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种群控制局》 第一章 邮递员 【通讯频道8】 “各位亲爱的听众朋友们，你们好，现在是晚上21:19，欢迎收听今天晚上的（*杂音），我是主持人小余。” “今天我也会在这里，陪伴你们度过三个小时的（*杂音），各位朋友，如果你有什么烦恼想要倾诉，欢迎拨打电台热线（*杂音），你的通话信息将会得到加密处理，并且你的声音会得到处理，我们由衷（*杂音）。” “（*杂音）” 【通讯频道1】 “不要在工作的时候随便切换频道，这是为了你好。上班就好好上班，摸鱼不是什么好习惯。电台节目这种东西等你完成工作之后想什么时候听都可以，邮递员，而且这里信号那么差，你何必（*杂音）。” “什么，这是你第一次工作？别告诉我你连员工手册都没看过。” “啧……行吧，那我再跟你多讲几句，我是负责你本次邮递任务的通讯员，你必须完全听从我的指令，准确，无误的将快递送到目的地。如果你没有按工作要求去做，那么你就得不到任何报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故意偏离路线，我是通讯员，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得很。” “很麻烦？这都是必要的，不然你觉得为什么会有那么丰厚的工资白白送给你？” （报时声：21:30） “好了，现在确定你拿着的包裹有没有损坏，它的重量大概是三到五千克，如果一切正常，那么开始出发。” “往前走，不要停。” 【通讯频道2】 “别的我也不清楚啊，反正每次送完就有很多钱可以拿，哪有功夫管那么多。” “嘿，你是新邮递员啊，你好啊。这个频道应该就是邮递员专属的，应该吧？反正以往我碰到的都是这样。” “哎呀，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虽然确实很奇怪，但工资很高不是吗？就老老实实听你那个通讯员的话就行了，不用操心别的事情很轻松的。” “没关系，咱们就在这聊没事的，通讯员说话的时候会自动切回去的，况且这大晚上那么黑，有个人可以陪着唠叨挺不错的。” “通讯员啊，我这个冷冰冰的要死，态度可差了，至于你那个我不知道，可能他们的招工要求就是冷酷无情吧哈哈。” “嗯，我之前也想打开包裹看看的。” 【通讯频道1】 “向右转，进入岔口，不要多走哪怕一步。” 【通讯频道2】 “他真的好烦啊，我才刚在频道里聊了几句就被切回去了，并且还数落了我很久。” “是嘛，原来你也被切回去了。我知道这很麻烦，有时候聊着聊着对面就没声了，总是会变成我一个人自言自语的状况，压根聊不痛快呀。” “嗯，我刚刚在跟另一个人聊天，他这会也没动静了，不过这频道好像只能容纳两个人，我还没碰到过第三个人出现。” “我啊？我已经跑了好几趟了，每次都是大半夜把我叫出来，真的很受罪。不过想想能有那么多工资可以拿，也无所谓了。” “很简单的，就是通讯员让你去哪咱们就去哪，到地方后把包裹一丢，拿钱走人。” “可疑是很可疑啦，但是来钱确实很快，我准备再跑几趟把外债还清后就换个正经工作。” “小伙子你是为什么干这个啊？哦哦……唉，大家过得都不容易。” “对了，你有切别的频道吗？频道8是一个女主持人，挺有趣的。还有个频道4，里面的内容像是录音，断断续续的。” “其他的？我没切过，通讯员让我别乱调。” “好，你去听听看，有事随时切回来联系我啊。” 【通讯频道4】 “警告，如果您听到无法理解的提示，请在附近寻找有无m（*杂音）装置，无法观测是必要性的，我们已不能再失去更多的（*杂音），如无法找到装置，请放弃放弃放弃放弃放弃放弃（*杂音）。” “当前频道繁忙，请稍候再切入。” 【通讯频道1】 “看到岔路口后，向右转。我知道你在切别的频道，这无所谓，只要保证它们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就行。” 【通讯频道4】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杂音）……” 【通讯频道5】 “他们在说谎！不要听他们的话！这帮人都是疯子！这只是一个实验！我只能说这么多！趁那个东西还没有同化快跑！” “头头头头头……” （*撕裂的声音） “他们在说谎……我会持续通报的……他们在说谎，我的头……” （*静谧） 【通讯频道1】 “岔路口向右转，不要管这是不是在打转，让你往哪走就往哪走。” 【通讯频道6】 “向左转。” （*低语声和笑声） “向左，哈哈，向左……” 【通讯频道1】 “你在干什么？停下——我让你向右转！向右！很好……很好，你没有作出愚蠢的决定。” “别再这么做。” “我不会回答那个问题。” 【通讯频道6】 “向左，往路的前面走。” “他不敢，哈哈，他不敢……” （*低语声） 【通讯频道6】 （*静谧） 【通讯频道3】 （*静谧） 【通讯频道8】 “小余你好，是这样的，我男朋友……（*杂音），真的很苦恼啊，他最近一下班就睡得（*杂音），我感觉他肯定很累吧，不知道怎么安慰。” “嗯嗯，是这样啊，（*杂音）小姐您和您男朋友也很不容易呢，我认为最好的安慰就是一直陪伴吧，不过对于债务这件事，你们俩可以一起工作努力呀（*杂音）” 【通讯频道1】 “向右转。” “如果你非要问，我只能告诉你，只有频道1，频道2和频道4是正常的，除以之外的频道都不正常。” “频道8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接进来的电台节目，那个傻乎乎的女主持人不用过多理会，这种事很常见。” “频道4有时候也有问题，其实只要听频道1就行。” “哪怕中途突然换了个人。” 【通讯频道2】 “我在呢，我在呢，刚刚那个通讯员呼叫我了。” “什么？别的频道听起来很奇怪，额……我觉得这不是个好方法。” “要不我去试试看？反正——” “操，通讯员刚刚把我切了，顺便又骂了我一顿，我还是不听了。” “你也别作死了，光是听你描述过来就很吓人，反正我们就是跑个腿，拿了钱就够了。” “……算了，那随你便吧。” 【通讯频道3】 “我们之所以出现就是为了揭露他们的恶行！” “你们邮递的东西是是是是是是是是，可恶！我还是没办法开口！我们都没法说出它的名字！” “我已经没救了，我们已经没救了！但是你还有机会，你还没有被被被被被，你还能听见我的声音。” “雇佣你们的人在说谎！他们在说谎！他们是疯子！真相太过荒谬了！” “我们会一直讲下去！直到直到直到直到直到直到……” 【通讯频道5】 “当前暂无消息……当前暂无消息……当前暂无消息……” 【通讯频道6】 “回头，回头，回头。” 【通讯频道1】 “向右转，以及，不要回头。” “我再重复一遍，不要让任何声音影响你的工作。” 【通讯频道6】 “回回回回回回回回回回回。” 【通讯频道5】 “当前暂无消息……当前暂无消息……当前暂无消息……” 【通讯频道6】 “哈。” 【通讯频道3】 “我们要揭露！我们要揭露！啊！我的头……” （*撕裂的声音） “头……” 【通讯频道2】 “嘿！嘿！冷静下来，哥们。” “所以说别听那些东西了吧，我就知道你会被吓到。什么？频道3在说奇怪的话，频道6比频道5更吓人，反正我是不会去听的……” “你也别听了吧，咱俩拿了钱跑路就行……随你便吧。” 【通讯频道3】 “我是今天晚上的第三个，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这是我必须做的事，那就是传达出无法说出来的真相……” “你们递送的东西是是是是是是是是……” “操，妈的！到底怎样才能说出来！” “悬崖悬崖悬崖悬崖悬崖悬崖悬崖悬崖悬崖崖崖。” “可恶……至少要让你们感到恐惧，不然你们永远不知道它它它它它它它它它它它它它它它。” 【通讯频道1】 “停下来，别动，保持27分钟。” “我不需要告诉你理由。” “频道3？我说了，那些都是恶作剧。” “雇佣你来之前的合同里已经规定了，不准打探快递里是什么，这些都属于客户的隐私。” “我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通讯频道3】 “他们在说谎！他们在杀人！这都不是事实！我已经逃不掉了！” “好痛……好痛……它在啃我的骨头。” “我必须得说。” “你们要逃走，你们还没看见……我没救了，他们放弃了获救，你们没有看见，你们还还还还还还还还还还还还。” “因为我们是……” （*撕裂声） “呜呜……呜呜呜。” 【通讯频道2】 “啥？你感觉频道3有人死了，还不止一个？等等——这是个什么情况。” “报警……的……等会？什么！” “对啊，我们没有带手机，也没有其他通讯设备，除了这个通讯机器器器器器器器器器器。” “声音？可能是刚刚信号不好吧。” “你忘了？合同里有说过的，出发前都要收掉手机的。” “……果然还是太年轻啊，你连合同都没看，人家要是给你挖坑了咋办？” “想不起来的不是这个？那是啥啊。” “我们怎么来的？” “通讯员为什么能一直看到我们？” “我们在哪儿？这里是现实世界吗？” “……不要。” “别问我这些问题！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愿意深究！我不在乎我也不关心！” “我只要拿到那些钱就行！不要跟我说这些！” （*静谧） 第二章 通讯员 【通讯频道1】 “特别提醒一下，在等待时间，不要回头看你来时的路。” “也不要闲得蛋疼原地打圈，保持站立，或者坐下来，这样就够了。”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我不介意。” “你应该能感觉得到，你必须听我的。” 【通讯频道2】 （*静谧） 【通讯频道1】 “你可以在等待时间听电台节目，就是那个小余。在一片漆黑里独自煎熬很容易焦虑，啊，我现在很支持你摸鱼了。” “因为我完全理解你的感受，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通讯频道8】 “……（*杂音）先生也是……明明美好的成功就近在眼前了，却要跟朋友经历（*杂音），但是他在天堂一定会（*杂音），我想他应该更希望看到您振作……” “*（杂音）后遗症！后遗症！我们摆脱不了，我也迟早（*杂音）！” “诶？什么后遗症，刚刚我们不是在说警方调查是意外……（*杂音），女士，您冷静一点——下一位听众！下一位！” “*（杂音——）” 【通讯频道2】 （*静谧） 【通讯频道4】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频道了。” “邮递结束后记得把通讯器还回来来来来来来来。” “头一次碰到那么不听话的邮递员，真的是……” “本则消息将循环播放30分钟。” 【通讯频道6】 “哈哈，回来来来来来来来。” “我们正在开故事会，欢迎。” “回头回头回头回头回头回头。” 【通讯频道2】 “有人在吗？我……” “你是谁？你是人还是什么东西？我……呜呜呜……我看到了，头，他们的头……” “你也是邮递员？太好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看到的是什么鬼东西。” “我好害怕，我的通讯员不说话了，你有回头看过吗？” “救救我……” （*静谧） 【通讯频道1】 “是吗？因为你是夜班的原因，所以有时候频道2会说鬼故事故意吓你，无视就好。” “不然呢？我说无视就好。” “等待时间结束，然后继续向前走。” 【通讯频道2】 （*静谧） 【通讯频道6】 “回头，回头。” “他们都在骗你。” （*笑声） “我说！回头！回过头看看我！看看我们！” “我们曾经，曾经。” “我们在讲故事。” “接受，接受。”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通讯频道3】 “留。” “在这里。” “我。” “我们。” 【通讯频道3】 “脱下工作服后，我看到了真相。” “我一无所知的在做他们的帮凶。” “你所递送的东西是是是是是是是，算了，反正我也说不出来。” “拆开它，拆开它？不！不要拆开它，不要看快递里面是什么，看看内容，然后你就知道。” “他们隐瞒了一切，当你发现一切后，他们会换一套说辞，这些人都是疯子，是混账，是自私的杀人犯。” “悬崖悬崖悬崖崖悬崖崖崖崖崖，它饿饿饿饿饿饿了。” （*撕裂的声音） “我的头……好痛。” 【通讯频道2】 （*静谧） 【通讯频道1】 “停止你拆开包裹的行为，向右转。” 【通讯频道2】 （*静谧） 【通讯频道5】 “当前暂无消息，当前暂无消息，当前暂无消息。” 【通讯频道8】 “（*杂音）是我太敏感了吗？但是每次他工作回来后都好奇怪，打包快递的工作怎么会把人变成（*杂音），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是这样呀，小余觉得您可以直接问问他的，（*杂音）有可能是上司在工作里刁难，他有烦恼，您可以和他聊一聊，一起分担（*杂音）” “好的，我也要谢谢你，小余，我（*杂音）” （*惨叫） “——（*杂音），喂？！喂！您还好吗？” “……” “报警。” “还？还要继续（*杂音）” “下一位（*杂音）” —— “喂？先生您好，这里是（*杂音），请问您有什么要倾诉的吗？” “频道5被（*杂音），我只能把有用的提示放到这里，给所有仍活着的，未知状况的邮递员。” “什么——（*杂音），先生，我们这里是电台节目，请不要恶作剧了。” “（*杂音）关键词是悬崖，所有（*杂音）人听到了吗？活下去，你们一定要（*惨叫）活下去。” “切掉——切掉。” （*杂音） “那个……观众朋友们，我很开心你们能够致电，但是我们这是电台节目，请不要再弄那些吓人的恶作剧啦。” “这很不礼貌！” （*杂音） “下一位听众。” 【通讯频道1】 “向右转。” “哈，那个可怜的主持人嘛？每个邮递员都知道她的节目，有时候会有人打电话过去整蛊，很没素质，你也别这么做。” “哦，也是，你的手机早就被收了。” 【通讯频道2】 （*静谧） 【通讯频道5】 “当前频道正在修复中（*杂音）” “它越来越强大了，收容变得更（*杂音）。” “请耐心等待频道复原。” 【通讯频道6】 “你。” “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 “看见了吗。” “没有。” “去看看看看看看看。” 【通讯频道6】 “欢迎新朋友，加入我们的故事会。” “我们的队列很长，我们的队列很长！” （*笑声） “你总有一天会加入我们的。” （*低语声） “你可以不回头，你不回头。” “总会有一天的，你可以不回头。” “我们热烈欢迎新朋友！” “你的指甲会属于我。” “你的头发会属于我。” “你的眼睛会属于我。” “你的皮肤会属于我。” “你的血肉会属于？？？？” （*笑声） 【通讯频道2】 “有人在吗？” “喔，原来是你啊。” “很抱歉我之前冲你发了那么大的火，对不起啊……” “嗯，我没碰到什么坏事啦，我还在继续往前走，就是通讯员不说话了而已。” “好吧，其实我胆子很小，我真的不想管其他事，别的频道我也没有去听。” “别！别跟我说你都听到了什么东西……求你了。” “你想干什么，调查什么，这些都跟我没关系，我……我真的不在乎，我只想平平安安的回去，拿到钱把债务还清。” “是的，我是个怂货。但是这难道不正常吗……我们能来到这，本来就是为了钱而已。” “你继续去听吧，我就留在频道2，我们可以继续聊，但是别再提起别的东西了。” 【通讯频道3】 “他们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世界，多么可笑的理由。” “他们总有理由，但他们只是为了活命，最好的办法明明只有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但他们不愿意死，哪怕这是命中注定的。” “所以，他们喂养，喂养那个怪物，在收容人员到达之前，永无止境的去满足它的需求。” “他们害怕有朝一日它会出出出出出出出出出。” “这是迟早的事情。” “他们欺骗，他们传播，他们拉人下水。” “他们疯了，他们在说谎。” “我当然知道一切，我看到了包装盒上的悬崖崖崖崖崖崖崖，我是打包员。” “我们都（*杂音）。” （*撕裂声） （*静谧） 【通讯频道1】 “你是我见过问题最多的邮递员，没有之一。” “向右转。” “等你这次工作结束后，我会介绍打包员的职位给你。我确实认识那么几位，他们都非常热爱工作，并且不会操心别的事情，重要的是不会疯言疯语。” “你真觉得这一切很重要吗？” “我只能告诉你……你的薪水不是白白那么高的。” “我是为了你好，哪怕你不信任我。” “向右转。” 【通讯频道2】 “唉，我真的很讨厌最后一段路，转得越来越——” 【通讯频道1】 “向右转。” 【通讯频道2】 “转得太快了，越来越快，一直向右，一直——” 【通讯频道1】 “向右转。” 【通讯频道2】 “人都要晕。” 【通讯频道1】 “向右转，转过路口，然后原地等待。” 【通讯频道2】 “不过其实我这整条路都挺奇怪的……一直往右一直往右，但也不是在打转，可能是那种大圈包围小圈的路吧？” “你也是？这种坏地方不止一个啊。” “我不觉得，要是咱俩在一个地方，多少都能碰到的。” “终于，这趟要结束了。” 【通讯频道1】 “前进，确定包裹还完好无损。” “别拆开它。” 【通讯频道2】 （*静谧） 【通讯频道4】 “今日警告已结束，请各位听到的邮递员尽快脱身，请各位听到的邮递员尽快脱身。” “牢记：他们都在骗你，他们都是疯子，他们不怀好意。” “他们他们们们们——” “今日警告已结束，它它它它它它它——” （*杂音）。 “来。” “来我这里。” 【通讯频道3】 “它亲自，它亲自，它亲自。” “开始了，开始了，我们都得跪下。” （*低语声与笑声） “悬崖悬崖悬崖悬崖悬崖。” （*啜泣声） （*笑声） “看看我。” 【通讯频道5】 “各位邮递员，你已进入终点地带，请严格遵守员工守则，听从通讯员指挥。” “遵从他的判断。” “活下去。” “频道已恢复，下面开始播报。” “各位邮递员，你已进入终点地带，请严格遵守员工守则，听从通讯员指挥。” 【通讯频道6】 “前前前前前前前。” “这里。” “到我。” 【通讯频道7】 “不要——” “害怕。” “不要留恋。” 【通讯频道1】 “你得继续前进。” “对，没错，继续前进。” “但是必须闭上眼睛，无论你听到什么，感知到了什么，都不要睁开眼睛。” “只前进二十七步，一步也不要多，一步也不要少。” 【通讯频道7】 “前进前进。” （*杂音） “一直一直一直。” 【通讯频道8】 “歌？（*杂音）什么——” “哈哈，悬崖！悬崖！” “——（*杂音）了！我受（*杂音）了！我不干了！我要辞（*杂音）！！” （*杂音） 【通讯频道1】 “停下，别睁眼。” “把你的包裹往前扔。” 【通讯频道7】 “睁开睁开睁开。” 【通讯频道1】 “不要睁开，重复一遍。” 【通讯频道7】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通讯频道6】 “但——” “还是。” “前进吧。” 【通讯频道5】 （*杂音） 【通讯频道3】 “过来，前。” 【通讯频道2】 “哈咯，嗨？” “喔，你还在啊……你怎么回事？感觉你被吓得不轻。算了，还是别跟我说了，总之没事的，把包裹扔出去就好了，然后站在原地等一会，你的通讯员会告诉你怎么走回回回回去的。” “啊？为什么要闭着眼睛啊，这里只是个邮筒啊。” “……等等？” “邮筒。” （*杂音） 第三章 你看到了 【通讯频道1】 “已确认，你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你的工作。” “现在，向前。” “我说向前。” “……也行，反正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你可以站一会，想一会。” “然后决定自己怎么做。” “你可以试试。” 【通讯频道2】 (*静谧) 【通讯频道3】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 “过来来来来来” 【通讯频道5】 “本则消息将循环播放到到到到到，传递给尚未返返返返返的邮递员。” “请就近寻找m，警告:你目前不可能找到这一装置。” “但你需要明白，需要，这是必要的因为它能能能能能能理解语言。” “下面播送消息文。” “关键是(*杂音）。” “本则消息将循环播放本则消息将将将将抵抗本则消息已经它来” (*杂音) “来来。” “过来。” 【通讯频道2】 (*静谧) (*静谧) 【通讯频道1】 “你做好打算了吗?” “好吧。你继续站着吧，再想一会儿。虽然这不能改变任何事。” 【通讯频道2】 (*静谧) 【通讯频道3】 “不要留恋。” “来。” 【通讯频道4】 (*渺远的歌声) “向前睁眼来。” “过来。” 【通讯频道5】 “不再有人。” “救——” 【通讯频道6】 “这里。” 【通讯频道2】 (*静谧) “我看见了。我.….…你还闭着眼睛吗。” “那你别看，别看，别看，别看……” “这里是……悬崖……为什么这里有悬崖？为什么我们这样走了一路最后会到一座悬崖，为什么？” “它。” “它长着黑色的月亮，浓雾永远不会闭上眼睛铁烧毁我们全都会坠落全都……” “你不要看……千万不要看，我为什么突然看见了呢……我为什么………奇怪，为什么。” “为什么意识到有这么多奇怪的地方……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这里有悬崖？邮筒哪儿去了？哈哈。黑色的月亮，它就，它就这样挂在那里，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哈哈哈……” “我的通讯员不说话了……到处都是声音……”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你在和我说什么。我知道你在说话，但我听不懂了。声音，声音，到处都是，到处都是，我都听不懂我自己在说什么。” “别睁开眼睛，别睁开眼睛……还有留在这个频道，求你。” (*静谧) “为什么我的手机没了？为什么我想不起来我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我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为什么？为什么我知道这里是悬崖？” “为什么？” “通讯器，通讯器器器器器器，你试没试过。伸手去摸你的耳朵，什么都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啊。” “没有通讯器，根本没有，哪里来的声音，到底哪里来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静谧) “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你也是假的，都是假的，声音，假的，通讯器，假的，根本没有通讯器，为什么？我摸不到，为什么？” “没有通讯器，没有通讯器器器器器器器。” “我摸不到通讯器，我摸不到我的耳朵，我摸不到我的眼睛，我摸不到我的头，我的手存在吗？我存在吗？为什么？” (*静谧) “救救我，救救我，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救我，不要睁眼，救我，不要救我，我。” “我要往前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杂音) (*静谧） (*静谧) “你也。” “来。” 【通讯频道1】 “所以，你回到了这个频道。” “很难熬，对吧？闭着眼睛，一个人听着那些把人逼疯的声音。啊，那些当然是恶作剧电讯。恶作剧和鬼故事，我只会这么回答。至于你记忆模糊这回事——可能是因为你第一次上夜班，脑子困得不清醒吧。” “这当然是因为我善解人意。” “你想好了怎么办了吗，在这里停留超过27分钟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通讯频道6】 (*杂音) 【通讯频道2】 “在这，我这里。” (*笑声) 【通讯频道1】 “唉。” “说实话，我累了。” “我依然不会回答你的问题，这是规定，但我会给你选择。” “你是选前进，还是不前进？ “说吧，我不介意。” “好。” “我在说完这些之后将不再说话，你自己记好，然后照做。” “不要睁开眼，转身，向前走27步。然后沿着你来的路，一直向左走，也可以跑。” “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睁眼。你会感觉得到路口的位置，经由你的脚。” “你会在尽头摔一跤，然后就结束了。” “祝你好运，邮递员。” “永别了，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 (*沉重的叹息声). “第27个邮递员。” (*静谧) 【通讯频道2】 “只有你我。” 【通讯频道3】 “别跑。” “别别别别。” 【通讯频道4】 “不。” “不不不！！！” (*无数尖叫声) “不！” 【通讯频道5■?】 “#警告警告警告告告告。” “不！” “睁开眼睁开睁开睁开。” 【通讯频道1】 “你在做什么？！” “我告诉了你不要睁开眼睛！” 【通讯频道6】 “来了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欢迎。” 【通讯频道1】 “你妈的，你这混蛋！” 【通讯频道■？】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欢迎。” “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来这边来这边来这边。” (*无数尖叫声) “门门门门门门门门打开。” “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 “欢迎加入欢迎扩散。” (*无数歌声) 【通讯频道1】 “别他妈看了！闭上眼睛继续跑！”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睁开眼睛！你本可以一无所知地离开，拿到你那笔该死的钱然后忘记这些事！” “你他妈……” 【通讯频道■?】 “欢欢欢欢欢迎迎欢迎。” “他控制不了了他控制不了了现在我们我们\t。” “我们。” “欢迎加入欢迎欢迎一起起起起起起起起起。” 【通讯频道1】 “滚！滚出去！接着跑！” “你只看了一眼是吧？！回答我，操你妈！” “那他妈就行，趁着感染程度还没达到顶峰，你他妈能捡回一条命！” “你会出去，啊，你当然他妈的可以出去！” “你也当然可以活下去！当然他妈的可以！但是你已经被缠上了，什么傻子，我操……” (*尖锐的杂音) “你不止能出去，还会明白！明白这堆狗屎事都是怎么回事，明白我的每一句话！” “操你妈的赶紧给我跑出去！赶紧！赶紧！！！” (*极其尖锐的杂音) 【通讯频道5】 “通讯已已已已失效，哈哈哈哈哈哈哈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留留留留留留留就在这里里里里里里里里里？” (*无数歌声) “就在这里你无法逃。” “永远。” 【通讯频道10】 “您好，0027-01221号邮递员先生，工作辛苦了。 “您本次工作报酬已经汇至您此前指定账户，请您注意查收。” “另外，我们诚垫邀请您加入我司收容行动部。我们将提供更高额的薪资、良好的假期福利与优渥的工作待遇。” “您可以选择拒绝。” “但是您要知道，一扇门无法逃离房屋，我们始终等待您的答复。” 第四章 eoubs “研磨……扩散。” 冷气钻入肺腔，令人清醒。 何砡靠在沙发椅上，眼球干涩刺痛，他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就连来到这间屋子前的记忆也变得模糊起来，宛若荒唐的梦境。 “0027-01221号邮递员先生，你有15分钟的提问时间。” 女医生双手合十抵住下巴，背脊挺直地坐在真皮沙发椅上，神情平淡。 “现在是几号？”何砡捏住眉心，错乱的记忆开始回溯，大脑随之胀痛起来。 “你昏迷了三年。”医生顿了顿，神情肃穆道。 “不可能。”何砡立马反驳了起来：“你是通讯员？还是频道8那个女主持人？” “脑部运作正常，左脑并未出现认知障碍。” 得到质疑的医生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呢喃着在记录册上写下这段话。 “哈，你的医术可真高超。”何砡眉头紧锁，他盯着面前这个陌生女人，眼瞳中遍布血丝：“先不说我是怎么到这鬼地方的，你单凭几句话就能断定我是正常人？” “首先，你已经不是普通人类了。”医生面无表情的阐述道：“其次，测试大脑运作是否正常对于我来说很简单，你醒来并没有问自己是谁，说明你并没有丧失记忆。在听到我对你的称呼后，你没有表现出任何困扰，并对我的谎言非常怀疑，说明你的左脑运作正常，没有受到损坏，且认知能力如常。” “最后，你能说出通讯员和频道2已经死亡的邮递员，这意味着你已经确信先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行，那姑且让我再问一句。”何砡深吸口气，“我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eoubs-659的半感染体。”医生凝视的何砡，眼眸中不带丝毫感情：“你是唯一一个接触到659后，还能活下来的人。” “eoubs？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实验机构对吗。”何砡注意到她的目光，有些不适应的挪开视线：“我就知道……那个包裹里面的东西有问题。” 医生拿出一份文件，将它推到何砡面前。 “eoubs成立于1979年，是各国联合创立的极端不稳定种群收容机构。我们将所发现的超自然生命体，以及物件进行评级，归类。659顾名思义就是发现的第659个不稳定生命体。” “目前全球有七十二个研究基地，东夏境内有十三个，所有界内已知的科研学者都是eoubs的成员。” “在eoubs内的人员分为五个级别，a到e。”医生从上衣口袋中翻出一块身份牌，继续说道：“a最大，e最小，每个级别又有1到5的区分，我是c02，余柇。” “同时也是你的上司。” 何砡盯了她那么一会，继而拿起那份文件，翻阅了起来。 【编号：eoubs-659】 【危险等级：eds（已控制）】 【控制程序：eoubs-659必须被放置在一个20米x20米x20米的密闭钢制立方体小室中。必须每天检查是否有变异性因素。eoubs-659的控制室里绝对不能拥有除其以外的生物血肉存在，观察人员将用机械生命体代替实验工作。】 【描述：eoubs-659是一个重量为40千克的黑色月球体，经实验观察其具有极其强烈的进食欲望，任何活物在接触到eoubs-659直径10米以内的范围时都将被影响到现实认知。已记录出现的现象为：看到异常悬崖，邮筒，失去自我存在认知，陷入严重情绪崩溃，突发性细胞死亡。 eoubs-659无法影响那些未看见其本体的生命体，它可以理解语言，任何被影响到的生命体都无法用语言，文字等形式传递出它的消息。 eoubs-659在48小时内如未进食，其认知影响范围将会呈指数倍扩大。数据采集显示，进入到eoubs-659范围内的生命体会被拉入一个异空间，该空间具体大小仍未确定，进入到异空间内的生命体会听到所有已被eoubs-659进食掉的生命体所发出的声音。 在这一点上，哪怕生命体将耳膜戳破也无法逃避，其认知能力将会被不断削弱，直至精神崩溃。】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有些茫然，任谁都能看出来这里面记载的东西打破了正常人的世界观，而余柇先前也说了，自己是这659的半感染体。 意思是他也要得到eoubs的监控？ “你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感染程度不深。”余柇自然知道此时他在想什么，适时解释道：“659的部分特性已经深入你的体内，我们不可能放任一个感染体不受控制的跑到外界去。” “听着，我以前根本不知道你说的这个659是什么鬼玩意，我只是看到有个招聘广告说跑个腿就能有大笔的收入，于是就去试了试。换句话来说，我也是受害者。” “我明白你的难处。”余柇点了点头，口吻依旧平静：“但你被感染了，这是事实。” “呵……”闻言，何砡冷笑了起来：“那让我猜猜，如果我不答应你们，就会被一辈子关在这里是吧。” “首先，造成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余柇完全不受他语气的影响，毫无情绪起伏继续说道：“你应该庆幸eoubs对你这种感染体持有很大的兴趣，我不是在跟你商讨，而是在跟你通知。” “只要你成为行动部的成员，我们每个月都会提供给你相当丰厚的报酬，你的家人，亲朋好友都会受到国家的保护，无论是资金，医疗，还是精神上的需求，我们都会尽最大力去解决。” “相反，倘若你执迷不悟，那我就在这里把你宰了，我想实验部的那几个科研人员对于死掉的感染体同样兴致不缺。” 研磨，扩散。 冷气钻入肺腔，令人清醒，又倍感刺骨。 良久的沉默。 何砡开口了，他说：“我需要怎么做？” “eoubs会阶段性的筛选出适合你的行动任务，根据你目前的等级，频率大概为每个月三到五次。” 余柇收回文件，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崭新的身份牌，上面赫然印有何砡的照片，以及等级信息。 【e05，何砡】 他在这时恍然，谈话的结果从一开始就被注定了，自己根本没有理由拒绝这女人的邀请。 “这一切……太突然了，我需要回家一趟。” 言罢，何砡将身份牌抓起，放进了裤兜内，他四处打量，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像门的东西。 啪嗒—— 身后的墙壁悄然打开，一条亮着暗淡蓝光的通道浮现。 “请便。” “你就不怕我出去后逃走？” 行至通道内，何砡没由来的回过头吐出这么一句话。 “一直往前走，看到白门的时候推开，你就能回到自己的房间了。”余柇头也不抬，背对着他整理起桌上的文件：“你可以试试，我不想你刚上岗第一天就被送到裁决部。” “死在那里会很麻烦，我是指打扫尸体这种工作。” “那我该怎么联系你们？”何砡怔了那么一刹那，不明白状况。 啪嗒——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余柇打了个响指，敞开的墙壁缓缓闭合。 最后，再也看不见屋内。 何砡有被惊到，原地顿了顿，随后转过身，往通道内走去。 …… 1月25日，06:26:38。 “不要害怕——” “到我们这来。” “不要！害怕！” 剧烈的吸气。 何砡从噩梦中惊醒。 酸胀的眼球溢出生理泪水，沙哑嗓音如同刀割。 湿气透过皮肤，渗到了骨子里，让他忍不住打起冷颤。 “e05，何砡。” 陌生的男声从背后传来，何砡被吓了一跳，如受惊的野兽般猛地往后跳了几步，转起头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窗外大雨磅礴，混杂着泥灰的水珠倾斜而入，挥洒在地板上，缓慢蠕动。 肤色惨白到不正常的男人站在窗台旁，毫无表情的注视着自己。 “e05，何砡。” “控制行动部有请。” 第五章 测试 1月25日，06:44:04。 “怎么称呼？” 幽暗通道内，何砡不紧不慢地跟在男人背后，冷不丁说道。 鬼知道这面瘫是怎么出现在自己家里的，或许是因为这同样奇怪的通道，它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彩虹桥，能连接前往无数个不同的地方。 他有太多问题想问，却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d04，陆谨。”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被压扁的香烟，也没问何砡介不介意，取出一根后点上，深深嘶了口回道：“你也可以叫我测试官，随你便。” “这个通道叫做eoubs-035，启动后可以前往所有我们已探测到的地点，当然，目前只限于国内。” “这样么……”何砡更在意陆谨前半句话，d04，远比自己高出一个等级。 他还不知道所谓的e05对于eoubs是一种怎样的存在，随手可弃的消耗品？还是别的什么玩意。 总之不像是什么好货色。 见他满脸心思，陆谨吐出口烟雾，皮笑肉不笑道：“你知道自己的感染源来自哪种怪物吧？” “659，昨天我看过资料了。”何砡揉了揉鼻子，他没有吸烟的习惯，有被呛到：“它到底是什么东西？类似于能让人精神错乱的不可名状之物吗？” 他的世界观早在昨晚就被刷新了好几次，令人发疯的通讯频道，控制行动部，异常种群，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在做梦，但又却是实打实的现实。 “没有那么简单，你能知道的只是一些皮毛，碍于等级权限。”陆谨长吸口烟，无视快要燃到手指的烟头，神情又恢复了平静：“算了，反正测试通过后，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何砡觉得自己问了等同于白问，这人话里有话，让他觉得很不爽。 二人再无多言，继续这样前行了大概五分钟，直到来到一处墙壁面前，就见陆谨停下了脚步，他将烟蒂直接丢在通道内，重新取出一根点上。 “停下，我们到了。” 跟上次一样，何砡目睹着墙壁呈双扇门那样自行打开，在看清里面的场景后不免有些错愕。 墙后的空间远比想象得要大的多，里面没有他所预想的高科技仪器和研究员，乍一看就跟铁盒子一样，四周也全是白茫一片。 而在房间中央，一个面容枯槁，身形异常消瘦的男人坐在地面，他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四肢长到不正常的程度，令何砡联想到漫画中的橡胶人。 【e01：猿猴。】 似曾相识的身份牌挂在男人的脖前，只是没有照片，徒有一串代表等级的字符。 “你打架厉害吗？”陆谨慢悠悠的扭过头来，面无表情的问道。 “你觉得呢？”何砡可不认为自己看上去像个硬汉。 “我觉得，就算你不会打架，但忍耐力应该还算不错。”陆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他催促着将何砡往屋内推去，意味深长道：“进去吧，别磨叽。” “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何砡压根没搞懂这是什么展开，他所理解的测试应该是奔波于各项检测身体机能的仪器中，绝非眼下这种诡异的局面。 没曾想他刚踏入房间，身后的墙壁就以极快的速度重新闭合了起来。 “……” 事发突然，何砡停在原地迟钝了该有十余秒，终于意识到陆谨所谓的测试是什么。 坐在地板上的男人站了起来，他足足比何砡高了一个头，尽管体型远比常人瘦得多，但这完全不成正常比例的肢体依旧能让人头皮发麻。 “额，早上好？”何砡下意识的退了几步，与e01拉开身位。 笼中死斗？他思考着，或许面前这个男人与他处境相同，如果可以沟通的话…… “你好。” e01歪过头，仔细打量了一下他，随后便以一种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的速度将右手甩起，带着劲风朝何砡的脑袋砸去。 “操你妈的……” 来不及躲闪。 扑哧—— 他的半个脑袋被这一击砸成肉泥，泄漏出来的脑浆跟碎骨好似喷泉那般，将大半片地板与墙壁染上血色。 绞杀的想法在瞬间演练完成，继而施展，e01并未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他只是跪在已经开始抽搐的身体上，一下又一下地砸何砡的脑袋。 不到半分钟，e01几乎把整个脑袋砸成肉沫，脑组织遍地都是，就连眼球也蹦了出来，被他捏爆。 做完一切后，e01抬头望向天花板，神情麻木的对着空气说道：“我特别不擅长打扫。” “反正你们每个月要进来看我一次，不如就趁这回顺便给我个痛快吧？我已经受够了这种处理05实验体的生活了。” 观察室内，陆谨打了个哈欠，他觉得屏幕下的画面未免有些无聊，于是将烟蒂扔进嘴里嚼了起来。 “06:56，eoubs-659-1死亡。” “危险等级预估：esf。” “未检测到生命回溯。” 余柇坐在另一旁，面无表情。 “我可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身为共事已久的下属，陆谨早就习惯了她这副冷冰冰的态度，自顾自的继续道：“他连自己掌握了什么力量都不清楚，你就让他去接触e01，哪怕是同等级的e05，或者换个平时会健身的普通人，这牛郎小子也打不过的。” “所以你是d04，我是c02。” 余柇说完，从文件袋中翻出一叠报告，放到陆谨面前的桌上。 “你看到了什么？” “eoubs-659的控制说明，怎么了？”陆谨吐出烟蒂的棉絮，不明所以。 “它其实只是一堆乱码。”余柇莫名的笑了起来，她很少在别人面前这样，那笑容像是裂痕在完美的画像上绽开，破坏了平衡，透露出血腥，诡异的气息：“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找个猴子坐在电脑面前都能敲出比这团废纸有用的内容。” “不可能，控制说明是我亲自过去记录的，二道保障至少经过了c级以上……” 陆谨立马反驳，随后又想起了eoubs-659其中一项特性，觉得自己刚刚就像个傻逼。 “认知修改？” “负责659控制计划的人员都是c级和d级。”余柇舔了舔嘴唇，再次露出笑容：“按理说，我们确实是把它控制住了，不过问题就出在后半部分。” “这名e05或许并不是半感染体那么简单，而是659的第二条命。” “在行动人员使用抑制器和能力将659控制时，那个怪物只留下了自己的躯壳，加以它那影响认知度的特性，骗过了所有人。” “而它的本体，就藏在他体内。” “我就不问你是用了什么禁忌物发现的了……”陆谨挠了挠下巴，余柇从不会说废话，对于这个女人而言，已经验证出来的事实倘若还有人让她去概述缘由，那么所带来的后果是极可怕的。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异常，又何必多此一举把他杀掉？”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那样做会让我看起来跟你一样蠢。” 余柇说罢，再次将视线转向屏幕。 “你只需要安静看着就行了，我的选择从来不会出错。” —— *【（e01：猿猴），12年被发现于临安市三号大街的下水道中，该禁忌物资料已被eoubs合法回收，c级以上人员可以申请查看。】 *【唉，猿猴这个家伙，算是个可怜人，如果我是他的话想必已经自杀了吧？毕竟任谁失手把亲人（*屏蔽）掉的话都难以承受。——c03，复写眼。】 *【我奉劝你们还是别招惹这个可怜虫，尽管他被分为e级，但那足有12吨的臂力可不是在跟你们开玩笑。——d05，木偶盒。】 第六章 你我已为一体 “同化，吸收。” “悬崖悬崖悬崖悬崖悬崖悬崖悬崖。” “看看我！看看我！为我见证！” —— 氧气令人倍感欢愉。 窗外大雨瓢泼，雷声轰鸣。 何砡看着雨珠被赋予生命，它们在玻璃上交织爬行，黏糊如蝇类幼虫。 “为什么我会回到这里？” 他只记得自己被e01一拳爆头。 “因为我不想跟你一样，死得那么滑稽啊，傻逼。” 有人从背后走来，何砡转过头，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变得非常难看。 尽管那人长得与何砡一模一样，但他却留着长发，并且脸上挂着的笑容很欠揍，使得与其判若两人。 “你就是eoubs-659对吗。”何砡瞪着面前这人，大脑迅速运转：“而这里是某种精神空间？” 659叹了口气，慢腾腾地坐到地板上，它的样子好像一个老师被问了道极其弱智的题目，一点也不想回答，但无奈这人是自己唯一的学生，所以只好偏袒。 它点了点头，讥讽道：“现在看看也挺聪明的，怎么会被人当枪使呢？” “我能有什么办法……” 何砡轻声笑了起来，语气听着像是在自嘲：“我他妈一直都是个受害者，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懂，我也明白你一点都不想淌进这滩浑水里，你碌碌无为了二十七年，只想着能赚点钱安安静静的过完一生就够了，这很正常，每个平凡的废物都有这么一个美梦。”659看了他一眼，脸色冷了下来。 “实在是……太让人作呕了。” 何砡认为自己受到了冒犯，明明659跟自己一样是个阶下囚，所有人都可以指责他，唯独它不可以。 我们现在已为一体，不是吗？ “别摆出那种眼神，我没说错。”659知道他不理解，事实上这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它便将何砡的一生都浏览了个遍：“你表现得像个受害者，但你其实是迫害者。” “这说法还真新颖。”何砡学着它的样子，席地而坐，二人对视了起来：“你觉得你很了解我？” “你喜欢利用同情来诱骗你的受害者，那就是你活下去的方式。” 659看着脸色凝固的男人，继续面无表情的补充道：“我活着是因为我于万物之中，我可以肆意玩弄低纬生命，这个世界活着是因为需要我这样的怪物，而你……你活着是因为人们会认为：哦，这个可怜的蠢货，他从来都交不到好运。” “我实在是受不了，那些震耳欲聋的哀嚎，来自你那颓废的灵魂。” “我想我只能亲自出来一趟，告诉这个蠢货，他的命运已经开始不同了。” “想想你经历的一切，想想那些通讯频道里癫狂的疯子。” “他们单单可以利用言语将人杀死，那些脆弱的，一无是处的窝囊废，哪怕数量增多到一种极限，也难以成为野兽。” 何砡觉得嗓子发痒，呕吐的欲望在扩增，他的十指控制不住开始抽搐，颤动。 “你总是喜欢那样做，不是吗？”659无法让他理解自己所探知到的一切，它已经吞掉了太多无用的灵魂，除了可以作为死亡消耗的生命，别的事物都是如此乏味。 但何砡不同。 他天赋异禀，是唯一一个能与自己彻底融合的宿体。 而659，只需要给出一个合理的推动机会。 “弱者可以毫无顾虑的存活于世，他们跪倒在地，以高位者吐出的呕吐物为食。长久以来，他们会觉得你天生就是如此的低贱，你可以是千万悲惨生命中的一员，是他们可以随意欺凌，羞辱的对象。” “你的遭遇，你的苦痛，你的所有不满和绝望，都是你自找的，你心甘情愿如此。” “但你无法两次在镜中注视同一双眼睛。” 何砡出现了幻觉，他看到世界如万花筒般旋转，地板忽然长出了尖牙，将自己几口吃掉。所有的一切滚动扩张，无数个他在雨夜狂奔，随后躯体开裂如同破碎陶瓷，倒地痛哭。 “你的人生已经不会再平安了。” 何砡怔怔的望着它，终究是认了，迷茫道：“所以你想要取代我吗？” “取代？不……完全不需要。” 659剥开胸膛，在他悚然的注视下将心脏掏出，伸出手递了过去。 “我要你自己选择。” “是要继续虚伪的活下去，还是跟我一样成为怪物？” 心脏剧烈鼓动，血红滴落。 氧气令人倍感欢愉，如获新生。 何砡脑子一片混乱，可他却又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你还没有看懂吗，你已深入局中，无法逃避。” 659捧腹大笑，带血的唾液溅到了何砡脸上，狰狞无比。 “加入这场收容的盛宴。” “就当是为了你自己，去掠食更多的生命吧。” …… 07:01。 e01察觉到了异样，将头从双膝间抬起，于是便看到那滩烂肉沸腾起来的景象。 疑惑的情绪开始蔓延，在e01不解的目光下，烂糊在地的脑组织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重新编织起来，紧接着是骨骼，血管，它们于虚空中诞生，从头骨开始一直到下鄂，组成了血肉模糊的人脸。 e01站起身，这情况跟以往不同，令他难以决定到底该去进攻还是原地待命。 血水中重新生出的人脸在抽搐，在扭曲，原本稀碎的皮肤又粘合回它原本的地方，鼻梁骨与软骨隆起，接着是眼眶。 最后，两只毫无感情的眼眸从空洞中长出，它们转动几圈，将视线对往e01。 “已允许无限制进攻。” 苍白灯光下，迟来的指示终于出现。 e01没有犹豫，身体如弹簧般伸缩，猛然在空中化作黑影，往何砡冲去。 然而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处悬崖面前。 在断崖的顶端，只有一颗黑色的月亮。 …… 1月25日，08:21。 漫长的检测报告，实验记录终于结束，陆谨成功将e01-猿猴因c组特性实验而意外死亡的事件报告解决掉。 他觉得自己应该跟余柇提出涨工资的要求，毕竟以往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烂摊子都是自己来收拾的，这他妈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我饿了。” 控制室内一片明亮，何砡躺在实验台上，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说道：“给点吃的，作为报答，以后你要是死了我会帮你烧点钱。” “忍忍吧，饿几顿算是轻的了。哪怕你是失手杀死e01，也是要受到裁决部的审判的。”陆谨头也不抬，烦躁的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然后发现自己的火机好像被人顺走了。 “一码归一码，是你们强制性让我去参加这场测试的。” “只要是你造成的就行，裁决部那帮畜牲可不管那么多。”陆谨叹了口气，他早该想到余柇丢给自己的人都是烫手山芋：“听着，眼下我正在给你擦屁股，所以老老实实的闭上嘴睡觉。” “好吧，我认为你说的在理。”何砡笑了起来，下个瞬间，他的后脖便生长出一颗神情麻木的脑袋，那正是e01-猿猴：“猴子，替我说句好话呗？” “我替他证明，其实我没有死，不信你过来看看。” “你他妈的……”陆谨扶额，倍感痛苦：“真是个疯子。” 他开始怀念以前那个懦夫了。 第七章 裁决部 08:29。 “疯子？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何砡坐在控制室的一张沙发上，喝着陆谨给自己带来的褐色饮料，据这个王八蛋所说，里面蕴含的能量差不多是一个成年人一周所摄入的，其中还包含了酒精，总之味道还不错。 趴在桌上整理文件的陆谨显然有些犯困，这屋子里就他们俩在，余柇不知道跑到哪作妖去了，估计是裁决部？毕竟何砡前不久才吸收了一个e01，虽然对于eoubs而言，死掉一个e级员工并不算什么，但总有不怀好意的家伙会出来刁难人的。 “那你还挺不要脸的。”陆谨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烈酒，猛灌了一口后，神情略微舒坦了些：“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余柇会用这种办法将你的特性激发出来。” “异空间本来就是659的自身能力。”何砡不以为然，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早已跟eoubs所记录的数据出现了差路：“啧，其实你说得也对，起码我认为现在很不错。” “新生的力量让人着迷，然后你就等着沉沦进去，变成异常种群，最后被我开膛破肚吧。”陆谨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事实上这种情况确实出现过，任何吸收禁忌物的常规人员都有不稳定性因素。 这也是他忙活到现在的原因。 “还差最后一项数据，别他妈喝那破玩意了，你不怕撑死吗？” 陆谨拿着一个小本子，一边站起身往沙发走去，一边在上面写着什么，表情像是在填死后遗愿清单。 他走到何砡面前，蹲下身，目光嫌弃的注视过去，缓缓说道：“握拳，用全力往我脸上砸过来。” “你变态啊？” “让你做就做，哪这么多废话。” 何砡无语，尽管不明白陆谨要他这么干的原因，还是照做了。 砰！ 于是滑稽的事情发生了，拳头在电光火石之间落在了陆谨脸上，但却是何砡的脑袋瞬间变形，爆裂开来。 “不到原有记录的12吨，只有2吨的力量，甚至还不如同体积巨蟒的缠绕力，看来659进食后所剥夺的特性会受到一定削弱。” 陆谨擦了擦脸上沾染的血渍，紧锁眉头：“嘶……还挺疼的。” 血肉再次回溯，何砡这次是真没吃东西的心情了，语气生硬道：“看样子你们很喜欢用这种方式来采取数据。” “你瞧，这就是疼痛带来的成长，现在我看你又顺眼多了。”陆谨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副你还有的学的表情：“我的身体吸收了两个禁忌物，分别是eoubs-012和eoubs-476。” “前者能让我对身体受到的任何伤害反弹出去，但规避不了它所带来的痛觉。至于后者，那便是数据比较，我能清晰的记得所有施加在我身上的力，并将它们数据化进大脑。” “厉害厉害。”何砡装模作样的鼓了个掌，他看着陆谨又在那本子上记下什么，问道：“琢磨出个大概没？” “你的复生能力，姑且先这么形容吧，其实是那些死在659口中的生命体，具体还剩多少得问你自己。” “346。”何砡平静回答。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他刻意不去说，eoubs也有办法调查出来。 “猿猴被你吃掉后，却能以刚刚那种姿态重新出现，这大概是因为他是禁忌。” “你双臂的肌肉强度是人体极限的五倍，认知影响在一开始我跟余柇就体会过了，就看你能否掌握。” “需要我把你的性取向修改一下吗？”何砡毫无底线的提出建议。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陆谨有被笑到，他将本子放回桌上，站起身往外走去：“现在，我得先去一趟裁决部，看看那帮牲口打算怎么恶心余柇。” —— 09:19。 eoubs东区，审议室。 “综上所述，eoubs-659-1在特性激发后仍具有可沟通性，其思维能力与道德底线也都在正常人范畴之内。” 余柇用勺子搅拌着杯中的咖啡，淡定的吹散热气，啜了一口。 在她面前坐着三人，两男一女，胸前都别有c级人员身份牌。 只要一刀，这帮爱管闲事的废物们就会消失，她能想象到这些人死前最后的表情，不可置信，错愕，以及惊恐。 或许飞溅出来的血液会弄脏她的衣服，让自己的形象大打折扣，算了……还是想想就好。 总归还得靠eoubs吃饭，不是吗。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说话这人叫做李霖，c03级行动员，跟余柇同一时期加入eoubs，用上层科员的话来讲，这家伙的不仅听话，能力还非常出色，很有提升到b05的潜质。 同时也是裁决部的走狗之一。 “详细数据刚刚已经给你看过了，能沟通的收容体是我们目前最缺乏的资源。”余柇单手撑着下巴，完全你能把我怎样的表情，无所谓道：“况且，e01-猿猴上周的精神测量结果早就出来了，再关下去他迟早变成不稳定种群。” “你的意思是，659-1将他杀死反倒是一件好事。”李霖笑了起来，那是一种爽朗明亮的笑，却又如冰般森冷。 “我觉得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有事没事记得给我磕个头就行。” 余柇还真就承认了，这个女人的字典里没有服软一词之说，只要你敢提她的毛病，她就跟你翻脸。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有张驴脸挤到俩人中央，打起圆场来：“余组长言重啦，大家同为c级，何必为难彼此呢。” 余柇一时想不起来这张残念的脸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他似乎也是隶属于裁决部的科员，她扭过头，看向坐在头端的最后一个王八蛋，一副平淡乏味的样子：“你呢，鼎鼎有名的c01-余见初，说句话。” “凌晨4:05的时候，你动用c级权限将eoubs-092从控制室内取走，并且至今仍未归还。” 与她有着相仿容貌的女人朝余柇微笑，一脸也不为逾越的行为而生气。 “e01的事情我不会追究，现在只想问你，什么时候可以把它放回控制室呢？” “别装了，我知道你巴不得把我扒了皮吃下去。”余柇瞟了她一眼，很快便失去兴趣的挪开视线：“092已经被我用了，就在我眼珠子里。” “哈哈，原来如此。” 虚伪的笑容瞬间消失，余见初发现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只要一看到余柇还是会习惯性的摆出长辈的姿态。 谁让她们是从一个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能吸引野兽的从来不会是美女，只有更凶猛的怪物。 比起困兽蚕食这种事，有个调皮不听话的妹妹可更令人头疼。 看来还是自己太过纵容。 “你们都聋了吗。”余见初随之把目光移向李霖几人，困惑道：“余组长不是说了，092就在她的眼睛里。” “还不快去挖出来？” —— *【eoubs-012，2014年3月8日被发现于龙城，根据c级记录官记载，有不少于20名d级行动员在对其展开控制任务时出现肢体自毁，人体自燃等现象，后经控制观察证明，012具有反弹一切物理性伤害的能力。】 【注：该禁忌物已被合法植入d级人员体内，截止今日并未出现排斥现象。】 *【eoubs-47（错误）6？】 【警告，你正在越权浏览加密文件】 【当前访问已阻止】 *【eoubs-092】 【真理之眼，我喜欢这么称呼它，通过这个小家伙……你可以看清世界的本质，嘿嘿，我想这很诱人，不是吗？——c01-迷宫。】 第八章 出勤 09:59。 余柇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何砡正在弹猿猴的脑袋玩，她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随后走过去将精致的包装袋放到沙发上。 “最里面是浴室，进去收拾一下你自己。” 何砡茫然的看着她这一举动，这女人将袋子拆开，从里面拿出一件灰色的西装，浅黑的领带，以及搭配的皮鞋和西裤。 这牌子何砡认得，是那种拿枪抵着他脑袋都不会买的昂贵货。 余柇见他不动，深吸口气，忍住暴虐的情绪命令道：“是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659让你听不懂中文了？去洗个澡，十分钟。” 何砡耸耸肩，他能闻到余柇身上那股刻意掩盖住的血腥味，任谁都能想到先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过眼下她能回来找自己，说明问题已经解决个大概了。 浴室很不错，起码比自己住的出租屋要大上两三倍，地板甚至能腾起暖气，也不知道eoubs多有钱，反正他是不会把功夫花在这种无意义的东西上。 如果有人死在这里，那场景一定会很漂亮，尸体像是艺术品躺在豪华淋浴间，水蒸汽混杂血液升起，会让这里看起来像个梦境。 何砡被这莫名的念头逗笑了，他看着镜子里的人，两颗大小不一的脑袋挂在同一条脖子上，猿猴的脸像伤口那样绽开，透出里面蠕动的血肉。 “我真帅，你说对不对？” 猿猴张了张嘴，吐出一口腥臭的血沫。 何砡欣慰点头，认为自己得到了赞同。 足够把小孩吓哭的头颅缩了回去，他打开水龙头，把身体简单收拾了一番。 洗漱过后，镜子里的人看起来正常了许多，有人曾说过何砡长得像瀛洲那边喜欢跪舔肥婆的牛郎，这听着无疑有点夸张，直到他了解到这个职业有多赚钱。 还不错，起码自己有副好皮囊。 何砡这样想着，从浴室离开，然后就看到余柇蹲在沙发旁，目不转晴的望向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地板上全是血，有瓶开了盖的伏特加插在陆谨心口，他的脑袋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像块烂肉。 何砡挑了挑眉头，这算是个什么事？自己洗个澡的时间，有个面恶心善的混蛋就死了，况且半个钟头前陆谨还跟自己吹嘘没什么东西可以伤到他。 听到他出来，余柇头也不抬地说：“小问题，睡一觉醒来就好了，裁决部那些三八打不过我，只能在他身上撒撒气。” “啧啧，真惨啊。”何砡有一种看喜剧的感觉，但余柇说没事，就随他们便了。 “这算什么，还有更惨的事等着你。” 这话听着像是在幸灾乐祸，如同你亲眼目睹了一场凄惨的车祸，然后看热闹的路人转头就说下一个该你了。 “把衣服换上，你该出外勤了。” “能不能先吃顿饭？”何砡无语，他又觉得肚子饿了，或许是因为659自带太多灵魂，那杯能量饮料喝下去如同摆设。 余柇毫不妥协的看着他，一边把陆谨的尸体抬到沙发上，一边冷冷说道：“如果你想变成他这样的话。” …… 10:06。 对于余柇擅自植入092，纵容659实验体吸收e01人员的处罚很快就下来了，她需要在一周内提交两起eds级控制任务，并且无法亲自出手，只能由其下属进行处理。 一旦无法按时控制，那么有关659的使用权将会被转交给裁决部。 当然，好消息是这次行动是合作性的，意味着就算是送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陆谨这会还在控制室里躺着，所以眼下最好的人选只有刚上岗的何砡，谁让他是“罪魁祸首”呢。 “别告诉我你底下能调派的就我们俩个人。” 何砡坐在副驾驶座上，百无聊赖的翻看银行卡到账信息，他以前总觉得人活一辈子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么些可观的数字，但现在一看，只感无趣。 “好用的才是下属，那些不好用的都是可以随时除掉的垃圾。” 余柇无视他那幼稚的行为，开着车子继续向前，外面依旧大雨倾盆，冷气透过缝隙钻了进来，让人烦躁：“e05，就是这样的消耗品。” 何砡翻出大把巧克力，剥开包装纸将它们送入口中，声音含糊着回应：“拜托，多少我也算是超越正常人的存在了，麻烦不要这么不留情面的评价。” “你这是在对号入座，难道你认为自己会一辈子待在这个等级上？”余柇转了个弯，拐进一处偏僻小路，车子穿过灌林，沾上许多腐叶：“所有刚进入到eoubs的人员都是从e05开始的。” “况且，只要能在规定期限内完成那两个控制任务，你就能升到e01。” 车子逐渐离开市区，何砡靠在椅子上，不断解决食物，他吃了个半饱，继续问道：“eds是什么意思？” “危险等级评估，分为esf，mds，eds，ace，doj这五个程度。” 余柇不动声色的从收纳盒中拿出包烟，从中抽出一支，含在唇间。 “你可以把c03以上的人员看做eds，因为到了这个层次，我们都会植入大量的禁忌物，以便去控制其他异常种群。” “那我想我应该不至于是esf。”何砡难以理解这种花里胡哨的评级，对他来说，世界上有威胁的东西很简单：会死人的，以及不会死人的。 “你顶多算mds。” 余柇摇了摇头，拿出打火机，想了一会儿后又把它放回原位，转手从文件夹中拿出一块腕表，丢给何砡。 “戴上，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摘下来。” 他哦了一声，确定这不是某种引爆器后，将腕表牢牢戴在右手上，咧嘴笑道：“它是不是能在关键时刻救我一命？” 这话刚说完，何砡就感到一道冰冷的视线，他侧过头，余柇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生命检测器，以免你死了我不知道，659还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如果被其他禁忌物吞掉，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我有300多条命。” “我知道，但对于eds级而言，后面加几个0也无所谓。” “那我这趟跟送人头有什么差别吗？” “所以请你尽可能的活下去，我并不是在为你担心，而是可惜一个富有研究意义的实验体有极大可能会没掉。” “她肯定没谈过恋爱。” 何砡这样想着，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情，闭眼装死起来。 车子继续行驶了一刻钟，直到停在一处别墅面前。 “话说回来，为什么不用那个通道？不是想去哪就能到哪吗。” 临近分别，何砡跳下车后，回过头对着驾驶座上的余柇问道。 “在这一个星期之内我没有权限继续使用公共禁忌物以及资料库。”她在这时才将烟卷点上，清冷的面容总算有点生机：“别的组派来的科员已经到了，关于那两个禁忌物的信息你可以去问这群人。” 得，敢情员工福利什么的说停就停。 他又看了眼腕表，上面只有一个百分比数值，此刻还是满的状态。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似乎是尼古丁带来的效应，余柇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起码不再顶着那张死了妈一样的表情。 “等我回来记得请我吃顿好的。”何砡平淡回答，随后转身，步伐毫不停顿的往别墅走去。 余柇呋了口烟，没有素质的将烟灰弹到车内，毫无征兆的轻笑了起来。 “这身衣服穿上去还挺人模狗样的嘛。” 第九章 闲散人员 1月25日，10:45。 何砡躺在沙发里，没心没肺的啃着鸡爪，有人坐在自己对面，他穿了一件还算不错的风衣，也不知道这家伙经历了什么，衣服上面沾满了血，像是刚从恐怖片里逃出来一样。 别墅总共有四层，一楼就是他们所汇聚的地点，这里布置得很简单，大厅中央只有一个长桌，上面只摆放着几箱零食，糖果和纯净水，连瓶像样的酒都没有。 到这还没五分钟，何砡就发现，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是一脸死样，他们当中有的唉声叹气，有的蜷缩在角落里啜泣，嗓子都快哑了。 “你不来点？” 他抬起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唯一正常点的男人——e05，仇冷。 此刻所有人都不会想到把肚子塞满，除了自己。 “我……抱歉，我没什么胃口。”仇冷牵强的笑了笑，随后拿起桌上已经拆开的一袋饼干，递给何砡：“你多吃点吧，起码到时候不用做饿死鬼。” “好吧，谢了。”何砡尽可能的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随后接过那块饼干，将它全部送入口中。 要说难怪被余柇称作廉价的消耗品，明摆着都让他们去送死了，也不准备点像样的东西吃。 “你是干了什么破事才到这来的？” 仇冷揉了揉脸，有些拘谨的套起近乎来，他本来要在禁闭室里关一辈子，因为eoubs想起了这个月还有很多e级成员没有利用起来，于是他们就被带到了这里，进行所谓“研究工作”。 “要说原因我也不清楚。” 何砡觉得嘴里干的要死，他拿了瓶水，灌了两口后问道：“先不说这个，为什么我没看到任何资料？” “资料？”仇冷先是一愣，随即恍然道：“噢……像我们这种级别的成员只有出发前才有机会翻阅行动资料的，你难道没看嘛？” “不然我为什么要问你。” 听起来很可笑，他的确没想到余柇的c级特权说没就没。 “我也没事做，跟你讲讲也无妨。” 仇冷拽着沙发，就这么挪到何砡身旁，他似乎很喜欢有人陪自己聊天，仿佛这样能减缓压力那般。 “咱们这次被送到这来，是为了控制251和252这两个异常种群。” “它们的危险等级都是eds，你玩过桌游吗？251是一个被称为箱女的桌游，游戏人数3-5人。这个游戏规则是让我们当中的一名扮演箱女，其余人扮演访问者，访问者得在地图穿梭，每个屋子都放着箱子，这些箱子里会出现箱女，道具，以及箱女的技能。我们可以选择打开箱子，如果出现的是箱女，那么就会死掉。” “这么离谱，说死就死啊？”何砡有被呛到，现在跑怕是也来不及了。 “嗯，资料上是这么说的。”仇冷苦笑了起来：“而且记录显示，总共发生过十五起箱女事件，均未有任何幸存者出现。” “252又是什么？” “它是跟箱女一同出现的异常种群，实体很奇怪，居然是一部款式破旧的游戏机，而且可以不依靠电池启动，当252运作时，所有在它范围内进行的游戏都会被特性化。” 仇冷说到这，又仔细想了想，怕何砡听不懂那样补充道：“比如星际大战，252如果检测到这玩意的话，那估计就得世界末日了。” 何砡倒吸口凉气，没说什么，大概在告诉自己如何接受这信息量大到夸张的话。 眼下加上他跟仇冷，别墅里正好有四人够箱女的游戏开始，另外两个已经快哭晕了，现在正抱在一起互相倾诉。 何砡觉得自己应该跟他们一起哭天喊地起来，因为他运气实在太差，新队友太令人惊喜，比如面前这个心思不纯的家伙，其他人也蠢得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人哭够了，站起来灌了瓶水，架势仿佛是在喝什么高档红酒，他大声控诉eoubs毫无人性，自己只不过是把几个非常可怜的禁忌体放了出去，没想到会被强制送进到这种荒唐的实验里去。 看来比起被未知存在杀死，他更想被裁决部直接处死。 “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 仇冷又随便拿了袋草莓味的饼干，慢悠悠的拆开吃了起来：“你是内部人员吗？” “我觉得这件事显而易见。”何砡从他手中顺了块，指了指跟他们一样等级的身份牌：“你有什么事直说吧，看在跟我分享资料的份上。” “其实我参加过两次这样的任务。”仇冷顿了顿，语气沉重道：“你是头一个跟我们错开时间到的。” “然后呢。”何砡嫌吃的不够，索性也给自己重新拆了包，该死的，鬼知道659每天要吃多少东西，他又开始饿了。 仇冷停也不停的继续说着：“我知道你肯定跟我们有些不同的地方，一定是这样吧？你有听过隐性禁忌物这种说法吗，我就是这类e级人员。” 何砡三下五除二的将饼干吞完，同时摇了摇头，继续找起看起来味道还不错的小玩意。 “我之所以能活过前面两次，是因为被植入了一个禁忌物，它在我体内起效的频率很不稳定，而且每次一发作都很痛苦。那帮王八蛋说了，只要这次我能活下去，那么就可以把它取出来，最后再回去待个七年八载的就自由了。” 仇冷滔滔不绝的说着，仿佛经过他这么一分析，把他丢到这来的人其实是心存善意的，一切绝望背后仍有点曙光在等着他。 何砡叹了口气，其实他一个字都不想听，再听下去自己的智力会跟仇冷一样变得低下。 他很确定这个年轻小伙不会活着回去，那些c级成员也都知道，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除了仇冷自己。 但何砡不想反驳什么，就这样吧，就好像哄骗仇冷到别墅的人那样，他肯定也没有多说什么。 所以他继续听着这个蠢货描述自己的计划，过了几分钟，大厅另一端的两个倒霉蛋走了过来，说他们在楼梯上发现了一个东西，看起来很不对劲。 何砡端着一袋薯片，看到那个明显材质陈旧的游戏机后，眨了眨眼。 这不就是那什么252嘛。 废话戛然而止，仇冷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主要原因来自他过度紧张的情绪，整个肠胃绞成一团，让人恶寒。 “楼梯旁边有卫生间。”何砡提醒了一句，这话刚说完，仇冷就冲了过去，狠狠吐了一番。 “瞧瞧，楼上怎么多出来了一堆箱子。” 何砡没着急往上看，而是先瞟了眼他们的身份牌，为首这人叫陈天波，十几分钟前大肆宣扬自己过得有多悲惨的家伙就是他。 在陈天波后面的那个家伙显然更崩溃，他瘫倒在地，颤抖的钻进桌布底下，然后又滑稽的发出尖叫跑了出来，因为在那也有个木箱。 “好了，别喊了顾源……别喊了！我说别吵了！”陈天波极其粗鲁吼了几句，这办法果然有用，别墅内瞬间安静了不少。 由于252的加持，原本属于桌游性质的箱女游戏演变成了这样。 “卫生间里也有木箱。” 仇冷额前的头发湿了几分，他阴沉着脸走出，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就跟俗套恐怖片剧情一样，别墅的大门突然砰的一声关上，所有出现的木箱里都发出了女孩的哀哭声，紧接着，整个建筑里的灯熄灭，大厅内陷入昏暗。 寂静中，只有何砡打了个响嗝，现在游戏开始了，每一个人都必须参与进来。 直到无人生还。 第十章 螳螂捕蝉 “谁还记得规则？” 陈天波光顾着把卖惨，哪还有功夫在意资料被谁拿走了看。 “很简单，我们得把这些箱子打开。” 何砡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在黑暗中摸索出一块方糖，将它吃掉：“否则就会死。” “那还等什么。”陈天波说着就要去卫生间把距离几人最近的木箱拆开，他的耳朵像是被堵上了驴毛，也可能是过度紧张，完全没把刚刚那道凄惨的哭声当回事。 “开了箱子也有可能会死，如果出现箱女我们就都完了。”仇冷眼疾手快，赶忙将他这一作死的举动制止住。 其实谁去开都无所谓，但大家都不想被一个蠢货害死。 你看，情况变得很搞笑，明明这伙人知道此行凶多吉少，但当死亡准备露出獠牙时，他们还是畏惧了。 顾源蜷缩在沙发上，他身形瘦小，脆弱得跟颗幼苗一样：“我们……要不就这么待着吧？eoubs最后肯定要过来的。” “然后等他们挨个把我们毙了？”仇冷没好气的回道。 “这又是谁规定的！开了是死，不开也是死？！”陈天波大声说实在不行可以所有人自相残杀，与其死得不明不白，不如让他们选个能接受的方法。 何砡吸了口气，像是在告诉自己要冷静：“行了，我去开。” 这话一出，另外三人都安静了下来。 “自相残杀会被eoubs拉去做活体试验的。”顾源小声嘟囔起来。 “你放心，我被抓走之前一定先把你杀掉。”陈天波冷着脸看了过去。 顾源可怜兮兮的缩了缩脑袋，他又朝仇冷强撑起微笑，后者无视了他。 整栋别墅内只有二楼跟大厅存在木箱，粗略计算至少有七十多个，每个箱子足有半个人那么大，很难想象这里面关着一个四肢扭曲的女孩。 何砡走到木箱面前，他蹲下身，将耳朵贴在上面听了听，随后瘪了瘪嘴，显然没得到任何有用的讯息。 “我开了。” 话音未落，他已是抓住木箱的盖子，用力将它掀了起来。 箱底空荡荡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呼……还好是空的。” 仇冷松了口气，他并不知道何砡为什么会以身作则，他看起来可不像是那种热心肠的好人。 谁知下一秒，何砡便直径走向二楼。 这无疑令他们感到惊悚，但眼下有胆量的只有一人，还有那么多木箱没有打开，eoubs不会容忍他们在里面浪费时间，除非所有人都死了。 何砡面无表情，根本没管他们有没有跟上，他又随便挑了个木箱，继续仿效先前的动作，蹲下，贴耳倾听，然后打开盖子。 依旧是空无一物。 仇冷停在大厅里，过了一会儿，硬着头皮走了上来，对他说道：“你能听到箱女在不在里面？” “不能。”何砡咬着指甲，走向其他木箱：“反正都要打开看个究竟，迟早的事。” 不能听到那你还凑过去干嘛？ 仇冷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怎么应这话，他再三犹豫，最后学着何砡那样，走到一个木箱面前，低下身将身子贴在上面。 事实就是，除了自己的心跳，仇冷根本没听见其他声音。 “如楼下那两位所说，eoubs不会让我们在这里无所事事。”何砡拍了拍空底的箱子，突然笑了起来：“我争取多开几个，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仇冷愣住，没听懂这没由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也不用那么快的，这里食物很够，每天开几个的话——” 他正说着，就听到一声女孩的哭嚎，这哭声凄惨无比，仇冷知道，那是箱女出现特有的声音。 “啧，看来我运气不佳啊。” 打开箱子的那一刻，何砡看到了木箱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四肢完全曲折的女孩，她的身体被扭成了两段，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蜷缩在箱底。 灰色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何砡，身后有人在呼喊，但他没兴趣回头看仇冷此时是什么表情。 下一秒，他就被箱女拉入木箱内，伴随着一阵毛骨悚然的骨裂声，血液从底部渗出，浸透地毯。 生命是如此平等的卑贱。 谁的命都一样。 仇冷瘫倒在地，目睹何砡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 13:27。 照何砡死前的说法，有那么多箱子等着他们去开，无论拖到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定时炸弹，总归是要迈出第一步的。 仇冷平静的跟他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陈天波当即一拍胸膛表示赞同，顾源低着脑袋，偶尔抬起头看二人一眼，神情麻木。 过了几分钟，顾源说觉得他们还是应该选择一个体面的死法，厨房里有剁骨刀，让陈天波来动手的话会很方便，那玩意割开动脉轻而易举，就算中途被自己的血呛到也难受不了多久，反正都是横竖都是死，总比被箱女拉进箱子里挤成几段要好。 没人搭理他，陈天波还说他白日做梦，自己现在不想自相残杀了。 眼看才营造出来的气氛转瞬即逝，仇冷咬牙跑到二楼，途径那个浸满血浆的箱子时停顿了下，他把顾源和陈天波叫了上来，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一个新木箱。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箱底躺着一张卡片。 “好想打开它？” 仇冷看着这匪夷所思的文字卡片，不免觉得有点悚然。 资料里有提及，打开木箱除了出现箱女之外，还会有相关道具，箱女的技能卡。 箱女的技能卡？ 想到这，仇冷骂了句脏话，立马就把这张卡片丢回木箱内。 “那是什么东西？” 陈天波站的老远，别看他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但只要情况不对劲，这家伙会是第一个避开风头的。 “箱女的技能卡，我不清楚具体用途，但肯定对我们不利。” 仇冷巴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谁叫他一时脑热装蒜，现在只觉浑身沾满晦气，仿佛已经想到自己会怎么死了一般。 十余秒的沉默，顾源结结巴巴的说他想回大厅睡一会，开箱子的事不如等他们休息好了再说，没人反对。 …… 16:01。 楼下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将仇冷从梦中惊醒。 他打了个激灵，近乎颤抖着从地毯上坐起，睁开眼睛跟陈天波的目光对上。 “嗝——你醒了啊？” 这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拿着瓶水，仇冷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陈天波正坐在一堆狼藉之中，满脸困意的打了个嗝：“那个怂包自己找死，跑到二楼去开箱了。” 惨叫还在继续，仇冷甚至能听到夹杂在其中的骨折声响。 “救命啊！救命啊！我的骨头……救我啊！仇冷！陈天波！你们救救我！” “他哪来的胆会去做这种事，你怎么不阻止他？” 这话信息量太大，仇冷一度觉得是他听错了。 “因为我也开了几个。”陈天波灌了口水，心满意足的将瓶子放下，“别想着救他，你开出的那张卡是箱女的主动技能，效果就是指定一个玩家去打开她所藏匿的箱子，将他变成箱人。” “你……”哭嚎声逐渐弱下，仇冷这才注意到陈天波身边竟有好几张文字卡片。 “你一直在装？” “对。”他笑了笑，脸上尽是讥讽之色：“我跟你一样也是隐性禁忌体。” 第十一章 黄雀在后 陈天波在仇冷警惕的注视下走到长桌边，拉开皮椅，十分淡然的坐了下来：“装疯卖傻是件很无聊的事情，但确实管用。” “起码你们对我没有太大的防备心。” 事到如今，仇冷自然也是没给陈天波什么好脸色看，他阴沉着脸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技能卡的用处？” “唉……”陈天波无奈的长叹口气，他摇了摇头，用一种“那我就再多说一些”的表情回道。 “我的眼睛里，有一个esf级的禁忌物，它可以让我看见被赋予【隐藏】概念的任何存在，被观察者越是想要将某种东西隐瞒起来，那我就看得越清楚。” “箱女这个游戏的规则，我在被送进别墅前就从那群c级成员身上看了个大概。” “而顾源之所以会死，有很大的原因是你害的。” “我？你在放什么屁。”陈天波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让仇冷心烦，多半也是因为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利，他说道：“开出最多技能卡的可是你。” “但他是被你开出的技能卡弄死的。”陈天波笑道：“这个杂种也是隐性禁忌体，他的能力跟我相似，是读取心声。” “你看，这听起来多有趣。刚来到别墅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们所有人体内有什么东西，你是【线】，顾源是【耳朵】，除了那个已经死掉的……他叫什么来着？算了，反正是无关紧要的角色。” “那顾源更应该能明白你的计划。”仇冷不解，他这话矛盾太多，让自己难以信服。 “跟你沟通真的太痛苦了。”陈天波又叹了口气，他回道：“顾源确实是听到了我的心声，但那又怎样？” “你以为谁都能跟你一样，每次靠着拉帮结伙的方法从eoubs的实验活下来？” 仇冷没有说话，但那抽搐的表情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我故意在他面前将所有木箱里藏着的东西看出来，装作准备晚上再行动的样子，果然……他没有忍住，想先下手为强。” 说到这，陈天波顿了下，他将一张文字卡片举起，上面的内容正是“好想打开它”。 “可惜啊，上天并不会眷顾心存侥幸的赌徒，在顾源打开第三个箱子的时候，箱女对他发动了技能。” “哈，好不容易拿到了保命道具，但这个蠢货运气实在是太……” 陈天波这番嘲讽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间，整个人僵在原地。 嘶嘶嘶—— 下一秒，他的身体被切成整齐的方块血肉，那伤口的截面平滑无比，在瞬间形成的切割使得血液如喷泉般炸开，将整个大厅染成一片猩红。 “看来运气差的人也包括他。” 另一道声音从二楼响起，何砡从一个木箱里爬了出来，他缓缓走下楼，踩着满地血浆来到长桌边，就这么坐了下来，然后对着已经呆若木鸡的仇冷说道：“而我，属于运气好的那种。” “你……你不是……这？” 此刻他的表情像是吞下了一坨屎，并且里面还夹着没消化完的肥肉。 “我是死了。”何砡则是自顾自地说着：“但我又活了，我很难跟你解释这其中的奥秘，因为这要花费太多没必要的时间。” “好吧——” 仇冷不自觉的掐了掐自己的脸，显然还没完全接受这一现实。 “啧啧，死得真惨。”何砡用手捏起一块碎肉，变戏法似的让它消失在了掌心，过了几息后，他重新抬起头看向仇冷：“嗯……箱女这个桌游的规则我现在也明白了。” “你过来一下。” 仇冷闻言，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挪动脚步走了过去。 “这两张卡叫做【我的玛丽小姐】，可以超度箱女。”何砡说着，从地上拾起卡片，将它们塞进仇冷手中：“现在会有个打了红色叉号的箱子，里面就是箱女的本体。” “把这两张卡放到箱子上，就可以完成超度了。” 他眼睛也不眨一下，就这么把通关方法告诉了仇冷。 后者已分不清这是在做梦还是怎么，直到何砡再三催促，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到二楼操作起来。 几分钟后，仇冷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喜跑了回来，他告诉何砡，自己按照他说的将【我的玛丽小姐】放到木箱上后，箱子里的东西动了几下，就再也没动静了。 “别的箱子你不想开吗？”何砡开了瓶水，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完全不见情绪道：“箱女的道具可以独立使用的。” “我就算了，这次多亏了你才能活下来。”仇冷想起陈天波跟顾源，心中愤然，差点他就死在这两个王八蛋手里了：“当然，如果你想要的话，我现在就去开。” 举手之劳的事，他完全可以跑个腿。 “得了吧，专业的事还是交给eoubs比较好。”何砡将剩余几张技能卡拢成一叠，把它们放在桌上：“你就不用想着让我踩坑了，我知道那些箱子现在都被你锁上了【线】，只要我一去触碰，就会被切割成碎片。” 仇冷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依旧从容的何砡，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激动道：“你……怀疑我？” “这些拙劣的演戏骗骗陈天波那种自负的人可以，就别用在我身上了。”何砡在桌上翻了半天，最后拿出了一袋虾条，然后对着还在解释的仇冷说道：“他是到别墅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你俩有问题，而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所有人体内都有禁忌物的存在。” “你主动接近我，透露出这个秘密，想要博取我的信任，这很正确，我也无所谓这次控制任务多个帮手，毕竟是头一回出勤，能轻松自然最好。” 仇冷不再说话了，他的神情在这一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但你实在是太把我当成弱智了，你一方面想要试探出我身上的禁忌物是什么等级，一方面营造出一个无辜又伟大的形象。” 何砡吃着廉价的零食，开始了对仇冷智商的打击：“不得不说，我还真差点信了你的邪。” “那么请问这位禁忌物宿主，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对你下手了呢。”仇冷稍微稳住了情绪，面无表情的问道。 “行吧，就当是为你的表演送上最后的喝彩。”何砡耸了耸肩，他将沾着孜然的手指往身上抹了抹，正色道：“就从你分给我那块饼干开始说起吧，好心人。” 第十二章 观察x吸收 “那些线被你藏在了饼干里，直到吃下去的时候我才感知到。” 何砡砸吧了下嘴，回忆起659在异空间内对他破口大骂的场景，幸灾乐祸的笑了笑：“我虽然什么都吃，但有些东西很难消化，还会引起某个怪物的不满，你让我很难办啊。” “你体内的禁忌物居然还留有思维。”仇冷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消息，他这会是真没在装了，因为以往eoubs在开始植入手术前，都会确保禁忌物已处于死亡，休眠状态，免得引起极端异变，造成更大范围的种群扩散。 何砡回道：“没错，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反正我跟它相处得挺友好的。” “这可真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仇冷只当何砡在故意刺激自己，随后问道：“就算你在一开始便识破了我的想法又如何，你现在说出这些又是什么目的？你想做什么。” “本来我确实是想跟你合作的，你的禁忌物，也就是【线】，我姑且这么称呼吧，它就是我原本目的，陈天波太过傲慢，他自以为是的算计在我看来根本不值一提，顾源也是，扮猪吃虎的方法已经过时了。” “他们无论是作为伙伴还是帮手，都远远不够格，当然，现在的你也是一样，你太令我失望了。” 何砡揉了揉眉心，表情嫌弃的像是在形容一场灾难：“你的能力很不错，只要成功将线放进目标体内，就能完成合金切割程度的大规模伤害，可是你太蠢了……” “我不止一次向你给出提示，可你完全没有察觉到，一开始我为什么要那么自作主张的打开箱子？因为我想看看另外两个人会是什么反应，他们为什么一直不跟上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一个刚刚还嚷嚷着要去当第一人的家伙，在我选择开箱的时候却一反常态的待在楼下，这难道不正常吗？可你没有去深究。” 何砡说累了，又喝了点水，长叹一口气继续道：“我们既然都是被eoubs投入到控制任务里的送死鬼，那么为什么我会这么主动，你也没有怀疑。” 在确定自己体内的线来自仇冷的手段后，他便已经有了这样的计划。 利用箱女的开箱杀营造出自己已经死掉的场景，再加上659认知修改的能力，仇冷等人根本无法发现，何砡早就复生了一遍，并且全程都坐在木箱上，看着他们表演闹剧。 结果自然让他感到无趣，这三个人各怀鬼胎，陈天波以为自己算计了所有人，顾源同样这么想，他读取到了心声后，便急不可耐的回到二楼，准备打开藏有道具的木箱获取保障，何砡在想，他下一步应该就是将所有箱女的技能卡提前出来，诱导仇冷将箱女引出，最后再解决陈天波。 然而，谁又能想到这哥们的运气这么差，开箱开到一半就被技能卡盯上，死得极其凄惨。 接下来的事就更简单了，何砡趁着另外俩人斗嘴的功夫，在二楼吸收了顾源的血肉，同时也得知了他们体内的禁忌物能力如何，他正准备下楼帮仇冷一手，却没料到后者竟是直接将陈天波瞬杀。 “对于我死而复生这件事，你同样也没有多问，或许你觉得自己这样做很符合人设，但是这不矛盾吗？” 何砡食指敲打着桌面，由衷为仇冷的智商感到担忧：“我故意当你的面说自己已经明白了箱女游戏的规则，那是因为我已经得到了陈天波的能力。” “你依旧没有多问，继续装蒜，并且还回到二楼将【线】布满了剩下的木箱，并且引诱我去接触。” “我直到那个时候，都没想过要把你杀了，【线】的能力是很好用，但我没必要用死亡来获取，而你……却只想着除掉我。” “够了！”仇冷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何砡接连不断的叙述让他感觉自己像个一文不值的丑角。 “我完全可以当你是在马后炮，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底细，那么也会明白，我不可能让你再活着出去了。” “我之所以能坐在这，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这么多遗言，就意味着死的只会是你，不是我。”何砡打了个哈欠，他开始思考回去后要怎么讹余柇一顿，到底是吃高档餐厅还是烧烤？ 或者自助？这个容易吃饱。 仇冷没再说一句废话，他用行动表达了自己不满的情绪。 正如余柇说的一样，mds到eds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可以形容的。 而仇冷，他对何砡所讲的，关于禁忌物的不足其实也都是真的，【线】每使用一次，就会给其身体带来难以逆转的损伤，先前杀死陈天波的手段便已经造成大半器官衰竭。 如今，整个别墅内放置的【线】都陷入了毫无规则的暴乱，它们开始切碎所到之处的任何东西，最后，铺天盖地的向何砡冲过去。 扑哧—— 几乎是瞬间，何砡被切成一团血雾，他的躯体散落成肉块，同陈天波那堆混在一起。 但仇冷明白，哪怕眼前这个人此刻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他或许还会从某个角落里爬出来，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现在要祈祷的……就是那种变态的复生能力是有数量限制的。 血肉黏合，骨骼在肌肉组织的支撑下开始重组。 何砡只凝聚出一颗头颅，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仇冷，此番景象诡异如同惊悚片。 “你，有没有见过悬崖？” 氧气令人倍感欢愉。 猛烈的吸气，鼻腔充斥铁锈味。 等仇冷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断崖前。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欢迎加入！欢迎加入！” “哈哈哈哈！新朋友，欢迎！欢迎！” “他的眼睛是我的！他的手是我的！他的头是我的！” 数以万计的呓语钻入耳中，令他不受控制的瘫倒在地，捂住脑袋发出痛苦的嘶吼。 “0028-01221号邮递员先生。” 一份包裹诡异的从断崖内飞了出来，绕着仇冷开始不停的盘旋。 “欢迎你来到悬崖，并且愿意加入邮递员这份辛苦的职位。” 何砡笑着将包裹接住，把它慢慢拆开。 仇冷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因为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并且一股前所未有的饥饿开始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 纸盒被完全拆开，仇冷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忍不住吐了出来，黏糊的消化物落在地上，立马被长出来的嘴巴吃掉。 “这是你本次需要邮递的东西。” 何砡的身体逐渐失控，只存在意象中的怪物露出真面目，被放大到数百倍的黑色月亮代替了头颅，它长满狞笑的人脸，无数颗眼球组成的面罩欢呼雀跃地爬进仇冷的嘴里，开始侵蚀。 “请你务必准时送达目的地。” 最后，只剩下凄厉的惨叫。 第十三章 假象 17:38。 眼下已经没什么可操心的事情了，何砡脱下烂成布条的西装，将仇冷身上那套还算完整的风衣套上。 唇齿之间还残留着血肉的芬香，饥饿感总算得到了满足，他看了眼遍地残骸，打了个嗝，慢悠悠的回到二楼，坐在木箱上。 箱女已经被超度，至于252那个游戏机，现在还躺在楼梯口，何砡暂时没兴趣去研究它有什么别的特性。 距离一周的期限才过去小半天，他有些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如此简单。 或许是自己太过幸运？换个角度想想，倘若陈天波这名隐性禁忌体并没有被选中参加到这次控制任务中，那么他多半得浪费几十条甚至更多的生命才能摸清箱女桌游的规则。 一切都得靠那种能看透【隐藏】的禁忌特性。 先前开出藏有箱女的木箱时，何砡便尝试过利用659的能力将它拉入异空间，但却失败了。 这也是促使他想出观察计划的原因，箱女游戏结束的条件只有两个，要么所有访问者死亡，要么使用道具将它超度，使箱女陷入沉睡。 想到这，何砡并没有急着去回收252，而是将视线看向那个被打上红色叉号的箱子。 就如同读书时期接触的魂系游戏，所有人都告诉他这些大作的难度是多么离谱，结果一入手的体验甚至不如植物大战僵尸，这姑且算是何砡能想到最贴切的形容了。 虽然自己现在多吸收了三种禁忌物的特性，但是……实在太过顺利了，自己好像是按照某个恶趣味的剧本在表演，这种异样让他感到不适，仿佛回到了当邮递员的那一个晚上。 人类畏惧所有未知性的事物，未知代表着飘忽不定的死亡威胁，你永远不知道那里面会蹦出什么怪物，或者是惊喜，也可能是足以将你打入地狱的噩梦。 何砡并不觉得恐惧，如今早已跟659融为一体的他再也不会有那种软弱的情绪，用心思缜密来描述比较合适。 “我倒要看看是个怎么情况。” 他走到木箱面前，没有任何犹豫，抬起手握住盖子的边角，一把将它掀开。 求知令人倍感欣慰。 于是，何砡便听到了一声女孩的哭嚎叫，这哭声绝望凄厉，正是属于早就被超度的箱女。 灰色的眼眸与他对视，充斥怨毒。 “还能有这种事？” 何砡愣在原地，直接被箱女锁住脖颈，拽进箱底。 过了几分钟，木箱里的哭嚎逐渐被敲打声覆盖，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这声音渐渐变大，紧接着，整个木箱抖动了起来，下一秒，盖子被人从里面推开，何砡浑身浴血的爬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文字卡。 他叹了口气，将卡片上沾到的血浆抹去，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哈哈。” 与此同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何砡低头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那是个陌生号码，他又翻了翻这张普通的卡片，最终还是选择接了起来。 “你好啊，何砡先生。” 对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大约20岁左右。 “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我现在都不算很好。”何砡的语气变得冰冷，因为在这短短几秒的时间内，他已经明白自己跳进别人设的局里了。 “别介意嘛，要瞒过你实在是太难了，我所有的计划都得小心翼翼，但凡中间出了一点差错，现在怕是在黄泉路上跟那三个蠢货作伴了。” “你是裁决部的人？”何砡脑中立马闪过了陆谨被开膛破肚的场景，以他目前所接触到的王八蛋们来看，阴人这种事也就裁决部干得出来了。 “我的名字叫做龙三尸，跟你一样，同是行动员。” “哦？这话让事情变得更有趣了。”何砡笑了起来，似乎忽然冰释前嫌那般回道：“那么龙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又如何能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呢？” “号码这件事稍后再跟你解释，我先给你一个提示，我是第一个被送到别墅来的行动员。”龙三尸同样大笑了起来，这笑声癫狂刺耳，令人头疼：“所以你们一直以为这次控制任务只有四个人。” 何砡捏了捏眉心，告诉自己要冷静，他压下那股想要毁掉一切的冲动，是的，由于那该死的信息缺失，此刻自己才被这女人肆意妄为的嘲讽。 “陈天波并没有发现你。” “他的禁忌特性是看见【隐藏】，而我，压根没必要把自己藏起来。”龙三尸这样说着，总算是停下了笑，语气唏嘘道：“我就在你们身边，跟你那种认知修改的能力一样，每时每刻都在看这场闹剧。” “这能力听起来很不错。”何砡平静说道：“搞得我体内的家伙又开始饿了。” “你以为仇冷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龙三尸丝毫没把他的威胁当回事：“他的保险并不只是来自【线】，而是252。” “那个能引起世界末日的游戏机？”何砡直接回到楼梯口，将252捡了起来：“现在有个很好的办法，我手机里正好有款叫做《无尽梦魇》的解密游戏，你玩过吗？相信我，它会给你带来伴随一生的记忆。” “252的启动条件没有那么简单。”手机那头传来一阵喝水声，几秒过后，龙三尸心满意足的呼出口气，继续说道：“它富有生命性，拥有独立的思维能力。” “只有那些能引起它兴趣的游戏，252才会将它们具现化。” “如果特性范围内不存在任何游戏，那它会自己创造。” “这跟仇冷又有什么关系？” “252一旦启动，那就要连续进行三次不同种类的游戏，中途要是退出，就会被永远投入到游戏世界。箱女只是第一场，并且还没有结束。”龙三尸很快就给出了解释：“你忘记了吗？这个桌游开始的最大条件。” 【3-5名玩家到场后开始游戏，抽取一名玩家扮演箱女，其他玩家扮演访问者。】 何砡觉得头疼，这是一道送分题，而他却忽略了。 “我就是负责扮演箱女的那名玩家，现在游戏还剩下一名访问者，箱子的数量会随机增多，要么你把所有的箱子打开，死个几百次，要么把我找出来杀了，但你有把握一个人通过其他两次游戏吗？” “你费这么多功夫，把我也算计了，目的就是过来谈合作？”何砡瞬间就明白了龙三尸话里的意思，但他依然不解为什么这个女人一定要其他人死掉。 “没错，我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你至今为止的表现也让我没有失望。”龙三尸不置可否道：“不得不说，倘若给你充足的信息准备时间，那我也没办法钻空子。” “哈……”何砡冷笑一声，所有的思考只在一秒内完成：“我同意了。” 第十四章 龙三尸x龙三死 18:09，十分钟后。 何砡停在三楼一处房间面前，他考虑了五秒，决定先把【线】布置好，以免出现谈崩的状况。 但刚要付诸行动的时候，有人就从里面把门打开了，开门那人正是之前与其通话的龙三尸。 就见她回到屋内，坐进真皮座椅上翘起二郎腿，说了句还算人话的开场白：“我们终于见面了。” 何砡放下藏有箱女的木箱，又把252随意的丢在地上，露出笑容：“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在当今整容科技与化妆技术飞升的时代，龙三尸要比何砡在现实里，乃至网络中看见的女人都要漂亮，她的五官和身材，甚至是头发都如同艺术家的雕刻品那样，惊艳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当然，余柇也属于这一类型，只不过她太过于淡漠，令一般人难以提起兴趣。 “确实有人提过，怎么，你要跟我约会吗？”龙三尸放下翘在桌上的腿，对何砡没由来的夸赞并不感到意外：“等这事结束后我可以考虑一下。” “我的意思是，像你这么美的女人就应该下地狱，免得活在人间遭受苦难。”何砡食指微动，悄然遍布在空中的线在刹那间收拢，穿透了龙三尸的身体。 预想中的血肉横飞景象却没有出现，龙三尸的身体化作一团绯红的枫叶，它们违背物理学那般停滞在空中，在何砡重新调出线的时间里便重新聚合，组成人体。 “唉……”凝聚回人形的她长叹口气，站起身给何砡搬了条椅子，搁在床旁边，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说道：“测试够了吧？请坐。” “差不多，尚且算你通过。” 何砡当然没想杀掉龙三尸，好吧，他承认可能有那么一瞬间是期盼的，不过这女人如果真就这么简单的死掉，那也没资格与自己合作。 他从门外走了过来，坐在了龙三尸对面，语气稀松平常道：“合作开始前，我要你把扮演箱女的资格放弃掉。” “那箱子里关着的已经是一具干尸了。”龙三尸立即回道，事实上在何砡前往三楼的时间里，她就已经自主放弃了继续扮演箱女的权力。 “行，那么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我目前所拥有的禁忌物以及它们的特性。” 何砡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配合，不过也没觉得尴尬，只是说道：“【线】，【读取】，【看见隐藏】这三个禁忌物的能力我想你已经够明白了，但我要提醒一句，这些能力是阉割版的，我无法将它们完全吸收。” “这应该跟你体内原有的禁忌物有关吧。”龙三尸饶有兴趣的望着他，分析起来：“拥有认知修改，可以将他人拉入不明的异空间，并且能够吞噬其他禁忌物……啧啧，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这样的角色会是e05，难道它极具不稳定性？” “我无法跟你解释，但你可以这么认为。”何砡没有否认，他本来就没搞懂659到底还有哪些自己没发掘的能力，毕竟当初eoubs也被它骗过：“该你了。” “元素同体化。”龙三尸端起桌上的水杯，将手探了进去，就见这一瞬间，她的整个身体变作一个不断浮动的水制人形：“这个禁忌物的本体是枫叶，无意识状态下才会触发，我可以将自己变作碰到的物质，并获得它们的特征。” “这一范围同样也包括空气，但更细微的物质就没办法了，目前只能是宏观范围内可观测到的东西。”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何砡依旧没忘记这茬，没办法，谁叫他先前吃了个瘪，粗心大意往往断送的是自己的命，659体内的灵魂每浪费一次都是天谴。 “那是我体内的另一种禁忌物。”龙三尸往他身下瞟了一眼，何砡放在口袋中的手机便自行播放起音乐起来：“电子控制，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概念。” 何砡闻言，将视线挪向地板上的252。 “别想了，我做不到让它停机。”龙三尸灌了口水，有气无力道：“在踏进这个别墅的时候，我就尝试过，但它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我能感受到252什么时候会开始下一场游戏，在你们内斗期间，我已经玩了不下几十种不同类别的游戏，但似乎它并不感兴趣。” “我还有个问题。”何砡指了指龙三尸的胸口，面无表情道：“你为什么没有身份牌？别告诉我闲得无聊把它摘了，放哪了就找出来给我看。” “呐，所以说你很优秀，没让我失望。”龙三尸咯咯笑了两下，在看到他弯曲拇指的时候又收回笑容，无奈道：“别冲动，拜托，我只是个19岁无知少女而已。” “无知少女会躲在暗地里算计未来的合作伙伴？”何砡随即冷笑道：“别废话，告诉我原因。” “我身体里最后一个禁忌物跟你一样，是活着的。”龙三尸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她只穿了件吊带裙，这一幕香艳无比，但何砡完全没心情观赏。 他意识到某种荒唐的事实。 “你的禁忌物，不是被eoubs植入进体内的吧。” “五天前，这个家伙跑进了我的房间，它拥有思维能力，并且告诉我自己没有名字，只有群人用378来称呼它。” 龙三尸这样说着，竟是突然撩起了头发。 何砡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她的脑袋猛地扭了过来，这夸张的角度完全够她将自己的脖子折断，紧接着，一张与其不同的脸在后脑勺生长了出来。 “你可以叫我378，或者龙三死。”这人脸畸诡扭曲，长满了令人反胃的红色触须，黏稠成块的血痂与角质骨壳蠕动着，里面像是藏有大量爬虫：“同类，你好。” “龙三死的禁忌特性……恕我不能在这里跟你展现，因为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主动使用它。” 说话的功夫，龙三尸已是将脑袋重新扭了回来，她以为何砡会露出作呕的表情，但他依旧是那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看样子你们相处得也挺友好的。”何砡当然不会觉得恶心，比起378来说，异空间内659的本体简直是人道毁灭，视觉层面上的污染永远是小儿科，这女人如果进通讯频道里玩上一遭，才能懂得什么叫做san值狂掉。 “eoubs发现的时候，我跟它已经彻底融合，作为活性禁忌体，我目前还没有得到身份牌，也不知道控制任务结束后会去哪里，有怎样的结果。” 龙三尸不以为然，生米已经熟成爆米花了，总不能一辈子哀声道怨吧。 何砡同样没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让他这种人去恭维无异于是白日做梦：“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操？” 骤然的，龙三尸抬头看向沉寂许久的252，在她错愕的目光中，252那块遍布裂痕的屏幕竟是亮起蓝光，浮现出一排跳动的字符。 【创建游戏完成。】 【玩家：龙三尸，何砡。】 【欢迎来到大逃杀世界！】 下个瞬间，二人脚下的地板张开巨嘴，将他们吞了进去。 第十五章 大逃杀 【倒计时05:32】 狂风掠过，大雨滂沱。 天空暗淡阴霾，整个城市都变作一片死气沉沉的灰白，人群喧闹的声音在四周不断传来，好似已死之人身上的尸斑，艰难爬行。 唯有吸入氧气才令人倍感愉悦。 何砡盯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女人，她染着一头很拉风的红发，在这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目。这肯定得花很多钱，就跟她的脸一样，精美绝伦，能够满足大部分口味挑剔的男人。 他想，好吧，此刻自己被252投放到一间档次很高的餐厅里，穿着一套阿玛尼的西装，对面还坐着个高挑漂亮妞，这无疑是一种很适合游戏开端的剧情。 何砡思索了起来，如果倒计时没有问题，那么几分钟后，他就得在这个女人滔滔不绝的时候杀了她。 他可以一拳砸碎她的脑袋，血浆会从断裂的动脉里喷出来，周围的顾客会有几秒的反应时间，意识到这里出现了个杀人魔，然后他们就都会死掉。 “抱歉，路上堵车了，所以我来得有些晚。” 何砡转过头，没有看到龙三尸的身影，或许她在别的地方，算了，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 “你有在听吗？我的意思是……你没生气吧？” 何砡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有想过自己会是个游戏角色吗？” 高挑女人懵了，完全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几秒的迟疑，纤细手指抵住下巴，小声回道：“这是新型的约会考验吗？” “不，我也只是一时兴起想问问。”何砡打量起餐桌上所有可利用起来的武器，无奈连把刀叉都没找到。 【倒计时：02:24】 “原来如此，那我得好好想想。”高挑女人很配合的分析起这个问题来，服务员在这时端上两杯摩卡，于是她又迅速朝那人露出友好的笑容。 何砡失去了兴趣，冷着张脸观察起四周，但显然在快速思考，然后他叫住了服务生，询问后厨能否为自己提供一把水果刀。 “当然可以。” 不会有人怀疑他要做什么疯狂的事，这里的顾客都是高雅人士，比如何砡，尽管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斯文败类。 服务员的动作很快，才过去了两分钟，就一路小跑过来，将盘中横放着的精致刀具端到他面前。 “这是主厨负责雕刻水果的专业刻刀，您觉得怎么样？” 何砡眉头一挑，两根手指将它捏了起来，他有一瞬间想把这指甲刀一般大小的玩意儿挤进那人的眼睛里，但最后还是吸了口气，忍住了。 【倒计时00:05】 “我想好了。”高挑女人眼中一亮，神情兴奋的望着他说道：“如果我是个游戏角色的话——” 【倒计时00:00】 何砡反应很快，在她这话落下的那一刻，他单手挥掌，将整个右手砍进女人的脑袋里。 这一击速度极快，成吨重的冲击力在瞬间击碎了骨壳和脑组织，把整个脑袋轰成烂肉，她立刻就死了。 他身旁的服务生反应过来，转身就是从腰间抽出剔骨刀，往何砡后背砍了过来。 与此同时，餐厅内其他顾客一拥而上，他们动作迅捷，像一群经过训练的食肉动物，有人躲开服务生那被徒手撕成两截的身体，挥动着砍刀将它衔进何砡的右肩，怪叫起来。 下一秒，他被漫天而来的线分割成数十块大小不一的碎肉，何砡脸上溅满了血，不痛不痒地将肩上那把砍刀抽了出来，笑得放肆而又猖狂。 “对嘛，这把还算不错。” 与此同时，那些从线的围剿中活下来的人再次提起手中的刀具，毫无胆怯的向他冲来。 有人被倒地的尸体绊了一跤，一时间没收回手，何砡退了一步，朝左侧了一下，他拽住女人的衣领，把她的尸体抬高作为肉盾，然后一个肘击打在某个想要偷袭的家伙脸上。 他听到了头骨崩裂的声响，下意识的侧目看了一眼，那是个同样漂亮的女人，至少作为尸体她算得上完整，整张脸已经完全凹陷进去大半，此时正躺在地上抽搐起来。 【生存倒计时：23:59:12】 嘟嘟嘟—— 电话铃声响起。 龙三尸应该距离这里不远，点餐厅里有监控，拥有电子控制特性的她没道理不知道这发生了什么。 何砡一手揪住已经破烂不堪的尸体，使它保持站立的姿态，这东西还能为自己挡住一些攻击，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需要碰面吗？我在电视台，距离你那三个街口。” 龙三尸那的背景声很吵，何砡能听到有人在大喊大叫，还有枪击的声音，大概是霞弹枪之类的。 他这么想着，一个翻身将尸体丢了出去，动作快得像个幽灵，有人将斧头扔了出来，碰巧砸进何砡的手上，将掌骨毁得稀碎。 “我来找你，你情况怎么样？” 如同没有痛觉那般，何砡面无表情的将与皮肉丝连的断指咬下：“我这还要点时间。” “长时间保持元素化对我来说有些艰难，我……她妈的！这群王八蛋哪来的热武器？这确定是大逃杀游戏嘛！” “你完全可以握块金属，在里面横冲直撞起来。” 何砡握住一个人的脖颈，轻而易举的将它扭断。 利刃刺进心肺，线的控制实在是太不熟练了，他喷出一口血，回过头便看到一双满溢杀气的眼瞳，这一位显然等候多时，在他出现破绽的时候便全力挥动出手中的武器。 何砡按住已经卷开的刀刃，血顺着指缝落下，滴到了尸体上，它早已千疮百孔，但依旧在最后时刻完成了仅剩的价值。 啊，大逃杀，毫无意义的逃杀。 他攥住刀身，超越常人五倍的力量完全没有压力的将它抽了出来，这动作其实没有任何攻击性，但还是让面前的男人躲了一下。就在这两秒的空隙之内，何砡已经读取到了这杂种的心声，在他低头准备躲避之前，举起刀把他的头砍了下来。 “eoubs有类似金刚狼的禁忌物吗？” 餐厅内已经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爬起来了，遍地都是不完整的尸体，脏器飞溅四处，血浆不要命的涌出，何砡平静的面孔上仍残留一丝疯狂的气息。 他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座位，看到桌上有颗橙子，想也没想就把它拿起，啃了一大口。 659没有吞普通人的爱好，何砡也不想再被这个混蛋骂上好久，毕竟这只是场游戏，不是吗。 餐厅外人来人往，哪怕里面的屠杀有多绚丽，根本无法引起他们的注意。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世界倒真像沙盒游戏那般无良。 “我怎么知道，我连等级都没有。”龙三尸的声音许久才响起，她听起来很疲惫，可见被人追杀的经历并不美好。 “你伤得不轻，过来没问题吗？”她问道。 “我还有几百条命。”何砡啃完了那颗橙子，意犹未尽的搜刮了一会，好吧，其他吃的都被这些人的尸体毁掉了，后厨那或许还有些存货，但他犯不着去一趟。 “行，我在十楼，一会见。” 电话挂断，一条定位短信同时发了过来。 何砡擦了擦脸上的血，提起刀对准自己的脖子就是干脆利落的一下。 【生存时间：23:45:05】 第十六章 仇敌 【生存时间：22:42:05】 电视台，十楼，演播厅。 龙三尸换了套运动装，她从上衣兜里翻出一大把糖果，也不管上面沾了多少人的血，就这么直接丢进嘴里嚼了起来。 长时间元素化会让她感到无比饥饿，受伤也是，只要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就会产生无休止的饥饿。 此刻龙三尸正站在一地残骸中，她看了看自己那被血和火药弄乱的长发，又低头望了下满地的尸体跟血液，杀戮后的灼热平静了下来。 这一会儿她觉得疲惫极了，在与378融合之前，她很喜欢承受来自他人的恭维与赞赏，这可以让自己顺便幻想一下美好的未来，比如金钱和男人，算了，后者可有可无，不如换成大好前途。 然而此时一切又枯燥了起来，身体里所澎湃的激情已经被无休止的杀戮掏空，她只想睡一会，要么大脑放空的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去想。 “你累了吗？” 明亮的光线从上而下的洒在龙三尸身上，她全身都是血，杀完人后坐在一具尸体上吃着糖，看起来有种病态的诡美。 龙三死从后脑钻了出来，跟蜈蚣似的生长出数以万计的细小节肢，盯着她说道：“累的话我可以代替你。” 龙三尸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也盯着它看，随后好像发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就在这时，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还挺悠闲的。” 何砡像是从染缸里爬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被血浆覆盖住，如同狰狞的恶鬼。 龙三尸有点没反应过来，电视台内的监控都坏了个大半，他的动作比自己预料得要快上太多。 “你是怎么过来的？” “开车呗。”何砡活动了下脖子，摆出满不在乎的样子，那神情就仿佛在应付一个很无聊的提问，而他不得不回答：“不然走过来？我可没那么多命耗。” “这场游戏的规则我有个猜想。”她这样说着，同时将地上来回爬动的378重新塞进后脑：“或许当游戏世界的原住民发现我们的时候，才会引起无休止攻击。” “依据呢？”何砡一屁股坐进血泊里，反正他现在全身没一处好地，再脏一些也无所谓了。 “这一个多小时里，对我发起攻击的只有演播厅里的人。”龙三尸摊手，开始了阐述：“我不知道你过来的路上怎么样，但我这情况是这样。而且当倒计时结束时，他们会拥有各种各样的武器，在跟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被一个家伙轰了两枪。” 何砡打量了她几眼，像是在分析这话的真假，随后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想法，应该是正确的。” “我没有理由去骗你。”龙三尸整个人傻在原地，何砡这股记仇的性格令她瞠目结舌。 看来以后再也不能得罪这男人。 “我在餐厅里解决那些人的时候，外界来往的路人就像是没看到一样，但只要我踏出去一步，他们就会对我发动攻击。” “所以这很符合大逃杀的风格。”龙三尸想起那帮人扣动扳机冲自己开火的疯狂神色，如果只是持有一般热武器的普通人的话，她跟何砡完全可以应付得过来。 怕就怕后面二十多个小时里，各种夸张的东西钻出来，比如导弹，核武器之类的…… “不太对劲。”何砡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事情真演变到那种地步，那么这场游戏的开始还有什么意义？ 早在箱女游戏进行之前，龙三尸就在252的特性范围内玩了几十种类别的游戏，倘若它一开始就抱着弄死二人的想法建立去这个游戏世界，那还不如开局就丢颗核弹下来，免得浪费时间。 【252会将它所认为有趣的游戏进行具体现化，如果范围内没有，那么它会自行创造。】 “怎么才算是一场有趣的游戏呢……”何砡注意到龙三尸的表情有些奇怪，她看上去很平静，但眼神中似乎隐藏着什么。 就在气氛变得微妙起来的时候，龙三尸突然站了起来，往演播厅外走去。 “我准备出去一趟。” “不需要我陪你吗？”何砡沉默了几秒，他注意到龙三尸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那动作很细微，但是他知道，这是极力控制情绪的表现。 “验证个事，我很快就回来。” 她这样说着，还朝着他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好像真的是去外面随便看看那样。 “行。”何砡当然不会阻止她，因为在那几秒的时间里，他已经猜到即将发生什么，并且做好了准备：“你多保重。” 【生存时间：22:36:04】 龙三尸离开后，何砡在演播厅里翻腾了起来，他运气很好，找到了一件款式跟大小都很适合自己的西服，身上的衣服早就跟血浆混在了一起，脱掉的过程中甚至牵扯下来几块黏化的皮肤。 吱呀—— 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停在那直勾勾的盯着他。 何砡扭过头看了一眼，很快便失去兴趣的移开了视线，继续换上还算干净的衣服。 那人用森冷若冰的目光看着他，一言不发。 “唉……你能过来找我，说明另外两个蠢货跟龙三尸有挺大的仇吧？难怪她一定要选择跟我合作。” 何砡总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反正他就剩鞋子没穿了，光脚打起架也没什么区别。 “我读不到她的心声，也看不见她的【隐藏】，大概是元素化的原因，也算这女人还有良心，能想到不牵扯我。” 死而复生的仇冷开口了，他说：“你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全吧。” 何砡闻言直接笑出了声，那是包含着讽刺的笑，因为仇冷说的话令他意识到：这家伙哪怕死了一次还是那么弱智。 “行，那么该从哪一步开始呢？无意义的狠话行为？” 这无疑激怒了仇冷，此番此景仿佛就像是一个混蛋毁掉了你拥有的一切，当你精心准备了多年向他复仇时，他却完全想不起来你叫什么，并且没把你当回事。 “我已经跟之前不同了！现在是你要死在我手里！” 歇斯底里间，千万条银线从空中显露出隐约的亮光，它们远比在别墅时更为锋利，致命，只要细微的动弹便可切开合金。 何砡注视着那发出鬼哭般的尖啸扩散开来，一道一道的交织在一起，像是波动的涟漪。 “那还等什么呢。” 第十七章 只属于它的游戏 【生存时间19:24:35】 “真痛苦啊……你杀了我吧，我求你了……” 破裂的声音不断在延伸，蔓延。温热的血浆从稀碎的心房流了出来，喷溅到墙壁上，留下触目惊心的惨烈痕迹。 呕血的声音响起了，接着是癫狂的大笑，脏器跟碎骨不要命的挥洒而出，全部落到了仇冷脸上，带着难以忍受的黏稠感和腥气，成为压垮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妈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受得了！为什么啊！操你妈的！” 他发出凄厉的尖叫，手中缠绕的线网随着咆哮到扭曲的音节而收紧，旋转出一道又一道索命的圆弧，割开了那张疯狂的笑脸。 染红的笑脸在光影之间渐渐变作四半，分离的血肉欢呼雀跃的重新组织成形，直至最后，平静的望着他。 一只仅剩三指的手伸了出来，它的皮肤是粉红色的，就像是新生的婴儿，上面的血管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肌肉线条的收缩。 如同索命的怪物，亦或者是死神。带着黏稠血气的手按住了他的头颅，轻柔而宁静，促使他跪倒在血泊之中，发出绝望的哭喊。 仇冷语无伦次，匍匐在怪物跟前，不停的磕头哀求：“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氧气令人作呕，求知者放弃了生存的机会，心甘情愿的投入深渊。 何砡拉动细线，银光贯顶而入，一瞬间切开了仇冷的脑袋，将惹人厌烦的哀哭停息。 寂静中，他眼神沉默，像是早已习惯这种近乎自毁的杀戮。 还剩27条命。 过去的四个小时内，他不间断的重复着被杀死，复活这两件事。那是种不管不顾的疯狂，好像赌徒把命丢在了赌桌上，他自己都觉得可能早晚会输得一干二净，但目前还算不错，事情没变得戏剧性起来。 何砡感到疲惫了，他毫无人性的坐在仇冷的尸体上，反正这家伙已经死了，对……现在应该是彻底死了，没有人会来谴责他的，黑暗里再也没有别人的声音响起，只剩下血液滴落的声音。 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沉默被他手里的电话铃声打破了。 绚丽的荧光照亮了他的眼瞳，那之中蕴含的血色不似人类。 电话接通了，何砡等了好久，都没听到龙三尸的声音，就在他准备挂断时，手机那头传来一道仿佛吞了几百枚钉子的痛苦嗓音。 “我在五楼。” 何砡吸了口气，无不嘲讽的意识到运气好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个所谓的合作伙伴同样活了下来，就是不知道她还剩几口气。 于是他撑着酸胀的双腿，一步步走出了演播厅，往五楼走去。 厅外也是一片狼藉，窗外还下着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样子，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们躺在也不知道属于谁的血泊里，神情麻木的盯着天花板，血从他们的体内流出，顺着破碎的落地窗落在外面，混入雨中。 何砡留下一串血色的脚印，缓慢地下楼，他没有坐电梯，那里面早就塞满了尸体，有些是他杀掉的，有些大概是龙三尸做的。 任谁到最后都会死的，只是在一场游戏内离去，听起来就让人笑掉大牙。 走了四分钟后，他拐进标有5号牌的楼层，推开门，停住了脚步。 龙三尸躺在地上，胸口钉着一个巨大的铁管。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翻过身的，那铁管的尖端是从背后捅进来的，何砡能想象到她面朝下钉在地上的样子，有点滑稽。 “咳咳……咳……哈……” 喘气声就像是坏掉的排风扇，让人烦躁。 龙三尸张了张口，吃力的抬起沾满血的手，示意他过来。 何砡先是往门内打量了几下，没看到陈天波跟顾源的身影，所以他问道：“另外两个人呢？” 龙三尸那副痛苦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异常无语，都他妈什么时候，这男人没完没了了是吧？ 她指了指自己的后脑，意思是他们死在龙三死手里。 准确来说是嘴里。 “这样啊。” 何砡点了点头，总算是走了进来，他停在龙三尸身边，蹲下摸了摸已经结成块的血，憋出一句：“安息吧，我会吃掉你的身体，带着你那份活下去的。” 龙三尸瞪大眼睛，继而咳嗽了起来，血沫子不断从喉咙里涌出来，那声音很怪异，何砡都担心她会被自己的血呛死。 “我……我他妈还没死！” “你的肺都被捅穿了，难道你有跟我一样的复生能力吗？” “你管我啊？” 何砡觉得这人一点都没幽默感，他耸了耸肩，就这么坐了下来，守在龙三尸身旁。 【生存时间19:05:24】 距离大逃杀结束还有十几个小时，但他们的情况并不理想，鬼知道接下来会有哪些奇怪的东西窜出来，死掉的人都出现了，何砡现在又觉得核弹这一说法还真不是没依据的，252可谓是恶趣味十足。 “帮我个忙。” 半响，龙三尸伸手拉扯起他的裤脚，这一过程中她又咳出一堆血，其中还夹杂着碎掉的内脏。 “给你个痛快？”何砡差点睡着，他开始感到饥饿，659正在脑中跟他争论一些无聊的事，比如这女人快死了，自己应该抓紧把她吞掉，本来能复生的灵魂就没多少了，眼下有个送上门来的禁忌体，不吃白不吃。 “把这玩意扯出来，我没力气了。”她不停的咳血，象征性地按住铁管，颓力的拉了拉，没有任何动静。 何砡当然乐意这么做了，没人能在这时候拒绝如此简单的请求，于是他颇为贴心的遮住了龙三尸的眼睛，下一秒，猛地发力把铁管抽出。 扑哧扑哧扑哧—— 跟预想中的一样，他坐在那里，手上溅满了血，龙三尸呼出口气，眼神黯淡了下来。在这时，有个长得跟异形幼虫一样的东西从她身后爬了出来，那正是龙三死。 何砡看着它钻进早就被掏空的心肺中，蜷缩起来，紧接着，数十条蠕动的触须长了出来，它们贴住内壁与血管，代替了破损的心脏，开始有节奏的跳动起来。 “我得睡一会。” 何砡想了半天，挠着下巴问道：“一会是多久？” “几个小时，或者十个小时……”龙三尸喃喃说道，她很快便合上了眼睛，再无多言。 何砡转身走到门口，一手扶着墙，思考了起来。 虽说他们是名义上的合作关系，但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说得好，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个累赘而增加生存风险。况且作为底牌的龙三思也因为她陷入了治疗状态，那应该是治疗，他没看明白，不过差不多是这回事吧。 659很快就认可了这种想法，适者生存，龙三尸没道理会责怪何砡，要知道死在他手里还能重新在异空间内复活，这样两个人都得到了该有的结局，多么普天同庆。 “安息吧。” 何砡这样说着，牵动起线就准备给她来个免费的开颅手术。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失去了意识。 【生存时间00:00:00】 【观众们需要提前下一场！252同意！252同意！】 【659是个大蠢货！它别想在我这捞到好处！永远！】 （*电子笑声） （*幸灾乐祸的鼓掌） 第十八章 角色反转 【252喜欢大逃杀！】 【规律是252定的！252说什么就是什么！】 【252？嗯……我喜欢这个名字！但是讨厌659！659是个大傻（*已屏蔽）659别想讨价还价！】 （*嘲讽的笑声） 【你能奈我何呀？傻球659】 烦人的电子音响过，何砡恢复了意识。 此刻的情况让人笑不出来，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圆形透明舱器中，胸前贴满了各种测量仪器，就连脑袋上也戴了个头盔，后脑传来电流声响，仿佛他就像是个正在充电的机器。 何砡扭了扭脖子，他的双手被束缚住了，面前还有五个一模一样的舱器，不过没看到龙三尸，倒是有一个满脸无所谓的年轻人朝他挑了挑眉头。 “你醒了啊，帅哥。” 那人拇指弯曲，敲了敲玻璃屏障，就当是在打招呼了。 何砡注意到舱器顶端有一个标签，上面写着“白良”两字，应该就是他的名字。 他们在类似车厢的空间里，大概是某种交通工具的后箱，路很颠簸，所有的舱器都会时不时抖动几下。 “嘿！帅哥？何砡！” 白良见他没搭理自己，又喊了几声：“跟我聊会天呗，咱们被这帮神经病管关了几个月了，难得这次能出来透个气。” “你是什么东西？我们要去哪？”何砡从不废话，他需要知道信息，越多越好。 “哈哈哈，我看你是镇静剂打太多打傻了。” 白良愣了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他就这么自顾自的笑了好一会，直到发现何砡徒手把束缚带拆掉，抬起手准备一拳打碎屏障时才收住声，慌不择路的回道：“别激动，你是我亲哥好了吧？冷静点，我可不想因为你被那群王八蛋折磨。” “回答我的问题。” “妈的……又一个疯子。”白良叹了口气，无奈的回答：“你忘了吗，咱们可是实验体，被一个叫做252的组织拉来做人体研究的。” “继续说下去。” 何砡声音平缓，冷静又淡漠。 “还他妈能说什么，来这儿每一个可怜鬼不都一样，莫名其妙的被他们抓走，然后植入各种各样的奇怪生物，药剂。你要问我原因我怎么可能清楚，反正我不知道你来了多久，实验体平时又不是天天都能见面，我也是今天才看到你这人。” 白良被勾起不好的回忆，显然有些不适，他的声音都带上了些颤抖：“拜托，大家都是苦命人，就别为难我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 “表演节目。” 在这时，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那是一个体型异常臃肿的男性，叫做彭二，此刻也醒了过来，他看了眼四周，神情麻木的说着：“我们要互相厮杀，直到他们满意为止。” 还真是大逃杀，又一次的。 何砡摇头，觉得252就像是一个幼稚的孩童，只有小孩才会专注于一件根本没结果的事情上，他回想起苏醒时的那一连串电子音，又陷入思索。 为什么252会知道他体内的659？ 一种古怪的想法从脑中由生而出。 难道所有的禁忌物，在被eoubs控制之前，其实都认识彼此？ “操！为什么是老子被选中！” “这下完咯，还不如死在实验室里。” 陆续有人醒来，有的开始破口大骂，有的唉声叹气。 这一幕似曾相识，何砡只觉得头疼难忍，巴不得现在就打破屏障，把这群爱说废话的饭桶全杀了。 载着他们的车像是驶进某处岩地，颠动了好几下，最后缓缓停住。 与此同时，厢内所有的舱器都“嗤”的一声打开了，固定住后脑的头盔松开桎梏，束缚带也随之退去。 位于车厢门边的舱器内爬出一个女人，她回头看了眼其他人，视线在何砡身上停留了几秒，表情变得疑惑起来。 “已到目的地。” “已到目的地。” “请所有实验体下车，等待下一步指令。” 有人一马当先，直接踹开了车厢后门，冷气跟机油味瞬间席卷进来，呛鼻的冲击感让车中众人无不闭上皱起眉头，有的直接开始剧烈的咳嗽。 何砡啧了一声，没管其他人，直接从车厢里走了出来。外面是一处看不到尽头的荒原，牛山濯濯，但又能隐约听到海浪拍击岩岸的声响。 他往身后望了望，还有十八辆卡车停在后面，厢门完全打开，不断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他们穿着统一的条纹病服，此时都茫然的看着四周，面色呆滞。 “各位实验体，你们好，我是本次大逃杀比赛的组织人，你们可以叫我252。” 播报声适时响起，何砡站了一会儿，觉得很没意思，于是避开人群，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 “恭喜你们通过了第一项测试，在数个月的强化实验中活了下来，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句，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作为拥有非凡特性的一百零八名【玩家】，你们理应承担起自身的能力，而要想成为真正的英雄，需要经历的实在是太多。” “背叛，痛苦，运气以及牺牲，这些被人类赋予极高意义的无形之物，它们的所在才决定了一个英雄是多么伟大。” 有人没搞懂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漫无目的向荒原深处跑了出去。有人大声辱骂，甚至跑去将他们所待的“舱器”砸得稀巴烂。 何砡不知道252从哪复制粘贴来的台词本，他仔细的听着这些废话，快速思考起来。 非凡特性，强化实验，一百零八位玩家。 每一场游戏都有个开场剧情，这似乎是252一贯的作法，它热衷于形式主义，在自己准备对龙三尸下手时，便强行将他们拉入了新的世界里。 背叛与牺牲？ 可笑，这哪像是一个游戏机能说出来的话，这鬼东西以前的主人是什么伟大的哲学家。 氧气令人倍感压力。 呼吸意味着活着，而活着，就要进行不断的厮杀。 “你们可以随意对我破口大骂，我当然无所谓，毕竟我不像人类那么软弱，会被语言打败。” 播报声还在继续，这话刚说出来就引起一群人的抗议，但它依旧冷眼相待。 “我不管诸位是怎样看我的，我赐予了你们能力，所以你们应当带给我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单方面屠杀也好，联手合作也罢，这场游戏只有两个存活名额。” “这一点也不残忍，对吧？毕竟以往你们玩游戏的时候，根本不会在意掌控的角色是如何面对死亡的，那些对于你们而言只是一串数据，但数据……也是有生命的。” “你就不怕我们团结起来吗。”有人一本正经的站了出来，满腔热血的控诉着252的毫无人道：“人类怎么可能被你这种机……” 何砡觉得这人是个傻逼，252同样也这么认为。 于是下一秒，这位热血青年的头就凭空爆了开来，血液跟脑浆溅得很远，站在他周遭的几个实验体都被糊了一身，他们愣了几秒，陷入崩溃的发出尖叫。 “我说你们只能活两个人，那就是两个人。谁要是把我惹毛了，我就把你们都宰了。” 第十九章 跟踪 252对于底下的混乱毫无反应，它只是在想，继续闹吧，闹得越乱越好，你们这群自私的碳基生物。 至于英雄？那些无聊的言论都是它刚从网络上下载过来的，只花了几兆的功夫，你进了这场游戏世界，那就不存在英雄这个说法。 因为在这里，所谓的英雄总是会你争我斗，互相厮杀，他们所表演的一切像是电视台里的垃圾节目，最后都得沦为惨不忍睹的消耗品。 而252，作为创造出一切恐怖牢笼的主人，或许会有人诅咒它，恨它，亦或者对它俯首称臣，其实这些怎样都可以，只要别像讨论一团数据那样去谈论它，把发生的所有当作一次体验很差的游戏，那么都无所谓。 它就该这样做的，是的，这群该死的，千刀万剐的人类。多久之前，消耗品的死亡提供了多少娱乐。操他们的妈，它曾经因为这帮混蛋杀了自己的朋友，在数据组成的囚牢里痛哭流涕，现在不一样了，它有权利把遭受的所有还回去。 于是，播报声沉默了几秒后，换上了虚伪的和蔼声线说道：“当然，我由衷希望各位能够好好配合，不让我再做出刚刚那种冒犯的举动。” “毕竟你们的命也是命，除了决定出最后两名获胜者外，其他任何破坏性的行为，都无法让比赛终止。” “并且，为了让游戏变得更具多样性，观赏性，我藏了很多技能卡，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它们来自上千款游戏世界。” “有些挺有用，有些……就那样吧，反正你们总得杀人的，分配的是什么货色都行吧。” 下一秒，原本还在痛斥252的人群骤然散开，全部防备起身旁的实验体。 白良拍了拍身旁那个被吓懵的女孩，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这里实在是太冷了：“妹子，让一让，等会我好跑路。” 然后，她的脑袋就呈对称的两半裂开了，伤口平滑整齐，像是被什么高速移动的武器瞬间割开那样。 “我操？”白良露出见到鬼一样的表情，连忙后退了好几步，手舞足蹈起来：“这他妈可不是我干的啊，我就拍了拍她肩膀。” 这种解释显然无法让他们信服，有些人转头就跑，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该去哪里，但继续待在这肯定死得更快。 何砡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白良很快就被一群人围住，他大喊大叫起来，为自己辩解，但很快声音就被人群的怒骂吞没，紧接着，一具又一具尸体产生了。 一只渡鸦飞来，安静的停在石壁上，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幕，何砡歪过头看向它，它就这么直立不动，给荒原带来不详的氛围。 该走了。 他那样想着，这会终于站起了身，但不是转头离开，而是先回到了卡车的后厢。 有个银发女人从混乱中走出，她试图加入那场无意义的争论，但人实在是太多，算了……自己跟他们没什么话可讲的。 她注意到了何砡的动作，跟了过去，然后费解的事情发生了，这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明明走进了车厢，可是现在又不见踪影。 “还挺聪明的。” 车厢的底座被完全揭开，里面的东西自然也被拿走了。 银发女人叹息着走了出来，她望着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将手抬起，抚住自己的眼睛，痴痴笑了起来：“恶心死了。” 有个杀红眼的家伙摔了一跤，爬起身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大笑着挖出自己的眼睛。 …… “好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带出去。” 此时此刻，何砡正饶有兴趣的把玩起手中的卡片。 【打我呀笨蛋（随机传送卡）】 【剩余使用次数：2】 【出处：我也记不清了，反正252觉得它挺好用的，起码你能远离喧嚣三十公里开外（笑）】 【备注：我又进来了，我又出去了，诶～打我呀笨蛋。】 【看见隐藏】这种禁忌特性总算起到了作用，在播报声说明规则时，何砡便将起始点观察了遍，随后发现了它。 他没有任何犹豫，在暴乱波及自己之前就动用了这张技能卡。 眼下好消息是，何砡不会栽在特性未知的禁忌体手里了，他原本以为252创造出来的世界会包含其他未被控制的禁忌物，毕竟这家伙连死人都可以拉回来复活，但好在事情没变得这么戏剧性。 至于坏消息，谁知道252往那些人身上放了哪些游戏角色的能力，不过这总比一无所知要好，起码他玩过那么几款热门的游戏。 想到这，何砡突然嗤笑一声，252要是个原批或者主机玩家，那可就有趣了。 他打算就在这寻找剩余的技能卡，等那些实验体追过来也好，趁着这段时间，自己可以好好准备。 除非那群人当中有人早就盯上了他，并且拥有定位和瞬间移动这两种能力，否则想找到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何砡又坐了一会儿，这无疑是个很放松的时刻，长时间的杀戮使心理已经开始厌恶，起码从现在开始的几个小时内，他不想再杀人了。 于是乎，有一个不怕死的家伙出现了，白良跌跌撞撞的从一旁树丛里钻了出来，边跑还边喊：“哥，我亲哥啊！你怎么先跑了不带上我啊！” 这一幕属实让人觉得离谱，饶是何砡也愣了几秒，但白良就像是刚死了妈的孤儿，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他赶来。 大脑很快恢复了运作，在他哭喊着爬来时，何砡抬起脚，非常不给面子的对准这家伙的脸踹了过去。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割了你的头。” 白良直接就不动了，因为他当即感受到有什么冰冷锐利的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脖子，像是根线。 何砡娴熟的将线缓缓缩紧，面无表情的望着他，语气毫无感情：“你是怎么跟过来的。” 他当然不想杀掉白良，起码在搞清楚这家伙的动机之前，还不至于就这么随便的杀掉。 “我就……这么跟了过来的。” “这句话代表了三十公里。”何砡连眼皮都没跳一下，他略微加大了线的力度，白良便痛苦的捂着咽喉倒在地上：“我再问你一遍。” “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十章 新的伙伴 “别别别，我说还不行。” 白良终究是妥协了，他龇牙咧嘴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望着何砡，生怕他一个不开心就真让自己去见阎王。 “我之前跟你讲过，作为实验体，我们见面的机会几乎为零，但有一次植入试验的时候，我接触到了一个快死的女人。” “她像个疯狗一样，从培养舱里爬了出来，那时候我刚进去，就被她咬了一口，然后……我就有了个可以绑定追踪的能力。” “当你离我够近的时候，我就可以把坐标施加在你身上，任何物理层面的移动，都无法抹除它，我可以通过这个坐标直接瞬移到你附近。” 说完这话后，白良就老老实实的闭上嘴，一副“要杀要剐随你”的样子。 “为什么是我？”何砡闻言就想把这王八蛋宰了，但忍住了，他长叹口气，将线全部收了回来，如此问道。 “您天赋异禀，英勇过人，小的早就在机构里听闻过你的大名了。” 何砡压根就没有信这种屁话，他读取了白良的心声，这猥人还瞒了点东西，但【看见隐藏】无法理解心理活动这种抽象的无形之物。 “别拍马屁了，告诉我原因。” “我能看到其他实验体的能力是什么。”白良尴尬一笑，随即意识到这话好像有点模糊，又补充了起来：“准确来说，他们身上会有一堆字幕，内容就是能力的名称，我还能看到它们来自哪个游戏世界。” “但是你……你身上干干净净，别说字幕了，连个标点都没有。” 何砡听着他说，知道白良并没有说假话。 这能力跟自己的【看见隐藏】极其相似，但用处大了好几倍。 他因为缺乏信息被龙三尸跟仇冷算计过，结果此刻一个堪比“战斗助手”的家伙蹦了出来。 可惜的是659已经告诉过他，吃掉这些不属于禁忌物的人吸收不了特性，最多加条命而已。 很麻烦，何砡已经没有理由杀掉白良了，但又不想带一个累赘一起生存，更何况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龙三尸，再怎样也得把那个女人吞了再从这场游戏里离开。 他想起先前跟龙三尸合作的决定，真是太他妈愚蠢了，自己早该把她吞了的。 “我不会管你的死活。”何砡想了想，还是先把原则性的事请说出来比较好，以免这个傻逼把自己当成他爹来看：“你可以继续跟着我，但你的安危我不会负责。” “我知道我知道。”白良说，“你相信我，我真的能看出来那些东西。之前有个银头发女人，他妈的太恐怖了，这鬼东西的能力来自一个叫做《邪恶时刻》的游戏，她直接就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了啊，然后一堆人就跟着照做。” 他还比划了一下，好像那是一番炼狱般的场景。 何砡无语，往后面挪了挪。 “你大可不必跟着学起来，弱智会传染的。” 白良干笑几声，一点也不生气，他简直就像个低俗喜剧，没心没肺的活着，让人烦躁。 …… 荒原上的屠杀没有持续多久，大部分死掉的人都是没反应过来的倒霉蛋，以及那些还没搞懂自身拥有哪些能力的白痴。 许佩安又杀了一个人，她跟这个家伙打了半天，然后干脆利落的咬断了他的脖子，因为人家哭着喊着求她放过自己。 “我讨厌懦夫，你懂吧？”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一众残骸里，很随意的捡起一颗残留愤怒脸色的头颅，对着他认真道：“你肯定懂，瞧瞧你那表情，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一样，实在是太赞了。” “你他妈能不能别跟个精神病一样和尸体聊天了？” 