在只需要好好养着，我们手里还剩下一些之前的积蓄，我们的日子不难过。” 谢云舟很平静道：“小王，你们没有好好商议吗？” 王萍看着自己的脚尖道：“谢厂长，在这件事情上我有私心。他让我替他选择，我没有选择。 不管我选哪一种，他都会惦记第二种的。” 谢云舟再次问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王萍小声道：“我想，我想让陈美帮他选择。” 谢云舟摸了摸下巴，真有意思，恋爱脑开始算计男人了。 他想了想之后拨通了人事科主任的电话：“刘主任，我在总厂人事处有份资料，你给那边打个电话，让青崖帮我带回来。” 电话挂断后，王萍心里有些惴惴的。 谢云舟看得出她的不安，安慰了两句：“小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这个选择你确实不能替他选，需要他自己对自己负责，逃避是不行的。” 王萍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谢厂长，谢谢您帮我的忙，我中午做饭给您吃。” 谢云舟温声道：“我家两个孩子小时候你帮忙带了好久，不用客气，中午吕主任给我送了饭。” 王萍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你得空去我家里吃饭。” 谢云舟点头：“你去吧。” 人事科刘主任哪里知道那么多猫腻，立刻联系总厂人事处，请对方派人将材料先交给乔青崖。 果然不出谢云舟所料，总厂人事处那边，陈美是管档案的，材料在她手里，她没有找别人，自己亲自去送材料。 乔青崖开会中途休会的时候，和一群同行们在吸烟点吸烟。 今天来开会的大多都是各个基层单位的党组成员，大家平时经常见面，现在聚在一起，也会互相沟通信息。 陈美老远看到人群中闪耀的乔青崖。 三十出头的年龄混在一群四五十岁的人中间，容貌又出色，异常亮眼。 陈美打听过了，今天开完会后各自回家，中午总厂不管饭，所以她才急着过来。 眼看着陈美走近，一群男人很快结束抽烟，准备回会议室。 陈美大大方方地喊：“乔厂长好，这里有一份谢厂长的材料，你们龙湖人事科打电话来说请你带回去。” 乔青崖在一群老大哥们意味深长的笑声中停下了脚步，很自然地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好，你把东西给我。” 第37章 陈美的助攻 哪知陈美并没有把东西给他，而是先看了看四周，见四处无人，立刻眼泪汪汪地看着乔青崖：“青崖，你能带我走吗？” 乔青崖微微一怔，然后反问道：“你又怎么了？” 陈美眼里的泪光微微闪动：“我在这里无依无靠，青崖，你能带我走吗？你放心，我不要名分。” 乔青崖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轻轻抬手抽走她手里的材料：“你好好上班，杨书记最看重作风问题，没人敢欺负你的。” 陈美见他不上当，转而道：“青崖，少阳大了，总厂的小学学风不好，我想帮他转学，需要送礼，你能帮帮忙吗？” 乔青崖看着她道：“你准备把他转去哪里？” “**小学，那个学校学风好。” 乔青崖果断道：“不用，留在总厂小学，初中再去**中学。” 陈美眼里的泪水再次涌起：“青崖，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可少阳是你的孩子，别人都有爸爸，他也想要爸爸。” 乔青崖默默地看着她，等了几秒钟后才道：“我能力有限。” 陈美悄悄擦了擦眼泪：“青崖，明珠身体怎么样了？我跟少阳说了，他有个妹妹。” 乔青崖心里警铃大作：“明珠她好了很多。” 陈美笑起来：“那就好，青崖，你知道吗，少阳很喜欢听你的歌，他让我给他买了你的专辑，每天在家里听。 青崖，他跟你好像，天生对音乐感兴趣，唱歌特别好听。” 乔青崖很果断道：“我要去开会了。” 陈美再次哭着叫住他：“青崖，你把我调回龙湖好吗？我在这里无依无靠。” 乔青崖背对着他：“我能力有限，总厂工资比龙湖高，你就留在这里吧。” 陈美哭道：“青崖，你成了大明星，以后全国有名，你能不能认下少阳？他可喜欢你了。” 乔青崖怒声道：“住口，他姓贾，你不要让他被人耻笑。” 陈美往前走了两步：“青崖，你要是离开新安，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这里人人都看我的笑话。 青崖，你不能原谅我吗？你放心，我不问你要名分的。 你走的时候带上我们好不好？ 你给我们娘儿两个一个安身之所就好，我们要求不高，有温饱就行，你随时能来看孩子。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王萍争的，她是你的合法妻子，我绝不跟她争。” 乔青崖沉声道：“你好好上班，不要想东想西。总厂小学就算不是特别好，至少在大院里头，不用跑太远。 先让他在这里上小学，等初中的时候，我再把他送去好一点的学校。到时候他大了，上学走远一点也没问题。 至于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 说完，他果断抬脚走了。 陈美在身后哭哭啼啼地喊他：“青崖，青崖，你当真这么狠心吗，少阳是你的儿子，你都不肯让他叫一声爸爸吗？ 我们曾经那么好，我知道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 乔青崖有些脚步踉跄地回到会议室，在大家关注的目光中返回桌面，将材料放进抽屉里，提起笔开始在本子上写领导们的讲话。 当天中午，谢云舟哪里都没去，下班后自己回家。 门一推开，家里很干净。 马屁精吕主任每三天会亲自带人来把谢厂长家里的卫生搞一遍，客厅茶几上还摆了一瓶花。 如果不是谢云舟拦着，吕主任本来打算每天让人来搞卫生、做饭。 谢云舟不让吕主任天天过来，现在一个星期上五天班，他在食堂吃一天，其余四天乔家、冯家、许家各轮一天，剩下一天随便凑活，偶尔赵家舅舅亲自来送饭。 不偏不倚。 谢云舟看着干净的家里，心情变好，他准备给自己和富贵做一顿好吃的。 至于食材，吕主任上午已经悄悄给他准备好了放在他家里。 而且，吕主任还让人把他家冰箱清理的干干净净，在里头放满了手工饺子，芹菜馅儿的，看样子是今天新包的。 当天中午，富贵又饱餐了一顿，谢云舟只吃了大半碗。 刚洗过碗，他听到隔壁传来乐器的响声，还有乔青崖的歌声。 今天他的歌声中带着点留恋和不舍。 谢云舟已经知道了乔青崖的选择。 没过多久，乔青崖来敲门。 “云舟。” 谢云舟打开门：“青崖来了。” “你怎么一个人做饭，去我家吃就是。” 谢云舟笑道：“不去，吕主任给我送了牛排，我中午吃独食。” 乔青崖哈哈两声：“好哇，有这好东西吕主任单送给你，我一片都没有。” 谢云舟等他进来后又关上门：“是我托他买的，明天晚上带去庐州，买的不多。” 乔青崖坐在沙发上：“这屋里收拾的真干净，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不要牛排。吕主任给我家也送了饺子。” 谢云舟给他倒了杯茶：“我的材料呢？” 乔青崖笑着把旁边的袋子打开，把材料拿出来放在桌上：“陈美让我带给你的。” 谢云舟坐下慢慢喝茶：“你放那里就行了。” 乔青崖放下东西后也端起茶几上的茶水，看着浮浮沉沉的茶叶道：“云舟，承蒙你不弃，一直拉扯我，以后我还想一直跟你在一个战壕里战斗，我们能一直做兄弟吗？” 谢云舟笑起来：“青崖，你真的想好了吗？” 乔青崖抬起头看着他：“云舟，我这两天，总是梦见我祖父。 我小时候，跟着我祖父走街串巷。那时候觉得有意思，可以出去玩，可以认识好多人。 主家办红白喜事，我跟着祖父一起去，还能有好吃的。 可是我祖父总是跟我说，长大了一定要吃公家饭，不要被人家呼来喝去。” 谢云舟静静地看着他：“你做官，也有可能被上级呼来喝去。” 乔青崖低下头继续看着茶杯：“云舟，当我在台上唱歌的时候，底下好多女人说喜欢我。 但我知道，她们只是喜欢在台上光鲜亮丽的我。 她们不喜欢我熬夜后双眼乌青的样子，她们也不喜欢我穷困潦倒的样子。 当歌手，被观众挑剔。当官，被上官挑剔。 但我知道，我祖父希望我做官。” 第38章 龙湖第一太太 “青崖，做官也要受穷。” 乔青崖再次抬头：“云舟，我其实对金钱没有太大的欲望。 我贪的是名，是很多人说喜欢我，喜欢我的歌。 我已经被很多人喜欢过了，心满意足。 我在龙湖经营这么多年，离开龙湖，一切要从零开始。” 谢云舟直言不讳：“是因为陈美吗？” 乔青崖先点头，然后摇头：“陈美只是个缩影，她是世俗人对我的态度。当我有钱有势的时候，他们就会靠近我。 我已经三十多了，就算去闯娱乐圈，生命力不长。 一旦我离开龙湖，苹果她妈肯定也会跟我走。以后她会每天小心翼翼，担惊受怕，时间一久，家庭必定溃散。 我继续上班，总能熬个处级，日子不会太差，家庭也不会溃散。” 谢云舟笑了起来：“既然你做了选择，以后就一心一意过日子，和裕安一样。” 乔青崖也笑了笑：“谢谢你云舟，总是在关键时候提醒我。” 谢云舟知道，乔青崖应该知道王萍上午找过他，甚至知道他故意让陈美给他送东西。 “青崖，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乔青崖喝了口茶：“没什么后悔的，那个圈子里，除非背景强大，不然就会被染黑。在职场，至少有党规党纪管着。” “那你下午别上班了，去庐州开会吧。” 乔青崖点头：“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给小顾？” “我明天下午过去，自己带给她。” “那我回去了。” “行，你去吧。” 乔青崖喝了半杯茶就走了。 回到家里，他看到王萍有些坐立难安地坐在客厅里。 听到动静，王萍赶紧站了起来：“青崖。” 乔青崖关上门，慢慢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别怕，我不会走的。” 王萍的眼泪立刻奔了出来：“青崖。” 乔青崖又拍拍他的后背：“没事的，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王萍擦了擦眼泪：“你下午要去开会吗？我给小曼家的两个孩子织了两件毛衣，你带去送给她吧。” “毛衣给云舟，让他明天带过去。你帮我准备两件衣服，我睡一会，等会就走。” 王萍很高兴，立刻回卧室帮他收拾行李。 乔青崖坐在沙发上，将女儿抱进怀里逗她说话，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他带着女儿回卧室睡午觉。 等他起来时，王萍已经帮他把行李收拾好了，还切了点水果：“青崖，来吃点水果。” 一家三口一起吃了一盘子水果，然后该出差的出差，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幼儿园的上幼儿园。 谢云舟下午给顾小曼打了个电话。 “小曼，你要损失一个天王巨星。” 顾小曼哈哈哈笑起来：“没有那么严重，各行各业人才辈出，乔哥都三十多了，算是大器晚成，能红多久也不好说。 反正他这个专辑能挣一笔，他有歌曲版权，只要有人听他的歌，以后他还能靠音乐版权挣点小钱。 唱歌的人那么多，很多人一辈子都出不了自己的歌，乔哥已经算好的了。” “乔大才子既然做了选择，我们尊重他，这样对小王也好。” “辛苦谢厂长，我准备了好吃的，你什么时候过来呀。”她说话时故意带点尾音，声音又娇又嗲。 谢云舟磨了磨后槽牙：“明天下午下班我就开车过去，你等着我。” 顾小曼轻声笑：“那我等着你。” 乔青崖的选择让大部分人都有些意外。 在大多数人眼里，当大歌星多好啊，一年赚的钱抵得上上半辈子班。 乔青崖没有理那些事情，继续安安稳稳地上班。 要说谁最高兴，还是王萍。 她仿佛又变成以前那个恋爱脑，每天把丈夫放在心坎里，精心伺候父女两个的饮食。 她还提出把家里的钱给乔青崖管理，乔青崖没有同意，他工作忙，没时间管钱。 当然，她虽然又变成恋爱脑，跟以前还是有点区别的。 她考到了会计从业资格证，还在继续考专业证书，现在在厂财务上班。 本来她想跟刘雪琴一样找个分场干会计，顾小曼建议她去厂财务，那毕竟是机关科室。 如果将来厂里机构改革，分场小会计的位置很可能随时被取缔，厂财务永远不会消失。 当然，厂财务上班纪律比底下各分场严格了很多。王萍是副厂长太太，偶尔提前走一会儿没人会说她，想上半天是不可能的。 陆志豪见王萍去了厂财务，努力说动岳父和老婆，把刘雪琴也送去厂财务上全天班。 大伙儿都说他脑子进水了，老婆上半天班多好，能照顾好孩子，非让她上全天。 果然让顾小曼说中了，很多年后，各分场会计的位置在定员定岗中消失了，人事关系从厂财务下放到各分场，挂在现场班组里。 她们从人人羡慕的“可以上半天班”的分场会计，变成借调人员，同时要跟挂名班长搞好关系，地位一落千丈。 而此时，王萍已经考上了注册会计师证书，在省城某家单位财务科挣到了副主任的位置。 话转回来，就在乔青崖决定放弃做歌星后的两个月，谢云舟调离，去了庐州江能发电厂。 乔青崖顺利接位。 工作十二年，他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抱大腿，终于干到了厂长职务。 王萍也终于熬成了龙湖第一太太。 按照世俗的观念，丈夫混得好，就等于她混得好。当年那个人群中毫不起眼的胖女生，成了84届所有女生中混的最好的。 大伙儿都在背地里笑话陈美，这山望着那山高，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萍在人前从来不说陈美一个字的坏话，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乔青崖去总厂开会，她也从不打听他在总厂干了什么。 她自己后来职位升上去了，偶尔去总厂开会，碰到陈美时，还会客气地打招呼。 众人发现，她这个龙湖第一太太当的越来越得体，真正的贤内助。 乔青崖的厂长一当就是三年，三年后，王萍又开始焦虑起来。 如果乔青崖升到总厂去，以后和陈美朝夕相处…… 第39章 贾少阳来认爹 然而，老天爷疼憨人。 谢文哲退休那年，谢云舟升了庐州总厂书记，当时谢家如日中天。当年腊月，过春节前夕，谢云舟把乔青崖拉去了省局任某个不起眼的小处长。 王萍因为工作认真，很快随调到庐州某家电力单位财务科。 至此，夫妻两个彻底离开了新安。 关于才子佳人的故事，在龙湖电厂流传了好多年，随着乔青崖离开的时间越久，知道的人越来越少。 然后，后来的某一天，随着新安总厂的解散，才子佳人的故事再次被人翻了出来。 陈美一直在新安总厂人事处任职，熬了很多年，熬了个正科级别。 然而，她38岁那年，电力行业改革，输电和发电分家，成立2家电网和5家发电集团，都是央企集团。 各地级市总厂解散，连省局都没了。 谢云舟听了顾小曼的建议去了京市，在全国最大一家副部级发电集团总部任二把手，正厅级。 冯裕安和许砚秋跟着谢云舟一起去了京市，乔青崖被谢云舟塞去了电网某省公司，副厅级。 电科院挂在了国网省公司名下，顾小曼依旧任院长，她还留在省会。 大家都有了着落，只有陈美落空了。 新安总厂解散，原总厂人员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她是从龙湖电厂来的，再次回到龙湖电厂，可是龙湖那边压根没她的位置。 而且，她当初从运行分场直接调去的总厂，再次回来，人事关系一下子重新回到了运行分场。 按理来说，如果有人发话，在人事科给她安排个岗位并不难。 但大伙儿集体不说话。 陈美当即带着孩子去外省，直接找到乔青崖。 乔青崖一个人在这边，王萍还没调过来，夫妻分居。 看到陈美时，他很平静。 贾少阳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有些激动。母亲很早以前就告诉他，那是他亲生父亲。 陈美示意儿子：“少阳，快，叫爸爸。” 贾少阳叫不出口，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乔青崖。 乔青崖也看着眼前的孩子，16岁的贾少阳长变了。 小时候哪哪儿都好看，跟他母亲像极了。 现在长大了，反倒没有小时候那么好看了，皮肤也没有小时候白，不知道是不是晒黑了。 陈美继续道：“少阳，快叫爸爸。” 乔青崖扭脸看她：“你闭嘴！” 陈美第一次见他发火，愣了一下，声音变低：“青崖，少阳他一直很想你。” 贾少阳见乔青崖对母亲发火，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爸爸。” 乔青崖听到这个声音后沉默了好久，然后起身给娘儿两个一人倒一杯茶：“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陈美顾不得喝茶：“青崖，新安总厂没了。” 乔青崖嗯一声：“行业大势所趋，没办法，连省电力局都没了。” 陈美急道：“青崖，他们把我撵回了龙湖，你能不能帮帮忙把我调出来。” 乔青崖的目光落在了对面的贾少阳身上：“你太看得起我了，厂网分家，我在电网，管不到龙湖头上。” 陈美的声音带着哭腔：“青崖，你真的不管我们死活吗。我回龙湖，到现在还没着落，总不能让我回运行吧？ 你可以的，龙湖现在归**集团管，云舟是京市集团二把手，他跟我们省公司那边打个招呼就够了。” 乔青崖不上当：“你在总厂是正科级，谁也不会轻易把你打回班组。” “可是到现在也没给我个准话。青崖，你之前在龙湖当过厂长，那里都是你的熟人，你帮我问问好不好？ 要不，要不你把我调到你这里来好不好？以你的能力绝对可以的，我什么都能干。” 乔青崖的目光转回到陈美身上，38岁的陈美已经不复当年的娇俏，岁月的痕迹爬上了她的脸庞。 虽然说不上老，也不再年轻。 陈美见他看自己，眨了眨眼，眼泪很快又要下来了。 乔青崖垂下眼眸：“少阳，你去外面等一下。” 贾少阳很听话地起身去了门外。 陈美擦了擦眼泪：“青崖，你别怪少阳，他是个孩子，他没有做错什么。” 乔青崖反问：“那难道要怪我吗？” 陈美被噎住，乔青崖年轻时在她面前就是舔狗，何曾这样强硬过。 她再次放低姿态：“青崖，你真的不肯帮忙吗？” 乔青崖答非所问：“这么多年，你怎么没再找个人？” 陈美哼一声：“找谁啊，找老头子？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年轻的人家谁也不想当后爹。 中年人一肚子心眼，除了想骗女人美色，又有几个人真心对我儿子呢。 谈恋爱的时候什么都好，一说起帮我调工作，个个把乌龟王八脖子一缩。” 乔青崖抬头，目光犀利地看着她：“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少阳是我的孩子？” 陈美急道：“怎么，你自己的孩子你不想管？” “是我的孩子，我肯定会管的。” 陈美心里大喜：“那行，你出钱，你们去做个鉴定，去京市做鉴定！把名分定下来！” 乔青崖同意了，但他不愿意伤害孩子：“你不要告诉孩子，悄悄把他的头发留两根给我。然后你先回龙湖。” 陈美哼一声：“要是你的，这16年你欠他的多着呢！” 乔青崖直接道：“是我儿子，该我负的法律责任我不会逃脱，我可以把前面的抚养费一次性补齐。 你要是不愿意养，可以给我养，我保证比你养的更好。” 陈美信誓旦旦：“他肯定是你儿子，他跟你一样喜欢音乐，爱唱歌。” 乔青崖再次道：“别啰嗦，把东西留下，你先回龙湖。” “那我回去没有岗位怎么办啊？” “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说。你之前是正科级，不可能让你回运行班组。耐住性子，你都快四十岁了，别天天还毛毛躁躁的。” 陈美不服气：“那万一你更改鉴定结果呢？” 乔青崖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你脑子有病吧，计划生育这么严，谁不想多个孩子？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认？ 算了，你请个稳妥的人来，我这边也派个人去，双方一起去做鉴定，一起取结果。” 陈美哪里肯吃亏：“我没钱，你给我钱，路费鉴定费你出，我请人家替我去鉴定中心也要送礼。” 乔青崖同意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给她。 陈美接过信封，看到里头一摞钱，这才高兴起来：“我就不请人了，我自己去。” 乔青崖抿唇看着她，他妈的，这女人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动辄就算计他。 第40章 亲子鉴定 陈美笑盈盈地看着他：“乔书记，你一个人在这边，天天冷锅冷灶的。中午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乔青崖冷声道：“少管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陈美笑着凑过来：“怎么没关系，你是我儿子的亲老子。” 乔青崖见她越靠越近，一把推开她：“你别碰我。” 陈美轻哼一声：“怎么，你现在倒开始守身如玉了。” 乔青崖看着眼前的人，往椅子靠背上一靠，看着她这样巴结自己，心里非常复杂，他以前从来没想过，某一天陈美会来他面前做小伏低。 可是看到她这个样子，他没觉得有多高兴，只觉得世事无常，他已经不想跟她有任何非正常关系。 他很冷漠看着她：“你老了。” 陈美气结：“难道王萍不老？她跟我同年的，还没我好看呢！” 这要是搁在以前，她定要说王萍丑八怪一个。 现在她不敢，这么多年过去，她渐渐明白结发妻子在这些中年官员心里的地位。 那是脸面，是自己作风清白的证据。 乔青崖直接当她的面点烟：“男人在意的是女人是不是端庄得体，是不是一心一意，好不好看有什么用。再好看，都会老的。” 陈美呸一声：“你现在会说漂漂亮话了！” 有求于人，她没有继续揭他的老底子，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哈巴狗一样追着她不放。 乔青崖当着她的面吐了个烟圈：“小美，你那么了解男人，还装什么糊涂。美人大家都喜欢，那得是独属于自己的美人。” 陈美又哼一声：“别装什么正人君子，你们这些人，哪个屁股底下也不干净，外头什么烂事儿没有。” 乔青崖讥讽道：“我老了，我阳痿，仙女来了我也不爱！而且我有洁癖。” 陈美哈哈哈笑起来，笑到一半发现乔青崖在讥讽她，又哼一声：“年龄大了，说话居然开始阴阳怪气，都是跟顾小曼学的！” 乔青崖撵客：“没事你去吧。” 陈美见他丝毫不再恋旧情，也不再留恋：“明天把东西给你。” 陈美带着儿子在外头找了家宾馆住，反正有乔青崖这个冤大头出钱。 她开始畅想未来的日子：“少阳，咱们在这里玩几天。回头你爸给我安排好了工作咱们再回去。” 贾少阳有些不安：“妈，王姨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陈美安慰儿子：“不会的，你王姨最大度了。再说了，我又不是要跟你爸复合，只是请他帮我们一些小忙。 你是他儿子，抚养权在我这里，我要是没个好工作，你也要跟着受罪。 大人再怎么闹，不能伤害小孩子的利益。” 贾少阳听到母亲说不跟父亲复合，他的心才放松下来。 这么多年，母亲换了好几个对象，都没结成婚。 “妈，你别怕，等我长大了，我会好好对你的。” 陈美听到儿子这话后泪光闪闪：“少阳乖，你放心，该你的，妈一定帮你争取。” 贾少阳轻声道：“妈，只要爸爸认下我就好。” 陈美没说话。 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乔青崖这边来的人居然是王萍！ 陈美瞪大了眼睛：“怎么是你来了！” 王萍笑了笑：“小美，我丈夫多出了私生子，我当然该管了。” 陈美哼一声：“咱都是老熟人了，你别装糊涂。” 王萍点头：“既然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青崖昨天晚上跟我说你要做亲子鉴定，我同意。 青崖工作忙，我请了五天假，我们两个一起去京市。 我带了青崖的样本，你带少阳的样本没？” 陈美转了转眼珠子：“不行，你带的东西不可信，我要亲自去取。” 王萍再次点头：“可以，我跟你一起去。” 二人一起往乔青崖单位去。 乔青崖刚来上任，大伙儿都不认识王萍，更不认识陈美。 二人一起默默往前走，陈美忍不住刺了王萍一句：“你放心吧，我不跟你抢男人。” 王萍笑了笑：“你要是能抢走，那就随你。” 陈美轻哼一声：“嘴硬。” 乔青崖看到她二人一起过来，微微吃惊，很快把办公室的人打发走。 等王萍和陈美进了屋，乔青崖立刻把门关上。 乔青崖问王萍：“怎么回来了？有什么东西忘了带？” 王萍笑了笑：“青崖，你再给我两根头发。” 乔青崖一听就懂，肯定是陈美怕王萍作假。 他当着陈美的面让王萍帮他扯了头发，王萍直接将头发交给陈美：“小美，你自己拿着，这下你放心了吧。” 说完，她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小梳子，轻轻将乔青崖的头发梳好。 陈美见她当着自己的面给男人梳头，心里酸唧唧的，神气什么，那是我不要的男人！ 乔青崖等王萍给自己梳完头后温声道：“路上有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 王萍笑了笑：“那我走了。” 乔青崖抬手将她额前一缕头发捋好：“那你去吧。” 陈美心里更酸了：“青崖，少阳还在外头宾馆里呢，他一个小孩子，你帮忙照看一下。” 王萍笑笑没说话。 乔青崖很平静地回道：“知道了，我会让秘书去看看。还有，以后叫我乔书记。” 陈美被噎了一下，扭脸走了。 王萍赶紧跟了上去。 两个女人一起去了大城市，整个路上，陈美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一分钱不出。 明明她才从乔青崖那里讹了一笔钱。 她猜测这两口子可能没交流过这事儿，所以故意装傻。 果然，王萍大概真不知道乔青崖被陈美讹了钱，车票路费鉴定费全部是王萍出的。 王萍只求速度，不在乎花钱。 第二天结果就出来了。 结果是王萍拿的，她看完后脸色古怪，然后把鉴定结果给了陈美。 陈美脸上的笑容已经藏不住了，她一把抢过报告，仿佛那是她后半生的保障。 然而，不到二十秒，她的脸色突变。 报告上明明白白写着，非父子关系。 陈美立刻大声叫到：“不可能！是不是你更换了样本？是不是你从我这里偷走了样本？” 王萍知道她现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别说陈美，连她自己都有点难以接受。 这么多年，整个新安电力，大家都以为贾少阳是乔青崖的儿子。 这孩子一点不像老贾！！ 要王萍自己来说，这孩子大概率也是乔青崖的孩子，毕竟当时时间那么吻合。 第41章 鉴定结果 “陈美，样本是我当着你的面取的，一路上你保管的，我怎么更换？” “你少跟我装傻，少阳跟他爸一样喜欢音乐，爱唱歌，他跟老贾一点不像！” “可是他也不像青崖，你如果对结果有疑惑，我们再换一家。”王萍毫不犹豫地戳破陈美的幻想。 陈美立刻道：“我们换一家！” “那你来出钱！你不出钱就以这个结果为准！”王萍不肯再出钱。 陈美咬咬牙：“行，我出钱！” 好在当时多拔了几根头发，还能继续做鉴定。 然而，第二次结果跟第一次一模一样。 陈美无法接受，在大厅里又哭又闹，扯着王萍撕打：“是不是你换了样本？肯定是你！ 你自己生不出儿子，就不想让他们父子相认！” 王萍气得一巴掌抽了过去：“你还有脸哭，当年你们才子佳人多好的婚姻，你为什么在订婚后找野男人？ 这么多年，你手里捏着这个孩子，从小曼和青崖手里要了多少好处？ 你还有脸哭，你自己想想怎么回去跟孩子说吧。” 