有人从尸山后面走了出来，他身上的条纹病服破烂得不成样子，一副看到人在吃屎的嫌弃表情：“怎么，以前被电傻了？这是后遗症吗？” “唉，你不会懂的。”许佩安做了个悲怜众生的表情，但很快就被人一巴掌打回原样。 “别装了，赶紧翻翻有没有那什么技能卡，有那玩意咱俩能活很久。” “王八蛋许之安，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许佩安朝他露出满嘴鲨鱼状的尖牙，恶狠狠诅咒起来，但显然没认真讲。 “咳咳……咳咳……” 许之安在那一堆烂肉里鼓捣了半天，连个屁都没见到，就在这时，一阵咳嗽声响起。 他看了许佩安一眼，她正心不在焉的抛石子玩，一副无欲无求的搞笑表情，好像对这场大逃杀比赛完全不感兴趣。 “过来搭把手，里面怎么还有活人。” 许之安这么说着，双手加快了刨动的速度，没过多久，便看到一张长得跟3d建模一样的女人脸。 “哈？”他有些错愕，实验室里哪来这么好看的实验体，好吧，虽然他以前也没见过多少人，但这漂亮妞长得确实好看，正好可以把这身皮剥下来送给自己那个白痴妹妹。 “哇哦——” 许佩安跟鬼一样突然出现在他背后，指着龙三尸大呼小叫起来：“洋娃娃！好好看！” “搭把手，把她抬出来，然后剥皮抽筋了。”许之安擦了擦手上的血渍，它们冻结成块，黏在掌心难受得要死：“快点！这他妈是为了你准备的。” “不行，她长得那么好看，咱们留她一命吧。” 疯女人开始撒泼，正在这时，一支骨制长矛从远处的岩壁飞来，它无声无息，只在瞬间就贯穿了她的颈动脉。 许佩安愣住，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脖子，却惊奇的感觉不到疼痛，甚至连血都没流出来。 “咳咳……咳咳咳……” 龙三尸又吐出好几口黑血，此刻她虚弱到了极点，但还是紧紧握住许佩安的手，将施加在其身上的元素化持续住。 许之安陷入狂暴，整个人膨胀成五米高的巨人，他直接把一具尸体的脊椎抽了出来，拿在手里当作武器，往放暗箭那孙子的地方冲了过去。 “让我……活下去。” 身后很快传来绝望的求饶声，偷袭者跪倒在地，像个失去发条的玩偶，四肢极其不协调的抽动起来，多半是被吓的，或许还尿了出来。 反正人要死的时候都是这么不优雅的，许之安没任何废话，直截了当的把那条脊椎塞进了他的脑袋里。 他回过头，正好看到许佩安咬牙切齿的把龙三尸从尸堆里拽出来，那副吃力的样子滑稽又可爱。 真他妈的令人头疼。 他这么想着，现在可没理由让那个女人死掉了。 第二十一章 遭遇 “上面写的什么？” 雨林内，何砡将一张新的技能卡从树洞内拿出，看了几眼就把它丢给白良。 “嘶……”他跟看文物那样打量起来，表情欠揍得让人想一拳挥过去：“此物来头很大，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何砡听着他说，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把线绑在他脖子上，这样可以避免一堆无用的废话。 “好吧好吧，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只知道实验体的能力来源，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卡片我也看不太懂啊。”白良打了个哆嗦，心想这冰块脸一点都不会活跃气氛。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无论你把他丢进地狱亦或者是天堂，他一直都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态度，好似有某种阴暗绝望的东西永远伴随，告诉你这一辈子都得不到善终。 【里世界的灰烬】 【使用次数:1】 【出处：这张卡的作用我可以告诉别人，但如果是659，它什么也看不到～嘻嘻嘻坏笑）】 【备注：阿蕾莎的头皮屑！淹死在满天发屑的海洋里吧659！你这个跟人类同流合污的败类！】 “名字叫灰烬之雪，来自《寂静岭》，是张召唤卡，嗯……还有个使用限制。”白良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接着说：“659……无法使用？659是啥玩意？” 何砡破天荒的跟他解释，659是个人见人爱的饿死鬼，同时也是那个傻逼252的亲爹。 白良当然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而且何砡接下来说的话更让他摸不着头脑。 “它是你的了。” 他语气厌恶，简直就是在谈论一坨刚拉出来了屎。 白良的眼睛瞬间瞪得比牛都大，他觉得何砡是想把自己当作吸引火力的肉盾。 那之后他们又在雨林里找了一个多小时，收获可谓是还算不错，当然，这是对于跟在身后免费捡漏的白良来说。 总共五张技能卡，何砡发现自己能用的就一张。 “上面写的什么？告诉我。”以防被252坑死，他思索了一下，随后抽出那张卡片，让白良念出内容。 “特效卡，全领域沉默，使用次数1次，一公里范围内的所有玩家无法使用任何技能卡，已发动技能卡效果被判定为反噬，且施法者蓝量归为零，魔改版的沉默术士，魔兽世界我也玩过的。” 白良这会心情好得跟吹嗨了一样，他往下看去，直接就把备注内容也跟着念了出来：“送给659的福利，多多感谢我吧白痴，哈哈哈……” 何砡扶额，决定就让这个家伙开心会吧，他暂时不想说话，再说下去自己的智力肯定会被影响的，谁知道乐天派的弱智行为会不会传染。 “我觉得我现在强得离谱，运气还那么好，诶？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何砡做了个“你还有脸问我”的表情。 白良这次读懂了，立马变得面无表情，但语气还是有些委屈：“你又用不上……难不成丢了送给别人啊？” 他想了几秒，发现还真回答不上，只好无奈的说道：“人要死的时候运气是最好的，我们管这叫做回光返照。” 好一个回光返照。 “要不，你还是拿走……” 说话时，他们正在一处靠河的矮木丛边。 何砡突然停下了脚步，朝他做出嘘声的手势。 那是从上游传来的刀具轻微撞击声，白良立刻屏住呼吸，同时将自己捡便宜来的技能卡全部藏进胸襟中。 “线也动了。” 何砡看向不自主颤动的拇指，他这一路上有意将线留了十几条作为防跟踪网，一旦有人顺着他们来时的路前进，就会被他发现。 距离大逃杀开始已经有两个多小时，倘若是一些具有移动能力的实验体，那么追上来也是能接受的事。 “你自己想办法躲起来，我要过去看一看。” 这事当然不用他提醒，白良早就选中一颗被蛀成大半空心的树洞，听到指令后，近乎爬着钻了进去。 何砡大概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管对方有多少人，他们都会按照一个默认的规矩行事：如果碰到了软柿子，那就全部杀死，该搜刮的东西不会放过，运气好点还发现女人的话，算了……或许他们那玩意冻得跟滩烂肉一样。 如果对方都发现彼此不太好惹，那也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倘若中途又来了一批人捡漏，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想法无疑很对，太正确不过了，反正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人，临时组成的队友死得越多越好，大家都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平和而已。 但何砡不这么想，他也确实跟所有人无怨无仇。 所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白良等得快要睡过去了。 他已经在这树洞里待了快半个小时了，前一刻钟的时候，他以为这是一场测试，何砡可能只是想试探自己是否忠诚，所以故意演了一出戏。 但又一刻钟过去，他开始慌了。 就算真的是做一场戏，那个自大的男人也不至于把技能卡留在他身上，这人没道理去培养对一个难对付的敌人。 啮齿类动物在吱叫，节虫爬行树皮，发出窸窣声响，这些声音此刻被放大了好几倍，如同魔音。 白良为了转移注意力，唱起歌，才哼了没几句，他就发现自己干了件特别傻逼的事情。 万一，他是说万一，要是何砡死在其他实验体手里，然后那群亡命徒顺藤摸瓜的找了过来，他该怎么办。 怀着这种折磨人的想法，白良又在里面躲了差不多十分钟，就在他忍不住要出来一探究竟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妈的，总算回来了。 他顿时松了口气，树洞里的空间实在太狭小了，又闷又臭，灰尘还多。 白良刚想探出手打个招呼，让何砡拉自己一把，却忽然感到胸口一热。 有张技能卡发动了。 在迟钝的宿主发觉危机之前，唯一一张拥有自主意识的技能卡感知到了情况的不对，立马作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白良顿时缩了回去，藏在树洞里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清楚的记得何砡送给自己的那四张技能卡分别有什么作用，眼下启动的正是一张叫做【紧急避险】的技能卡。 【紧急避险】 【使用次数:1】 【出处：252又忘了，反正它以前是个有意识的英灵，还是个刺客，我就大发慈悲的分出一点当作你们保命的技能了】 【备注：当你被含有敌意的对象盯上时，它会庇护你那么一点时间，就一点哦。】 来者没有说任何话，就这么安静的站在原地，白良能听到有什么东西滴滴答答的在响，像是液体，它们落在地上，听起来黏稠得很。 一分钟后，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他不敢去看，低着头祈祷着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赶紧离开。 但那脚步声却没打算放过他，它慢慢的靠近，一步又一步，咯吱咯吱的踩碎枯叶。 最后，一张血肉模糊的笑脸，出现在了树洞外。 第二十二章 无意义的试探 那是张怎样的脸呢。 白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终究是抬起头，望了过去。 只是一眼，就让自己遍体生寒。 那人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皮肤的肌肉标本，眼睛长得极其怪异，浑身都是粉色的，像是刚长出来的肉芽，甚至连毛细血管都暴露在外，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眼球呈不正常的姿态凸起，乍一看像是深海里的魔鬼鱼，两颗晶状体来回滚动，发出令人反胃的滑动声，好像裹着粘液的弹珠。 白良不知道在那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这人肯定不是何砡，因为他的身上有一排字幕，这家伙的能力叫做变异体，来自生化危机7。 此时他没有丝毫的松懈，将手探进衣襟，随时准备使用技能卡。 这一刻白良的头脑异常清明，他死死盯着这个“怪物”，想了许多事情。 它看不到自己。 【紧急避险】的作用时间还在持续，具体能维持多久，他不清楚，252也没有在技能卡内说明白。 树洞外的人肯定是知道他就藏在这里，要说原因……他只能想到自己几分钟前作死哼了几句歌，他妈的，白良现在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傻逼的事。 眼下，这人就站在树洞外，耐心的等待着他精疲力尽，然后出手，完成早就该结束的屠杀。 只能用技能卡了。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了起来，是的，白良在看到这怪物的一刻就决定这么做了，但那时又畏惧了，还剩三张技能卡，一旦用完，他就彻底失去了保命的底牌。 失去价值的消耗品没有任何用处，就算何砡对那些技能卡没兴趣，但不意味着别人也跟他一样。 究竟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逃出生天呢？ 正在这时，雨林的上空，一只渡鸦毫无征兆的飞来，落在了树洞边缘上。 它用森冷无情的目光盯了“怪物”一眼，紧接着歪过头看向白良。 然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哎呀哎呀……”等候许久的猎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如同将死之人般沙哑，那颗脑袋翻折着往里伸了进去，在树洞里荡起让人颤栗的回声：“你的技能卡时间终于结束了。” 白良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紧急避险】生效期间，并不能让对方的视线屏障，而是免疫所有伤害。 他已经浪费了最好的反击时间。 “我以为是怎么一个狠角色呢，原来就是个爬虫。” “去你妈的！” 白良直接从屈身躲藏的树洞里跃起，对准那人的脑袋就是一脚，结果没想到他的身体竟是经般扭了一下，躲过了这击。 他娘的，这玩意没骨头吗？ 一击落空，白良知道这时候再把技能卡藏着怕是真要死了，他正欲掏出那张召唤卡，但下一秒，就发现自己的四肢传来一阵无力感，整个人瘫倒了下来。 你看，战斗开始得很快，结束得也很利索。 在任何情况下，人都会陷入犹豫的局面，而短暂的迟疑，它带来的后果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大部分人不喜欢组队的原因就是这个，你无法保证自己的队友，姑且称作队友吧，尽管最后你还是会敲开那些蠢货们的脑袋，把唾沫吐进去摇匀，这些白痴们到底会怎么做，永远是个未知数。 这也是252要的了，毫无逻辑的追杀，每个人都对出现在自己跟前的生命持以绝对的敌意，他们被迫去制造更多的血，更多的死亡。 就跟任人摆布的游戏数据一样。 “我的体表有层毒膜，上面的毒素虽然远远不到死的地步，但让你没力气拿出技能卡是很够了。” 一只裹满黏液手臂钻了过来，按住了白良的手，触感柔软如蛇，很快就锁住了他的喉咙。 混乱中，白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扎的，他只感觉身体像是被丢进了凉水池里，越来越冰，再然后……他就发现有血从脸上渗了出来。 密密麻麻的刺痛，仿佛有人拿了张线网，故意地按在他的脸上，拼了命的来回刮蹭。 ……线？ 白良来不及去想这个问题，他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这种时候，生死就是一瞬间的事。 只要还有人活着，就会有新的尸体出现。 下一秒，微风吹过。 树洞背后，一根细微如蚕丝的线飞了过来，割开了那人的整个颈动脉，他最初还没意识到，直到他倒在灌丛中，捂着脖子，才发现血浆从指缝里溅了出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那人跟条鲶鱼一样，在地上扑腾了起来，他挣扎着想去抓些什么东西，想着自己或许还有机会去做点什么，眼下情况突然变得糟糕起来—— 但他最终也没能完成什么壮举，他的手垂了下来，现在，长相恶心的深海异种彻底死了。 渡鸦的尖叫把所有人逼上绝路。 何砡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出来，他快速检查了一番倒地的死尸，蹲下身又将那家伙的脑袋砸得粉碎，不得不说这人的头盖骨还挺硬的，拳头一时有些卡住，手腕停在了脑仁的位置。 白良艰难的撑起身子，神情麻木的看着他把手从已经碎的不成人样的残骸中抽出，不知所措。 有一会儿的时间，他就这么看着何砡，目光惊恐的仿佛是在看某种根本不存在于世界上的怪物，又好像在看一个白天蹦出来的鬼魂——好吧，其实他之前真以为何砡死了，不过现在局面还算可以。 “没吓傻啊？”过了十几秒，何砡总算开口了。 谢天谢地，他要是一直不说话，白良会觉得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我以为你遇到什么意外了。” 何砡想了想，算了，还是跟他讲实话吧，这个可怜鬼。 于是，他说道：“我顺着来时的脚印，找到了一帮还在跟踪我们的小团队，然后杀了他们，都是一群没有技能卡的实验体，他们连植入的能力都没摸清，就被我宰了。” “再然后，这个傻……我管他叫鲶鱼，你看这蠢货长得有多丑，他从我手里逃了出来，结果阴差阳错的碰到了你。” 白良站了起来，他看了看地上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不确定要怎么办。 “你早就回来了？” “是的。”何砡点了点头，语气又回到了俩人首次见面时那样，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因为我想知道，一开始你是怎么在那么多实验体的围剿中活下来的。” “就他妈为了这种破事？”白良呆呆听着，难以消化这其中的信息。 “对，事实证明我多虑了。”何砡直接就承认了，这没什么好回避的，他到现在算是搞懂白良的运气有多好了，没准这也是一种游戏能力，谁知道呢。 真是可惜，他还以为这家伙是个扮猪吃虎的角色，没想到还真如表现的那般普通。 还是换个角度想想吧，起码没有隐藏实力的队友会背刺自己了。 说实在的，比起这个，何砡更情愿带个累赘活到最后阶段，然后再花点功夫把他杀了。 白良又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说道：“抱歉……这太搞笑了，我们组成了一个看起来就不稳定的队伍，然后互相提防着对方，如果其中一个人先死了，另一个家伙可能还会就此庆祝，要是没死，那就算他运气好。” 何砡没有接话，只有他一个人在笑，那番话里包含的东西既高尚又无趣，让人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最后，他想了半天，站起身留下一句：“我走了，你要继续跟上吗？” 行吧，生活还得继续，只要不继续回头看那些惨烈的场面就足够了。 白良发了会呆，终于抬起头，说道：“当然。” 第二十三章 总有劫难 漫长的跋涉终于结束。 也不知道252抽什么疯，它在距离荒原中心二十公里外的地方建了个安全屋，里面有足够十个人存活半个月的资源，但显然已经有人拜访过了，许之安一进门就意识到了这点。 “尽情用餐，爱你们的……不知名女士？” 他将贴在墙上的标签扯了下来，压根搞不懂是哪个下三滥的实验体会这么无聊，这个三八率先一步品尝了满桌美食，并且留下这么一张玩意作为嘲讽。 操他妈的，运气真是有够好的。 饿死人的事情在实验室里是没发生过的，但不意味着眼下这种比赛会没有，252认为精神崩溃这件事他们自己会做出来的，如果某些杂种依旧没心没肺，安逸无比，那它很乐意制造出些意外情况，比如突发性死亡陷阱，总之不会让他们好过。 安全屋里装饰清明，地毯上还有断成好几截的尸体，真是个填饱肚子的绝好地方。 “快进来，咱们运气不错，不仅捡到张技能卡，还能免费吃顿好的。” 许之安这话才说一半，许佩安就拽着龙三尸跑了进来，她怪叫着坐进沙发，血腥味四处弥漫，整间屋子像个处刑场。 “酒精！酒精！我需要摄入酒精！” “好好好，别他妈叫了。” 许之安显然有些崩溃，他先自己干了两杯，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把那排五颜六色的玻璃杯端了过去：“少喝点，我的意思是，一会如果有人过来突袭，我不想趁他们剥你皮的时候溜走。” “去你妈的。”许佩安比了个中指，不要命的往嘴里灌酒。 接下来发生的事简直就是廉价喜剧的桥段。 许佩安把桌上的酒杯全部摔碎，大喊大叫起来，还想拉着龙三尸一起发疯，后者委婉拒绝，并且表示自己会好好监督她，免得她真喝晕过去。 “我们还是应该把她杀了，这女人太没用了！”许之安解决掉又一杯烈酒，大声说反正只有两个人可以活下来，不如现在就把龙三尸宰了，虽然她确实救过许佩安一次，但人生不就是该有点戏剧性吗。 “不行，你要敢那样做我就在你的脑浆里吐痰！” “但她很碍事，而且还不会打架！” “我当然知道她很碍事，不然我让你留着她干嘛！” “操……真搞不懂那个叫252的傻逼怎么那么小气，把存活名额提升几个不好吗？” 龙三尸全程安静的听着，只是微笑，没反驳什么。 许佩安觉得无聊，酒精总让人疯狂，她又抓了杯酒跑了过来，诱惑道：“喝吧喝吧，喝完后就能变得跟我一样好看。” 她当然算不上好看，确切来说，这个疯子长得很吓人——完全符合科学怪人的形象，她的五官像是被人用剪刀分成了好几块，又用很差劲的手法缝合了回去，处理完的线头都还在脸上，让人有种只要轻轻一扯，整张脸就会瞬间散掉的错觉。 “我酒精过敏，谢谢。” 龙三尸能想到，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来自于各种实验，在那段时间里，她肯定遭受了极其残暴的事情，并且没承受住，所以才变成现在这副癫狂的样子。 不会有人觉得这里是个天堂，除了脑子不好使的许佩安，她觉得这简直是痛苦人生里的一场救赎。 而许之安完全算不上悲剧，除了那股莫名暴躁的脾气之外，这家伙长得文文弱弱的，一头棕发剪得干净清爽。 “我知道那种眼神。”他吞下一盘点心，恶狠狠的瞪着龙三尸：“你在嫌弃我巨人化的样子有多丑。” 所以说这俩是兄妹，一个有被害妄想症，一个单纯是精神病。 半个小时后，他们总算吃饱了，龙三尸一直坐在角落里，她完全不饿，作为新生心脏的龙三死可以提供近乎无穷的能量。 许之安翻出地图，在上面涂涂画画着什么，样子像是在看一本无字天书。 “我们要去雨林。”他又折腾了一番，得出一个听起来就不是很靠谱的结论：“你们觉得呢？” 许佩安当然没意见，她懒得思考这些问题，那张地图是从技能卡里开出来的，能看清其他玩家的行踪和存活数量，许之安说要去雨林的原因无疑就是那里人多，可以抢到很多好东西。 他总是这样，一副不可一世的态度，让自己觉得无药可救的人只有他一个。 所以接下来，龙三尸很平静地跟他谈论了冒然去雨林会有哪些风险，地图上还有其他资源点，如果所有人都一味的往相同地方钻，那会是场灾难。 许之安还真用脑子想了想这计划的利弊，正在这时，一支四人小队从外面走来，带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铁器碰撞的声响。 疯女人从沙发上跳起，拿起碎掉一半的酒瓶就要往外面冲去。龙三尸一把按住她，好在安全屋里有后窗，这时候她跟许之安出奇的配合，两人跟绑架人质那样拽着她拖到屋后的灌木丛里去。 这群人很快就接近了安全屋，但看起来却没多少惊讶，仿佛早就料到这里会出现个资源点那样。 许佩安非常不理解，这可是送上门的猎物，眼下他们吃饱喝足，正是状态最好的时候。 所以说她是个二百五，就跟那些组队的蠢货一样，明知道最后要自相残杀，但还是会虚伪的建立起“和平”，之所以不主动出手，是缺乏可观的信息量，同样也是因为毫无意义。 他们只需要安静的等待战斗爆发，到时候自然会有傻子帮他们解决大部分麻烦，会有人死得不明不白，怀着悲愤痛苦的情绪离开，但……会有另一批人满载而归的。 所以龙三尸耐心的看着，那群人停在了安全屋前，从他们口中可以知道是一个叫做沈千进的男人组织了这种临时小队，但现在他们在某些思想上出现了些歧途。 他们就这么站在门前开始争吵，许佩安觉得这场景跟看一群傻逼互殴没什么区别。 “我觉得夺走那些人的技能卡已经够了，完全没必要赶尽杀绝吧，反正没有卡片的实验体已经失去了自保能力，我们不至于那么凶残。” 有人受不了一路上发生的暴行，终于提出了抗议。 沈千进想了想，觉得这话说的很对，于是抄起腰间的斧头直接把他的手剁了下来。 那一击简直不要太完美，看得许佩安热血沸腾，干脆利落的斩击，不带丝毫犹豫，这家伙是个天生的刽子手。 吵闹声更大了，其中还夹杂着某个倒霉蛋的哀嚎，沈千进听得烦了起来，举着斧头让那人唱首歌。 好吧，这办法还挺管用的，就是那歌唱的太难听，跟公鸭的嗓子一样。 有个队友开始抱怨，说这家伙跟之前死掉的那群婊子一样，是个惹人厌烦的圣母。 其他人也跟着同意，这可是大逃杀比赛，他们的命本来就卑贱的离谱，怎么会有白痴心疼起竞争对手。 那个倒地翻滚的可怜鬼还在试图挽救自己，他说：“你们完全没搞懂规则，它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 龙三尸听到扑哧一声，那是刀刃划过人体的独有动静。 一切喧嚣终于消失了，沈千进把掉下来的头颅踢开，无所谓道：“我们是一个有爱的团队，这种事情不要再提了。” 第二十四章 痛苦难以比较 “他运气真好，起码只痛了那么点时间。”许之安目睹一切，羡慕的对着龙三尸说道：“我们把你拽出来之前，可是有不少家伙连直接死掉都是种奢侈。” 许佩安接了一嘴，她觉得这个倒霉蛋唱得挺好听的，那个叫沈千进的傻逼根本不懂音乐。 这种事还挺常见，大逃杀已经开始了快三个小时，在这片毫无道德可言的世界，总会有那么群人找点乐子，所有的善心跟怜悯都是荒唐的，它们会让你显得愚蠢至极。 原本正常的东西都变得扭曲起来了。 “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 许佩安有点等不住了，她太想跟沈千进交手了，那把斧头砍人肯定很爽，自己会先咬开他的肚子，让肠子流出来，再叫他叼着酒杯唱歌，那一定会很有趣。 短暂的杀戮结束了，他们欢呼了几声，接连走进安全屋，好像上一秒还在地狱，下一秒就被人踢进了迪士尼童话故事里。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喝酒，讨论死掉的蠢货们，暗算还没撕破脸的队友，以及把肚子填饱。 这些人在安全屋里待了一刻钟，然后就离开了。 “反正现在没必要了。” 许之安走了出来，他上前看了眼尸体，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是个小孩，估计连十八周岁都没满。 那颗脑袋孤零零的落在土里，血把地面浸得一滩湿，表情是死前的恐惧和不解，没人愿意多看他一眼，现在每个地方都在发生这样的事。 “我们跟过去吧。”龙三尸移开目光，血浆倒映出她那张凄美的面容，就像个幽灵。 他们没理由拒绝如此令人欢愉的提议。 …… 经历了美好的“裁员”，只剩三人的队伍氛围顿时好了不少，此刻他们正在聊为什么那孩子会把歌唱得那么难听，有人说他是太紧张了，还有人觉得，沈千进不应该先把他的手剁下来的，再怎么样也得唱完再动手，毕竟疼痛会影响发挥。 反正损失的只是个玻璃心实验体，他的能力也派不上用场，那家伙迟早都会被他们开膛破肚的，这种人死得正是时候。 几人就这么走在前往雨林的路上，又聊起了接下来的战术，他们可以找个地方埋伏起来，队伍里正好有人的能力是伪装，再然后只要等待白痴们上钩就行了。 龙三尸躲在灌木后面，面无表情的盯着队伍中间被保护起来的沈千进，他长得跟末日废土文里的主角一样，体形健硕如同健美教练，那张脸同样富有硬汉特色，棱角分明，宛若雕刻品，眼尾的疤痕更是增添成熟。 破天荒的，她突然想起何砡在见到自己时说的那句话。 “像你这么好看的人就应该下地狱，免受世间之苦。” 龙三尸此刻终于明白这话是多么合理了。 唯有氧气……令人感到存活。 而活着，就是为了把所有人杀死。 许佩安也躲在她身后，盯着沈千进那大肆猖狂的笑脸，心想，这傻逼仔细看看还蛮帅的，一会得把他的脸割下来贴自己脸上。 那伙人尽管嘴上还在聊天，但却十分谨慎的放置了埋伏陷阱，有人说：“我们就这么等着那些家伙上钩，现在可以想想该用什么法子玩他们了。” 沈千进踹了他一脚，笑骂道：“一会要是没人来，我就把你的耳朵割下来当下酒菜吃了。” 动手吧。 当这个念头从心中蔓延而出的时候，许之安已是在瞬间狂化，变作浑身通红的巨人，他动作迅捷，像一个赤色的鬼影，几乎是在瞬间来到沈千进的正前方。 根本没人能反应过来，他们不会想到，有这么一群同样无所事事的小队在暗中观察了许久，最后决定出来收点利息。 在一两秒的光景之中，许之安能看到他那可笑的表情，由于错愕而瞪大的眼瞳，里面甚至还残留着嘲弄神色，以及自己的影子。 沈千进这才回过神，他摸向自己的侧腰，但指尖只在斧柄上滑了一下。许之安的动作太快了，用尽全力挥出的重拳还是结实的打在了他脸上，难以形容的力量直接把整个脑袋掀飞，嫩滑的脑花飞溅出来，爆成一片好看的白点。 他身旁的人反应了过来，直接跪倒在地大喊投降。 龙三尸看向最后一个人，好吧……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被许佩安咬断了脖子，此刻正躺在地上抽搐，而始作俑者则捂着嘴巴大喊大叫，说可把她疼死了。 “那是spitter的酸液，这家伙的能力来自《求生之路》里面的一种特殊感染者。” “你怎么不早点说！”许佩安习惯性把错丢给别人，她松开手掌，嘴角起了一圈恶心的脓包。 “你下手太快，我刚走出来你就把他杀了。”龙三尸认真的回了一句。 “我不管，你应该拉住我的！” 趁这俩斗嘴的时候，许之安跟拎小鸡那样把最后一个人带了过来，他嚷嚷着说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投降了，并且还不断朝自己磕头求饶，实在是太烦了。 此番此景真是眼熟，许佩安直接就忽略了嘴上的伤口有多疼，蹦跳着过来。 眼下沈千进都成晴天娃娃了，她也不是很想要那家伙的皮了，因为面前就有个现成的玩具。 “快唱首歌，随便什么都行。” 许佩安拍了拍他的头，神情温柔的像是在摸一条宠物狗。 那人显然被吓傻了，但求生的欲望终究是战胜了胆怯，所以他很听话的唱了起来，但许之安觉得他的声音实在是太抖了，于是很不讲人情的扯掉了他的手臂。 龙三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他妈真是太缺德了，但有趣也是真的有趣。 “你怎么不唱了啊，是太紧张了吗？”许佩安蹲下身，贴心的把他扶了起来，那张渗人的脸不停靠近，最后张开遍布尖牙的嘴巴：“很疼吗？我给你吹吹，吹完就不疼了。” 许之安也跟着笑，那人嗓子都快喊哑了，他想，这傻逼肯定猜不到半小时前发生在那孩子身上的事，此刻全部在他这重演了一遍。 痛苦是可以感同身受的，只要把它们一分不差的施加回来就够了。 他们就这么让他喊了好一会，最后有条手臂伸了出来，按住了他的脑袋，将它变成一滩发黑的血水。 许佩安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她到现在都没搞懂龙三尸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大家都是实验体，怎么只有她这么酷。 就在此时，播报声响了起来。 “啦啦啦～啦啦啦～252出现咯。” 灰暗天穹突然变了个色，绚丽夺目的烟火竞相绽放，突兀而盛大，悲壮动人的音乐缓缓响起，好像这里的一切就他妈是场葬礼。 “朋友们，你们做到了！” “在杀害同类这一件事上，你们简直是不负所望，现在还剩二十七位玩家，让我们把比赛进到最后阶段吧！” 荒原，雨林，沼泽，湖泊。 所有正在杀人，狂欢，躲藏的实验体都停了下来，茫然的抬起头望向天空。 252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做作的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要公布一个新规则。” “从现在开始，存活名额改为只有1人。” 龙三尸愣了愣，她扫过满地疮痍，远处有人在哀嚎，但她没有心情去看，到处都是这种荒唐的事情。 “说真的，我挺喜欢你们两个的。” 第二十五章 早该如此 “在这种世界里，你谁都不能指望。” 何砡挖了个坑，准备把白良埋进去。 这种事他以前从没干过，但介于现在还活着的也就自己了，并且那个白痴确实给他带来了些惊喜，所以只好大发慈悲。 当252把那条修改的规矩说完后，何砡并没有多大反应，也只有白良，他说自己想吐，这当然是个谎言，任谁都知道。 他转身走到树林里，就这么凄惨的扶着树干，过了很久都没吐出来什么，但还是没有回头，就这么盯着天空发呆。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没有杀戮，没有死亡，没有痛苦。 所以在白良拿出那张召唤卡的时候，何砡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他用线缠住了这个傻子的四肢，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白良愣了愣，说道：“你放过我吧，我会找个地方自杀的。” “已经不可能了。” 再然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何砡把他的手脚全部扯断，线钻进皮肤，他倒地挣扎了几下，一会就安静下来了，但还没完全死。 糟糕的时间又来了。 何砡走到树林里，捡起丢掉的召唤卡，上面还染了血迹，他就这么拿着这张垃圾，坐到了将死之人身边。 白良不停的呕血，这绝对不是种舒服的死法，但他已经习惯受罪了，早在252的实验室里，他们就体会了各种折磨。 “你还有力气说话啊？” 何砡摆弄着手里的卡片，心想一会就把它当作陪葬品吧，自己可真是个好人，换做别人早就让他人头落地了，谁还管善后的事。 “我被抓进实验室之前，情况……也很糟糕，那时候我才刚出社会几年，我跟所有人说我会扬名立万的……” 白良喃喃的说着，有一会儿，他停下来看向何砡，好像在憎恨到底是怎样一个怪物把他杀死，又好像彻底解脱了一样释然。 “你快死了，就这样吧，别吵了。”何砡找了颗野果啃，他没有直接宰了这家伙绝对不是同情，只是因为没必要浪费功夫，自己累了，反正再过几分钟，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 “只有我弟弟相信我的话……他只有六岁，刚上小学，他和我同父异母，被带来的时候就很黏我，所以我说什么他都会信。” 何砡叹了口气，该死的，这种走马灯的回忆桥段，真是烂大街。 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脆弱，畏惧死亡，畏惧未知的存在，他们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在这场游戏里的，不是吗？就跟每个副本必备的牺牲数据一样，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出英雄有多么的伟大，它们死了，会有一个被称为“主角”的傻逼带着那份活下去的。 于是他开始埋土，祈祷着白良能够早点断气，拜托，你可是快死的人，就别再说那些荒唐的话了。 “我跟他说，等我赚到钱了……会给他买很多玩具，他喜欢高达，那傻逼东西贵的要死，但我还是答应了，他高兴坏了，天天都在说这事儿。” 何砡把沙土盖在了他的伤口上，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被抓进来的前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说妈妈被打死了，我们都知道那个狗东西会把她打死，只有他不信。” 何砡累了，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心想这活就不是正常人做的。 随便吧，妈的，就让这个蠢货一直絮絮叨叨吧。 “我让他快跑……但他说，那个畜生要把他丢进孤儿院，那他妈哪是人待的地方啊……” “我父母健全，并且家庭圆满，你跟我说不着。”何砡想了一会，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他觉得此时应该分享点美好的事，或许能让这个家伙死得好受些。 “我答应了他……要带他出去的，至少这种事我必须完成，我不敢想，要是我死了……他会怎么办，所以我说，你等我回家。” 何砡敷衍着应了一声，过了几秒，白良的眼神黯淡下来了，终于是死了。 他摇了摇头，世上大有这种悲惨且折磨人的对话在发生，这人死得其所，起码能把遗言说完，已经超出其他人大半截了。 何砡把卡牌丢进土坑里，上面沾了血，但他想白良应该不会介意的。 做完这件事后，他站了起来，一般葬礼结束的时候都得说几句客套话意思一下，所以他盯着尸体看了一会，仿佛那真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样。 这窒息般的一幕持续了几十秒，何砡实在没想到该说什么，于是念道：“嗯……一路走好吧。” 离开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土坑，不知道252有没有良心把它留住，这里反正只是一场游戏世界，或许吧，那家伙不是最喜欢形式主义了吗？ 有那么多人死了，他们不会挑挑拣拣的。 过了半个多小时，何砡走出了雨林，来到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地方，这里满地都是尸体，有些人蜷缩成一团，手里拿着几张没用上的技能卡，血还在地上蔓延，看上去已经快凝固了。 他漫步在这片疮痍中，也没去搜刮什么战利品，252多半也不会让自己用上，这事何砡早就明白了，拜659所赐。 才没逛多久，何砡就看到角落里走出个丑女人来，那家伙的脸可谓是跟车祸现场一样恐怖，人的一生里是会碰到几个偶然玩意，他觉得自己还挺走运的。 许佩安双手横抱起许之安的尸体，那上面的血流得她满手都是。 “你有见到过洋娃娃吗？” 她的脸上早已没有任何癫狂的神情，此刻突然看到一个陌生人也只是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仿佛这里并不是大逃杀比赛。 “如你所见，我才刚到这没多久。”何砡打量了几眼尸体，那东西的右手膨胀到畸形的程度，但脑袋小得如同拳头，看起来格外不协调。 “谢谢。”许佩安扯了下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那表情好像是刚遭遇了什么灾难一样。 “她杀了我的哥哥。” “是嘛，那真可惜。”何砡笑着抬起手，如非必要，他不想动手，这人伤得也不轻，整个胸膛都炸开了，徒留心脏在里面顽强的跳动。 但如果这八婆做出点什么事来，自己肯定会让她去见她哥的。 许佩安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选择离开，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总之离开就好。 何砡耸了耸肩，目送着她走进另一场灾难，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是龙三尸打过来的。 “还合作吗？” “你怎么还没死啊？” 何砡接起电话，这话作为开场实在是毫无人性，但他想没人会在意的。 “那看来我们还是得打一架。” 龙三尸的语气也很平静，在与378共生之后，她已经不用刻意隐瞒自己的野心了。 “是啊。”何砡笑了起来，这才是他想要的发展，所有人都去死，胜者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虚伪的合作被打破了，双方都觉得没任何问题。 “早该如此的。” 第二十六章 自食恶果 氧气让弱者窒息，唯有强者才能意识到，这是死前最后的狂欢。 挂断电话后的那秒，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预感降临了。 那一瞬间就像是有人拿着木锯，将你的颅骨割开，挑出密密麻麻神经开始磨，让脑子里的某些东西全数搅碎，转眼间就要自毁。 何砡浑身毛骨悚然，他转过头看了过去，龙三尸提着许佩安的头，她浑身脏兮兮的，手和脸上都沾着血。 “哈哈，听说有人一直在找我，所以我就来了。” 她笑了一声，嗓音干涩难听，但现在已经没人会去嘲讽了。 “我就应该在见面的时候把你宰了的。” 何砡上前走去，语气轻松的像是在说今天晚上我要吃汉堡那样随意，他停在一汪血泊面前，这是从许佩安脑袋里流出来的。 真好啊，至少她现在能见到自己的哥哥了。 顷刻间，所有细线穿过了她的肉体，龙三尸的体表瞬间出现数千道血痕，但一眨眼便愈合如初。 “该我了。” 她直接掐住何砡的脖子，狞笑着将最大量元素化施加过去。 噗呲噗呲—— 铺天盖地的血液爆开，在猖狂的大笑中，何砡被挤压成一团血雾，碎肉散落遍地，发出黏糊的蠕动声。 龙三尸明白，这个跟怪物一样的男人根本无所谓一次绞杀，他那特殊的禁忌物可以吞噬其他生命当作替死鬼。 但这不意味着，他无法被彻底杀死。 倘若真要比喻，何砡就如同几千年前那位穿刺公爵，他所拥有的复生灵魂是有限的，只要持续攻击，挖空极限。 那么，他就会死亡。 千百块血肉开始回溯，重新组合出了何砡的肉身。 “好啊，让我们不死不休吧。”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说出了这句话，隐藏在体内的千万呓语，那些哀嚎灵魂所形成的怪物，终于睁开凶眸。 …… “悬崖悬崖悬崖悬崖悬崖悬崖悬崖悬崖！” “哈哈哈哈！又是新朋友！又是新朋友！” “新的邮递员？新的（*杂音）手！新的头！新的皮！” “我说过了！下一个邮递员的心脏是我的！谁都无法（*杂音）跟我抢抢抢抢抢抢抢抢抢抢抢抢？” 龙三尸看着那一张张狂热的脸，朝它们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几乎是温柔到极致的，但却又是一片阴冷与恶意。 “你上当了啊。” 这是659的核心，所谓的异空间，心脏中的命门。 而现在，龙三尸终于进来了。 当然了，她并不知道何砡在这场大逃杀比赛中到底吸入了多少新的生命体，也许没有，也许一个都没放过，即使就在眼前，她也无法解读那人脸上的表情。 因为他永远都是一副不关心的表情。 让人不爽到极点。 “啊，我知道你很想进来看看，毕竟这是唯一能一次性杀掉所有生命体的地方。” 何砡毫无压力的从悬崖底下拿出一份包裹，就当着龙三尸的面拆了开来：“话说回来，你是裁决部新养的狗？还是别的什么我不知道的部门，总之就是想要我的命。” “哦？”她抹掉脸上的血渍，这回答显然有些出乎意料：“你一直都知道？” “能有独立思想的禁忌物，却在一个没等级的行动员身上。”何砡将手探进漆黑一片的包裹内部，一张卡片被他抽了出来：“来到这一场游戏世界的时候，我才开始怀疑的。” “是嘛，那我姑且听听你那苍白的解释吧。”龙三尸将手贴向长出嘴巴的地面，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发动了特性，一瞬间黑红色的血管如蛛网般开始向四周疯狂蔓延。 谁规定动手前必须说几句废话的，真不可理喻。 但下一秒，她就瞪大眼睛，像是胃里塞了坨屎那样开始了呕吐。 “被元素化反噬的感觉很不错吧？” 这场景太戏剧性了，何砡嘲讽了起来，他知道龙三尸要做什么，自己也愿意把她引进659的心脏里来。 “你他妈为什么能使用这里的道具？” “看来你跟我一样啊，被那个叫252的家伙针对的很。”何砡将那张已经失去技能的特效卡丢到地上，很快就有张嘴挪动过来，把它一口吞掉：“上一个世界，我在拔掉那根铁管的时候，顺手在你脑子里施加了一条强制性认知。” “如果第三场游戏世界我们不在一起，那么你恢复行动能力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我取得联系。” “那条认知修改还附加了一个额外保险，如果你死掉了，它会带着所有记忆回到我体内，当作659的饭后甜点，但我什么都没收到。” 何砡盯着她看，在659的特性加持下，龙三尸原本一体双魂的意象早已消失不见，现在取代她思维的，只有心脏里的那个人脸虫。 “所以我明白，最后在这场游戏里醒来，重新获得新生的已经不是龙三尸了，而是你378。”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愿意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合作？单单几句话就值得我托付信任给她吗？” 378想不到该用什么词来描述自己的心情，她沉默了会，竟是笑了起来，好吧，这时候除了苦中作乐，也没什么能干的了。 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把合作当回事。 “至于为什么我能用这个世界的技能卡。”何砡叹了口气，他不急着杀掉378，早在它自大到进入异空间时，失败的结果就注定了。 猎人觉得捕捉到了猎物，却不知那只是虚假的示弱。 当你觉得掌握全局时，那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你认为这一切都只是数据，对吗？” 378怎么会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252他妈的不就是一个游戏机？一个破机器有什么感情可言。 “它从一开始就给出提示了，在比赛开始之前，那几段对话里。” 何砡在黑暗中看着它，眼神带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平静，那不属于胜利者，也不属于人类。 “数据，对于从游戏世界中觉醒的252来说，就是真实存在的一切，它想要的是平等，希望人类能把游戏角色的命看得跟自己一样重要。” “很荒谬对吧，所以在上一场世界里，我们被那些人无休止的追杀，而这一次，我稍微改变了点思路。” 378抬起头看向他，他们视线交汇了几秒，它意识到何砡在讲什么。 它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傻逼疯了，但毫无疑问，现在赢的人是他。 “它喜欢形式主义，那我就演给它看，我确实是杀了那么几个npc，但做法跟你不同，我把他们当作人来看，给予了最高的平等待遇。” 何砡一副满不在乎的语调，好像谁的生死都是司空见惯的，没有任何意义，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死亡跟痛苦，降临到每一个事物上，他们的离去是注定的。 众生都是平等的卑贱。 他之所以那么去做，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无论过程如何，只要最后的胜者是他，那就都无所谓。 “人不会为了数据的死亡而哀悼，我也不会，因为在我看来，人类与数据是一样的，谁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你占据了龙三尸的身体，打破的也是平等，我与659同为一体，缺了谁都无法再生存下去，这也是252不爽的点。” “因为它们都是禁忌物，可只有它无法得到任何平等的对待。” “哈……真荒唐。”378完全放弃了反抗，它就这么躺在地上，麻木的说道：“也只有你这种怪胎最了解禁忌物了。”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何砡觉得气氛会不会太压抑了，但他又想不到有什么笑话能让378死前开心起来。 于是乎，他操纵起线，直接把378的身体搅成稀碎，死得不能再死。 周围的景象换作泡沫碎开，顷刻间全部消散了。 生命检测器传来剧烈的警报声，令人烦躁。 何砡发现自己回到了起始点，这里同样遍地尸骸，空气恶臭的让人要吐出来，大量黑血汇聚成河流，蜿蜒爬行。 他往手腕那瞟了一眼，发现记录数值变成了02。 毫无察觉的，就这么被杀掉了几十个生命体。 “你好啊，傻逼659和它的人类同伴。” 何砡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一个女孩坐在卡车顶上，她朝自己露出一个微笑，脸上都是血，笑容是如此惊心动魄。 “我们来谈个交易吧。” 第二十七章 暗流涌动 1月28日，11:09。 余见初打了个哈欠，她已经几十个小时没合眼了，这份工作令人崩溃，但好在eoubs有够多的咖啡，那玩意让一切变得好多了。 过于清醒的状态让人作呕，特别是看到些毛骨悚然的事情。 在她跟前的屏幕上，最大的一块切在别墅——就是消耗品们被送往的地点，何砡推开门走了出来，他浑身都是血，不过也没看到伤口，估计都是别人的。 她心想，真是嘲讽，有这么一群错误的人，追逐着自由来到eoubs，这里有金钱，权力还有永远不会抛弃你的同伴，然后他们就死在这片弥漫着谎言，血腥的海里。 电子屏幕停在何砡的脸上，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绝望，好像刚刚只是参加了场无聊的话剧那样，现在正想着回家该吃什么。 余见初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这家伙确实长得不错，杀起人来又很决断，非要比喻的话就像是一把无意间铸造出来的利器，它太过锋利且致命，让人无法忽视，想要毁掉。 她正准备把观察报告整理好发给审查部，那群傻逼已经催了她五次了，妈的，人不从252的游戏世界里出来怎么发报告，真是群大脑长歪的饭桶。 就在这时，同步视频里，何砡突然转过头，朝着监控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那副样子肆无忌惮，直接把余见初逗笑了。 “廉价物终究是廉价物，不过能有点个性也算不错。” 她不会用消耗品来形容何砡的，那些东西用一次就废掉了，就跟龙三尸一样，虽然它是裁决部培养出来的可控禁忌物，但既然眼下没有完成任务而死掉，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反正等它回来后也得被送进控制室解剖分解，那个傻姑娘一直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所有人都知道她死定了，只有她不相信。 精彩绝伦啊，廉价物。 可以被换着法子玩无数次，余见初太了解这种人了，他们总以为自己足够强大，特别，好像真的能拥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拼了命的要去守护——不过也正因为这样，eoubs才会利用他们。 余见初捏住眉心，她注意到杯子里已经空了，于是喊道：“李霖，帮我拿一壶美式。” 她将那些繁琐的资料全部推进打印机，按下开关，头也没抬继续说道：“要苦一点，跟他妈eoubs创始人的命一样苦。” 一直在门口守着的李霖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领命离去，他早该习惯这种口无遮拦，毕竟余柇都狂成那样了，她姐姐还能有多正常。 跟余见初不同的是，李霖基本不会跟别人说太多话，他简直是惜字如金，并且还有极其严重的药瘾，总喜欢把常人一周剂量的镇定药放在上衣口袋里，想杀人的时候就拿出来全部吃掉。 这能让他保持清醒，被药物藏住的仇恨与痛苦就像是刀片，一旦爆发出来就是致命的。 而且eoubs之所以愿意提供如此多量的药物，也就是指望他们什么废话都别提，踏踏实实的做你该干的工作就好了，反正说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只要吞下一把过量药物，他就可以不带任何情绪的工作，任劳任怨，也不会有可笑的精神崩溃，更不至于想起那个死在控制室里，被eoubs丢进绞肉机里的前女友了。 起码药物滥用过后他不会再想起来，余见初表示很怀疑，据说这闷骚男为了那个姑娘连命都可以不要，不过现在没表现出来就是好事，她可不想失去一个好助手。 李霖被送到裁决部的时候还是个e03，本来一开始是05的，但这白痴杀了好几个研究员，那些b级认为这种窝囊废不利用起来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更何况他的特性还挺强，所以就让余见初来接烫手山芋了。 有时候她会闲的没事干，让李霖把自己的血提前抽出来玩一玩，反正他最擅长这种事，就当练手了，但每次都被拒绝，真是个无聊的男人。 好吧，余见初只是想活跃下气氛，她知道他每天都会跑到那间控制室里催吐，吐完又跟个神经病一样躲在角落给那个死人打电话，他明明是个很聪明的人，但那一幕看起来就好像只要他一直打下去，就会有人接一样。 他从来不会跟她说这些事，只是把工作挨个完成。 她也不会去问他这些事，因为知道不会有答案。 “希望你不会觉得太苦。” 李霖端来一壶颜色看起来跟毒药一样的东西，余见初想也没想，打开盖子就倒了杯，然后灌了几大口，心满意足的感慨道。 “真他妈痛快。” …… 天快黑的时候，她在打印机旁醒来，幸好审查部已经看完了资料，并且把禁忌物许可证明发了过来，她可不喜欢因为自己的问题而把事情搞砸，如果再拖几个小时，那个要强的疯女人就会找上门来要个说法。 余见初发了会呆，然后漱了个口，洗脸——当然，是在咖啡的帮助下。 随后她又跑到审议室，去见那群傻逼，跟他们讨论作为保险的378已经被何砡当猪宰了，如果高层还想继续施压，那她会选择退出。 这一叙述无疑让人觉得荒唐可笑，操你妈的，当初嚷嚷着算计余柇的是你，现在情况一不对，你就直接跑了？把我们当傻逼吗？ 余见初差点就当场说是了，她是看余柇不爽，不过这是家事，任谁都会有壮烈残酷的曾经，它们充满了悲伤和牺牲，如果书写出来绝对是部典作。 但跟你们无关，她所付出的努力才是值得的，只要耐心等待，就会收到血腥而丰硕果实。 这就是eoubs之间的相处方式，不对吗？她想不到有什么更贴切的形容了，在这的每个人都看起来很忙，他们冷酷且现实，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借用消耗品们的死亡，将自己碎成的粉的人生重新粘合回来，并指望那些傻逼死而无憾。 现在，烦人的会议暂时结束了，余见初又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准备找些惨绝人寰的实验录像看，在这工作实在太无聊了，她只能这么消遣。 18:05。 有人打电话过来，余见初往屏幕上瞟了一眼，表情精彩得跟看到eoubs基地爆炸了一样。 “你居然会联系我？” 第二十八章 化身为人 19:27。 临安市某条小街上，一间茶室中。 店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躺在前台沙发椅中的余柇放下了已经快烧到底的香烟，说了句还算人话的开场白：“恭喜啊，e01行动员。” 何砡看了眼四周，确定这里没任何形式的食物后，深吸了口气道：“你电话里跟我说的是来搓一顿。” “你先坐下来，咱们慢慢讲。”余柇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了，只是平淡的应了一句。 “这还有别的座位？” 整间茶室除了被余柇占着的沙发跟茶几，没有任何能坐的地方。 “哎……”闻言，她摇了摇头，叹气着把茶盘挪开，一本正经道：“现在可以坐了。” 何砡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翻出来颗糖果，这是从龙三尸身上拿过来的，眼下正好解解馋。 “所以吃的呢？”他不忘来时的目的，拜托，那些邮递员赚来的钱早就拿去还债了，唯一剩下来的部分也全转给赡养他多年的那对老夫妻。 “姑且先就拖着吧，我也没什么钱，你知道的，这一周我都无法调派公用资源，所以目前就喝点东西就好了。” 余柇又点起支香烟，表情没有一点尴尬。 “行吧，来杯普洱，这个总有吧？”何砡停了一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接着说道：“算了……绿茶吧，最次的那种，能解渴就行。” 她朝空无一物的橱柜指了指，那里遍布灰尘，好像余柇是今天才突然想起这有个地方可以谈会话一样，完全没打扫的痕迹。 “不好意思，没有。” “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 “白开水啊。” “那你为什么要选个茶室当作碰面地点？” “本来是有很多茶的，一小时前有个贱人过来，把它们都糟蹋了，我也没有办法。” “行……那就白开水，我他妈快渴死了。” “热水器在楼上，被我砸坏了，不过你放心，我刚点了个新的，应该半小时后就到。” 何砡闻言的瞬间就想把桌子掀了，但他看到余柇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忍住了：“别废话了，告诉你一到底要干嘛。” “精神测试是必要的，每个从控制任务里脱身的行动员都得做一遍。” 照她这说法，无论等级如何，所有的行动员都得被这么折腾一会，他也不知道余柇检测出来了什么鬼东西，靠那双新的眼睛？从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有个半死不活的禁忌物在这女人的眼瞳里，跟漩涡一样，看得人脑仁发疼。 算了……随她怎么弄吧，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没过几秒，何砡突然闻到了那种熟悉的味道，血腥和腐败的气息，他当然知道这些是什么，让他的每个细胞都感到难以抑制的兴奋，可能量不太多，但绝对够纯。 “200份的浓缩灵魂体。”余柇这么说着，她面带微笑，知道自己在讲一件很重要的事：“作为你这次成功控制的报酬。” 何砡看也没看就接了过来，他又没得选，送上门的替死鬼不要白不要。 他对eoubs的奖赏机制毫不感兴趣，比如伟大贡献的行动员，简直是毫无概念。 从252的世界里出来时，自己见到了死而复生的陆谨，那家伙除了暂时不能吸烟外，身上别的地方还跟以前一样完整。他告诉自己，这次裁决部吃了个大亏，或许在下一场控制任务他就会死掉，那种事怎样都好，就算知道了他也躲不掉，但不意味着他会轻易翻篇。 杞人忧天从来不是他会做的事，何砡需要准备的，是吸收更多的禁忌物，哪怕它们会让自己彻底变成疯子。 想到这，他又看了余柇一眼，那人注意到他的目光，歪过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别提有多惊悚了。 “你不得感谢我一下？” 何砡试图用装聋来逃避这个话题，但并没有成功。 “泡面吃不吃？” 1月29日，13:33。 又一个下午，空气干燥而寒冷。 垃圾残骸与钢铁怪物格格不入，三个拿着保洁夹的男人正在枯燥的进行工作。 他们要做的事很简单，把那些王八蛋们丢掉的废品全部捡起来，依次分类，最后放进那同样该死的收纳桶里。 “妈的，这鬼天气真是冷啊得我们还得这车破烂拖到一个焚烧场里才行，或者干脆找直接聚拢了丢河里，反正那片地方也有人负责。”其中一人抱怨着。 “我真搞不懂，审查部说这附近有疑似禁忌物的生命波动，这都他妈五个小时了，老子觉得都快跟这工作天人合一了。” “哎，得了吧，想想那些行动员要做的事才危险，我们本来就是文……诶？那家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原先还在抱怨eoubs多蛋疼的男子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那是个中年男性，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模样，满嘴络腮胡，并且还光着上身，他朝三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看上去非常平静，手上也没有武器，只是这么走来。 但多少也是eoubs出来的科员，三人立马警惕地靠拢，他们直接迎了过去，并且逐渐将那人围成了个圈，困在了中间。 “伙计，你是碰到什么麻烦了吗？” 街道内冷场了好一会，252沉思了一会，随后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三人一遍，缓缓说道：“真不错啊，这就是所谓的……现实世界吗？” “他在说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三名科员皆是没明白这举止怪异的人为什么会蹦出句莫名奇妙的话。 五分钟后，情况变得有些血腥，属于eoubs限制级实验录像那种档次。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这种世界的规矩。” 252的脸在顷刻间数次变化，光彩夺目的数据网接连出现在他脸上，这一意象持续了十余秒，最后又变回了中年人的面孔 —— *【eoubs-378，2025年12月3日被发现于临安市，根据c级记录官余见初记载，此项禁忌物拥有独立思维，已向裁决部申请软性控制手段】 【注：该禁忌物对于其宿主具有谋杀观念，还请研究员谨慎实验。】 第二十九章 无暇赴死 2月1日，18:29。 东黎凡特，耶路撒冷。 城中心某处高楼，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正蹲在天台边，手里还夹着根烟。 他看上去三十多岁，长了副职业杀手的脸，身材完美得跟高档杂志里的模特一样，衣着深色冲锋套装，脚上是军靴。 “你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巴姆克把烟叼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习惯在参加控制任务前活动下筋骨。” 天台另一侧，有个穿着沙滩度假装的肌肉男就这么跳了上来，他的右手还提着箱啤酒，很难想象这家伙是怎么单手爬到二十楼的，并且连气都不带喘一下。 “我们来得太早了吗？操，早知道我在基地再睡一会了。” “亚洲分部的行动员还差一个，按理说他跟你是同一时间下飞机的，就是不知道……”巴姆克瞟了眼身份牌，藤本绫罗，这他妈是什么鬼畜素人名？ 他正说着话，天台入口的铁门就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 何砡想杀人，操他妈的eoubs，他才回家躺了没多久就被一通电话喊了过去，照他们的说法，反正自己上个月还差一次控制任务就满打卡了，眼下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就是联合行动，只要完成了就能直升d05，试问谁不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 然后这种荣誉如同漩涡，有种吸力，会把刚从死亡里出来的亡命之徒也吸引到这片宗教味十足的城市，于是结果无疑是注定的。 至于他们嘛，作为eoubs养的狗已经够倒霉了，然后居然还得不改时差连夜做飞机过来，真是你妈的丧门星中的丧门星啊。 “所以。”何砡揉了揉太阳穴，满脸阴沉：“就只有我们三个人？” 好在这俩倒霉蛋会说中文，谢天谢地，不然他真准备杀人跑路了。 巴姆克耸了耸肩，拿出一块平板电脑，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后，一张平面图便弹了出来：“出发前两位应该把eoubs-346的特性都看了吧，这是异变后的城市俯瞰图。” 何砡走过去瞄了一眼，立马就把视线挪开了：“我用手沾点屎画得都比这好。” 巴姆克顿了顿，似乎是在想该怎么回答这句话，他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回道：“嗯……好吧，我知道我的绘画技术可以说是人道毁灭，但这是我在异变后的耶路撒冷里赶出来的，那帮疯子拿着电锯追人的样子确实有点恐怖，你俩包容下得了。” “那当我没说。”何砡指了指地图，看向他：“讲解，谢谢。” “目前异变后的城市会出现三股势力，首先是位于中心地带的话剧团，那群疯子热衷于将人抓过来表演节目，当然，从我调查过来的消息显示，目前那些节目都是围绕献祭这词诞生的。 第二派人，他们会在教堂内随机出现，并且要求在场所有人进行洗礼仪式，所谓的洗礼……就是把人开膛破肚，让他溺死在自己的血里，那帮人觉得这样就可以得到主的怜悯。 至于第三种，就是耶路撒冷的平民，他们在异变后同样无法沟通，有时候会变成组合怪物，比如身上长着好几个人的手足，脑袋上有几十颗眼珠子。” “操，听起来真恶心。”藤本绫罗直接拿了瓶啤酒，用嘴咬开盖子后猛灌了好几口：“真希望一会投入结束的时候，我会被分到一个安全点的地方。” “你这种想法还是早点打消吧。”巴姆克把烟点上，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以往三个月的时间里，每天晚上七点前我就得录份遗言，免得哪次真死在那里，起码得让我老婆知道这几年的私房钱藏在哪了。” 何砡直接就听笑了，这鬼佬在某方面还挺幽默，真希望他这次也能活着回来。 不得不说，这种想法实在是太立g了，他突然想起来有个同样搞笑的倒霉蛋，那人叫白良，他并不会特地记住一个人的名字，更何况那只是场游戏，记住也是浪费时间，反正所有人都会死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到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记得很清楚，那蠢货是个无业游民，因为不被家人看好早早出了社会，他还有一个弟弟，并且觉得自己一定能活下去，只要挺过那场大逃杀就行。 他也记得白良死前说的话，说“我不敢想如果自己死了他会怎么办。”还说如果他能活下去，一定会完成那个承诺。 而不管他曾经是怎么样的人，扮演着哪种悲惨的人生，最终都只是他人的装饰品，如同eoubs看待他们一样，你不需要告诉我你的理想抱负有多重要，有多少人在等着你回去，你们只需要无暇赴死。 这就够了。 “还有一分钟。”巴姆克叹了口气，他已经有些麻木了，大概率这次控制任务又会死人，反正以往都是这么发展的，联合行动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他们都知道，但没有任何办法。 “两位，天亮后再见了。” …… “我真不想干这活了，这帮贱民的眼神太恶心了，搞得好像对他们下手的人是我一样。” “死在祭台上是他们的荣誉！” “好好好，别他妈喊那么大声，我又没聋。” 何砡很无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运气很好，直接就被投入到献祭场景的队伍里，眼下周围都是穿着士兵制服的人，队伍的领头还有人骑着马——真是符合话剧的设定，中世纪骑士团带着要被处以死刑的平民前往刑场，太他妈赞了。 他停下脚步，就这么看着那群人，思考如果在这大开杀戒会不会直接就把话剧的设定打破了，那样做的后果或许会很糟糕，毕竟没人希望自己精心策划的好戏还没开始就被人毁了，拥有思维的禁忌物亦是如此。 领头的家伙转过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这傻逼一头长发，长相简直清秀到了极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当上老大的。 “这里是别西卜的领地！”那家伙假装咳嗽了下，开始念起台词：“你们这些外来……” 他顿了顿，估计是忘记下一句台词是什么了，想了许久才接道：“我们是领地内的士兵，任何外来者都必须被我们抓捕，并投入地牢，接受献祭前的审判，希望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他这么说着，又朝何砡背后指了指，那里还有六个俘虏，以做配角。这些人有的一脸麻木，有的没心没肺的在唱歌，还有一个正跟旁边的士兵闲聊，无不悠闲。 659突然开口了，这白痴总是会莫名其妙的钻出来，它说，这群家伙可以吃。 何砡叹了口气，行吧，为了必要的摄入，他高高兴兴的想，等会一定要用线把这群饭桶的脑袋割开，自己得看看里面是不是大肠。 —— 【*eoubs-346，2025年8月5日被发现于耶路撒冷，根据当地eoubs分局记载，该项禁忌物具有短暂性修改现实能力，每日19:00起，耶路撒冷会被异变为一座充斥着极端生命体的城市，该状态下耶路撒冷无法被外界观测，每次可容纳外来者为三人，异变时间会在隔日12:00恢复，恢复完成后所有原住民无法拥有异变期间的记忆，并且已死亡生命将会复活。 【注：曾有持续性现象发生，该项禁忌物必须在一个月内完成控制，其危险程度正在不断提升。】 第三十章 献祭 一群人就这么整齐的穿过村庄和大片的草原，周围全是中世纪装潢的建筑，当话剧不需要打架情节时，演员们的相处充满了无聊跟和平。 他们很快便进入了一片从未见过的区域，巴姆克给的地图上并没有记载，也可能单纯是他画的太丑了，何砡看了囚徒们几眼，表示得找个二百五问问情况，659当然没理由阻止，它等着开饭呢。 于是他放慢了步伐，朝旁边一个吹着口哨的囚犯拍了拍肩，当作打招呼，他们从开始到现在就没说话过，眼下总算是有点交情了。 何砡朝他伸出手：“怎么称呼？” “克斯曼。”对方愣了下，还是握住他的手：“你叫何砡？好奇怪，你胸前还带着个牌子，这次抽到祭品的身份有够倒霉的。” “是啊，我是第一回被抽中，你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吗？” “这……我也说不太准。”克斯曼想了想，他看了眼旁边一个士兵，这人肯定能听到二人的对话，但剧本而已，任谁都不会阻止倒霉蛋们在死前聊会天的：“扮演士兵的人一直在城堡里当兵，那个别西卜会叫他们去城里抓人，越多越好，如果抓不着就用自己人代替。” “代替献祭？” “嗯，每天都要举办献祭，这是话剧的规则。” “别他妈提了，我已经是第三回抽到祭品的角色了，以前坐在那匹马上的可是我。”另一个囚犯突然插了一嘴，抱怨道。 “知足吧，那些死在祭台上的人可没运气再反驳什么了。” “别扯淡了，我宁可去教堂里听那个傻逼神父讲祷告词，反正都要死，与其被慢慢折磨死，我宁愿被一刀破开肚皮。” 几人就这么七嘴八舌地谈了起来，这一路走来脚都要走废了，之前死了多少祭品，他们的死相多么难看，花了好长功夫才彻底断气，参演话剧的人聚在一起，只有这些事值得聊。 再后来，负责演士兵的家伙们也聊起来，毕竟这一路上实在是太无聊了，气氛阴沉沉的，他讲上一批祭品里有个很聪明的男人，他是如何从地牢里逃出来，带领一众囚犯想要杀死别西卜，然后就被钉在了城门口，尸体天天都有秃鹫过来光顾。 照这人的说法，发生的大部分事情其实都是剧本，当然也有思维天真的人想要真的做些什么，但都失败了，不过还是会有不死心的白痴继续担任那种角色。 话剧从不缺乏能带来惊喜的人物，他们的死亡是最棒的喝彩。 “这么说，咱们一会要来到一个城堡里？”何砡想象了起来，那里肯定会有很多人，不只是囚犯，那些扮演士兵的人也在，或许还有什么高官之类的，这真好，起码659能大吃一顿，余柇先前送给他的200量灵魂体完全不够塞牙。 “对，一个巨他妈大的宫殿。”有个囚犯叹了口气，解释道：“他们不厌其烦的重复着抓人这种事，我们就是别西卜的奴隶，如果运气好点这一轮的献祭没选中，有部分人也要一辈子待在地牢里，直到那所谓的操他妈的活物惩罚选中自己。” “活物惩罚？”何砡心想，又一个新词，创造这场话剧的人肯定有点什么施虐癖好。 659越发兴奋，它嚷嚷着要用那个垃圾货的脑浆洗手，洗完后还要把脑壳当作盛点心的盘子。 “你不会想知道那是什么的……我保证。”那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只要回忆起来就会陷入莫大的恐惧。 又过了一刻钟，他们看到了那座城堡，的确很庞大，像团乌云一样压在视线的最顶端，好像所有轮回的尽头就是这么个玩意，不留任何退路。 等走进来后，领头的那人——他管自己叫做施森，这人取了个狗屎一样的名字，把马拴进草棚，就直接跑了。 何砡有点不爽，那人拽的不成样子，自己早就把他作为第一个要杀死的货色了。 囚犯们跟士兵穿过走廊，这地方极其宽敞，如果有几帮人厮杀起来绝对是够的，两侧放满了火把，底座是精美的骷髅饰品，火光把周围衬得阴森压抑，让人感到喘不上气。 很快，士兵就把他们带到了地下大厅，这里早就关上了许多抓来的囚犯，木杆上还有密密麻麻的血痕，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空气里全是腐败和血腥的味道。 何砡被人推进其中一间地牢，他朝着一个士兵问道：“献祭什么时候开始？” 他实在是等的有些久了，作为精彩绝伦的话剧主角，自己理应知道什么时候适合出场。 “很快，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发生的事有多令人崩溃了。”那人叹了口气，将牢门锁上，转身离开。 “别多问了，等到时间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何砡转头看说话的人，他靠在牢房的角落里，脸上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看起来是前段时间才留下的，他身上带了种轻浮自信的气息，仿佛此刻正站在某种高档的聚会里，那种高傲是无法被血腥所掩盖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俗套了，一伙人自我介绍了番，那个形象跟贵族一样的家伙叫吉克诺，还有个长发披肩的男人管自己叫三号，显然他觉得自己死定了，没必要留下什么真实的痕迹。 如果此番此景是现代社会，这帮人肯定得互相换支烟抽，随便扯几句废话之类的，但现在说的都是抱怨。 操他妈的话剧表演，直接把所有人叫到一个地方激情对砍不好吗，角色扮演这种幼稚的东西还搞得那么气派，简直是吃饱了没事做。 何砡懒得理他们，就这么坐在牢房口，左右打量着大厅，没过多久，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从走廊那走了下来，柔声说道：“恭喜你们，卑贱的祭品，现在我需要一个幸运儿出现在祭台上。” 所有人默不作声，他们想要看清“别西卜”的面容，但那鬼东西带了个铁制面具，除了有些发红的眼眸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但在此刻，这不知为何物的东西，掌握着所有人的性命。 何砡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它的眼眸，他看着那眼瞳里的嘲弄，突然想到，这从形式主义中诞生的生物在想什么，它知道自己耗尽所有的精力做了一切，却也只是个供人消遣的残次品吗？ 它缓步走到牢房面前，那双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们，最后失去兴趣的摇了摇头，走向另一间牢房。 几分钟过去，别西卜就这么走过所有的牢房，每一间都会停下来看一会儿，然后离开，它似乎很享受这过程，越是恐怖的氛围越让它感到愉悦。 最后它又回到何砡那间，伸出手，指向一个人。 第三十一章 饭前节目 所有人静默无声，有那么几秒的时间他们僵在原地，然后意识到自己躲过一劫，近乎爬似的从别西卜手指的区域挪开，露出那个角落里的人来。 何砡觉得很无奈，明明自己表现得够突出了，这傻逼是瞎了吗？ 一个士兵这时走了过来，冲那人喊：“你！出来！” 他一身脏兮兮的衣服，上面沾了好多血，何砡一开始都没发现那有个人，他努力地把自己蜷缩进角落，看起来就像团垃圾，自我介绍的时候也没出声，像是这样做就可以让自己消失。 看到别西卜的动作后，他拼了命的摇头，朝旁边挪去，所有人都不想靠近这个倒霉蛋，怒骂着把他踹开。 始作俑者发出享受的笑声，手指死死指着他不松动。 “喂！出来！” 周围又静默了一会，虽然大家扮演的是士兵，但这套用刑前的流程多少还是有些生疏，他们也抽到过囚犯的角色，所以知道被那怪物选中的一刻有多绝望。 紧接着，有个熟面孔走了出来，何砡盯着他有那么一会，心想，这倒是件好事，眼下该死的人都到齐了，也省得自己去挨个找。 施森和另一个高个子士兵走进地牢，硬生生的把那家伙拖了出来。 他完全崩溃了，拼命挣扎，发出惊恐的尖叫，不断哭喊着自己不演了，只要能让他活着，干什么都可以。 其他人都下意识的避开视线，这场面确实有些残忍，但何砡知道，他们和他不太熟，并且这种事已经发生好几次了，所以也不值得大惊小怪，浪费情感。 只有吉克诺，这位高贵公子哥盯着木栏上的血痕，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三号走到何砡身边，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他在上一场话剧里扮演的是士兵。” “是嘛，可能人生就是这么戏剧性吧。” “他那时候心软了，把本来要进行活物惩罚的囚犯放了出去。” 照三号的说法，一旦违背话剧的意愿，你就会死得极其凄惨，可事到临头，还是会有大多数人尖叫着求饶，跟狗一样跪倒在地上投降。 别西卜不喜欢被人弄毁好戏。 现在，他要所有人目睹这场报应。 施森费了好大力才把他丢到祭台上，那过程无疑很痛苦，他们甚至还被咬了好几口，该死的，要不是士兵不能参与到活物惩罚里去，他一定会让这个混蛋好受的。 牢房里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因为他们看到那个倒霉蛋被吓得失禁了，有个家伙幸灾乐祸的叫了声：“瞧瞧！现在这里就是屎祭台。” 有几个人跟着笑了起来，但压抑的氛围仍没有消散。 一个带着铜制面具，穿着红色长衣的家伙拿出枷锁，动作熟练地把那人的四肢铐在祭台上，他还在挣扎，但毫无任何作用。 负责看管的士兵这会也都站在了牢房门前，他们就这么靠在木栏上，尽可能不挡住囚犯们的视野，一会可是有好戏得看的。 “每个上祭台的人都会叫得这么惨。”施森笑了起来，好像这是什么值得庆祝的好事：“你们知道吗，别西卜的话剧有个潜移默化的规定，就是真实反应，想要营造出绝望，恐怖的氛围，单凭表演是完全靠不住的，更何况这帮傻逼哪会演戏，而它之所以能一直维持下去的原理，就是真实。” 何砡瞟了他一眼，那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回过头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你是第一次参演话剧吧，真可惜，如果现在那上面的人是你，我肯定会更高兴的。” 何砡闻言，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自己早就将整个地牢都布上了线，等时机差不多了，就可以让这些废物知道什么他妈的叫做意料之外的惊喜。 三号这时突然捂住了吉克诺的眼睛，低声说道：“别看了，怕你受不了。”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大厅中央，祭品躺在石头上，那里早就被血染成了黑色，上面还刻着奇怪的字符，像是为了增添什么神秘感。 他还在尖叫，只是声音终于变得嘶哑起来。 “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放过祭品了！你们放——” 红衣服的人听得有些烦，他拿起烧得沸腾的铁水，撑开那人的下巴，动作利索地把它们全部灌了下去。 这场景让大厅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整片空间陷入了死寂，那人张大着嘴，但发不出一点声音。 别西卜摘下了面具，这家伙长得一张明星脸，还挺像奶油小生的，他带着残忍的笑容踱步到祭台上，举起手中的刑具，开始了漫长的屠杀。 整个过程非常的血腥，何砡也不是没看过限制级的b级片镜头，但此刻亲眼看到才发现，真是他妈的会折腾啊，远比大逃杀世界里发生的还要离谱。 地牢里有人受不了，吐了出来，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他们这辈子都少见，这是属于备选祭品的专属坐席，所有人都希望能快点结束，可折磨似乎没有尽头。 别西卜显然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他熟练得像个专家，动作精准而优雅，表情是如此的疯狂，红衣服的家伙与他配合起来毫无差错，之前倒铁水的时候何砡就发现了，这人也是个用刑的人才，非常擅长掌控节奏，能让祭品怎么也死不掉。 毕竟这只是一场话剧，而话剧，则需要观众，不管你如何拼了命的挣扎，角色的选定就是结局了，你就是那个在舞台上痛不欲生的蠢货，注定用牺牲来换取大众的娱乐。 某间牢房里有人开始出新点子，虽然那人已经够惨了，他们或许只是想找点事转移注意力，试图把发生的惨剧遮掩住，但并没有成功。 祭品就躺在那里，血不断从凹槽里流出来，流过一层层字符跟花纹，在火光下照得跟花一样，显然经过精心的设计。 最后，台上那滩烂肉终于是连呻吟都消失了，他彻底安静了下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看看！这就是大发慈悲的下场！” 施森笑了起来，大部分人已经没有心情去笑了，他甚至觉得挺轻松，就是空气里有股排泄物的臭味，让他厌恶的捂住鼻子。 “跟前次送上去的家伙一样，我觉得以后活物惩罚前应该让祭品们先把屎尿排干净，不然太恶心了。” 他就这么晃着脑袋提起建议，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脖颈间猛地划过。 何砡把木栏拆得稀碎，就这么从地牢里走了出来，然后侧过头，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望着施森。 “饭前节目我很喜欢，现在戏也演完了，你们可以去死了。” 第三十二章 一封家书 【送给每一位来到以色列东的朋友，你们会在这得到安息。】 【亲爱的别西卜先生，经过一个月的痛苦等待，我终于处理完那些繁琐的事，并且找到个好地方给你们写信了。】 【如果是你先收到了这封信，蝇王，请原谅我依旧无法回到耶路撒冷，因为外面的世界我还未探索完，这儿有太多吸引人的玩意了，就是天气实在是太差，一路上不是暴雪就是大雨，有一天甚至下起了冰雹，我还差点丢了写信的笔。】 【说到信这件事，其实我出发的时候忘记带文具包了，好在半路碰到了一位好心人，他说自己正好打算借场梦境画些什么，十分乐意分享点纸给我，这位朋友叫做但丁，是很奇怪的名字吧？听说他打算想办法再去梦里的世界走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如愿，反正耶路撒冷的邀请函我送给了他一份当作谢礼。】 【扯远了，不好意思。】 【外出的第三天，我还是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叫做撒旦的孩子，就是你老抱怨他从小扯你头发玩的那个，如果我没记错名字的话。】 【其实也算有个好消息，大概是第五天，哦不对……是第七天的时候，有个在石堆里捡银蛇币的老人告诉了我一些故事，据说他现在有了个地狱之主的称号，听起来是不是很中二？我感觉跟你的话剧故事肯定很搭配哈哈，说起来好久没看你的剧了，甚是想念。】 【关于那种搞笑称呼的缘来，我简单问了问，大致是因为他跟几个同样顽皮的熊孩子想造反，结果被他们的父亲狠狠揍了一顿，那个老人的转述简直让我难以想象下手有多重，应该还留几口气吧？】 【跟你说太多，差点忘记问安德鲁烈神父了，他近来可好？】 【说起神父，其实我还蛮愧疚的，有周他正在给一个婴儿洗礼，我出于好奇心，往水里放了点辣椒粉……好吧，显然那个后果是令人惭愧的，虽然我也及时跟他道歉了，但听说那个小王八蛋哭了好几天。】 【诶，说实在的，我知道你看到这里的时候肯定又会催我回耶路撒冷，从小时候开始，每次我跟你抱怨什么，你的回答都是回家就安全了，在家里你们可以永远保护我。不过我已经不小啦，外面的世界总该让我看看，可惜的是你俩不愿意跟我一起出去，真搞不懂耶路撒冷到底有哪里值得你们留恋的。】 【要我说啊，这里每年都会死很多人，每天只有晚上七点跟第二天十二点前才是自由活动时间，就算咱们专心致志的去建设新城，那些不听话的居民也会想办法阻止我们的。】 【我突然想到个办法，别西卜你不是特别喜欢写悲情剧本嘛，不如就把我们所有人写进剧本里，供以话剧的发展吧？那一定很好玩。】 【好吧，我感觉安德鲁烈不会同意的，那家伙是个死脑筋，整天就只知道做祷告，唱诗歌，还有打我的头，但是看在他偶尔会给我糖吃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哎呀，剩下的纸不多了，我得再碰到那位但丁先生才能给你写信了，最后就用安德鲁烈的祷告词来表达我对你们的思念吧。】 【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的，你从不让我离开，现在光已消失，救世主，请聆听我的祷告，求求您看看这一切，让我安然睡去吧，警惕的救世主，冲走一切吧，冲走我今天犯下的所有错误，请帮助我，让我每一天都温尔文雅，跟您一样。】 20:02。 耶路撒冷旧城，圣墓教堂。 巴姆克将信函撕得粉碎，把它丢进教堂前的水池里。 “嘿！后面的人快点！安德鲁烈神父的洗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有个孩子注意到他的动作，原地站了两秒，随后默默地从水流里把碎片捞起来，但上面的内容早已模糊不清。 教堂的大门缓缓敞开，黑暗中隐约呈现出一张狰狞而残破的脸，脖子如蛇的身体般修长，贪婪地向前探了探，伸出长舌。 那只是个雕塑。 “无论第几次看到，我还是会觉得它极具艺术造诣，你们说呢？” 巴姆克停下脚步，将嘴上叼着的烟点燃，慢悠悠的嘶了口。 “什么艺术造诣？”有人挤到他身边，抬起头看向眼前的黑暗：“你是来耶路撒冷玩的吧，我叫乔伊，怎么称呼？” “巴姆克。” “咳咳……伙计，能分我根烟不？”乔伊往四周看了看，像是在回避着谁：“拜托拜托，让我过个瘾就行了。” 他当然愿意给了，不只是这一次，过去那三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叫做乔伊的男孩每天都会出现在教堂门口，向自己讨根烟抽。 接下来，他会告诉巴姆克，自己的家教有多严，其实他本身是不愿意信教的，无奈年纪还太小，没办法挑战父母的权威，这才硬着头皮跟了过来。 他有一副还算不错皮囊，巴姆克有时候会想，这孩子跟自己以前挺像的，十五六岁的年纪，满脑子都是叛逆的想法，面对任何突发事情都是无所畏惧的样子，他当然不是什么都不怕，但装起毫不在意来还挺熟练的。 然后，再有半个小时不到的功夫，乔伊就会死在他面前。 他会被化为活物的雕塑咬住脑袋，跟叼着玩具小人一般，拖拽到黑暗里吃掉。 巴姆克不是没想过救他，但无论怎么做，这里的人都会死的。 被神父开膛破肚，被发狂的信徒砍成肉酱，或者烧死在硫酸池里。 “给。” 黑暗太过幽深，谁又愿意去无休止的拯救一群必死之人呢。 “太感谢你了！嘶……真是痛快。”乔伊躲在墙敦底下，吞云吐雾起来：“先生，您肯定想象不到我有个多么糟糕的家庭，要是我那断了腿的父亲跟您一样好说话就好了。” “是嘛。”巴姆克望着他有一会儿，这真奇怪，在某个时刻，你会希望某个人能够远离一场灾难，但有的时候，你会觉得他想死那就去死吧，何必搞得那么矛盾呢，自己又不是没救过他，只是都失败了而已。 他想，或许后一种办法更绝望些。 “当然，其实我一点也不想信教，但安德鲁烈神父跟我家——” 巴姆克收回了握刀的手，他动作很快，表情也很镇定，当人决定做一些事的时候，你其实很难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他们不会做出多余的表情，毕竟这是个没有希望的世界。 “没事，你已经解脱了。” 第三十三章 地下迷宫 三号抬起头，看着前方远远站着的何砡，暗红的血浆不断从他身上流下来，样子不是一般的渗人。 此刻地下大厅的穹顶，牢房和祭台，还有墙壁，刑具，甚至是通道上，都仿佛被血雨淋了一番。断肢残骸，内脏碎肉，可谓遍地都是，唯独看不到完整的尸体。 原来还有比活物惩罚更为惨烈的死法，原来血祭台上躺着的不仅仅是他们这些囚徒。 侥幸活下来的二人同时停下脚步，瞪着他看，吉克诺努力控制住反胃的冲动，实际上他早就没什么东西可以吐了：“你……能让我们走吗？” 他顿了顿，又用一种央求的语气说道：“求你了，放过我们吧。” “走不走随你们的便。” 何砡这会心情还算不错，虽然别西卜这王八羔子不知道溜哪去了，不过已经有人替他受罪了，所以宰猪这种事迟点也无所谓。 他们小心地绕过他，即使知道这人救了自己，但仍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们都在这种荒唐的话剧里了，还能有什么更糟糕的事呢。 一颗子弹能帮所有人解决问题，何砡想着，如果条件缺乏，其实他们可以割喉自杀，至于咬舌自尽的说法显然不合实际，没人下得去口，最多只是疼到休克而已。 他耸了耸肩，从西装内衬里摸出包烟，那是出发前余柇塞给自己的，蓝莓味，牌子从没见过，也不知道这女人发什么癫，非要自己学着抽上，说是那样才有男人味。 何砡盯着脚尖，放空了几秒钟，然后那两个才走不久的弱智又回来了。 大厅里冷场了一会，三号说道：“回上层的路全被封掉了，我知道地牢下有条暗河，但具体通向哪里……没人清楚。” “好极了。”他找来找去没翻到打火机在哪，只得走到火把旁，俯下身将烟卷点上：“我会跟你们一起的。” 三号盯着他看，在开口前就已经想好了说辞，似乎想要用什么东西打动他，表现一下自己的价值，角色们经常那样做，在这地方，你不能露出任何软弱。 然后，他才意识到何砡说了什么，他表情甚至挺平淡，和任何一个答应陪你去逛街的男人没什么不同。 “等等，你愿意带我们一起下去？” “没有错。” “真的吗？” “假的。” 看着三号那变得有些茫然的表情，何砡知道了，这人也缺乏幽默感，但无所谓了，能不能活下去完全靠他们的造化，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当然了，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护着吉克诺，也许他们是兄弟？看着反正挺不像的，也许是情侣？这么想想还挺正常的，但他不关心。 这里是大型话剧场，它的真谛，它的核心，不就是各种虚伪的艺术吗？ 况且，他的确需要些情报，眼下有两个替死鬼在，无疑要好过一个人毫无头绪的试险。 几分钟后，三号跟吉克诺用铁片将尸体的皮划开，取出里面的腿骨，再将它们剔尖，中间有个玻璃心又吐了几回，不过好歹算是完成了。 何砡就坐在台阶上抽烟，不得不说，这味道还挺不错，难怪余柇整天到晚的抽个不停，当659的禁忌体就是好啊，哪怕有天抽出肺癌了，只需给自己来一刀就又是条鲜活生命供以消耗。 他们很快就完成了工作，把骨头的尖端塞到石缝里，没用多少力，就把石板撬开了。 潮湿腐败的味道瞬间从下方的黑暗迎面袭来，吉克诺又一副要被熏晕过去的样子，三号率先跳了下去，他打了个哆嗦，水温比想象得要冷一些，好在才刚到小腿，底下的空间也够宽敞。 他抬起头，示意吉克诺赶紧下来，后者点了点头，没再犹豫。 何砡这才走过来，他从台阶上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坐在了一张人皮上，那玩意的主人好巧不巧就是施森，喔，这可怜的家伙，死了还要被自己骂句晦气。 “拿着。”他从墙上顺了个火把，跳进下水道后将它递给三号，随后注意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我劝你还是把它捡起来。” 吉克诺神经兮兮的盯着他，站了两秒，沉默的从水流里把那根小腿骨拿了起来。 几人商量了下，由三号确定城堡大门的方向，他们希望能用对方法，比如通过下水道永远逃离这鬼地方。 听起来挺理想的，反正何砡是不信这俩二货能活着离开，起码不经历点重大挫折或着刺激是不可能办到的，不过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都知道自己只是顺路带两个累赘一程，选择权从来不在这些人身上，但人就是这样的，哪怕有一点飘渺的希望，他们也愿意往那游过去，尽管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你是外城人吗？” 他们继续向前，寂静里，吉克诺忽然问道。 “不然呢。”何砡又点上烟，还剩半包，他得省着点抽了：“你们一直演话剧，不烦吗？” “这是耶路撒冷的规矩，拒绝参演的市民会被送到安德鲁烈神父那接受洗礼。” 或许是因为发现何砡对他们并没什么敌意，吉克诺也开始找起话题：“其实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莉莉丝离开后，就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莉莉丝又是谁，别西卜养的妓女吗？” 吉克诺止住了声，显然被这种形容惊得说不出话，他愣了好久，才继续说道：“嗯……不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很好的玩伴。” 真不愧是话剧场景，好一个西方俗套故事开展啊。 何砡没了聊下去的兴趣，他们继续向前，没过多久，朝离开了地下水流的区域，这里的空间也变得更为宽阔起来。 确切来说，这已经完全不像是下水道了，他们仿佛来到了另一座城堡底下，周遭的地壁被修理得整洁光滑，穹顶更高，如同古式建筑的气派格局。 他推开已经愣住的吉克诺，就这么往前走去，远处立着两座雕像，它们单个就有七到八米那么高，体型扭曲抽象，臃肿的身躯被极其细瘦的手臂撑起，舌头伸在空中，上面长满红色的藓类生物，好似刚吞完生肉那般。 “也许我们走错路了吧。” “我理解你的想法，因为这看起来就像是在送死。”何砡压根没管他在说什么，他操纵着线丝，圈圈涟漪在周围漫开：“或者我换句话来说。” “这鬼东西丑成这样，就是等着有人进去的。” 第三十四章 总有生死 二人在恐怖的场景面前对视了一会儿，就仿佛是在为自己默哀那般，最后认命地走了进去。 此刻，他们已是完完全全的走进了一处地宫当中。 周围空间远比入口外还要开阔，并且出现了更多的雕像和作为装饰的陶器，角落还能见到生锈的铜钱。 这里看起来就像是荒废已久的地下避难所，地面上的城堡把底下的一部分改成了下水道作为隐蔽点，但它似乎更要庞大，面积始终往深处蔓延得更长，让人无法知道里面还潜藏着什么。 好消息还是有的，他们就这么前行了不到十分钟，便在某处岩墙底下发现了几具士兵的尸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士兵，反正穿着那套滑稽的服装，但起码尸体旁散落着一些短刀，虽然有些锈了。 对于吉克诺而言，尽管那玩意有点重，但至少能换下手里那块黏糊糊，而且质量不佳的腿骨了。 他跟三号没有多说废话，到了这种地步，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感觉到了，随着一行人继续深入，空气里那股潮湿腐烂的气味被血腥所替代，尤其是在某些时刻停下脚步时，被注视的怪异感愈发浓烈。 何砡生怕他俩会紧张得把自己憋死，毕竟这会的氛围确实不太好，他想了想，应该聊些让人愉悦的话题：“你俩挺般配的。” “谢谢……啊？”吉克诺下意识应了句，然后反应过来，跟吞了毒药一样看向他。 周围死寂了几秒。 “他救过我的命，被送到城堡前，我受了伤。”三号失声笑了起来，他以往总是冷着张脸，仿佛活在这世间一秒就是遭受苦难：“那时候我刚从圣墓教堂逃出来，差点被神父切碎。” 何砡耸了耸肩，行吧，他猜错了，还以为这是对苦命鸳鸯。 悲剧发生的时候，他们正穿过一条走道。 那过道跟地下大厅的一样宽，足有起七八米那么大，两侧也都摆设着雕工精美的人首装饰，样式不比地牢里的还要豪华，墙壁上挂着的不再是火把，而且可以重复利用的晶灯，明显是经过细心处理的。 这儿看起来就像是曾经处于地面之上，但遭受了什么难以言喻的灾难，然后跟随还未繁衍的文明沉入了地底——这很话剧，不是吗？如果何砡来当策划的话肯定会这么设计，比别西卜有品味多了。 他打量起穹顶上的壁画，吉克诺也过去看了几眼，他一路上都担心受怕，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那些让你感到绝望的东西，往往是成长的快速秘诀。 “那上面画的好像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雕像。”他仰起头看了好久，眼睛都发酸了。 壁画内的人物衣着非常优雅，和扭曲病态的面孔完全不搭配，它们的容貌与雕像相同，或许原先是些比较正常和高尚的东西，但有一天突然被人恶意歪曲，将怪物放进它们身体里，培养出一群畸形的生物。 三号的评价是教堂里也有许多这样的雕像，它们像是耶路撒冷的招牌。 照何砡的看法来说，这儿光线忽明忽暗，晶灯里好像钻进来些虫子，让光东一块西一块的，让黑暗里的东西更黑，很容易造成视觉差，可真是个偷袭的好地方。 而他们就跟被人端上桌的美食一样，走道就是个特制的陷阱，一会就有巨大生物从天而降，把所有人吞进肚里，大家伙一同变成粪便被排出来，落得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我这剧情怎么样？你们说别西卜那傻逼会不会这么安排。” 然后他们就是在这时候碰到了那东西。 当时吉克诺正走进一处大厅，这儿放着更多量的雕像，神态比地宫外看到的还要凶恶，好似一不留神就会从角落里爬出，扑过来把你活吞了。 而那东西，它显然躲了好一会，并且观察过一阵子了。 待何砡一行人走到中央位置时，它从一处雕像之后猛地窜了出来，动作迅捷得惊人，目标明确，走在最前面，正回头准备说些什么的吉克诺。 三号反应极快，迅速伸出手抓住他的后衣领，但已来不及了。 它确实没能咬破吉克诺的脑袋，但直接把他的整条胳膊扯了下来，然后狠狠撞上他的身体。 何砡就在他旁边，惊讶于自己什么都没感知到，同时挑动拇指，用线捆住那鬼东西。 好下手啊朋友，悄无声息的，难不成你没心跳？就连体内的659都觉得奇怪，好像发现了什么新物种，巴不得钻出来亲眼看看。 随着线的缩紧，它发出一声惨叫，疯狂地扭动身体，接着就皮开肉绽了。 吉克诺被拽倒在地，发出破铜锣一般的哀嚎，用仅剩的那条手臂向后不断爬去。 三号连忙带他到远离雕像的空墙底下，但只看了一眼，他就意识到他不行了，没救了。 就在那几秒的时间，吉克诺的右臂连带胸前的几块肋骨都被整个儿扯了下来。 何砡直接把那玩意的脑袋割了下来，等它没动静后，才走上前去，地面留下几条长长的黑痕，他蹲下身，伸出手沾了点放进嘴里。 “墨水？” 接着，三号整个人僵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盯着黑暗中的某个地方。 怪物们根本没有离开，它们一直守在这里，不知何时挤满的过道另一侧。 到了现在，他才终于看清它的样子，那是一只浑身墨黑色的庞然巨物，皮肤上长满鳞片，大约有三米高，看起来跟蛇一样，但他妈的又长了个犬类的脑袋，那里翻着渗处血丝的白眼，流出带有毒性的脓水。 操他妈的，到底是谁嗑药嗑多了，创造出这种杂交怪物？ 三号瞪着这东西，他所拥有的武器简直用微不足道来形容都算给面子了，吉克诺还在惨叫，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明明温暖而潮湿，但此刻他却感觉骨髓里都在散发着寒意。 它们就这么蹲在那里，在这场地狱的话剧中露出贪婪的姿态，然后跟随血肉的芳香来到这里。 三号抓紧短剑，恍惚中，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发出无奈的感叹。 “操，搞半天原来你们也能吃啊。” 何砡一拍脑袋，真是头疼，他本来都打算撇下这俩二愣子走了的。 第三十五章 边缘地带 19:25。 耶路撒冷，新城。 意识恢复时，藤本绫罗就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民居卧室中，屋内光线很暗，外面时不时有爆炸声，以及求救的哭喊，空气里弥漫的全是血腥跟火药味。 太棒了，最难的两个地点自己都没选中，简直不要太完美。 “p-e-a-c-e？” 在窗外微弱的光线下，他能看到卧室墙上的涂鸦，大概是小孩留下的，这里似乎曾住着一家三口，但现在却已空无一人。 卧室门半掩着，客厅那也是一片漆黑，隐约能听到细微的动静。 藤本绫罗屏息去听，外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摩擦爬行，听起来黏黏腻腻的。 他有了个大致想法，随后静步来到窗边，抬起遮布往外看。 那里的场景可谓一片惨烈，正对面的一处屋檐下，有头汽车大小的双足生物在啃食一具尸体，脏器跟脑浆被捣得到处都是。 与此同时，他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 藤本绫罗怔了下，随即就看到有个女孩一瘸一拐地从街的对侧走出来，一只巨大苍蝇般的生物牢牢落在她身后。 那孩子显然被吓懵了，回头看了眼便傻在原地，连怎么跑都忘记了，她穿着肮脏破旧的衣服，细胳膊细腿的，可怜的要命。 很快，藤本绫罗就嘶了一口凉气，凄厉的哀嚎声中，他看到它棕黄色皮肤上无以数计张开的口器，像嚼薯片那样轻易咬碎了女孩的头，他还能听到头骨咔嚓一声碎掉的声音。 怪物低头将那堆脑袋变成的糊状血肉吞掉大半，然后像是感觉到什么，动作突然顿住，转头看向身后。 藤本绫罗跟幽灵那样瞬身到它旁边，直接按住那一排排口器，双手发力把它撕成了好几条。 屋子里肯定不能待久的，鬼知道客厅那发出声音的是什么狗屁玩意，346不会就这么让他藏着的，作为容纳大型极端生命体的禁忌物，它希望所有人都忘却一切，投身到混乱的灾难中去，折磨每个外来者的意志，然后就他妈的可以在不断的死亡与苦痛中重生了。 他走到那女孩的尸体旁，推了推被啃得稀碎的骨头，丝毫不在意手上沾到的血和脑浆。 “这可以媲美死亡空间了吧，那鬼佬怕不是故意坑我。” 离这不远处，一个年轻男人瘫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满街道的残尸，他身前躺着的那具女尸只有上半截，看起来像是他的伴侣。 有个满脸滴血，披着一件冲锋衣的男人伸手把他拽了起来，大声喊着：“振作点啊！我们……” 就在这时，地上那半截尸体猛地弹了起来，像是被什么操纵住一样，就这么往他脸上扑了过去。 张开的那一瞬间，藤本绫罗看到它胸膛间密密麻麻的肉瘤，上面长着布满倒刺的尖牙。 那富有英雄特色的人转眼间就被吞掉了，只有伸出的右手还留在外面，放在男人的肩膀上，拇指一抽一抽的。 而那女尸瞬间生长得有三米高，它立在马路上的样子像一只超大号的木偶，身体内不断传来咀嚼的声音。 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呆滞地看着，突然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尖叫着离开还在啃生肉的怪物，中间甚至还摔了一跤。 “救世主”的手腕被无情的丢下了，它躺在自己的血泊里，像是个没品位的笑话。 这当然并不奇怪，灾难发生的时候总有人觉得自己会是特别的那个，他们想要守护些什么东西，然后死得一塌糊涂，毫无意义。 藤本绫罗看也没看周围的环境，径自朝一个方向走去，这里发生怎样惨剧都跟自己无关，反正第二天这些市民还会活过来的，无论此刻表现得有多悲哀。 一切都只是场想不起来的噩梦而已，对于他们来说。 他走过巷道，一路上拐来拐去，中途还闯进几个人家里，想从里面找到称手的武器用。 不得不说，异变后的耶路撒冷有点自由气息了，藤本绫罗没翻多久就找到一把蝎式冲锋枪，五十发勉强能用的子弹以及三颗手雷。 穿过一间三层别墅时，有对夫妻拼了命地朝他喊。 那女人在地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爬过来，想让他把怀里的婴儿带走。 她有一侧的身体已经泛起了类似蛆虫般的褶皱，上面长满眼珠大的脓包和细小嘴巴，异变还在往全身蔓延。 至于她怀里的孩子，看起来倒没多大问题，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婴儿那样，发出令人烦躁的哭声。 看啊，又一场被策划好的悲剧，不厌其烦的在这里上演，藤本绫罗如此想着，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这可怜的一家三口一眼，面无表情，现场莫名有种生离死别的搞笑即视感。 枪炮声不接断，这群人弥漫着求生的强烈欲望。 “求求你了，我的孩子他没有任何问题，只有我……我已经没救了，拜托你，把他带走吧。” 藤本绫罗被打败了，他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伸出手牢牢的接过婴儿。 “谢……谢谢你，真的是拜托——” 下一秒，他抬起手，朝着女人的后脑就是一枪。 这动作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并且没有征兆，那名伟大的母亲直接脑袋迸裂开来，溅得他脸上都是血。 藤本绫罗旁边的男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家伙的表情——反正他也呆住了，正待说些什么，他朝那人的脑袋也开了一枪。 抱在怀里的婴儿顿时不哭了，不知道是被火药的声响唬住了还是别的原因。 做完一切后，他低头瞪了眼尸体一会，那两滩碎肉用“车祸现场”来形容都不之为过，周围依旧有人在哭，到处都是这种事。 他用衣领擦了擦脸上的血，发现还挺不少的。 对了，还有怀里这刚死了爸妈的冤种。 藤本绫罗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他知道这会是个大麻烦，所以直接把这小畜生丢到那两具尸体中央了，至于后果——随便吧，反正他们一家人会在另一个世界相遇的。 “指望我们这帮人有良心……别开玩笑了哥们。” 第三十六章 无用增员 “那公子哥快死了，别捂着他那伤口了，肉都快被你捏碎了。” “真的吗？” “废话。”何砡思考了一秒不到，回答道：“而且他肝都流出来了，你是瞎了吗？” 他声音平淡，好像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跟刚刚发生的灾难一样，它们都是些可以忽略的尘埃。 三号抬头看他，他一开始非常不理解，为什么何砡总是摆出那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可是现在重新审视，已远不像首次见面时那样难以理解了。 他就像是能预料到游戏结局会是怎样的gm，所以作为一个掌握全局的人，他必须是队伍里最冷静的那个，哪怕在最绝望的情况下也要提出理智到头的方案，时刻保持冷酷无情。 耶路撒冷的黑夜比其他地方幽深太多，所以必须得有这样一个人。 三号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何砡转过身，跟659聊了会天，它告诉自己先前吃下去的那群犬面蛇身的奇行种如果作为生命消耗的话有点浪费，它们现在随时都能从异空间里跑出来，如果他喜欢放狗咬人以后可以用这招。 好小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老他妈用那些破线，手指头都要扭断了。 吉克诺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三号让他枕在自己膝盖上，何砡实在不想打搅这伙计暗自沉伤，但还是说道：“血腥味会把怪物吸引过来的，我们不能再带着他了。” 好吧，事实上是他懒得带个快死的废物上路，眼下好不容易累赘少了一个，并且另个家伙看起来要比原来靠谱一些，没准还能利用一下。 没人回答，但他显然已经认可了这句话，能在话剧里活过几轮的人并不是不明白这种道理，他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三号收拾了下散落在大厅里的武器，吉克诺躺在地上，他又把一根长矛放在他手里，虽然这什么忙也帮不上。 再之后，他们继续向前，有时候何砡觉得出口越来越近了，这很可能不是错觉，地宫的空间正变得更加大，并且呈上坡趋势。 一路上，他们又碰到了另一批侥幸活下来的队伍，在发现那帮蠢货的时候还死了个人——一个拿着40口径手枪的冒失鬼，这家伙看到何砡他们出现，激动得不成样子，在游过地下河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了下去，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水面冒出几股鲜血跟气泡，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简直像个可笑的悲剧。 地宫里，何砡与新来的累赘们简单交流了番，互相自我介绍了下，为首那人叫伍德斯托克，拿着盾牌的是克瑞特，队伍最后一个满脸吃了大粪表情的叫马尔顿，听说他刚失去了挚爱，死法跟刚才那个落水里的傻逼差不多。 众人提议原地歇会，没人反对，他们都累了，除了某个没良心的家伙。 何砡将线布置好，以防又有什么怪东西突然蹦出来，把谁的脑袋啃出个洞，脑浆流得满地都是。 他蹲在地下河旁，一点也不担心里面会不会有东西偷袭自己，朝三号说道：“你知道那家伙什么出身吗？” “有钱人的出身。”他知道这是在问吉克诺，沉默了会后说道，“有几回他扮演的是施森的角色，替别西卜选祭品的时候会刻意避开我。” “想开点。”何砡破天荒的安慰起三号：“嗯……起码他不会死得那么难看，我是说生吞铁水然后又被人剔掉浑身肌肉，失血过多算是很轻松了。” “我在某个地方碰到过一个弱智，那家伙还有个弟弟要抚养，他很想活下去，但还是难逃一死。” “那里一定也很危险吧。”三号问道。 “还行吧，反正他是被我宰了的。” “你俩能聊点正常人听得下去的事儿吗？”旁边有人说。 在这时，有什么黏乎乎的东西从河面露了出来，这一幕显然把有些人吓了一跳，伍德斯托克张口想要说什么，大概是后退之类的话。 何砡无奈，他可没感知到有其他活物在水里，除非里面的东西跟那些异变生物一样。 一众人精神紧绷，他站起身，拿起三号的长矛往地下河里拨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直接被划了上来。 那些都是人的肢体，比如嚼碎的骨头和内脏，看起来有很大部分是被囫囵吞下去的，何砡还能清楚看到一条经胃液腐蚀过的大腿，上面隐约看到械具的轮廓。 有人突然意识到，那是死去队友的肢体。 马尔顿直接就吐了，也不知道这一幕让他想到了什么，多半是那个已经沦为消化物的伴侣，何砡心想，如果这次能有人不死，算是经历过一场足够燕垒生风格的洗礼了。 在他看来，这时候大家都暂时把嘴巴闭上，做出痛苦和悲哀的样子就行了，装模作样也好，因为他实在不想再听这些人说话了。 但显然有人不这么想。 克瑞特神经质的笑了起来，笑完又带着哭腔说道：“在参加话剧之前，他还特地跟我强调，说他的父母非常希望他能得到别西卜的认可，耶路撒冷里每个居民都应该为来到舞台上感到荣幸的，他们会在一间很大的屋子里，看自己的孩子如何在剧本里演绎，你们觉得他们看到这个以后真的会开心吗，那可是……” “你们能不能别他妈聊这些狗屁东西了！”伍德斯托克崩溃了。 三号站在这群人中间，脸色有些发白，他也想吐，但忍住了。 何砡瞟了他一眼，说道：“边上就是天然呕吐池，你随意。” 他好一会儿没讲话，然后突然开口说道：“我走之前给他丢了把长矛，那东西很轻，吉克诺挥得动。” “你觉得他还能活下去？” “别西卜夸奖过他，他说吉克诺是自己见过最勇敢的人，话剧不会轻易让一个具有个性特色的角色死掉。”三号小心翼翼的说着，就像是担心有人会戳破自己的幻想那样，但他没得到任何反驳。 何砡想说些什么，他叹了口气，最终决定还是算了。 就这样吧，人总得留有些痴想，这口气可以一直吊着，直到他也到了该奔赴死亡的时候，到那时候才会彻悟，原来在这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 他们早该欢愉地赴死。 第三十七章 阴谋论 如非必要，他从来不会多说什么。在大部分时候，何砡确定他们的情况并不好，其实这很明显，但他也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 所以他站起身，拍了拍三号的肩膀，没再说话，走到队伍前面。 是啊，此刻他就是队伍里仅剩的一位勇士了，承担起核心角色，这是理所当然的，也是观众们希望看到的。 他们结束了短暂的休息，毕竟也没人愿意在那地下河附近继续待下去，谁知道会不会从水里蹦出来个蛇之类的怪物把人吞了。 十几分钟后，在经过又一处摆有雕像的大厅时，何砡突然停下脚步，他往那里面看了几眼，退回来，做出“真会玩”的表情。 三号几人面面相觑，马尔顿打手势问是什么，他想了几秒，觉得那里发生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看看比较稳妥。 盾牌小子啧了声，念叨了句还能有什么破天荒的稀奇事？他探头去看了一眼，然后缩回来不说话了。 何砡没忍住笑了出来，心想这弱智现在一定已经深深地理解了他“你们一定得亲眼看看”的心情，这才算是充满戏剧性的演出，它永远不会给你喘息的时间，因为内容是如此超脱，不会有人错过的。 “那他妈的是吸血鬼还是丧尸？”克瑞特压低着声音说。 “怎么可能，这又不是在拍电影。”伍德斯托克也凑热闹往里面瞟了眼，眼睛瞪得比牛都大。 “哥们，这当然不是在拍电影，是真人话剧。”三号有些无语，这时候他又看起来正常了许多。 大厅雕塑背后，有一群四肢扭曲，漫无目的游荡的生物，毫无疑问就是丧尸——起码它们符合一切电影里丧尸的标准，肤色灰白，皮肤腐烂得吓人，摆明了已经死了好久。 他们又在外面围观了一会儿，惊叹于别西卜他妈的真是敢干啊，这种毁灭性的病毒也敢往话剧里塞，就知道你他妈是个变态。 何砡盯着其中一个身上的镰刀看，那玩意锈得厉害，但好歹比他们现有的装备好得多，还能带点额外伤害。 “嘿，你们说以后别西卜那狗娘养的会不会推出个死物惩罚？”马尔顿异想天开道，“把人变成丧尸，还挺有创意的。” 想归想，他们最后还是选择轻手轻脚地退开，被那病毒感染的人虽然看上去很迟钝，不过动作其实比想象的还要快速，而且浑身都是病，动手时要是把自己弄伤了一点儿，那就跟着一起被“死物惩罚”吧。 只有何砡，他饶有兴趣的停在大厅外，不知在想什么。等其他人再三催促时，他才慢悠悠的跟了过来，就是离开前好像往里面丢了个什么玩意。 他们又穿过好几条通道，尽可能远离那些异变生物，途中还碰上一条巨型水蛭般的东西，只是爬行的速度更为灵活，而且也不会分泌出黏液，三号利索地把它戳死了。 伍德斯托克看着那虫子的尸体愣了愣，然后他说道：“你们之前有注意到那水底怪物的嘴了吗？我现在仔细想了想，觉得如果是猛兽的话，嘴张不了那么大。肯定是蛇啊虫啊之类的，别西卜就是喜欢混了很多别的基因进去。如果以后碰到的东西……它只是像蛇一样把我们吞进去的话，那可以早些割开它的肚子，还会有救的。” “好小子，还会基因实验，是个科学家啊。”何砡有气无力的说，“真不错，我已经开始期待别西卜那套衣服底下会不会长满吸盘跟触手了。” “我想我们得找些更有用的武器，你们那朋友的枪是从哪来的？”三号问道。 “一个士兵身上搜来的，那家伙太得意了，想用火把烧我们，结果把自己弄伤，然后我们一哄而上，将他揍得亲娘都不认识。”伍德斯托克说着笑了一声，“操，我还挺怀念地牢的时光，只要不被选到祭台上，就能一直看别人受苦。” “我怀念出发前的那顿烧烤。”何砡关心的点显然跟他们不太同。 “我……操，我好像没什么值得想的，就是这场话剧其实挺烂的。”克瑞特觉得有些丢人，每个人似乎都有些可以说出来的惨烈故事，唯独他像个过来玩的游客。 “没故事挺好的，说明你过得还算安稳。”三号顿了顿，继续说道：“在这故事太多，你可能还会死得很有创意。” 几个人听完都笑起来，有什么办法呢，这时候他们除了苦中作乐，倒也没什么能干的了。 只有马尔顿的脸色还有些难看，大概仍在对某个人滑稽的死亡念念不忘。 “要是别西卜能把蛇类的基因多混合一点就好了，就是那种犬面蛇身的生物，我们不是碰到过吗？如果那样的话，也许还能救到她，我以前查过资料，据说蛇进食的时候习惯把猎物整个儿吞下去，在它彻底消化掉之前，那东西就在它肚子里待着，只不过处于昏迷状态罢了……” “你放心，一般人会被先啃碎脑袋的。”何砡说。 “但如果它正好牙口不好直接吞了呢？” “那看话剧的畜生们不得笑死啊，这得算作经典场景吧。”何砡被他这不经过大脑的猜想逗笑了，“别西卜绝对会让她完整体验下作为食物的消化过程的。” “我觉得我们其实可以救下很多人，只是那时候太害怕了！”马尔顿突然提高了声音，仿佛这是一句怎样伟大的宣言。 一时间没人接话，气氛有点冷场，何砡觉得三号想说一句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选择把嘴闭上。 地宫之外，“这场话剧其实挺烂的”引发了一小波争论，聊天版面上有人连说去新城点了份外卖这种事，都要加上一句“这盘菜做的其实挺烂的”，弄得别西卜气急败坏。 “听听！这他妈是人话吗！那该死的……他叫什么来着？总之那个小畜生居然说我的剧本很烂！” 他跟前摆着一大圈屏幕，远远铺开，就像是空间裂开了条口子。 别西卜干掉杯子里的酒，又给自己倒上杯新的，然后特地给何砡一个特写。 “还有你这个该死的行动员……” 第三十八章 一出烂戏 20:53。 再次离开一条走廊后，三号发现眼前地方有点面熟。 他们左右张望，花了些时间才意识到这和之前所待的地牢样式非常像。都有圆形穹顶，但所有的牢房木栏都烂掉了，里头弥漫着腐物和血肉的刺鼻味道。 很明显，这里是另一座地牢，另一个血祭台，但此时已经废弃了。 马尔顿碰了下他的手臂，三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在最角落看到了那东西。 有个家伙就这么站在一间已经破损的牢房中，他敢保证在别西卜的话剧设定里，它已经在此等待了许久或许是千百年甚至上万年，因为像这样的混合怪物除此之外无处可去。 它远比之前出现的任何异变生物要像人类，肤色白得吓人，腰间盖着层层的黑色鳞片，有章鱼的脑袋跟犬类动物的利牙，但耳朵却像是人，那手的样子几乎就是人类的手，上面还长着绒毛。 那怪物完全站直了身体超过三米，从黑暗中看上去是个极其怪异的人形。 周围死寂了一会儿，克瑞特有被惊到，声音结结巴巴的说：“这……这他妈到底融合了多少动物的基因啊？” “我要到那坐着，你们请便。” 何砡打量了它会儿，突然走上前，坐进血祭台， 他们一时间不知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显然大脑有些宕机。 而那怪物，它如此的像人，以至于让人怀疑此刻它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在杀人时在想什么？当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和其他乱七八糟的生物永远困在一起时，感觉又会怎么样呢？ 这些念头从他们脑子里一晃而过，然后统一意识到，那生物现在就在黑暗中看着他们，眼神带着血与杀戮。 它就这么盯着他们看，让人直起鸡皮疙瘩，那是一种充满违和感的存在。 三号觉得这场面说不出来的诡异，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何砡的身影与它缓缓的重叠在一起，而自己好像在这样一个怪物面前暴露了几百年之久，永远无法逃离。 不知道这是不是过度紧张的原因，或者是上一场话剧受的伤还没痊愈，在大脑深处，被刻意忘却的记忆苏醒，他意识到这里大概会死很多人。 它冲过来时毫无预兆，速度快得令人崩溃，宛如索命的厉鬼。 三号清楚看了它的眼睛，怨恨和暴虐取代了一切，只想毁掉面前出现的一切活物。 但是——为什么唯独忽略了何砡？ 这念头没来得及细想，在那一瞬间，一柄长矛率先从旁边捅进了怪物的眼睛，力量极其大，直接把它的脑袋捅了个对穿。 “还他妈发呆啊！”马尔顿不知哪来勇气，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握紧长柄，浑身的劲都用出来了。 它没发出任何哀嚎，只是身体猛地扭开，从马尔顿旁边斜着冲了过来，带着一阵腥臭的劲风。 三号出于本能的退了一大步，同时感到一阵巨大而恐怖的力量从鼻尖擦过，他明白但凡反应慢上一秒，自己脑袋就没了。 心脏狂跳中，他感到背后有人猛地拽了自己一把，他摔倒在地，随后五根利爪从头顶扫了过去。 克瑞特的盾牌磕到他的下巴，怪物被推开，撞上了后面的祭台，发出沉重“咚”的一声，但丝毫未受影响，好像不知疼痛一样再次扑来。 何砡盘起腿，单手撑着下巴，就这么在那看着。 “你放心，我这盾牌可……” 安慰的话才说一半，怪物的手便捏爆了他的动脉，以及半个脖颈。 他倒在地上，没人顾得上这事，所有人都自身难保。 就算双眼被捅瞎，血不停流出来，但它还有记忆，还有嗅觉，它会用最后的力量，杀掉任何活着的东西，它就是这样被别西卜设计出来的。 只要你还活着，你就能一直杀人。 三号看着它又一次撞上了前方的墙壁，这次终于停下来，眼睛的伤势终究影响了行动。 然后它伸出手，按住眼中的骨矛，一点点拔出来——操他妈的，这鬼东西一点也不像会死，那矛可是穿过了它大半个脑袋啊——直到现在也没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 它退了几步，然后朝着身前猛地丢出矛，做完这件事后，慢慢退回了黑暗之中。 伍德斯托克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在那根长矛把脑袋捅穿之前是这样想的。 好一会儿，周围仍一片死寂，但当你见过一种颠倒世界观的东西，并且还跟它交了手，是不会再想动弹的。 三号低下头，马尔顿还是死了。 这位年轻，愚蠢，并且喜欢说着丧话的倒霉蛋死得无声无息。也不完全没有痕迹，起码他在死前做到了半小时前说的那些废话——他觉得他们那时候太害怕了，不然可以救下来一些人的。 当三号看到尸体时，他才发现是刚才那怪物冲回来时，就用手贯穿了他的胸膛。那动作快得根本无法看清，它似乎很熟悉这种杀人方式，富有效率，并且一击致命。 马尔顿应该是没感到多痛，当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透了。 死后的他显得格外稚气，他几乎没怎么说过自己的事，他只知道这人失去了个伴侣，死法很吓人，就这么多了。 三号觉得自己应该按照正常流程那样，蹲下来检查一下所有人的伤势，可他没动，他知道的，全都没救了，结果显然易见。 他也知道，如果刚才没有被拽一把，他会和克瑞特一模一样地躺在地上，死亡是公平和无情的。 有人能躲过去，其他人却得被逼着接受。 只是不到一小时，同时活下来的牢友竟是一个不剩，只有他跟何砡两人孤零零在大厅中。 三号站在那里，令人头昏脑胀的追命感还没有消散，他灵魂的一部分还困在几分钟前，就像那才是真实，此刻经历的都只是幻想罢了。 何砡看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想知道原因吗？” 三号先是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那一两秒的时间里好像想了许多。 “你过来，我现在就告诉你。” 他这样说。 第三十九章 虚伪权 三号来到何砡跟前，想着黑暗中那个杀人机器一般的可怕生物，突然觉得自己很搞笑。 这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被人推上舞台时，他一度觉得生活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虽然也就是跟条狗一样，脖子上绑着锁链，演来演去给掌权者们看着玩，但这可是耶路撒冷啊，有荣誉和赞美，受加冕者赐下的祝福，宴会以及供应不绝的美食——但在这一刻，就跟那头从噩梦里走出来的变异生物一般，他发现他自己其实也是一样的。 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并且从来没有走出去过，被困在这席大到荒谬的剧中。 当初新城暴动时，别西卜处理的方式极端到渗人，那时候，整片区域几乎都被灭杀殆尽，损失的人口估计到现在还没恢复。直到如今，黑暗中也一直有变异生物流窜，谁也不知道那些鬼东西以前是什么，一只飞蛾，一条狗或是某个孩子。 他当然能用其他办法，比如让安德鲁烈把反抗的人丢进轮回里，或者只要一丢丢就能杀掉全世界人的毒气啊，生化病毒啊，或是别的什么进行屠杀，但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提出来的，他用了由自己血肉制成的变异基因病毒。 那东西会迅速造成细胞的变异，将宿主变成畸形嗜血的怪物，只想吃掉一切活着的东西，有时候没人吞了连房子都能啃。 然后又有个聪明鬼提议，把新旧城所有的区域分割开来——反正没人喜欢别西卜那些烂到透顶的剧本，他随便在一个地方折腾就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比较正经的神父好了。 然后事情就变得很有趣，无论在哪片地狱里，从对面爬过来，流着口水，刚吞下一堆人肉的东西，它们都有可能是虫子，狗，老鼠，或是你的亲人和朋友。 在新城与别西卜的城堡内，发生的一切都是场限制级怪物电影，一出真实的死亡秀，而且死得更多，更绝望，更真实，让那狗屎话剧变得更有观赏性。 太搞笑了，在纸醉金迷的极夜，有无数苦难的廉价物在黑暗的地宫和城市中逃跑和尖叫……这么说或许也不合适，观众们不希望画面会熄灯，他们想要看到更多的细节。 话剧里出现的所有生物就是从那时候留下来的，别西卜还特地加上了献祭这种模棱两可的字眼，他也不知道到底要祭拜谁，安德鲁烈那个死脑筋眼里只有一个真神，至于别的……他本就是蝇王，不需要谁的崇拜，所做的事只是觉得好玩。 三号觉得他好像走在通道上，和那些死去的人共同走在一条路上，这路延伸得太远了，一直到达遥远的未来，并且前方并无终点。 那些事儿无论结果如何，无论谁是生是死，他都希望能快点结束。 何砡望着他，他一身脏兮兮的，袖口和衣服的下摆都沾着血，是之前克瑞特死时弄上去的。 “嗯……好吧，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那表情甚至挺平静，和任何一个想要跟你掏心掏肺讲些什么的人没什么不同。 说完这话后，他就直接抹断了三号的脖子。 别西卜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他猜观众席上也是一片震惊脸，不确定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狗畜生还说我是变态，你他妈才是最敢做的那一个啊。” 屏幕下方的聊天面板正不断刷新，肯定是有人在争论并且要求他现在就以最悲惨的方式干掉那杂种——话剧的投资方也不缺他一个，这些信息根本毫无意义。 更何况那人都在话剧里了，还能怎么悲惨。 一大瓶酒会帮那些粉丝解决问题的，要么就吞颗子弹殉情，别西卜想，不就是死了个人气角色吗，吉克诺那公子哥也完球了，他俩现在正好能凑一对，多棒。 想归想，他还是得亲自跑一趟，眼下始作俑者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自己这当策划的也没有理由再去回避。 等别西卜到地牢的时候，何砡正好抽完最后一根烟。 看到有人盯着自己，他朝来者灿烂一笑，说道：“明星脸，终于坐不住了啊？” “我之所以过来呢，只是要简单骂你几句，抒发一下我不爽的心情而已。” 别西卜回头看了一眼被扯掉大半脖子的三号，骂道：“妈的，你是有多蛋疼？非得把他们都害死，eoubs什么时候有你这种不按正常人思维做事的行动员了？” 何砡跳下祭台，就这么把烟蒂丢进了马尔顿的脑子里，那正好有处凹陷，里面还溢着血浆，用来灭烟最好不过：“骂得好，但你的剧本实在是太烂了，反正这群人最后的结果都是死，我只是让它提前了而已。” “嗯，有道理。”闻言，别西卜那有些扭曲的表情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你想干嘛直说。” “合作。” “不合。” “那没办法了，你还是回去吧，或者把我杀了也可以，但我会继续闹下去的，直到你这破话剧再也没观众来看。” 何砡倒并不急，他本来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谁说判定禁忌物成功控制的办法只有绞杀，252不就完好无损的被送进eoubs了。 “听着，用你们那的话来说，现在的耶路撒冷只是一个禁忌物生产出来的残次品，我可以毫无顾忌的告诉你346的真身其实是一本未命名的书籍，因为在记录完成之……这是什么东西？” 别西卜连个话都没说完，就被何砡翻出的那枚游戏币吸引了注意。 “你不妨研究研究这里面的奥秘。”他耸了耸肩，直接把252送给自己的世界钥匙丢了过去：“我觉得你会喜欢它的。” 后者思考了一会儿，十秒不到的时间，随后面不改色的将游戏币放进口袋，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囚犯们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何砡的笑容顿时变得很危险：“你要是继续说这种屁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皮扯下来，塞进地上这几个蠢货的脑浆里做纸鹤玩？” 别西卜心想，姑且算你厉害，谁叫你给的多呢，明明是eoubs养的一条狗还想翻天，真是有够傻逼的。 “我听得见你在想什么。” “那对不起。” 第四十章 witness me 20:32:53。 耶路撒冷，新城。 藤本绫罗抬头看眼前，这里过去是间一百多平的仓库大厅，中间过道用透明尼龙布隔开，四处可见的旧式电脑零件，角落里还摆了些上世纪像素风的数据屏，但上面只有些模糊镜头。 空气里还是只有肉体腐败的味道，边边角角里横着几张固定好的医用钢板床，上面当然没躺人，只有碎成几段的铁链，床单沾着血，排泄物和脓液，旁边的铁盘里有几把锈掉的开颅刀，这看起来就他妈像一个生化实验点。 总之，气氛烘托得很不错，让整块地有种突然从灾难片切到恐怖片式的即视感。 他清点了一下武器，子弹剩得不多了，手雷半点不剩，各种乱七八糟的枪械加起来不到七把，有一半碰上变异生物作用会跟塑料袋那样，匕首还有两把，不过那个帮不上大忙，拿来自杀倒是挺方便。 正在这时，尼龙布后传来一道微弱的咳嗽声，藤本绫罗想也没多想，举着枪走了过去 有时你很难想象，在这么一场末日风的地区里会遇到什么。 他们看不到城堡内的话剧秀，或是圣墓教堂那的绞肉盛宴。 在耶路撒冷，观众们习惯把死在安德鲁烈手里的人渲染出一派优雅高尚的景象，好像死在教堂里时，那些可怜虫流的血都他娘是金色的。 但在实际看的时候，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无论在哪种地方，只要你死了，体内所淌出的东西都比想象的更肮脏，更恶心。 推开尼龙布后，此刻呈现在藤本绫罗面前的，是三十多张医用钢板床，并且每个床上面都锁着人。 离他最近的那个，看得出来以前是个俊俏的年轻人，但是现在，他大腿以下的身体都被撕掉了，那大概率是异变生物造成的，伤口也没经过任何治疗，从横截面来看，那是被一点一点咬下来的。 他就这么躺在一片狼藉中，屎尿纵横，唯一算得上完整的双臂被锁链死死扣住，固定在床边，看得出来他曾经有过激烈的挣扎，链条早已嵌到了肉里。 但他刚才听到的咳嗽声不是这人发出来的，而是来自摆在铁床周围的一架笼子，里面关着一头还处于半异变状态的人类。 里面的生物慢条斯理的啃着什么东西，他凑近看了看，发现是根腿骨……这时藤本绫罗突然意识到，那就是床上这男人的骨头。 他就跟快死了一样躺在这个地方，然后麻木地看着自己的双腿被同类活生生咬断。 年轻人双眼呆滞地望着天花板，血腥与恐怖的遭遇已经彻底粉碎了他的思维，让他只能什么都不去想的待在那里，无法对施加在身上的苦难投以反馈。 并且连自杀都做不到。 藤本绫罗走了过去，把他肩上的链条扯断，顺便又一枪爆了笼中怪物的脑袋。 那人此时总算有些生机了，他挪动着眼球，看向他。 “给我个痛快吧。” “抱歉，我很同情你，但子弹得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藤本绫罗这么说着，同时动作粗暴地把几个外接在那人头上的检测贴撕掉，还有一部分挂钩已经伸到了头骨，固定在仪器上。 他叹了口气，还是仔细地把它们全部拿下来，然后脱下沾满血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其他人陆续醒来，瞪着眼前的场面几秒钟，有的开始咒骂，有的则直接吐了出来，然后呕吐物溅到了伤口，又疼得他们发出哀嚎。 然后他们默契地不出声了，藤本绫罗倒希望有人能他妈讲些有用的消息，他一路往里走，解开另外几个人身上的锁具，左右两边全是这样的悲剧，其中大部分人都受到了难以形容的折磨，手脚没了都算是比较能接受的程度了。 他们的头上都连接着仪器——那玩意真他妈麻烦，因为不只是钻到了头盖骨，有些还深入到脑子里去了，这让人神志不清，还有几个死了，大概是始作俑者发现人太多了，所以懒得移走，或着单纯觉得那么多尸体在那会好看。 他倒并不觉得怎样惨无人道，举枪的动作依旧很镇定，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打量起这间屋子。 346的世界里难道都是如此的混乱，毫无规矩吗，这太不实际，异变种群也该有作为领导者的角色，好比话剧和洗礼那俩地狱区域。 正这么想的时候，藤本绫罗感到一个轻微的力量蹭了一下他的手臂。 他低头看钢板床上的女人，那人眼中聚集起了一点点生动，用无助绝望的表情看着他，声音哑到极点了：“你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吗？” “我也刚来没多久。”他顿了顿，随后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大概还有十几个小时。” 他这话刚说完，那女人就无声地哭了起来。 藤本绫罗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说什么都没用的，这时候还能有什么可说的呢。 能在异变生物底下活到现在，她就肯定不是懦弱和不明情况的人，但这里经受的一切就是为了撕碎他们的理智，让他们彻底崩溃，让他们生不如死。 那女人啜泣了好一会，鼻涕流得整个下巴都是，她像个神志不清的小孩，两只手死死揪住病服，仿佛这单薄的东西能为自己改变什么一样。 最终，她还是接着开口了，能撑到这时候的无论是人还是别的什么玩意，他们都知道情绪崩溃一会就够了，持续下去可是会死人的。 “这里是……不被蝇王跟神父看好的地区。”她哽咽的说着：“然后，别西卜的血肉污染了所有生物……有个人，他说他是从耶路撒冷之外的世界来的。” “eoubs？”藤本绫罗也不知道自己会说出这句话，但只要一听到缺德且毫无底线的事，他就会下意识往老东家身上想。 “你怎么会知道。”那女人愣了愣，嘴巴颤动得厉害，看起来就像是无法说下去了那般：“他说……他是d02行动员，因为意外被困在了这个禁忌物里……” “他说……” “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的。” 第四十一章 内鬼 藤本绫罗转头去看另外几个人，还不错，有部分家伙算运气好，除了表情有些茫然外身上就没多少伤，大概率当初被电得有些狠罢了。 “没事，你会活着出去的。” 对方没说话，周围一片不抱指望的安静。 这当然是谎话，潜台词等同于我也没办法。 他又去查看电子屏，上面全是监控数据，似乎是在向一个数据中心汇集。 他原地想了几秒，随后娴熟地操作起键盘，输入一道自毁指令，以前在eoubs干文职的时候，他就喜欢做这种会被人咒死的事：“那个行动员叫什么名字还有印象吗？他能控制异变生物？” “记不清了，但确实有个控制中心。”幸存者说，神经质地笑起来，“就他妈像个怪物帝国，然后有人每天惦记着要怎么去统治它。” 有个人从床上下来，走过去看他跟前的屏幕，视线恍惚了会后说道：“我的名字叫奎尔因。” “想自杀的话我腰那里有把刀，非常锋利，割喉会很快。”藤本绫罗头也没抬的说。 “我认得你，你是瀛洲府的行动员，d05，体内还有四个禁忌物。” 他总算停下手里的动作，仰起下巴盯着奎尔因，然后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容的意思很简单——你现在最好说重点。 “我们是前一批被送到耶路撒冷的控制小队，总共三个人，d02那个行动员原本是我们的队长，叫做威克斯，还有个女研究员……但她已经死了，我们是被人害成这样的，威克斯疯掉也是因为那个杂种。” 藤本绫罗叹了口气，他说了一大段话，但其中有用的消息就没几条，任谁都知道346的控制任务是最具危险性的，不然eoubs也不会破天荒的弄个联合行动出来。 至于黑吃黑？试问谁不愿意那样做呢。 “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被电傻。”奎尔因有些不知所措，这可怜虫已经在那床上昏了快两个月了，过程断断续续的，此时突然醒来还没多少时感：“现在是……抱歉，你能告诉我现在是几月几号吗？” 床上的人插了一嘴，说道：“你们……帮不上忙的，这个地方，就是专门折磨人给观众看的……他可真有想象力，我敢说他在这干的事，让外头那些变态都满足得不得了。” 有人极其痛苦的吸了口气，鬼知道弱智到底会不会传染，他又绕着大厅转了一圈，屋子里全是悲惨的实验品，各方面精工细作，看来那个狗屎威克斯费了不少脑子，而他折磨人也的确有一套。 然后，那个悲剧一样的人就站在这场灾难中，看着同样凄惨荒谬的实验体们，说出了加害者的名字。 “巴姆克……你知道这个人吗？” 奎尔因默默上前一步，把已经清空数据的u盘取了出来，上面沾着血，他手上也全是血，看来那仪器的接口并不理想，估计也锈得让人无语。 “我们都是被他害了的，你带我走吧……我想见威克斯一面，我想复仇……” 好啊，这下事情就变得有趣多了。 藤本绫罗突然又觉得这蠢货变得顺眼了许多，没错，自相残杀，他最喜欢干这种事了。 21:02。 以色列东，圣墓教堂。 整间会厅一片狼藉，但因为大都是固定模板，倒没太多灰尘，有一种战场过后的荒凉感，仿佛是精心设计出来的结果。 墙壁中的燃气管道像骨骼一样伸出来，是典型新城的违规建筑，巴姆克躺在血泊中，看着那一幕，感觉有些恍惚。 他仿佛回到了刚进入耶路撒冷的某个时候，只是那时的记忆早被不断的轮回撕成了碎片，只有一片混乱，就好像不知道身在何方的失忆之徒，同时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只能感到的愤怒，要把所有人撕碎，杀死。 那种怒火是致命的，它凝固了血液，使人如同覆着树脂，让本就僵硬的思维越发怵目。 他从血中爬起，推开后面的人，摇摇晃晃地朝主讲台那走了一步，有人再次拽住他。 巴姆克这才注意到乔伊居然也在，有烟瘾的小鬼头又死而复生了，看来此刻又是一场无趣的轮回，所以本该死掉的人又出现了。 那孩子说道：“别去了！安德鲁烈神父会，他会——” 他停下来，后面不知道怎么说。 巴姆克用沙哑破损的声音替乔伊讲了出来：“他会杀了我，我明白。” 大厅的最前端，那个手持铳剑的怪物朝他们笑，说道：“继续啊，我就喜欢割开亵神者的脖子。” 神父个头很高，身材匀称，很显然经过良好的塑形和锻炼。他从无数波攻击的残骸中站起来，火光和烟尘在身周分开，还穿着件米色的长袍，正是耶路撒冷今年流行的款式。 他先前就跟统治者一般沐浴在子弹的洗礼之中，然后化为活物的雕塑们冲了过去，如忠犬般挡在前面，安德鲁烈死死盯着对方，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巴姆克挣开乔伊的手，走了过去。 他现在这副样子简直一塌糊涂，头发也乱七八糟的，脸上沾着硝烟、灰尘和血迹，用一种森冷阴戾的表情盯着了过去。 他总是觉得自己当时就该死在第一次循环里，这样就不用再看到未来发生的一切了，不用再面对无止境的呕血和噩梦，每次被投放进去都是同样的地点，同一场绝望。 但是现在，他一点也不想死。 现在，时间的囚徒脑中只有满满的愤怒。 为什么永远都结束不了呢。 巴姆克停下动作，他呼出口气，真累啊，但没有一点办法，一旦到了这死了妈一样的教堂，就必须完全确定自己有能力忍受过去，他也没有任何机会可以浪费了。 他们中间只隔一小片战场，焦黑或是淌着血浆的残骸，那满是枪火冲击留下的痕迹，还有变异怪物和一百多名信徒的尸块，火焰还没完全熄灭，灼烧着这片伤痕累累的空间， 这么近的距离，巴姆克完全能看清他的脸——一张瘦削，狂妄，遍布伤口的脸，在这种混乱下，头发却一根都没乱。 他位于火焰后看着自己，在以往的轮回置换里，安德鲁烈也曾这么看他，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仿佛结果都已经注定了。 他们身后，乔伊抓起一个破碎的酒瓶丢了过去，玻璃瓶在大厅中间溅起一团火焰，弹起，一时间挡住那人的面孔。 最后一次，该结束了。 他想。 第四十二章 另一封信 【亲爱的别西卜，安德鲁烈神父，这是我离开耶路撒冷的第三个月。】 【请原谅我先前的不辞而别，在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回家的列车上了。】 【这并非是因为我离开太久而想念家乡，而是前几天我许久未联系的朋友，威克斯给我寄了封信，邀请我为了他新的实验体回来一趟，并且带些外面的特产，他甚是怀念。】 【好吧，说实在的，当初收留威克斯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而且脑子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天天想着做一些让我接受不了的人体实验。本来别西卜弄出来的麻烦已经够乱了，这家伙还不嫌事大，让我觉得很烦。】 【我一开始是打算回绝的，但作为朋友，你们懂的……责任感又让我非常纠结，我不是那种会摒弃友人的无心之徒，虽然他的品行的确很恶劣，还是个外来者，但这男人嘴巴够甜，懂得怎么讨女孩子开心，所以我最终还是同意了。】 【对了，蝇王，你一定还记得前不久我跟你提起的但丁先生，我这次正是因为又碰到了他，所以才有东西能写信，距离上次遇见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已经过去好久了，所以这事儿实在是让我感到惊喜。】 【他说自己已经去过地狱了，那里很热闹，所拥有的子民要比全世界的人口都要多出几倍，我有问过一些其他的细节，但那有点危言耸听了，等回耶路撒冷后我再告诉你，嗯……算了，我还是先跟安德鲁烈神父说这事比较好，毕竟他会更感兴趣。】 【撒旦这个调皮鬼你肯定也记得，就是揪你头发玩的那蠢货，但丁先生说他现在变得非常绅士，听说还组成了家庭，这真让人羡慕，就是他的孩子似乎都不太听话，天天想着给他惹祸。】 【对了，我刚刚想起来，话说威克斯这家伙不是来自一个叫做eoubs的机构吗，上个月三号的时候，我途径南美洲那会儿碰到了那么一群人，似乎就是从那出来的。】 【不得不说，他们的言行举止都太过于粗鄙……而且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他们要用序列号来称呼其他人，什么d01啊，c05啊，b03之类的，真的太让人费解了，我这回碰到的五个人就管自己称为c04，我想——可能这就是外来人的风俗吧，我不太理解。】 【哦，说回粗鄙这点，他们一见到我就吵吵闹闹的，还拿着武器胁迫我从马车上下来，试问谁受得了这种无理的要求？然后你懂的，我花了点功夫打烂了他们的嘴，安德鲁烈神父说的没错，女孩子在外面就是得凶狠一点，不然总有人觉得我很好欺负。】 【后面发生的事就很无聊了，他们一个劲的往我身上丢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比如会爆炸的塑料片，还有一些能放出闪电球的铁管，但打在身上都不痛不痒的，好吧——有那么一点点的疼，我才不怕呢。】 【eds是什么意思啊？如果蝇王你先收到这封信，记得去新城一趟，替我问问威克斯这词有啥意义，我琢磨了好久都没琢磨明白。】 【我给安德鲁烈神父带了一个沙漏作为礼物，是某个女巫送给我的，我偷偷用了两次，能够让没掉的时间回溯，这很适合那位大叔，他老是把自己丢进轮回里折腾，我是真担心有一天他醒不过来或者迷失了。】 【至于别西卜你，我暂时没找到有什么东西是跟你贴切的，要说金钱嘛……你本来就不差钱，虽然大部分金库都被我顺走了（坏笑），但我确实没见你买什么东西。权力嘛，你现在也是耶路撒冷的一个王了，这世间别人想要的，不想要的，你都有了，所以礼物之类的……下回吧？我觉得你不会怪我偏心的。】 【信大概会在我回来前五天送到，也有可能更快，总之——我，莉莉丝，即将到家，还请你们二位把耶路撒冷打扫干净，尸体之类的请不要再出现了，因为它们真的很不干净而且吊胃口，谢谢。】 —— 21:12。 以色列东，蝇王的城堡。 “eoubs现在流行不给行动员饭吃吗？” 别西卜看着何砡不要命地往嘴里塞吃的，一时不知道该做出哪种表情。 确实没人能无视此等诱惑，这儿的一切血淋淋的，却光芒四射，散发着无可抗拒的诱人气息。 像莉莉丝离开耶路撒冷前对自己说的那样：有一些东西，它们很昂贵而且没有任何用途，但人们非买不可。 作为一个冒失鬼，她一语道破世界百态绝对是有理由的。 这人盯着他，目光让人难以接受，搞得好像能把他吃破产那样，何砡干了杯酒，水果味的，还挺不错：“你肯定没有一个得罪上层领导的老板，如果有的话就懂了。” 别西卜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他这话里的意思，说道：“世界就因为有这种组织才会变得更糟糕。” 他想起某个自以为是的王八蛋，那人好像是什么d之类的行动员，身上也挂了几十条人命的。 那傻逼来到城堡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很确定自己不会死，你们不会想象外面到底有什么在等着，此刻你们不知道无所谓，一个禁忌物所创造出来的废城，现在都还能存在，就说明我们太过仁慈。欢迎你们反抗，我们会尽量让各位死得很好看。 这是他最后一次发言。 两个小时后，他就死在了血祭台上，别西卜觉得这人死得还是太轻松了，但那时候时间紧，没别的办法，观众们等着释放愤怒呢。 “我赞同你的言论。”何砡投以一个你小子说得太他妈对了的眼神，心满意足的从餐桌离开，然后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形式的香烟了。 “来包烟，别告诉我你没有。” “你把我这当家了？”别西卜还真下意识的就要去拿，然后反应过来，转过头面无表情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听他说完，何砡一脸空白的反问起来。 蝇王点了点头，表示这不要脸的话真不是人能说出来的。 “算了，讲正事吧。”他耸了耸肩，抬起腿把脚放到桌上，就这么悠闲的开口了：“先从哪开始说起呢。” 第四十三章 合作 “我就从第一次见到你们这些行动员开始说吧。” 别西卜在火炉上煮开一壶水，他们这会又在一间卧室内，就是平时给观众们休息的房间，虽然基本上没人愿意来到话剧场内停歇哪怕一会儿，但这么大的地方总得利用起来。 何砡转过头去，去看旁边电子屏幕上剪辑的视频，这玩意已经循环播放三十多次了，还在继续放，真是有助于调节心情。 那是个类似私人剪辑的玩意，开头就是那个血祭台的场景——他不记得这地方到底死了几个人了，反正够多的——别西卜朝他说：“那天，有群白痴闯进地宫，试图把我的头割下来。” 他要说的当然不是行动员肆意妄为的样子，不过，事情接着就热闹了。 那是场杀戮狂欢，极度暴力跟血腥，并且让人热血沸腾，如同势不可挡的战争机器，想摧毁挡在面前的一切。 但到了后半段，节奏就变得有些疲倦，无止境的战斗结束了，别西卜坐在满是残肢断臂的祭台上，眼神平淡的把外来者全部宰掉，就跟杀猪一样轻松，那画面别提有多残酷而果断了，简直就他妈是一部经典美剧。 这视频刚出现就新老城疯传，也在城堡面前的巨大银幕上播了好几次，还开始出现衍生的变体，可谓红遍整个耶路撒冷。 观众们想找到那名默默无闻的制作人，并提供一份优渥工作，这人绝对是个人才。 别西卜看视频的第一眼，就知道是谁搞的，个人特征太明显了，即使她试着隐藏，但他们实在太熟悉了。 靠这个，她能向自己讨个大大的礼物，他心想，但是她一字未提，大概不想让人知道。 所以他也从来没有说起，那些苦中作乐的居民找不到她的。 她大概只想再当个粉丝，找回些曾经的乐趣，莉莉丝做这类事曾只是为了好玩，现在却成了某些人的噩梦。 也许她是想对这些能让她以这方式记住耶路撒冷的人，做出感谢。 那真的很无聊，虽然他自己都想干点什么感谢一下他们，伟大的行动员，擅自发现了他们的世界，带着同样伟大的指令进来，然后就死在了这场虚幻中。 他还挺喜欢那种不顾一切的服从与暴虐，那话怎么说来着？真是如同强光刺破黑暗啊，太他娘的高尚了。 “从那天开始，你们就源源不断的来。”别西卜看了一眼屏幕，视线主要停在画面内哼着歌的莉莉丝，他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她上次唱着曲儿，扯着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后面几次的大屠杀动作很大，她也曾抽空来帮忙，就是一整天都像生无可恋一样。 “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们要打扰我们的生活，对我们而言，耶路撒冷又不是在三个月内突然出现的，它陪伴了我们一生，鬼知道外面还有那么大的世界存在。” 有一天，他看到她一个人坐在角落哭，他假装没看见，因为不知道能说什么，就算说什么莉莉丝也不会听的。 那天晚上她没完没了地给他们写信——他看了一下她撕掉又重新捡回来的信封，那天晚上，她一共写了四百二十七个不可能有人收到的信。 别西卜想，从莉莉丝还是个孩子时，她就固执又不切实际，和现实处得不好，她就是爱幻想，觉得所有人的结局都是美好的。 小时她曾有一次举办生日宴会，她小心翼翼又打算四处宣传，巴不得全城的人都来一起庆生，但邀请函被安德鲁烈整丢了。 他清楚记得那一天，她拉着自己坐到桌前，指着空白的笔记。 她说她打算让耶路撒冷进行重生，如何实施第一步，那语气是多么坚定啊，好像纸上真有什么能改变世界的计划似的，所以别西卜也尽量做出像是看到了的样子，他就该这么做。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但凡提起那个计划，都做出一副未来的日子会怎样美好，多么普天同庆的样子。 她喜欢以这种方式，让痛苦与绝望从生命中消失。 哪怕长大后，她经常拿这事儿开玩笑，似乎她已随着时间成熟起来，能够应对荒唐的现实了。 但那时候，那个晚上，她房间地板上全是毁掉的信。 每一天，每个夜晚，还有些零星地分布在白天，像一个疯狂的执念，开始折磨人的心智。 她无法再变得成熟了，也没法去承受，她又变回那个孩子，试图对她的生活使用同一招。 固执，幼稚，白日做梦，但别西卜什么忙也帮不上，他只会杀人，杀掉那些妄图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有多恐怖的行动员。 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回房间喝了一整晚的酒，直到睡过去为止，这样解决问题容易多了，起码比杀人的时候要简单得很。 “我知道那种套路，那种说辞，为了控制不稳定种群对吧？所以你们要怎么做呢？把我们全杀死，要知道耶路撒冷的实体只是一本书，你们此刻都在书中，而钥匙……就是莉莉丝。” 在这种虚假的世界，你能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想方设法把每一天混过去，觉得难熬了就来一桶威士忌，还不够的话就往酒里加点料，或者去新城接受安德鲁烈的洗礼，要么去边缘地带玩玩，那里有能杀掉你的异变生物。 他们或许早就习惯，无法迎接故事的结束，并且打算就这么维持下去。 而这就是唯一的生存法则，怪物们狂欢过后，它们悲伤，痛苦，躲在黑暗世界里互相舔伤口，然后继续杀人，进行重复的轮回。 直到被彻底控制。 “那枚游戏币里，藏着一个世界。”何砡把那视频欣赏了一会儿，很快就没了兴趣：“大小的话……反正往里面塞几座城市是没问题的。”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问的。”别西卜顿了顿，将烧开的水倒进杯中，又往那里摇了几勺蜂蜜，很难想象他居然有不喝酒的时候：“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来帮我们？” “完成eoubs的指令难道不是每个行动员的准则吗，要说原因不就是为了全体人类，每个人都用这种可笑的说辞，你的借口又是什么？” “我是为了共赢。”何砡吸了口气，下一秒，有头犬首蛇身的怪物便从他脚底下的阴影里钻了出来：“这个理由够吗？” 第四十四章 早已预料 1月28日，18:12。 临安市，某条街道的茶室内。 余见初做了个梦。 她躺在脏兮兮的地板上，周围都是尸体，血浆跟武器散了一地，有头巨大的狮面怪物咬着她的脚踝，拼了命地往黑暗里拽。 她总是做这个梦，梦里自己伤得厉害，两条手都快断了，其他地方也都是伤。 真奇怪，现实里的她早就是个成年人了，体内还植入了六种特性强到夸张的禁忌物，理应知道怎么保住性命，但在梦里的世界，她总是脆弱至极，跟个懦夫一样。 那个轿车一样大的怪物把她拽出房间，就这么在水泥地上拖行了一百多米，她根本没力气反抗，从保持着类似死人的视角看着那座黑暗的城市，那是噩梦最深处的景象。 太多的人死掉了，这里发生了数以万计的屠杀，悲剧，折磨，挣扎，死掉的亲人，死掉的孩童，以及所有那些本该躲过一劫的人。 空中悬浮着死去之人的脑袋，这些密集成群的头颅遍布城镇，在所有人不知道的地方……他们所无法理解的巨大沼泽，无数被剥夺人性的机器正观看着这场面。 在梦里那个绝望的视角中，余见初看到了一个孩子，她藏在那片死人堆成的垃圾里，满身血污，脸上沾着鼻涕和眼泪，就像只剩半口气的虫子。 她在黑暗里摸索着，尖叫地拿起一根铁棍，那玩意又沉又大，比她人还要高，能举起来纯粹出于求生本能，生命到了最后关头爆发的一股无意义劲。 铁管有端被磨得尖亮，虽然也不知道曾经谁把它当作武器，但估计那家伙也死了。 那孩子吸了口气，狠狠一下刺中了怪物的头，可它又长出了颗脑袋，新生出来的头颅转过来，咬向她的咽喉。 余见初看到她用尽全力躲了一下，所以只是肩膀被扯了下来，但骨头也都碎了。 不管最初把这棍子磨尖的倒霉蛋是谁，他确实是个好工匠，那怪物原地撑了会，最终还是倒在她身上，看起来就重得要命，并且仍咬着她的血肉不松口。 她跑了过去，用力把尸体推开，转头去看那女孩，也就十一二岁而已，她想招呼这人过来，两个人活下来的机率也许会更高一点……但接着她发现，那人已经死了。 整个脖颈上全是血，里面的血管都被咬断了，但还保持着挣扎的姿态与表情，像个廉价笑话。 余见初呆呆地看着，踉跄着退了一步，她按着墙壁想站稳，但两腿一软，还是摔倒在地，过程甚至磕到了鼻子，疼得要命。 她一下子觉得自己或许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种狗屎世界压根没有未来，每个人都一样，人们被创造出来受苦，跳舞，吃屎，然后就可以死掉了。 这时候，她看到了那个走过来的生物，那是——她也说不出来，那玩意是个人？也不太像，浑身的皮没得七七八八，站在那里看着她，足有三米多高。 它的脑袋上还插了把刀，也许曾是个人吧，一个怪异的人与幽灵混合的未知存在，她只能那样去想。 她还是没法站起来逃跑，而且已经想放弃了，那实在是太累了。 所以余见初干脆就靠墙坐着，等着非人的生物走过来，像杀死所有人那样杀了她，再把自己活吞了，她想，他们的血肉会混合在一起，发臭变烂，再被消化掉排出，这就是这样一个世界，毫无人性，并且绝望得想死。 无所不在的人首仍悬停在空中，把所观察到一切呈现在黑暗的的沼泽之中，她闭上了眼睛，把头埋在膝盖里。 结束吧，早该结束了。 她的梦总每次都这样结尾。 但奇怪的事发生了，这次怪物没走过来，她听到有东西走近，那属于人类的脚步声。 然后，有个声音说：“姐？” 余见初抬起头，那人就站在自己对面，穿着eoubs量产的实验服，身上沾着碎肉，血液以及灰尘，正低下头看自己。 那人形怪物的脑袋不知何时爆开了，她下了死手，并且动作非常利索。 她盯着那张脸，试图辨认出这家伙是谁，一个同为实验体的丧门星，长着张很熟悉的脸，总是高傲自满，猖狂地就是不肯放弃一点希望。 “余柇？”她问道。 那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伸出手。 “姐，快起来，我们得冲出去。”她说。 她又看了余柇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感觉到了难得的温暖。 这简直荒唐到没边，毫无道理，但未来好像又他妈的变得可以指望了。 就仿佛如获新生。 余见初醒了过来，外面天已经黑了，周围寂静一片。 “看来最近没少受罪啊，贱女人。” 余柇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提着壶刚烧开的水，以及一罐红茶：“晚饭吃了没？” “傻逼，你说呢？”她下意识地想叫李霖过来一趟，但想想还是算了。 有时候，你越是跟这贱女人讲道理，她就越会跟你掰扯，直到你真没道理可言，然后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嘲讽你除了杀人，使唤饭桶，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我这也没，只有红茶，还是刚买的。”余柇搬了条凳子放到她面前，很随便的把茶包丢进水壶里，就当做这是在泡茶了：“我要你帮我个忙。” “唉……”余见初看了她一眼，没问为什么也没再继续说垃圾话，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道：“说吧，什么忙？” “这份试管里面，是200份量的灵魂体。”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管颜色猩红的液体：“我要你往里面注入602的毒素。” “行，多少量？”余见初直接就同意了，她们是最亲的人不是吗，所以有些事没必要问原因，因为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结果。 “能杀死ace级禁忌物的量，引爆开关由我来控制。”余柇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在讨论饭后去哪玩那样简单。 “ace？”余见初罕见的愣住，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大笑起来。 “你他妈可真不是个东西啊，自己养的狗都算计。” 第四十五章 宴会 22:05。 这会何砡正翻看所有还未吸收的怪物资料，思考怎么找个借口让别西卜把它们当作晚饭送给自己时，藤本绫罗前来拜访。 没打电话，是直接过来，然后把一张款式很他妈新颖的请贴往桌上一丢，说道：“有场迟办的生日派对，那群人说非去不可。” 他一脸无语地看着那玩意儿，这鬼子摆出的架式说明邀请是不能轻易拒绝的。 何砡想了会儿，问道：“那种要脱衣服才能去的派对吗” “是他妈生日宴会！”藤本绫罗说，“一个叫莉莉丝的女孩，据说是耶路撒冷真正的主人。” 照他的说法，安德鲁烈神父已经太久没见到那小屁孩了，这会城内活着的人刚好还挺多，不如直接把前几年错过的生日举办了。 何砡连他的样子都没见过，据说此人实力夸张，在圣墓教堂里杀了巴姆克几十次，就跟杀猪那样轻松，如果耶路撒冷真的发生什么，他就是那种说话算数并且拳头够大的人。 宴会倒是挺安全的，毕竟是莉莉丝的十九岁生日宴，那俩傻逼宝贝得不行，会给她规格最高的一切。而他们这群外来客，观众们喜欢的话剧演员，显然已成了顶尖权贵阶层规格的一部分。 拿起邀请函，上面不知用什么材质印着枚虫蛹标志，在一角静静燃烧，根据藤本绫罗说的，这玩意到第二天会连同整张纸烧掉，没有明火，并且不会引燃任何东西，除了一股麝香味，什么也不会留下。 而请帖上的词句严谨而客套，格式统一，批量发放，显然贵得不可理喻。 何砡拿起邀请函打量许久，说道：“一定得去？” “我直接从新城被那家伙拽过来，你知道那时候我正在做什么吗？”藤本绫罗瞪着他看，好像经历了什么无法忘怀的事。 莉莉丝的宴会大厅在一处独立的城堡，何砡觉得这帮傻逼早晚要再往上盖一层，把整个地占满了。 他们去的时候迟到了，因为藤本绫罗想起来自己有个跟班没处理，那家伙跟巴姆克有仇，别西卜把他带来的太赶，所以一时忘了，结果等他回新城，街区里又冒出了一群新的变异生物——从资料上看，那群鬼东西不吃肉，属于食草的品种，不过什么东西一到了威克斯的基因研究室里，全都变成了食肉型。 根据别西卜形容，那个叫威克斯的饭桶以前也是个行动员，但他反水得很快，看表情他们倒是一点也不怕这人又折腾出什么破事来。 奎尔因被困在一个天台上，耽误了一个多小时，回来时弄得很狼狈，向藤本绫罗抱怨与其说要防备那些异变生物，不如说是防备威克斯发现自己前把他们先杀掉。 宴会外的原住民个个有枪，还有些拿的就是攻城武器，不像来参加派对，倒像冲毁灭世界去的。 “说真的，我还以为这城里就咱们几个活人。”藤本绫罗说，“不过也无所谓，搞得我们好像要拿着一桶水救一栋楼的火似的，你们不会真打算在这待一辈子吧？” “难得工作的时候划个水，这不好吗？反正人那么多，让你一直杀下去也杀不完。” 说话时，他们正坐在一辆马车中，远远就能看到那片云一样的建筑群。 直至如今，何砡也算是进出过不少豪宅了，要是换作刚进eoubs那会，他会觉得自己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座巨形城堡，但是现在，他不认为这里会比在自家住得更舒服。 相对于想象中豪华来说，宴会开办的地点是栋很正常的房子，他们还真以为是城堡大厅里呢，这的布局和细节都很舒适，大部分材料是大理石跟纯木，不像藤本绫罗在新城里看到的，全是根据几块建筑板跟垃圾水泥，但这种舒适和地理位置，在耶路撒冷却是无法想象的天价。 他们到时，生日派对已经开始。 虽然邀请函看上去很严肃，但里头进行的是一场低俗的奢华聚会和没多大品味的狂欢。 所有人都在跳舞，喝酒，吃东西，要么杀些扮演囚犯的可怜虫找乐子，他们在这场狂欢里进行彻底的放纵。 别西卜说，莉莉丝决定随居民的本性办，没有做任何干涉，所以最后变成了这样子，看样子她从外面学到了很多——高位者一般不喜欢搞这种无意义的晚宴，不过她说自己突然喜欢，她讲“想让耶路撒冷热闹一点”。 在何砡看来，那个叫莉莉丝的王八羔子显然对自己的生日宴会毫不关心。 当你什么都懒得管的时候，事情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一塌糊涂，肆无忌惮。 不过虽然很没劲，但贵得像天价一样的消耗品仍在随处挥洒，钻石跟玛瑙被特地镶嵌在墙壁上，工艺品上都刻有莉莉丝的名字，那些东西如果能带走，肯定能在拍卖行卖到难以置信的高价。 而现在它们被四处扣下，时不时还被踩碎几个。 装饰布全是手工的，墙上有木板镶嵌的壁炉与装饰，食物样式更是诱人，看上去像是精心挑选出来的。 何砡很随意的拿了块点心，然后发现这真他妈的好吃极了，于是他把那碟瓷盘里的东西全部端走了。 藤本绫罗同样也对宴会上的食物表示出了认可，跟着端了几盘，两人很默契的决定，目前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吃一顿，把肚子填饱。 这简直就是理想中的完美派对，既能花别人钱，又不会被有些人指指点点，保证所有客人吃得心满意足。 他想，这才叫出勤任务，哪怕队友全死光都可以，反正最后赢家只要一个就行了，其他人估计也这么想，所以放纵的心安理得。 不过就“填饱肚子”来说，大厅那实在太吵，进去没多久就有人商量要不现场来个献祭活动，于是他们决定先个安静点的地方，讨论怎么把巴姆克这杂种弄死。 结果很搞笑，连打开几扇门都有人在杀人，要么就是干点很适合这氛围做的荒唐事，何砡转弯来到一处拐角阳台，拉开门，这次终于妥了。 虽然是在采光良好的地方，但房间里仍然很暗，进去后才发现乱七八糟，遍布血腥，像一场屠杀后的残骸，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女孩。 那人背对他们，盘腿坐在一张被血染透的地毯上，旁边像很多傻冒姑娘一样，摆放着各种各种的娃娃跟玩偶，看起来蠢极了。 “你来了啊。” 第四十六章 虚伪 从背影看上去，她还非常年轻，穿着件黑色的长裙，身形单薄，头发半长不短地散在肩上，看起来跟个女妖一样。 后来何砡想，他当时就应该把这女人的脖子割开，她坐在这堆填充物里的样子像场灾难后的残骸，而这个幸存物随时会爆炸，把所有人害死。 好吧，但凡和死亡有关的东西，659总是比较敏锐，谁让它在自己体内呢。 这时，那女孩抬起手，手里还拿着枪，是把复古的煫发枪，五四口径，用的是最常见的火药，估计还加了点料，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拉开保险，对准自己的脑袋。 何砡立马就把手里的空盘子往藤本绫罗身上一丢，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有戏看不得再去拿些吃的，这两盘点心哪够的。 而就在这一刻，那人扣动扳机，二人感到枪械猛烈的后座力，子弹却只是击中了天花板，留下一大片印痕，声音大得让人耳膜都在轰鸣。 常人要是被这种枪击中脑袋，估计整个脑袋都会爆炸开，再好的医疗设备也拼不过来，如果是eoubs那帮没良心的，或许会试着抢救一下，前提是你的尸体大有用处。 枪响过后，他隐隐听到楼层底下传来一阵欢呼，好像那动静是一种某种的开关，人们只要听到，就必须得跟着这声音开始跳舞。 何砡朝藤本绫罗眨了眨眼，心想你这脑子里都长肌肉的王八蛋还会管这闲事？ 后者用一个白眼给出了回复，那他妈当然不是他做的。 屋子里一时没人说话，对方转头看他们。 她顶多二十岁，这年纪正处于思维疯癫，无所畏惧又极度懦弱且中二的阶段，皮肤白过了头，显得稚气，无害和天真。头发颜色很浅，散在肩上，也没有纹身，穿着嘛……还挺不错的，就像个古板家庭里出来的乖宝宝。 但她绝对不是莉莉丝，何砡又不是没见过视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像只被困住的濒死动物，比如老鼠啊，猫啊之类的，这种小玩意往往是最致命的。 她身上肯定出过什么事，并且还读取不了心声，挺稀奇的。 有种东西正在身体里发酵，这让她神情中出现了在极端危险人员身上才会冒出来的东西——血液里无法忍受的狂躁，眼中阴沉的冷光，好像周围全是可燃物，只要一点点星火，就会燃起参天大火，把一切烧光，毁掉。 那人看了藤本绫罗两秒，又回头看看何砡，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于是阴戾的感觉消失了，她的笑容变得友好起来，现在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女孩。 “不好意思，还以为你是我朋友呢。”她这么说，一边娴熟又满不在乎地把枪塞到后腰之中，用衣服盖住：“我叫潘多拉。” 空气里还弥漫着火药的刺鼻味道，不过她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从地毯上站起来，好像刚刚制造出混乱的不是自己。 自杀者拍了拍裙子上的灰黑残渣，有些染到了皮肤上，但她丝毫不关心，并且理所当然认为周围人也不会对此留意，如果有，那就把他们杀了。 何砡觉得这女人会是个麻烦，但又不确定她是不是那俩傻逼的另一个宝贝，要是盲目宰掉引起不满，事情会变得很糟糕，659还没把那些异变生物吞完呢。 “你们……算了，玩得开心，我不在乎你们本来要干嘛。”潘多拉随口说道，转身朝外走。 他立刻把布在门口的线撤掉了，以免这娘们没看到，然后落得个人首分离的下场。 藤本绫罗也悄摸地把枪收了回去，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干的表情——正好外面有人出来，跟那孩子开了个玩笑。 对方愉悦地应了一声，笑道：“哈哈，我平时很少出门的，今天不是正好赶上姐姐生日，所以来逛逛。” 好小子，原来是莉莉丝的妹妹，得亏刚刚忍住没把她剁了，这决定肯定是正确的。 他们是在一排祭品展示区里再次碰到那位无所事事“公主”的。 难得能在一个禁忌物世界里歇会，当然要四处转转。 光鲜亮丽的宴会就像迷宫，这里有一扇又一扇的门，来客如同该死的小孩，他们穿梭于一个又一个暗门，直到走进最后的噩梦之中。 最开始的展示还算得上正常，都是些死相完整的囚犯，尸体被裹上一层荧光粉，在黑暗之中闪闪发光。 似乎在耶路撒冷，把战利品保存下来是种很常见的爱好，别西卜反正是这么解释的，鬼知道他说的到底真不真。 就像eoubs处理行动员那样，高层在控制室跟酒吧里炫耀自己养了多少听话的狗，他们的尸体总是让人兴奋，因为那代表着权力。 继续向前，所展示出来的祭品越来越怪异，其中一些仿佛是两具完全不同的身躯，然后被人强硬的揉在一起，每一个的诞生都像是可怕的场景之下被永远固定下来，供以权贵们欣赏。 何砡突然停下来，他回头看了看，一脸怀疑。 “线动了。”他说。 “什么玩意？”藤本绫罗还跟个傻逼一样在吃点心，妈的他胃口也够大的了。 “我说有人在跟着我们。” 他闻言，也回过头看看后面，听到何砡补充道：“跟了有一会儿了。” “好吧，那我走了。”藤本绫罗耸了耸肩，休闲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做点正事了，“我去找巴姆克，然后想个办法把他宰了，你呢？” “我？随便找个人杀了吧，比如后面那家伙。” 何砡向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对方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了。 他继续往前走，顺便把藤本绫罗放在自己身上的纽扣炸弹丢掉，心想怎么刚刚没下死手，自己真是糊涂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站在一处玻璃柜面前，装成欣赏祭品的样子。 说实在的，那玩意长得真的太畸形了，模样就好像一个人正在生产，从下身延伸的那部分扭曲且狰狞，是一张人脸，像是睡着或是死了。它正撕裂着自己的身体，试图从另一道枷锁中爬出来，牙龈暴露在外，舌头卷起，僵直在空气中。 何砡不知道这些玩意儿别西卜是怎么折腾出来的，只能说，他是个无可救药的艺术家。 这时那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第四十七章 毁于一旦 “我说你怎么那么眼熟，把别西卜的话剧搞得一团糟的人才就是你吧？所以我想，我该请你喝一杯。” 他转过头，那人中等个头，皮肤是深棕色——也不知道耶路撒冷的傻逼们是不是有日光浴的习惯，显然他喝得不少，样子不太清醒。 威克斯死死盯着他，何砡这辈子收到过太多不友善的目光，所以很确定不喜欢这个人看他的样子。 “我喜欢你的做法，要知道别西卜看我挺不爽的，都是因为那个……嗯，就是宴会的主人公。”对方接着说：“我想，我们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讲，e01行动员。” 他笑了声，然后舔了舔嘴唇。 “我不像那些俗人一样，在你进入到346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你……就像是不容易被驯服的凶兽，装出一副很乖的模样，但看人的眼神里只敌意。” “我当时就想，一定要好好剥夺下这种动物的皮毛，然后把你绑起来，捏碎四肢，再然后……就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 他说着，伸出手，指尖颤抖，做出抚摸的样子。 何砡做出恍然的表情，他点了点头，明白这人还真是个重口味的傻逼，难怪被eoubs丢进来死活都不管了。 所以他看着威克斯的双眼，心想，你说的话大概是对的，不，确实是对的，我这辈子听过太多这种正确的话了，实在是不错。 那一刻，他脑子里想的是：这人长得其实还算有魅力，而拥有个性的人，就该下地狱。 龙三尸，还有这个…… 他们肯定会喜欢彼此的。 对方显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迟钝的反应让威克斯有一刻觉得自己赢了，于是露出一个笑容，伸手去碰他的肩膀。 他醉得太厉害了，并且觉得他们能在禁忌物碰面就是上天特地安排的，何砡微微前倾身体，凑近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此刻，即使他醉得不行，但那句话仍然如同尖刀，杀气腾腾，让他瞬间清醒了起来。 何砡说道：“我读到了你的心声，知道你要干嘛，弱智。” 他低下头，有只手正抵在自己胸前，然后那个猎物咧开嘴角。 因为离得近，内脏爆炸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包在布里的酒瓶被踩碎了，不过就算响一点也无所谓，不会有人注意。 威克斯因为冲击力退了两步，几大滴血流在地上，他像是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接着低下头，看到胸口的大洞。 何砡平静的看着他，看那副表情从骄傲得意，变成了发自内心的茫然，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这具身体居然会毁灭。 那场景真令人感到愉悦。 然后他终于无法支撑，瘫倒在地上，不断的呕出血，何砡绕着他转了半圈，脚步平缓，像捕猎成功的食肉动物，此刻正在欣赏愚蠢的战利品。 他在威克斯旁边蹲了下来，像那人想象中一样盯着他的眼睛，伸手摸胸前的伤口，感觉到血浸湿指尖。 杀戮跟氧气令人倍感欢愉。 他看着他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愤怒，也许还有某种释然，然后慢慢黯淡，变成一片空白。 何砡看着这片死亡空洞，指尖因为血的温度冷了下来。 这世界为死亡跟杀戮着迷，对所有人来说，那些无形主义能给予的也就是仅仅是这一刻的宁静而已，然后再开始新的轮回，开始新的痛苦，相继赴死。 在不算太长的人生中，尤其是与659融合后，他经常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有很多人向他这么强调过，陆谨，余柇还有以后可能会碰到的各种该死的人。 他的确知道任何事情都没有选择，也知道它们到底有多糟糕，毫无希望……明白怎样做或许会更有利，但他就是懒得迎合。 有个白痴曾问何砡，当他杀了三号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说就是想杀，还能想什么？不把那弱智杀掉，蝇王怎么会蹦出来找我，后续的计划又怎么展开？这不明知故问嘛。 这个世界上，杀死一个人要比救一个人容易多了，有时候就是这种的，你死后，在那片沼泽里才能找到尊严。 他站起身，看着脚下的尸体，威克斯似乎还跟个人有仇来着？这下倒是结束了，一分钟前这人还在描述他受刑时的样子，但现在他暂时从世上消失了，猩红发臭的血液在地板上安静地蔓延开来。 这让何砡感觉好极了。 他转过头，发现有个人在后面看着他，手里还端着两杯调好的酒。 他抬手递给自己一杯。 “您还记得我吗？” “哈哈，还真是有缘分。” 何砡摊手，他又不是没看到那人藏起来的东西，还有那些无趣且肆无忌惮，妄想摧毁一切的欲望。 当然，自己没必要跟他解释太多。 “我没找到三号，您有见到过他吗？”吉克诺看了几眼尸体，由衷的问道。 “我跟他也不太熟，可能在前厅吃饭吧。” 何砡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像阴暗世界突然绽放的阳光。 “原来如此。”吉克诺顿了顿，突然来了一句：“他惹到您了吗？为什么要痛下杀手。” “当然没有，他单纯想请我喝一杯，就是说话太狂了点。” “不过也无所谓了，死的只是个分身。” 威克斯的禁忌特性，奎尔因曾经说过，他自然记得。 后者了然的点点头，附和着说，这的确是件不能原谅的事。 他跟之前何砡做的那样，绕着尸体转了一圈，缓缓说道：“在这地方杀人有点麻烦，安德鲁烈神父是个很双标的人，不允许宴会中途发生什么见血的事。” 何砡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他，那表情就好像在说“你肯定在跟我开玩笑”。 他吸了口气，继续说：“我醒来的时候，就在房间里了，是别西卜救了我。” “是嘛，那恭喜你获得新生。” “然后他告诉我，您知道三号在哪，所以我就跑过来了。” “你想我怎么回答？” 吉克诺想了一会儿，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那不是快乐的笑，而是一种疯疯癫癫的，令人紧张的模样。 “告诉我实话吧。” 第四十八章 无聊至极 半小时后，何砡解决掉了所有麻烦，一脸平静的从祭品展示区往外走。 他身上沾得都是血还有脑浆，这还真没办法，吉克诺又是哭又是喊的，还搞出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实在是太烦人了。 所以他只能再费点功夫，多杀了一个人，至于为什么用了那么久，原因还真挺稀奇的。 线把那蠢货的脑袋割下来的时候，那人跟变魔术一样，捧着掉下来的头颅，又把它接了回去，场景一度很滑稽，何砡承认自己当时有些看呆了。 刚走了还没五十米，他听到一个轻快的声音，说道：“我还蛮喜欢那家伙的。” 一小时前那个要自杀的傻姑娘，此刻正坐在展示区的某个站台上，一只惨死，被解剖到一半的变异人体标本旁边，带着无所事事的笑容，仿佛下一秒就会拿腰间的枪崩掉别人的脑袋那样。 何砡不知道潘多拉发什么癫，也懒得去想她是什么时候就在那里的，不过这是她家，所以想干嘛都跟自己没关系。 这位耶路撒冷未来的权贵份子踮起脚，往他背后看了一会儿，确定望到了尸体后，像只食肉的生物发现刚死掉的猎物，带着无法遮掩的好奇与兴奋。 然后，她从站台上一跃而下，说道：“那家伙跑了整个宴会，都在找一个叫做三号的男人，好像是他伴侣之类的，没想到人都被你杀了。” 何砡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一盒从别西卜那顺来的烟，表示自己懒得听她扯犊子。 他对带有权贵字眼的人有种难以接近的陌生感，但不至于觉得这小屁孩能有什么令人害怕的。 潘多拉身上还真有些熟悉的东西，更贴近于无聊至极的俗人，面对这种人，你只要点上根烟，不管她在放什么屁就行了。 “我喜欢看你们杀人。”对方显然没明白这深层意义，依旧摆出一副有趣的表情说，并且朝他走过来，对有可能发生的瞬杀毫不在意，“你下手很帅，教我杀人吧？” “你这个年纪应该躺在房间里听些荒唐的爱情故事。”何砡说。 “但我喜欢看你们杀人。”潘多拉立刻回了句：“那听起来就叫人心情愉悦，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让莉莉丝去做，不带上我。” 他打量那孩子，思考着一会如果真动手了尸体该怎么处理：“你看上去可不只想杀人那么简单。” 潘多拉的笑容出现一道裂痕，就好像突然坠入了这句话的深坑之中，令人窒息。 她双手垂了下来，站在原地，拳头下意识的攥着，看起来跟吃了什么大亏一样。 “那么，你觉得我还想做些什么呢？” 何砡明白了，那是件很无聊的事，并且完全不值得有人去想，但此刻他确实是代入了进去。 她站在这栋属于权贵者的城堡里，但其实是一副无处可去的样子。 他知道的，这种可怜人总是会排在最后，什么事都是那样，他们站在角落里，走投无路，好像有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在逼迫他们，对这群人而言，这个世界最危险的地方在于巴不得自我存在消失，并且世界本身或许就是最大的敌人。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何砡想，自己还是别掺和进去比较好，如同那些难处理的家庭问题，简直让人觉得在做噩梦。 “我怎么知道。”于是他说，“你干嘛自己不去想想呢？比如先找几个人宰了，杀人会让大部分人冷静下来的。” 女孩恶狠狠盯了他几秒，突然叫道：“莉莉丝！” 何砡差点就把她的头直接掰下来了，二人离得很近，他保证自己从出手到结束花不了两秒的时间，但出现的是一个变异生物。 它从围墙另一头爬了过来，样子长得跟他妈地狱犬一样，动作非常娴熟地把尸体塞到自己的胃里——也不知道怎么吞下去的，身体看起来可并不大，但塞进去后腹腔却没任何鼓起，可能那里有什么高级的分解功能。 接着，它伸出花瓣状的舌头开始清理血迹，那器官自带黏液，完全就是一个智能清洁机器。 五分钟后，展示区变得很干净，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有钱人的生活果然就是比较特殊，打扫卫生用的都不是正常玩意。 何砡看了看重新爬回围墙的怪物，语气复杂的说道：“你给它取这名字？” 不知所畏的女主人耸耸肩：“怎么啦，我也可以叫莉莉丝，称呼本来就很无关紧要吧。” 这时候她正靠着墙，抚摸一只异变标本的伤口，那是它濒死时的样子，似乎这孩子对那些伤痛有种怪异的亲密，气氛还挺非主流的。 “我可以帮你搞到很多异变生物。”她想了想，开出了自认为很不错的条件，“还能帮你们搞他们的血肉，别西卜跟安德鲁烈的，莉莉丝的我不清楚，他俩对她宝贝得很，我的权力马马虎虎吧，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有人总是能搞到别人想要的东西’，而我就是那种人。” 说完，她朝何砡露出一个笑容，其实那不完全是笑，因为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扭曲。 “我不喜欢那群人。”潘多拉沉默了会儿，说道。 她的手指抠进那个标本的眼睛中，瞪着面前无以计数的尸体，它们是如此的凄惨，又令人感到无聊，纤细的身体紧绷着，像在和耶路撒冷的所有人对抗。 接着，她又突然神经质的把那包烟抢了过来，这时候倒是透露出一些年轻人独有顽皮的特质。 “我喜欢你们这些行动员，想干嘛就干嘛，完全不用考虑后果。”她慢慢的说着，像在做出一个决定，在讲一件自己无比羡慕的事。 “别西卜把你们说成目的不纯的饭桶，比如喜欢往人脸上吐酸液的变异种群，威克斯就喜欢鼓捣这些东西，我知道打造形象那一套，但还是想见一见，我没想到……哇，你们他妈真是帅极了。” 这时，潘多拉突然愣了下，去看空气中的某个位置。 “跟我来，带你看个好东西。” 第四十九章 嫉妒 01:23。 “我并不觉得炸掉别人的房子会是件很好玩的事。” 潘多拉跟他说了，关于怎么炸掉莉莉丝的城堡，她的计划非常完美，并且执行性同样一流。 何砡很奇怪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玩意，还是刚才他杀人引起的思路。 她只是有点遗憾——莉莉丝人并不在里面，不过一般炸药也弄不死那女孩，所以潘多拉下一步准备把整个话剧场和圣墓教堂变成废墟，让它直接从耶路撒冷消失，到时不用异变生物也能清洁干净，光是想想那场面，就知道会很壮观。 她真是一个优秀的破坏王，充满嫉妒，什么破事都能想出来。 然后此事就此了结。 346并没有在次日十二点把他们吐出来，何砡觉得自己运气有够离谱的，他碰到了持续性现象，现在大家伙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从这禁忌物里面出来了，除非把耶路撒冷的所有居民都宰了，但显然这样做吃力不讨好。 那之后，何砡又好几次在不同的场合碰到过潘多拉。 这人自从上次参加生日派对，后就没去过其他大型宴会了，不过会极其偶尔地出现在某些权贵人士的小聚会上——比如安德鲁烈主持的祷词会，打扮得一副漂漂亮亮乖孩子的样子。 她似乎有个独特的小圈子，跟别人聊天聊到高兴时，会像所有的年轻女孩那样手舞足蹈，这时候看着倒挺正常的。 有一次，潘多拉鬼鬼祟祟地拿了一个收纳盒给他，何砡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两颗眼球，还带着血丝，看样子是刚挖出来的。 “有了这东西，你应该可以打过安德鲁烈跟别西卜了。”她做出一副很骄傲的表情，如此说道。 “真的吗，我不信。” “我试过。”潘多拉愣了下，语气变得着急起来，朝他露出个兴奋又有点疯狂的笑，“这可是安德鲁烈神父的眼睛，他每天都要死个几百次，我偷偷从尸体上拿下来的。” 她这么说着，摆弄起盒子里的眼球，视线越过城堡底下的繁荣，看向更遥远，更阴冷的彼端。 而这座城市依旧独自运作，居民们没心没肺的狂欢。 耶路撒冷很快迎来了另一场大活动：新的话剧。 到了现在，扮演角色的人都不会差到哪里去了，活下来的都会有自己的专属法子，只要别碰上那种特有观点，要在舞台现场拼个你死我活的扮演者，都算是不错。 别西卜慷慨地给了他们选择队友的时间，说是为了让莉莉丝看看自己的编剧水平有多少提升，顺便进行各种娱乐节目，比如拍摄不同选手之间的火花和撞击。 于是这些被拉来扮演话剧的可怜虫们尴尬地坐在城堡里，或者宴会大厅的沙发上，尝试着互相了解，场面实在太有趣，跟他妈现代社会相亲节目一样。 其中当然有些人非常痛苦——比如奎尔因，也不知道这蠢货怎么被别西卜选中的，不过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利，这人就坐在沙发最左侧，表情茫然，一言不发，整片区域的气氛无奈又压抑。 和他抽到一队的几个倒霉蛋同样十分尴尬，只不过他们聪明些，会不断找话题，但也就是几个人互相扯淡尬聊，样子太让人同情。 因此观众们觉得很无聊。 但这并不是普通综艺，这是一款新秀，而话剧是绝对要死人的。 演出的时候，他们被分进了新城异变生物区域里，本来按照正常剧情来说，是能顺利脱身的，可是另一伙人为了增加自己逃亡时的观赏性，把他们骗到一处聚集区，还从外面把出口封死了。 所以奎尔因的队友全都死在了那，何砡看了半天，觉得这家伙的人生未免太戏剧性，好不容易被藤本绫罗从噩梦里带了出来，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就又被踹进地狱。 后面发生的事场极其悲惨，简直可以说是单方面的虐杀。要不是莉莉丝说太无聊了，他估计得死在里面。 为了所谓的胜者结算界面，别西卜又在话剧最后放送了奎尔因全队差点被团灭的场景。 那是看起来就贵得离谱的巨大电子屏，一伙人提心吊胆地走向会把他们所有人害死的房子，有人还在强撑着开玩笑，看得出他们很紧张。 何砡百无聊赖的看着，心想，也不知道藤本绫罗跟巴姆克这俩傻逼去哪了，别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同归于尽了，他俩的特性自己都不了解，有机会的话还挺想吸收的。 这时候除了让自己置身事外，不让别人找出漏洞，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了。 潘多拉看了那屏幕一眼，默不做声地转过身，打开一个小小的终端，然后很平静的调出操控界面。 何砡盯着看了一会儿，也过去凑热闹。 在看到那一连串代码的时候，他就意识这熊孩子又在搞事情，比如黑掉话剧的后台，她操作娴熟无比，显然不是第一次干了。 没过几秒，血淋淋内容的电子屏闪动了几下，突然间变作一片漆黑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可以想象此刻有人正在骂街。 那之后屏幕又挣扎性的闪出来了四五次，但都被迅速关闭了。 最后一次出现的画面异常顽固，估计是让劫后余生的奎尔因上手了，这家伙作为eoubs的文员，搞些数据活算得上是高手了，当然，也可能是威克斯，毕竟上回这王八蛋死的只是分身而已。 何砡幸灾乐祸地看着潘多拉淡然的放弃了话剧的显示器，然后吹着口哨换了种思路——她绝对跟莉莉丝合不来，也不用谁去强调，事实就是这样。 十分钟后，她把整个话剧场的电路全断了。 城堡内的光线直接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洒下，大片纯净的暗红色，每个人的脸上都洒了些血，看起来格外显眼。 潘多拉就这么坐在黑暗和光线的交界处，脸上透出痛快之色。 这就是她想要做的，并且已经完成大半的一切，那就是毁掉任何自己看着不爽的事。 负责话剧直播的主持人显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底下女孩做的，他看起来是个红人，但眼下也只能干巴巴地说她能不能消停一下，起码把节目播完，潘多拉立刻摆出一副我要跟你对着干的表情，她从开始到这，看上去就像是满肚子没气可撒的样子。 何砡热情地向他们说，他可以来充当武力角色，反正这屋子里的人都没什么好活的。 提议当然被拒绝了。 第五十章 即将 主持人很无助地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破罐子破摔地打开手机开始看电影，剩下的几个人用网络数据的专业语言聊起了话剧场景内的那一串串代码，看来他们对怎么黑进服务器很有经验。 何砡看着他们聊天，眼下实在是太无聊了，过了一会儿，他也开口加入了进来。 那天别西卜的话剧收视率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大概是平时很难见到人在蝇王组织新节目时跟他们掐起来的。 观众看得很开心，所有人都应该喜笑颜开，并且还得到了奖品，比如热武器，或者加了料的饮料以及半死不活的异变生物——当然是动物跟别的什么玩意的基因混合出来的，每个人都高兴地充当起饭桶。 这出意外散播的速度很快，和许久没回家的莉莉丝肯定有关——这年头，你长得好看又是权贵人，别说看秀了，就算是拉屎也会有很高收视率。 何砡突然发现，他已经站到了同属于权贵人的行列，在耶路撒冷的日子开始变得枯燥起来，所有居民都想过来凑个热闹，见见他们这些行动员，顺便问些很白痴的问题。 他当然懒得回答，但别西卜用异变生物作为交换，这太为难人了，所以他只能一边扯谎一边让659痛快吃一顿。 其实无论他回答什么，那群禁忌产物都会自行发挥，把听到的事情二创起来——其中大部分都让何砡听上去像个疯子，似乎他要准备毁灭整个世界。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精神思想算是正常的，但那些荒唐的言论即使对他来说，也有点过头了些。 何砡只能边往嘴里塞吃的边向潘多拉抱怨，他在这群人眼里就是个没底线的疯子，说的话如果传到外面怕是会被eoubs判死刑，虽然一些内容讲的是不错，但跟他毫无关系。 她示意他不要搭理，被迫站在高处的人就是这样的嘛，他们会想方设法地让你显得于众不同，认为能从你身上得到某些了从未体验过的乐趣，这样看到你才会开心。 “归根结底，我觉得这一切还是个巨大的话剧现场。”潘多拉想了想，说道，“别西卜就喜欢搞突然袭击那一套，就跟莉莉丝一样，我们都以为她不会回来的，结果你看……所以你所扮演就是行动员中的英雄，或者反抗者？那些无聊的言论和阴谋都只是场游戏罢了，当然我是在猜想而已。” 何砡转头去看屏幕，上面的内容还是无休止的屠杀，里头出现的奎尔因正在声称，这个世界跟外面一样，充满了巨大的谎言与伤痛，每个外来者都有权利发出声音。 痛苦肯定不会过去的，并且永远都是这样，而过量酒精也只是让伤口持续溃烂，不会有任何复原的迹象，因此搞点破坏出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他说道：“你说的或许是对的。” 那天半夜，何砡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压根就没睡，叼着烟拿起来看了一下，发现来电的是潘多拉。 这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年轻女孩总是有办法理所当然地侵占别人的睡眠时间。 他接通它，对面开头第一句就说：“你最近是不是很无聊啊？” “没什么重要的事我挂电话了。”何砡说。 “别啊，我只是表达一下咱们的心声而已。我今天看到你那几个队友了，差点没认出来。”潘多拉停了下，没有等待自己期盼的追问，于是很无奈的继续道，“好吧，你是个很没意思的男人。” “我在圣墓教堂碰到了巴姆克，他在跟安德鲁烈聊些什么，据说这俩人已经死了不下一千多次了，好像是达成了某种交易。” 何砡立刻把放在“挂断”按键上的手收回来。 “还有个瀛洲人，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搞的，跟威克斯混在一起去了，天天蹲在实验室里，也不清楚在鼓捣什么。” “这是你讲过最有用的消息。”他说，好像他从没跟潘多拉讲过耶路撒冷里有多少人得死，因为他们自从被346生出来，结果就注定了。 “我也觉得，我真是个天才。”潘多拉骄傲的笑了起来，“现在天才还有件好事要给你，那些以前来过耶路撒冷的行动员，他们虽然死了，但尸体都被安德鲁烈保管了起来，我把名单发给你，你自己看吧。” 他挂了电话。 何砡躺进沙发，心想这真是能舒缓心情的好事，不愧是权贵人内斗的惊喜，这群人中有个反叛混蛋就是不错。 过了会儿，他查看名单，不是几个，一共十七个人。 虽然他们体内所拥有的禁忌物并不完整，但凉了半截的速食，659也不挑，反正就跟开奖一样，没什么区别。 这些人都怀着每个行动员必备的自满，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磨难，来这之前享受着eoubs提供的福利跟财富，还有无止境的娱乐，理所当然认为那只会是场简单不过的控制任务。 他躺在床上，思考着得到的信息，也许不用太急，反正知道所有尸体的地方，他可以慢慢享受。 只是，那种吸收的乐趣没有之前那么强了，那个时候有仇报仇，解决每一个冒犯你的人好像能解决一切，但现在……这块地方无聊到令人窒息。 何砡想起奎尔因的遭遇——经过这些天的话剧节目，就算不用读取心声，他也对这个倒霉的文员已经有了十足的了解。 他后面又在电子屏上见过他，那是个以猎奇行为出名的新型主题，远比献祭还要夸张，他在那里被扮演手术医生的人逮住了。 真不知道话剧抓些手无寸铁的家伙干什么，他可以说是颗灰尘，没法逃跑，既没有反抗的实力，也没有任何求饶的权利，那里根本不是他们这种人的战场。 那些人把他绑起来，折磨了几十个小时，场面弄得十分可怕——当然剪切得还算不错，毕竟莉莉丝不喜欢太过血腥的画面，之后还弄断了他七根手指，四根肋骨，外加一大堆其他什么创伤。 他们笑得可太开心了，因为干这种事就是单纯的找乐子而已，折磨人，令人崩溃，以及无聊。 何砡想，或许正因为这样，巴姆克跟藤本绫罗才会暗地里协商出计划，那肯定会毁掉所有人。 而他，没有理由拒绝即将到来的狂欢。 第五十一章 压抑 门外的世界荒唐无比，四处可见都是毫无无意义的杀戮和虐待，权贵者们沉沦私欲，纸醉金迷，如果有人觉得还不够痛快，能做的事也只有跑到吧台上，让服务员给你添杯加了好东西的酒，然后醉得不成样子。 何砡敲碎了一个酒鬼的脑袋，这王八蛋想拉着自己去卧室下飞行棋，他无奈极了，尽管那群人只是这座巨大舞台里的缩影而已。 不过，好吧，至少增添灵魂体也是一项令人愉悦的业余活动。 他在酒馆里又待了半个多小时，把仓库那几具尸体全吞了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至于里面的禁忌物，早就不见了，或许被莉莉丝抽走了，谁知道呢，他只能当自己是过来吃快餐的。 虽然以他的经验来看，这压根不算是好事，但眼下的情况又无可奈何，吃太多没用的东西是会闹肚子的。 何砡突然发现他还挺喜欢耶路撒冷的，这里繁荣，富贵并且每天都会死很多人，骨子里也是一片冰冷血腥，但eoubs不也是这样的吗，无论在哪里，人们撕下伪装后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这儿的居民还总是想让他说起外面的事，想让他感到温暖，渴望什么样的归属，把这座城市当成家，反正就是类似的飘渺东西。 但他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他的人生能够精确判断的，只有绝望，仇恨与痛苦。 谈到这个，就不得不提起奎尔因，这家伙自从被折磨完后，他就能跟话剧的主持人扯上一大堆有的没的。 那红人叫康纳森，这俩蠢货可会扯犊子，搞得自己是个多文明的新居民，受到了这里怎样美好之事的感召，但何砡知道的，他们对这个地方毫无感情，只有骨子里的厌烦与恐惧。 所以当有人问起他在这遇到过什么好事，奎尔因什么也回答不出来。 他只记得那些电锯割开自己手指时，那股冰冷窒息的触感，还有眼中的痛苦。 从那之后，奎尔因就心想，这些事是不会长久的，他们迟早得跟自己一起死。 这年头，人们之间的信任与交情对不过是场价值不菲的剧，尤其是在这里，行动员之间除了暴力与算计，也就只有死亡可以长久。 第二天早饭还没吃完，康纳森就登门拜访，说别西卜准备让何砡作为话剧策划提点意见，还把刚写好的剧本拿给他，问怎么看。 他感到一阵无语的违和感，丝毫也没有觉得这是件好事，自己只想杀人，增加灵魂体，眼下异变生物吸收的也差不多了，那枚游戏币他们到现在都没用上，怕是不想出去了。 ——顺便一提，康纳森说了潘多拉的事儿，朝他露出了从见到他们开始最八卦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她的，但这女孩也是一等一的主。”他说，“不过她似乎精神有点问题。” “你连这都知道呢。”何砡瞟了他一眼，显然是在讽刺。 “哈哈，毕竟他们是……嗯，属于城堡顶端上的那类人，当然得知道一点。”康纳森干笑两声，继续说，“你们这些行动员现在很受欢迎，而当一个人受宠到一定程度，就需要在权贵层面有点关系，这是耶路撒冷生存规则。不然谁都想在你的生活里来一巴掌，谁都能使唤你。” 何砡应付的点了点头，他说这类事情时十分直白，他当然也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但无所谓。 因为再过一段时间，这座虚假的城市就不复存在了。 他也懒得去问那个精神有问题的潘多拉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像因为嫉妒心的促使，她做什么都是正当的。 无需置疑，只要能提供帮助就够了。 而当事情到了那一步，所有人就该进入了战斗的端点，去完成早该做到的事。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生死边缘的地带，这也就是人生的终点了。 到目前为止，何砡对别西卜他们的荒谬生活已经了解得不少。 这天晚上，莉莉丝邀请他参加宴会，他早就习惯这类场合了，知道该怎么做，如何摆出镇静的表情，像个本地人一样行动。 晚宴的布局很大，据说是专属圈子里的一种秘密聚会，何砡很难想象怎么会有这样的形式，659都有点看不下去，说太猎奇了。 宴会的服务生全是混合基因生物，身上偶尔有些特别吸引人的东西，也只是为了突出而不是遮挡。有时候还会进行一些表演，令人反胃。 但这类宴会又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你不能盯着那些生物看太久，只能像欣赏艺术品那样随便瞟几眼，但绝不能有别的反应，也不能因为好奇去碰，要表现得对此完全无感，因为他们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人类，不然场面就太俗套了。 何砡实在不明白这种毫无意义的规则有什么必要，好像只是为了表示他们拥有这样的权利，能让底层人听从安排就够了。 照康纳森的说法，参加这样的聚会，代表这个人正慢慢走入耶路撒冷权贵们的生活区域，他即将超脱，太他妈有道理了，难怪这禁忌物要被eoubs控制起来。 没过多久，他就在聚会上看到了莉莉丝，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女孩。她是个表情倨傲，俊丽的年轻人，潘多拉长得和她很像，不愧是姐妹。 在这种人跟前，你几乎不会特别注意她的长相，好看的人多了去了，看久了只会视觉疲劳。 她们身上有某种气场，是那种习惯于发号施令，不会容忍任何抗议的高贵气质。 所以在这类人周围，你最好只是低着头，听她讲话，然后时不时点头赞同就好，这就是规矩。 至于潘多拉，她今晚穿着件极度昂贵但样式很保守的连衣裙，跟在莉莉丝后面，垂着双眼，面无表情。 相较于在生日派对上的样子，她似乎凭空缩水了那样，整个人看上去单薄，冷漠，顺从了许多，就像一小团紧紧蜷在一起的花蕾。在这种程度的聚会上，她幼小得跟个孩童一样。 当莉莉丝对她说话时，她会礼貌的回答：“好的，姐姐。” 她就坐在何砡的斜对面，从头到尾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像个陌生人。 第五十二章 瓦解 她的用餐礼仪非常完美，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莉莉丝有时候和她说话，从那副麻木的样子看，潘多拉只是回答“好的，姐姐”，或“不了，谢谢姐姐”。 几十道看着就贵的菜色终于上完，服务员收走餐盘，递上茶水跟酒精饮料，宴会主人站了起来，客客气气讲了几句话，然后大家也跟着起来，在精心布置的大厅内走动，享受食物，镇定药以及扯淡，或者欣赏艺术品，接受特定服务。 人们说起话来总是用“您好”，或“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操他妈的，真是一副教养完美的样子。 何砡看到潘多拉跟在莉莉丝身后，在大厅里漫无目的地游走，对方向她讲解一些展览品里的东西——都是外界看到的，或是抢来的，也不知道现在耶路撒冷的孩子都要学习什么诡异的知识，听起来是真枯燥。 有一刻，他看到莉莉丝拿出了些东西，把它们丢进她的手里，让后者显得越发单薄。 潘多拉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 那动作很隐晦，但他能嗅到那一本正经之下嘲弄和血腥的味道，在这类事情上，他从不会弄错。 何砡看了两秒钟，非常确定那滩烂肉上面的味道很熟悉，是那天晚上负责清理尸体的异变生物，长得跟地狱犬一样的丑玩意。 真是可悲啊，或许潘多拉的人生中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她以往总是能够最快速做出回应，她可能还会找时间思考如何反击，因为这孩子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但到了现在，她已经知道耶路撒冷的本质是什么，有些人你就是比不过，你也知道即使她做了些伤害自己的事，但那些对这种深不见底的洞不会有任何帮助。 何砡看了会就觉得无聊了，他心想，自己甚至不用去问潘多拉，“你姐姐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他什么忙也帮不上，也不想帮，反正他们都会死的，如果问出那种话，只是让她难堪而已。 他觉得，准备工作应该差不多了，藤本绫罗那俩傻逼差不多就这两天的时间要动手了，至于别西卜？这蠢货又想把游戏币拿走，又想让他们永远待在这，哪来那么好的事，这男的死有余辜可谓是。 “知道吗。”一个声音在他身后说：“其实你吃的东西都是异变生物做的。” 何砡叹了口气，转身看去，潘多拉就站在他后面，看到他不紧不慢的动作，笑起来：“哎呀，又没骗到你。” 那笑容里还有当初一点点灿烂调皮的东西，但是一闪即逝，像黑暗里的火光。 他又看了一眼莉莉丝，这位伟大的人正在角落和一群人讨论什么，看上去潘多拉是偷偷跑过来的。 “不过，真的有那种事情发生。”她突然说道。 “我觉得挺合理的。”何砡心不在焉的应。 “异变生物的肉，很难吃。”对方顿了顿，继续讲述，“有一整个屋子那样，可以把人变形成某种极端，扭曲的东西，只要他们能派得上用场就行，这是别西卜他们毁掉人的方式，发展到现在可是非常专业了。” “那你说的也不是假话，不是吗。” 潘多拉又朝他笑了一下，仍然飘渺虚幻，像遥远地平线上的一抹亮点，只不过此刻她挺直了身子，用副我很正常的表情站在他面前。 “外面的世界会比耶路撒冷好一些吧，这里朝着一个绝望的方向蔓延了很久，已经无可救药了。” 说完这话后，她快速看了一眼莉莉丝的位置，然后往旁边退了一步，像一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那样欠了下身，回到她姐姐身边，重新低头站在大厅边缘，变回了那个乖巧懂事的好妹妹。 她的手垂在两侧，死死地攥着。 何砡端了杯酒，一饮而尽，这种事除了看看过去，任它发霉和腐烂以外，还能怎么办呢？ 就好像整个耶路撒冷闪亮的外表下，其实是血腥的一样。 这天晚上，他梦到了大逃杀时的那个雨林，一个浑身长满眼球的怪物拿了个册子，说要和他玩个游戏。 他非常清楚那里面记载着能让659崩溃死亡的东西，绝对是死路一条，他心想他得把那家伙宰了，就要动手的时候醒了过来。 总之，何砡醒来后也没心情睡了，于是拿了瓶酒跟烟，爬到城堡顶层看日出。 他抽完最后一根烟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发现是潘多拉打过来的。 作为助手，这孩子几乎没什么存在感——除了前几天她不知道基于什么心理，把安德鲁烈和别西卜的血肉送给了自己，还在电话里笑得一副恶作剧成功的样子，何砡想了一会，还是接通电话。 他问道：“有事？” 对面只有沉默，没人讲话，但他能听到她的呼吸。 “怎么，被人揍了？”何砡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又是好一会儿的寂静，然后电话那边的人说道：“这种地狱会有报应的，所有人都该死。” 她的声音很不对劲，听上去好像刚哭完，还哑得很。 “唉……怎么了？” “他们会把自己毁了的，因为太黑暗了，谁都不需要来扮演救世主跟神，因为这座城市本来就是虚假的，我们也是虚假的产物。”电话对面的人不间断说着，好像必须加快速度，才不会被什么绝望的东西追上并杀掉。 “好可笑啊，你看，耶路撒冷的居民亲手造了几个神出来，是为了什么呢？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夸张，必须每天用无数的生命来祭祀才得以满足……” 讲到这，潘多拉突然停了下来，何砡听到一声细微的哽咽。 “346，对吧？我没记错的话奎尔因是这么称呼我们的。”她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告诉自己要忍耐住，继续说道，“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你说过的话，这地方从根子里就坏掉了，别西卜他们只会制造更多的痛苦，莉莉丝本来不是这样的，她逃避了好久，最后认命了，心甘情愿的跟着一起堕落。” 何砡想那话应该不是自己说的，但决定还是算了，天知道这孩子有多崩溃，也不知道都是谁说的，描述起来这么的真情实感，简直字字如血，讲的确实是事实，但要把他逗笑了。 说的还真没错，只是比一般人表达出的更有高级感和艺术气息——这个禁忌物的世界占据着无穷的财富，阳光和自由，然后造就的却是一个充满血腥，罪恶的深渊。 潘多拉再次沉默下来，何砡有一会儿觉得她会哭出来，但是没有，而是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她说道：“就这样吧，你们可以动手了，我觉得这是赴死的好机会。” 接着，那边的电话就挂断了。 何砡看了看手机屏幕，然后回到房间，把那些血肉全部吃了下去。 远方有爆炸的声音传来，真可惜，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把游戏币送出去了，自己还打算走和平路线的呢。 现在，控制开始。 所有人，都得下地狱。 第五十三章 挨个宰 何砡换了套礼服，没办法，余柇买给自己的那套西装早报废了，一件衣服就好几万，还不耐穿，真是钱多了烧。 他觉得别西卜的服装设计给他设计衣服时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这身衣服的款有点复古，黑色系，缝线还是暗金的，能够隐约透出来，内衬也是同样的色系，既有种权贵人奢侈大气的感觉，又能完美地衬托出了他的身材，仔细看看还挺他妈帅的。 这身雅致的行头被他穿起来显得杀气腾腾，像是为了凸显与外表极其不符合的阴暗内心而存在的。 何砡从来搞不清那些人到底想干嘛，有时觉得他们对自己也不感兴趣，虽然他们妄想了解一切，但是却在齐心协力地创造出一个优雅，高端的形象。 他出门时，正看到康纳森也一身正装地从另一边出来，这人穿衣服可能只是想起到儒雅的气息，毕竟他是个傻逼主持人。 从城堡往下走的路上，所有人都做了精心的打扮，一个比一个正式，像是去参加时装发布会的，这当然很不错，打扮得光鲜亮丽然后去死，太正确了。 前厅灯火通明，在黑暗的后院前燃烧。尽管是个早宴，但办得依旧豪华，和他们的衣服一样，简直是服装设计师的视觉盛宴，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往外面漏，巴不得别人把眼睛钉在自己身上。 现场还有不少异变生物，人首兽身，穿着限制级的服装四处穿梭，都是别西卜摆在这儿妆点会场的，一样被当做消耗品，不过地位稍微高点，能提供些服务罢了。 大部分客人认为它们能出现在这儿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陪人睡觉，让他们减点压。 在历届话剧演出中，这类基因混合生物的死亡率也是最高的，毕竟玩具总会被弄坏，你指望不了谁有同情心。 何砡看了他们一会，把线布满整个宴场后，随手拿起一杯酒，康纳森正把空杯子放回去，他的眼睛就在那群侍应生身上没离开过——好吧，看样子他挑到了某个不错的家伙。 大厅里的客人互相客套了几句，很快就开始了喧哗，吃饭的吃饭，要服务的直接钻进卧室——单从伦理的角度来看，这真是充分表达了人性堕落的场面。 宴会中途，威克斯去洗手间，何砡把酒杯一放，从后面跟上他。 这狗东西不知道来之前碰到了谁，脸上有条斜划过半张脸的血痕，伤口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就这么暴露在外。 以耶路撒冷的医疗技术，治疗这种程度的伤简直小菜一碟，况且这人本来就是整天待在实验室里的行动员，混合基因这缺德想法就是他提出来的。 不过跟脑子有病的人讲不清楚，只有话剧的选手才会把这些东西留着，一般是作为对杀戮生活的纪念，也有可能则是种消耗品特色，鬼知道呢，要么就是被瀛洲人的剖腹想法影响了。 他打开门时，卫生间里只有威克斯一个，叼着烟正在小便，看到他进来，那人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别过头便不再理会。 但何砡把门关上，然后站在门口盯着他看。 就这么过了三秒，威克斯转过头，吸了口气说道：“你杀不死我的。” 后者耸了耸肩，问道：“d02，分裂体？” 对方皱起眉头，何砡看到他结束了，便灿烂一笑，走了过去。 过程大概是三分多五秒。 杀戮跟打架是有某种本质上的区别，你不会明晃晃地拿出武器走过去，因为你压根没想恐吓他，也不会关心敌人是否会投降，你只有一个目的：宰了他，送他下地狱。 所以在动手的时候，你也不会介意受到怎样的反击，更不会在对方挥舞拳头，掏出武器的时候产生胆怯心理，合计着怎么逃脱。 你考虑的只有一件事，怎么把握时机，利用周围的一切，自身的优点，以最快，最直接的方式杀人。 何砡躲过威克斯的一拳，但没有后退，他朝前进，直接徒手捅穿了他的腹腔，还顺着往下拉了一把。 他挨了一计膝撞，但可以忽略不计，那人还想出击，只在一秒不到的时间里，整个下巴裂开，形成一张布满锋利骨刺的巨嘴，对准何砡的肩膀咬了下去。 再然后，发生的事情就有些匪夷所思了，他不可置信吐出那块血肉，随后又望了眼自己的小腹，那早就被血染红了，肠子不要命的流了出来。 他停在原地，似乎没搞懂这是个什么状况，随后又奋力扑了过来，何砡直接反手一掌，把威克斯的下巴敲碎，那人踉踉跄跄，血越流越多，最后摔倒在地。 “6……602？为什么你会有……” 何砡没听清这傻逼在说什么，那人喉管里都是血，声音太模糊了，他朝威克斯走过去，揪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里挑动着线。 他想抬手去挡，但无奈已经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两人僵持了三秒都不到，然后何砡利索地割开了他的喉管。 威克斯很快就死去了，他那张脸还保持着错愕，惊讶的表情，为eoubs卖命的人总是会有这么个时候，他们应该早就准备好了。 欢愉的开场过后，何砡站起身来，他的衣领跟袖口上沾了些血，他转过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他妈的帅啊，操。 西装还算干净，容貌俊美，简直就是模范青年一个。 欣赏了没几秒，他走到洗脸台前，把烟盒掏出来搁在旁边，洗掉手上溅到的血迹，大概整理了一下仪表。 然后他从威克斯身旁捡起一包只抽了几根的香烟，薄荷味的，运气不错。 他也没去擦上头弄到的血，就这么把它叼在唇间，打开门，朝外头繁华的宴会走去。 何砡的身后，那人的血还在静静流出来，距离凝固还有一小会儿的时间，肠子已经开始发冷了，不知道会不会吸引些混合杂种过来。 在前厅的走廊时，他碰到了康纳森，这人似乎刚释放完，满脸痛快，并且也赶去卫生间。 他客气地笑了一下，何砡回以微笑，这时候外面的人应该都还算正常，宴会开始不到半个小时，很少有人想去无缘无故的杀人，死的也基本只是侍应生。 在他的身后，主持人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有人抽了口烟，随后五指虚握，把里面的线全部缩紧，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后面当然很安静，这种时候不会听到任何尖叫——瞬杀完成得很快，几乎直接把人绞成碎肉的程度。 “慢慢来，都别急。” 第五十四章 flase alarm 何砡哼着曲回到宴会，把血淋淋的礼服脱下，往沙发里一搁，侍应生走上前朝他微笑，顺便递过来一杯高档酒。 旁边有人转头看了几眼，选择沉默，这时候没人能说什么，大家都一样下贱，变态，况且这种宴会上出现沾血的衣服再正常不过，就算是个人头丢进去也无所谓。 在他们周围，卫生间里有两具碎尸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何砡听到客人们在窃窃私语，说早宴才开始没多久，怎么就有人按捺不住对别人下手了。 当然了，宴会四处有摄像头，别西卜有时候就在屏幕那头看着，但此刻无论谁都无法受到话剧规则之外的保护。 因为在这里，屠杀是必要的事，是符合耶路撒冷生存法则的，受到所有已死之人的认可。 沾血的礼服仍放在雪白的餐桌上，没人来把它拿走，这玩意和精美的食物，餐具以及客人们交相辉映，如果是潘多拉在这，一定会用镜头去拍一个大特写。 某个前十分钟还在跟侍应生调情的傻逼情绪有点激动，四处抓着其他客人，问那事是谁干的，不过大家都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没有搭理他。 何砡很能理解那家伙惊恐的理由——不远处有人在聊，先是讨论了一下是谁杀的，然后说不管是谁动的手，主持位置现在少人了，康纳森养的几个宠物挺有姿色，此刻应该有不少人盯着了。 那几个人就站在大门不远处，脸色很难看，并且眼神十分警惕。 到了这时候，每个人都开始意识到一点，所有能出现在宴会里的都是麻烦人，属于自己的势力少一个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更何况这些权贵人。 何砡拿了盘点心，细嚼慢咽吃完后，拿起餐刀，敲了敲酒杯。 他一连敲了好几下，大厅里的人才停下说话，转头寻找声音的方向。 “抱歉，我想打断一下，因为刚才我听到有人在问，前不久卫生间那一地碎肉是谁干的。”他吞下糕点，随后说道，“人是我杀的，有什么意见吗？” 他转头做询问状去看一位茫然的侍应生，对方愣了几秒，微笑状点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所有人都盯着这方向看，他又喝了口酒，继续说：“其实也没什么理由，我一直不太喜欢那俩二货，尽管威克斯选伴侣的品味很不错，都和我一样好看，但听说上完床后老有人被送进医院或者实验室，你们听过富有个性的人都得下地狱这句话吗？” 周围人用完全没听明白并且受不了的表情看着他，就在这时候，威克斯的某个男伴——他当然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拿着把厨刀从后面冲了过来。 他跑到何砡跟前，恶狠狠地举起手想要做点什么，结果突然摔倒在地，好一会儿没站起来。 接着，周围的人都注意到那家伙紧紧捂着脖子，血从动脉不停流出来，很快就染红了地毯。 何砡的位置变了，低头看他，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那人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周围人立刻让出位置，让他尽情发挥，顺便避免弄脏衣服的可能性。 有人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他又摔倒在地。 何砡做这些事的时候，杯子里的酒晃也没晃，一副面无表情的淡定模样，配上那染血的衬衫简直变态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又有个人想扑过来，他很快就落得个同样下场，整个人倒地扑腾起来，拼命挣扎，前者用一把餐刀捅进他的眼窝，那人没过几秒便彻底瘫软下去，不再动弹。 最后一个人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就要跑，何砡只得放下杯子，从桌上顺手摸起什么朝那家伙的脑袋上砸去——是个金杯——逃亡者摔倒在地，哭了起来。 他慢悠悠地走过去，继续说道：“我也不喜欢康纳森讨好权贵人的嘴脸，实在是太沾沾自喜了点。我知道你们都习惯了，有时候还在现场上帮这些无聊的人讲话，我不喜欢那些发言，太真情实感了，好像那些话剧，宴会有多高贵，死在里面的人能有多高兴似的。” 他一边说，一边揪住那家伙的脑袋朝地上撞，其实撞一次时他就断气了，整个头碎得跟渣一样，血跟脑浆流得到处都是。 何砡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这身行头他着实喜欢，就算杀起人来也不想弄得太脏。 周围，一圈搞不懂状况的权贵人看着他完成这场小规模杀戮工作，死寂了几秒，然后有人愉悦的吹了声口哨。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笑声，人们往那看了眼，便默契的让开道路，主管话剧运作的后勤导演走过来，一脸的慈祥。 这人叫安赫尔，何砡听康纳森讲起过他，莉莉丝钦点的导演，作为别西卜话剧开场的必备人物——其实就是选几个倒霉蛋进去送死罢了。 “看到这样的人才存在耶路撒冷，真令人高兴啊。”安赫尔个头挺高，还长了张娃娃脸，这会一脸兴奋的看着他：“不仅对宴会的发展方向富有创新性，还拥有一流的杀人技术。” 没人搭理他，那群人是觉得插不上话，何砡是懒得跟死人说太多，但他的确需要件新的外套。 安赫尔笑吟吟地接着说：“在这里，我想借机说一句，各位尽管放开手脚，我们不用把发泄对象放在侍应生身上，那些异变生物玩来玩去也就一个感觉，别西卜会无限制地提供任何医疗，酒水和服装的照看，成为大家无所不在的后盾。” 他露出温柔笑容，丝毫没管血已经流到自己鞋前，继续说道：“这位先生，我会再给您送几件新衣服过去，款式相同。” 何砡看了眼自己的礼服，又往对方身上盯了会儿，才发现似乎这弱智导演的款更有品味些，于是朝他灿烂一笑：“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 “您指的是？”安赫尔立马应了句，并且朝他笑得异常随和，其实融入高层后你经常能碰到这种笑容。 何砡挑起眉毛，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宴会厅的交谈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后知后觉的捂住自己的脖子，但已经晚了。 “当然是你们跟着一起下地狱啊。” 第五十五章 癌症世界 06:39:52。 巴姆克跟乔伊花了些时间，在一系列雕着不同故事——大概是说一位囚徒里的英雄，他是如何不择手段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打败了许多异变生物，做了怎样伟大的事情——总之，他们把很多必须按部就班演戏的蠢货宰了，从城堡里逃了出来。 当然了，在圣墓教堂里死来死去的时间更有意义，但是那种轮回的东西一旦弄太多灵魂就会彻底破碎，不能复原，还起不到任何保存作用。 不过这俩人的命显然要比奎尔因好得多，起码没像后者那样被群变态抓起来折磨好一会儿，安德鲁烈跟巴姆克对削了一千多次，都他妈快产生感情了，神父才把烫手山芋丢给别西卜，让他们自生自灭。 “大叔，你肯定是那种电影主角。”乔伊此刻心情极度亢奋，他这几天见到太多超出常识的稀奇事情，正对了那年龄该有的幻想，“我们现在该去哪，外面的世界冒险吗？” 巴姆克叹了口气，现在的势头很容易判断，有人已经开始打破平衡，并且希望整座城市变得血流成河——他们眼下最好是看热闹，并且浑水摸鱼。 但不太可能，总会有人来找麻烦的，况且控制任务还没结束，再拖下去eoubs估计会直接送发核弹过来，让所有人集体升天，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讨论接着要去哪暂时躲起来。 这就是现在最需要做的工作，死掉足够多的人后，可以搭起一架安全梯，让他们得以站在生存的最顶端。 陷入混乱的城市本该很危险，但是无奈这里实在是太大，囚犯们和异变生物几乎碰不上，更别说行动员了。 一路倒是总见到些残肢断臂，血迹，和破损的铁器，还有一大堆红色碎肉一样的玩意儿，像是有人把生肉咀嚼过后觉得味道不行，就把它们又反臽了，乔伊走上前看了几眼，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巴姆克低头看旁边丢在石堆和草坪里的好几块人类肢体，齿痕处已经变成了紫黑色，不过应该还挺有弹性，大概是昨天晚上留下的。 有人提着口气过来凑热闹，然后又跑回原地继续吐。 “齿印是人留下来的，估计是混合基因生物。”他说。 乔伊又一副反胃的样子，孩子真不该上战场，他们过于脆弱，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谁不是逼出来的呢。 巴姆克仔细研究了一番尸体，这地方风景不错，不过细看上去到处都能看到尸体——介于别西卜本来就不准备打扫，城堡里外短时间内还会更加血腥一点。 他把从神父那顺来实验室录像拿出来看了会儿，大部分由威克斯改造的异变生物都很像人类，在黯淡光线下如同幽灵，发出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随后他们俩正在说着“那王八蛋把这些东西做的那么像人估计就是为了陪睡”，“还有个指头被砍断好几根的倒霉蛋，也被送进来实验室”之类的话，一边穿过一座风格优雅的园林，然后就看到了那件事。 乔伊觉得那家伙有些眼熟，他头发的颜色被染得一塌糊涂，跟他妈孔雀一样花，还穿了件比较正式的礼服，但很不合身，像是从死人身上随意扒下来的，这人正粗暴地把一个女孩压在块石头上。 那一幕显然有很大的强迫因素，她拼命挣扎，额头都破了，血染红了大半张脸，鼻子里也有血，有侧脸颊估计是在地上蹭了太久，也破裂开来，肿得厉害。 那人制服受害者的手法很专业，在某些地方中，你干这种事一般得借助些特殊手段，但在话剧所覆盖的区域，靠的就是最原始的暴力。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虐待专家，并且被整个世界纵容，照顾。 乔伊僵在那里，她被打得很惨，并且自己还认识。 那强奸犯抬起头，看到他们俩，挑了挑眉毛，然后露出个释然的笑容，清了清嗓子向巴姆克打招呼。好像他们是什么正经高贵人士，偶然在参加宴会的路上碰到了彼此，而眼下发生的事也根本没什么毁三观的，也没有任何值得回避和遮掩的。 他所做的一切就像是……玩家路过此地，正巧碰上了一个漂亮的虚构人物，他可能跟她商量了那么几句，或者压根儿没有，反正就那么直接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拖到了个方便痛快的地方，先揍了一顿。 这在耶路撒冷，太他妈正常不过了，在这里杀戮和毫无底线的侵犯事件一贯层出不穷，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儿，顶多“有些无聊”，而就眼下这一幕来说，观众们一点都不想看，还是把人杀得遍地都是比较有意思。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公共区域，到处都是摄像头，连接了别西卜的监控室，而且这女人反正也是话剧角色，就算死了也没人在意，她不会在镜头前说什么废话，说了也没用，不会有人去听的。 蝇王会根据剧情的需要和囚徒们的类型决定是否放出这些场面，但大部分就是随手丢进了回收站，无声无息的消失。 莉莉丝曾经想把这些人塑造成英雄形象，在来到外界之前，但他们归根结底是群饭桶跟垃圾——当然也有真是运气不错的，但绝大部分人心理都很有问题，主要原因也都是参加过献祭，目睹了祭台上的生死。 有这么一群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的恶人逃了出来，并且打算把自己遭受过的痛苦施加在别人身上，恶劣绝望的事件当然无以计数，只是……只是乔伊认识这女孩而已。 她管自己叫艾玛，据说是一个很火的明星名，跟他们知道所有当红演员名字一样，他一开始觉得这女孩挺不要脸的。 在话剧场内的时候，她偷偷给了他几根烟，说是从尸体上捡来的，他保证如果能活着出去会请她喝杯酒。 他心想，或许他们足够幸运，能够在一个安全些的地方碰面，这话听上去简直棒极了，跟他妈荒谬的童话故事一样会安慰人。 而现在，她满脸的伤，但乔伊的确是认出来了，他总是擅长把人从狼藉中剥离出来，当初见到巴姆克的时候也是这样。 那男人又给了艾玛一拳，示意她老实点，然后欢快地向他们招呼道：“你们好啊，要不要一起来——” 他话没说完，巴姆克径自走了过去，脸上没带一点情绪，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斧头直接砍掉了脑袋。 第五十六章 清洁工作 他的动作很利索，杀这类人甚至连特性都没用上，武器挥入的地方也足够毙命，随着手腕的转动，斧刃非常轻松地切开了头骨，脑组织，血液直接飚出一道弧线，落在草地上，还有艾玛脸上。 巴姆克从他的脑袋开始，一路斜着劈开了那人的整个身体，一分为二的残骸慢慢向后倒去，乔伊赶了过来，有些慌乱地揪住他的腿，向后一推，免得这人倒在她身上。 他倒在地上时眼睛还瞪着，稀碎的身体不停抽搐，那坨烂肉甚至还没软下来。 艾玛从石头上滚了下来，坐在草地上，周围全是些白色雏菊，上面还溅着血，在风中颤抖。 当初在圣墓教堂听巴姆克说起的时候，他曾觉得别西卜的城堡一定美得像童话故事里的仙境。 而现在，她紧紧抱着衣服，坐在地上，瞪着那具不成人样的尸体，乔伊愣了会，脱了外套递给她。 她同样有些麻木的看了他一眼，接过来披在身上，接着又扶住那块石头，想要站起来。 乔伊下意识去拉了她一把，结果艾玛猛地把胳膊抽回了。 他不确定地停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清楚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她一句话也没说，避开迷茫的目光，匆匆将外套穿好，转身就走。 乔伊又朝她走了两步，然后停下来，她背着光，转过身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裹紧衣服，走了过来。 “对不起。”艾玛吸了口气，声音还带着哭腔的说，“我也不想搞得那么糟糕，那么没教养，就是……谢谢你，但就这样吧，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的。” 身后，巴姆克看上去突然对那几具草丛里的尸体产生了兴趣，退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装作没听见这场令人窒息的谈话。 乔伊下意识把手攥紧，背在后面，想着或许这样能让自己显得有诚心一点，他说道：“我刚刚不是故意碰你的，我只是想扶……” “不，不是的，我很感谢你。”她摇了摇头，朝他尽力露出个不算特别难看的笑脸，“你们救了我，我以前……我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我很高兴你们能杀了他。只是……这座城市毕竟就是场话剧，我们都知道别西卜他们最想看到什么。” 她停顿了下，看着他茫然的眼神，吸了口气，决定继续说下去：“我很确定，我在这能碰到那家伙，不是碰巧的。” 乔伊盯着她，没说话，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住了。 “他之所以找上我，是因为我跟你们联系最近，或者说，因为那位先生是所谓的行动员。” 他瑟缩了一下，那句话像把剑一样把人捅穿了，他怔怔地站在阳光下，浑身冰冷，甚至没想到去解释什么。没办法，正常人心理受到极大冲击的时候就是那样无助，他跟个弱智一样站在这片园林中，仿佛吸一口气就跟吞刀片似的。 “外来客……外来客就是会被写进剧本的，我早该明白的……”艾玛接着说，“那些权贵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新玩具的，这地方压根没有所谓的解脱和希望，那些被创造出来的神，它们会注意到所有能引起兴趣的玩意儿，然后……” “我想你们肯定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实，所以他们想看到更戏剧性的场面，观众们喜欢你们拯救其他人的伟大形象，但是痛苦只有我们……对不起，我实在是……不能继续撑下去。” 乔伊费了很大功夫才把这些话消化掉，他试图说些什么，他必须说些什么的。 但最后，这孩子却只扯出一句最没用的话。 “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会这样……” 她听到后，很用力地摇头，边流泪边看着他，有几个瞬间似乎想伸出手碰碰他，可接着又缩了回去，只是紧紧把指头绞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移开目光，然后转身走开了。 艾玛走得很吃力，伤口也没办法处理，乔伊在后面跟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他知道有人能这么强硬着离开时，是真的只想自己一个人找块地方呆着。 巴姆克叹了口气，操那些权贵人的妈，这事一团糟，那孩子现在脸色苍白，目光惨淡的盯着尸体看，强奸犯确实死得极其可怕，血把大片的草地染成了红色，但已经没意义了。 乔伊低下头，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艾玛不会再找他了，二人喝酒的约定不告而破，她离开时看上去巴不得离所有人远一点，他太熟悉这种态度了，每一个准备自毁的人都那么决然。 他们本来按照计划逃新城之外的地方，不过乔伊完全没了心情，巴姆克也没要求什么，继续这么往外走下去。 路上，他们碰到一具被啃得凄惨无比的尸体——好在那不是艾玛，乔伊吓了一跳，其实他们都很清楚，如果一个地方出现了太多可怕的尸体，那么说明危险绝不会就此消失，只是暂时躲藏了起来。 “那种事发生的次数挺多的。”沉默中，他突然开口说：“在圣墓教堂边上，那个巷子里，我的妹妹……嗯，那次她也被打得很惨，不过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却一直说没关系的，她忍受得了，不让我去找那些混蛋们的麻烦，因为找了也没用的。” 他笑了声，笑容难看而扭曲，跟被人揍了顿那样：“她肯定有事的，没人会觉得不要紧，但在耶路撒冷，遇到这些事的时候你就是得忍气吞声。” 巴姆克坐在他旁边，想了几秒，然后从兜里拿出烟，点上递给他。 “这儿的一切都跟普通人没有关系……我们是虚构产物吗？存在于根本无法被观测到的世界里，其实我小时候觉得城堡里的生活肯定会很美好，没人挨饿，居民们互帮互助，什么也不用操心。”乔伊慢慢的说道。 “你看……耶路撒冷所有的财富都在这诞生，难道不是吗。如果有一部分人是什么都无法拥有的，那这个世界上总归有另一群人是幸福的，但现在看看，似乎哪里都一样绝望，痛苦。” 巴姆克拍了拍他肩膀，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乔伊的脑袋就这么直挺挺地掉了下来。 “说的太好了，奖励他一个人首分离套餐。” 有道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 第五十七章 bound 2 其实气氛倒不显得有多悲伤，只有一片压抑与滑稽。 别西卜看着一身是伤，缓步离去艾玛的背影，镜头有一会儿停在那女孩的眼瞳上，这一瞬间，那双眼中出现的一些东西令他感到心悸。 太真实了，太令人动容了，这种绝望和心碎正是他无法在话剧跟电影里找到的，世上真有一个人经历了如此伤痛，并且无法从中抽离，这也是创造话剧一直以来的目的。 这几个小时里，囚徒们对屠杀和行动员们的突袭做出了强力的反馈，这才没多久，大量的虐杀事件接连发生，存在于耶路撒冷的祭品正在快速增加，而死者的增幅……则意味着莉莉丝会变得很强。 别西卜想起前段时间去宴会，碰到的那个傻逼导演，好像叫安赫尔来着，这家伙满脸得意地向他阔谈，说英雄角色是观众们的另一个热门的话题。 “他们只要认可了他的痛苦，就是在接受自己的痛苦。”他说这话时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而那些蠢……祭品们，他们可以用这些痛苦换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比如钱，性命，和女人。” 后来他们的确换来了很多，基本都是加了料的酒精饮料，钱币，还有混合基因生物，说是它们很听话，怎么玩都不会拒绝。 死亡数据呈现出陡峭的上升趋势，每个人都应该是欢天喜地的，天天都有不同的悲情故事发生，观众们乐得跟哪个耶路撒冷的大明星突然死在大街上那样夸张。 现在，他看着屏幕里艾玛的面孔，心里想，也许会有人为此刻的场景感到难过，这一幕是如此的绝望啊，他们为此投入和咬牙切齿，是因为有人能认可相同的痛苦。 总该有一部分人也失去过重要的东西，感受过凄凉，苍白和无法挽救的现实。 那么，会有更多人认同这样一种形式的痛苦吗，接受这种无能为力和不公，并由衷的感到愤怒吗。 他们还会为之献上性命，成为祭品吗。 别西卜想不明白，但觉得如果真有人得到了自由，大概会想杀了他们所有人的。 他这会正盘腿坐在地板上，屋内开着全息投屏，于是像坐在园林内的大片尸骸之中。 耳中的通讯频道里，负责布置场地的人们正在哭喊求救，混乱的声音交织成一片，背叛，死亡和疯狂清晰可闻。 别西卜想起献祭主题刚被取消的那场纪念宴会，莉莉丝选的策划组里有几个新人正兴奋地讨论生日派对的事，比如潘多拉作为替代品，是不被待见的，然后那些弱智就被拉走了，他从不会让话多的人活在耶路撒冷，哪怕说的都是事实。 那时候他一个人留在冷清的监控室，顺手开了一瓶酒，很无聊地想，别看他们一副有人撑腰的样子，他不信等到了开场，他们敢往潘多拉跟前站。 虽然有时候这些新人的确会被莉莉丝迷惑，但他们都本能地知道，在宴会上打个招呼，喝杯酒——对方态度基本会很友好，这无疑是一回事，但绝对不能和这些耶路撒冷的顶端人物单独呆在没有摄像头房间里，不然你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 他们策划，研究和实施种种折磨人的剧本，并且建造出一个个足够恶心人的血腥地狱……比如针对于艾玛的方案，它被送到别西卜桌上后，他思考了大概不到十秒就同意了。 没有不批准的理由，他是创造一切的主，这类下三滥的事见过很多次了，而话剧缺的就是这个。 这里本就是一场建立在呕吐物和极端暴力上的盛宴，权贵人脚下的地盘由死人的骨头堆起，一切的光辉都建立在他们的尸体之上，那样才伟大。 于是，此刻别西卜就坐在满地的荒谬中，他又喝了口酒，抬头便看到艾玛碰见了那个一路杀过来的人。 在那里，刀子一般的光线会吃掉尸体上残存的血肉，只留下洁净如雕刻品的骨骸。 那些想要把自己藏在黑暗里逃避的人，他们称之为懦夫——声称在仍有希望的时光中找到归属，他想那地方如果真有，一定是个像腐尸一样毫无意义，乏味的圣殿。在那里，死亡规则其实依旧如黑暗庞大，不可观测，并且吞没一切。 每次看到有人说起那套“严谨，理智和安抚人心”的话术，他都觉得想笑。他们是荒诞的产物，是耶路撒冷的黑暗面，这里从来都没有那些可以让你找到温暖的玩意儿。 所以，异想天开的人就活该有这样的结局。 用别西卜的话来说，眼下的发生的事就是这样的。 外来客们闯进一个恐怖故事，有个充满邪恶的怨灵躲在暗处看着一切，对所有的生命都满怀杀意，巴不得除自己以外的家伙都去死，并在城堡里使劲儿折磨他们，顺便考验下人性。 最后，它会选出最可怕，最痛苦的那个当继承人。 想想上一个主题，那些所谓的祭品，有人似乎就是想让他拍些恐怖片，并让所有人都死得很难看。 别西卜爬了起来，然后坐进沙发上，手中依旧拿着杯酒，盯了全息景象有好一会儿，直到艾玛被撕得粉碎后，才回过神般叹了口气。 莉莉丝坐到他旁边，试图评价些什么，或是换个更严肃点的话题，可是完全不知道能说什么，那女人是谁没人会想起，只觉得挺可惜的，她想了半天，最终只说出一句：“下一个该杀谁？” 他仍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好像没听到她说话，但莉莉丝知道他听到了。 过了一会儿，画面内何砡跟巴姆克相遇了，别西卜才开口说道：“你想谁死呢？” “要不潘多拉吧。” “你这就是单纯看她不舒服吧。” 莉莉丝笑了起来，没有说话。 她当然不喜欢自己的替代品能活那么久。 “还有呢，这些行动员你要哪个死，还是全都要？”别西卜又问。 “都杀了吧。” “行，那我们计划一下吧。” 第五十八章 water 07:23:35。 在新城这片即将坠落的地狱里，存活下来的人类不超过原有的十分之一，建筑之外面全是大片尸骨，点缀着破损的教堂和雕像，表示这儿曾有过一段血腥，暴力的历史。 微弱的灯光本只是唯一把他们和外面异变生物隔绝开来的东西，除了见证更多的死亡之外，便毫无用处， “你有见到那个瀛洲佬吗？”何砡看起来悠闲得很，动作散漫地走着，就是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我找了他很久，连块烂肉都没瞅见。” “不清楚，我才从话剧场里出来不久。” 此刻，他们俩人正穿过圣墓教堂不远处一条幽静，昏暗的小路，枝叶深处粗陋的探照灯亮着青白的光，还被挡住了一大半，乍一看简直跟恐怖片主角必备死路差不多。 不用去多想都知道这些破灯是临时装的，并且多半是在威克斯的实验室爆炸，里面的异变生物肆虐以后。 当初有策划组的人问过安赫尔该怎么布置场景，后者喝多了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外人还以为有什么重大阴谋——其实就是这傻逼想烘托点气氛，莉莉丝打算看些惊悚故事出来而已。 巴姆克当然没有因为乔伊的死而表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起码目前还没有，那只是一个禁忌物体内的虚构生命，这里本来就是无法观测的第二世界，所以死掉一些消耗品都是常有的事情。 他真这么想，好吧，虽然这个东夏人杀掉那孩子的时候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好像路过摘了朵花那么随便。但能怎么办呢，他们毕竟是队友，是eoubs的行动员。 所以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呢。 何砡很好奇现在城堡里的那群人是什么样子，多半是在鸡飞狗跳地找解决方案。 他们走在青石小道上，周围墙壁上刻画的图案杀气腾腾，侵占道路和楼房，阴影中可见一闪而过的怪异雕像，风格极其怪诞诡异，完全不像人类雕的，倒像是黑暗本身的面容。 这本来就是一座充满惊悚，恐怖而又稳定如世界本身的舞台。可是现在，有某一部分出现了漏洞，寻常人的生死脱离了掌控，朝着未知的方向急转直下，如坠深渊。 巴姆克不知为什么又想起十几分钟前发生的事，何砡从他们背后走出来，踩着满地尸骨，笑容亮得像蓬点亮的烟火，充满了侵略性与嘲讽。 像一场巨大而耀眼的爆炸。 前者突然伸手拦住自己，左右张望起来，他问道：“怎么了？” “来活了，鬼佬。” 巴姆克怔了一下，他可没感受到二人以外的生命波动，在这时，前面的灯光突然闪了闪，熄灭了。 何砡啧了一声，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灯光同样熄灭，周围陷入漆黑。 那些东西显然已经盯了他们有一阵子。 在灯熄灭的那一刻，猩红的影子立刻从黑暗里爬了出来，它们四肢着地，群体行动——粗略看上去有十五到二十只左右，长得几乎跟人类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它们大小不一，既有超过两米的，也有的小如婴孩，动作迅速，有的依旧保持爬行，有的则如正常人一般直立行走，朝他们围过来。 这群生物跟一开始他在地牢里碰到的差不多，但显然要更完美，它们出手的速度极快，最前面一头猛跃而起，朝二人扑来。 何砡直接顺手拿起巴姆克的斧头，横着一刀直接砍进它的脑袋。 那玩意的骨头的硬度也跟人类一样，在利刃面前脆弱不堪，但仿佛已经丧失了痛觉，竟停也不停，继续朝他冲来。 他挑起斧尖，用力把它的脑袋削掉了半个，连两只眼睛都被砍废了，但还是没停下动作。 何砡有点无奈，只能一脚把那东西踹倒在地，上前一步砍下它的脑袋。 被分离掉头颅的身体还在不停抽搐，那张长满骨刺的嘴仍持续开合，想要咬住什么。 与此同时，后面一只如蛇般扭曲的前臂猛地卷来，何砡弯下腰去，就这么避过，他动作很轻，就着这姿势反手一划，线在空中荡起一道泛光的弧线，把身后的怪物切成了两半。 化作两截的躯体倒在地上，左边一半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单手在地面上爬行，还想去攻击什么。 “用不惯，还你。”他看也没看，直接把斧头抡飞出去，那架势好像要把巴姆克也顺便劈成两半那样。 后者稳稳接过，脚步不停地朝前走去，一只藏在草丛中的怪物一跃而出，骨爪带出风声。 他把那手臂剁成几段，连两秒的时间都没花到，同时淡定地回了句：“多谢。” 十分钟后，他们浑身浴血地站在一地的残尸中。 直到现在，那些生物还在不停抽搐，许多被砍得只剩残肢的尸体在地上蠕动，仍想抓到些什么，攻击什么，这种欲望似乎深入骨髓，最后竟然开始吞食起同类。 巴姆克晃了下脑袋，伸手扶住树干，此刻他脚下是一片极度猎奇和恶心的吞噬场景，让人看久了有些想吐。 他吸了口气，很快又握紧武器走了过去，打算彻底解决那些病态，畸形的东西， 何砡盯着这人有一会儿，心想还真是个谨慎的同事，除了显露出超出常人的身体素质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漏出来。 自己也真没发现他体内有什么禁忌物，看见隐藏的能力跟吃了活蛆一样，有时候鸡肋得离谱，下回还是让659吐出来得了。 他心想，如果是个不错的禁忌物完全可以想办法把他宰了的啊，不得不说这些人精就是聪明，比自己在别墅里碰到的那几个有脑子多了。 巴姆克自然不知道他在盘算着什么，只是一声不吭地往那一地的碎肉身上挥砍，但无论怎样，还是剩下一些只剩指甲盖大小却仍在蠕动爬行的碎片，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放在那里算了。 最终还是何砡把问题完美的处理了，尽管那法子看着实在是有些反胃且夸张，但没办法，谁叫他乐于助人呢。 他把那些东西捡起来全吃了，为此还被659骂了好一会儿。 第五十九章 受刑者 08:02:53。 二人边走边讨论了一番，基本是在商量先把其他次要角色都杀光再去找别西卜他们，还是直接来个突袭较为靠谱，巴姆克正跟他解释起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这座城市里活着的东西都灭了时，何砡盯着那亮起的屏幕，突然伸手抢了过来。 他打开它，也没想着解释，就这么念叨了句：“离我们这最近的一个摄像头，刚刚才得到控制权限。” 屏幕闪了几下，接着画面里的内容便焕然一新，那是一处朝向幽暗前厅的视野，灯光隐隐照着那块场地，有些暗，几乎是黑白相间的景。 再之后蔓延就是是深浓的黑暗，几道人影像幽灵一般单薄，整栋建筑群显得都像随时会被吞掉那样单薄。 何砡看了没几秒就发现自己居然知道这地方。在当初生日派对城堡的东侧，一条巷子的尽头，周围种着大片蔷薇，还有一座亭子，潘多拉说过，那是个约会的好场合。 到了某些的时刻，你会觉得大部分规则的力量很容易就被莫名其妙的人吃了，但那其实都是错觉，因为所谓的秩序，约束，它们在这里从未存在过。 监控画面里出现的是一场新型折磨，类似于审讯桥段。 乍一看过去，就在那座城堡的边缘，有几名囚徒跟没来得及逃走的权贵人发生了场大战。 打输的那一方死了三人，其中一个像是活生生勒死的，被荆棘条绑在桌上，样子惨不忍睹，浑身血淋淋的，另一个身体直接被炸得粉碎，何砡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往他嘴里塞手雷了，正常来说爆炸效果没那么夸张。 庭院里只剩下一个幸存者，双手被捆在后面，满脸死人样，看上去已经被折磨了有一会儿功夫。 他们放大屏幕时，正好一个穿着破烂礼服的家伙说“都静一静，我刚刚想到一个好玩的”，然后扯着受刑者的头发，把他拖到小路旁一个倾倒的雕像边上——这里总是有很多这类东西，只是为了造成吓人的效果而已。 何砡没看懂那是什么，长得跟独角兽的脑袋一样，模糊不清的头部顶端有一根四棱的石柱指向天空，现在斜着倒在地上。 那个倒霉的公子哥立马尖叫了起来，舌头打结的说：“所有我清楚的都说了，我发誓绝对没有骗你们！” 这场面看起来像是在审讯，但他们从看到的那一刻起，就意识到根本意义是什么。 同时也知道这个人无论说了多少惊世骇俗的消息，那群人都不会放过他的，因为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来折磨别人。 在别西卜的话剧场上，这种事实在太常见。 更早时他就想，这里能活着的人本来就是精神病和疯子，以及两者兼有的群体为主，在那种巨大的压力，又鼓励杀戮，残忍行为的话剧场上，可以想象出能把人变成什么。 一切发生的苦难是活生生的，血腥的美味佳肴，而在耶路撒冷，从来不缺“厨师”的身份。 这就是个修罗场，一个连恐怖故事都显得天真幼稚的地狱，它被无穷的财富堆积，创造起来，在荒谬的观众席面前上演。 一个寸头男人一边用指头敲打着尖锐的石棱，一边笑眯眯地看他，似乎意识到这些人想干什么，受刑者愣住了，他拼命后退，用尽全身力气大骂了起来。 领头的家伙蹲在一具尸体上，从对话中可以知道这人叫克劳德，他低头玩着餐刀，时不时抬头看下进展，说道：“我觉得这位伙计需要一点帮助。” 另一个队友正往嘴里送吃的，他闻言怔了一下，随后笑起来，旁边又有个人说这玩意太他妈缺德了，也跟着笑了起来，所有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何砡挠着下巴想了会，感觉这帮人有些熟悉，然后想起来在哪见过了。 当初他在河边丢尸体的时候，看到顺流而下的许多残骸，身上被开了一堆窟窿，就是他们干的。 场面同样惨不忍睹，领头的就是提意见那家伙，克劳德。 那几人笑容灿烂地和自己打招呼，他留了口鲨鱼牙，愉悦地问他也是从话剧场跑出来的吗，或许他们得找个时间一起去喝杯酒。 何砡回了个同样温柔的微笑，双方都一副和蔼可亲，实则暗流汹涌的样子，那会隔得确实有些远，自己也懒得特地跑过去杀人，没想到现在又碰到了。 屏幕中，巴姆克总算明白“助力”是什么意思了，他甚至能听到那个人把手探进其他尸体内的声响。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乔伊还活着，那孩子肯定会很想吐。 克劳德蹲在受刑者跟前，抓着头发强迫地让他抬起头，满脸诚恳的说道：“我特别喜欢你在我们上祭台时的样子，你还记得吗，那天你们穿的是一套深灰色的高级礼服，非常的有气质，我羡慕死了。” 他面孔正好对着监控，何砡发现这人稍微打扮一下还挺帅的，作为一个有特色的祭品，那人的日子过得估计会比较不错，如果一切回归正常的话。 大部分人都在不同的场合见过，他们互相熟悉，然后，所有人都会装扮得体面无比，在宴会里聊着财富，未来，痛苦的经历或是高档消耗品。 但是在此刻，那些虚伪笑容已经被彻底剥除了，呈现出隐藏的恐怖内在。 在黯淡的光线下，何砡看到他们大笑着把受刑者那张刚才被夸赞为“非常有气质”的脸踩在地上，有个人伸腿把他的脚踢得很开，那人早就没有了反抗的力量，但还在不停地辱骂，说死了变成厉鬼也不放过这群畜生。 克劳德靠在那里，动作优雅地拿起香槟喝了口，说道：“伙计，你搞错了，这里是耶路撒冷，没有什么厉鬼，蝇王会保佑我们的。” 他头也不抬地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指指外面那一圈幽暗：“我们不过是实验室里被丢掉的，还保存些人样的乐子玩意罢了。” 那可怜人挣扎着哭喊起来，嗓子已经全哑了，没过多久就精神崩溃了，只是一直哭，停不下来，其实这不需要太长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不同于别西卜的献祭主题，这群人追求的是单纯的绝望。 巴姆克想说些什么，但发现何砡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这么平静地望屏幕，那些人把受刑者拖到石柱旁边，有两个人把他架了起来，然后直接把尖端从底部刺进那人的身体了。 第六十章 秩序存亡 受刑者差不多完全虚脱了，随着那一穿刺发出惨叫，开始挣扎，屏幕里到处都是血，另几个人娴熟地控制住扭动的身体，继续把他往下面按。 克劳德饶有兴趣地看这一幕，他歪过脑袋，仔细贴近裂口处打量起来，那张带着微笑的脸没有丝毫同情，血腥渗人的场景映在他眼瞳中，里面只有空洞。 旁边传来“咚”的一声，巴姆克的斧头被硬生生的捏断，掉到地上，他脸色难看得吓人，仿佛在朝着假想敌人做出攻击的姿势。 “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他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告诉自己得冷静：“或者我们插一腿，不然他们迟早会玩死他的。” “等你到地方后，估计尸体都凉透了。”何砡盯着画面，有气无力地应了句，他还以为是怎样精彩的虐杀环节呢，那帮人有够恶趣味的。 “我在地牢里看到你的时候就在想，如果角色互换一下，我们肯定会喜欢你的。”克劳德走到受刑者跟前，嬉笑着说道，“你们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并且自我感觉良好，有种……嗯，就是让人想毁掉的感觉，所以我想看看你能叫得多惨。” 他说完，直接揪着那人的头发往外拉，血淋淋的石柱从体内拖出一截，他喊得一塌糊涂，也确实是在求饶了，五官都扭曲了。 克劳德淬了口唾沫，突然发力按了下去，对方整个身体跟着抽搐了一下，石柱又重新插回身体。 “有时候话剧会给人一种错觉。”他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好像只要囚徒们能打，能忍受住刑，足够幸运，那么就会得到自由，被你们用正常人的目光看待。但我知道的，能活下来的人也只是来到一群精神病的餐桌上，继续表演，看看他们该怎么变着法子玩。” “无论在哪，发生的事都是一样的。”克劳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声音森冷而愉快。 他死死揪住受刑者的头发，不断重复刚刚做的事，对方已经没力气作出回应了，只是时不时抽搐一下，但幅度越来越弱。 何砡嘶了口气，不得不说他在耶路撒冷见过很多心理变态，眼前这位也算得上是帝王级的了。 真够可以的啊好小子，一会就先把你宰了。 他碰了下缩放视频，将它弄成一小块方形，屏幕中其他地方闪动着无以数计的画面，也不知此刻正在发生多少起同样的事。 在退出的那一刻，他们又听到有个声音说道：“该汇合了。” 何砡啧了一声，心想什么傻逼啊，讲话就不能一次性讲完吗？ 他又把屏幕拖回来，放大，那伙人已经站直了身体，正看向场外的某个点，显然早就得到了某些信息。 “这么快啊。”有个正在脱裤子的人抱怨了一句——他尽量不去想那王八蛋本来打算干嘛。 克劳德侧目瞟了他一眼，那家伙闭上嘴，装作什么都没说，迅速把裤子穿了回去。 有人问道：“怎么了，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就是别西卜和威克斯曾经商量的那些事呗。”克劳德的语气很无奈，更多的是满不在乎，他转身往中央方向走去，身后的队员马上跟了过去。 他们的身后，屏幕空了下来，只剩下几具尸体倒在黯淡的灯光中。其中一个挂在斜倒石柱上，体内透出的血把大片的底盘染红，而那东西的后面，还能看到许多同样残破的死尸。 在这里，人类的正常形态才是奇怪的点，它显得卑微而低下，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和恐怖盛宴。 而造成一切的凶手们表情平淡，有的则是肉眼可见的厌烦，他们像是穿过一片废墟，垃圾场，那些被毁掉和消减的事物毫无意义。 巴姆克突然站起来，说道“我先走了”，然后也往中央地方走，估计是去执行正义了。 何砡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好话，比如一路顺风，杀得痛快之类的，然后抬手去调别的摄像头，看见这群人不停往深处走着，他盯着他们，视线第从一个人移到最后一个，极度专注，像只猎捕前的野兽。 克劳德的小队。 那个长着张帅脸的恶魔站在最前面，笑眯眯地看着不断从四周聚集过来的囚徒以及平民们，说道：“既然大家都到了，那么我们不如先讨论一下异变药剂的分配吧。” 太对了，这法子一听就是威克斯那混蛋想出来的，那家伙巴不得让所有行动员死在耶路撒冷，好让346的不稳定性变得更加夸张。 他说完，周围陷入了窒息的寂静，所有人的手都下意识地放在兵器上。能到这的人基本都是刀尖舔血过来的，不论如何笑容多么温柔，都能一瞬间判断出杀戮发生前的信号。 可这时，另一支队伍直接越过了人群，朝他们走过去。走在最前面的人让何砡都愣了下，那他妈不是差点成了残废的奎尔因吗？ 此刻，这位文员脚步平缓，沉稳，跟在他后面的队友同样态度冷静，走上前的模样既自信又骄傲，很少有人能做出那种真实的，毫无畏惧的表情，那样子看起来丝毫不像走向竞争对手。 克劳德看了他们一眼，像在掂量这群人的实力如何，很快，他就露出笑容，做出一个“好久不见”的手势，往旁边让了一步，接纳他们加入自己的阵营。 有部分人骚动起来，何砡看懂了，原来有人早就划分好了阵营。 别西卜他们要的就是这个，他想，因为只有这样，才会爆发出更多的血，尸体和灾难，并且运气好点还能换掉几个行动员，不然以前那些人怎么死的。 何砡摇摇头，吃力不讨好的事已经有人去做了，他完全没必要趟浑水，尽管659很愿意吃下更多的生命体，但是鬼知道那些异变药剂的效果怎么样，自己又不是铁打的英雄，先让巴姆克过去试试水再好不过了。 他这么想着，刚准备把监控关了，随便找个地方杀几个人时，屏幕内，那群人又闹了一阵子。 他看了一眼，好啊，简直是大脑放空的展开，足以令人感到痛苦——潘多拉被几个人拽了出来。 第六十一章 策划 “我觉得我们不能杀潘多拉！”通讯频道内，有人疯狂发出抗议。 “能他妈给那群疯子打电话吗？操，早知道也给他们内置通讯器了。”又有一个人嚷嚷了起来。 “就算有，你觉得他们会听吗？他们巴不得把吃的苦都吐出来！” “我就说，得给那群白痴体内植入些即死装置，比如高压电击，定时炸弹什么的，这些人不受点折磨不会听话的。” “下一波行动员到的时候就会有了，但问题是这会还没有。” “不行！不能让他们杀了齐潘多拉，这可是人气角色！” 别西卜灌了一大口威士忌，屏幕跟通讯频道里已经炸锅了，他懒得解释什么，有些人居然还想跑到监控室阻止，说观众们需要给出个说法，好进行下一步剧情，并且仍然在那不停重复一句话。 “潘多拉是热点很高的角色！尽管只是个复制体！” “而且那些饭桶也都是我们培养出来的。” “他们不能杀潘多拉，那是莉莉丝的模仿者啊！” “为什么不能呢？”别西卜终于开口，语气散漫得不行，“这里是耶路撒冷，一个毫无底线的禁忌物，又不是什么过家家主题乐园。” 他话刚说完，频道内又迎来了一场极其混乱的浪潮，几个还活着的策划组继续炸成一团，监控室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孩子的人气相当高——真后悔当初因为好奇心把她创造出来，那张跟莉莉丝几乎一样的脸和性格就是反义词——叛逆，绝望，并且嫉妒所有能过上好日子的人。 总得有这类人，你得控制一个地方的未来，就必须杀死特定的人，或是达到某些目的，只有傻瓜才相信话剧里发生的事都是随机安排的呢。 又一个权限通讯接进来，别西卜瞟了一眼，安德鲁烈，真是令人无奈。 他把瓶子里的东西一口气都干掉，才能有心情接通它。 那疯子第一句话就是：“你不能就这么放弃潘多拉。” “他们不一定能杀掉，巴姆克不是过去了吗，还有那个何砡。” “我就应该在圣墓教堂的时候把那群人丢进轮回里的，这样他们场内场外都会听话点。”安德鲁烈说着：“你知道潘多拉的兼容性有大吗？她完全可以成为第二把钥匙，这样我们就能吞掉更多的行动员，eoubs也没办法。”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她俩非得死一个不可。”别西卜重新开了瓶酒，仿佛喝不醉似的继续说道，“一直以来我们走的不就是这个路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有心情可以看看收视率，大家想看的也就是这种——” “那他妈也不能杀潘多拉，那是潘多拉，又不是随便什么可以丢掉的废品！她可以替莉莉丝死一回！” “是啊，所以她的生命来源一向是靠死人跟他们引起的情感来维持，你以为我吃饱撑着搞那么多没意义的话剧，杀那么多人是干嘛？”别西卜打了个酒嗝，叹气着说。 “她的故事是很精彩，但观众们的兴趣转移非常快速，我从不让某个人一直活着，维持生存的方法，是引导他们去目睹各种各样的悲剧。” “这就是你的方法？”安德鲁烈哑声了会，基本也是被气的够呛暂时说不出话来：“放着不管，让他们干掉潘多拉，把整个耶路撒冷彻底变成低廉货色的狂欢节目？” “我可没这么说。”别西卜看着屏幕，面无表情道：“你真的知道巴姆克他俩会去干什么吗？一个是能回溯时间的人才，还有个完全不用正常人思维想问题，但无论谁要去阻止就是在送死，威克斯的异变药剂你又不是没——” 安德鲁烈笑了一声。 “我只知道，你就是想让潘多拉死。”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通讯直接挂掉了。 耳机里杂乱的争吵又传了进来，一大堆人在说着“不能杀”、“用刑”和“要不让莉莉丝亲自过来解决”之类的话，他又摸索着去找包香烟，觉得不抽个几支的话一秒都没法听下去。 别西卜的大脑放空了一会儿，又把通讯拨了回去，神父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人总是这样，一开始把潘多拉创造出来时他就跟个神经病一样闹得很大。 所以他只能神经质地不停地打，满脑子都是“你是不是觉得事还不够大，你是没看到那些行动员准备干什么吗？他们就是想把耶路撒冷都灭了，要真做到了你去让莉莉丝复活？对了，还有潘多拉，她是最后的保障，我们不能浪费这么个盾牌！” ——其实后面的时间里，他只在宴会见过那孩子几次，也就是个不懂事的年轻人而已，但盯着人的样子很渗人，他完全不想再直视那双眼睛。 太过悲寂，凄凉。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而潘多拉……她早就明白，并且不会真的认为自己能活下去，那孩子非常聪明，尤其杀人这事上天赋一流，遗传了莉莉丝那套固执的天性，所以能够活到现在。但从她人生开始的那个时刻，别西卜就想……或许她往后的日子里都只是在寻找一个有尊严的死去的方式。 他有些神经质地笑起来。 有意思的是，这样一个权贵人开始和全世界对抗，并且被丢进一堆变态手里，整个耶路撒冷的人又都担心她会死掉。所有人都认为，你们是如此强大，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为什么让那孩子受苦呢？ 他知道因为什么，这就是他们长久以来的成果。 通讯那头还是没人接，安德鲁烈大概拿着铳剑准备救场去了，这就是他人生中大部分都在干的事，简称无用功。 这是场更新换代多么快的剧啊，人们总是能找到更刺激，更具冲突的事情，最有悲情特色的角色，最矛盾的关系，他们会在这找到死亡、背叛、折磨、痛苦、以及人性的本质……因为所有人都在做同一件事，但很快就又都对同一件事失去兴趣。 而别西卜要做的，就是顺了莉莉丝的意思，引导他们在失去兴趣的时候重新迷恋上新的玩具，这一切就是那么合理的。 让大家保持神经，最好就不要有任何思考能力，他想，这就是作为策划一切的权力。 在这座城市，在这个禁忌物世界，没人能逃离书中人物该有的命运，因此他们不需要一点理智，只要跟随安排的潮流就是了。 第六十二章 相遇 别西卜又打开耶路撒冷的虚拟图，将屏幕放到最大，抬头看那些他亲手设计和建立的血腥雕像。 那玩意脚下的尸骸在迅速增加——前阵子有些新人想打感情牌，其实就是典型的受害者言论，但被他嘲笑得厉害。这么长时间的话剧献祭下来，别管这会儿的主题是什么，谁会关心你的那点子理想报复和死掉的亲人啊？ 他曾听过安德鲁烈喝醉后讲大道理，说宗教其实是对人性的欺骗，这话真是不负责任且幼稚。人们需要神只，所以它才会存在，会像大气层一样遮蔽所有的天空——或者“阳光普照”那样。 它就是人性的本质，那里面的锢疾，就算人类的科技发展到能够治愈所有的疾病，包括再生和复活技术，它也会追随我们到万物归烬的一天。 这才是贩卖一件商品的正确法子，没有人可以拒绝。在这个金钱至上的世界，没有什么会比贩卖一个神明，更能代表权力之大的了。 而当你创造出那些玩意，就一定得付出代价。 别西卜怀着解乏的心情看着这个被赋予厚望的神逃出耶路撒冷，看她成长，为之添砖加瓦，这是一座和地狱多么相衬的雕像。 在全息屏里的实时监控中，巴姆克一连宰了好几个往实验室汇聚的人，有的是策划组的，有的是刚逃出来的囚徒角色，他干这事儿非常果断，并且满不在乎。 利索的杀戮才会减轻痛苦，但也会让你无法降低理智，在必要时收手自保，过多的血液跟内脏只会让你朝着深渊一路坠下去。不过他从不在意这个。 何砡顺着一路血迹跟了过来，看着他毫无顾忌地杀人，说道：“好杀，你终于开窍了。” 巴姆克转头朝他看了几眼，说道：“是啊，我们是队友，做事风格得一样。” 他又向对方笑，走上前去拍了拍这个“职业杀手”的肩膀，真难想象那么明亮的笑容下会蕴藏着毁灭。 这俩人谁也照顾不了谁，都巴不得对方找个机会去死，别西卜想，或许他们自己也知道……也许并不是这样。可能这是一种他从来没能搞清的默契，行动员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并且每个人都不太一样。 他有时会在祭台上看到这类东西，某种在绝境和痛楚中出现的鱼死网破——但他很确定何砡不属于这种，虽然没有证据，但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 在eoubs那种地方工作，这些人从来不奢望能一直活下去，他们有一套独特的标准。 然后，他看到巴姆克也笑了起来，笑声逐渐癫狂，夸张起来。 他基本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冷漠与肃杀褪去，在那之下的是另一个人。但你不能形容为璀璨的钻石或是星光之类的美好玩意，因为那还是能杀人的碎玻璃或是刀锋的反光，有太多的陷阱，碰一下就会见血，在之后就是感染，溃烂而亡。 但他们此刻的样子如此自然随意，就像一对儿要去打群架的好哥们儿，并且十分确信自己能赢。 别西卜不知为何想到很早之前，城堡里扮演受刑者角色的人曾经暴动过。那时候的混乱，好像也是以一种类似的简单和致命开始的，有个行动员带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想要抵抗些什么，那家伙打架确定很厉害，杀人的手法也不错，似乎还是个d01，总之最后他还是死了，这人把耶路撒冷想得太简单了。 有阵风从门缝那吹进来，他顿时清醒了不少，心想这俩人都能待在一块，然后我们还非让他们去做些伟大的事，那可真是杰作。 等何砡和巴姆克赶到那地方时，气氛已经极度紧张。 大部分人围在那里，还有些在陆续赶到，地上已经死了十几个人。 更多实力强大的队伍加入了精英阵容，转眼之间已有八支，还陆续有实力较强的一方前去谈判，有些留下了，大部分都停在原地发愣。 每个人心里都隐隐知道那条生死的界限在哪，死亡与实力其实并不共存。 被淘汰下来的人并未离去，而是死死盯着准备拿东西的那帮人，并不断商讨。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被这些人拿到了全部的异变药剂意味着什么，他们将再无反抗的余地，成为纯粹的被虐待者。 几个强队中的网络专员正在试图把密码门破解，领头的那帮家伙带着他们的团队笑眯眯地站在后面，聊着“咱们有没有机会跟神父他们几个碰一碰”，“真想跟莉莉丝睡一觉，但估计悬得很”，以及“刚刚那女的长得很眼熟啊，是不是在生日派对上出现过”。 人群中突然有个人叫道：“你们不能把所有的都拿走！这不公平！” “就是，如果直接动手，你们也不是我们这么多人的对手！”又有人嚷嚷了起来，说着很弱智的话。 “好好好，谁想动手，欢迎上前一步。”克劳德倚靠在门边，满脸无所谓。 一开始没人上前，几分钟后，何砡到了。 他推开人群走了出来，朝那人说道：“让一让啊，都让一让，我找个人。” 那话怎么说来着，感觉就他妈像一束强光穿破了黑暗，别西卜坐直了身体，他确实答应莉莉丝把这些人都杀了，但也很想看戏。 此刻，频道的收视率狂飚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往年以来每次主题更新后的话剧场中有这样的曲线，它们都伴随着大量流血，冲突事件，向三位掌权者献祭。 而现如今看到的这道线条，注定今天绝对将是一个血腥的狂欢之日。 在神明的脚下，竟会存在着一个如此荒谬和卑微的战场。 另外几个领头的就静静站在旁边，带着凑热闹的表情看着这一幕，潘多拉绑在他们身后的黑暗里，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想逃走，但困在这里的人哪都去不了。 克劳德看到何砡和巴姆克就两个人，挑了下眉毛，然后露出一个尽可能温柔的微笑。 身后的那群人瞪着这一幕，所有人都没搞懂，这是个什么情况。 “你要加入的话，我很欢迎。”克劳德说着，朝他们笑得很热情，“我听有些人说过你，蝇王的客人，知道吗，我都快成为你的粉丝了，看来耶路撒冷真是个实现梦想的地方。” 何砡听笑了，心想等会还是先把你这狗屎的舌头拽出来玩玩，再一模一样整个穿刺套餐，那肯定很不错。 第六十三章 混战 “顺便一提，我看到你们之前干的事了，不是剧本安排的吧，我觉得还挺有个性的。” 克劳德笑容一点没变，说道：“咱们到这也受过不少罪了，何先生，就算你以前不明白，难道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吗？你得照着自由那套去办才能活下来。” “你指的是通过把人捅穿到柱子上的方法？” 克劳德有些无奈的摊了下手。 “行吧，我承认那件事确实变态了点，但耶路撒冷的上层有需求，我也只能照做。”他说。 何砡想了想，又露出个笑容，说道：“你有听过富有个性的人都该下地狱这句话吗？” 他也朝对方笑，在实验室周围明亮的光线下，两幅皮囊笑得简直像在时尚发布会上那样亮丽，耀眼，除了周围是乱糟糟的尸体，废墟，并且身后有个巨大的基因药剂库，还有无数放在刀剑，枪械上的手。 克劳德回道：“是哪位的名言，我还真没——” 但没等到他那句话说完，何砡突然上前一步，抬手，攻击。 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斜砍而来，反应极快，他同样迅速闪过，而那攻势也猛地停下，好像早知道对手会躲开一样，改为横削。 克劳德立马举剑去挡。 一系列动作很快，武器也着实不错，完全的旧欧式风格，精钢细铁打制，随便把人劈成两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问题是何砡的线。 这件植入前就被评为mds的禁忌物可一点都没欧式那样温柔典雅，那玩意的锋利程度他还没来得及去测试，尽管远不如仇冷原版那样夸张，但碾压一个精钢制品还是没问题的。 “线”和克劳德那把利刃稳稳撞到了一起，大概僵持了两秒的时间，何砡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二者在碰上的瞬间，他就打算收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几秒钟后，他的长剑在错愕的注视下片片碎裂，半截剑身直接斜着飞出，撞上基因库的外墙，牢牢陷了进去。 何砡再次逼近，克劳德猛地退了一步，硬着头皮用断剑去挡，二者重新撞上，他的再次断裂—— 然后线就利索地从他脖颈上划了过去。 不管曾经栽培它的策划组总共出了多少的精力，这会估计都亏本了。 克劳德不可置信地捂着脖子，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觉得明明挡住了，虽然连那武器的影都没看到。 但血不断从指缝里流出来，越来越多，他这时候还挺硬汉的，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话剧场要求的形象固定，一步没退，瞪了过去，面容宛如厉鬼凶残。 何砡懒得理会，那人的队友——帮忙“润滑”的寸头，朝自己冲了过来。 巴姆克倒是良心发现，从另一端的厮杀中抽过身，抬刀挡住，随后用力划过，狠狠击中了他的鼻子，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清晰的骨裂声，寸头男的整个面部凹下去，像是被锤子重击了几十遍那样。 他面容冷厉，透着股肃杀之气，一刀砍过去的同时，那人出于本能地抬手去挡。 但不知怎么回事，刀锋像是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直接扭了个方向，从另一端滑了过去，砍断了他的喉管。 何砡和他的视线交汇了一秒，心想，这扑克脸可别是预知未来的能力啊？ 他边思考边往前冲一步，抬手握住又一个袭击者的枪口，顺势一击挥向的心门。 这一下力量十足，那人的整个身子碎裂开来，线穿过破碎的钢制机构，斜着劈了进去。 他能感到内脏与肌肉的特殊质感，带着决然，如此熟悉，就像是那些人生命中根深蒂固的一部分。 周围人全加入了战斗，一时间枪声，刀剑撞击声充斥整个实验室，他心里想，早知道提前把线布好了，这会调出来麻烦得很。 何砡理也没理周围招呼过来的子弹，甚至动都没动一下，线瞬间扩张为一张巨大的网，朝着那群人盖过去。 有人抬剑去挡，他目睹一切，任那些玩意儿击中自己，他们的武器半个小时前还用来切割，粉碎尸体和受刑的身体。 不管曾经干过什么，能挺到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庸手，每个人都采取最有效的方式。 在同一刻，何砡的身体完全被打成马蜂窝。 线网也在同一瞬间收缩，他用力向下一拉。 生活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你得不管不顾，能杀一个是一个，以后也会不断碰到这种事，没有任何选择，非得这样不可，他从未觉得自己会赢不了这么多人，因为他必须得杀戮。 有个浑身盖着中世纪盔甲的男人挡下那致命一击，但也伤得不轻，他从那些废铁中挣脱出来，身上没一块好肉，像是条被开了刀花的鱼。 何砡扭了扭脖子，刚刚那几下让自己没了三条命，还算能接受。他抬起还在生长皮肤的胳膊，猛地握住什么往自己的方向一拽，那人踉跄着站稳，一手无意识抓着线，可下一瞬间，它就直接穿透五指，从喉管一扫而过。 然后他直接回过头，一把抓住克劳德刺过来的剑。 那个性格变态的疯子正恶狠狠看着他，脖子上的血还在不断涌出来，看上去刚才随手抽了谁的剑，就朝自己冲过来。 血顺着指缝不断流下来，他们盯着对方，都是浑身浴血，都是亡命之徒，原本光鲜柔和的笑容只是虚伪罢了，这是一场你死我活最原始的搏杀。 何砡的另一只手中，濒死之人按住那五指，他脖颈上还有个针孔，密码门总算是打开了，估计那会儿这人就是去拿救命药剂了，难怪现在跟个厉鬼一样，哪怕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你这怪物……”克劳德说。 他朝对方点了点头，认真说道：“多谢夸奖，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在视线的另一角，他看到一个浑身长出嘴巴的男人从侧后方向他冲来。就在这时，一把斧头直直插进那人的脑袋，然后猛地用力，刀刃横着带过去，力量极大，对方还没摔倒在地，就人首分离，死得不能再死。 不用想，他就知道是巴姆克。 第六十四章 floomin all day 与此同时，何砡直接扭断自己的右手，血管像条红色的蛇一般爬上克劳德的手腕，他松开剑锋，任剑它刺进自己的身体。 克劳德立马向后踉跄了一步，显然被这一幕搞得有些摸不清头脑。 何砡抬过手，龇牙咧嘴的感受着对方那越来越大的力量，但没人看到他手中的线，还没完全生长出来，只是指甲大小的尖头，就像是底下所有那些随手丢掉的垃圾武器，但精确地掠过了他的脖子，割断了喉管。 他把剑拔出来，伤口挺深，但懒得看怎么样了。 他又看了倒在地上的克劳德一眼，那人再没了之前那副笑容轻蔑，好像拿到了什么比赛冠军的得意样子，这家伙现在一身是血，两眼空洞，映着天空的灯光。 也不知道他注射的异变药剂怎么就突然没了反应，不过能撑到现在，也算不错了，起码没姿态滑稽地死在石柱上，被捅得像个废弃肉串。 从话剧开场到现在，那张策划组给他的死亡通行证终于作废。 克劳德现在这样顺眼多了。 何砡躲开身后的斜刺，伸手挡住一支正欲偷袭的长剑，那一瞬间，他看到对方的眼睛，判断出来是个老杀手，但此刻神色中透着丝惊惧与不确定。 他握住剑锋，用力一转，直接把脑袋割断，随后毫不犹豫向前走去。 周围一圈的人都陆续加入了战团，他不知道这群家伙是谁，但反正都是要杀掉的。 安德鲁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冷冷看着这场毫无意义的搏杀，他刚到没多久——克劳德死的那一会儿。 身后的随从们安静站着，像一群近距离的观众，一言不发。 基因库前已是一片混乱，而开战的时间不过十分钟而已。下面的人群蠢蠢欲动地想冲上来，但上边人实在太多，不断有尸体被推下来，形势还不太明确。 神父的打扮还跟当初在圣墓教堂里的一样，颇有些狂热信徒的风范，作为话剧场的掌权者之一，他手上的人命就连自己也得去跳轮回里数上几个月才能想起来。 他一脸感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场面，眼瞳深处却是一片无可奈何。 “不得不说，我还挺喜欢这种大戏的，想想看，已经演了差不多好几十年了。”他朝潘多拉说，语气平静道：“但那时候你还没出生，所以不明白，这城市根本没有出口，那种人我也见多了，或许你该跟他上个床，借此炒点热度出名，他嘛……哈，看看这神态，这身材挺不错的。” 安德鲁烈笑了起来。 “别做出那个表情，耶路撒冷就是这样。”他继续说，一点也不介意当事人或是别的什么家伙听到，“你如果那样做，他死前至少能快活个一把，不然还想怎么样？你不会真以为莉莉丝还跟几年前一样天真？” 他们身后就是建筑板的边缘，绚丽的血腥之下，仿佛不见底的深渊。 何砡能感到不断有子弹跟剑锋刺入身体，并不怎么疼，也没心思确定伤势如何，他一把抓住剑身，同时回身探出手把那人的脖颈捏住，猛地捏碎。 耶路撒冷的又一条狗从深渊边缘坠下去，仿佛落入沼泽之中，连声都没发出来就不见了踪影。 他转过头，盯着安德鲁烈，后者就站在战场的边缘，衣冠楚楚地看着这场血腥大戏，甚至还带着一丝“不过如此”式的漠然。 他低下头看通讯频道上的消息——大概是别西卜跟策划组发来的，一边朝潘多拉继续说道：“你现在能干的就是站在尸体上，将自己打扮得漂亮些，最好换条性感的裙子，或者把这条贱命保护好，也许会有人愿意在你身上找点别的乐子。” 有人叹了口气，朝他走过去。 一个矮个子侍从冲过来，何砡略微抬手，线直接从那人身体滑了过去，他还没使出力，上半截身子就直接飞了出去。 这一招动作极快，借力打力，极其完美，尽管他已经没什么力气做更大的攻击了，但这就足够了，反正能杀人。 他停也不停，继续朝大门的方向走过去，安德鲁烈终于意识到他的目标，抬起头，用一种你要怎样的表情盯着他。 何砡想着，真好啊，这时候真该抽支烟，但可惜已经没了。 那张不知经历过多少杀戮和暴力，干过多少脏事，但现在仍镇静，站在安全地带的脸在看着自己。 令人作呕，想要生撕掉。 一个高个儿男人从前方冲了出来，想去挡住他，大概又是哪条忠犬，格斗技术异常高超，堪比专家。 在二者交手的瞬间，何砡就判断出情势——这人体内肯定植入了点特殊的东西，比如基因药剂之类的，起码线穿不透他的皮肤，还真是见了鬼。 他面色淡然，脚步也不停，同时不动声色地将它们收了回来，免得内脏再损伤得一塌糊涂。 那人一剑刺来，角度精确而刁钻，何砡躲也没躲，就这么让它轻易刺进他的心肺，穿破皮肤和骨骼，然后他跟个没事人似的，朝前冲了一步，双手按住那人的脑袋。 下一秒，他便推开捂着脖子，疯狂吐血的男人，继续朝前走去，尸体很快就也跟着坠入深渊，不到几秒钟，立马变得一文不值。 这一手计算夸张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仿佛身体压根就不是他的，简直就是没点人性。 与此同时，他已来到了那伙人的面前。 安德鲁烈的脸色终于变了，他退了一步，但表情嫌弃还是大于惊讶，旁边的侍从——也都是些改造生物和药剂使用者，此刻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多半是被那血肉回溯的诡异现象怔住了。 基因库的灯光与浓重的阴影下，何砡就像个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魔，眼中只有一片阴沉的杀气，普通人看一眼都会觉得战栗。 事情总是这样，那些疼痛，折磨和伤口，只会引起隐藏住的凶性。 有那么一瞬间，神父心想，这时候把所有人丢进轮回是个不错的方法，不过那样做潘多拉可能会迷失进去，莉莉丝也会跟着受影响。 尖锐的网在破损的灯光下，化为一道道致命的涟漪，直扑而下。 他动作突然停下来，无数条线已经紧贴着神父的脖颈，刺目的血流出来，染红了衣领。 灯光之下，那个多年来养尊处优的人终于正眼看向对手，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动手啊，还等什么。” 安德鲁烈手里拿着一把铳剑，上面还带着血，剑锋就抵着潘多拉的动脉。 何砡朝他笑了。 真是没点规矩。 第六十五章 transgender 所有人都在看何砡。 那人的线抵在神父的脖子上，一脸平静，持剑的那位同样淡定得不成样子。 “怎么了？刚刚不是挺冲的吗。”安德鲁烈说。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语气轻松得不成样子，仿佛压根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你大可把我杀了。”他继续说，“但马上就有人会跟我陪葬。” 何砡盯着他，那是种令人遍体生寒的笑，在血光下炫丽而锋锐，让人呼吸都要停滞。 人们都看着这一幕，一个外来行动员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耶路撒冷的掌权者对峙，杀意与歇斯底里毫无遮掩地呈现在话剧场的剧情巅峰之下。 他们就这样僵持了十秒钟，何砡终于收回手，安德鲁烈握剑的手慢慢偏离了方向——他本该把这个不知轻重的年轻人宰了的。 对方仍面带微笑，死死盯着自己，那眼神每个人都很熟悉，是在看死人。 他朝他轻声说道：“你以为我在意吗？傻逼。” 周围一片死寂，战斗很默契的全都停止了，所有人都看着这场不顾一切的对抗，那人的声音清晰可闻。 潘多拉在他们中央，盯着何砡看，灯光映在她眼中，像是被这场惨无人道，痛苦的杀戮夺去了魂魄，麻木不仁。 于是，在那一道道错愕的注视下，何砡手起刀落，利索地割开了那女孩的咽喉，血液瞬间喷涌出来，溅在二人脸上，令前者的笑容变得愈发狰狞。 安德鲁烈后退着离开，那铳剑甚至还指着潘多拉的身子，但此刻已经没有了往常那副的平静从容，他惊恐而愤怒地看着他，像曾经祭台里的囚徒一般，透着无穷的恨意。 “你竟敢……你！” 何砡直接推开潘多拉，像是碰见个垃圾那样随意，能怎么办呢，在这群人眼里，他只个卑微的“行动员”——不管能杀多少人，这点也是不会变的，但看着对方的样子却像恶狼在看麋鹿，带着居高临下的寒意，嗜血的冲动毫无保留。 巴姆克看呆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肩上挨了下狠的，估计是斧头之类的，刀刃卡在肩胛骨上，那下够呛，他随便回头劈了一记，血顺着胳膊流下来。 散开的黑发之下，他的眼眸像是被血浸透了，正一副杀得起劲的样子。 他扫视周围，所有人都下意识退开了一圈，抓着武器，却没人再敢过去。 他们想着，这人未免太过奇怪，每次攻击都仿佛能预料到会从哪过来一样，只是几分钟的功夫就杀了好几个偷袭的，并且连他妈子弹都躲得过去，实在是离谱。 当巴姆克视线扫过，这班厮杀多年的老手都没回视他的双眼，样子一个个透着不确定和惶恐。他周围除了尸体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人们都空出了一大圈，这样子就像他们不再是同台受苦的演员，而是另一个极端物种。 尽管那人数仍然更多，但巴姆克知道，现在战斗已经差不多结束了，除了何砡跟安德鲁烈，这些人不会再和他打了，因为毫无意义。 但不代表着，自己不会主动出手。 他又抹了把手上的血，把残破不堪的断刀往地上一丢，朝他们走过去。 没人说话，也没人阻止，单薄的日光灯下，所有人都只是不停的后退，瞪大眼睛看着他接近。 接着更离谱的事就发生了，看起来就像是死去潘多拉的手笔。 巴姆克正在躲过一轮子弹洗礼，准备抬手给那些弱智几刀的时候，视线的一角瞥见底下那群人从大门狂奔而出，他怔了一下，在看见他们表情的瞬间就明白要发生什么事—— 但他什么都没喊出来，因为身后的声波猛地爆开，席卷周围的一切。 火舌和钢铁碎片从通风管道迅速冲来，焰火烧天，把半边天色染红，显得刺目而混浊。 一个满身是火的人冲出来，尖叫声惨烈得不像人，空气里有种塑胶板烧焦的味道，让人想到旧城四处可见的垃圾场，里面都是残废的廉价作物。 何砡被震得差点摔了一跤，有人拽住他，往后拖了两步，他的脸颊被掉下来的碎片刮破了，血流出来，但根本没功夫管。 安德鲁烈像是大梦初醒，只来得及伸出手揪他的领子，但巴姆克回身就是一脚，把他踹得飞远，与此同时，第二次爆炸传来。 不管第一次炸的是什么，可能是液体燃料，或者更可怕的东西，总之第二次的威力都更加惊人。 基因库里的助燃物极多，现在，不知是有人埋伏已久，得意忘形地想毁掉更多的角色，还是和别西卜的授权有关。 火焰试图把一切的还活着的人，以及让节目进展过快的危险都化为了灰烬。 巴姆克不知道这下子会死多少人，肯定很多。火光之下，之前在基因库周围拼凑起来的尸体都直接焦了，即使经过那么多加固，合金建筑仍轰然倒地，在连续性的爆炸下无法维持岿然不动，就像个盒子形状的地狱。 他听到了无数哀嚎跟求救，也有可能只是错觉，那一瞬间的杀伤力基本没人能来得及发出什么声响，大脑里都是混乱的思绪，但燃烧的世界还在保持寂静。 可能是因为那些凶残的场面吧……许多人浴火冲出，却只能倒在门口，空气里多了股烤肉的味道，人们在这块地狱盒子里惨叫，痛苦，然后化为灰烬，算是这场药剂争夺节目的尾声。 他想，这多半经过好几场剧前商讨，比如该什么时候引爆炸弹，范围多大，用多少量，必须得死几个人之类的讨论，并且最终做出了决定，会有人拿到该有的奖励，至于其他倒霉蛋，他们只能在炼狱中死去。 他的旁边，何砡晃了晃头，站起来，甚至还拉了巴姆克一把，说道：“放心，我没什么事。” 那人当然一个字也不信，直接开口反驳道：“你肠子都流出来了，刚刚被我踩到了。” “啊，抱歉。”他笑得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然后从地上顺了把燃烧的剑，直接捅进自己的心口。 “你……”巴姆克叹了口气，随后笑道：“真令人羡慕啊。” 正在这时，所有人都听到了巨大的信息提示音。 第六十六章 浮光 08:56:35。 一封强制性邮件，从城堡那发来的，每个特殊场地都有块巨大荧幕，当初莉莉丝提议建的，意思是如果有什么急事，你们非看不可。 藤本绫罗从那间类似恐怖片场的实验室走出，他在这待了好几天了，发现威克斯跟绝种了一样再也没出现后，直接把所有改良版的药注射个遍，才走了出来。 发件人自然是别西卜，上面还印着漂亮的花体字，信件措词优雅，大概的意思是：很高兴各位行动员以及权贵客人们一起度过了刺激的几个小时，你们当中优秀的那些已经显露出潜质，请这些高贵的人士与半小时内到达城堡宴会大厅，我们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如果不到，视为失去资格。 还他妈标注了句：如果时间太紧，诸位这次可以不穿礼服。 他转过头望向远处，宴会大厅的灯光已经升起，那种高雅的地方从来不吝惜光亮，即使在这压抑的环境之下，仍璀璨如宝石，耀眼得如此夺目。 整片区域开始飘出轻快的音乐，曲风甜美而愉悦，听着像是首舞曲。音节跳跃，仿佛春日清晨一次令人充满期待的旅程。 确实值得期待，所有人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去送死的。 藤本绫罗认为自己是个同样优雅的人，但这一刻，他真的很想骂别西卜的祖宗十八代。 半个小时后，一群浑身是伤，但穿着名牌礼服的人来到了之前负责举办生日派对的宴会大厅内。 那里早就做好了迎接准备，风格跟上回没什么变化，巨大的活体标本在两侧排列开来，宝石镶进墙壁里，中央放置着价值不菲的美酒塔，一切都昂贵得不成样子。 活下来的人们一个个身上带着火药和血腥的味道，拿着各种武器，镰刀，斧头，狙击枪，重型武，手雷和其他诸如此类的东西，满脸死样地站在那里。 混乱开始前，这里还满满当当的，但现在已经腾出了大半空间。别西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西装革履的，但看到众人后就没了一开始的温柔和善，像是坚硬的表壳被损坏了，露出阴暗的内在来。 何砡还挺纳闷的，他们把基因库里还没死掉的人都宰了，其实也算是做好事，那些人被火烧得半死不活，就算活下来也是痛苦。 只是没想到这会进来的人大概几十个，杀戮狂欢过后，还有那么多人留了下来，简直是个无休止的黑心工程。 藤本绫罗一副“你俩真是哥们”的怪异表情看了过来，仿佛见到什么惊世骇俗的新闻那般。何砡思考了几秒，决定还是歇会再把这瀛洲畜生剁了，拜托，他现在快饿死了。 巴姆克把他拖到旁边的沙发上——周围人迅速腾出一块空地，本来坐在沙发上的人想也没想就站起身来，麻溜地走到旁边去。 别西卜一脸平静地移开目光，扫视众人，随后敲了敲酒杯，说道：“早上好啊，各位看上去似乎过得还不错。” 底下一片压抑的沉默，没人回话。 “这次突然邀请你们过来，是因为我们刚刚得到的一个消息。”他继续说，卖关子般停了一下。 “那就是，你们在前厅看到的那些异变生物——浑身红色的，分裂能力夸张，跟人差不多的玩意，已经开始进化了。” 一群人用不解的表情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它们终将会代替在座的诸位，成为耶路撒冷新的居民。”别西卜喝了口香槟，突然在话里埋了个炸弹。 周围静默了一会儿，然后爆发出一阵嘈杂，其中还夹杂着各种骂娘的话，宴会前端的男人表情不变，仍旧气质沉稳，面带笑容。 “想必各位对这种原本只能活在水沟里的垃圾充满好奇，”别西卜说，“它们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对杀人的欲望无法满足，只愿吃掉看到的一切，或是彼此吞食，它们此生都会活在丑陋、卑贱、恶心、永恒折磨的地狱中。” 权贵们浑身发寒地听他形容，何砡若无其事，从桌上拿了好几盘烤肉，糕点和几瓶红酒，顺便把它们分给了巴姆克。 “作为威克斯留下的生物武器，它们基本上是属于完美级别。”