王萍扭头就走了，这次她不跟陈美一起走，她自己先回去。 她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好在连着周末，她能在丈夫那里住两天。 当王萍回到乔青崖的住处时，发现屋里坐着贾少阳。 这孩子看起来非常高兴，他手里拿着一根笛子，看到王萍后，他很礼貌地站起身：“王姨好，我来，我来向他请教一些知识。” 他没有当着王萍的面叫爸爸，含含糊糊地说了一个他字。 王萍看着眼前的孩子，心里叹了口气。 造孽啊，这孩子肯定是上辈子没干好事，摊上这样的妈。 她对着贾少阳笑了笑：“少阳来了，快坐。你也喜欢音乐呀？你乔叔年轻的时候很喜欢这些东西。” 贾少阳见她说乔叔，微微怔楞，他没有反驳王萍，而是对着她笑了笑：“打扰王姨了，我这就回去找我妈。” 王萍温声道：“你妈跟我不是一趟车回来的，你别急着走，时间到了，你先在我家吃顿饭吧。” 乔青崖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三天就能回来了，没想到花了五天。” 王萍嗯一声：“先做了一家，然后又做了一家。” 乔青崖心里疑惑起来，为何要做两家。 旁边贾少阳的心也悬了起来：“王姨，为什么要做两家，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王萍看着眼前的孩子，有点说不出口。 她看得出来，这孩子是真的想认父亲。 她设身处地想了想，一个孩子从小没父亲。就在他以为自己爸爸早死的时候，妈妈忽然告诉他，你爸爸另有其人。 等他看到年轻俊美的父亲身居高位，哪个小孩不想要这样的父亲呢。 可能在贾少阳心里，他早就把乔青崖当做自己的父亲。 看，他甚至主动学习音乐。 别人可能都觉得子肖父，其实很多小孩子都对音乐感兴趣，再加上孺慕心理，自然会学的更认真。 贾少阳见王萍一直盯着自己，有点紧张地捏紧了手里的笛子，轻声喊道：“王姨，对不起，我打扰了你的生活。 我不会抢走爸爸的，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他。” 王萍叹了口气，她决定让陈美来告诉孩子真相，她不想当这个恶人。 她对着贾少阳笑了笑：“多做一家，增强结果可信度。少阳你喜欢吃什么，我中午做给你吃。” 贾少阳松了口气：“谢谢王姨，我什么都能吃。” 王萍对乔青崖道：“青崖，你陪陪孩子，我去做饭。” 乔青崖当然不会为了忽然认回来的孩子忽略发妻：“让他自己玩，我们一起做饭。” 夫妻两个一起进了厨房。 乔青崖住的房子比较大，虽然他一个人从不做饭，但厨房里的东西比较齐全。 王萍系上围裙就开始忙活。 乔青崖一边打下手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王萍低头飞速处理各种菜，跟他拉家常：“青崖，苹果最近一次测验成绩不好，我想给她找老师辅导。” 乔青崖立刻答应：“找，只管找。我这里还有些钱，都给你。” 王萍笑了笑：“你也留点，她奶那里多给点抚养费，省得村里人谈论你。” 乔青崖对着她笑：“萍萍，我肯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才能娶你当老婆。” 王萍嗔怪道：“别瞎说，让孩子笑话。” 乔青崖一个字不提客厅里的孩子。 王萍见他不提，她主动提：“青崖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乔青崖见状走近一些：“什么事？” 王萍一边切菜一边小声道：“做第一家鉴定，说是非父子关系。陈美不相信，我们又去做了第二家，结果一样。” 乔青崖愣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王萍：“不是的？” 王萍抬起头看着他，点点头：“不是的。陈美说是我更换了样本，所以我先回来了。 你看你能不能请两天假，你带着少阳亲自去做鉴定，我就不干涉了。” 乔青崖整个人呆愣住了，端着一小筐菜安静地站在那里。 从贾少阳三岁那年冬天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贾少阳是他的孩子。 当时谢云舟逼着贾文韬抱着孩子观看乔青崖演出，人人都觉得孩子像他。而且，陈美后来说孩子听他唱歌时在桌上打拍子，故而贾文韬也觉得孩子是野种。 总厂人人都说，少阳那孩子会唱歌，天生懂音乐。 为了这孩子，他在龙湖龟缩很多年，如果不是为了工作，他从不去总厂。 他怕人家耻笑这孩子。 他甚至很多次偷偷去幼儿园看过那孩子。 现在忽然说这孩子不是他的，乔青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王萍又喊了一声：“青崖。” 乔青崖回过神，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 王萍轻声道：“青崖，我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那孩子跟老贾一点不像。” 乔青崖过了好久后才回了一句：“那就是像他妈。” 王萍嗯一声：“你先别告诉他，等陈美回来后，你们一起去做个鉴定。” 乔青崖虽然脸色不好，但理智还在，他轻轻摇摇头：“既然不是，那就不去了。” 他相信妻子的人品，相信她不会更换样本。 再说了，陈美那么精明，王萍怎么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他默默地洗菜，帮忙。 王萍又嘱咐他：“你别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 第42章 狗日的贼老天 夫妻两个给贾少阳做了一桌子丰盛的午餐，吃过饭之后乔青崖还教他乐器，带他出去看了一场电影。 贾少阳5岁之后就没了父亲，这一个星期和乔青崖的相处，成了他这一辈子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 很多年以后他还记得，乔叔教他乐器，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积极上进…… 两天后，陈美归来，她强烈要求乔青崖亲自去做。 王萍也要求乔青崖带着孩子去。 乔青崖同意了，但是他要求王萍一起去。 四人一起去了沪市，在鉴定中心当场取样本，鉴定结果仍旧一样。 陈美嚎啕大哭：“假的，这肯定是假的！王萍你肯定换了标本！ 肯定是你，你不想让青崖认儿子，这样你那病歪歪的丫头就是他唯一的孩子。” 乔青崖呵斥她：“住口！” 女儿是他花了无数心血养大的，他不允许任何人说他女儿半个字的不好。 贾少阳默默哭泣。 他想起上个星期乔青崖把他叫到家里单独相处的时光。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享受到那样细致温暖的父爱。 原来这就是妹妹享受了十四年的父爱吗。 哦，明珠现在已经不是他妹妹了。 他又成了没有父亲的单亲孩子。 他以前同情妹妹身体不好，现在觉得，他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 妹妹至少有父母绝对的爱，而他，这么多年一直生父不明。 陈美拉住乔青崖的袖子：“青崖，青崖，他真的是你的孩子，他真的是你的孩子。” 乔青崖轻轻扯掉自己的袖子：“你如果不相信这个结果，我帮你联系贾云长，让他们兄弟做个鉴定。” 陈美的幻想彻底破灭，她哭得直打嗝：“青崖，这肯定是假的，这肯定是假的。” 乔青崖心里也很难受，他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世事很荒谬。 他感觉自己又被老天爷愚弄了。 他摆了摆手：“你带着孩子回新安去吧。” 他看了一眼旁边默默流泪的贾少阳，又加了一句：“工作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会跟志豪联系的，龙湖那边肯定会保持你的待遇。”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陈美，你我的缘分，早就在十七年前你选择贾文韬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从今往后，你们母子两个与我再无瓜葛。 我有我的家庭和孩子，我们夫妻患难相知，一起走到今天，我永远尊重她。 你以后如果再找人，一定要看人品，不要只看官位，也要记得忠诚二字。 你记住了，父母无德，最终受苦的是孩子。” 说完，他慢慢走到贾少阳身边。 贾少阳已经哭的满脸都是泪水。 乔青崖有些不忍心，他真想把陈美狠狠揍一顿！ 他伸手拍了拍贾少阳的肩膀：“少阳，每个人的一辈子都会遇到些磨难，或早或迟，都会有的。 把目光放到外头去，世界很广阔，等你成就一番事业后，回头一看，你会发现磨难是人成长的养分。” 贾少阳哭得直抽抽：“乔叔，乔叔……” 乔青崖承认，他对这个孩子是有感情的，这份感情并没有因为这个鉴定结果而一下子消失干净。 凭良心说，这个孩子品行不坏。 “不要怪你母亲，这个世界上，现在只有她是最疼你的。家庭关系不和，外人会欺负你们。 好好上学，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努力奋进。 我能到今天，一是你谢叔拉扯我，二是我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从未放弃自己。” 贾少阳一边哭一边点头：“乔叔，谢谢您的教导。” 乔青崖叹了口气：“我走了，你带你母亲回家，龙湖那边我会打个电话的，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 他转过身，伸手拉住王萍的手往大厅外头走去。 王萍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哭的陈美，然后扭头走了。 夫妻两个一路无言。 王萍看得出来，乔青崖有些失落。 就在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的时候，女儿打来电话。 乔青崖回过神，接通电话，语气立刻温柔起来：“乖乖，你干什么呢？” “爸爸，我刚从谢婶婶家里回来。” “乖乖，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这两天住在谢叔家里吗？” “姐姐陪我一起回来的，我回来拿几件衣服。” “拿过了衣服就回去啊，妈妈明天就回去了。再等一阵子，爸爸想办法把妈妈调过来，你跟妈妈一起过来。” 对面的小女孩非常高兴，开始撒娇：“爸爸，我好想你。” 乔青崖笑起来：“爸爸也想你。” 夫妻两个没有跟女儿说做鉴定的事情，就说妈妈来看看爸爸。 小苹果很听话，乖乖地去谢叔家里住。 父女两个腻腻歪歪地说了很多话，乔青崖怕葡萄等久了，嘱咐女儿快点跟姐姐回去吃晚饭。 挂了电话，乔青崖的心情变好了一些。 “你先回去，过一阵子我把你调过来，你们单位领导我认识，会放你走的。孩子上学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在这边帮她找好学校。 我有同事的家属在本地重点中学，认识很多好老师。” 王萍嗯一声：“青崖，我们都爱你。” 乔青崖拉住她的手：“我也爱你们。” 亲子鉴定的事情很快在这个家庭消失，仿佛从没发生过一样。 王萍回去悄悄告诉女儿事情的始末，并嘱咐女儿，以后不要在爸爸面前提哥哥的事情。 没过几日，乔青崖去京市出差，找到谢云舟。 谢云舟带他在一家普通小饭馆吃饭。 乔青崖要了两瓶酒：“云舟，你晚上没事吧？” 谢云舟笑了笑：“没事，今天专门陪乔书记。” 乔青崖给他倒酒：“咱两虽然不在一个系统了，还是兄弟，你有什么事情，我能办的，可千万别去找别人。” 谢云舟嗯一声：“今天不聊工作，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工作，无趣的很。” 乔青崖哈哈笑：“谢总，你才40岁，你看看各个集团总部党组成员，谁比你年轻？” 兄弟两个一起喝了一杯，谢云舟主动道：“青崖，对不起，少阳的事情，是我一开始误导了你。” 乔青崖看着酒瓶笑了一声：“云舟，这事儿不赖你。我自己去看过很多次，那孩子确实一点不像老贾。 我自己当时也心虚，我自己手脚不干净，所以很自然地往那方面想。” 谢云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你这些年给过陈美钱吗？” 乔青崖沉默片刻后道：“很少，还没有小顾给陈美的多。 我唯一的作用，大概是震慑。看在我的面子上，总厂那些人很少欺负他们，该他们的，没人会贪下。” 谢云舟也觉得这个结果很意外：“青崖，事情已经过去，这个包袱丢下了也好。” 乔青崖端着酒杯与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云舟，我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你以为一件东西是你的，最后不是的。” 谢云舟笑起来：“你还有苹果呢。” 说起女儿，乔青崖的目光慈爱起来：“云舟，其实，就算他是我儿子，好像我们也没有太深的感情，那几天他去我那里，我们之间很生疏。 孩子，还是要自己亲手带大的亲。” 谢云舟给他倒酒：“青崖，往前看，你前途大好。小王对你那么好，这是你的幸运。” 乔青崖笑起来：“小顾说我比较倒霉，以前我也这么觉得，现在我觉得，我其实比较幸运。一个人 一辈子，能遇到几个把自己真正放在心坎的人呢。” 谢云舟看着盘子里的菜：“青崖，我想早点回庐州。” 乔青崖眼睛一亮：“你想去哪里呢？” 谢云舟笑了笑：“我刚来，一时半会儿肯定走不了的。家里父母孩子都托给了小曼，我心有愧。” 乔青崖品了品这话，与他碰了一下酒杯：“云舟，我们各有各的幸运。” 兄弟两个继续喝酒，喝到最后，乔青崖有点微醺：“云舟，我肯定是上辈子挖了陈美的祖坟。” 谢云舟哈哈笑：“青崖，美人如刀，被刀了也是自找的。” 乔青崖也哈哈笑：“我也要感谢陈美，如果不是当年闹那一出，我哪能遇到贤妻。” 谢云舟继续给他倒酒：“乔书记，小王对你的心天地可鉴，这事儿既然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想了。 你居然还有钱给陈美，哼，我要去找小王告状。” 乔青崖急了：“你看你，这么多年真没给过几次，给多了我还怕她缠上我呢。 我的工资卡都上交了，平时有多余的钱，也会拿回家。 给我妈多少钱，也给我岳母多少孝敬钱！家里的大头钱都在家里呢，我手里就只有点零花钱。” 谢云舟抱着酒瓶：“京市好没趣，我要赶紧回庐州。” 乔青崖哈哈笑：“谢总离了老婆一天都过不下去。” 谢云舟骂他：“要你管，我乐意！” 晚上九点，谢云舟带着醉醺醺的乔青崖到家，把他扔在床上，自己去给顾小曼打电话：“顾院长，我好累啊。” 顾小曼笑道：“谢总，央企总部不是那么好干的。那里可是京市，群英荟萃。” 谢云舟躺在沙发上：“在京市， 人才遍地都是。” 顾小曼安慰他：“你换个角度想一想，你今年才四十岁，这么年轻，你后劲足。” “老人孩子都丢给了你，辛苦顾院长了。” “我还好，家里的事情都是妈在操心。跟你说个新闻。” “你是说青崖和少阳的亲子鉴定吗？今天青崖来京市出差，找我喝酒，醉的半死，正躺次卧床上呢。 他刚才说他上辈子肯定是扒了陈美的祖坟，被她骗了一辈子。” 顾小曼哈哈笑起来：“活该，还不是他当初贪图人家的美色。苹果小的时候，他明明能生二胎，他不生，谁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个儿子。” 谢云舟也笑：“没事了，他一把年纪，醉一场就过去了。你什么时候来我这边玩？” “今晚半夜等你睡着了我就飞去。” 谢云舟轻笑一声：“那我可等着了。” 乔家的事情很快被老朋友们悉知，大家都感叹造化弄人。 乔青崖很快把妻子调过去，这样每天都能看到女儿。 十四岁的小苹果长得温婉可爱，肤白如雪，一双眼睛跟父亲特别像，笑起来里头带着光。 乔青崖精心培养女儿，女儿高考的时候，让女儿也学财务专业。 等女儿毕业后，立刻安排好工作。 工作两年后，他给女儿挑选了门当户对的优秀对象。 苹果什么都听父母的，按部就班上学、就业、结婚，在家人的小心呵护下，顺利生下个孩子。 乔明珠的一生，除了年幼时受了点罪，长大后一直顺风顺水。 后来过了很多年，乔青崖退休后有一次无意中碰到了贾少阳。 人到中年的贾少阳有稳定的工作，稳定的家庭。 见到乔青崖，他很客气地喊乔叔，并告诉乔青崖，陈美四十多岁的时候找了丧偶干部，已经在一起过了将近二十年。 乔青崖这才发现，人到中年的贾少阳，五官上终于能找到一点贾文韬的影子。 乔大才子在心里骂了一句，狗日的贼老天！ 第43章 后院起火 关胜平以为自己努力十年就能财富自由，第五年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上当了！ 而此时他已经下不了贼船。 关总在科大和省电力局都赫赫有名，或者说在全国行业内都是翘楚。 自己弄出来的这么大一摊子，怎么丢的开手哦！ 而且，社会经济发展一天一个样，外头有钱人太多了。财富通胀厉害，他这点钱想财务自由还远着呢。 刚开始顾小曼给他年薪六万，随后一年给他涨一万。 可是兴华头三年一直亏损，关胜平拿钱拿的很愧疚。 他跑去找顾小曼：“姐啊，要不你别给我涨工资了，我对不起你，公司一直没盈利。” 顾小曼听他这样说，连忙道：“小关，你是不是觉得涨少了，要不我再给你涨点。你放心，不管贷款多少，我都会保持你的涨薪频率。” 关胜平一口气被闷在心里：“姐，我发现我被你骗了。” 顾小曼笑眯眯道：“瞎说，你这么聪明，谁能骗得了你。” 关胜平没办法，回来继续当老黄牛。 好在没过几年，兴华扭亏为盈，关胜平终于能心安理得拿高薪。 眼瞅着关胜平年过三十还打光棍，顾小曼忍不住有点着急。 这么优秀的男人，咋会没对象呢。没对象家庭不稳，那些牛鬼蛇神就会来缠人。 当然，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旁敲侧击去问顾景华。 “景华，小关这么优秀，都没有姑娘看得上他吗？” 顾景华笑：“姐，快别说了，关总的桃花债太多了。” 顾小曼的八卦之心浓浓升起：“好多嘛？这小子一个都不跟我说。” 顾景华给她掰手指头数：“有小官家的千金，有农村来的女大学生，还有小学女老师，还有……” 顾景华两只手的手指头都数完了，还没数光。 顾小曼目瞪口呆：“这么多，没有一个他看中的吗？” 顾景华摇头：“一个都没有，他的秘书司机全部是男的，他从来不跟女人单独相处。” 顾小曼摸了摸下巴，难道这小子是个gay？ “景华你忙你的，我去看看小关。” 顾景华笑：“我刚才说错了，除了你，他从来不跟别的女同志单独相处。” 顾小曼把包一拎：“那肯定的，我是他老板。” 她来到关胜平的办公室门口，想见关胜平，要先过他的秘书这一关。 秘书一看是她，立刻放行。 顾小曼轻轻敲了敲关胜平办公室的门。 正在屋里葛优躺的关胜平立刻坐正：“进来。” 顾小曼进了屋：“关总好啊。” 关胜平笑起来：“顾院长来了。” 说完，他又躺下去了：“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我再躺会儿。顾姐你要喝水自己倒啊，不是外人。” 顾小曼自己倒杯水喝：“关总，最近怎么样啊？” 关胜平打了个哈欠：“累死了，顾姐你怎么天天神采奕奕的，明明你也很忙，你不累吗？” “小关，再努力几年，你就可以解甲归田，放马归山林。想想那种好日子。” 关胜平又打个哈欠：“哎，是挺美好的，希望我现在的努力能换来以后的好日子。” 顾小曼坐下来慢悠悠喝水：“小关，昨天有人找我，问我你有对象没？” 关胜平笑：“顾姐，你怎么也开始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这怎么能叫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你都三十多了。” 关胜平神秘一笑：“顾姐，我快有对象了。” 顾小曼眼睛一亮：“谁啊？” 关胜平神神秘秘的：“过一阵子你就知道了。” 顾小曼很好奇：“不能提前告诉我吗？” 关胜平挠挠头：“人家还没答应我。” 顾小曼啊一声：“看不上你？” 她把关胜平上下打量一番：“连你都看不上，那得多好的姑娘啊。” 关胜平坐起来：“姐，你别问了，要是成了我带给你看。” 顾小曼不再多问，跟她闲扯了一会儿后开车回家。 回家她就跟谢云舟说悄悄话。 谢云舟也很好奇：“我们再等一等，看看小关到底喜欢的什么人。” 谢云舟还没看到关胜平的热闹呢，自家后院先起火了。 电科院今年招了几个研究生，其中一个留洋回来的，世界名校博士生，好巧，名字也叫刘洋。 刘洋家在本地，本来都打算在国外就业，被父母软磨硬泡叫回来的。 好在电科院待遇在省里还不错，里头很多国内外名校毕业生。 之前他父母辗转跟顾小曼打过招呼，我家儿子不大通人情世故，还请顾院长多包涵。 顾小曼一看，哟嚯，mit毕业的。不通人情世故不要紧，会搞技术就行。 刘洋上班第一天，顾小曼亲自给他分的组，就分在她自己的组里。 是的，顾院长自己也担任大组长，带大家跑项目、搞研发。 开会的时候，她让刘洋自我介绍。 等介绍完后她发现，这孩子可能在国外呆久了，确实身上一股子“自由民主”的味道，说国外多好多好。 不过不要紧，会干活就行。 刘洋来这里时是有点倨傲的，没想到刚开完会，顾院长就开始为难他了。 也说不上为难，是交流。 顾院长把他叫去办公室，全英文跟他交流半个小时。 他非常吃惊，那么多专业术语，顾院长信手拈来。说起mit的事情，她也头头是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就是mit毕业的呢。 顾小曼跟他交流半个小时后非常满意，决定亲自带他，还给他分了活儿。 刘洋在日渐相处的过程中渐渐发现这位美丽的顾院长不是空有其表，她的很多课题目标甚至超越了国外水平。 在他的印象中，国内工业是比较落后的。 顾院长告诉他，就是因为落后，我们才要更努力。我们虽然落后，但我们的工业生产体系是最完善的，早晚超越洋鬼子。 是的，顾院长对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并不盲目崇拜，她总说我们可以超越。 刘洋发现，她的课题前瞻性很好，计划做的很详细，每一步怎么走，国外大概会发展成什么样，她都有计划。 而且，这位顾院长多才多艺，她不生气的时候，说话声音如黄莺一般婉转好听。 年底，省电力局举办元旦晚会。 顾小曼报了个节目，她和薛文惠带着电科院几名年轻女职工一起跳舞。 第44章 打翻醋坛子 元旦晚会那天，省局领导们全部在场，还邀请了省里的分管领导们。 电科院的节目一上场，底下掌声如雷。 高局长开玩笑：“顾院长竟然亲自上台了。” 省领导侧首问：“可是谢家的？” 高局长点头：“是的。” 领导点点头，看了一眼坐在第二排的谢云舟，笑了一声，继续看舞蹈。 顾小曼和薛文惠跳舞的时候，台下非常轰动。 啧啧，两个大美人领舞，真好看啊。 体育场角落里，刘洋痴痴地看着舞台。 谢云舟已经习惯了顾小曼上台表演，许砚秋还没适应。 看到那么多人盯着他老婆看，他就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一场民族舞跳完，顾小曼带着薛文蕙去后台换衣服。 “顾院长，没想到你跳的这么专业。” 顾小曼笑起来：“我老了，今天主要是给你当绿叶。” 薛文蕙也笑：“怎么会，我还喂奶呢，比以前胖了不少。顾院长你还年轻，又长得好看，也会穿衣服。” 顾小曼哈哈笑：“文惠你这张小嘴真甜，我明儿请你吃饭吧，全庐州饭店随便挑。” 薛文蕙也哈哈笑：“那我要挑最贵的。” 姐妹两个互相夸夸，然后一起去找各自的男人。 元旦晚会过后，顾小曼继续专心工作。 但她不知道，在某个小伙子的心里，她已经种了根。 刘洋还不知道自己的心理变化，他只觉得顾院长很好，他喜欢跟她一起干活。 顾院长出差，他忙前忙后，还充当司机。 没活儿的时候，他就坐在研究室陪着她，或者跟她讨论问题。 但他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和言语。 顾小曼觉得这小子上进心强，把很多难干的工作都交给他。 只要是顾小曼给的活儿，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干的漂漂亮亮的。 顾小曼觉得这小伙子还不错，准备好好培养他，甚至还想给他介绍对象。 然而，局外人看得清楚。 电科院有个别人渐渐看出些门道。 刘洋对顾院长太热心了，白天上班期间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顾院长。 给顾院长打扫办公室卫生，给顾院长倒水，找机会就往顾院长身边凑，说是请教问题。 他又不是顾院长的秘书！ 当然，众人看得出来，顾院长对刘洋是没有任何心思的。 她很自然地教他做事情，该严厉的时候严厉，该教导的时候教导。 她就是觉得这小孩问题太多，天天来各种问。有时候嫌他烦了，打发他跟别人一起去出差。 薛文蕙听到听到有人说顾院长的闲话，回家悄悄跟许砚秋咬耳朵。 许砚秋思虑再三，找冯裕安商量。 冯裕安嘎嘎笑：“小秋，你看你，这事儿有什么好担心的。小曼长那么好看，有男人喜欢她不是很正常么！” 许砚秋骂他：“别乱说，小曼是个正经人。” “我知道她是个正经人，所以我们更不需要担心啊。这样，你别管了，我来告诉我师父。” 谢云舟听到后嘱咐冯裕安不要告诉任何人。 晚上回家，他如常一样跟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他悄悄看了看身边的妻子。 三十多岁的顾小曼依旧明艳动人，身上还多了一些成熟妇人的风韵。 顾小曼笑问道：“谢书记看我干什么？” 当着父母的面，谢云舟给她夹菜：“我们两个工作都好忙，好久没有一起去看电影了。” 顾小曼也给他夹菜：“你不是快过生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谢云舟笑起来：“好。” 三个老家伙假装没听见，各自吃饭。 等吃了饭，谢文哲把儿子叫去他的小书房：“发生了什么事？” 谢云舟沉着脸：“电科院有个国外回来的小子心思不干净。” 谢文哲哈哈两声：“谢书记别急，娶漂亮老婆就是这样的，防不胜防。夫妻之间，信任很重要。 以前有个女人挺着大肚子跑到你妈面前说孩子是我的，你姥姥气得拿扫把抽我，那种情况你妈都没怀疑我。” 谢云舟笑道：“爸，我妈对你真好。” 谢文哲骂儿子：“少说怪话，你自己把事情处理好，不要闹大，别被人利用。” 谢云舟嗯一声：“爸，你早点休息吧，我不会闹的。” 没过几天，谢云舟的生日即将到来。 顾小曼在办公室思索，要给谢书记送什么礼物呢。 哎，年年送，谢书记吃穿住行好像什么都不缺。 刘洋看到她发呆，轻声问道：“顾院长，您有什么烦心事吗？” 顾小曼回过神，笑着回话：“我家谢书记要过生日了，我在想送他什么生日礼物。” 刘洋垂下头写东西，片刻后才回道：“只要能跟顾院长在一起，谢书记必定是开心的。” 顾小曼突然被小朋友打趣，赶紧转移话题：“小刘你有对象吗？” 刘洋红着脸摇头：“还没有。” 顾小曼笑了笑：“你别老在这里埋头干活儿，多跟大家交流交流。我去开会了。” 刘洋嗯一声。 顾小曼起身离开实验室。 两天后，恰逢周五，谢云舟生日。 顾小曼准备好了生日礼物，准备晚上回家一家团聚。 谢云舟去省局开会，回来时让司机在电科院门口停车，他自己跟顾小曼的车回家。 一进电科院，恰逢下班时间，大家纷纷打招呼。 “谢书记来了。” “谢书记来接顾院长了？” 谢云舟一一笑着打招呼，然后往顾小曼的办公室走去。 顾小曼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谢书记，你等我一下，我去找吴院长说个事情。” 老吴同志虽然退居二线，顾小曼还会经常找他商议一些事情，不能让老同志觉得人还没走茶就凉了。 谢云舟点头：“你去，我等你。” 话音一落，刘洋从顾小曼的办公室里出来了：“顾院长，您的外套忘了拿。” 他手里拿着顾小曼的外套，看到谢云舟后，立刻止住脚步。 顾小曼回道：“小刘，谢谢你，外套就放沙发上。下班了，你快回去吧。那个问题暂时不着急，下周再说。” 说完她就走了。 刘洋先对着谢云舟点头，然后返回屋里将外套放回沙发上。 正要出门，谢云舟进了屋。 第45章 警告～～ 他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谢书记好。” 谢云舟笑了笑：“你好，你叫刘洋是吗？” 刘洋点点头。 “听说你是世界名校毕业的，我家顾院长喜欢有才华的后辈。” 这一句话把刘洋的辈分降了下去，其实刘洋只比顾小曼小三岁。 刘洋抬头看向谢云舟，他脸上带着笑，但眼里的光带着一丝洞悉，似乎能看穿人心。 刘洋的心砰砰乱跳起来，他努力端着正常的笑容：“顾院长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谢云舟仍旧笑：“爱才之心，人皆有之。顾院长聪慧好学，从小别的女孩子有份工作就满意了，只有她想着考大学。 我们刚订婚的时候，我每天非常惶恐。看着她不停地出书，还出国交流，哦，她大一的时候就跟着教授们去你们mit交流过。 为了不落后，我成天努力跟着她一起学，什么都学。” 刘洋感觉到了谢云舟言语里的警告，还有似有若无的炫耀。 他扶了扶眼镜框：“谢书记和顾院长都是人中龙凤。” 谢云舟看着眼前的小伙子，通过他闪躲的眼神，谢云舟能分辨出来，这小子肯定心里不干净。 若不是怕影响老婆的名声，他非要把这小子的肋骨打断！ 谢云舟仍旧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晚上是回父母家还是自己单独住？我前一阵子看到刘处，他还跟我说起你。” 没等刘洋回话，顾小曼回来了：“云舟，我们回家吧。小刘，我送你一程。” 刘洋忙摇头：“不用，今天谢书记过生日，顾院长你快回家去吧。” 谢云舟拉住顾小曼的手：“不妨事，小刘，你跟我们的车一起走，正好顺路。” 顾小曼立刻挣脱开他的手：“小刘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谢云舟这次没再去拉她的手，而是将她的包拎着，再次邀请刘洋一起坐车。 夫妻两个一起邀请，刘洋只能点头答应。 三人一起往电科院外头走，谢云舟在前头与顾小曼并排走，伸出一只胳膊虚虚地揽住妻子的腰。 电科院有老同志看到这一幕，都在背地里偷着笑。 刘洋低垂着头跟着往前走。 今天是谢云舟开车，顾小曼坐在副驾驶。 上车后夫妻开始两个说闲话。 “云舟，我好久没看到我哥了。” 谢云舟笑着回道：“景元要是听到你这话，要心疼的睡不着觉，立刻跑过来给你看。” 顾小曼笑骂他：“又乱说。”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吗？票我都买好了。” 顾小曼笑道：“你都没正式邀请我。” “好，我现在正式邀请，顾院长能跟我一起去看电影吗？” “这还差不多。” 坐在后面的刘洋默不吱声，他没想到顾小曼还会撒娇，撒娇时候的声音那么软。 他心里一阵酸涩感袭来，感觉自己像阴沟里的老鼠，觊觎别人的妻子。 谢云舟当后面的人不存在一般跟老婆抱怨：“小曼，今天我低头久了，脖子有点酸，你晚上帮我按一按好不好？” 顾小曼从车里掏出零食：“好啊，我给你按，不过要收费。” 谢云舟笑起来：“我没有钱，我给你洗袜子吧。” 顾小曼塞给刘洋一包零食：“小刘，吃点东西垫垫，你下午跑了那么多路。” 刘洋接过零食：“谢谢顾院长。” 顾小曼在前头咔吧咔吧啃零食：“云舟，小志的新电影要出来了，男主角长得好俊！” 谢云舟笑一声：“多俊啊，比景元和小光都好看吗？” 夫妻两个一路都在说话，亲亲热热，谢云舟中途还张嘴，让顾小曼喂他吃零食。 很快，车到了刘洋家门口，谢云舟靠边停车，刘洋下车。 整个过程，谢云舟没有说过一句责怪他的话，他却能感觉到谢云舟洞悉了自己的心思。 他与顾小曼打过招呼后落荒而逃。 夫妻两个一起回家。 谢文哲见儿子开儿媳妇的车回来的，知道儿子今天必定去了电科院。 他什么也不问，招呼孩子们吃饭。 谢文哲让孙子孙女给儿子敬酒，把儿子灌的微醺。 等吃过酒席上了楼，谢云舟问老婆要礼物。 顾小曼洗过澡后穿上了自己新买的一套非常漂亮的内衣，把自己当礼物送给谢书记。 谢书记借着酒劲折腾了很久。 第二天，谢文哲一大早带上老婆和孙子孙女一起出去玩，给儿子创造机会。 谢云舟带着顾小曼去看电影，两口子在外头玩了一天。 等周一上班，电科院的人明显感觉到顾院长红光满面。 结过婚的人都会心一笑。 顾小曼发现刘洋蔫蔫的，浑身酒气，只提醒他不要过量饮酒，影响工作。 可后面一阵子，刘洋每天都带着一身酒气来上班，上班期间经常发呆。 顾小曼喊他时，他躲躲闪闪的。 顾小曼觉得有问题，把他叫去办公室问话：“小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 刘洋垂着头丧气道：“没有。” 顾小曼打开抽屉，从抽屉里抓了一把糖放在他面前：“小刘，如果生活有什么难处，又没法跟外人说，记得自己给自己一些甜。” 刘洋感觉到鼻子一阵发酸，他抬头看着顾小曼，看到她温和的目光和美丽的容颜，心里又痛又羞愧。 他爱上了一个婚姻幸福的女人，他不能告诉任何人，不能毁坏她的名声，更不能破坏她的家庭。 理智告诉他要远离她，可是每天来上班，听到她的声音，他就忍不住想靠近她。 晚上回家，父母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他脑子里都是顾院长的一颦一笑。 思而不得，日日夜夜折磨他，让他日渐憔悴。 特别是谢云舟来警告过他一次后，他知道自己要收敛一些，白天强迫自己不要再来找她。 可是这种感觉好痛苦，他只能下班后去买醉。 现在听到顾小曼关切的语言，还有眼前的一把糖，又听到她说那么窝心的话，刘洋止不住开始流眼泪。 顾小曼吃惊道：“小刘，怎么了？” 刘洋感觉自己又无耻又龌龊，他一边默默流泪一边道歉：“顾院长，对不起。” 第46章 与众不同的关胜平 顾小曼惊讶：“小刘你做了什么事情要道歉？” 原谅她后知后觉，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把刘洋的行为往那上面想。 她两辈子加起来活了一甲子，无数的男人喜欢她，她都麻木了。 只有那些表现明显的她才能发现，一个小弟弟暗搓搓的暗恋，打死她也不会故意往那方面想。 刘洋知道她没发现自己的心思，垂下头擦了擦眼泪：“对不起顾院长，我不会再喝酒了，明天我去出差吧。” 顾小曼见他不想说，点点头：“那你去吧。” 刘洋站起身，临走前将桌上的几颗糖捡走了。 第二天，刘洋和几个兄弟们一起去外地出差，临走前众人来请顾小曼签字，办一些出差流程。 顾小曼看到刘洋临走前复杂而又纠缠的目光。 她心里微微一动。 她忽然想起以前在新安技校上学时，许砚秋每次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顾小曼在心里骂自己，你一个34岁的中年妇女，别自作多情！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会去想，然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甚至谢云舟的一些行为在她眼里也变得有特殊含义起来。 下班后顾小曼没回家，她开车去找关胜平。 因为关胜平说今天请她看他的对象。 到兴华的时候还没下班，她径直去了关胜平办公室。 关胜平又在葛优躺，顾小曼笑骂道：“关总，你居然这么偷懒！” 关胜平笑眯眯地坐起来：“顾姐，该干的活儿我干了啊，这个季度的目标稳定能完成，剩余的时间让我休息休息呗。” 顾小曼不干涉他运营的事情：“我不是说不让你休息，活儿干完了就休息呗，只要不被别人看到。 你可是董事长！” 关胜平咧嘴笑：“董事长拉屎也臭！” 顾小曼正在喝水，闻言差点喷出来：“我发现你跟我爸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了！” 关胜平哈哈笑：“顾姐，你不觉得顾伯父说话很有意思吗？我可喜欢跟他玩了。” 顾小曼把嘴里的水吞下去：“兴华二期也建完了，我爸是不是没事儿干了？” 关胜平急忙道：“怎么会没事，事情多着呢！后勤保卫、采购，哪里都需要人。顾姐，别的人去管采购你放心？” 顾小曼哈一声：“我爸采购也是一样的捞油水！” 关胜平笑起来：“顾姐，肉烂在锅里，不要紧。顾伯父就算捞油水，也捞的少，够他打牌吃喝就行。 而且他怕你，做事情还是很认真的。 换做别人，干活偷奸耍滑，捞钱也是永远不知足的。” 顾小曼言归正传：“你不是说带我看你对象来着？” 一向大大咧咧的关胜平挠挠头：“顾姐，到时候你帮我说说好话呀。” 顾小曼笑起来：“到底是哪里来的好姑娘，让关总都拘束起来。” 关胜平咧嘴笑：“她刚刚博士毕业，在沪市一家外企上班，这两天回庐州看父母。” 顾小曼哇一声：“女博士啊，肯定很优秀。” 关胜平笑起来：“那我们走，晚上我请客，我还请了公司几个人。” 顾小曼奇怪：“你约会为什么要叫上我们这么多外人。” 关胜平开始对着镜子整理自己：“表明我的实力啊。” 顾小曼见他孔雀开屏一样，忍不住笑起来：“我们关总实力雄厚。” 关胜平嘿嘿笑：“顾姐，我在沪市弄了套房子，你不去买吗？” 顾小曼眨眨眼：“我买过了啊。” 关胜平啊一声：“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顾小曼又眨眨眼：“有钱就买啊，沪市、京市都买过，我计划一个孩子买十套，我和云舟两套大的，目前完成一大半了。” 现在房价还很便宜，顾小曼的资金回笼后，开始往一线城市投资房产。 至于庐州这边，她继续囤地皮，再过几年她再慢慢把地皮转出去。 关胜平啧啧两声：“你买那么多房子，那我也要跟着买。冯处跟我说，看你买什么，跟着买就行。 我看冯处这些年跟你买股票赚了不少钱。” “我已经不怎么买股票了，看数据累得很。” 关胜平很快把自己收拾好：“走，我们出发。” 很快，关胜平坐顾小曼的车到了一家酒店。 “顾姐，我包了最大的包间，今晚我请大家吃饭。” 抠门的关胜平今天大出血。 “小关，你这样郑重对待，对方肯定会对你印象好。” “顾姐，你觉得我好吗？” “好哇，我们都觉得你好。” “哎，你这样一夸，我立刻自信了好多。” 说完，他推开了包间的大门，只见大包间里头已经坐了不少人。 兴华的高管们齐聚一堂，还带上了对象。 清一色的高知分子，年轻人。 当然，得刨除掉顾耀堂和顾景华这叔侄两个。 看到顾小曼，赌鬼爹奇怪：“老板你也来了。” 顾小曼跟众人打招呼过招呼后开始跟赌鬼爹说话：“爸来了，最近身体怎么样？” 顾耀堂咧嘴：“好得很，云舟他姥姥怎么样了？” 顾小曼想笑：“好得很。” 正说着呢，旁边的关胜平忽然双眼发亮。 顾小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定睛一看，发现门口来了位女士。 对方戴着眼镜，穿着得体不奢华。 看起来不是特别年轻，博士毕业嘛，肯定不年轻了。 等对方走近了顾小曼才发现，这姑娘长相普通，虽然不丑，但也说不上不出色。 毕竟关胜平现在很耀眼，大家都觉得他会找个大美人。 然而，关胜平丝毫不在意，很高兴地迎接了上去：“静书，你来了。” 这叫静书的女子看到这么多人，先是微微怔愣，然后对着关胜平点头：“你今晚有客人吗？” 关胜平笑着介绍：“不是客人，都是朋友。这位是我老板，电科院顾院长。其余都是我们兴华的高管们，今晚大家一起聚餐。 来，兄弟们，这位是，这位是……” 他忽然有些吃不准，到底要不要说是他对象呢。 顾小曼笑起来：“小关，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位姑娘吗？” 关胜平诶一声：“顾姐，她姓梅，梅花的梅，叫静书。” 顾小曼打招呼：“静书你好，我叫顾小曼。” 梅静书笑着打招呼：“顾院长好。” 她笑得时候显得很温婉，而且皮肤非常白，身上书卷气很浓，看起来很舒服。 第47章 老仇人见面 兄弟们都反应过来，笑着过来打招呼，关胜平一一介绍。 虽然对象两个字他没说出口，兄弟们心里都清楚，这大概是关总那位神秘对象。 兄弟们非常给面子地捧着他，一口一个关总。哪像平时，私底下各种绰号满天飞。 吃饭的过程中，顾小曼才发现这位女博士的优秀之处。 人家除了长相不出众，其余各方面一点不差。而且看起来和关胜平三观很一致，互相聊得很契合。 顾小曼想起当年关胜平在康桥边说的那句话，丑妻薄地破棉袄，男人的三件宝。 顾小曼笑了笑，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独特的灵魂万里挑一。 不光顾小曼震惊，所有人都震惊。 兴华董事长关胜平拒绝那么多漂亮女人的追求，找了位长相很一般的女子。 还是个女博士。 顾小曼吃过饭后就回家把消息说给谢云舟听。 谢云舟由衷佩服关胜平：“关总才是男人的楷模，堪比诸葛孔明。” 顾小曼哈哈笑：“诸葛孔明和小关不一样，他想建功立业，小关想躺平。” 谢云舟笑起来：“我不如关总。” 顾小曼轻哼一声：“谢书记自己说说，哪里不如关总。” 谢云舟继续笑：“我是好色之徒，喜欢美人。” 顾小曼刚洗完澡，抬脚就去踹他，却被他一把捉住脚，啪叽亲了一口，然后顺着脚面，一点一点往上亲…… 夜深了，顾小曼感觉身边的人睡着了，她还在想刘洋的事情。 她决定找机会把刘洋塞到别的大组去，她不带他了。 不管对方到底有什么心思，不接触才是最好的。 谢云舟在睡梦中将妻子捞进怀里，用脸贴着她的头发睡觉。 顾小曼抛开烦恼，抱着他一起睡。 没过几天，刘洋出差回来了，来跟顾小曼汇报工作。 在他汇报的时候，顾小曼就一直面带微笑盯着他的眼睛看，目光里都是赞许。 她刚看过去时，刘洋微微怔愣了一下，然后语速变慢。 不到十秒钟，刘洋避开了她的目光，盯着她桌面上的一本书。 顾小曼没有再去看他。根据她的经验，以前有两个人避开过她的目光。 一是年少时胆小的许砚秋，他避开时会很紧张。 二是心怀鬼胎的文海军，他避开时会故意找茬骂她。 换做冯裕安，如果她一直看着他，他会立刻摸摸脸，我脸上有饭米？像陆志豪那样的，会有些疑惑，我哪里说错了吗？ 她心里有些失望，她是在努力培养人才，刘洋却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等刘洋说完，顾小曼很平静道：“小刘啊，虽然我是院长，可咱们电科院论研究能力，我并不是最强的。 你看我手底下好多关系户，因为别人管不住这群人。 你是个人才，总是跟着我，有些屈才了。我给你另外联系了一个大组长，他是咱们院里最优秀的大组长。明儿你就去他那里报到吧，这样对你的未来发展好处更多。” 刘洋立刻慌了：“顾院长，我，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顾小曼再次面带微笑看着他：“小刘，你做得很好，只是我工作太忙，确实带不了你了。 不光是你，还有另外两个年轻人，你们都去别的组。 再说了，咱们组里的收入也不是最高的。 我不一样，我的工资是省局开的，不是从组里走，我不能把你们年轻人捆在一群关系户身边。” 刘洋结结巴巴道：“顾院长，我，我不在意钱。” 顾小曼笑了笑，再次坚持道：“小刘，你不在意，别人在意。你去吧，我确实带不了你了。以后我就管着那群关系户，把他们调动起来，给大家服务。” 刘洋见她目光直直地看了过来，里头带着洞悉的光。 片刻后，他心头微震，然后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她知道了，她一定知道了。 顾小曼见他的脸色爆红，心里明白他也知道自己知道了。 “小刘，好好工作，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顾小曼像个长者一样规劝他。 刘洋垂着头坐在那里，片刻后瓮声道：“顾院长，谢谢你，以后我有问题还能来问你吗？” 顾小曼点头：“当然可以，我们院里任何一个人有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又等了片刻，刘洋抬起头看着顾小曼，诺诺说了一句：“对不起，顾院长，我给你添麻烦了。” 顾小曼没有直接回答这话，而是迂回道：“小刘，你还年轻，以后会有更好的生活。” 刘洋点了点头，起身后脚步虚浮地离开了顾小曼的办公室。 当天，他就去了新的组长那里报到。 顾小曼该干什么干什么，她猜测院里可能有过风言风语，但没有传到她耳朵里。 下午下班的时候，顾小曼如往常一样开车往回走。 出大门没多远，好巧，她看到刘洋一个人停在一家酒店门口，与一位中年男子握手。 顾小曼瞥了一眼，然后呆住了。 我靠，世界怎么这么小！ 她一眼就认出那位中年男子，正是多年未见的文海军。 他不是出国定居了么，还回来干什么？就算回来，他家又不在江南省！ 而刘洋也认出了顾小曼的车，他假装若无其事一般对着顾小曼的车挥手。 顾小曼对着他滴一声。 她没有停车，继续往前开。 好在她的车玻璃有保护色，外面看不清楚里面。 文海军问刘洋：“小刘，这是谁？” 刘洋笑着介绍：“那是我们顾院长。” 文海军心里一动，又问了一句：“就是你之前跟我赞不绝口的顾院长吗？” 刘洋笑着嗯一声：“就是她，很优秀的。一个女同志，靠着自己的实力坐稳这个位置，很不容易的。 要不是她有能力，电科院很快变成关系户的天堂。据说前两年为了保护电科院的兄弟们，她直接跟副省长对着干。” 文海军发现刘洋的介绍中带着一股自豪。 “果真是巾帼英雄，叫什么名字？” “姓顾，名叫小曼。” 文海军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不到两秒钟，又继续笑起来。 他可以肯定，刚才顾小曼肯定认出了他，但是她没停车。 第48章 天生克星 顾小曼开车走远后拨通了钟玉文的电话。 “顾院长，下班没？”钟玉文的语气很轻松。 “钟师兄，我刚下班呢，在路上看到个熟人，想告诉您。” 钟玉文哈哈两声：“你是不是看见海军了？” “还说呢，这世界真小，不过我没下车。钟师兄，他回来干什么的？” “说是想回国，在那里总是不如意，时时刻刻像个外人。再忠心也混不到核心团队去，一直被边缘化。” “哦，那挺好的，文师兄是个人才，留在国内总比去帮洋鬼子搞研发要好。” 钟玉文笑着回道：“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既然你主动跟我说，那我就不瞒着你了。 海军前两天来找过我，我们跟兴华不是合作比价多嘛。 他回来是想创业的，需要找投资。可投资不是那么好找的，他就找回我们这边。 你们兴华现在财大气粗，又是国内顶尖科技公司，他就动了心思，想让我牵桥搭线。” 顾小曼非常震惊，再一次感叹：“师兄，世界太小了。” 钟玉文继续笑：“他可能不知道你是兴华最大的股东，他瞄准的是关胜平。” 顾小曼开玩笑道：“师兄，你居然不告诉我！我要去告诉秦教授！” 钟玉文哎哎两声：“怎么还告状，我这不是不想给你添麻烦么。反正关总肯定不会同意的，就是没想到你能在大街上碰到他。” “谢谢师兄，你这样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 “那没事了，我这边有点事，回头我们再联系。” “好嘞。” 挂掉电话，顾小曼收起笑容，想让她投资，做梦！ 当天晚上，谢云舟晚上九点多才回来，顾小曼已经洗漱完毕，正在书房里看书。 谢云舟敲门。 顾小曼抬头：“谢书记回来了，吃饭了没？” “吃过了回来的 。” 他把手里的外套放在椅子上，走过来将人搂进怀里，在她耳垂上咬一口：“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顾小曼笑起来：“什么好消息？” “景元要来这边了。” 顾小曼有点吃惊：“哪里来的消息？我哥都没告诉我，我嫂子暂时可来不了。” 谢云舟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她身边，双臂一伸将她抱起来坐在他怀里：“今天晚上去吃饭，我帮他搭好了线。 如果愿意来，可以立刻过来。” 顾小曼沉吟片刻后道：“我要问问我哥，我嫂子那边暂时走不开。” “国栋这边怎么样了？”谢云舟这两年很少过问赵国栋的情况。 “还可以，一年一家连锁超市，庐州这边一共四家店。还有几块地，零散投资也比较多。” 赵国栋专做超市，别的行业都是投资占干股。 谢云舟问道：“你不打算搞个总部吗？” 顾小曼笑起来：“倒是有这个想法。” “你搞了总部，国栋一个人肯定看不过来，还是得把嫂子调过来。” 顾小曼把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我现在不怎么过问他们的管理，我先问问我哥的事情。” 谢云舟垂眸看着她，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刚才许砚秋给他打电话，薛文蕙回家说，顾小曼把手下几个高材生全部打发去了别的组，她以后只管着那群关系户。 他知道顾小曼肯定是察觉到了刘洋的心思，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把人隔绝开。 顾小曼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侧首看他：“谢书记在想什么？” 谢雨舟笑了笑：“等哥过来，我以后可以找他下棋。” 顾小曼仔细分辨他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异色。 她决定不再隐瞒：“谢书记，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的吗？” 谢云舟微微一笑，一句话点到为止：“没有，谁都比不过我。” 就这一句话，顾小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肯定早就知道了，或许电科院有别人知道了，通过什么渠道告诉了他。 顾小曼笑了笑，然后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谢书记永远是最好的。” 谢云舟眸色一暗，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我去洗澡。” 就在夫妻二人腻歪的时候，刘洋刚刚经历了一场考验。 文海军想托他将电科院目前正在进行的项目做个汇总给他。 刘洋当时就惊呆了。 文海军直接给出承诺，如果愿意跟他干，给他现在双倍的工资。 刘洋当时都惊呆了，连连摆手：“文大哥，不行，不行。” 文海军笑着游说他：“小刘，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现在国内的发展情况。 兴华目前是势头最好的科技公司，它与你们电科院合作较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小刘，看在我们曾经一起共事的份上，不能帮我一次吗？” 刘洋连连摇头：“文大哥，真不行。要是说前几天还有点希望，今天我们顾院长刚把我调去别的组，我以后不能再帮他整理资料了。” 文海军问了一句：“你能力这么强，她为何不肯带你了？” 刘洋自然不能告诉他实话：“我们顾院长忙得很，除了电科院，她经常去科大，还要去兴华。” “她还要亲自去兴华吗？” 刘洋笑了笑：“文大哥，你有所不知，顾院长是兴华的实际掌权人。” 文海军整个人楞在那里，笑容卡在脸上，片刻后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她是兴华实际掌权人？” 刘洋点了点头：“当初顾院长负债累累创办兴华，因为她有工作，没办法直接管理，就找到关总。 关总是她和谢书记的好朋友，这几年把兴华经营的蒸蒸日上。 哦，谢书记是她丈夫，庐州发电总厂党委书记，他们两个年纪轻轻都是人中龙凤。” 文海军半天没说话。 刘洋叫他：“文大哥，对不起，我真不能帮你汇总电科院的资料。那些都是涉密的。 从我进电科院第一天开始，顾院长手把手教我，我不能做那种事情。” 文海军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既然是涉密的，那我就不勉强了。” 怪不得钟玉文一听他提兴华两个字，直接否决，不给任何理由。 他想起当年顾小曼在西餐厅对他的羞辱，还是忍不住咬后槽牙。 这个女人天生是他的克星！ 第49章 帮我偷资料 第二天，顾小曼上班后给兄长打了个电话，转达了谢云舟的意思。 顾景元笑着回话：“小曼，谢谢云舟帮我筹谋，你给我一天时间，我回去跟你嫂子商量一下。” “行，哥你们商量好了给我回话。” 刚放下电话，门口传来敲门声。 顾小曼一抬头，看到刘洋手里拿着些资料站在那里。 “进来。” 刘洋带着微笑走到她面前：“顾院长，这是我们组里出差的文件，请您签个字。” 顾小曼立刻从笔筒里掏出一支笔，刷刷刷开始签字。 刘洋看着她笔走龙蛇签字，犹豫了几秒种后轻声道：“顾院长。” 顾小曼嗯一声，继续签字，但没有抬头看他。 “您，您最近要看好院里的项目资料。” 顾小曼猛然抬头，眼神犀利地看着他，眼光带着刀子一样。 刘洋吓了一跳，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顾小曼。 顾小曼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洋见她这么严厉，吞了口口水：“我，我就是提醒您一下。” 顾小曼直言不讳：“文海军让你做什么？” 刘洋的双眼瞬间瞪大：“您认识文大哥？” 顾小曼嗯一声：“不光认识他，我还揍过他！” 刘洋惊呆了，他突然想起文海军昨晚很多次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以为文海军是因为资料的事情。 看来是因为他和顾院长有旧。 刘洋立刻道：“顾院长，我没有偷资料。” 顾小曼的语气变得和缓：“小刘，我相信你。你如果听我的劝，以后离他远点，他不是好人。” 刘洋第一次听到顾小曼说人坏话，而且语气里都是嫌弃。 他仔细品了品，文海军高薪挖他，还让他偷资料，确实不太合适。 当然，在有些人眼里，这就是商战，商战是不需要讲道德的。 他想了想之后小声道：“顾院长，文大哥在高薪挖人，还想要我们电科院的资料。” 顾小曼眯起眼睛：“我知道了，你好好上班，这几天不要去见他。” 刘洋心里抓心挠肺一般，他试探性地问道：“顾院长，您能告诉我，以前和文大哥发生过什么矛盾吗？” 顾小曼看了他一眼，这孩子没有接受文海军的高薪，还来提醒她注意看好资料，看来本性不坏。 她看了一眼外头，无人路过，看着刘洋道：“小刘，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刘洋看着她道：“顾院长，我想知道。” 顾小曼笑了一声：“小刘，都是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我不想再提及。 我与他原是同门，我本科阶段就去实验室帮忙，他带过我一阵子。 他在科研上头很有天赋，但做事情的风格跟我不一样，人与人之间能否相处的好，需要缘分。 没有缘分，远离就好。” 