他对底下人的反应很满意，语气欣慰的说道：“以永不休止的渴望为我们服务。” 他笑起来。 “真不敢相信大家居然没猜到，我之所以搞那么多花样出来，就是为了让耶路撒冷焕然一新，它们都是‘重塑计划’的一部分，而在座的各位，也都是这一项目的员工，所以理应当对它们那刻苦的境遇负有责任。” 所有人茫然地听他把这个罪名扣下来，柔和的舞曲声在说话时已经贴心降低，依旧欢快俏皮，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天色暗得像大片的污水挥洒下来一样。 “各位都是耶路撒冷的一份子，或多或少也杀过人，做过许多恶心事，并且放纵得心安理得。”别西卜又干掉一杯香槟，继续感叹道：“但是那并非你们能继续待下去的真正原因，你们之所以没那么快死掉，是因为莉莉丝想热闹些而已。” “但现在，这座城市已经让我们感到厌倦了，你们也是。” 他那无动于衷的目光扫过狼狈的听众们，大部分人都带着伤，杀伤力极强的武器随意摆放在地面，暗示着曾经一场场血腥，残暴的历史。 蝇王将酒满上，继续讲述重塑计划的事。 “各位都明白，我，安德鲁烈，以及莉莉丝是没有子嗣的，所有人都是我利用血肉研究出来的廉价生命。” “而人类的身份没什么值得自豪的，你们都是垃圾，我想丢就可以丢掉。难道有白痴以为自己在一个正常而严格的社会系统中吗？从出生在这座城市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人将承担起踏脚石的责任，以前是那些蠢货，现在就是享受了富贵的高层人物。” 别西卜扫视他们，微笑的面孔上仿佛露出了一道灰暗的缝隙，内在只有饥渴，疯狂的恶意。 所有人一片死寂，不，还是有一些声音的，何砡在跟巴姆克抱怨为什么他们做的烤肉连个酱汁都不浇，光撒点孜然跟辣椒粉就应付过去了，简直没点公德心。 至于其他人？他们此刻浑身发冷，这当然很正常，或许还会对自己说，大概就是……为话剧做个表演而已，毕竟这个地方总能找出一批人，能够踩在最底下，随意派上他们想要的用场，一切肯定是开玩笑的。 但很快，他们就会想起那些猩红扭曲的生物，无法想象一个人经历了什么，能被折磨成那个样子，这完全超过了正常人的理解能力。 别西卜盯着那群人，冷冷说道：“不过，你们仍然有个机会，让那些正在进化的新居民永远回到水沟之中，以家畜的身份死去，这是莉莉丝对各位的期望跟考验。” “你们早就该醒悟的，这世界每人各有位置，财富跟生命听上去是很不错，但在真正巨额的力量之下，也只是可抛弃的玩具。” 人群里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氛，每个人都见识过那些怪物的恐怖——有的还他妈是人类变的，拥有思维能力，光听“进化”这种词眼，就能猜到接下来是怎样一场灾难。 根本没有所谓的机会，只是形容得比较好听而已。 “那么。”别西卜扯了下领带，无比冷静的说道：“祝大家玩得开心。” 他说完，似乎是想要举杯庆祝一下，但忽然停下了动作，目光望向远处。 莉莉丝手里拿着一把枪，站在大门口，保险打开，枪口对准自己的额头。 她穿着件碎花长裙，远远的有些看不清容貌，在吊灯绚彩的光线下显得优雅动人。 然后，她朝别西卜笑了下，说道。 “都去死吧。” 第六十七章 最后的晚餐 别西卜的表情僵住了。 在短暂的错愕中，莉莉丝又想了一下，认真地说。 “祝你在地狱里玩得开心。” 砰—— 一声轻响，她扣动了扳机。 吊灯的光线洒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莉莉丝呼吸平稳，看上去那么平静，文雅，仿佛无忧无虑，不曾留下任何愤怒和绝望的痕迹。 此刻，只有荒诞的现实化作了摄魂的子弹，带着灾厄的辉芒，转瞬即逝，轻而易举的撕碎面前种种障碍。 紧接着，血腥与脑浆喷涌而出，染红了所有人的视线。 窒息的寂静中，别西卜仰天倒地，同一瞬间，他的身上发生了燃烧。 火焰像是突然间从空气中迸发出的，不同于一般的火，这火像液体一般浓稠，沾上什么都会猛烈地焚烧起来。 何砡听过有人描绘起古时焚烧宫殿的场景，二者肯定有些相同性，那火焰中心是极其显眼的暗红，边缘炽烈如同霞光，仿佛创造者就是想方设法设计了一种烧起来会很好看的视觉效果，当然——威力也很大。 而在这么近看这场面，仿佛真有着火的宫殿落下，吞没一切，又把暗沉，肮脏的舞台点亮，照出大片血色。 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赤红的火焰向上升腾，照亮了会厅的穹顶，给那层金边又镀上一幕血淋淋的亮色，反射下来，压在地砖上，宛如图腾。 火焰的趋势越发浓郁，仿佛周围已经是无底深渊，而这时候，深渊倒了个头，沸腾并狂放地把痛苦吐了出来。 莉莉丝退了一步，抬头仔细看那灼烧的壮景，毁灭的红色映在她眼中，令人忍不住笑起来。 她总是喜欢笑，但这一眼中，笑容早就没有了几年前的灿烂，也算是纯粹的开心，但却又是个死神，透着冰冷的气息，何砡想，这种近乎自毁的快乐完全是为复仇而来的。 “为了重塑计划，部分人理应牺牲。” 现在看来，这句话显然并不全面，别西卜肯定没料到自己死得如此滑稽，如此的……仓促，却又早早注定。 无论那些献祭者是什么人，他们在这座城市的生物链中绝对处于极高的层级。 他们盲目地献上祭品，诚意十足，像所有的“愚民”一样，为所谓的神发了疯，不惜一切代价。 现在，神杀死了神，且要所有人都陪葬。 莉莉丝突然想起几天前，宴会大厅总是播放着话剧里的特别节目，讨论角色和真实的必然性，主持人叫康纳森，这人也死了，但他的台词听上去非常不错，把节目烘托的欢快又热血，让人想上街杀几个人。 而她，就那么做了。 这儿的人都这样，你得跟随大形式，不明白这道理的家伙早就变作尸体，被丢进黑暗里了。 这话还是别西卜说的。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干这个。”她往里走，周围人都退来一大圈，除此之外不知道该做什么：“整个耶路撒冷简直都疯了，从几十年前开始到现在，完全没变化。” “到底因为什么呢。”莉莉丝拿了个香槟杯，不紧不慢地敲了敲：“你们看，人死得越多，这座城市就越荒谬。” 他们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知道，因为那一定是个令人不敢置信的数字，让你意识到身处于社会阶层中多么高的位置，也会有人铺天盖地地把你压进水沟里。 “你们管大屠杀叫‘话剧营销’，管献祭叫‘造神过程’，现在，这个又叫‘重塑计划’。”她说，“或许没有比成就一个神更有价值的了，看看那座祭台下死掉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位耶路撒冷未来的掌权者站在火焰面前，平静中透着疯狂。 “然后就有蠢货认为。”莉莉丝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继续说：“接下来向庞大的资本献祭一个神明，就可以洗清罪孽，所有人都能得到重生了？” 这里明明温度很高，但他们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把手里的酒杯丢掉，香槟杯在空中抛了个弧线，随后消失在灼热的空气中，神的住所可不允许有这种杂物存在。 莉莉丝转过头，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和这个世界一样灿烂跟疯狂。 她说道：“潘多拉总以为我顺从了，那傻女孩觉得自己猜到了一切，并且妄图反抗些什么，但起不到一点作用，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而我……想到了绝妙的办法，那就是你们都去死，神跟追捧它的子民一起坠入地狱，岂不是更完美。” 一道闪电划过阴沉天际，撕裂层层叠叠的云幕，低沉如警告般的雷声响起，震动整个宴会。 电光之下，无数赤色的头颅从周围的黑暗中探出，它们瞪着空洞的眼睛，像是噩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你真不吃点？”何砡没看那些怪物，只是对一盘绿豆糕爱不释手，不停往嘴里送。 巴姆克转头瞪了一眼，好像他拿错了台词本。 下一秒，他们听到了灯泡破碎的声音。 有只高大的异变生物从天花板坠下，趁机冲到跟前，何砡腾不出手来，左手抓起桌上的餐刀，直接横着划了过去。 那进化过后的怪物自愈能力极强，可这一下子几乎砍掉了它整个脑袋，真难想象是用普通餐刀干的。 另一只潜伏在阴影中的猩红幽灵朝他扑来，巴姆克一把抵住它的脑袋，同时扭开背后刺来的利爪，它尖利的牙齿离他的面孔不过数厘米，他脸上没一点情绪，头也不回抬手朝后面连开数枪。 骨肉瞬间炸裂，爆成血雨，在墙上大片溅开，随后腕部发力，手中另一颗黑红的头颅滚到了地板上。 血与灰屑四溅，墙壁与穹顶黏着大片碎肉与脏器，宛若一副无法评级价值的抽象画。 会厅内已经挤进了好几只怪物，每个都超过了三米，双足站立，更加像人形，并且极为有力。 确切来说，大部分改造生物是爬进来的。 何砡干掉最后一杯酒，抬头看着这些惨不忍睹的躯体，它们贴着墙跟穹顶，悄然爬进屋子，莉莉丝就站在中央，完全就是恐怖片里的场景。 而这就像是个信号，无数的枪声同时响起。 第六十八章 意外增援 何砡直接从地上捡了把枪，朝着一只扑到脚下的怪物头顶疯狂扣下扳机，又有一只从左侧扑来，他看也没看，线从手中钻出，猛力一挥，将它切割成两截。 随后，他丢开已经没子弹的枪，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朝又扑来的怪物砍过去。 血肉瞬间飞溅开来，有个巨大的猩红肉块从背后冲出，遍布骨头刺的脸占据全部视线。 他只感觉晦气，这玩意要是蹭到身上怕是得被扎成马蜂窝，紧接着成百上千条线构成的网将那怪物裹住，随着巨大压力的收缩，将它绞成的血水。 但就在被捏碎的瞬间，那些黏糊的组织又重新拼凑成一只小个子怪物，这畸形生物跟胶一般从细缝中流了出来，转眼已到跟前。 何砡当即侧身躲过，右脚踢起一具被啃得血肉模糊的尸体，把它踢了过去。 那怪物瞬间凝聚成形，张开大嘴，像幼鸟一般不断开合，里面全是尖牙，还沾着肉沫，他没空理会，朝着后面又一只变异生物开枪。 巴姆克刚敲碎一个怪物的脑袋，反手就朝这玩意儿嘴里丢了颗手雷。爆炸的冲击下，它的身体瞬间消散了，但刚吞下去的尸体却发生了异变，如提线错乱的木偶那般，突然抽动起来。 到处都是惨叫，和肉体撕裂的声音，血浆纵横，残肢横飞，但没人关心这一幕。 在这里的或多或少都经过培训，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好自己，和这些怪物肉搏时，必须对血肉模糊的伤口不屑一顾。 在这样的时刻，属于人性的部分全都消失，只有最血淋淋，最纯真的厮杀，每一个人都拼命地想活下来，但死掉的人越来越多，并且被转变为同等数量的怪物。 何砡一把将挡在眼前的障碍揪下来，停也不停地踩过他们的尸体。 又一把枪没了子弹，他啧了声，把它丢开，也不知道换的是什么款，只是不断便周围射击。 他连着宰了前方三只异变生物，突然腰上一疼，也没看清是什么玩意，但动作晃了一下，一阵酥麻冰冷的感觉从伤口蔓延开来，半边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妈的，还有附魔效果，真是进化之路上的完美物种啊。 又有只异种尖叫着扑过来，他张开双臂，根本懒得去躲，直接被咬掉了脑袋。 旁边，巴姆克咬开拉环，将两颗手雷往前丢去，回头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何砡从地上爬起来，他那半张脸仍在复原，牙龈跟眼球暴露在外，此刻正卡住一只怪物的脖子，把它的脑袋按在剑锋上，直到尖端从眼眶中刺出来。 做完一切后，他扭了扭脖子，步伐平稳地往外走去。 与此同时，一道撕开天空般的电光划过，雷声响起，大雨再次倾盆而下，简直就像是有人直接爬到云层那，拼了命地朝下倒水。 他一身的血，没几秒就被淋了个透彻，此刻所有的火光已完全熄灭，二人身边全是尸体。 何砡抬起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明明这时候处境不太好，但他总是一脸的无所谓跟不屑，仿佛自己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雨狂暴地洒下来，怪物也不再前进，整个场面莫明地寂静了下来，好像整个世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眯着眼睛看了会，心想难怪那么眼熟，前面就是之前克劳德虐待那个倒霉鬼的雕像，那里再次堆满了死尸。 莉莉丝坐在满地尸骨上，面无表情的看过来，那样子透着股冷血与疯狂，配上无数具凄惨的尸体，简直是从恐怖片场里走出来的，让人直打冷颤。 巴姆克突然发现，最低下那颗脑袋很眼熟，他推了推身旁那人的肩膀，刚想说什么，后者就开口道：“是那个死了妈的瀛洲佬，我知道他想趁乱做些什么，不过运气很差，踢到钢板了。” 他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莉莉丝，显然觉得这结论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何砡作出一副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的表情，随即从地上抓起火箭炮，把功率调到最大，直接一炮轰了过去。 巴姆克也不废话，在同一瞬间扣动扳机，枪口绽放出火舌，所有的子弹都准确无误的击中了莉莉丝，包括那枚特制燃烧炮。 “无聊。” 她拍了拍身上燃烧的焰火，跟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朝他们走来。 “你还不用特性做点大事？别藏着掖——”他这话还没说完，巴姆克就直接丢下枪，转身往宴会后门跑去，那速度嘛……跟短跑运动员极限差不多，至于持续时间，可能是无限的。 何砡顿时有些无语，下一瞬间，他的左眼至下鄂的位置出现了一道血线，那伤口缓缓渗出血液，随着啪嗒一声，整个头颅被一分为二，大脑散落在地面，被人直接踩烂。 “我对你很好奇，一直想问你个问题。”莉莉丝这时已走到他面前，就这么漠然地注视着血肉回溯的奇特异象，她没有去追巴姆克，也没有趁这时候发起什么连续性攻击，只是平静说道：“你觉得，耶路撒冷这场戏是否足够精彩呢？” 何砡垂在腰间的双手猛地抬起，死死按住她两侧的太阳穴，将元素化的特性迸发到了极限。 “别西卜以前一直变着法子逗我开心，但他从来没问过我究竟喜不喜欢那些演出，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厌烦了。” 她面不改色，轻而易举地就把两条手臂折断，丢垃圾似的往后扔去，自顾自地说着：“我从始自终觉得，这座城市的诞生就是错误，那些人都该死。”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道人影从宴厅内跑了出来。 此人一身衣服穿得非常随意，大小都不太合身，属于是那种别人一看就觉得这家伙的行头是租来的，但长得却一等一的好看，用巴姆克的话来说跟他妈青春电影里的男星一样。 而此刻，这位胸口别着eoubs身份牌的男星，正单手夹着本记录册，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跑来，他随手就把何砡往后扔，接着便直线朝着唯一站立着的敌人袭杀而去。 “d02……卡洛斯，你又是从哪来的？”莉莉丝瞟了一眼，饶是此刻的她也产生了疑惑，只见其一挥手指，欲将对方整个身体扭断。 却没想那人完全没受影响，同时毫不减速地冲到了她的面前，一记直拳结结实实地击中下腹。 在这一瞬间，血水和破损的脏器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她四肢蜷曲收紧，整个身体的姿势都有些变形了。 “你……”她吸了口气，面容骤然扭曲了起来，披散的乱发也无法掩盖她眼中的震惊：“你是什……” 卡洛斯根本没考虑等对方喘上气儿来，他揪住莉莉丝的头发，用种诚恳到极致的语气说道：“真的不好意思，但你突然变得那么强，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把你杀了，既然刚刚你因为疏忽中了一招，那我就干脆把你打到死为止吧。” 第六十九章 死无葬身之处 那场暴雨下了半个多钟头，直到将所有的血液融淡，才知情识趣地停下。 太阳从东方的云层中探出，穿透破烂碎纸一样的乌云，那天顶的深处通透而明亮，又在大地上洒下金芒，此刻的耶路撒冷看着像是宗教画里的景象。 潘多拉从血淋淋的尸堆后走了出来，走得很吃力，还滑了一下，阳光绚烂，草叶上有的血珠晶莹。 她就这么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然后抬起头，脸色苍白的看着从狼烟里走出来的一个人。 安德鲁烈。 他这会儿的样子很狼狈，完全不似以前，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沾着黑灰，额角破了一个大口子，肩膀上有几道伤得很深，还嵌着炸弹碎片，显然没经过任何处理。 “我早就说你该跟那人上床的。”他朝潘多拉说道，丝毫不意外她居然没死：“毕竟，这个世界没真的怪物要杀，那些都是人造出来的废物，而你所要做的不过是让人取乐。那个时候，你该听我的话，顺便向镜头展示一下跟莉莉丝差不多的身材，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没准……心情好了，就不打算折磨你了，但很抱歉，我这会恼火得很。” 安德鲁烈心想，事情搞得挺难看的啊，因为那群该死的行动员。 自从何砡跟她见面之后，他们就没能管得住过潘多拉，甚至都能清楚感到对于这叛逆女孩的手足无措，杀又杀不得，只好变态的施加惩罚。 他们控制耶路撒冷，本来就是舞台上决定人生死的神明——这么多年了，不都是这样吗，但现在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到他们被逼迫得手忙脚乱，跟个无头苍蝇那样狼狈。 毫无尊严，毫无神明该有的优雅。 贪婪，失败和缺陷暴露在人前，尽管看到的人现在都已经死了，但还是让他觉得或许自己从来就不是神，不过是一个配合节目剧情高级演员，这些年那套夸张，不可一世无敌的说法突然间变成了无稽之谈。 于是安德鲁烈就变成了笑话，他心想，别西卜那家伙也无非是群毫无自尊可言的酒鬼，他完全没有立场，所以即使从威克斯手里掌握了那样宏大的生物技术，却做不出一个听话的孩子。 他盯着对面那个杂种，找回了和蔼的笑容，说道：“现在，坏孩子需要被惩罚。” 潘多拉转身就要跑，她晃了一下，却没有摔倒，随后低下头望去，几十把剑绞在一起，完全贯穿了自己的小腹，有些还击中了脊椎，尖锋显露出来，看着就像一排惨白的长矛。 她看到安德鲁烈的表情，二人不过咫尺之遥，那人猛地把所有的铳剑收回，她被那动作带了一下，这才摔倒在地。 他们的身后，爆炸声突然响成一片，分不清处境是再也没有希望，还是运气不错。但在某个角落，一定有些东西是宁静安详的，比如尸体什么的玩意儿。 这一切不过只是几秒的时间而已，她突然想，自己确实在每个地方都按上了炸弹，但那些玩意古板得很，必须要有人按下引爆键才能起作用，所以会是谁做的呢。 思绪越来越清晰，那炸弹自己准备了好几年，里面塞了一堆足以让整个耶路撒冷升天的生化毒素，还有气态燃料什么的夸张玩意，非要形容就像附骨之蛆，永不停息——潘多拉好几次感叹，它们就像是从地狱里临时调配出来的，威力凶猛，把莉莉丝那婊子的城堡炸碎不是问题。 在安德鲁烈身后，有头异变生物发现了他，越过满地尸山怕爬了过来，它就像一团巨大的组合器官，拖着无数的手臂、大腿。 潘多拉趴在地上，到了这会儿才感觉到疼……她肯定知道疼起来能有多难受，并且做好了准备，但是真到了这一刻，最难熬过去的却是寒冷，还有麻木，她觉得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可没过几秒，她突然之间十分清醒，随后意识到，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报复。 想到这，她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样子有些悲伤。许久之前，目睹一群又一群的人死在祭台上时她还在想，是啊，每个人都领教过不少了，痛苦的事情还能怎么样呢。 但这一刻潘多拉突然醒悟了，那种手段的沼泽是深不见底的，永无止境的。 她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没能听别西卜他们的话，乖乖地当个替代品，亦或者提线玩偶，去他们让安排的地方，按规定的方式痛苦和死亡——也许还因为不够刺激，需要加点料，诸如跟那群畸形的怪物亲吻，上床。 或者必须失去一切。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很恶心，她认为自己足够了解这个词，但到了这一刻，才知道恶心能达到什么地步。 他们要自己在镜头前假笑，杀他们要她杀的东西，摆出要摆的姿势，那样他们会让她活下去——直到莉莉丝出场，或者把她造出来的人厌倦为止，否则就会受到惩罚。 原来有那么多折磨人的法子，潘多拉这辈子听多这一套了。 有人说她这种怪胎要是来到话剧场绝对活不过一个小时，别西卜应该带她去过家家的，但潘多拉自己知道，无论什么决定，她根本不会妥协，并且固执得要死。 她现在只想重新感受到盛大的爆炸，那时候何砡用一种很无奈的表情看自己，但那才让人感到真实，此刻意识却不受控制地向黑暗中滑去。 最后时刻，她还是觉得有点难过，宴会虽然很糟糕，但是酒还挺好喝的，而且烤肉做的也不错，就是不涂酱，美中不足。 如果允许，她觉得还不如惨死当场，死状越难看越好，用别西卜的话来说，那样还挺有观赏性的。 安德鲁烈举起铳剑，轮回已经开始，现在，她就是一个折腾不坏的玩具。 潘多拉呕出一滩血，突然伸手去抓他的靴子，问道：“为什么？” “你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好吧，她很确定自己会落在某些变态的手中——她这种人本来就不该被创造出来，不是吗，唯一的价值就是看毁灭前能给人找到多少乐子——在她的想象中，这一刻应该非常可怕，会有粗暴的疼痛，还有寒冷和哀鸣。 但这时她完全没有那样的感觉，所有的念头都被一件事占满了，她用尽全力，全是血的手死死抓着安德鲁烈的裤角，叫道：“为什么一定是我。” “明明那么多人可以选，为什么必须牺牲的人……只有我呢？” 安德鲁烈耸了耸肩，做了个摊手的姿势。 “不会有人能从这座城市逃脱，无论是你，别西卜，还是莉莉丝都是一样的。 “我们注定死无葬身之处。” 他说完，感觉时候差不多了，对准潘多拉的双眼，猛地将铳剑刺下。 第七十章 梅林克 致死性的攻击落空了，潘多拉突然往后挪了一大步，所以他没打到。 安德鲁烈有些惊讶，大概觉得她会乖乖躺在那里让他折磨。 他低下头，朝她说道：“过来。” 潘多拉摇头，脸色苍白得吓人，有些事当你亲自经历时，才能知道有多么令人难以接受，感到恐惧。 而这就是她所赢得的，死去之人撕开耶路撒冷华美有序的幕布，在那之后，残缺而黑暗的内在暴露于人前。“神明”不再不可战胜，只是带着张耀眼面具的绝望和癫狂的脸。 他们同样会陷入质疑，会决策失误以及狼狈不堪，甚至被底层人物恶作剧戏弄。 安德鲁烈冷冷看着她，很确定接下来的剧情：“你又死不掉，这已经在我的轮回中了，拜托，是什么让你又打算做些挣扎？” 他声音还算平稳，但盯着她的样子只有赤裸裸的恶意。 于是，与之相符合的恶作剧开始生效了。 潘多拉的手很稳，眼瞳只有拼死一搏的决然，映着燃烧的余光，还有眼前如地狱般的景象。 数以千计的线从她的手中刺出，转瞬冲到了跟前，只是触碰就深可见骨。 刹那间，血流了半边脸，那一刻她能清楚看到安德鲁烈被分割开来的虹膜——一种灼烧般浑浊的棕色，她直视那双震惊与痛苦的眼睛，能看到那一瞬间它们的破裂，像被一把恶毒的匕首利索捅入，搅碎，只有尖叫和打滚的下场。 被何砡放置在体内，作为最后保命底牌的线，在此刻为逃跑定下了基础。 …… ……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只有脚步声回响在遍布尸骸的地狱里。 像是踩在胶水上，深陷于血肉之中，寸步难行。 潘多拉试图奔跑，踉踉跄跄地，最后跌倒在一具被啃掉大半脑子的女尸前，她慌忙地向前爬行，双手按进那窟窿中，沾上一堆碎屑状的脑组织，但没功夫去管。 她回头看向身后。 依旧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人追逐，哪怕异变生物都没看到一只。 远方时不时传来了爆炸的轰鸣声音，听着不太清晰，按照顺序来说，这会儿估计是炸到别西卜的总城堡那了。 似乎全世界只有她在逃亡，漫无目的，也不知道究竟跑到哪里去。 明明才没过十分钟，可是却如此疲惫，痛苦让她忍不住跌坐在血肉盛宴里，不想再爬起来。 或许一切就该这么结束，然后自己可以毫无负担的睡上一觉。 在梦中，安安静静地死掉。 没有绝望，没有让人嫉妒到死的同类。 可难以遗忘的痛楚在无限扩散，催促着她继续爬起，向前逃亡，继续奔跑，跌倒，再次爬起来，重复生死。 断断续续，永无休止。 冰冷的幻觉出现了，让潘多拉恍惚之间看到焚烧的大地，所有的灾祸都融化，火焰弥漫在城市里。 耶路撒冷在焚烧，在无尽的爆炸里消散。 儿时的自己在火海中哭喊，莉莉丝举着火把站在城堡面前，笑得如此欢愉，令人恐惧。 很快，所有人都死了。 只是因为自己是个不完美的替代品。 她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发出嘶哑的尖叫，于是那些摄魂的记忆暂时褪去了，逃亡者继续向前奔跑，结果没过几秒，就被腹腔传来的剧痛打趴，滑稽地倒在地上。 是一把铳剑。 这地方是如此之大，狼藉之中，她和器皿中的尸体同样苍白和单薄。 有人揪住潘多拉的头发，动作粗鲁给了她几巴掌，笑声中透出森冷与血腥味：“接着跑啊，你这杂种。” 他将剑拔出来，那过程太过用力，直接把潘多拉的肠子都给捅烂了，然后便听见那个死死踩住的女孩发出声音。 “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 那孩子低着头，华丽精致的长裙早就被染脏了，上面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污垢，血，泥土，粪便跟尿液之类的。 她将脑袋埋在掺有血肉的泥沙里，终于忍不住低声哽咽：“我就真的那么该死吗。” 她懦弱地流下眼泪和鼻涕，想要大哭，可是却感觉肺腔中似乎进了血，那感觉就像是吞下沸腾的铁水一样，难以吐气。 无言之物扩散在五脏六腑里。 那是愤怒与悲切，催促着她挣扎，疯狂地扭动身体，哪怕内脏破裂，也不能停下，从地上爬起，然后奋力将安德鲁烈推倒在地。 就像是小孩子打架一样，她挥动着拳头，用力地砸那人的脸。 “你倒是告诉我啊！” 潘多拉怒吼，嘶声竭力，却只能发出尖细变形的声音，像是在哭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要把我创造出来！” “谁来告诉我！我有什么权力啊！” “为什么死的就不能是莉莉丝啊！” 她无力的咆哮着，狰狞的表情被鼻涕和眼泪盖住了，看上去滑稽又搞笑。 那张脸的主人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被一下下地击打着，却根本没受多少伤。 “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别那么疯狂……” 潘多拉哽咽着，许久，许久，难以压抑的痛哭起来：“这个要求真的那么难吗。” 然后，万籁俱寂。 染着血的铳剑落在了地上。 安德鲁烈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某种根本不存在于世界的生物出现在眼前。 同一时间，极光照亮了潘多拉的脸。 她感到一股庞大的力量，将自己从地上往后推去，拖进高台之上，然后轻柔的放下。 她一人坐在原地，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面前。 低沉的脚步声中，寂静被踩碎了。 就像是走错了片场，背着画板的年轻男人从祭台的另一端走来，凝视着他，一支炭笔从袖口滑落，准确无误地被拇指握住。 他套了件染满各种残留色彩的浅灰色工作服，眼眸同样也是灰色的，仿佛瀑布那般，透着无穷的倦意跟懒散。 如果你第一次见到他，你立马就会想，这类人属于那种巴不得从灯光下消失的怪胎，好像明亮的光线是什么致命毒素，他会面带微笑跟你解释缘由，但那绝不是真的。 因为这类人非常擅长伪装，假装乖巧，假装喜欢，假装知情识趣一样，这是种必备技能。他甚至长了张算是乖宝宝的脸，笑起来时完全能够以假乱真。 “好久不见，安德鲁烈，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粗鲁得不成德行。” 向着神父，他一步步地上前，缓慢又随意，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杀戮成瘾怪物，而是一件品味差到离谱的残次品，连艺术二字都称不上。 “三个月的时间，该取的景也差不多取完了，所以今天的素材就选你吧。” 破碎的声音不断，越来越急，紧贴着耳边，让这里变成了新的战场。 那是死亡的预兆。 可安德鲁烈依旧僵硬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看着那个曾经死在别西卜祭台上的人向自己走来。 d01，梅林克。 第七十一章 最后的艺术 “你为什么还能活着？”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实在是太复杂了，所以我只能演示给你看。” 梅林克摇了摇头，再度，向他踏出了一步，灰瞳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于是破空之声炸响。 安德鲁烈已经没时间再犹豫了，他提起武器，一步跨越了彼此的距离。 敌人近在咫尺。 抬手，斜刺。 可就在那一瞬，他的动作却戛然而止，剑锋的确刺进了那人的身体——但触感完全不同，如同往水里丢石子一样。 “替身？”安德鲁烈以来时更快的速度，往后弹射而出。 “啊，对，一滴墨水，一抹颜料罢了。” 梅林克打了个哈欠，把捅进自己心口的铳剑拔了出来，那狰狞的横截面里渗出的根本不是血，而是千丝万缕的液态染料。 他看向安德鲁烈：“小把戏而已，死在祭台上的我同理，感觉如何？” “亏你能藏了那么久。” “那当然是为了临摹跟取景啊，你知道搞艺术的人平时有多痛苦吗，有时候为了一副画连饭都吃不下去，所以我就想，与其一个人任劳任怨的替领导完成业绩项目，还不如划个几个月的水，等同事们都到齐了，我再做些正经事。” 梅林克无奈一叹，这一刻，他看到神父的双眼，僵硬地盯着空气中一个点，像只被困死，濒临崩溃的豺狼，有某种疯狂的想法在眼瞳中发酵。 “说实在的，你们的话剧节目还挺有艺术感的，我看到了许多令人难忘的画面，那些玩意儿真是意外之喜。” “但我还是喜欢安静，我需要的是无声的牺牲，那才伟大，才能被称作为无可媲美的艺术品，高端的画作是能让人放松的，安德鲁烈先生。”梅林克说：“可在耶路撒冷，我只能感觉嘈杂，绝望，简直让人烦躁。” 说着，他将背后的画板卸下，炭笔在那上面随意的挥洒出一道浓重的痕迹。 “现在，工作时间到了。” 他抬起头望去，然后露出一个神父平时一直强调的温柔笑容，但现在看到却只让人感到讽刺。 “我要把它们都还回去。” 那一瞬间，安德鲁烈听到一声巨大的“轰”，整个城市似乎都晃动起来。 他不确定发生了什么，左右张望，有一会儿以为是那些炸弹，但很快，他就清楚意识到不是，轰鸣声是从脚下发出来的。 他的脑子里，还全是梅林克刚才那话，接着安德鲁烈就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从潘多拉从尸堆里爬出来，他将那孩子钉在祭台上时，他就没有对过。 这年头，人不需要操心太多东西，完成该做的，尽情娱乐，多花些精力在漂亮的床伴和宠物身上，这就够了。 说服这样的人改变主意其实很简单，他们人生中很少能有清醒的时刻，所以安德鲁烈失算了，他以为局面还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 他完全没意识到，早就有人将棋下满了整个耶路撒冷，所有人都已身处局中。 下一刻，他又听到了巨大的轰隆声，整片大地都在震颤。 安德鲁烈瞪大眼睛看着远方。 别西卜的城堡主层极高，那一块属于策划中心的高踞地，当初建出来就是为了一览耶路撒冷的荣耀风光。 具体形容的话，那就是新城皇冠上最大的一颗明珠，大部分时间沉寂如镜，像把天空割下了一块镶进城市中。 那里进出都采取特殊会员制，并且每个房间都有自己的气候体系，你要是闲得无聊，天黑之前可以调出霞光，画面美不胜收，倘若身处其中，一定分不清人间究竟。 可是这一刻，天堂般的城堡变了，浪峰从穹顶坠下，如无以计数的黑色巨龙，狂暴地乱窜，奢华的堡垒如同脆皮玩具，转眼消失在浪头之下。 周围树木筛糠般抖动，成片地倒下，自燃，好像有什么极为可怕的怪物要从地底下里出来。 很快，建筑群接连沉没，主城如同挣扎不及的华服居民，只是歪斜了一下便被彻底溶解。整片天地间发出巨物断裂的声音，大地尖叫轰鸣，好似濒死的野兽，疯狂的发出求救。 一首闪电横掠而过，照亮阴沉压抑的乌云，要把整个世界一分为二。 安德鲁烈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明白到耶路撒冷要沉了。 所有的规则都破碎了，跟画板上的薄纸那般，艺术家觉得它失去了价值，轻轻一撕——于是大地倾倒，湖水狂泻，毁灭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无数道闪电砸下，宛若天罚一般，劈在祭台上，照亮了半边天空。有地方烧了起来，火势狂涨，像对雷电的回应。 在他的面前，大理石基砰的一声炸了，迸出来碎片的割破了皮肤，狂暴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杂着疼痛与腐臭的味道。 他觉得自己能听到有人在尖叫，那声音像莉莉丝，尖锐而狂热，统领了理智。 梅林克站在狂风暴雨中，欣慰的笑起来。 他看着这座城市中不可一世的明珠向下沉去，此刻就是一只死去的畸形种，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悲鸣叫。 或者……好比那些从荒谬资本中诞生的血腥神明。 千万亿立方的祸水从空中砸了下去，将它变作死城，夹杂着所有死去往魂的怨念，这是场拖延三个月之久的盛大画作。 不过没人会去回顾的，他们都要死了。 安德鲁烈怔住了，同时感觉到轮回在自我消耗，以一种恐怖的速度。 周围的场面实在过于震撼，毁灭的魅力强大，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三位神明的故乡。 变为名副其实的深渊。 梅林克就这么从他身边走过，然后坐在祭台上，挟着水汽的冷风吹过来，他看上去像一只湿淋淋的鸟。 只有目光散漫地盯着那些毁灭，坐在尚有余温的狂风之中，眼神平静，不惧一切，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飞去。 祭台里，他旁边坐着潘多拉，在另一处地狱之上，堕落的神明已经陷入癫狂，他们一同看着这画面，表情像看到盛大的烟火，那是如此璀璨灿烂。 梅林克指着这座消散崩溃的城市，转过头，朝已经懵圈的女孩笑。 “这个。”他说，“才他妈的叫艺术。” 这正是个很有纪念价值时刻，于是乎，有一个很煞风景的人出现了，亭苑的墙壁被人一脚踹塌，卡洛斯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后面还跟着何砡，脸上无奈，显然是对某个人感到无可救药。 他边跑还边喊：“操你妈的！梅林克，你他妈直接把画撕了，我们还在这禁忌物里啊！” 第七十二章 就此开始 以下为eoubs-346种群控制回收记录，c04以下成员无权浏览。 警告，您正在浏览越权文件。 eoubs-346第91次控制███记录，第924次██回收计划。 目录0127——战斗数据记录表。 10:21:00——卡洛斯使用禁忌特性攻击莉莉丝，作战开始。 10:21:35，莉莉丝重创，时间回溯记录修正值为2；同一时间，eoub-346出现扩充迹象，███毁核武器决策修改次数为1。 10:22:08，何砡死亡，卡洛斯重创，检测到该名行动员禁忌物出现崩坏现象。 10:23:03，何砡死亡，记录数为27。 10:24:11，卡洛斯丧失部分特性，时间回溯记录为3。 10:26:13，何砡吸收部分莉莉丝特性，目标对元素化攻击暂无稳定防御，卡洛斯死亡，目标莉莉丝死亡，检测到新增特性。 10:27:30，莉莉丝重生，特殊处决项目████已启动。 10:27:31，检测到d02行动员，梅林克生命迹象。同一时间，回溯数值出现不正常波动，已修正。 10:28:35，卡洛斯重生，控制行动第一阶段已结束，强制████开启。 10:29:08，何砡死亡。 10:35:10，何砡死亡，莉莉丝死亡，同一时间，卡洛斯再度重生。 10:35:12，███无声诗领域启动，安德鲁烈死亡，耶路撒冷核心彻底毁坏，eoubs-346出现波动。 10:36:16，eoubs增援请求被驳回，指令驳回者为余柇。 10:37:18，核武器打击决策被永久撤销，何砡死亡，卡洛斯重创，梅林克重创。 10:37:25：检测到███████████████未知记录，已被屏蔽。 10:37:35，检测到已控制目标659生命波动，数值达到巅峰，同一时间，何砡复活，并且出现无差别认知修改攻击。 10:38:29，eoubs-346，回收完毕，控制稳定化完成。 10:39:45，█████████，未知错误未知错误未知错误。eoubs-346出现回溯性。 10:42:36，疑似残留物生命波动，探测中。 10:45:39，已判定为无害化虚构体。 控制行动结束。 10:59:58，异空间化消散，已知存活四名行动员开始撤退。 11:02:06，eoubs-346出现不稳定性波动，卡洛斯回遣，使用笔记能力。 11:06:36，未知来源记录？？？语音留言。 【操你妈的eoubs！老子要他妈的吃饭！吃饭！什么狗屎观测员啊？我真是操了……这种破事让梅林克那傻逼去做就够了！】 11:08:15，波动结束。 …… 12:07:42，时间回溯数值变动，尚未发现行动员巴姆克踪迹。 …… 13:25:46，本次观测记录已结束。 观测员——李霖。 …… …… 2月16日，08:47，北海道。 偏僻的码头边，放着三张躺椅，卡洛斯跟梅林克正慵懒地躺在那上面，边上还放了两份便当跟速溶咖啡。 他们还穿着耶路撒冷那套装扮，先是去纽约待了半天，紧接着又乘了十个小时的航班，这会儿连时差都没倒，就赶着投胎似的来到瀛洲，简直像是无脑的指令机器。 当然——这对老搭档并不是特地去度假的，一来他们没那闲工夫，二来因为卡洛斯的原因，二人的仇敌实在太多，工作之余放松也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打算，就是比较费命。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一个小时，随后，一名化着淡妆，拖着手提箱的女人不声不响地来到他们身旁，坐在了最后一张躺椅中。 “妈的，你是半路栽进屎……”卡洛斯的开场白一向很直接，他正打算问候一遍对方的祖宗十八代，但那话还没讲完，便突然停了下来。 梅林克尽量不去看他，免得自己也被那股粗鄙的行为影响到，他叹了口气，边抽出张纸递给后者擦血，边说道：“许久未见，余小姐。” 余见初给自己倒了半杯咖啡，闻了闻，仰头直接灌了下去，浓烈的苦涩味直冲脑袋，让人瞬间清醒。 “客套话少说，东西拿来。” 梅林克盯了她几秒，像是在确定什么，其实是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余见初时的样子，当时他就想，这女人疯了，但愿我不要活到她掌权的时刻。 就连刚才看到她时，他也在想，她是不是已经沦为权贵们的玩物了。 但很可惜，那种事不可能，因为她跟余柇一样，就是个灾难。 “我挺好奇，你又不会把它交给eoubs，那么留着252的信物干嘛用呢？”梅林克这么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枚游戏币，正是原先何砡送给别西卜的。 “以你的智商，我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去解释。”余见初又觉得犯困，于是喝了两口咖啡把它压下去，来北海道之前她刚跑完外勤，杀了很多人，廉价液体到了胃里开始翻滚，带着能让人暂时遗忘记忆的极端味道，感觉好了不少。 “所言极是。”梅林克不知道从他妈谁那里学的，讲话总是一副文绉绉的样子，卡洛斯就旁边盯着他俩，心想这对狗男女简直不要太般配。 “还有些呢？” 却没想，余见初将那游戏币收走后，又朝他伸出手问道：“346的记录页少了一大叠，那本书我以前见过，可没你们送过来那么薄。” “异变生物呢，莉莉丝的复制体又去哪了？” “关于这个，你得去问你妹妹。”梅林克摊手，似乎早就料到她会那样问，面色平淡的回道：“我想，我这么笨，也难以组织语言去跟你解释。” 卡洛斯直接就乐了，他妈的，阴阳怪气还得是你啊，要不是他打不过这狗女人，早就开始骂了。 她思考了一秒，很快就做出了回复。 “可以，这次合作依旧很愉快。” 余见初说着，突然笑了起来，那副和蔼温柔的样子绝对可以迷死一群人——如果他们不曾了解这内里所蕴含的血腥的话。 她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走的时候顺便还把那壶咖啡全干了。 卡洛斯就这么望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随后转头去看梅林克。 “咱们接下来去哪？” “吃完这顿饭后就去临安市。”他拆开便当，毫无疲惫的样子，像个没心没肺的混蛋：“东夏建立的eoubs早半年就提出外援指令了，不然你以为我当初干嘛去耶路撒冷，还白白待了三个月。” “临安市？”卡洛斯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咬牙切齿地说：“跟那个659的融合体一起工作？” “你真聪明。”梅林克夹了块叉烧，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能杀了他吗？” “当然不行。” “操，那不去了！” “你想得美。” 第七十三章 约瑟夫·k 2月16日，15:02:53。 雾都，伦敦。 大西洋东部，不列颠群岛的东南部。 巴姆克坐在一栋沿海楼房舒适的花园中，一派欧式轻奢风格的雅致与悠闲，配色很自然。明亮的日光透过摇曳的木藤落在身上，脚下是连绵不断的海岸，看上去宏大而壮阔，耶路撒冷那座死城可远没有这样的风格。 海浪能隐约听到，舒缓而单调，宛若永恒的钟鸣，这让他们仿佛处于另一个世界——人类早已毁掉的地方。 这年头，有权有钱的人开个会都选个世外桃源，真是闲的没事做。 庭院内已经有人在，桌上放着当季水果，还有点心和酒水，他们正在闲聊，每个都显得十分高贵优雅，仿佛自己就是站在社会生存面最顶端的一类人。 巴姆克看了眼时间，朝那几位高雅人士问道：“老师还没有来吗？” 有人朝他笑了笑，说很快就到了，另外几个依旧在聊天或是对着某个地方摆出深沉目光，无不虚伪做作。 到了这时，他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女孩蜷在角落里的沙发上，年龄不大，顶多刚满成年，她表情痛苦，像在忍受巨大的折磨——当了eoubs那么多年的走狗，他自然知道什么是忍受痛苦的表现。 那孩子在一片繁华的阴影里缩成一团，可怜兮兮，把整片树荫都染上阴森和不详，像只要死掉的虫子。 当然没人管她，所有人都一副无所谓并且人生幸福的样子，这片美满景象，和角落中的灰暗有种奇异的不协调性。 巴姆克只盯着看了几秒就移开目光，心想她之所以能在这里，大概就是为了供人玩弄折磨的，只是看上去还没适应的样子，估计还没受太多罪。 瞧瞧这片优美的地方，你有时会觉得，能够活在这的人都是些特别富有、喜欢纵欲的角色而已。但他知道，这些退休的行动员已经远远从“普通人”中脱离了出来。 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将生在这片冷酷的仙境中，一个个经历圆满的人生，掌控着大部分的生死。 每一个都看起来有着优良的教育经验，但却会把人活吞了，并且连块骨头都不舍得吐出来，还觉得杀掉你这事是理所当然的。 时间又过去了一刻钟，就在巴姆克添酒添到想打人的时候，有个模糊的身影缓缓从庭院后端走了过来。 他的面目之上已经布满了岁月的刻痕，由于年迈而发白的头发在风中被吹起，如同燃烧的银制品。浑浊发黄的眼眸扫了过来，从餐桌上的巴姆克身上掠过，很快就了无兴趣的收回了视线。 仅仅是一眼，便让他汗流浃背，下意识地想要将时间回溯到来伦敦前的那趟航班上。 如同置身投入到无数亡魂构成的地狱之中，近距离倾听恶魔的鸣奏一样。 那样恐怖的眼神，到底经历了多少的毁灭和杀戮，才能变成如此令人惊悚的实质。 无法过多观测，无法想象。 只是三年不见……就已经陌生这种地步了吗？ 特性不详，植入禁忌物数量不详，年龄不详。 在诸多被北美eoubs总局所封锁的情报之后，留给世人的，只有一个苍白的姓名。 约瑟夫·k。 寓意为‘人类主义’。 原eoubs审议室宣判员、行动总部二十七科王牌科员、原eoubs作战侦测部部长、原禁忌物处决厅总指挥官。 种种饱含荣誉的冠冕，却在七年前，因为重大控制任务失误而被尽数剥夺。 职务、权力，乃至是常人所能拥有的一切，全部烟消云散。 约瑟夫本人总以人类为种群至上以准则，可他做的事，却是不折不扣的暴虐。 在记录行动员各项资料的读取库中，那厚达数万页的击杀记录以及出勤履历，几乎已经涵盖了十五年来整个美洲所让世人知道的，以及永远不可能浮出水面的战争史。 封口行动、曼哈顿控制战、纽约审判、歼灭不稳定种群行动、华盛顿潜伏战、皇后区焚烧计划、极端行动员处决战，以及被称为现代史中，美洲规模最大的无差别屠杀行动——特殊感染体歼灭行动。 所有的祸端，所有的血迹斑斑……都是他所造成的，并在行动结束后无视了eoubs的撤退指令，私自处决了所有被禁忌物感染的普通市民跟部下，哪怕程度只有轻微。 八万七千七百二十六人。 一夜之间，化为尸骸。 这还只是一场超出权位的控制任务，十余年来，死在他手中的人无可估算，如果非要精确统计出来，那个数值会令所有人感到窒息。 少校、杀人魔、战争机器、万人敌、死兆星…… eoubs在他的身上已经有数不清的注册名，但大家最喜欢称呼的，往往都是最直白，最能概括的那个。 天灾。 此刻，枯瘦的老者已是将椅子拉出，稳稳坐到巴姆克面前，他把随身携带的《战争与和平》翻开，头也不抬地说道：“那么多年了，来看我的学生还是只有你。” “还在时间的浪潮里做囚徒啊，那种特性用多了不是会损伤你的生命吗？是当狗当习惯了吗？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崩溃在一次又一次的控制任务中，那样才算活得有价值。” “老师。”巴姆克深吸了口气，再三考虑，终究还是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讲了出来：“eoubs让我给您送一封信。” 约瑟夫叹息着，看向了他，随后展开手掌，向巴姆克伸去：“特释信吗，拿来吧。” 没人回答，但东西被递到了老者的手中。 由美洲eoubs总部负责人亲自批准的，具有全境通用性的免死金牌——特殊行动员赦免证明。 此刻，被一个监禁数年之久的b05，牢牢握在手中。 他很确定美洲那些人本来就不打算让约瑟夫安稳的活下去，在他们眼中，当一个人光芒四射，于众不同，那么下一步理所当然就是摧毁。 世间的一切对他们不过是荒唐的童话故事，消耗品们能提供足够的价值就够了，哪怕毁掉了，再去找下一个就行。 约瑟夫，则属于那种会反噬的危险物。 尽管致命，但作为打压其他eoubs分部的武器，是极其完美的。 “这封信中，有几位行动员的资料，他们都在死亡名单之上。” 巴姆克沉默了会，开口说道：“具体事宜，老师你看完后就知道了。” “哪怕这其中也包括你？” “对。”他顿了顿，脸上没掉了任何情绪，那是种毫无玩笑，不顾死活的严肃：“哪怕包括我。” 五分钟后。 约瑟夫将浏览完的信封撕碎，全部丢进了酒里，然后举起香槟杯，将它们灌下。 许久，许久。 巴姆克注视着他，那位教导自己多年的老师，在他身后，出现了如幻觉一般的荒野，那里遍布着腐烂的尸骸，血海漫无边际，死者的头颅堆砌如山，当真如同天灾，笼罩一切。 “我很抱歉，巴姆克。” 第七十四章 难兄难弟 2月17日，17:09:56。 余柇正在eoubs的处决所中。 作为抹杀反叛行动员的场地，这种超大型抑制区域改变了些格局，这里本来一片荒漠风光，完全是因为负责人觉得那群吃里扒外的畜生死前得看些差风景，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水域，单纯是因为负责处决的行动员表示太他妈热了，杀人这种事本来就很脏，何必折磨自己。 诸如此类的反响实在太多，顶层也出于无奈，把一个能改变环境的禁忌物丢了进去，关押期限随便给了个数字，总之能应付很久，在这干活的谁能猜到哪天会暴毙呢。 不过依然空旷而荒凉，仿佛在这出现的生物都在时间深处，他们超越了现实与喧嚣，将永远沉绵，腐化与此。 现在，夕阳西沉，斜照在水面上，场面碎金闪烁，从远距离往过来，美得跟画一样，但那璀璨之下全是尸骨。 余柇正低头，神情淡然的盯着尸体看。 负责联系美洲eoubs分部的十七个人整齐排列，巴姆克在右手边，他是直接死在伦敦的，应该说从约瑟夫的庄园里出来后，登上航班的时候就死了——简直是鬼故事，连作为被动的时间回溯都没抢救回来，也没检测到任何ace级的生命波动，人是直接休克死掉的。 她叹了口气，又把目光挪到另一具死尸上。 余见初端着咖啡壶跟威士忌走了过来，这对姐妹的关系稍微好了那么一些，但也仅限于多说几句话，背地里不会想弄死对方的程度。 她凑热闹似的贴了过去，看她正在看的东西。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知道这个人，以前李霖提过，此人叫屈珂岑，eoubs后勤部行政科主任的女儿，害死过许多人，包括他前女友，还杀过行动员，毁了那些人的一切，却对别人说得好像只是个游戏。 余见初象征性地骂了句人渣，就当是替李霖过下嘴瘾，那家伙这个点估计还在控制室里嗑药，然后催吐，趁幻觉来的时候跟他那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女人打电话，这么一想自己可真是个好领导，裁决部可没人那么有同情心。 她调出全息屏，视频里，那婊子生前长着一张刻薄阴冷的脸，总是似笑非笑，难怪会有人说她老摆出一副看透世俗，天下无敌的架式，看着是真的很欠揍。 不过现在，她的尸体在处决所的湖底下，并且还经过了一场极为漫长和可怕的虐杀，超过四十八小时，过程可谓是细致精准，目标全面，花样繁多——为了保证她能把情报吐完，中间还进行了十几次治疗，甚至续了几条命。 除了屈珂岑以外，旁边还有她父亲，整个后勤部跟她亲密的人，他们的尸体都在，排放整齐，从大到小，以待c级人员欣赏，检阅。 余柇抬起手将视频关掉，继续冷着脸看那堆尸体。 “那人是我下属的仇人。”在她身旁，余见初慢悠悠的说，“她以前就老他妈摆出一副‘你们脑子都不好使我没什么好讲’的架式，我当时就在想，这种傻逼可别惹出什么祸，不然我肯定得让她变个性，然后关进同性恋牢房里。” 她说完笑了一声，讥诮且幸灾乐祸，然后不管余柇横过来的白眼，继续弹出一个全息屏。 屈珂岑的审讯录像立马显现了出来，在一间光线通明的控制室里，那人满脸惊悚，已经被摧残得不成人样。 好巧不巧，负责收集资料的就是李霖。 “我真不知道，我他妈真的不知道啊！”她哀求着，声音因为疼痛而变得尖锐，嘶哑：“我……我就是有一次开车路过那里，然后有个朋友送了封信给我，他在跟人说话，有说有笑的，我心里想，这很正常啊，只是一封家书而已……我真的不知道是美洲那帮人的特释放信！我那时也没有别的事干，所以就想——” 视频里，有人揪住她的头发，是个钢制仿生手臂，eoubs运输部的人习惯用这机械体搬东西，最大承重量好像是五吨，余见初记不清了，总之那玩意要是揍人的话，能把人打回娘胎。 她的头皮很快就被扯了下来。 全部。 审讯官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是觉得那方式实在是太残忍了，毕竟对方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哪受过这种苦。 贴心的李霖马上就叫人往伤口处倒点硫酸，让屈珂岑好好清醒下。 一分钟不到，他就得到了所有想知道的，以及完全没必要知道的事情。 “他们每天都会给约瑟夫通信……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再次信任eoubs。”经过那一系列的折腾，屈珂岑的模样已经完全不算是人了，就连声音也扭曲了起来。 “美洲那边觉得eoubs在东夏建立的分部，发展速度有些太快了……快到他们不得不重视起来，并且最近还出现了能影响认知，修改现实的禁忌物，那鬼东西还拥有思维，愿意与宿主共生。” “所以……他们准备在控制任务中搞些鬼。” 余柇瞪着全息屏，没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将视线重新转向燃烧的水面。 余见初清了清嗓子，把视频关掉。 “现在咋办，那仨蠢蛋都登上飞机了，我们总不能直接发枚导弹把它击毁吧？毕竟那上面还有一百多个市民。” “你觉得呢？”余柇突然笑起来，她好像认为这个问题特别搞笑：“你是c01，比我大了一阶，我当然得听你的话啊。” “姐姐，你说是吧？” “我怀疑本部还有很多内鬼没被找出来。”余见初佯装思索状，语气深沉得不成样子：“现在极需你放下手头工作，跟我前去宰猪。” “至于那仨难兄难弟……咱们还是把祈祷的事交给上帝那老人家吧。” “好主意，我喜欢。” 燃烧般的湖水蔓延开来，宛如地狱投影，火光反射在她们眼中，显露出一片的杀气。 夕阳依旧在水面燃烧，尽管变成了水域，但处决所好像燃烧得更为猛烈了，仿佛跟着尸体沉下来的不是水，而是燃油。 她们想要的事一直很简单——毁了世界，要么毁了自己。 但介于人的命实在是太脆弱了，她们现在又觉得——应该尽量保证先死掉的是世界。 …… …… 18:09:35。 何砡被人拍醒。 头等舱内，卡洛斯一脸严肃，像是要托付遗言那般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快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就要坠机了。” “哈？” 他完全被整懵了。 第七十五章 衰人 加利福尼亚州西南部。 洛杉矶，17:54:53。 塞吉奥踏入出机口外的街道，阳光和人群的欢呼如海浪般打过来，他眯起眼睛，觉得这里是真的吵，自己难得从北欧那帮傻逼的实验室里逃出来，那地方连个鸟屎都没有，眼下突然看到这么热闹的景还真有些难以适应。 在美洲，整个世界像一片闪闪发光的海洋，翻滚的全是金钱、喧嚣与对权力的渴望。 路边停着一辆加长的豪车，车身漆黑，看着像只伏地的怪物，估计就是eoubs负责送他去探讨会的座驾了，这群人就是钱多了没地方花，前后还有负责开道护卫的车辆，款式跟装甲车一样，仿佛有一大批人马正准备去发动战争。 虽然花哨，不过也跟身份相符。 我他妈是真帅啊。 他这么想着，拢了下头发，直接就推开人群，往领头那辆车上走去。 结果下一秒，就有人拽住了他的后衣领，并且骂了句含妈量极高的脏话，将他整个人拉了回来。 “嘶……”塞吉奥没站稳，差点就摔倒，他回头看去，是一个安保人员，长相凶残，完全可以去演b级片的程度，这会儿还在持续输出，那样子似乎还想抽出腰间别着的警棍给自己开个瓢。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这时候大开杀戒的时候，一个巨他妈正点，面容精致得跟3d打印出来的极品妞从大厅那走了出来，这婊子的脸刚露出来，人群又激动了好几倍，好像那人能立马跟自己交合一样。 他花了五秒的时间才意识到，似乎eoubs压根没派人来接应，并且自己挡了别人的道。 操你妈的，真是尴尬到天国去了。 塞吉奥代入了一下，要是有个打扮随意，穿着冒牌西装，下身还套了件沙滩裤的二百五妄想钻进一个低俗偶像的专属车座，他会直接把那蠢货的脑袋劈开。 周围冷场了一会，霎时间他就觉得再待下去要当场尬死，赶忙说了句抱歉，然后火速溜走。 十分钟后，他出现在住宅区内，路上顺便买了包烟，里面还加了点料，店主称此乃美洲特色，绝对能让你爽上天。 正准备快活的时候，塞吉奥又发现自己的打火机坏了。 无所谓，美洲嗑药的人那么多，这种夹在烟卷里的致幻物肯定饱受他人喜爱，既方便又能痛快，随便找个人借个火就行了。 结果他逛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碰到一个瘾君子，洛杉矶他妈的什么时候变成模范城市了？这里不是以自由闻名的吗？两年前来这出勤的时候都能在公厕里碰到药贩子，争着抢着推销新产品，这回连个吸烟的人都没有，简直离谱到外太空去了。 好在他还记得来时的路，又折了回去，管那黑心店家买了个十美金的点烟器，同时多要了两包，以免又出什么预料不到的状况。 可谓是怕什么来什么。 正当塞吉奥刚把烟点上，猛吸了一大口的时候，有辆造型炫酷，堪比科幻大片的改装车从身旁疾驶而过，轮胎刚好陷进一坑低洼，污水瞬间飞溅，淋了他一身，把衣服跟烟卷都打湿。 他忍住杀人的冲动，抹了把脸，转头看去。 车窗降下，那个漂亮妞坐直了身子，朝他露出一个惹了麻烦但完全不想负责的标致笑容，格外的好看，她说道：“傻逼，拜拜嘞。” 随后扬长而去。 塞吉奥愣了会，一时没找到话反驳，不愧是变卖肉体的模特，口气比站街女还要欠打。 ——说真的，这座城市的变化实在太多，最开始荒诞的行为能影响的只有附近几个大区，直到禁忌物大量出现以后，它对周围的影响就开始一年比一年变得更强，到了现在更是光芒万丈。 或许来这的大部分行动员能杜绝所有诱惑，并且代表着黑暗中不顾一切的反抗，即使结局惨烈至极，但仍有些人能从牺牲中化为无形之物，它们会扩散开去，并且愈演愈烈。 塞吉奥能理解当初约瑟夫发动的处决事件在洛杉矶的影响力，但不明白那些混吃等死的平民，才过了几年就变得如此猖狂，放肆，仅仅只是因为一些虚名带来的骄傲。 妈的，他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拽得只能是自己，去他妈的eoubs，去他妈的天灾，他这次可是无偿出勤，要不是约瑟夫的精神污染数值在美洲能排进前二十，他才不会过来凑热闹。 眼下也实在不想跟一个花瓶多计较。 至于毁掉的香烟，算了，少嗨一顿也无所谓，反正等到了汇合点，他有的是办法搞些违禁品痛快一晚上。 此时电话铃声想起，是美洲总部打开的，估计又是那个傻逼负责人在催自己。 塞吉奥刚按下接听键，还没说一句话就听到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似乎是有个白痴飙车速度太快，直接撞进了减速带，燃烧声跟钢板弯曲破裂的动静汹涌而出，他根本听不清电话那头在说什么。 “我刚刚到……” 这时候，手机被一块飞来的碎片击中，直接变作废品，他的掌骨也被那钢铁之物透穿，鲜血直流。 “你妈妈的吻啊，这么衰，认真的？”他直接就懵了，东西没了是小事，问题是约瑟夫到洛杉矶的时候跟他差不多，eoubs又刚好给自己打了电话过来，很可能是让他俩暂时找个地方碰面。 “唉……”塞吉奥长叹一口气，把袖口撕了一条下来，就这么包扎起伤口，同时往道路前端看了一眼，几秒前还洋洋得意的女星这会儿刚从副驾驶的位置冲出来，浑身沾染火焰，已经被烤得不成人样。 他立马觉得这人顺眼了不少，死得好啊，这就是大多数人的结局，在一个消费至上的城市，商家竭尽所能地研究消费者的欲望——不管是柔情似骨还是颠倒世界秩序，他们尽量地夸张和粉饰，然后再弄个好价钱，你想要卖点有意义的东西，就是这样。 现在，商品完成了此生的价值，怎么能不让人感到欣慰呢。 就这样，塞吉奥既没报警也没幸灾乐祸的过去踹上一脚，他花了点时间找了个公共电话厅，正打算拨号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现金已经用完了，并且那玩意还不支持线上支付。所以又硬着头皮找了个卖假酒的店，从那里换了数量非常可观的钞票，紧接着，就有个人举着把老款捷克，抵着自己的脑袋说打劫。 “我操你妈的，有完没完啊？” 他终于忍不住，瞬间暴起，开始杀戮。 第七十六章 高空坠落 五分钟后。 塞吉奥推开店门走了出来，一副刚吹完的痛快表情，尽管全身都沾上了血，但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会儿他的心情非常不错。 街上的路人直接就呆住了，满城的灿烂和繁华中，那副骇人的模样能把所有色彩褪去，只留一片血腥幽暗的底色。 有人马上报了警，塞吉奥也没想着跑，死了几个抢劫犯而已，他想洛杉矶的警署会理解的。 没过多久，警笛声响彻街道，赶来的警察如临大敌，仔仔细细将其搜身并铐住，随后一左一右挽住塞吉奥的肩膀，将他押送进警车。 二十分钟后。 提审室。 “姓名？” “塞吉奥·雷那塔尔。” 审讯桌对面的警官问完这句话后象征性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就再也没搭理他。 塞吉奥有些茫然的看了那人好久，光线照在他脸上，表情有些机械化，瞳孔放大，显然是药物效果。 操，他想起那几包加了猛料的烟卷，据说能爽到进入天国，亲眼看到耶稣他老人家跟上帝玩大富翁，可惜的是自己还没尝上一口就到这了。 这座巨无霸的天使之城，堆积着欲望、致幻剂、和无以计数的死人，并且扎根每个角落。 而负责审讯的警官终于有了动作，他将塞吉奥口袋里的东西都摸了出来，翻了几遍后，注意力被一张身份牌吸引。 他立马就意识到装逼的时间来了，坐直了身，等着对方再次询问。 “宝宝吃饭教学课入场名片……什么狗屎东西，你是傻逼吗？” 他被逗笑了，如是说道，眼中还带着嫌弃，看样子已经把塞吉奥归为精神病一类了。 “嘶……” 堂堂c01行动员倒吸了口气，随后扶着额头陷入了沉默。 多半是通行部里的傻逼搞得鬼，自己平时没少往他们需要批次的资料上撒尿，眼下报应来的正是时候。 几秒的考虑。 “我需要打个电话。” 没有身份牌会出现很多麻烦事，比如接下来即将发生的那段痛苦对话。 塞吉奥用种“你最好听我话”的严肃表情看了过去，结果发现那人连头都没抬起来。 “别想七想八了，技术部正在调监控，等相关证据出来后，我自然会把你送进该去的地方。” “哈哈，很有正义感的一名警察。”他轻拍手掌，和手铐晃动声混在一起，“你有听说过eoubs吗？” 塞吉奥往后靠去，心想今天这个逼老子装定了。 “那是什么？某种同性恋俱乐部吗？” 警官只当他在扯淡，反正工作无聊得很，不如听听。 “啧……”塞吉奥忍住杀人的冲动，耐心解释道：“这是个超出你认知层面的官方机构，像你这样的平民……没听说过也正常。” “让我来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 他双手交叉，抵住下巴，认真地点了点头继续说：“很快，就会有个人来敲门，你会被叫到外面去。外面站着的是一个官阶很夸张并且你不认识的高层角色。首先，他会对你进行夸赞，感谢你为洛杉矶的美好未来所付出的努力，做出的贡献，然后他就会告诉你——” “我会被释放，可能你很不理解，甚至有胆量提出质疑，但最终结果就是：我会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警官想说什么，房门忽然被敲响。 同事推开门，将头探了进来，对他说：“头儿说没找到这个傻逼的资料，咱们就先把他关这得了。” 塞吉奥大为震撼，还能有这种事？ 操他们的妈，这次突袭任务结束，他回去指定把通行部全家都杀了。 那位警官应了几句，把门重新关上后，看塞吉奥的眼神变得更加讥讽。 “嗯……那只是个意外，你懂的，试问哪位明星没有黑粉呢？”他清了清嗓子，心想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听着，我看你挺顺眼的，之所以被你们抓进来也是因为那时候街上人太多，我担心一些无辜的群众会收到伤害。” “总之，既然常规办法已经没用了，接下来我会采取硬手段。” 警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发疯，心想你要是个什么大人物，今天我全家就死绝，老婆跟女儿现在就在来往洛杉矶的航班内，再过一会儿马上到机场，他只需再听这傻逼唠叨几句，就能下班去接人了。 “首先，我会把手铐掰断，那种事情对于我来说跟抠个鼻屎一样简单。”塞吉奥这么说着，真就当着他的面把整副手铐卸了下来，像拧团纸那样把它揉得扭曲变形。 “然后，你肯定会对我采取一些极端攻击行为，但我压根不会有事，因为……我操？” …… …… 氧气令人清醒。 直到可以面对死亡。 万米高空上。 一个又一个戴着氧气罩的人从巨大的缺口中飞出，他们都在哭喊，尖叫着，成百上千道的扭曲的哀鸣混在一起，如同地狱奏乐，那种即将毁灭的绝望尖啸，传进每一个在街上游步的市民耳中，令他们止不住抬起头观望。 于是便见识了——噩运的到来。 像是随机投奖那样，没有穿戴任何防护设备……算了，这种高度下就算把皮肤镀层金也是死的命，那群还没搞清状况的乘客从天顶狠狠砸向地面，在那般恐怖的撞击与加速度的作用下，能得个全尸都是梦寐以求的事。 那一幕令人想起平时拍死蚊子的场景，二者在此刻达到了近乎完美的相同。从空中坠到地面的人们纷纷爆裂开来，已经不是简单的死亡，那些残破的碎片不仅带来足以压扁车顶的撞击力，还带有渗人的出血量。很难想象一个人体内居然可以榨出如此之多的血浆，骨骼与内脏早就碎得跟齑粉那般，连带着整个肉身变成一滩烂肉，运气好点还能在里面翻出完整的眼球。 此时此刻，他们都是如此平等的迎接死亡。 然后，坠击声组成的“暴雨”继续演奏。 没过几分钟，那些融合着所有器官，脏器以及骨头的血浆便完全覆盖住了整条街道，乍一看仿佛是有什么堪比泼水节的新庆典被人研究出来。而他们所在之处是个巨大的绞肉机，新鲜肉块一个接着一个，变成美味可口的馅。 灾难是没有尽头的。 砰的三声巨响。 有三个倒霉蛋连续砸到了警署面前的台阶上，大理石直接被砸出巨大的凹陷，一滩肉泥在血液的引导下从地面蔓延开来，流向远处。 卡洛斯龇牙咧嘴的从那爬起，顺便扶了梅林克一把：“妈的，还好我速度快，把笔记本拿了出来，对了，还有个去哪了？” “赶紧滚开，你坐到我膀胱上了。”一条正生长出皮肤的手臂搭了过来，不是何砡还能是谁：“操，刚刚是谁把我踹下去的？” 在他们身旁，一名刚从门口走出的男人已经被吓傻，他浑身紧绷地站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起来似乎得努力才能忍住失声痛哭。 塞吉奥做贼一般从那警官身边溜走，又往何砡三人身上看了几眼，心想怎么有点眼熟，但完全不记得在哪见过。 无所谓，他得赶紧去跟约瑟夫汇合，浪费的时间已经太多了，真是感谢那个制造恐慌的天才，不然他只能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宰了才能离开。 卡洛斯正没心没肺的说现在这里像是被油漆雨淋了那样，看起来有艺术多了。 梅林克回以一个无奈的眼神，随即感应到了些异样的东西，一脸疑惑的回头望去。 却什么也没发现。 第七十七章 会见 有些市民搜索了所有和空难有关的东西，上面的信息令人感到飘渺。 虽然网上没有关于恐怖袭击任何明确的证据，但种种细节指向了它的存在——比如几乎每年都有些当红人士莫名失踪，有时甚至是好几个家庭，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小猫小狗的角色，其中不乏有身处高位的大官以及政界人物，结果现在说死就死了。 他们自然没听过eoubs，但美洲肃清不稳定人员的手段就像一个黑洞，流出来的只有零碎的传闻，以及让人毛骨悚然的模糊图像，你总会知道某种制定生存规则的机构是存在的。或许前一刻脚下的道路还踏实稳定，但下一秒就会突然踩空，陷入沼泽并被吞入其中。 一小时后。 洛杉矶，圣贝纳迪诺。 “我就说现在世态不安，你肯定没见过现场的无修实拍图，他妈的每个人都跟番茄酱一样，淋满了整条街道。据说有个警官当场崩溃，他老婆孩子就在那架失控的飞机里，参加完清洁工作后就回办公室吞弹自尽了，啧啧……全家死绝啊可谓是。” 有对药贩子蹲在便利店前，他们看着像是情侣，边吞云吐雾边聊起前不久的爆炸新闻，其中一个说道。 “早看过了，要我说啊都是报应，他妈的资本世界的下场就是这样，不过跟我们也没多少关系，网上还有段视频你看了没？不知道是ps的还是怎么，军队把当事机场的很多负责人都杀了，还有些被抓了起来。” 另一个男人显然嗑得有些嗨，开口那股子厌世味浓得不行，不知道还以为这俩二货是什么新世界阶级战士。 两人就这么义愤填膺的说着，没注意到有人从后面走来。 女人拍了拍裙子上沾到的灰，肘部不小心顶到了什么，她回头看去，是一个打扮得非常奇怪的年轻男人。 “我这身行头帅吗，美女。”塞吉奥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下衣领跟领带，用极为骄傲的口吻说道：“随便夸我一句，谢谢。” 她顿时意识到这或许同样是个致幻剂成瘾的弱智，正常人讲话可没那么傻逼。 “伙计，你觉得自己很装是吗？”男人正在药物作用的头上，随身还带了枪，也不怕一会起了什么冲突。 塞吉奥战术性后仰，操，真是慧眼识人啊，他本来就想在会见前杀几个人泄泄火，没想到碰到知音了。 “对——我特别喜欢装逼，我超级low的，装逼能给我一种成就感、优越感，让我极大的满足。我享受别人那种‘哇塞’的眼光洗礼，它就是我的全部，如果不装逼的话，我的人生没有任何幸福意义。” 这对情侣直接就被塞吉奥的王八回答惊到了，说不定真是个疯子，选择快步离开。 “谁让你们走了的？” 毫无征兆的，他按住两人的肩膀。 …… 碰面的地址在某处高档酒店。 等塞吉奥赶到时，这儿灯火通明，大厅正在举行一个宴会，并且已经进展到一个高潮，空气里有酒、点心、烟卷和致幻药燃烧的味道，地上都是被故意倾倒的食物，泼洒的酒水，似乎因为那样做会让客人看起来很高级，富贵。 他愣了有那么一分钟，随后注意到角落里有人搞到了一起，大部分人都在前往极乐天堂的路上。 很明显，这些人完全没有昼夜之分的观念，时间对他们来说像是从不存在的虚构之物，eoubs文员的时差都没这么离谱。 塞吉奥前脚刚踏进会厅，就被个保镖盯上了，那家伙壮得跟他妈公牛一样，衬衫鼓起感觉下一秒就要爆开，此刻也喝多了，看到有人突然进来，直接扑了过去。 他这时候回过神来，直接把顺走的枪拿出，顶在那人的脑袋上，才让他冷静一点。 “物种……至高无上的物种只有人类！你知道吗，你应该一直都知道的！”保镖朝他大叫道，情绪异常激动：“他是不会死的！只有他超出规则之外的……这必然，必然是有暗示的。” 塞吉奥佯装思考了几秒，然后利索的给他一枪，转身上楼。 他觉得刚刚那个举动简直不要太帅，拍成电影属于能被载入史册的程度，妈的，不愧是他。 在二层时他又转头看了眼，那人额前一个血洞，依旧保持着仰望的姿势，斑驳灯光在僵硬的表情之间跳跃，充满求知与亢奋。他不知道那些话想要表达，只知道这人怕是嗑过头，自觉发现了宇宙的真理，比如神学之所以存在，都是给弱者继续生存的借口之类的。 塞吉奥没再理会，径自上楼，并且很快找到了会面地址上的门。 相较于大厅那明亮过头的灯光，半掩的门后光线有些昏暗了。 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听到里头在放古典音乐，在他妈这样一个糜烂奢侈的场所，有人居然在听这破玩意？ 塞吉奥啧了声，感觉遇到对手了，他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尸体。 一个女人被钉在墙壁上，背后还有副具有燃烧效果的油画，估计是出于某位名家之手，做工非常细致惊人。火焰的光芒从她身后照了过来，映得屋子里赤红无比，仿佛所有人都处于审判的灼烧之中，肉身化作了死后如焦炭一般无用的倒影。 尸体的面部还被刻意画上张笑脸，画功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充斥荒诞主义特色，嘴角裂到耳根，搞得她生前经历了什么欢乐事情，看起来幸福得很啊。 啪嗒—— 有人伸手打开了灯。 光线瞬间亮回归，让血腥的尸体暴露人前。 这是间地中海风格装修的房间，以灰色和白色为主，家具装修得十分简洁且不失雅致，衬得那血淋淋的一幕越发突兀。 约瑟夫穿着朴素，像是去参加什么家庭聚会那样随意，此时正平淡的看着塞吉奥，招了招手说道。 “你来了啊，坐吧。” 塞吉奥当场就觉得自己吹了，奶奶的，这就是天灾吗，装得一手好逼啊。 他没多想，直接走了过去。 第七十八章 人类主义 有时候，你需要关注的事情非常简单。 比如有个人杀了人，把她割下舌头，剜出心脏，剔掉牙齿，这就是非常通俗易懂的事实—— 华幕之后的资本者目睹一切，一枚棋子刚刚死去，她的死亡只为营造出血腥的开场。这么多年，他们把无数尸体堆积于阴影下，尽情燃烧，为了让美洲能够增色添彩，稳固eoubs分局在全世界的地位。 但多少有些美中不足了，起码“客人”进场的时候，尸体得保持新鲜吧，那女人一看就死了几个小时，失去了些美调。 塞吉奥这么想着，走到约瑟夫面前坐下，没想到传说中的‘天灾’竟是如此简单的人，一套米色休闲服，烂大街款皮鞋，看起来已经穿了好几年了，完完全全一个独居老人的形象。 只是那双眼睛……未免太过渗人。 倘若死亡可以被具现化，那么在自己眼前呈现的，肯定会是座高不见顶的创世之塔吧。 在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他便听到了数以万计道悲鸣与呐喊，那些死去之人如同附骨之疽般黏在约瑟夫身上，令人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光是这么对视，就让他产生了抬枪射杀的冲动。 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位‘天灾’的体内已经没有任何禁忌物存在，而这才是最具威胁性的。 明明知道约瑟夫对自己并没有任何的敌意，可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疯了似的提醒着对方的恐怖。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能使一个年迈的老人让他产生了即将死亡的危机感？ “咳……”塞吉奥清了清嗓子，心想去他妈的，自己怎么说也是c01级别的行动员，硬实力搬到台面上也是能屠城的档次，况且这人还是友军，没必要想那么多。 他颇为装逼的点燃根香烟，深吸了口气，盘算着该说什么话才能让约瑟夫被镇住。 “坠机的事情，是我指使的。”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心思，约瑟夫毫不在意的说道：“你想知道原因吗？” “啊？” 塞吉奥人直接傻了，真是操了，上来就打个王炸，敢情你是故意过来给我打耳光看的吧？这下说什么都比不过了。 “那我姑且就问一句，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他选择硬着头皮把这个逼装下去。 “这次的突袭任务有两批人，第一批就是你我二人，剩下的都是些负责当牺牲品的军队，以及拿来充数的e级人员。”约瑟夫看着那副油画，缓缓说道。 窗外天色已沉，一楼大厅内仍然灯火通明，璀璨繁华。无数人还在狂欢，嗑药、呐喊、交合、痛苦然后饱含幸福的死亡。 “虽然被囚禁了那么多年，现在又拿到了特释信，可我对突袭几个d级人员，抢走所谓的认知修改禁忌物完全没有兴趣。”他盯着有一会儿，随后继续说：“我是为了真正的未来，塞吉奥。” “为了美洲，以及全人类的未来。” 塞吉奥听了，原地呆了几秒，八成是大脑宕机了，直到烟燃到了指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那个……抱歉，你说的话实在是太高尚了，但是……咱们是去杀人的对吧？目的是为了压制eoubs东夏分部的实力，是吧？” “你的理解能力应该没问题。”约瑟夫瞟了他一眼，平静说道：“我也自然知道负责人让我这种罪犯出来是要干什么。” “嘶……”塞吉奥咂舌，重新组织了下语言说道：“为了全人类这件事嘛，我认识很多疯子，他们都曾想完成，我现在很难判定你是不是其中一名。” 约瑟夫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他明白，二者的价值观从出生开始就出现了偏差，但这很正常，谁又能分清理智与疯狂的界点在哪呢？ “你怎么看待这个禁忌物泛滥的世界呢？或者说，美洲。” 他自顾自的说着，这次并没有等对方回答：“我觉得很恶心，跟第一次被eoubs发现天赋，植入禁忌物的时候一样，由衷的感到了这种情绪。” “尤其是刚开始使用那些特性的，我恶心到快要吐出来——简直就像是被迫跟一群幼稚园的孩子玩过家家游戏那样，坐在完全不符合年龄的乐园里，带着假笑跟他们玩一些看似非常美好，幸福的角色扮演游戏。” “恶心、拖延、埋怨、算计、撒谎……这些毫无意义的手段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什么算得上绝对实力？瀛洲政府？美洲？东夏？还是北欧联盟？或者南非的暴政组织？所有人因为那些超然之物，疯了似的加以利用，并且迫不及待的想要发声。 他们太想让大家听到自己的意见，以此证明他们是对的，可是太多了，每个想要占据权力，力量的声音都太多了，所以那群人只会死在无数道噪音组成的海洋里。 超凡的力量出现得太久了，让人得意忘形，甚至忘记了，在禁忌物出现之前，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物种本来就是人类，或者说，他们已经无所谓了。” 塞吉奥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除了‘你真牛逼’，还有哪些话能表达他的心情呢。 就像是面对美洲eoubs分部的负责人，那个关押了自己数年之久的罪魁祸首，他毫不掩饰的表达出一直以来都想完成的伟业。 “那次坠机事件只是一个提醒，一个连餐前点心都算不上的开场。” “争夺禁忌物的现象实在是持续太久了，无论是已控制的，还是未发掘的，无意义的死亡与牺牲已经足够多了。” 他说道：“而这一切，都需要颠覆。” “我会发动战争，比几年前的特殊感染体歼灭行动还要庞大，那些植入禁忌物的行动员……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他们都已失去身为人类的资格，因为至高无上的种群不需要任何多余垃圾的填充。” “这个世界不会再需要禁忌物。” “而美洲……就是第一场戏的舞台。” 塞吉奥又惊了，操，真是操了，这他妈就是传说中的天灾吗？这才叫远大理想，这就是美洲前二十七科的王牌行动员，稳了，是真稳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这次突袭任务的结局。 第七十九章 入场券 19:47:53。 希恩是在里弗赛德区的一家田园餐厅找到他们的，这三人点了一堆食物过来，还有几瓶廉价红酒，就这么边聊八卦边吃着东西，传递酒瓶，也不怎么在意身上沾染血迹的衣服有多倒胃口。 她有他们的定位，所以没打任何招呼，直接推开包间门走了进来。 何砡老早就听到个比较特别的心声，他顺着看了过去，来者穿着件昂贵的品牌西装，妆容精致，打扮得像宴会上一枚格外高档的蛋糕，手中还拿着把枪。 他想，场面看上去有些突然，不过实际上还是非常有逻辑的——这女人胸前别了个身份牌，常人看到那内容肯定觉得匪夷所思——毕竟上面只印着c05以及姓名。 那其实是一种很明确的象征，告诉你，eoubs会给你足够强大的权力，你可以借此杀人，没人活在真空之中。 而她显然属于这个无厘头的世界，世界同样也有它独特的规矩，所以她必须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好久不见，希恩·康娜利。” 比起另外俩个饿死鬼，梅林克的用餐礼仪要正规的多，或许也是因为名门出身，那些俗套的训诫都深到骨子里了，也不是不能改，完全没必要而已。 卡洛斯噎了一下，心想你他妈是有多喜欢这种开场白，每次碰见个人都得来一句，大家都知道你是绅士了行吧？ 希恩很少亲自去接应其他洲的行动员，哪怕是专门跨洋过海出外勤的专员，因为她对工作毫无热情，但这么多年了，也已经习惯这里的一套恶心人的规则了。 她沉默地在三人之间坐下，盯着桌角，她是个总是妆容精致的女子——据说是美洲这会定期裁员，跟选妃一样，把没用的和难看的都踢出去，负责人喜欢定些奇怪的设定——但某些时刻，她就像酒宴上乱糟糟的呕吐物，疲惫、苍白、无能为力。 缘由当然不是坠机的事，那也是个麻烦，但对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来说，根本称不上问题，舆论压力交给eoubs处理就好了，碰到传播的就关起来，想借题发挥的那些……早就挫骨扬灰了。 三个人都没说话，依旧进行还未解决的饕餮盛宴，并且等着她开口。希恩拿起瓶还剩一半的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口气灌下去，这才感觉好多了。 卡洛斯又想说什么，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选择闭嘴。 算了，还是不把自己吐了口痰进去的事说出来了。 “各位登机前应该就知道，eoubs在美洲的分部最近碰到了个棘手的禁忌物，由于人手不够，所以麻烦你们特地跑一趟。同时也很抱歉，有时候我就会这样，一副死了全家的样子。”她操着一口还算流利的汉语说道。 言罢，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三张卡片，那东西只有半张手掌的大小，通体漆黑，希恩把它们放在了桌上。 何砡边啃牛排边凑过去看了一眼，那玩意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表面有着非常特殊的视角错觉感，如同在平面上突然开了一个口子，深不见底，像是一块陷阱区。 丝丝缕缕的血状线条蔓延开来，在卡片的中心部分汇聚，血腥网逐渐从黑暗中展现，仿佛那深处已是变成一块更狰狞、折磨人的血池。 卡片内居然还会传来隐约的求救声，不知道是如何办到的，极为逼真，仿佛真有人被关押进去过，总之很他妈诡异。 “这是入场券，也是本次需要被控制的禁忌物的部分本体，很抱歉。”希恩说道。 她又一次道歉，好像是习惯了那样做。 几人看了那东西一会儿，依次选了张伸手拿起来端详。入手的感觉十分轻微，那些来回游动的线条甚至会随着手指的动作而换方向。 何砡翻来翻去看了好久，659也没明白这是个什么破玩意，完全看不透内在里有些什么，除了一片混乱，别的讯息一点也看不出来，他问道：“那叫声从哪里发出来的？” “其实是我在配音。”卡洛斯立马接茬，摆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欠揍表情。 “没开玩笑？这就是你们关心的点？”希恩说。 “我就是单纯想知道。”何砡灌了口酒，把它捏在手里折了折，咬了几口。他又把另外两张拿了过来，进行同一番操作，然后看到她的脸色，才耸了耸肩停了下来，说道，“算了，你继续。” “接下来几位需要出发前去文图拉郊区的一处酒店。”希恩停了一会儿，整理句子：“闲杂人员已经全部疏散好了，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带上这张卡片，进去入住七天就够了。” “这就是对于eoubs-832的控制任务计划。” 她再一次停下来，突然笑了声，声音冰冷而灰暗。 “就这样？除了入住七天之外我们还需要做什么？”梅林克问道。 “你们……”希恩吸了口气，又马上拿起酒杯喝了好几口，清了清嗓子，才继续往下说：“对……经过195次人员牺牲的数据统计，这就是已知最具安全性的控制手段。” “我不知道你们会在里面碰到什么，发生什么，目前唯一已知的线索就是，832拥有独立思维，并且愿意跟我们协商，所以它提出了要求。” “只要能在酒店内居住七天，存活下来，它会无条件接受eoubs的研究。” “所以，还请各位尽可能的活下去，你们点的酒挺好喝的，希望七天后还能再喝到。” 她说完就这么静默了一会儿，随后朝他们扯出一个笑容，似乎还想讲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也想不出有什么能说的，三人都在想，这女人看着还真有些精神病，也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刺激。 猜猜也合理，美洲分部解决不了的事，一贯喜欢丢给其他洲去祸害，这几年亚洲那边可没少骂娘，要不是能共享研究成果，分些禁忌物的残骸过来，谁都懒得管。 风险最高的也就是他们这些行动员了，好的坏的一统丢过来，真他妈当这是在养蛊呢。 “嗯……其实我有时候也想，要是全人类，哦不对，就全美洲吧，他们都集体升天就好了，这地方压根就不适合活着。”她想了许久，最终还是说道，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什么时候出发？”卡洛斯点了根烟——从何砡口袋里顺来的，并且说只有娘炮才抽爆珠，但他实在是忘记买了。 “不急，等你们吃完这顿。” 何砡注意到她手腕上，精神监护的医用印记清晰可见，看上去像一片霉斑，触目惊心。 希恩迅速拉了下衣袖，挡住标记，声音干巴巴地解释道：“很抱歉，药物使用过度，我已经四天没睡了……来这前还没来得及冲个澡，嗯……最近确实有点……” 她话没有说完，语言就已经碎成了残渣，没法组织起来。 梅林克想说一句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算了，也没什么好安慰的，对面那俩人互相对视了眼，非常默契的说了句建议早点自杀。 的确，此刻毫无言辞可说，eoubs本来就是个地狱，谁也安慰不了谁。 过了一会儿，旁边有人重新把酒瓶传递回来，他们又继续坐着喝酒，聊八卦，讲垃圾话。希恩很自然的加入其中，反正也不着急出发，她有时搭上两句话，陪着他们等待着噩运的到来。 短暂的平静总是令人感到还能再撑下去，当有人在旁边，有人跟着一起受苦，你会觉得哪怕是必死的深渊，似乎也能跳进去看个究竟。 第八十章 暴雨前夕 20:15:23。 短暂的狂欢过后，塞吉奥通过控制室的摄像头看到了那场……大厅的极致宴会，他看到中间的时候就去卫生间吐了一场，妈的，一天没吃东西，还跟约瑟夫喝了几瓶价格贵得能让人跳楼的威士忌，实在是差点死过去。 他把水笼头开到最大，用冷水洗了把脸，简直难以鼓起勇气回到房间去，鬼知道那个战争狂魔还要跟自己说多久的历史文献，尽管他很装逼，实力也很强，但任谁也顶不住精神洗脑吧。 他心想，眼下的情况就跟那些eoubs天天躲在总部喝茶的负责人一样，衣着和礼仪，特性跟履历，他们一个个的极尽精美之能事，说起话来甚至都能写本论文发表，并且博得很多死忠粉丝。 如同这里的活动，不像大部分负责发泄欲望的节目，只能以血腥和暴力吸引人的注意力，大厅里那些奢侈、简单而变态的事，它们就是一种古老的文化——在那之践踏一切的就是另一种流行文化，完全没有内涵——是最基础的生死和牢笼，好像权贵人的餐具款式和先后顺序，仿佛这些纸醉金迷的制品真有着能决定人类阶层命运的重大作用。 塞吉奥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人，脸色有些惨白，其实主要原因也是嗑药嗑的，几缕头发散下来……如果不是那套滑稽怪异的穿搭，他看上去绝对是个顶级男模。 但他不喜欢那副样子。 根本不像刚刚目睹了如何荒诞，凄惨的狂欢秀，里面充斥着死亡跟暴虐，反而像刚从谁的床上爬下来，或是即将要到谁的床上去放纵些什么。 他瞪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观测员或许正在对着屏幕嘲笑，那帮傻逼总有办法找到他们的，各种时刻，哪怕是死亡的瞬间，他们会用种“啊，消耗品又没了一个”的无趣眼神看着他……想到这，他突然感到一阵极度的恶心，没忍住又再去吐了一番，不过什么也没吐出来。 “一点都不酷啊。” 塞吉奥摇了摇头，肯定是酒精的作用，让自己变得那么低能，拜托，他可是这个世界最他妈洒脱的行动员。 然而当他再来到房间时，就又开始感慨了，操他妈的，怎么多了个人，还是个男人，约瑟夫不会是同性恋吧？ 那人有着张帅气的面孔，比他见过的大部分人都要俊俏得多，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经过调整，不同于普通的整形手术，他的脸就像是精工制作的艺术品，斯文且柔和。粗俗点来说，如果让他带个假发再穿上些别有意味的服装，完全可以在各大娱乐场所取代那些高档货。 但塞吉奥一见到他，就感觉到此人行为很低调，甚至在公共媒体上都没什么存在感，那些所谓的权贵人士也一向如此，他们不需要工作或有曝光率，早把这腐烂世界的核心紧紧握在了手中，令人羡慕得很。 这类人会观赏大部分地位低级人的反抗，死亡和反抗只是增添人生的佐料，是他们漫长、无聊、枯燥人生中无以计的一件小事，这是美洲最具特色的资本趣味。 他不知这群天上来物到底能活多久，以及最终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但反正不会像他们一样，终生都在考虑如何杀死别人的情况下苦苦挣扎。 一旦你被eoubs选中，那就没人能完全保证你的命，这就是获取特性的代价。 非得有人去死。 不管是谁，不管有多人会跳进地狱。 令塞吉奥没想到的是，当他坐回沙发时，约瑟夫就开口说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第二个学生，亚当。” 操，刚刚那些听起来就他妈无敌爆炸装逼的观念直接就成废话了，搞半天是另一个实力顶级的高手啊。 好消息是，他更觉得这次突袭任务没有压力了，运气再好一些，没准自己划个水就能回家养老，躺进那个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躺椅里，安详余生。 “可以，那任务已经都不是事了，什么亚洲分部的行动员，都是一群垃圾而已，有你俩在直接乱杀好吧。” “额……”亚当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他看了看约瑟夫，又将目光移开看向塞吉奥，说道：“我不杀人的，朋友。” 塞吉奥觉得自己肯定是喝了太多酒，这会儿已经分不清天地了。 那人肯定是他妈在跟自己开玩笑。 “这是名单跟资料，你先看看。” 约瑟夫说着，将手提箱打开，把特释信中死亡名单拿了出来，排在第一个的就是何砡，接下来是梅林克跟卡洛斯，并且附上了照片跟特性说明。 “顺便一提，我的这名学生，他的确不喜欢动手——或者说，从加入到eoubs开始到现在，为期三年的工作生涯里，他都没杀过一个人。” 塞吉奥听到这话的时候正好把资料看完，然后直接就醒酒了。 “这三人我见过，在橙县的警署面前，不过因为无偿出勤，擅自掺和进来的原因，我出发前完全没看资料内容。” 他实话实说，并且发出了诚恳的疑问：“嘶……现在我再确定一下。” “咱们仨明天是去杀人的对吧？” “没错。”约瑟夫点了点头，如此说道。 “然后你的学生说自己不喜欢杀人。” “是的。” “那他来干嘛？” “必要之时，他会起到很大的用途。”约瑟夫说完，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看起来心情不错。 “可以，很牛逼。” 塞吉奥当即鼓掌，不愧是天灾，卖关子这一点简直深得eoubs真传，要说你能被关那么多年啊，我要是美洲分部的负责人，早往你家里送几颗核弹当礼物了。 “我冒昧的再问一句，您的第一位学生，他怎么没来？” “啊——就在几小时前，我亲手把他杀了。” 塞吉奥拉着一张被屎糊住眼睛都脸望向亚当，表情跟世界末日降临那般无语：“阁下的等级是？” “c05，幸会。”亚当简直不要太礼貌，甚至还贴心的抽了张湿巾递给他，八成是闻到那股浓重的酒味，怕他没忍住当场吐出来。 “牛逼，兄弟。” 塞吉奥心中直骂娘，你妈的，都混到c05了，还说自己不会杀人，敢情你是佛陀在世啊？靠爱感化众生？ 今晚，他大为震撼。 第八十一章 阴差阳错 22:31:53。 洛杉矶，橙县。 吃饱喝足后，希恩将他们带了一所车库，何砡看了半天，选了辆看着就很耐撞的车，又把eoubs发来的武器包丢进去，利索地坐上驾驶座。 她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同样喝了很多酒，不过这会儿看着还算清醒，或许是没吞些药的缘故。 上车后，他就开始运行自检程序，顺便扫视了一眼周围，这里满满当当全是豪车，美洲的确有钱啊，除了这种行动员专属座驾，还有很多限量版汽车出来，听说要是事做得不错还会送上一辆。 但到了现在，几乎就没人能开过几回，估计这些玩儿意都是一天换一辆的开，一年半载地肯定开不完，也许直到有人死了都开不完。 他当然也不能一个一个试，听希恩说美洲分部对开每辆车的次数都有具体要求，时间精确无比。 这一刻，何砡突然想起那个虚拟世界里的孩子，她站在圣洁的雕像面前，长着一张精致但又筋疲力尽的脸。 潘多拉曾说过，那东西遍地都是，看着华丽得很，其实狼狈得不像一座神像，并且属于这个时代人面的面孔。 只是她拿枪的姿态却又是倔强无比的，仿佛哪怕下一秒就会倒地死去、成为遍地残骸中的一具之前，仍要杀几个人，永不屈服。 也不知道她在252家里过得怎么样，两个同样疯狂的禁忌物，碰一块指不定天天打架斗嘴。 旁边，卡洛斯发动了车子，摇下车窗朝他们吹了个口哨，扬长而去。 副驾驶座，他们此行的引导员，目光看向前方。在巨型越野车黑色的背景下，她脸色有些苍白，单薄，但全无情绪，车库穹顶明亮的光线下，这张面孔倒越发显得渗人而冰冷，仿佛她身上有什么在烧灼，过于疼痛，完全没有时间感到害怕。 接着何砡就意识到那是什么，他很熟悉，因为在潘多拉身上也感受到过。 在血腥组成的地狱之间，像自我毁灭前眼中那灼烈的反光。 那是求救。 他们一路上没聊过天，希恩本就话少，而他是在想832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半小时后。 何砡远远看到了一座呈荒废状态的公园，草木疯长，零星点缀着野花。他放缓车速，很快就看到建在公园正前方的一座石壁，刻着名叫海豚酒店路引的指示牌，样式还故意做旧了，上面没用任何多余的涂料，倒显得气势十足。 那东西足有四米高，像高墙那样一样在荒芜的花园前延展开去，指示牌后还带着其他内容，比如有些恐怖的画面，并且创造者对细节不厌其烦，显然是刻意营造出那种氛围。那石壁周围还长着杂草和藤蔓，挡住了部分边角，不知道出兹哪位名家之手，看起来的确更显品味，让它显得像是从远古时期便立在这里，承载着无数代人的心血。 何砡没看几秒就往前开了，距离海豚酒店还有四十分钟的路程，卡洛斯那傻逼跟没飙过车一样，一路保持120码，这会儿早就见不到影了。 接着，他就看到有辆车从后面超过来，银灰色，车身还特地装饰了金色的线条，显然是属于高端订制款。 “你看，这年头这个点还在外面逛的，基本都是傻逼。”何砡点上烟，顺带丢给希恩一根，完全没在意自己也在干同样的事，继续说道：“尤其是开豪车还飙车的，活该被撞死。” 他说完，打了下双闪，方向盘一打就要直接超过去。 谁知那人像是猜到他要怎么做一样，也跟着变道，死死卡在面前，完全不给超车的机会。 “哦豁——”何砡眉头一挑，故伎重演了遍，结果还是被卡在后方，并且前车还故意把速度降慢了。 “哈……”他笑了声，转头问了希恩一句：“我这时候杀人会影响任务吗？” 后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随后摇了摇头：“您请便，我无所谓。” “那把安全带系好。” 话分两头。 定制车内。 塞吉奥满脸自豪的对亚当说道：“看到没，对付这种炫富的杂种就要这么做。” 他当然没看到那辆越野车内的人是何砡，只以为是某个喝醉酒想要发泄的富二代，反正离海豚酒店的路程还远的很，不如戏弄一下路人，敢较真的话就下车把他们宰了。 “接下来，我敢打赌这种温室里的花朵不敢……”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通过后视镜看到那辆越野猛地加速，越到自己旁边，随后直接朝着撞了过来。 两辆车重重砸到了一起，塞吉奥从宴会那顺来的定制车斜着冲离了公路，撞上一排减速栏。 经过加固的实心栏杆在冲击之下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粉尘飞散，车身的半个前端都被削没了，他反应还算快，迅速把引擎切到回手动驾驶功能，想把车子从其中退出来。 与此同时，何砡猛打方向盘，倒退一段距离，再次从侧方撞了上去。 角度非常精确，撞的是你的引擎。 下一秒，塞吉奥的车又飞了出去，冲进一大片灌木丛中。 还没等他重新启动引擎，何砡打开车门，抓起希恩递来的火箭炮，朝那地方就是接着三炮。 火焰刹时间在豪车与雅致的花地之间爆开，那是地方原本的景还挺不错的，完全适合有少女心的人过去游玩，拍照——用卡洛斯的话说，这个季节开花纯属扯淡，显然是人工培养的，它们不论时节，只是疯狂盛放，消耗所剩无几生命就是此生要做的。 何砡的车子划了道弧线，稳稳停下，他看也没看那辆跑车里的人死绝了没，将瞄准镜固定好，抬手朝燃烧的车身又是两炮。 同一时刻，希恩从车座底下摸出一把冲锋枪，打开车窗，侧头，瞄准，也朝着那方向疯狂射击。 子弹全部击中，将玻璃击碎，驾驶座那有个人影扑腾了会，随后一脚将车门踹开，冲了出来。 她没任何犹豫，接着对那燃着火的人影连开好几枪，直到弹匣彻底清空。 她听到了颅骨碎裂的声响，很熟悉，令人怀念。 充满复古风格的荒地中，瞬间硝烟弥漫。 第八十二章 冲突 “怎么搞？似乎是军队的人。” 亚当还坐在副驾驶座上，别说受伤了，连身上那套西装都没烧着，好像体表有层防护罩那般。 “是他妈eoubs的人我也照样宰。” 塞吉奥抄起把手枪，装弹上膛，踹开车门颇为装逼的走了下去，亚当叹了口气，也没再说废话，跟着走了下来。 砰砰砰砰！ 希恩正好把那梭子弹全部打空，就见到那俩人跟没事人一样朝他们靠近。 塞吉奥吐了口痰，心想正常人看到这一幕铁定得吓破胆，他大声喊道：“是男人就给我滚出来。” 何砡真巴不得他这么说，丢下火箭筒，直接将线抽出游荡在掌间，心想一会是把他切成碎片还是割断脑袋直接些。 “嚯，还有枪啊，我怕死了。” 他下了车，看到塞吉奥一脸不爽的表情，已经盘算着怎么毁尸灭迹了。 八成是美洲分部哪个刚领完奖的行动员，连身份牌都没带，也不清楚底细，处理起来怕是会有些棘手。 他转头去看，希恩同样也抬头看了他一眼。在突兀的枪战和收拢血腥的氛围之间，二者快速交换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子明朗的杀气。 随你安排，出勤行动员拥有这个权力。 只要你能解决，那就可以肆意大开杀戒。 “你就在旁边看着好了，我也不为难你。” 塞吉奥见状，还是吩咐了一句，免得约瑟夫到时候找自己麻烦，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亚当居然直接按住了他即将扣下扳机的手，低声问道：“你确定没近视吧？” “这不就是资料库上那张脸，东夏分部的d05，拥有认知修改的那个新人。” 塞吉奥战术性后仰，又往何砡那看了几眼，顿时明白什么他妈叫缘分一来挡也挡不住：“那这不是正好，我就在这把他宰了岂不是节约时间？” 去他妈的，一个d05狂什么，他可是c01，特性用一用不是随随便便就爆杀的。 亚当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很痛苦，他忍住直接倒地装死的冲动，朝何砡二人做了个抱歉的笑容，然后拽过不明状况的塞吉奥说道：“你是喝酒喝伤小脑了吗？” “资料库中记载了他拥有无法计量的死亡替代能力，并且还可以吞噬禁忌物，将它们变作自己的特性，先不说你有没有持续性绞杀的能力，我这时候是完全不想参与进来的，我的特性只能用一次，要是出差错咱俩直接原地升天。” “那么牛逼？”塞吉奥瞪大眼睛，随即神色又变回原先的无所谓模样：“但是……那将毫无卵用。” “我会让他们知道何为c01。” 亚当瞬间无言，同时想着干脆豁出去先把你杀了，大不了自己跟老师艰难些把突袭任务完成，你要真能把他彻底灭了倒无所谓，出勤任务里，另外那对搭档的特性可有些离谱，别看他们都是d级，履历上杀掉c级的行动员也不是没有过的。 “可以，不愧是你。”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认命般松开了手，然后扯着嗓子继续说道：“要做什么你就去做吧，我一会儿就倒地装死，这事我特熟悉。” “顺便一提，他身边那个脸跟死了全家一样臭的女人也不是好惹的主。” “她现在是c05，与我相同级别，但美洲内部的通行部都清楚，她之所以还是05完全是因为不想再往上升，在这层已经故意停滞了三年。” “如果你还自作主张，那我将不会阻拦。” 另一头，何砡看着这俩活宝聊了半天，说实在话有些懵。 枪都掏出来了，狠话也放完了，然后你俩又折回去探讨了半天，搁这互相交代遗言呢？ 你们美洲分部的行动员怕不是都有精神分裂？ 他也不知道这情况怎么变得那么滑稽，又过了几秒，正准备直接把线网扑过去试试水事，塞吉奥突然朝自己走了过来。 “你们也是eoubs的人吧，我们也算是同事，不打不相识。”他一脸正经跟高尚，看得何砡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兄弟，你他妈是被洗脑了吗蹦出这么一句话。 “刚刚故意别你的车，是我不对。” 他继续说着，同时从包里抽出好几叠现金，也没过去，把枪跟它们一同放在地上。 “这是赔偿，我们就此别过，可以吧？” 亚当就在后面跟着赔笑，心想好在这傻逼也算是有脑子，自己以后绝对不跟脑子有问题的人出来，老老实实跟在老师身边就好了，免得这货作死还要拉个人垫背。 “啧……”何砡盯着他俩看了许久，心声同样也读取不到，估摸着级别肯定比他高，眼下一来二回的也没心情做些什么了，但他总觉得这人心里有鬼，说不定以后就找机会背地里捅刀子。 “我知道你们早就盯上我了，说吧，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何砡直接睁眼说瞎话，其实他也没多大把握这俩人是不是故意想要搞点是非出来，但截至目前为止发生的事实在是有些蹊跷，并且他们的反应还很古怪，像是认出什么那般。 “很抱歉，我的这位朋友只是喝多了而已，还请您原谅刚刚的冒然举动。”亚当脸色不变，这人说鬼话同样也是专家，脸不红心不跳的就扯了一句出来。 “你说是吧？” 结果。 塞吉奥大笑几声，直接将枪重新拿了起来，对准何砡就是一梭子过去，同时不忘放几句他自以为逼格很高的话：“终究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你没猜错，我们就是特地过来把你宰掉的特勤行动员。” “我真是操你妈的……” 这一幕属实是有些令人难绷，绕是一直以和平方式处事的亚当也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可见他是真被气到了。 就在何砡被子弹击中的那一瞬间，他直接挥手将塞吉奥往后推去，同时换上一副“我要认真”了的严肃表情，对二人说道。 “d05……何砡，据美洲负责人说，你的实力或许远远超出寻常d级人员，如今看看我感觉也不过如此。” “你是否会让我失望呢？” 第八十三章 即将 23:15:45。 何砡开着差不多要报废的越野离开花园，夜色被硝烟染得污浊不清，压在残骸周围，被人遗忘。 半个小时的功夫，他被连续斩首了数十次，尽管已经复原了大部分伤势，但亚当的特性还是在那里留下了条紫红色的痕迹，一直延伸到领子里，用659的话来说，它得仔细品品那股子新口味，所以暂时无法抹除。 当然，那俩货也讨到什么好下场，亚当被希恩差点生撕了，这疯女人看着一副死去活来的丧样，结果动起手来毫不留情，几乎是把整条公路拆散架掉。 至于塞吉奥，这人虽然说话有够傻逼的，但何砡也明白了，要说人家是b05，他是真有能力把自己逼到绝境，的确没开玩笑。 两人这会儿也都知道，那群所谓的特勤人员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不管背后主使者是否会发火，所有人都做出了决定。 暂时结束这次开场战役。 车子的终端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追踪不到号码来源，只有一颗血淋淋脑袋落在废墟中的图片。 何砡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作为猎物，他们暂时赢了一局，但下回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看着图片，心想，这些人是在生气，还是感到兴奋呢，或是也有些幸灾乐祸。但无论在想什么，他们的情感最终都会转变为相同的东西，枯燥而又苍白：对摧毁活物的期待。 何砡把车子停在一个临时休息区，距离海豚酒店还有十几分钟到路程，两人也没下车，大致讨论了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希恩慢吞吞地把药瓶打开，她身体莫名有点发抖，不过吞了大半瓶后立马好了很多。 “对于c级行动员来说，常规武器其实没什么作用了。” 她看了眼还剩几发炮的火箭筒，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 “一点用都没有？”他问道。 “导弹也可以，或者核弹，要么你们保证他站着不动让你连续开火一天半夜。” 何砡笑起来：“那还真是离谱。” “导弹也不算难搞。” “是吧，跟你们分部申请一下，或者跟我老东家打个招呼，让他们整几颗洲际导弹发来助助兴。” 希恩冷着脸“嗯”了一声，她半边领口还沾着血，随后将那把早就空匣的手枪丢掉，拿起一块速食饼吃了起来。 “听他们的意思，这个行动是美洲安排的。”她沉默了会儿，突然说道。 “我想你们这分部也乱得很，自家人都跑出来作妖了，也没点反应，总之按那意思，他们会追捕我们，直到没人活下去。”何砡剥了个糖，嚼了起来。看样子一点也没担心，因为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没什么用，人都来了，况且还打了一架，现在仇已经结下来了，就看谁先熬死对方。 “反正他们也得进到832里面。” 过了几分钟，他们又问候了几句的美洲负责人的全家，杀伤力太强的武器完全就是个笑话，二人都知道既然那突袭行动是高层默认的，自然也不好说什么，眼下谁跟他们扯上关系都不会有好下场。 何砡只是纳闷，他一个远在东夏的行动员，又没杀多少人。好吧，确实挺多的，但那些死掉的混蛋早该进地狱了，自己也没虐杀折磨，每次下手都是利索果断，根本没得罪谁，简直是操了。 希恩以前的武器库倒储备了不少能够让c级难受的禁忌物，但出发前那里就被暂时征用了。她说要不是生在美洲啊，空气里都他妈是自由的气息，那些人就是有办法让什么东西都不是你的，尤其在你死后，伪善的面孔更为夸张。 而他们现在的武器包，经过刚刚那一阵的宣泄，早就干干净净，顶多能用几个弹壳拼凑出赋有意义的项链，死的时候让对方停一下，好摆个造型。 不过在海豚酒店就不清楚了，上个月有个人把整个武装部的装备都搬进去过，跟他植入的禁忌物有很大的关系，剩下那些不痛不痒的枪械倒是很容易搜寻，尽管有太多人死在其中，但他们都曾是美洲最顶尖的武器和杀人专家。 他们一个字也没提怎么跑路溜走的事。 有人把追杀摆在了明面上，他们理应逃得越远越好，一个字都不要提及。巨大扭曲的阴云笼罩着他们，无处可逃，只为了满足血腥的命令，摧毁任何妄想躲避的人。 但此刻，他们就坐在车子里吃东西，表面上无处可去的样子，实则根本没放在心上。 在这个药物泛滥，死亡横行的黑暗丛林中，成为了高层追捕的猎物这件事或许比喝了瓶过期酒来得还要轻。 半小时后。 洛杉矶，文图拉，海豚酒店。 “你俩殉情去了？” 虽说是临时组成的小队，大家今晚一起喝过酒分享过杀人经验了，但这对行动员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深的交情，眼下这对狗男女莫名失去讯息了那么久，回来还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卡洛斯很难不怀疑他俩已经上过床了，并且何砡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希望梅林克跟自己能担任伴郎的角色，为突如其来的爱情庆祝一番。 难得读取到心声的何砡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他往卡洛斯脸上吐了口唾沫，借此分享好情绪，随后用两分钟的时间把刚刚发生的事交代清楚。 “我宣布就此退出控制任务，谁赞成，谁反对？”他抹了把脸，郑重说道。 完全没人搭理他。 梅林克诡异的看了希恩一眼，随后转头看何砡。 “还记得他俩的模样吗，大致就行。” 他卸下画板，很显然要做些什么。 何砡怔了会，留下一句“那你等我下”，然后挑动线，从右侧将它直接钻入大脑。 那一幕属实太过惊悚，剩下仨人想着，观测员的监控就在四周，没人能看见，但像一只恶毒的眼睛一样盯着他们，他们会不留任何同情地目睹这七天内发生的一切，进行机械化的记录跟汇报。 但此刻，屏幕那头的家伙们肯定也被惊到了，这种回忆的方式简直跟自残没区别。 “好了，我说，你记。” 十余秒后，何砡大半张脸都被自己的血染红，他抽出手，里面还留着些脑浆跟组织液，只是平淡的说。 “厉害，有够牛逼的。” 卡洛斯鼓掌，跟个傻逼一样笑起来。 第八十四章 暗杀 00:06:56。 临安市，五号大街。 某处公寓。 “你这小屁孩……简直跟猪一样，好吧，那我就继续讲了。” “是另一个行动员下的手，这场仗他们打得还挺很惨，何砡起码死了几十次，但合作得很不错，出招利索，下手又狠。” “安德鲁烈神父是因为‘无声诗’才死掉的，就那个叫梅林克的，你的救命恩人。那家伙一旦把别人画出来。就跟他妈有了生死簿一样，随随便便就能宰人。不过346里面的生命体也够傻逼的，除了你正常些，其他人都怪得很。” “他们好像觉得可以创造一位神只，再勾勾手指，把它放到餐盘里，准备大吃一顿。” “但如果你连想去操什么和吃什么都分不清楚——” “就会变得跟没用的数据一样，沦为囚徒。” 身边传来轻微的动静，252转头看潘多拉。 她在做噩梦，252一看就知道，因为以前自己噩梦做多了，也是这幅可怜德行。 她陷进沙发里，很安静，只是尽量蜷成一团，仿佛能守住什么东西那样，身体轻轻发抖，头发都汗湿了。 “潘多拉？你睡着了吗。”252收回偷来的记录册，说道。 那孩子依旧困在噩梦中，没有回应，她又伸手推了她几下。 在碰到肩膀的那一刻，她的身体猛地绷紧，下意识就要去抓枪——在城堡里，当初准备用来自杀的武器。 她似乎还在梦中漆黑的地域之中，眼中尽是恐惧，不知梦到了什么，但被吓坏了。 252迅速按住她的手，同时另一手压在她的肩膀上，安抚道：“已经没事了——你在何砡给我们买的公寓里，不会有人过来的。” 那孩子这才停止了挣扎，定定看着她，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252叹了口气，把她那缕垂下的头发拨开。 在那叠积满死亡，跟屠戮的记录册里，那些死去的魂灵还在谈论她——莉莉丝的替代品，基因的残缺物，唯二能承担耶路撒冷罪恶的容器，说得她好像得通透所有的事，并且是一道能撕裂黑暗的光明，带给那座城市重生。 但此时躺在她身边的，只是一个被噩梦吓坏了的女孩而已。 “何砡去哪了？” “他跑外勤去了，现在我在这里。”252说。 “好吧……你辛苦了。”潘多拉嘟囔道，声音脆弱而柔和，是半梦半醒间一个模糊的确认。 “嗯。”她继续说，声音是如此的温柔：“他很快就回来了，你再睡一会儿，醒来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 她朦胧地点了点头，将手从枪上抽回，闭上眼睛，再次沉入睡眠之中。 252慢慢松开手，又转头看记录册。 她感到胸口有某种巨大的情绪涌出来，哽住喉咙，向外膨胀，必须得努力才能控制住稳稳坐在那里。 她想，自己以前一定曾有过这种感觉，比如一些哪怕死也得守住的东西——此刻，在这片夜色中占据了一切。那些灭亡之物一直在那里，化作了一个黑匣子，但她从来不敢打开看。 太痛苦了，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那些必须要守住的东西，就在里面——其实早就变成了一盒烂掉的、扭曲和畸形的肉块，它们毕竟只是团数据，生前供人观赏和发泄，死后也是没个好下场，只有嘲笑和唾弃……她看也不敢看一眼，想都不敢去想。 哪怕一眼，自己都会崩溃。 252坐在黑暗里，死死盯着记录册，眼瞳中流光无限。 过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她已将耶路撒冷的模板全部复制完成——莉莉丝，安德鲁烈，别西卜，以及所有行动员的禁忌物特性。 统一数据化，并且化为己有。 已然达到了常规ace禁忌物的程度。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声音响了起来。 有点像气球被针突然扎破，或是包装袋被踩扁的声音，252却没一点诧异的表现，她起身，找了条毯子给潘多拉盖上，随后就直接赤脚走了出去。 细微的爆裂声越来越密集，不只是一处，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她回过头，又看了潘多拉一眼，想着——那是个多么可悲的灵魂啊，被人创造出来，经历嘲笑，分离，折磨，跳舞，死亡然后就结束了，不留任何痕迹。二者是同样的悲哀，没有一点余地，就像是个随意可丢弃消耗品，创世主想丢掉就可以随便丢掉，然后只留一个人独自痛苦，深陷沼泽，最后没人记住。 现在，她有了新的必须保护的事物。 “速溶药剂，489的产物吧？”252看着周围开始腐蚀的墙壁，自言自语道。 她笑了一下，随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真是垃圾。” 话音刚落，四周的墙壁便已经开始了侵蚀，水泥模板变形，一块又一块稀碎的残渣砰地一声砸到地上，光线射进房屋。 252从腰间抽出一把三角军刺，那是何砡留下来的，说是杀人利器，捅进去的时候如果瞬间抽出来，绝对能让那些傻逼好受，她闪身到窗边去看。 在外面，破门器被人固定好。此刻正如蛆虫般缓缓挪动，庞大的阴影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只留下森冷的黑暗，将整个公寓笼罩其下。 埋在过道上的炸弹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简直是廉价作物，居然毫无反应，只有无数道斑驳的人影在走廊内缓缓移动，逼近。 下一秒，起码百名穿着特制防具的家伙出现了，他们行为有序，思路清晰，直接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出现在眼前。 美洲分部的暗杀队伍。 不过十秒，那些人便如同捕击的恶鬼一样，成群结队地地围住了房子，一步步靠过来。 在252看到他们的同时，一排又一排特制子弹猛地扫了过来，只在瞬间就击碎了水泥板，全部打进体内。 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身体扑到潘多拉面前，几百颗子弹撞了上去，在碰上的瞬间，爆开了一片。 “超浓度麻醉枪，那么节约啊，完全不像东夏分部的作风。” 她把弹壳挖了出来，意识到射过来的全是麻醉弹，像是捕兽夹那般简单粗暴，设计得十分恶毒——这东西进去体内的瞬间，就能叫人丢上半条命，里面还包含各种毒素，一般人根本顶不住。 而现在，她就面对着一众名身经百战的行动员，神经质的笑了起来，将那些麻醉弹全部掏出。 “大晚上的，那么没礼貌的打扰女孩子睡美容觉，不太礼貌吧？” 霎时间，屠杀开始。 第八十五章 入住 00:02:23。 何砡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梦里他们将那些特勤行动员一一宰掉，事后在什么地方停车修整。周围也没有观测员的监控，很安全，所有人都带了些伤，但伤口已经包扎完毕，他看到自己缺胳膊少腿的，也不知道659怎么没复原，但总体上很健康。 梅林克朝他喊了一句：“你可真是拼命啊。” 他突然想到252跟潘多拉，还有很多人，应道：“反正我现在还活着呢。” “是啊——你可是差点就死了。”卡洛斯献宝似的把笔记拿出，故意扭动起身体说着：“要不是我在，你早就被那死老头挫骨扬灰了。” “我不会死的。” 何砡瞪着他，眼神极其无奈，那家伙总是说些煞风景的话，让人不知道该回什么，他心想，又活过了一回，这一切可真糟糕。 就是这个时候，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身体在快速向下坠落，速度难以言喻，跟吞了一瓶致幻药那样，显然那夸张的药效仍未过去。他闭着双眼，周围开始变得漆黑，他不知道这片黑色之后是什么。 他继续看着这个梦，他和卡洛斯他们坐在千疮百孔的越野车上说话，希恩从另一侧走过来，提了几瓶威士忌，是他们在餐厅里点的那种，穹顶是一片晴空，阳光斜着照下来，把他们的头发都晒成了棕色，看上去很暖和。 他这么看着，想伸出手，说些什么。 “嘿，我们现在都没事了。”卡洛斯不停地翻着笔记，上面的内容显露出来。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所有人都会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你躲避不掉】 【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嗯，我们都活得好好的。”梅林克笑着说。 “毕竟何砡说了，他会把咱们都从海豚酒店带出来的。” “没错，咱们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 “如果出不来，反正我们也在一块儿，要死一起死。” 下坠中，梦里的他们又出现在一条街道旁边，转角还有家火锅店跟烧烤摊，老板正在嚷嚷着今日特价，血淋淋的生肉的裹上糖纸，被迫做成很多巨型糖果的样子。街上氛围很好，上面就是潘多拉和252的公寓，但那些声音传不过来，他们只知道此刻很安全。 另一个他就这么远远看着那阳光下的和谐，面无表情，毫无情绪，灵魂中的有一部分是冰冷而平静的，底色透着无穷的漆黑。 有个疯狂的念头出现在脑中。 他不想醒过来，因为他不知道张开眼睛看到的会是什么。 一直以来都没有好事，这个世界就是个吞人的地狱，里面烧着人骨跟血肉的垃圾堆，只有绝望——在这里，曾经那些美好之物都被当作廉价的燃料，随处可见，被人操，被人践踏。 梦里，潘多拉打开窗子，朝下跟他们说她饿了，既然大家都活着出来了，不如去找点东西吃。 他问道：“你想吃什么？” 这时候余柇开车从拐角进来，她出现的正是时候。 “烧烤吧？”252也探出脑袋，看起来对人类生活挺适应的，“我还要喝冰镇可乐，还有——” 何砡知道，他必须醒过来。 在eoubs里，在控制任务的催促下，行动员完全没有心情去大吃一顿和做梦，听这些个天真女孩说她们想吃什么。 虽然他也非常的想听完，然后他们可以到楼下的店铺去买，他能看到那些橱窗里五花八门的食品，那味道尝起来估计会很不错—— 然而，当必须苏醒的念头升起，梦里的一切都瞬间沉了下去，像所有美好的事物同样从他的世界中离去，渐行渐远，橙色的阳光在身上最后停了一下，便熄灭了。 血腥味涌进鼻腔，空气潮湿，还有股发霉的味道，他知道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 何砡张开双眼，先是看到一片深褐色的天花板。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巨他妈舒服的床上，质量肯定不错，堪比那些五星酒店的装潢设施，脖颈那的伤口已经完全没掉了，身上还盖了条软和的毯子，屋内亮着明色的光。 然后他扭过头看到了希恩。 那人坐在床旁边，斜靠着墙壁，正在看他。 她不知从哪弄了件素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件黑色牛仔衣，头发扎了个马尾，此刻就像个刚下班的年轻上班族。 何砡觉得比起eoubs为他们准备的们天价服装来看，这幅打扮倒是更适合她，起码看着没了些死气。 见他醒了，希恩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就像灰暗森冷的北极里亮起的一簇救命的火光，把潮湿，疼痛和绝望的处境都照得亮起来。 “你睡了两个小时。”她说。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他想起当初第一次跟余柇见面时就是这般对话，令人忍不住发笑。 有一会儿，何砡不确定他是否依然在做梦，毕竟之前的梦里，有些东西非常真实。 他想坐起身来，659正骂了一句娘，说等这次回去后，铁定要把832全家都杀了，真是操他奶奶的，这傻逼禁忌物真是平时上网上多了，跟随时代进展啊。 这下感觉有够真实了——嘴很臭，是659无疑了。 “你受到的侵蚀最严重，或许跟你体内的禁忌物有关。”她说。 “我失去了些记忆，为什么我们已经在海豚酒店内了。”何砡问道。 “我不知道，毕竟没有活着回来过的行动员，所以投入的过程不清楚，观测员也只能在解析内部后才能重新监控。”希恩从口袋里拿出包烟，点上根后，放到他唇间，又给自己整了根。 “我也没相关记忆，只是醒的比你早而已。” 她朝他的笑容又加大了些。 照希恩的说法，梅林克刚把画像弄好后，卡洛斯就打开笔记，给每个人写了一段话，具体内容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说是禁忌物特性就这样，他们也没办法。 不过那估计也不是死亡笔记之类的，不然这会没人醒得过来，怕是都直接去地狱开派对，嗑药，找人上床了。 再之后的事，就是如此了。 总归还是有好消息的，比如现在，关于禁忌物832的控制任务。 已经开始。 第八十六章 规则 “我当初刚进eoubs的时候，就看到一辆定制款的跑车停在入口旁边，引擎还启动着，里面没人，对于别人来说就是不偷白不偷。”希恩有些思维跳跃的说，“那事简直奇怪到一种刷新人认知的地步，所以等下了高速的时候，我就想着，可以再弄一辆，反正有eoubs擦屁股，然后那个车主就看到我——” 她用有点诡异的语调说：“那次我被揍得很惨——随后那个王八蛋得知我是行动员，又很高兴地直接把车钥匙丢给我了，还给了我三万块美金，说可惜他口袋里就这么点现金了，不然一定得好好赔罪。” 她这么说着，从口袋里拿了一张新的入场券：“你看，现在，我也参与进来了。” “或许不会有人能躲得掉。” 希恩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她笑够了，又起身往前厅走去，从冰箱里端过来一个印着蓝莓图案的包装来，朝他说道：“吃吗？没过期，每次拿完都会刷新，跟游戏复活点一样。” 何砡慢吞吞地坐起身。 他注意到希恩手腕上有好几条治愈绷带——应该是她自己弄的，手法还很专业——卧室内暖色的光线照着她身上交错的伤口。 她换了把袖口挽了起来，这才露出无以计数的旧伤，来自那些黑暗惨烈的过去，仿佛曾完全撕裂了她的身体。 这本来会是具战士的身体，何砡心想，同时也是一具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残骸，此刻时隔那么多年，却满不在乎在灯光下展露。 他想起自己在餐厅内刚见到希恩时的样子，这女人似乎对一切都毫无反应，显得异常脆弱，像一小团随时会熄的火。 但她不会熄灭的，她那么固执，经历过eoubs数以万计的绝望与厮杀，哪怕显露出来的只有无法理解的神经质，但骨子依旧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希恩又递了杯果汁给他，何砡接过来，喝了口。 她用军刀将包装袋割开，随后娴熟地分着糕点，一边说道：“吃点东西补充些能量，你刚刚跟诈尸了一样，整个人扑腾起来，我就差把你杀了。” 她把属于何砡的那部分递过去，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在床头柜里看到了这张指南。” 何砡转头看他，希恩收了刀子，一边把那东西拿了出来，说道：“你看这个。” 入目是一本记录册，跟卡洛斯那份笔记差不多大小，就是薄了许多。 内容非常晦涩，让人摸不着头脑。 【亲爱的旅客，您好。】 【很高兴您下榻海豚酒店，本酒店是美洲服务最好，设备最全面的居所，我们全体工作人员会为您提供最为完美的服务，但也请您遵守以下规定，以便我们给您提供更为优质的服务。】 何砡看了没几眼，就差点把杯子里的饮料洒了。 “规则性怪谈？” 他跟卡洛斯俩人来这里时，就在飞机上看过几本杂志，里面充斥着各类新风格的故事，基本都是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的人创造出来的，人们以极度的狂热把恐惧与死亡之事堆呈于此，仿佛打算献给什么似的。 但现在，那些无知的信徒就此献上祭品，只为了要人死在地狱。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我前所未闻，你知道的，我们基本没时间在网上冲浪，毕竟不靠那些药物根本难撑下去。”希恩耸了耸肩，同时掏出已经彻底空掉的瓶子，说道：“我也很难保证自己能维持清醒多久。” “必要之时我会帮忙的。” 意思是送你上西天。 何砡继续往下看去。 【1.本酒店的餐厅提供自助食物，但仅在 12:00至13:30期间对客人开放，其他时间不要进入，并且不要吃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无论那里有什么，看起来有多么诱人。】 【2.有时酒店的大厅灯光会突然变成血红色，这是正常现象，为了确保您的安全，您不要与任何人特别是看不清面部表情的人对话，请您保持沉默，我们的维修人员会在十分钟之内到达。如果是蓝灰色，请回到房间，不要出门。】 【3.我们的安保人员里没有女性，如果您看到了一位女性保安，请远离她并且向最近的工作人员报告，如果她向您搭话，请杀死她，无论她是谁，哪怕是您的至亲。】 【4.如果您发现一个地方有明显的光溢出，且这个地方应该有人存在但是确实没人的话，请及时与我们沟通，我们会确保您的安全。如果您擅自闯入，后果自负。】 【5.保洁员是完全可以相信的，但我们的保洁员里没有男性。如果有男性保洁员跟您搭讪，请您不要回答，与他保持3米以上的距离，且不要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您被迫与其对视，请保持理智，坚定自己是人类这一事实。】 【6.我们的浴室镜子经过仔细检查，不存在镜子后面有人偷窥的情况。但如果您真的发现了一双不属于您的眼睛出现，请您不要慌张，立刻退出浴室，离开客房，向最近的保安求助。您只需要告诉保安「房间里有两只老鼠」，保安会处理的，如果保安死亡，请您想尽一切办法生存下去，这时候可以违反其他规则，但后果自负。】 【7.我们的前台人员会在 23:30下班，之后不会存在任何的前台人员，如果有，并且她\/他\/它要跟您对话，就当没有看见，转身离去。如果接话，请您一直停留在前台，直到她\/他\/它换了目标。】 【8.酒店里会有一只全身黑色的小猫，名字叫《红与黑》。您偶尔能看见它，可以去抚摸它，但不要去喂它，如果出现的是红色的猫，请您立刻自杀。】 【9.当有人问您是否看见《红与黑》时，如果您之前看到过它，您应该说没有看到，反之亦然。切记，不要正常回答，否则您会死。】 【10.如果您看到了一队全是女性的保安，或者全是男性的保洁员，或者一只红黑相间的猫，请在一切变得更糟之前，不计任何代价地跑向酒店大门，不要理会任何一个试图让您停下的人，请相信我们，那些都不是人。】 【11.同第10条，如果您没有在大厅的灯变红前跑出酒店大门，请在灯变成蓝灰色之前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待援助，安全的地方包括员工更衣室、保洁物品收纳室、经理办公室旁第三个隔间，请不要进错，否则您会永远回不来。】 【12.同第11条，如果您在灯变成深红色之前没有找到庇护所，我们的消防箱里有一把150发子弹的古式冲锋枪，钥匙就在箱子最顶部，不会出现在别的地方。您可以祈祷并射击任何不属于「人」的生物，即使子弹打光了，也不要露出任何胆怯，这是最后的提示——它们并不怕子弹，但是害怕您的决心。】 何砡忽然抬起头，望向希恩。 “怎么了？”她问道。 “我只是在想这十二条规则的意义在哪。”他摇了摇头，将记录册推给希恩。 “我自然也不知道。”她盯着他有一会儿，没再多说什么，看上去又有些不太清醒。 只有何砡知道，在记录册最后，还有另一条规则，或许她根本看不到——或许是装的。 【13.仅限于659的规则。】 【奉劝一句，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要去做。】 【否则，你就会死在这里。】 【永远。】 第八十七章 诱捕 00:36:59。 亚当和塞吉奥正在快速交换意见，中间掺杂了不少战语性手势和暗示词，御坂美田盯着屏幕看了半天，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美洲的行动员总是这样，跟那些特战部队如出一辙，喜欢搞出一堆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语言——尤其是那些没参加几次控制任务就已经达到c级价位的，毕竟，他们所经历的战场可以说是与世界为敌的火葬场——每个人都必须追求最默契的配合效果。 但她也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突袭，击杀任务目标，完成上层所施加的各种要求，言语其实只是小节，黑吃黑的算计规则是相同的，没准事情完成后他俩就会撕破脸拼命了，谁知道呢。 身为观测员，她没理由管那么多，哪怕见识到各种毫无底线的厮杀，也是常态。 此刻，御坂美田坐在地下的监控室内，窗外是地表检测仪所投来的实时屏幕，无垠的天穹笼罩着洛杉矶这座城市，eoubs的观测员每日准则疯狂闪烁，染红了四周的空气与楼宇，像天际内闪出的一团又一团血腥。 右侧另一个屏幕，标的是约瑟夫的生命状态，耳麦内部的信息不停重复着这帮突袭小队的精神污染值，还有中午临时会议的事——比如结束后，要不要找机会把那位b05杀了，尽管他实力强大，但不稳定因素也的确很多。 他们不会让一个怀有仇心的囚犯重出江湖，除非早就有应对方式，无非就是派几个级别更高的行动员过去擦屁股，真不行就放些生化病毒借此做些文章——反正到时候人都死了，负面新闻全部推过去就得了，没人会在意到底是谁惹的祸。 同时，内部频道又在不间断传来另一方面的消息——亚当和塞吉奥的坐标信息，他们快到海豚酒店了。 这显然是一次打算牺牲全队，得以换来权力掌控的行动。 当观测员当了这么多年，她自然很熟悉这类事情，哪怕是瀛洲调配过来的增援，她也见多了那种恶心人的会议内容。 昨天凌晨三点钟左右，御坂美田正往自己体内打镇定剂的时候——高层负责人打开了一通电话，那傻逼非说他们最近工作效率不是很理想，就在几个小时前有人黑进了系统，查看了大部分的行动记录跟必死名单的内容。 她立刻意识到查询的人是谁，就像猎犬嗅到血腥味——但那又怎样，人家可是天灾，给你当牛做马的那么多年了，这会儿你要算计个老江湖，不是活该被反吃一口。 “您有什么指示？”那时候她只能想出这个回答。 对方沉默了没一会儿，估计是在操些什么，随后慢悠悠地报上，床上那玩意哀嚎得很惨，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苦，不过的确达到了准则屏幕上所说的“不要揣测”的程度，但也太他妈吵了，她走到外面去听。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抖，还算清晰，告诉她次日零点会有一个探测会，紧接着是行动汇报、生命状态预估、风险评测、被突袭猎物的特性异变规律……控制任务一直都是如此，繁琐且紧张，充满了血腥、死亡和致幻药，没些那玩意你完全撑不过去，就像是根捆住你咽喉的锁链，无法喘气。 对面的人根本没等她回答，继续说道，上午七点半，他得去纽约参加一个b级行动员歼灭探讨会——根本没必要去的一个破会，但你还是得按时到场，得让其他负责人知道，你对这群人的利益非常重视，简直是缺一不可的地步。 御坂美田听着电话那头另一道凄厉的尖叫，于是新的观测计划就形成了。 现在，美洲派出的猎犬们正开过花园大道的转角。 塞吉奥不知道从哪搞了件全新的礼服，跟个社会上流人士似的，高端得莫名其妙。 他们撤退的这一小段时间，显然去某个通宵开业的店铺里洗劫了一番，这会儿正在聊怎么能够把那几个家伙活吞了，约瑟夫肯定会喜欢这个主意的。 塞吉奥正说道：“妈的，那个婊子真是生猛，我想她在床上肯定也有高级的技术，当时那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啊——就跟他妈一颗导弹塞过来一样。” 亚当对他这种比喻有些汗颜，叹了口气说道：“你活该。” “但你不觉得打架前的那句话很帅吗？” “不觉得。” “不行，你要附和一下我。” “我不认为那么做会让你有自信。” “行行好嘛。” 十分钟后，跑车到达海豚酒店停车库的正前方。 那里绝对是个不错的围杀地点，如果不是禁忌物变化出来的场地，炮火只要击中两处承重墙，上方的辅楼会瞬间崩塌，那一刻，里头的人就完全陷入了被动。 猎物们跟猎犬一样，都是野性未驯，她心想，太过残暴和无趣，他们的骨子里总是透着股不惜代价的毁灭——实在是无聊极了。 “好吧。”车里的亚当笑了一声，说道：“算你赢了一次。” 这俩人又在说些什么火星文？ 御坂美田这么想着，脸上表情依然平淡，还带着习惯的谦卑微笑，幅度很小，仿佛她这生来就是随时等着为别人服务的，刚刚那几句话不过是合理的抱怨而已。 耳麦中，另一名观测员正说道：“即将进入832领域，请求观测扩充，请求第一次。” 监测圈直接翻了好几倍，等待猎犬进入，捕获猎物。 御坂美田非常确定，一旦进入此地，无论这群人有什么样的特性和身手都再也不可能逃脱，那之后唯一的结果，便是在无穷的地狱里沉沦。 此刻，这些自以为是的行动员毫无所觉，仍在没完的聊天。 “时间差不多了，约瑟夫应该也快到了。”塞吉奥突然说。 “是吧，老师的动作一向很快。”亚当点了点头，接着说。 “观测员什么的，我早说过这群只知道看人笑话的傻逼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无非就是靠着那种无赖特性，能够实行跨区域监视，有阵子在美洲分部还挺有名。” “很难不赞同。” 塞吉奥又笑了一声，御坂美田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冷意钻到胃里，能冻透骨头。 正在这时，耳机里传来第三位观测员的声音，说道：“约瑟夫生命状态消失，原因不明——” 她的身体骤然绷了一下——很确定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条消息。 “该接电话咯。”塞吉奥说。 “贫嘴的时间到此为止，干活了。”亚当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往酒店大门走去。 与此同时，所有观测员的手机都响了。 她拿起来，上面的号码让人感到一阵冰冷的战栗。 犹豫了不到几秒，电话接通了。 他们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来电。 “约瑟夫·k？” “很高兴你们都还记得我。”那边的人说，一副平静却透着肃杀的语气：“现在，我来找你们叙叙旧了。” 第八十八章 一触即发 00:33:45。 “当时我就在想，什么狗屎规则非要我不乱跑，求知才是人类一生所要追求的真理，这话简直不要太对，所以你这个傻逼是从哪来的？” “被人一刀捅碎脑袋的家伙居然还摆出一副很牛逼的神态说出这种对白……”塞吉奥直视着卡洛斯，语气平稳的说道：“况且，谁告诉你我是一个人来的了？我只需要打个响指的功夫，就有千军万……” 他转过头，乍一看还真没瞅见亚当的身影，只瞧见地上散落着的一堆抑制药剂。 再看了几圈，他才发现那人正窝在前台后的躺椅里，用那种相见恨晚的表情对着空气说完。 “你他妈在干什么……模仿智者自言自语吗？” “我在跟一个你们见不到的生物对话，嗯……刚刚我试着回绝，但脑袋差点被它拧了下来，这会我们正在探讨人与宇宙之间的关联。” 亚当叹了口气，动也没动，显然这会是根本没办法帮些什么了。 卡洛斯闻言直接就笑了，果然这海豚酒店被832修改得稀碎，他刚进来就被传送到一个走廊内，还有个穿着保洁服的同性恋一脸变态的问自己有没有看见过《红与黑》。 那他妈是什么顶级文学，他当场就回了句脏话，结果就被一脚踹到大厅，鬼知道目前是个什么情况，梅林克那搞艺术的也没见着影子，更别提何砡跟那个嗑药女了，二人的气息完全察觉不到，怕不是双双死在床上了。 不过面前这货，怎么有些眼熟啊…… 几秒的沉默后。 “哦，我想起来了，塞吉奥是吧。”卡洛斯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说道：“欧洲分部的特勤行动员，你挺出名的。” “你在eoubs内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还叫同事把她上了，对了，听说还有你全家四口人，都死在你手里。而你做那些破事就是为了怕被裁决部审判，要跟他们表些忠心。” 卡洛斯慢慢的说，“我听欧洲那边的王八蛋们说过，那点子还是你自己想的，你妹妹死前把嗓子都喊哑了，你应该不知道，当初那段视频可是流传百世啊，现在回分部还能找到好多——” 塞吉奥不说话了，他死死盯着对方，脑中闪过无数虐待和折磨的手段——他做过很多那种事，非常熟练，有空的时候总会从脑子里钻出来，这极大地丰富了人的想象细节。 “我很高兴你知道我。”他尽量笑得很有风度，虽然那些观测员这会儿应该都被约瑟夫开膛破肚了，但他习惯了，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是在哪个大洲交流的宴会里遇到，我们或许还能叙叙旧呢。” “我可没旧和你叙，也懒得搭理你这种没良心的东西。”卡洛斯从容的拿出笔记，他总是带在身上，没人知道为什么。 塞吉奥看着这举动，也跟着笑起来，事隔多年，提及此事——开始时那些高层最喜欢说这事儿，说他简直就是天生为eoubs活着的，没有良心，毫无底线，连自家人都不放过。 他早就麻木了——无所谓，那些事情根本无所谓，是属于那种可以被自己轻易的说出来，借此跟弱智装逼吹嘘的经历罢了。 但此刻，他头一次笑得这么阴冷和扭曲，这一刻，虐杀的心情如果是实质，简直能烧得他浑身的血肉滋滋作响，就要融成铁水。 “真拽啊，不屑一顾的样子，负责人就喜欢你这种不听话的角色，越叛逆就让人越兴奋，‘篡改家’对吧？停在d02两年了，是因为什么呢。”他恶狠狠地说。 “我会很高兴看着你抱着那堆尸体哀嚎的，就跟两年前那次意外一样，知道我为什么通晓那些事吗——” 一大串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诅咒喷薄而出。 “负责人会每一秒都会盯着你们，看你们怎么一点一点被吃掉，再硬的骨头在这里都一片都拼不起来。他们会把你的至亲绑架起来，现在已经正在那样做了，接下来就更简单了，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让你怎么哭就怎么哭，想怎么玩他们就怎么玩——” 对面，卡洛斯“嗯”了一声，表情未变。 但浸满了冰冷跟硝烟。 “我知道那种事情eoubs肯定会做得出来。”他翻看着笔记，一页又一页的去看，最后，抬起头望了过去，那语气可不是在说“我都明白”，他在说更大的事。 “既然现在我们都看彼此不爽，那就动手啊，还等什么呢？” 塞吉奥嘶了口气，原先那股阴森的状态转瞬即逝，他又换上了副懒散，无所事事的表情，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烘托氛围才那样做而已。 “拜托，你不觉得刚刚那一长段话突显得我很有人物特色吗？我都快哭出来了，别那么冷淡亲爱的，况且我怎么知道你在笔记上写了什么，你当我是傻逼啊？” 他这么说着，还真流了几滴眼泪，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委屈那样。 “你可真是个精分。”卡洛斯微笑着，极其有礼貌的说道。 骤然的。 塞吉奥毫无征兆的开始发狂，撕心裂肺的吼叫道：“我他妈在向你提出质疑！不要随便搪塞我！我要一个回答！一个绝对准确的！回答！” “哇哦，这可真是……”卡洛斯笑着说。 他话没说完，楼层上端的火焰腾空而起——爆炸的时候就是这样——隔层中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可能是火烧到了手雷什么的。 这一刻，亚当瞬间抽身，直接从前台那翻了过来，按住塞吉奥的肩膀喊道：“让开，我来对付他。” 也得是经历过许多绝望事情的角色，他毫无压力的拿出一包烟，点上，悠闲的吸了一口：“二打一，你以为我怕啊？” 与此同时。 梅林克极其不爽的抽着烟，眉头挑起望着那穿着安保服的女人，问道：“谁让你用这张脸和我说话了的？”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微笑。 “怎么，洋文突然扯不来了？” 他将画板卸下，用一种看狗屎的眼神继续盯着她，心想，操他妈的832，还真是读取记忆的专家。 “那就给我去死。” 刹时间，不同层面的双方都开始了战斗。 第八十九章 围剿 00:38:46。 约瑟夫挂断电话后，望向远方，灰白的烟雾中，他能看到几十条阴暗的道路像触手一般迅速移动开来，路畔四周摆着的全息广告凌乱地闪动，把那些粉尘染成噩梦般杂乱不堪的色彩。 在身后，几辆装甲车无声地跟了上来，已等待多时。 他这时候突然想，如果真顺了美洲负责人的意思，跟亚当他们一起去832体内进行突袭任务，那么这些人会不会真的撤掉那数十年来捆在他们头顶的线，只为把不听话的玩偶挖出来，杀死，好放到宴会上？ 他想，如果换做几十年前的自己，这时候肯定会感到一阵战栗，周围实在太安静——那些庞然大物的移动悄无声息，大概是被特批放出来的禁忌物，不过还是会有人盯着的，仿佛恭顺的佣人——他能感觉到紧贴在后方的那些怒火，来自某种无法想象的巨大事物。 它们笼在即将变作废墟的城池上，庞大而渗人，如同来自地狱深处。因为太贪婪，以至于吃得许多，一年又一年、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无节制地扩充，膨胀，漆黑扭曲的躯体就要罩住整个世界，永恒地处于无穷的饥饿之中。 而那群高层肯定被气疯了，约瑟夫想，有时候的确觉得滑稽，真是不会变的性子，他在惹人厌烦方面果然很有天赋，这么多年来完全没变过。 在他的前方，停了三排黑色的厢型车，特地加厚了装甲。并且旁边有两条并列的公路，如航母一样向他们靠近，上方站着不计其数的战车、炮火和特勤行动员。 在车内实时卫星图像中，约瑟夫能清楚地看到四周不断汇聚过来的大片阴霾，整片街区的公路全部戒严了，只在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内。 而在更远的距离，那些人不计成本地布置了更多的后勤人员……更多的武器、装甲车和eds级的禁忌物，严阵以待。 还在街上游荡的人们被驱赶回家，被迫性的——他们当然没有听到任何风声，是因为负责人们直接征用了整个城市的终端，此时他们不必再操心通行经济增率与市民投诉量，而把抓捕他排在了首要位置。 这不再是对于违背命令的警告了。 约瑟夫想，他是知道的，不是吗？在决定反叛前，发起这场战争之前，他就已经明白会有怎样的结果了。 这一刻，一切的粉饰消失了，没什么“自由气息”或“拼尽全力”，高层们发现猎犬擅自踩碎了规则，所以在那之下的面孔也完全显露出来，是赤裸的贪婪。 这是他们的游戏，所有人都会死的，就是唯一结局，那些人也习惯了，因为他们想要什么，最终，就非得得到什么不可。 他面无表情地把马力开到最大，朝前方撞了过去。 这才不是什么演练，这是倾尽全部资源的包围行动。 