刘洋听懂了，顾小曼一语双关。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拿起桌上的资料：“谢谢顾院长告诉我这些事情，我不会把我们的资料给他的。” 顾小曼嗯一声：“谢谢你提醒我，你去吧。” 等刘洋脚步虚浮地离开后，顾小曼立刻开始给档案室打电话，最近三个月内，所有人调阅别的科室和项目组的资料，必须经过她签字。 她还停止了一个月之内的大组交流，嘱咐各科室负责人看好资料，废弃的资料必须按规定销毁，销毁的时候必须有两人在场。 各科室的负责人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立刻加紧防备。 与此同时，她给关胜平打电话，让他近期不要随便投资同行业创业者。 当天下午顾景元就给了回话，他准备带着孩子先一步过来，陆青青暂时在新安。 反正离得近，她随时能过来看家人。 顾小曼尊重兄嫂的选择，开始帮忙打扫陆青青的房子，迎接兄长和侄儿的到来。 她并没有跟谢云舟说文海军让刘洋偷资料的事情，他的工作已经够忙了。 三天后，顾小曼在办公室里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她盯着电话看了十几秒才拿起电话：“你好，哪位？” “小顾，我是文海军。”电话里传来文海军低沉的声音。 顾小曼很平静道：“文师兄好。” 文海军问了一句：“小顾，我们是敌人吗？” 顾小曼冷笑一声：“反正不是朋友。” 文海军笑了一声：“小顾，听说你最爱惜人才，我想回国创业，遇到了困难，你能帮我一把吗？ 看在我们曾经同门的份上，我确实想留在国内，这里才是我们的根。” 顾小曼答非所问：“文师兄，你这些年在国外过得不好吗？” “不好，非我族类，岂会同心，事业上一直没有太大起色。 屋漏偏逢连阴雨，结婚五年，孩子的母亲一病没了，我一个人拖着两个孩子，当时老二只有几个月大。 熬了两年，我想回国发展。 找了些投资，但仍旧不够，想来这边找些投资。 听说兴华很好，我没想到兴华是你办的。” 顾小曼听出了他的哀兵之计，她仍旧很平静道：“文师兄，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希望你一切顺利。” 文海军恳求道：“小顾，对不起，我以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真心向你道歉。你真的不能帮我吗？如果有你帮我，我肯定能成功的。 我保证，我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吗，我只是想干出点事情来，给两个孩子一些生活保障。” 顾小曼的语气依旧平静：“文师兄，我不能。 我若帮你，让我家云舟的脸往哪里放？ 我们结婚十二年半，他对我的心天地可鉴，我不会为任何去伤及他的脸面，任何人都不行。 文师兄，如果你家两个孩子缺吃少穿，看在你曾经教过我的份上，我可以免费帮助你。 至于你事业上的事情，恕我不能帮你，永远都不会。” 电话里是长久的沉默，然后文海军在电话里呵呵呵笑了起来：“小顾，谢师弟比我还小，你怎么就开始嫌弃他老了。” 顾小曼呵一声：“文海军，我就说你狗改不了吃屎，少管老子的家事！ 你要是竹笋炒肉没吃够，明儿我还找人送你个麻袋！” 说完，她直接啪一声挂了电话。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然后端起茶杯站在窗边，看着窗台上的花，慢慢平复心境。 而此时，几十里路外的庐州总厂办公大楼里，谢云舟的电话响了。 第50章 谢书记生气了 谢云舟看了一眼陌生号码，先问秘书：“谁的电话？” “谢书记，这人说是您的大学师兄。” 谢云舟拿起电话：“你好，哪位？” “谢师弟，十年未见，别来无恙。” 谢云舟的脑子飞快地旋转，心里有了个猜测，但他仍旧装糊涂：“我没听出来，请问是哪位？” 文海军笑一声：“谢师弟，小顾没跟你说我回来了吗？” 谢云舟往椅子靠背上一靠：“我听着您的声音，像是文师兄？” “你们夫妻居然这么生疏吗，我找她多次，她居然都不告诉你。” 谢云舟并不听他的挑拨之言：“文师兄有什么事？我工作忙的很，不像文师兄在国外拿高薪，我工资低得很。” 文海军不怀好意地问道：“谢师弟工作这么忙，小顾身边有什么人你知道吗？” 谢云舟笑一声：“略知一二，她身边都是正人君子，没有人贩子。” 文海军被噎了一口，嗤笑一声：“谢师弟，听说你父亲退休了，你说，往后会不会有比你更年轻、更有权势的人觊觎她？” 谢云舟嘲弄道：“文师兄多虑了，我从不担心小曼被人拐走，我很自信。” 文海军冷笑一声：“你还在这里迷糊着呢，人家未婚大小伙子一天到晚跟在你老婆身边，人家比你年轻，嘴甜比你招人喜欢。” 谢云舟也冷笑一声：“文师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很自信。 至于为什么自信，那年你跟小曼在西餐厅的对话，被她全程录音，后来我都听过。” 文海军瞬间想起顾小曼当时那句灵魂发问：“文师兄，我家云舟有18.3公分，你有吗？” 假如她录音的话，那么他必然听过。 文海军仿佛被人扒光了一样气急败坏：“你们果然是一家子，一样的庸俗！” 谢云舟哈哈笑两声：“文师兄，这怎么能叫庸俗，夫妇之道，人之大伦。 文师兄结婚了吗？结过婚就不要假清高了，你要是有，你也会骄傲的。” 文海军啪一声挂了电话。 谢云舟放下电话，端起茶杯慢慢喝茶。 看来此人必定来庐州有一阵子了。 喝过了茶，他拨通了钟玉文的电话，钟玉文刚开始还避而不谈。 等知道文海军打电话挑拨人家夫妻感情，这才骂了起来：“这个杀才，出去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你别理他，他就是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捣乱呢。” “钟师兄，你快跟我说说吧，我这里还糊涂着呢。” 钟玉文哎一声：“小顾肯定不太方便专门拿这个事情烦扰你，其实也没多大个事儿，就是文海军想问小顾要投资……” 两个人聊了几分钟后挂了电话。 谢云舟继续慢悠悠喝茶，他爹正式退休，以后的路就要靠他自己走，老婆也需要他自己来保护。 谢云舟看着桌上的资料，这是他向省局打的报告，他要在庐州建设1000兆瓦新机组。 省局肯定不会同意的，因为国内目前根本没这个技术。 从0到1会很难。 但是他必须去推进，只有做了这个第一，等他干完这一届书记，才能继续往上走。 谢云舟并没把文海军太放在心上，小丑罢了。 等下了班，谢云舟今天不加班，正常下班回家。 到家的时候，发现顾小曼在后院里跟两个孩子玩。 沈君瑶站在门口喊：“别玩了，快来写作业。” 双胞胎一起跟奶奶去写作业。 他们不跟妈妈写作业，妈妈急脾气。他们也不跟爸爸写作业，爸爸喜欢额外给他们布置作业。 他们最喜欢让奶奶辅导，爷爷说爸爸妈妈是两个臭皮匠，不懂教育。 谢云舟走到顾小曼身边，蹲下帮她一起栽花：“小曼，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啊？” “我想建一千兆瓦的机组。” 顾小曼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谢书记，很难的。” 谢云舟笑了一声：“很难吗？” 顾小曼实话实说：“目前技术非常薄弱，几乎是没有，也没有专业团队。” 谢云舟往花的根部浇了点水：“小曼，你愿意跟我一起实现这个梦想吗？” 顾小曼想了想：“我倒是想，但是真的很难。如果你觉得可行，我们一起试试。” 谢云舟蹲在那里看着她，看了几秒钟后对她笑了笑：“小曼，今天文海军给我打电话了。” 顾小曼呸一声：“这个狗东西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挑拨。” 顾小曼笑一声：“那谢书记上当了吗？” 他实话实说：“没上当，但是生气了，不高兴。” 顾小曼继续笑：“难得你居然不是一个人生闷气，有长进。” 谢云舟拿起小铲子：“生完气，我发现因为我官儿太小了，别人就来气我。 小曼，我想升官。我爸退休了，以后我只能靠自己。” 顾小曼笑着继续挖土：“那咱们一起想办法。” 谢云舟想了想：“我准备过两天去交报告。” 顾小曼认真对待起来：“如果真的要干，我们要走一段很艰难的路。” 谢云舟温声道：“不怕，我们一起走。” 两口子有了新的目标，瞬间把什么刘洋和文海军之流全部丢到脑后。 当然，谢书记还是有点生气，当天晚上他趁机提出了很多“无礼”的要求，要求顾小曼配合他。 两天后，谢云舟将报告交给省局，直接被领导驳回，说他异想天开。 报告被打回来第二天，顾小曼在电科院召开会议，讨论以目前的技术水平建设一千万兆瓦机组的可行性。 电科院的同志们也觉得顾小曼异想天开。 夫妻两个同时遭遇挫折。 开完会后，刘洋悄悄来找顾小曼。 “顾院长。” “进来。” 刘洋走到顾小曼跟前坐下：“顾院长，我觉得您说的可行。” 顾小曼抬头看着他：“那你说说。” “顾院长，大家不敢干，其实是怕担责任。万一做不好，被上头领导责骂。如果丢开这个包袱，肯定可以的。 国内没有，但是国外有啊。” 顾小曼笑了一声：“关键人家不一定给咱们抄作业。” 刘洋眼里带着热切的光：“顾院长，如果您相信我，我愿意去做这件事情。” 顾小曼微微吃惊：“小刘，这项工作很难的。” 第51章 父子如兄弟 刘洋看起来有点兴奋：“顾院长，有难度才有挑战。目前六百兆瓦我们已经成熟了，那肯定要继续研究一千兆瓦的。” 顾小曼回道：“小刘，只有大组长才能开课题。” 刘洋反问道：“顾院长，这个课题您要亲自开吗？您开这个课题，肯定需要帮手，我觉得我可以。” 顾小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确实打算自己亲自来，还需要人手。 刘洋抓住了她这个想法，想回来。 顾小曼 一直盯着他看，一言不发。 刘洋这次没有躲开，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顾院长，我觉得我可以。” 顾小曼仍旧看着他，等了一会儿后才道：“小刘，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讨厌文海军吗？” 刘洋轻声道：“顾院长能告诉我吗？” 顾小曼也轻声道：“他让我抛夫弃子，跟他私奔。” 刘洋的双眼瞬间瞪大，嘴巴微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顾小曼继续道：“他从我这里没要到投资，还打电话去谢书记那里挑拨我们夫妻感情，让谢书记看紧我。” 刘洋懂了，文海军告诉谢云舟，他和顾小曼有私。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没想到文海军看出了他的心思。 顾小曼垂眸：“小刘，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不过这个课题赚不到什么钱，你好好跟着你们组长。” 刘洋立刻道：“顾院长，我不在意钱，我也想做一些事情，不枉费我千里迢迢归国。” 顾小曼叹口气：“小刘，你别让我为难了。” 刘洋沉默片刻后道：“顾院长，对不起，我给您添麻烦了。” 说完，他起身离开顾小曼的办公室，然后找机会去了一趟江能发电厂。 谢云舟看到面前的人有点惊讶。 刘洋开门见山：“谢书记好，冒昧打扰您，顾院长最近正在研究千兆瓦机组的课题，我想加入，但是她不肯要我，我想请您帮我推荐一下行吗？” 谢云舟没想到他这么大胆子，直接问道：“为什么顾院长不肯要你？” 刘洋一时语塞，片刻后道：“文海军在顾院长面前挑拨。” 谢云舟端起茶杯慢悠悠喝口茶：“真的是挑拨吗？” 刘洋立刻道：“谢书记，不管别人怎么说，您应该相信顾院长。” 谢云舟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我们认识十九年，我自然相信她，我不相信的是你。” 刘洋的脸色微微发白，继续道：“谢书记，我有优势，我可以出国去调查，考验，去找我的同门、教授，肯定能学到有用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微微垂头：“对不起，我承认我之前有过一些非分之想，但是我没有任何出格行为。 谢书记，我想请您帮我推荐一下，让我给顾院长帮忙，把这件事情做好，算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如果不做一些事情，我永远感觉自己像个卑鄙小人，我想洗清自己的罪恶感。” 谢云舟安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久后才道：“让你父母给我打电话。” 刘洋一喜：“多谢谢书记。” 谢云舟又端起茶杯：“我不是为了你，小曼要组建团队，只要她舍得给钱，什么队伍都能拉来。 我是为了她，我不想让任何人非议她。” 刘洋低下头：“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您。” “你去吧。” 很快，刘洋的父亲给谢云舟打电话：“谢书记，真是麻烦您了。刘洋这孩子在国外本来不想回来，硬被我们拉回来的。 现在听说有大项目，回来死活说想参加，不给钱也要参加。” 谢云舟笑着回道：“刘处，小孩子嘛，喜欢证明自己。” 对方哈哈笑：“那还要多谢谢书记推荐，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请谢书记喝酒。” “刘处客气了，吃饭就不必，我回去问问顾院长。” 当天晚上，谢云舟回家时家里已经吃过晚饭，顾小曼在二楼。 谢云舟从厨房端了点饭去找父亲：“爸，你有空吗？” 谢文哲正看电视呢，闻言看着他：“咋了，谢书记有什么事？” “我想跟你说说话。” 谢文哲哦一声：“走，咱去书房。” 爷儿两个一起到了书房，谢文哲顺路从厨房端了一点水果去书房，摆放在儿子面前。 “什么事？” 谢云舟慢吞吞吃饭，慢吞吞回话：“爸，我想在庐州建设一千兆瓦机组。” 谢文哲嚯一声：“谢书记好大的野心。” 谢云舟看着碗里的饭菜：“我的报告被驳回来了，小曼在电科院立了项目。之前她把手下的人都打发干净了，只留下些关系户混日子。 这次她要重新开项目，院里的年轻人都来报名。” 敏锐如谢文哲，立刻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她为什么要把手下的人都打发了？” 谢云舟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她应该是发现了那小子的心思。” 谢文哲笑了两声：“谢书记，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事儿？” 谢云舟抬头看着父亲：“因为，你是我唯一能彻底交心的朋友。” 谢文哲把水果往儿子面前推了推：“谢谢你的信任，那小子来报名了吗？” 谢云舟嗯一声：“小曼不要他，他来找我，给我道歉，请我推荐，我让他父亲给我打了个电话。” 谢文哲开玩笑：“谢书记，你这心胸真宽广，换我肯定要揍他一顿。” 谢云舟放下饭碗，饭菜太多他吃不完。 他用叉子插了一块水果慢慢吃：“小曼要开这个课题，本来就是为了我，不然她完全可以当个清闲的院长。 反正不管谁做什么课题，她的名字都是挂在第一位的。 刘洋是世界名校毕业的博士，科研能力很强，是个人才。小曼当初培养他，也是一心为公。 且让他跟着一起做项目吧。” 谢文哲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想尽一切办法做成此事。” 谢文哲又问：“需要我帮忙吗？” 谢云舟摇头：“我自己去想办法，就是想跟你说说。” 谢文哲想了想之后道：“你去找陈忠林的儿子试试。” 谢云舟点头：“我也想到了进南。” 谢文哲见儿子吃得香，也跟着吃水果：“你先去找，要是说不动，我豁出这张老脸，再去找找陈忠林，他现在说一句话抵得上老高十句话。” 谢云舟摇头：“尽量我自己去，我总得学会自己走路。” 谢文哲笑了笑：“那你去。” 第52章 学会自己走路 没过两天，刘洋的父母亲自请谢云舟吃了顿饭，请他帮忙推荐。 此时，顾小曼正式成立课题组，研究千兆机组建设的技术。 院里很多年轻人想参加，纷纷报名。 大伙儿都知道，跟着顾院长不会吃亏，就算上头没有拨款，顾院长自掏腰包也会干下去。 刘洋因为走父亲的关系，进了课题组。 电科院很多人疑惑起来，背地里窃窃私语。 “刘洋这小子，怎么谢书记亲自推荐他？” “可能我们想多了吧，人家mit博士生，上进心强，所以想拍顾院长的马屁，就殷勤了一些。” “就是，谢书记跟顾院长感情多好，他一个小孩蛋子懂什么。” “哈哈哈，人家都三十了，可不小了。” “快别瞎说了，谢书记可不天真，成天两只眼睛盯着顾院长呢，要是谁有非分之想，他还能不知道？” “哎，刘洋这小子又跟了顾院长，连mit的博士都加入了，我也要去报名。” “我也要去，要是能干成，可是国内首例。” …… 谢云舟的亲自推荐，成功化解了电科院的很多风言风语，也帮顾小曼拉起了一支精兵队伍。 这次课题开展的进度很慢，因为能得到的外部助力有限，全靠电科院自己去跑。 上头不拨经费，顾小曼从兴华那边要来一些合作项目，让关胜平多给她分点钱。 钱进了电科院的账户，拨一部分拿去做研究。 刘洋践行了自己的承诺，带着团队到处调研，顾小曼给了他最大的支持。 谢云舟那边也在行动，安排好了电科院的事情，谢云舟先找关胜平。 关胜平很奇怪：“谢书记，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谢云舟笑问道：“小关，听说你谈对象了？” 关胜平哈哈笑：“ 是呢，快要结婚了。” 谢云舟哦一声：“那你帮我个忙。” “您说。” “你邀请一下进南，看他来不来。” 关胜平嘶一声：“谢书记，怕是不好请。如果顾姐去请，应该可以请过来。” 谢云舟笑道：“你先请，是你办婚礼，肯定要你请。那时候进南在国外，你和小曼没少去看他。 现在你结婚，不管他来不来，你先请一次。” 关胜平猜测他可能有什么用意，立刻答应：“好，我等会儿给他打电话。” 当天，关胜平给他回了电话：“谢书记，陈教授骂了我一顿。” 谢云舟笑：“谢谢你替我挨骂，我再去领一顿骂。” 关胜平哈哈笑：“你有什么话直接跟他说就是，陈教授是个实诚人。” “如果单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肯定直接找他，但这中间牵扯的事情多，所以请你先帮我探探路。” “行，那你自己去找他，我给他留好位置。” 双方挂了电话，谢云舟拨通了陈进南的电话。 没想到对方直接挂了。 谢云舟看着电话笑，陈大少爷有脾气了。 他又打了一遍，陈进南这才接电话：“哪位？” 谢云舟笑了笑：“进南，我是谢云舟。” 陈进南哦一声：“是云舟啊。” “你怎么样了？” “我还行，混日子嘛。谢书记最近忙什么呢？” “想建功立业，能力又不足，求告无门。” 陈进南笑起来：“你怎么会能力不足，我爸经常夸赞你，说你胸有丘壑。” 谢云舟开玩笑：“我爸也经常夸你，说你天性纯良。” “你让小关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想邀请你来参加小关的婚礼，顺带想走走你的关系。” 陈进南笑一声：“你上一次找我还是因为景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终于又来找我了。说吧，这次是什么事情？” “我写了份报告，想建设国内首台千兆机组，省局没通过。” 陈进南笑：“我不懂，但是感觉好难。” “是好难，陈书记不是分管副省长，我也没法去找他帮忙，所以想请你回来参加小关的婚礼，帮我壮壮声势。” 陈进南问了一句：“你给我打电话，嫂子知道吗？” 谢云舟笑：“你怎么跟秦院士一样，只认她不认我。” 陈进南也笑：“因为她天性良善，你一肚子心眼。看她的面子我就去，看你的面子我要考虑考虑。” 谢云舟喊冤：“你这样说我有失偏颇，从小大家都说我老实。” 陈进南笑一声：“你老实是表面上的，嫂子厉害也是表面上的，内里你们是倒过来的。” 谢云舟往椅子后背上一靠：“好吧，不管看谁的面子，只要你来就行。反正我是上门女婿，我吃软饭天经地义。” 陈进南哈哈笑起来：“云舟，你不用跟嫂子争，你最大的优点是对家里人好，所以你的家人为了你可以做一切事情。 不管是谢伯父还是小曼，他们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你是个好儿子，好丈夫。 很多时候，家人才是最重要的资源。” 谢云舟开玩笑：“陈教授这样夸我，等你来了，我一定要多敬你喝几杯酒。” 两个人说了十几分钟的话才挂断电话。 谢云舟没有把希望完全寄托在陈进南身上，继续带着冯裕安和许砚秋四处跑关系，薛仁华背后使力，一起争取各方领导的支持。 兄弟几个喝酒都要喝吐了，有时候甚至把沈云清和杨秀丽这两个酒蒙子拉去助阵。 两个月后，陈进南来参加关胜平的婚礼。 半年后，项目终于拿下了，省里给了批文，在江能发电厂建设一台千万级别火电机组。 谢云舟亲自看着项目建设，事无巨细，电科院全程参与技术指导。 又过了两年，项目顺利落成。 谢云舟凭着这个项目，成功在39岁那年升任省电力局副局长，副厅级。 67岁的谢文哲老怀欣慰，儿子终于靠着自己走出了这关键的一步。 从今往后，再也没人会说他靠老子了。 顾小曼凭借这个课题拿下了很多大奖，并获得了很多国内专利。兴华跟着水涨船高，股价大涨，顾小曼身价大涨。 刘洋在帮顾小曼做完这个项目后，成为了大组长，开始自己单独带项目。 关于刘科长和顾院长的那些似是而非的传闻，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年，电力行业改革，40岁的谢云舟去京市某家副部级央企总部任职。 3年后，43岁的谢云舟从京市归来，去省发改委任职。 71岁的谢文哲非常骄傲，养儿当如是。 顾小曼离开电科院，结束了自己长达8年的电科院院长生涯，去了省能源局。 第53章 冯裕安的婚姻危机 冯裕安37岁那年遭遇婚姻危机。 当时，他师父刚去省局任副局长，副厅级。 谢云舟的调令下来的那天，他拎着两瓶酒去找他师父喝酒，顺带把许砚秋带上了。 顾小曼叫来隔壁赵国栋和顾景元，兄弟们开了一桌，给谢云舟庆祝。 男人们喝酒，顾小曼懒得参与，准备好酒菜后就溜了。 谢文哲见儿媳妇从小客厅里出来了，奇怪道：“你怎么不陪着？” 顾小曼笑：“爸，裕安的酒后劲儿最大了，我可不敢喝。” 谢文哲笑：“云舟能干这个副局长，多亏了你的帮忙。现在他升了副局长，你却没挪步。” 顾小曼也笑：“爸，女同志升官本来就难，反正我要开这个课题，帮他总比帮别人好。我也不亏，兴华的股价大涨，爸我又有钱买房子了。” 谢文哲不明白：“你买那么多房子干什么？不当吃不当喝的。” 顾小曼开玩笑：“爸，可能我小时候穷怕了。你没去过我家那破房子，一到下雨天，外头下大雨，屋里头下小雨。” 谢文哲夸奖了一句：“这是上天对你的磨炼，你看你现在多有出息。” 顾小曼谦虚道：“比爸差远了，您是我们江南省出了名的海瑞青天。” 谢文哲哈哈笑：“你听那些人胡扯，就是想让我多干活儿。” 翁媳两个说了一会儿话，各自去忙碌。 小客厅里，兄弟几个最后都醉倒了。 冯裕安抱着酒瓶子：“师父，我的好师父，我以后就靠你了。” 说完，他嘿嘿笑：“谢局，这个称呼真好听。” 谢云舟醉酒时反倒眼神清亮：“冯处，我怎么听说你最近有花边新闻？” 冯裕安啊一声：“花边新闻？我？师父你听岔了吧，肯定是景元的，景元越老越俊俏。” 顾景元一惊：“我没有，裕安哥你可别瞎说。” 陆青青在新安，夫妻两个周末才见面，他在庐州这边从来不跟任何年轻女性接触。 许砚秋给冯裕安倒杯酒：“裕安，我也听说了，说你跟某个年轻女子晚上一起出去逛街。” 冯裕安叫了起来：“污蔑，污蔑！我哪天下班不回家带孩子！” 谢云舟瞟他一眼：“杨叔退休了，管不了你了，你可不要干忘恩负义的事情。” 冯裕安哼一声：“让我知道谁传我瞎话，我把他头打烂！” 谢云舟夹起一颗花生米：“你就说有没有这事儿吧。” 冯裕安抱着酒瓶子坐在那里：“师父，什么年轻女子，那是小七！还是个小孩子呢！” 谢云舟吃花生米的动作顿了一下：“小七多大了？” “小鱼结婚早，小七今年十七岁，来省城上班，我去看了一回，给她买了些东西，什么人胡说八道，我让她叫我舅舅的。” 谢云舟哦一声：“那你最好回去跟小杨好好解释解释。” 冯裕安打了个哈欠：“让我知道谁传瞎话，看我怎么揍他。” 冯裕安醉醺醺地回到家里，给他开门的是女儿。 女儿12岁了，他不好再把女儿抱进怀里亲，只摸了摸女儿的头：“乖乖，妈妈呢？” 梨子捂住鼻子：“爸，我妈去我大舅家里去了，刚走不到五分钟。” 冯裕安惊道：“把你一个人丢家里？” 梨子点头：“我妈说你五分钟之内就会回来，让我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冯裕安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早点洗了睡。” 梨子给父亲倒了杯热水：“爸，你是不是惹我妈生气了？” 冯裕安接过女儿递过来的水杯：“瞎说，我跟你妈好着呢。” 梨子噘嘴：“你骗人，今天我听到有人说，你在外头有人了。” 冯裕安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是谁在瞎说！” 梨子仍旧噘着嘴：“你别管谁瞎说，你说有没有！”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别看梨子才12岁，懂事的很，他平常也把女儿当小大人看待：“怎么可能！我最爱你妈了！” 梨子半信半疑地看着父亲：“你要是敢骗我，我往你酒坛子里倒洗脚水！” 冯裕安咧嘴，把女儿拉到身边坐下：“乖乖，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那不是爸爸外头的女人，那是小七，你得叫姐姐。 小七的妈妈是我邻居，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小七出生的时候她妈妈就死了，小时候特别可怜，后来你谢伯娘救了她。 她上完初中就来这边打工，我正好听说了，就去看看她，怕她被人家欺负。 你知道的，小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头打工，危险的很。我跟你说啊，不要单独一个人跑太远。 如果哪天你生气了，非常生气，想离家出走，记得带个兄弟，芒果也行，菠萝也行，或者你大舅家的表哥，千万别一个人跑了，外头坏人多着呢。” 梨子半信半疑：“真没有？” 冯裕安点头：“真没有，小七管我叫舅舅呢，我比她妈年龄还大！谁传这谣言，真是造孽！欺负人家没妈的孩子。” 梨子这才不再追究，跟父亲亲亲热热说了一会儿话。 把女儿打发去睡觉后，冯裕安觉得不是个事儿，他立刻给大舅哥电话。 杨大哥打哈哈，说妹妹在自己这里住一夜。 冯裕安第二天一大早把女儿送去上学，然后去接老婆，扑了个空。 这时他才意识到，老婆可能真的生气了！ 他妈的，谁在背后害老子！ 冯裕安先不急着去接老婆，立刻开始四处打电话。 查了好几天，终于查到了闲话来源。 原来是小七那个死爱钱的姥姥故意传出去的！ 小七跟她妈妈小鱼长得特别像，小七姥姥就动了心思。 她觉得杨秀丽比冯裕安还大一岁，都快四十岁了，年龄大了，男人肯定嫌弃。而且冯裕安的老丈人退休了，离婚再娶也没什么。 老太婆觉得小七年轻，稳操胜券，故而在新安四处传谣言，谣言从煤矿传到发电总厂，传到庐州。 两个当事人都蒙在鼓里。 冯裕安仿佛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他只是去看看昔日小伙伴留下的遗孤，结果被人误会说他有歪心思。 