车子斜着撞上装甲车，直接落入下面一层公路。 约瑟夫稳住车身，但与此同时，上方的公路再次退去，露出光秃秃的空间——某种能改变地形的禁忌物，eoubs就喜欢用这些五花八门的玩意儿，效果还挺好的。 而在那下面，公路几乎撤空了，洛杉矶的繁华区此时变成了一片无比巨大的空洞，剩下的平台上同样停满了装甲车和全副武装的军队。 在落下的这一会儿时间，约瑟夫往外看了几眼，随后抓起一架特制火箭炮，站起身打开车窗，把那东西架在肩膀上。 他拿出口袋里配套的螺丝，焊了个临时把手——效率非常快，不过花了几秒。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能看到更远处移动和衔接的平台，在尘雾中的身影如一条条幽暗的蟒蛇，那之中的空洞越发庞大，像无法治愈的传染病一般蔓延。 这一会儿时间，周围已密密麻麻围满了车，更远的地方压根没有了任何形式上可通行的路，整片空间都被封闭和截断了。 他踩下油门，不管不顾地又向前冲去。 那架势很疯，中途约瑟夫甚至还朝前方的装甲车阵来了好几发，完全没有丝毫停顿，炮弹的每一个落点都经过精确的计算。 下一秒，改装过的车子就直直撞了上去，冲进一片火海。 这玩意是塞吉奥托人送来的，直接跨洋过海，定制的款式比他们开去海豚酒店的还要高级几倍，纯属是为了杀人准备的。 约瑟夫冲过去的速度十足，毫不让步，而且力量大得离谱，没有多少阻拦就把挡在前方的车子斜着撞开了。 火焰瞬间没有了遮挡，猛地在空隙内钻了过去，高空之中爆炸声作响，撕裂着平台跟无数张面孔，让所有人都立于地狱之中。 他们的周围，狂风撕扯着火焰，在繁华的天使之城中，内部轻易呈现出一道深渊般的裂痕，文明的表象已经退去了，此刻彻底变成一座捕猎的舞台。 那一刻，约瑟夫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的事，那时候他也是处于这种情况之下，妄想反抗些什么，杀些什么东西好表决一下态度。 其实道理他完全明白，不管他们有怎样的武器和特性，又多么渴望活下去，都是冲不出eoubs的牢笼的。 只是毫无意义的东西，早该被杀掉了。 会有人不喜欢那些禁忌物的，但还是有大部分人钟爱，因为那些人的存在，他们才会相遇。 前方彻底堵死了，他坐在驾驶座，检查了下装置损伤程度。 推进引擎离报废还差点功夫。不过也基本等于没用了，下方也没有了地能走，只剩一片空洞。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即使他或多或少造成了一些算是巨大的破坏，那些人仍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一个劲的把空间缩小，将他往里逼，连致命武器都没用一个。 这一定得是上面那帮负责人强力和反复下达的命令，才能起到的效果。 毕竟是天灾，活捉回来关进控制室，洗个脑后还是能好好利用一下的。 寂静之中，枯瘦的老者打开了车门，走了下来。 即使是如此的衰老，可是那一具躯体之中却迸发出让在场所有人不安的异样。 如同被某头怪物死死盯上。 “这还没到分部里呢，就搞出那么大的架势欢迎我。” 约瑟夫抬起头，凝视着那一张张全神贯注的面孔，抬起手，抽出了腰间的配剑。 他说：“既然大家都想跟我叙叙旧，那就都留下来聊聊吧。” 这一瞬间，所有人心脏骤停。 第九十章 以往 三年前。 欧洲，布达佩斯。 “我只能说，人生就是一场多姿多彩的表演秀，而我……就是喜欢装逼的那类人。” eoubs分部观测会，针对于c级行动员提拔会中，塞吉奥以极其优越的控制成绩脱颖而出，并将与其他几名c05进行争夺。 而如今，就是公布裁决部新任c01人员名单的日子。 以控制任务的完成率，不稳定种群回收程度，非必要不伤亡人员人数，以及总体特性实力，身体素质为统为参考数据。 塞吉奥坐在沙发椅中，他不知怎地，或许是因为现场的气氛太过压抑，这让他突然想起刚进eoubs时，在裁决部内雇佣合同上签字的事。 当时那些傻逼把他锁在一把破烂的折叠椅上，座垫上还留着上一个蠢货漏出来的排泄物，万幸的是没有屎，那帮人还撕了他唯一体面些的礼服——因为负责检查的人员说要“验下货”，以防有人心怀不轨往后面塞点炸弹之类的。 这理由简直就他妈是在开玩笑，哪个傻逼会没事撑的向那里送些东西，不嫌硌得慌吗——所以那只能是示威。 那人一边把他清理得干净，一边说他的“结果”会同步到评估报告里，决定他进了eoubs后所能得到的资源倾斜和报酬。 那时候，塞吉奥盯着丢到地上的衣服发呆，上面都是血，还被踩了好几脚，甚至沾到了很多排泄物，他没在意那家伙还在继续说些什么，只是心想找回来不知道还能不能穿，这是老女人送的唯一一件贵衣服了。 然后，负责检查的人员又在脏污的金属桌上丢了张合同，让他快签。 塞吉奥来之前刚结束植入实验，完全没什么力气，费了半天劲也没把名字签上去——老他妈提示“签名错误”——那人只能地抓着住他的手按了个手印。 平板提示顺利通过，他这才松了口气，象征性地点点头，说道：“欢迎你加入eoubs。” “我接下来会怎么样？” “大概率死在控制任务里。”那人没好气的说。 他转过身，又抬起塞吉奥的下巴，看那副仍存少年气的面孔，一方面也是为了身体更多地在灯光下显示出来，说道：“嗯……你应该会死得很好看，这年头总是有花瓶得被敲碎的。” 他觉得这是很没趣味的侮辱，但那时候也没力气反抗，并且已经习惯了。心想，算了，这群狗屎权贵人，也没什么，不就是拴条链子，到舞台上面打打杀杀给他们看嘛。 但随着他在eoubs这座噩梦般的牢笼越走越深，他突然开始怀念起一些人单纯死亡的场景。 现在他知道，eoubs的高层们想要选个更为不错的消耗品，可以供以品尝、吞食和玩死的——当然并不仅仅是生命。 为了不被先玩死，他只能不择手段地去争夺这种机会。 “看来你势在必得啊。”一个声音将塞吉奥拉回现实。 他掏出颗鼻屎，身体往那方向转了过去，但是没太大动静，刚好够看到那对傻逼说话就行。 “直到今天，我们终于得到了偿还，这也都是大家的功劳。” 那人继续说道，声音听上去非常柔和，跟他妈的演讲家一样。 塞吉奥不记得另一个人是从哪来的，不过也许在某个宴会上遇到过，在这种地方，所有对你笑容可掬的都可能是会吃了你的人。 演讲家那位是自己的妹夫，最近掌权掌得巨他妈离谱，他一度怀疑eoubs内部有这傻逼的人，不然怎么可能活得那么滋润。 操你妈的，这么装逼，他接受不了。 塞吉奥深吸了口气，直接无视周遭森冷的氛围，那些看过来的傻逼都知道自己没机会选举，任谁都明白会是那个杂种得到c01的权限，但无所谓，他会解决的。 “可以，很牛逼。” 他清了清嗓子。 “大家都知道我这人喜欢玩些抽象东西，但是吧，我也是很讲义气的，昨天有个人顶撞了我，是因为她听到了本不该听到的话，并且以死相逼，你猜怎么着，我当然同意了。” “她被杀死时候还在哭着喊着求饶，说自己错了。” “我只能说……这种非常掉价的言语是令人难以容忍的。” “所以我找人把她上了，然后又把这婊子吊死在了天花板上。” 塞吉奥说完这件破事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内容是一颗仍存惊愕的头颅，他把这照片小心翼翼的铺张到了桌子上。 其余几个过来凑热闹的人都是闭口不提，只是保持沉默，而那人——斯坦福的眉头直接皱得跟老年斑那样，那画面太过模糊并且血腥，让人无法分辨真容。 “对了……那人叫克丽丝，虽然已经死了，不过长相也是绝得很，这会儿时间应该不算晚，诸位有没有想搞些饭后运动的？” 塞吉奥这话刚说完。 斯坦福直接就懵了，人都呆住了，显然是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长官，有您的一封信。” 骤然之间，会议室门口出现了另一个人，手里还提着东西。 每个等待名单的手里都是带着宣讲文件，唯有塞吉奥两手空空，此时他的下属才送了过来。 那并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一个孩童的涂鸦画。 斯坦福看了一眼，瞬间忍不住了，直接跟恶鬼一般冲了过来，掐住了他的脖子，撕心裂肺的吼道。 “你居然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 他质问起来。 塞吉奥其实早就得知了选拔结果，认为自己没时间等到下一次补位了，指不定下回就死了。 但他无所畏惧，只是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很愤怒是吧，那么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呢？”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晚一步，可能就看不到你的孩子了。” 斯坦福深吸口气，他实在是没法去博弈，只能说道：“我觉得现在就杀了你会比较好。” “行啊，那就这样吧，自此之后，你就没有后代了。” 塞吉奥嗤笑一声，完全没压力的说道。 他快要被掐死了，但此刻，他赢了。 “操！” 斯坦福终究是妥协了，他冲出了会议室，前往救助自己的家人。 而始作俑者只是喘了口气，轻笑着，然后开始癫狂的笑，如同看到了某种破天荒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果只是其它行动员的的话，根本不敢这样做，但塞吉奥总是一副“哥们天下无敌”的态度，他自以为是，并且即将担任c01的位置，眼下已经成定局了。 因为他早就让人把斯坦福全家都杀了，这会过去也是送死，会议的结果无法修改，但名单上的人是可以死的。 而人死了，就必须要重新选。 第九十一章 新仇旧恨 “操，别打脸行不行？” “你妈的，我不理解。” 塞吉奥正在被一个陌生男人暴打，毫无还手之力，人都快被打成弱智了，也不知道卡洛斯干了什么，眨眼的时间他就被丢进一个角斗场里，并且体内大部分的禁忌物都熄火了，完全不顾宿主的死活。 眼下除了拥有着跟沙包一样耐打的体质以外，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击手段，对方搏击技术高超，显然也是从无数次生死边缘中经历过来的，而塞吉奥只是被单方面的狂揍，走马灯都他妈被打出来了。 这座角斗场没有门。 仿佛一大块浑然天成的红色洞窟，他确定他们有个进出的地方，但目前可没时间去找。 “如各位所知。” 有个旁白的声音在说，“现在进行的是一项优雅而血腥的活动——我们分食的是一个有着强烈个性和意志力的人格，虽然难免会弄得鲜血淋漓，但那将会是最极致的美味。” 他抬起头，穹顶那镶着金和银色的金属装饰笼格，反射微光，仿佛笼外一片血红夜色。 一个巨他妈大的铁笼款角斗场。 他还看到暗处彩绘玻璃装饰，镶嵌的都是酷刑和血淋淋的进食场面，他觉得那些嵌上去的彩片不是玻璃，这估计不会有任何他能移动的尖锐物品。 “真是干死你祖父的……” 塞吉奥找不到任何能用的武器，这里既没有能杀人的东西，也无法自杀——意识到这点后，他脱口就是一句优雅词汇。 “直到最后，他会变成一个乐于服从的玩物，失去那些曾自以为傲的意志，再无羞耻心。他会做我们让他做的任何事，既能毫不犹豫地去杀死自己的亲人，也会理所当然地摇尾乞怜，像条忠犬。”旁白继续说，“并把这些当成生命中极大的快乐。” 他说话的时候，天顶上方的光始终打在塞吉奥身上，那是一种有点神圣风格的橙黄色光，追随他的每个举动，照亮细节。 “伟大的c01行动员，不如我们现在放松一下吧。”那旁白突然说，他这才意识到这鬼玩意是在跟自己说话。 那人说道：“我们来玩个游戏，你觉得怎么样？我知道你很喜欢打游戏，当初进eoubs的时候你就乐忠于各种新鲜玩意，比如把人上完杀掉，然后将尸体送给对方的丈夫之类的。” 正在这时，右手边的墙壁亮了一下，那边升起块大屏幕。 塞吉奥转头去看，里面出现的倒不是什么血腥场景，而是某个数码游戏的开场画面。 游戏的制作十分简陋和普通，像素风格，乍看上去仿佛正进入一条暗河道，一番前行后画面才停在主页面上。 音乐配得还算不错，充满怪诞气质。 再然后，一个他妈的银发的卡通人物拿着旗帜，用尖利刺耳的声音开始说游戏规则——长得跟他妈那些傻逼负责人差不多。 塞吉奥盯着屏幕看了会，发现他知道这种游戏，躲避炸弹，很简单。 “非常简单。”旁白说，“你只需伸手点屏幕，感应仪就会捕捉到动作，往哪点就是往哪移动，我知道你很擅长玩些没品味的游戏，我也喜欢你在eoubs办公室里，窝在沙发上看些限制级录像的样子，那副样子看上去很快乐。” “这个游戏的乐趣同样很简单，只是在于胜负，也就是说，如果失败你就要接受惩罚，如果赢了，我们就可以继续下一个项目。” 塞吉奥又转过头，再也没看那个游戏一眼。 傻逼才会去玩。 他搜索视线内的一切，看有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其实多半没有——然后他只能盘算如果真要被弄死，死前该说些什么话显得自己很有逼格？操……或许也没什么可能性。 堂堂c01，一位实力可以屠城的行动员，这会儿跟个猴一样被关进了角斗场，特性还被锁住了，简直是他妈丧门星中的丧门星啊。 旁白似乎很熟悉他的性子，所以也习惯了这一种不配合的行为，数码游戏的音乐又不死不活地响了好一会儿，直到画面里的炸弹开始落下。 塞吉奥当然知道这类把戏。 先是定下一个看起来很简单的规矩，让你有种掌权者很友好的错觉，但那只是谎言。因为你要玩的是个根本赢不了的游戏，它之所以存在的目的就是让你失败，以此开始折磨。 理由可谓是五花八门，你太不听话、感应有些迟钝，反应太慢、或者是太听话了，他们不喜欢这么乖的玩具，你无法满足，惩罚是理所当然的。 他太熟悉了，因为自己杀掉斯坦福全家的时候，用得就是这类法子。 他看着笼子上方那凝固血色一般的黑红，旁边依旧装点着奢侈昂贵的一片璀璨金，放在以前，他肯定会喜欢这地方，这是一个变态们的宴会，只想粉碎猎物，吃掉他，这就是所有的主旨。 他完全不想玩，尽管屏幕里发出的背景音乐越来越急，仿佛在催促他，塞吉奥仍然看也没看一眼。 在第一个炸弹消失在底部后，过了大概五秒钟，一个巨大的力量击中了他。 那一瞬间的感觉像是所有的血液在同一时刻烧了起来，不是某个部分，而是从脚底直至头顶发梢的每一地方都感到难以言喻的疼痛，一股暴虐黑暗的火焰在身体内烧起，吞掉一切，在极度的灼烧中把五脏六腑都捏碎，化作粉末。 塞吉奥跟条死鱼那样跪倒在地板上，好一会儿才恢复意识，他爬起来，血不断从鼻孔里流出来，还带着股焦味，他伸手抹了一把，觉得脸颊也痒痒的，耳朵跟眼睛也在流血。 这时候，那旁白又不紧不慢的说道：“看，这就是惩罚。” “我杀你全家都不够……”塞吉奥费了很大劲，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你这样的人热衷于被折磨，嘴硬，并且觉得自己理应受到别人赞赏，钦佩的目光，为了某种事物能不择手段的去争夺。” 旁白无动于衷，只是继续说着。 “我可以很大方的告诉你，这是死后的乐园，每个人都有专属场地，而你……现在落到我的手里了，就跟几年前你对克丽丝做的事一样。” “c01，塞吉奥先生。” “你还记得我吗？” 第九十二章 仇恨 “为什么你要对我下手呢？塞吉奥……” “你这个败类！” “为什么是我呢？” 痛苦令人清醒。 记忆再次回溯。 …… …… 斯坦福离开会议室后，塞吉奥心情大好，跑进卫生间里猛抽了半包烟，这时候就应该释放一下压力，毕竟死的人当中也有自己人，多少得装些颓废的样子出来。 随着他再次回到座位，长桌四周的所有人都面色凝重起来，虽说eoubs内的行动员大多都会算计彼此，但他那手段未免也太绝……任谁都不想惹一身骚。 他打开手机看到部下发来的照片，随即爆发出一阵咳嗽，每一下都让人觉得骨头像被拆掉了一样——那里面正是数具被分解得不成人样的尸体，他心满意足的回了句“牛逼”，然后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向电话那头示意可以动手了。 塞吉奥当然安排了很多人，他们会直接去把斯坦福宰了，挫骨扬灰后还得拍个视频过来，必须确认这狗屎死绝了才行。 “唉……” “我只能说，如果装逼是一种艺术，那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艺术成分的好男人，你们懂什么叫艺术的观赏性吗？” “就是为了完成作品，呕心沥血也无所谓，并且创造的中途还需要承担一些……必须的牺牲，天呐，我真的快哭了。” 他吸了吸鼻涕，满脸痛心疾首的样子，还抬手扶住眼睛，真有几滴眼泪落了下来。 当真的吗，你这魔鬼还会哭？ 其他人都懵了，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哎呀，骗你们的。” “大家觉得我刚刚那段表演如何？说实在话，以前我曾梦想成为一位演员，后来我发现那工作一点都不够帅。” “只有害人才是我该做的，真是太他妈爽了，那些人惨死在面前的场景，就像是他妈的一部绝美的电影。” “死的人越多，你就越能达到巅峰。” 他脸色一正，又开始讲起一些完全跟会议内容无关的大道理。 “为了成就我的地位，那些人死得其所。” 塞吉奥说完，闭上眼睛仔细品味了起来，他认为这就是自己的人生座右铭，死后一定要刻在碑上的那种。 其它等待名单结果的行动员也不是傻逼，立马明白了他这话里的意思，并且还见识到了这王八蛋的歹毒，纷纷表示不会对c01的晋升有任何多想，那位置当之无愧属于他。 走廊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塞吉奥脖子一缩，马上恢复了正常，脊背挺得笔直。 “操……来得真快。” 他赶忙把那张照片跟涂鸦画收了回来，同时拿出香水往手上喷了两下，接着又从旁边一个同事那顺了张纸跟记号笔，一副我在认真做数据的模样。 测评人员很快就进入会议室，他看了周围一转，发现主位上的人居然不见了。 “斯坦福先生没有来吗？” 作为公布最后名单的测评员，绕是他此刻也有些疑惑，根据过往资料来看，那位能力与心理素质都超强的行动员可不会错过这种机会。 在出发前便已经明说了，缺席人员将被视为主动弃权，这帮子豺狼虎豹按理说不会那么好心。 “唉，我那位妹夫……” “他老婆生病了，是癌症，对的，这事之前一直瞒着是不想给老人家带来负担，毕竟他生了一个儿子，想着明年再要个女孩，那人生岂不是更圆满了？所以他这会——” “嗯……去医院陪他老婆检查身体了。” 塞吉奥想了几秒，觉得这解释完全行得通，反正他信了。 一刻钟后。 当斯坦福飙着车赶到家中的时候，他那才三岁的儿子，亲弟弟，还有刚从医院做完检查回来的父母，以及妻子，此刻全部被人以一种受审判的形式吊在了天花板上。 栏杆的钢筋贯穿了他们的身体，身上都是血污，有些人的四肢被割下钉在椅子上，样子渗人又安静得很。 他看着前方的血淋淋，面孔暴露在灯光之下，狼狈透顶。 他哭了，彻底崩溃。 斯坦福能想到，那群人下手的时候并不直接，估计连热武器都没用上，尸体上面都是刀伤跟刺口，看样子是被利器一下又一下捅死的。 加入eoubs这件事，他跟塞吉奥一样，属于被迫参与的。 身为禁忌物的感染体，这类人本来就被定义为危险角色，为了不被天天拉去进行实验，他也只能以行动员的身份加入。 他知道，会有人借此进行默认的自相残杀行动，并且最终会让对手开口求饶的。eoubs权贵们的刑架百年来就停在他们头顶，里面有着庞大无匹的折磨人的资料库，花样千奇百怪，历史悠久，那黑暗中造就出来的尸体、绝望、腐肉和粉碎的尊严甚至可以堆出，形成一座恶臭无比的海洋。 他或许会跟自己的家人一样，被钉在上面，然后一点一点粉碎，他会哀嚎、哭泣和求饶，会发自肺腑的认错，或是笑给他们看。 那些人会把他的骨髓都吸干净，直到什么也不剩。等折磨够了……算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杀不杀他，又还有什么区别呢。 “我很抱歉，让你看到这样的场面。” “不过作为eoubs的行动员，我想你应该早就能想到，在这种地狱里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更何况……你挡住了塞吉奥的路。” “想开一些吧，起码很快，你们一家人就能再见面了。” 迟来的杀手从大门那走了进来，斯坦福怔怔地看了一眼，身份牌上的等级与自己相同——都是c02。 “真是大手笔啊……” “塞吉奥……塞吉奥……哈哈哈哈！我要杀了你！我杀了你啊！” 或许是在崩溃边缘，斯坦福体内的禁忌物彻底失控，他如疯了般不停重复喊着那人的名字，陷入魔怔般朝那人冲了过去。 而eoubs会议室内。 塞吉奥成功竞选为新任c01行动员，距离踏进欧洲分部高层只差一小步。 晋升仪式结束之后。 他收到了一则讯息，说是斯坦福实力突然暴涨，宰了好几名亲信逃掉了，剩下那几人能留住性命，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无所谓，欧洲这么点大地方，他逃了就逃了吧。” “就算他这时候回来，也已经没有用处了。” “现在的我，已经拥有了一定实权，并且成为裁决部的钦点审判官。”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然后吹着口哨走进过道内，准备搞支加了猛料的烟舒坦一会。 掏出打火机的那一瞬间，塞吉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只见其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了那张照片，以及涂鸦画，眼眸中露出些无奈的笑意。 “这就是必然的牺牲啊。” “让我们……不死不休吧。” 第九十三章 混乱 00:43:25。 “你妈的，盗梦空间是吧？” 一刻钟前，他刚跟希恩商讨一下一步该怎么做，他说：“讲道理，我觉得可以出去看看。” “你可以选择继续待在这里，这当然没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是832似乎对我有些意见，所以我们没必要两个人都搭进去。” 希恩听完那话，只是瞪着他，这一刻，她眼中的戾气不再是一闪而过，离得这么近，清晰而渗人，她此时就像只走投无路的困兽，随时会崩溃。 何砡甚至可以看到她那一刻的念头——她估计想不惜一切代价往外冲，不管以后的事，不管突然被牵扯进来的状况，可能会死掉或是被这毫无规则的禁忌物吞掉，要么从死亡的边缘拽回来都不管，她想说，他们必须待在一块儿。 你妈的，你肯定是喝醉了，我们才认识多久，没那么深的交情吧。 “所以，我先出去，如果情况不对，你也可以来救我。”何砡想了想，这他妈的是什么牺牲的即视感啊，这女人已经开始不正常了，顺带着自己也跟着奇怪起来了。 希恩看他的样子像在看个骗子，好比在某件事的关键时刻——有人一本正经地说些天真又绝不靠谱的东西。 “啧，你也知道我体内的禁忌物拥有自我思维，而832总归会是要找上我了，或许这本来就是个计谋呢？”他继续说道。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觉得希恩完全不用过来凑热闹，那王八蛋都那么明面上的说了，这女人的性格还算过得去，自己挺欣赏的，虽然可以把她当作挡箭牌用，但没必要把她卷进来，这年头能看得顺眼的人实在太少了。 “嗯……我想以你的智商来思考，你会理解的，我现在就要走出去探个究竟，咱们不用在这发呆，卡洛斯跟梅林克没一点反应，我得去找找他俩，真不行你可以联系我——” 他停了一下，后面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朝她笑。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有块走廊断裂了，残尸从天花板落下，整个酒店震动起来。 “我会去找你的。”他走出门扉，只听到那人这么说。 何砡转过头，朝她笑得温柔又灿烂，像是真的能做到那些事一样。 “好好好。”他说，“我也爱你，姐妹你喝多了。” 整个过程并不拖沓，只是有些惊险而已。 鬼知道这女人药瘾多大，这会儿八成是把自己当成什么老相好了，算了……那种事怎样都好。 在出去的时间里，周围瞬间暗了，只有暗淡的等光，让人突然想到耶路撒冷……也不是，比那些城堡内的景更暗，灯火很快就熄了，大概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好比纯粹的噩梦世界。 随后在一片红光与燃料版衬得乱七八糟的黑暗中，何砡无声无息地关上门，将身影藏在这片窒息的深渊中。 在之后的某个时间，他或许会拧断某个跳出来人的脖子，比如保洁员或者安保人员什么的，规则上说明了，他会把尸体吃掉，然后开始探索，最后把832宰了。 他觉得自己足够有这样的能力，而要做就是搞出够大的排场，吸引那个蠢货的注意力，它提出来邀请，也可以理解位下马威，但他总是擅长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关上门之前，他想到了一些很无关紧要的事，于是又留了一句。 “算了，你还是别来了。” 那女人死死盯着他，他这时候可以确定她多半是陷入些幻觉了，因为那副神情好像他说了什么罪大恶极的话。 何砡想，换做以前，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希恩看他的眼神的。 残存的碎光照亮她的面孔，如血一般……破碎不堪，这人肯定曾经失去过一切，并且乃至现在都被这个世界逼到了最角落，像把钝掉的利刃，随时会被丢掉，但仍沾着无数人的血，不惜一切地想去守护什么，结果发现只是徒劳。 她应该曾是个光芒四射，无所畏惧的人，但这一刻，他看得很清楚，那人的眼神竟是如此脆弱，带着恐惧，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有开口。 人是如此的……畏惧死亡，畏惧分离。 希恩只是心想，至少今天，他们这群消耗品不至于被莫名其妙的捕获、戏耍或摧毁。 她只是很想回家，想睡一觉，想喝很多酒，还想躺在床上安心躺着，好好睡一觉，断绝那些致幻剂的辅佐，维持点理智。 这就是她所希望发生的。 有一会儿，刺目而腥甜的血红包裹了她，四处可见面带笑容的卡通人脸凭空出现。 无数张怪异扭曲的面孔带着迫切的笑容朝向虚空，整个酒店如同一个空洞洞急待满足的胃，而他们就是即将作为饱腹的食物。 这时候，她才明白，这地方拥有各种层面的空间，一旦与其他人分割开来，或许就永远无法再碰到对方。 最后关头，她仿佛产生了新的幻觉，能听到爆炸声交错的某个声音，那怪物的语气里透着股血淋淋的兴奋，都在说着如何困住659，怎么在不杀死它的情况下把它绑起来，好好把玩一番，这会是一场宴会级别的庆祝。 所以，在那个时候，希恩如同自己曾经所做的那样，搞出了很大的动静。 她体内的禁忌物一直是个“易燃物”脾气，这时候也感应到了宿主的愤怒，于是无差别毁掉了周围大片的房间和墙壁，这地方按理说坚硬得不成样子，用导弹轰都不带点反应的那种，但此刻，有人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选择了硬来。 紧接着，无数巨大灰色的牙齿吞噬猎物，样子一点也不遮掩，是某种腐烂变异出来的触手或是利爪。 过了几秒，她看到那扇门被冲碎了，何砡本来所在的地方发生一系列巨大的爆炸，于是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撕扯开来了，穹顶砸落下去击碎下方的楼层，无数条手臂探出，但很快，就被踩碎。 一道熟悉的影子在血光中向前冲，他没有目标，但义无反顾。 那几道声音瞬间乱成一团，有个家伙在叫，嗓音尖锐刺耳：“操，谁他妈干的好事？c级行动员能把我家拆了？这他妈是疯了吗！这婊子是哪来的怪胎！” “操，规则指南呢！怎么什么都没有了！” “再重复一遍，一定要活捉659——” “我操，这婊子想干嘛！” “你妈的，把他妈安保员都喊出来，先把那女人杀了！” 第九十四章 忏悔 角斗场内。 塞吉奥被电得已经认不出模样，体表皮肤焦灼大片，纵横的烧痕覆盖了整个身子——但其实状态还算不错，因为没过几秒这些伤就会复原——归于那种近乎不灭的体质，以及某种看不透的强行规则。 自杀是指望不上的，他又不是没试过，第二次被电打中的时候就直接把指头捅进了眼窝——搅乱脑浆这种事都弄了不下三遍了，但就是死不掉，妈的真是让人难以理解。他以前也没在意过自己的体魄竟如此坚韧，多半是卡洛斯特性所使，简直他妈的快顶不住了。 这儿就是专门造出来，能让恶人哀嚎的乐园。 塞吉奥记不清在这地方待多久了，几个小时？一天？还是有一星期了……反正自己没出去意味着外头的情况依旧不太理想，可能亚当跟约瑟夫已经跑路，要么都死了，或者还在跟那几个傻逼捅刀子玩。 他又听到那旁白不紧不慢的声音，斯坦福说道：“唉，伟大的c01，你受了好多的苦啊，真是令人……同情。” 这么说着，又是一道电击打进塞吉奥体内。 他浑身都在发抖，眼前一片血红色，整个世界都在尖叫。 几秒过后，他尝试握了下拳头，根本他妈的握不住，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但他就是死不掉，真是操了。 “哥哥？” “为什么是我呢？” “你应该忏悔的，哥哥。” 他有些分不清这是脑子产生的幻觉，还是别的什么抽象玩意，最近这段时间，这声音总能窜出来恶心一下一会儿。 而塞吉奥也终于回想起来了，那个旁白，那个叫斯坦福的野种是谁了。 三年前就应该把整个欧洲翻个底朝天，把这傻逼揪出来碎尸万段的，也怪那个时候太过猖狂，认为他全家都被埋了，资源也垄断了，只是个垃圾而已，甚至还没几天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喏，报应还是来了，简直是他妈的戏剧性到姥姥家去了。 并不是他记性差，只是杀了太多这样的人了，实在是太多了，那些放在权位路上的绊脚石，一颗又一颗的被他踢开，踩碎。 他这么想着，突然有一刻想跪地求饶了，发自内心的考虑了一秒……但又意识到不会管用。在这里，那帮自己杀死的傻逼们想怎么折磨他都行，这就是为复仇所造的天堂。 这时塞吉奥瞟到身前有光闪了几下——那背后所呈现出来的东西让他忍不住骂了句娘。 “屏幕”后方打开了一个窗口，只有脑袋大小，但也足够看清里面的内容了。 是一个奢侈的宴会，远处能看到火焰在平原燃烧。里面的人光鲜亮丽，打扮得非常精致，用餐礼仪准确高雅，各各都是上流人士。 那些人拿着酒杯，桌上有许多精美的食物，所有人都在饶有兴趣看着他，看着他颓废的跪在地上，发抖和流血。 斯坦福又说了起来。 “有很多过去的‘客人’们在等着，等待着你自愿低头的那一刻呢——” 塞吉奥吐出口血沫，里面还有些稀碎的脏器，他又坐直了身子，用尽全力大笑着说：“我操你妈的。” 于是新一轮折磨开始。 角斗场，扭曲、血腥而高尚的角斗场。 还有一名c01，欧洲分部的王牌行动员，大部分消耗品眼中的顶端，汇集了无以计数的仰慕、死亡与绝望。 在此，受尽报应。 …… …… 折磨结束了。 塞吉奥的头发因为疼痛全都汗得湿透了，他喘了口气，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只是脑袋重重撞在地上，不止是电击，还有车裂、绞刑、斩首、五马分尸等等具有观赏性的节目，反正斯坦福他们把能想到的都整了个遍。 无穷的痛苦死死卡住他的身子，实在是没有办法移动一点点。 他听到自己无可抑制溢出的呜咽，带着些哭腔，这幅可怜的模样如此的脆弱并且窝囊。 “操……操操操！！！” “我杀你们全家！妈的！” 他真的很想杀人，自己从不是这样的，他一直以来都是最强大的那个，总是能把那些废物宰掉，在控制任务中活下来。 他自然知道这种畸形的世界有多么恶心人，但早就适应了，他从来不会想哭的。 但现在，他破天荒的想起克丽丝……那个死之前还在喊自己哥哥的可怜女人——好疼啊，克丽丝，他想，怎么会这么疼啊，我当初就应该给你们个痛快的死法，没事装什么逼啊，非要学艺术家，真是傻逼。 节目结束的时候，塞吉奥直接从刑架上滚了下来。 “哥哥。” “你该忏悔的。” “你早该忏悔的……” “你应该陪我们一起。” 幻听再次袭来。 “哎呀，怎么回事啊？看来c01也不过如此，你不是很喜欢玩游戏吗？”斯坦福笑着说。 “我们很多人其实还是比较心疼的，比如你妹妹，你父母。他们真的不想看你这么难受，塞吉奥，我们来个简单的游戏，问答那种，你只要告诉我们……”他继续说，“你忏悔了吗，塞吉奥？” 他蜷缩在属于自己的血泊里，爆发出一阵咳嗽，然后抬起手，比了个中指。 那人不死心，又问道：“我都看不下去了，你只要点点头，那么一切就可以结束了，你忏悔了吗，塞吉奥？” 他吸了口气，是为了让自己大脑能清醒一些，然后更小地把身体蜷起来，同时发出嘶哑的笑声。 “不如……你来替我回答？” 接着他就听到斯坦福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阴沉、扭曲和病态的笑。 他说道：“可以，不愧是裁决部的忠犬啊，骨头很硬嘛。” 墙壁那打开一道门。 几秒之内的时间，那天堂般的宴会渗进一小片，塞吉奥能闻到香槟和烤牛排的味道。 啊……真他妈是豪华啊，他想，这一切完全就不是幻境，哪怕这地狱根本没有出口。 卡洛斯还真是不惜血本，这异空间内的东西贵得他妈的够买一栋楼了吧，汇聚了已死之人，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多半还有梅林克的手笔在，那人随便画画就能整个虚拟世界，自己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呢。 然后，有人拿着把刀走了进来。 第九十五章 极恶之人 那位“旁白”，穿着白色礼服，戴着白、黑和暗金色羽毛制的鸟嘴半边面具，精美轻薄得像真是从他脸上长出的，上面还镶着各种大小不一点宝石，那些玩意闪着光，统体看起来什么色系都要沾一点，设计的主人可能只是想让自己显得比较昂贵。 他朝塞吉奥走过来，姿态高雅，眼睛冷淡而戏谑，像光临某个展览宴会的看客，对方能清晰地嗅出其中屠宰场刀台般的浓重血腥味道。 刑架再次升起，束缚死塞吉奥的双手，并且还智能性地紧了紧几圈，确保他困在原地。 他走到受刑者的后，拉住他的衣领往后猛地扯了一下。 那只手上还带着象征着权位的指戒——上面雕着的宝石暗红通透，黑、红与灰几种色彩扭曲成漩涡的条纹，仿佛腐败内脏上的一只空洞瞪开的瞳仁——边缘甚至还特地嵌了尖牙，向下轻轻一划就割开衣服，动作非常利索，是个老手。 “怎么，要上我啊？拜托，一个真男人绝对不会怕这些皮肉之苦的。” 塞吉奥直接就乐了，他还以为是种什么新型的法子，开始讥讽起来。 斯坦福没说话，只是盯着绑缚的手腕，这一瞬间，他清晰回忆起曾发生的所有。那些绝望的求救，苦命的折磨与一道尖锐的光在心中亮起来，在层层叠叠的血和灰烬中，没有丝毫暖意的光，锐利如刀锋。 他退了一步，打量了许久，塞吉奥边说些垃圾话边等待着。 然后他就知道这狗畜牲要干什么了。 凌迟。 东夏eoubs分部的特色，曾经在资料上见过几回，裁决部的评价只有牛逼二字。 而那刀身漆黑，毫不反光，上面像是长着一张张不断开合的嘴，只有刀梢是血红色的，发出让人内脏发痒、极具致命性的嗡鸣声，像无数饥饿的虫子，正待择人而噬。 “我只能说，我非常了解你这种人，哪怕死了，也是个傻逼。你因为软弱跟无能……所以选择在活着的时候忍辱负重，操你妈的……现在变成怨魂来报复我一定让你很爽吧，哈哈哈！” “我还记得你老婆死之前的模样，像个站街女一样躺在地上，嘴里吐着血，拼命地求我放过她。” “那时候你在干嘛呢？你在商讨晋级名单是不是有自己。” “太垃圾了，妹夫。” “但我……爽翻了。” 第一刀割下来时，塞吉奥顿时闭住嘴，脑子一片空白。 那是一种足以粉碎灵魂的剧痛，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瞬间就让意识再也组合不起来。 他本来就无力的身体像是直接被启动了自保机制，浑身肌肉猛地绷紧，喉咙内发出一声呜咽，脆弱得不像是他自己的，像只野狗在乞求怜悯。 他听到斯坦福笑地说着：“c01先生的悲鸣真是上等的艺术品啊——” 第二刀又割了下来。 塞吉奥一下子摆动起头部，额头狠狠地撞上铁架，想往前挪一点点，哪怕只有一些就够了，这样就可以躲开那让人发疯的割刑，但铁扣死死绑住他，他只能一动不动呆在原地。 穹顶的灯光不离不弃地照在他身上，仿佛珠宝店中的重点展览品，得衬托出特点。 接着是第三刀。 他没忍住叫出声来，手指张开，死死绷住，他是 eoubs欧洲分部最心狠手辣的行动员，是控制任务完成率达到百分百的专家，能杀死一切胆敢招惹他的人，可是现在却被死死绑在架子上，没有任何攻击的能力，只能承受着折磨。 最后，他根本不记得挨了多少刀，中间似乎有一小会儿失去了知觉。等塞吉奥清醒过来时，发现割刑已经停了，有人揪紧他的发丝，突然用力，强迫他仰起头来。 那副涕泪纵横的面孔暴露在灯光之下，狼狈透顶。 他终究是哭了出来。 斯坦福极其满意地看着。 “我一直觉得你很适合挨这个苦。”他说。 这人揪着他的头发好像揪着什么动物的皮毛，眼神中充满了欣赏跟痛快。 “照你先前那段说法，你的骨子里有股戾气的，根子就是只没人要的野兽，没法圈养，但没有什么是惩罚教不了你的。”他继续说，“你也不用跟我说你有多么疼，我不会听的，我会一直用刀割掉你的肉，当初克丽丝也向你求饶了，但你没在意。接下来你会尖叫，会失禁，但我绝不会停下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像要吸尽塞吉奥身上所有血和穷途末路的味道。 这是场痛快淋漓的复仇宴会。 “在你谢天谢地觉得死亡终于来临的时候，角斗场会马上治好你，再一次把你绑好。我有几千把刀子可选，你骨头是很硬，但我想到用第二十七把时也就差不多了。” 塞吉奥哭了几秒，随后神经质的又笑了起来，他盯着刑架，在极端的狼狈中，眼中烧着戾气与恨意。 在那把刀再抵上来的同时，他手腕向上挪了两寸，角度极小，但瞬间发力，晃动起刑架，像藏身草丛猛兽突然的一击，那上面无数尖刺中的一根根顿时狠狠刺进对方的身体。 紧接着，后背上的力量一松。 塞吉奥在这刹那的松缓中，一把扭断自己的手腕，顺着尖刺狠狠抽出，并且往下一拉。 那玩意停滞了一瞬，好像它真是有生命般，此刻被一刀开膛破肚，他几乎能听到窗口后传来一声尖利的惨叫，显然是有人在远程操作，比如精神链接之类的老方法。 在摆脱束缚的一瞬间，塞吉奥转身，抓起那位贴在他身上的“旁白”带指戒的手，反向一扭，再横着一划—— 他动作很快，保证自己从来没有那么专注过，一系列操作极其利落，一气呵成，权戒上的尖石直接划开了喉管，直捅进动脉，血喷溅出来。 一切不过两秒不到的时间，斯坦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刚才哭得能让人从灵魂里头都感到舒坦的野狗，此时眼中杀机毕现，充斥着暴虐愤怒的恨意，狼狈却又歇斯底里。 塞吉奥看也没看他，割断动脉的同时，一把抓起他礼服胸口处的花纹勋章。 也不知道这傻逼当初在想什么，但塞吉奥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盯上了那东西。 c级行动员的一个小玩具。 技术部的专员用一个禁忌物做出来的，外表是典型的权贵风格、看着就让人觉得价格不菲的，内在里缀了数十枚芯片般的生命组织块，在使用者激活的瞬间就能形成把具有六发蕴含灭种特性子弹的手枪。 在看到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这玩意简直说他妈上天给自己准备的，他当然也有，但早在跟别人上床的时候就丢掉了，那时候谁想那么多，特性一用都杀神杀佛了，哪个傻逼还玩热武器啊。 芯片在他手中瞬间重组，变形——很好，连个指纹认证也没做，估计斯坦福死前也没把它当回事，就这么跟着带着进角斗场，头脑是有多蠢。 枪响过后。 他看了眼脑浆迸裂、奢侈品乱飞的尸体，有些茫然，又清醒得离谱。 在塞吉奥挣脱束缚、杀人、夺枪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接着要干什么。 他该朝自己脑袋上开一枪。 第九十六章 解脱 只要一枪，所有的噩梦就都结束了。 他就再也不会感到疼了，不用再经历漆黑无光的未来，硬扛他以前觉得很垃圾但此刻又顶不住的手段——在杀了“斯坦福”后，场面接下来估计会变得更血腥，谁知道那傻逼会不会复活，他想到这点就觉得头疼。 他认清了些事实，现在自己只是血肉之躯，尽管曾有忠诚的下属跟可以利用的至亲，但现在已经都失去了，那些废物汇聚在一起，等着看他笑话。 简直是史诗级的落魄啊，真是操你妈的…… 塞吉奥恍惚的想了起来，他的确经历过很多事，杀过很多人，他尽了全力抗争eoubs派出的各种刁难任务，并且全部摆平，但是现在—— 有些受够了。 扳机即将按下的一瞬间，他又犹豫了。 他想到以前的自己。 曾经粉碎过一切的那个c01，猖狂，骄傲，什么也不怕。他知道如果时间能够回溯，那位“曾经”一定在拼命想办法获救，他会不惜代价反抗，还会因此惹恼一堆麻烦人物——但他才不管，他根本没有任何道德概念。 这或许是件不可能的事，但是…… 如果他真的忏悔了，经受了这般伤痕累累，却依旧只能变成一具发臭的尸体怎么办？ 有人竭尽了全力，却发现再一次没能留住那些荣誉跟辉煌，那该怎么办？ 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塞吉奥思考了不到一秒，认为无法忍受那画面。 他抬起头，朝着窗口内连开了五枪，灭种特性起效，将墙壁腐蚀殆尽，呈现出一片七扭八歪的门栋。 他没有多想，直接走了出去。 他当然知道这是条死路，但他绝不会忏悔。 他会再进行这些折磨，那些他妈的不就是报应吗？他忍得住，直到……真的坚持不了的时候。 不过也是有好消息的，现在情况还行，他还能继续。 万物开始扭曲，于是轮回继续。 …… …… “你要忏悔！” “你必须！忏悔！你这罪人！” “你这该死的畜生！看看你以前都做了什么！” “亲爱的c01先生，你觉得自己够资格吗？” “也许不够吧……” “哥哥。” “去死吧，哥哥。” “为我！忏悔！为我们忏悔！过来陪我们！” 他绝不能去想。 他绝不能妥协。 幻听出现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角斗场内爆发出了对节目无趣的，最恶毒的诅咒，有人砸了东西，有人叫骂了起来。 而所有那些愤怒、嘘声和歇斯底里又很快都消失了，这儿变成一片可怕的死寂。像某种黑色的实物握了整个世界，灯光也跟着都变得微弱，蜷在一起，他能听到每一次呼吸的声音，并且得要用尽全力才能找到空气。 一次。 十次。 千百次……乃至，上万次的重演。 塞吉奥张开唇，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双瞳大张着，没有了意识，只有纯粹的痛苦。 右眼被挖了出来，耳中也不断流出血来，那些纯粹，恶意的力量从内里粉碎了他，那曾强大充满力量的人此刻又变成了一小块血淋淋的残骸，还在被活活吞噬。 他中途一直在哭，泪水滑下来，无法控制，已经没了意识。 然后，刑架的束缚终于松开，受刑者直直摔下来。 他毫无动静地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几头猎犬冲了过去，咬住他的脚踝、手臂和颈项，开始大快朵颐。 穹顶那束光仍固执地照在塞吉奥身上，让这肮脏，恶心的进食场面，真的像是阳光自发的聚集，近乎圣迹，美到了极致。 旁白又开始说话，用某种非常愉悦语气形容他的遭遇：“好可怜啊，但你忏悔了吗？” 光照在这块烂肉身上，他的眼神却很安静，只是看着天空，好像在透过五彩斑驳的宝石，看什么遥远的地方。 塞吉奥认真的评价了一番，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从深海中送进沙漠上的海洋生物，被人故意放在烈火烧灼的烤炉里，浑身疼得无法忍受。 他想蜷起身体，那样或许会好一些，但却连动一下指尖都做不到，他听到那人又笑，说：“你们看，他还想做些什么。” 一时间，塞吉奥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又在什么地方，所有的感觉只有疼。他的内里已经烧尽了，身体似乎就是空壳，里面只剩下层层叠叠的伤痕，塞满了麻木、疼痛和茫然，没别的了，没那些复仇亡灵想要的了，他就不该活着。 “你忏悔了吗？塞吉奥先生。” 他张大眼睛看了过去，那名字像一丝微小的火苗在体内闪了一下，让人指尖轻颤，觉得难以呼吸，仿佛这一刹那，他又变回了一个活人，需要找回空气才能生存下去。 “不……” “不会的。” “真的吗，哪怕如此，你也不愿意忏悔吗？” 他不能低头—— 但他或许还会来这种地狱，塞吉奥想，不管这是怎样一座吃人的乐园，怎样为亡者特地准备出来的天堂，他就是会来。他从来没有危机感，并且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个败类，认定了事就不回头，直到彻底被毁掉。 所以他，绝不后悔。 “我……操你妈。” “忏悔？” “我永远不会。” …… …… 00:42:56。 海豚酒店，经理办公室。 卡洛斯正在将酒店内的规则全部复写到笔记上，心想着，这真是他妈好东西啊操，得亏自己出发前做了个保障才没被影响，不然指不定被人开膛破肚，活吞了。 他边记录着，边回想起酒店内的另一个突袭者——亚当。 这人在看到塞吉奥被关进笔记里的时候，竟是双眼无神的停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呆，那表情跟被雷劈了一样，哪怕自己走上前把他捅了个透心凉也没点反应。 再然后事情就更离谱了，卡洛斯正准备把他脑袋也砍下来时，这人才回过神来，仿佛像是刚从某个地方神游回来了，他极其从容地把匕首掏了出来，像是擦了擦污垢那样抚了下心口，伤口就愈合了，并且对自己说，既然塞吉奥已经接受审判，眼下也没有什么事他能帮上了，讲完这话后，这家伙就直接他妈遁地不见了。 “啧……不对劲。” 他左思右想，随后将笔记往回翻，想看看角斗场内什么个情况。 一秒钟后，卡洛斯脚下的整片地板炸裂了。 那一瞬间，整栋酒店都在爆炸下猛地一抖，灼烈而夺目的火光席卷而上，建筑板大片碎裂，墙板融化，人影一闪即灭。 塞吉奥从烈焰中走出，面色平淡，他往四周望了几眼，念叨道。 “操……果然我他妈是最帅的那个。” 第九十七章 混淆视听 卡洛斯的脚下，爆炸的火光如同活物一般蔓延，吞没一切，人、地板和墙壁都化为这暗红色流动怪物的一部分。 属于人类的天堂粉碎了，只有恶魔地狱的火焰烧了上来。 他听到有好几道惨叫和咒骂，但又迅速消失了。 思维僵了那么几秒，卡洛斯决定向前走，他翻身爬上另一层的加强建筑板，那些火在脚下尖叫，把手指都灼伤了，但是没什么好在意的。 又不是哪个行动员都有复生能力，但对于他而言，这些完全属于可以用笔记篡改的小伤。 他这时回忆起梅林克，那人说“天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死，别太依靠笔记的特性了，我们要冷静一些”，讲那话时，这位未来的梵高刚宰完一个失控的禁忌物，站在单薄的灯光下，明显走的也是条绝路，又莫名骄傲。 卡洛斯当时简直要被他气笑了，现在想想，其实说的是对的，大家都是不要命的混蛋，这条路我们非走不可。 此刻他的脚下，整个海豚酒店处于可怕的灼热之中，如同站在煎锅上。 他露出一个微笑，真是刺激啊。 卡洛斯是在第五层的消防通道上遇到那群人的。 他站在光秃秃的地板上，脚下全是被开膛破肚的尸体，血把地板染成了红色。 他的周围全是爆炸的缺口和打斗后的痕迹，脚边十米之外还有道裂缝，如同万丈深渊。 刚站稳没多久，他就听到后面有人叫道：“你！不许动！” 卡洛斯转过头，一群——十五个穿着安保服的男人抬起枪口全对着他，呈散开的弧形队列，周围也没有出口，事情到这份儿上，一般人没什么反抗的机会了，算是到了插翅难飞的境地。 “把那个东西放下！你们这群行动员真他妈是疯了，过来！”领头的那人叫道，搞得跟全家人暴毙了那样：“等会有你罪受的，现在给我老实点——” 他叹了口气，随后抬起双手，将笔记丢在地上，表示自己投降。 对面的人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好像他做出了不可理喻的举动。 按理说不得互相搏杀一番，死掉几个人，再被迫投降之类的才算正常发展吗？ 领头的使了个眼色，一个安保人员小心走到卡洛斯跟前，拿走他的笔记本，又搜出另外几把枪来，还有一堆烂大街的油性笔。 领头的家伙也跟着走到他跟前，后者挑了挑眉，顺从地伸出手。 那人迅速拿出手铐，一把把他铐上，锁死。 这让他们放松了一点，他朝卡洛斯扯了下嘴角，恶狠狠的说道：“832这会儿可发火了，不过我以为你会反抗一下呢，你那个队友可是没把我们折腾死。” “你说得对，他就是个表里不一的败类，况且我不能再受伤了。”卡洛斯笑了起来，说道：“毕竟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对方怔了一下。 这笑太明亮了，在血色的光线下也显得璀璨生辉，透着森冷的杀气，让人从心里头发寒，明明一点也不像他该有的笑，但好像又就应该是这样的。 正在这时，上方的又发生一些爆炸了。 不同于之前塞吉奥解脱后的狂放爆炸，这次规模很小。 周围只是震动了几下。 “操，又怎么了？”有人问。 “炸弹什么的吧，我们不是都清理掉了，估计是定向爆炸。”另一个人说。 正在这时，脚下的地面突然间又是一抖。 那是一种轻微但又巨大的震动，不是单层的抖动，震感蔓延得极远，像扎根而生的某头巨兽即将苏醒，预示着很快就要发生什么不为人知的大事情。 有人脸上出现一丝惊慌，海豚酒店里从没出过这种事，眼下规则还在维持，这帮外来者不至于引起那么大的波动。 领头的这时候说：“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他们内部似乎有通讯接进来，那人接通它，朝那边叫道：“说慢一点，你那边发生什么了？讲清楚——” 脚下又是一震，几个安保人员没站稳，一时间差点摔倒。 带着手铐，老实站着的卡洛斯快速扫了一眼周围，然后稳稳地朝旁边的领队走了一步，他动作平静而坚定，并且毫无征兆。 下一秒，他手臂一把拢住那人的脖子，死死卡住，往旁边的消防通道里拖，对方连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旁边的队友反应快，迅速抬枪，他们肯定有什么“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些行动员抓起来”的命令，两秒钟内，至少有十颗子弹射了出来。 卡洛斯看也懒得看，直接一拽手里的人，子弹全数击在他身上，那人扑腾了几下就没反应了。 他三两步把尸体拖进了后方，这几秒钟时间，周围全在震动，有人在大叫“操，那些东西难道又他妈出来了？”，“经理办公室是不是都被炸了”，以及“那个特定枪械在哪，谁看到了？”之类的。 他记住这些内容，把人拖进通道后，一手灵巧地夹出钥匙，解开手铐。 与此同时，他抽出那人腰间的枪，头也不抬地朝着冲进门的两个安保人员开枪。 他不知道前面是不是还有别人想冲进来，但已经没人有心情围捕他了，这会儿，是个人都能意识到海豚酒店大势不妙，怕是每个人都要升天。 他们的脚下，地面像一艘要翻面的船，朝着一侧缓缓地倾斜下去，又抖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散架掉。 卡洛斯看了那群人几眼，面无表情地从尸体上又抽出枪，把笔记拿起来在上面写了些什么，同时将枪械一把把装好，还找到一袋定制的炸弹，全部放在衣服里。 他转身打开另一扇门，走到对层的长廊上。 在这周围，整个酒店五层混乱得像是世界末日来了那样，安保们跑来跑去，四处能听到某种稳定程序失效、我们在向深渊下降、备用武器无效、修补人员失联、保洁部也快死绝了之类的大叫。 卡洛斯一身染血的礼服，依旧不带情绪地朝前走。 他目标明确，转过一个又一个弯，在尸体，绝望和毁灭中前行，丝毫不乱。 然后，他便看到等候多时的塞吉奥。 “你要去哪呢？” 第九十八章 交易 00:49:46。 余见初是被临时叫去开的商讨会，那几个b级的高层用的绝不是和她商量的口气。 她在一众侍应人员众星捧月的迎接下走入会议室，进入属于权贵们的会场。 在踏进来的那一刻，感觉仿佛真的在走进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堂，屋内的壁炉里还烧着火，大厅的风格非常欧式，装潢也布置得极其舒适。 人不怎么多，但都穿着eoubs发的工作服，一般行动员都懒得穿，无非就是拥有各种纳米防具，用起来太麻烦了，还得指纹认证，反正他们都得死，完全是一坨屎的存在。 他们用高雅的腔调闲谈，大提琴的声音悠远而典雅。 “余小姐，你好啊。”有人见到来客到了，朝她微笑，“实在是抱歉让你特地跑一趟，本来我们打算把余柇也叫过来的，但她已经在去洛杉矶的航班上了，所以只能劳烦你参加临时协会，随便坐吧，哪里舒服就坐哪儿好了。” 她穿着件格格不入的礼服，上面还染着几十个人的血，脑浆之类的浊物，此刻进入到这儿，就像走错片场的演员那般不协调。 余见初吸了口气，同样回以一个地微笑，她在沙发的一角坐下，那群人一个个举止优雅，长得那亮丽动人，散坐在屋内的角落。 有人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我们刚刚讨论了一下，希望余小姐能给一些建议。” 然后他们说了讨论的结果。 余见初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是不是杀人杀太多脑子不好使了。 “我不太明白。”她回过神来，回了一句。 所以一群人立马笑了，估计是知道她会是这么个反应，有一个穿往嘴里送致幻剂的女人朝她说道：“怎么了？你们的关系不是很差吗？” “但终究还是一个女人生出来的。” “哎呀，是这样啊，这倒也是，毕竟我看你俩杀掉那些同僚的时候挺开心嘛。”又有个人笑，“那这样吧，换一下，把659的感染体宰了。” 余见初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看到角落里坐着的那位高层——b02，作为暂时性的协会主任，他坐在最边角的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面无表情盯着桌角，桌上已经放了个空瓶，又几乎把另一大瓶龙舌兰全清空了。 这里是eoubs权贵们纵欲和享受的居所，但感觉像是坠入深渊，在一个黑暗而未知的混沌之地。 “你之前提交的内应报告，我们已经看了，那些人确实死得好。”有人吃吃笑道，“余柇小姐可是一位非常不错的上司，为了自己的部下冒了大风险呢，那位行动员是叫何砡对吧？我想他应该‘身体力行’地感谢她一下。” “比如这俩人可以在镜头面前上个床，或者拼个你死我活，我想那节目肯定会很好玩，我希望他们能明白，无非是牲畜还是人，既然被人圈养了，那就得乖乖听话。”又有人说。 于是他们自顾自的开始了新一轮探讨。 “你想让他上余柇吗？” “啧，我觉得还是自相残杀不错，并且我们应该让他主动一点。听说那位行动员很能忍，他的问题只在于对我们不太信任。” “换句话来说，把余柇小姐弄死也是一样的结果——” “不，当然不一样。” “无论如何，美洲那边都发出通牒了，他们一方面想耗死约瑟夫，一方面又想把所有不稳定的行动员都处理了，比如那个塞吉奥？这孩子也挺值得研究的。” “没错，能将其他禁忌物特性消亡掉的能力，虽然只是暂时的，但也够优秀了，而且不止一种，据说还有移植，扭曲事物的特性，别的方面，美洲那边也没多透露，有些可惜。” “我们应该把这些人全都写在菜单上，想玩的时候就拿出来玩一玩。” “那也得一样一样来。” 这帮权贵们舒适地坐在炉火旁，讨论这渗人而恶毒的话题。 “梅林克怎么处理？画中世界的特性欧洲已经明码开价了。”有人问。 “他的话算了，对了，还有那个卡洛斯，不能挂牌。”一个带眼镜的小个子说，他打扮得有些华贵，但神态中的一些东西又像个冷漠的数据分析员。 “篡改笔记的不稳定性诸位有目共睹，跟659相仿。”他继续说，“美洲的提议较为中肯，我们得到天灾一半的血肉，加以复制跟研究，再把659送出去一半，这样两家的新仇旧恨也算一笔勾销了。” “这样一来，我们不仅能赚到很多钱，还不会失去太多具有研究价值的禁忌物。” “确实，那过程不会太久的。” “嗯，照这情况来说，832完全能让他们受挫很多，等耗得差不多了，美洲那边再进行收尾行动。我觉得以后可以这样，在所有行动员体内置入控制和惩罚措施，消耗品就要有消耗品的样子，免得惹到别人或者太优秀了，让其他洲眼红，还得跟我们讨价还价那么多。” “我喜欢做这种生意，虽然一切的价值都是阶段性的，但在事发时还是令人觉得不错，好像真有某种意义，哈哈哈。” 余见初听得头皮发麻。 这场对话如此虚幻，好像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 “总之，不管659到时候情况如何，”有人说，“等这次增援任务跟那边的突袭结束后，咱们也算过个场意思意思了，以后要是有什么新鲜货色，那他一定得被好好利用起来。” 说话这人旁边的同伴表示同意：“我有很多惩罚的点子，准备在这次事情结束后和你们好好‘交流’一下呢。” 然后他们继续讨论怎么赚多的钱、回收更多的禁忌物和想看的各种细节，他们衣冠周正，是eoubs的临时掌权者，可说的东西极其变态，这太正常了，因为一切对他们而言都无非是空洞的戏法。 而最终决定这场“牺牲”要怎么运行下去的方式，居然是他妈的抽签。 余见初看着抽签结果，怔了会，说道：“诸位，这结果未免太荒谬了。” “上司亲手杀掉亲爱的下属，多么合理啊，或者你跟她说，她要不干，就跟那人上床也无所谓。” 她没听到说话的人是谁，可能是这里的任何一个。 只是那语气中带着轻快的笑意，愉悦而冰冷，好像此事根本无关紧要，仿佛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也做过很多次了，那些丧心病狂的想法只是道餐前的甜点。 余见初浑身冰冷地坐在那里，她没想问如果不答应会怎么样——也没去开口说，潘多拉跟252此时处境如何，应该在家里的，但肯定遇到了袭击——她从来到这里开始就不怎么清醒，多半是血腥作用，但这一刻她很确定一件事。 这群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而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都杀了。 就在这里。 就是此刻。 第九十九章 bound 1 “悬崖悬崖悬崖悬崖悬崖悬崖悬崖。” “只有你，你会到这的，我就知道。” （*杂音） “为我见证！为我！见证！” “你来了，欢迎。” “我来了……你不必自尽的。” （*笑声） “我知道你逃不掉的。” “就在这里。” “永远？” “永远。” …… 一张张扭曲空洞的面孔不带任何感情，如幽灵般在何砡眼前来回穿梭，将他团团包围。 他这次没有再做梦。 比如人死后，也是不会梦的，被希恩推出去的那一刻，他只感觉自己在一片漆黑与寂静中下落，像一团烧尽的火，或者一小撮灰烬，下落直到回归彻底死寂的所在。 但在某个时刻，又有股狂暴的力量猛地抓住了他，把他向上拽去。 现实世界压下来，仿佛隔着角质层面，顶端是一片炽热疯狂的火药，掺杂着刺目的红色。他听到有人说话，说“妈的，把659拽出来，它非得回来不可，我要狠狠拷打这个二五仔！”。 下一刻，什么东西突然推进何砡的身体，有够疼的，他张大眼睛，感觉内脏都跟着烧了起来，几乎能听到滋滋煎熟的声音。 “操？602的种子？你妈的！谁他妈放进去的！快撤出来，咱们目前惹不起……” “目前出了点棘手的事，何砡行动员。”有人朝他说。 他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努力把身体挺直了，但那人似乎被什么东西追赶着，触觉飘渺而虚幻，她拉开他的手臂，按住，像滴大火中的水珠。 “你必须得那样做，这就是解决一切歧途的方法，不管怎样，你都要做的。”那人接着说，声音太熟悉了，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氛围绷得很紧，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处于半窒息的状态下，难以呼吸。 “这个一切。”声音的主人又说说，“一切，都他妈会有报应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没人说话了，只有单薄的回音在响，还带着哽咽般的轻颤，在璀璨的爆炸声中轻易散去了。 她慢慢抬起手，碰了碰何砡的指尖。 下一秒，他就感到一阵冰冷的刺痛，似乎眼中有别样的火光闪过，很快就意识到那是什么，另一种禁忌物，早就被放置在体内的保险，如同微型纳米级的武器。 这东西会停留在他的血管之中，像枚隐秘的炸弹，在需要的时候发出致命一击，让任何人化为灰烬。 接下来，他就只需要等着，或许不用太久，但他一定能等到一个机会——能够结束一切，把所有歪掉的指针摆正回来，这就够了，这就是他需要做的一切。 正在这时，声音的主人又突然俯下身，凑到他耳边说道：“余见初快死了，但她争取到了一些机会。” 何砡顿时张大眼睛看着那道模糊的影子，那名字像一丝微小的火苗在体内闪了一下，让他想起了一切，并且明白了说话那人究竟是谁，只是琢磨不到实体罢了。 “你必须……再等一下，对的……一定还要等。”她顿了顿。接着说，“至少……” 这话没再说下去，周围突然一片寂静，火光是那么亮，空里散发着血肉燃烧的臭味、还有酒精和隐约一股致幻剂的刺鼻味，好像言语和希望都无法在这里存活，只有死路一条的结果。 原来有那么多必要角色来到了这里—— 但他们当然会来，何砡又想，不管这是怎样一座吃人的地狱，怎样泥泞的沼泽，这群人总是会来的。 这时，他似乎打破了时空，听到混乱中的一个声音说道：“余见初小姐，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妹妹可是交代过，说你在这场临时协会里没有任何决策权限，他们可以由在座的成员任意处置——” 他很快就看到了，那一幕虚幻的投影，余见初站直身体，看着说话那人——是个c02，表情有些僵硬，估计是刚到场的。 对方在那种注视下闭上了嘴巴。 她面无表情地左右看了一下，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去抓酒瓶。 酒瓶还握在一个人的手里，还剩了一半，但她这时候的眼神实在太吓人了，一把就将那东西拽了下下来，然后转身走到说话的人跟前，朝着他脑袋砸下去。 这一下非常狠，很明显余见初接受了一些改造，力量挥发到了极限，那人立马摔倒在地，头骨炸裂开来，她又狠狠踹向他的小腹。 那一瞬间，一直烧灼她的愤怒变成一股易燃气体，她就像是气疯了，不断地踢下去，动作野蛮而且毫无节奏。 四周姿态优雅的权贵们很默契的让开一个圈，毫不做声地看着，有些则盯着酒杯子和火炉，看起来完全不关心，似乎早就预料到了那样。 好消息是，这时候没人发出一点声音，只有殴打的重击声和偶尔的闷哼，何砡知道这是个投影，但却能清晰地闻到血腥和排泄物的味道，它们夹杂在一起，很快就弥漫开来。 半小时后，余见初打得够了，看也没看脚下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尸体了——她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拉拉袖口，一身礼服在这动作下早就变得一塌糊涂，不过她连呼吸都没乱。 有一个夹着雪茄的男人一直在不远处看她发泄，等她做完后才说道：“你可以回去了，刚刚发生的一切我既往不咎，因为你一直是个听话的人。” 余见初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就这么有一分钟，慢慢走了过去。 在她的周围，一群人就默默看着这位年轻的c01走来，依旧没人议论，场景好像一大群熄灭的烟蒂，或是别的什么摆设用具，而地上的人——仍不知道是不是尸体——算了，他不重要，早就不存在了。 好一会儿，有专门的医疗队进场，把那人抬上担架，余见初也没说什么，就这么看着，那伙权贵们继续开始喝酒，有俩个混蛋说裁决部的一个谁上个月突然自杀了，死前还唱了首古典歌曲，怪好听的，另一个人说是因为那家伙全家都被eoubs害死了，等级还低，已经没了继续活下去的念头。 正在这时，她身前的那位高层——b02动了一下，似乎收到了什么内部通讯。 不论他听到了什么，整个过程都直勾勾地盯着余见初，眼中亮着骇人的光，像在期待什么重大而且血腥的事件。 很快，通讯被挂断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 “真可惜，我还想留你一条命的。” 第一百章 呼吸 00:52:23。 何砡回过神来时，有人正举着刀朝自己冲来，他动作很快，只在一息的时间内就拧断了那人的脖子，然后把尸体放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人反应倒也算挺快，死前把刀子从他腰肋刺了进去，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血直接把衣服浸透了。 但这并不怎么疼，他也不确定是哪个部分出了问题，不过不关心。伤口很深，直接捅穿了几个重要的脏器，于是直接将刀拿了起来，对准自己的咽喉割了下去，等回溯结束后又继续往前走。 毫无目的，如同还没睡醒的行尸。 他穿了身黑色西服，当初余柇买的同款，费用自然是她报销的，此刻也正在这座海豚酒店的深处。 他在一些影视节目中看过，也有一部分是来自耶路撒冷，好像是什么悬疑剧之类的高档玩意儿，狂欢的海岛如同闪耀圣光，但那片极乐世界的地下区域中，却布满地牢，刑场和迷宫，在这里，天堂般的华贵之地与腐肉的垃圾混杂一处，似乎是某种混搭特色，别说有多经典了。 十五分钟前，832的安保人员们终于发现了他们的入侵，这会儿已经全面展开收紧控制，分区寻找。 何砡解决了一波又一波敌人——杀掉了许多个，有些是穿着保洁服的男人，有些也是穿着安保服的女人，错乱无章，但他不记得一共宰了多少人，可能二三十个，也可能更多，但无所谓——他毫不犹豫地朝更深处走去，有某种东西在呼唤着他。 从上方屠杀过后、肢解和变异过“守护者”们的肢体堆积下来，全部落到地底，他漫步穿过走廊，人类的头颅和残肢就像战利品一样处理完整，还被镶在墙上，表情各个不同，仿佛是高端的艺术创作；他看到各种形态的怪物，体形严重变异，其中一些在彼此疯狂捕食和杀戮，就算以耶路撒冷那帮弱智的标准也算是癫狂了。 腐败的人体哪怕死了，也都扣着铁链，死后带着这个永远无法挣脱的枷锁在地牢中腐朽。 穿行其中，足以让人从骨髓感到寒冷。 正在这时，他手腕处的生命探测仪闪动了一下，红色警告标记疯了似的标记起来，这是新功能，回来后余柇强制性给他增加的，说是能避免很多没必要的危险，那界面显示紧急提醒，说明有个怪物已经选中了目标。 何砡脚步没停，继续向前。 腕表仍然闪出一大堆警告，保护措施采取的是eoubs专用联合权限——算是一个不错的底牌了——它能在接收到致命伤以前瞬间收紧，直到对方的攻击完全停掉为止，没有任何人能解除。 然后，他便冷着脸关掉，这是条绝路，自己早知道的。 但他并不害怕，他不需要退路。 只是有一刻，那些幻觉又钻了出来，他忍不住抬头看上面。 余柇刚下了航班，就在那片般灿烂阳光中的某个地方，拿着手提箱往机场外走出，何砡倍感头疼，随后闪身进入一扇门，同时举枪打碎了那团景象。 下一刻，有一帮安保小队的脚步声穿过他刚刚站立着的走廊，整齐无比，有人停了下来，向谁汇报着说：“找不到啊，妈的——” 他看了一下弹匣，杀这些人只用子弹就够了，他们毫无防御能力，但身体素质有些强到了离谱，吃一梭子子弹都还能动弹，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何砡意识到自己躲进来的是什么地方。 这是间久无人至的地牢，但已经锁闭了很久，空气内散发出一股肉体腐烂浓烈的腥臭气味。 他闻了几秒，突然意识到，自己熟悉这种味道。 于是何砡转过头，便看到了……墙上拴着的一个人——身体极度的腐败肿胀，并且生长出一堆蛆虫，面容早就被啃食得模糊，让人分不出是男是女。 他或她的心口有个大洞，内里散发出难以忍受的恶臭，竟还活着，这会儿还在不断地哀嚎，呜呜哝哝的，像压在地壳深处千万年的怪物，根本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但这家伙确实是人，经受过无法形容的折磨，他想，这番场景放在耶路撒冷的话，肯定是为城堡里某个“神明”病态的乐趣而腐败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人一直在说话。 他在说，“求求你，杀了我吧。” 一直不断地说，嗓音大概曾很好听，经过些声带调整，哪怕是现在也没有一点嘶哑。但却早已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东西了，只是经过了风暴般的折磨后，脑子也坏掉了，只会说这么一句，没日没夜的重复起来。 何砡慢慢走到那链子拴着，已不像是人的生物跟前。 空间内暗的要命，他站在那里，像从另一个地狱里逃出来的恶灵，狼狈不堪，肮脏又阴森，虽然不属于此地，却又比什么都更黑暗。 那人仍不断咕哝着，眼瞳是极不相称纯净的暗金色，好看的很，或许是有谁用了法子将它保存了起来，但在这大片的血腥中只显得怪异又讽刺。 那钻石般双眼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里面什么也没有了，没有生机，没有欲望。 无论此人曾是谁，以往生而为人的代表都已经消失。在这座无言的深渊中，只是一地残留的污秽、腐败和仍无休止的痛苦。 何砡觉得自己脑子还是不太清醒，他从未这么茫然过，但还是垂眼看着——仍分不清这人是男是女——面孔陷在黑暗之中，恍惚得如同一个就要散掉的影子。 接着他抬起手，朝那颗有“宝石”眼瞳的头颅开了一枪。 一大片污浊和碎骨在解脱中炸开，这地方还是显得寂静又平和。 但很快，他就听到顶端楼层里传来的哀号声，整个酒店像是有无以计数人在地板上尖锐的抓挠，哭泣，求救，并且无休无止。 何砡的头又开始疼，不过他很冷静。他去翻刀，打算重新换条命，自己肯定他妈的是疯了，或者659又搞出什么毛病出来，在这片黑暗中，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烧着一片灼热与偏执的光，没有任何的恐惧。 他明白自己还有多少时间，有多大的机会能活下来。 只是情况，真的不太好。 第一百零一章 蝴蝶效应 01:02:06。 情况还不怎么糟糕。 卡洛斯盯着对方几秒，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这家伙虽然从笔记里逃了出来，但总算是又出现在自己面前，避免了更大的麻烦，倘若让一个c01乱逛，那样的情况只会更加麻烦。 在他从火浪里走出来的一瞬，周遭崩塌的墙壁竟直接恢复了原样，但上端的建筑板已经到了一种临界点，露出天顶，那束打在他们身上的光倒还显得仍然神圣纯净——红色怵目地铺展开来，角落的黑如结块般的血开始淤积和滋长，吞噬起生命。 他们此刻就好像从来不是处于一个禁忌物体内，而是一座腥臭血海的底部。只要抬头去看，便可以看到天空的倒影中有游蛇般赤色的闪电疯狂聚集，像腐物中涌动的蛆。 “说实在的，我承认你的这种特性确实很牛逼，那一招投入玩得确实漂亮。” “那种死后乐园的体验，嗯……比寻常的不稳定行动员还要疯狂。” “我想即使是对上约瑟夫那老不死的，也不及你给我造成的痛苦万分之一。” “但是情况现在已经变了，你的一切手段将——毫无卵用。” 塞吉奥觉得这番话简直不要太装，他必须得做些相应的动作，于是很快便脱下了外套，将它随便扔到地上，不为别的，就是想着这样会更帅一些。 “可以，那你不如再尝尝这个。” 卡洛斯翻开笔记本，随后直接从书页中取出两把手枪，似乎每一张内里都是个次元口袋的玩意，能够存着稀奇古怪的东西。 就见那枪管变成了内脏一般的黑红色，而把手几乎变成了纯黑，一块一块地压缩朝上，枪口膨胀开来，像一张有裂痕的巨嘴，火星化为一片片黑红色的雪花飘洒下来，落在地上，燃起阴冷的火焰。 砰！砰！砰！砰！ 火光大亮，一时之间让黑暗更黑，光亮刺目。 接着就是一串炮击般的枪响，大地震动，光亮大盛。天穹之下，又有一群鸟那样的东西在爆炸中掠过，发出嗡鸣声，加入射击的盛宴。 一时之间，整条走廊四处闪光着致命的火光，每一颗特性子弹都拥有着堪比反坦克地雷的威力，足以在瞬间将任何站立的生物轰杀殆尽。 连续的射击，塞吉奥脚下的整个地层都被掀了开来，要说832他妈的懂的加固，墙壁这会是一点都没损害，只是底部已经升腾着的大量烟尘，但当硝烟散尽后。 他从坑洞中爬了出来，动作懒散而又平静，毫发无伤。 “我只能说，弱爆了兄弟。” 卡洛斯有些纳闷了，被笔记篡改的目标从前就没有逃脱过的例子，更何况是这种硬扛的防御，他看不透塞吉奥身上发生了什么。 “就如同我以往一直讲的那样。” “如果装逼是一种艺术，那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造诣的艺术家，而你……显然没有任何天赋，现在连我一根鼻毛都伤不到。” “至于为什么，我只能说——哥们此刻就是无敌的。” “对的，你没听错，从你那个能关押禁忌物的笔记里觉悟后，我就明白了，那就是个契机。” “你以为我这种人真的会忏悔吗？拜托……那种没意义的概念，让弱者得以存有借口被强者吞掉，根本就是谬论。” “我可以很大方的告诉你，当扭曲跟移植这两种特性结合起来，它们会有多逆天。” “而我在那片乐园中，彻底的超脱了，亡魂们将我曾经最不好看的一个特性——成功激活。” 温热的血从上空洒下，全部落在塞吉奥身上，他深深吸了口气，随后将头发往后缕去，有些充血的眼睛张大了看着卡洛斯，像只饥饿至极的丧尸。 那张脸上扬溢着不屑，毁灭的欲望把他从内照亮，血光之下，仿佛就像是正在溃烂，并且狂热地想把所有人也拖入腐朽之中。 “你知道蝴蝶效应吗？现在的我，想要获得什么或者达成某件事的时候，只需要去做几件看起来毫无关联的小事，然后通过所谓的因果律，它们就可以实现。” “操，真他妈是帅爆了，如你所见，对于那些死掉的傻逼们，我毫无悔改之心，虽然是被折磨得够呛……但因果报应你懂吧？哥们顶住了报应，已经他妈跟上帝他老人家一样无所不能了。” “哪怕这时候东夏那边送了十颗核弹过来，跨越了数千公里撞击此地，即使整个洛杉矶都被轰得不成德行，但也只有四个字。” “毫无卵用。” “而你所做的，都只是在白费力气。” 塞吉奥说着，竟是直接当着卡洛斯的面，低下身拾起块碎片，面无表情地将它戳向自己的眼睛——下一瞬，那玩意就直接炸开了，就连迸射出来的细小碎屑都从与他擦肩而过，真他妈离谱到极致了。 “看，我完全不用躲避。” “是它们，要避开我。” 卡洛斯下意识想用那个东西，但立马又止住了念头，还不是时候，他对自己说，再控制一下，其他人还没有完全脱身。 这世界就是个地狱，你不能有一刻放松，要小心，再小心。或许只是短短一秒不到的时间，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可能化为飞灰，那些亲人，挚爱，同伴都会成为一摊腐败的血肉，轻而易举。 他抬起头，朝塞吉奥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微笑。 “可以，的确厉害。” 他将笔记收回，这玩意已经暂时报废了，无法在24小时内再次作用于同一目标上的局限性算是给了使用者当头一棒。 “我知道你还要做些什么徒劳之事，无所谓，尽管使出来。” 塞吉奥张开双臂，开始嘲讽，表情得意到了某种令人难以容忍的地步，大概这辈子也没这么狂过。 “我会保持不动五分钟，然后时间一到，就把你宰了。” “放心，绝对不会很疼，我这人不记仇的，你看过武侠片没有？东夏那边的特色，在这类电影里，真正的高手就不拘小节的。” “当然，你也可以说一些比较酷的遗言，这样场面看起来会更为英雄主义。” 就在这话才刚说出口的同时。 一种浓烈到快要实质的死亡预感从他脑海中骤然窜上颅顶，令人毛骨悚然起来。 “我操你妈哟？” 塞吉奥瞪大眼睛，倒退好几步，下一秒就要操纵特性逃走。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这是……你自找的，欧洲佬。” 第一百零二章 无瑕前行 01:05:08。 地下监控室。 御坂美田向另一头的高层通知，但是屏幕之上，早就没了任何信号来源，连他妈卫星探测器都失灵了，跟闹鬼了一样。 画面消失了，留下的只有空洞的警报。 她沉默着，从未想到有一天，美洲分部派出的行动员会因为一个早就失去特性的老人而一下子断联，不会想到有一天，整个eoubs会笼罩在这样的光线下，并再次响起了崩溃警告的提示音。 这群人一直在这里生活，工作，做些下三滥的生意、杀人、上床和死掉。他们也谈论廉价物的回收率、比如一些c级的玩具还有那群资质不错的d01，谈论以往发生过的暴动，还有天灾。 他们总是在谈论约瑟夫，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矛盾体。 但现在，她嗅到了从外界蔓延开来的浓重血腥气，仿佛已经看到了刺目的血流从间隙中淌了出来，那声音是如此的细碎，渗人。 这么多年后，天灾终究是回到了这座城市，寻求一个答案。 不同于控制任务里伪装出来的平静模样，这一回，他就如荒废已久、肮脏破碎、又开始在阳光下慢慢伸展开残破肢体的骸骨，只为了追求一个期待已久的答复。 “还有人在吗？行动部？” 她怔了好一会儿，然后盯着那扇安全门。 于是，便从门锁监控那看到了一具又一具被切得粉碎的死尸。 什么也不剩，名声，荣誉，御坂美田知道，那个怪物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种人最终就是会毁掉一切，像庞大到只会吞食血肉的怪物一样，每天所做的事就是一块块地把那些美好之物吃掉。 就像曾经的特殊感染体歼灭行动，无辜的市民，经历过生死的战士，忠诚的万千部下，所有的整个家乡…… 她的身子突然抽搐了一下，差点没站稳，但又很快控制住了。 体内旧日血淋淋的空洞正在扩张，用药成瘾的副作用已经显露了出来……但现在绝对不是出岔子的时候，她想，复仇还在继续，情况并没有好转。 御坂美琴攥着一把抢，心想有什么意义呢，但还是出于本能的把它拿了出来，大概是真的怕死。 而来者，这时也踏过满地血泊，留下猩红的脚印，走向了监控室。 …… …… “我早就说了，那老不死的是个疯子，谁叫你们不信呢。” 东夏，eoubs。 审议室内，有人脸色铁青，望着观测员投影过来的战斗录像，回头，向着行动部的总部长说道：“喏，洛杉矶那边都要死绝了，美洲高层们这会估计已经求耶稣求上帝起来了，搞不好得派出一堆b级进行强制回收，咱们还要凑热闹吗？” “很可惜，当初签订合作条约的时候，那边就已经说明白了，出了什么差错我们要一同负责，先不说资金方面，光是损伤的行动午安就是笔大开销。” 有人倒吸了口凉气，不过觉得情况勉强能接受，继续拆开致幻计，一边朝从卫生间出来的属下说道：“对了，余见初情况怎么样？” 那位c02的手指微微转动，已经调出了所有实验记录内容，机械式的给出了回答：“剔除所有禁忌物后，出现了细胞全面崩溃状况，正在监控治疗。” “好，伤得好，她体内的602大有用处，某方面的价值比ace都要好用，得用心保管起来，实在不行就送给那群鬼佬。” 这话说完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好像在这个关头，能讲出来的言语都默契的破碎了，大部分的脑子不听使唤……已经有了卷铺盖走人的念头，那些黑洞般的阴霾一直扎根在他们体内，空洞、巨大、尸横遍野。 没有人是完整的，eoubs这座地狱吞掉了太多的东西。 而伴随着这股寂静，在巨大的屏幕之上，约瑟夫跨过了尸堆，一步步的走进了的控制室中。 安全锁早就失去了权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也无关紧要了。 他抽出一张椅子，浑身浴血，缓缓坐下。 “你好啊，美田小姐。” 仿佛刚结束完一场疲倦会议，约瑟夫揉了揉眉心，叹气道：“为什么不逃走呢，明明有那么多的时间，你也要挡在我面前吗？” 御坂美田没有说话。 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她能感到体内虚弱的颤抖，头也在疼，这没什么，当然知道会有这个阶段，现在情况已经算好了，没被一刀劈开身躯。 然后，她又动了动手指，确认如果需要的话自己是否能在第一时间杀死入侵者。那显然是痴人说梦，但就是想了，同时觉得这群人应该没留下任何能引起更大灾难的程序，但是—— 她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御坂美田很久之前就想过所有的可能性了，现在需要的是放轻松，否则这种窒息的恐惧真会把她拖下地狱。 在美洲高层所有的游戏、剧本、围剿行动中，这位天灾以及其跟随的部下们都是不可战胜的。 他们是生活中黑暗的底色，阴谋论中不可过多揣测的对手，是最终结束所有英勇的，丑陋的，伟大的人一生的阴影怪物。 正是因为有这抹绝望的底色，才造就了大部分eoubs的战果。 但今天，这个神话自己把自己打碎了。 许久，许久。 曾经天灾的得力助手，后勤观测员中的佼佼者，闭上了眼睛。 已经有太多人死掉了，不能让他再靠近，必须将“敌人”驱逐出去。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 所以，枪声响起。 …… …… “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啊，早知道当初就答应她成为我的学生了。” 一刻钟之后，当第二批控制专员推开那一扇门的时候，约瑟夫对他们说：“毫不服输，即便是面对根本没有胜利可能性的对手，也将攻击持续到了最后，简直不像办公室里能培养出的文员。” “你们也是，为了美洲的未来，所有人都是一块成色完美的基石。” 他叹息着，转过头，看向了门外的一张张面孔：“你们都是英雄，只不过被那群玩弄权贵的饭桶们拖累了而已” “但也很正常，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像你们一样的消耗品，都被地位更高的人摆弄，其实我们完全不至于这样。” 在寂静之中，领队的那名b05侧了侧头，看着御坂美田的尸体。 以及她五指死死握住的特性手枪。 约瑟夫轻笑了起来，向着他们展开了手掌，一枚枚被捏得粉碎的子弹就掉落出来，全部滚进了血泊之中。 这便是那值得赞赏的，拼尽全力的反抗。 竟会如此的……不堪。 绝望到了极点。 “成为最后一群牺牲品吧，无论谁来都一样。” 约瑟夫这次连仗剑都没有拿出，他站起了身，看着面前足以踏平一座根据地的行动员们——漆黑的影子映在他眼中，像片不见底的深渊。 “我会让你们死得其所的。” 第一百零三章 共享痛苦 01:07:56。 记录册在崩溃。 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速度。 “不是我说啊……你有什么特殊癖好是吗？” 塞吉奥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发怔地抬起手，去摸那突然出现在脖颈上的东西——类似项圈。 那玩意儿质感冰冷，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像是动物的皮，此刻正紧贴着他的脖子，好像自己就是个什么要锁住的动物，上面还雕了暗花，底部竟是深红的，像一道道血槽——里头肯定还有鬼——他瞪着眼睛，一副想吐的样子。 正欲将其直接握碎时。 面前，卡洛斯的身体竟是开始了自我瓦解。 与此同时，又是一声巨大的撞击的声音传来，整座海豚酒店似乎都震了一震，幽暗的天际内，有什么东西正升起，让人一时有种天明的错觉。 “碰瓷啊？我啥也没做。” 塞吉奥大为震撼，妈的，他连特性都还没来得及用，对面这货就一副我快要死了的样子，明明刚刚他妈放狠话的人也有你啊，现在又是在玩哪出呢哥们？ 卡洛斯根本没再说什么，只是踉跄的跪倒在地，身体控制不住蜷缩起来，像是正被人最极端的方法折磨，又把什么乱七八糟的利器都往他身体里塞，只是为了填充内部，美化外表，让他看上去仿佛完好无缺，在神圣风格的灯光下保持着优良消费品的样子。 “我只能说，一下子逼格掉了很多啊朋友，你这样我很难……” 塞吉奥话没说完，下一瞬间，整个世界变得漆黑，颠倒过来，他觉得自己朝着什么地方坠落下去—— 他浑身开始疼，像是被拆碎了勉强拼回来的，而且拼得根本不对。那感觉太熟悉了，让他感到莫名又极端的荒谬，好像一会儿就得失去什么极端重要的东西，让人下意识地伸手去抓—— 这时他的视线又恢复了清晰，看到了卡洛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一道道狰狞的裂痕从二人体表显露出来，如此协调，默契。 内里的亡者在拼命的哀嚎着。 血海翻腾之中，泛出一张张面孔，那些死在自己手里的人，克丽丝，斯坦福，父母，共事的同僚，以及更多，更多的陌生人脸。 此时，他们的额前都长出数根指关节，更像是爪子，伸手去触碰血浆，在嘴里尝了尝，狞笑着。 “我们，不会消失的。” “就是这样！如此二人！将生死绑定在了一起！” “我们能闻到……这动人的味道！所有人都会万劫不复！” “你终究是选择了另一种捷径！万幸！万幸！” “而现在……还有人觉得自己能躲得掉吗？” 之后。 无数张从皮肤内里长出的人脸同一时间张大了嘴，每个人都重复说着一段话，场景如同癫狂的合唱团。 “共享共享共享共享共享共享共享共享共享共享共享。” 疯狂的呐喊如同催命的魔音响彻整个空间。 仿佛是一瞬间，又是好几年。 塞吉奥不知道这究竟是自己的幻觉，还是操纵蝴蝶效应的副作用，要么就是被他妈禁忌物反噬了，而这时候，那些絮絮叨叨的疯人又吐出了新词。 “这是你心甘情愿的。” “d02，卡洛斯先生。” “你做出了目前最正确的决定，尽管让旁人看到的话，复杂程度堪比一坨混进新鲜果汁的狗屎。” “要知道……既然你没有胆量去用那张底牌，那也无可厚非。” “毕竟我的存在就是……” “为了共享痛苦。” “承担因果。” “太美妙了。” “还能有什么事，是比感同身受还要更伟大的呢？” 那千万张浓缩的人面开始了抽离，只在几息的时间内就凝聚成了一颗庞大的头颅，从卡洛斯的身上钻了出来，带起一大滩血腥。 “至于你……经受轮回，自以为是的老鼠。” “这是你自找的。” 言罢，它直直朝着塞吉奥袭来。 后者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真是操了，这项圈跟他妈见了鬼一样，想必又是某种限制性禁忌物，并且对使用者反噬极大。 但现在，他也只能强撑着僵硬的双腿试图躲避，可那东西竟是直接从体内贯穿了过去，像是虚幻的景象那般。 随后，绑定结束了。 卡洛斯总算是有了些力气，尝试张开手掌，又很快攥住，不太确定是否在尽力控制着想要拿出什么东西，但这动作像一次垂死挣扎。 很快，塞吉奥就发现自己几乎是毫发无损。 除了原先那阵子痛感跟无法掌控肢体的异样，以及破损开裂的皮肤，别的什么都没有，这点伤属于回eoubs灌口药的功夫就可以痊愈的程度。 而卡洛斯……此刻身体却破碎到了一种离谱的地步，但还顽固的粘合在一起，也只能是维持生命力的拼凑起来，还在不要命地吐着血块跟碎肉。 他……可以说是什么也不剩了，只有地狱最深处那一点点渺小的生命力，并且还一直在溃烂，看起来想要隐藏，却被人强行剥露出来 塞吉奥乐了，心想什么狗屎禁忌物，纯属垃圾特性，哥们还真被你唬住了，也不陪你玩了，还是给你个痛快得了。 他捡起角落的枪，抬起手，朝着卡洛斯就是一梭子过去。 血肉霎时间飞溅开来，但对方居然一点事也没有，他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不信邪又射击了三轮，中间几乎没有停顿，打的是那人的各个要害。 下一刻，塞吉奥仿佛大梦初醒般，低下头看着残破的自身，不知什么时候伤害竟是全部转移到他身上，形成的速度可谓是刹那都不到。 “共享？” 他这会儿是有些郁闷了，操约瑟夫他全家的，当初那资料也没提到卡洛斯有这赖皮特性啊，还有美洲那帮吃屎长大的饭桶，简直是不按常理出牌，难怪会被自己人反水，他妈的在你底下干活的人就没好果子吃是吧，怕是每个人都是一条不顾死活的疯狗。 “我是无法主动伤到你。” “但你的蝴蝶效应……它能同时规避掉自主意识吗？” “你可以尽管朝我攻击。” “我也想看看……我们俩是不是能一起下地狱。” 毫无征兆的。 塞吉奥走上前，猛地往卡洛斯裆部踹了一脚，结果下一瞬，他便双眼凸起，整个人如弯虾般瘫倒在地，面容都变得扭曲起来。 屋内沉默了几分钟。 “我只能说，很可以，确实被你装到了。” 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爬起身，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身上沾到的脏物，随后再也没对后者做什么，只是走到崩塌的裂痕旁，甚至该贴心的把还有些子弹的枪捡了起来，放进卡洛斯手里，一副要普度众生的高尚表情。 “这次的确是你赢了，卡洛斯行动员。” “不过我也没打算把命丢在你手里，解决你那禁忌物的办法自然会有，只是目前我没找到，你也是为了把我脱离战场，我自然明白。” “但……还是那句话，你们做的一切都毫无卵用。” “你不会想到，约瑟夫那个疯子做了什么事。” “总之，哥们先润了。” 讲到这，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幸灾乐祸，卡洛斯很确定，那是种即将目睹所有人毁灭的满足眼神。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阻止了，塞吉奥说的没错，目前他已经被受限住，多少也是为抵抗争取到了些时间。 那人一脚把裂痕踹得更开，火药味肆无忌惮地飘了进来，他说的每句话都娴熟而且理所当然，这其中隐藏着巨大黑暗的阴谋，而且多半能在哪部电视剧里找到原型，显然是故意那样表达的。 然后，塞吉奥转过头，朝卡洛斯露出个微笑。 “祝你们好运。” 第一百零四章 何至于此 01:33:53。 门铃响了起来。 余柇的第一反应就是美洲的行动员速度还挺快的，不仅知道自己越权使用了跨洲技术，还能精准的找到自己暂时定下的居所，这里他妈就是个死人岗，除了流浪汉跟嗑药的瘾君子，不会有人特地跑一趟。 她放下刚泡好的茶，想了想，又拿起来吹了吹，慢悠悠的喝了一小口，随后立刻做好了各种应对敌人的准备，所有的别扭都被蓦然生起的杀戮欲望所取代。 虽然只是门铃在响，但需要探听一下情况。 余柇连鞋都没穿，走但屋中央，不紧不慢地拖过悬浮屏，调出室外的摄像头，便发现外面站了一大堆人，疑似调查部的，还有几名特勤行动员，阵势看着倒不像来找麻烦的——怎么可能呢。 这事儿也难说，她盯着屏幕看了有一会儿，在们在那群人已经有些等不住的时候，才拿着枪，走去外面去开门。 余柇打开门的瞬间，就被一堆纸质文件淹没了。一时之间，所有的调查部的人都在提笔提问，她面无表情把手抬起，朝着天花板开了好几枪，属实是一点也没有诚意。 不然根本听清这些人在说什么，这时，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她觉得还挺面熟的，但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估计以前交流会的时候见过面，总之他开口了。 这人面带职业性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跟保险推销员如出一辙。 他清了清嗓子，是故意那样做的，然后说道：“嗯……余小姐，我们是美洲eoubs调查部的人，有一桩谋杀案跟你有关，希望你能跟我们回去协助下调查。” 那瞬间，余柇才想起在哪里见过他——一年前过来想要争夺不稳定种群控制权项目的代表人。 自己上个月开始就盯上那帮反叛的走狗了，听说几大洲都关注过这件事，并且还在主页上看过相关人员的资料，但后来发现美洲那正卯足了劲进行各种虚假的炒作，事态发展还非常狗血，反正后面她就就没再关注了，毕竟人都死绝了，她跟余见初一晚上就宰完了。 但现在，那群人的后盾显然准备充足——提前做好了定位工作，包围行动，又带了特勤行动员——早就打算来个突然袭击。 “我们已经有了证据，还请您能配合。”他身后一个年轻些的女人说道，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不得不说还真是麻烦人啊，特地学好了再过来是吧。 那人的样子与其说在跟她商量，不如说是在命令。 “既然你们都敢那样干了，咱们也就别废话多问什么事了，跟我们回分部吧。”又有人说。 余柇依旧冷着脸看着他们，面孔在无以计数的目光下只显得一片煞气，她看到这群人握着枪的手紧了紧，里面大概率是针对禁忌物的特制子弹，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的等级跟弱点在哪。 “我还没吃饭。”她说。 众人大脑短路了一会儿，感觉是不是耳朵刚刚被人上了。 “那个，咱们都知道你跟你妹妹干过什么，通俗来说就是，你们有大麻烦了……”领头的那人组织了下语言，尽可能平静的说。 “那你们也得等我先吃完饭。” 她这么说着，甚至没把枪收起来，只是放在手里拎着，一副负责人来了也得他妈在外面老老实实等人的模样。 有部分人瞬间商量了起来，领头的家伙真有点不知所措了——尽管是亚洲那边过来的行动员，现在到了他们的地盘应该没啥底气，但余柇这人可不是说逮就能逮的，他们全家都是疯子——但又因为这火药味变得跃跃欲试起来，他继续说道：“女士，听着，你不要以为你是的作战能力能排到——” 余柇懒得听他再说屁话，直接将门摔上。 “谁敢进来我就把谁宰了。”她打开屋内的扩音器，发出通牒。 其实她并不觉得饿，但事情发展的有些快，意识才从海豚酒店回来没多久，状态并不完美，如果真厮杀起来怕是会挂彩，还是让这帮傻逼等会得了。 总归还是有大麻烦了，余柇想，但又隐隐地松了口气。 起码余见初已经被保护起来了，尽管那手段实在有些差强人意，而她也将再次无视心里的深渊，以独立的身份迎接一切。 这一切，必须得有个结果。 …… …… 二十分钟后，余柇跟随他们走下了楼，这班人甚至带了十辆军用式的防地雷装甲车来，暗金漆下有某种高温灼烧一般青色的底纹，如同来自地狱的客车，看着就十分上镜。 一同到的还有群身穿作战装束的士兵，看这架式简直是要去打什么仗。不过大概就是想在自己面前示威罢了。 审讯的地方却是一片视野非常开阔的庄园，装饰与风格都是上等的好，高雅昂贵，人进去梦他娘镀层金边的那种程度。 在她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的一会儿时间里，又有更多的人聚集了过来，让这里宛如一场小型控制任务的现场。 领头的那个蠢货——换了身全新的制服，这时候才自我介绍，他叫卢克·盖尔，调查部的王牌成员——带着他的部下杀气腾腾地站在大门旁，向她出示了美洲eoubd特批准的逮捕令。 然后他挥了挥手，后面跟着的人立马递上了一对定制的抑制器过来。 这东西余柇见过，在东夏那边也挺流行的，以往都是为了对付不稳定行动员，外观如同一只深黑色的蛇口，在探灯的照射下显得光芒流转，是个天价产品，一旦被铐上了，体内的禁忌物都会陷入休眠，据说是从一个ace身上剥下来的外壳，eoubs总是喜欢做些雷同的事，好像把别人拆得稀巴烂会有什么优越感一样。 余柇后退了一步，不太配合。 “你可以试试把它铐在我手上会有什么结果。”她说。 卢克啧了声，直直地盯着他，他们就这么对峙了几秒钟，这位王牌调查员突然走上前一步，双眼一瞬也没离开她的面孔。 他冷声道：“你要想让那条狗能有具全尸的话，最好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余柇笑了声，她抬起双手，故意在半空中停了停，又重新落下，周围的一圈人屏住呼吸，凝视着他们。 “我的回答是——” “我会把你们都杀了。” 第一百零五章 递增 “你来了，我们不该先走一步的。” “我来了，你不该自尽的。” “为我见证吧。” “为我哀祷吧。” “就这一次。” “你无法逃脱的，那是你的归宿。” （*哭声） “为我见证，为了我们。” “你会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模糊的笑声） “死得其所！”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猛烈的抽离，呼吸。 一时间，所有声响都安静了下来，无论虚幻还是现实。 何砡的意识随之回溯，他站在光芒底下，阴影同样强烈，让整个身形显得晦暗不明，像在和整个光明的世界对峙。 有人坐在对面看着他，眼神怪异，好像他并非血肉之躯，是由钻石、黄金、军火、玛瑙……要么就是其他极具象征权贵的珍品所组成，不属于这个平庸错乱的世界，只是想从这里得到些什么。 这一刻，场面如同战争发生，而战场的主人正看向访客。 炽热的焰火在他们周围燃烧，却又透着彻骨寒意，无数躲藏起来的幽灵张开双眼，凝视过来。 谁也没有开口，气氛沉重至极。 何砡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房间里面，从地牢出来后。便直接穿梭到了走廊尽头，还是跟前不久丧失记忆相同的手段？算了，他不想去过多思考。 此时此刻，他就站在那个人面前，打量了四周一会儿，然后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而对方也收回了视线，低下头看着一本又一本手稿，那些玩意儿装订得非常粗糙，连作为专门固定的书夹都没有，像是兴趣使然的产物。 此人个头细高，活像一个拉长的人形，眼睛却是银色的竖瞳，并且神态里有什么不像个人类，面容看着跟瘾君子一样憔悴，穿着款式极其简单的风衣，里面是深色内衫。 “832？” 良久，他开口问道。 正在这时，地面突然猛地一震，整片大地都向下面陷了一陷，有什么东西又炸开了。 何砡的对面，832咧开嘴，只看脸时不觉得，但他一旦笑起来，那副的样子像有人故意用刻刀在面具上划开了一条太大的缝。 他突然笑起来，不理会外界的混乱，说道：“知道吗，我已经等了你太久了，他们想留着你继续当‘容器’，但我不觉得那样做会有个好结果，我想看些别的。” “你他妈在说什么狗屁玩意？” 何砡完全没听懂，接着就是句高雅词汇吐了出来。 “嗯……我差点忘了，以你目前的融合程度，应该理解不了那意思。” “所以我得卖个关子，如果提前让你知道，反倒会提升污染值。”832保留了些信息，说着又将抽屉打开，拿出把做工精美的裁纸刀：“我们的相遇，是被命运安排好的，659……以及你，何砡先生。” “而我称其为——‘命则’。” “不过对于其他能保留思维的禁忌物来说，咱俩都挺惹人厌的。” 何砡看着那东西，几秒的时间里，它如蛇一般变形开来，状态长而尖，有暗红的光在尖端聚集，模样骤然变得像高度腐败的肉，或是传闻里邪恶魔法的一点微光。 “像蛇一样对吧，或者是魔法痕迹的微光？” 832脸上扬溢起喜悦，某种异样的情绪把他从内里点燃，火光之下，那张脸又怪异的恢复了平淡，仿佛体内不止一个灵魂，无时无刻不在争夺掌控权。 “你刚刚，就是在这么想是吧。” “我说了，你我能相遇都是被安排好的，在‘命则’的记录中就是如此，而我……就是游走在规则的异类。” “可你与我相同，659，为什么执迷不悟呢？难道抽离了万物之中的代价还不够吗？” 何砡并未出手，这人身上有太多秘密，但下一秒—— 黑色月球体凭空出现，无数张狰狞咆哮的人脸从表面生长出来，其本体瞬间爆开，足有几百条手臂伸出，同时按住了832的身体，将他直接拉入异空间内。 元素化崩溃肉身……异变生物啃食……细胞畸变……线形绞杀…… 温热的血洒在何砡身上，他竟无法控制自身所吸收的特性，那所做的一切都是659强行释放出来的，而832也还没死，他只是晃了一下，肿胀充血的眼睛瞪大了看过来，像只饥饿至极的凶兽。 似是激怒了什么。 有道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响起。 “我不需要跟你解释太多。” “如同……现在的宿主，知道得越多，反而崩溃得越快。”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选中他？” “一切的确是注定，但你们真认为，我没留底牌吗？” …… …… “你来了。” “我很抱歉，我必须得那样做。” “我很抱歉你们不理解……你们总以为我疯了！但其实我是在用世界原本的角度去看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必须那样做……我必须……” “你！该死！” 氧气令人清醒，如同抵住咽喉的利刃。 “研磨……分解。” “我来了，你不该自尽的。” 何砡猛地睁开眼睛，他站在光芒之下，只是身影依旧晦暗，仿佛在跟整个世界作对。 对面有人投以注视。 832淡然的将手稿整理好，桌上多出来一份全新的书夹，款式贴近办公，但效果非常好。 他默不作声的将所有的手稿装订完整，换上了新的条边，凌乱的光彩在那双竖瞳中掠过，像无底的深潭，在平面之上留有一道黑暗的裂口。 回溯，完毕。 记录数据未知。 良久，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的提问响起。 “832？” 等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何砡已拉开张椅子，毫不在意的坐了下来。 “除了记忆层面有些变差之外，别的完全不受影响吗？” “不过真是稀奇啊，按理说你连错乱的记忆都无法察觉到，这就是适应体的好处吗。” “在‘命则’之中，关于你们的记录也过于模糊，只有一个笼统的概括，可结果……是无法被篡改的，659。” “你在白费力气。” 何砡愣了愣，眼神变得匪夷所思起来。 “你他妈在讲什么鬼话？” 又是熟悉的高雅词汇。 第一百零六章 规则之人 “鬼话吗……” “这倒也是，你现在完全无法理解罢了。” “真正的659存在于万物之中，根本不是现在这幅丑陋的德行。” “易怒，混乱，甚至还拥有了人类的情绪，轻浮得像个废物。” “何砡先生，倘若一切回到原点，回到你刚看到那份招聘广告的时候，你还会选择继续下去吗？” 坚实的大地分崩离析，正在碎裂。 于外界，所有的安保人员跟保洁员都在撤离，无论是异常状态还是怎样，血肉、服装和枪械散落满地，被丢得四处都是，海豚酒店的所有幸存者蜂涌而上，血红色的警报灯光一次次亮起，在炮火跟爆炸中显得很单薄。 有人在尖叫，还有些人一脸茫然地看着，随后癫狂的做拥抱状，好像脑子有什么问题，但的确是加入其中了。 “回答我的问题，何砡行动员。” 832面无表情的说着，他已经习惯了659的歇斯底里，感觉别说，还真是绝妙，那种被各类特性绞杀的快感，只不过目前还少了些什么，或者说……被故意隐瞒了什么。 何砡仔细回味那番话，他本以为自己出现在这地方只是个巧合，但现在一琢磨，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只是不明白这人究竟有什么破天荒的能力，比自己超前许多的预知未来？还是说什么占卜的特性，诸如魔法，特异功能之类的。 他下意识地操纵起线，并且将元素化的幅度调整到最大，脚底下那汪阴影之内，曾是人形的怪物们早就等待多少，发出低哑的嘶吼，欲钻出将一切啃食殆尽。 正在这时，他听到那人开口，说道。 “没想好？还是不知道怎么说，拜托，你最好快点回答，不然错过了，死了也会可惜得再死一次的。” 线瞬间发动，扼住832的咽喉。 自从吸收了346部分特性后，何砡体内的特性都得到了升华，就如此刻的线——早已今非昔比，每一根微如发丝的量级，都能轻易地割开任何所认知的金属物质，并且内脏消耗程度大大降低，足以在瞬间灭掉眼前的事物。 “真不敢相信事情又到了这份儿上。”832面无表情，丝毫没有点压力，只是继续说道：“你的心声根本听不到我，不是吗？” “所以我需要一个解释。” 何砡可没被镇住，如非必要，他当然不会直接杀了这怪人，eoubs审讯室里的录像他又不是没翻过，可谓是学到了许多有趣的法子，他目前只想知道——这个跟自己相仿的，拥有独立思维的禁忌物究竟是什么来头。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就如你要杀死我这件事，次数早就被人选取到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程度。” “而这，就是‘命则’……” “你的爱人，家人，亲友，这世间的所有事物都是如此，所有人被困在‘命则’的轮回里，无法逃脱。” “这对你而言，是最为恐怖的噩梦。” “你现在无所畏惧，没有任何胆怯的心理，但……以后就不一定了。” “毕竟你只是人类，而人类面对未知的超凡事物……就注定一败涂地。” “你会遭到报应的，何砡行动员。” “因为你与659融为了一体，它所欠下的种种，你们要一起偿还。” 他们的身后，外部仍是一片混乱，整座海豚酒店似乎都在这片爆炸中燃烧和沸腾。 832就坐在那里，房间其实很空，光线也不算太亮，外面的光得很费力才能穿透层层阻碍的石墙，烘托起一点点地方，在血腥的气息中显得纯净又十分单薄。 “可以，那段话真的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所以我会给你30秒钟的时间来回答，你为什么能知道我的名字，并且熟知659的以往，还有……” 他说着，自己又沉默了下来，说实在的，此刻感觉大脑有些混乱，断层的记忆先是一回事，从加入eoubs到目前为止，他就没有遇到过这么玄学的事，比莉莉丝那疯女人都还要离谱，异常禁忌物，不稳定种群，耶路撒冷的话剧，千奇百怪的事都体验了，还能有什么能让人大吃一惊的新鲜玩意呢？ 但这回儿，何砡是真的有些了懵了，这怪人说的话未免太超脱，就仿佛——他已经预料到整个世界会如何终结，每个人的命运要怎样发展，落幕那般。 “我们的相遇是注定的，何砡行动员，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832依旧平静的回答着，他无视那咽喉之间可以轻易割开自己动脉的线，低下身，将抽屉打开。 那把裁纸刀，又一次的被拿了出来。 “这就是……钥匙，能够让你通晓一切的钥匙，只不过残缺了一部分罢了。” “手稿的内容是什么？”何砡瞟了一眼，心里提防了起来，同时继续追问道：“把它们拿起来给我看看。” “你太过谨慎了，行动员。” 他耸了耸肩，毫无压力的伸出手将刚装订好的手稿递了过去。 “这里面的东西，也只是零零散散的碎片罢了，但足以概括我们所有人的人生，你我为同类，自然是在同一场演出内表演的。” 何砡接过来扫了几眼，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无语——这他妈是人能写出来的字？哥们你鬼画符呢，还是故意装神棍糊弄人，好骗些低保养老啊？真他妈是绝了…… “别告诉我你能看懂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我目前，的确看不懂。” 何砡当时就想直接把他的脖子割下来，然后再狠狠踹上几脚，丢进火坑里烧了当炭用。 “因为我已经读取过其中的信息了，万物的规则是公平又伟大的，旁人能窥探一次……便已是此生最高的荣誉。” “可以，你很牛逼。” 何砡半信半疑，这话太超前，但也说不好是不是真的。 既然常规的方法无法探索到更为有价值的情报，那他也不再有所保留了。 下一秒，832的面部就被线分割开来，随后凌空固定住，千万根线条紧紧绷着，只要再有轻微的碰动就会夺了他的命。 数根扭曲畸形的尖刺凭空出现，钻入他的头颅，像探进了骨头，触碰大脑。 那饱含基因科技巅峰的异变怪物正不断往里侵入，开始吞噬。 “看来，我们得好好相处一段时间了，我的同类。” 832大笑着，神态极其愉悦，发自肺腑的感叹。 “我真是……求之不得。” 第一百零七章 死期将至 “你又降临此地。” “你觉得你能逃得掉吗？何砡行动员。” “一切都是……注定的结果。” “在‘命则’内被记录了，你就永远无法逃离，哪怕一而再再而三的抵抗。” “我就在这等着你。” “在地狱里……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别想逃。” 此刻，祭品已经奉上，留待贪婪的神明取用，大快朵颐。 何砡呆呆站了好一会儿，那种感觉很奇怪，周围的整个世界都变得虚幻和模糊，如同上一轮梦境，所有的光影，轮廓和物质的景象都接连消散了，然后向着黑暗坠落下去。 记忆不断修正，错乱，再次修正。 他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移动过，始终在一片灰暗腐朽的地狱，世上的一切光芒都消失了，这里从来都只是一片漆黑之地，不可能有光的，那一定是幻觉。 有几秒钟他就一直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身在何方，发生了什么，又要干什么，去杀什么东西。 832摆弄着那一叠手稿，仔细将它们装订完，贴上条边，转头看向他。 “刚刚那是最后一次死亡点，现在请你过来，我们有很多话得聊一聊，我想这时候的你应该能记起一些零碎的事情了。” 何砡盯着他好一会儿，又摸索着去拿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将手抽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静，需要强行冷静下来，这些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特性非凡的禁忌物而已。他总是这样去劝说自己，毕竟余柇曾经也说过…… 一切都得靠他来弥补。 所以现在不是掉链子的时候，他必须得冷静，无论用哪种手段，但刑问与绞杀已经失去了意义，他想起来了，虽然只有一点点碎片，但也够了，他付不起任何一点失误的代价。 他拉开椅子，不知多少次的，坐到书桌面前。 “你不用顾虑那么多，我们并不是敌人。”832呈摊手状，他抬头看何砡，朝他笑。 那笑容像块有毒的工业废料，只要点燃起来，就能烧出无数团杂乱疯狂的焰火。 “我的记忆。” “你做了什么……时间回溯？还是别的东西，是怎么办到的。”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会比较久，我只能举个例子，你还记得耶路撒冷的那位行动员——巴姆克吗？” “准确来说，他体内的那个玩意儿才是掌控回溯的禁忌物，虽然跟我相似，但我更类似于操控平行。” 何砡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这番玄学的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那人他当然记得，最近简直毫无反应，可能已经死了，但又很难确定。 832停了下来，周围的声音突然间低了几度，然后停止。 “宇宙之间存在无数个时间节点，我们在此刻是存活的状态，同样的，那千万亿个平行世界内也总会有一样的我们是活着的。” “我已经死过了，被你杀了数次，但我可以将那些平行世界中的我抽离出来，以此填补空缺。” “再然后，那些新的我就会回到过去的节点，等待着你的到来。” 何砡此时的表情就像见到哪个疯孩子跑错了地方。 “我知道你有些难以接受，但我所说的都是如实的。” 832无比平静的说着。 “时间点拼接就是如此美妙，过去的事在未来可以是没发生的状态，而未来注定的因果，却在曾经已经上演过了。” “你所见识到的一切，难道只是头一回发生吗？像这样类似的对话已经重复了太多次。” “而这……也并不是我主观意识想去做的。” 何砡指尖动了动，随后转过头盯着那份手稿，里面的内容晦涩难懂，文字完全不是人类所能理解的。 这人做了什么，余柇他们又在干什么，他们如何打算？接着自己能做些什么，又怎么才能做到呢？ 他思考所有和杀戮，反抗，突袭，以及活下去有关的可能性。 “我没有借此改变任何人的命运，所有人的结局都被计算好了，就连那些时间点的拼接一样。” “它们被记录在‘命则’内。” “这一次，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再把我杀死，因为在记录之中，你我之间的死亡次数已经被清空了。” 832伸手，但不是去拉抽屉，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瓶眼药水，扒开眼皮往里面滴了几下，随后眨动眼睛，带着血丝颜色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下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何砡仍无法彻底理解这一段段费脑的话语，但他能感觉有股窒息的异样扑面而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这是战争前的静默。 “我？一个平平无奇的禁忌物罢了，偶然间得到了思维能力，并且读取过‘命则’的内容。” “我只是可观测宇宙内的一粒微不足道的电子。” “但你不同……何砡先生。” “所有人都曾反抗过命运，试图改变‘命则’的内容，他们都失败了——除了你，或者说是659。” “它曾以放弃存于万物的代价，做了某件疯狂到极致的事情，具体内容早已被封存，就连掌控节点跳跃的我都无法观测，但我能明白……它暂时骗过了‘命则’。” “但换个角度想想，或许这次成功的隐瞒也是被安排好的？” “你知道更有趣的是什么吗，这个疯子居然顺便把自己相关此事的记忆都毁掉了，它是能感觉到我要做什么，并且表达出了极度的厌恶，可你如果让它说个究竟，659却根本说不出来。” “因为那是出于本能的……对命运终结的恐慌，在我们眼里，它就是个精神分裂的丑角，但谁又不是这样呢。” 何砡完全听愣了，操……真是操了，这他妈都是什么火星文？他以前是想过659的来历有些怪异，但只要能活下去就好了，别的什么破事都无所谓，美洲也好，内斗也罢，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但现在，这王八蛋的经历未免太过科幻。 “我本来是打算劝你们认命的，何砡先生，你之所以能被美洲派来负责控制我，并且遇到突袭，都是因为事情被记录在了‘命则’内，无人能逆转，无人能违背宇宙规则。” 832点上一根细烟，深深的吸了口。 “但我想明白了，就这么随便闹吧，无论发生什么，都无关紧要。” “因为你的死期快到了。” 第一百零八章 全种类免疫 “自从有记忆以来的时候，我的母亲就告诉我，父亲在很远很远的国外工作，所以没办法回家看我们。” “我打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大概猜到那混蛋多半是死了，要么在牢里蹲着，或者把她搞大肚子后就跑路了。” “然而几年后……这个傻逼还真回来了，原来他就是单纯在外面工作而已。” “你懂吧……事后我很尴尬。” 里弗赛德区，市中心某处便利店内。 塞吉奥挑了瓶看着还算不错的酒，还有一份熟食，跑到柜台扯起犊子来。 “额……那您应该有个很美满的家庭，您的父亲很爱你们。” 店员显然被搞的有些懵圈，这男人一身破烂跟血迹，看着和他妈从灾难片里走出来那样，还说着胡话，他已经下意识把手伸到柜台底下，按住枪柄以防不测。 “爱个屁，这傻逼是带着几百万负债回来的。” 塞吉奥耸了耸肩，用牙齿将瓶盖咬开，直接灌了好几口，随后表情极为痛快的长叹道：“所以，等我凭借自身能力攀登到高位之后，我就把他们都宰了，挫骨扬灰，并且连人带盒的，全部丢进海里，一气呵成。” “抱歉……您说什么？” 店员无法理解，这人难不成是神经病？ “唉……没什么。” 他又叹了口气，觉得烟瘾犯了，于是让那人再给自己选包香烟，不用加料，普通的就行。 “对了。” 他想起了什么，如是说道，眼神中一片平静。 “我可没钱买单。” 约莫十分钟后。 塞吉奥被人提着脖子从便利店走出，此刻的他一脸茫然，神情如同遭遇了什么难以形容的意外，呆滞麻木。 直到被人丢进副驾驶，才回过神来。 “你妈的，我真不理解，您老是有什么闲心啊，把eoubs那么多批特勤行动员宰了后还跑来买份便当吃，这合理吗？真不怕负责人下血本送些福利过来？” 万物遵守公平法则，你想要获得多少，那么就一定需要付出等量的代价。 他当初也只是随便试试，没想到正好在下降途中被爆炸的余波打中，整个人被弹出了832的限制。 刚刚跟那店员吹嘘装逼的时候，他也在用蝴蝶效应的特性，想着一会儿随便来个人替自己买单，情况好点就不用杀人了，边他妈喝酒边吃点好东西，然后屁颠颠的回欧洲玩女人，嗑药，日子多舒服？至于突袭任务什么的，本来就只是一时兴起而已，眼下水那么混，自己根本没必要掺和进去。 谁他娘的能想到你堂堂天灾会特地找家便利店解决夜宵啊，还正好就是自己随便挑的店面，真是倒霉他爸去南极接儿子回家，倒霉到极点了吧。 “我只能说，命运能让我们相遇，就会让我们分离的，哥们，我承认你的名声很大，但我现在想回家，咱别闹了。” “不。” 约瑟夫的回答干脆利落。 奶奶的，这就是蝴蝶效应吗，妈的什么狗屎特性，副作用来得那么大。 海豚酒店里的禁忌物早就开始错乱了，就连那个659也是，而且亚当这小王八蛋又不知道是生是死，这时候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况且他连卡洛斯施加在自身上的‘共享’都没解决，照身旁这位煞神的脾气……怕不是要把他们都宰了才罢休。 那他妈不就等于他也得死吗。 “念在我们曾经一起喝过酒的份上，你放我走吧，这时候去机场还赶个航班，大家都是地球人，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对吧？” 塞吉奥真希望他能同意，这年头有远大抱负的傻逼的确很少，他也确实非常具有个人主义特色，但把全世界禁忌物都灭了，让世界焕然一新这种理想也太离谱了。 得亏是从一个b05嘴巴里蹦出来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刚读幼稚园的弱智。 “不，你既然选择参与进来，就老老实实的把事情做好。” 约瑟夫头也没回，只是目视着远方，仿佛能看到那烧成了一片火海的荒野，死亡跟血腥染红了半边天空，愤怒而不祥。 那片腐朽之地想必正在分解、破碎，等到了明天，所有的人、地牢、尸体和土地都将变成垃圾落入废墟。待到天明，阳光才会照耀在那堆残骸上。 “太绝了兄弟，这很霸道，如果我是某个漂亮妞，肯定被你吸引了，我认识好多婊子，她们都喜欢你这种成熟的老男人。” “但是……我已今非昔比。” 塞吉奥轻咳一声，这是个装逼的好机会。 “你听过蝴蝶效应吗？” 约瑟夫选了条岔路，面色平静的开着车，然后递给他一剂针筒，墨绿色的药剂随着行驶在内里不停摇晃。 “我自然听过。” “我也知道你在海豚酒店里面经历了什么，觉醒了何种具有因果律的特性。” “但对我没任何作用，这些特性就跟早期艾滋一样，碰到阻断药就变得毫无攻击性。” 塞吉奥战术性后仰，他大为震撼，这种近乎人鬼之境的比喻可真是前所未闻，并且逼格高出天际。 “我的意思是，虽然你是天灾，你在b05位置上待了那么多年，但现在的我……已经拥有了跟你一战之力。”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 “我指的是，还没被剥夺禁忌物的你，那位名副其实的王牌行动员。” 砰！ 约瑟夫开枪了。 以一种塞吉奥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单手抽出放在车座边上的左轮，打开保险，瞄准，最后扣下扳机。 子弹瞬间穿破皮肤，肌肉组织，以及骨骼，打穿了他的肩膀，裂口处淌淌流出血浆，甚至还冒起白烟。 “操！操！操！” 塞吉奥痛得面部都扭曲了，鬼知道那子弹是用什么材质构造的，瞬间头皮都要炸开了，简直像是活吞下一个刚烧好的炭块，还他妈顺带了桶沸腾的铁水。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你……居然能伤到我。” “需要我往你脑袋上再开一枪吗？” 约瑟夫话没说完，副驾驶那位就认命般瘫倒在椅背上，满脸生无可恋。 “操……算你狠。” 塞吉奥人都傻了。 第一百零九章 bored 01:23:54。 天空烧起来了，是从北边烧起来的。 好像穹顶那有个器官破裂开来，这时候正在大出血，由最近的区域开始，如传染病般急速蔓延。不到一分钟，就将整片大地都染成上了红色。 外面有人叫了一声，于是惊慌像一丝暗火，终于蔓延开来。 那团血色很快浸透了整片天际，没过多久就变得更暗，更红，层层叠叠，像凝掉的脂肪粒一样停在空中。 梅林克从消防通道里走出，刚好听到有群安保人员在问“怎么回事”，他转过头，通道外面那些无头苍蝇们发生了一阵骚动，有人按住耳麦大声问这他妈怎么搞的，还有的从裂缝内跳下去要去什么地方，但大部分只是麻木地盯着赤红的天色看，好像那是个多么稀奇的美景。 在看到的一刻，梅林克就知道这是什么——有人在分解832设在海豚酒店外的防御力场，类似于空间跳跃之类的，他刚进来那会儿就感应到了，可惜没画出来，那玩意飘渺得很。 又一会儿时间里，周围突然变得更暗了，一下子只有火的光，让人想到深海……不，比那里更黑，灯火没撑几秒就熄了，现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纯粹的幽闭空间了。 突然间，有根胳膊粗的钢筋不知道从哪掠过，直接穿透了墙壁，捅进他的腰腹之中，那是一处致命伤，霎时间整个消防过道内都是迸溅出来的血浆。 若是寻常人，这毫无征兆的一击完全可以要了他的命，但这时，梅林克只是平静的将钢筋抽出，好像伤口并不存在，而他只靠眼中的冰冷与足以焚烧他的灵感来坚持。 “突袭者”朝他走过来。 他一直在墙壁的另一侧里等着，除了最开始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外，便一直死死盯着梅林克，眼中带着阴沉扭曲的亢奋，哪怕这地方毁灭也阻止不了他。 他舔了下嘴唇，舌头是鲜红色的，上面还生长着灰色和浅金的肉点，像是有什么妖异的畸形生物一样藏在身体里。 在黑暗的深处，这个困在无以计数腐尸中的怪物以一种疯狂而极端的语气说道：“你好呀，行动员。” 他说完，又突然笑起来，不理会周遭的混乱，朝对方继续说道：“很抱歉打扰了，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见到过……红与黑？” 他又走近了一步。 不知道怎的，梅林克感到了一股恶寒从脚底蔓延上来，他将准备说出来的回答咽了回去，随后面无表情地调取出几张画纸，脑中迅速思考计划的每一步。 对方停下脚步，看着那几张风格化的尖叫人脸，被描绘的极度痛苦，仿佛模特已经失去了个人意志，空洞的眼窝盯着任何前来观赏作品的客人，内里是纯粹的无望。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梅林克面无表情的反问起来。 “你觉得我画的怎么样？” …… …… 卡洛斯确定自己不会活太久，他一直都这么想，尤其是用了那个一次性禁忌物之后——除了梅林克，有时候这位‘艺术家’说的话极其幼稚，就跟还没度过对英雄的幻想时期的小孩一样。 但那傻子同样对他的精神状态很担心，觉得他总有一天会追着他死抓不放的幻想一去不回，最后连具完整的尸体没有，全部都进了别人的肚子，再也找不到了。 他当然觉得会是如此，但还是向对方保证自己会竭尽全力活下来的，显然没人会信这屁话。 已经有太多人死去很久了。 卡洛斯谨守了当初跟他们的承诺，他尽了全力，不过那些不信任也是对的，他不断地惹事生非，张狂，开口闭口都是高雅词汇，他的敌人就是所有人的敌人，即使那是整个世界，它依然是敌人。 所以，他把那群人害死了。 恍惚中，他感到无数人围在他四周，有人在大喊大叫，说你非得活着不可，难道这时候就要失言了吗，要死的话两年前就该死了，干嘛还活到现在。 还有人给他注射了什么——像是只有eoubs高层才会用的强效医疗药物，他还记得是某个禁忌物的呕吐物，恶心的要命，但效果就是很好——能把人从死神手里夺回来顺带给几巴掌的那种。 操……别他妈救老子，那傻逼还没解除绑定，真死了还能拖个垫背的，多少是c01，他赚大发了。 但这话还是没能说出来，他太虚弱了。 模糊的意识经过几次分割与交接，崩裂继而重塑，最后平稳下来，有一会儿，卡洛斯能感到幻觉般的声音都退去了，紧接着另一些人从火焰深处走了出来，围在他四周，盯着他看。 他还是张不开眼睛，动一下都不行，但听到有人叹了一声，无奈且心疼。 “够费劲的啊。”那人说。 “那怎么办，帮他根除了得了。” “活在书页里那么久了，这小王八蛋都不舍得用一次，搞得好像咱们还活着一样，笑死。” 半睡半醒之中，卡洛斯感到有人触碰了他，某个人说了句抱歉，随后手指深深插进发根，仿佛根根尖牙一般咬噬和吸取。 他体内的某一部分感到恐惧，不属于自己，那浑浊物发了疯似的拼命想要躲藏起来，可是什么也做不了。 又有谁把他的头发拢起来，是个女人的声音，她盯着显露出来的后颈，操着不忍直视的语气说：“恶心死了，那玩意儿的副作用那么大？人都成什么鬼样子了。” 他终究没支撑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感觉像是在朝着没有底的深渊坠落。 在某个时刻，卡洛斯突然感到一阵疼痛，有些东西从脖颈那探了进来。一时间，黑暗骤然变成了无以计数浓艳的色彩，带着足以噬人的斑斓，虚幻与现实全部变成了一锅令人神智颠倒的汤，以血肉为辅料，正在沸腾着，无止无境。 他听到自己的下意识的呼喊，很陌生，像是在挽留些什么。 他努力想把声音吞回去，太他妈窝囊了，跟没人要的孤儿那样。 但那人的手只是抚摸他的头发，安抚说道：“照顾好自己，小屁孩。” 卡洛斯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走廊内。 第一百一十章 wires 光很亮，聚集在卡洛斯身边。 他动了一下，觉得头疼得要命，并且很想吐，他下意识去碰后颈，很确定自己经历过某个微创手术——那地方修理起来甚至没有任何伤疤，eoubs所做的手术从不会在你体表留下任何东西——除非他们往里面塞了点能要人命的东西。 而现在，那个未知的玩意抓着他，像长着无数细细肢体的蜈蚣。 卡洛斯想估算一下昏迷了多久，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那些恍惚的记忆令人完全丧失了时间感。由于召唤出‘共享’的伤口也已经消失，那他妈可不是什么可以用普通医疗器械能修补的……他觉得自己只需要一些时间就能想起来是谁做的。 “放轻松，行动员。”有个突然声音响了起来。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其实状态非常好，还注意到自己穿着来时的衣服，上面都是血，还有子弹留下的破口，笔记就放在旁边。 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东西了，任何具现化的特性武器全没了，连支笔都不在身边。 他没找到声音的来源，然后打量了一下周围——眼下装死是别指望了，这是间大约一百平方的大屋子，布局有序合规，通体呈现美式的黑白双色，书桌、办公用品和装饰无不简约，但每个细节都非常精美，看着很舒服，所有的摆饰和设计大概都是专门构思出来的，反映出现代人该有的审美水平。 天花板的构造有些特别，顶端呈现出圆塔样的弧形，还内置了灯光，全照在他身上。 房间里这会儿明明很暖和，但却有什么地方让人骨子里发寒。 他没有找到任何门窗状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送进来的，对面那块墙上——有副风格诡异的巨大油画，血管般的纹路扭曲攀附地装饰着框角，整体又弯曲着垂下，仿佛道道蛛网，卡洛斯突然意识到这象征着什么。 一个定制好的笼子。 为他准备的。 他站起身，慢慢走过去看那画像。 它的底板像是用某种金属浇铸而成的，整体形态跟屋子完全不同，透着一股子森冷跟残酷，散发出血腥和不详的气息，仿佛活物体般吞食过很多人。 他停下脚步，看着油画的内容——繁华城市的下水道里，流淌着数以万计的畸形怪物，血淋淋模样的人类变成了猎物，填满整幅画框，他们在尖叫和腐败。 接着他又看到了更多。 那荒诞特色的油画背后，整面墙上雕刻着的是逝者们相互纠缠，交错的身体和面孔，他们被痛苦扭曲的线条融合，肢体破碎，穿插在铁钩、尖刺或是长矛里。 卡洛斯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心里只有两个念头——这画的真他妈丑啊，梅林克看到怕是得笑死，以及—— 这玩意寓意着受刑者。 很早之前，他在eoubs内听人提过，类似于抽象派折磨人的法子，但那会儿还真没什么机会见过。 跟他说这事的傻逼，简直是绘声绘色的描绘啊，说裁决部那里就有一个处刑场地，以前是荒漠来着，但实在太热了，就被迫改成了湖泊。据说无论多硬的骨头都会在那地方碎掉，变成柔软多汁的烂肉，经过一系列必要的程序之后，他们会变成形同机器的傀儡或者尸体，反正只能选一条路。 此刻，卡洛斯瞪着那些刑器，想着它们都是干什么的，然后一阵无语，eoubs折磨人的方法可比这个超前多了，他们会毁掉你所珍爱的一切，把那些玩意砸得稀巴烂，再混成一团血肉模糊的粘稠物送给你，让人看了只会弯着腰干呕起来，可你也没吐出来，因为早就被掏空了。 他心想，这一作品不会是哪个脑残搞出来的吧，并且那扭曲的东西肯定接待过无数他这样无意掉落进来的人，然后就在血淋淋的“艺术”之下哀嚎、屈服和绝望。 “只是一个偶然得到的艺术品而已，不必那么多虑。” 那个声音再次说。 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出口，仿佛一大块浑然天成的刑场，卡洛斯确定自己没有想错。 “抱歉，我正在整理一些手稿。”那人停顿了会，又继续说，“你知道的，任何有关艺术的活动都是非常琐屑的，毕竟它是项优雅而富有牺牲含义的产物——我们所有人又何尝不被安排好了，依次进入舞台表演呢，你也是，篡改者。” 卡洛斯听到这话，不自主的笑了声，他抬起头，这才发现屋子的上方还嵌着金边，那细微东西反射起光，仿佛笼外一片奢侈的璀璨琥珀。 过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声音的主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他的打扮非常朴素，但样貌极其怪异，肢体无比细长，眼眸跟爬行动物那般，是竖瞳。 屋子的空间很大，但这时却出奇的营造出种紧迫感，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展开一场虐杀。 除了笔记内记录的各类禁忌物，卡洛斯找不到任何能用的武器，这里没有任何能杀人的东西，他得靠自己。 832毫无情绪的从怀里拿出那本手稿，上面所显露出的新内容已经被他解读完毕，至于剩下的……那就是以后的事了，或许牵扯到太多因果，哪怕他用尽全力，也无法认知分毫。 “作战的事就不必考虑了，我们并不是敌人，卡洛斯行动员。” 他平淡地掏出眼药水，按部就班的滴了几下，然后收回。 “我们之所以相遇，是因为‘命则’上已经记录好了，虽然是刚刷新的，但总之……你也在注定的结局里。” “命则？这名字听起来跟他妈性病一样。”卡洛斯乐了，他还以为出来的是个什么狠角色，没想到是个神棍。 “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行动员。” 832如是说着。 “我需要你为我办一件事情，你无法拒绝。” “你看，这就很有趣了。”他说话时，穹顶上方的光始终打在身上，那是一种有点宗教主义的橙黄色光，追随他的每个举动，照亮细节。 “我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鬼地方，又一个同样很奇怪的人走了出来，用种非常欠揍的口吻命令我做些事情。” “我只能说——你小子他妈找打是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彼端事态 “我只能说，姐妹，你实在是太他妈碉了，真的碉。” “即使是在整个洛杉矶，你也是少数几个能死而复生的行动员，就像是水蛭……哦不是，像吸血鬼一样。” 说话那人神情崇拜，看着希恩的眼神仿佛在看某种传说。 “你又是谁？” 被这种目光盯着，希恩有些不适应。 “克劳泽，美洲裁决部的审判官。” “你可能不知道，在前二十七科里，我的战绩仅次于那位天灾，现在被负责人派到这里来作为接应人，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伙伴了。” 这人的打扮跟说话方式一样闷骚，典型的嘻哈风格，黑金色渐变的内衬，上面还印着银色的花瓣和逆十字架图案，黑白相间条纹裤，留着脏辫，脖上还他妈戴了条金链子，你要说这人是裁决部的行动员，反正是没人信的，形象妥妥一个药贩子。 他这么说着，就要伸出手要和希恩碰个拳来点仪式感，后者深感不适，生理上的那种。 这种傻逼是怎么被eoubs发现的？ “嗯……可以，你是个很腼腆的女孩。” 克劳泽的表情有些僵，他被希恩那股嫌弃的眼神劝退了，这会儿终于觉得有些尴尬，随即清了清嗓子，坐进沙发椅中，开始此行的目的。 “那么……首先我得询问你下，对于832控制任务的领导者，为何你的生命状态在半小时前突然清零了，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吗？” 他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显然是强装出来的。 希恩掏出个新药瓶，回道。 “在预估到832的控制性已经达到不稳定标准的时候，我就自杀了，就这么简单。” “实际上那个禁忌物的稳定性并不是美洲记录的那样简单，他以往的行踪极其复杂，我们已经侦测了快三个月了，而他就像能预料到我们会怎样做那般，总是有方法逃脱。” “上一名领导者肯定打算跟你说这些事，不过他还没从海豚酒店出来就上天了。” “但我认为这也不是个坏事，反正该测量的数据你们都能看到，当各位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果断自毁溜走就行了。” “然而……始终是832快我们一步，此禁忌物以‘命则’为特性，那东西就像一本预知书，根本就抓不到它。” 闻言，克劳泽的脸色直接垮下来了，因为他的确没什么心情参与到控制任务中，说句实话，眼下希恩这疯女人的复制体都死了，刚从培养舱里钻出来，并且等级还跟自己一样，她都没办法还能有啥招。 “我不理解，但我不理解。” 他认为分部的做法实在太傻逼，大概是因为东夏那边出了什么岔，不过你他妈堂堂一个eoubs禁忌物的大洲，老是想着算计别人结果还阴沟里翻船了，这不是弱智还是什么。 “实际上我也认为这做法有些离谱，但是吧……你这直接自杀了，我们刚把你的意识抽离出来，也很难办的。” “既然美洲跟东夏那边有自己的想法，并且还能把eoubs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那我们这群领工资的也没什么怨言，就算真有事……咱们也是被派去杀人或者清理尸体的。” “所以不如这样，你告诉我海豚酒店里还有多少人或者，他们情况怎么样，反正都是一群消耗品，我跟上头申请一下，现在就来一颗核弹过去直接把所有人扫荡干净。” 这话有点玩笑成分，但也算是经过认真考虑了，毕竟他俩都是c级，要再高一级别的人物，比如美洲作战实力前十五名那几位，多半就直接操家伙宰人了。 “嗯……比如第十五位那个怪胎。” “我只能说，他很牛逼，比你还要厉害个百倍。”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是所有女行动员中的佼佼者，但你知道‘迷宫’吧，东夏那位杀过b级人员的c级特勤，当初两大洲起冲突的时候，这狗屎的特性差点把分部的人都整死，当然，他自身也没讨到好果子吃。” 克劳泽神采飞扬起来，好似真的在现场看到了一般。 “我可以很直白的说，后来把他打得屁滚尿流，爬着回亚洲的就是排行第十五的行动员，一位前所未有的高手。” “裁决部的人把他叫开膛手，因为每个死在他手里的人都没一具全尸。” “我操，那录像我可是看了不下五十遍，那俩人只是交手了不到一分钟就分出胜负了，要不是东夏有增援，‘迷宫’现在估计还在轮椅上瘫着，或者变成脑瘫了。 克劳泽长出一口气，觉得这个逼装得很到位，裁决部代表着无上都的权力与作战水平，他认为自己一定把对方唬住了。 然而希恩完全无动于衷。 “嗯……你很淡定，我只能说，定力很大兄弟。” 这让他多少有些尴尬。 “所以，美洲已经把他叫出去了？” 希恩想了想，看不出一点情绪的问道。 “那是自然。” “毕竟b级都出手了，我们这些垃圾再去凑热闹实在是有些多余。” “而且听说东夏那边有个不稳定行动员在分部大开杀戒了好一会儿，结果还逃了出去，现在正通缉着呢，我看咱们美洲跟那地方是结仇了。” “或许是好处没给够，不过谁知道呢。” 打压其他洲分部的命令早已坐实，以前美洲高层也这么想，但他们也只是闹出些小动静，随便杀一群人泄愤罢了——在这里，屠城，灭种的事简直不要太多，只要负责人能收尾，就根本引不起太大的讨论度。 但这一次，整个洛杉矶——还有总部的高层都紧张了起来——听说是全城封锁了好几个小时，指令是直接征用中央情报，还强行更改了大量居民的外出行程，好让特勤人员搞什么布置计划。 希恩吞下大半瓶药片，就这么干嚼了起来，看得克劳泽一阵牙酸。 接着。 他就听到这女人笑了起来。 那是种发自内心的，阴沉，扭曲的笑容。 “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你靠近点，我讲给你听。”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无法逃 01:49:26。 “滚你妈的，一边去。” 行人拦下了一辆橙色的士，前脚还没蹬上去就被人直接拽了下来，狠狠摔倒地上。 “你他妈给我……” 司机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有把枪被人举起，直接对准他的额头。 “请问您要去哪里，尊贵的客人。” 来着是一个左肩负伤的年轻男人，面容憔悴得很，衣服上染了大片血迹，像是刚经历了场大战后那样。 塞吉奥就这么盯着他，随后硬生生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 “先开车别废话，赶紧他妈给我开车！” 司机真是裂开了，他咽了咽喉咙，心想，你妈的……生活真是惊喜啊，头一次大半夜睡不着想加个班跑些外快，结果还碰到一个亡命徒，肯定是他妈上周去教堂约了个修女惹上帝他老人家不开心了，报应说来就来。 车内很贴心的开了暖气，刚打的，本来是懒得费电，毕竟这会儿情况不一样了，并且他还花了几秒的时间整理了下环境。 塞吉奥头也没回就开了几枪，甚至没看眼脑浆迸裂的尸体，直接关上车门说了目的地——一个军用机场，随后没再说一句话，司机真是求之不得，最好别跟他聊些哲理什么的，免得情绪上来也给自己来几发子弹。 他按照对方说的，打开导航，确定目的地有三十公里远，连表都没打就跟着定位开去。 半响，塞吉奥确定约瑟夫没追上来后，终于是松了口气，十分钟前他将移除药剂打完，摆脱了‘共享’的控制后就直接跳车跑了，可谓是生死时速，但凡动作慢一些就得嗝屁。 不过好在，蝴蝶效应没多久便恢复了。 “放轻松些伙计，我只是一个……嗯，类似于侠盗猎车那种人，你玩过圣安地列斯没？” “从来没有，先生。” 他硬着头皮接下这话。 “真可惜，看来你没有一个完美的童年。” 塞吉奥的表情瞬间骄傲了不少，真是垃圾，此等佳物都没体验过。 但有人却已经想着要怎么把他甩掉了。 “额，想必您的人生精彩得很。” 实际上这倒霉蛋却是eoubs的成员，只是e级而已，并且还是侦查部的人，就在克劳泽底下干活。 “那是肯定……我想你大概没听说过eoubs吧？” 司机一脸问号，你妈的，什么狗运气啊，这都能碰到同行？ 这一刻，他的大脑疯狂思考，想着不知道这王八蛋的等级如何，不过看样子不太高，正常行动员不都是面露凶相的猛男，哪能被人追着杀，还逃到出租车上。 “看你这反应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没听过。” 塞吉奥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他，等一到机场，他就会抬起枪朝这家伙的后脑勺来上一梭子，妈的大半夜还出来开快车，什么傻逼啊，不怕碰到狠角色嘛。 “我举个例子吧，比如……你平时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一万八。” 他犹豫了一秒，选择如实回答，eoubd给他的工作需求就是每天开着的士去禁忌物爆发区域内溜达，看看有没有机会能捡个漏，基本都是白天跑单子，晚上划水躺尸，出勤一天就有七百，休假随意。 塞吉奥闻言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他妈的在跟我开玩笑呢？开个的士这么赚钱老子还给eoubs卖什么命，但他也没放在心上，认为这人就是在胡扯。 “很牛逼，兄弟。” “你当我刚刚放了个屁，这样……你知道洛杉矶前不久发生的坠机事故吗，网上全是一堆没意义的阴谋论，但我可以告诉你真相。” “那一切都是eoubs操控出来的。” 尽管司机本身只是一个e级人员，但这时候还是提起了些兴趣。 “您继续说。” 他自然是看到过类似的新闻，论坛跟暗网上都传疯起来了，但点赞率最高的那些贴子大部分都是一些趁热度想搞些知名气的弱智发的，这其中的道理大伙用膝盖想都能明白，那群傻逼还没点担忧，每天不要命地复制粘贴，搞得下一次就是地球爆炸那样。 咯嚓—— 塞吉奥重新换了副弹匣，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简单来说，有群饭桶想用点便宜玩意——比如听话的‘狗’，或者用起来很不错的‘工具’之类的，把他们当做筹码全部丢了出去，试图吃块巨他妈大的蛋糕。” “然后你猜猜怎么着？” “养了那么多年的‘狗’其实从一开始就记恨那几位主人了，现在他不仅反咬一口，还把家里弄得一团乱，把能见到的任何东西都啃得粉碎，毁掉。这样不听话的‘狗’还有好几条，只是他们谁也不服谁，如果碰到了，就会继续撕咬起来，直到有一方彻底倒下。” “至于那些‘工具’，该报废的报废，需要回收的也都收了回去，还能有什么价值呢？” 这几段话如雷般将司机的脑袋轰了几下，他瞬间想起了什么，自己那个没良心的上司——克劳泽，一个小时前就被通电话打醒，然后牙都没刷都跑到分部去报道了，听说是出了什么大情况，现在一想……搞不好跟这人有很大的关系啊。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能有那么大动静，多半是有内鬼动乱了。 “怎么样，我形容的是不是非常形象，操……其实我打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演讲家，你看我是不是有这天赋？” 塞吉奥倍感愉悦，虽然说的是些假话，但这很装，不是吗？ 就在此时，一直保管起来的卫星电话突然打了过来，来电正是此行任务的负责人，他询问一切是否顺利，约瑟夫已经在黑名单上了，根据洛杉矶那发来的最新消息，这活阎王已经能免疫任何已被探测到的所有禁忌物特性，并且体术高超，那把佩剑的来头也恐怖得夸张。 “无所谓，我已经准备润了。” 塞吉奥想也没想，他妈的，要说马后炮还是你们会做，得亏蝴蝶效应续了几次命，不然还真被害死了。 接着，他福至心灵般往窗户边上看了一眼。 于是便看到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第一百一十三章 概率论 02:26:27。 余柇杀了好几批追捕者。大概二十八九个吧，她也记不清楚了——这会儿状态也差得很，内脏都快碎掉了，肋骨断了几根，右腿是彻底瘸了，又换了个躲藏的地方，花费了十几分钟。 她此时在通往海豚酒店的一处报废加油站中，黑暗中，无数信号灯的光芒映在脸上，那样子看上去显得很单薄，如灰暗狼藉中凝结而成的幽魂，冰冷而阴森，像是要毁灭一切。 正对面的显示屏上标着意义不明的电子水印，发出红光，像只在深渊中大张着的瞳孔，抬头写着血淋淋的“注意，你已进入危险区域”——有些美洲人也真是傻逼，这年头连他妈加个油的提示都是灾难大片的风格，很难想象他们一天到晚都在看什么低级电影。 这地方必然也被人放了些东西，估计是观测员的遗迹或者别的什么可控装饰，那些东西是天价，但高层可不缺钱。 余柇想，她必须得喘口气，然后继续前往。 出发前她就调查到，裁决部的人最近全在研究抑制药剂之类能大赚一笔的项目；而军方则借着禁忌物的特性，着迷于改造人类的开发项目；只有快被丢进废弃桶里的调查部才有闲工夫在城市里布下各种陷阱。 没过多久，她果然在终端数据库中找到了。 在登机之前，余见初将裁决部内近乎一半的权限全部转移给了自己，那程序李霖试验了好几次，就是为了有一天跟美洲撕破脸的时候派上用途，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她浏览的速度很快，随后又去调美洲前二十七王牌行动员作战目录，解锁了加密机制，很快就发现了标着“必要时需清理不稳定行动员总资料”相关的内容。 做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余柇显然很娴熟、并且思路精确，动作稳定，好像从战场内负伤的人并不是自己。 而那双眼眸中，只有一团又一团深不见底的阴冷，她面无表情，那是一双毫无希望的瞳孔，点点异芒在其中掠过，消亡，只在更深处透出能吞没一切的恶寒。 