第54章 老婆气跑了 他先给顾小曼打了个电话，长叹一口气：“小曼，你做好事被人误会过吗？” 顾小曼嗯一声：“有啊，多着呢。有人骂我沽名钓誉，有人骂我拐卖女学生。 咋了裕安？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冯裕安没好气道：“到处都是我的谣言，你不可能没听到吧？” 顾小曼哈哈笑：“我听到了啊，就是没当回事，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冯裕安苦笑：“但凡换个造谣对象，我都不会这么生气。 小七才多大啊，17岁！我多大啊，我37！我比她妈还大几个月呢！ 我现在觉得好恶心。” 顾小曼安慰他：“别生气，查到是谁乱说话吗？” “还能有谁，小鱼她妈。” 顾小曼非常吃惊：“哪有亲姥姥这样说外孙女的！” 冯裕安哼一声：“这老贼婆爱财心切，她才不管那么多呢。女儿她随手都能卖，更别说外孙女。 想从我身上捞钱，我脸上写着傻子两个字？” 顾小曼哦一声：“难怪杨姐回娘家，传得满城风雨，估计省局那边很多人知道了。 杨姐不生一下气，外人还觉得她无所谓呢。” 冯裕安呸一声：“我非要回去把这个死老婆子的嘴撕烂！” 顾小曼笑道：“裕安，大家都是闲人，闲的没事瞎造谣，你要是去找她，反倒更引起大家的误会。” “我跟我妈说了，我妈肯定会帮我骂她的！” 顾小曼劝道：“你先别管那个老贼婆，你先把杨姐哄回去。 你们夫妻两个过好了，外人谁也离间不了。” 冯裕安哎一声：“我去接了三次，都不跟我回来。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跟我生气。” 顾小曼笑道：“我觉得她不是生气给你看的，而是给外人看的。 她生气了，以后那些美人才不敢往你身上扑呀！” 冯裕安没好气道：“快给我出出主意，别气我了！” 顾小曼安抚道：“那这样，等会儿下班了，我跟你一起走一趟，成不成咱试一试。” 冯裕安喜道：“还是你对哥好。” 顾小曼笑着回道：“前一阵子为了项目的事情，你和杨姐没少出力。而且，云舟是你的媒人，咱是兄弟，于情于理我都该跑一趟。” “要是能帮我把人请回来，我请你喝我刚酿好的葡萄酒！” “那我可等着了！” 下班后，二人一起去了杨大哥家里，老杨同志夫妻两个也跟大儿子住在一起。 杨秀丽和女儿都在兄长家里，一家子正吃饭呢。 本来看到冯裕安，杨大哥是有些不高兴的。等看到后面的顾小曼，他热情起来。 “小顾来了，快请进。” 说完，他仿佛没看到妹婿一样，对着屋里头喊：“丽丽，小顾来了。” 杨秀丽忙走了出来：“小曼来了，饭刚好，来一起吃点。” 顾小曼笑着摸摸梨子的头：“那我来的真巧，杨叔，杨婶子，杨大嫂，打扰你们了。” 老杨同志仿佛没看到女婿一样，笑眯眯地看着顾小曼：“小顾来了，怎么没把云舟一起带过来。” 顾小曼笑着将手里的礼物放下：“我来看杨叔，是我的心意，跟云舟不相干。裕安，我们来的正好，我饿了，你去帮我拿个碗。” 冯裕安诶一声，立刻跑到大舅哥家的厨房里去，拿了两副碗筷，一边摆碗筷一边道：“小曼你坐，梨子，给谢伯娘倒杯水。” 毕竟是亲女儿，老杨家的人给冯裕安脸色看，梨子心里还是爱爸爸的，她立刻去给谢伯娘和父亲倒水，还把大家的凳子挪一挪，让爸爸坐在自己和妈妈中间。 杨秀丽很自然地跟顾小曼说话：“小曼，你可是头一回来我哥家里，来，多吃点。” 顾小曼一点不客气端起碗吃饭：“杨姐，你也吃，有一阵子没看到你了。” 杨秀丽笑着给她夹菜：“你要不要喝点酒？米酒葡萄酒都有。” 顾小曼厚脸皮讨要：“杨姐，等会米酒能送我一点吗？” “当然行，我先给你倒点，等会儿再给你带一些。” 顾小曼嘬一口，感觉好爽：“杨姐，这米酒好喝，不上头，还甜甜的。” “这是我专门给女士喝的，还有味冲一点的，那是给男人喝的。” “前一阵子多谢杨姐和裕安帮忙，这周末你有空没，我想邀请你们去我家里玩。” 话说到这里，杨秀丽自然不会矫情：“好啊，我一定带着梨子去。” 顾小曼见她一直不看冯裕安，笑着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杨姐，小七的事情，我有责任，我向你道歉。 当初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杨秀丽笑了笑：“小曼，跟你没关系。你只是做好事，而且这事儿也是裕安在中间牵线。” 顾小曼也笑：“杨姐，这事儿要怎么处理，你有什么计划吗？对不起，这本来不该我问。 我看到裕安最近茶饭不香，不忍心看到你们被外人离间，今天才特意跑了这一趟。 他一个人去看小七，这事儿确实不妥当，这是他的错，我让他给你道歉。 但我还是相信裕安的人品，他不是那种浪荡的人。” 冯裕安吸溜了一下鼻子：“丽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个人去看小七。下次我再去哪里，一定提前跟你说。” 杨秀丽的笑容淡了下来：“你和小鱼从小一起长大，她就留下这一个苦命孩子，你想去看她，我能理解。 就像阳阳一样，自从文惠倒下了，我们也时常惦记这孩子。” 顾小曼品了品这话，她大概明白杨秀丽为什么要生气，冯裕安这行为不像是去看小七，倒像是还在惦记小鱼。 她看向冯裕安。 冯裕安立刻道：“丽丽，我知道，小七她姥姥肯定有的没的说了很多。 平时我总是跟你贫嘴，但我今天实打实跟你说话。 当年小七她姥姥找过我妈，让我妈给两千块钱，就让小鱼跟我。 我妈拒绝了，等我知道的时候，小鱼已经嫁给了老男人。 实话实说，我心里是有点惋惜的。我不是惋惜她没跟我，而是她被她妈贱卖了。 你看到了吗，这个老贼婆当年想两千块钱把小鱼卖给我，现在又想把小七卖给我，价钱未知。 丽丽，我冯裕安虽然不是什么好人，捧高踩低、阿谀奉承、唯利是图这些事儿我都干过，可我也没禽兽到那个地步。 孩子叫我一声舅舅，她妈比我年龄还小。 我实在是不知她姥姥怎么能想出这个缺德主意来，这老贼婆为了钱是什么都能卖！” 杨秀丽低头吃饭没说话。 老杨同志先开口：“丽丽，等会儿带着孩子跟裕安回去。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先共同解决外部矛盾。” 杨秀丽嗯了一声。 冯裕安高兴起来：“爸，你放心，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么。 再说了，就算我不是个好人，我师父在那里坐着呢。 他最讨厌作风不正的浪荡子，我还要指望我师父拉扯我呢，我可不敢胡来。” 第55章 夫妻斗智 老杨同志嗯一声：“要不是有你师父作保，我肯定也不会让丽丽跟你回去。” 冯裕安笑眯眯的：“我知道爸最疼我了。” 吃过了一顿饭，冯裕安开车带着妻女和顾小曼一起离开。 他先把顾小曼送回家，然后带着老婆孩子回家。 杨秀丽离家好几天，家里乱糟糟的，她只能先收拾家里。 冯裕安很狗腿地在一边帮忙：“丽丽啊，你别生气，明儿我就去把那个老贼婆打一顿！” 杨秀丽瞥他一眼：“如果她当年不要那两千块，你就答应了是吧！” 冯裕安立刻态度坚决道：“那不会，绝对不可能！我可是大学生，怎么能找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丫头！” 杨秀丽哼一声：“我爸当时要不是总工，你也不会跟我好！” 冯裕安死皮赖脸凑过去，趴在老婆脸上亲一口：“怎么会，你进厂第一天，我就觉得这丫头眼明心亮，招人喜欢。 那时候我还埋怨我师父，怎么有好姑娘就知道介绍给小秋，明明我是他徒弟！ 幸亏你没看上小秋，不然哪有我的好日子。 别生气了乖乖，我的错，等会儿我给你当大马骑！” 杨秀丽见女儿眨着眼睛在一边偷听，立刻骂他：“快干活儿，没个正经！” 冯裕安立刻一边拖地一边跟女儿说闲话：“梨子，你妈那时候是龙湖电厂出了名的酒桶，一顿能喝二斤白酒。 乖乖，这谁敢跟她好啊。也就我胆子大，你妈那时候经常把我灌醉，然后偷偷摸我的脸。 其实我都知道，我只是假装喝醉！” 梨子已经哈哈哈笑起来。 杨秀丽挥舞着扫把在他屁股上抽两下：“快滚去干活！” 冯裕安捂着屁股拖地：“你看你妈，殴打师父，当年我可是她师父！” 一家三口一边笑闹一边搞卫生。 等晚上把孩子哄睡着， 冯裕安心里就想着美事呢，哪知杨秀丽拿来一瓶红酒和两个小酒杯进屋。 冯裕安眨眨眼：“丽丽，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杨秀丽咕嘟咕嘟倒酒：“师父，睡什么呀，我们来玩游戏呀。” 冯裕安搓搓手：“好哇好哇，玩什么！” “我们猜拳！猜完后一起喝一口。输了的要听赢了的，让做什么做什么，每次做一件！” 冯裕安搓手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斜眼看她：“你可别耍赖！” 杨秀丽微微抬起下巴：“你也别耍赖。” 冯裕安袖子一撸：“来！” 论划拳，冯裕安有绝对的优势，杨秀丽酒量再好，女人应酬少。不像冯裕安，成天到处赶酒场，划拳的本领早就练出来了。 猜拳就不一样了，冯裕安没有太大优势。 师徒两个剪刀石头布划了起来，第一局冯裕安胜，他双眼发亮地凑了过来：“丽丽，今晚我要在下面。” 杨秀丽对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再来！” 冯裕安很开心，老婆没拒绝。 夫妻两个一人喝一小杯酒，然后继续划拳。 第二杯还是冯裕安赢，他这次提了个更过分的要求，杨秀丽又拧他一下，继续。 冯裕安连赢五局，开始输。 杨秀丽刚开始的问题很简单，让他在地上爬，学小狗叫，亲她的脚。 冯裕安也开始增大难度，让她主动亲自己，甚至把她小衣去了…… 夫妻两个有来有回，打个平手。 到最后，冯裕安渐渐不支，因为他酒量不如杨秀丽。 杨秀丽开始上大菜：“裕安，你喜欢过小鱼吗？不许撒谎，撒谎一辈子不升官！” 冯裕安咧嘴：“我说了你别生气。” 杨秀丽轻哼一声：“我不生气，说好了不翻脸的。” 冯裕安凑过来，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睛：“喜欢过，我甚至还喜欢过小曼。” 杨秀丽的双眸瞬间瞪大：“你好大的胆子！” 冯裕安嘿嘿笑：“丽丽，你以为小乔不喜欢小曼吗？他连陈美都恋恋不忘，更别说小曼。 你看小曼平常请兄弟们干活，谁说过一个不字？ 一是看我师父的脸面，二是她长得好看啊。 男人就这臭德行，就跟女人喜欢珠宝和金钱一样，我要说从来没喜欢过别的人，那肯定是骗你的。 我喜欢小鱼，是她以前在我面前乖巧听话，就仿佛小孩一样。 我喜欢小曼，嗯，就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当然，我没有任何邪念。 好看的人谁不喜欢啊，我以前在龙湖还经常盯着景元看。 我喜欢的女人多着呢，电影明星、主持人、歌手，太多太多了。 可是丽丽，我喜欢那些，就跟我喜欢一朵花和一摞钱一样，因为它们是好东西。 我喜欢你不一样的，你是我孩子的亲娘，你是我的伴侣，你是我的半条命，我可以完全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你。” 杨秀丽看着他的眼睛道：“男人也不都是喜欢这个喜欢那个，你师父就喜欢小曼一个。” 冯裕安哈哈笑起来，笑完后在她脸上亲一口：“丽丽，我师父那是非一般的男人。 我是一般的男人，当然，我比一般的男人又好一点，我会审时度势。 我师父不喜欢作风不正的人，所以我不会在外头乱搞的。不光是我，凡是靠着他的人，都能管紧裤腰带。 而且，我不希望我的家庭出问题，那我就不会做伤害这个家庭的事情。 偷着干不行，只要一伸手，早晚会被人知道。” 杨秀丽没说话，给他倒了一杯酒：“你继续说。” 冯裕安一口把酒喝光：“丽丽，我没骗你，从小鱼嫁人后，我再也没问过她一句。 你别不信，男人就是这样薄情。 你看小乔，为了陈美消沉那么久，最后还不是照样结婚生子。 我和小鱼一没婚约，二没谈过恋爱，我留恋个屁啊。 我跟她说话，不管我说什么，她都是一句话，裕安哥你说得对。 你说，假如我每天都是丽丽你说得对，你还会喜欢我不？” 杨秀丽笑了起来，继续给他倒酒：“你继续说。” 哪知冯裕安凑了过来：“丽丽，你以前相过那么多次亲，没有一个你喜欢的吗？” 杨秀丽倒酒的动作变缓，很果断道：“没有！” 第56章 我不欠任何人的 冯裕安笑得意味深长：“那我就当真了，我也没喜欢过小鱼，我就喜欢你一个！你有意思，有趣，我不喜欢呆头鱼！” 说完，他的手开始在老婆身上乱摸。 杨秀丽拍掉他的手：“乱讲，小鱼是个老实人，不许叫她呆头鱼！” 冯裕安嗯嗯两声：“我错了，小鱼就跟我妹子一样，我对她们娘儿两个，全是家人一样的感情。” 杨秀丽收回酒杯：“那今天就玩到这里吧。” 冯裕安不干，一把抱起老婆放在床上：“最重要的还没开始呢，丽丽，你这么多天不在家，我天天晚上想你想的睡不着。” 杨秀丽轻哼一声：“我老了，比你还老，老菜帮子。” 冯裕安低头啾一口：“瞎说，你哪里老了！这里还这么圆，这里好软……” 杨秀丽笑着推开他的手：“痒死了！” 冯裕安一个人睡了这么多天，现在老婆躺在身下，哪里还能忍得住。 “丽丽，好丽丽，叫我一声师父好不好？我最喜欢听你叫我师父了。” 杨秀丽伸手就拧他：“谁家师父像你一样不正经！” “那谁让你年轻的时候那么有魅力呢，还动不动把我骗的团团转，还把我灌醉！我要报仇！” …… 不管冯裕安怎么报仇，夫妻两个算是和好了。 冯裕安再也不去看小七，反正她长大了，有工作能养活自己。 回头她小舅再给她找个合适的婆家，各人有各人的命，谁也不能管谁一辈子。 冯裕安没去，杨秀丽去了一趟。 杨秀丽带了些东西去看小七，小七十分高兴：“冯舅妈，我请你去门口饭店吃饭好不好？” 杨秀丽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花一样的年龄，眼里还有纯真的光。 “小七啊，你多久没回家了啊？” 小七有些不好意思：“快半年了，我想多挣点钱，给小舅盖房子。” 她是小舅养大的，把小舅当做亲爹一样对待。 杨秀丽知道，这孩子可能还不知道她姥姥背后干的事情。 “有时间可以回去看看，你冯舅舅工作忙，可能没法来看你。以后在这边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我。” 小七忙道：“谢谢舅妈，我一切都好，谢谢你们来看我。” 杨秀丽只坐了十几分钟就走了，给小七留下些礼物。 小七打开礼物一看，里头是几套很漂亮的内衣，还有很多女性用品。 小七从小到大，从来没人给她买过内衣，她抱着礼物盒子偷偷哭了一会儿。 等她再次回家是三个月以后，她从别人嘴里知道姥姥干了什么事情。 小七先是羞的满脸红通，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冯舅舅再也不去看她了，也明白为什么冯舅妈催她回家看看！ 她捂着脸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场，然后愤恨地跑去找姥姥对峙！ 冯舅舅和舅妈对她那么好，姥姥怎么能做那种事情！ 听完她的质问，她姥姥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你懂什么，裕安喜欢你妈，你跟你妈长得像，要是能把他抢过来，你这辈子的好日子就有了！ 不才比你大二十岁，这算什么，你爸比你妈也大了十几岁呢！你爸还是个泥腿子，裕安可是干部！” 你这个死丫头不争气，听说他们都分开住了，你还是没抓住机会！ 蠢材一个！” 小七不可置信地看着姥姥，然后大声喊道：“姥姥，他是我舅舅!他和舅妈对我很好！” 她姥姥骂道：“他是你屁的舅舅，他姓冯，你舅舅姓李！跟你有屁的关系，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人家有两个亲姐姐，又不是没有亲外甥女，人家缺你一个假外甥女？ 真是你舅舅，怎么不给你找个好工作？听说他手里的钱堆山填海一样，怎么不给你钱花呢？” 小七哭了：“你卖了我妈，还要卖我！” 她姥姥立刻跳起来打她：“翻天了你！你妈都不敢这样跟我说话！” 小七哭着跟她推搡：“你把我妈卖了，冯舅舅那边要养我，你还问人家要钱！你有什么脸问人家要钱！” 她姥姥暴跳如雷，抄起扫把就要打她，被小七一把抢走：“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姥姥！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死丫头，再敢这样跟我说话，看我不把你皮揭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我不管你谁管你！ 既然那边不成，你给我老实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小七一听就知道她姥姥想把她卖个好价钱，跟姥姥吵了几句就回了小舅家。 当天中午，她姥姥来告诉她小舅，严禁小七出门，要给小七说婆家！ 小七知道小舅老实，并不能帮她太多，她也不想连累小舅，索性背起包悄悄离开小舅家，返回省城继续上班。 从那以后，她真的没有再回去过，逢年过节给小舅寄点钱，人从来不回去。 至于姥姥，她就当姥姥死了，别说寄钱，一根纱都没有。 她小舅来看过她几次，见她决心很大，也没劝她回家，还说让她不要再往家里寄钱了。 再后来，她姥姥果真给她找了好婆家，收了人家不少钱，她就是不回去！ 她姥姥钱都花了，带着她大舅来，准备绑她回去结婚。 冯妈妈听到消息后提前告诉儿子，冯裕安此时人已经不在庐州，他让人给小七带信。 小七直接跑了。 她姥姥气得到处找人，还想找冯裕安要人。 可惜此时的冯裕安早就去了京市。 老太太气得到处骂小七不孝顺！ 小七依旧不出面，也不知躲哪里去了。 老太太没有外孙女可以嫁，很不甘心地退了钱，还说要把小七的户口从家里户口本上抹掉，就说人死了。 好在她小舅这次没答应。 后来，她在陆青青的店里找了份稳定的工作，慢慢混到领班。 没过几年，她在庐州偷偷结婚，除了小舅，姥姥和大舅都不知道。 她做这些事情，并没有烦扰冯裕安。 冯裕安后来再也没管过她，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他觉得自己不欠小鱼的，也不欠李家任何人的。 第57章 景元是个棒槌 顾景元新婚之夜犯了个错误，他洞房之前把助听器摘了。 这是他的习惯，睡觉之前摘助听器，不然怕压坏了。 这助听器可贵着呢，他买助听器、结婚，花了不少钱，现在更加爱惜东西。 可是摘了助听器他就听不见了。 小夫妻两个洗漱完之后一起坐在床边，陆青青见他摘了助听器，也不跟他说话，自己拿起毛衣开始织毛衣。 顾景元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不，他知道该干什么，赌鬼爹怕他犯傻，强行教了他很多。 见新婚妻子一直织毛衣，顾景元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轻声道：“青青，我们休息吧。” 陆青青紧张起来，只点了点头。 顾景元立刻把被子铺好，自己躺到里头去，将被子掀开一半，等她进被窝。 陆青青更紧张了，她看到顾景元贼亮贼亮的眼神，跟平日的老实人完全不一样。 她只脱了外套就坐在床沿。 顾景元想了想，灭了灯。 陆青青松了口气，在黑暗中脱掉毛衣。刚进被窝，顾景元用被子把她盖住，然后有个热乎乎的人凑了过来。 陆青青紧张极了，顾景元也非常紧张。 赌鬼爹告诉他，自己的老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管使劲儿。 他悄悄试探性地将她抱进怀里，见她没反对，亲了一口，见她还是不反对，开始笨拙地脱她的衣服。 在脱老婆衣服的过程中，顾景元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等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他一头冲了进去，疼的陆青青忍不住叫了一声。 可是顾景元听不见，继续干活。 陆青青觉得他像个棒槌，疼死了。 说起棒槌，还有个故事。 顾家刚搬到龙湖镇的时候，某天晚上，顾耀堂带着儿子去厂里澡堂洗澡，当爷儿两个一起坦诚相见的时候，顾耀堂咦了一声。 温热的洗澡水冲在顾景元身上，十八岁的小伙子身体起了些变化。 顾耀堂哟一声：“小子还挺粗的，像个棒槌。” 顾景元看懂了赌鬼爹的话，羞得满脸通红，赶紧转了个身，用后背对着他。 顾耀堂撇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不是像老子！” 后来顾耀堂有时候骂儿子笨的时候，就会骂他是个棒槌。 顾景元听到棒槌两个字就要脸红，多次要求赌鬼爹不许这样骂他。 顾耀堂才不听呢，越不让他叫棒槌，他越要叫，叫了棒槌，儿子就会乖乖听话。 顾景元没办法，索性不再理他。 后来妹妹要结婚了，赌鬼爹交给儿子一个任务，去检查女婿的身体。 顾景元约妹夫一起去厂里澡堂洗澡，悄悄观察了一下妹夫的身体，非常震惊，妹夫又粗又长。 谢云舟很坦然地洗澡，发现顾景元偷看他时，还大大方方地给他看。 回家后，顾耀堂问儿子：“那小子怎么样？” 顾景元红了红脸，用手比划了一下尺寸。 顾耀堂笑：“这样才好，我跟你说，男人要是不中用，还不如养头驴，好歹能拉磨。” 顾景元的脸扭曲了一下：“爸你别说了！” 话转回来，棒槌顾景元新婚之夜开了禁，仿佛小孩吃到了糖，心心念念惦记着，时刻想吃一口。 儿子像爹，顾景元其实遗传了顾耀堂某些方面的体质。 比如说需求大。 因着他品行好，以前没结婚的时候都憋着。现在结婚了，每天都想吃。 陆青青喜欢自己的丈夫，喜欢他帅气的脸，喜欢他的温声细语，喜欢他的一切一切。 可是没人告诉她，爬上床后的顾景元像个永远吃不饱的狼崽子啊！ 而且他全程无交流，就知道闷头干活。 因着陆青青摘掉了一个卵巢，她的月事也变将近成两个月一次。 她结婚的时候月事刚走，到下一次来，这中间一个多月，顾景元一天没落下。 陆青青实在是爱他爱到骨子里，哪怕自己难受，看到他很喜欢，也从来不拒绝他。当顾景元问她喜不喜欢时，她低着头不说话，耳朵微红。 每到这个时候，顾景元都会欢喜地把新婚妻子抱进怀里。 没过多久，陆青青明亮的大眼睛变得有点乌青。 顾景元见老婆精神头不好，他还很贴心地给老婆炖各种汤。 顾小曼第一个发现端倪。 她去看陆青青的时候，发现她坐在那里都能睡着。 顾小曼旁敲侧击，发现有问题。她更深一步跟她说悄悄话，才知道她哥居然这么神勇，连战两个月！ 我的娘诶！ 她无法相信，她哥看起来弱唧唧的人，居然这么厉害！ 但是这样不行啊，她哥倒是红光满面的，嫂子都快变成渣渣了。 顾小曼回家把这事儿告诉谢云舟，让他去提醒一下顾景元。 哪知谢云舟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刚结婚的时候我也可以两个月，你不肯。” 顾小曼拧他一下：“那我再给你讨三个小老婆，累死你！” 谢云舟一把将老婆抱进怀里：“总不能白使唤我干活。” 顾小曼只能给些好处。 谢云舟去总厂开会，当时顾景元还在总厂财务处上班，中午他去顾景元家里吃饭。 陆青青中午没回来，在商店那边吃饭。 顾景元为了招待妹夫，特意做了三菜一汤。 郎舅两个一起吃饭，谢云舟说着说着似有若无地提醒了一句：“哥，昨儿小曼跟我说，嫂子最近憔悴的很。” 顾景元也有些担心：“可能是上班累的吧。” （赵国栋：你放屁，我这里工作可不累！） 谢云舟咳嗽一声：“景元，你注意些。” 顾景元抬头：“什么？” 他知道，当妹夫叫他名字的时候，一般是要跟他讲道理。 谢云舟低头吃饭：“嫂子年纪小，你要知道疼人。” 顾景元更疑惑了：“云舟，我哪里做得不对吗？我每天把家务活儿都包了。” 谢云舟只能直说：“景元，女人天生体弱，你，你晚上不要往死里折腾她。” 顾景元瞬间懂了，顿时满脸通红，赶紧给妹夫夹菜：“云舟，我，我……” 谢云舟笑了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夫妻之间要多交流。” 第58章 我想做个好爸爸 顾景元鬼使神差问了一句：“晚上也交流吗？” 谢云舟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你们晚上不说话吗？” 顾景元指了指耳朵：“关灯了，我听不见。” 谢云舟默默地看着他。 顾景元见妹夫看着自己不说话，有点紧张。 谢云舟心里劝自己，他是弟弟，他是弟弟。他没有朋友，他不看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懂很正常。 “景元，夫妻之间要多交流。你不能只顾着自己，要问她的感受，问她喜欢什么样的，这样夫妻才能和谐。” 顾景元去图书馆看书看的都是正经书，也没问过医生什么的，全凭着本能。 现在妹夫一说，他意识到自己做的很不到位。 他红着脸请教妹夫。 谢云舟索性把自己压箱底的知识都告诉他。 顾景元听完后万分羞愧，原来妻子精神头不好是自己的错。 当天夜晚陆青青回来后，顾景元很殷勤地给她盛饭端菜、铺床叠被。 等伺候好了老婆，他乖乖地躺在那里睡觉，一动不动。 陆青青很奇怪，怎么不来了？ 她侧身靠着他，伸手拉拉他的手。 顾景元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青青，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陆青青发现他居然戴着助听器：“景元哥，你怎么不摘助听器？” 顾景元嗯一声：“我们说说话，等你睡着了我再摘。” 陆青青哦一声，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行动，忍不住问了一句：“景元哥，你身体不舒服吗？” 顾景元的脸在黑暗中变红，他翻身与她脸对脸，轻声道：“对不起，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陆青青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微微脸红，没有再追问。 就这样，顾景元开始克制自己，也放弃了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开始偷偷看一些小h书。 自打开了窍，他的功夫是日进千里，每次都要戴着助听器，听她的声音，问她的喜好。 他这才知道妹夫说的是什么意思，原来听声音也是一种享受。因为太好听了，很迷人，和白天时完全不一样。 等慢慢摸透了妻子的喜好，顾景元终于全方位成了个好丈夫。 陆青青也终于体会到了做女人的滋味，只觉得刚结婚那两个月自己仿佛是牛马。 后来很多年，只要一提起这事儿，顾景元立刻投降，有求必应。 话转回来，在顾景元的努力耕耘下，陆青青结婚三个月就怀上了。 刚开始小夫妻两个都没在意，毕竟医生说过，陆青青怀孕比普通女性难。 也因为这个原因，夫妻两个从不避孕。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怀上了！ 顾景元很欣喜，也很惊奇，然后有些迷茫，他要当父亲了？ 想到会有人叫自己爸爸，顾景元鼻头发酸。 怎么才能做个好父亲呢？ 他迷茫过后给妹夫打了个电话。 谢云舟从他语无伦次的话音中听出他的惶恐和激动，等他说完后才温声道：“景元，别怕。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父亲，尽心就好。” 顾景元的声音低下来：“云舟，我怕我做不好。” 谢云舟笑着安慰他：“怎么会，你是个好兄长，肯定也能做个好父亲。你只需要好好爱孩子和孩子的母亲就好。” 