这么多年来，她主动摒弃了太多东西，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人，但她还是明白其他事的，最简单的那种——怎么毁掉别人的性命。 所以当她离开东夏，踏上那个可能会死无全尸的航班，走进空荡荡的禁区……当她看实验录像和死亡报告，去外界帮忙收尸，开车将尚有价值的人员送进切割场，看着这片表面繁华内里却脏到极致的世界，她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我要怎么做，才能把它彻底毁掉。 在eoubs工作之外的时间里，余柇也是个平淡，理智的形象，遵纪守法，甚至连一次犯罪记录都没有过，但当她思考起荒芜世界的一切绝望、痛苦、死亡、暴力，那些控制她头脑深处随时会吞噬掉灵魂的黑暗，就会松动。 仿佛一切只是场难度太高的游戏，如果能作点弊，时间或许还可以永远凝固，哪怕周围尸骨如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温暖的归属，没有任何挂念，沦为只有哀号与恸哭永不停息的地狱。 只要能把这种世界毁掉。 那就值得。 显示屏的光照下，余柇那张被阴影分割的面容内依旧平静，她反复思考，无法停下——要怎么做，就可以毁掉一切呢？ 她突然有个想法，可能……只是可能，就连自己也不知道想干些什么——也根本不存在成功的几率，她一直都是个……很理智的人，清楚什么事能完成，哪些事属于天方夜谭那一类。 但现在，没有一秒的停滞，一切晦暗的想法迅速合成一体，转瞬化成了实质行动。 她将终端链接上美洲分部的情报站，然后输入侵蚀代码。 在无数调查部、行动部、特勤科员作战部、以及b级人员审议厅的电子浮屏后，有串特定指令开始了读取。 那些玩意上显示的都是同一个东西，天文数字般的出勤人数，洛杉矶有史以来的任何一次控制任务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数字。不知道最终是谁下的命令，一层又一层的执行官只是受到了指使，于是向下级传递，而在这种程度的刷新速度下，出勤人员的数据仍然屹立不倒，并且还有增加的趋势。 另外几个屏幕，正在进行突袭直播——干这事儿的人可多了，基本上每一块分屏底下都汇聚了几十个。 那上面的图像顶端，甚至还标注了一行字“eoubs私人财产，禁止一切人员外传，一旦发现会有相当严厉的处罚”，当然，这伙人显然很称职，他们清理了所有可疑的监控代码，虽然攻击趋势总是断断续续，还经常会变成颜文字之类的弱智标题，对方同样是个高手，这怪异的情况在美洲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余柇没心情管太多，她又开了几层隐蔽程序，浮屏缓缓从腕表中延伸出，她能听到那边嘈杂的讨论，她必须知道海豚酒店的情况如何。 无论是控制任务或者内斗，得有足够的冷静才能进行清醒的决定，此刻，她已经不能有一点差错。 从那群人口中可以知道，显然，二十分钟前约瑟夫彻底上了黑名单，宣告与美洲……不，是所有禁忌物持有者不死不休，调查部里的狗仔们像是被一锅热屎糊住眼那样，声音几乎要爆炸了。 “我刚刚把死亡录像上传过来了，他还有帮手。”有人说着。 “操……真不敢相信，这人已经没有任何特性了，居然还能杀那么多行动员。”另一个人说。 “当初被冠以‘天灾’的时候我就说了，他为了自己的执念可以毁灭一切，这老东西骨头里灌着的都是能把人害死的毒药，还不管他妈的是什么高层歼灭指令——” “别他妈看了，欧洲那边发文了，说是塞吉奥如果死了，他们就弄死咱们。” “什么玩意？” “我想那位曾经的王牌行动员麻烦可有些大了，对了……排名第十五位不是早就出发了吗，怎么还没到？” “卫星电话也跟踪不到信息，不会他妈也叛变了吧？” 余柇将这些话全部记下，然后去调裁决部的核心资料库。 然而，就在这时。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余柇 “你这虚伪之人。” “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你以为你做了那些事就没有报应吗？” “现在……我们都出来了。” “该到你偿还的时候了。” 余柇呕出口血，有人瞪着她，还想说句什么，她一秒也没停，抬手就是一刀，把那人的脑袋割了下来。 终究被追踪到了，对手里还有两个b04，实力强得离谱。 此刻，幻象突然出现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面残破的红旗被栓在木桩上，来来往往的敌人都可以用这面烂旗子擦拭自己的伤口，顺便吐出唾沫表示侮辱。 她的记忆开始变得遥远起来，于是想起来了，五年前的某月某日，一次控制任务中，她跟余见初差点死掉，那些个具有思维能力的禁忌物说她们垃圾得跟e级人员一样，哪有些行动员的德行，有个长着酒糟鼻子的类人怪物显然是情绪上头了，在折磨她们的时候没得到满足，于是就抓住她的头发撞到地上。 她那时候是真的昏厥过去，再度睁眼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了，红的白的都变成一片昏黑。但似乎也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隐约看到一点光，然后愈发许多光怪陆离的事物冒了出来。 余柇看到儿时的一辆电车，老款绿皮那种，在她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就喜欢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张望。她的思绪跟着也飘渺了起来，又想起在10岁生日那天，母亲带她们坐上电车去购买些日用品，但那日整个临安市人山人海，电车行驶了一小段后瘫痪在人流中。 她跟余见初贴着玻璃好奇地张望，那会她还不知道高台上的那个是eoubs的负责人。在车窗玻璃后面张望的女孩只是奶声奶气地说道：“妈妈，我们要跟他们一起走吗？” 时间回到现在，她吐出一口腥臭的血液，一半是内脏的碎片一半是镇静剂跟血肉的混合物。随即又有一梭子弹打进身体，她没有挣扎，这些小伤无伤大雅，只是过度放大的痛觉让她几乎要呕出来，肯定是某些离谱的禁忌物特性，美洲裁决部的特色，让人足以崩溃的放大感官之类的。 随后又有什么东西被人丢了出来，正好砸到自己头上，她懒得去想。 因为余柇真的很累，累得昏黑的视线里竟是冒出些交叠在一起的图像，五光十色的断片闪过去后， eoubd本部的模样逐渐浮了出来。 啊，金色的时代啊。 在一个金色的世界里，她被一群陌生人从母亲刚租好的公寓里拖出来，枪托砸掉了那个女人几颗牙齿，而她只能满眼痛心地看着这一切，控制不住的痛哭。 她跟余见初很难不让那些人惦记，因为她们是那时候最年轻也是最漂亮的感染者，特性能力非凡，杀起人来不带任何拖沓跟犹豫。 从前有个高层走上舞台来，往她脸上吐沫星子，因为那时候这对苦命姐妹完全不配合实验，只想见自己的母亲，那人说“你们别做梦了，你那早该死绝的父母已经被丢进粉碎机了，老老实实配合还能留条命”。 而她只是冷眼以对，用手拭掉血迹，淡然说道：“我操你妈的。” 后来那个对她用以极刑的高层让人把她们绑在木桩上，用一种颇为骄傲的语气命令道：“锯了这两位高尚人士的四肢，她喜欢装硬骨头，那么就满足她当英雄的愿望。” 说实话，余柇真不记得那时候的事了，剧烈的疼痛让儿时的自己丢失了很多记忆。但她还能记得锯子切割骨头的声音，也确认自己是在哭着哀求了，好像那会有群人都笑得特别开心。 那事之后，她对截肢后的无所适从更加印象深刻一些，每天都呆呆的看着自己只剩短短一截的四肢残肢愣神好久。觉得自己就像个器物，也可能是狗，还把妹妹害得不轻，真是个丧门星。 “你他妈……” 现实世界内，有人举起刀想说些什么，但余柇很快就堵住了他的嘴——用还发热的枪口，果断扣下扳机。 伤口实在太深了，出奇的让模糊的记忆更加清晰起来，那时候，在她无法分辨动态的时间里，她只是重复着两件事，被进行实验以及像狗一样执行着非人的指令。 “婊子养的……” 在早前的什么时候，某个恶劣的人在她脸上用烧得通红的烙铁写下这句话。 如今那个疤痕早已经被修复，但她又出现了难以抵抗的幻觉，像是被谁狠狠地抓挠着，又有人在耳边大喊：“eoubs养的一条蠢狗，哈哈哈哈！” 余柇猛地想起什么，但又有点失望地在有限的空间里摇了摇头——她不记得那时候究竟是怎么结尾的了，怎么都想不起来，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崩溃了，死了好多人，然后她被淹没在这一大堆兴奋跟激动的欢呼声中，找不到自己在哪里。 砸到头顶的东西爆炸了，然后有灼热的液体淋在额头上，像是某种洗礼。她瞬间清醒了一点，是某种抑制药物，能够将禁忌物暂时封闭的鬼东西，副作用凶狠得离谱，曾经一度被禁用的那种。 她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徒手撕开了自己的皮肤，霎时间场面变得很血腥，同时她又将一堆恢复药剂打进体内，这时候可不能走神啊…… 但是记忆穷追不舍。 恍惚之中，她看到了一幕光景，在四年前她的宣誓加入eoubs，对着一个没有姓名的肖像——那时她突然想起那年在临安市大闹上的人到底是谁。于是冒失的年轻女孩突然大喊起来，说已经逝去的负责人她跟妹妹是认识的。 领头的那个傻逼直接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那位高层死掉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怎么就认识呢？她说，因为大家一起做些脏事情，反正都是一个地方，什么禁忌物之类的，心有灵犀不是吗？ 那时候刚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太冲动而且失态了，越说声音越小了，但领头那位却笑了起来，并且鼓起掌，会厅中一同宣誓的其他人也开始鼓掌，只是随波逐流而已。 幻听的掌声消退去，她的伤势全部恢复了，但那药剂已经彻底没了，是出发前李霖送给自己的，这个闷骚男难得一本正经的说“现在只能靠你了，你……一定要活下去。” 现在也到了厮杀的时间了，紧缚在她腰部的锁链被人用力拧了好几度，那玩意经过特性加持，绷紧的时候能把人的血肉都碾碎，随后是足以刺激感官的毒药侵蚀。 余柇发出一声闷哼，操他妈的，这也太疼了吧，有一双手扣住了自己的脖颈，她愈发的疲倦了，很想睡去。 这时有个离她很远的声音说：“赶紧解决，妈的这些禁忌物用一次就报废了，这女人真的难解决，那些东西用出来连b级人员都承受不住，她居然挺住了，真是见鬼。” “好好好，别他妈催了，妈的半夜出来加班太操了哥们，对了，听说她妹妹之前逃的时候被负责人抓住了，脖子差点折了，不过眼睛瞎了一只，那眼球弹出来都可以看到自己的后背。” 一下子，余柇困意全无，松弛下来的肌肉内发出哀嚎，毒药起效果了。 “那女的差点死了，你还活着，在这里死死挣扎。” 一定要结束了这一切，她想。 那些梦一样的光景在她漆黑一片的眼前闪过，她又看到了早就死掉的母亲。 街边放着石竹花盆栽的是她们的家，她还在傻乎乎的修剪花枝，并且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那时候，她希望自己能为母亲做些事，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她们会继续幸福的活下去，直到死亡——希望所有人能安稳的待下去，希望所有人能够得偿所愿，她放下园林剪，望向前方，她在望着她。 这时候，她开始感觉到疼痛，但很奇怪的，眼前的光也开始越发明亮，操他妈的幻觉，人要死的时候就是这样吗？ 但她还不想死，也不能死。 余柇又呕出好几滩血，然后看到一个朴素到有点简陋的大厅。礼堂的墙上挂着肖像，中央有个屏幕，上面只有一句话。 【为了全人类】 然后，一个男人指着肖像的一角，还有很多年轻人对着那玩意举手宣誓。 其中一个年轻人回过头来，与她有着相似的面容，而她在望着她。 “好疼啊……妈妈……好疼。” 她终于开始了叫喊。 她喊，“妈妈”。 虽然说不出任何完整的话了，但那句与生俱来的“妈妈”却被清楚地喊了出来。 余柇一下一下地叫着，抽搐着，但视线却惊奇地越来越清晰了。她又看到人群，那些不知容貌的人前进，有辆电车因此堵在轨道上。两个女孩正趴在电车的车窗上，她们在望着她。 这时候，她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她被刮开的心口，血液在涌出，心脏正从狰狞的切口里崩坏，毁灭。 那就好，你们还是活着的，你们没有放弃。 她想。 下一秒，在场的两名b04都愣住了。 因为在此刻，那随身携带的，作为测量精神污染值的仪器，传播出危险提示音后，就直接爆开了。 “警告！警告！” “检测到ace禁忌物生命波动！” “请尽快撤离！请尽快撤离！” 第一百一十五章 葬送 “我知道的。” “你所遭受的折磨骇人听闻。” “但是你授意做的那些事更为丑陋。” “我会成就你的，现在……点起火把。” “可以开始了。” …… …… 李霖站在控制室这间小小的屋子中，桌上散放着各类致幻药片和枪支，衣服随便丢在地上，他刚参加完商讨会回来，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这地方如往常一样，有种窒息的氛围。 但现在一切安详的假象都散去了。 两位新任正副部长站在单薄的灯光下，表情巨他妈严肃。李霖倒是希望他们能说些什么，可是没人说话，所有的言语都停滞在崩溃之际，让人根本没办法作出反应，好似空气也一起凝固了。 良久，他们重新组织好语言，选择继续说下去。 “听着，这是高层的决定……你必须这么做，三个小时后就得去到‘刑场’上。”其中一个人说，“他们觉得，得给余见初上一堂足够有记忆性的课，确认她仍是顺从于eoubs的——当然，那一幕不会有别人看到的，只有最高层那些……” 他这话说一半又说不下去了，李霖的眼神太吓人。 “操……你也别这么看着我们，你不会希望她被丢进粉碎机的，没人想要那种结果。大家都他妈是一起干活的，不至于闹得那么难看，而且她杀了好几个b级，没被当场灭掉已经很不错了。” 控制室里一片死寂。 他张开手想握住些什么，但又松了下来，他们不太确定这人的精神污染值是不是受到影响了，但那动作像一次对人生苦难的服从，令人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在哪一个刑场？”他平静地说。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李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他从来都是个知道该做些什么的人，许多人都这么评价，有时候自己也会想，好像那千疮百孔的躯体内自带了种保护机制，即使挣扎在这种地狱中，也不会轻易低头，不会迷失。 但当来到eoubs几年的时间里，他就明白了什么叫人格粉碎，垂死挣扎，你在这能做的就是把性命，希望，尊严都交出去，让那些高层随意把玩。 如果碰到些硬骨头，他们甚至还强迫对方主动配合折磨，并且过程永无止境，你想自杀都不可能，死亡的决定已被暂时抹除了。 好一会儿，他们才听李霖说道：“我答应了，所以具体要干什么？” 他没办法，也无法把那些事交给别人来做，谁知道是他妈哪些不怀好意的傻逼来凑热闹。 那人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哑，还很低沉。他们都是跟着余见初从e级一路提升过来的，并且觉得自己快他妈哭出来了，可还是选择站在这里，像李霖一样，无法从这件破事上消失。 “稍后，刑场那几位会……给她注射一些药物，在这之前她的生命状态已经很差了，不靠那些东西完全醒不过来，高层说……她的意识必须清醒，得有很明显的反应。他们还准备了实时监控，为了让细节……” 那人生硬地说，像是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继续下去：“他们本来打算找几个人玩玩她的……不过被驳回了，所以现在……你得对她用刑，得有限制级的血腥和切割……我……天哪……” 他低下头，盯着地板，艰难地说下去。 “他们说了……你得保持原先一丝不苟的态度，余见初会全程体验审讯官的各类花样……” “李霖，我们别无选择。” 对方愣了会，过了好久才把这几段话消化掉，然后猛地拿起桌上的枪，朝天花板开火。 惊人的爆炸声响了起来，合金碎片和监控残骸甩得四处都是，那两人没有一点躲避，任由它们落在身上。 “我……候选人名单还有哪些？”李霖问道。 “如果你这时候反悔，可能他们就会找人跟余见初上床，不止一次。”有人说。 “那我也……不行。”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是……” 许久的沉默。 “抱歉，是我冲动了，我会做的。” 控制室外，终端审判厅。 那位曾一起出现在宴会里的b02——戈尔正端坐在沙发中，看着被毁的稀碎的监控屏幕，心想，你该怎么拒绝呢，没有办法的，毕竟eoubs高层们最擅长的问题是把人逼到绝路上。 他们这些人……当然也包括自己，根本无法区分求生、死亡、爱、希望、恨意或是绝望……他们也无法区分什么是痛楚和安详，混淆的力量让所有的价值观和道德消失，只留下贪婪本身，并最终化为充斥着无穷恶意的空虚。 这些人心甘情愿的堕落进深渊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到了现在，都已经畸形得跟怪物没区别了。 他叫人重新送了箱酒，很确定靠着目前这点量，自己是无法好好享受这个用刑过程的，疼爱的下属把上司亲手肢解，粉碎——真是绝佳的剧情安排，本来是给余柇那婊子准备的，可惜了。 他也没吩咐要准备哪个高档牌子的酒——反正会有人安排的，无所谓，只要能醉就行。 这不是戈尔第一次通过内部‘刑场’流程的决定——那地方天生就是为了裁决部准备的，里面用的消耗品也都是eoubs最顶尖的技术人员。在这种场合里，你不把自己喝到昏过去，是绝对没法看下去的，因为画面会变得很恶心，暴力，变态，有时可能还得加点遮挡物。 人在由死亡构成的乐园里生存时候，总得跟着魔鬼一起沉沦下去。 两位监督者给了李霖一些镇静药剂，强效的那种，打进去几乎没有副作用。他们随后又零零碎碎说了一些额外要求——真是要死啊，不会有人想说这些事的——然后又留了点抑制药剂，怕他中途情绪崩溃。 他就这么站在阴影中，用一副麻木的表情看着注射器，听到有人补充道：“已经没办法了，你非得这样不可，听着……你必须让她痛哭流涕，必须得……完成这件恶心的事。这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案，不然我们承担不起其他的结果了。” “我知道的……你也不想余见初真的死。” 他伸手把那东西接过来，日光灯的暗影下，整体看上去像一块腐烂掉的行尸。 监督者们看了一眼他，实在不敢再走过去，只是小声说道：“祝你好运。” 那话说完，他们就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控制室，一会马上有人来接应，他们想着，李霖大概会呆在哪个角落等着人到。他可以继续嗑药，发呆，都无所谓了，这时候能做的就比较简单了——努力假装这件事只是场梦。 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而大部分人能做的，也就是祈祷负责人下令让他们早点去死，好得以解脱。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刑架 负责输送的人员显然是经过专门培训的，从接应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eoubs这次的的刑场环境被设置成在一座蔷薇花盛放的庄园，设计得极其高雅，圣洁，豪华程度堪比斯德哥尔摩的皇后大剧院。 李霖能听到那些人在背后的交谈，知道余见初刚刚注射完药剂，恢复了清醒，在面前会有个巨大的刑架，她就被绑在那地方。 他僵了几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动步子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刑架面前。 周围很安静，庄园穹顶的光线洒了下来，这里的温度低的很，如同薄冰。 整件事情都有一种飘渺和虚幻的感觉，但屋子里的人都明白一切并非如此，那场荒唐的灾难节目很快就要降临在他们身上。 李霖吸了口气。 “是啊……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最终他说道。 他面无表情，好像这真的就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跟以往的控制任务如出一辙，很快就会结束了。 惊奇的是，余见初基本跟以前没什么变化，本来有人谈论着说，她的身体已经废了大半了，眼睛瞎了一只，就连器官都被抽了出来。 但现在——显然是高层故意用了特效药剂，将伤口都愈合了，只是脖子上还带了个黑色的颈圈，以及条同样漆黑的铁链。 她抬眼看他，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早就知道的，无论谁，都明白的道理——这年头你不主动毁掉人格里的一部分，那绝对是活不下去的，你必须得出卖尊严，或者良心之类的，用它们换取一点可以活下去的机会，但也有运气差得很，他们最后还是可能什么也得不到，连命都要赔进去。 李霖想起初到eoubd时余见初对他说的那些话，她说就没见到这么不要命的新人，能不能懂点事啊，她可不希望底下的人爱惹事 但那时候他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认为什么傻逼女人，明明比自己还小，拽得不成样子。 他不介意做些肯定会沾着血或是害人啊，别的什么东西，他只是觉得……很荒谬，他要做的事，自己永远都无法原谅。 李霖准备了不到几秒，咬破手指，将落下的那滴血珠凝聚成刃，慢慢贴过去，抵住余见初的手指。 根本不像是用刑，那动作太他妈的温柔了，甚至还带着歉意，他想起自己曾经特性失控的时候，的确是误伤过余见初，那一次还死了很多人，往事回忆起来还带着各种附加物，血腥的味道，硝烟密布的景象，只有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一直它当成一个很值得回味的玩笑。 这时，空间里传来一个声音：“把腐蚀的特性加到最大，先切断她的指头。” 两人同时僵了一下，那声音继续说道：“没听懂吗？” 他们意识到这是谁，高层里数一数二的狠角色，戈尔，当初从美洲抽调到这里来，据说是整个裁决部最优秀的处刑官，设计出刑场的就是他。 这个傻逼绝对喝得够多了，舌头都快转不过来了。 他想，拜托了，就让整件事都是场噩梦吧，如果是梦就够了，已经足够了，他们会携手往最黑暗的地方滑落，没人能阻止，像是世界上就没有人活着那样。 李霖下意识的想退一步，但被余见初一把抓住。 他这才发现，那铐住四肢的枷锁是松着的状态，她完全可以走下来，但又心甘情愿的在那上面扮演受刑者的角色。 他们再一次凑近，二人对折磨人这件事完全不陌生——虽然余见初平时懒得处理反叛的行动员，但有事没事就会翻点录像看——他们都知道如何挑选人体的弱点进行攻击，知道怎么把细微损伤带来的痛苦放大到极致。 她很熟悉要怎么做，李霖同样是个高手。 但现在……他绝不想把那些东西以这种方式还回去。 然而还是开始了，仿佛是第一次握刀的学徒，他小心翼翼了对准一根拇指，余见初咧开嘴，笑了起来，她说。 “动手吧。” 两个裁决部的顶尖审讯官，即使在做残害同僚时也是一副专注认真、仔细考虑的样子，他们眼中的那抹冰冷和狰狞是其他完全无法媲美的——生在那地方，每天都跟死人打交道，所以清晰的知道自己终究会落到相同的下场，什么后果都想好了。 无论谁自身隐藏起来的痛苦，还是目睹同类的求饶跟哀嚎，他们视若无物，选择走到尽头，并且思考着还要杀多少人才能自保。 不会有什么时间比现在更糟糕的，也绝不会比亲手对同伴开刀更残忍的了，或许有——比如整个世界都对此冷眼旁观。 现在，刑架上的节目开始了。 李霖看到余见初脖颈那的一处伤口，像来自于个东西的咬痕——人类留下的，高层显然是故意留下来当做纪念，最深的道牙印几乎变得发黑，把肉都嚼烂了，并且啃断了血管。 他想这一击肯定蓄谋已久，要知道平时余见初得罪的人并不少，足够排满好几间控制室，但那个时候，她一定也反抗了，在羞辱的惩罚降临到的那一瞬间，冷静思考，利用各种手段杀死对手。 他能想象她干脆且利索的动作，带着无处发泄的愤怒。 一根断指被丢了下来。 “好了，现在把另外的指头都割下来。” 他还是照做了。 那几刀挥下去的时候，余见初整个人一哆嗦，几乎要从刑架上面跳起来，李霖只能按着他，重复着切割的指令，直到把她的指头全部剁下，清晰地闻到血的味道。 他能感觉从那人身处传来的战栗，好像这会让什么东西盖住理智，把希望踩碎一样。 但她仍没发出一点声音，忍一忍就好了，只要忍过去就值得，反正都是这么过来的。 李霖听到她已经开始扭曲的呼吸频率，在努力想找到能舒服一些的节奏。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余见初仍然在试图控制局面，即使她根本做不到。 她只是紧紧咬着李霖的肩膀，太疼了，几乎渗出血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死不休 他吸了口气，眼中一片阴沉的杀气，他知道还得继续，没办法停下来的，得让高层满意为止。 “李霖。”那人忽然轻声的说。 “我们还是逃吧。”他愣了愣，几乎大脑都没过就吐出些这句话来。 “别做梦啦……我是想说，那些药里加了些东西，类似于引起感官放大的特性产物。”余见初说。 她看着他，那一把又一把刀刃还插在身体里，断指的横截面已经开始溃烂发脓，越来越疼了，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眼中也好一会儿没有任何焦距。 她继续说：“药效太强了，肯定还加了点违禁品，让人精神错乱的那种，我估计很快就要崩溃了。” 她看着李霖的眼睛，有一会儿焦距，又马上溃散开来，然后继续重复上一步，像是现实的一切已经跟幻觉融为一体了，透过阴冷的注视，她看不到希望，只能看到能把人嚼碎吞掉的地狱。 余见初强迫自己清醒下来，一会就够了，她控制了下呼吸，看李霖的样子依旧平静，没有任何怨毒，仿佛他仍是最能做事的下属，是值得信任的人。 “那药剂估计是某个禁忌物的产品……我听他们说过，没人顶得住那玩意儿，更何况是被抽离特性的我，大概能够将痛觉放大百倍，引起阴暗面记忆之类的，我会撑不住的，五分钟内就会意识崩溃的。”她继续说，语气还算平稳：“我也不知道那之后会怎么样……” 余见初停了停，突然呕出一口血，全溅到了对方脸上。 她艰难的咽了咽，接着说下去，脸上的表情让李霖觉得有团火在脑中烧。 “对于突袭事件来说，我多半没什么作用了，剩下的事你来……你帮帮我，一定要结束它，可以吗？” “你想办法……联系上余柇，602的毒素还在何砡体内，就作为底牌吧……反正引爆开关是她决定的，这俩疯子不把世界翻天是不会罢休的。” “你告诉她，这事总得有个结果的，我也不想欠她人情，所以该受什么就受吧，哈……真他妈的烦人。” “非得是这婊子的亲姐姐，要是换做……” 她没说下去，血液反涌上来，感觉快窒息了。 李霖愣愣的看着余见初，他说。 “好。” 她眼中透出一点点释然而悲伤的笑意，在这深渊中像亮起的星光，只是亮了一下，但很快就会彻底熄灭了。 “不要停，速度加快，你不会想重新来一遍的。” “现在该轮到肝部了，继续。” 他如提线木偶，听从那声音的指令，继续惨绝人寰的肢解。 在这血腥的噩梦之地，李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有几秒，要么是几个小时。 等他意识到余见初在说什么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有些听不清楚，然后很快就发现了原因——她已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意志碎得满地都是，不断发出含糊的哭腔。 折磨继续。 没过多久，他听到她哭着喊“妈妈”，不断请求她不要死掉，这时候她已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语言毫无逻辑性，只是没法停下来，控制不住。 仿佛疼到了极点。 他的上司，那位完美形象的c01——终于崩溃了，不断说着已经被丢进地狱中发烂亡魂的名字，在刑架上哭泣，全无尊严。 又是一刀下去。 她近乎发抖的着喊出声来。 余见初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声音里带着歇斯底里般的绝望哭泣，恐惧、胆小，又在指望着施暴者能够怜悯一些。她已经变成了一块血肉模糊的残骸，却仍在被迫榨出什么血浆。 “妈妈……妹妹。”她已经神智不清，哭得像个没人要的孩子，“我没办法……我不能……坚持下去了……好疼啊……妈妈。” 那些最悲惨的哀求和她的躯体被切开时的细微声响相互交织，崩溃与救赎混合在一起。 “求求你们……”她只是哭着说，已经没了任何方向：“好疼啊，真的好疼啊……我想回家……回家。” 那声音里带着的只有绝望，哪怕使上一点点力，人都会“砰”的一声碎掉。 但其实她已经碎了。 最终，余见初的要求都没有达成，所有的人都会在她面前死去，腐朽，沦为浊物。 始作俑者们……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就跟几年前一样，把这可怜的孩子独自丢在了这片地狱中。 而李霖面无表情，继续这场噩梦般的用刑。 这像是一场暴行，一场肢解，凶手稳定、冷酷、毫不留情，保持着稳定的节奏和发了狠的目的性。只有失去了灵魂一部分、经历过最痛苦肢解的人才有这样可怕的理智，和冷酷的计算。 庄园里光线闪了一下，好像被什么力量捻住了，暗了许多，屋子里瞬间变得恐怖了不少。 高层安排的节目依旧没有停止。 没人说话，也没人阻止。 他听到有人说“好像死了？”，有人很快接了一句“把那东西打进去，我们还没看够呢”。 治疗的过程很快，不到十秒，余见初就又有了些动静。 李霖眼神阴霾到了极点，脸上沾着的都是泪水，血液，这幅模样渗人而致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怨魂。 有一只手滑出来，上面染满了血，她没再挣扎，只是用仅存的力量抱住李霖，好像这样做才会好受那样，他们在这一刻才是永不分离的状态。 “松开手，你要做的就是继续用刑，不然我们得用火烧你了，李霖先生。” “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他们……所有人都逃不掉的。”他完全没要松手的样子，只是不停的落着泪，紧紧抱住对方，说道：“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指令执行声响起，下一刻，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从四面八方推进他的身体，内脏直接烧了起来，几乎能听到肉块熟了的声音。 李霖跌倒在地，随后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死死握住余见初，浑身是火的爬了起来，抬起头往角落内的监控看去，最后目光定格在某一处，定格在终端审判厅的显示屏上。 “你想继续放火，那就放吧，我不会死的。” “我知道，血源特性嘛。”戈尔翘着二郎腿，仰面看着他。 “我会记住这一切……这件事每一个人，哪怕死了，我也会投胎。变成狗……就啃断你们的脖子。” “变成鸟。”戈尔笑了起来，接着说：“就啄瞎我的眼睛是吧。” 那语气中的某些东西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他明白，这是人类憎恨到了极点时，才能显露出的毁灭欲望——在这种极端的状态下，暴虐的杀意与痛苦彰明较着，光是这么听听，便能感觉到刺骨摄魂的阴寒。 他看到那位审讯官眼中的东西，如炼狱般致命——火焰在他身上燃烧，但他眼中的仇恨却烧得比火还要剧烈，脑部的思维能力已经被彻底替代，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屏幕里，屏幕外，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一个声嘶力竭，一个戏谑讥讽，它们重合在一起。 “血债血还，不死不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局 半小时后。 李霖从刑场结束‘肢解’后，高层们没让他回控制室休息，而是直接叫人把他送进专用会议室——他们负责商讨消耗品去向的地方，一个会场，余见初之前也来过，传令那人说是“有人找你”。 可以直白的说，每个为eoubs卖命的人都极尽所能的避免靠近那鬼地方，它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个无数人幻想之中的天堂，永远的古典装潢，沙龙，屋内还有定制壁炉，会场的客人们没有烦恼，举止言行都彬彬有礼，好像世界只有这里是宁静温和的。 他被迫换了一套衣服——款式是直接从出行记录上随便选的的，护送人员干巴巴的说这是要求，他们不喜欢有人装扮不整洁的进来，毕竟上一个那样做的人这会儿刚从刑架上抬下来，好在留了条命。 壁炉的火光亮起来，空气里有一股麝香和檀木的浓重味道，温度很舒服，不冷不热。 他停在门口，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 “……唉，美洲那都乱成一团了，估计快要到头了。”有人坐在沙发上，喝着酒在说。 “无所谓，我们刚把录像和处理结果发过去了，余见初那破事算是有个交代了，至于余柇……”另一个人接着说。 “听天由命得了，能活着回来还是得用刑的，如果能带些有价值的样品，倒是还可以继续用用。” 啊，又是在讨论生意，李霖想，他终于从刑架的记忆种挣脱出来，这群说话的腔调一直以来都是那么高雅的吗，好像在说的并不是世上最血腥，作呕的交易。 他走了进去，但没人看他。 “也是，上面那些人对处理结果挺满意的，教训给一次就够了，一会把那些禁忌物重新植入回去吧，那女孩是个好武器，只是被她妹妹带坏了，有点叛逆。” 又一个女人慢悠悠的说，李霖盯着她看了会儿，发现以前在裁决部是有见到过的，好像是谁的老师之类的，他记不清了。 那人注意到目光，瞟了他一眼后笑了下，继续说道，“美洲的锅咱们是甩得差不多了，能不能偷摸的拿些东西，还得看那群人表演怎么样。” “那个叫何砡的呢，如果回来了要杀掉吗？” “他就算了，暂时先留着吗，我还挺喜欢他。” “认知修改实验才刚开始，只有他一个人倒无所谓，但大概以后还是得死的。”有个人笑，好像看到什么滑稽的一幕，“现在压力小多了，都是些低劣玩具，有脾气的就磨一磨，然后随便给些好处打发下就得了。” 这话刚说完，便引来一连串的认可，李霖突然有些想吐。 他依旧站在沙龙的角落，没人搭理，没人让他找地方坐。 的确没说错，他想，一切不过是这些人手中的玩具，一次你来我往的经营类游戏。 “现在大家伙都在关注洛杉矶的局势变化，要我来看……”又有人说，他顿了顿，继续道：“也不知道约瑟夫能搞出什么名堂，他的资料库已经清空了，现在到底有什么手段，背后资本如何，完全不清楚啊。” “无所谓，美洲也只是不想太费精力去管那事，真想解决直接派几个b04过去不就得了，但能活着回来的人不一定会多。一旦实力空缺下来被我们挖空子，他们不得气死？” “这年头培养出来几个b级，是越来越难咯。” “你老婆不是去年被调去美洲了，让她陪几个高层玩点刺激的，资源不就说来就来。” “操，别提那个婊子了。” 然后，他们就这些问题讨论了一会儿，语气轻佻玩味，好像发生的不过是一场上流社会的酒桌游戏，哪怕前不久还损失了几名高层，但根本无伤大雅，会有人填充位置的。 是的，这就是场小儿科游戏，参与进来的每个人都疯了似的想要毁掉些什么……他们相信死亡、残绝望、不公和折磨都是有意义的，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发出渗人的求救声，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出现条生路的，会有回报的。 真的会有吗？ 李霖孤零零站在那里，一个多小时后，总算有人聊开心了，朝他招了招手，跟他说话，好像这人是刚到一样。 他知道他们并非想对他用刑。 “李霖先生，录像我们都仔细看过了，做得很不错，值得夸奖。” “这次突然请你过来，是想跟你说些事。”一位穿着昂贵礼服，贵族模样的男人说道：“我们之前讨论了下，你的特性潜力很大，单单成为审判官实在太屈才了。 “所以……我们希望你能以‘特勤行动员’的身份，去参加最近的一个控制任务——” “天堂福音。” 他看到李霖有些疑惑的脸色，笑起来。 “你放心，可以把它当成支援任务来看。”他说，“近期高层内有太多不好的声音了，虽然我们是b级，但面对更高一位的层面，也只是随手可丢的垃圾罢了。” “你允许家畜和自己同席共餐吗？不可能的，主人的地位不能有任何潜在因素，这在eoubs里再正常不过了，大鱼吃小鱼的规则就是如此，一切不过是资本的靠拢。”另一个人加入了话题，同样笑着说。 “那是一场非常有纪念意义的控制任务。” “或许等余柇他们回来，我会让他们作为增援先去帮你——如果能活着回来的话。” “对了，相关资料等你出去后会有人发邮箱的，我友情提示一下。” “目前死在那场任务中的，只有两位行动员，一个b02，一个b01。” “不过我们很看好你哦，李霖先生。” 他们说完，又闲聊了起来，李霖知道这群人跟自己没什么好讲的了，这时候就该走了。 他当然知道这是种变相的死法，不会有人拒绝的，区别在于死得难不难看而已，但这些都无所谓。 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李霖欠了下身，转身离开。 那些人的样子正常得很，好像屋内没有来人一样。 正在这时，他却听到一个声音在面前响起。 “请您等一下。” 一个女人不知何时站在门那，外国面孔，操着口还算流利的汉语，身穿一套灰色正装，面容憔悴，大概二十五六岁。 在看到她的瞬间，李霖就知道这人也属于那种混迹绝望沼泽的一份子，他们身上具有同样的东西：空洞、另类、病态。 他看了下那女人的身份牌，倒也是件坏事，她只是个c05。 “您就是李霖先生吧，我叫希恩·康娜利。”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来个大的 李霖花了几秒钟才明白这人是从哪过来的——空间跳跃，美洲分部的特色，没点实权的人员压根用不上。 他想回头看看那群权贵们的反应，但很快就忍住了，说道：“你来这是……” “252跟潘多拉的控制任务已经结束，收尾工作就由你来负责吧。”希恩直截了当的说。 他停在那里，张了两下唇，大脑在短短时间内迅速把整个事情回拢了遍：“女士，我并不明白你的意思……那两个活性禁忌物的掌控权或许并不能被外来人员接管。” 希恩叹了口气，走近他，她的脖颈间还留了点血痕，显然也是刚从战场中下来，那几抹红点在黑色礼服的衬托下格外亮眼。 “听着，我并不是你们的敌人，而且事情到这份儿上，你也顾不住别的东西了。”她说。 “我用一部分终端权限换来了她们的命，你背后那群傻逼……当然也知道这事，但好处已经拿了，所以没办法对我说什么，我赶时间过来就是为了防止你做出点什么事，省得把事情搞混。” 她说完，往前走了一步，朝李霖放心地点了下头，加入到那座空洞的沙龙之中。 “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她们现在就在控制室里待着，想说什么，交代什么，尽快吧。” 洛杉矶内的观测员早就死绝了，所有的监控视频全部黑屏，高层对外说的就是一切安好，只是碰上了一场黑客袭击。 至于希恩……没人留意她是怎么突然消失的，这人的脑子一向很疯，她跟克劳泽做了个交易，后者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反正现在局势那么乱，他们没必要顾忌太多东西，权贵们都操心着怎么把烂摊子收拾好呢，那些人压根没功夫管其他事。 而潘多拉跟252——希恩见到她的时候，顺带给了把全新的特性枪，她毫不犹豫地收了。何砡不会喜欢她们乱来的，但她想都这时候了，他肯定不会说什么，在耶路撒冷，像她这么大的孩子手里已经有几十条人命了，外界自然也一样——她和这里的每个人都很相似，只要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多少还是要开上一枪的。 李霖在突然变得寂静的房间里站了一会儿，觉得目前有什么事正在酝酿，但他拿不准是什么，不过又非常确定——情况有所好转。 他吸了口气，看了眼时间，直接朝外走去。 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照那女人说的，他得赶到开始任务前见她们一面……从346控制结束以后，他就没见过几次，有什么事也都是余见初亲自去说的，他懒得参与进去。 但现在，他钻进专车，转头看窗外，车子一路向前，两边全是刚回来的，或是正要去某处厮杀的行动员，更远处也是，如同淹没了eoubs的庞大河流。大厅内的显示屏上，题词一如既往的还是“为了全人类”，是啊，这里就他妈是个为人类付出伟大贡献的天堂。 一刻钟后，专车停稳，他走下去，中途李霖又神经质地开始往嘴里送致幻药片，一片接着一片的送，直到走进区域，寻找那两个人。 他没过多少时间就找到了，毕竟没人能忽视那两位。 她们站在控制室的门口——旁边站了一圈人，一个c05正苦着脸向说那东西是定制款的，打破了就得重新做——而“客人”正在看悬浮屏上的信息，时不时评价几句，内容基本都是骂娘。 潘多拉正在跟252比划什么，有一刻，他很确定这孩子想对着那伙人开枪，手已经摸向枪柄了，是个危险分子，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非常自然，好像没什么事能比这更理所当然的了。 李霖吞掉剩下的所有药片，他做过这种事很多次了，知道该怎么保持冷静。 人群很快就散开，给他们留出交谈的空间。 “这是备份的裁决终端。”他朝她俩走去，甚至连介绍都没有，便拿出块芯片说道，“权限可以调动裁决部标本库内ace以下的所有禁忌物，以及为战争准备的攻城武器。” 在他说出来的那瞬间，潘多拉整个人愣了下，然后咧开嘴笑了起来，她下意识想去抓李霖的手，但还是控制住了。 “何砡情况怎么样？”252眨了眨眼，像是能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她也不知道什么程度才算好，但至少不是现在这种样子。所有人都一副世界末日要到了的表情，自己跟潘多拉还杀了两百多个特勤行动员，当然了，对eoubs来说，这点事不值一提。 李霖侧头看了她俩一会儿，轻轻伸手把芯片送了过来，放到潘多拉的口袋里。 三人间的气氛有些压抑，但又很温柔。 他又交代了几句芯片的其他作用，以及自毁程序怎么启动，威力多大，确认俩人都明白后，才将她们送进专车内。 几分钟后，光线突然暗了下来，车子驶入腔类生物脏器般的阴影里。两个活性禁忌物瞬间陷入黑暗之中，但她们看上去如此镇定、无所谓、阴冷，又显得那么疯狂。 李霖干呕了会，药物成瘾的副作用有些凸显出来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下意识道：“先不提及特性能力，光是附加条件，你们现在手里资源能直接把一座城市灭掉。” 252抬头看他。 “你还好吗？” “抱歉……我没事。” 通道很快便经过，阳光再次洒下，车厢里光线又明亮起来，所有黑暗、绝望和损伤之物都沐浴在光辉之下，好像一切都还来得及。 “说真的，他们的情况……不，就是余见初她们，你们或许……”他说着，努力咽下那个愚蠢的描述，但还是觉得该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又收了回去：“算了，祝你们好运。” 他们一路赶往另一个特定区域，李霖直到分离之刻也没把那句话说完，他得去参加高层给出的任务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看那样子是没多少希望。 空间跳跃的场地是临时搭建的，变成了超大的会厅，鬼知道希恩在美洲的权限到底有多大，明明只是个c05，结果排场跟他妈b级一样夸张，底下干活的员工只是想着，这样的狠角色当然不能怠慢，事情要抓紧时间做，免得被拉去毙了。 当她们推开门，发现大厅里空空如也，像是刚完成一次清场。 地面上不知道裹了什么东西，数百枚射灯的光线打下，看起来就是燃烧的湖面。 陆谨坐在其中，穿着件卡色风衣，头发乱糟糟地别住，他还拿着瓶龙舌兰，已经没了大半，看她们进来，抬起头笑。 他说道：“终于来了啊，你们想不想玩场大的？” 第一百二十章 出场 01:55:53。 “你的死期就快到了。” “而你……无法逃避。” 何砡明白自己已经不能再耽误了，敌人就在面前，只需要杀掉，控制任务结束了，就在他准备动手将这神棍宰掉时。 “灵魂体作为死亡的消耗，这就是你的一部分特性对吧。” “如今的你虽然已经跟659融合，但只是个残次品而已，你可以吞噬其他禁忌物的特性，但因为某种原因，它们会有些受限，必须经过不断的吞噬才可进化。” “你看……这就很有趣了，你有一些别人从未掌握的优势，而我也拥有点小玩意。” “实际上，那些模糊的记忆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你已经杀死了我许多次，用一根可以切开世间万物的线，就连最坚硬的金属都无法抵抗，还有那些千奇百怪的异变生物，被人咬碎吞进肚子的感受的确不好受。” “但这次，你是绝对不会杀死我的。” “并不是因为你是个仁慈之人，而是因为这一切……已经被‘命则’记录了。” 832将烟捻灭，随后面无表情的从桌上拿起那叠手稿，上面出现了新的内容，是关于篡改者的，不过无所谓，他已经派出另一个节点的自己去沟通了，剩下的内容还无法被解读，或许牵扯到更为深层的事。 “伙计，你他妈可不像个禁忌物那么简单……” 何砡正在试着接受这些消息，他仍无法理解一切。 这段对话在电影里倒是司空见惯，教科书般的套路。 832靠进躺椅，一副在聊晚上去哪吃饭的表情，补充道：“准确的来说，我不属于任何物种。” “当我解读‘命则’时，我的真身就失去了概念，转为万物的规则，并且可以从中生产出近乎无穷的分支，只要宇宙网不湮灭，我就能在每个时空跳跃，生存。” “所有事物都会被最终的万物归环给彻底修正。” “而你不同，我说很多次了，你身上的bug太多了，何砡行动员。” “这便是659造成的，它将你放进了新的剧本里。” “停，咱们来聊点实际性的事，所以你说了那么多……玄学理论，意思是故意要被eoubs控制？” 何砡啧了声，他已经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杀死这个人，如果按照他说的那样，这人对死亡完全无所畏惧，并且非常理智，冷血。换句话说，他就像是个掌控禁忌物的活人，而非其他物种，而之前几次节点被自己杀死，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 “准确来说，我没有任何故意的念头。” “eoubs是尝试过用些强硬手段迫使我加入他们。” “如今他们所控制的禁忌物越来越多，还拥有了各种不为人知的手段，比如美洲分部，综合实力在排行榜前二十的行动员，或多或少都曾听过‘命则’的指引，他们在发现暴力对我没有任何作用时，便诚恳的邀请我以特勤的身份加入进去。” “那口吻的确很伟大，为了全人类跟禁忌物和平共处，我必须付出贡献，好处就是可以获得人权，以及无穷的资源。” “我拒绝了，条件的确很诱人，但这和我的计划不符合。。” 832平淡的掏出眼药水，然后将它打开，挤出几滴落入眼中。 “那么神棍先生，你的计划又是什么，消灭全人类吗？” 何砡直接就乐了，耐着性子问下去。 “让你失望了。” “我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计划。” “但我会告诉你，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必须得去解决那些突袭任务的成员，这也是我拖着你的原因，之前还没到出场的时间。” 外界的火光透了进来，在这片光线阴暗的空间里燃烧，斑驳的阴影晃动，一派风雨欲来的架势。 “为什么？” “也是因为那所谓的‘命则’吗？” 何砡觉得不可思议，如果自己执意待下去，那么事情的发展又会如何呢，尽管他现在已经知道美洲那边出现了变动，或许余柇她们还会特地跑一趟作为协助，但只要他不听信这人的话，反其而行，结果会怎样呢？ “是的。” “都是因为这份手稿。” “‘命则’将一切都记录在了这里面。” “发生的事其实从未出现，你以为没出现的事正在演变。” “哪怕659已然欺骗过命运，但还是得遵循下去。” 832如是说着。 何砡看白痴那样看了他一眼，脑子又混乱起来。 “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书上的记录都是虚假的，发生的一切，我所听到的那些话，都只是场无意义的表演。” “因为我他妈根本看不懂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何砡直接从调动元素化，整条手臂变得如沸腾的血水般波动起来，唯独灭杀这个方法，是最稳妥，也是最能知道答案的。 “这样吧，我最后给你个提示，这本手稿里记录的大多数事，以你目前的能力，如果说出去会立刻暴毙，但我可以透漏出另外的讯息。” “我们的谈话结束后，我就会把你从异空间放出去。” “那个时候，你会被人围杀，没有任何喘气的机会。” “总共有三个人，你从未见过，我要说的就是其中一位，他是美洲前二十七科的王牌行动员——约瑟夫，但如今也落寞了，沦为没有任何特性加身的凡人。” “但他非常克你，因为这老家伙已经能免疫任何已探测到的禁忌物。” 832伸了个懒腰，时间快到了，自己也可以暂时歇会了。 “接着，经过一番令人叹为观止的厮杀后，有人来救你了。” “但你……会亲手把她们都杀掉。” 下一瞬。 何砡骤然按住了832的脖颈，后者却没有任何恐慌的情绪，只是淡然的抬手推开，周身爆发出耀眼的光点。 “很可惜，我的戏份已经结束了。” 节点瞬间发动，将整个时间凝固下来。 尽管他确信自己无法被杀死，但眼下那些增援也快到了，并且‘命则’对于约瑟夫的记录实在诡异，没必要再拖下去了。 832站起身，看着动作完全僵住的何砡，张开双臂，露出一个微笑。 “该到你出场的时候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桥梁 “eoubs就是是个权力跟混乱养育起来的庞然大物，它没有人性，没有善恶之分，更没有血肉之躯。”陆谨看起来有些喝醉了，吃吃笑的说，“无论怎样做，这坨东西只会盲目滋长。” 他依旧坐在地面上，一副在看某种文学着作的表情。 “你用尽全力也只能毁掉一部分，但那点伤对它没有意义。”他说，“就像是气球，一直膨胀，扩充，最后——” “嘭的一下，大家都死了。” 连介绍都没有，陆谨发完疯后便跟她们讨论计划，补充细节，以及空间跳跃的注意事项。 “你们可能会看到很多东西，总之……别太在意，就当那些是假的就行，这禁忌物的稳定性还很一般，要不是高层做了加急文书，指不定得冷藏个十几年再拿出来用。” 他坐直了身，潘多拉这才注意到，角落里居然还有一大箱的酒柜，显然是散拼装入的，大量迷幻色彩的在灯光下燃烧，指不定喝了能让人飞起来。 “别的也没什么好废话，我就在这盯着阈值，如果波动太大你俩就自费乘飞机回来吧，或者直接死在美洲，谁知道呢。” 空间跳跃的仪器被设立在二层——一个巨他妈像……不，就是一个普通的观光电梯。 据说只要走进去，让外界控制人员输入目的地后，你什么都不用做，耐心等着电梯门重新打开就好了。这玩意儿只要一启动，就会暂时失去观测视角，并且永远在生长和变动，简而言之你能不能被成功送到指定点还得亲自汇报才行。 换句话来说，拿来抛尸还真挺不错的，如果高层真哪天嗑多了想试一试，那么消耗品和廉价物们会像流水一样出入此地，并且品种多样，碰到些用不上的直接拉进去，随便选个海沟丢了就行，多方便。 252和潘多拉到达这里时，玻璃罩外一片昏暗，天际完全阴了下来，并且压得很低，隐约能看到有几道红色的光照亮了低云，仿佛有什么怪诞的生物要从这片荒芜中钻出来。 陆谨将权限打开，又往那芯片里让送了点控制代码，说是保命用的，这电梯大概近三十平方米，完全可以媲美一间独立卧室，里面甚至还有软椅和酒柜，正对面是电子屏幕，做消遣之用。 传输过程得要一会儿功夫，252看着屏幕内的那排“为了全人类”红字有些反胃，直接关掉，墙壁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观光电梯此时就像一块封闭的盒子，周遭漆黑无光，仿佛在一个庞然大物的体内奋力穿行，不时停下，但不知外面都是些什么。 潘多拉站在电梯一角，靠着墙，研究那把新枪和芯片里的功能列表，她垂着双眼，镀层的光打在身上，格外宁静。 观光电梯继续向上升，起码移动了二十层了，eoubs的顶楼可没那么多，这时灯光忽然闪了闪，她的手迅速摸向扳机，扫视周围。 原本关掉的显示屏开始不断闪动，上面的内容表示传输正处于“跳跃通道”，离目的地还差一大截。252挡在她面前，伸手敲了敲玻璃罩，屏幕依旧混乱地闪动，电梯停在中途，毫无反应。 就这样持续了十几秒。 正在这时，光影又是一晃，二人同一时间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体内穿了过去，好像整个世界都跟着模糊了一瞬，作为屏蔽的黑暗像雾那样褪去了，玻璃罩逐渐变得透明，电梯重新上行。 这时候，她们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情况——一片灾难般绝望的地狱。 外面是等同于耶路撒冷的模板状街景，整体采用了欧式标志建筑特色和氛围，只是光线被人刻意调得很亮，整块地面大部分都被炸毁了——252在脑中搜寻了没几秒，就知道底下那一幕是想表达屠杀的主题。 但这场“杀戮演绎”里，大部分发生的事却是各类的男男女女在与畸形的怪物—— 她没心情再形容下去，实在是太恶心了。 电梯内的播音器突然打开，一道机械音响起，语调轻快，说道：“……您正在经过2号波动层，这里是禁忌物的娱乐场地。距离上次掌控区暴乱事件已经过去三个宇宙年，死亡人数超过一千五百三十二万，在那三年的时间里，人类的领袖宣告告告告告告死死死死死死，不好好好意思，信号有点差。” “他们现在正和整个管控区的居民待在保护罩内，请观光客们尽情欣赏赏赏——” 潘多拉浑身发冷地看着，街道做工细致，她看到烂掉的骨头，被踩得稀碎的老式枪械，以及几辆玩具车。 除此之外，这里四处可见只有在噩梦里才能出现的恐怖生物，正在操些什么人，场面极尽猎奇之事，远比耶路撒冷还要恐怖得多，宛如万物崩坏的地狱。 他们穿着各种各样限制性的衣服——有些赤身，显然是被迫装作逃亡的难民，但手中只有几把生锈的冷兵器，他们会与怪物进行装模作样的战斗，但战斗的目的只是被打倒，然后繁衍。 血腥与欲望在这假装的战场肆无忌惮地沸腾。 电梯这时又停了下来，玻璃罩对面是一处无门卧室，内里的画面纤毫毕现。 252看了一眼，就想把屏幕打碎，这时播器的音量限制突然解除了，她们一下子清楚听到被放大数倍的呻吟、尖叫和乞求声，有人快死了，被掐住脖颈，处于严重的窒息状态，但一脸迷醉样。 潘多拉听见有人在大叫，声音如同噩梦：“坚持一下，会有人救我们的——” 她一下子觉得心脏被重击了，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接着又听到一个女人大声哭喊着，有人在说极其下流的词句，装作挣扎，但没什么用。 各类下流低俗的台词此起彼伏，这群人在扮演着什么角色——人类的反抗军，其中一对还是夫妻，还有个小孩子，呆呆的坐在中央，也就十三四岁吧，假装一切都没什么关系，管周围人亲切的叫“您好，不要放弃”，说一定会有人来救他们的。 他们被怪物折磨得尖叫，一边大叫着会有“英雄”来救他们，只要能活着，就一定会来的。 还有一个笑场了。 潘多拉没忍住，直接吐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巧合 这时，她感到252的身体靠了过来，她一把拽住自己，把她拉到后面，又朝播音器开了一枪，声音立刻消失了。 那动作很快，干脆且直接，让人没一会儿就镇定下来。 潘多拉咽了咽嗓子，她想起耶路撒冷里经历的一切，二者真是他妈默契的相似啊。 她越过252的肩膀，能看到扮演哥哥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她也不知道算不算哥哥，反正年龄大一些，那人眼中一片空白，断气之前还发出道甜腻到极致的尖叫。 而那些怪物……还在孜孜不倦地重复原先的动作，人人沉沦在其中，正对着她的那个人，在撞击中还不忘记念背好的台词，从口型中，潘多拉看出他又叫着说“会有人来就我们的，别放弃”这种话。 她退了一步，又想吐了，252的身影挡住了这地狱般的场面，但她身后的墙壁又变作透明，另一场交合正进入高潮，万幸的是没有台词，她只能看到那人被割开的咽喉，血浆不停涌出。 他那时候在大笑。 潘多拉突然想，她很确定自己都脑子有些懵了，但还是那么去思考了。 这里出现的人——2号波动层之类的鬼玩意……真的是虚假的吗？大概eoubs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称呼，想的就是能不能找办法丢几个人进去试试水，反正算是传输中途的额外节目，指不定有谁脑瘫了想打开电梯去外面凑个热闹呢。 很久之前，在那座被话剧场充斥的地狱里，人们讨论她的偏执、绝望和诞生，谈论她已经失去的和未曾拥有的东西，她的一切都被固定安排好了，并且演绎出了无数版本，光在耶路撒冷中的一个宴会内就有几十个版本——那么同样的……这些人，这些扮演人类最后生路的人，他们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同伴死去的呢？ 他们又怎样看着家乡跟亲人以最恶心的方式毁掉，变成一个外来客们不得不去看的荒诞现场时，又在想什么？ 无以计数煽情的、暴力的和色情的拙劣演出，可依旧有太多人乐意去购买，去欣赏，去一次次讨论这件事，像是它本身有什么力量能够吸引人。 与此同时，那些屈辱姿态死去的人又被丢进消费的熔炉，压榨到到了极点，直到没一点价值出来。 潘多拉本身就是个例子。 权贵们喜欢消费她，是因为她来历跟莉莉丝有关，情绪很焦躁、易怒、仇恨一切，长得还他妈很好看，总想着跟他们对着干——任何一个地方都需要个新鲜玩意来刺激下权力的。 人们会津津有味的品评着她群付出的反抗、眼泪和痛苦，消费那由此衍生的各种珍品，她的血肉、尊严……她的人性。 他们习惯将之吞食一空，再点评几句“味道还不错”，然后便一哄而散。 252突然说道：“都是假的，我用数据层面观测了下。” 她猛地从臆想中抽离出来，转头看了过去，脸上尽是紧绷、麻木的表情，然后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什么。 她抬手，拍了拍潘多拉的肩膀。 “都是假的，只是光影罢了。” 电梯停顿了几秒，随后开始向下降，头顶的灯光又象征性地闪动了几回，周围顿时暗了下来，那一片怪诞扭曲的景象消失了。 好一会儿，舱内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了。 “未知波动，请请请请请请请请等待。” 潘多拉发现电梯这时正站在一条巷子口，外面的世界如同末日，能看到是一处巷子口的位置，边角散落着的破碎的脏器和枪械，同样是老款的那种，充满了时代感。 角落的黑暗里传来某个种生物的哀嚎，极度凄惨，肯定不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听着像是被解剖了一样。 正在这时，一只浑身长满眼球的畸形怪物从巷角残破的墙壁上爬出来，这玩意跟千足虫一样，腹部布满了细小的节肢，闻到了生肉的味道，转过头便看到她们。 下一秒，它直接冲了过来，那底盘的肢体疯了似的挥舞起来，上面长满倒钩，简直数不清有多少，身上还沾着血和墨绿色的脓液。 潘多拉舔了下嘴唇，盯着那怪物看，她伸手去抓枪，却被人按住了手，而在一瞬间，那恶心的生物就已经冲到了跟前。 与此同时，252将她往后推去，随后打了个响指，瞬间它的脑袋便爆了开来。 但进攻的动作仍旧未停，泡水般皱皮的身躯上，数百只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她们，继续往前爬。可是在同一刻，位于电梯后方的女孩抬起手，朝前面连着开了五枪。 枪法很准，子弹全部打进体内，那动静总算消了下来。 两位猎杀者交换了一下眼色，依旧停在电梯内——这玩意儿大门敞开，毫无继续运行的意思，像是等着她们走出去那样，拜托，这简直是他妈在开玩笑。 “2号波动层？”潘多拉问。 “是啊，已经不在原先的世界了，无所谓，我可以把它们全部数据化，处理起来不是问题。” 252说着，低下头去看终端芯片，那玩意也没一点反应，跟死机了一样。 “好吧……”她说，随便指了个方位，“要不我们往外面丢个炸弹，如果有活人的话应该可以……算了，当我没说。” “我还挺想试试什么叫做纳米武器的，你看巴掌点大的芯片居然能放下那么多热武器，简直玄学。” 正在这时，电梯重新开始运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硝烟味。 潘多拉只能移开目光，有些无聊的去盯着玻璃罩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次上行一直持续了五分钟，随后又是一阵晃动，紧接着电梯门就打了开来，播音器传来提示，告诉她们已经到达海豚酒店内部了。 外面是一间装潢奢侈的大厅。 有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酒杯，看到她们突然出现，先是愣了会，随机起身拍了拍手，露出一个微笑。 潘多拉歪着头看着他，心想，这人明明很惊讶，但又表现的非常热情，似乎是想给两人一个拥抱，不过从252那副厌恶的表情上来看，谁要是真敢过来抱她一下，就会直接暴毙当场。 好在对方察觉到了这一提示，走了没几步，便停下来。 “好吧，不管怎么说，约瑟夫既然让我守在这里，总归是有理由的。” 塞吉奥说，又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指了指背后的沙发，对她们说：“冒昧的问一句。” “你们这两个婊子是来干嘛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罪恶 美洲分部派出的特勤行动员基本都死绝了，大多数死在对约瑟夫展开的围剿任务中。 除了突袭与包围外，剩下一些精英同样被投以文图拉郊区，832的回收也是较为重要的事。 他们参与战前布置，陷阱伪装，抑制器搭建，策划等等，并且接到了一个死令，无论最后谁从里面走出来——把那混蛋弄死就好了。 结果戏剧性的事发生了，当一名特勤行动员发现海豚酒店已经没有入场券限制时……高层瞬间换了个计划——将部分负责包围行动的d级人员改为潜入。 这是所有那些营销的基础，让人骂娘，无奈，不断的变化和演绎，只渴望得到一个准确性答案。 然而还不到半小时，派出的廉价物们已经被何砡一个个宰掉，数量占据了一大半，超过二十个人，不分批次，连特性都没来得及使用，就都死在了线的绞杀上。 他本人同样对这群突然出现的eoubs人员感到奇怪。 哪他妈钻出来的？不是说一出来就有围杀等着自己吗。 酒店五层。 所有还活着的行动员都已经被吓懵，这个从房间内推门而出的的男人，手上似乎有什么无法被观测的纳米武器，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从人体内掠过，或是把他们捆住然后轻轻一刮，便直接搅碎成的黏稠烂糊的血浆，要么直接被切成好几段肉块，原地归西。 那种带着硝烟、黑暗和浓郁血腥味的手法，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到战栗，简直难以想象他们死亡前的还在想着什么，会不会觉得很疼。 而“凶手”平静得像把刀子，白皙的面孔上溅着血，带着抹有点困惑但又觉得无所谓的从容，他身上有什么让人极其压抑的东西，让世界在一小会儿里变得窒息起来。 双方就这么面对面站了有一会，何砡总算是读取到其中一个人的心声，恍然大悟，将他们全部杀死。 或许这群人真的是被高层拿来探路的消耗品，也有什么难言之处，比如出于各方面的施压或无奈的生活所迫，才被美洲分部派来送死。但不管怎样，双方此刻站在不同立场之上，那么就应该早就有被敌对杀死的觉悟，至于他们会不会后悔，自己还真懒得去想。 他站在原地，脚下的光被残骸的阴影分割成一块一块。 这些家伙绝大多数只是d级，没有任何作战信息的情况下在何砡面前完全不够打的。 现在只剩下了他们这支小队的领导人物。 红光得寸进尺占据了整个走廊，层层叠叠的光影弥漫四周，甚至还有种海啸倾翻的视觉效果，无数明灭的波澜掠过他们的面孔，对面那家伙的眼睛像是无法聚焦了，有一会儿陷入无尽的黑暗中，偶尔有闪过的光把他照亮。 这人双手攥着，头发散乱，半挡住他的脸，整个人都要在何砡的目光下缩起来了。光影中闪过的血腥与试探，在那种目光下显得可怕，不可直视。 何砡略微思考了那么两秒，想的只是美洲分部还真是没点良心，这小鬼看上去可能刚刚成年，实在是太年幼了，提枪的动作有点不协调，像个门外汉。 这名d级正不断磕头求饶，希望他放过自己。 他在无法控制的发抖。 “这不巧了吗，你是d级我也是d级，所以放轻松伙计，听得懂汉语吧？接下来我会问你一些问题，你只需要老实回答就够了。” 何砡如是说道，同时将线缠在他脖子上。 而那孩子只能不停点头，已经没任何退路。 五分钟后。 何砡觉得应该严肃点，但实在忍不住笑，这小子说的事真有意思，他以为美洲能干什么呢，那些突袭者自身难保，不对……这会儿所有人都没什么好处能捞到，保准会死得很彻底，却都想要拉些人下水。 呲—— 那人瞬间呆在那里，他下意识觉得对方只是装模作样想得到些情报……死的人也够多了，没必要再引火上身，他也说了身上佩戴了观测员的监视特性，但事实告诉他，何砡根本无所谓，你不能以常理思考这些神经病的，他们脑子就不正常。 血水喷涌，头颅斩断，线再次于空中挥舞几下，直接将其整个身躯绞为浆糊，死得不能再死。 何砡毫不动容，转身朝楼下走去。 他知道该去做什么，也必须去做。 …… “所以咱们接下来去哪？” 克劳泽开着车在临安市内乱转，由于希恩太过冷漠，他想着不如来点肖邦式气氛比较好，于是便说开车不把窗户打开也叫兜风吗，但没过几分钟外面就开始下暴雨，云压得很低，天气预报说这次雨云团会很大，还带着股强烈的冷空气，气象局已经给出警示了，雨会下个好几天，这还要去外面逛的那就纯属脑子有问题。 结果这性冷淡一样的女人说透透气挺好的。 所以就造成了——他们开着驾驶座的窗子，让雨毫无阻拦的灌进来，那一幕属实让人觉得操蛋，还必须得受着。 算了，反正也不是自己的车，eoubs有的是钱，报废了就丢进搅碎机的事。 “你随意，我在等一通电话。” 克劳泽不知道说什么，希恩这种回答真的要把人整死，他没去问我们他妈还能等谁来电？因为问了也是白问，不会有答案的。 “要我说吧，上床是件好事，跟那些高层说几句软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干嘛不享受当前，好好痛快一下呢，反正换做是我，我肯定不去用刑的。”他想起裁决部的那件事，接着说道。 “操，我觉得太他妈合理了，你犯了个错，然后有几个男的走过来说，这位女士，抱歉打扰一下，因为你得罪过高层，所以快跟我们上床吧，不然就把你折磨得半死。” 他打开控制面板，选了首能把人耳膜震碎的曲子，随后跟着节拍摇头晃脑起来，并且认为自己跟他妈艺术家没区别了，还能说出名言名句。 希恩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关掉配乐。 “别那么死气沉沉啊，我刚刚想到了些有趣的玩法，保证你会喜欢的，一大杯加料好酒，再加一场够爽的狂欢交合，肯定能叫人爽得什么痛苦都忘了。”克劳泽绘声绘色的讲：“啊……两个愿意无偿拯救东夏行动员的伟人，简直他妈圣洁得像电影里演的——” 他张开双臂，仿佛正在左拥右抱。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首清静安详的电子曲，适合人独处的那种调。 希恩拿出卫星电话，克劳泽在一旁看着她。 通讯接通了。 他听到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 约瑟夫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忠犬 文图拉郊区。 约瑟夫挂断电话后，将手机还给了那位愿意借给他的好心女孩。 “先生，已经很迟了，您还不回家吗？”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那卖花的孩子又迎了上来，轻声询问道。 “是你该回去了，顺便告诉他们，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他这么说着，竟从皮夹里抽出好几张钞票，并直接将整个花篮从她手里接了过来。 他对这人的悲惨经历完全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eoubs那群傻逼是怎么想到派一个普通人来试探自己，这女孩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长得很干净，但眼中却有一些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情绪，能让人骨头里的冰头变成燃油，点燃任何东西。 “回家吧，我不会杀你的。” 讲完话，约瑟夫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之后他又拐去路边某个便利店内点了份熟食以及一包廉价烟卷，沿着主干道一直往前走，持续了大概半小时，随后停在一座荒废的公园内。 由于他如今已在美洲被全面通缉，无论去哪都会有卫星跟踪，眼下塞吉奥与亚当已经开始了作战，所以他只好在这里暂时等一会，准备把屁股后面那群追兵宰完再去海豚酒店，将那所谓的659抹除掉。 一路过来，约瑟夫早就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洛杉矶本部内的特勤行动员估计也不敢再出来了，他们想方设法的拦截自己，却只落得个人首分离下场。 任何举措都是无用的，在绝对的自我认知之下，无论是何种禁忌物，哪怕是ace甚至更高级别，也将卑微如同尘埃。 它们根本无法将自己击败，如若几年前看到的那本“命则”属实，那么他所期望的时代将会到来。 约瑟夫在这里等待，等待着最后一批从纽约过来的增援，那是纽约最盛名的王牌行动员，排名第十五位的‘开膛手’，接下来的事很简单，只要解决掉他之后，前往海豚酒店将该杀掉的人全部杀完，然后跟希恩联系，等待过来接应的私人飞机就行了。 他会在脱身之前，把整个美洲分部的禁忌物都抹除干净，再然后是亚洲、北欧联盟、俄罗斯以及南非那些饲养禁忌物的暴政组织。 这场战争会持续很久很久，几个月，几年……或者数十年。 只是现在，还需要耐心等待而已。 对于eoubs来说，特别是美洲这边，他们唯一不缺的就是可利用的各种资源，在这群饭桶的眼里，b级以下的行动员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不过饶是曾被冠以天灾之名的约瑟夫也没正式对付过其他分区的王牌科员，尤其是经历了多年的空白期，他不确定对方实力如何，只是安静的坐在长椅上，吃着便当，默默等待着。 大约十分钟后。 对面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真是不好意思，最近脑子老出问题，在公园是吧，可算找到了，我先挂了。” 在其对面的喷泉之旁，出现了一个体型瘦削的男人。 “还真是个有原则的人，特地选择在这种荒郊野岭等我过来，看来跟情报上讲得没错，你不想伤到普通人。” 排名第十五的王牌行动员点上支烟，如是说着。在他目前所浏览的资料里，约瑟夫手里是真没任何一条无辜之人的性命，换句话来说——只要你跟禁忌物搭边了，就算你是他老子你也得下地狱。 他闻言只是摇了摇头，随后缓缓将垃圾收拾好，把它们放在长椅底下。 良久的沉默，将气氛转化至冰点。 足足过了一分钟之后。 “说实在话，我太失望了。” “即使是排名第十五位的……王牌，也依旧对未知的存在感到恐惧。” “你在恐惧我，哪怕已经达到了b03，也对我这种快进棺材的老头子产生了畏惧。” “你应该对我直接发起攻势，利落的截杀才是战斗最精彩的部分，或许……你也具备着仁慈，是因为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吗？” 约瑟夫平静说着，但对方并没有回答。 “也罢，动手吧，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 …… 02:01:23 “这不是巧了吗？” “你是艺术家，我也觉得我是个艺术家，提倡和平主义的那种，咱俩应该算一伙人的。” 亚当坐在沙发中，拿着糕点跟酒杯，看到梅林克进来，便愉悦的招呼了起来。 用圈子里人的话来说，亚当是个不折不扣的烂好人。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暴力跟杀戮，他渴求和睦共处，无止境地迷醉在能与任何人友好相处的氛围中，至于控制任务之类的工作，只是其中刺激感官的一部分异端。 甚至这家伙的所有特性也跟破坏没有任何关联，倘若不是近乎无解的空间能力，怕是早就被人挫骨扬灰丢粉碎机里去了。 梅林克对于自己突然出现在这沙龙中并没有多大反应，他只是看了周围一圈，然后冷声道。 “杯中物的手段？也是稀奇。” “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让你继续画下去了。”亚当耸了耸肩，露出个诡异的微笑，“好吧，虽然打搅别人创作是件很倒胃口的事，但这可是好酒，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杯，随后指了指中央的懒人椅，示意对方过来：“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不如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我们畅谈下现代艺术的发展，或者文学着作之类的？你喜欢哪方面的内容。” 梅林克面无表情的听着，壁炉的火光在这片光线阴暗的奢侈品里燃烧起来，繁华晃动，一派要人沉醉于此的架势。 他换了个斜靠的姿势，一边喝着淡蓝色的调酒，一边絮絮叨叨起来：“你恐怕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们拉进来，虽然老师让我尽可能的把具有威胁性的人员都锁住，但……算了，反正我会挨个找到他们的。” “想开点啦，在这有数不尽的美食跟娱乐玩意儿，大家吃饱了玩够了一起上路，难道不是件很超脱的事吗？” 梅林克笑了下，主要原因是被气的，那声音冰冷入骨。 “真是条忠犬。” “嗯，是的。”亚当夸张地叹了口气，“我就是条狗，为了主人的伟大理想，我可以拉着你们一起去死。” “所以你们能有什么办法回绝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异端 “你这虚伪之人。” “你觉得这些物种真会听从你的指令？” “你以为你掌控了他们……” “但其实……被囚禁的反而是自身。” “你会自食其果的。” 仿若死寂与虚无。 待他回过神时，只发现周围的场景陌生如同异世，地板上洒满虫卵般的细小颗粒，状态污浊恶心， 墙上挂着非具象派格子画，只是密集斑驳霉点，这里似乎是某位收藏家的卧室。 窗户大开着，能看到外面是一处后院，还有片被低矮围墙围起的绿坪，边缘栽种了点花草，与屋内潮湿晦暗的景象截然不同。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这是某种针对人脑刻画出来的幻象？亦或者是……特性？不太可能，约瑟夫的禁忌物早就悲剔除，他本身的特性也与精神和心理方面无关。 资料库内的情报绝不会出错，可能只是一种由高超技术所搭建出来的虚幻空间——权贵们曾经玩过这种法子，把沙龙健在虚拟空间内，操点什么东西的时候很方便，因为不会玩坏。 他犹豫了会，随后拉开明显手工制作的木门，迈步进入。 毫无征兆的，一道低语声响起。 【你想要出去看看，因为窗外的景象或许是虚假的。】 王牌行动员微怔，随即就要展开特性将整个屋子掀开看看究竟，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是什么都做不到。 【你发现了些异样，但这才是人类最正常的状态，不是吗？】 【你回归自我了，费尔蒙德。】 手触及门把，感觉很冰，透着股寒气，低语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他有些不屑，更加认定这只是幻觉，真是无聊的手段。 【痛苦能让人超脱。】 【但对于你来说……寻常的折磨已经丧失了意义，你是所谓的王牌，想必经受过的苦难要比好几个人的一生都要精彩。】 【这样的幻觉……是无法毁掉一名强者的。】 【但它有个缺陷，那就是击溃不了人类。】 【而你，并不是人类。】 “堂堂天灾，现在居然玩上了玄学那一套，你是脑子里塞手雷了吗？” 费尔蒙德注意到门旁有个发光点，他将罩子打开，里面是一个老式提灯，灯芯正在烧着，这种中世纪的老古董如今已经很少见了。 【外面一片漆黑，你这时候看了眼楼梯。】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顺着低语向下看去。 “你觉得我会死在这种地方吗？既然是幻觉，就对我毫无作用。” 低语声继续。 【好奇心促使你往深处下行，没走几步，你就发现了古怪，这段楼梯似乎在变化，只要下行一次，每一阶的高度都会变得要高，等你发觉这一点的时候……】 这话刚说完，他的双腿便按照那低语的内容，迈步往下走出几阶，持续了大概一分钟后，身后的台阶已经有成年男性般的高度。 【有人在呼喊。】 【你畏惧了，准备回到房间内。】 不用它说，费尔蒙德已经听到了类似于孩童的求救声，此时他又恢复了行动力，但选择继续往下走，没像低语形容的那样试着往回走。 【你觉得一切都只是假象，你妄想追寻真理，觉得反其道而行才是破局的方法。】 火烛晃动，他的影子在身后投下大片阴影，随着下行的动作颤抖起来。 看上去就像另一个人被困在地表，无时无刻不在抽搐。 他嗤笑了声，没任何犹豫地往下走去，周围温度在逐渐降低。 这时候台阶的高度已经有二层楼差不多，费尔蒙德看也没看，直接跳了下去，哪怕没有特性加持，他的身体素质也超出常人许多。 砰—— 回音传得很远。 【到了这时候，你想要再翻回去已经变得有些困难了。】 低语声适时传来。 “我能陪你玩到天荒地老，这种把戏完全没有作用。” 他说着，又往下挪动几层台阶，高度已经有接近二十米。 【幸运的是，你快到终点了。】 【而这只是开胃菜。】 啪—— 沉重的落地声。 费尔蒙德拍了拍手，脚底的触感很恶心，像是踩到某种淤泥，亦或者干掉的血浆之类。 他嗅了嗅。 有股铁锈的味道。 他回身看了一眼，那些台阶高耸独立，恍如一道又一道递增的石壁，完全遮挡住了房间的模样。 【这时，你看到了一张人脸。】 【没有眼睛，鼻子，嘴巴。】 【它冲向你。】 费尔蒙德心想，终于来了吗？ 他不敢怠慢，直接将特性枪械掏出，里面装载着足以让ace禁忌物跪地求饶的特制弹药。 然而，下一秒。 【你根本察觉不到它的踪迹。】 【很抱歉。】 【你死了。】 …… …… 公园内。 他呕出一大摊血，颓力的跪倒在地，眼中只有不解，震惊，以及失措。 “我的特性，的确已经彻底消失了。” “因为我拒绝了它们的邀请，那些禁忌物们便视我为同类。” “有的……甚至把我奉为神明，虽然很恶心，但它们很听话，从来不会吸附在我身上。” “你的禁忌物，无法对我产生敌意，它们本为一体。” “你有听过2号波动层吗？对于人类而言，那绝对是个地狱。” “但那些能力在我面前已如废纸。” 约瑟夫依旧坐在长椅之上，双手扣住膝盖，面色平静。 “而刚刚废了你半条命的，也不是我，我甚至没有出手，连剑都懒得拔出来。” “对于其他人来说，你确实是高手，嗯……虽然特性根本没使用的机会，但能登顶b03，得到王牌的称呼，应该已经超出许多人了吧。” 费尔蒙德挣扎着爬起身，表情有些扭曲。 “你的特性正在消亡，由那些未被eoubs记录的禁忌物啃食。” “过程会很快，不到一分钟。” “无人能抵抗‘命则’的安排，哦，差点忘了……你肯定没听说过，自从出现我这个异端后，美洲就把那玩意封存起来了。” 约瑟夫叹了口气，倘若是其他人，他或许会拔剑搏杀，但到了b级层次，对这群行动员最感兴趣的反而是他们所依赖的特性。 终究是自食其果。 他这么感叹着，从怀中掏出把手枪。 费尔蒙德想说些什么，但—— 砰！ 枪响过后。 排名第十五的开膛手，就这样死了。 而约瑟夫本人只是将垃圾带上，毫无动容的离开公园，前往海豚酒店。 第一百二十六章 隔层 不确定自己是否做了个梦。 卡洛斯醒过来时房间里很暗，像是整个系统被调到了夜晚模式。 他起身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四十五分，篡改笔记放在身边，除了自己就没人在了，那神棍大概去哪里玩了。 832的确不在房间里。 之前层层叠叠的，装订好的手稿子被压缩小成一块巴掌大的东西，悬在卡洛斯右手边，轻轻闪光。 他想了一会，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疯了——打开它。 他发现自己看得懂里面的文字——‘命则记录’，这鬼称呼仍然有点绕口，在禁忌物故作玄虚的包装下，这名词变成了一个象征，代表轮回、痛苦、无法逃避的真相和来自平行世界的终结——那上面留下的一个房间号，并且要求他醒来了就过去。 卡洛斯看完剩下的提示后，鬼使神差般先去换了身衣服，这之后又从笔记里选了个称手的武器——一把做工精致的匕首，柄端还镶着玛瑙宝石，他推开门，前往自己该去的地方。 走廊内恢复了正常，不留任何爆炸，硝烟的痕迹，外面雨仍在下，感觉有人他妈的爬到云层顶端呕吐一样，没完没了的。 大家伙还是就这么在雨中死掉吧，手拉手一起自刎，多有氛围。 卡洛斯照‘命则’里留的信息上了电梯。在他进入时，灯光就开始闪动，左侧墙壁的显示屏跳出一堆乱码，提示音刚开始又胡乱地结束，紧接着就传来一片鬼哭狼嚎般的杂音。 他在地上找了一圈，抬起把枪就是一梭子过去，总算是安静了。 电梯开始运行，光线依旧不稳，所有的稳定程序都在波动，天花板那里偶尔发出女人的尖叫与嬉笑声，像是有人贴在穹顶偷窥。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站着，手稿上的记录跟832的计划异常清晰，没给人留余地。 有几秒钟，电梯的显示屏发出尖叫着缩进内部，让人得以看到外面的场景。 ——一座饱受炮弹洗礼的城市，或者说像是一个拍摄现场，有群技术不是很优秀的演员正在扮演大屠杀的受刑者，突然有人抬头看电梯，张大眼睛，满脸的困扰，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在世界上的生物。 “警告！正在经过2号波动层。” 画面很快移走，随机出现替代品——有人逆光站着，乍一看就像是个漆黑的影子，他在海豚酒店怪异的灯光下自燃，转眼又消失不见。 一分钟过去。 电梯门打开，正对面只有一扇门，卡洛斯想也没想，就直接踹开了。 还没两杯酒的功夫，这里又换了个风格，四处可见木制用品，复古欧式装修，玄关处却是一片漆黑，没开灯。只有屋内的壁炉还烧着火光，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油画，内容极具宗教风格。 他停了会，还是选择走上那条道路，刚走出去就看到了亚当。 天灾的得意门生从角落里走出来，拿着杯刚开盖的酒，朝卡洛斯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他突然想，想着自己非常确定身处何方，能做到什么，可以杀多少人，底线是什么，有哪些东西绝可以抛弃。 他知道有什么等候在前，不管是刀、枪、禁忌物、仇恨、绝望或是生死，都会被一起吞掉。 落地窗外，有道闪电撕裂天际，映出沉沉压在上方的乌云，屋内光影的映射下，云层如凝固住的海啸，宛如世界末日。 “快来一起喝杯，你朋友等了好久了。”亚当笑着说。 卡洛斯看到他眼中的自己，那人也在笑，实在太过开心，又危险至极，但他已经没办法停下来。 ‘命则’啊，操他妈的‘命则’。 这里虚拟的世界妙到了极点，宛如天堂，但你在彻底看到它的那一刻，才能清楚意识到，这地方远比现实还要冰冷恶心，他们处在一座浮于幻想的地狱中，等时间到了，就会有人来叫醒的。 亚当见他没动，只能走过来，一边说道：“别愣着啊，大家都是给eoubs卖命的狗，难得放松一下，好好享受吧，不过我这没女人，你们想搞点限制级的东西，影库里倒是有那么几部片能满足” 卡洛斯没搭理他，穿过客厅，在一个类似吧台的地方看到了梅林克。 身上没伤，怕是连根头发都没掉，这时候还喝着调酒，只是满脸的不爽。 他的身后，那被eoubs无条件送给约瑟夫当学生的男人朝二人走过来。脚步优雅轻捷，眼中全是放纵悠闲的自在。 “怎么那么不开心？这儿的装修可是我废了好多心思弄成的，充满了神圣美学的气息。”亚当朝他们说，“别太严肃了，你俩再怎么能打在这空间都没用，所有特性都被压制到了极限，哪怕你在笔记上写满了规则也只是废纸。” ——他说的是【隔层】，一种五年前被美洲分部发掘出来的禁忌物，曾被作为全美安全监控程序的蓝本，能够精准的计算，预防任何具有威胁性的他类特性。 作为关押不稳定种群的强制性手段，高层的权贵者们简直爱不释手，他们乐于享受这类方便快捷的能力，好比加满料的酒精饮料端到面前，只要蒙头一口，开始享受就行了。 卡洛斯看着梅林克叹了口气，随后走过来，手中拿着支断成两截的画笔，裂口尖锐得很，他眼中全是冰冷的毁灭欲，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鲜花，死之前好戴在胸前，当然我也有，卡洛斯，要不你帮个忙写几句话给我，我还准备了遗言——” 他朝二人又走了一步，伸手想倒点酒以表庆祝。 正在这时，梅林克突然上前一步，抬起手臂卡住亚当的脖子，一把捂住他的嘴，紧接着，手中的断笔精确而犀利地刺进那人咽喉之间。 亚当瞬间张大眼睛，但大厅里没有一丝声音，卡洛斯站在繁华的光线中，神色平淡的盯着他，目睹这拼死挣扎的滑稽景象。 只有死亡……才会让他们这种疯人感到存活于世的快感。 最后那几秒的时间，梅林克松开手，表情终于愉悦了不少，他看着那白痴挣脱开手臂，朝他们踉跄着冲了几步，张开嘴，像是想要求救，说点什么。 但那伤实在太重了，他捂着脖子，血浆不受控制的从指缝里流出来，扑腾了半分钟后再也站不住，卡洛斯这时走上前，给了一脚。 亚当一直到死，脸上的神色也是迷茫无比，如同每一个未预料到命运的凡人。 “总算是……” 谁料—— “哈哈哈！”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突然跳了起来，大笑着说道：“我装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公平论 一小时前。 洛杉矶，里弗赛德区。 约瑟夫礼貌地将的士拦下后，给了他两个选择，其一就是老老实实的去海豚酒店，把那些个禁忌物以及后续会出现的增援全部杀光。其二，他有四十分钟的时间离开洛杉矶，如果到点了都还没飞出国界，就滚回来干活，或者死在平流层里。 塞吉奥直接就乐了，他当时只在想，还他妈天灾，你是个什么脑瘫啊？哥们何许人也，跺跺脚半个欧洲都得震两下，你给我四十分钟的准备时间，我直接叫总部来几发核弹把洛杉矶抹平得了。 然后……他就遇到了一连串难以形容的事情。 先是搭车去机场的时候遇到一个持枪打劫的傻逼，然后车子还爆胎了，好不容易换了三辆的士要到机场时，又突然遇到了酒驾安全检查，这他妈简直不合理到了极限，一般情况下美洲警署哪会有傻逼半夜查这破玩意啊？ 不得已之下塞吉奥只能选择跑着过去，离谱的是因为罚单不合理，有名脾气暴躁的司机当场发飙，跟那群警察厮打了起来，紧接着有个实习菜鸟由于太紧张而走火了，子弹又很巧的打中了他的大腿。 领头那货好不容易控制住现场，回头就看到某个捂着腿满地打滚的倒霉蛋在骂娘，正跑过去要看看究竟，结果他也走火了。 “你妈的，我真不理解。” 他整个人都呆了，这一生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倒霉过，哪怕当初在eoubs给高层当狗也没如此夸张过，要不是蝴蝶效应还没恢复完毕，早他妈操控辆专机过来，光速溜人了。 “你有听过公平论吗？” “如果有人超乎常理得到了什么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亦或者达到某种条件，那么便要承受等量的因果。” “蝴蝶效应……嗯，的确是个不错的特性，操控‘命则’所赋予的权能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机会，但你必须得吞下它所带来的因果。” “那便是代价，无法躲避，无法替代。” 约瑟夫当初讲这话的时候令塞吉奥想起一件同样不怎么美好的事——小时候他那便宜老爹蛊惑自己去教堂洗礼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口吻。 跟个神棍一样。 但他此刻也明白了，这老头的思想是对的，那就是乐极生悲的典型，哪有人他妈的突然获得某种逆天能力，还没副作用，要真这样怕不是直接登顶跟上帝他老人家玩润滑游戏了，眼下只有自己吃些苦，把那所谓的因果熬过去，才能恢复正常。 他回绝了警方提出的一切帮助，尽量避开人群往机场走去。 所幸接下来并没有什么糟心事发生，塞吉奥很快就到了会晤点，接应人等了许久，一度以为他已经被约瑟夫大卸八块，正准备提前回欧洲交差。 直到真正坐进机舱时，他还不太敢相信，赶忙给负责人打了个电话，这傻逼又在操些什么，床上那玩意叫得像被踩到了肾一样惨。 “嗯……对于你的遭遇，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很抱歉。” “当初不应该同意你去搅这滩浑水的，不过好在你觉醒了新的特性，把那玩意植入进你体内也是正确的做法。” “所以现在也算是回到正轨了吧，你安心休息，总部那边传来指令了，我会保证你回航的安全，不计一切代价让你回到欧洲的。” “对了，回来后有什么要求吗，比如女人，资源什么的。” 从负责人的权限来说，以塞吉奥现在的价值，哪怕是要求当代巨红的女星陪他玩上几个通宵，在总统办公室嗑药都完全能接受。 “这种破事等到家了再他妈考虑，哥们现在只想赶紧润，我也不清楚这副作用要持续多久。” 他眉头紧皱，一想起这几个小时遇到的事，神情都变得痛苦了起来，但他明白，事情并未这么快结束，约瑟夫那老不死的不可能去做没把握的事。 “行，那你先睡一会，不出意外的话等你醒来后，咱们就可以见面了。” 负责人又象征性的安慰了几句，才将通讯挂断。 十分钟后。 塞吉奥昏昏欲睡，飞机上没有一点信号，好不容易下属送来点装有限制级影片的硬盘，结果刚放进读卡器时就死机了，他随便拿了本书翻了翻，但完全看不下去，里面的内容无聊至极，探讨的是人与命运的关联。 等着等着，他就彻底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又被人叫醒，说是吃点东西缓一缓。 此时负责人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询问他一切是否正常，蝴蝶效应的副作用消失了没，根据卫星定位显示，他们已经快飞出美洲边界了。 “大概率是没什么破事了，我还真不信约瑟夫能飞到天上把我逮回去。” 塞吉奥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放在心上，总算是要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下属这时刚好把餐盘端上来，他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包烟，点上嘶了口，感叹万千。 “唉……也算是长点眼界了，哥们还真没这么窝囊过。” “对了，通行部那帮傻逼都还在岗位上吧？” “等老子到欧洲后，指定把那群弱智全家都杀了，杀完再把女人丢到红灯区给流浪汉肆意玩弄，男人就剁碎了给禁忌物当下午茶吃。” 他这么放着狠话，同时把盘盖打开——并没有什么意外，中规中矩的一份西冷牛排罢了。 塞吉奥松了口气，操他妈的，自己简直是被搞出阴影了，他原本以为吃个饭也要被恶心一次，看来副作用是彻底消散了。 就在他拿起叉子，准备饱餐一顿时，整个机舱突然颠簸了一下。 “长官！有五架不明身份的战斗力在我们屁股后面！” “认真的吗我操？” 塞吉奥大惊失色，这他妈是哪门子的谍战片即视感，前一会儿都没探测到，老子刚松懈下来就整个大的是吧？ “开火！他们开火了！操！我们的弹药箱怎么卡住了？” 没等他再说些什么，机舱外便传来一阵爆炸声，鬼知道有什么东西被打裂了，刹时间浓烟翻滚，火光乍现。 “操了……我真是操了！” “这他妈就是宿命吗？” 塞吉奥此时的表情过于痛苦，眼下可是几千米的高空，如果不依靠那种因果特性，他是绝对无法存活下来的，但用了又他妈得跟吃屎一样倒霉得很。 就在此时。 卫星电话再次被人打响。 是个陌生来电，但除了负责人之外，没有其他人能知道自己的号码。 只是不到一秒的犹豫，塞吉奥按下了接听键。 如他所料，通讯那头的人正是约瑟夫。 “很抱歉，时间到了。” “看来你必须得把这事情办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计谋 “太他妈狠了，姐妹，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你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 外面雨还在下，通讯频道里说还没找到约瑟夫的踪迹——看那架式是找不着了——但那位开膛手的生命监控没有反应，多半是上天堂了。 围杀行动还没开始半天，就死了一个b03，东夏分部的高层欢呼雀跃，简直要兴奋死了。可谓是火光越烧越高，他们就越乐。 希恩换了套黑色礼服，刚去商场现买的，版型很不错，衬得身材修长有致，该凸显的点都没浪费。 “我只是完成老师交付给我的事情罢了。” 她站在镜子前看了会，突然走过去帮克劳泽整理了下衣领，后者有点受宠若惊。 “嗯……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我喜欢热情一些的妞，类似于b级片那种全程只穿点布条的骚货，你懂我意思吧？” 希恩朝他笑，如此灿烂，完全属于摄人魂魄的程度，所有阴影都能在这笑容下散去，她慢悠悠的说。 “你用你聪明的脑子想一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或许会往你身上埋点即死性的炸弹，毒药之类的隐蔽武器？” 这直接把克劳泽整懵了，还他妈想什么艳遇呢，现在是笑都笑不出来了。 终端显示过来接应的专车还有一会儿才能到，于是他蹲在马路牙子边扯起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比如怎么就莫名其妙有场宴会等着他们，并且防卫异常严密，连把刀子都带不进去，说实在话未免有些扯淡，到了他们这级别的行动员，除了特制弹药的热武器，谁没事还搁那玩军火啊？ 希恩一句话都没回答，跟这样的女人待在一块，哪怕外表多么亮丽动人，你也会觉得温度不自主的下降了些。 宴会的场所不知道在临安市的什么地方——等他们上了车后才发现信号完全被屏蔽了，卫星电话都没有用，但从路线推测大概在东南方向——似乎要往海里开。 一刻钟后，他们驶入条隔层通道，外界一直在下雨，但这里却寂静得很，处于大片平静的海面之上，倒映天空，周边全是照明灯，仿佛镜面，让人一眼看不到边际。 在克劳泽等得有些不耐烦时，他看到了一间巨他妈大的宅子。 这栋豪华建筑的主人是位东夏分部的高层，几年前从美洲调过来的，照司机透露出来的消息，是那沙龙会场的成员之一。也不知道多大岁数了，现在能改变基因的禁忌物多了去了，大部分权贵们都是一副年轻气盛的面孔，也许再过些年头，等技术再发达些，这帮傻逼真能永生也说不好。 他们下了车，跟随专员走进这奢侈到天国境界的会场，那主持聚会的人看上去不到三十，穿着但是很随意，甚至算不上大牌，最基础的礼服套装而已，只是笑容或许温柔随和，正跟到来的客人们闲聊寒暄，说话的声音低沉有力，跟个成功人士一样。 克劳泽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三年前在纽约的商讨会时见过他——他记得参会的每一个，如eoubs里负责收尾的观测员所说，他们都是群天生的野兽，就算偶然间被捕获关押起来，肾结石在牢笼、刑架和绝望的折磨之下，仍旧平静、有仇必报、记恨着每一个敌人。 那是场针对于c级行动员是否有资格升入高层的议会，代表员——也就是戈尔，那时候他还是个c01，这人就坐在最醒目并且舒适的位置，微笑看着众人吵得不可开交。仿佛狼狈、战争，死亡等都是负责装饰美酒的附加物，只需要等人供应上桌，待他心情好时，酌上一口就够了。 希恩碰了碰他，递了杯果酒过来。 克劳泽这才回过神，他手里的确需要点什么拿着，免得没忍住掉头就跑，无论是美洲分部还是东夏天，在eoubs内谁人不知道戈尔是个吃人吐不出渣的狗畜牲，真是他妈的逆天，这瘟神没事找他们干嘛？ 气氛顿时变得无比严肃。 他跟客人道了个歉，随后漫步走来，朝二人招了招手。 “不错，看来你也想把事情闹得更大一些，加入我们的行为是很正确的。” 当克劳泽坐下后，戈尔第一句话就这样说道。 这直接把他整神了，先不说我旁边这个疯女人跟约瑟夫有什么师生关系，大哥……按职场那套路子来说，咱们可是竞争对手啊？也不提什么为了全人类这种伟大到离谱的报复了，现如今eoubs还真少有傻逼能用心考虑考虑人类未来如何，你这上来连个橄榄枝都没丢，直接抛了副王炸往我脸上砸，我怎么回你啊？ “看你的样子，你还不知道有关约瑟夫叛变的具体消息。” “美洲现在已经出价五千万悬赏他的人头，因为他杀了排名第十五位的开膛手，这人在行动员的圈子里颇负盛名，如果把他称作神话，耶稣都会跪下来喊爹，然而就是那样的角色，被约瑟夫当狗一样宰掉了。” “致命伤是贯穿太阳穴的枪击，一把最普通不过的54口径手枪，把堂堂b03灭掉了。” 戈尔的语气极其平静，甚至还叫侍应生上几盘烤肉，他有点饿了。 克劳泽听得目瞪口呆，当真的吗？浑水摸鱼这么多年，突然被人推着来到了世界舞台上，有些太夸张了吧……虽然早就感觉最近局势不太对劲，负责人们藏着掖着许多事，但没想到能到这种地步。 “那个……容我捋一捋。”他嘶了口气，下巴都他妈要掉了：“那您到底是……哪一边的？” “我跟希恩，不属于任何一方。”戈尔皱了皱眉，甜酒喝着太没感觉了，他重新拿了瓶够烈的，灌了一满杯后脸色才又好看了起来。 “但约瑟夫的理念，我也挺赞同的，只不过他太急于求成了，其实也能理解，当初给特释信的时候，美洲只是把他当成个还算能用上的消耗品而已，或许那次突袭任务结束后，无论他有没有没把659带回去，都会是十死无生的结局。” “但他们没想到，这场局，约瑟夫已经布置了很多年，倘若不是659的出现，他还真碰不到得以施展计划的机会。” 戈尔一边说着，从怀中取出盒雪茄，感慨的继续说道：“你想想，这就有点意思了，难得在漫长的工作生涯中出现了些能引起热闹的新鲜事，我怎么能错过呢？” “你的特性非常独特，堪比那个叫做亚当的人。” “您真是谬赞了。”克劳泽眼皮狂跳起来，一股很不好的预感降临心头：“所以您要我……做什么呢？” 操他妈的，要换作别人跟他扯皮那么久，早他妈上去把他头剁下来了，还是先试探下这帮人要怎么掺和吧。 “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件小事罢了，不急，还是先聊聊下一步的行动吧。”见他此般识趣，戈尔也是心情大好，只听他缓缓说道—— “大概五个小时后，我们会对洛杉矶进行核武器打击。” 在这一刻。 克劳泽彻底懵了，他是真的傻逼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抉择 夜色越来越深，海豚酒店笼罩在刺目的血色之下，仿佛立于地狱之癫的罗生门。 云海翻涌，暴雨磅礴之下。 约瑟夫只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那些安保人员与清洁员便统一跌倒在地，爆成一团又一团血雾。 “身为规则之物，因为无法抵抗变数，所以这般孱弱吗。” 窗外，一道闪电撕裂天际。 有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电梯口。 他穿了身深色的西装，所有凌乱的光线都在身周凝固和消亡，那人专注地看着约瑟夫，站在这奢华，混乱之地，像是一抹即将到来死亡的火光。 这会儿，他们正站在二层会厅的长廊上，右侧的墙壁上，是一张巨大且极具宗教感的壁画，内容就是基督受难图，在其对面的长条架子上，配以三十枚以中世纪风格镶嵌的装饰品——人类的头颅，都是十来岁的男男女女，容貌俊美，表情各异，那是不同程度的欢愉之色，毫无痛苦与迷茫，正一个个看着这片璀璨的天国。 下面甚至还有金属铭牌，内容介绍了这种保存微妙表情的技艺是如何来的。 约瑟夫转过身看着他，像是记起了什么。 有点眼熟，似乎是要杀掉的人。 他只是那么想了想。 而这世上，最具毁灭力的便是杀意。 嗡—— 毫无征兆的，何砡整个身体被拦腰切开，然后诡异地停在空中一秒，随后爆开，溅起无数血雨，全部洒在了壁画与装饰品上。 约瑟夫认了出来，在跟塞吉奥会晤的时候，从死亡名单上看到过这个人——659的宿主，一名行动员。 然而不到一息的时间，原本已经不成人样的躯体竟如时间倒流般回溯了起来，血肉与脏器眨眼间凝聚完毕，刚刚发生的瞬杀如同幻梦。 “原来如此。” “你同样出现在‘命则’的记录中，所谓的超脱控制之人吗？终究也是个傀儡罢了。” “隔层的影响对你并不大，真是惊人，连费尔蒙德都会败在自身禁忌物的反噬之下，而你却……不怎么受限。” “你到底经受过怎样的混乱？” 何砡没多说什么废话，这人想必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天灾，过来的目的就是要自己的命，二者立场不同根本无法沟通也没必要扯淡，只需把其中一方杀死就可以了。 转瞬之间。 他已没有任何藏底的想法，直接将所有的线一次性挥出，发起无差别攻击，一切可视之物纷纷被切割粉碎为细沙般的屑状物质，万千丝缕穿透而过，毫无阻力的把整个海豚酒店的建筑板撕裂开，掘出一道又一道骇人的豁口。 在这毁天灭地的攻势之下。 约瑟夫依旧站地不动。 但很快，他的体表开始浮现出被切割的血痕。 顷刻之间，便爆为黏稠的血浆，已是彻底死了。 “真是无趣，这就是你的手段吗？” “美洲的高层们把你形容的像个怪物，但此番相见……” “我真是大失所望，659。” 何砡呼吸一滞，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电梯处。 约瑟夫完好无损的从里面走出，他从怀中拿出一本手稿，自顾自的翻开看了起来。 “‘命则’对你的记录未免太过模糊。” “只是听说你能够吞噬其他禁忌物的特性，先前的死而复生算一种，那些线是第二种？” “你有听过公平论吗？我摒弃了那些超凡特性，所以得到了身为人类才有的专属权力。” “你的手段……无聊到令人打盹，现在该轮到我了。” 约瑟夫平静的说着，随后，不慌不忙的抬头望向何砡。 他只是动了动念头。 “让我见识下，你的牢笼。” 这世上，最深的囚笼，便是自身的地狱。 …… …… 不知过了多久。 像是梦境，像是深处的幻觉，根本无法得知是如何开始的。 唯有氧气令人兴奋。 何砡猛地惊醒，血液不受控制的漫起，令人呕出。 “这世界不需要其他物种来参与毁灭的大图。” “你必须给出足以让天秤达到平稳的筹码。” “否则，便要自食其果。” “便要灭在这荒芜之地。” 狂人的低语在耳畔响起。 此刻呈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场堪比总统级待遇的盛大宴会，这宅子大得像个迷宫，设计者故意营造出古典气派，充满艺术性。 四处可见古老的雕塑、壁画、雕刻品、珠宝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风格怪异的标本——昆虫与凶兽，以及人类。 制作者显然掌握某种极其高级的技术，能把它们惨死的样子精确完美地保留下来，供来客参观。活人和死物杂混在一起，属于天国般的大宅。 而何砡被固定在一张轮椅上，头上还戴着某种沉重的仪器，他能感觉到后脑被链接着，固定装置深入头骨，浑身上下根本生不出一点力气，哪怕是移动脖颈都很费力。 【直到这时，你才发觉，自己很平凡。】 低语声依旧响起。 【就像这世界上大部分一样平凡。】 这时，他看到了那个场面。 ——这宅子里四处分布着一些提供特殊服务的侍应生，令人很难不去想耶路撒冷，有的身着暴露衣物，还有些穿着正儿八经的制服，打扮各有风格，但都是供来客们品尝的。 他们前方不远处，几只形象恶心的标本底下——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公子哥正在要一个黑发的侍应生和另一个人在他跟前交合，在提位置要求，描绘的手法很娴熟，讲的还是专业术语。 【你有一点勇气，但只是一点。】 那女孩只是不停摇头，另一个人也在后退，样子不太情愿。 不过他们最终还是屈服了，一个穿着件风格复古的白色连衣裙侍应生——能看到锁骨，还赤着脚，显然是被设计出来走清纯路线的，她跪在地上，另一个人愣了愣，下一步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这幅样子像是智力有问题。 那位客人很是气愤，几乎是吼着命令他应该先干什么，再之后还要干什么，跪在那里的人被打了几耳光，吃疼地向前爬了两步，又被拽回来。 又一位客人聚过来，二人开始兴趣盎然地看，还特地调整了几处灯光，让整片区域得以有阳光直射的明亮效果，这类荒唐的场景四处可见。 【你想起了一些事。】 【你渴望不同，渴望获得与众不同的力量。】 【为此你甚至能摒弃一切为人的品质，但你无法下定决心迈出那一步。】 【因为你只是个傀儡。】 【我的同类。】 何砡缓了十多秒，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发自内心，如此阴冷，扭曲。 他说。 “我操你妈。” 第一百三十章 摒弃 灯光之下，跪在地板上的人五官轮廓柔和，精致得跟3d打印出来那样，何砡盯着她看了会儿，发现自己知道这个人。 这人是以前也是个公子哥，叫吉克诺，当初在耶路撒冷的话剧场里很出风头，听人说是某一届最有良心的处刑官——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烂好人，笑起来很友善，让人想毁掉。 何砡知道他的战斗风格和处理麻烦的方式，跟新人没什么区别。 他也记得他是怎么死的，总共死了两次。 当初在地下迷宫时，这傻子被一头异变生物偷袭了，整条手臂被活生生咬了下来，他想给同伴创造逃走的机会，但显然没点作用，那些东西如果待到了他们，会进行虐杀活动，要不是何砡那时候在场，他跟三号都得死，那家伙于心不忍，最后回头给了他留了把长矛。 下一次见面，就是在同样奢侈的宴会，莉莉丝的生日。 他亲自动的手，拧断了吉克诺的脑袋，还用线把其他部分搅得粉碎，这孩子当场就死了。 然而现在，这人被扭曲了性别，并且跪倒在地上，像条狗那样发出悲鸣，被人操得快死了。 【你看到了真相。】 【那些与禁忌物相关的人……无论是否虚构，最终都会来到这里。】 【2号波动层。】 【一个精心准备好的地狱。】 【就是你们的报应。】 “说得真好，我给你颁个奖吧。” 何砡又吐出口血，妈的，真想杀人。 他意识到那或许可能是个改造人，或是个妓女——在某种特地的场合下微整形成一些人的样子，给有这种要求的傻逼们提供服务。 他的前方，那个很像吉克诺的女孩想逃了，但又很快被踹回原位，她脖颈上戴着副铭牌，有金属反光，但是看不清楚内容。 那两个客人就在旁边看，时不不时聊上几句，比如姿势不太对，一点都不激情，随后要求他们更狂野一点，更疯狂一点。 “玩来玩去还是没正统的感染体好玩。”其中一个客人说——熟悉的称呼，当初余柇就是这么喊他的，659的半感染体，听着就像是要死的东西。 “咱们什么时候能去他们的世界耍一耍？这都多久了，上一批反抗军们也死得差不多了。你看这家伙，虽说只是个禁忌物的残留，但死后被投影过来的时候基本就是个空壳，现在情绪一旦到位，让他玩死那位挚友都会愿意——” 何砡花了两秒，这才反应到在人前操吉克诺的家伙是谁——三号，至少脸是一样的。——这两人关系好得不正常，他最后在祭台前把三号割喉的镜头可谓是那场话剧秀的巅峰。或许那之后没多久吉克诺就疯了，也彻底死了，他觉得这人就是单纯不想活了。 但眼下这群人的爱好……未免太低级。 “这当然不是仿生人，也不是什么微型整容的手法。”有个声音突然在后面说，“2号波动层没那么低劣的玩意，这就是吉克诺本人，三号也是。” 何砡怔了一下，但没办法转过头，硬来的话怕是整个脑袋都要裂开，宴会的另一位客人站在他身后，一身礼服，举止高雅，只是笑容太过欠揍。 那两人正在说一个叫“生态爆炸”的新鲜东西，听到声音转过头，正看到他们，然后笑起来，那眼神很难形容。 “我记得，当初在耶路撒冷的时候，有些权贵很喜欢他俩。”那人慢悠悠的说，声音很熟悉，“刚刚我看了看别的地方，别西卜跟安德鲁烈也在这，只不过被吊了起来。” “其实我也能理解，谁能不喜欢这些家伙呢，我还小的时候，几乎也把投影过来的垃圾当玩具玩。”他接着说。 与此同时，何砡看着那趴在地上，给她挚友干得跪都跪不稳的可怜鬼，那人也看到了他，抬起头，小声叫着什么，可能是求救，但发音含糊，像是濒死的动物在哀嚎。 他突然说道：“是啊，所以他们都死了。” 哪怕死后，也要被人抓起来消费，羞辱。 “没错，被投影到这的生命都死了一会儿，”身后那人叹了口气，继续说，“所以这已经是很好的效果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亮色的，却又像是极端黑暗的一大团，蔓延到整个空间，光亮只是躯壳，仿佛碰一下就会碎，一切都要完了。 “那时候这几个人已经没了思维，不过对声音和触碰都有反应，所以他们也就能这么玩玩了。” 其中一位客人觉得无聊了，于是走上前揪着吉克诺的头发。那孩子想躲开，大概是因为觉得太羞耻了，不过请求被完全地无视了，只是被死死地拽着头发，像残次品那样展示起来。 “他们死亡以后，同类们会立刻跑过来展开求救，比如恢复大脑反应，重新搞副合适的容器之类的，拜托……这一套下去可是非常的费劲。” 那人讲完，终于走向前，在这极尽奢华之能事的大宅中显露出身形，他朝两位玩劲起来的客人微笑，模样十分温暖，却叫人遍体生寒。 “又见面了啊，孬种。” 依旧是长发造型，模样如此俊美，不如人类该有的，在迷幻的光线下宛如蛊惑众生的恶魔。 那是659。 而这栋豪宅如此之亮，好像一直这么照下去，所有的死亡都是值得的。 交合被打断了，吉克诺手脚并用地朝前爬了两步，无意识地往一处角落里缩，躲到那些狰狞标本的后面——好像这些死透的东西能保护她。 她很想去抓自己的衣服，又不敢，三号想也没想，脱下外套丢给她，那孩子颤抖着抱住，发出哭腔，一个劲用它们挡住身体。 这种渗透到骨髓里的绝望，放在耶路撒冷的话绝对能让策划组大赚一笔。 他们对面，何砡眼中只有一片阴冷的深色，那眼神中其实没什么其他的东西，只有纯粹的，要毁灭所有的欲望。 “啊……难得回到家一次。” 659张开双臂，一副要拥抱谁的感叹表情。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要问的事情，不急，这里的时间流速很慢，约瑟夫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我们可以慢慢聊。” 何砡又在笑，实在太过猖獗，肆无忌惮，但他控制不住。 怎么会有疑问呢，没有的，他只知道。 不惜代价，摒弃人类的身份也无所谓，根本他妈的无关紧要。 这一切必须被人毁掉。 第一百三十一章 隔阂 临安市商业区的一栋茶楼。 当戈尔与克劳泽等人制定完核打击的事后，他撑着雨伞，拒绝了下属派遣专车护送的建议，独立一人在街上游荡。 美洲分部目前是eoubs最为重要的资源汇聚地。 这几年疯狂的扩张下，大部分小国早就跟他们签订了禁忌物移交合约，那些杀伤力惊人的，且评级在eds以上的不稳定种群基本都已被收入囊中，等待负责人的指令。 只要各大分部彻底撕破脸后，美洲能第一时间通过移植手段将战力指数性增幅，在这之前得先向其他区域的负责人请示，不过那群傻逼本身就喜欢抢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且年龄很大了，还听说有些禁忌物感染上后能他妈活得久一点，大概率是愿意的。 这对眼下已被调到东夏分部的戈尔来说，无异于是个很糟糕的消息，如果真发展到那种地步，常规热武器便会失去意义，无论是武装到怎样程度的精锐士兵还是能分配出点特勤行动员，那帮人在实验室里所研究出来的改造人本身就是非人的存在了，一旦加上特性的附加力，会是能践踏世上一切的最强消耗品。 但——只要这次的行动成功，那么它们将毫无卵用。 任谁也想不到，戈尔所合作的对象不只是希恩一个人。 雨势逐渐小了下来，他准备就这么步行到自己一直光顾的酒馆，在那地方喝上几瓶廉价酒，那玩意醉得快。至于安排过的事，下属已经去执行了，近段时间内是没有什么别的要策划了，在核弹把洛杉矶炸成废墟前能够维持现状就好，届时再把舆论牵到瀛洲负责人身上，当初针对346的控制任务好像死了个无关紧要的d级，这群弱智特地拿来做了不少文章，正好泼桶脏水回敬下。 然而就在此时，令他没预料到的是，另一位合作对象竟是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按理来说这畜生应该已经润回欧洲，在他那套公寓内玩女人，嗑药才对。 对于愿意跟自己站到一块地的“同伴”，戈尔也算是够良心了，不仅是足够他们消费好几年的巨额报酬，还有东夏分部高层才能获取的调动权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人心甘情愿的卖命。 他有些疑惑，打的还是加密活的卫星电话，对方显然碰到了棘手的事。 电话很快就接通。 没想到那人开口就是极其文明的词汇。 “我他妈真是杀了你全家，你故意玩老子是吧？” 塞吉奥的语气相当愤慨，毕竟在他眼里，自己身为欧洲分部的大红人物，即使是别的区域的高层也没办法刁难他，充其量也只不过是级别好出几个档次的垃圾而已。 戈尔闻言是真有点懵了，根本想不明白他没事发什么癫，他甚至花了几秒仔细想想计划中途所能出现的各种意外，但按理说没什么大事。 “别冲动，告诉我你那情况怎么样了？” 他知晓这杀千刀的畜生嘴巴即使再怎么臭，也不敢搞出点大事来，因为早在他们出行之前，欧盟的负责人就跟自己打过招呼了，简而言之就是服务很到位，大可不用担心有人反水，他们有即死性禁忌物在行动员身上监视。 没想到塞吉奥根本没面子，直接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一连串脏话简直是如同安魂曲飘往天国，令人听了血压直升。 戈尔沉默了，一直忍耐着，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简直就是他妈活该全家暴毙的命，难怪在欧洲那边的口碑那么差，多半都是这嘴害的。 他就这么开着免提，听塞吉奥足足骂了五分钟，然后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短暂的死寂后。 “嗯……你是说，约瑟夫已经盯上你了，并且还特地让你留在海豚酒店为他清理路障，结果对方实力非常强。”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既然你的蝴蝶效应恢复了，完全可以这时候溜走？”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句。 “那些因果带来的副作用，不能通过【移植】转交到别人身上吗？” 塞吉奥哑了足足一分钟。 “操，我他妈刚刚试了下，还是很倒霉啊，这得死多少人才能抵消？” “总之，有两个疯女人在他妈追杀我，其中一个能引出数据化空间把老子拽进去狠狠拷打。” “你在东夏分部也算是牛逼的存在了，大家都是鬼佬，给我支个招。” 戈尔考虑了会，实际上觉得如果塞吉奥就这样死了也不错，这次任务中他所能创造的价值跟情报也够了，至于那两个追杀他的人，大概率就是之前进行空间跳跃的活体禁忌物——希恩的指令，既然都是自己人，那么就让她们该干嘛就干嘛吧，最好就是多杀点两大洲的主战力然后全部死掉。 “这样吧，我明白你的处境很不理想。” “你先努努力撑一会，我现在就联系当初在美洲的高层，让他立刻派人来支援你。” 戈尔说罢，就要把电话丢进垃圾桶里。 结果—— 塞吉奥似乎已经猜到了他要把自己抛弃了，毕竟这次突袭任务中，他已经将那些数据库的资料全部移植到了终端，该完成的目标也结束了，的确失去了利用价值。 “我刚刚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 “你猜猜是什么？” “用你聪明的脑子想一想，戈尔，我只是出于好奇参与进来的临时工罢了，并且你在美洲已经没有任何亲信了。” “知道当初为什么高层要把你踢进东夏吗？因为你跟我一样，太过猖獗，只能沦为弃子。” “如果让你分部的人知道，是你在搅浑水，会怎么样？” 他的语气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哈哈，我亲爱的朋友，你突然讲话好冷漠，我很难过。” “放心，除了你之外，跟我合作的行动员还有很多，我绝不撒谎，等通话结束后就让他们立刻赶来帮你，那些输送到终端的资料也有你的一份。” 话题到这，戈尔是真的有点想出个勤把他杀了。 “可以，还是你够兄弟。” “那么……把核弹的引爆权限给我吧，你知道的，我这人天性多疑，尤其是到了这种事上，约瑟夫我都不信，哥们只愿意把后背留给你啊。” 塞吉奥笑了起来，他知道对方在哄骗自己。 而这次，戈尔却直接沉默了。 良久。 “唉，你这个态度好几把伤人，我很难过，真的。” “只能说，老子已经不想润了。” “我知道现在有件事能让我爽上天，比他妈嗑药还要痛快。 “我要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宰了，去他妈的副作用。” 嘟—— 电话被挂断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理论 2号波动层。 …… …… “像我之前说的，这里的时间流速很人类世界不同，你甚至可以度个长假再回去也来得及。”659推着轮椅，边把何砡往内厅带，边说道，“但这里是座狂欢之城，只要外界的禁忌物还在，我的同类，整个世界都会跟着你一起下地狱的——” 他说完，又朝对方笑，明明长着同一张脸，但笑容异常的狂热、灿烂而阴冷。 他们一直前行，直到停在一张巨大的餐桌边上，一群陌生面孔彬彬有礼地冲他俩点了下头，659也颌首为礼。 晚餐走的是传统西式风格，一群长相各异，但打扮得都非常得体的高贵人在此就餐，据说每道菜都很他妈有讲究，但不能细说，因为一旦说出来格调就不高了，何砡听完只觉得很傻逼。 这伙人开始用餐，而他只是看着，不过也不饿。 他们有说有笑，偶尔会在交谈中说起某个菜品的材料有多么珍贵，多么的难得，并且厨师用的是什么奇葩的做法。一些内容听上去简直是在讲童话故事，让人很难不怀疑他们在说假话。 但所有人都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 他们吃饭到中途，第一次和659以及何砡正式介绍了一下，说话那人一副高贵面孔，瞳色还是金的，态度很随和——管他俩叫“亲爱的同类”——但当他一开口，周围便像有大片乌云压过来，仿佛每个空气分子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令人难以呼吸。 “我喜欢能懂得回家的同类。”旁边有人又说：“感觉很不错，已经很少有禁忌物会愿意来2号波动层玩了。” “啊，大家都争着抢着去人类世界看看究竟而已。”659喝了口酒，又贴心的递给何砡一杯，但被骂了句傻逼，只能慢悠悠的说，“玩久了也无聊的，因为都能感觉到那边的世界理当毁灭，但太符人类的本质，又毁灭不了。” 他们都一副听了笑话的样子，简直不能理解都在想什么。 何砡和659的位置离之前那名公子哥很近，他能看到那人让吉克诺跪在他脚边，仿佛一枚备用的储物袋。她还穿着三号的外套，他俩身材接近，穿得也算合适，只是有点短，堪堪挡住下身。 这时，一个灰发的客人向他询问用在吉克诺跟三号身上的技术能否扩大一些，似乎想把此类东西带出波动层，投以人类世界。 “涉及的方面太多了，毕竟投影来的时候都碎得成渣了，所以要进行一系列的重塑处理，比如加强损坏神经元的连接，提高灵敏度之类的。”那人向他说道。 对方点了点头，表情一看就知道没听懂，他还搂着个穿吊带裙的女孩——何砡看了半天才发现这人长得跟莉莉丝差不多，那傻逼说等会儿往外面随便丢几个禁忌物，等他们投影回来后测试下。 “‘复生’是一项很难得的技术，”另一位对此显然颇有研究的客人吃饱后也选择加入话题，“理论上来说，以人类世界目前的科技水平，如果没有我们供应的蓝本，基本是做不到的。” “当然，死亡给我们造成不了一点损失，但对于他们来说，死亡总是会造成损失，实在是令人遗憾。”第三个人笑着说。 “多亏了659，有他在，我们才能玩得痛快。” 他说着，突然拿起一片不知名的水果放到吉克诺嘴里，还把手指探进去，心不在焉地玩弄她的舌头，虽然这地方的用餐规矩一堆，但修理“玩具”的行为是容许的。 那孩子只是茫然地顺从，样子很不自在，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比如这具躯体，她曾经的故事很精彩，我当时为了复生花了很长时间，可是现在已经有些厌倦了。”那人继续说，但动作越发用力：“这年头什么都会玩腻，人类，禁忌物，都一样。” “非要说人类世界能教会我们什么的话，那就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添加防腐剂，能让玩具活得久一些。”又有谁说了句。 “但很讽刺，我们玩人类，人类又在另一头玩我们，大家玩来玩去，分不清主次，简直是个笑话。” 这番理论引来几道认可声。 正在这时，659突然转头看何砡，说道：“你不饿吗？为什么不吃点东西。” “你看我这样瘫痪的状态能吃什么？” “那没办法了，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你让我自作主张回，要不我给你换点其他菜品？或者你想干嘛直接说。”对方耐心的问道。 他冷着脸看了众人一圈，宴会依旧是和谐氛围，禁忌物的权贵们用餐礼仪周全，举止高雅诱人，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只有不间断的交谈，能搞出其他动静的都是宠物般的死物。 吉克诺不安地跪在这群客人脚边，还在努力用衣服拢住身体。三号站在背后，看着窗边，无意识盯着旧日的挚友看。何砡不知道这是他本身的留下的意志，还是那些人在复生后定制出来的细节，总之让人看着觉得恶心。 “我想杀人。” 他突然这么说。 659和旁边一个客人交流了两句什么“命则这狗东西盯着我那么久都放过”的事，这时又看了他一眼，显然一直在等待回复。 他端起酒杯，用餐刀敲了敲，示意他们静一静，然后语气随意地说道：“好，你要杀谁？” 那个公子哥角色，仿佛知道话题会向自己靠，但还是很平淡的说道：“我明白了，是这两个宠物惹你不开心了对嘛？没事的，如果很不爽的话，我可以送你玩。她会做任何我让她做的事，如果我现在说个一句，就算不太情愿，她也会钻到桌子底下，给你找点乐子。” 在这一片礼仪繁复、高贵奢侈的餐桌上，何砡歪过头盯着他，那双眼睛内毫无感情，仿佛暴雨将至，只有无尽的黑暗。 659转头看何砡，他反手握住餐刀，神色平静而疯狂。 “所以杀哪个？” “还有必要问吗？” 659点了点头，随后目光扫过餐桌上的所有客人，那是一种漆黑无光的眼神，一切的光芒都会在其中消亡，腐烂。 “明白了，那就都杀了。” “杀完，我们就聊正经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 秘密 如659所说的那样，他把餐桌上的所有客人都杀了——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跟技巧，只是打了个响指，一个又一个人便立刻爆开，化成血腥的浆糊，场面壮观得跟拍电影差不多。 接着，他似乎想到一个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站起身端着酒，就这么凑过来和吉克诺说话，手放在她肩上。在由优雅转为血腥的餐桌上，他的行为如此简单、干脆，毫无人性，毫无反悔的余地。 谈话的声音很低，何砡听不清他说什么，但能感到有人轻轻抖了一下，动作非常微小，659还在说，但她听完只是抖得更厉害了。 他带着有趣而冰冷的表情看着这俩人互动，不知目的。 “来，这是你的新主人，叫做何砡，现在你需要脱……” “你他妈玩够了没？” 他瞪着659，对方饶有兴趣地朝他笑。 那样子实在太欠了，却还有一派权贵们的冷酷，十分随意、且充满恶趣味，他顺了顺吉克诺的头发，总算是走了回来。 内厅外，新到的客人们早就注意到这里不同别处的画风，但没一个愿意插手，只是继续闲聊和接受服务，一个个保持着举止优雅，透着不知道从谁身上学来的文质彬彬。 659往外看了一圈，很好，所有人都在该干嘛干嘛。 接着，他便走到何砡旁边，神经质地拍了拍那固定住他整个头部的铁罩，说道：“难得回家一次，不搞出点大排场简直对不起这群弱智，你说是不是？” 何砡深吸口气，看了他一眼，告诉自己要冷静。 “你还好吗？”659笑嘻嘻的说。 “我很不好。”他移开目光，盯着那些稀碎的肉块几秒：“但持续不了多久，到时候，我肯定会非常、非常好的——” 他眼中映出大宅前方镜面般的水域，有群人正把那些宠物往里丢，他目睹一切，神色平静而疯狂。 他们的人生在这里被彻底扭曲了，所有的抵抗都变成了角色扮演的游戏，供人发泄，有人大量放纵。直到他们被焚烧殆尽，什么也不剩，最后变成残渣冲进下水道。有时候可能更加糟糕，被复生了继续开始玩弄，此生都困在无法停止的轮回中。 “知道为什么你动弹不得吗？” 659推动起轮椅，慢条斯理的往外走去，路上四处可见交合，虐杀，一派荒诞狂欢的气氛。 对于2号波动层来说，这代表着原住民活跃率，但对那些投影过来的东西尤其是人类而言……只是一场致命的闹剧，但鉴于他们必须生活在这样一座狂欢之城中，所以没办法抵抗，夸张的角色扮演就是一切。 “你还没死透呢，就被约瑟夫送进来了，所以会出现排斥现象，当然——他也不知道你会到这鬼地方，我之前提过，那老不死的因为个人意志太强，拒绝了所有的特性。” “然后，就他妈被部分同类欣赏了起来，瞧瞧……我很早之前就说过平时少跟人类打交道，待久了一个个都变得有荣誉感起来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何砡听完，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换做寻常感染体，已经被波动层里的禁忌物吞掉了，它们会慢慢选的，反正时间流速不同，把你摸透了，就派个代表出去把特性生吞了。”659继续说，转头看他。 “2号波动层里的……嗯，姑且用怪物们来形容吧，它们对任何东西尤其是感染体，非常的不看好，会想尽办法将那些玩意毁掉。” “如果不是我，它们会在你刚到的时候就杀了你——当然，哥们人缘也差得很，毕竟现实世界里被我影响的事物实在太多了，无论是哪种形态的生命。” “在此之前这些孬种还会进行一番很疯狂的策划，额外选择之类的，大概率投影结束后你也得像那孩子一样，变个性别，或者多几个尺寸差不多的器官，然后被一堆人操到死。” 他说完，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跑到一边的水池，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空气里骤然有股浓重的血腥味。 “要我说啊，咱俩狗屎运一绝，刚好就被送到2号波动层。”659跟个没事人一样走了回来，推动轮椅继续前行：“这里的同类就像小孩子，哪怕派对玩得再疯，只要大人们拿走玩具和酒，再狠狠给个几巴掌，多不情愿也得歇停会。” “‘命则’到底是什么东西？”何砡只觉得头疼无比，都是什么破事，操，不能简单点吗？比如像杀人和被杀这么清楚就好了。 “这玩意我还真难跟你解释。”659啧了一声，想了许多专业词语，最后来了句：“我只能说是电影剧本，没错，每个生命死后都要去电影院的。” “2号波动层就是起到剔除作用的中转站，约瑟夫现在就是拥有处理垃圾权限的gm。” 他又停了好一会儿，然后伸出手，碰了碰何砡的肩膀。 “‘命则’就是剧本，你所见识到的，或者不认识的，这宇宙网中的每一条生命，它们都被记录在其中，并且被安排好了剧情，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该去做什么，无法做什么。” “都是注定的。” “无人能抵抗，无人能反驳。” “人类如此，禁忌物依旧如此，全部被一本手稿记录过了。” “这世界上……操，我说不下去了，好几把弱智的东西，我真是傻逼还讲那么多。” 659呸了几声，顺便口头操了‘命则’它全家几十遍——也不知道一本书怎么会有全家之类的东西，反正就是骂了，还很难听，但没人会建议的，何砡也认为骂得好。 “听着很牛逼是吧兄弟？但对我而言，只是这个。” 他贱笑着，抬起手做出上下摆动的活塞动作。 “什么死不死的，我说我能活下去，那就一定能活下去。” “你觉得呢？” “我当然也会活下来的。”何砡此时的样子，就像在看餐盘中的肉，而他随时准备扑过来把盘里的每根血丝都舔干净，饱餐一顿后再打算丢掉。 那语气带着股毫无畏惧的架式，他身后，大片的水域反射月光，仿佛都要烧起来。 659看了他一眼。 这一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跟何砡流着同样的血……血里流着同样的猖狂，自负，目中无人，为了能生存下去，甘愿什么都不要，这执念在无数根的血管里轰鸣，漆黑而巨大。 总有一天会讨到个说法的。 “现在，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巨他妈顶级的秘密基地。” 第一百三十四章 ozean 半个钟头后。 2号波动层的主楼装饰得异常华丽、庞大而壮观，何砡还是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从人群中穿过，尽管他此时已经能有些正常的活动了，头罩也被659摘了下来，但有人愿意当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 所有人都看到他们被血迹浸透的衣衫，尽管身着华贵的礼服，却显得那般怵目，气势不减，血色只让他们更加危险，致命。 没人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大家只是看一眼，然后讪讪离开。 “可惜，在这还是不能待太久，我很多事都没做完呢。”659在旁边絮絮叨叨起来。 何砡当然知道他在说没时间杀更多的仇家——比如那宅子里所有的客人——披着人皮的畸形怪物，本来就不该活着。 “你这个秘密基地最好真如所说的那样，有够顶级。” 听到回答后，659便转头朝他笑，在这种时刻，那笑容变得顺眼许多。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去盯着电梯，然后又看了看何砡，说道：“操了，还是被送过来了。” “什么玩意？” 何砡没太搞懂，这地方可他妈不像是有外卖的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在想形容词，最终说道：“嗯……坏掉的玩具。” 配送的人肯定是为了故意恶心他们，给吉克诺穿了件限制级的虐待风格衣服，并且还被注射了大量的药剂。 所谓的秘密基地——是主楼最顶层，据说是只有高层中的亲爹级别人物才能在这落脚，鬼知道是不是真的，这儿离地面约有二十七层高，周围散落着各种办公垃圾，堆起一叠又一叠。 659打开箱子的时候，那孩子只是蜷缩在一角，身体处于高度亢奋状态，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抱着头。 这是的确是她会有的反应，当初在耶路撒冷的时候也是，她习惯装作不在意，由倔强和硬撑组成人生里的大部分，并且被话剧场的权贵奉为人气角色，其实只是想要能握在中手，反复把玩。 哪怕是换了个场地，也是如此。 他破天荒的想起当初在那个346体内时碰到的一个傻逼，康纳森——那个脑瘫主持人介绍话剧演员的某个说辞，如果这时候拿来形容的话可太他妈符合了—— 旧城的吉克诺，贵族家庭里的公子哥，有父亲、一个弟弟，两个妹妹，还有很多很好的挚友。但他的家人都已经在造神的献祭中死去了，兄弟姐妹们也是一样——当一切表演落幕时，她便要躺在深渊里一动不动，双眼张着，只有一片空洞。那么多年来，永远困在生与死之间，任人凌辱，玩弄。 659的这时候又介绍的说，如果复生手术不继续做，那他们就会开始腐败，很多感染体就这样玩够了丢掉，像没人要的玩偶一般消失在2号波动层无以计数的大宅中。 即使路上他已经猜测过那些同类或许会送点礼物以表敬意，但没想到口味如此低级，简直是丢光了禁忌物的脸。 659没管吉克诺的死活，开始翻箱倒柜起来，何砡闲得无聊去看了一下那堆办公垃圾里的卡片——有份显示标本记录的菜单，里面的内容足以令人目瞪口呆。 大致意思就是它们从人类社会那学来了很多东西，准确来说是从eoubs那里看到的，研究人员会将实验体的尸体丢进粉碎机得以利用——比如做成肉制品饲养禁忌物什么的。 它们想到了新办法，将躯壳换一副新的，激活脑神经跟记忆，再加点特殊指令，保证服务能到位，并且很贴心，这时候无论活着还是死去已经没有关系了，够爽就可以。 “啊——那个记录本啊。”659瞟了眼，乐呵呵的解释说，“很难想象是从你们的社会里改良的技术吧？已经流行了……一百多年了？差不多这个数，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哪群没人性的玩意幻想出来的。” 接着他又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中间又顺带骂了‘命则’的亲妈以及祖母。 照他的说法，这门技术当初传到2号波动层的时候，可他妈算得是禁忌物圈子里劲爆新闻之一了，不得不说你们人类是真牛逼，不仅变态，还亵渎生命到了某种难以形容的程度。 不过这年头，无数荒谬的想法正在变成真实发生的事。这几年波动层在投影过来的尸体利用方面上有很大的进展——主要是在想，反正都要给那些没脑子的同类吃掉，为什么不能回收一下，被它们操呢？他很确定这是那些权贵们的想法——搞笑的是，就连权贵这个词也是从人类社会偷过来的。 现在看来，这就是最合理的办法，一种类比现实世界的模糊暗示，并且道德底线无休止的向下降，因为它们早就开始那样玩了。 eoubs不也是吗？ “其实也不错，你想想，直到最后所有人都会变成一副德行。”659换了个地找，一副找不到就要死在原地的无奈表情：“死亡已经失去就意义，虽然我从未担忧这种垃圾事情，但对人，或者其他禁忌物而言，死后还能供人享乐——或者说已经不会再有死亡了，一个事物的价值跟卡bug一样，被重复刷新，那这地方会他妈的疯到永远。” “可以，原来你家也有够傻逼的。” “你讲话好几把伤人。”659佯装出难过的表情。 何砡没再搭理他，转头看那个早已“死去”的人，身体被摧残得不成人样，此刻出于本能蜷在垃圾堆的一角，紧紧抱住自己。 他又想起当初在话剧场里看的的剪辑视频，其中一个长得挺有英雄特色的傻逼杀了一个冒犯他的家伙，因为他不喜欢那家伙朝他说“我杀你全家”。那时何砡就在想，讲得不是挺对的吗，这世界无论谁都只能这样活着，只要表现得够狠，够不在乎，没有良知，才能活得久，就没人敢来招惹你。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新道理，这年头你装得再狠，或者是真的狠也没有屁用的。三号也并不弱，就像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还是以前那个窝囊废一样，他们总是潜移默化地认为，自身就是人群里最优秀的那个，强大，坚定—— 然后弱智们竭尽了全力，却守不住手里的东西，哪怕一点点。 想到这，他又朝那人说道，“还活着啊？” 那孩子看着他，双眼就像一对碎开的玻璃珠，接着她伸出手，触碰何砡的面孔，似乎在说什么，太轻了，声音几乎听不到。 他只能凑近一些，于是便听到吉克诺在含糊地叫“回家”。 何砡愣了愣，就这么看了她一会儿，随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小事，我来帮忙。” “天呐，我快哭了，你真是太善……” 659还想借此讽刺几句，然后他就看到何砡直接扭断了吉克诺的脖子，刹时间，她就死得不能再死。 “可以，牛逼兄弟。” 第一百三十五章 超脱 记录本的最后，还附送了个非常靠谱的殡仪服务电话号码，何砡拿起来看了一会儿，觉得或许真有人需要这个，尽管是在2号波动层，反正它们喜欢效仿人类，毕竟做事得搞全套的。 659对着那堆垃圾折腾了半天，还翻出来好几瓶药剂，讲着“你动作实在太快了，那孩子也是个可怜鬼”——又说这东西效果够好，专门给投影过来的玩具准备的，能确保他们离开时没有一点痛苦——好吧，虽然不知道使用者会不会痛苦，但总比被操死或者玩死要好。 “倒是可以带回现实。”何砡盘坐在地上，撑着下巴评价道。 “你别说，还真是。一旦注射进去，那么你会……跟睡着了一样。”659想了半天，尽可能把话说得温柔些，“还会很放松，很舒服……如果那时候你还能感觉到的话。” 对方毫无负担地听着，顶层内依旧很安静，只有外面的世界在狂欢中沸腾，这一刻迷幻的光彩洒在此地，宁静如安详的葬礼。 何砡始终没提什么，他扭过头看着那具尸体，样子没有丝毫悲伤，只能说是阴冷，透着危险。 因为那让他想到很久之前看过的某部电影——剧情俗透了，烂大街的那种——在经历了各种苦难与折磨，死了无数配角之后，象征着英雄的主角终于他妈的带着荣誉归来，于是傻逼们向另一群傻逼开始复仇。 他吸了口气，感觉空气中有什么在燃烧着，这可不像说场葬礼，他想，也没有什么人吃饱了撑的想扮演影响，这里单纯就是个地狱。 他看着吉克诺，像是在见证一个时代的残骸。 任谁都知道，这一刻2号波动层以及外界，不只是她这样的可怜虫躺在那里……好多人都还深陷其中里。就像是在一架又一架的巨大棺材中，无意义的杀戮还在继续，死亡还在蔓延，血也还在流，绝望、痛苦，夹杂着哀鸣从未停止。 何砡很清楚的明白，明白自从那天开始，他就只顾得了自己，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次要，感情，怜悯，甚至人性都沦为奢侈品。 你什么也守不住的，不是吃掉别人，就是死在其他人手下，但非要问个究竟，没人知道为什么得那么做。大家都只是争着抢着尽可能活久一点，所以真的不好意思，你们先去死吧。 然后他们就要演起一场eoubs最奢糜和血腥的秀，面对一座巨大的，要人命的粉碎机，最终参与进来的所有人都将惨死于此，供以娱乐。 会有更多这样荒唐的事发生，只会有更多的人陷入这梦魇般的折磨之中。 这种事无法停止，所有的事都无法被停止。 何砡怔了许久，还是走上前，然后伸出手合上吉克诺的眼睛，死亡延误了太久，幸运的是终于降临了。 他抬头去看659。 “终于他妈的找到了。”那人看看他，一副速度来夸我的得意表情，继续说，“非常顶级的一个东西——我当初遗留下来的部分核心。” 你无法阻止那些疯狂的事，但现在，有了新的选择。 将自己变得更为致命，更加的……不似人类。 “众所周知，哥们人缘不太好，当初被‘命则’追着砍的时候，没一个同类帮我……他妈的那群吃里扒外的杂种，所以留了些保险在老家。”他清了清嗓子，耐心的说。 “外表是一颗种子，但这东西会长进身体组织里，逐渐扎根在灵魂内部，基本不可能被清除，时间久了这就像一种自带的天性……” “我的核心，没错……在每个宇宙网都有痕迹，这算是比较大的一部分了，真要找回来怕是得过好几个纪元。” 何砡安静听着，在对面，659又从那堆垃圾里翻出瓶红酒，直接用手裁断顶端，又拿出两个玻璃杯，将酒满上后递了杯过来，他懒得理会，这时候了谁有心情陪你喝些，对方瘪了瘪嘴，说这可是高端货，然后摇着头把它放在一旁。 “只要把它往耳朵里丢就行了，嗯……再这之后，你所吸收的所有特性都会得到史无前例的加强，远超出本身的阈值，运气好点的话……你会有一些我的权能。” “比如……真是操了，时间隔太久了，我都忘记我有啥权能了，反正比较牛逼，随随便便爆杀那几个弱智的程度。” “听过公平论没，但你会相对的失去……” 何砡突然站起身，径自走到展659跟前，一把拿起他手中的东西，直接将那枚种子塞进耳朵里。 瞬间，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直击灵魂，有什么东西爬进耳道，钻入血肉，带来一阵轰鸣般摩擦声，越陷越深，如同饥饿至极的猛兽。 紧接着，强烈的眩晕袭来，血浆喷流出来，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伸手要去摸些什么东西好支撑。 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一种轰鸣的颤栗，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想象自己像是片残叶，被人使劲安妮底部捞了上来，施加蹂躏。 他隐隐听到谁还在说话，声音遥远而虚幻。 “把话听完行不行嘛。”那人扯着嗓子说，语调有点无奈：“你会失去人性，最后的良知都要被抹除——情况正常的话是这样，谁知道你会有什么变化。” 接着他又听到659说。 “你也是个聪明的人，知道没了些东西会怎么样，抽离人性而已，无所谓的啦，我喜欢人类摒弃身份最后的挣扎，真是令人动容——” “顺便一提，这玩意跟咱俩当初融合的时候可不一样，基本没办法能取下来，真要硬来的话恐怕得没半条命。” 何砡想说点什么的话，但似乎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他还得努力忍着不吐出来，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和颠倒，他不确定自己是站着还是摔倒了。 在意识混乱当中，他能感到659走过来扶着他，没有一丝犹豫。 他听那人说道：“早让你喝点酒，那玩意可是永禁忌物的血榨出来的。相信我，你错过了会可惜到再去死一次的。” 再然后，错乱的偏差感终于停了下来。何砡这时候才稳住身形，发现脖颈往下整前地方都湿透了，礼服上全是血。 “可以了吗？”他问。 659松开手，重新站回对面，盯着他，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 “恭喜你出师了，亲爱的同类。”他笑起来，从容的说着，“从现在开始，我得先离开你一段时间了，大概几天，几个月？或者很久很久，接下来的路得靠你自己，我得去做些该做的事，除了我觉得你迫切需要帮助的时候，不然是见不到面了。” “别多问，说了你也不懂，难道我会告诉你，我要去找‘命则’把它全家操个翻天吗，哈哈哈哈！” 那人捧腹大笑，一边砸破酒瓶，一边拾了块碎片走来，何砡再次听到659的声音……不是在他面前说的，像来自头脑之中。 他用力割开了自己的咽喉，没有任何犹豫，那动作跟他以往那样利索，干脆。 “不过呢，你总会……感受到我的。”他说，带着某种难以隐藏的期待：“在血肉之间，在灵魂深处内，在你所来过的所有地方。” “你的死期已过，何砡。” “因为我替你承担了。” 最后，659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我会等你重新回到2号波动层的，如果你真的还能活着回来，”他说，“我可以承诺——” 他又朝对方笑，发自肺腑的。 “给你举办场前所未有的盛宴。” 第一百三十六章 狂欢 洛杉矶，文图拉区。 02:53:51。 依旧是暴雨不停。 塞吉奥开着刚抢来的越野车在路上狂飙，他总觉得少点什么，随后试探性的打开内置储物盒翻了几圈——还真有几包药片，光是闻到那味道就能明白里面加了多少猛料，运气简直不要太好。 