顾景元的心柔软下来：“云舟，像你这样是不是就很好了？” 谢云舟唔了一声：“景元，这个我不好评价，你应该去问小曼。我已经尽力了，把我所有的都给他们。” 顾景元笑了笑：“云舟，谢谢你。” 谢云舟温声道：“不用谢，我也要谢谢你。” 顾景元诧异：“谢我什么？” “你身上闪光点很多，孝顺父母，友爱手足。跟你在一起，人家说我近朱者赤。” 顾景元笑：“你总是夸我，然后我怕我没有你夸的那么好。” 谢云舟哈哈笑：“哥，你跟他姥爷一点不像。要是他姥爷，他肯定会说，我就不思进取，你夸我也没用，我才不上当！” 郎舅两个一起笑。 挂了电话后，顾景元心情非常好，他在心里想了想，最近茶山上还有茶叶，回头去采摘一些，回来炒点茶，妹妹和妹夫喜欢喝茶。 给妹夫打过电话，又给妹妹打电话。 顾小曼非常欣喜，嘱咐了兄长好多话。 顾景元开始了自己照顾孕妇的生涯。 没多久，儿子出生了。 顾景元感觉自己的生命里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他亲自伺候月子，带孩子，事无巨细。 顾小曼把吴嫦娥请去给他帮忙，他用心跟吴嫦娥学，学会了就自己动手。 他怕自己做不好一个父亲，怕自己的孩子像自己小时候一样。 小菠萝一天天长大，顾景元看着儿子的笑就觉得幸福感满满。 菠萝小的时候，他经常翘班在家里带孩子。 等孩子大了点，他还是不怎么上班，把孩子背在肩膀上去商店找孩子妈妈，去小菜园种菜，去菜市场…… 幸亏他靠山硬，又出了两部好作品，文联那边工作清闲，翘班也没人找他麻烦。 小菠萝是在父亲的背上长大的。 别人家都是妈妈带的多，他小时候妈妈太忙了，父亲每天背着他去找妈妈喂奶，喂完后背着他去玩。 孩子一天天长大，顾景元出的作品越来越多，名气也越来越大，赚的钱也越来越多。 有一阵子，他很想辞去文联的工作，专心带孩子和搞创作，被陆青青骂了一顿。 “你有个工作，虽然钱少，出去了人家喊你顾主席。你没工作，出去了人家叫你什么？ 孩子这么大了，实在不行丢去学校，哪里就需要一天到晚带在身边！” 在陆青青的强烈要求下，孩子被送去了幼儿园。 顾景元感觉自己的生活一下子空了一半。 他开始把大部分时间放在创作上，不光写故事，还写歌曲。 等他写的故事拍成电影、写的歌词爆红后，他又迎来了新的人生考验。 34岁那年，谢云舟帮他牵线，帮他调去了庐州文联。 他其实不是太想去，他不想离开老婆孩子。可是他知道，妹夫是为了自己好。 陆青青却要求他即刻上任。 第59章 有人挖墙脚 陆青青的理由简单粗暴，人往高处走。 人人都想从新安调去省会，那说明这条路子没错！ 既然是大家都认可的路子，你有机会，就不要放弃！ 顾景元还是不太想去，他不想离开老婆孩子。 陆青青做主，让他带着孩子一起去！ 顾景元有些迷茫：“那我走了，你怎么办呢？” 陆青青觉得他有时候傻乎乎的，笑着摸摸他的脸：“我本来就比较忙，平时顾不上你们。你们去了庐州，我周末可以过去看你们呀，你们也可以过来看我。 再说了，我也没打算在这里窝一辈子。等你们去了，我也想办法早点搬过去。 新安这边的生意不太好做，没有官面上的关系，做什么都难。” 人到中年，顾大主席开始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让老婆做主。 老婆让他上班他就上班，老婆让他带着儿子去省城，虽然舍不得走，他还是很听话地带着孩子搬家。 陆青青的别墅终于有了正经主人。 顾家父子两个的加入，又增添了一丝热闹。 小菠萝倒是非常开心，这边有表哥表弟，还有表姐表妹，有时候小豆丁许昭阳也会过来玩。 顾景元在庐州文联还是老样子，上班不怎么积极，但他名气大作品多，领导们经常薅他去参加活动，或者帮忙写一些东西。 顾景元每个周末都要回新安，有时候非周末，他也会回去，下午回去，第二天上午回来。 就这样，还是有人想挖他的墙角。 顾景元离开新安后，陆青青和小霞的关系越来越好。 小光每天在家看着保姆做好饭等小霞回家，小霞见表嫂一个人过日子，经常喊表嫂一起回去吃饭。 小光认识的朋友多，他朋友都知道他是被富婆姐姐包养的，过上了吃喝不愁、零花钱足够的好日子。 他那些伙伴们都羡慕死了。 小霞和陆青青走得近，小光有个自诩长相很好的朋友就盯上了陆青青。 这朋友年龄不大，没结婚，姓平，有个绰号叫平大炮，据说他自称自己那方面很厉害，所以叫大炮。 一打听，陆老板的丈夫带着儿子去了庐州。 啧啧，再好看也是个聋子。 女人嘛，谁不希望嫁个全乎人呢。 陆老板以前穷，六指，没办法才嫁了聋子。现在有钱了，居然还守着那个聋子。 他开始到小霞家里找小光玩，玩着玩着就是不走， 小霞对小光的朋友都是面子情，见面就是点个头而已。 某天，姑嫂两个提前一起回家，看到几个人在屋里打麻将。 小光看到小霞后就立刻起身：“兄弟们，今天太晚了，明儿再玩。” 朋友们虽然不情愿，知道他在家里没什么地位，先后起身准备离去。 那叫平大炮的人走到陆青青身边时，兜里的东西忽然掉了。 然后他哎呦一声，立刻蹲下捡东西：“怎么摔坏了！” 陆青青侧身让到一边，仿佛没看到一样：“小霞，咱们晚上吃什么？” 小霞示意小光去送他的兄弟们，自己跟陆青青聊天：“不知道呀，看看厨房有什么。表嫂，我四姑以前经常给景元哥和小曼姐做菜团子，我晚上给你做我们家的菜团子。” “行啊，我小时候也经常吃那个。” 姑嫂两个压根没把这平大炮放在心上，哪知这家伙第二天在姑嫂两个吃饭的时候来送温暖。 送了一大盒自家老娘包的饺子。 小霞也没当回事，让小光收下了，反正这群狐朋狗友平常没少吃小光的东西。 打那以后，每次陆青青过来，他都来送温暖。 小霞先品出了门道，乖乖，这群光棍胆子真大，连有夫有子的女人都惦记。 小霞不动声色，给顾景元打了个电话。 “景元哥，干什么呢？” 顾景元很奇怪，表妹很少给他打电话：“我在家里呢，小霞你在哪里呢？” “我在店里呢，景元哥啊，你什么时候来这边啊？” 顾景元笑起来：“明天星期五，明天晚上去。” 小霞笑起来：“景元哥，你们就这样长期分居啊。” 顾景元叹口气：“我也不想这样，你嫂子说让我先来这边，她再想办法。” 小霞笑：“要不还是你想想办法吧，再不想办法，别人就要想办法了。” 顾景元愣住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霞 压低声音：“这事儿我只跟你说，表嫂不知道，你也别去问她，你能做到不？” 顾景元嗯一声：“你说，我不去问她。” “景元哥，我跟你说，这世上像小光一样的男人多着呢！反正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要是能钓个富婆，一辈子的好日子都有了。 有没有名分不要紧，能捞到钱就行。” 顾景元瞬间就懂了，心里开始冒火：“是谁？” 小霞笑了笑：“今天张三明天李四，他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想挖你的墙角！” 顾景元急了：“小霞，你帮我看着点，我明天就过去。” 小霞安慰他：“你别担心，嫂子忙得很，哪里有时间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说完，她还开了个玩笑：“再说了，我嫂子眼里你最好。” 顾景元没心情开玩笑：“谢谢小霞，我明天一定过去。你别跟她说，不然她会生气的。” 小霞哈哈笑：“人家男人听到这事儿都要生气，你反倒怕嫂子知道了。” 顾景元解释了一句：“我了解她，她不是那样的人。” 第二天中午顾景元就跑了，他请妹妹下午帮忙把儿子接回家，让儿子就住在姑姑家里。 等他赶到新安的时候，陆青青已经在家里等着他呢。 时间还早，下午三点，陆青青看到风尘仆仆的丈夫，忍不住嗔怪道：“怎么不下午放学带孩子一起来。” 顾景元五天没看到老婆，洗过手后就把她抱进怀里：“这个星期不带他来了，跑来跑去的孩子受不了。” 陆青青想念孩子：“那我们明天去你那边吧，正好我要去找国栋。” 顾景元诶一声：“那今天晚上我们两个在一起。” 陆青青把外套穿上：“我还要出去一趟，你先在家里等我。” 顾景元急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还得去找小霞。” 顾景元心里一动：“正好，我也要去找小霞。” 他先去卫生间，悄悄给小霞打了个电话。 等夫妻两个到小霞家里时，碰到了正好来送温暖的平大炮。 第60章 风流才子的小h书 平大炮也没想到顾景元居然一起来了。 顾景元目光凉凉地看着他，看得平大炮后脊梁骨发冷。 他以前没见过顾景元，只知道他是个聋子，还少了一根手指。 没想到长得真不错。 饶是平大炮自诩容貌出色，也不敢说自己一定比顾景元好看。 小霞笑眯眯地打招呼：“景元哥来了，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小光，把咱家冰箱里的那条羊腿送你朋友，天天给咱们送吃的，费心了。” 小光屁颠屁颠地把羊腿送给平大炮：“平老弟，景元哥来了，我今天就不陪你了，回头咱们兄弟一起玩。” 平大炮笑着哦一声：“这位是？” 小光介绍：“这是我表哥，小霞姐的亲表哥，以前咱们新安的大才子，你看过电影《***》吗，那就是他写的故事，你听过**歌没，也是他写的。” 平大炮顿时无地自容，他真不知道陆青青的丈夫这么出色。 平日里小霞严禁小光出去吹牛，他那些狐朋狗友都不知道赵家亲戚的具体底细，没想到拎出来个表哥就这么厉害。 顾景元对着他笑了笑，然后侧脸看向陆青青：“青青，你和小霞玩，我来做饭。” 陆青青笑：“咱们一起做。” 顾景元笑得眸光灿烂：“好。” 三十四岁的顾景元身上书卷气很浓，笑容温润，陆青青看得眼睛放光。 她真是爱他爱到骨子里，她觉得他仿佛上天精雕细琢的作品，除了耳朵和手指有残缺，其余哪哪儿都完美无缺。 夫妻两个相视而笑，旁边想傍富婆的平大炮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场挖墙脚风波，被小霞和顾景元悄悄联手压下去。 陆青青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有人在惦记她，她工作忙死了，偶尔得闲要陪丈夫孩子，哪里心情管别人。 在小霞家里吃了一顿饭，夫妻两个一起回家。 没有孩子打扰，顾景元晚上很好地发挥了一场。 他现在不光听她的声音，他还会跟她交流互动，会玩各种花样。 顾景元早期的作品非常单纯，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结婚后，他意识到两性是文化作品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他开始翻看很多“禁书”，他的作品虽然仍旧是幻想派，但已经不再空洞。 他甚至还悄悄专门写过有点偏涩涩的书给老婆看，当然，自家收藏，不外传。 陆青青一直把那本书藏得死死的，从来不跟外人说一个字，只有夫妻两个知道此事。 在外面，他是大才子，是斯文人，谁能想到顾主席居然在家里写小h书给老婆看。 陆青青看过他写的小黄书才明白什么叫风流才子，她实在无法将那小黄书与顾景元联系在一起。 幸亏他没有在外面风流。 别说顾景元不放心老婆，其实陆青青更不放心他。 陆青青自有自己的办法，她花钱请了保姆和司机放在庐州别墅里，司机每天会给她打个电话，顾景元一天见了什么人，她了解的一清二楚。 顾景元过完一个愉快的周末，等再次跟老婆分开，他开始每天去找赵国栋。 赵国栋见他一直缠着自己，直接问道：“景元，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顾景元也不再隐瞒：“你们是不是要成立集团？” 赵国栋摸摸下巴：“咋了，顾主席有什么想法？” 顾景元笑了笑：“我没想法，就是想让你搞快点。” 赵国栋嚯一声：“你催什么，你又不是我老板！” 顾景元看着他：“你别明知故问。” 赵国栋哈哈笑起来：“我就喜欢看你着急上火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顾景元瞟他一眼：“你要是不搞快点，我让我爸来找你。” 赵国栋哎呦一声：“别别别，别让我姑父来，我惹不起他！你别催，集团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就算嫂子来庐州，新安那边也要有稳妥的人看着。事情多得很呢，现在产业多，要捋清楚，需要人手。” 顾景元态度变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叫我。” 赵国栋锤他一下：“去给我带孩子！我累了一天，不想带小孩。 你一天天班也不好好上，家里也不用做饭，清闲的要死，我可嫉妒死你了！” 顾景元笑起来：“别嫉妒我，我每天都要拒绝好多人请吃，得罪了不少人，都说我清高，眼里没人。” 赵国栋哟一声：“顾主席，你这话说的让我更嫉妒你了！都没人请我吃饭！” “别嫉妒，我请你。” 兄弟两个说了一会儿玩笑话，顾景元得到准确的答复，出门右拐去妹妹家里。 陆青青不在这边，顾耀堂很少回来，顾景元爷儿两个仿佛长在顾小曼家里一样，一天至少在这里吃两顿。 好在这爷儿两个性子好，谢文哲很喜欢顾景元，芒果也喜欢跟表弟玩。 一年后，赵国栋的集团公司成立，集团业务覆盖连锁超市、家电城、物流、洋快餐等多个行业，陆青青从新安调至庐州，任副总经理。 顾景元每天早上开车送老婆上班，送孩子上学，然后自己去单位上半天班，剩下半天如果领导不找他，他就自己安排。 随着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外头请他参加的活动越来越多，都是花高价请他。 他偶尔也会带陆青青一起去，夫妻两个坐在一起，一个左手是六指，一个左手是四指。 夫妻两个加起来一共二十根手指，在江南省文化圈里一度传为美谈。 顾渔樵从小就跟着父亲参加各种文化活动，跟着母亲参加各种经济活动，他身上同时有文人气质和商人气质。 等他长大后，他跟着母亲经商，也会跟着父亲一起搞文化活动，是文化界的商人，是商界的文化人。 文化人喜欢他，因为他会帮大家的作品搞经济转化。商人也喜欢他，因为他总是能请来一大批文化名流撑场子。 等顾渔樵年过花甲，父亲先去世，母亲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没过多久，母亲也离他而去。 他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时无意中找到一本书，他翻了翻，嗯，是父亲写给母亲看的，不太适合他看。 他悄悄把那本书烧给了父亲。 第61章 兄弟情 沈云清从小在家里地位就高。 很小的时候，他看到爷爷给姐姐买书，奶奶给他偷偷塞好吃的。 他哥是最可怜的那个。 他刚开始觉得自己比哥哥地位高，嘲笑过他哥，被他姐狂揍一顿！ 当时他还是个小豆丁，他姐比他大了七岁！ 奶奶骂姐姐：“他还小呢，你打他干什么！你们是哥哥姐姐，让让他怎么了！” 平常斯文的姐姐跟奶奶大吵了一架：“姥姥，你要是想让云清长大了没有手足可以依靠，你只管这样惯着他！” 奶奶不说话了。 沈云清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姐这么厉害，他还以为他姐是个只会看书的书呆子！ 爷爷听到后非常高兴：“云澜有长姐的样子，云舟，云清，要听姐姐的话。” 小哥儿两个很听姐姐的话，沈云清是怕挨揍，谢云舟是因为想看姐姐的书。 沈云清原以为姐弟三个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没想到有一天姐姐没了。 他哭得满地打滚，他伤心了好久，伤心完了后该吃吃该喝喝。 他哥也哭，哭完后三个月没理奶奶。 沈云清听到奶奶背地里骂他哥：“小狼崽子！跟你爸一样！” 沈云清第一次偏帮他哥：“奶，我哥不是小狼崽子！” 奶奶用手点他的头：“你知道什么！” 沈云清原来只惦记吃喝，等姐姐没了后，他渐渐知道姓氏不同在家里意味着什么。 他觉得他哥太可怜了，上门女婿都没有地位，跟上门女婿一个姓的男孩，排行还在中间，那更没地位。 而且他哥瘦唧唧的，经常因为吃了不合适的东西上吐下泻。 某一次他哥又吐了，沈云清低头看着自己肥肥的小肚子，心里有点愧疚，家里的好东西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子。 他开始把好东西偷偷藏起来塞给他哥吃。 第一次往他哥嘴里塞东西时，他看到哥哥眼里的疑惑和惊讶。 沈云清心里更愧疚了，姐姐没了，哥哥还这么瘦。 “哥你吃，快吃！”他拼命往他哥嘴里塞。 沈云清想把哥哥养胖点，开始帮哥哥吃他不喜欢的东西，把哥哥喜欢吃的东西藏起来留给他。 他自己无所谓，他啥都能吃，挨揍后眼泪拌饭都能吃三大碗！ 沈云清能感觉到，他哥看他的眼神温和了很多，开始教他写作业，去哪里玩也带着他，还会教他怎么少挨揍。 他有一次半夜醒了，看到他哥给他盖被子，赶蚊子。 他这才发现，他这个表面冷淡的哥哥对家里人心肠很软。 哥儿两个感情越来越好，沈云清觉得跟哥哥一起玩比跟奶奶玩有意思多了。 哥哥好聪明，会好多东西，虽然经常捉弄他。 而且他发现，他对哥哥好，哥哥会加倍对他好。 直等到他长大成人，他哥还是这样。 沈云清非常庆幸自己从小没有长成个混蛋，更庆幸跟他哥搞好了关系。 他的童年、少年、青年都一帆风顺，所有的不顺利从孩子出生后开始。 一是奶奶跟孙媳妇关系不好，还不愿意帮他带孩子，奶奶说她只带男孩。 沈云清第一次生气，对着疼爱他的奶奶大声喊：“奶，那是我的孩子！” 老太太很不屑道：“那也是个丫头！” 沈云清非常难过，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奶奶那么爱他，对他的宝贝女儿却弃如敝履。 他难过的想哭，可他还要给奶奶养老，因为他姓沈。 祖孙两个的感情因为孩子的事儿有了裂缝。 沈云清想起小时候兄长在家里的遭遇，他去找他哥喝酒。 “哥，对不起，这些年你在家里受委屈了。” 谢云舟给弟弟倒酒：“还好，爸妈没有偏心。” 沈云清一杯接一杯：“哥，我知道很多长辈偏心，可是刀落在我自己的孩子身上时，我才知道疼。” 谢云舟拍拍弟弟的肩膀：“云清，养育孩子是父母的责任，其余人都是辅助作用。 你不需要在意姥姥爱不爱荔枝，只要你和兄弟媳妇爱孩子就好。” 沈云清抬头看着兄长：“哥，大家都说我机灵，可是我面对大问题，一点都解决不了。” 谢云舟收走弟弟的酒杯：“不要妄自菲薄，你一点不差，以前爸妈的矛盾、我和姥姥的矛盾，都是你在中间协调。 家庭矛盾牵扯到情感，本就不好解决。你和姥姥这事儿交给我，你只管听我的。” 沈云清瓮声道：“好，我听你的。” 沈云清再次体会到了长兄如父是什么滋味，他哥亲自把老太太送到父母那边去，又帮忙请了个稳妥的人送到他家里照顾孩子。 二是他工作几年后，经济状况一直不好。 沈云清一直觉得他嫂子那张嘴跟开了光似的。 当年嫂子跟小姨吵嘴时说过一句话：“教育系统以后开不出工资的日子多着呢！” 好家伙，他四十岁以前就一直过得紧巴巴的，全靠父母和兄长接济。 而且，他哥还从他嫂子那里要钱给他买了辆车，说是以后带孩子出门不用吹风。 他开着哥嫂给他买的车，用着哥嫂给他的钱，吃着哥嫂送来的东西。 他心里很愧疚，每到寒暑假就主动给哥嫂带孩子，虽然累，心里能踏实点。 刚开始他想的很好，等回头工资一把发下来，他给侄儿侄女买点东西。 谁知道想早了猫咬了，教育系统工资越来越难开，他和孙小栾经常手里空荡荡的。 他不想让老婆回娘家讨吃的，自己找父母求助。 母亲刚开始每个月补贴他，后来父亲让母亲少补贴点，两个儿子呢，不能只补贴一个。老大不要，那也不能都给老二。 关键时候还是得靠他哥。 母亲听从父亲的建议，一个儿子补贴一份，他哥收到钱后转手就给了他。 这样父母不偏不倚，弟弟领兄长的情。 沈云清花了他哥嫂子无数的钱，还也还不清。 后来搬去庐州，他更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每个周末都要带着妻女去兄长家里，跟奶奶和父母团聚，蹭吃蹭喝，连吃带拿。 每次走的时候，他哥都要把他的后备箱塞满，车厢里的油加满，还会给他钱。 沈云清有一次忍住问他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他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你藏东西给我吃。” 沈云清逗他：“其实那都是我不爱吃的。” 谢云舟笑了笑：“就没有你不爱吃的，蟑螂你都能吃三斤。” 沈云清的笑容卡在脸上，扭脸走了。 “以后我再也不夸你了，我要把你吃穷！” 第62章 我去赊账 霍思甜在风华上了将近两年的课。 她刚上了半年的课时，想去台上唱歌。 但是方莫平不允许，因为她按年龄算还不到十五周岁。 等上课满一年，方莫平还是不允许，压着她继续上课。 有一说一，方莫平在霍思甜身上花了重金，请来的培训老师要价都很高。 直等到她满十六周岁，方莫平才安排她上台。在她登台之前，方莫平跟她签了长达十年的合同。 合同内容非常苛刻，几乎是把她当成了赚钱机器。 当然，如果能赚到钱，她也能分到很多。 如果她不愿意干了，只要不去别的地方从事艺术类工作，她随时可以走人。 而此时，经过两年的培训班，霍思甜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第一次登台，满堂喝彩。 方莫平给霍思甜取了个花名，百合，他还让人传出去，百合是玉兰的远房表妹。 风华里很多人还记得当年玉兰的风姿，可惜她已经消失很多年。 一些老客人看到百合后惊叹，跟她表姐一样，真漂亮啊。 而且，声音好听，那一双眼睛更是美的醉人。 霍思甜很快在风华打响了名气。 没过多久，霍思甜有了第一首属于自己的歌曲，姣好的长相、好听的嗓音，让她一炮走红。 紧接着，第二首、第三首…… 两年后，她有了属于自己的专辑，成了很有名气的歌星。除了唱歌，她还接各种代言。 霍思甜工作很努力，只要有机会她就上，不怕辛苦不怕累。 跟陈志泽那种咸鱼比起来，她就是个卷王。 除了唱歌，她还想参演电影。 她是非科班出身，刚开始就算方莫平推荐，人家导演也不会轻易给她好角色。 等她在音乐节小有名气，她终于能接到好角色了。 方莫平果然没看错她，这是个全才。 刚开始演个女二，她凭借一个悲情角色，成功让观众记住了她，而且大家都知道她是两栖明星。 二十岁那年，霍思甜第一次演女一号，为了演好武打戏，她摔了很多次。 电影播出后，她的名字响遍每条大街小巷。 虽然她很能挣钱，但是合同在那里放着呢，方莫平从她身上挣的更多。 她不在意，继续卷。 到她二十六岁那年，她终于结束了十年卖身合同。 方莫平还找她签合同，她有些犹豫。 此时，她已经有了很多很多钱。 她买了别墅、汽车，有经纪人、有助理、有司机、有保姆…… 她让弟弟妹妹继续读书。 到了母亲这里，她有些为难。 年过四十的霍三嫂已经跟顾耀堂在一起十五年。 顾耀堂已经不上班了，每天优哉游哉，他的退休金涨了好多，钱不够花问儿子要，儿子会斟酌着给。 霍三嫂生日那天，霍思甜带着礼物去看母亲。 顾耀堂和霍三嫂住在一起，房子是顾耀堂买的。 顾耀堂是个手里散漫的人，压根存不住钱。就这房子，还是早些年顾景元让关胜平只给他发一半工资，另外一半工资存起来。 顾景元抠了好几年，才从他手里抠出来钱给他买了这套小房子，两居室。 指望顾耀堂，那是有多少钱花多少钱。房无一间，瓦无一片，钱无一分。 霍思甜到母亲家里时，顾耀堂不在家，不知道哪里浪去了。 霍三嫂看到女儿后很高兴：“今天怎么得空过来？” 霍思甜把礼物放在桌子上：“妈你今天过生日，我肯定要过来。顾二伯呢？” “不晓得，吃了早饭就跑了。” 二人没有领结婚证，霍三嫂平日不怎么管顾耀堂出去玩的事情。 顾耀堂现在穷了，一个月就靠那点退休金和儿子给的零花钱，勉强够他吃喝玩乐，压根没钱补贴霍三嫂，有时候还要吃她的。 她之所以后来还愿意跟顾耀堂在一起，是因为女儿还在方莫平手底下，而顾小曼是方莫平那边的大股东。 女儿的十年卖身契是霍三嫂心里的刺，因为方莫平在合同里写了，不允许随便谈恋爱，如果要谈恋爱，必须报备，而且要隐婚。 霍思甜嫌麻烦，干脆不谈对象不结婚，二十六岁还没对象。 霍三嫂非常着急。 今年女儿终于结束了合同，她心里松了口气，盼着女儿能早点找个好对象。 “妈，我给你和顾二伯带了些东西。” 霍三嫂非常高兴，一样一样看女儿给她买的礼物：“还是我思甜对妈好，你以后还要跟老方签合同吗？” 霍思甜笑了笑：“妈，今天是给你庆祝生日，咱们不谈工作。” 霍三嫂安慰女儿：“你别想太多，凭你现在的名气，不管去哪里都能赚大钱。” 娘儿两个正说着呢，顾耀堂回来了：“哟，思甜来了。” 霍思甜起身打招呼：“顾二伯回来了。” 顾耀堂笑眯眯地摆摆手：“你坐，不用客气。今天你妈过生日，我买了条鱼。” 霍三嫂看着顾耀堂手里的鱼，她知道，顾小曼每年过生日，顾耀堂会上天入地想办法搞点钱，给女儿买个金镯子。 她跟了顾耀堂十五年，顾耀堂别说给她买镯子，连件衣服都没买过。 她渐渐明白为何顾小曼一直对这个烂赌鬼不热情，也明白顾小曼为何见面就要挖苦这个烂赌鬼。 因为他心里永远只有他自己，他给女儿买镯子，只是想巴结女儿，让女儿别跟他翻旧账。 要是女儿没本事，别说金镯子，破铁皮都没有。 她笑得淡淡的：“谢谢顾二哥买鱼给我吃。” 顾耀堂把鱼放到厨房里：“巧珍，要不咱去酒店吃吧，你过生日还做饭，怪辛苦的。” 霍三嫂才不干，去酒店不是她给钱就是女儿给钱。 这个烂赌鬼手里是没钱的。 她没好气道：“去什么酒店，家里随便弄点吃。” 顾耀堂摸了摸鼻子：“这不是思甜回来了么，你放心，不让你给钱，我赊账。” 霍三嫂非常无语，女儿是大老板，儿子是大作家，他就敢出去赊账吃饭，也不怕给孩子丢脸！ 这个没心肝的东西！ 霍三嫂越想越生气，她跟了这个烂赌鬼十五年，他从未真正把她放在心上。 不，他只把自己放在心上！ 现在她儿女都这么大了，她何必还跟这个没心肝的人在一起。 第63章 休想甩开老子 霍三嫂迂回道：“顾二哥，思甜这一阵子要在家里休养。正好我闲着，我准备去照顾她一阵子。” 顾耀堂啊一声：“你要去思甜家里啊？” 霍三嫂嗯一声：“你不也经常去景元家里住么，我也想去我女儿家里。” 顾耀堂不干了，他去儿子家里是去搞好关系的，不是他真的喜欢去儿子家里。 最近他又没打算去儿子家，如果霍三嫂走了，他一个人在家里多无聊啊！晚上回来连饭都没得吃！ “那我跟你一起去思甜家里吧。”顾耀堂厚着脸皮道。 霍三嫂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你去干什么？” 顾耀堂笑眯眯的：“你看你说的，思甜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小的时候，我每次去馒头铺都给他们带吃的。 虽然不是我亲的，却比侄儿侄女还亲。思甜买了别墅，我还从来没去看过去呢。” 顾耀堂看着霍三嫂瞪圆的双眼，心里骂骂咧咧，用完老子想把老子扔了，休想！ 我家那个狗屎女儿都甩不开我，别说你了！ 除非老子想走，不然你休想撵老子走！ 霍三嫂拒绝：“你去干什么，思甜还是个姑娘呢，她和小曼不一样。你去小曼家里，女婿和亲家陪着你，思甜那里也没人陪你。” 顾耀堂笑嘻嘻道：“我去给她看门，我以前就梦想着当保安，小曼一直不答应，这回让我过过瘾。” 说完，他立刻回卧室收拾东西：“巧珍啊，要住多久啊，我多带点衣服。” 霍三嫂急道：“你去干什么，你别去，你去景元家里住一阵子。” 顾耀堂不干：“我才不去他家里，他成天要管我，好像他是我老子。我喜欢跟你在一起，自在。” 霍三嫂直接道：“我也想自在自在。你成天抽烟喝酒，嘴臭，还经常不洗澡！脏死了！” 顾耀堂咦一声：“我都是老头子了，洗那么干净干什么！你不也四十多了，洗再干净脸上也有皱纹。” 霍三嫂骂他：“你放屁！” 顾耀堂岔开话题：“我跟你一起去，走走走，今天去酒店吃饭，我昨儿赢了几百块钱，请你们吃饭够了。” 哼，休想甩开老子！ 