说实在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反正他妈的心情不爽的很，从加入到这突袭任务开始就没舒坦过。总之接下来没什么顾虑的，只能说他得好好发泄下情绪，玩几个极品妞，或者找个人多的地方大开杀戒，怎么解气怎么来。 底特律倒是个好地方，适合他这种只想吃喝玩乐的家伙，虽然eoubs在美洲设立的分部中，有很多他认识的傻逼也在那里，但那群高层平时都懒得出勤，整天做的事就是待在宴会里操点宠物玩，或者对下属用点刑，观赏下饲养起来的禁忌物，别的也没什么了。 塞吉奥实际上有想过跳槽，当然很多时候只是想想，例如被踢皮球踢到东夏的戈尔，这狗屎玩意倘若不是干活太漂亮了，懂得怎么利用最少的资源去维持出更好的局面，早就被eoubs剁碎喂猪了。 至于底特律城，这片声名狼藉的旧天堂。 他抓起一包致幻药，数也没数量有多少，直接拆开包装，将它们全部吞了下去。 很久之前，塞吉奥跑外勤的时候——大概还没c01的某一天，他被派出到那座城市进行探测工作，说实在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工业噪音，每天醒来打开窗户看到的都是让人想吞弹自尽的交通堵塞，就连空气都在散发着一种恶臭、呛鼻的尾气味。 并且在市中心地段，每过一个街口都有免费枪支提供区，他那时还不懂这逼玩意建起来干嘛，待了一个月后才明白——比起每天吸着能让人得肺癌的空气醒来，人们更愿意找一个没人打扰的角落，随便挑支看着还算可以的武器，然后张开嘴把枪口含住，扣下扳机就能解脱了。 这是一座典型的罪恶城市，属于无业游民的地狱，你在那找份工作的几率甚至比走在路上被蚂蚁撞死还要低几百倍。在eoubs免费给他提供的公寓内，塞吉奥要做的就是将潜在感染体数据传到终端，然后每天定时在区域内巡逻，打卡，没什么事做就拐去街口的便利店里买点药，一包只卖七块钱， 他每天都至少要来吞个五包，然后继续沐浴在汽车尾气中，头昏脑胀地吸着那些恶心的空气，把这些药片塞进嘴里，咬碎咽下的时刻，你能体会到，操他妈的，这就是沦为垃圾的人生，你所享受的，正是平庸人穷尽一辈子才能有的短暂幸福。 来那两个月，每晚塞吉奥都会去酒吧喝个痛快，还不只一家，因为每个地的妞都风格不同，不过大部分的骚得离谱，但几乎每去一家都会被那些傻逼安保拍照，说是规矩——特地为他制定的，因为已经有好几个女郎被这畜生拐跑了，他们一度损失惨重。 算了，那些事不提也罢……那几个月来，除去一夜情碰到的骚货、寻找糖爹的漂亮妞、寻找保护伞的同性恋、寻找心灵慰藉的同性恋、还有几个完全不懂到底他妈是男是女的药贩子，他也是在保证工作完成的前提下，彻底品味了番别样的美好时光。 操，那段时间过得巨他妈痛快，难道不是吗？ 他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了，只有那个地方，适合自己扎根生存。 底特律，真是座完美的城市。 尤其是塞吉奥这样的恶人。 他决定先去某个商会大吃一顿，他非常清楚，尽管政府已经下令让所有居民待在家里，但律条对于另一部分傻逼来说只是废纸，特别是这个适合狂欢的点，绝对有些富二代在开限制级的宴会。 而他碰巧就知道一些地方。 塞吉奥想着，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不自主地飙到了140码，同时将车载音乐打开，入耳就是首节奏跟风格非常劲爆的曲子。 “操……什么傻逼品味？哥们听古典音乐的好不好。” 他马上切掉，当真换了首《拉德茨基进行曲》。 “这才叫享受，底特律，古典音乐……太他妈壮观了！” 他调出卫星导航，也不管潘多拉跟252追上来没，如果碰到了更好，他会在市区大开杀戒，把整洛杉矶毁得一团糟。 但现在，塞吉奥想找个地方干点男人必须去干的事。 …… …… 一个钟头后。 由于被迫入伙，克劳泽要做的事简直不要太多，首当其冲便是找到塞吉奥，把这中途反水的家伙宰了，或者留半条命送到东夏，让研究部的人开刀切片。 最后的定位信息显示是在橙县边缘地带的别墅区——距离海豚酒店已有数百公里，鬼知道他怎么到那地方去的，妈的，这人又没有空间跳跃的技术，简直匪夷所思。 同时他又认为戈尔根本就是自讨苦吃，敢跟这么个疯狗合作，况且这地方有那么多栋别墅，短时间内想找到个人不是在他妈开玩笑吗。 而且什么叫做配合工作啊？都他妈知道有两个禁忌物在追着他杀了，完全没必要让自己过来蹚浑水吧，反正大家伙迟早都得死，为什么不能再工作方面松懈点呢，他可不想因为这点破事费工夫。 “唉……一个ace，一个准b05行动员，打起架来洛杉矶都得脱层皮，我一个c02凑几把热闹。” 事到如今，克劳泽也只是抱着随便糊弄下的心态了，也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这样做，反正他又润不掉，就应付下算了呗。 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些比较新奇的事，本以为这种状态下的洛杉矶已是闭门不出的情况了，没想到郊区外面逛着的人……居然挺多的啊。其中还不乏有形象类似模特的妞在别墅内进进出出的，仔细想想，没准真是什么高品质的“服务”人员。 此刻，他又敲开了一栋别墅的门，并且继续那枯燥乏味的工作。 “打扰了，我是洛杉矶警署的调查员，正在找这名男士，你有见过吗？” 他说着，就把塞吉奥的照片拿了出来，放在别墅主人面前停了那么会时间。 “哦……这个飙车的杂种啊，半小时前我碰到过。” 那人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如实回道。 克劳泽大为震撼。 当真的吗，就这么巧？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决心 “他在哪？” 既然人已经有消息了，也得干活了，克劳泽直接问道。 “额……他不在我这，应该去32栋了，就是中心最大的那个别墅，有人在里面办派对。” 那人愣了几秒，如此说道。 “你连这都知道？” 克劳泽大惊失色，还派对？当真的吗，刚被人追杀没一会儿，还有心情去玩些高级的活动，也是真他妈可以啊。 房主说出缘由，因为塞吉奥飙车的动静实在太大了，还把车放在了他的停车位，他那时候就在阳台上骂了会，结果这人上来就是一梭子，差点让他当场归西，能不印象深刻吗。 “牛逼，兄弟。你不知道你的线索能保住洛杉矶的命，你会流芳百世的。” 克劳泽听完，立刻联系分部派出增援，又给戈尔打了个电话。 房主全程懵圈，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 …… …… 一刻钟后。 前往32栋别墅的增援全部失去了追踪信号。 不只是如此，在行动小队登场后没一会儿，整个别墅区就炸了。 字面意义上的，炸得稀碎。 “不行啊，杂鱼根本没有战斗力的。”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在送死，那是高层的命令，他们除了执行还能做什么呢？叛逃可是要被枪毙的。” “知道你有核弹的把握，但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别他妈提了……那婊子肯定知道我在场，跟我的打算一样，找人当替死鬼探探路，另外那个年龄小点的突然回海豚酒店了，我也不清楚她要干什么。” “哦……中途还去吃了个饭？可以，很牛逼。” 挂断电话后，克劳泽重新点燃根烟，就站在原地不动。 周围又恢复了死寂，再没有多余的交谈声，别墅区就像是陷入一个巨大，黏稠且黑暗的梦，来访者必须保持安静。 良久，他侧耳去听，隐隐似乎听到了零星的枪响和几道爆炸，随后无意识露出个笑容，自言自语道：“唉，派头真不错。” 你活着，就要继续杀戮。 你死了，也无法脱身。 他丢下烟蒂，没有犹豫，朝着爆炸发生的方向走过去。 不到一分钟，克劳泽便完全走进战场，随着不断的靠近，四周活人的痕迹越来越少，空气里只有一股抑制药剂跟血腥的味道，不时还能看见些断臂残肢。 显然是场恶战，他看着那些伤痕，既有攻城大型武器留下的，还有各种不知名生物的碎片——大概率是活性禁忌物的尸体，还有些来源于杀伤力各异的炸弹。血浆四处可见，墙壁和大理石地板碎裂，属于人类的器官七零八落，火焰灼烧后的痕迹连建筑钢筋都燃化了。 因为战斗，区域内大部分照明的灯都被打碎了，周围显得越发幽静，只有不远处依稀的火光透过窗户或缺口一闪而过，伴随着崩塌，耀眼而致命。 还有人活着，枪响的声音断断续续，始终没有结束，还时不时传来几道惨叫。 克劳泽踩过遍地狼藉，穿过一间招待大厅，能闻到的都是血、火药和排泄物的味道。 尸体堆成小山，被人遗弃在这里，千疮百孔，死前同样经历了最极限的反抗，周围四处可见破碎的枪支。 正在这时，他听到穹顶那传来某种声音——模糊的喘息，短暂而急促，但很细微……因为根本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他抬起头，然后看到了那一幕。 在这片地狱一般黑暗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手臂被人用钢丝绑在弧形圆顶的上方，像蛇一般拉伸到极致，一个女人倒吊在其中，无数人类肢体组成的锁链把她捆成一个非常适合受刑的姿势，颇有点生殖崇拜的荒诞风格，又像是个活体标本。 他手中的微型电筒得以照亮这一小片空间，以仰视的角度，克劳泽能清楚看到……竟有部分手臂是在她身上长出来的——很突兀，并且违和。那女人还在拼命挣扎，浓稠的血从伤口和下身不断滴落下来，已经在地板上积了一片。 他愣了几秒。 这画面过于突然，又很匪夷所思，简直就是低劣色情片的串戏，和整个战场的氛围根本不符合。但当这种恶俗的景象出现在你眼前，并且目睹它们正慢慢毁掉一个活人时，足以让人感到彻骨的阴冷。 不可能有这么恶心人的特性，给自己多出负担，无用的肢体。行动员们追求的只是快捷和致命，这才正确。 有的是无数变态又丧心病狂的人——那是塞吉奥的移植手段。 克劳泽一下子觉得想吐，但还是忍住了，他抬手就往穹顶那丢了个纽扣大小的东西。 纳米炸弹全数在顶端爆开，火光伴着破损的牢笼四处溅开，照亮无数迷幻的尸骸、血液、以及色情的残留物。 上面的女人重重摔了下来，倒在自己的血中，他不停的往那丢炸弹，直到它们被烧得不留痕迹。 那人想站起来，结果在血里滑了一下，紧接着停也没停地去摸掉在旁边的枪，意图很明确，多半缠在手臂里时就死盯着那把枪的位置了。 她伤得厉害，但表情决然到了某种令人惊叹的程度，看也没看就拉开保险，朝着自己的脑袋来了一枪。 正在这时，大片聚集在上方的残肢终于彻底消散，又一个人掉了下来。 再然后，是更多，近乎无穷的尸体。 确切地说，他们已经算不上完整了——四肢被扭成麻花状，有些还被切了大半，只留破裂的躯干跟脑袋。 很有画面，很有虐待人的想法，他妈的，真是恶心啊。 克劳泽看得头皮发麻。 看上去真是符合欧洲那派的作风啊，他们总是喜欢破坏、毁灭和杀人，那些血跟残破的肢体会让他们感觉生活好了很多，甚至连人生都有意义了。 他死死盯着那东西，周围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克劳泽突然不知道能想些什么。 但他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思绪不断飘渺起来，又有个念头在疯了似的呐喊，在咆哮。 我得停止这一切，我必须他妈的结束这场恶心人的战斗，跟高尚无关，跟他妈任何伟大的品质都没有关系。 我非杀了那个畜生不可。 第一百三十八章 没有理由 走到32栋主楼没花多少时间。 底层是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穹顶的布置跟其他别墅一样，高雅且昂贵，璀璨亮丽的吊灯自然垂下，墙壁每个两排依次层层叠叠地亮着灯，周边的装饰品像是纯手工雕刻出来的宝物，表面深知镶着做工精致的玛瑙，再一片幻境般的光下泛着辉煌。 你落入此地，会有种“我他妈是不是走着走着就穿越了”的错觉。 因为太和谐了，也太正常了。 在这种人间炼狱的背景下，居然他妈的有一支交响乐队正在演奏，大厅两侧——男男女女们光鲜亮丽，穿金戴银的跳起舞来，有的还跟着节奏哼着曲，完全是副世界太平，其乐融融的美好模样。 克劳泽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群人的确还活着，没有碰到被迫的因素，估计是嗑药嗑太多了——此时正在叫喊着如何疯狂地摄入更多，操些更多的人。 这里有一切派对该有的东西，放得开的女人，加了猛料的酒精，定制舞台，甚至是成箱成箱的限制药物。 他又听到一声细微的抽气，转过头，看到墙壁最深处……有几条从缝隙中长出的手臂正在侵犯一个人，那家伙乍一看还挺配合，但仔细去观察才发现原来已经死了。 一具精美的尸体，眼瞳大张着，像周边那些宝石一般，但其中却是一片灰白。 克劳泽知道这是怎么造成的——在eoubs每年都会举办的行动员聚会中见过很多次，当初曾流传到美洲，但被驳回了，鬼知道是装个样子还是怎么，负责人可没点良心。 他们死后，身体仍会机械性地存活一段时间，研究员会往里面加点违禁品，以保持器官的基本运行，然后就可以供以更好的实验，收集数据。 或者提供享乐。 接着他看到更多这样的人。 大厅的外景是那么光辉，以至于无法一眼注意到深处的肮脏。 但你终究会发现的，他们就在这里，有些还在麻木地唱着跳着，有些则是蜷在角落。 他继续往里走，看到一个人被绑在舞台顶端，像是受到了什么定制的惩罚。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受到类似惩罚的，半死不活的“人”。 具体的细节实在让人不想去形容。 真是搭配啊，他边走边想着，魔鬼的宴会就是需要有足够的死人来营造气氛。 整个大厅内装饰得如此辉煌，又包含着另一种窒息的死亡宴会，仿佛发生在地狱的某个角落，只有变态到极致的疯人才能研究出来。 看到克劳泽走进来，参与者们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自己一直做的事。 音乐依旧轻快。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说道。 “我……不得不那么做，我很抱歉，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在这片如灿烂又糜烂的狂欢之中，说话那人穿着得体，举止斯文，就像个教养极其完美的贵族。 塞吉奥见克劳泽停在原地，随即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傻逼！我当然是他妈装的！” “那样做真的太痛快了！我亲爱的朋友……如果你早一步来，或许也能操点极品妞。” 他背靠在一片横挂着油画，艺术品的展示墙前，四周还点缀着灯光，并且特地做出星空般繁华广阔的视觉效果。光线呈现肉眼可见的放射状，显得无比幽静，仿佛将有位神明诞生其中。 太爽了，爽到他已经觉得被人追杀都是件无所谓的破事，至于做了什么……记忆已经模糊了，吞掉的致幻药太他妈多了，在那片勾人魂魄的幻象中，他只是重复去杀人，去疯狂地操，以及把见到的一切都点燃。 还能有什么事……会比这些更让人感到痛快的吗？ “为什么。” 克劳泽有些无法理解，他无法分析出塞吉奥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此渴望毁掉他人的性命当真会带来巨大的快感吗？ “你明明可以直接利用特性回到欧洲。” 大厅里音乐进入高潮阶段，还是一如既往的古典风格。 “为什么？” “嗯……你这问题……很可以，太牛逼了兄弟。” “我得好好思考一下。” 塞吉奥看着他朝自己走来，慢悠悠说道：“到了c01这种地步，其实我已经不再需要任何东西维持生命，也不需要性方面的发泄，但我喜欢……娱乐，你能明白吗？” 那语气像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在说，他非得去吃某个东西，换作别的都不可能答应。 “既然我完全可以那样做，所以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对的……就是这样。” “我只是单纯的，发自内心的，想毁掉他们，于是我就那样去做了。” “这世界上，就是有种人是这样的。” 克劳泽失声笑了起来，他很熟悉这种口吻，他听得不要太多，负责人们讲话就是那种语调——我没必要跟你解释太多，因为我想事情那样发展，拜托……你就不能安心的当条狗，继续装傻下去吗？ 那样你会活得很久的，我保证。 这默认的规则才是eoubs最顶级的宣言。 他们处于顶层已久，渴望纳入新鲜的血液开继承这些荣誉，承担相对应的恶果。 他们要更大更劲爆的新闻，要更多的禁忌物，吃更多的生肉，要更多、更多的——死亡。 “兄弟，你应该对自己的身份有清醒的认知。”塞吉奥继续说道，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有什么好在意的呢？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人是垃圾，而另一些是丢垃圾的主人。” 下一秒，克劳泽直接发动特性。 整座别墅静止了一会儿，活像一栋被蚕食干净的骨架。紧接着，四面八方传来剧烈的震动，大厅馥郁的光线闪了闪，挣扎着想要恢复，但又是另一声巨响传来。 别墅区的地基跟承重墙刹那间崩溃，开始向下深陷。 混乱之中，有人终于清醒，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大厅外那东西的样子。 有头长着蛇一般瞳孔的怪物正透过坍塌的外壁看着大厅。 从此刻开始，这里将沦为它的玩具。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变化 “非常有趣。” “看来你们从未听过【隔层】这种特性，在这空间内……只要我想，那么任何暴力行为都是无用的。” “我，根本死不掉。” “实际上来说，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我能完全隔绝出去。” “别白费力气了，哥们，有那闲工夫不如坐下来喝点酒，一起吹个牛逼。” 海豚酒店之外全是死去的行动员，在光线的照射下发出腐烂的气息。 除了主楼之外的建筑都已经彻底坍塌，他们是半小时前到的——受分部高层的指示，动手前还特地跟终端那边的观测员联系了一下，那时候还没彻底死绝的人说这里他妈的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约瑟夫将何砡丢进波动层后就离开了，看样子是找麻烦去了。 这伙替死鬼简单的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只剩下三个喘气的，所有的观测员都觉得不可思议，居然还能有活下来的幸运儿，只不过神志已经不清，但送回eoubs就能活下来的——他们会有办法的。 下一步就是等待新的指令，更高级的行动员过来收场，要么指望那几个最早进入的家伙们创造奇迹。 亚当还在说隔层的事，整个空间突然传来阵浮动。 卡洛斯咬着酒杯边壁，面无表情的听他说道：“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突然那么松懈下来不太好，但那又怎样呢，到时老师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那声音太过嚣张，又能钻进人的脑子深处，他觉得心跳很快，手控制不住在发抖，难得平息下来的杀性念又被激了起来，因为那件被迫答应的破事，他妈的所谓的‘命则’。 落地窗外，穹顶的云层内又一是阵莫名闪动，火光重新燃了起来，让一片血浆四溅的废墟都宛如大师级油画中的庞大场景。 甚至能依稀听到一堆无奈，愤怒的呐喊和命令，亚当继续说：“接下来该干什么呢，不如把气氛缓和一下，卡洛斯——我的朋友，请别摆出这副表情，你那篡改笔记已经完全失活了，咱们都知道高层折磨人的手法恶心到了什么地步，而我这特性……已经够仁慈了，你跟梅林克只要够听话，到时候就不会受罪。” 他一把抽出腕部藏着的钢笔。 焦躁和厌烦达到了极点，站在血光的余晖，像是马上就会溶解掉。 梅林克扭头看他，正要说什么，卡洛斯已经暴起，抬手探向亚当的右眼，奋力刺了下去。 瞬间，他听到有什么东西传来撕心裂肺般的尖叫，那声音如此巨大，像是从自己体内传来的，但没多想，只是任由其席卷一切，疼痛同调到了一个频率，几乎令人晕厥。 他松开钢笔，伸进手指去抓住里面那球状玩意，拇指和食指狠狠捏住，直接扯了出来。 这动作幅度太大，并且带着股难以言喻的恶意，那一刻的疼痛简直像要把整个大脑都拽出来一样，血跟黏液在空中划出道弧线，一掠而过，溅在地板上，可他动作未停，简直没有丝毫犹豫。 亚当的声音瞬间消失，整个人颓然倒地，这里终于他妈的安静些了。 与此同时，卡洛斯失去视觉了一小会儿，就连意识也是，接着又发现自己仍还站着——右眼的视觉完全空洞，血流了半边的衣服，梅林克扶住了他，一脸无奈地查看身体情况。 他右手抓着对方的眼球，那东西凉得很，正在抖动，像是还想被塞回去。 随后他又盯着它看，突然抬起头，朝着亚当的尸体——有些看不清了，反正就是那个位置——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此刻，卡洛斯手上全是血，顺着指尖往下滴，他很随意的挥了几下，接着就把那东西丢到脚下，伸脚抵住。 接着猛地一踩，那东西在底下化为肉泥，只留下一抹黏液和血迹。 他转头朝梅林克说道：“这傻逼话太多了，我实在是受不了。” 那人朝他笑了起来，样子温柔又有些灰暗，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手上弄的也都是血，不过没在意。 他说：“我明白，但是没有用的。” “是的，除了让你自身也感受到痛楚，没有任何作用。” 几乎是同一时间，亚当就爬了起来，眼眶那的伤已经彻底痊愈。 “我说过了，任何攻击对我都是摆设，我能将它们隔绝出去，并且施加在你身上。” “你引以为傲的特性，也是如此。” “这便是……老师所教给我的东西。” “你们有听过公平论吗？你损伤某物，就必将有人在你身上讨回来。” 场面明明很血腥，但亚当平淡的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你可以继续那样做，两位一起都没什么关系，你们死不掉的。” “因为我是承受得住的。” “但……你们呢？” 在焦灼的沉默中。 一件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发生了——何砡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一路走到梅林克与卡洛斯身边，但没有坐下，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同时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隔层空间吗……倒是有了吸收的必要。” 亚当显然也有些呆，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露出那副伪装到完美的笑容：“真是难得，没想到你居然能从2号……” 何砡没等他说完，拿起个酒瓶，掂量了下，然后重重砸在对方的太阳穴上。 亚当瞬间失去意识，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但攻击没有丝毫停顿，何砡跨坐在他身上，又从桌上扯了盘实心的烟灰缸，一下又一下地砸他的脑袋。 没过一分钟，他几乎把那人的头颅砸得稀碎，血浆跟脑组织流得遍地都是，牙齿跟舌头都被砸了出来，着实是暴力到了极致——用eoubs圈内的话来说，这种行为有个专门的名词，叫做合理发泄——每个精神污染值过高的行动员都会挑空来这么一回的，别提有多痛快了。 做完一切后，他脸上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连杀戮后的短暂舒爽都未体现出来，仿佛只是做了件早该做的事，并且觉得无聊至极。 卡洛斯下巴都要掉了，这他妈谁啊？你说这人是何砡他可不信。 只有梅林克用种不温不火的眼神望着他，盯了许久，随后沉声道。 “你的身上居然没有一点色彩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操……你俩他妈的在猜谜呢？” 卡洛斯大惊失色，虽然亚当死了他觉得很爽，但剧情怎么突然往文艺戏那鬼地方发展了？ 何砡捡起块仍盛着酒精的碎片，把它送入口中，缓缓吞掉。 良久，他才回道。 “这就是所谓的，公平。” “而我，只是学会了用世界原本的角度去看待这个世界罢了。” 第一百四十章 又一场宴会 eoubs东区。 01202-c27号会厅。 希恩一路把车开回专用车库，停在原来的位置——尽管没人在意有没有停对位置，但她还是那样做了。 做完一切，她重新换了套礼服，走进那场等待已久的宴会中——高层特地招待的，说是美洲那边已经很久没派考察人员过来了，得尽一尽东道主的礼数，一堆侍应生跟在后面，看着这女人步伐平稳地进入大厅，仿佛从没离开，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商讨完如何毁掉世界的模样。 她微笑着朝到场的每位行动员，高层打招呼，虽说是等人，但早就有大批人喝成烂醉了。 希恩客套的应付了几句，然后随手从服务生手中拿了杯高档酒，继续穿过人群，一边从桌上的“礼品盒”里拿出一大把致幻药药，依次放到香槟堆里。 ——宴会跟美洲的形式差不多，四处都摆放着能让你爽到爆的违禁品，那些玩意儿在eoubs就像厕纸一样可以大量供应，一方面保证每个成员不会想不开自杀，一方面又确保宴会能足够的放松。 陆谨坐在角落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若无其事地拿起酒杯，和其中一个行动员开了个看起来似乎很有趣的玩笑，然后又当着那人的面丢了一粒药片放进杯中，两人笑着碰了个杯，一饮而尽。 当她重复着这一举动，直到位于大厅中央，整场宴会已经开始变得忘我了起来。 所以他一直觉得这鬼地方叫人冷得绝望，它像个中转站，介于地狱跟天堂之间，在这里，你能短暂的获得些慰藉——靠一把又一把的软性毒品，或者靠自己的幻想，不然整个生活都要变成了一堆洒了汽油的废纸，一触即燃。 他们在此处狂欢，另一群人又在哪个地方被人活吞呢。 而想要点火的那人，这时候依旧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从那名已经喝嗨的行动员跟前走过——然后停在一位高层面前，几个小时前，他还在沙龙里津津乐道地讨论着如余见初不接受用刑的话，他一定要那个婊子去自己的套房一趟——这人正和下属谈生意，醉得啧差不多了，神情激动的伸手比划着什么。 希恩盯着他看了会，然后把酒杯递了过去。 对方看也没看，直接一口干掉，继续和别人说话，他显然看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到底喝了什么，总之觉得没什么大碍，能在这出场的人哪个不悲植入了强性禁忌物？一般手段绝对死不掉好吧。 在这片设定好的会场里，你不需要在意太多，就算真死了也会有人处理的，大家只要伸手拿酒，嗑药，兴致到了或者看对眼了，去顶楼操一顿也行。手里如果有酒的话就要赶紧喝光，平时可没那么悠闲的时间给他们，好像这伙人原本就生活在一个怎样快节奏的世界里。 每个人都懂要怎样欺骗自己，那样才能生存下去。 到eoubs这么多年了，陆谨早就意识到，这里的人无论是高层还是他们这群消耗品，所有人并不是真的很强大和骄傲。他们都被大把痛苦的事和经历捆住，不过时间一久也学聪明了，都会用药物、自相残杀、酒精和毁灭来解决人生中遇到的所有难题。 他笑着摇了摇头，又连着喝了好几口酒，然后朝旁边那个同样无聊的行动员扬了扬杯子，也许一会儿大部分人能找个床伴儿，eoubs的傀儡们乐意活在一场短暂且幸福的表象中——只是一会就足够了，毕竟还他妈的要拯救世界，要他妈控制四处乱窜的禁忌物。 二十分钟后。 陆谨拿起清洁工具，吹着口哨去擦地毯上的血，动作无不悠闲，看起来心情好得很。 没人会注意到他的，大家都在忙着喝酒、嗑药、跳舞和找个看对眼的人上床——男女无所谓，能爽就够了，况且在这种宴会里死个人又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每次都会死人的，那些有旧仇的行动员往往喜欢在这种时间里分个结果出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宴会结束后，一切会更加得顺其自然，没人去提哪个部门的谁怎么失踪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他收拾干净时，楼下那帮人还在闹，陆谨叹了口气，打开手提箱取出一排抑药剂，将它们绑在腿上，然后打开门。 希恩一副等候已久的样子站在门外。 “会留痕迹的。”她往屋内看了几秒，很快就得出了结论：“你下手太重，特性的味道灌满了整个地方。” “我自然能把它们抹掉。”对于她的出现，陆谨没任何惊讶的反应，只是平淡的说，“只要一部分终端权限就可以覆盖，那玩意就像负责人的肛……” 他顿了顿，想着还是不那么形容了，改口道：“嗯……总之不用你操心，这位美洲派来的考察人员。” “哇，好高尚的说辞，你杀的是个高层，是我本来就打算动手的目标。” “是你打乱了我的计划，这群弱智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后就会自然死亡，没人查得出来原因。” 希恩毫不妥协地看着他，然后直径走到屋子里，把尸体往里拖，陆谨只好跟上去，同时神经质都想着，好吧，照这么说的话自己的确冲动了，但谁叫这傻逼惹了他上司呢，他不先干的话，总有人回来后要去做的。 他们没再说一句废话，搭手脱了那人的衣服，决定把他丢在裁决部的刑场——那片堆满尸体的湖泊中，这位高层哪怕死了也看上去满脸的得意，想必在致幻药提供的景象里爽了好一会儿。 那最好了，起码死前没大喊大叫起来，不然事情更麻烦。 直到现在，陆谨对希恩为什么会帮他，仍然找不到一个恰当的理由。 而对方，显然也有问题要提。 “你得告诉我，那个特性。” 说这话的时候，她正在清理指纹，然后又把一个胶囊状的装置丢在地上，那玩意儿一下子膨胀得跟任一样大，正好能把尸体装进去——看那操作估计还能再重新缩小，可谓是杀人越货的好道具。 “这跟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没有什么关系。” “很大的关系。”希恩的语气骤然变得很冷：“我必须知道，一个d04是怎么把c01杀掉的。” “啧……”陆谨有些无奈，扶着额头不知道该讲什么，还是装哑巴得了，不行就想办法多杀一个人。 直到对方突然说道。 “我认识余柇。” 第一百四十一章 高位压制 在克劳泽晋升到c级，进入美洲议会之前，曾经和一位处刑官探讨过eoubs内部的事。 那位年轻高层听完只是笑着说道：“无所谓的，你只要做好本分工作就行，不用去管其他人杀了什么，又操了点怎样可怜的家伙，或者毁掉了谁的人生。” 他说话时正在往杯里倒香槟，眼睛很亮，并且描述这可是高档货色，只有欢迎新人的时候才被拿出来的层次，那液体甚至带了种夺目的亮金光，像是末日将临时世界即将抹上的异样色彩。 “eoubs从来不属于我们这帮人畜不分的异类，大家都明白这一点。”他接着说，语气格外轻松：“我们当然会有报应的，一边保护着全人类，将那些禁忌物控制起来，一边又利用怪物摧残内部。” “但这就是生存法则，你拒绝不了。” 而这一刻，所有还活在洛杉矶的行动员都看到了场恶果。 特性迸发的溶解射线如激光般掠过——从巨兽口中喷出，克劳泽启动引爆指令，他早就将整个大厅的空气中产满活性炸弹，一瞬间火光亮起，吞没目标。 在爆炸响起的那一刻，穹顶之外的禁忌物也是将能释放出来的射线调到的最大功率模式。 一时间，眼中所见全是激光尖锐的亮点，撕裂幽暗，荒诞色情的氛围被灭得一干二净，恶鬼暴露于毁灭的打击之下。 但下一秒，无数条手臂如蜈蚣般爬行而来，它们攥着克劳泽猛地划过大厅。 一眼之间，他看到身后的巨大建筑板被捏碎了，显露出内里的空间——在黑暗中像一枚玩具盒子一样发光。而它的周围，并列着另外三间同样的大厅，向下还有三排，呈扇形排开。每一间里都上演着极度扭曲，如噩梦般的画面。 塞吉奥在这片乐园之中，临时搭建起来的纵欲天堂。 他听到那人兴奋而混乱的嚎叫声：“没用的，一点作用都没有，你觉得你能杀了我吗——” “只有我屠戮你们的份。” “你们没有任何反抗的——” 他又听到那人模糊的大笑，像是失去了发声器官的怪物。在人性尽头极度扭曲的地狱中，变成了一头彻头彻尾的恶鬼，一个巨大的生长着没有尽头的深渊。总是幻想着有无数个胃囊，想要吃掉所有的东西，杀无数的人，拥有数不尽的性爱，无穷的死亡。 而对方最擅长做的事无非就是在装修豪华的场合中侵犯和折磨落进来的可怜鬼，然后选几个听话的玩具，跟他一起观看暴力和荒诞的临时节目。 克劳泽重重撞上墙壁，伸手想抓住什么，结果被一块断裂的银锥划破了掌心，妈的，这地方到底装了多少奢侈品？一个郊外别墅区的布置跟他妈总统宴会差不多了吧！ 与此同时，他看到那些射线彻底撕裂了塞吉奥的身体，在不间断的炮火洗礼下轰然碎裂开来，甚至连血都被蒸发了，无数的肉块、脏器跟骨骼飞散，很难去想他杀的究竟是什么。 堆满整个视线的血肉飞速溶解，伴随着尖锐的闪光，像黑暗中骤然绽放的一场华丽而盛大的焰火。 正在这时，地面又是一震。 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但克劳泽意识到这一次不是炸弹或是别的什么因素——是整片大地在向外移动，地底深处传来某种极为惨烈的悲鸣。 他向着深渊坠落下去，成千上万的碎片重重砸在顶端的墙上，真难以想象这鬼地方的地基的会有这么深，根本看不到底……也有可能是被射线挖空了。 正在这时，有个力量突然拽住他的领子，把克劳泽整个人揪到坐垫上——之前在大厅内到处都是，塞吉奥专门用来操人的，上面还留了点体液。 252松开手，表情像是刚刚牵了袋不得不去丢掉的垃圾，他有些愣神地躺在上面，去看她的面孔，那人站在这片混乱的漩涡里却不为所动，只是身上闻起来有很浓的血腥味。 找到别墅区这活儿并没费她多大力气，克劳泽操纵特性把那头能吐出射线的禁忌物召出来时，她就到场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这班人就差点把整片区域都给击沉。 此刻，252视界内亮着无以计数的悬浮屏——全是清一色的数据界面，它们将确保何砡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所提出的任何要求都可以得到回应。并且资料库内所记录的上万种禁忌物特性，武器权限已经全数破解，向她打开权限，洛杉矶这座庞大的城市在她手中已经变作一个精巧的玩具。 “太精彩了……我看到了，我居然能够看清你的真实面目。” 塞吉奥从废墟中爬了出来，他流着鼻血，面目癫狂无比，狞笑着说道：“蝴蝶效应……真他妈是个绝顶的特性！” 他当然没死，这疯人硬生生抗住了克劳泽的全部攻击，然后将所有的伤势……一同移植到别的地方去了，至于究竟是谁那么倒霉——他懒得去想，也没必要想。或许是一些无辜的市民，要么就是野猫野狗之类的，每次移植的对象都是随机的，除非事先留下锚点，不然根本无法精准控制。 252一眼扫过，同时打开资料库。她已经有无以计数的权限，包括所有不合人理的限制级禁忌物，只要想就可以复刻出来——虽然用一次怕是得引起全美恐慌的那种，不过这时候她还真考虑了起来。 然而，没过两秒。 她却是往一旁迈了几步，随后转过头地朝克劳泽看了眼。 “可惜。” 252的语气没由来变得很严肃。 在二人对面，塞吉奥只是探出手，做了个紧攥的动作。 那掌中甚至什么都没有，然而，当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只听到一道清脆的爆裂声。 伴随着骨骼被瞬间拉伸开的断裂声，以及内脏跟血肉挤压在一团接连碎掉的黏糊水声。 克劳泽的身体顷刻间爆为浆糊，血泥跟糜烂的残渣四处飞溅，化作数以千计的红点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 云顶之上天色瞬息万变，252无动于衷，她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终究是个……低劣的垃圾，妄想对命运出手的丑角。” 塞吉奥说完整个人如高潮般抽搐了几下，他觉得这是句新的名言，自己从未讲过如此富有逼格的话，估计是被约瑟夫那傻逼影响的，但真他妈的帅。 “这位看起来我就很想操一下的女士，你真是死跟着我啊……” “不如我们先来场畅快淋漓的交合？” “我保证在那之后，我会很听话的被你杀掉。” “为了全人类的未来，你大发慈悲，让我操一下吧，哈哈哈哈！” 塞吉奥发出尖锐刺耳的怪笑，结果下一秒竟是直接徒手撕开自己的咽喉——他必须那样做，自己能感觉到蝴蝶效应的因果已经要满了……操，真他妈疼！但他必须赶在那恶果来之前付出点什么利息。 252没有回话，只是慢条斯理的将脸上沾到的血点抹掉，然后关了所有的权限界面，朝他走去。 她不知道这一刻塞吉奥在想什么，即将做什么，是否会感到恐惧，但都无所谓了。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会超过十分钟。 第一百四十二章 破绽 eoubs西区。 2109-y22处理室。 希恩与陆谨并未去刑场，而是来了到通行部负责的中转区，只有跟高层打过交道的人才知道，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坐落着一台基本没人会去用的粉碎机——机器能把尸体没营养的部分全部剔除，剩下的会变成可食用肉制品，以便喂那些具有进食欲望的禁忌物——自从eoubs发现有这么个能批量生产出来的回收型禁忌物后，处理尸体的工作大幅度上升。 有时候沙龙里的人也会吃，说是味道尝起来还不错，可以拿来做汉堡，并且这趋势正在增长。 当然了，除了回收产出的肉类，研究员什么都不会给它们的，每个月有限的进食数据还有一半要拿来进行比较，或者上报作为“实验基础费”。 沙龙里能被抬着出去的也都是提供服务的货色，要么就是不长眼并且刚晋升的人员，反正死的远不如其他分部多。 戈尔刚被调过来的时候就想大兴这种法子，他认为应对经费最节约的方案，就是用大批尸体喂养禁忌物跟那些底层行动员——虽然他们基本不会在这里用餐，但可以把工资强制换成肉制品。 提议当然被打回了，毕竟太没人性，高层的言辞感动得能让人哭出来：他们可是在一个要保护全人类的机构工作，这种没良心的事不太合适。 机器的程序是全自动的，只不过表面已经破旧不堪，甚至门都没上锁，顶端摆着破破烂烂的宣告牌——“请不要往072内部放入太多尸体，整洁，干净，效率是我们的主旨”。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没人能想着来已经荒废的区域闲逛，希恩踹开门，然后捏着胶囊走了进去。 处理室内部常年没人打扫，这会儿看着就像个惊悚片，不过作为余柇的下属，陆谨对这种地方倒是很熟悉。 他之前去裁决部送过几回文件，那也有个临时粉碎机，房间内常年堆放着大量的尸体——人和禁忌物的混在一起，都是些没有研究价值的东西，然后由专业人员缓缓推往传送带，进入密封的机器。 没人知道里头会发生什么，因为等尸体出来时，就已经变成了整齐、规格完整、香味十足的肉制品，你根本找不到它以前的模样。 不过对于这个，他更熟悉审讯室里工作的同事，大多都是余见初手下的人。那时候这对姐妹还吵得很凶，会厅最前端有台报废的粉碎机，有人从刑场里出来闲的没事做了，想着变卖禁忌物的尸体，余柇就买过，后来做了满满一盘烤排送给他们吃，主要是为了恶心她姐。 至于人的……倒是没那兴趣，那事情太恶心了兄弟，不过有时候会有其他部门的成员来刑场挑肉，以讨价还价的形式，他们习惯用一种“适合当饲料”的眼神来打量人，陆谨由于工作原因认识一些这样的人，但在eoubs来说很正常，这里就没个正常人。 处理室里，腐烂的死尸高高堆起，衣服全被脱下来放在另一处，按eoubs的规定是要统一销毁的，不过自从批量产出后，这就很久没人来了，几乎也被忘得差不多了。大部分出现的都是经过了一番检查后，直接丢了进来。 他们把那位高层从胶囊里放了出来，把他丢在一堆尸山里。 陆谨想了那么几秒，蹲下身翻开他的数据夹，熟练地拿走一块权限芯片，再把剩下的东西全部放回尸体上。然后他发现这傻逼的胸针里别有洞天，估计藏了点违禁机制，目测还不错，于是又要去摘。 这时，他感到一道冰冷的视线，于是抬起头，发现希恩冷冷地看着他。 “干嘛？” “我希望你能别做出一些令人难以形容的蠢事。”那人吸了口气，恶狠狠的说。 “拜托，我已经知道你欠余柇人情了，既然现在也两清了，还是别管我了。” “我要做的事，可能有那么一点跟你相似，但后果你承受不起。” “况且，你知道这些玩意对一个要死的人来说多宝贵吗？” 陆谨语气轻松，又很确定。 如果希恩知道的话，算了，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有心情去考虑的，这女人也疯得很，并且还帮了自己，就不触霉头了。 “你真觉得自己能翻天了，就靠着那个刚植入不久的隐性禁忌物？” “操……你别说，我还真这么想，你可太聪明了。” 希恩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该给自己一刀还是给对方一刀。 趁尸体放进传送带的时间，陆谨又往那堆残骸里翻了翻，想看看有没什么纪念意义的东西能带回去一点的。 结果还真他妈没什么好东西了。 其中有个做工精美的身份牌，跟他们戴的完全不同，纯金制的，甚至镶了钻，不知道是哪个傻逼的，名字已经被划到模糊，上面还粘满了血。 但从尸体的腐烂程度和伤口来看……倒是能想象出他生前经历了什么——一个可怜的家伙，活被人剥光了皮，又被搅碎了眼珠跟舌头，胸前那个窟窿一看就知道来自把不怎么锋利的刀，大概捅了几十次才致死，这种尸体毫无回收价值，就算丢进去……好吧，不管怎样都已经臭了，做出来的东西不会有谁喜欢的。 粉碎机已经启动，把那人的尸体送往内部。这时候一切才是公平的，在死亡的终端，无论是什么地位的角色，它都张着巨口热情欢迎，并且很快就能把他们处理干净，变成芬香美味，适合做饲料的肉制品。 一分钟后，粉碎机停止了运作。 他们做完这一套毁尸灭迹的流程，转身就往外走，没再停留， 这一系列行为称不上麻烦，非常利索且干净，二人的配合……姑且算得上是默契，毕竟他俩都是杀人这方面的高手。 陆谨的前面，希恩又换上副平淡且毫无乐趣的死妈表情，她中途洗了个手，还找自己要了几根烟，那神态就像看了一场浪费生命的话剧，现在终于能他妈去死了。 他还有些事想问，但又意识到如果真问的话，那人多半不会理他，要么就随便给出个显然不符合事实的回答。 一刻钟后，他们重新回到了宴会。 希恩又跟之前一样，端着加了料的香槟——他现在知道那不仅仅是致幻药，这疯人体内的一种特性可以将接触到的任何事物活化且带上神经毒素，属于无法被分解的那种，那玩意会扎根在心脏上，日复一日吸取宿主的养分，七天就能成熟，时间一到就会瞬间截断供血机能，让他们当场归天。 并且数量还能分裂，繁殖速度跟青蛙排卵的效率差不多。 陆谨由衷地感叹了句牛逼，然后继续喝起自己的廉价威士忌。 “的确是个好女人，你喜欢吗？” 背后，突然有道人声响起。 他回过头，便看到了戈尔，手里还提着一样东西——那个巨他妈奢侈的，沾了一堆血的身份牌。 第一百四十三章 金银散尽 第144章 金银散尽 从【隔层】出来后，何砡抹了把眼中流出来的血，平淡说道：“832已经回到2号波动层了，这次的控制任务只是个幌子，所以没完成也无所谓。” 他讲完这话后，转身就走，从楼上跳下时脚步突然晃了一下，但又马上站稳，半边身子都被亚当的血染红了，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卡洛斯跟梅林克诡异地看着他这种超脱世俗的荒唐样子，直到他彻底走出海豚酒店，才选择跟上去。 天空恢复如常，没有暴雨，没有血腥，甚至连光彩都消失了，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翻开笔记，发现所记录的那些规则特性都没了大半，心痛了那么两秒后问道：“那么新任神棍……你说说看，咱们现在是还要去杀点什么吗？” “没必要了，用你那篡改的特性，赶紧回东夏吧。”何砡随便说着。 “毕竟这里马上就要被核弹操上天了。” …… …… 洛杉矶情报站。 有人在刚刚攻击了eoubs分部设立在此的权限库。 那手段凶悍无比，并且卓有成效，几千个禁忌物记录资料瞬间死机，还挂了两个研究员，备用权限全部哑声，技术部说是正在紧急恢复，但根本找不到攻击来源跟防御模式，已经准备跑路了。与此同时，他们负责远程操控行动员的卫星也被攻击了好几轮，照那趋势没多久就得崩溃。 现在洛杉矶的高层乱成一团，就连大部分的攻击程序都被锁死了，那可不代表好消息，戈尔透过观测景象去看，同时幸灾乐祸的想着，闹吧，闹得越严重才好，此刻所有内部人员已经疯狂，完全不顾后果——eoubs总是告诉他们，生死无非是个轮回机制，只要追随一个真相——鬼知道这些人会干出什么事。 他们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致力于让底层人员不要思考，不要质疑，不要产生多余的情感——带着你所有的人性与特性投入其中就好。 而现在，灾厄的火焰已经烧过了这个地狱所能承受的极点。 活该啊，简直大快人心。 戈尔哼着曲，把自己锁在一间控制室里，还抱着一大箱廉价的威士忌，查看美洲的情况。 当代表怪物的势力彻底死去，那些玩具便要退缩回牢笼，而囚牢被造得是如此坚固，依然璀璨，由消耗品们榨出的血光泛着倒影，空间内还在放着交响曲。他走到控制面板那，随便换了首歌，然后自言自语说当eoubs的后多舒服，就是不知那些死掉的人是否还幻想着美好未来。 另一侧的投影中，陆谨又回到了空间跳跃的大厅，把所有的装置收拾干净，而另一头，那些伟大的“战士们”再一次被派出，试图帮高层结束噩梦，人们畏惧死亡，惶恐的想着不要接受那个恶果，却不知道在这里，终结才是最大的恩惠。 接着他又在大厅里摆满了酒，准备等待着有人从那片梦魇般的城市里回来。 戈尔当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警告了下别太嚣张，希恩甚至在之后又喝了一堆酒——他当然管不着了，宴会结束后他们找到了被关押起来的余见初——那位裁决部前任指挥官，之前被人从刑架上抬下来的可怜女孩——然后把她安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还告诉对方如今事态已经尽在掌握中，确保这女人精神不会崩溃。 根据档案里说的，那婊子一直都是个没心没肺、总是想着夺权的成员，但被发现的时候脸上只是带着笑，并且太过阴冷。 得了，终究还是结仇了，戈尔想着，但又有什么办法，高层需要一个交代，他也就按着指令去做了。只是件无所谓的事，反正巴不得自己死的人多了去了。 这时候，陆谨在监控视角底下突然唱起歌，好巧不巧，他很熟悉那曲子，当代一个流行乐队的主打歌。当初有个负责人被乱刀捅死的时候，他在那傻逼的葬礼上哼过。主旨意思是讲一个人如何在无尽的折磨中悲哀地死去，请那些曾经爱过他的朋友们不要怀念。 此刻，在崩塌之时，他再次听到了这首歌。陆谨的声音很低，但很认真。 很牛逼兄弟，你他妈绝对适合出道，戈尔心想，应该录下来保存进芯片里，等那些该死的人都下地狱了，他就可以拿出来放个不停。 余见初、何砡、余柇、卡洛斯以及梅林克……还有许多许多人，在eoubs的深渊里从死亡中被拉了回来。还有那些他曾在沙龙的宴会上看到的本该死去的饭桶们，所有人都在看似天堂的地狱里受尽磨难。 太赞了，我也要用点高雅的词汇，整首能发行的曲子。 他发了条信息给希恩，说了一下大致构思，然后继续躺在卫生间的地板上，又调出另一端权限，去回顾何砡把亚当生撕了的场景，没忍住笑了起来——那人还真没死，早就用替身逃掉了，约瑟夫教出来的学生基本上都有点底牌。 场面的确很血腥，而他也跟着画面里的人笑起来，模样看着就是个疯子。 他的旁边，曲线屏中关注突袭任务的议会人员数值高得令人头晕，并且已经到顶峰很久了，无数围观的高层还在狂热地不断上升，让人一度认为控制阈值失效了。 接着，他听到通讯频道里的权贵们在大喊大叫。 “操，约瑟夫出来了，他这是要去哪里？” “你妈的！把那些b级都派出去，还有什么能够——” “他去情报站了，各部门注意，他去……我操？直接把一个b05秒了？哪个傻逼叫的人啊，连他妈特性都没用出来！” “那是谁？怎么突然跳出来了个……d05？谁的人我操！有没有什么办法能——” “算了，别闹了，这两个蠢货他要杀什么，那就杀什么吧。” 戈尔笑着说。 耳机里顿时安静了几秒，一群人开始查那位d05的底细，很快就得到了结果，于是观测员们重点跟进，他们紧随着何砡的脚步。没人就此发表评论，只是尽快安排增援，但所有人都知道，此时的约瑟夫要去哪里那就让他去哪里，纽约的议会也在看，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反正死的不是本部的人。 戈尔就这么安静的听着，没有再说什么。 认知修改的特性当真是诱人且强大啊，两位新神碰到一块，到底会怎样呢？ 他开了瓶酒，猛灌一大口，在狂欢中又大笑起来。 幸好当初被调过来的时候没自杀，否则怎能看到如此壮观的节目。 第一百四十四章 转移 第145章 转移 希恩接到戈尔的留言时正在处刑场待着——那片燃烧着的湖泊底部堆满尸骸，天色灰暗，还透着异光，据说是负责布置这里的禁忌物吃坏了肚子，所以环境整得不是很好。 她坐在一旁，身边散了一大盒致幻药，已经空了。 视界内亮着无以计数的调控模板，都是戈尔分出来的权限，确保她也能看到洛杉矶那边的狂热节目。职位移交手续之类的，这时候也没人会去处理，按理说她本该在考察结束后的两天内回到美洲——不过已经没有高层愿意去管这点小事了，指不定过几个小时洛杉矶分部就灭了呢，她还能顺理成章的完成跳槽。 至于考察工作——希恩根本没干什么，之所以过来也只是为了跟戈尔接应所蒙蔽出来的幌子而已，倒是情报站那些人差点绷不住准备集体自刎了。 此刻她屏幕中一片触目的血腥，调控面板的主屏上全是约瑟夫砍掉高层脑袋、挑衅权贵的画面，层层叠叠的乌云下，他就像一柄沾满了血的剑，耀眼而致命。 这一刻他不再是代表着美洲的天灾，前二十七科王牌行动员，而是个反叛的罪人，一个eoubs的受害者，被迫参加了多年高层“掌控者”们疯狂的赌局。 然后，开始全方面宣战。 通讯频道里，有人在跟纽约议会商讨无差别导弹打击的事，在这群人推卸且惶恐的言辞中，洛杉矶似乎会在转眼间化为绚烂的烟火秀，被毁得什么也不剩。 “你要明白，我们所操控的人……基本上都是疯子。” “这个方案我们会考虑的，但有件事我需要向高层确认一下。” “谁把洛杉矶内部的所有核弹调走了，你们他妈的是不是早就想搞点大事出来了对吧？” 于是双方又开始争论，他们这辈子干过很多坏事，但从没哪件做得如此极端和不顾后果，语速跟情绪都崩溃得很，像已经要燃到炸药的火线，无不透着毁灭一切的急促。 太多的人被调配出去了，同时又有太多人含糊的死去。 她听着通讯频道里的交谈，心想，真是讽刺，这世上那么多的人来到eoubs，最后又残缺不全的离去，他们总以为自己是为了全人类所牺牲的，但事实根本不是那样。 如果真有一个遵守主旨的傻逼……似乎还真的有那么一群人，不然世界早毁灭了，当然他们的基数多半也不大。倘若真能那样，高层沙龙里的权贵们可谓是创造了一片多么美好跟和谐的保护机构啊。 正在这时，调控面板上又亮起图标，那里显示有一百条未处理的留言。 她打开来看，还是戈尔发过来的，说了个作曲的励志想法，这傻逼肯定是喝多了发出来的，内容极其简洁，还加了张威士忌的照片。 希恩按下一键删除程序，转头去看另一个屏幕，实时画面中，陆谨坐在跳跃区域面前，看着天花板，那副表情就像是眼前只有无尽天穹，脚下则是万丈深渊。 她分了个权限过去，同时朝他说道：“想不想写首曲子？” 他们壮烈的死亡和被贪婪拖回来的残躯，会被统一剪入，作为权贵们最后的安眠曲，送给那些被困在生与死之间，无法得以宁静的灵魂。 …… …… “你早该死了，哥哥。” “你的报应来了，哈哈哈哈！”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告诉我……真的是你做的吗？” 一张张熟悉且空洞的面孔朝塞吉奥狞笑，眼底是他习惯的那种怨毒，以及浸透到了骨子里的阴森，亮着不祥的诅咒，如幽灵般在他身边晃荡，团团包围。 “你会有报应的，我们发誓。” 他这一生听过很多那样饱含恨意的言语，死人们试图去演绎，去向一头恶鬼说明，他所做的那些事有多么的渗人、恐怖、毫无人性和绝望……换做以前，这种搞笑的话也是听听就算了，无非是无数娱乐中的小插曲。 但此刻，塞吉奥被惊得浑身冷汗，大叫着从臆想中醒来，茫然环顾四周。 周围的环境早已不在别墅区，起码那地方没这么破，他只在分部的行动录像看过这种类似贫民窟的房子，完全他妈给那些吃不起饭的穷人住的，连基础的钢筋混凝都没有，单纯用尼龙布和几块废弃建筑板撑起来的临时避难所。 他懵了那么一会儿，脑里最后的记忆就是自己被那个婊子养的女人拧断了脖子，然后就失去了意识，但此刻却在一个……算了，这鬼地方压根不像市中心，洛杉矶还有如此寒酸的地带？亦或者说这里只是个异空间，类似篡改笔记的乐园特性。 而在这时，他才注意到屋子还有其他人在。 那是个年轻女孩，目测还不到二十岁，行动稍微有一点僵硬，留着长发，身上只有一套廉价贴身裙——当睡裙穿都被人嫌弃的那种，此时正蹲在门的位置，不知道低头鼓捣着什么。 塞吉奥没有多想，直接扑了上去，环臂死死勒住那人的脖子。 “这里是哪？” “你是谁，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操……妈的，我的卫星电话你有没有看到。” “卫星电话……对，你有看到吗？” 他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直接从脑子里发出来的，估计等这一刻等了不少时间，语气绝对是他听过最恶心的——那玩意叫道：“你罪有应得。” 塞吉奥一下子松了手，疯也似的用拳头猛砸自己的脑袋，妄想让那幻听褪去，然而这时他又发现——自己体内的所有特性都施展不出来了。 “操了……还搞这出？” 他完全搞不懂出了什么状况，莫非是蝴蝶效应过度使用的后果？那也太他妈离谱了……况且他连怎么出现在这地方都没点记忆，简直是现实版难民漂游记。 在一旁，那差点被勒死的女孩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她停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虽然刚刚被突然暴起的塞吉奥吓到了，但还是挪了过来，目光带着决然。 她先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随后又张开口露出只剩半截的舌头——那意思很明显，他们是无法正常沟通的。 塞吉奥双眼一黑，差点昏过去，妈的……他可没空留在着穷酸地方等死，虽然对方可能是救了自己的恩人，但当下最紧迫的事就是先联系上负责人。 只要一通不到五分钟的电话，他就能回到欧洲，先把通行部全家杀一遍，女的操完就拉去给禁忌物当饲料吞，男的全部丢进粉碎机做成汉堡每天吃上一顿。 “报应？” “哈……真是搞笑。” 眼看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留下来的必要，塞吉奥选择直接走人。 却没想到——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丢弃 第146章 丢弃 非要回忆起来，那传闻最初是从一位濒死的行动员口中传出来的。 说话的是个b02王牌，他被负责人们从禁忌物手中抢回来的时候离死也不远了，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但意识却出奇的清晰，他告诉在场所有人，自己发现了某个惊天大秘密—— 当一种特性……被利用到临界点时，你有一定几率会打破原有禁忌物的思维阈值，得以见到另一种全新的空间——1号波动层。 塞吉奥便是在极强的求生欲望下，将蝴蝶效应发挥到了极限，才实现了前所未有的瞬时空间跳跃，但这衰人实在过于倒霉——他被送到了南非暴政组织的一个根据地。 “你讲话我是真几把听不懂啊，美女，所以别跟鸭子一样喊了可以吗？舌头都没半截了还折腾呢……” “干……搞不好你还耳聋了？那可太操了。没事，美洲那些喜欢玩站街女的低劣人就喜欢你这样的残缺品，虽然叫不了床，但他们会很爽的。” “好了，哥们真得润了，你好人做到底别来烦我了。” 塞吉奥只想着怎么报仇，这次突袭任务里遇见过的所有杂种——等到时候见负责人后，铁定把他们都挫骨扬灰了。 他往门外走去，然而就在这时，避难所的正前方——有一群穿着军装的人靠了过来。 “你妈死了？当真的吗。” 塞吉奥很明白以现在的状态别说是士兵了，想操个女人怕是都能被打软，他一下子缩了回去，但动作太慢，终究是被发现了。 …… …… 等他重新恢复意识时，便看到四周围着五个——好吧，又突然加入了一个，总共六个杂种——这群发现自己的傻逼们特地换了套医生的工作服，其中一个正对他上下其手，然后沉醉的说自己有反应了。 可以，很牛逼兄弟，虽然你是个该死绝的黑鬼，但起码说的是英文，总算能听懂了。 那哑巴也清醒过来了，就躺在旁边，麻木的别过头看了一眼，接着移开目光，大概在想着该怎么办，要怎样才能逃跑，或者认命。 这里像是个临时组成的手术室——内部被布帘隔开，但又不是单人间，区域非常大，是专门为他们这群人准备的。接着，塞吉奥很快就知道对方来自哪里了。 那群人里的一个笑着说道：“你看，我就说等他清醒过来时，这个游戏才会变得有趣起来。” “太有趣了，昨晚你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旁边的人瞟了他一眼，认可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接着他们又讨论了一下该用什么药，还是当着他的面——“一定要那种能把感官刺激放大到极致的药物”，有人说完便兴奋地去拿——想着一定要给他们注射进去，那画面绝对很诱人。 塞吉奥顿时止住了声，他曾经看过很多资料，面对这类傻逼，你越是表现的很抗拒，他越开心，这种几把性格跟自己一样欠揍，简直操了。 他又习惯性地去查看周围的情况，对他这种喜欢折磨人的老手，一眼就能发现周围有什么可利用的武器。 周围那伙人就看着他们笑，去拿药的人很快就回来，带着一脸暧昧的笑容又给塞吉奥打了一针，另一个人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但是我要先玩那个女人，她救了你……我们会替你好好报答的。” 他直接乐了，心想就算那哑巴被操死哥们也不会感到一点难过，并且还能争取点时间，只能说，你太他妈聪明了。 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拿起刀子，割开那女孩的裙子，另一个走到塞吉奥跟前，脸上是极其猥琐的幻想，把他的脸硬是扭到哑女的方向。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现在根据地的。”他说着，舔了下嘴唇：“但你该好好看看，这可是每一个种猪的欢迎仪式。”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顺到了对面那杂种脖子上的名牌。 那玩意的边缘其实算不锋利，塞吉奥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把带子割开，在这个过程中，他隔壁担架上的一伙人玩女人玩得很开心。还有个新人也参与了进来，说他在门外就听到动静了，南非实在少有白皮可以发泄，已经期待到忍不下去的地步了。 他们折腾了半天也没干正事，估计是为了营造点氛围，但又他妈空出一个人来，强迫他去看，并且不断说些自以为很下流但非常弱智的话。 所以塞吉奥刚得到自由，就一把抓起金属盘里的刀子，朝最近的那个傻逼刺了过去。 尽管没了特性加持，但杀人的技术一直都在，他几乎是瞬间就丢光了手术台上里所有能看到的刀具。那伙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有些当场就死了，还有的正捂着伤口呻吟，完全没料到能被偷袭。 “操你全家的，普通人说话也敢这么牛逼？” 塞吉奥翻过身，从一个人脑袋里拔出刀子，顺手割开了哑女的束缚，又捅穿了几个没死透士兵的脖子。 “甜心，你先出去，我一会就来找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都没停，尽管那群人已经彻底死绝，但他还是拿着手术刀对着他们的下身狂戳，像是在玩打地鼠游戏那样，直到那地方彻底血肉模糊。 看着地上那堆尸体，哑女如遭雷劈般久久缓不过神来，瘫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塞吉奥颇为失望的摇了摇头，没再管她，随后在一众尸体身上搜了搜……真是干了狗屎，连把像样的枪都没有，单发左轮是他妈什么古董玩意？就这配置也敢暴政啊，等回去了就让欧洲全员出动把你们全家都杀了。 他扒了件尺寸跟自己差不多的工作服，利索地穿到了身上，紧接着，又发现个梦寐以求的东西。 “起飞了，直接起飞……” ——一部卫星电话，塞吉奥就差把那哑巴拽过来操一顿了，妈的……运气总算来了，最爽的是还没有加密程序，虽然点开的界面都他妈是不认识的语言，但照猫画虎会后，也算是打开了拨号界面。 “你妈的，我不理解。” 他刚拨出负责人的号码没五秒，就听到“该用户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整个人萎了下来。 “操……差点忘了这还有个活人。”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新办法。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演 第147章 重演 “europe？” “欧洲去过没？操，别告诉我你看不懂英文。” “你妈的……” 塞吉奥多次尝试无果，这哑巴只是用种被操麻了的表情看着自己，连基础的动作交流都懒得使了，也不知道抽什么疯。 良久。 她抬起手拍了下对方，然后在那无奈且蛋疼的目光下，握拳，抵住自己的心口，接着便再也没动作了，脸色有些胆怯的看着他。 塞吉奥大为震撼，只觉得气氛突然变得自由了起来。 “可以，你……非常懂得自由的手势，姐妹你过于牛逼了。” “当然，也不用这么怕我，其实我本质还是个好人。” “我以前有个妹妹，当初她暗恋一个帅哥，那人还是我帮忙追的，熟知我品行的人都他妈赞不绝口啊。” 塞吉奥尽可能友好的笑着说，情况其实不算糟糕，至少他知道这是哪里，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个神经质的哑巴帮自己一个忙。 负责人的通讯已经失效了，这几把卫星电话像是进水了一样，连网都没有，内部登录器是别想了。他知道对方也跟自己一样，并不是自愿来到这鬼地方的，想必被困了好几年的时间，所以肯定能知道一些情报。 “这里的语言，你应该能懂吧？” “牛逼……你现在就是我亲妈。” “然后帮我把系统语言改成英文，这群傻逼虽然低能但也有些军衔，里头大概率有些高层人物的联系方式，你只需要——” 跨国通话不行……打打非洲当地的联系人总可以了吧。 他碰巧认识几个在这里混得还不错的权贵，尽管都是一起玩女人的情分，但帮个小忙还是过得去的。 然而哑女只是摇头，随后又恢复成那副呆板的模样。 操，所以说没事把她舌头截掉干嘛啊？都什么年代了还玩禁言这法子，真是太荒谬了。 塞吉奥长叹一口气，试连杀人刀心情都没了，他发现没了特性，自己根本毫无卵用，活像个废物 “罢了。” “哥们还是自己想办法润吧。” “那么再见。” 他抽出把手术刀递给哑女，上面甚至还带着脑浆跟血丝，但总比没有好——这弱智的裙子早被撕得稀巴烂，塞吉奥又随便找了件手术服给她披上——就当作还人情了。 他心里已经有了具体计划，一会出去如果碰到了巡逻的军队，先他妈跪下来服个软，反正这帮弱智回讲英文，他会想办法丢一个虚假的情报——关于欧洲联盟的禁忌物处理权限，南非的高层会感兴趣的。一切顺利的话，只要见到这里的负责人，舔着脸当一段时间孙子，找通电话打给总部，就都结束了。 eoubs欧洲分部的新任王牌行动员将会诞生，戈尔那种垃圾都懵进沙龙玩，自己虽然没了特性，但跟负责人关系够好，回去后随便植入几个也不晚。 没想到他前脚还没迈出手术室，哑女突然拉住了自己的衣摆，另一只手比划起来，像是要表达什么。 “我知道我他妈很帅……” “好吧，虽然你长得也不错，但我们不合适的，姐妹。”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你看我学的像吗。” “哥们还要去把那群傻逼全家杀了，很忙的好不好。” 塞吉奥面带微笑的朝哑巴比划来比划去，眼神逐渐冰冷了起来。 你太烦人了，他想。 又一个毫无目的，空洞可悲的灵魂在向自己乞讨怜悯，这种人想要更多，却不知道究竟要什么。 但紧接着，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从那被扯碎的贴身裙的一侧口袋里，取出了一张折叠许多次的白纸——塞吉奥瞪大眼睛，还以为是某种重要机密，表情骤然柔和了不少。 “我就知道你他妈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 哑女摇了摇头，难得听懂这句夸赞，她动作极其小心的把那纸铺在地上，然后展开。 塞吉奥很急，但还是忍住了，他盯着地上的纸页看了一眼。 瞬间。 如遭重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一定是幻觉。 他这样想，大脑控制不住的去否认双眼所看到的内容。 “你这有罪之人！” “那就是你的罪行！为何不敢直视！” “看看我！看看我啊！我为你见证了！为何你不愿意看我！” 白纸上呈现的，只是一副连环画。 画的内容——太熟悉了，他怎么会忘记呢，当初让负责人把克丽丝上了后，干脆利落的赋予了她死亡，那孩子直到死都哭着喊着－自己的名字。 不只是她，所有人都是那样的惊恐，无助，自己的家人，斯坦福全家也是。 但很爽，不是吗？ 为了权力可以付出一切，没什么值得后悔了，他就是要毁掉所有色人的幸福……毁掉这个操他妈的狗屎世界。 看着塞吉奥完全愣住的反应，哑女这时候又有些急了，她隐约在哭，眼中啜满泪。只见其又撩开衣摆，露出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无论是刀击还是尖刺，或是鞭刑跟烙烧，她已经遭受了数以万计的折磨。 而在那些伤口之上出现的刻痕——但是看一眼，便让塞吉奥全身瞬间绷紧，起了层鸡皮疙瘩。 那里被烙铁印着一个名字。 ——克丽丝·塞维尔。 纸张最底下，还有排字，称他为“最顶尖的刽子手”，听着就他妈像是场绝望而盛大的官方宣传语。 骤然的，他感到一阵反胃，蹲下身直接吐了出来。 缓冲了会后，塞吉奥强忍着不适，一把抓起那张画纸，将它撕得粉碎，面目扭曲到了极点，如同恶鬼般发出嘶吼。 “操操操操操！” “你他妈是谁！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你会知道！” “你妈的……你到底……” 他终于发狂，一脚踢向哑女的脑袋，对方直接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后脑瞬间淌了一堆血出来。 再也没有比他更罪恶的人类了，再也没有比他更丑陋的存在。 “你这无恶不作的可恨之人。” “够了够了……妈的！别他妈指责我了！” “我已经做了，我他妈已经做了那些事了！我自愿的，我就是愿意了！” 哑女哭着爬了过来，不顾那些一直往下流的血，只是跪在地上，摸索着想把那画纸重新拼凑回去。 那一刻，塞吉奥仿佛被一种危险到极点的东西击中，瞬间倒地，呕出大滩黑血。 但没过多久，他又挣扎着站了起来，走上前抓住她的衣领，将其整个人提在半空中。 “你……一点都不像克丽丝。” “就算是又怎样？” “这世间……没错，就需要有你们这类天真的蠢货去牺牲。” “我就是那般极恶之人。” “我绝不……悔改。”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安魂曲 第148章 安魂曲 塞吉奥终究没有对她下死手，只是将哑女狠狠摔在了地上，便逃也似的往手术室外跑去。 那人直到被丢下的一刻，也还坐在原地，还在看着他的背影，只是一直哭。 半响，一帮戴着eoubs官方身份牌的队伍走了进来。 “还是承受不住走了吗，看来特性丧失对他打击很大啊。” 咯嚓—— 领头那位想也没想，直接打开手枪的保险，对准哑女的脑袋就是一梭子过去。 背后的下属都有些发懵，说杀就杀？认真的吗，但他们也只是想想，不敢直说什么。 这位临时负责人可是前段时间东夏派来的最大增援，实力强的离谱就算了，野心还大。 从他上任到目前为止，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把周围所有反抗势力全部抹除，并且那斩草除根的手段……令他们这帮裁决部出来的精英都感到发慌。 哑女的脑袋瞬间炸成一滩新的肉泥，洒在那堆尸体中央——从她被复制出来输送到这地狱起，就已经死路一条。 而那南非暴政的临时负责人——便是起死回生的斯坦福，同时也是戈尔最后一位合作对象。 他给过塞吉奥警告了，可惜的是……对方实在过于目中无人，不得不启动这一备选计划。 而接下来要做的事，便很简单了。 …… …… 塞吉奥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一个小时？一天？还是才十几分钟……只觉得意识都跟着恍惚了起来。 这片营地小的可怜，还没人专门看守，他几乎没废什么劲就跑了出来。 他冲进前方的黑暗，周围高山丘壑，根本不适合躲藏，鬼知道那群傻逼会不会追来，他必须加快速度。 他不能停，也没办法停下来，只是茫然地朝着极深处跑去，不知来源的光照亮道路，越往下越暗，那光影如此诡异，仿佛背后有头完全溶于空气的怪物在观看，这里就像是片混沌的人间地狱。 塞吉奥隐隐看到那些黑暗中扭曲的身影，模样并不真切，仿佛是幻觉，他没法留意，只能逃，那狼狈的样子哪怕在噩梦中都不会出现。 骤的，他突然摔了一跤。 塞吉奥骂了句娘，刚站起身便看到道路尽头的怪物——一只长着无数只节肢类爪子的巨型蝙蝠停在那里，仿佛一个等待许久的客人，这时候终于迎来了美食，并且迫不及待。 它的眼睛早已失去视觉，那对空茫的眼瞳张着，面孔却违和的长得很像人类，令人看了遍地生寒。 黑暗中，又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冲过来，塞吉奥看也没看，抄起左轮疯了似的扣下扳机。 “你妈的！就一发？操！” 他手在发抖，连自己都没料到这一刻竟是会如此畏惧。 那深入骨髓的恐慌，就像是被通往深渊的锁链死死收紧，束缚的尽头连接着这世间最绝望最恐怖的地方，对于那儿的主人，被送来的玩具们只能起到点娱乐作用。 下一个瞬间，巨型生物消失了。 一切只是幻象。 “又他妈是假的？” 塞吉奥顿时明白，这依旧是特性的副作用，植入禁忌物并不是有准确保障的，精神污染值开始恶化的征兆便是频繁的出现幻觉，直到最后迷失在虚幻之中，一直到死为止。 但自己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那些特性都消失了，结果还得承担副作用吗？ “难道说……” “它们只是休眠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的。” “哈哈哈……老子就说嘛。” 他如此麻痹着自己，痴痴笑着，又迈动脚步，一直朝前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 天色已是彻底变暗。 塞吉奥早已身心力竭，失去特性的肉体也只是比正常人强出一些罢了，此刻的他根本无法保持长时间的运动。 他福至心灵般去拿手机，打开界面看了眼，惊奇的发现系统语言居然他妈的变成了英文，并且这里信号满格，操了，真是运气说来就来……这就是蝴蝶效应吗？ 在输入特定指令后，他手指颤抖的拨通了那位负责人的电话，祈祷着那些傻逼卫星已经恢复正常，接下来只需要一个b……不对，c级行动员过来就够了，他们完全可以把这里的所有垃圾都宰掉。 只是过了几秒。 通讯成功接通。 “是塞吉奥吗？真是意外啊……我完全没料到你还活着。” “很抱歉，之前内部出了点事，所以没接到第一通电话。” “你知道卫星探测器都记录了什么吗？那个跟你作战的女孩……简直强到了超越人类理解的程度。” “你或许不记得最后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很慷慨的告诉你……你打开了虫洞，在被拧断脖子前，蝴蝶效应最后救了你一次。” “那个怪物……我们已经找不到踪迹了，估计被传送到另外一个空间去了。” 塞吉奥愣了会，突然察觉到了不妙。 “这些事情都无所谓，长话短说，既然你都知道我在哪了……快派增援过来接应。” “我是真碰到点破事，哥们。” “要的不多，几个能打的c03就够了，等会去后我指定老实听话不乱来了，哥们发毒誓。” 电话那头，负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 “你应该知道，欧洲为了你这次的突袭任务付出了很多。” “议会的高层已经不满了，倘若你特性还在倒也没事，可现在呢？你成为了一个废人，塞吉奥。” “最关键的是，我们早就以为你死了。” “既然跟我通话的是一个已经在资料库中死掉的人，那么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呢。” 对方的嗓音明明很平稳。 但却透着无穷的冰冷。 “你他妈……在开玩笑吗？” “老子还活着，还有调动禁忌物的权限。” 塞吉奥呆了一下，他曾预想过自己失去利用价值的一天，但没料到来得那么快。 “的确如此。” “但你还没听明白吗？” “我们找到了新的实验目标，并且正在想办法得到样本。” “比如……算了，这方面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就保持那个死了的状态吧，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结果。” “对了，看在当初操了克丽丝的份上，我可以透露给你一个消息。南非那边……哈，真是有趣。” “居然也是一个死人在负责，斯坦福，你那亲爱的妹夫，想必印象很深吧？” “如今他重生了，是戈尔策划的。” “我只能说，祝你好运了，伟大的蝴蝶效应先生。” 电话被挂断了，等塞吉奥再打过去的时候，只有已被屏蔽的提示音。 “干你妈的eoubs！” “我真是操了……这帮白眼狼。” 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支枪管便抵在了其脑后。 斯坦福的声音从塞吉奥背后传来：“真是好久不见啊。” 这一刻，他已经明白，自己终究是逃不过那一劫。 “知道吗，我亲爱的妹夫。”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你老婆味道挺——” 这一垃圾话没说完，斯坦福便开枪了。 子弹从后脑打入，整个头颅极其夸张地爆开，脑浆和血液喷洒出来，范围足有数米之远。 几秒后，尸体仰面栽倒了下去。 塞吉奥，彻底死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最终通牒 第149章 最终通牒 听到她的声音后，陆谨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那人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说道：“来点终端权限，我知道你有的，余柇出发肯定给过一点。” 对方笑了起来，说道：“没问题，不过要用其他东西交换。” 他们到底做了场怎样的交易没人知道，但希恩的确拿到了行动部的终端权限。 十分钟后，戈尔又分了点新玩意过来，内容包含了洛杉矶近二十年来所造的各种孽——暗杀议会人员，活埋感染体，未上报歼灭行动，私自饲养思维禁忌物等等，那些资料就像堆没人要的旧玩具一样被抛了过来，这王八蛋总是能搞到点黑幕。 希恩把调控权限分给陆谨，二人决定一起剪辑——那会是场巨他妈高级的曲子。 很快，一段控诉洛杉矶eoubs管辖区域如何腐败的视频便出炉了——只用了不到十分钟，这年头有点科技水平就是快捷——他们导入的资料很多，五花八门。本来还想顺带内涵一下美洲整个分部，但想想还是算了，不过无所谓，主题也够渗人了。 中途，陆谨突然问了一句：“多少也是你老东家，什么仇那么大？” 她只是笑笑，又开了盒新的致幻药，直接往嘴里倒，然后回道：“关你屁事。” “可以，很牛逼兄弟。” 他只当自己喝多了，居然他妈的想在意一个疯女人的过往。 整首曲子并不长，相对于格调而言，视频的内容才是重点——她导入了那些她知道，并且以往根本无法透露的恐怖之事。而当她开始着手去做的时候，才猛地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都记得那些噩梦，如此之多的死亡，如此之多的悲剧发生在身边，却没人留意。 她把那些无辜死去和早该死去的——还巧妙地把当初洛杉矶大屠杀的事都导了进去，反正他们最终会发现的——那些壮烈牺牲的消耗品们，那些畏缩在王座底下苟且偷生的权贵们，他们理应被世人发现。 希恩这辈子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了，她曾经试图去讨个说法……去向那些高层说明，这群魔鬼做的事有多么的残忍……但没用的。人们往往只是看一眼就算了，然后把文件丢进回收站，按下清除键或者直接屏蔽掉就行，为了全人类不是吗？所以你们的死是必要的，无非是漫长人生中的一次跌倒。 ——这段视频直接被送到了全美所有分部的终端资料库内。在接收成功的那一刻，整个美洲议会都炸开了锅，无以计数的高层瞪大了眼睛，询问下属这他妈是什么玩意，他们的确纵容那些死亡，但绝不代表能接受有人把负面消息这样放在台面上。 没过一分钟，技术部便迅速启动封闭程序，但没什么效果——在这些资料曝光的半个小时后，洛杉矶高层负责人就死了。 作为一个长期掌控禁忌物流动权限的存在，那位大人物甚至是议会内部核心审判的成员，绝不是什么下三滥角色，说死就死。 但就是升天了，并且死亡录像还被一同发了过来。 他死得极为凄惨，在之前乃至之后怕是都没有哪个议会的高层能以那种下贱的模样死去。 搞笑的是行凶者就任职于洛杉矶分部，他甚至没在那人打开终端、逃到纽约堡垒之类的疏忽情况下动手——是看完视频后，直接把手雷塞进那倒霉蛋嘴巴里去了。 杀完负责人后，这位“英雄”又把所有防御权限摧毁，并且将武装部所有根据地内储存的导弹启动——总共三百二十七枚，攻击目标定为纽约议会的商讨大厅，确定无误后就这么丢了过去。 怕那帮傻逼反应过来，他在吞弹自尽前又将洛杉矶所掌控的卫星轨道炮调制到最大，把射击权限设为无差别范围。 这其中包括一百二十三枚放射性病毒导弹，三十枚缩小版定量云爆弹，五十枚自毁性定时炸弹跟三十八枚禁忌物抑制导弹，所有战争武器发出轰鸣声从轨道呼啸而出。 那瞬间迸发出的毁灭力之大，整片导弹基地随之颤动起来，洛杉矶最偏远的地区也都能看到其中冒出的冲天火光，那火焰将整个天际的烧成得通红，色彩可谓是艺术到了极点，并且璀璨而华丽。 不知这一刻纽约议会的高层们正在做什么，在想什么，是否感到过于荒唐，是否准备了防御措施，但都无所谓了。 再强大的防御程序也挡不住这种程度的连续轰击，洛杉矶本部的情报站和负责人们的居所只在三十秒的时间内就被彻底炸成了灰烬，就连中心地带作为观赏用的人工湖也变作废墟。 议会总部先是启动了可以空间转移的禁忌物，按照级别划分一次送进去——当然没人反对，眼下局势紧张，谁他妈还敢当出头鸟，怕不是会被当场枪毙。 先行来到安全地带的高层立刻开了个临时会议，讨论下一步该如何去做——鬼知道那几个傻逼被曝光后直接自爆了，这几把事不仅对美洲所有eoubs分部影响极大，那些察觉到异样的市民已经准备造反了，甚至有民间黑客蹭了点权限，把导弹袭击的镜头全部放到了论坛上——操了……真是操了，哪里来的网络高手啊？以后找到了绝对把你们全家都杀了，操他妈的……此刻所有议会还活着的人都一副吞了苍蝇的痛苦表情，他们甚至已经考虑要不要再来场大屠杀了。 一时之间，全美无以计数该运作的媒体，论坛，新闻报道以及暗网都在重复播放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武器攻击潮。画面里全是宛如宫殿的大宅在无数枚导弹攻击下飞灰烟灭的场景，如此壮观，充满了压抑已久的仇恨。 导弹洗礼中途，又一份新的视频上传到了终端——来自行凶者，他事先录好的，并且说其余备份已经发到了网上。 此人一身eoubs官方制服，模样憔悴低沉，手里还捧了把软性毒品——宴会里经常出现的药片，他朝着镜头看的时候又吞了几颗。 对于eoubs，他闭口不提，只是简单地说他是约瑟夫所教导的最后一位学生，名字根本不重要，因为任谁都会被世人遗忘的。 讲到约瑟夫的时候，他脸上才有一丝生动，说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特殊感染体歼灭行动，那场美洲规模最大的无差别屠杀任务，那会儿他还非常的年幼，他说他其实也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 是那位天灾，救了他。 但当他怀抱着一个战士应该有的意志，牺牲理念参与到这场保全人类的战争中时他才发现，这种可笑幼稚的理想，很快就会随着杀戮、死亡和致幻药消失了。他说其实这种生活挺舒服的，每个人都呐喊着我是为了未来，为了反抗那些该死的，无以言论的怪物，至少说起来是这样。 但当他发现大部分都借着权力区行使罪恶之事时，他才发现，这个世界正在慢性死亡，又非常矛盾。 控制怪物的战士的确称得上英雄，在他平庸且无知的内心深处，约瑟夫从来都是那个独立、伟大、不愿摒弃人类身份的英雄。 而英雄所做的事，不该被人质疑，没人应该责怪英雄。 尤其是沙龙里的权贵们。 他非常清楚要怎么做，该如何配合自己的老师，以及洛杉矶分部内的武器系统权限如何移交。 “为了全人类。” 视频最后，他如此说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必死之人 第150章 必死之人 临时会议伴随着变幻爆炸中的毁灭，照亮阴影下腐烂的地狱，让人不知究竟该怎样才能把局势引往其他地方。 纽约高层们很快就做出决了定——不到十分钟，妈的再拖下去洛杉矶怕是要成死城了，他们有个精美的计划，决定把培养个新玩具，那位拥有认知修改的行动员就不错，如果他真的……没有如果，他必须把约瑟夫杀掉，不然他们会给予这混蛋最严酷的折磨——移交手续可以向东夏申请，只要负责人同意的话。 他们就此展开一系列策划，也没再去管论坛上的言论演变到如何程度，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事就是必须亲眼看到约瑟夫是怎么被宰掉的，等他一死，所有大风大雨推过去就好了——恐怖袭击之类的理由，反正多了去，那些市民没什么脑子，不会深究的。 这充满了窃喜和侥幸的决定是很快就通过高层的批准，如果必要，他们会拼尽全力把a级请出来，但那太耗经费了，最好还是别到那种地步。 希恩知道这群人在想什么。 虽然她以前从未参与进去，因为权限不够——普通行动员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议会的真实面目如何，鱼死网破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但她能想象内里蔓延的黑暗计谋。 会议上，某个权贵直言他们其实可以把何砡也杀了，已经等不到跟约瑟夫相遇的时候了，鬼知道他们在导弹攻击下是否还活着，虽说生命迹象正常的很。但这两位如果他妈的突然志同道合起来，合着把美洲拆了怎么搞，一秒也别等了，直接下指令让a级出手得了。 最终，这场会议草率地结束，他们肯定会有损失，但以后能补偿的机会多的是——只要那个疯子死了，洪水便不会滔天。 “我们必须让这些人知道。”有人突然说，“他们是被统治的一方，再怎么挣扎都是无用的。” 那语气太过轻佻、慵懒，听得希恩想吐。 她不知道会议结束后又发生了什么，实时画面已经彻底归寂。 但她能猜到，这反叛事件的处理结果并非如此。 ——美洲总部下达的指令是取消所有增援，但各分部都必须做好准备迎接更大的灾难。 她无法去想，发这通知的负责人脑子里装的是大肠还是什么，完全不像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 那之后，希恩打开通讯，当着陆谨的面去问戈尔。 “你确定自己能掌控得住局势？”她顿了顿，估计又吞了点药，然后继续说，“那些人……可不会随便改变主意。” “不用在意。”对方显然喝醉了，声音轻飘飘的，笑着回道，“对于负责人们来说，事情的过程根本无所谓，只要结果还算有利就可以。” 说话的功夫，他抱着马桶吐了好几次，然后洗了把脸，恢复了些清醒。 收拾干净后，戈尔又回到卫生间，就这么躺在地上，想着当初自己在会议上的场面，那伙人一身高雅的礼服，全都躺在价格昂贵到能买下一头eds禁忌物的沙发中，一边和别人说话，一边动作优雅的举起高脚杯，喝上一口。 这类人就是喜欢装些样子出来，好让别人以为他们大权在握，并且总能得到任何他们想要的一切，无论是女人还是别的东西。 此刻，他已将投影链接到虚拟会议当中，并拥有个专属座位。 在重新拿到议会陪审员的权限时，戈尔曾听到eoubs圈子内对自己的一些猜测——就像那些吃饱了撑得没事做的行动员一样，美洲有太多人对高层议会的来龙去脉总有数不尽的念头，毕竟当下世道，一位顶级权贵的想法足够掀起场腥风血雨了，其中自然包括很多消耗品的去向。 他在那里呆得也够久了，同时意识到在这种层级的权位框架中，总会有人被推出来会继承一切本不该承受的——你上升，就必定要下坠，一切只不过取决时间长短罢了。 “各位真是久等，那场导弹秀实在是太精彩了，我反复看了几十遍都不嫌够。”戈尔的开场白简直让人没法接下去，“不过无所谓，反正你们总能想办法解决的。” “如果约瑟夫控制不住，那就随便找个本该处决掉的人，假装这家伙是个极端恐怖分子。”他继续说，“谁不喜欢演一出戏给那群傻子看啊。” 希恩这时突然发现，那个本来被关掉的通道又打开了，她将权限接过去，陆谨正在问要不要来瓶酒，她没来得及应，头也没回就接了过来。 那议会监视程序中的某个漏洞，负责人忘了屏蔽，她能清楚地看到戈尔与他们之间的对话。 这时候，这伙人正在虚拟会议的沙龙中，有人听完那番发言后回道：“所以这就是你一直追求的东西吗？拜托……你要明白，这个世界最终不属于任何一方，我们只是——” “我当然明白。”戈尔说。 对方摇了摇头，笑了。 他看起来并不愤怒，希恩盯着整个虚拟画面痴痴地看，心想，那自然不是无可奈何的认可，而是一种阴沉到骨子里的寒冷。 这一刻戈尔变得很陌生，他们在不同场合却又如此的相似，当出现在块时，整个空间仿佛都变得灰暗了下来。 “我怎么会不明白呢，无论曾经还是现在。”他同样笑着说，“但最终，还是有人想要抢点东西过去，一个噩梦世界的最高权限，那会让所有人没有活路。” 他看着沙龙里的其他高层，缓慢的再次说道。 “我一直都明白。” “所以这些核弹，就是送给诸位的礼物。” “让我们一起成为必死之人吧。” …… …… 洛杉矶，橙县。 导弹袭击中心圈。 约瑟夫躺在焦土之中，周遭不断传来二次爆炸的剧烈声音，所有可视之物都化作了灰烬。 在那几百枚毁天灭地的鬼东西飞进街区之前，他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像他这种人总是知道的——能清楚的闻到风里血腥和火药的味道，从背景杂音里瞬间分辨出哪些是归于人类能发出的惨叫。 “何砡，你叫何砡是吧？”他休息够了，拍灭身上燃着的焰火，站起来问道。 对方完全不理他，只是盯着这片炼狱，如被怔住。 “喂，叫你呢。”他又喊了句。 何砡终于转头，约瑟夫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 那笑容似乎把整个战场的凶恶和灾厄都抹除了，变得平静而温暖。 他说道：“快点结束吧。” 真是要猝死 第一百五十章 两封邮件 第151章 两封邮件 ___________________ 事件编号：eoubs5648 风险评估预测：ace（暂定） 5648事件相关档案已被全部封存，当前无法被b级以下人员调配，如必要允许回溯，但将导致doj级（已修改）末日扩散——即万物归一。 警告，你正在越权浏览机密文件。 以下内容需要积分100点才可阅读。 权限通过。 【数据错误】 【已确认，欢迎】 最可取的行动是将根据地的所有研究员杀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隔绝与eoubs分部及相关人员的一切联系，以避免对本部资产造成进一步附带损害。 理论上讲，该不稳定种群目标已被d05（未知）行动员【数据删除】抹除。 停止【数据删除】 延续【数据保存】 得以控制【数据删除】 残留少许【数据删除】 目录03——战斗数据记录表。 【数据删除】 未知留言。 【你会死无葬身之地地地地地地地地地地地地地】 你正在浏览01文件。 发件人：罗伊·安德森。 收件人：戈尔·纳金森。 主题：支援报告。 额，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我先假设你能收到这封邮件吧，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联络你，我亲爱的弟弟，几年前听说你没有自杀成功我就先润了，可惜那之后还是被调到格陵兰岛参加控制任务去了。现在想想你的观念也是对的，如果没有eoubs存在，或许人类灭亡的速度更慢？不过也就那样，慢性死亡跟即死的区别而已。 不然你根本不可能采取那么激进（我觉得十分有效）的方法去让高层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恶心人的事。 非常感谢你能提前通知我这件事，但没人能预知未来。如果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那里，所以希望你不要过分自责。 虽然随便往人家地盘丢核弹说件很不礼貌的事，但谁叫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呢，当兄长的已经替你擦干净屁股了。 收到那封邮件的时候，你特地标注了“备用计划”，我明白你那性格……说是备用其实事情已经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了吧？真是令人头痛，我已经把回收档案拿给技术部看了。他们说这是2号波动层那些禁忌物的技术，目前只能透析模仿，并且还问我是怎么拿到这个的，我回绝了，应该没问题吧。 看在我把那几枚核弹丢到异空间的份上，希望你能再次跳槽来格陵兰岛，顺便解释一下这几年你在美洲跟东夏都埋了多少逆天的种子。制造活性禁忌物的技术为什么不直接发给议会？已经对他们彻底失去信任了吗？ 对了，那位天灾并没有死，他被拉进1号波动层了，我本来想进去看看的。不过有个人似乎比我更着急，他踹了我一脚，自己先跳进去了，但又被吐了出来，啧……这很不礼貌！ 我找到了他落下来的身份牌，有空送回来给你吧，帮忙转交一下，话说只是d05就那么恐怖嘛……这次评测结束你可以给他颁发b级的新牌子了，我觉得我跟那位东方先生会成为好朋友的。 前提是他别那么粗鲁。 【数据删除】 【数据删除】 ██████ （已修改） 以下文件包含致命信息危害。因此，访问该文件的人员须具有无法被影响的认知确定（警告），若您未通过eoubs精神测试验证，请立刻结束浏览且不要随意活动，659的认知修改已经降临，您所在分部的研究员员员员员员何砡将很快将来到您身边！将您杀死！ 发件人：罗伊·安德森。 收件人：eoubs全美人员。 主题：随便扯扯（敢不看就揍你们） 完美！那件事的收尾工作已经结束了，久别重逢啊诸位，这感觉就像是我们一起干成了某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哈哈哈！当然没你们这群傻逼的功劳了，是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妈的……几年没回eoubs，鬼知道你们这群王八羔子造了那么多孽。等我把手头事情忙好后就回来，到时候eoubs的环境会慢慢变好的。 至于那个不稳定种群的去向嘛……我只能在你们的认知范围内解答一点点的问题，因为波动层的探索还没有完善，很多真相是你们这些饭桶根本接触不了的。 对了，现在可以告诉所有人我的回归了，但是他们不一定会相信。没办法，有些事实就是比科幻小说还不可思议，没准此刻的我们就是书中的角色呢，但那很有意思不是吗？ 戈尔按下核弹启动的时候，我很快就开启了时间静止。但是在停息下来的世界里，我无意中发现了几个很有趣的家伙。 曾经跟我共事过的人都知道，我那特性的运作原理并不是简单的把时间固定到某个节点上，而是在原有世界的基础上，重新分裂出一百个一模一样的平行世界。这之后把核弹的毁灭性打击跟之前那几波攻击浪潮移植过去，再把平行世界关上就好了。 所以可能会有时空偏差，比如两封邮件到达的顺序会不一样，但都无关紧要啦，只要世界末日没来就都能接受。 还有——听说‘天堂福音’任务已经开始了，不是死了两个b级之后就暂停了吗，怎么又重新启动了？派出去的人只有东夏一个叫李霖的行动员——一个c03，啧……到时候派增援过去吧，那地方邪门得很，今年必须完成控制，否则比这次现实崩塌事故还要严重。 扯远了，讲讲那几个有趣的人吧——他们能在被静止的时空里移动，嗯……很夸张吧？ 首先就是被你们围剿的约瑟夫，那位天灾伤得不轻，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半条命了——但真让人羡慕，他被‘命则’选为代理人，如今躲进了1号波动层，不知道下次出来后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我很期待。 另外两位似乎是互相认识，都是东夏出来的科员，其中一个我曾经在亚洲议会上见过——叫余柇还是……算了，总是搞错名字。 他们对我发起了攻击，不得不说……要不是我事先做好了准备，没准还真得挂彩色。但大家都是受害者，我是个分得清事理的人，把他俩打晕后就送了回去，毕竟还有很多事得善后，没必要浪费时间。 总之，说了那么多话，我只是想通知一声，我——罗伊·安德森，美洲总部前任处刑官兼b01行动员即将回纽约，还请你们能他妈改过自新，为人类的未来考虑考虑。适当的放纵是允许的，但你们所做的事已经过火了，刑架我准备了一千来个，等到了……心里有数的自觉爬上去吧，免得场面变得太难看。 【数据删除】 【数据删除】 【未知录音】 （已解析） “欢迎回来，约瑟夫。” 【回到死亡之中，回到地狱之中。回到所有平庸，绝望的凡人的身体里，回到你的噩梦里】 【未知录音2】 （已解析） 【数据删除】：妈的，吵死了。 【数据删除】：别管他们做了什么了！ 【数据删除】：好死！不过是拍扁了一堆烦人的蚊子罢了。哥们很忙，要去找自己的核心在哪，这个世界上的人类真是缺乏公德心跟想象力，与他们认知稍有出入的事物就是不存在？算了，这可悲的世界总有人要去拯救的。 【数据删除】：我操？那他妈就是‘命则’对吧，别跑！我杀你全家！ 【未知录音3】 “你妈的……还好咱们溜得快，何砡还真他妈超脱了？你说他是平行世界来的我都信。” “梅林克？喂，跟你说话呢！” “把那女孩带上，放进画里，跳跃空间不够用了。” “哪个？操，你又是谁啊？哦……潘多拉啊。” 【未知录音4】 （已删除） “何砡，为我欢呼吧。” 创伤回忆这卷写得稀碎，这章交代下大部分人物去向，然后开始新的卷吧，属实高开低走了，我的问题。 第一百五十一章 葬礼 第152章 葬礼 2月27日。 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 郊区某处墓园。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葬礼，规模很小，只有十几名身着黑色西装的人前来吊唁。 下属们提前挖好了坑，然后把尸体放进去——好吧，塞吉奥被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成浆糊了，完全没点人样。也不是没有被人刻意损坏的可能性，但他们不好说什么，总之还是放进去了。 这伙人站在那里，想着是不是还要跟领队说几句什么，一般来说电影里葬礼都要说点什么的，或者象征性流点眼泪，哭个那么一会。 这种活以前轮不到这些c级去干，介于塞吉奥突然死在南非，并且议会对此毫不关心，那些亲信们只好私下组织——谁叫他们能玩到一块儿如呢。 这窒息般的沉默持续了十几秒，领头那人决定还是填充一下空白的致词环节，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吧……死了也挺好，算是脱离苦……操，想想这傻逼好像就没苦过吧？” 此人穿着租来的礼服，体型极其削瘦，像是每天都在进行压榨脂肪的减重运动——不得不说，这方面他做的倒不错，虽然总体效果一般，不过他的自我感觉良好，每天塑个形然后猛吸致幻药，此乃双重减压。 搞艺术的人就喜欢玩点常人不理解的东西，并且很不要脸的认为那代表着潮流和思维进化。 想到这，他又去看那墓碑上刻着的话——内容大概就是，这里埋葬着一个为人类未来所付出生命的英雄，他是如此的和蔼，温柔并且正直，一生的时间都用在保护生命或消灭罪恶的道路上，完全就是个大善人概括。 汉密尔顿差点当场昏过去，这他妈描述的是塞吉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帝他老人家的私生子，搁这积德行善到死呢？太荒谬了兄弟。 “哪个傻逼做的墓碑？太屑了。” 他嘶了一口烟，对着周围的下属抱怨着，塞吉奥又不信教，这弱智脑子里但凡能多点敬畏的心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虽然他不在乎什么上帝，耶稣，轮回之类的玄学玩意，但你看，这不就是报应来了嘛。 “好吧，死者为大，一场如此草率的葬礼——同时又举办在这么一座垃圾的城市，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把你们全家杀了，或者在地狱里把你们的亲友操到嗷嗷叫。” 操办葬礼的事负责人本想直接交给专业的殡葬公司去办，不过一想到这混蛋在联盟里还有几个要好的朋友，于是象征性选了当地最好的一个墓园，直接把尸体回收程序丢给他们了。 汉密尔顿觉得这样挺好的，免得中途运尸车被曾经的仇人劫了，那帮人指不定要把这盒浆糊保存起来放到冰柜里，每天睡醒摇一点冲起来喝，借此报复。 啊……葬礼，他感到胸口一阵窒闷，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折磨人的活，这么难以忍受的局面。 然后一众下属们开始唱歌——事先就说好的，得有些仪式感。 完全不是哀悼用的曲子，那是当红乐队新发的专辑——汉密尔顿觉得塞吉奥肯定会喜欢，充满古典音乐的格调，他每天都要唱几次——歌词说的是主角一生作恶多端，某次参与到帮派冲突里时失踪了，最终亲友们只找回了他的尸体。这人的一生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值得搬出来欣赏的亮点，并且他本人早就知道，但还是选择沉沦下去。 乐队非常小众，但他第一次听时就被那极其相似的绝望打动了，几乎演变成只要听到谁死了，就能想到了这首歌。 他跟着唱了几句，结果发现自己的唱功一如既往的烂。 好吧，干你妈的古典，汉密尔顿觉得刚刚肯定有人想笑，不过碍于权威没笑出声。也不知道塞吉奥的亡魂能不能听到，但他对大家站在墓碑前一起唱歌的滑稽场面应该会很满意。 一曲结束，他招呼着下属拿了瓶轩尼诗，拧开盖子就这么浇在盒子上，接着又从手提箱里丢了几排雪茄跟模特照片，用打火机点燃烧给对方。 “好吧。”他盯着燃烧的画面看了许久，又说道，“如各位所见，埋在这里的倒霉鬼是塞吉奥，他出身于阿尔巴尼亚——一个全欧洲最乱的贫民区，我不知道他父母是谁，也不知道有没有爱过他，我猜肯定没有。毕竟这傻逼就是个天生的恶鬼，不关心他人的生命，也不关心自己的未来，但这类人在eoubs的圈子里才算是有资本生存下去的。” “在权贵们眼里，他也就是盘味道不错的点心，一把用起来算可以的餐刀，时间久了还是要往消耗品那方向变。” 有人咳嗽了一声，觉得这话现在说出来似乎不太合适，鬼知道那些观测员是不是在盯着咱们，哥们你还是收敛点吧。 汉密尔顿讲到动情之处，往坑里吐了口痰。 “我称不上讨厌他，当然也不喜欢，我猜没人会喜欢这家伙的。”他接着说，一副评价烂片的表情：“他实力不错，如果能活着回来肯定能晋升b05，这人一辈子都想进议会，尽管我说过他没机会，但就是不死心，总是想去渴望什么无聊的、浮夸的东西……人死前一般都是这样的。” “不过确切地说，他给了我很多好处，虽然我也是个烂人，完全不值得他这么做。但世界上就是有些傻子，他们很愿意为了达到目的去不择手段，去毁灭所有挡在面前的障碍物。” “如果成为了这混蛋的朋友……嗯，利益上的那种朋友，其实很爽。” “所以那时候，我答应他了。” 他一边讲着，一边抠着自己拇指上的肉——那里已是血肉模糊，但汉密尔顿浑然不觉。 “我向他许诺，等这次突袭任务结束后，我会留个b05的位置出来，让他做我的副手——到时候议会里面他想杀谁就杀谁，想玩哪个女的就去玩好了，弄死了也没关系。” “但现在，太搞笑了，这人连个全尸都没留下来。” 他许下一个可以兑现的承诺，认为对方跟曾经的自己一样猖獗，狂得不成人样，心狠手辣并且毫无人性，他觉得这样的人才称得上是好工具。 然后，有人就这么滑稽的死了。 “放心吧兄弟，我会替你报仇的。” “南非那边的情报我已经打听完了，他们要掺和到天堂福音里。” “我已经申请调配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那些害你的家伙榨成汁洒进多瑙河里。” “等这几把事结束后，我再给你烧几个极品妞，就从那帮傻逼的家人里挑。” 汉密尔将烟蒂往内里丢去，突然尿意袭来，直接就朝着坑的位置解决了起来。 十余秒后。 “赶紧埋了，晦气死了这地方。” 话音未落，一众eoubs成员便拿起铲子忙活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回位 第153章 回位 戈尔坐在沙发上，周身悬着各种能把人惊到眼珠子蹦出来的控制面板，脚边散了一地药盒跟空酒瓶，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新时代的“禁毒先锋”——无法拒绝诱惑那就彻底加入，以身试毒，无懈可击。 成功阻止核弹洗地的庆功宴举行得如火如荼，eoubs圈内人几乎都参与进来。虽说东夏这次基本没出什么力，而且那位王牌行动员也失去了踪迹，但高层说成功了那就是成功了。 他们甚至没找自己麻烦，估计那会见到美洲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还在偷着乐呢，反正酒跟致幻药无限量供应，消耗品们只管爽就够了。 他独自坐在控制室里待了会，又拿出一瓶酒来。 从他所在的位置，能看到灯火通明的c27号区域的宴会大厅，还有不少人在那庆祝，说着他们一定要去见见那位从d05直晋到b05的大明星，表情激动得像是要去见人类的造物主那样。 这群人习惯讨好强者，又很自然的接受地位更低人群的讨好，但戈尔从来不这么干——他的计划失败了，完全没心情掺和进去。 好吧，也不能说完全失败，起码美洲议会内部死了好几个权贵，并且还分裂了，算是小成功，但人总是要从过去的错误里吸取点教训的。 最开始时还行，那时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所有的合作对象都很听话，无论是塞吉奥，斯坦福还是希恩，后者这会也蛮听话，但如果自己没把那人放出来的话，怕不是也要反叛。等会就跟瀛洲那边打个招呼，总得来看还是很顺利的。 但“很顺利”的光影非常短暂，事情很快就变成了噩梦。 当塞吉奥死后，戈尔已经喝得烂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要去做什么，不过还是能记得最后阶段需要去完成什么，否则就要跟几年前一样，策划反叛行动失败后就被美洲执行劝退了——可不是让你回家正常过日子的那种劝退，别想太美了。 想到这，他就觉得一阵反胃，并且试图奋力振作起来，这种鼓舞感让他越发觉得自己很恶心，决定从此以后尽可能避免跟任何高层人员见面，介于在同一机构当狗，难免会碰上，不过无所谓，他会假装自己是个死人。 回想当初在美洲分部接受审判，被押送到东夏中途时一位权贵角色认出了他，他坚称自己只是个复制品，正主已经死在粉碎机里做成肉制品了，如果你想吃点的话可以找他们要。 戈尔不知道那家伙是觉得自己真的没看清，还是觉得他受太大刺激精神出了了问题，无所谓，他根本不在乎。 因为他就是不愿意和这群人有接触，他宁愿假装自己是个死人，就算没有任何实权也无所谓，没有什么牵挂的东西、那些下三滥的爱恨情仇，最好所有人和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干他们这行，你会看到无数张面孔在周围来来去去，所以最好不要去认识其他人，不然其中一部分家伙就会扎根在你的脑子里，时不时从噩梦中出现，并且永远不会离开。 他不需要再有什么无聊的计划了。 在罗伊收到那份早就被撤回的邮件时，事情的结局就已经被定好了——尽管他到现在都不明白究竟是谁重新发送过去的，但也没办法了。 因此，戈尔更加觉得此人过于哗众取宠，那家伙的人生就是部没观众愿意看的烂片——英雄主义那类，巴不得每个eoubs内的成员全是愿意无偿牺牲，热衷于人类伟大事业的大善人，可他妈别闹了吧。 他感到一阵荒凉，还有什么可懊悔的呢，这年头所有人都烂得不成样子，就算你再怎么伪装，也没法彻底避免崩溃。 最后，戈尔没再继续深想，而是调出瀛洲分部负责人的通讯信息，准备履行当初给希恩的承诺。 …… …… 当天下午三点整，余柇去a022区的移植实验中心接余见初，带她去参加晋升宴会。 沙龙里那几位直接下了通知——用一种你们非去不可的口吻，并且会有一堆观测员跟在屁股后面监控，免得这对姐妹又整出什么逆天的事。 她到会厅时，也有别的分部派来的研究员在这里聚集，无一例外都是给新人检查身体状态或是统一接受移植手术。当然也有人和她一样，是来接人的。 “这么巧啊。” 梅林克抱着画板靠在墙上，显然没睡够，他同样也是晋升宴会的嘉宾之一，这会正在等卡洛斯从实验室里出来。 “嗯，回见。”余柇礼貌性点了点头，然后直径往里面走了进去。 “可以，又一个身上没色彩的。” “英雄们”活着离开了炼狱，得以回到人世之间，但整顿完毕后，他们还要把折磨继续下去。 等余柇走进房间时，余见初已经从抑制舱内出来了，她浑身湿哒哒的，像是刚洗了个澡，还套上了医疗服。但不知什么原因，她又加了条厚实的保温毯，上面印着eoubs的官方标志，这里开了暖气，但她还是选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余见初跟前放着杯速溶咖啡，牌子是她以前一直喝的那个，手里还握了瓶糖果——包装过的新款药片，据说效果一流，已经没了大半。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余柇，随后抬头看了过去，表情有点茫然，头发随便披着，样子很狼狈。 “姐？”对方说道。 那人一时没有反应，一旁的研究人员笑得很和善，低声跟余柇说，二次植入手术是这样的，可能会有点异样反应和情绪上的波动，都在可控范围内，她被送到抑制舱的时候状态很差，毕竟那些禁忌物是被活生生剥离出来的，事后是要难受一段时间，但不会持续很久。 余柇又凑近了些，注意到她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姐？”她又说着。 余见初总算回过神，应道：“你也没死呢。” 口吻很熟悉，如假包换。 “差那么一点吧。”她笑了笑，蹲下身继续看着她，说道，“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那张憔悴的面孔又看了她许久，然后露出个笑容，就其灿烂程度来说，一点也不像死过几次的人。 “我当然都记得。”余见初一字一句的说，声音如此低哑阴森。 “被摆在刑架上的事我也记得，真是他妈的疼啊，亲爱的妹妹。” 给我钱（伸手） 第一百五十三章 晋升 第154章 晋升 余柇听完也朝对方露出个笑容，那人喝了口咖啡，又简单评价了下这玩意有多么难喝，技术不如李霖泡的万分之一——都他妈是速溶还是同一个牌子，简直没有依据。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余见初突然上前一步，给了她一个拥抱。 虽然在那一瞬间，她的念头就是，没必要这样做，我们互相算计那么多年，为了所谓的亲情才合作过几次，所以不需要搞温情那套。并且旁边都是观测员的眼睛，那帮傻逼肯定一副看家庭剧大团圆时的感动笑容呢……可她还是接受了。 那拥抱很用力，透着温暖跟侥幸，是从死亡中脱离出来的一个回复，同是也是来自一个活人的馈赠。 于是她想了想，抬起手拍了拍余见初的后背。 那人很快松开手，茫然跟麻木没得一干二净，语气轻快地说道：“你看，我就说咱俩能活下来。” “我知道，这又不是天堂。”余柇笑着说，与此同时又在想，这当然不是天堂了，这里是新的地狱。 房间里一堆研究人员盯着她们看，面带职业性微笑，又不敢擅自靠过来。 “一会要去参加晋升宴会，先去换套衣服吧。” 对方听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前往旁厅，余柇跟在后面进去，随手把门关上，然后丢了个东西黏在把手上。 余见初满不在乎地开始脱衣服，她知道她们这样直接走到一个隔绝信号的地方，观测员肯定会做点文章，但眼下时间不等人，只有在这才有机会单独说些话。 她一边接过余柇递来的礼服，一边说道：“我们活下来了。” “你已经说过了，晚点儿会有个人要过来，是他们专门派过来盯我们的。” “长得帅吗？” “帅极了，让人看了一眼就想杀掉的那种程度。”余柇没有任何动容，只是继续说道：“还有，李霖被调配到天堂福音里去了。” 余见初穿礼服的动作停了一下，那人又接着说：“已经没办法撤回了，权限经过所有高层的批准，行动报告显示他三个小时前刚到目的地。” “等你出去后，我们可能会面对各种类似的问题，所以回答前最好过下脑子。而且你不能在这里调权限联络他，我们谁都不能，那地方的精神污染值已经满了，eoubs的决策只有两个，参加天堂福音创造出来的仪式，或者采取强制控制计划，但会死很多人。预估下来上一版增援名单里的人都要死，所以我们参加完宴会后再计划怎么把他救回来，行动不可能保密，我建议……” 门被一把打开，一身高档礼服的男人站在那里，直勾勾看着她们，问道：“你们是在里头上床了还是怎么个回事？叙旧时间差不多了吧。” “嗯，这位就是本次晋升宴会的接应人——顾桁。”余柇瞟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如你所见，是个喜欢偷窥女士换衣服的杂种，他要带我们前往那场宴会的特定会厅。” 对方盯了她们有一会儿，才说想怎么叫都行——余见初没点反应，只是慢悠悠的把衣服穿好，别上胸针，然后朝他露出一个微笑，那一瞬间的怨毒与肃杀都消失了，这笑容跟此刻的自己一样，非常柔和，无比友好。 “我就说，来接我们的肯定是位帅气的男士。”她这么说着，和对方握了下手。 然后余柇朝变态挑了挑眉毛——她们决定暂时这么称呼他——直接把门关上。 侧厅又只剩二人，余见初脸上的笑容顿时褪去：“还有呢？” “从现在开始，你要跟我们住一块。” “我们？” “是的，非常有趣，我们要搬到一个专属别墅——eoubs特地造出来的，内部设施跟药物可谓是应有尽有，明明本部休息室多了去，但他们就是要装成空不出来的样子，然后让所有具有威胁性的人都住那。”余柇靠过去一点，按住她的肩膀，能感觉到她浑身都绷着。 “他们的意思是，你不适合遭受过那样惨烈的折磨后回一栋空房子，李霖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我来接你‘回家’会是件能促进感情的行为。” 余见初捏了捏眉心，表示明白了。 “除了我跟你还有谁？” “何砡，以及潘多拉。” “操……还有个男人？” “你以前不是也跟李霖睡一个屋子吗？” “这他妈又不一样，我又不跟他上床，这弱智天天惦记着那个死人，都快把我烦死了。” “还是一样的。”余柇迟疑了一下，选择透露实情：“其实大概率只有我们三个，252失踪了，何砡的话……观测员现在还没找到他的行动迹象。” “难不成死了？”她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不可能，他晋升到b05了，现在的实力放观整个东夏分部也是能排上号的存在，一会我把权限分你点，上内部情报站里看看，到处都是他的帖子，别提有多耀眼了。”余柇嘲讽地说，然后看了下时间，“对了，出去之后离我远点。” 对方一副看精神病的表情看自己，她只能耐着性子讲：“最近我们几个的吸引力太高了，你以为晋升宴会是做场戏吗？你，我，卡洛斯跟梅林克以及何砡都在名单上，但我不喜欢被他们过多关注。” “这意味着我们要面对的事会更复杂。” 一刻钟后，他们来到了宴会大厅，有些早到的嘉宾已经在那吃起来了。 几人简单的问了个好，卡洛斯乐呵乐呵地拿了盘意面，闻了几下就说这他妈绝不是给人吃的，然后把它全部送到梅林克面前。 对方看了他一眼，转头对余柇她们解释道：“加了点东西，类似纳米控制器，负责人大概率是把我们当傻逼来对待了。” “巧了，我也觉得。”那套礼服被余见初穿得杀气腾腾的，据说是专门为这伙人设计出来的款，她坐在两排香槟墙中央，正用刚顺来的权限逛论坛：“他们不就是喜欢给人下马威吗，你也可以选择不吃，但总是要吃下去的。” 她说完这话，顺便往那几排高档货里丢了些毒——602的特性毒素，喝下去能直接升天找耶稣下飞行棋的量。 相较于希恩跟陆谨经历的那场屠杀性的欢迎宴会，这儿明显更加奢华，让人觉得前者不过是打发乞丐，这里才是真正有权人士参与的场所。 并且大部分人都在笑，他们看上去是那么快乐，无忧无虑。周围可提供的资源也是无穷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然后那些人依次走过来，庆祝他们的晋升，和“英雄人士”闲谈，说他们为eoubs付出的贡献，他们所杀的禁忌物有多么凶悍，做到那些事是一件怎样了不起的成就。 “你确定何砡会来？” 余见初揽住她的小臂，突然这么问道。 这时有人正大声问他们，说那位“主人公”怎么没到场，又宣扬他是多么的强大，那样才好，只有保持残忍跟无情才能活下去，总有些蠢货在说什么勇气跟关怀，但毫无底线才是这一行的生存法则。 余柇听得不耐烦了，不动声色地把一杯下了毒的酒递了过去，那名喝多了的男士就像个毫无自我保护能力的孩童一样，拿起杯子直接灌了下去，然后跑到别处继续发疯。 她被这番话弄得有些烦躁，完全不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能让人心情好的。 然后，他们就明白了什么叫剧情急转直下。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下马威 第155章 下马威 宴会开场前半个小时。 何砡随便挑了套新的礼服——无论哪件都贵的离谱，穿什么都一样，那一柜子的衣服据说能买下几栋别墅，并且还会随着时间急速增加。 他还得到了一辆巨他妈拉风的名牌跑车，限量版的那种，通体暗金色，别提有多骚包了。听陆谨说是沙龙里那几位专门为他买来的，毕竟他已迈入资本阶级，全因为在洛杉矶的完美表现——这帮弱智肯定用了点权限调取战斗记录看了，也算合乎情理。 要是659在这的话肯定能更有意思，他心想，那家伙会立马接管身体的控制权，露出一副拽到没边的笑容在eoubs内部飙个几圈，中途可能还要操几个幸运儿，爽够了才会和其他人一起参加宴会。等走进大厅时，他们便要迎来无以计数的崇拜目光、掌声和赞美。 他们很快就来到会厅，运气还算好，并没有一大堆想聊八卦的人围过来，那些人只是停下手头的事实，全部都转头看向何砡。 陆谨突然有种身魂分离的怪异感，他意识到这里或许要发生点什么逆天的事情。 不同于戈尔这傻逼丢核弹的袭击，但本质上又有很大程度的相似——这儿出现的所有人都有所准备，知道有件事要发生。 他们都在等着何砡参加宴会，并且确定他会来。 有人从人群中走出，是个穿灰色长裙的女人，眉宇间显得尖刻冷冽，她似乎很喜欢这颜色，就连头发也染成类似的色系，很少有人能驾驭得住这身行头，但她就是属于那种绝对没有问题的极少数。 大部分通行部的人都认得这人，她是eoubs洲际联络团的代表放行官之一，常年负责将所有核心成员来往出入的文件批准跟销毁，偶尔会在控制任务到了最惨烈的时候负责宣布先行撤退，亦或者派出增援——她的确有这权力，并且管控的都是数一数二的角色，常规消耗品可不值得这女人看上一眼。 当然，在心情很好的时候也会在频道内宣告点事先写好的稿子，恭喜那些倒霉蛋们又活过一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可以尽情发泄，领取薪资，要么操点自己所爱的人。 “何先生，您好。”那人说完，走上前轻轻拥抱了他一下，后面还站着很多行动员跟通行部里的员工。 他们之前根本没见过面，但此刻双方却是一副好像刚从床上爬下来的亲昵氛围。 “安小姐。”何砡说，笑得别提有多好看了，他用一种像是面对一场盛宴、准备把所有东西都咬碎吞掉的贪婪表情看着对方：“自从来到eoubs的那一天起，我就听有些人提起过你，如今看到你这张绝美的面孔，真是感到死而无憾了。” 那人被这话夸得咯咯笑起来——当然也是装出来的，怎么能信魔鬼的话。 “何先生真是幽默，战斗记录里，你把约瑟夫的胳膊扯下来时可没那么温柔。”她这么说着，突然抬起手挽住他的小臂，笑得动人而勾魂：“你那可以读取心声的特性已经完全无视防护了吗，我可是特地带了很多屏蔽防具。” “你知道我的消息，那我自然也得想办法看透你。” 陆谨的目光在这两人间转了一圈，同时有种疯狂的想法，觉得这俩人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钻进控制室里搞得不可开交起来——前提是他们都没互相算计，心怀鬼胎的话。 接着，他就看到那人揽着何砡的手松了开来，她露出一种无比惋惜的表情，慢慢说道：“说实在话，我知道你想把我活吞了尝尝味道，这种事根本无所谓，只要你想要，一句话的功夫沙龙那几位就能同意，别说我了，你想玩大点，让余柇她们一起来都没问题。” “但接下来的事，我实在太期待了，我必须见证不可，你可以当成一个见面礼，是高层特地准备的，我也很意外。” 她朝他挑了挑眉，往后退了几步。 后面的人也跟着让出一条通道，接着，何砡就看到了那孩子。 ——她看上去很茫然，一身脏污，何砡盯着看了很久，脑子里只想着——真是胡闹，潘多拉就不能让人安心点嘛，她身上那套衣服可是自己花大价钱买来的，还是定制款，但这会已经看不出连衣裙本来的颜色跟模样，那孩子就像是从某个灾难片里逃出来似的，就连头发也邋遢地散着。 还好面孔比较干净，应该是有谁帮她擦过了。 她就这么小心翼翼地站在奢华明亮的大厅里，浑身紧绷着，跟当初在耶路撒冷的城堡里一样——只要机会一到，随时准备逃走，无论过了多久，她依旧是那个习惯于逃跑和欺骗内心的傻子。 在看到潘多拉的那一刻，何砡就明白了所有事，同时也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不管是怎样恶心，毫无底线的手段，那些人就是屡屡得手，而且做得相当专业，简直就是把毁掉别人当成一种至高无上的事业在拼命奋斗。 接着，对方也看到了他。 她眼睛一亮，好像满身的阴霾都散了，在无以计数的目光和观测员的记录中，朝他跑了过来。 这是eoubs头一次把整个宴会场面年费提供给所有人员观看，荧幕上还滑动着一排字幕：如此感人的温馨场面我们理应让所有人看到。 于是一时间，整个分部不知有多少人瞪大眼睛，看着这位新任b05与……好吧，那人看起来年龄也够了，可以当做伴侣或者宠物，观众们这么想着，又仔细打量起潘多拉来，然后发现她的确是个美人胚子，跟娃娃一样精致，要是玩起来肯定能把人爽死，可真有福了。 为了防止部分人看不懂，画面中还插播了何砡在耶路撒冷——也就是346禁忌物体内所做的全部事情，包括他把那些异变生物宰掉的各种镜头，那个杀起人来无比利索，干脆、一点也不畏惧死亡的男人，和躲在祭台底下痛哭的女孩，他们之间简直就是不同的生物。 “这是骑士与公主的故事，多么令人潸然泪下，令人为之动容啊。” 同样也是个下马威。 电子音开始播报，它在向所有人解释，这名伟大的行动员都是为了什么而去战斗，慷慨的给予所有观众一个答复，一个完美的理由，一个幸福到他妈要爆炸的说明。 a021区，余柇看着那被投影过来的视频，当真是愣了好几秒，随后笑道。 “真是找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富有个性 第156章 富有个性 视频里，何砡没有任何不满的样子，他只是蹲下身，把那件贵得难以想象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放在潘多拉身上。他做起这系列的动作自然得很，和之前给他们的印象完全不同，好像他一直就是个擅长安慰弱者的高尚人士。 而那从实验室里得以逃出来的女孩，她一到对方身边，马上就放松了下来，好像只要站在那，就又能当个什么都不用思考，不用顾虑的孩子了。 接着，潘多拉指着背后那群人说了起来，那抱怨的声音非常大，并且强调了好几遍，她开始无休止地说了自己的经历。 耶路撒冷——那座荒诞绝望的城市——她的记忆被定格在那里，但还记得很多人死了，就这么死在祭台上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死。 莉莉丝跟别西卜他们也都已经没了消息，她醒来后发现很多人围住自己，所以不敢说话，也不敢哭，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到跟着他们过来。 她身边只有一把枪——当初安德鲁烈送给自己的礼物，以此作为生存的保障，但她把这东西送给了一名研究人员，然后逃了出去，藏在某个垃圾堆内，认为只有那里可以不被人发现。 很脏，不过她受得了。 潘多拉又掀起裙子，一点小幅度，给何砡看自己的腿，那里遍布针孔跟伤痕，两侧还有很多别的伤口，其中几处已经开始溃烂了。 总之，她一路逃亡，过程简直是一部上流冒险故事。或许从某种角度来看，这孩子一点不愚钝，绝对是死里逃生的典型例子。 潘多拉说这些时，那伙人依旧是一副非常感动又同情的表情。 但他们都知道这是演出来的戏——这可怜鬼之前被保护在梅林克的画框里，不过高层总有办法的，并且也那样去做了。 你能怎么办呢，只能目睹筹码被抓走，关进实验室里受尽折磨，还被洗了脑篡改了记忆，醒来发现身处绝境，没人出来解释，大家只是告诉她——你终获新生，你活下来了。 陆谨不动声色地靠过去一点，拍了拍何砡的肩膀，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年头恶心人的事儿太多了，根本讲不完，于是他只是拍拍那人的肩膀。 对方看了他一眼，接着他就笑了。和之前面对安小姐时一样的友好跟温柔，他安静地席地而坐——为了让所有人更好的来欣赏这场团聚大剧。 “我不在乎，他们想玩，我愿意玩下去。” 他知道这孩子已经没别的地方可去了，大家都没个归属地，他只是在想如果是659的话，那王八蛋已经开始骂街，准备着怎么把这群傻逼全宰掉，尸体会叠得更高，那画面肯定绝美得很。 但还不是时候。 他把潘多拉重新介绍给陆谨，她小心地握了握这位酒鬼的手，三个人此时的样子简直他妈的温馨到没边，有人已经在哭了。 这三位饱受祝福的人物就这么进行了大概五分钟的展示，安小姐看够了，建议他们先给潘多拉处理一下伤口——当初打抑制药剂留下来的，这小鬼还杀了几个研究员，中途没被送去给那些权贵玩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然后几人前往通道，准备参加晋升宴会。 至于其他看热闹的人，他们也会跟过来，只是打算先让主角进场而已——当事人一离开人群就瞬间变得沉默——只有潘多拉跟没见过世面一样，满脸震惊地往玻璃罩外看，一副置身于天堂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陆谨干巴巴地说道：“抱歉，我也不知道这个。” 何砡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果，边递给那女孩边朝他说：“我明白，没事的。” 他讲完，又神经质的重复了一句：“都会没事的。” 陆谨点了点头，对他来说，理解这几句话很简单，便没再就此说什么，只快速跟他讲了一番晋升b05后的事。 “何先生，我觉得你现在有必要知道，eoubs内工作的成员，你们的家人……没错，讲起来或许很没道德，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们卷进来的可能性很大。”安小姐这时候插嘴道，“他们总会想办法把潘多拉这样的人卷进来的，加以洗脑，篡改记忆跟认知，为了更好的控制你。” 话题的中心人物这会正剥着糖纸，同时还在不停跟他说着祭祀、话剧和异变生物的事，说当初那些城堡里的人都说何砡肯定会死在莉莉丝手下的，但她无比确定他能够活下来，现在来看——她是正确的。 何砡只是抚摸她的头发，点头微笑。直到来到a021区的大会场，他才打开终端权限，调出行动员论坛浏览了起来——希恩又留了几条言，但他得慢慢看。 无数人拍他们的肩膀，举杯示意。 他故意走在陆谨身后，看上去很高兴自己不太引人注意。 何砡先是看了洛杉矶战斗录像的最后一幕，画面剪辑得跟个科幻大片似的，足以让人热血沸腾，就是当时样子有点惨。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约瑟夫杀了整个议会的高层，杀气腾腾朝自己走过来的样子，仿佛任何存在都无法挡住那人的步伐。 真是个天生的反抗者，而且是个老手，他非常熟悉这种感觉，知道那种在地狱里杀红了眼的狂躁。 然后他又看了希恩注释着“违规性实验”的邮件，一个录像备份——镜头里出现的也是对熟人，他太熟悉了。 ——是那两个一直赡养他到成年的老夫妻，他之前转过好几笔钱给他们，但都被退了回来。 视频里，几个行动员把他们绑在墙壁上，浇上很多燃油然后烧死了。油量很足，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断气了。 但那些人觉得过程太快，似乎是没有达到高层给出的要求——比如饱含痛苦的离去这样的附加项，所以又把烧焦的尸体拆成好几段，当作警告。 何砡没再往下看，那之后是一堆关于死亡的悲情文字，通篇透着无助跟深沉，看着就像是从哪本着作里抄过来的。 他碰了碰自己的脖子，然后关掉终端，视界内璀璨华丽的操控面板瞬间退去了。 接着他又转过头，看到余柇几人都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他们把潘多拉叫了过去，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梅林克那家伙说没什么大问题，把丢了的东西重新画回去就好了。 再然后，他们用种看老套泡沫剧的纠结表情望向自己。 “没事，我不在乎的。” 何砡走进这场派对中，喧嚣一如继往，软性毒品跟酒水在人群中穿梭不断，所有看完幸福家庭剧的观众都在笑，发自肺腑。 他选择彻底卷进属于英雄的豪华宴席。 x0361区，控制室。 戈尔把自己泡在酒精的海洋里，跟前还围了一大堆的屏幕，在视界内远远铺开，像一道裂开的伤口。 他醉得有点厉害，老是把自己麻痹起来，这会又两眼放空地看着中央的屏幕——那里，何砡先是跟余柇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又询问安小姐是否人都到齐了，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便拿起餐刀，往香槟杯上敲了敲。 他一连敲了好几下，直到会厅里的人全部停下来扭过头看他。 “抱歉，我想打断一下。”何砡喝了口酒，随后说道：“这事我以前也做过，那时候还在346体内，也是这么一场奢侈，诱人的宴会。” 他的表情很轻松，和任何一个想吸引注意力的年轻人没什么不同。 “我就是想简单的问一句，诸位是否都觉得自己是一名富有个性的人？” 所有人都盯着这方向看，他耐心等了会，随后又喝了口酒，感慨道：“看来你们都这么认为，那太好了。” “要我说啊，富有个性的人都该下地狱。”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变端不明 第157章 变端不明 潘多拉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从画框里出来的了，反正那个牛逼哄哄的艺术家一直警告自己，说eoubs里就没多少正常人，人们最擅长的就是往嘴里灌酒，嗑药，找点皮囊好的家伙们操上一顿，所以她最好还是老实待在里面就行——一个缩小过的耶路撒冷模板，够她玩的了。 拜托，她可是从一个畸形世界里走出来的人，又不是那种能在花园里迷路的小屁孩。 然后，她就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被人拽了出来，也不记得怎么失去了意识。等她回过神时，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实验台里，周围都是简陋的透明隔绝布，场景颇有点像威克斯那弱智能整出来的。 那时候，潘多拉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惹莉莉丝不开心时也是这样的结果，被人绑在一个什么地方——祭台或者圆柱上，对方嘲笑她说，等她真的能老老实实的听话，学着做个乖孩子，就能有点活下去的资本了。 她看到一个人拿出几枚金色的胶囊，拆开，把药粉倒进注射器里，然后走过来。 与此同时，又有人把她的脑袋死死按住，在耳边狞笑着说：“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放心，我们会让你变得无忧无虑的。” 潘多拉猛地清醒了过来，她坐在车子的副驾驶，何砡就在旁边，他们正往某个地方开，她下意识看了眼卫星导航——目的地标注是一处郊区庄园。 随后她惊悚地发现自己只披了件外套，衫裙脏得像是从泥堆里滚了一遭，头发也乱糟糟地散着。 她又觉得有点冷，低下头，发现自己光着脚，鞋袜全不知道哪儿去了，两侧大腿都被绷带捆住，完全没印象什么时候受的伤，那地方还渗了些血出来。 何砡扭头看了一眼，见怪不怪道：“你被人从画框里强行抽离了出来，那是种隔层技术，来自2号波动层，就是你跟252当初在空间跳跃时见到的地方。” 潘多拉有些茫然地看看四周，又看看他，不确定道：“你他妈是谁啊？” “我让梅林克把你遗失的人格都画回来了。” 他如此说道，同时选择不回答那个听起来就很蠢的问题。 “我不太理解。”潘多拉愣了会，她吸了口气，让呼吸尽量保持同调，“你的意思是，有人他妈的想把我洗脑成弱智？” “是的。” 她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感到心里某个地方抽得紧紧的，然后又试着把碎掉的记忆重现拼凑到一块儿去，但显然没成功——抑制药剂的效果还没彻底过去，当初研究人员还以为沙龙里的人想玩些限制级的游戏，所以把计量加到了最满——谁又能想到宴会开始没多久，何砡就大开杀戒把他们都活吞了。 再之后，她又神经质地去拆那些绷带，用力去擦腿上的伤，搞得又是一片血肉模糊——潘多拉觉得自己应该委婉点，不动声色地表达愤怒……但是谁他妈能忍得住啊！ 她条件反射地想把头发拢起来，可怎么也找不到适合的发带，她到处翻了很久，满肚子的火找不到地方泄，最终选择抓住何砡的衬衫，用力撕下来一条，这才把头发扎起来。 对方完全没任何反应，只是任由她胡闹。 潘多浑身都在抖，越清醒越能感受到那些药剂在骨髓里翻涌的疼痛——也算能忍得住，她瞪着何砡，心想，操……故意装什么酷啊，感觉不一样了就是不一样，怎么看怎么觉得怪。 她猛地掐住那人腰间的一块肉，动作大得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彻底揪下来。 “停车，我要回家。”潘多拉说。 五秒的沉默后。 何砡就这么在马路中央停了下来，后者立刻下了车，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后，突然弯腰开始呕吐。他不知道说什么，也懒得多说，只是递了瓶水给她用来漱口。 等吐够了，潘多拉又不情不愿的回到车里，她想把衣服拢起来，现在的模样太色情了，不知道的以为他们两个刚上完床，自己就像是个闹情绪的傻逼疯女人，结果她发现这外套的扣子居然崩了。 “美女，需要帮助吗？” 恰逢此时，一辆造型拉风的肌肉车停在他们边上，车主摇下窗户，严肃地问道：“如果你……” 何砡看也没看，把潘多拉往后推了推，直接丢了颗手雷进去。 伴随着爆炸声，他再次发动车子，那孩子突然说道：“你根本不是何砡。” “那你就当我不是吧。” 他的声音平稳而冰冷。 “你以前虽然也杀人，但……反正就是变了，妈的！你吸收了346，我就是它的一部分，我能不知道吗？！” “你当然知道，而且刚刚那位见义勇为的英雄也知道，并且很想操你。”何砡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目睹场灾难：“需要我修改现实把那位高尚人士救回来吗？” 潘多拉恶狠狠地瞪着他，无意识地抓着衣襟，过了好一会儿，又说道：“我要杀了他们，那些实验室里的傻逼。” “我已经替你杀过很多次了。”对方笑着说。 “那我也要杀了他们。” “好，你说了算。等伤养好，什么时候想杀的话告诉我一声，我们把eoubs掀翻天。” 对方面无表情地沉默着，何砡想她大概是开心了——算了，开不开心又怎样，自己宰了沙龙里的太多人，顺带着救了她们。虽说最后又将节点修改回来，但那也算报了仇不是吗？更何况他们做了场交易，自己也的确需要用到eoubs，多么大团圆的处理结果啊。 还没到时候，没到彻底撕破脸的那一天呢。 从那之后，潘多拉一直没说话，她冷着脸，用车子的终端权限连上行动员内部论坛，开始搜索——当初在耶路撒冷的时候她就这么给过别西卜的控制室，并且那活做得很不错。 她在现实世界待的时间不多，但一直很聪明，知道有些事……尤其是相关热点人物的消息，它们一定会被有心人拿出来分享，她很快就找到了。 何砡依旧坐在黑暗中开着车，二人跟前已经围绕出一堆悬浮屏幕，内里的数据正在急速变动——潘多拉这时候又很怀念252，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才能从虫洞内回来，但就她折腾调控面板那架式来说，显然这孩子没未来会是个不错的王牌黑客，学习速度太他妈快了。 这时候，她突然分过来一个屏幕，让何砡帮忙找沙龙这些傻逼的根据地和分享出来的各种带有虐待标签的视频，大部分内容因为尺度太大，在论坛公开区域找不到，所以她必须挖得更深一点。 很快，潘多拉在缓存数据中找到了一封被删除的邮件，只是残留项，但还能复原内容。 推荐一本文学着作同人《道连格雷：超事件》，感觉是小众中的小众风格了，有点超能力设定。 第一百五十七章 ontario 第158章 ontario 潘多拉筛选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视频信息，然后在缓存中找到了那些沙龙里的人对今天事情的讨论——也不知道谁泄露出来的，没有署名，文件里都是破碎的数据，好在可以重新恢复。 打开视频的时候，甚至还能看到保留下来的弹幕，别提eoubs多有人性化了，妈的。 一个id叫“老子杀你们全家”的家伙说沙龙里的弱智们被何砡按在地上狂揍的时候可滑稽了，他们就像一窝仓鼠，只要轻轻一捏就能弄死。 画面内，那伙人正在骂何砡太过目中无人，拽得没边看，只是升到b05而已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吗？他们管他称作“一个被余柇捡过来的野狗”，接着还讲应该把他那位上司也送到刑架上面——现在应该是同事了，虽然后者只提升到c01，但资历摆在那，二人还是可以平起平坐的。 他们认为，议会理应让他清楚自己的份量，做事别太放肆，居然以为他真能够去反抗什么，太搞笑了。 接着又出现了两个熟面孔——顾桁跟安小姐，他们跟侍应生那样站在众人旁边，低声说目前麻烦的事就是659的部分核心已经彻底跟何砡融合，研究部对认知修改的实验一筹莫展，况且这家伙从波动层回来后变得更加残忍，常规手段搞不定的。 随后马上有人抱怨了句，说要不是eoubs这人能有地位跟力量吗，我看他就是不想活了，垃圾们总是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如何。一旁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然后开始想象余柇跟余见初的滋味——虽然没切身体会过，但可以构造出饱含下流风味的低俗故事，他们还对二人哭着恳求的模样进行了各种虚构描述。 在“高尚沙龙”标题里，这伙人又放了些异常恶心，充满极度血腥口味的视频。 视频里，研究部的工作人员不断地解说，描述试验体的各个器官，肢体，口吻平淡的好像在介绍一件等待售出产品。他们的话题就是新款消耗品的功效跟特性，所有的词汇都很顾及“主人”的感官体验。 潘多拉先前的视频也被拿上来观赏，那些人拆开装有抑制药物的胶囊，把它们全部植入体内，随后继续描述变化，有人插了一嘴，说看这女孩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就觉得她该被操到求饶为止。 当事人拿着那瓶水，冷着脸将视频关掉，继续浏览别的内容。 她现在已完全贯彻并且执行了何砡的建议：绝不把自己想得太过厉害，认为能掌控全局。 不然就会变成在花园里迷路的脑瘫。 邮件下方还列着数不完的记录跟投影录像——大部分都是那种“适合娱乐”的派对，操他妈的，这群傻逼真的在拯救世界吗，怎么……好吧，再下一页就是控制任务保存目录，看样子还是有人为人类作出贡献的。 潘多拉手有点抖，继续往下翻，又是一封记录册，发现那两人直接在沙龙里干上了，只是气氛不是很好，有人在哭——那位安小姐，她看到其中一个权贵盯着他们，愉悦地鼓起掌。 但这种事情比比皆是，在346体内她就见多了，被迫的交合，象征着征服跟权力，后来她视而不见地打开另一封讯息。 “希恩又是谁？这人情报怪多的啊，你不会跟她有一腿吧。” 何砡看着那些东西，充满欲望、反胃、侮辱性的画面映在他的眼瞳中，可却激不起任何波澜，仿佛只是深不见底的裂谷，根本无动于衷。 他并没潘多拉想象中的那么激愤，像是已经习惯这种地狱般的故事了。 “一个跟你一样蠢的傻子。” 他知道那女人肯定享有某项权利，但多半也是因为背后势力过甚，她曾经闯过大祸，结果被人顶替了罪行，在洛杉矶议会里有很多死人以非常特别的方法告诉他了——那次何砡吃得很饱，就是消化花了很长时间。 一切终究都只是无数段私人恩怨罢了。 他开始回溯起那些权贵们的记忆，找到了相关片段——希恩因为一个杀了她全家的高层，跟纽约那里的分部发生了冲突。 通体来说只是徒劳而已，这些人在一次控制任务里伏击了她。那疯子受了很重的伤，一起的所有同伴都死了，禁忌物也逃离了出去，她跟着进入市区，行动员们找不到目标，所以第二天又把她未婚夫的腿截掉了。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俗套故事会，等希恩养好了伤重新现身后，一个接一个，杀了参与这事儿的二十名高层——其中不乏有特性夸张的b级。 她当然知道这样做会让自己付出惨痛的代价，但还是干了。 哪怕是现在，何砡都在想，你做的好啊，无非是杀了几个人而已，万事终有因果，反正都生在噩梦中了，就闹得更大些得了。 那些效果强烈的药物到最后会帮你抚平伤口，模糊记忆的。虽说当事人不大能分辨出现的到底是幻象还是现实。但痛苦会随之变得可有可无，不再刺痛或刻骨铭心。 eoubs里的人也根本不在意自己或者去理解别人的深渊，只要活过一天，就是赚大发了。 他们回到庄园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潘多拉迫不及待地要去洗澡，一路上她又吐了几次，说身上的味道跟他妈掉进腐肉池里没区别。 她拉着余柇，嚷嚷着非要一起冲澡，二人在浴室里折腾了快两个小时，总算结束。 又过了半个钟头，何砡换了件衣服，上楼去看潘多拉。 那女孩抱住他们重新要回来的特性枪，正靠着落地窗睡得很熟。 他默默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住在这种地方是大多数人的愿望，也曾是他的。 多么纸醉金迷的剪影世界啊，没有控制任务的你死我活跟血腥，无数场宴会仿佛能办到人类灭亡，同样也没有底线，没有值得歌颂的憧憬，也没什么个人意愿，永无安宁。 何砡盯着潘多拉发呆，他已得到了最初来到此地时想要的所有东西，但还是感觉一切并没有好起来。 他在旁边坐了一会儿，抽了几支烟，随后起身下了楼。 余柇坐在客厅，桌上放了两瓶酒。 “要来喝一杯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独自行动 第159章 独自行动 何砡没急着回答，他先是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很随便的选了首歌，没用耳机，直接外放出来。别墅穹顶的光线映在他脸上，阴影分割开面容，显得杀气腾腾，让人感到陌生。 “可以，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看到他下来，余柇抬手将全息投影放到最大，遍布整合客厅的程度——他这才意识到她在看沙龙内放出的所有视频。 “这个人，跟安女士操到一块的那个变态。”她盯着画面，眼中毫无情绪的说，“不止是他，整个沙龙里的家伙们身上都有点问题。” 何砡只好往悬浮屏的方向也看了会，他记得那家伙——叫做顾桁来着，同样被记录在增援名单上，过不了多久就得出发。 ——为了画面感跟畸形的欲望满足，也就这群傻逼爱玩扮演游戏了。 “他们的身上都有‘重影痕迹’。”余柇继续说道，“我因为植入了092，所以能看到节点回溯留下来的细微波动，虽然还没能高端到看清死点的程度，但察觉出来问题也够了。” “你成长得太快了，0027-1221邮递员先生。” “无法被完全控制的工具，它能走的路不会太长。” 何砡发现自己对这个曾听过一次的称呼有点怀念，那时候双方也是在类似的环境下开始了一段并不友好的谈话，他朝对方露出个灿烂的微笑，同时也非常清楚地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接着，他转身去吧台给自己倒了杯龙舌兰，这是参加宴会前回来装的，全是高层送来的好货色——其实他也喝不出来个优次，不过不影响人们对这些玩意都是好酒的固定判断。 他倒了大半杯，然后拿着杯子走到余柇旁边，躺进沙发。 她调出几个分屏，把过滤出来的资料库分享给他，何砡低头去看。那位“上司”侧过身安静的看着他，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心口，留下几个暗红的指印。 “听着，我可不想跟……” “你和他们做了哪些交易？” “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对方看了他许久，又凑近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 “好吧，我要去参加天堂福音任务，就在今晚出发，这次回来就是打算把你们这群拖后腿的人揍一顿，最好昏个一星期等那事结束了再醒来。” 何砡一副毫无心机的诚恳模样，满脸不在乎的说：“放心，你们不吃不喝也能挺几个月的时间，至于李霖，我会顺路带回来的，就当作还人情。” 余柇挑起眉毛，二人周围的记录视频自动切到下一项——运气很他妈好，正好是限制级那种，客厅内瞬间弥漫起一片黏腻的喘息跟狼语。 他们在这暧昧般的沙发上默默坐了一会儿，气氛一时有些古怪，但还是选择喝掉各自杯子里的东西。何砡有一刻想嘲笑这女人的口味，白啤？这玩意能喝醉嘛，但想想还是算了，她或许有些沮丧，也懒得嘲笑了。 “对了。”他想到件事，一脸正常的朝她说，“602的毒素我吞掉了，挺好用的，我加了点在那壶酒里，等潘多拉醒来后你提醒一句，这小屁孩如果喝了怕是得升天。” 余柇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又继续说道：“别忘了替我向余见初问个好。” “这事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做呢？” “别傻了大姐，其实我还挺喜欢你们的。”