霍三嫂再次道：“我就是去跟我女儿一起住两天，你去干什么！你个糟老头子！” 顾耀堂脸皮厚如城墙，哪里会在意这点伤害：“没事的没事的，我什么都能吃。我在家也没事干，我跟你们去！ 走走走，东西我都收拾好了！” 不管霍三嫂怎么拒绝，顾耀堂硬要去。 霍思甜看了半天，然后劝母亲：“妈，要不让顾二伯一起去吧！” 霍三嫂没好气道：“去了什么也不干！就知道吃饭！” 顾耀堂笑眯眯的：“我少吃点，都给你吃！” 就这样，顾耀堂死皮赖脸跟着去了霍思甜的小别墅。 他在屋里转了转，挑三拣四：“要搞点字画挂上，显得有文化！” 霍三嫂骂他：“你有文化？你不也是个文盲！” 顾耀堂闭嘴，继续转悠。 他只看碗不看脸，有东西他就吃，也不管霍三嫂脸色。 霍三嫂晚上要跟女儿睡，他随便找间屋子一个人睡，起来也不叠被子也不收拾屋子，有时候不刷牙就吃饭。 住了几天后，霍三嫂住在女儿家里不想走了，别墅住的多舒服啊，比顾耀堂那小房子舒服多了，而且不用做饭，家里有保姆。 可是住了几天之后，顾耀堂那个屋子被他糟蹋的跟狗窝一样。 霍思甜当然不会说他，霍三嫂忍不住了：“顾二哥，你先回家去吧。” 顾耀堂不干：“我不回去，我要跟你在一起！” 不管怎么吵，他就是不走。 霍三嫂气得中午不给他饭吃。 顾耀堂把双手背在身后：“我去景元家里转转，晚上回来吃饭。” 到儿子家里时，家里静悄悄的，儿子正在书房忙活，孙子去了女儿家里。 家里的狗对他摇摇尾巴。 “景元。” 顾景元走了出来：“爸来了”。 “景元，我回来跟你住一阵子行不行？” 顾景元诧异地抬起头看着父亲：“为什么要跟我住？” 顾耀堂眼睛一瞪：“那我去小曼家里住？” 顾景元哦一声：“你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一楼有你的房间。 不过回来住有条件，夏天要每天洗澡，刷牙洗脸。冬天至少三天洗一次澡，每天要换内裤和袜子。” 顾耀堂骂骂咧咧：“臭规矩真多，你小时候一个月不洗澡不也过来了？” 顾景元端起茶杯：“随你，我的条件不会改的。你不洗澡，我帮你洗。” 顾耀堂一噎，骂骂咧咧地出门右拐去女儿家里，准备去找林淑娴拉拉闲话，气一气老太太。 顾小曼听说赌鬼爹要回兄长家里住，非常奇怪：“爸你为什么要回来？” 顾耀堂哼一声：“你别管，臭娘们，还跟老子摆架子！” 顾小曼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情况，没有再问。 谢文哲来了兴趣：“耀堂，来跟我住一起啊。你招的上门女婿，该跟女儿住。” 林淑娴满脸嫌弃：“他不讲卫生。” 顾耀堂哟一声：“大娘，我明儿就搬过来，住你隔壁。” 老太太把脸一扭：“那我回新安！” 顾耀堂撇嘴：“可别去招人嫌了，也就我女儿贤惠、孝顺，你以为人人都喜欢老太婆啊。” 顾小曼听到赌鬼爹自卖自夸，赶紧岔开话题：“爸你什么时候搬回来？” “马上就去搬。” 他说干就干，带着儿子回自己的小窝，把自己的衣服带走一部分，临走的时候还去了一趟霍家小别墅。 “巧珍，巧珍！” 霍三嫂来开门，看到顾景元后她非常客气：“景元来了，快请进。” 顾景元微微一笑：“我就不进去打扰了，我爸今天去找我，说要搬回去，我来帮他搬家的。” 霍三嫂的笑容卡在脸上，搬走？不是说晚上回家吃饭么？怎么突然就要去儿子家里住？ 你儿子又不喜欢你！ 顾耀堂微微抬着下巴道：“我住这里不合适，我去跟景元住，我走了。这边的衣服我不要了，你都扔了吧。” 说完，他双手摆在身后，很神气地走了！ 哼，谁家还没别墅呢！我家有两栋！ 第64章 以前叫领导，现在叫老谢 顾耀堂为了赌气搬去了儿子家里，去了不到三天他就后悔了。 儿媳妇太忙了，不管他，可儿子一天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在家里，对他管头管脚。 早上起来要洗脸刷牙，吃过饭后把后院扫干净，美其名曰多活动活动，对身体好。 顾耀堂扫了三天后把扫把一扔：“家里有保姆，我凭什么要扫地？” 顾景元很平静道：“活动筋骨，谢伯父也扫地。” 顾耀堂一噎，拎着扫把去找谢文哲。 “老谢，老谢！” 好家伙，以前喊谢厂长、谢书记、谢大哥，现在直接喊老谢。 谢文哲正扫地呢，闻言喊一声：“这里！” 看到他手里的扫把，谢文哲哈哈笑：“你也扫地啊！” 顾耀堂直接骂他：“你吃饱了不知道出去玩，在家里扫什么地，家里一堆保姆你表现什么呢，表现的再好，又没人给你评个劳模！” 谢文哲拿起扫把继续扫地：“我高兴，要你管！” 顾耀堂把扫把往地上一扔，找了个小板凳坐下：“老谢啊，我是真的佩服你。” 谢文哲慢悠悠扫地：“佩服我什么啊，我打牌打不赢你。” 顾耀堂早就习惯了亲家经常阴阳他，他点燃一根烟坐在那里一边抽一边跟谢文哲拉闲话：“你为了孩子真是什么事儿都能干，你这辈子难道是为了孩子活？” 谢文哲扫完了，把落叶扫进垃圾桶里：“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儿孙过得好，我心里高兴，我有个幸福的晚年，以后死了我也能放心。 说到底，我还是为了让我自己高兴，别往孩子头上赖。” 顾耀堂哼一声：“你晚年还不好？你待遇那么好，不去跟那些老干部玩，天天在家里扫地带孩子。” 谢文哲也找个小板凳坐下：“你又发什么神经，是你要回来跟儿子住的。我跟你说，你要么好好住，要么就滚去跟寡妇住一起。” 顾耀堂好久没被谢文哲骂，瞟了他一眼，想起他曾经身居高位，赶紧改了口：“谢大哥，你抽根烟。” 谢文哲推开他的手：“我戒烟了。” 顾耀堂瞪大了眼睛：“戒烟了？烟还能戒了？” 谢文哲端起茶杯慢悠悠喝茶：“除了饭戒不掉，其余什么不能戒？我都66了，我还想再活二十年呢。” 顾耀堂撇嘴：“活那么大年龄干什么，成了个老不死的。” 谢文哲开始炫耀：“我可舍不得死呢，我退休工资那么高，我有原配老伴，我儿子把我当好朋友，什么都告诉我，我能辅导孙子写作业……” 顾耀堂没好气打断他：“行行行，你厉害行了吧！” 谢文哲炫耀完后问他：“这不年不节的，你回来干什么啊？景元规矩可多着呢，你这老赌棍能受得了？” 顾耀堂嘴硬：“我儿子家里，我想回来就回来！” 谢文哲哼一声：“不说算了，我要去公园下棋。” 顾耀堂还是嘴硬：“下棋有什么难的，我也去学！” 谢文哲带上茶杯：“走！你脑子灵活，多学一学，省得痴呆。” 顾耀堂跟着谢文哲去公园玩。 谢文哲在外头从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别人能看出他是高级干部退休，对他也比较客气，他在公园一群老头中间地位比较高。 顾耀堂跟在谢文哲后头，人家还以为是他是谢文哲的司机什么的，顾耀堂玩一会儿就气哼哼地回来了。 回来后又被儿子各种立规矩，他难受死了，想走吧，又没地方去。 他可不想回去给寡妇低头！ 哼！ 看他抓心挠肺的样子，顾小曼给方莫平那边打了个电话，如果霍思甜想续签合同，暂时不要答应她。 如果霍思甜想去外地投靠别的娱乐公司，立刻撤回所有对她的资源和支持，全线雪藏。 谢云舟听到她打电话，等她挂了电话后笑问她：“你准备干什么？” 顾小曼哼一声：“我爸和思甜她妈现在都傲气着呢，一个觉得我女儿现在是大明星，能挣大钱，我为什么要再跟你一个邋遢老头子做小伏低。 一个觉得我儿女那么有出息，比你家强了一万倍，你跟我摆什么臭架子！ 我要让他们知道，要么一起好好过日子，要么就彻底分开，别闹，闹急了都要挨揍！ 两个半斤八两的人，还互相挑剔起来了！” 谢云舟想了想后眨了一下眼睛：“那我再给你加点码。” 他立刻去找老父亲，爷儿两个在书房里嘀嘀咕咕好久。 谢文哲开始了自己的魔鬼训练，早起去拍门叫顾耀堂：“耀堂，起来去公园遛狗！” 顾耀堂迷迷糊糊起床：“让狗自己去就是！它比你还认路！” 谢文哲沉声道：“都是孩子们亲手养大的，要是丢了，孩子哭闹起来，你哄得好？” 顾耀堂骂骂咧咧跟着他去遛狗。 回来后谢文哲给他派任务：“从今往后，咱两轮着送孩子上学，反正他们姐弟三个在同一所学校上学。 你不要喊你小舅子，他家也有两个孩子，一辆车坐不下那么多人，平时我们都是各送各的。 现在你来了，咱们两家并一家，今天你去。” 顾耀堂瞪圆了眼睛：“我没来之前你和景元不是轮着送的好好的？” 谢文哲脸色一沉：“让你去你就去！你是孩子亲爷爷亲姥爷，送一下怎么了？ 什么都不干，你活着有什么用！” 他的官威一摆出来，顾耀堂吓了一跳，小声反驳：“去就去，你嚷嚷什么。” 谢文哲眼神犀利地看着他：“送完孩子就回来，让我知道你又跑出去浪，不要以为我退休了，我就不敢打你屁股！” 顾耀堂哼一声：“你厉害行了吧。” 他乖乖去送三个孩子上学，回来后被谢文哲拉到后院干活。 谢文哲说孩子们长高了，给三个孩子一人重新做一个书桌。 顾耀堂想犟嘴，谢文哲眼睛一瞪：“渔樵是你孙子，你是亲爷爷，你不干谁干？” 有一说一，谢文哲是真的心胸宽广，双胞胎是他孙子，他给孩子们做书桌说得过去，顾渔樵只是他儿媳妇的娘家侄儿，他做什么都会给这孩子带一份。 顾耀堂的木工手艺好，被他压着天天干活，给孙子们做完书桌，又要给儿媳妇们打梳妆台。 第65章 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顾耀堂差点掀桌：“凭什么我要天天要干活！” 谢文哲抄起扫把：“你再说不干？不要以为我退休了就不敢打你！” 顾耀堂知道老谢真敢打人，而且大伙儿都站在他那边，一群势利眼！ 没办法，他继续干活。干了将近一个月，都没时间摸牌，他快要烦死了。 他还不敢随便走。 最近谢文哲可不跟他客气，老干部架子一摆，顾耀堂说不怕是假的。 顾耀堂每天在心里骂骂咧咧，这老砍头的在儿孙面前当个好人，天天跟老子摆架子。 不光他烦心，霍家那边也是一样。 霍三嫂见顾耀堂不回去了，也懒得来叫他，准备就这样散了。 反正也没领结婚证，年轻时各取所需在一起，现在老了，各自找各自的儿女过去吧。 她伺候了顾耀堂这么多年，累了，倦了，她也想松快几天。 霍思甜最先反应过来，她休息了几天后去风华娱乐，可是那边负责人含含糊糊的，说是如果要续签合同，还跟以前一样。 霍思甜当然不干，以前她一切都依赖方莫平，所以签了那个合同，她赚的钱大部分都归了公司，她只能拿一小部分。 现在她名气这么大，公司里跟她同等位置的，哪个分成比例不比她大？ 负责人态度很强硬，不干就算了，您另谋高就，反正就您现在的名气，多的是公司愿意收你。 实在不行还可以自己单干，自己拉队伍接活儿。 霍思甜并不想单干，她知道单干有多难，还需要很多人脉。 她在风华地位不低，出去一切都要从零开始。 她还希望留在风华，只要能稍微提升一点分成比例就好。毕竟风华平台很大，资源很多，在这里赚钱很容易。 可是方莫平一直不肯见她。 她回家想了三天，找她老娘，让她老娘去把顾耀堂请回来。 霍三嫂有些不太情愿：“思甜，以前为了活下去，实在没办法，我才跟他在一起。 现在你们都大了，我不想再去伺候又老又丑的老头子。” 霍思甜想了想之后道：“妈，小曼姐和景元哥都长得非常好，顾二伯年轻时肯定很好看的。 妈，我不是说让你跟他在一起。 不管是继续在一起，还是决定分开，你们要好好谈一谈，毕竟在一起过了十五年。 这样赌气分开，对外头也没个交代，牵连不清楚总归是不好。” 霍三嫂哭了起来：“你非得在这里干吗，不行就换一家吧？挣那么多钱干什么啊！” 霍思甜沉默好久后道：“妈，我还能红几年呢？等我不红了，就是坐吃山空。就要趁着年轻，多挣些钱，将来才能好好过日子。 在哪里混都要有靠山，顾二伯虽然老了，邋遢，没钱，但他一直是我们的靠山。” 霍三嫂哭了好久后才点头：“那我去找他。” 霍思甜心里不忍，抱着母亲一起哭：“妈，对不起，是我没本事，到现在还要靠着你。你要是真的不愿意，那我还照着以前的合同签吧。” 霍三嫂也抱着女儿哭：“不怪你，是妈没本事，护不住你。不能签以前的合同，吃人不吐骨头，你挣的全让人家拿走了。 顾耀堂虽然混账，在庐州还算有势力，跟着他，我出门人家都让我三分。” 娘儿两个哭了一阵子，霍三嫂收拾好心情，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顾景元家里找顾耀堂。 顾耀堂脚垫的老高，就等着她来解救自己。 当然，不能让这老娘们看出来。 他不咸不淡地看着她：“你咋来了？” 霍三嫂笑了笑：“顾二哥，你在景元家里住这么久，住好了没？我在思甜家里也住好了，我把家里收拾好了，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顾耀堂哼一声：“我不回去，你去跟你女儿住吧。” 顾景元听到动静从书房里出来打招呼，给霍三嫂倒水，请她坐下，双方很客气。 隔壁的赵玉发和谢文哲听到动静都赶了过来。 谢文哲双手背在身后，手里拿着茶杯，不苟言笑，吓得霍三嫂赶紧站起来。 谢文哲自己找地方坐下来，喝了一口茶：“你们两个闹够了吧？闹够了，今天当着景元的面，你们做个了断吧，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找各自的儿女，不要再来往了。” 顾耀堂和霍三嫂都傻眼了，我们没说要分开啊！ 谢文哲看着顾耀堂：“最近景元给你定的生活规矩你都记住了吗？” 顾耀堂瓮声道：“你摆什么臭架子，看我的热闹！你再这样，你打我屁股我也要跟你干一场！ 你丈母娘我都不怕，我还怕你！” 谢文哲呵一声：“你不用怕我，别给孩子们添麻烦就好。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回来跟孩子们住一起，大家都欢迎，但是得守规矩，好好替孩子们守好家，别指望回来当太爷。 要说当太爷，我不比你有资格？ 我每天还在带孩子呢，凭你年轻时的所作所为，有你碗饭吃就不错了。” 顾耀堂眼睛一瞪，赵玉发赶紧给他使个眼色，示意他别犯浑。 谢文哲继续道：“你自己做个选择，以后要怎么过？” 顾耀堂抠了抠脚指头，看向霍三嫂。 两个人在一起过了十五年，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们都不想分开，只是想分个大小高低而已。 顾耀堂当惯了老大，不想惯着女人。霍三嫂做小伏低了十五年，现在不想再受委屈，想要提高待遇。 顾耀堂想起自己是男人，主动开口：“我还是继续跟巧珍一起过吧。” 谢文哲的目光看向霍三嫂，当他盯着人看的时候，别说霍三嫂这等普通妇人，就是谢云舟也会认真坐好，聆听教诲。 霍三嫂抖着声音道：“我，我也愿意跟顾二哥在一起过。” 谢文哲嗯一声：“既然要在一起过，以后你督促耀堂把生活习惯搞好，不要给他大鱼大肉吃太多。如果他不听，你来告诉我，我抽他。 还有你，你要是觉得委屈，我们家从来不勉强人，现在你就可以走，我们不留你。 离了你，我能给耀堂介绍更好的。” 两个人都乖乖地坐在那里一起挨骂。 谢文哲把茶杯一放：“孩子们正在拼事业，你们能帮忙就帮忙，如果敢任性拖后腿，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两个人老实的跟鹌鹑一样。 谢文哲嘬了一口茶水：“两个人既然要在一起过，互相尊重。 耀堂，人家照顾你十五年，你但凡还有点良心，多关心关心人家，你病了痛了，还是她照顾你。 别想着让儿女伺候你，一是他们现在忙，没时间，你病了，他们最多请人照顾你，没太多时间亲自照顾你。二是你以前伤透了他们的心，就算把你丢养老院里去也没人会说什么。 不如对枕边人好点，她比你小，能陪你到老到死。” 第66章 我不等你了，我先去死了 顾耀堂低声嗡嗡：“知道了。” 谢文哲问霍三嫂：“你姓什么？” 霍三嫂还在发愣，顾耀堂抢着回答：“她姓江，叫巧珍。” 谢文哲哦一声：“小江，你照顾耀堂十五年，景元和小曼心里很感念你。因为你和耀堂的关系一直稀里糊涂的，孩子们对你也没个正经的称呼。 既然你们都表态以后还要在一起过，你回去跟你儿女商量一下，要是同意，把你的儿女们都叫过来一起做个见证。 以后把你们的关系正式定下来，领不领结婚证不要紧，摆两桌酒席，算是有个正式的名分。” 霍三嫂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给我摆酒席？” 谢文哲嗯一声：“不管是景元还是小曼，我说的话，他们从不反驳，这点家我还是能当的。” 霍三嫂明显高兴起来，她晕晕乎乎地回了家，跟三个孩子商量。 霍家三个孩子听说要给母亲摆酒席，还是谢文哲亲自承诺的，觉得可行。 母亲跟了顾耀堂十五年，顾家现在树大根深，母亲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除非母亲一个人过。 霍三嫂，哦不，江巧珍见儿女们不反对，也觉得行。 只要能正式进顾家门，那她就不是外头的野女人。 家里的和外头的，那区别大着呢！ 反正不领结婚证，影响不到赵玉莲的地位。 霍成涛给顾景元打了个电话，传达了母亲的意思。 等到周末，顾景元开车来将霍家娘儿四个都请了过去。 一下车，顾家的热闹声传了出来。 江巧珍有些害怕，霍思甜一把拉住母亲的手：“妈，别怕，是景元哥请我们来的。” 娘儿四个一起进了屋，顾景元家的大厅里全是人。 霍家娘儿四个进屋时，众人只感觉眼前一亮，好一个明艳动人的美人，比电视上看起来还漂亮！ 顾小曼忍不住感叹起来：“真是个美人。” 谢云舟忙拉住她的手：“不如你。” 顾小曼笑道：“瞎说，我都37了，老了。” 谢云舟看到老父亲揶揄的目光，收回了剩下的话，默默喝茶。 今天算是顾耀堂和江巧珍的订婚仪式，新人为大，所有人都起身打招呼。 江巧珍第一次在顾家享受到这么大的尊重，一时有些激动。 霍思甜一直拉着母亲的手，给母亲安慰，同时笑着与众人说话。 在众人的见证下，顾耀堂和江巧珍正式定下关系，顾景元和顾小曼改了口，称呼江姨。 江巧珍红着眼眶给兄妹两个发红包，底下三个孙辈也改了口，称呼江奶奶和江姥姥，一人得个红包。 顾耀堂也给霍家三个孩子一人发了个红包。 谢文哲看向赵玉发：“他小舅，你有什么想说的没？” 赵玉发叹口气：“谢大哥，你的安排很好。咱们这几家，也亏得有你这个主心骨。 实话实说，光看我姐夫，我心里是不高兴的，我想我姐。” 谢文哲想了想：“那要不你把他揍一顿？给你姐出口气。” 顾耀堂眼睛一瞪：“不要觉得你官大就了不起！” 谢文哲笑一声：“我就了不起，你能把我怎么样？” 赵玉发笑：“谢大哥，你别逗我姐夫了，他这一阵子算是被你管好了。 看在景元和小曼的份上，我也希望他老了能过好点，这样孩子们能专心拼事业。” 谢文哲嗯一声：“你说得对，耀堂，小江，你们在一起过日子，以后要互相尊重。 关起门过日子，不需要分大小。耀堂，你是男人，大度些。” 顾耀堂没好气：“知道了知道了。” 许德贵插了一句：“耀堂，你们虽然在一起了，前头的也别忘了，逢年过节，该去烧纸还得去烧纸。” 顾耀堂还是那句话：“知道了知道了。” （内心：烦死了） 当天中午，众人凑在一起吃了顿饭。 顾耀堂当天欢天喜地地搬走了，再不走他老命就要被老谢折腾没了。 又过了个把月，顾耀堂花钱在酒店请客，说是自己再婚。 来吃饭的人可多着呢，他的狐朋狗友，他以前的同事们，还有各家亲戚。 谢文哲没来，赵玉发也没去，都是打发儿女们去吃饭。 顾小曼和兄长带着家属和孩子去吃酒席，在酒席上碰到了方莫平。 顾小曼笑：“方叔，我又没给您下请帖，您怎么知道了！” 方莫平一笑：“你爸请我的。” 顾小曼开玩笑：“我爸最近为了结婚，欠了不少外债，估计就等着摆酒席收点礼呢。” 方莫平哈哈笑：“那我可得多送点。” 顾小曼插了一句：“方叔，思甜的合同压了这么久，该签就给她签了吧。” 方莫平嗯一声：“已经让人在拟定了，分成比例比旁人都大一点。” 顾小曼笑了笑：“谢谢方叔。” 方莫平回道：“这都是小事，小顾啊，你有什么新的投资项目没啊？” 顾小曼眨眨眼：“好好养孩子，孩子才是最大的财富！” 她现在已经不随便跟外人透露赚钱方法，人的福气不能随便透支。 方莫平开玩笑：“那你两个孩子可不够呢！至少得四五个！” 吃了这顿酒席，顾耀堂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江巧珍开始敢管他了，不许天天吃大鱼大肉，不许夜不归宿，没事儿不许去烦孩子们。 顾耀堂回儿女家里串门会带上江巧珍，江巧珍回自家儿女那边，也会带上顾耀堂。 两家孩子有什么事，互相帮忙。 当然，逢年过节，各自回各自孩子家吃年夜饭。 两个人互相搭伙过日子，两边的儿女省心。 两个人也不敢再闹，敢不老实，谢文哲拎着扫把就过来了。 顾耀堂原本想等着谢文哲死后他就成了老大，可是谢文哲一直比他身体好。 等年过七旬，顾耀堂看着比他头脑清醒，比他身体好的谢文哲，已经彻底绝望，他这辈子可能都要被老谢压着。 可能他实在等不到了，不打算等了。 七十三岁的某个早上，顾耀堂实现了自己人生的终极梦想，睡一觉把自己睡死了。 而此时八十二岁的谢文哲身体还好得很。 许德贵羡慕地跟老伴抱怨：“耀堂这个烂赌鬼运气真好，没病没灾没受罪，睡一觉就死了。 唉，以后我们要是有这好运气就好了。” 王香萍笑了笑：“你反过来想一想，他才七十三，儿女那么有出息，没享几年福。你比他大，还能多享几年福。” 顾耀堂死后，顾景元在省城买了块墓地，把母亲迁移过来合葬。 他把母亲放在左边，左边为尊，让母亲当家。 顾耀堂一死，才六十岁的江巧珍回去找自己的儿女。 顾景元把父亲的那套小房子送给了她。 此后，顾景元每年会去看望一次江巧珍，对外也说是自己的继母，照顾父亲三十年。 又过了十几年，江巧珍死的时候，顾家兄妹去参加了葬礼。 当然，她还是跟先夫霍老三葬在一起。 第67章 我妈不是小三 桃子出生满三个月，李书杰接到他大姐的电话。 “书杰啊，侄女怎么样啦？” 李书杰见她关心孩子，这次没有恶声恶气：“还可以，能吃能睡，谢谢大姑突然来的关心。” 虽然没有恶声恶气，还是少不了阴阳怪气。 魏大姐一噎，然后继续在电话里笑：“你看你说的，我当然关心了，是我侄女我能不关心嘛。” “那孩子满月礼你咋不来呢？就剩个嘴关心。”李书杰听到他大姐的声音就忍不住嘴毒。 魏大姐笑眯眯的：“我虽然人没去，不是给孩子买了衣服么，还请人帮忙送礼。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当时我婆婆生病了。” 李书杰哦一声：“你婆婆咋样了？” 魏大姐立刻收起笑容：“死了。” 李书杰沉默两秒钟后回道：“恭喜，这样省得你总是背地里骂她。” 魏大姐咳嗽了一声后道：“别瞎说，我问你啊，丫头怎么样啦，叫什么名儿？” “小名桃子。” “桃子好，寿桃寿桃，以后孩子肯定长命百岁。大名叫什么呀？” “李星辰。” “呀，怎么姓李啊。” “废话，我姓李她自然姓李。” 魏大姐又笑：“那就没法进族谱了。前儿老家给你大哥打电话，说要重新修族谱。 咱们这一支是最出息的一支，你大哥一家子，还有我一家子，都要上新族谱呢。 你家丫头姓李，这没法上啊。” 李书杰直接挂了电话。 他一向就是这臭脾气，虽然魏大姐会生气骂他，也不敢真把他怎么样。 金燕明显发现他不高兴，把女儿哄好之后放进他怀里：“爸爸抱。” 李书杰接过女儿后十分开心，在女儿脸上亲一口：“乖乖，爸爸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呀？” 三个月的桃子每天清醒的时间变长，喜欢跟父母和姥姥互动。 虽然她还不知道出去玩是什么意思，听到爸爸说话，她很高兴地对着父亲哦哦两声。 奶娃娃一双眼睛漂亮极了，李书杰抱着孩子时感觉心都化了。 金燕笑着坐在一边，她生过孩子后胖了一些，奶孩子嘛，胖点是应该的。 等父女两个玩了一会儿，金燕温声问道：“书杰，族谱的事情你不考虑一下嘛？” 李书杰一边跟女儿说话一边回了她一句：“想拿捏我，没门。” 金燕笑起来，捞起旁边的扇子给爷儿两个轻轻扇风：“拿你是不可能的，你也不可能去改姓，孩子也上了户口，更没法改姓。 我想的是妈的事情，这么多年，外人对她多有揣测，连你也跟着受委屈。 爸在老家名气大，以后人家说起桃子来，谁知道会有什么话。 既然现在重修族谱，这么好的机会，咱要不抓一下？给妈正名。” 李书杰停下逗女儿的动作，抬头看向金燕。 金燕笑继续温声道：“书杰，爸离婚后都能跟妈结婚，大娘离婚到复婚之间是个什么情况，咱也不知道。 我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当年黄跃明死后，好多人给我介绍对象。不过我当时像个疯子，也没碰到像你这么好的人，所以才没当回事。 大娘当时可是个正常人呢。” 李书杰的目光闪烁起来，对于父母之间的事情，他已经开看了，放弃了再去和大娘争大小。 只要他好好把官位提上去，到哪里都不怕被人轻视。 金燕当然懂他的意思，但她也知道，李书杰所谓的放弃，只是失望到极致后已经不愿意再去触碰此事。 再去争，万一争输了，更伤心。 但是她不希望他一辈子心里都有这个结，如果能给婆母正名，丈夫才会真正放宽心。 李书杰看着金燕道：“燕子，你希望我去争吗？” 金燕笑了笑：“我希望你去争，爸现在领闲差，大哥不如你，凭什么还要压你一头，该你出头了。” 李书杰沉默一会儿后道：“那我就去试一试。” 金燕嗯一声：“桃子满月礼上，小曼送了把金锁。这几天我给两个孩子织了两件毛衣，最近我不太方便出门，回头你去小曼家里坐坐。” 李书杰嗯一声：“我会的，云舟和嫂子对我们不错。” 第二天，李书杰给他爹魏主席打电话。 魏金财去了政协后清闲的很，看到儿子的号码后很快接通：“书杰。” “爸，你忙呢。” 魏金财感觉儿子在讽刺自己，他都快闲出屁了，忙什么啊。 虽然每天看似有各种行程，其实没有一样他能拍板决定的事情，不是去参观，就是出席活动，当个工具人。 他经常怀念自己以前在新安的日子，那时候他大权独揽，威风凛凛。哪像现在，儿子都讽刺他。 “不忙，李处忙呢？” 李书杰听到父亲喊他李处，笑了一声：“我官儿小，可不就得忙，活儿多得很。” 魏金财沉默了两秒钟后道：“什么事，你说吧。” “我听说咱们老家有族谱？” 魏金财也讥讽了儿子一句：“你们高材生还在意这个？你不是说你不愿意入魏家族谱么。” 李书杰又笑了一声：“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可以不入，现在我有家有小，那肯定要入。” 魏金财无所谓：“你入就是了，你李处打个电话，人家肯定慌得狗颠似的给你办。” 李书杰很平静道：“不光我一家子入，我妈也要入。” 魏金财自然不会反对：“入就是，多大个事儿，本来就是一家人。” “我有个条件。” 魏金财心里一紧：“什么条件？” “你底下配偶写三个。” “放屁，老子就两个配偶！你什么时候孝敬老子美人了？” 自打没了实权，魏金财跟儿子说话也就不端着了，经常骂儿子。 “你虽然有两个配偶，但是你结三次婚，你必须写明白，先跟我大娘离异，然后跟我妈结婚。我妈死后，你们又复婚。” “搞那么麻烦干什么，都是老子的女人，你少管！” “你把我妈夹在中间算什么？外头的情妇还是小三？你不说明白，人家还以为我是我妈带来的呢！” 魏金财哼一声：“谁让她死犟，她要是不跟我犟，我压根不会跟你大娘复婚！” 第68章 你以为自己是皇帝啊 李书杰见他不吃敬酒，只能开始罚酒：“谁让你管不紧裤腰带！你都跟我妈结婚了，又跟大娘睡到一起去了！ 以为自己是皇帝是吧，还想妻妾成群！” 说完，李书杰直接挂了电话。 魏金财在肚子里骂骂咧咧，混账！狗崽子！ 给父亲打完电话，眼见着到了下班时间，李书杰去领导门口溜了一圈，见没人找他，他又偷偷溜回了家。 他最近连公文包都不带，带了包偷溜目标太明显。 到家的时候，金燕正抱着桃子在喂奶。 李书杰进屋就洗手，然后开心地凑到女儿身边，看女儿吃奶。 三个月的奶娃娃，白白胖胖的，鼓着小嘴吸奶，可爱极了。 李书杰每天上班就想女儿，现在更是眼巴巴地盯着。 金燕见他一直盯着她喂奶，有些不好意思，往一边侧了侧身体：“你去忙你的。” 李书杰抬头：“我不能看吗？” 金燕语塞，能看是能看，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李书杰笑着抓起女儿的小脚轻轻啃了一口。 陈萍从厨房里出来时就看到女婿在啃孩子的脚丫子，笑了笑之后又去了厨房。 从孩子出生，夫妻两个就把孩子姥姥接过来帮忙照顾小孩。 李书杰啃完女儿的脚后给老婆汇报：“我今天给我爸打电话了，我要入族谱。” 金燕笑：“爸肯定不会反对的，他对你是有慈父之心的。” 李书杰摸摸女儿的小脚丫：“慈不慈不知道，反正我看到我大姐那副嘴脸就不喜欢。” 金燕温声道：“别怕，如果不写明白，到时候我们就去找证据，我就不信，大娘离婚期间就那么干干净净的。” 李书杰哼一声：“谁知道呢，就算有，肯定也藏的紧，怕老头子知道了。 明天我给老家打个电话，问问族谱怎么修的。” 第二天打电话一问，果然，族谱上魏金财有两个妻子，魏太太排在前面，李书杰的生母排在后面。 当然，李书杰一家子的名字也写上去了。 但魏太太还在世，他生母没了，老家很多人只认魏太太，毕竟当年是原配嘛。。 看来老头子是没理会李书杰的要求。 李书杰当天拎着两瓶酒和金燕给双胞胎准备的礼物去龙湖大院找谢云舟。 谢厂长盛情招待李处，把兄弟们都叫来陪酒。 李书杰喝得有点醉：“云舟，我家里的事情兄弟们都清楚，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谢云舟笑着给他倒酒：“书杰你说，能帮忙的我肯定不会推脱。上次伍家那事儿，还是你帮我四处打听消息。” 李书杰把酒喝光：“说起来都是家丑，还是我妈的事情，我本来已经放弃了。燕子跟我说，不能放弃，要给我妈正名。” 谢云舟夸了一句：“金燕看起来柔弱，其实骨子里自立自强的很。” 李书杰笑了笑：“我跟她正好相反，看起来像炸毛的刺猬，其实内里像个窝囊废。” 谢云舟继续给他倒酒：“书杰你过谦了，你的能力有目共睹，我们龙湖镇人人都说金燕飞上了枝头。 当然，金燕也很好，但好不好咱自己知道就行，外人的评价也没那么重要。” 李书杰笑了一声，开始把事情的始末告诉大家：“云舟，你在庐州那边比我熟人多，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我大娘以前的事情。 我的目的不是破坏我爸和我大娘之间的感情，我是想告诉我爸，没有任何一个人应该天生对他忠诚。” 谢云舟点头：“我去帮你打听打听，如果有消息，立刻告诉你。” 李书杰举起酒杯：“有劳云舟。” 谢云舟与他碰杯：“咱们兄弟就不要客气了，互帮互助。” 李书杰走的时候抱了抱双胞胎：“等妹妹大点，叔叔带妹妹来跟你们玩。” 顾小曼把家里好吃的准备了一大兜：“书杰，你带回去给金燕姐和金大娘吃。 跟她说，奶孩子呢，不要吃太少，稍微胖点不要紧，等孩子大了自然就瘦了。” 李书杰接过东西：“谢谢嫂子。” “谢什么，我跟金燕姐跟亲姐妹一样。” 谢云舟找个没喝酒的人开车送李书杰。 李书杰喝的醉醺醺的回家，到家后就把金燕抱进怀里啪叽亲一口：“燕子，我妈要是活着，肯定会喜欢你的。” 陈萍看到后笑着把桃子抱走。 金燕见他当着母亲的面这样动手动脚，嗔怪着拧他一下：“喝多了回来就瞎胡说。” 嘴上骂他，她还是扶他躺下，给他脱衣服脱鞋子，打水给他洗脸，让他睡觉。 等做好这一切，她返回客厅：“妈，你再辛苦带一会儿孩子，我给书杰煮点汤，他喝多了酒。” 陈萍诶一声：“你去煮，我看着孩子。” 等李书杰醒来时，客厅里母女两个一个抱孩子，一个给孩子织毛衣。 李书杰站在房门口看着祖孙三代，他好像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家的温暖。 或许在他很小的时候也有过温暖，可那时候父亲还有哥哥姐姐，他不是唯一。 等母亲去世，他只能去堂舅舅家里感受到点温暖。 金燕扭身看他，然后对他笑：“醒了，我给你做了汤，喝点汤暖暖胃。” 李书杰笑着走过去，从丈母娘手里接过孩子：“妈，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养老吧。” 陈萍忙道：“那怎么能行，我有好几个儿子呢。” 李书杰亲了女儿一口：“妈，我家里条件总比几个舅兄好点。而且，他们年龄也大了，身上病痛多，家里儿孙一堆，没太多精力放在你身上。 再一个，你身体也不好，在金庄求医问药都难。你回去了，燕子成天不放心，贴钱费精力，不如跟着我们，别的不说，干什么都方便些。 你放心，回头等燕子上班了，我请个保姆放在家里帮忙一起带孩子，不会太累着你。 平常你想儿孙们，赶住周末你就可以回去看看，反正隔得也不远。” 陈萍一时不知该怎么拒绝，在女儿家里当然好了，女儿家里的条件比几个儿子捆起来都要强。 但女婿说的好像也没错，她如果跟着儿子们，女儿还要贴钱费精力。 金燕有些吃惊，李书杰并没有提前跟她说这事儿。 第69章 魏太太的对象 李书杰又亲了女儿一口：“妈，我妈不在了，我爸不会跟着我的。家里没个老人，我和燕子有个不凑手都忙不开。 你放心，既然我开了这个口，就会一直管着你。 当然，平常我和燕子要是有个争吵什么的，你别放在心上。两口子哪有哦不吵嘴的，我们吵嘴不是要赶你走，也不是做给你看的。” 母女两个都安静下来。 李书杰笑看着金燕：“燕子，你觉得我这个决定好吗？” 金燕在心里想了想，让母亲跟着自己也好，就算将来李书杰反悔，她自己也有能力给母亲养老。 金燕几乎是把人生最坏的情况都想好了。 当然，她还是希望他不会变化。 她对着李书杰笑：“那当然好，我妈带过那么多孩子，经验丰富。而且，找谁带都不如我妈放心。 妈，你就跟着我。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养老！” 李书杰附和：“还有我呢。” 陈萍笑了笑，不管女儿女婿说的是真的假的，至少现在是真心的，反正她几个孙子都带大了，重孙轮不到她管。 她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跟着女儿也好，帮女儿几年忙。 “那好啊，我也舍不得我们桃子呢。” 李书杰又道：“燕子，云舟在庐州人际关系广泛，肯定能帮我们打探到消息的。” 金燕一喜：“那我们再等一等。” 果然不出李书杰所料，谢云舟同时找闵家、陈家还有他爹帮忙，不到一个星期就帮他打听到了消息。 魏太太在离婚后确实谈了一个对象，当然没结婚，至于有没有同居已经无处查询，但有过一个对象。 李书杰很开心地把这事儿告诉了魏金财。 魏金财气得差点吐血，在电话里把小儿子骂的狗血淋头。 李书杰讥讽他：“人家都跟你离婚了，谈对象不是很正常么！你能找，人家为什么不能找！ 就我妈一个傻子，居然为你这种男人把自己气死了。” 魏金财气哼哼挂了电话，一个人去妹妹家里住了一阵子。 魏太太着急起来，虽然老魏现在权力没有以前大，好歹级别在那里，待遇好，人脉也多。 大事儿运作不了，照顾儿女的能力还是有的。 她思虑再三，带着礼物去婆妹家里找老魏。 魏金财已经在妹妹家里住了一个星期。 魏太太来的时候，魏金财正和妹夫一起喝茶呢。 魏姑妈开的门：“嫂子来了。” 魏太太面带笑意：“他姑，忙呢。” “不忙，嫂子吃饭了没？来一起吃点，正好我哥也在。” “那就麻烦你了。” 魏太太很自然地坐在魏金财身边，还给他夹菜盛汤：“这几天我回娘家去了，他姑辛苦照顾你。前儿丫头买了点燕窝，明儿我给她姑送点。” 她说自己回娘家去了，给了双方一个体面的理由。 魏金财嗯一声：“给书杰送点。” 这要是放在以前，魏金财压根不会说这些小事情，任凭魏太太做主。 魏太太笑得非常和煦：“那肯定要送的，我还给老二家的买了些东西。亲家母帮忙照顾孩子，咱不能不管不问。 书杰和燕子刚成家一年多，手里肯定空的。以后咱一个月贴他们些钱你看行不？” 魏金财又嗯一声。 魏太太笑着哄道：“书杰这孩子对我总是有误会，咱家就这三个孩子，总不能一直有误会。过一阵子你过生日，你看要不要一起聚一聚。” 魏金财没说话，脸色很臭。 虽然他离异后找了对象生儿子，但前妻也找了对象，他心里无法接受。 魏姑妈圆场：“大哥，嫂子这个主意好，到时候我们一起聚一聚。” 魏金财吃了一口菜：“嗯，那你去请。” 他把难题丢给了魏太太。 这要搁以前，魏太太才不干呢。李书杰看到她就要甩脸子，她才不去用热脸贴那个小狼崽的冷屁股。 现在老魏生气了，她没办法，还要指望老魏呢。 老魏虽然比不上老谢有实权，至少有个大架子。 “正好我也准备去看看孙女，我跟他们说。” 魏太太咬牙接下了任务，心里把魏金财骂个臭死。 你自己找二老婆生孩子，我谈个对象怎么了！我又没给人生孩子！ 老狗贼！不要脸！ 骂归骂，该干的活儿还是得干。 魏太太带着一车的礼物和一摞钱去新安看望孙女，还把儿媳妇也带上了。 这次她没带女儿，女儿不靠谱，儿媳妇懂事一些。 金燕打开门看到这婆媳两个有点吃惊，笑着打招呼：“大娘，大嫂。” 魏太太今天一如既往地和蔼：“燕子，我们没有打扰到你吧？” 金燕笑着往一边站：“怎么会，欢迎大娘和大嫂来我家做客，快请进。” 婆媳两个进了屋，陈萍抱着孩子从卧室里走出来了。 魏太太非常客气：“亲家母在呢。” 陈萍笑得淡淡的：“亲家母来了。” 金燕给魏太太婆媳两个倒了杯茶，给李书杰打了个电话。 李书杰火速赶了回来：“大娘来了，大嫂来了。” 魏太太笑眯眯的：“书杰工作忙呢，你大哥就没有你这么认真。” 李书杰自己给自己倒茶喝：“大哥有大娘照顾呢。” 魏太太仿佛没听到一般：“书杰，前儿我买了些燕窝。燕子要带孩子，我给她带了一些。 还有你喜欢的进口牛排，我用冰块包着的，还有给你的茶叶……” 李书杰看着一大箱子的东西，笑了笑：“大娘，你这是怎么了？” 魏太太见他态度好，立刻顺杆爬：“书杰，我对你没有恶意的。我比你母亲年龄还大，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孩子。 可能我的一些行为伤害到了你，我向你道歉，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母亲的性命。” 李书杰端着茶杯站在那里，金燕早就带着母亲进了房间，还关上了房门。 李书杰喝了一口茶：“大娘，你当年为什么要跟我爸离婚？” 魏太太语塞，片刻后道：“那时候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李书杰哈哈笑两声：“大娘，你现在是不是每天在我心里骂我爸呢？他离婚后找人生孩子，还不许你找对象，霸道！” 第70章 挑拨离间 魏太太自己是压根不在意曾经那个对象，她在意的是魏金财的态度。 “书杰，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书杰见她这么光棍，也不再遮掩：“既然大娘这么潇洒，我就不谦虚了。 我就一个条件，族谱给我妈单开一页，上面要注明，她是在你们离异后在一起的。 我妈是明媒正娶的，她认识我爸的时候，你们已经办了离婚手续。 而且，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妈对大哥大姐很不错。 至于你们离婚复婚出轨的事情，你们想写就写，不想写我也不管。” 魏太太非常果断：“可以！这本来就是事实，你想说明就说明。我跟你爸复婚，也是在你母亲去世之后。” 李书杰也笑眯眯地看着她：“大娘，我跟你说，你不用去讨好我爸。他那个人，你越对他好，他越蹬鼻子上脸。 你给她生了两个孩子，你怕什么。” 魏太太很平静道：“书杰，到我这个年龄，最在意的就是孩子。只要你爸对你大哥大姐还有用，我就会对他好。” 李书杰已经为人父母，能体谅她这点心情：“大娘等我一下。” 他转身进了书房，找到几张纸出来递给魏太太：“大娘，这几天老头子没少给你甩脸子吧？ 给，我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扳回一局。” 魏太太接过去一看，脸色铁青。 上头都是魏金财外头的一些事情，比如女人，还有钱！ 她冷声道：“你以前是他的秘书，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儿子给老子遮盖风流韵事的。” 李书杰又喝口茶：“大娘，君臣父子你不懂吗？我是他的秘书时，他首先是我领导。 再说了，这些事儿又不是我办的，我管那么多干什么。” 他当然不会管他老子的屁事儿，反正他妈已经死了。 但是他老子外头有什么屁事儿他都知道，他一直假装不知道，也从来没告诉魏太太娘儿三个。 魏太太知道这个狼崽子在挑拨离间看热闹，冷声道：“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书杰咧嘴笑：“大娘，你去找他啊，问他要钱，要到了分我一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打听出来的。” 魏太太将手里的纸捏紧，片刻后忽然一笑：“书杰，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普通孩子。” 李书杰呵一声：“大娘过誉了，我没别的要求，一是给我妈正名，二是老头子手里的东西，分我一半。” 他现在很实际，他只关心母亲和孩子的利益。 母亲的名声正了，以后孩子不会被人说嘴。 老头子手里的东西，老大要是敢独吞，他不答应。 魏太太点点头：“你作为儿子和父亲，这么做是应该的，你是个有血性的男子汉。” 李书杰不吃她的马屁：“大娘，时间不早了，我就不送你了，谢谢你送来的礼物。 哦对，大娘，依着你的性子，肯定不会只送东西，有钱没？” 魏太太本来是准备了钱的，李书杰把老魏外头的事情捅出来，魏太太一时有些生气，不想再给钱了。 没想到李书杰现在脸皮厚如城墙，居然直接讨要。 李书杰见她不说话，晃了晃手里的茶杯：“好歹是祖母和大伯娘，就这样空着手来看孩子。” 魏太太从包里掏出一个大大的信封：“孩子出生，我做祖母的也没给孩子买什么，这点钱你拿去，给孩子买几件衣服。 你丈母娘辛苦带孩子，也给她买些吃的。” 李树杰开心地接过信封：“谢谢大娘，还是你和我爸有钱。 咱说好了啊，我爸手里有什么好东西，要分我一半。我虽然人不在庐州，我朋友多着呢。” 魏太太咬了咬牙，重重地嗯了一声：“肯定少不了你的！” 李书杰将信封扔在桌上：“大娘，要不吃顿饭再走吧。” 魏太太哪里还吃得下他的饭：“不了，你好好过日子。” 婆媳两个来去一阵风，金燕都没来得及送客人就走了。 李书杰高兴地拿着信封进房间，把信封给金燕：“燕子，给你。” 金燕看了看信封里头，一摞百元大钞。 她先看向母亲：“妈，你抱桃子去客厅里玩会儿。” 陈萍哎一声，抱走了孙女，临走的时候还把门关上了。 等母亲出去后，金燕把信封放在一边，然后看着李书杰。 她知道李书杰讨厌魏金财和魏太太，她也知道，李书杰对魏金财其实是有感情的。 但是他为了母亲，要去报复父亲。 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最残忍的事情。 李书杰温声道：“这钱够我们请两年的保姆呢。” 金燕嗯一声，然后将他拉下坐在床边，将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书杰，等妈的族谱单页做好了，我们就放开这些事情吧。 爸和大娘之间的事情，我们别管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妈肯定希望我们安兴过日子，不掺和他们之间的事儿。” 李书杰微微怔愣，片刻后抱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丰满的胸口。 她身上带着奶香味儿，让他觉得很安心。 片刻后他瓮声回道：“我听你的。” 金燕轻轻拍拍他的后背：“中午我买了你爱吃的菜。” 李书杰又嗯一声。 夫妻两个抱在一起，金燕的柔声安慰，让李书杰心里越发平静、安宁。 那头，魏太太回家后就把证据摔在了魏金财脸上：“你儿子给我的，你好好看看！” 魏金财扫了一眼后就扔进了垃圾桶：“几十岁的人了，孩子说两句气话你也听！” 魏太太哼一声：“那还不是跟你学的，你儿子挑拨两句，你就离家出走！” 魏金财一边抽烟一边道：“这孩子心里有恨，让他这样发出来，以后就不会再找事了。 他把火都撒在我们两个老东西身上，就不会找他大哥的麻烦。 你儿子不是他的对手，你不希望他们兄弟和睦？ 你看，你离婚后找男人的事儿都被他挖出来了，他现在靠山多着呢！” 魏太太骂道：“我找男人怎么了，我又没生野孩子！” 魏金财看了她一眼：“找男人是你的权力，我是管不了。” 魏太太哼一声：“现在会装好人了，你儿子找我麻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呢！ 是不是怕他继续揪你的小辫子？干脆冲我撒气，做给你儿子看，让他别找你麻烦。” 第71章 老来凄凉的老魏 魏金财弹了弹烟灰：“你想多了，我就是想让他消气。” 魏太太呸一声：“不要脸的老狗贼！跟我甩脸子，你凭什么跟我甩脸子！我哪里对不起你？ 给你生儿育女，给你养小儿子，给你抹平外头的事情，给你伺候老人！ 老了老了，让人家拿你的风流债甩到我脸上来！” 魏金财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老婆居然敢这样骂他！ 他先是沉下脸，还没等他发火，魏太太继续骂：“天天装的个好人样，心里烂透了！ 连你儿子都算计你，你这辈子活得有什么意思，我要是你，买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魏金财嗤笑一声：“豆腐撞不死，买块砖头。” 魏太太乘胜追击：“要死也是你先死，你对不起我，对不起书杰他妈，你对得起哪一个！ 你这个老狗贼，你不是要离家出走吗，你现在就给我滚！” 魏金财这下子真有些吃惊了，这么多年，魏太太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一直对他恭恭敬敬。 魏金财知道，小儿子的离间之计成功了。 虽然手段粗暴，但管用啊。 这个狗崽子！ 他默默地看着魏太太，任由她骂了十几分钟。 魏太太这些年为了装贤良，忍的也很辛苦，现在好不容易发作一次，真是骂得酣畅淋漓。 等魏太太骂完了，魏金财拎着两瓶酒去找谢文哲。 老哥儿两个找个地方一起喝酒。 当时的谢文哲还在江南省干纪委副书记。 他一天天忙成狗，看到魏金财后语气里都是羡慕：“老魏，我好羡慕你啊。” 魏金财气得差点用酒瓶子砸他：“你羡慕个屁，我看你拉磨拉得高兴着呢！” 谢文哲笑：“咋了这是，被嫂子骂了？ 魏嫂子那么要脸面的人都骂你，肯定是你干了什么缺德事！” 魏金财没好气道：“还不是你儿子干得好事！” 谢文哲哟一声：“你可别往云舟身上赖，你自己屁股上一堆屎，怨人家嫌弃你臭。” 魏金财哼一声：“我现在管不到你了，你只管报仇，继续说。” 谢文哲哈哈笑：“你看你，虽然你管不到我，但你行政级别还是比我高啊。” 魏金财不再跟他斗嘴，慢悠悠吃菜：“书杰这孩子，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消气。” 谢文哲知道，老魏想让云舟去劝劝李书杰，不要闹了，该给你的都会给你。 谢文哲给他夹菜：“老魏，儿孙自有儿孙福。” 魏金财叹口气：“文哲，我真羡慕你，有个和睦的家庭，儿子争气。” “你说得什么话，书杰不争气？大侄儿虽然工作能力一般，对你不孝顺？你别太贪心了。” “文哲，我就不说那些虚的了，书杰和云舟现在做了连襟，咱两家也是亲戚，你让云舟帮忙劝劝书杰。 长辈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别再揪着过去不放，给自己增添烦恼。 我看他屋里人是个贤惠的，我希望他能好好过日子。” 谢文哲揶揄道：“现在说人家贤惠，不叫人家小寡妇了？” 魏金财老脸一热：“你少胡说，给我家添了孙女，那就是我家的人。” 谢文哲又哈哈笑：“你都是活该！” 喝了一顿酒，谢文哲象征性地给儿子打了个电话，传达魏金财的请托。 谢云舟象征性地答应，然后象征性地去李树杰家里吃了顿饭，一个字也没说老魏的请托。 但是李书杰自己想通了，他监督魏家族人给母亲单独开了页族谱，从此彻底把这事儿放下。 他有了自己的家庭，他想在事业上有一番作为。 桃子半岁时，金燕也去上班，孩子托付给姥姥和保姆带。 李书杰工作忙碌，金燕一边工作一边照看家庭。 两年后，李书杰离开新安市办公厅，去某富庶县任县委书记，金燕带着老母亲和女儿跟了过去。 自此，李书杰正儿八经开始自己的仕途。 然而，让众人想不到的是，李书杰不再跟父亲闹别扭，魏金财和魏太太的关系却越来越差。 魏太太仿佛想开了一样，不再努力维持贤妻人设，动不动把魏金财骂一顿。 魏金财很不适应，经常不回家，魏太太也懒得过问他去了哪里。 老两口关系十分冷淡。 此时的谢文哲已经去了江东省任职，看到昔日的下属现在混的风生水起，而自己只能领个闲差，魏金财心里更不是滋味，成天买醉。 他无比希望两个儿子能有出息，可是大儿子一直没出息。小儿子看着还可以，但是跟他不亲。 小儿子家里还有个老亲家母，他也不方便去住。 没过两年他就退休了，天天到处瞎晃荡。 此时的李书杰已经从县委书记升了副市长，不管他去哪里，都把妻女带在身边。 人到中年的金燕始终没放弃工作，不管随调去哪里，她都会找份工作干。 她不监督李书杰外头的事情，但李书杰喜欢跟她说。 在外头，他非常尊敬金燕，在家里像个弟弟一样经常让老婆抱着哄睡。 魏金财想跟儿子亲近，儿子一直不怎么搭理他，他就从儿媳妇和孙女身上下手。 给钱！ 李书杰让金燕接钱，别的什么话都没有。 他任副市长的第三年，老岳母陈萍因病去世。 魏金财心里暗暗高兴，他看到谢文哲在儿子家里住得那么开心，说不羡慕是假的。 可他家大儿子太废物了，他看到就生气。而且去了大儿子家里，魏太太经常骂他。 现在小儿子的岳母没了，他也想去小儿子家里。 但是李书杰还是不提接父亲去自己家里住，把个老魏气得经常去找谢文哲抱怨。 谢文哲每次都是两个字，活该！ 又过了几年，谢云舟从京市回江南省发改委任职。同年，李书杰也调入庐州。 这两个假连襟比其他任何真连襟的关系都要紧密，他们是兄弟，也是最佳盟友。 他们的父亲，一个曾经的省纪委书记，一个曾经的省政协副主席。 同是高官之子，外人都传这两个人是两个傻子，都娶了农家女。 但你说人家傻吧，他们两个都是满腹谋略，工作能力出众。 魏金财见小儿子到了省城，高兴的很，每隔三两天都喜欢去儿子家里转转。 李书杰依然不接老父亲跟自己住，他又不是长子。谢叔还是上门女婿呢，带着老岳母跟长子住在一起。 就这样，直等到魏金财病逝，他也没能跟小儿子住在一起。 第72章 蠢人～～ 72-蠢人~~ 徐春梅的后半辈子都是在愤恨中度过的。 刚开始她愤恨婆婆偏心，都老糊涂了，还不忘偏心。在她家里啥活儿不干，就等着吃喝。去了老二家里，啥活儿都能干了。 为此，她怂恿顾耀祖把老娘接过来。 顾耀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我妈在老二家好好的，接过来干什么？” 徐春梅迂回道：“咱有两个儿子呢，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不和，都说我们两个偏心。现在老太太一直在老二家里，以后他们要是有样学样咋办？” 顾耀祖最怕的就是两个儿子以后不好好给他养老，为此立刻赞同老婆的话，把老娘接来了。 可怜老太太到了徐春梅手里，开始每天不得闲。 早起徐春梅喊老太太：“他奶，起来扫地，我去菜园里了。” 等吃了饭，她又喊老太太：“他奶，你把碗洗一下，我去菜园里看看。” 中午做饭，让老太太择菜、烧火，还让老太太喂鸡、喂猪。 寒冬腊月，顾景财两口子都要上班，把孩子送了回来，徐春梅又让老太太洗尿布。 刺骨的冷水冰的老太太手上长了冻疮，徐春梅心里这才好受点，顾耀祖压根不关心这些事情。 老太太不会告状，自己一个人硬挺着。 等老太太被二房接走，徐春梅心里的愤恨对象又变成了二房女儿顾小曼。 她总觉得同样是顾家的孙女，凭什么差别这么大！ 明明她女儿更贤惠！ 她心里猫抓的一样，可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眼睁睁看着二房越来越好。 当她女儿去世时，徐春梅的愤怒到达了极点，她怨恨所有人，所有她觉得应该帮她的人！ 她在家里供了尊佛，每天在佛前磕头，请求佛祖早点把二房人全部收走！ 等谢云舟给吴嫦娥在市汽车站找了个集体工时，徐春梅哈哈哈笑了好几天，辛苦三年，就换个集体工啊！ 谢家那么大的势力，哪里不能安排个工作，就安排个集体工啊？ 小气，小心眼，抠门…… 她幸灾乐祸地拎着一篮子菜去龙湖大院看大儿子，还特意跑去许德贵家里坐了坐。 王香萍看到她就不喜欢，但碍于是一个村里的，脸上仍旧带着笑：“春梅来了，快进屋坐。” 徐春梅把篮子里剩下的一把菜给王香萍：“香萍，你们搬到镇上，现在种菜也不方便，我晌午来看景财，剩了把菜，给你炒个菜。” 王香萍才不稀罕她的一把菜，她虽然住在镇上，村里的菜地又没丢，只是没有以前种的那么精细罢了。 就算她缺菜，她宁可去买，也不要徐春梅的菜！ 这女人没少背地里骂她一家子！ 王香萍脸上似笑非笑：“谢谢春梅，这都快晌午了，在我家吃了饭再走吧。” 徐春梅的笑容卡了一下，王香萍这是在笑话她，你来看你儿子，你儿子都不留你吃饭？ 妇女们平常在一起打嘴仗，那叫一个不动声色和刀光剑影，徐春梅火速调整好斗争状态：“小凤说留我吃饭，我家里还有猪和鸡呢，耀祖也要吃饭，我就没留。 说起来，你家嫦娥给小曼带了三年孩子，咋就安排个集体工？要是集体工，许队长也能安排啊。” 王香萍笑了笑：“集体工也好啊，至少在市里，每天坐在汽车上卖票收钱，多体面。 再一个，我家小秋才升了副主任，运行分场副主任可不好干呢。 我们家已经很感谢小曼了。” 徐春梅哟一声：“这副主任还是小曼提拔的啊？听说她自己还没当上副主任呢。” 王香萍瞟她一眼：“小曼自己有本事，在领导们面前说得上话。厂领导们眼睛都亮，我家小秋干活最实在，对人也实在，厂里有什么活儿，他第一个冲进去干活儿，从来不会想办法跑掉。” 好家伙，这一句话又把顾景财讽刺了，顾景财什么都好，就是没担当，怕担责任，遇到难题，首先想的就是开溜，等人家把问题解决完了，他再回来说漂亮话。 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徐春梅虽然也知道儿子有这个毛病，但别人说她就不高兴：“机灵些总不是坏事，省得吃亏。” “春梅，我听说景田要发财了？” 徐春梅立刻闭嘴，小儿子一再跟她说，不许出去乱说，不然被堂妹知道了，给他搅和黄了。 “发什么财，就是打牌赢了点钱。你忙，我得回去了。” 徐春梅来去匆匆，王香萍中午把这事儿告诉许德贵。 许德贵小声道：“别听那臭婆娘乱说，这两年老大媳妇从小曼手里拿了不少钱。” 王香萍低声道：“我就怕她出去乱说，到时候人家也说小曼怎么怎么样。” 许德贵想了想之后道：“别急，先让老大家的干一阵子，总归是在市里，活儿干净。 咱们厂里集体工都干什么？铲煤、熬夜班，汽车站比咱们好多了。 真要是以后不想干了，他们攒点钱，让她做个小生意也行。” 徐春梅果然不负王香萍的辜负，满天下嚷嚷，顾小曼薄情寡义，人家给她带了三年的孩子，就给人家安排个集体工！ 家里那么大的权力，却这么小气！ 堂兄弟不照顾，保姆也不照顾，亲姑妈也不来往！ 大树顶上挂棒槌，独打独! 顾小曼背地里骂了两句，懒得去找她，跟蠢人说不通，惹急了就揍她！ 谢云舟让她沉住气。 半年后，汽车站建二汽，要社招一批人。吴嫦娥作为老员工，成功应聘，从总站转到二汽，成为正式工！ 顾小曼非常高兴，逮着谢云舟夸：“谢总工，你怎么知道汽车站会社招人？” 谢云舟笑：“书杰告诉我的，汽车站业务量增加，人手不够，要建分站。招人肯定先紧着老员工，嫦娥嫂子工作认真，有希望。 之所以没跟你们说，是担心万一成不了，反倒不美。” 顾小曼啪叽在他脸上亲一口：“怪不得你当时把她送去当个集体工，不知道我大伯娘现在气成什么样子。” 谢总工立刻反扑了过来：“嫦娥嫂子给我们带了三年孩子，尽心尽力，肯定不能就是个集体工，不然以后谁还敢跟我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