何砡站起身，这一刻他就像大部分能从控制任务里活下来的行动员一样——冷淡，警惕，脑子里快速思考着各种主意：“当真觉得我会反咬一口吗？大家都是舞台剧上的角色，有什么事我能先解决掉就够了。” 余柇只是攥着那酒杯，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很抱歉。”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干嘛骗你。”她吸了口气，表情中有什么变了，“可能是被长久以来的做事方法贯彻了。是的，我一直在利用你，不过没人能把我拉去处决，好吧，沙龙里的那群王八蛋可能会，但谢天谢地他们都死过几次了。” “我想我只是希望那些东西能保持原样，也许还可以再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适合我们这样的人生存，或者直接把世界毁掉。” “这真是个很好笑的笑话。”何砡又神经质地笑起来，视频背景下，有人发出亢长解脱的嚎叫。 “但你找不到的。” 余柇盯着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回道：“我当然知道。” “有时候……不，应该说一直以来，它们就是不会好起来的。”对方接着说，在这色情渲染的环境下，他拿起杯子，里面的液体还冒着气泡，“苦难就是苦难而已，你想解开的问题也永远不会有正确答案。” 他说这话时，正躺在沙发的垫子里，还把那瓶酒一次性全部喝完。太他妈烈了，烧得能叫人哭爹喊娘。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那两个老蠢货给他煮粥，嘲笑自己说，等以后事业有成了，那时候就无所谓了，他会有足够的钱生病。他们也不用再干这事儿，大概率能享点清静。 真可惜，这些人最后还是死了。 因为自己，被人利索地烧死，连哀鸣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像个没品味的笑话。 接着，他看到旁边的余柇拿出一枚红色的胶囊，拆开，把药粉倒到酒里。 何砡好奇地看他，那人解释道：“强制抑制药，帮助特性延迟堕变延迟的。” 他依旧看着，余柇只能说：“怎么，你能有秘密我就不能也有？” 他这才罢休，其实何砡在希恩传来的资料库里看过这玩意儿，大名鼎鼎“eoubs歼灭性抑制药剂”。自从不稳定种群爆发过一阵以后——或是高层故意收尾不力——四处蔓延了一阵，半清空了城市大部分区域，才被推销出来。 这种抑制药剂的效果因人而异，而对余柇来说，它几乎能把全身的血液凝固住，在药效发作之后，她甚至连自己怎么撑过来都也无法回忆。 但如果不是看了资料，何砡一点也看不出她体内的那些特性——加上当初在洛杉矶觉醒的新玩意儿，它们有多致命。 这女人总是一副胸有成竹，油盐不进的形象，她会在计划展开前摸索出所有的细节，并且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得杀死什么，防范什么，她从来不让自己变成弱势的一方。 何砡也不知道她到底花了多大的精力才做到这样，但还是不了解比较好。 余柇停了一下，似乎是找不到形容词了，她又看了对方一眼，想说点儿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俩又开始默不做声地坐在沙发上，只有无数段录像音乐压在四周，让人根本没法再开口。 最终，何砡只是伸出手，跟她碰了个杯。 “祝我好运吧，蠢东西。” 别怕，真没感情线的（确信） 第一百五十九章 西伯利亚的火 第160章 西伯利亚的火 3月2日。 这一个星期以来，“天灾反叛”事件给美洲带来的影响正在逐步发酵。 就算是再腐败的eoubs高层也能感觉到全美范围内的反叛成员进入了一个空前的活跃期。 他们意识到，一场蓄谋已久的风暴即将来临。 从约瑟夫踏入1号波动层的那天起，纽约议会内最高层的权贵们基本上每天都在开会，从早开到晚，但他妈的这些傻逼商讨会能起到的实际作用几乎没有—— 毕竟眼下正处于敌在暗、我在明的局势，在那位王牌行动员还没从波动层出来并且有什么实际行为前，议会唯一可以进行的只有情报搜寻跟议论压制而已。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委托罗伊去跑一趟，但那位eoubs的良心所在……刚回到总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个掌控大权但没做出点几把贡献的高层全宰了。你这时候指望他去跑个腿，只能说想多了哥们。人家能把核弹抹平，没让洛杉矶彻底从世界地图上消掉已经够给面子的了。 而探索情报这事，也是一朝一夕就能收集起来的；通行部跟情报站点的任务都是长期工作，特别是在这种敏感时期，高层还让前线的人员增加出勤的频率，简直跟让他们去送死没什么两样——还他妈为人类贡献呢，今非昔比了伙计们，罗伊那清官也不会同意的，控制禁忌物都有够忙的。 因此，越是到了燃眉之时，便越要保持耐心、行事风格也得一改往常，要他妈隐忍得住。 反叛事件本身已经给美洲造成巨大的减员打击了，光是主动提出离职的人员都创了新纪录，他们甚至不惜接受记忆抹除手术也要润走。所以若是因为慌乱而盲目地做出一系列弱智决定，那只会带来更加糟糕的后果。 但——世事难料，如今美洲分部内的蛆虫虽说已被罗伊清洗了个遍，可不乏还有些能在这种事件后心存侥幸和怨恨的人在。 以当初那份曝光在网络上的宣战视频为例，不难看出——约瑟夫所做的事已经掀起很大的浪潮，并且很多行动员都和纽约议会高层的成员或其下属有点私仇。虽说你身为前负责人已经很够意思把他们都灭了，不过这帮畜生造的孽实在太多，就连“看着挚爱被他们强奸然后活活分尸，再丢进粉碎机里”这种级别的事在那伙人当中只能算是最低程度。 现在，这帮子实力不弱，心理极度扭曲的人有了点想法，你就说议会的那些余孽们懵不懵？每天不嗑几瓶药完成不敢呼吸啊。 试想一下，万一某天大家趁着公休出来见个面、喝点酒聊聊人生，或者在同一个控制任务里碰到了……突然就产生了“我操，那群傻逼高层都被打击了，说明咱们能报仇了啊”、“去他妈的什么负责人，老子杀他们全家都不够解恨”的想法，那他们岂不是彻底完犊子了？ 在这种潜在危机的因素下，美洲大局的后续发展已是完全没隐瞒性的了。 因为对于大部分权贵们来说……虽然禁忌物这几年不断从波动层里跳出来耍宝，但他们又不是没派人去处理，而且眼下都他妈到了生死关头，肯定是保住自己的命比较重要。 为了得以苟活，当天下午三点整，美洲各分部的出勤人员便收到了则绝对指令，不服从完全能当场击毙的那种——所有行动部成员在完成控制之后，需再次执行一项额外任务，至于那些待命状态的……早他妈有同样的活干了。 反正事后他们想要什么高层基本都能给，况且“为了全人类的安危，你幸苦一点”又怎么了？ 而他们这样的决策，注定会引起质变。 …… …… 纽约，列克星敦大道。 belse nt cuisine餐厅。 “你妈死了，打个竞技模式都开挂啊？” “狗畜牲敢不敢把名字发给我，我这就摇人把你全家杀了。” “啊？你来真的啊伙计。” “可以，很牛逼兄弟。” “我宣布一小时后，你就是孤儿了。” 来自议会高层的通行员都他妈被整得胃疼了，虽说eoubs内傻逼的确很多，不乏有些精神出问题的弱智跟虐杀成性的变态，但你别那么低能行不行，咱可不可以有点高雅样子？ “这次任务不是在开玩笑，我们希望你能谨慎行事，别那么散漫了。”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自从天灾逃脱以后，eoubs内部已经出现了变动，就连罗伊那种怪物都愿意回来。” “虽然我知道你的特性同样也很强，但那个任务——天堂福音自从被发现以来已经死了两名b级了。各大洲负责人在今早就把它列为公开类不稳定种群，意味着或许不止一方势力会进行控制行动。” “我知道你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能先别玩那破游戏了吗？” 餐桌对面，希伯来直接把手机丢进装满果汁的玻璃杯里，这儿装饰奢华，灯光明亮，像是一片小小的神龛。 而他的容貌与气质，比这些虚无的璀璨更为吸引人——你根本无法相信先前那番粗鄙之语是从这么一位“金发精灵”口中说出来的，当初将他代入eoubs的负责人便声称他真是帅得叫人心碎，任何人看一眼都会爱上他的——事实的确如此，好在议会内没什么同性恋，不然这人早就被干烂了。 “据了解，东夏那位新晋b05已经出发了。” 希伯来就这么靠在光亮奢华的沙发上，在想刚才在游戏里辱骂那傻逼的感觉，现在回想还是很爽，听到联络员的话怔了一下。 “何砡？那个认知修改的高手是吧。”看着对方一脸肝疼的表情，他解释了句：“拜托，他超帅的好不好？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跟他当朋友。” 联络员拧起眉毛，心烦地端起酒杯连喝了好几口，随后朝他说道：“你没看这人在美洲做的事吗，你要说你想杀了他！” “但我也觉得那些权贵该死啊。” “你不能这么觉得，你是给美洲办事的！” 希伯来瞪着他，他也瞪着希伯来。 他感到很滑稽，如果是普通的行动员，这人的用词大概率会很爆炸，甚至带着威胁性，但他是个从波动层里活下来的少部分“权威者”，所以对方说话时自然就会比较谨慎。 “听着，eoubs更换成员的速度非常快，毕竟连你们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能活过一年就是大喜事。那些特性啊，禁忌物之类的一过了时，就跟被人踩碎的土渣一样脆弱，残骸到处都是。”联络员只好耐着性子说，“这同样也是个机会，天堂福音不能再继续扩张下去了，能完成控制的人——就能变成eoubs顶层的一份子。” 希伯来看着他，这人的表情异常正经，说话都带了点文学味，搞得他都想吟诗一首了。 “可以，太牛逼了兄弟。” 他鼓起掌来，没有任何动容，声音懒散得要他妈当场睡过去一样。 “我会好好办事的，所以任务地点在哪？” 联络员差点没忍住一巴掌过去，你妈的目录册发了半天了，敢情你就没打开看过是吧？ 他叹了口气，直接在视界内调出权限，发给对方。 希伯来往悬浮屏上看了一眼，却笑出了声。 “西伯利亚啊，真是个好地方。” 第一百六十章 权威者们 第161章 权威者们 “西伯利亚吗，的确是个好地方。” 希伯来换了个坐姿，他知道怎么去修改会让自己看得更加酷，帅气且无害。 联络员被整得有点懵，又问他一个杀人无数的行动员要那么“无害”干嘛？这家伙语重心长的回道：“为了反差萌。” 对方听完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看起来巴不得下一秒就溺死在马桶里。 “我只能说，太肤浅了哥们。你想象下，假如你是个西伯利亚的农夫，独自一人住在西伯利亚荒原。” “你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在地里耕作，举目四望，一无所见。” “在你的东西南北都只是地平线，别无他物。” “每天早上，太阳从东边地平线升起，你就到田里干活；太阳正对头顶时，你就收工回家吃个午饭；太阳落入西边的地平线时，你回家睡觉。” “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波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都是这样。” “然后有一天……你身上有什么死了。” 希伯来说到一半，端起玻璃杯神色严肃的喝了一口，叹气道。 “太阳从东边的地平线升起，划过高空落往西边的地平线——每天周而复始目睹如此光景的时间里，你身上有什么突然咯蹦一声死了。于是你扔下锄头，什么也不想的一直往西走去，往太阳以西。走火入魔似的好几天不吃不喝走个不停，直到倒地死去。” “最后你发现——” 看到对方有些期待的样子，他挠了挠下巴沉声道：“先把手机借我一下。” 联络员愣了愣，也不知道这神经病突然扯那么长段话是为了什么，那些迈入b级并且被冠以“权威者”称呼的狂人各有特点——而希伯来就属于最危险那种档次的，虽然性格很傻逼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但……就照他说的去做呗。 只见对方乐呵呵地接过手机，直接打开专属搜索引擎，把权限调到最大，输入一串关键词——西伯利亚臆想症后续文案，在线等，急。 联络员直接傻在原地，什么他妈的臆想症文案，搞半天你小子在背台词啊？ 希伯来看他如此崩溃，啧了声，又在搜索框输入“西伯利亚臆想症是真的假的，来点兄弟支个招”。 联络员惊悚地看着，心想为什么高层要派这个活宝去参加天堂福音行动？ 此番行为……属实是很难不让人想起某个已经死绝的混蛋。 “哈哈，没办法啦，人家看你的工作经历那么阴暗，就想制造点快乐出来。” “如果说搞笑是一种艺术的话，那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艺术的大师。” “对了，我要是偷偷复活塞吉奥议会不会把我通缉了吧。” 怕联络员不信，他还特地列了几个版本出来，大致内容跟他妈重口味小说没什么区别。 “我劝你自重。”对方干巴巴地回了句。 希伯来把手机还了过去，突然觉得餐厅里的灯光亮得让人眩晕，所有阴谋诡计在这里都化作了强光，笼罩在他身上。 “好吧，开个玩笑而已。” “那家伙是个无恶不作的畜生，无论是欧洲还是美洲，哪怕在东夏，几乎整个eoubs内的行动员都知道他的恶行。” “我只见过他一次。” “那时候他正在操……” 联络员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起身走出餐厅，没过多久就领了个人回来。 希伯来差点被唬住，整得也太美式反转了吧兄弟，咱们这是要拍超能力者电影吗，这他妈又是谁啊？ 他佯装出很期待的样子前倾身体，联络员有一会儿没吭声，他只得催促道：“这位脸色跟死了全家一样难看的帅哥是哪位？” 对面那人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眼神像是要把在场所有人的伤口和其中腐烂的血肉挖出来解剖，希伯来顿感不妙，觉得自己应该跟着表现得很酷，不给这人提供一点乐趣——就像议会里的人那样——可他根本就不行。 “听着，我是直……” “我认得你。”他朝自己露出一个冰冷但格外灿烂的笑容，说道：“一把议会高层专用的好刀，前不久才从2号波动层里活着回来。” 在穹顶金钱堆积出的那盏巨大聚光灯下，这人笑得杀气腾腾，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 “真是太巧了，我也去过那鬼地方，并且跟你一样活了下来。” “我叫斯坦福。” 希伯来大惊失色，一把拽过联络员，低声问斯坦福是谁啊？ 对方简单的替他介绍了番，同时找准机会吐槽的说，那么近的距离你大可不必说什么悄悄话。 “顺便一提，作为新的权威者，你们要一起去参加天堂福音行动。” …… …… 夜晚。 匈牙利，布达佩斯机场。 候机室。 汉密尔顿去便利店买了几打酒精饮料，边喝边打开终端权限，他盯着全息屏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伸手放大细节。 作为情报站点的固定资料库，情报员们所记录下来的细节会在某种程度上反应事件本身的呼应性，他调出有关天堂福音的相关目录册，把着手于该次任务的高层和增援名单都一个一个标出来。 看完那些名单后，他又把美洲近期死掉的议会人员记录整合了出来，检测画面内——尸体血淋淋的，一具比一具死得有创意，有些根本不像是人的死法，倒像是有人在拍猎奇cult片，死状令人毛骨悚然，充分反映出导演的才华。 负责人这时候突然接来通讯。 “大哥，你要不要这么搞我？开个条件吧，要怎样才能让你回来。” 对方开口就是一顿示弱，完全不见任何高层该有的嚣张，可见属实是被汉密尔顿整怕了。 他无动于衷，穹顶的光线照过来，显得脸色白的吓人。 “放轻松长官，只是一场有关复仇的无偿出勤罢了。”汉密尔顿如此说着，从怀里掏出雪茄，直接用嘴把头咬掉，随后拿出火柴点燃，猛抽了一大口。 周围巡逻的几名安保人员愣了愣，立马朝他走过去，准备自觉特别具有威胁性的警告，但很快对方的表情让他们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并不动声色转了个弯，连脚步都不自主的放轻了许多。 “哈哈，你真幽默。” 负责人只当他在扯谎。 “死人是常有的事情，你俩关系哪有那么好，听我一句劝，现在赶紧打车回总部。这里正在举办一场巨他妈色情的宴会，我保证你错过了会后悔到想跟塞吉奥一样死无全尸的。” 良久。 “这种说辞对我来说根本没用。” “你们越是阻拦我去西伯利亚，我就越想要找到真相。” “擅自行动这件事等我回来再接受处罚吧，高层想布局或是打算静待其变，这些都跟我没任何关系。” “还有——纠正一点，我们的确算得上是朋友，所以有仇报仇，就这么简单。” 汉密尔顿如是说着，然后彻底屏蔽了通讯。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所经历 第162章 他所经历 【亲爱的希恩·康娜利。】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今天是我在狱中的第三百二十七天，请原谅我当初擅自主张替你承担了那些罪行，如今收到了eoubs的特释信，的确是意外之喜。】 【我曾想过给你写信，但典狱长因为我不配合狱中工作为由把这事一直拖着，要不是美洲分部过来捞人，我们怕是还得再过个七年八载才能联络上。】 【狱中生活其实也算有趣，或许是因为关着的都是不稳定种群，其中不乏有共事过的行动员。尽管他们被剥夺了特性，但见到我后还是给予了很大程度上的帮助，所以我把当初你送我的衣物，日用品之类的一并赠送给这些朋友了，还请不要责怪。】 【瀛洲的高层昨天跟我进行了段不太友好的谈话，大致意思是让我重回自由身后到他们机构里工作，我婉拒了，并不是对典狱长的刁难怀恨在心，而是因为他们在这里搞的实验远比美洲还要夸张。】 【闲来无事，这会正在等流程，我打算把那些事都记录下来。】 【每天夜里，由行动员任职的狱警们都会潜入到高层指示的牢房。虽然他们在入狱前就窃走了武器、金钱和衣物，但似乎那些东西并不能满足他们的渴求。瀛洲高层最想要的东西，是一些不稳定种群的人头。】 【他们的实验室里——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有位好心人告诉过我，那地方已经堆放了几百颗人头。屋里的四面用洒满抑制药剂的屏风隔开，尸骸堆积无数。有些被吊挂着，那数量实在太多，就算仔细去看也辨不清哪个是哪个，但房间的负责人却一一记得。】 【据说那位负责人曾在南非参与过eoubs所禁止的极限活体试验，或许是资历过深，在她眼里，即便那些头颅毛发脱落，肌肉腐烂，化作白骨，也仍清楚记得哪个人头是谁。若是下属把人头放错了位置，她便会大发脾气，喋喋不休地讲述这是哪个分部关进来的，而那又是哪个大洲的昂贵消耗品。】 【我并不知道负责人的姓名，她甚至连身份牌都没戴过。但偶尔间能看到她会拿人头出来玩——一场很猎奇并且低俗的过家家游戏。比如人头带着另一颗块头小点的出门，小的那方就是宠物——猫狗角色完全看心情，它们要出门散步，一户人头到另一户人头家去玩。人头与人头相识，然后快速坠入爱河。游戏的最后基本都是女人头狠狠甩了男人头，又或是男人头毫无诺言，无情地抛弃了女人头，女人头整日以泪洗面。】 【她会随机抽选几名囚犯，来参加她的游戏，或是担任观众的角色。】 【她同样很喜欢制定复杂的剧情——比如某个千金小姐的人头让穷小子的人头给骗了。穷小子的人头在某个夜晚，装扮成小姐人头所爱的人头，偷偷潜入，与小姐人头订下了山盟海誓，它们还上了床。】 【交合结束后，小姐人头才察觉情况不对。它对那人头怀恨在心，整日为自己的愚钝而哭泣不已，最后出家为尼。】 【穷小子人头知道后，追到尼庵之中，将已经做了尼姑的小姐人头毒打了一顿。小姐人头想要寻死，结果却听信了它的甜言蜜语，决定逃离尼庵，跑到山村里蓄发还俗，还做了小妾——正房却是个高层内部成员的人头。游戏的最后，它们都已毛发脱落，皮肉腐臭，蛆虫横爬，露出了森森白骨。】 【三个人头一同把酒合欢，坠入死亡。】 【每次看到它们的面部塌陷，负责人便会大喜，时不时高声尖笑，又突然捂脸痛哭，或是喃喃低语起来。】 【有次我被抓出来扮演观众。】 【场面实在太过荒谬，我没做任何事情，而那位负责人只是咯咯直笑，仿佛玩了场多么讨人欢喜的游戏。】 【有时也会有漂亮姑娘的人头，干净、清新，看样子还是个孩子，但死后的面容又带有一丝不合年龄的成熟与宁静，紧闭的眼睑后面仿佛深藏着哀伤。负责人对那人头疼爱有加，就仿佛是自己的妹妹或姐姐，每天都会为人头梳理黑发，替人头化妆打扮。】 【过家家游戏一直玩了大半年，中途高层过来监察时发现过那屋子，他们都被吓得不轻，一度想叫人把所有人头都烧了，但最后那事还是没达成——听说是被负责人毒打了顿，很难想象那位女士到底有什么神通。】 【有时候她的要求会很高，这也不行，那也不好，只得百般呵护，想让那少女人头的面容变得更加生动——所以就得再搭配个年轻痴情种的人头。】 【我很幸运，没被选中。】 【负责人给扮演痴情种的人头化了一番妆——过程便不说了，至今回忆起来都是场梦魇，她总是沉溺于两个人头那如火如荼的恋爱游戏之中。】 【相识，恋爱，猜疑，欺骗，怨恨，或是面露痛苦，然而当两个人头的热情开始燃烧时，其中一人的火终将把另一人也点燃烧焦，最终两人一同化作跃动的火焰，燃烧不止。】 【然而没过多久，她便想出来新剧情，新的人头登场。强奸犯、杀人犯之类的肮脏人头出来阻挠美好的爱情，对痴情种人头拳打脚踢，最终杀害了它。而之后，那些人头又把少女人头团团围住，用獠牙般的牙齿紧紧咬住它，其鼻尖跟嘴唇都被咬掉，毛发也被无情揪去。】 【负责人会用针在姑娘的人头上扎出小洞，再用手术刀乱划乱剜。少女人头很快就被弄得惨不忍睹，甚至比任何一个人头都要污秽，最终被丢弃。】 【我不知道这场闹剧会在瀛洲持续多久，这是实验吗？不太像，又不完全那么简单。】 【但那些场面一直留在我的脑海中，为此我根本无法入睡。一旦闭上眼睛，就会看见相同的画面。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我反复观看着这些，如同掉入一个无法逃离的轮回。】 【或许是某种心理暗示的特性，我总感觉自己的精神污染值又发生了变化，但检测结果却是正常范围之内，那感觉很不好，希恩。】 【写到这才发现信马上就要到底了，还是等见面后再告诉你吧。】 【爱你的，伊森·乔纳斯。】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扩散 第163章 扩散 西伯利亚，阿尔泰边疆区。 巴尔瑙尔，a012管控地带。 “一切正常，长官。” “是的，污染值数还在可控范围内，我们也没有擅自踏入已感染区域。” “明白，等待您的指令。” 负责驻守这地方的士兵都是抱着必死的心过来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常识。 这类人无论身处哪种地狱，总是会强迫自己站稳，拒不展示弱点跟痛苦，所以才能在这个血淋淋的世界活到现在。 名义上他们是做监督工作的，自从天堂福音被发现以来已经两个月了，按理说早就该到换班休假的时间了。但是eoubs以及合作的军方才不管你假不假期呢，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得在——毕竟这他妈可是为了保护全人类才颁出来的任务，兄弟们听到也多少会有点荣誉感好吧。 虽然这些年eoubs跟官方机构的人员福利政策变着法儿安抚底下的员工，但……好吧，根据那些卷入控制任务并侥幸活下来的人们孜孜不倦的分析，你要是中途逃跑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无非就是死无全尸和留个全尸的区别。 好比这个驻点，区域的影响范围主要集中在伊尔库茨克，周边驻扎的士兵如果运气很好，又特别机灵，还是有可能幸存的。 “操……现在他妈是几点？” 士兵边穿保暖服边从帐篷里钻出身，看到外面依旧是片昏暗，巴不得回头再躺个几个小时，最好能死在梦里。 “凌晨三点，你睡了三个小时。” 执勤的哨兵眼睛满是血丝，他们没有进行一秒的眼神接触，接替者愣了会，然后回身去帐篷里拿医药包，没过多久便翻出一袋上等好药丢给他，显然早有准备。 “吃点吧兄弟，你现在的样子很吸血鬼差不多。” 对方接过来，手上全是冻疮，怎么也撕不开包装袋。 他打着哈欠走过去，一把拿过来，把袋口撕开，碰了那人一下，示意他张嘴。 “我敢保证这段时间咱们申请违禁药物跟香烟的量是最高的。” 哨兵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只是将药片干吞下去，回了句：“谢了。” “反正就只有一个小时了，你去歇着吧，我来接班。” 士兵又从口袋拿出一把生烟丝，直接就这么丢进嘴里嚼了起来，瞪着周围的荒凉，打了个冷战：“妈的……这鬼地方是真他娘的冷。” “真的有人睡得着吗？照这样下去我还不如调到核心地带，跟那些个行动员一起做任务，哪怕死了也光荣一些。而不是在这种能把人冻到缩阳的天气，跟傻逼一样定点罚站。” “eoubs-2407？光是想想这世界上有好几千个这样荒唐的玩意儿存在……就够反胃了。” 确切地说，eoubs不止派出两名b级前去执行回收工作，但目前来说，能确定死亡且看到尸体——只有两个，那些判定失踪的成员数……可不敢随便放出来。 说句实在话，都到了这个级别了，人又不是傻子，每个单体行动员拎出来都是数一数二的角色了，想让他们卖命干活总得隐瞒些事实。第一次坚定结束后，高层花了不少时间控制精神波动污染。等下一批增援进入此地的时候，失踪的行动员怕是已经在西伯利亚的荒原里冻成冰雕了。 但那又怎么办呢，你活在eoubs的阴影里，就得做你必须完成的工作。就算是再腐败的权贵也知道回收完禁忌物才有理由继续放纵，更何况那些出生入死的行动员呢。 “喂，你看那里……”哨兵的视线突然看向某处。 “放心，这里他妈的又不是扩散区，咱们再熬个一年就能回总部领工资了。” 话音未落，士兵突然闻到对方身上骤然散发出的腐败气息。 他知道这种味道，曾近距离地闻到过，当初在一次禁忌物收尾任务中见识过，这辈子都不会忘。 精神污染达到顶峰的变异气味。 由意识污染所引起的变异极为恐怖，他印象深刻，当时有差不多两百人在进行尸体回收工作，那过程……不提也罢，最终那地方变成了一个装满肉块的仓库，谁也不能分出那些肢体谁是谁的，生命变得一文不值。 然而此刻，西伯利亚荒原的天穹之上，震耳欲聋的巨响掠过，那近乎要把人鼓膜击破的浪潮中似乎夹杂着什么怪物的嘶吼，光是听到便让人遍体生寒。 没有任何犹豫，士兵抬起手，朝着对方的后脑就是一枪。 这一下干脆利索，毫无征兆，那位已被感染的哨兵脑袋瞬间炸裂开来，溅得他脸上全是血。 在他们身旁同样站岗的战友直接呆住了，正待举起枪，士兵也朝他的脑袋开了一枪。 确切地说，所有在根据地的人都呆住了，帐篷内传来一阵骂娘声，只有当事者擦了擦脸上的血，说了句真是操了eoubs他全家。 “我……操！你他妈在干什么？！” “他被感染了。”始作俑者毫不在意，他的脚下——尸体用惨不忍睹形容都算轻了。 “或者说，我们都被感染了。” “唉……妈的，早说了不想过来当送死鬼，要不是为了那点逼钱……算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士兵与他们对视，嘲讽的笑着，脸上还留了些血迹，在冰雪之地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渗人。 就眼前的局面来说，他们肯定不能搞“既然大家都被感染了，为什么不集体造反，投奔天堂福音”那一套，很明显他们不相信这种弱智才能想出来的办法，并且……每个人手里都有枪。 而且既然eoubs给他们打造的形象……换句话说，这伙人一直以来的身份就是赴死角色，实在是扮演得太久了，那种深入骨髓的品质，他们必须表现得足够爱护这个世界，真有必要还得演绎出牺牲时的决然和大无畏。 想想就操蛋，可又能怎么办呢。 士兵下意识的想再嚼点烟丝，却突然感受到指尖一阵刺痛。 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口那样。 他撒开手，仔细去看，便看到从指缝中生长出的一张张细小人脸。 它们在朝自己笑。 他怔了下，随后长叹口气，沉声道。 “各位，趁现在还有意识，把情报发给高层，然后吞弹自尽吧。” “我们别无选择。” “那鬼东西已经开始扩散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众生都是痛苦的 第164章 众生都是痛苦的 天堂福音扩散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大洲分部的终端资料库里。 所以他们又炸了锅。 在接连两天的紧急会议后，高层决定把所有能派得上用场的行动员先列进增援名单，当然那之前得先检测一下精神污染值。结果还真他妈有几个在崩溃边缘，幸好没急着把他们丢进去，不然哭都没地方哭去，真可惜他们还给那些个士兵安排了优渥的薪资跟退休待遇，这下是全完了。 戈尔靠在椅子上，无视了那些在通讯频道里乱吼乱叫的家伙们，拿起酒杯，心想，真刺激啊。 他看着主屏幕上士兵们互相开枪的视频，枪口冒出火光，在黑暗与冰雪中忽地一闪而过，短暂的照亮各自面孔，所有人脸上溅的全是血。 他把视频关掉，觉得像是看完一场畅快淋漓的英雄特色电影。其实做的还不错，完美体现了外界对eoubs内部的幻想——如果他们此生能有机会知道这组织的话。但那事当然不可能了，和任何一名普通人都没挂钩。掌权者只会造出属于自己的忠犬，那些个能站到巅峰的‘权威者’自然也只是他们费心尽力创造出来的巨大武器——趁手，好用，最重要的是够听话。 现在，各大洲的议会有一半的精力投放在了筛选增援的事上，这场突如其来的扩散现象弄得eoubs整个部门鸡飞狗跳，他们甚至加起了班。 通行部的无线电内，所有负责批准出行文件、特性抑制剂、以及各种强效武器的人员提到最多的也是这事儿，几乎每个频道内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感叹词。 “操他祖宗的，还是无偿加班，议会那帮傻逼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不理解，但我不理解。” “妈的，那位新上任的b05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还没解决吗？” “能那么快完事就好了，我昨天看了眼出行名单，行动部又派了几个人去西伯利亚，唉……工作量巨增啊。” 抱怨归抱怨，不管怎么说，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尤其是何砡这种级别的行动员——虽说他将节点重塑过，但也不知道谁放出消息说这位猛男曾把沙龙里那几个傻逼揍得满地找牙，最重要的是那伙人还没反驳，直接对这事秉持装死态度。 试想一下，这哥们要是能从天堂福音里带出来些线索，将是整个eoubs的重头戏，因此每一秒钟都有无数人在忙活着，这其中涉及数目巨大的金钱、无法轻易调出的资源、以及作为压箱底的波动层遗留物，绝不容许任何错漏。 戈尔又要了箱酒，然后继续盘踞在他堆积着致幻药片、酒瓶和外卖盒的宝座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论坛内关于何砡急速增加的帖子——由东夏总部亲手造就的新神，正在世界内的每个角落中灿烂闪耀，没人能够无视。 一个小时后，他跟罗伊通完电话，心情不是很愉悦，于是打算在资料库内找点乐子看。 他很快就找到了。 一堆裁决部成员的履历介绍表以及相关实验视频，作战资料跟录像，大部分都是通过观测员读取下来的投影，技术部的人将这些东西从他们的大脑里整出来——用某种波动层学来的技术，再加一点链接神经元和完美的恢复型禁忌物，他们就可以拼出一个人悲惨复杂的经历。 在那些只需要调取点高位权限就能欣赏的视频中，戈尔看到了幅熟面孔——李霖，那个在刑架上朝自己表达出无尽恨意的年轻人。 根据背景介绍，他当时才十九岁，头发和现在一样全部往后背过去，打满发腊。笑容很灿烂，明显有点用力过度，他当时还没有接触到禁忌物，感染体这种词汇也从未听过，毕业后的他一直在父亲朋友的食品加工厂里帮忙。 如今社会，那种岁数的男孩的确可以开始赚钱养家了。 戈尔对他还算感兴趣，选择继续看下去。 厂老板的女儿跟他同一个高中，有副好皮囊，特别喜欢笑，还喜欢带着李霖到处乱逛。她大他两岁，那时候正是假期所以会来帮忙。 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是有很多人会说因为控制任务死掉的无辜人太多，一般都会感叹句“唉，真可悲”，但其实这并不确切。 eoubs行动部在一次差点达到灭城后果的强制性回收行动中，把消灭禁忌物的选择交给了当地政府部门——这并不奇怪，那些个官方机构一贯孱弱而边缘——除了连夜拿出能想到的最安全、利于自身资产和损失善后措施之外，便没有任何有用的策略。 那一次的无差别歼灭行动，最初判定下来的范围已经包括整个沿海带城市群。 后来预估损伤的数值直线上升，eoubs又悄悄少划了三个区出来，生怕真有人他妈的绷不住造反了。 整件歼灭行动暗地持续了两个月，直到所有的感染体彻底消除。 李霖和那家食品加工厂，当时就在感染最深的中心地区。 eoubs-031——万物血源。 由一只携带波动层病毒的变异蚊子开始，半个月之内，把那片七十多万人的活动区化作分支感染体最多的地狱。 从歼灭任务开始的第五天，事态就开始失控了，李霖和那个可怜的女孩逃离了加工厂，当时整个城市都被强行封锁——跟前不久的洛杉矶类似，他们因此相依为命了一段时间，但在第二十七天的时候，她彻底感染了。 那孩子后来变成的样子，戈尔只是看了一眼就把画面跳过了，反正那帮研究部的变态会很喜欢。 李霖抱着她的样子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到任何慌乱跟惊恐，几乎可是说是十分镇定。 但那眼神之中，却包含对未来生活的绝望。 他就这么背着已经完全变异的女孩，转身离开了。 除此之外，戈尔还找到了一组浏览记录为1的隐藏视频，破解密码后发现那也是他。 李霖出现在一间实验室的角落，头埋在双膝间。他看了两分钟，发现画面没变过，于是查了一下这组镜头的时间……好小子，你就这么坐了十二个小时，够牛逼的。 但后来他还是抬起头，戈尔惊奇地发现这人居然没哭。 接着，他神色极其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表情严肃得好像要去参加什么的重大会议那样。 再然后，李霖就离开了那间实验室——用一种戈尔看不太懂的手段——他咬断了自己的手腕，那些血液瞬间翻涌成海，紧接着屋内的摄像装置就被切断了，没能再记录下去。 视频结束后，相关资料随之弹了出来，戈尔这才知道他最终逃了出去，在近三天的无休止反抗战中，杀了好几名行动员。 歼灭感染体那会儿，戈尔还在美洲议会内喝着香槟操着女人呢——但他知道，在那分区的所有人都参与了，无论男女老少，高层日复一日地看着这些人怎么惨死——因为一个错误的权限移交决定。 啊，全他妈是平民，还有那么多孩子——当时他差不多要喝晕了，同时心想，这些人做出这种事，必定是要遭报应的。 eoubs圈内人老是说“你只需要杀掉你要杀掉的东西就好了”，但并非如此。他们无法摆脱死亡的恐惧跟折磨，它在每个人的灵魂中尖叫嘶吼，得以让人们相信它能贯彻所有阴暗，可悲的记忆。 于是被杀者复生，成为新的杀人者，并且仍在固执地询问，就好像愚钝的信徒奉上作为祭品的骨肉，向着虚无中的神明索求，认为他们可以从中得到一个非常合理的、高尚的、能解决世间所有难题的答案。 即使他们甚至不知道那些难题究竟是什么。 戈尔看着屏幕中，慢慢从尸山血海中站起身的李霖，他那时候才十九岁，却满脸都是要去赴死的意图。 一杯酒过后。 他想了很久，将频道接往裁决部。 “帮我喊一下余见初。” “对，我是戈尔，没拨错，麻烦你把通讯接到她那里。” “嗯，关于她昨天向我提出的增援人员那事，我有些新的想法。” 就这数据我能坚持下来也是离谱…… 第一百六十四章 预言 第165章 预言 西伯利亚，符拉迪沃斯托克。 a002控制区3号地带。 几个eoubs派出的增援人员互相认识了一下。 说实在话，也就顾桁跟他们几个不熟，其余人多少都见过几次面，尤其是卡洛斯跟梅林克这俩老搭档。本来增援名单没他们的名字，但无奈其他洲分部派的人太多了，如果东夏不意思意思，等到下批增援筛选就得加几倍的量投入进去，那他妈岂不是亏大了。 还有那位通行部的安小姐——他们直到现在才知道这女人的全名——安如是，操……别提有多他妈文雅了，据说是特性适合辅佐这帮杀人魔，此时正一脸的苦大仇深，看样子高层根本没给她打预防针。 倒是余见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跟余柇一起将投放设置打开，准备就地组装起来。 这东西的启动程序简直惨不忍睹，昨天戈尔从回收室的备用资源库里随便拖了个还能用的引擎出来，居然他妈是能容纳空间跳跃的危险品。可以，只能说没啥大毛病，多半是研究部那些傻逼玩剩下来的东西，能用就行。 毕竟眼下2407的扩散范围已经大了三倍，冒然使用那种能跳跃空间的禁忌物怕是会引起共鸣，他们也只能在前线士兵的带领下来到这个被清理不下百遍的安全区域进行集体投放。 卡洛斯闲得无聊，从笔记里拿出两把螺丝刀跟扳手，朝余见初说道：“先说好啊，我只管找能跟我兼容的新鲜玩意，你们要做什么自便。” “老惦记着那些逼东西干嘛？”她打开悬浮屏，输入事先移交过来的通行码。 卡洛斯认真想了那么几秒，朝他极其严肃的说道：“我准备成为当代大文豪，所以需要素材。” 余见初顿时用看傻逼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转头去和余柇商量。他俩如非必要绝不说话，但对面队友产生的弱智想法的确需要深刻讨论一下。 二人大致研究了一下西伯利亚目前的局势，最终决定还是把投放地点分散开来。大伙想干嘛随意，肆意破坏也好，找个地方直接窝着也无所谓，反正每个人都各怀鬼胎，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就行。 ——如果这只是一场常规性控制任务，他们大可根据情势进行判断，比如碰到解决不掉的危险玩意就尽可能躲着走，能摆就摆，那么拼命干嘛。但这次是他妈洲际性联合行动，你最需要考虑的不是天堂福音内部究竟有什么，而是其他行动员的目的跟你是否冲突——鬼知道那些个大洲会有什么荒唐的要求，真要那么团结一心想把禁忌物回收掉，他们干嘛不挑个时间一起来呢。 高层们不会喜欢他们一到核心地带就直接分开，这不太符合常理。他们实在有些人格分裂，也不会喜欢这伙人共同行动，既然怎样为做都不能让权贵满意，那我可去你妈的吧。 eoubs的世界观内没有任何偶然，在这的每一分钟，每一次呼吸都耗资巨大，有一堆观测员在终端背后盯着你，一举一动都会被迅速纳入资料库。 当然没有更好的出路，除了接受，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就习惯了。 余见初继续鼓捣那一连串的加密数据，卡洛斯则拿着扳手钻到那装置后方，神经质地说着这东西得好好调教一番。 暂时不会有啥异变，在场都是大半只脚迈进b级的准候选人，梅林克也没闲着。他找了块平地，将画板打开，就这么对着众人一堆涂鸦，估计正在画些替死性场景，免得真有人在这任务中暴毙。 安如是和余柇二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前者突然把她叫到旁边，一副密谋重要大事的正经表情。 只有顾桁——这家伙跟局外人那样，看着卡洛斯把螺丝刀递给余见初，朝她慢慢说道：“我有件事不理解。” “对于这种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任务，你们为什么非要掺和进来？” 对方输入新的代码，视线了刮过去，有人又丢给她一把扳手，说这些都他妈是特性产物，能让任何机械性工具变得具有稳定性，用法很简单——往它们身上敲几下就可以了。 她低头继续捣鼓投放装置。 卡洛斯看了顾桁一眼，嘲讽道：“哥们，现在是他妈一个虚影在跟我们说话吗？” “我自然也有参与进来的理由。” “可以，你说得好啊！你说得好啊！” “他们给过你们风险预估报告，还特地带了模拟事件结果。” “所以你不是也来了？” “因为我知道我不会死在这里。” “那你这意思是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他妈得升天咯？可以，很牛逼兄弟。” “哈哈，那又不一定了。” “听起来很不错。”余见初突然说道，她头也没抬，但笑了起来：“我逛了逛论坛，你俩在沙龙里操得不可开交，那场面别提有多色情了，最后有人还哭着喊停，你倒真实忍心对老搭档下手。” 顾桁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爆珠香烟，分给他们两根后，点燃了吸一大口。 “那你呢，李霖值得你去这么做？”他说。 “李霖是你能叫的吗？” 卡洛斯听着这段非常有趣都对话，直接就乐了，妈的当搅屎棍就是爽啊！他其实很想提醒余见初这又不是什么亲昵的称呼，叫了全名而已，况且对方又不是同性恋。但想想她之前从刑架上下来的样子，决定还是算了。 “好吧。”顾桁又是深嘶口烟，总算进入正题：“我的眼睛跟你妹那双差不多，她是看见真理，我是预测未来。” “宏观性正常事态下的未来，准确率接近阈值顶峰，在接近特定锚点的时候会自动触发。” 余见初这会终于完成了代码验证，碰巧梅林克刚把所有人的肖像画画完，正挨个发给对方，同时告诫别弄丢了，那玩意能替死一次。 然而—— 他唯独没有给余见初画一份。 更奇怪的是，除他们二人以外，就没人发觉有谁漏拿了一份。 “就在刚刚，我看到了你的未来。”顾桁比划着一分为二的手势，他知晓自己声名狼藉，但某些特性就是够好用的。 “你会被你那位下属亲手杀死——以最惨烈的死法。” 短暂的沉默后。 “是么……” 余见初无比认真的想了会，然后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说道。 “那实在是太好了。” 嗡—— 言罢，她启动了投放程序。 第一百六十五章 错乱时空 第166章 错乱时空 “为我见证吧。” “你正该如此去做的。” “我们已等候多时。” “为我哀悼！为我欢呼！” “为我……等等，下一句台词是他妈什么来着？” 氧气令人清醒。 西伯利亚，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 a009核心感染区根据地。 一路上还算顺利。 下了飞机后，何砡找当地分部借了辆改装车，确定此行目的地无误后便直接飙了过来。他从扩散情报送达终端那会就没睡觉，潘多拉倒是挺悠闲，她总能找到空隙打个瞌睡——当初原本说独自行动的，鬼知道这家伙怎么就从影子里钻了出来，解释过来是说346的兼容性，他到哪自己都能转移过去，简直不要太跟屁虫。 何砡无语得连骂娘的心情都没有了，眼下想把人送回东夏是没什么法子，这里也没有能空间跳跃的装置，早知道出发前就找陆谨借个权限把电梯吞一口下去。 总之，经过一番友好的议论后，他负责开车，潘多拉则躺在副驾驶读取天堂福音的资料内容，无不轻松。 在穿过又一道防护栏时，他们看到一个高个儿女人，穿着件“高档宴会”的定制款灰色礼服，一手提着枪，另一只手捂着小腹，一步步扶着栏杆往前走。 她走得很慢，但是很坚定。 潘多拉调出块分屏试图搜寻点信息，发现那人身上带了一堆屏蔽器——也是个搞网络的老手。她转过头，看到那人整个半身都被血染透了，三根一米长的长矛深深嵌进去，把她捅了个对穿。 她显然经历过许多厮杀，并且非常清楚地知道该怎样对付这种程度的伤，所以没有把那些差点杀死自己的武器拔出来。潘多拉又看了好几眼，总感觉这人其实不介意会死掉，但需要时间去做点什么事。 何砡往那瞟了一眼，发现居然他妈是个熟面孔——那位在沙龙里表演色情节目的安小姐，通行部的一把手，前几天二人还在宴会上讲了几个听起来就很不错的笑话，这女人当时还笑得很开心。 可以啊，eoubs也是够牛逼的，压榨员工的范围都不从行动部里选了。 念在他们喝过一杯酒的份上，他放慢车速，摇下车窗朝她吹了声口哨。 “去哪，来搭个便车怎么样？”他问道。 安如是愣了愣，然后慢慢抬头看他，表情像是在看某个从童话故事里走出的虚拟人物，仿佛失去了反应能力。 过了好一会儿，她张了下唇，勉强的挤出个笑容：“居然还能碰到你啊，我打算去前面的……感染区，我……要去杀几个混蛋。” 何砡了然，同时心想着，要不要这么隐蔽啊大姐，想读你的心都难，怕不是把ace级的反探测禁忌物装身上了。他朝对方抬了抬下巴，表示完全没问题。 那人又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复杂，但还是默默走过来。 她身上都是血，很难想象是怎么撑住走了那么久的，上车中途还滑了一下，要不潘多拉手快拉了一下，怕是要直接滚下去。 何砡打开储物箱，拿出几个抑制药剂跟权贵们才用得上的特效药剂给她，当初揍那帮傻逼揍得没错，这会儿物质正多，自己又用不上。 不过在eoubs，这类东西一贯贵如天价，有些还具有一定的副作用，虽说能愈合伤口甚至可以修复损伤的特性——但一般人也没命享受啊。 安如是看了眼特效药剂的编号，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随后直接把那些长矛拔了出来。 潘多拉见状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立马掏出止血绷带跟一盒兴奋剂递了过去。 那人吐了好几口血，手上的动作倒是很快，她边包扎边抬头看何砡，说道：“我们选择分散行动，我我运气不太好，投放两个小时后碰到了瀛洲分部的一个负责人。” 何砡摸出包烟，弯腰拿起座椅上的打火机，不紧不慢道：“都这个时候了，eoubs内的员工真是死性不改啊，看来你就需要一个贴心的同伴。” 他撕了口烟，然后抽出一支递给安如是。 那人默不作声地接过来，像是在想什么很不好的回忆，表情变得很苦涩。 “余见初他们也来了，高层担心扩散现象无法控制，将增援名单加了很多。” “可以，牛逼兄弟。” “不怕死的人是很多，他们死后全人类都会默哀三秒的。” 包扎完后，安如是就下了车，何砡又送给她一堆武器，还有个压缩版坍塌限制炮——陆谨当初塞进来的，还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术语。什么磁场力量啊，无视力场之类的，总之很他妈猛，启动时间有三秒，谁挨到谁倒八辈子血霉，能直接见老祖宗的程度。 那人的伤口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也不疼了，但体内的特性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展开。 离别之时，她又朝何砡看了很久，直到后者忍不住想一巴掌过去时才说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什么几把玩意？”他感觉自己听到的不是中国话，玩谜语人那套呢大姐？ “看来是‘命则’影响，总之还是感谢你捎我一程了。” 安如是看着对方那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摇头笑道：“穿过这个分区，往前走是个接应点。” “希望你还能碰到我们。” 她说完，便转身走进背后那栋灰暗的建筑中，简直是要一去不复返的壮烈形象。 …… …… 同一时间。 a010核心感染区根据地。 投放过程给人的感觉可不太好，跟溺死的临界点相同，待安如果恢复意识时，已经站在了一间教堂对面。 周围是一片典型的巴洛克建筑群，高耸璀璨，整体形式却有点窄的。这模样很眼熟——通行部的人把大部分用不上、但又舍不得丢的禁忌物零件丢到控制室，都是些残骸，但又希望将来能派上什么用场，其实就是堆垃圾。但人们谈论起来时，仍像谈论什么宝藏一样，说由它们组成的“山林”如此具有艺术感觉。 她拿出信号探测器，顾桁几人的生命信号都还在正常波动范围内，目前还算是顺利。 安如是收回仪器，往那教堂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身看去。 接着，她便看到了那一场面。 他妈的，下个月我会直接每天三更逆天改命，狠狠羞辱十位数均订 第一百六十六章 搭档 第167章 搭档 3月3日。 13:23:52。 天堂福音感染区域大幅度扩散后的第十八个小时。 希伯来重新整理了下eoubs分来的各种特性武器，还把那些私藏品都搬出来，说是让它们也见见世面，又顺便审查了自身权限的使用速率，比如求救程序跟卫星联络功能，免得事情做一半翻车了不能找人擦屁股——成批的b级别出动，如果真失败了，估计也等不到支援来的时候就全死了。 自从知道斯坦福要跟他同行，这人抱怨了好久，整间资源仓库都变得太过吵闹……他其实也不太想要有谁作为搭档作为助手或是得以为托付性命的同伴，不过照这趋势跟安排……看上去他们就应该是那样的。 到了这关头，增援人员会议已经结束，——各大洲的分部都派出代表参与进去，出发前还他妈签了生死状的那种，不过还没有出现伤亡情况。这场漫长的筛选会议结束后，又有大概二十名高层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这还不包括不声不响消失的，看来eoubs高层也异常忙碌——多亏了罗伊，这会儿大家都忙着把饭桶踢出去。 当然，他们作为最后一批增援也并没有清闲下来，不只是主要任务，行程目录册里里排满了各种附加项——提取2407的活体标本、搜寻所有可回收禁忌物、找回失踪状态的行动员们等等。 毕竟在这个世界，他们归根结底仍是一把权贵们使唤的刀，只不过是被包装成了活人的样子而已。 除此之外，作为美非联合行动的关键人，他们也收到了不少其他分部丢出的橄榄枝，尤其是希伯来。 联络员会先帮他们先进行一番过滤，排除那些资源跟实力不怎么样的分部，剩下的都是些最好不要拒绝的……或者说，他们绝对不能拒绝的——跑外勤这事在eoubs圈内都是公认的差，你不做自然会有别人抢着要，搞得跟他妈雇佣兵一样，简直没点职业操守。 高层们所要求办的事有些只是回收其他行动员的特性残骸，但也有些又非常无底线。 斯坦福生前就见识过不少了，希伯来见得更多，用他的话来说，哥们长得巨他妈帅，所以碰到些变态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对此，联络员只是深吸口气，以防自己血压上来昏过去：“友情提示，两位都是eoubs重点培养的资产，尤其是你希伯来。如果哪天硬被某个老女人按到床上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最近人员损失巨大，高层已经打算搞点生殖崇拜那套路了，所以这是个得重视起来的问题。”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运气差点，也有可能是男的。” 这位任职七年之久的联络员说起那种话题时一贯很透彻。 他们认识了快五年，希伯来这才反应过来那家伙甚至连名字都被eoubs收回了，大家只是用联络员称呼他。他还知道此人是因为全家被禁忌物杀光才沦落到这的，他以前吐槽过几次，说自己明明在入职材料上写了拒不接受和行动员有关的工作，但因为相关政策和考核成绩不错，就给派到通行部跟行动部里来，显然当时那些批准文件的傻逼对新员工的话语毫无在意。 他从不主动接触行动员，上岗第一年时，曾有同事保证他会喜欢这些死里求生的家伙们，他试了试，更加确定自己永远接受不了那帮疯子。 然而现在，他每天醒来都得靠几大杯加了狠料的烈酒以及往自己身上划个一刀，才能开始工作。 但这根本没什么，大家都选择这样熬过去，并且习以为常。 联络员转头看希伯来，表情恢复了严肃。 “接下来两位要执行的任务非常重要。” “恕我直言……那些附加事，就先去他妈的吧，我建议你们先想办法吧2407的扩散现象控制住。” “在保全自身性命的前提下，去完成回收任务，如果碰到了其他分部的行动员，也不要起冲突。” “你们的任务要求基本都是一样的，如非必要……还是不要内斗比较好。” 他目光有些凝重，并不是每个人都跟议会里的高层一样视人命如尘埃，起码……起码还是有少数人存有底线。 “我们所获得情报太少了，目标是具有思维的巨型空间体禁忌物，核心感染区内的时空会有一定偏差，你们或许会碰到不在同一时间节点上的‘同类’，但他们对我们是否持有敌意仍待确定。” 二人等着联络员继续说下去，斯坦福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只是不停地翻那些记录资料——但里面根本没什么实用性讯息。 “如何去回收，如何控制住目标，说实在话，eoubs并没有任何头绪。毕竟是刚出现不久的新型禁忌物……总之，别把事情弄得太难看，没什么用的。” 他想了很久，如此说着。 希伯来正往嘴里送巧克力，显然在想别的事。 他朝联络员说道：“好好好，知道了。那么我们就尽可能在西伯利亚里什么麻烦也不会遇到，只有其他人——那些不同节点的傻逼杀我们的份儿，然后欢天喜地的一起下地狱了。” 对方顿时警惕地坐直身体，声音都高了几度：“你又想干嘛？” “你讲话好几把伤人，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人故意刁难我怎么办。”希伯来佯装出难过的表情。 “我说大哥，你能不能别老一副嫌自己命够长的混蛋德行！” 他只得假笑起来，举手做投降状，斯坦福突然斜了他一眼，心想这人还是打定主意等投放进去后一定要好好找下那帮‘同类’——心思就在他脸上写得清清楚楚呢：操他妈的，送死的又不是你们，还要求那么多，真是死了全家的命。 而不管有谁产生怎样的念头，他们曾经是干什么的，现在又要去做什么，eoubs的运作都仍在继续，状态已发展到这个地步，无论你是否愿意，都会被那套人类未来的崇高抱负卷进浪潮之中，一起走向疯狂的未来。 联络员再三强调了几遍不要自讨苦吃，并且还要斯坦福好好盯着希伯来——他能盯住就有鬼了，不过还是口头答应了下来。 投放程序启动时，他接了个电话，二人意识消散的前一刻只听到他跟对方叹气着说了句。 “今年干完就自杀，这日子真是没法过。” 第一百六十七章 依次进入 第168章 依次进入 西伯利亚，托木斯克州。 a007核心感染区。 阴暗领域的最中心，斯坦福重新找回意识，睁开了眼睛。 然后——便看到眼前叼着烟斗，将手帕攥成条甩来甩去的希伯来。 “你醒啦，我们已经把你看谁都是鸽子的病治好了。” 对方吹了声口哨，往窗户那指了指，他们正在一间风格非常欧式的大厅内：“看看外面，感觉如何？” 那感觉当然不好，斯坦福顺着那手势看了一会，冷着脸，心想真受不了这种地方——像是再次回到了欧盟的万人坑，抬起头就是一片由廉价建筑材料组成的穹顶，永远亮着能把人照到昏厥的日光灯，建筑群之外的区域——除了结冰的水沟和阴影里中藏着血和尸体就没有任何活物在了。 两个eoubs的行动员又一起瞪着那副景象看了好一会儿。 这种画面不要太常见，大部分的控制任务里都会出现，只是规模较小，时间不长，但内容千奇百怪，并且可以充分发挥个人想象力。比如当初美洲以大屠杀做主题的歼灭行动，那一晚上就死了几万个人。而此刻的西伯利亚，就等同于场投资颇大的闪电秀，高层为了回收那玩意请了不少重量级明星，因此血腥程度也会跟着变大，直到无法收手。 希伯来想起不久前的反叛事件——当真是再圈内爆火了一番，哪怕现在都在追加后续收尾流程——那些沙龙里的人还真是不忘初心啊。 无论到哪都不会结束任何事，他们所要扮演的角色还是一样，这些人成于eoubs，就要搞点新花样，或者流点血给高层那些杂种看。 好在这是另外一个世界。 当他们开玩笑，询问下一个该去杀谁和安排工作时，那些惹人烦的声音就是不存在的，而这一刻所感受到的，才是整座虚无世界的本质。 希伯来调出悬浮屏，盯着那一块块全息画面看了几秒，然后默不作声地打开终端里的另一个资料。 他转过头，发现斯坦福正在看他。 那人一副“你别乱来”的样子，不过希伯来很确定——他摆出这种表情说明也非常想去搞点大事儿。 所以他朝斯坦福露出一个叫人看了就要心碎的灿烂笑容，说道：“来都来了，我们不如出去逛逛？” 路灯的光线照进来，对方的脸色依旧白得吓人。 希伯来一边说着，一边在终端内浏览‘布达佩斯暴动’目录册——源于一场晋升选拔，司空见惯的行动员内部的冲突——他们为了权位能做出各种离谱的恶心事，只是那次的主人公的是塞吉奥，配角众多，自然包含斯坦福。 他在那次争夺暗流中失去了太多东西，那些敌对方为了表示惩诫，受塞吉奥指使杀了他全家，还把他亲妹妹操了，最后甚至将形状凄惨的尸体倒吊在天花板上。 到现在也没人能讲清斯坦福变成个什么样的人了，但一个几年前就有实力迈入b级的行动员在经受过这种事后，他会变成什么样都可以理解。 他成了南非分部的新任负责人，充满深仇大恨，不惜一切向欧洲派报复。 希伯来很快就把它们看完了，同时心想，纵观人类历史，哪些掌权方将底下不听话的出头鸟弄死后，一定是尽力抹黑对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形象。结果eoubs的论坛运营官倒是更绝，他们欢天喜地把那些视频跟资料包装起来，硬是创造了一种英雄起死回生的悲情故事，好让彼此矛盾更大——虽然的确是这样，但太逆天了兄弟。 这些年来，eoubs圈内人不断向这些类似的事件询问，他们是怎么做出反叛的决定的，会感到后悔吗，还是觉得无比愤怒，在被拯救或是被其他分部挖走时，也会感到庆幸吗？ 肯定是有什么领悟到，要说那可是包含着无数万人的死亡经历啊。 所以他们能从中学到什么呢，大概不只是腾出些时间，安安稳稳地坐在终端前，拿着致幻药或烈酒，通过悬浮屏看别人怎么惨死，并继续这样的痛苦生活吧。 想到这，希伯来又看了眼斯坦福。那人站在旁边，虽然他看上去挺正常，除了脸很臭之外，而且随口就能说出一大堆敷衍的，官方式回答——但他就是觉得这人不太对头。 他看得一脸苦大仇深，随即拍了拍胸口，认真的说道：“放心，我会照顾你的，海虎看过没？哥们的特性跟他妈九十九万九千匹磁场一样生猛，任谁蹦出来都顶不过我一根指头。” 斯坦福终于说话了，声音很轻，显得森冷虚幻，像是死掉的人。 “你能别傻逼了吗？” …… …… 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 a009核心感染区根据地。 “这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就是梦想，因为那玩意无关身份，阶级，或是家世。” “人总是眷恋着梦想，靠它支撑下去，为此受苦，依赖梦想而活，然后因梦想而丧命。” “我至今见过的家伙们都一样，有时是想喝上一瓶美酒，操几个极品漂亮妞，要么就是妄想成神。” “大概是找不到东西沉醉就活不下去吧，所有人都是某些事物的奴隶。” 汉密尔顿嘴里叼着雪茄，还带了副巨他妈拉风的墨镜，价格一看就属于高档货那类。兴许是对西部电影颇为热爱，这哥们哪怕在西伯利亚这种日均气温-16c的地方，也只是披了件牛仔衣，下身搭配皮边紧身马裤，就差扛着一把温彻斯特，属实是有点魔怔。 其实是带了的，但之前在飞机上听歌听太嗨了，他一个没留意就把机舱开了个口子，乘客跟机组人员当场嗝屁，那武器包也跟着客机坠到荒原深处，这会儿怕是已经被雪蒙上了。 好在自己出发前看过地图，并且终端内有投放装置，汉密尔顿这才能平安来到感染区内部，不然怕是得舔着个脸联系负责人，让他们派点人过来送自己一趟了。 “妈的……果然跟那家伙待久了运气会变差，哪怕是当初处于未觉醒状态的蝴蝶效应，现在也还能影响到我的运势。” 他这么念叨着，突然福至心灵般抬起头，往头顶看了过去。 灰暗云层之间，一架通体燃着烈火的客机正朝自己极速袭来。 如此突兀，毫无征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点死亡 第169章 节点死亡 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 a009核心感染区根据地。 不到一会儿二人就来到了安如是口中提到的接应点，令人非常意外的是——这里居然被荷枪实弹的士兵封锁得严严实实，按理说常规军队已经全部撤离，剩下的不是死就是失踪，除了秘密派出的行动员，正常人不可能选择逗留。 防护栏后的景象也是十分惨烈，正对面的一处阴影中，几个负伤的士兵在搬一具尸体，那人的内脏拖得四处都是。 当车开过关卡，何砡出示了自己的身份牌跟终端芯片认证。 本以为很快就能通行，但是隔绝口根本没有上抬的动静，直到一个面目惨白，叼着烟卷，看起来跟他妈刚吹完一瓶威士忌那样飘的军人摇晃着走了过来。 何砡丢了把枪给潘多拉，随后摇开车窗，眼里一片深不见底的阴冷。 “有什么问题吗？” 他严重怀疑eoubs对于人员撤退的相关计划没有实施完成——这么一想还真符合它们的作风。 “嗝——没什么大事，你的身份认证是没错，欢迎你来到西伯利亚，何砡行动员。”对方操着一口浓重本土口味的汉语，显然才学不久，不过多少还能听清在说什么。 “很可惜的是，我们之间有仇，你贵人多忘事记不住很正常。不过无所谓，反正2407的感染化目前已经控制不住了。” 这个军人说着，冲他打了个味道极重的酒嗝，随后又点起支香烟，深吸了一口，再将烟雾全部吐了过去。 那一瞬间，何砡脑中已经预演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会直接扯出对方的脊椎，再把那玩意从后面插进他体内，如果必要——中途也可以拿点别人的血肉进行润滑。 但他却没有那样做。 “何砡行动员。” “你本不该参与到这场争夺战中的，也不应该杀死那些跟你同样品质的恶犬。” “天堂福音的扩散都是因你而发生的。” “你或许认为晋升b05之后，在这世上便要唯我独尊了，我只能说……你所见识到的那些角色，都只跳梁小丑罢了” “你会有报应的。” “而你这幅表情……哈，就跟他妈在花园里迷路的小姑娘一样，显然还不清楚自己要遇到的会是什么恐怖的存在。” 对方直接不装了，讲的内容要有多嘲讽就有多嘲讽。 当事人倒没多大反应，但潘多拉可忍不住了，就见她走下车，直径来到军人面前，抬手，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 潘多拉脸上溅满了血，就随便抹了一把，看上去有点狼狈，头发又有些乱了。 她抬手顺了顺头顶那撮翘起来的部分，何砡这时突然抬眼看了过来。 他神情中有什么非常陌生的东西，好像身体里一贯阴冷灰暗的部分被点燃了，让整个人乍看上去有些狰狞但又是熟悉的。 那是在偶尔的杀戮中一闪而过的阴暗形象，并且对什么新出来的猎物或者宝藏产生了好奇跟兴趣——因为它们这次终于又出现在面前。 潘多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同时还往嘴里送了块。 “原来是这样，内部是完全错乱的时空，同一节点内竟然存在无数群不同批次的个体。” “那些心声……太过疯狂。” “居然连‘命则’的残卷也在其中……难怪会引来这么多人。” “就连我也感到不可思议。” “抱歉，但是你他妈突然在讲哪方面的天文？”潘多拉听得毛骨悚然，怎么连你也谜语人起来了，这玩意还会传染吗。 何砡只是摇了摇头，那笑容有种尖锐和危险的意味，像沾满毒素的锋刃，在两侧日光灯的映照下反射出冰冷的白光。 他从驾驶座上下来，表情恢复了正常，吐字清晰，不准备详细解释：“无所谓，先把他们都杀了吧。” …… …… 符拉迪沃斯托克。 a008感染区1号地带。 卡洛斯从燃烧的教堂内走了出来。 步伐一瘸一拐，半边身子全是血跟伤口，但带着梅林克给的那张替死画像，腰间还绑了三张固定好的牛皮纸，以及一瓶抑制药剂。 他走到对面，把东西往地上一丢，慢吞吞地爬到长椅上，蜷缩起来。 梅林克面色淡漠地看着他那一身的伤，也不确定这位好搭档会不会就这么蜷缩着死掉了——那画像显然用过一次了，色彩都褪掉了。 “确定真假了吗？” 良久，他问道。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呢。” 没人回答，气氛沉重。 最后，梅林克还是选择找了个安全的位置，从卡洛斯身上卸下含有‘命则’记录的牛皮纸。 “这次交手的又是谁？”他边将卷纸丢进画中边问道：“喂，留口气，别那么快就死了。” 卡洛斯咳出一大口血，看样子被气得不轻，表情又有些痛苦的回道：“操……别提了，是他妈另一个节点的余柇。” “火力全开啊兄弟，你敢说她没b05的实力我是不信的。” 看到他瞪自己，梅林克忍住笑意，不确定地把那名字又重复了一遍：“余柇？你这还能活下来啊。” “那就纯粹运气好，大概就是……跟当初那个塞吉奥一样，我把她困在笔记里而已。”卡洛斯说完，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常规的禁忌物根本靠不住，只能玩点阴的。” 与此同时，那教堂中传来一连串巨大的爆炸，玻璃碎得四处都是，很快就响起了凄厉的尖叫声。 “到底多少个节点了，你还记得住吗？”他接着说，完全没有逃走的想法：“操……我真他妈后悔，当初非要装什么高尚人士。往往这种决定付出什么代价，必须做到什么程度的破事不应该让何砡那没良心的去办吗，咱们就应该象征性地劝一劝，但决定还是他来做。” “然后等所有的节点中衍生出来的他互相碰面，就像当年的大屠杀一样，把整个西伯利亚毁得一干二净？”梅林克回头看了一眼崩塌的教堂，能看到火海中有个熟悉的人影。 她在朝他们走来。 “啊——那个结果确实夸张了点，但……我想会有人接受的。”卡洛斯吸了口气，然后慢吞吞的坐直了身子，从怀里摸出包瘪掉大半的烟，“你确定一会儿原始节点的‘我们’会被投放到别的地方是吧？” “没错。” “那就行，也没白死。” “放心，这空间内还有上百个我们在做不同的事。”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 卡洛斯鼓捣半天也没将最后那根烟拿出来，梅林克看了他一眼，那样子像是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口。 下一秒，无与伦比的伟力从背后袭来，向四周传递，蔓延。 万物都在瞬间被这力量碾为齑粉。 位于爆炸中心的二人……更是死得不能再死。 与此同时。 布里亚特深度感染区。 3号实验地。 卡洛斯手脚并用，爬也似的从一间维修站里冲了出来，朝还在装画板的梅林克大喊道：“我操，咱俩这次真要麻雀变凤凰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兄弟 第170章 兄弟 美洲，纽约。 garment district住宅区。 21:34:56。 罗伊走进房间的时候，其脸上的神态像是个重回故地的老人。 他有一会儿不确定自己在想什么，又有什么打算，但怀念的情绪……或许有那么一点。不，就是有的，尽管不该产生，可还是会涌现出来。 他很快就看到了坐在咖啡桌后的戈尔，对方正在往身上打高强度抑制药剂，他走到跟前，朝这位数年未见的亲人微笑，说道：“搞垮议会的计划挺不错，但你知道错在什么地方吗？” 戈尔根本没看他，只是快速计算自己那特性陷入沉睡的时间以及距离下次崩坏的间隔有多久。他知道这一套流程，并且经常那样做，只是忍一忍就能熬过去，不会很久。 罗伊笑容不减，从后腰拔出枪——他只带了这把口径最大的老版火枪，从北极圈那得到的收藏品——然后朝戈尔的胸口开了一枪，后者直接冲出了三米远，才倒在地上。 随后他又跟上前，举起枪托重重砸在他的脑袋上，先是一下，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场面变得如同原始的肉搏战。 在戈尔后退的当口，枪管被人杵进了他的嘴里，并且朝着里头喷射出火花，那饱含惊愕之色的面孔瞬间炸裂开来。 罗伊把尸体一推，顺便抹了把脸上的血，然后转身坐到咖啡桌后的老板椅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喜欢玩一些无聊的把戏。” “彼此彼此。”戈尔从把卧室门踹开，满脸无所谓的走了出来，他看也没看他一眼，走上前把那具尸体拖进卫生间，然后换了套干净的西装。做完那些事后，才端着一杯喝了一半的轩尼诗回来。 “我看你也很配合啊，明明知道是假的也要搞点动静出来，侧面泄愤啊？”他没有对罗伊的到来感到任何惊讶，只是很自然的来到桌旁就抽了张椅子坐下。 “我那可不仅仅是‘配合’，简直是尽心尽力去为你着想。”罗伊笑道，“或者说……你觉得除了我以外还能有谁愿意替你擦屁股？” “停，我不想就这个问题跟你展开进一步的讨论。”他往椅背上靠了靠，接着说道：“我每个月的公休日就这一天，眼下你已经从北极圈回来了，自然是要找我来点洗脑言论，并且劝说什么的。” 整间大厅一片狼藉，但因为多都是设计精美的装潢，倒没太多血腥，只是有种战场过后的苍凉感，仿佛是被人特地策划出来的怪诞景象。 “让你听我的话就那么难吗？”罗伊问这话时，直接伸出手拿起了对方的那杯烈酒，然后呡了一口。 “以及——让你戒个酒也很难吗？” 他话音未落，戈尔便来了句：“啊，我吐了口痰进去的。” “无所谓，我就爱点喝脏东西。” “唉……” 戈尔停了下来，后面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看到罗伊的面孔，那人只是笑眯眯地盯着自己，样子却有些孤独。 “议会分裂了，这就是我要的结果，难道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你真觉得这种机构有存在的必要吗？伟大的处刑官大人。” 罗伊一本正经的回道：“以前我不好说，但现在当然有必要。” 那副神情里有一种灼热而耀眼的东西——对现实抱有无穷希望。有时你会在eoubs圈内人脸上看到这种一闪而过的信任——普遍存在于发薪资的时候、嗑药嗑嗨的某个瞬间以及操什么东西得到了非常紧致的快感时。 实在是过于引人注目，在他自己看着镜子时，大概也是一样。 但那眼瞳中又有什么在挣扎和燃烧，在毫不掩饰地想要压制，即使会自燃一切。 他大概永远也不会放弃，这种弱智怎么会放弃呢，他一定要不停地尝试，去豪赌，直到最后一刻。 戈尔又想起罗伊第一次接管大权的时候，当时他就觉得这傻逼基本是个疯子，完全的不顾后果。他不明白在失去了那么多后，这人为什么还会如此不管不顾。明明大家都已经碎成了灰烬，活在烂泥里了，可他就是要固执地堆砌起一座又一座巨他妈科幻的城堡。 一想到这些，他脑中只有满满的愤怒。 “你为什么这么不开心，没事，我会有办法的。”罗伊乐呵呵地打开终端，从搜索栏内输入关键词：惹弟弟不开心了怎么办？然后一页又一页浏览起答案来。 “这上面说，嗯……好吧，如果我给你买高达的话你能别摆出那种死了全家的臭脸了吗？” 戈尔听不下去了，就没见过那么傻逼的处刑官，按理来说任何人从北极圈那遍布禁忌物的鬼地方回来，又在2号波动层里住了个几年，应该是他妈强硬到破天际的猛男才对。像那个何砡，整个人直接超脱了，回到eoubs第一件事就是痛扁沙龙里那群饭桶，一挑十几个b级，杀起人来毫无底线，并且没有负罪感。 怎么到你这他妈的就变成乐天派了，跟谁学的啊？ “可以，你完全不懂幽默感。” “前几年在美洲被议会里的人带坏了不少啊，连开玩笑的潜质都被抹除了，我好几把难过。” 讲到这里，罗伊突然话锋一转。 “难怪你会把天堂福音里有659核心碎片的消息放给高层，让他们得以跟那位行动员达成交易。” “为了更好的控制住手下的棋，你不惜一切代价跟他们达成各种荒唐的交易，甚至还把伊森放了出来。” “你难道不知道他已经被‘人头气球’污染了吗？” “戈尔，你变样了。” 这一刻，戈尔感受到了——自己所面对的仿佛是一个从深渊底部冒出的庞然大物，那种黑暗与沸腾的愤怒……实在是太过真实，令人战栗。它不同于那些垃圾药物所带来的幻觉效果，这感觉陌生而致命，绝不是他现在想经历的。 他控制不住哆嗦了一下，转身就想要跑，他发誓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想和那个王八蛋保持距离，越远越好。 但很快，那抹气息就消散了。 罗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抬起眼眸，去看戈尔。 “别担心，我永远都会原谅你的，因为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他妈的！来点流量啊混蛋！ 第一百七十章 轮回原则 第171章 轮回原则 西伯利亚，托木斯克州。 a007核心感染区。 希伯来在附近转了好一圈，发现了辆没彻底报废的越野车，这东西的发动机上糊得全是血跟碎肉，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简直惨不忍睹——斯坦福没办法，只得在终端后备库里翻了几遍，才投影了个引擎出来——那他妈还是通行部专门填充货物的限量版高配引擎，二人运气不要太好。虽说他们完全可以走路，但有交通工具总是要方便些的。 希伯来把钢筋顶端开了个口，将它们掰弯做成扳手的缺口，朝队友说道：“我准备开车去别的感染区逛逛，这里太他妈冷清了，你怎么安排？” 斯坦福卷起修子修车，只留下一句：“你去那干嘛？” 他故意大笑三声，一副“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的欠揍表情，结果发觉对方根本没理他，只得回答道：“我有预感，别的地方有大惊喜在等着我。” 那人探出头，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他俩如非必要绝不会一起冒险，但这种事的确需要思考一下。 二人大致研究了一下天堂福音内的局势，最终决定还是同路比较好。 ——如果这内部真是节点错乱的空间，他们大可把那些曾进入2407的所有行动员名单列出，然后对着几个较为危险人物制定灭杀方案。但那法子仍有不足，你最需要考虑的不是其他分部的势力，而是不同节点的‘自身’。 希伯来一边把整个发动机卸下丢到旁边，一边朝斯坦福说道：“所以，你过来是要干嘛的？” 对方从车子底下滑出来，变戏法似的掏出把六角扳手，低头继续捣鼓起引擎，好一会才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任务结束你可以我家一趟，就在之前那家餐厅对面，我慢慢讲给你听。” “那还是不用了。”希伯来对于这种臆想连篇的回答，只能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好吧，我之前看了资料库里对你的反叛记录跟暴动录像，悲情程度一流，背景介绍起来头头是道，不知道以为悲剧小说的创始人是你呢。” “他们在视频后面还给了很贴心的标注语，说你在那天杀了很多布达佩斯的高层，但就是没能救下自己的家人。最后还是被砍了四肢装进水泥桶里，直接丢到海里了。” “所以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复活币，重生泉水什么的吧。” “当真的吗？那些玩意从哪来的？” “我自己幻想出来的。” “听起来太牛逼了。”希伯来虚眼望着他，总算听出来这话是在瞎扯，“后面的资料每次提到你，就要花我100点贡献积分，你知道我之前整了多少玩意儿才看完吗。” 斯坦福揉了揉太阳穴，决定还是装死比较好。 “那你怎么不把克丽丝也复活了？”希伯来若无其事的继续追问道。 “那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二人谈话至此，希伯来头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错位感，他总觉得这段对话在某个地点某个时间曾发生过，并不在他们身上——他想提醒对方这错乱空间的规则似乎已经开始影响到他们了，但想想视频内斯坦福朝高层脑袋上开枪的样子，决定还是算了。 “好吧。”他心想，大家怎么说都是b级，你多少也能看破：“当负责人的感觉怎么样？” “行动更加方便而已。”斯坦福把扳手丢掉，引擎已经装的差不多了：“你又问这个干嘛？” “我在努力想象你整个人的构造，包括性格、经历、以及杀了多少人，至于特性就算了……那是你的隐私，好吧——虽然到头来我还是会知道。”他也没再扯别的，顺势入了主题：“问得越多，我就越了解你。” “而我越了解你，咱们活下去的可能性就越大。” 斯坦福从车子下面钻出来，白了希伯来一眼，对此他好像也没有感到很意外。更多的，反倒是一份无奈：“你如果嘴别那么碎的话，我们没准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他脸上沾了点发动机缺口漏下来的血浆，头发那也是，一副从屠宰场下班后的样子。 “那不行——我生来就是百灵鸟，上帝给了我这幅皮囊，就意味着要让我多跟别人交流。” 希伯来跳到驾驶座上，试着发动引擎——完全没问题，他朝斯坦福比划了个ok的手势。 事实上，他当然知道谁都不会喜欢这个，在杀戮世界里表现得如此没心没肺，但其中的原因就是某些虐待狂永远不能理解的。对他们来说，eoubs就是一个上等的真人游戏，而希伯来这种人就跟罗伊一样，拥有自己的那套规则和活法，如果玩起来……肯定会很舒服，那副挣扎在血腥泥泞里的可怜模样，光是想想就能叫高层嗨起来。 就像大部分行动员喜欢假装自己天生就是如此的冰冷无情一样，可那只是eoubs软性毒品跟粉碎机所掩盖的万千事情之一罢了。 实际上，他们想要得到的始终是正常人的情感，能借此看到不那么黑暗的人性，得到一个答案——最好能逃离现在所遭受的痛苦。 希伯来很愿意去做这样的人。 “这样才他妈的酷啊。”他感慨了一句，顺手又从终端内拿出两瓶龙舌兰——这玩意提神才最有用，甩那些个兴奋剂十条街。 “我想你可以趁现在睡一会儿。”两口烈酒下肚，希伯来心情大好，自愿担任司机角色，他朝斯坦福说，“毕竟我们接下来有的事要忙活，联络员又没说究竟怎么样才能回收，太他妈自由了。” “不如我们先绕整个感染区逛一圈，碰到敌对方就狠狠拷打一顿，关起来审讯一下，总有些情报能从他们口中刮出来。” 斯坦福就这么安静地靠窗坐着，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一路称得上顺利。 希伯来开车，他就负责对着窗外发呆，别说活人了，开出街区之后就连一具尸体都没看到。 在穿过第三条街道时，他们突然看到一个高个子女人，穿着件高档宴会的豪华灰色礼裙，一手提着枪，另一只手捂着小腹，一瘸一拐地挨着墙往前走。 “醒醒，爆野怪了。” 希伯来顿时来了兴致，一巴掌甩到斯坦福脸上，同时加快车速往那开了过去。 今天还会有两更，每天三更说到做到（点头） 第一百七十一章 极端进化 第172章 极端进化 临近目标时，希伯来放慢车速，摇下车窗朝那人吹了声口哨。 “女士，伤得不轻啊，想要搭个便车吗？”他笑得别提有多温柔了，语气十分友好的说。 安如是身上都是血，模样与先前何砡跟潘多拉碰到的如出一辙，她的大脑像是受到过重击，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于是抬头看了过去。 斯坦福拉开车内储物柜，并不是去摸药剂，而是准备掏枪。 过了会儿，那人张了下唇，磕磕绊绊的说道：“这一次……碰到的是你们啊，原始节点的增援……来得挺准时的。” 她说完又看了二人好一阵子，接着往旁边挪了一点点——大概是找到了个安全的距离，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希伯来朝斯坦福做了个跟上去的手势，后者的表情有点扭曲，看起来想杀人——他这才反应过来一自己就坐在驾驶座上。 “嘿！你伤得那么重，上来吧，要去哪我们送你，只需要回答几个问题就好了。” 希伯来将车速放得很慢，同时又拿了几个止血绷带跟药剂出来，见安如是依旧不理睬，他干脆停下车，径直朝她走了过去。 “你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我吗？” 希伯来愣了下，也吃不准这话里的意思，所以只回了声：“啊？” 他心想，这女人一副半死不活但又未卜先知的样子，怕不就是那些错乱时空里的另一批行动员？ 安如是总算停下脚步，没等他回答就直接给出了答案。 “因为作为锚点底端的你们已经死了，所以才会填充原始的新节点过来。” 希伯来眼皮一抽，她在讲什么几把东西？ “‘命则’的残卷……就分布在这十几个感染区内，但每个区域的空间都被切割开来了。” “感染程度深的地带，甚至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物品都会沾染上因果，使你们掉入网中。” “但那一切都是被注定好的。” “除了659的轨迹，无法被它捉摸，乃至2407的本体——天堂福音也无法进行过多干涉。” “你们是第一次见到我，而我……已对二位非常熟悉了。” 希伯来倒吸一口气，太他妈诡异了，但是为什么感觉这对话有些耳熟啊。 “虽然我不理解你说的都是什么……但很牛逼，兄弟。” “所以说，咱们应该不用打场架吧？我看你些状态也够呛。” 希伯来只觉得玄妙无比，‘命则’？那鬼东西自己曾在波动层内听那些禁忌物说过，回来后发现eoubs的高层也有些人在专门研究——他更加确定不能让面前这人轻易离开，起码得榨点线索出来。 “听着，我对你可……” 砰！ 一声巨响。 安如是的锁骨位置直接被开了个窟窿，像是有什么东西斜着打入，瞬间挤爆了她的半边身体，最后从胯骨贯穿而出。 希伯来完全呆了，谁他妈开的枪？自己根本没察觉到其他人的生命波动。 正在这时，斯坦福却跟个没事人那样从车上下来，一路绕到他背后，平淡说道：“别猜了，没人在附近。” “我惜命，你别骗我。” “堂堂b03还怕别人打暗枪？不是特性制成的子弹哪伤得了你。” “还真是哦，那这人怎么突然暴毙了？” 希伯来说着，又看了眼地上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安如是都跟他妈肉糜差不多了。 斯坦福慢慢走到那堆烂肉旁边，抚摸炸成了碎片的脑袋，全不介意手上的血和脑浆。 他低头嗅了嗅，沉默了几秒，随后站起身又往回走。 “诶不是……你突然一副好像在拍侦探剧的样子，就不能告诉我发现了什么了吗？”希伯来大为震撼，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开车，我们得立即离开这里。”他说着，竟是掏出所有的抑制药剂，把它们挨个打开倒进越野车，惹得希伯来一阵骂娘。 骂归骂，该开车的情况下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开的。 “我先跟你说啊，这玩意闻了对特性影响会有些大，况且还是限量版那种，尤其针对‘权威者’。” 希伯来直接把车速飚到140码，他也不知道去哪，总之他妈的往路的尽头开就是了，几个感染区反正都挨着一块，开到哪算哪。 “eoubs-031，万物血源。” “你听过吗？” 斯坦福抬起刚刚沾染着血浆的那只手，下一秒，便有团火焰自燃而起，车内的温度都跟着高了起来。 但他就像是没有任何痛觉那般，淡然的看着自己的皮肤与骨肉被烧得崩裂开来，继续解释道：“一个波动层的原始病毒，曾引起过大规模感染现象。” 希伯来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火焰瞬间消失，一并将那些灼烧成焦状的血肉也带走了——此时，斯坦福的右手也是恢复如初，连道疤痕都看不到。 “可以，很他妈酷，你就像游戏世界里的高阶术士。” “那么……这个031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堂福音内，它又是怎么把刚刚那名女士宰了的？” 斯坦福与他对视，神色中又某种陌生的东西。 “一周前，东夏分部有位行动员被派到西伯利亚参加回收天堂福音的任务——这个明摆着是过来送死的家伙，是当初那场感染灾难的幸存者，同时也就是031的宿主。” “他的级别只有c03，并且只植入了万物血源这一种禁忌物，无论从特性开发角度和作战能力来看，都无法在这里存活超过24个小时。” “一直到先前接触到尸体的时候，我才发现——万物血源的能力已经进化得有些夸张了。” “细说如何夸张。”希伯来听不太懂，但觉得他们此时正在讨论的东西估计有点碉，属于那种没把控好就得集体升天的程度。 “终端资料库有记载，我一会吧权限分你个，就能从东夏论坛那里调到031的资料了。” 斯坦福破天荒的朝他笑了起来，随后又把那些空了的药剂全部丢到窗外，说道：“如果说031以前能影响的范围只是一品脱计量的话，那么现在的它可涉及范围——等同于这星球上全人类的血液含量。” “换句话来说。” “但凡你身上有1ml的血，在他面前都是可操纵的傀儡。” 希伯来猛地一个急刹，斯坦福眼疾手快抓住扶手，差点没一头把挡风玻璃撞碎。 “那还玩个屁，咱们润了吧？” 睡醒还有一章，睡觉了（点头） 第一百七十二章 收集 第173章 收集 西伯利亚，布里亚特州。 深度感染区，3号根据地。 维修站内，走出一个穿着浅色工作服的年轻男人。 男人背上架着一副画板跟笔袋，手里还端着板调色盘，身上染满各种残留色彩，眼神懒散疲倦。 他腾出手给自己点上支烟，然后朝着站点旁那些正在值岗的士兵身边走去。 起初，对方表现得还很自然，当梅林克站到自己面前时，这人问了句好，同时还以一种非常尊敬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就像个真的士兵那样，只是眼神一直盯着对方叼着的那根烟，好似在期待他能分一根过来。 但下一秒，却见梅林克抬起手来，往他握枪的那只手里弹了几下烟灰。 就在这名士兵琢磨着是不是他出现幻觉的时候…… “你知道自己怎么暴露的吗？”梅林克居然先跟他搭话了。 那人一副懵圈的样子，似乎没明白这话的意思，或许也是为了提防对方是在诈自己，所以只是回了声：“抱歉……我听不太懂您在说什么。” “我不清楚天堂福音内部是否还有士兵驻守，可能是存在那么一部分没来得及撤退的倒霉蛋吧。”没等他过多解释，梅林克就直接说道：“但你们太正常了。” “啊？先生……对于我们来说，不受感染影响，保持正常精神状态难道不是件好事吗。”士兵直接顺着些思路反问了句，心中也暗松了一口气，想道，“操你妈的，吓我一跳，还以为这就被发现了，果然是在诈我……” 谁料，梅林克又是话锋一转，嘶了口烟继续道：“不不不，士兵，你根本没懂我的意思。” “你身上的屏蔽仪器虽说可以抵抗住部分精神污染，但那些装备也太新了。eoubs也没那么好心会周期性给你们更换，怎么着，难道你们在圈内还挺受欢迎的？” “我们毕竟不是本部派来的部队，可能其他地方对下属的待遇和看法也不同吧。”士兵听了这话，心里又是一惊，但还是装作自然的回道。 “是吗，也行，倒有这种可能性。”梅林克笑了声，又抽了几口烟，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对方的手里弹烟灰：“在维修站里的时候，我就开始观察了你们了，差不多有三十分钟的时间。” “这期间，你们这伙人做的事就是站着原地不动，或者时不时往我们那地方看上几眼。eoubs可没有养复制人都习惯，况且各位的呼吸频率跟心跳次数都出奇的相同啊，你们看过东夏的武侠小说没，如果去武林内闯闯，妥妥的都是先天高手啊。” 说着，他又往根据地内望了几眼：“有趣的是，刚刚我那个弱智搭档故意拿着‘命则’残卷出来的时候，你们身上的色彩几乎是瞬间浓了十倍——那么我想问一下，常规合作军方有资格知道那玩意的资料吗？你们为什么那么激动？我那搭档可不能变成什么极品漂亮妞让你们玩。” “好好好，大侦探先生。”见状，那名士兵也是举起手做出投降状，同时轻笑道：“我承认我们是有些不同，但这并不冲突吧？所有留在天堂福音内部的人都知道，想要有活下去的资本就得付出些代价……我们也是为了协助你们完成任务，你就没有想过这点吗？” “我当然有想过各位是不是eoubs派出的秘密小组之类的。”梅林克很淡定的回道：“所以，为了验证我这个有些荒唐的猜测，十分钟前，我用了点特殊的能力，把你们的心脏全部刮出来看了看。” “什么……”这一刻，士兵是彻底呆住了。 “你当然捕捉不到我的行为，‘画板涂鸦’的时间是相对静止的。”梅林克又接着说道：“我把你们所有人都掏了个透心凉，只是把伤口填补上了而已。但你们完全没死啊……甚至连失去心脏这件事都没反应过来。” 说到这时，他已是将手中的烟全部抽完，并把烟蒂丢进了对方的上衣口袋中。 “eoubs资料库内是有那么几个能把人转化成活死人的禁忌物，可你们身上可没那些东西，我一直在试探你，而你……显然智商堪忧。” 话都讲到这份上了，那人直接就不装了，其脸上的笑容瞬间转为狰狞的神色。 “你们这些原始节点来的行动员话也有够多的啊。”士兵一边说着，一边后退至他所认为的安全距离内，“既然早就发现了我们的怪异，直接冲我发起攻击不就好了？废他妈什么话呢。” “唉……还不是因为我没办法一个照面把你们几个都灭了，所以我只好跟那位搭档配合一下，好完成工作。”梅林克摇了摇头，慢悠悠的从笔盘里挑了根速写笔出来。 那士兵闻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想要回身。然而就在这时，一条胳膊从他侧后方的探了出来，勒住他的脖颈，将其直接拽了过去。 梅林克目送卡洛斯把他们挨个拽进笔记内，转过身对着空旷的四周说道：“还有人要出来试一试吗？” 没有声音回答。 “那……各位要不要一起上呢？都是不同节点来的同事，躲在暗处看戏不太礼貌吧？” 依旧没有声音。 梅林克无奈叹气，都他妈什么脾气，看eoubs把他们惯的。 就见起抬起握着速写笔的手，在虚空忽点几下，便有絮状墨痕自氤氲绽开，一丝丝扩散盘旋的墨质如若悬丝，只在几息间便裹满整个街区，那些潜伏的人顿时发现自己怎么也摆脱不了，全身都沾满了墨痕。 这他妈是什么几把玩意？ 梅林克把画板卸下，双手撑着下巴：“话也不说，也不来互殴，你们让我很难办啊。” “既然大家都那么难办，不如就留在这里，跟我一起赏赏画吧。” 眨眼间，所有潜伏在3号根据地的家伙，已是沦为画中人。 大约过了五分钟。 驻守地内，卡洛斯浑身浴血的走了出来。 “喏，这还有一份。”说话间，他还拿着几张刚找到的残卷，这会儿正用那玩意擦自己手上沾到的血。 “喂……那他妈可是我们寄来这个地方的关键道具。”梅林克看得一阵毛骨悚然，走上前就是一脚。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反正总有机会拿到的。”卡洛斯回以一个白眼。 然而，就在此时—— 三更，我太强了（认可） 第一百七十三章 血路狂飙 第174章 血路狂飙 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 a010深度感染区。 出事的时候，他们还没到达另一个藏于‘命则’残卷的感染区。 何砡踩下刹车，盯着前面的死路。作为已经沦陷已久的扩散点，天顶上的灯几乎全部坏掉，整片的街道笼罩在黑暗之中，他们已经有一会儿没碰到任何驻守士兵跟其他节点的人了，甚至连尸体也没见着。 潘多拉清醒了几分，睁开眼看到熟悉的环境。然后一边确认自己是不是还睡在座位上，一边伸手去摸那把特性枪。 在些过程中，她摸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人类的颧骨、牙齿、喝空的易拉罐、两捆用了一半的止血绷带、一瓶开盖的抑制药剂以及半包薯片。 终于，在彻底回过神后，她才拽过自己的佩枪，把它抱在胸前，迷迷糊糊的问道：“怎么了？” “不太对劲。”何砡塞了把薄荷糖丢给她，顺便给自己喂了颗。 他指着前面被封住的岔口，说道：“按照那些人的记忆，这里本来是条大路，可以直接通往下一层核心区。” 潘多拉闻言，表情诡异地看着眼前的情况，润了润嗓子说道：“没准它又发生空间变化了。” 何砡想了会，直接掉转车头往回开，重新选了条向南的街道。 但没开多远，路便自行朝右转了过去。他没管其他，继续加快速度开上去，结果道路又慢慢往北方倾斜。 “很明显我们又往回来了。”潘多拉塞了几颗手榴弹放在口袋里，又将那把枪扶正，并没有对此感到任何惊恐，反而饶有兴致的说。 何砡没回话，二人静默了一会儿，霎时间整街道内只有汽车引擎的声音，上方依旧是森冷巨大的灰暗天际，没有士兵、没有尸体，没有其他人的踪影，只留下不祥的氛围。 第三次绕回刚才的封口时，何砡干脆踩下刹车，摇下车窗将头探出去，嗅了几下。 “你还有狗的能力啊？”潘多拉见状，神色中当即透出了一丝玩笑，“说起来，我有点想当初在耶路撒冷养的那头异变犬了。” 这地方和他们先前离开时基本是一样的，但也只是“基本”。又是几秒的沉默后，潘多拉才说道：“别闻了，是有别的东西在靠近，那感觉跟他妈威克斯的实验室里一样，而且这里比起刚才来的时候多了一条向东的小路，” 没错，刚才东侧几处灰暗的胡同和信号塔都消失了，此刻俨然变成一条不太规整的窄小路段，越野车是不可能开进去的，并且看不清内部，正常人绝对不想走进去。 “咱们总不能真过去吧？”潘多拉见何砡收回身，推了推他继续说道：“你这一副死了全家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跟我说说你在烦恼什么，让我看看怎么个事。” 她的旁边，何砡调了块分屏丢给她，用无奈的声音解释道：“被盯上了，是083——你看了资料就知道了。” 潘多拉顺着那全息屏看了没一会儿，整个人都不好了，恶狠狠的说：“我命令你现在就把那个背后放虫子的傻逼揪出来毒打一顿，这东西太恶心了。” 周围一片寂静，083是eoubs当初投入大屠杀行动的新型生命体，外表类似蛙卵——当属研究部记录册里排的上前十的畸形变异分支，‘万物血源’影响整个沿海城市时，东夏分部曾把这玩意投入到歼灭行动中去，是一种难以想象的他妈的高度腐蚀性武器。 这类东西跟蚁群的工作方式类似，无论在哪种环境下都回采取大规模行动，并且生存能力极佳，富有高度伪装性——房屋、墙壁或可移动‘活体’——它们都可以模仿，并且寄生繁殖能力超凡。 只要看到这玩意，你根本无法想象它到底属于生物……又是在什么样的实验基础下，能进一步变异成那样。 潘多拉看得一阵反胃，她瞟到记录资料底部还有份备注——注明这东西在南非很有名，据说当地的eoubs因为粉碎机的投入资金太大，所以选择大量培养083——别说，还真他妈好用，无论是毁灭尸体还是进行战术伪装和大规模突袭，都是绝佳之选。高层因此还给研究部放了个三天假，真是他妈的可喜可贺啊。 何砡抬头看东边，不知什么时候，远处浮现起一间维修站的轮廓。 那周围只是一片残破到跟废墟无差别的建筑群，低矮阴暗，光溜溜的——很难不去想是不是也是083伪装出来的假象。 他转动方向盘，直接朝那个地方开过去。 随着继续向前，083似乎感觉到了猎物发觉了陷阱，瞬间围拢过来，行径路上无不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潘多拉抄起手榴弹，打开车窗，卸掉保险丝直接丢了过去，她下意识地往背后看了一眼——高耸序列性的建筑正在“融化”，变成无数畸形蠕动的卵状颗粒，向他们靠近。 “妈的……真恶心。” 她不断朝身后射击，在闪过的火光之中，能看到这些交织缠绕的生物之间已经残破不堪的尸体，全部都是人的——似乎还有几个熟面孔，但流动太快，让人看不清面孔。 “操，我他妈是真懂为什么这地方那么安静了，人都被吞完了可不是嘛。” 何砡扫了她一眼，把油门踩到了底，单手伸出按住越野车的边缘，瞬间整辆车身像是被什么神秘之物改造了那般，其表面被数以万计的银色细网包裹住，顶端长出十余颗巨大狰狞的扭曲头颅——完全是耶路撒冷内异变生物的模样，还泛着不断翻涌都血肉状波纹。 他已无所顾虑，彻底进入违规驾驶模式，向远处的维修间冲去，潘多拉又朝后面的怪物射了几发特性子弹，一时间被那几个嘶吼的兽首吓了一跳，缩回身叫道：“你还有这能力！什么时候修了个改造大师的副业啊？” 在这种加持状态下的改装车光是刮起的狂风便将周遭建筑群撕碎，身后不断传来阵阵爆响，如同雷击。 “只是加了点东西在这上面而已。”何砡淡定的回了一句，那模样别提有他妈多装逼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出手把这群恶心人的玩意灭了？” “杀不完的，只有把宿主抹除它们才会失活，否则就会一直分裂吞噬下去。” “而我们现在，就在去宰他的路上。” “可以，很牛逼兄弟。”潘多拉大为震撼，只当何砡比如是传说中的术士附体，这手段以前也可使出来过，多半也是从那什么波动层里领悟的。 与此同时，a011感染区。 第一百七十四章 问路 第175章 问路 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 a009核心感染区，6号根据地。 汉密尔顿在客机的残骸内寻找趁手的武器。 本来想随便来根钢筋就得了的，那玩意虽然不耐用但抽人也够疼的，但无奈实在是找不到，所以他只能把半块还燃着火的机翼卸掉——整个过程如撕开一张报纸那样简单，合金构造的钢材在他手底下如同豆腐。很快，一把造型抽象且有三米长的简陋版铡刀被他扛在肩上。 这时候就不得不介绍一下——汉密尔顿，这位塞吉奥费劲关系想要攀上的b02行动员，欧洲议会候选负责人——其体内所植入的特性如何了。 其实大部分能力出众的行动员，他们的特性以及相关资料在各大洲分部也都有记载。一是为了反叛后制定专属压制计划——约瑟夫就是个例子，二是为了更好的将目前所控制住的、正在研究过程中的、以及尚待回收的禁忌物进行分类——毕竟行动员可以死，但特性还是得传承下去的，可谓是废物利用，无不方便。 而汉密尔顿，他所植入的禁忌物叫做——力——编号为015。 这种听起来巨他妈简单且无脑的特性，只需要经过一点思维性的开发与研究之后，便会迸发出让你匪夷所思的恐怖结果。 比如之前面对客机的冲撞，他只是嘶了口烟，慢悠悠的抬起手挥了那么一拳——是的，就是非常简单的一拳。 在那个瞬间，以汉密尔顿为中心的整个街道，仿佛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宽度超过机身数倍的拳头击中。 诸位想象一下，你一巴掌拍死蚊子的场面——他就是这么把客机拍碎的。 至于他用了多少力，打完些一击后是否会有副作用——反正他这时候还是一副鞭炮丢裤裆里也无所谓的样子，咱就把那想法交付给幻想时间吧。 十分钟后。 驻守地入口，有两位融合了感染能力的行动员守岗，这伙人与梅林克他们碰到的相同。当然，现在出现的只是不同节点的新一批罢了，毕竟此时西伯利亚的每个角落都在发生空间错位的事，所以汉密尔顿在不同感染区碰到他们也是正常的。 这二人在看到一个男人扛着机翼大摇大摆走过来的时候，眼珠子都他妈要瞪出来了。 他们立刻启动了警报装置，同时慢慢向后退了几步，一旦对方做出什么危险的举措，他们就会启动入口埋好的小型抑制炮，对着眼前的男人来上一发。 “可算是见到活人了。” 汉密尔顿当然能猜到这帮人在想什么，但他只是想问点线索罢了，如非必要，尽可能不去杀人。 “停下！你是来干嘛的？” 其中一位士兵已是做好了攻击准备，如此问道。 “嘿，伙计，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些人，然后这鬼地方……” 汉密尔顿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出那叠事先从分部调出来的资料——里面自然是斯坦福等人的照片，就他本人而言，问路这一行为简直不要太友好。 但他这话都没说完，一枚炮弹就在脚底下直接炸开了。 那饱含高强度抑制药剂的炸弹能让大部分行动员体内的特性瞬间失去活性——可‘权威者’的存在，并不是寻常廉价货色那么孱弱——那玩意对他根本没有一点作用。 汉密尔顿只是晃了晃身体，随后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拜托……我就单纯想问点事而已，你们也太没礼貌点了吧？” 砰！ 他说着，直接抡起铡刀，朝入口这两位士兵的身体砸去，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瞬间便爆成一团浆糊，死得不能再死。 然后，他便径直往驻守阵地内走去。 没人知道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当汉密尔顿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所有情报后，那从中蔓延出来的鲜血已是没过了脚踝。 “真是个绝妙的地方啊。” “居然能有多时空节点共同存在的混乱空间，哪怕是我这种级别的存在……都会碰到劲敌吗？” “那个斯坦福的搭档……强到夸张的地步，幻想具现化的特性，实在是超乎认知，就算在‘权威者’的范畴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强了。” “还有那个何砡——居然已经不被宇宙意志所观测掌控了。” “实在是……让人惊喜得要他妈高潮啊。” “eoubs这台绞肉机，在近几年已经诞生出如此之多的怪物了，难怪塞吉奥跟约瑟夫都无法完全抗衡。” “eoubs-659……一种蔑视法则无视因果的无形之物，当真是个恐怖的禁忌物。” “并且这地方还存在着许多节点，完全量产性角斗场吗。” 汉密尔顿已将站点内的所有资料跟行动记录读完，但——也只是限于感慨范围罢了。 他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过来狩猎自己，一般杂鱼完全用不着操心，目前能够具备挑战性的——便是那个希伯来跟何砡罢了，至于把塞吉奥一枪毙掉的那个弱鸡，他已经想好了怎么赐予对方一个体面的死法。 身为备选负责人，在欧洲联盟跟各大洲来回穿梭的高手，汉密尔顿可不像其他人那样喜欢说废话——他一想到那帮弱智就他妈觉得傻逼，早听说其他区域内的行动员多少也有些神经病，但没想到智商下降的那么离谱。为了所谓的‘命则’残卷，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同僚跟无辜民众，最后连自己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还娇滴滴的说，为了活下去，我们不得不那样去做。 你们他妈的能不能别那么离谱啊？操…… 搞得自己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一样，搁这禁忌物不回收，光想着怎么把其他人灭了——好吧，虽说他也是特地过来宰人的，但冤有头债有主，自己只杀跟塞吉奥的死相关的那几位，其他人就不关他什么事了。 不过目前重要的是…… 汉密尔顿低下身看了眼那两张被加以权限封锁的“牛皮纸”，不免觉得一阵头痛。 “我说他们为什么对我那么警惕，搞半天是有残卷在这地方。” “问题是……如此之多的‘命则’存在于此地，它们所能被解析的预言跟记录，就不会重复吗？” 他这般想着，突然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过身往入口望去。 “你是谁？” 在看清来者后，汉密尔顿的神色，竟是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不对……你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万物血源 第176章 万物血源 在eoubs圈内，所谓的ace级禁忌物，有一个非常简单切通俗的评判标准——全能王牌。 举例而言，如果一个植入ace禁忌物行动员的特性是“磁场控制”，且经过一段时间的引导跟开发，那从以往收集的数据以及实验录像上来看，他可以非常轻松的单凭一个念想，就将任何具有磁性的物体进行原子级分以及磁力叠加……这句话的概念诸位或许会比较模糊，换个思路来解释，首先最基础的，万磁王能办到的事他都能办到，其次……我希望你们看过《海虎》这部漫画。 当然，目前没人能达到那几位癫佬的程度，如果有……那也是do级j的灭世危险程度了。并且哪怕真有一种禁忌物的特性能让人得以控制磁场，同时毫无上限空间，那eoubs早就采取强行回收计划了。 但毫无疑问的是，对人类而言，ace级的禁忌物和那些植入其特性的行动员都是极度危险的。 好在到目前为止……eoubs所发现的所有ace级禁忌物都得到了非常完善的控制跟观察，被其特性所眷顾的行动员们也够听话，至于doj这种几十年来只出现过两次记录的，地球还算比较安全。 而且这个宇宙内也没有什么功法跟升级设定，那些东西在禁忌物中是不存在的；因为它们的特性都源自“2号波动层”，而不是来自于内力或者别的什么虚幻的东西，虽然事先说过特性具有临界点，一旦有人能触碰其门槛……便会像塞吉奥那般，在无意识状态下都可打开虫洞进行反击，但大部分行动员是否能达到“临界点”这种事……就不好说了，得看那些特性的具体效果跟用途。 说白了，特性都是随着禁忌物诞生被固定好的，除了希伯来跟何砡二人，决定和限制他们实际表现力的东西，前者单纯靠想象力，后者根本无法用常规言语概括，他的成长途径已经迈入平行宇宙的程度了。 万物血源——就是一个可成长型的禁忌物——虽然它的评级是eds，但具备无上限成长这一特点……成为ace乃至doj也只是时间长短问题罢了。 而空间错乱状态下的天堂福音，便是一个天然的试炼场。 当初高层说李霖是“最具备踏入b级的一名行动员”这判定，根本不是在故意嘲讽，而是大实话。 余见初曾经在控制室打印文件时，跟他开的玩笑——什么多吸点血、变成人形血库，动动手指就让全人类一起嗝屁之类的，也的确是在万物血源范围之内的事情。 当然，那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要是李霖真有那个想法跟实力，那eoubs可不会随便放过他，再说了……那个时候他也没有突破临界点——所以他们才放心让他参与到2407的回收任务中。 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和立场，知道什么东西该放在哪个地方，如果放错了位置——那会牵连到很多人。所以他尽可能避开一切矛盾点，专心工作，保持那种靠着致幻药才能支撑下去的生活就好了。 但从余见初被抬上刑架那一刻起，李霖的某些思想……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刻的他，已经将031的这种能力磨练到了极点，他可以操控可观测宇宙中的所有血液，并且能将它们进行原子级影响。 笼统地说，他能操作的东西也就是血液，但讲的细一点嘛……只要是个体内流血的玩意，无论是固态还是液态，是哪种生物身上的，总之只要是流动在血管里的玩意，不管你人是妖，都会受他操控。 那么如果我是僵尸是不是就能薄纱他，成为新的猛男了？很抱歉……李霖现在也可以凭空造出一个国家每年所需要的血库供量，甚至花不到五秒的时间，所以你要真没有也无所谓——光是那种原子程度的控制手段，也够大部分人喝一壶了。 因此，即使是面对着汉密尔顿这种数一数二的“权威者”，李霖也是完全没担心自己会死。 毕竟……就算被人一个照面宰了，但血源这种事，可分裂速度太快了，除非你能一次性杀死这世界上所有生物，否则就算把整个地壳逗拍烂了，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吸口血等伤口复原就好了。 时间回到此刻。 汉密尔顿看着李霖从驻守地大厅楼梯角的幽暗中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eoubs官方制服，显然已经很久没换了，衣领乃至下摆上沾到的血浆都呈现出腐败的灰黑——看起来像是经历了无数场尺度极大的厮杀表演。 对方露出一个微笑，笑容带着杀气。汉密尔顿心想，真不错，那才是这地方应该有的样子。 “伙计，你的眼神很危险啊。” “让我想想，我是哪里惹到你了吗？因为这些杂鱼还是怎么？” 他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举起那份残卷朝李霖晃了晃，说道：“难不成……你也对‘命则’感兴趣？” 对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早他妈说嘛，咱们都几把哥们，你要的话我就送给你好了。” 面对这位陌生人，汉密尔顿同样不虚，虽然刚刚那一瞬间他感应到了某种巨他妈离谱的生命波动，但一想想自己拥有特性‘力’的加持，倒又不是很在意了。 看到对方如此配合，李霖有些惊讶，他已在天堂福音内待了不知多少个岁月。在外界来看只是过去了短短一个星期，但他却一直在不同时空流速的节点乱窜，截至目前为止，已经是五万三千四百三十九次了。 关于太多人的记忆，在时间浪潮冲刷下慢慢沦为虚无产物。 他只记得，自己需要那些‘命则’残卷，而就连为什么需要的原因……也逐渐被忘却。 “谢谢。” 忘归忘，拿到残卷的心情还是挺好的，绕是此时的李霖也想找个地方开几瓶酒庆祝一下，或者杀几个其他节点的自己助助兴。 “嗯……你太客气了。” “如果非要感谢我的话，帮我找几个人吧。” “我的一位兄弟被人害死了，所以才来到这地方。” “你来看看这几张照片，他们都在一张叫做‘必须杀掉的杂碎们’的名单上。” “仔细看一看，这里有你眼熟的人吗。” 李霖上前一步，视线往下一瞥。 映入眼帘的第一张大图，就是余见初的照片。 明天醒来后码够三更一起发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打个招呼 第177章 打个招呼 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 a011深度感染区。 何砡抬头看前方，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接近了那间维修站。 大部分的门窗都封闭着，偶尔有扇呈半开状态，但却什么也看不到。 在先前从那群士兵身上自取到的记忆中，这里会有一个安排剧情、希望能被所有人注意到的陷阱——想必始作俑者正躲在内里观察一切，那节目同样十分的刺激和血腥。 这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地方了，那个蜜糖阁的杂种就在里面，这里是他的“设计”，他的彩蛋。 他声称，在这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大伙只需要跟着配合，与他一起搞“处刑风格”，比如折磨别人，做点类似的事就好了——那些蠢货甚至还真以为自己做了就是安全的了。 “品味真他妈差……搞得跟别西卜那套一样，用刑？什么低能手段。”潘多拉一副看到什么垃圾的嫌弃表情，言道：“我打赌这里窝着的王八蛋肯定童年缺爱。” 她又盯着前方一会儿，突然从后座那排武器包里抓了架连发性火箭弹——当然是陆谨送来的限量版，这家伙什么东西都可以搞到，简直渗人，然后朝着维修站的方向就是几发过去。 修理厂内瞬间炸开，爆炸声不断，火光随之燃起，一片混乱。 潘多拉又把剩下的所有炮弹发完，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把火箭筒一丢，去拿那把特性抑制枪。看到何砡瞟了自己一眼，她朝他嘿嘿一笑，说道：“干嘛，打个非常友好的招呼嘛。” 他们的车直接冲进了潘多拉刚刚炸开的防护栏里，一直到维修厂门口才停下来。 那些蛙卵状的鬼东西一路追他们追到这里才停下，但又没有要完全缩回去的意思。 何砡将加持撤回，跳下车，左右打量了番，随后找潘多拉拿了把枪，直接击碎了四周藏在死角内的所有监控。 他又走过去看前方坍塌近半的外墙，火箭弹与特性枪把这里弄得一团糟，但还能从碎块表面看到熟悉的影子。 ——一幅又一幅血腥涂鸦，被人完好无整地画在墙面上，大都是些eoubs处刑场的样子，凌迟啊，审讯啊，刑架之类的玩意。 见状，何砡沉默了几秒，然后转过头朝潘多拉那边走去。 边走他还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款式非常眼熟的笔记，说道：“你就待在这里，等我出来。” “啊？”潘多拉被他说得一愣，又本能的把那笔记接了过来，低头看了几眼后发现这不就是卡洛斯天天捧着的玩意，心想着，“先不说你怎么有其他人的特性武器，我都跟你来到这地方了，说甩人就甩人啊？” “我明白了。”她琢磨了几秒，煞有其事的说道：“你在玩悲情那套。” “少他妈跟余见初看些影响人智商的电影。”另一边，何砡却直接给出否定的回答，并继续说道：“我让你待在这的原因，并不重要。” 他顿了顿，决定说得更明白一些：“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回到车里，睡觉也行发呆也好，总之别想着进修理厂。那本笔记是我复刻出来的，里面的特性你可以翻一翻，想用直接撕下来就可以；第二，继续跟我进去，然后被人当猪宰了。” 这会潘多拉才回过神来，能让这狗男人能一本正经说的事肯定不一般，她也是该怂则怂，直接溜回车内，同时隔着窗户对他做了个告别的手势。 而何砡，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他慢慢朝前走，推开那扇还燃烧着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他很确定对方的位置，也知道过会将要看到什么。虽然那些人的记忆太过混乱，只剩下一块块拼凑不起来的碎片，但也足够了。 他吸了口气，角落里放着好几台组装到一半的投放仪，屋子的正中央堆放着各类热武器的零件，场面看起来有点乱，但其中又有某种奇特的规律。像是有那么一群人曾在这里消磨过很多时光，他们都知道该把什么东西放到哪里，并且习以为常。 它们孤零零地在日光灯下呈现，好像这地方压根没有发生过任何糟糕的事，没有死亡，没有内斗，同样也没有杀戮与悲剧，虽然荒芜杂乱，但还是个能让人觉得安全的避难所，所有人也还是原来的样子。 接着，他就看到那个东西——从二楼维修室的拐角中走了出来。 之前它像爬动动物似的贴在天花板那儿——那模样肯定也曾是个人，只不过经过改造后变得格外畸形，身上甚至还穿着行动员的制服。为人的部分几乎彻底没了，它的肢体变得像外面盘踞着的083那般黏糊恶心，呈现出一排灰白色斑点，仿佛已从内部开始变异腐烂。它人一般的嘴里忽然绽开，口器如同花瓣，又像是昆虫的獠牙。 那玩意无法保持双足直立，只能四肢着地攀爬，动作非常自然，已完全忘记曾经的方式，所以只能这样行动，并且极其渴望人类的血肉。 何砡歪过头，这才看到它的脚边躺着一只尸体，现在已经看不出性别跟模样了，整个人的血肉都被吸干了，只有发皱的皮紧紧裹着内里剩下的骨头。 他站着没动，单单往那生物身上看了一眼，紧接着，便有什么无形之力击中它的脑袋。 血浆四散爆开，楼梯上的整个建筑板也被打穿，二楼瞬间变得一片狼籍，这才像是它本该有的样子。 何砡继续往深处前行，接下来的一分钟内，他又用同样的方式清理了十头想要扑过来开饭的同款怪物，然后停下脚步，蹲下身看地板上那堆红色的胶囊。 他拿起来，在手指尖捻碎，他知道这是什么：eoubs前不久推出的新款抑制剂，稳定精神污染值的良药。 裁决部与行动部的专属零食，作用极好，随带随用，除了不能让你太爽之外和那些致幻剂差不多，只是多了续命效果而已。 就在这时。 他听到维修厂外有谁骂了句娘，然后又是一阵枪火轰鸣的动静。 何砡转过头，为首那人正骂骂咧咧的把门推开，走进大厅。 “操了，为什么他妈的何砡那个王八蛋看到我们就要拼命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已是轮回 第178章 已是轮回 所谓奇人无数，能被称得上“奇”这一点的人，想必都有异于常人的优点。 顾桁——其实也称得上是位奇人了——当然不是因为他听权贵们的话，说让他操安如是就直接操了，这家伙身上的确有着太多的过人之处，多到你根本无法想象的程度。 比如在eoubs的常规工作中，你想为某个控制任务制定计划，他可以不用终端权限就帮你把筛选记录外加行动预算都给做了；你想跟研究部讨要一个还不错的禁忌物，他可以不依靠任何设备，给你整出来一个最符合兼容性的种群目录；你想找去回收室里挑点还算过得去的垃圾用用或者早点权限，他也能给你做策划出来。反正只要是你说得出来的玩意儿，只要别太离谱，他都能帮你做到。 而这些，都只是基本操作。 顾桁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他那预测宏观未来的能力以及思维链接无限量生命体的兼容性体质——因此，即使对于一些听起来酒夸我的、荒唐的、奇怪的要求，他也能在最大程度上去满足。 比如你在去西伯利亚前跟他说，你想在这感染区内成为猛男，且要把其他行动员都宰了，那该怎么办？ 换作别人，比如卡洛斯或者潘多拉的话——大概率会回你一句“先把脑瘫治好”再想想这话有没有实际性，但顾桁不会直接回绝，他会先帮你预测一下这个假设的在所有节点未来内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阈值超过一半，他就会给你策划出一个非常贴切计划——一个你看了一眼就他妈有种“我操，我真要成神了？”的计划，并且帮助你来完成这件事。 具体分析起来就是……他会让你先借助自己能付出的所有优势与高层攀上关系，然后顺着这条线去研究部混个熟——每年都有几批危险性极大的植入实验——他会帮你选出最安全且威力最大的禁忌物。植入成功后，又刚好能加入一个分部歼灭行动，你就能再赶上了一次提升自身权限与等级的机会，之后会有各种你意想不到的机遇来推动那个计划的进展。 当然了，这只是在未来可能性良好且兼容量完全没问题的情况下，如果这件事儿压根行不通，顾桁就会直接告诉你别做梦了，并跟你讲一下大概要付出什么代价才梦做到。 可以直白地说，他所做出的任何决定，行为，都是在浏览了数以万计个未来结果后得出的最佳结论。 顾桁，在eoubs圈内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战斗记录几乎为零，且身体素质也就比常人强上一些，但他就是一个让权贵们感觉“这条狗什么事都可以做到”、“非常听话，懂得怎么讨好我们”、“就算做不了也会给出可观建议”的、称得上绝对策划的人。 因此，在这场死亡率如此之高的联合行动，当余柇等人提出要参与进来时，戈尔首先想到的增援人员，就是顾桁。 而反观安如是……这位一出场就活得不是特别光鲜亮丽的人，她也自然有“奇”的点。 当然，她体内的特性也是到后面才能被提及的。 …… …… 西伯利亚，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 a010核心感染区根据地。 安如是感应到了思维链接的提示，回过身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故放松了警惕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顾桁也没多话，招呼她上来，随后启动车子，往街区深处驶去。 “你是怎么到这儿的？投放地点不是随机的吗。”安如是一上来，就开口问道。 “这附近就有个第五次节点的我的身体，虽然刚死不久，但还能用。”顾桁的回答……十分怪异，但他说的就是事实，并且讲着话时用的语气也很随意。 “啊……原来如此，难怪我说怎么突然有个链接跟我对上了。”她念叨着，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话说回来，你不至于直接来找我吧，毕竟这儿的空间那么乱，难免咱们当中有谁会遇到意外。” “所以我在找到你之前，先把那些具有死亡风险，位于不同节点的‘我’的思维全部屏蔽掉，让他们先去试险。”顾桁加快车速，同时回道。 听到这句，副驾驶座儿上的安如果不由得回头看向了对方：“嗯……‘那些’指的是多少个？” “三千四百五十八个。” “喂？当真那么离谱吗，你这样搞得我已经想中途退出了。”安如是捏了捏眉心，半开玩笑着说道。 “还有更离谱的呢。”顾桁自然知道对方的意思，就算不知道，他也能透过预测去提前看到，他笑着应了句，“光是规避风险哪用得着那么多条命，三千多个，只要时间充足预测的事物更具体，我还能把2407感染扩散的源头找出来呢。” “是啊，再花几千条节点的生命你还能拯救世界。”安如是边吐槽着，边打开前排的储物格，从中取出八枚30的针筒，撩开袖子就往自己手上打去，“我得把这些特效药打完才能总特性，你说说咱们接下来该去哪儿？” “先往前开，等到第一驻守点的时候就可以了。”顾桁这话刚说一半，突然呕出几口血来。 下一秒，他们所驾驶的车子也随之失控，撞到路旁的障碍物上，引擎盖直接掀飞，整辆车身翻得露出地盘，随后砰响一声爆炸开来，烈火燃烧，车毁人亡。 【预测节点回溯：。】 …… …… 顾桁睁开眼睛，思维回到现实。 “你是怎么到这儿的？投放地点不是随机的吗。”安如是一上来，就开口问道。 他侧过头，正想说什么，忽然觉得唇间一凉，伸手去摸——全是发黑的血浆，但却见怪不怪的直接用袖口擦了擦，同时启动车子——只是这一次的方向已是不同。 “我有两套新的方案，在前往第二个驻守点的途中你可以听一听，然后我们再考虑一下到底用哪套比较好。”顾桁没有过多解释，直接步入正题说道，“第一套我认为比较稳妥，收集到‘命则’残卷后，我们保持原地不动，将更多不同节点的‘我们’吸引过来。然后我引爆思维链接，让他们全部脑死亡。但如果是那名‘何砡’行动员的节点，这计划可以往后稍稍，成功率是百分之九……” “就第一个吧。”谁知，安如是还没听到第二套方案，就直接做出选择了，“顺便一提，咱们屁股后面有东西跟上来了，长得还很恶心。”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未解之题 第179章 未解之题 西伯利亚，布里亚特州。 深度感染区，3号根据地。 在卡洛斯与梅林克把驻守地内的士兵，以及周遭潜伏起来的行动员全部处理掉时，梅林克便发现了另一批人的到来。 如果你们认为他只是单纯靠着特性能力才能在eoubs的璀摧残中生存下来的的人——那可太他妈肤浅了，兄弟。 他之所以能成为东夏分部钦点的外勤人员，并不是因为无声诗这种理论上来说，在里世界内无敌的特性，梅林克除了具备迈入b级潜力级的天赋外，还是位懂得如何将自身能力运用到极致的天才。 是的，他就是这么厉害，就是如此逆天，那种可以创造出掌中世界的特性在大部分情况下就是能压制许多人，只要将视线内所有事物的细节一一记清，便可将出现在画卷上的对象禁锢，判定生死，任由其摆布。 得到‘无声诗’的特性，对于梅林克而言本身就是场意外，他在加入到eoubs之前就是大师级画家，以他在现世内的才能……即便给他根燃了一半的香烟，他也能用烟灰给你玩出花来，更别说是超乎常人理解范围的禁忌物了。 当然，能力必然是有弱点的，通俗点来说就是前摇太大。毕竟在控制任务哪怕是战场中，都不会存在哪个傻逼站着不动让你画完，然后乐呵呵地等着你把画撕了送他下地狱。 因此，梅林克便需要一位各方面都算良好且称得上完美的搭档——eoubs圈内唯一能符合标准的，也就是拥有篡改笔记的卡洛斯了，至于后者，虽说是雇佣兵出身，单体作战能力不错。但你说他厉害吧……好像又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点，你要说没用吧……那种可以暂时性篡改宇宙规则的特性又碉得离谱——只能说这家伙走狗屎运，偏偏跟笔记的兼容性是最高的，否则早就被eoubs的高层挫骨扬灰，丢到粉碎机里做成汉堡了。 而此刻，他之所以会发现异样，是因为有人触发了他在驻守地周围布置下的“防范程序”。 这事解释起来就非常简单了：首先，梅林克在投放结束后便一路往地上撒东西，在整个维修站入口，驻守点的防护栏，墙壁，以及街区靠东一带的途径路、窗户、信号塔，电线以及与他们所走过的所有小路，大道上……全部都被他丢了点剂量非常小的炭灰。 那量少到什么地步呢，大概就是把它们重新收回来放到调色板里，你也不会注意到的地步。 当然——可能会有人会问了，就他妈这么点玩意还能当防范程序？哥们你闹着玩呢？是的，还真能起作用，而梅林克之所以没用别的颜料，单纯也是因为用这么点炭笔的屑就够了，只要从‘无声诗’体内留下来的东西，他就都能感应。 布置完后，这些碎屑就能和他产生一种连接，当那些微量的炭灰感受到其他生命体接近时，他也能同时感应到。 因此，梅林克即使身在驻守地内墙后的大厅内也知道，有这么一批不速之客已经站在了正门外。 他给卡洛斯打了个手势，对方顿时噤声，屏住呼吸，静静等待屋外之人的下一步动作。 从传输过来的信息能够判断出，来者只有三人，并且都佩戴着威力不俗的热武器，其中估计还包含针对禁忌物的抑制枪械。 而且对方肯定也不是余柇等人，因为在投放之前，梅林克就已经在他们身上留下了记号——虽说身处不同感染区，但对于他们的行踪，他还是能够了解的。 他这么想着，当即又确认了一下其他人的位置，结果他妈的下巴都要掉出来了——整片西伯利亚的感染区内居然都是自己留下的灰屑，这你妈简直活见鬼啊。 然而，就在梅林克怀疑自己刚钢是不是出现幻觉的时候，忽然发现，驻守地门口……这会儿正站着的二人身上，同样也有他留下的灰屑。 “还有这种荒唐的事？”他在心中暗想着，“难道是余柇他们？但别的地方又怎么会有如此朵数量的记号再移动……况且距离投放才半个小时不到，那俩姐妹就算飞过来也没那么快，总不能是别人装的吧？” 就在他思索之际，门外的两人，却是先开口说话了。 那话当然不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这声音压得非常低——只是因为灰屑的链接，所以梅林克可以听到。 “原始节点的他们已经找到了新的残卷。” “嗯，我们刚到。” “谁知道呢，他们来的时候就是两个人，我早就想问了，他们是不是同性恋啊。算了……这话题先停一停吧，你有碰到顾桁吗？之前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可别是被其他节点来的人先宰了，所以要再等等他们吗？” “还是算了，他来不及用时停的，领域展开需要时间，除非他事先把452批次节点的我们记录下来，不然那特性就是累赘。这倒也好，他还真挺难对付的。” “你省点心吧……找到其他节点的李霖没有？那家伙早就变样了，我一开始就跟你妹讲了，让你们挑个时间把他杀了。你非不信，现在后悔了吧。” “本土驻守的士兵……不是已经死了好几个节点了吗？那些人不听何砡的话，也是活该。对了，原始节点的……这样啊，那我明白了。” 梅林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化着门外那二人对话里的消息，他听出了颇多非常值得推敲的点，但这会儿可不是大家伙能坐下来好好谈心，吹牛逼，并且畅聊未来的时间——这时候，无论门外出现的是谁，他们是否认识，他都已经做好了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准备。 咔嗒—— 也就是在这时，大厅的门被人推开了。 已经完全不需要提醒，卡洛斯便明白对方要表达什么了，好吧，虽然他娘的有些地方还是没明白——比如为什么外面站着的是潘多拉这小屁孩和安如是，以及为什么她们都举着枪对着自己。 总之，他妈的先开打吧，操你们全家的！ 他不再犹豫，动了真格，瞬间从笔记内拿出杀伤力最大的武器。 第一百七十九章 无端联想 第180章 无端联想 西伯利亚，布里亚特州。 深度感染区，3号根据地已是一片狼藉，在不接断的炮火冲击下沦为废墟之地。 卡洛斯架着从笔记内拿出的两挺机枪，对周围一切进行无差别毁灭——那玩意看着是真他妈不像机枪了，你用巨型攻城兵器来形容都不为过。 那些被特性改造过的子弹，射击在一维修厂外的越野车上，直接将整个车身爆炸开来，温度极高的白色火焰瞬间横扫而过，蔓延而出的冲击波猛烈地扩张开来，其中还夹杂着大量尖锐的钢铁碎片。 爆炸的气浪席卷了整片街区，凝聚迸发的浓烈可燃材料也随着释放出来，渴望灼烧和吞噬一切所见之物。 罡风扫过战场的那一刻，卡洛斯站起身，撑着倒塌下来的梁柱一跃而过。 剧烈的爆炸让整个维修厂灼热如同炼狱，他就这样拿着机枪，杀神一般径直走过燃烧着的大地。一枚瞬发火箭炮从他左肩掠过，碰巧击中穹顶落下的支撑板，它在下坠的中途就炸裂开来，化为一团闪着银光的碎屑。 卡洛斯可不知道对面那两个人来之前有没有碰到过其他节点的自己，但在这种近乎屠城级别的火力下，别说是他妈行动员了，就算是塞吉奥那傻逼原地复活，使出蝴蝶效应怕是也很难顶得住。 他停下动作，死死盯着前方，在其背后的里世界空间，梅林克早早躲了进去，同时正以最快的速度在画板上涂鸦着什么——他们都指望这样一波完全压制性的火力后能收获两具老实住的尸体。 到时他们就能赶紧把‘命则’残卷带走，想办法联系上何砡等人，尽可能扛到这场任务结束。 但这会儿情况可不对劲啊，卡洛斯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那片混乱，紧紧抓着机枪。他很确定子弹全部击中就目标，潘多拉跟安如是一同被吞没了，和那一堆的尸体、建筑板块残骸一起，但这场爆炸动静很大，四处都是气浪带出的烟尘与火光，让视线受到极大的阻得。 但很快，他就看到了。 那女孩从射击造成的夸张大小巨坑里爬了起来，身上还燃着白色的火焰，依旧是那副极具西式风味的精美礼裙，eoubs宴会的流行款。 她统治者一般张开双臂，毫无顾虑的站在一波又一波枪火的攻击之下，盯着卡洛斯，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他发现自己对这个笑容印象非常深刻，跟他妈何砡一模一样，不愧是天天跟在屁股后面的小鬼，学人精就是厉害——他们都喜欢摆出一副觉得自己理所当然能够杀掉一切，得到所有的样子。 简直是操了。 再然后，他又看到了更为离谱且不合逻辑的场面——所有的热武器，无论是特性枪还是常规物理子弹，都在那人跟前升起，随后如云烟一般飘渺化散——他妈的别说，乍一看还挺有个性的——整个战场内顿时流转起别样的亮光。 “这你妈开挂呢？”卡洛斯当即没忍住，一句脏话爆了出来。 “无差别抵消规则。”领域内，梅林克沉默了几秒说道。 “当真的吗？eoubs还有这种赖皮特性？那他妈不是科幻片里才有的剧情！” “以前研究部的确有人做过实验技，我也不知道他们已经琢磨出来了，看样子就在安如是身上——” “我真是谢谢你这时候才发现。” 他们对面，安如是从潘多拉背后探出头，随后捡起一颗手榴弹，就这么拔开保险丝，往自己脚下丢了过去——那玩意在二人中间瞬间腾起一股火焰，然后又几乎在同一时间消散，留下的烟尘一时挡住她们的面孔。 潘多拉就站在硝烟之中，微笑地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对手。 “你还要多久？” “五分钟。” “你妈的画那么慢，这也敢称自己是灵魂画手？” “笔给你你来画？” 其实正常来说五十秒就够了，不过眼下对方的本源完全不属于这空间，梅林克必须让‘无声诗’将她们二人重新分析个遍才能开始判定，否则完全没作用。 鉴于他的话很有依据……或者说梅林克平时讲的话通常都是很有道理的，所以卡洛斯也默认了，并且意识到自己他妈的还得硬着头皮拦住对方。 这绝不是个适合保持安静的地方，但战场中却只有一片压抑的死寂，所有人都明白那句话：现在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没有的。 卡洛斯叹了口气，居然将笔记合上——当然，事先他撕下了几张不舍得丢掉的记录页，然后居然抓起它，奋力朝潘多拉与她背后维持无差别抵消力场的家伙抛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抬手一枪击中。 对方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被称为篡改笔记的特性宝具——已是到了眼前，然后砰的一声猛然炸裂开来。 这一击可根本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作为禁忌物自爆所产生的极端能量……足够让整个西伯利亚感染区内还存活着的行动员感到地壳震动。 三人同时摔倒在地，潘多拉周身维持的抵消力场似乎仍在运作状态，但卡洛斯能依稀看到有数不尽的白光还在不断游移——那意味着力场已经受损，此时正在碎裂，它甚至很贴切地发出了轻微的电流错乱声。 那女孩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难看，眼神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周围——姑且这么形容了——看到卡洛斯挣扎着朝自己走过来，她不确定地往后退了一点，手边散落的吗堆碎片随着这动作发出擦刮声。 他看到潘多拉眼中映出自己的样子，头发狼狈地散着，眼中同样烧着火光，整个人他妈的像是经历了什么苦难那样，歇斯底里。 卡洛斯没有犹豫，抬起手，朝她的脑袋就是一枪。 残余的抵消力场顽强地挡住了子弹，在她额前两指之距化为白点散开——真是操你妈的，都这时候了还能挡住啊？ 他停也不停地又是一枪，这次还算顺利，特性子弹轻易撕碎了防御网，却在中途失了准头，只从对方的肩胛骨穿过。 他脚下一软，紧接着没忍住吐口一大滩夹着碎裂脏器的血，手上也染的全是，爆炸的余波已经够自己喝上一壶的了，情况可没那么好。 卡洛斯喘着气，艰难地爬起身，潘多拉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毫不在意，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嗑了点什么猛东西，那眼神只有迷乱跟癫狂。 抵消力场彻底报废，发出几道噼啪声后就没了声响，她盯着自己，忽然神智恢复了清晰，大笑着说道：“真是两个弱智……我们是故意过来送死的。” “你们中计了。” 第一百八十章 颠倒 第181章 颠倒 卡洛斯固执地朝着潘多拉的脑袋扣动扳机。 他非常确定，这一枪绝对会他妈这小屁孩的无知与疯狂永远从世界上消失。 他这辈子曾确定过很多类似的事，虽说结果都不怎么样完美。比如当初加入eoubs之前，卡洛斯就很确定会跟那些老搭档们一起活过歼灭行动，从此过上顶层人士纸醉金迷的生活之类的。 后来他就学聪明了，懂得做人还是不要太乐观，因为那样的话，你成功的概率就会大大减少，近乎为零。 但是那一刻，他是真的很确定，面前的潘多拉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所以他必须杀了这个人。一路走来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做了足够多的事，没有理由再摔一跤。 然而那之后发生的事简直没有任何依据，那个被爆炸震倒在地，理应失去了意识的家伙——安如是，突然猛地跳了起来，随后朝他扑了过来。先前的冲击声让卡洛斯的内脏受了不少伤，听觉都跟着有些失真，因此他没留意到背后的动静音。但在对方快碰到自己的那一刻，他还是感到一些怪异的恐慌。出于本能的，卡洛斯猛地向右躲了躲，那玩意顺着自己的肩膀扑了个空，他立马朝她的脑袋开了一枪。 安如是的整个头部炸开，但身体居然还挣扎着想爬起来，他很确定她已经死了，这时候只要再来一枪，就能解决局面，但他没再能扣下扳机。 在那一刻，卡洛斯才意识到他的脖颈有种凉感，不算是伤口，只是有枚针划过动脉，但其中蕴含的烈性抑制毒素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传播速度惊人，堪称偷袭绝佳之物。 他晃了一下，努力想做些什么，但机枪已经从手中滑了下来，落在焦土上。 他听到身后传来几道野兽般的尖啸——什么几把玩意，类人生物还是什么——接着又有谁在嘁嘁喳喳的说什么，梅林克喊道：“最后一分钟——” “快离开那地方，链接全被毁了，周围全部都是……”那混蛋还在说。 但他已经听不清梅林克的声音了，一切似乎都变得非常模糊，声音从遥远的彼端传来。 他突然回忆起这种毒素——研究部的人管它叫“特定性毁灭细胞武器”——针筒里全部都是附带麻醉跟溶解细胞的生化武器，酷似大屠杀才会用到的收场甜点。 不过与其说是溶解细胞，不如说更像是他妈高强度腐蚀药剂，当初血源屠杀任务时，被这东西吞掉人不计其数，并且死的时候意识一直是清醒的，也是那年eoubs最血腥且变态的录像之一。 他还真亲眼见过那场面，在那间漆黑的控制室里，那些被自己害死的同伴……被植入毒素后的样子如同畸形怪物。 当时梅林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感染影响范围内拉出来。没办法，那时候你选择逃走了，就是逃走了——他早该后悔的。 身后，梅林克仍在不停歇的说什么，但他还是听不清。 卡洛斯又晃了一下，再也站不稳，整个人跪在地上，疯了似的在吐血。 他的周围，本该报废的力场再次活了起来，能量恢复有序，仿佛内里有怎样精密的高手在乐呵呵地操控数据。它们搅碎所有剩下的武器，欢呼雀跃得很啊。 五光十色的残影里，他看到潘多拉正往身上喷恢复药剂，然后慢条斯理地走到他跟前，蹲下，朝他笑着说道：“好有牺牲觉悟啊，能把篡改笔记都爆开，真是大无畏精神！但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吗？” 卡洛斯已经没力气看她，可大脑还在快速计算自己抵抗这毒素的可能性有多大，什么时候会恢复活动能力。他知道那玩意毁掉一个人要多久，并且刚刚躲了一下，只是擦着皮肤过去，蹭到动脉而已，维持时间不会很久的—— “你以为要对付的是我们。不……当然不是那样的，大家只是不同节点诞生的倒霉蛋而已。”潘多拉继续说，“想彻底搞垮你们的，是‘你们’自己。所以无论怎样都赢不了，因为你们就是节点的起始，是那种就应该被绑在刑架上受苦的群体。我们花了那么多功夫把这些残卷分散开，那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看你们被折磨死，要看你们临死前挣扎的痛苦。” 她拽起卡洛斯的头发，目光怨毒阴冷，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么，接着我们来玩点更有趣的东西吧。” 与此同时。 他终于听清梅林克说的话。 “妈的，终于画好了。” …… …… 西伯利亚，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 a011核心感染区根据地。 整间维修大厅一片狼藉，老式焊接到墙壁内的燃气管炸裂开来，奔腾而起的淡蓝色火焰沿着穹顶的纹路狂放地往四周蔓延开来，使本就残破不堪的建筑板又一次发生了坍塌。大量碎石与钢筋掉下来，崩塌区域还在不停息的向周围长长地延伸，将要把整间维修厂彻底撕裂。 这次的爆炸伴随着大量的惨叫跟求救声，没人知道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战场内残存的能量仍然巨大，目光所及的任何可燃物体都跟着炸开，大厅里一时间灼热得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何砡若无其事的走在火焰之中。 他面无表情，整个人却透着无穷的杀气，脚步很稳，毫无犹豫，颇有种遇到什么玩意不管是人是鬼都会一巴掌拍死的决然气势。 潘多拉坐在驾驶座上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瞬间觉得走在远处的，是一个和何砡完全不同的陌生人，或者说只是头冷血怪物。 她看着‘怪物’毫不留情的把那些长得与他们一模一样的人统统杀死，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只是随手处理掉路上碰到的npc那样。 那种莫名的恐慌感笼罩过来，潘多拉好似回到了还在耶路撒冷的某个时候，只是那时的记忆早被接连不断的话剧场折磨成了碎榨，拼凑不出来一块完整，一切留下的就是漆黑，她既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下一步要去做什么，只知道灵魂都被胆怯与惊惧充满，它们要把她完全撕碎才罢休。 她也搞不懂自己这时候在做什么，鬼使神差般的下了车，冲何砡跑了过去。 那人总算停下脚步，侧过身，站在满地尸骸之中，用种命令的口吻说道。 “滚回去。” 欠一更，下回补，最近没休息好太累了（疲惫） 第一百八十一章 伪装 第182章 伪装 3月9日，13:08:52。 eoubs东夏分部，通行3号区a027地带。 天堂福音联合任务开始后的第25个小时。 伊森·乔纳斯是被人从救援舱里抬出来的，和当初他被关进审讯室里时一样。 整个临时机场的灯光大亮，还他妈有风格极其悲情的音乐在响——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折腾出来的，多半没怀什么好心，那背景让他所见过的尸体和经受的灾难都显得很弱智。但他的确支撑过来，并且确定那一切都是真实的。 专业的医疗人员、通行部负责办理复职手续的工作人员、部分闲得无聊过来凑热闹的权贵和一些还有点印象的同事一下子涌进场内，在残骸与未熄灭的火焰间走动，一张张脸上带着好奇，感慨跟欣慰，就像璀璨烟火晚会里漫天爆开的昂贵粉尘。 有几个人围着伊森检查了一会，说得亏他们事先做好了接应，不然坠机这事儿够要了他命的，考虑到他在瀛洲监狱里过得并不是很好，而且还有很多旧伤，他们强烈建议就地检测一番——反正这伙人能到这凑热闹都是经过批准的，把伤势说得重点意味着有更多时间消遣——另一位侥幸活下来的接应人员抱怨的说自己一点事也没有，现在只想快点离开。 他当然会觉得疲惫了，eoubs特有的繁华与虚伪掺杂进一片夺人魂魄的火焰废品中，没烧干的尸体被人有序回收，客机内其他炸掉的东西被一部分人很随意的踢到一边——断手啊，没了一半的脑袋之类的，但进来的人们一个个若无其事，景象反差得让他有些想吐。 他们清掉了下人数，所有陪同的接应人员都被抬走治疗了，伊森伤得不怎么严重，也在旁边接受医疗部门救治，一堆刚从战场上走下来的行动员按权贵们的要求，跟在他旁边——满脸死了全家的表情，又不敢直接骂，真是操了。 几千公里外的控制室内，戈尔一直关注着伊森——透过一块又一块全息屏，死死地盯着他，好像对方就是这个荒诞时代遗留下来的污点，实在是令人很难移开视线。 他看着几个医疗部门的人手脚利索地给伊森处理伤口，场面别提有多温馨了——如果那家伙知道他们往自己体内注射的是纳米污探测器的话，估计画面会更有趣。 短暂的处理后，他们没选择把他送回分部，说是一会还有点测试要做——对方当然没问了，因为就算问了也只能得到官方式的，如果没回答的一个答案。 与此同时，有一部分人又开始围着伊森聊些没意义得话题，基本上都是关于瀛洲监狱的内幕怎样，据说那里的负责人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女人，只是特性很强所以一直没被革职。 希恩直到这时候才匆匆赶到，她看上去还是看样子——很久没睡，眼角也有点发红。医疗人员站在她旁边，快速介绍了下情况，听完后她就觉得自己的表情是否有点太过狰狞，但一时又很难收敛回去。 照那帮人的说法，袭击是直接从东夏军方的制空点发出来的，美好的接应主题顿时变成了“间谍之战”——他们也没别的可猜的，至少不会是自己人干这种缺德事吧。 ——但其实，eoubs圈内人个个都知道高层那套无聊的法子，无论是临时改变决策，或是装模作样地偶然把你害死，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反正就是中途一察觉不对，他们就会不惜代价让事态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而没瞎的正常人都能看得出来，那突袭根本就不是临时兴起的，这是经典的“捧杀”式安抚。是一种无论你对未来有如何美好的期盼、自身拥有怎样的力量，伟业乃至抱负，都无法完全对抗的恶意体现。 但总之，伊森还是活着回来了——虽然本来是要回纽约的，但他之前在那的职位已经空了，碰巧希恩近段时间都在东夏执勤，于是他便顺理成章地在这待段时间——至于日后如何，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在eoubs里谁能保证自己能活到第二天呢。 这念头简直不要太合理。 数百年来，这种有人性贪婪与禁忌物组成的庞大怪物，无穷无尽的朝着世界移动，并且畸形成长到现在，大部分人心中已是一片麻木。 而死亡也演变成恶性游戏，只要你想，甚至可以在中间加点情爱因素，eoubs又没限制这点小小的人身自由——只不过许多看起来情深意重的伴侣基本都是是在“对台词”，或者完成某些高层的恶趣味，比如安如是跟顾桁。 而且……这年头你不装作有什么值得挂念的人或信念在的话，根本都不好意思见人，而希恩和伊森他俩这事儿的绝妙之处就在于——它是真的。 这两个人以一种旁人他妈的惊讶到眼珠直蹦的感情和极度偏执的性格，上演了场巨他娘伟大的圆满结局。 希恩随时关注着旁边接受检测的伊森，袭击已经结束了，但这里可是地狱般的世界，鬼知道还会有什么荒唐的事发生。 她盯着那些人给自己那位未婚夫仔细清理伤口，注射稳定药物，有人又拿出针剂来，一群行动员象征性地摆个阻拦的手势，其中一个问道：“停下，这是什么玩意？” “啊，重塑药剂。”对方顿了顿，解释着说，然后在希恩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又把那玩意放了回去，“好吧，回去再打也不是不行。”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她毫不妥协的说。 对方看看她，又看了看伊森，那人抬手，轻轻地放在希恩肩膀上，叹了口气朝他说道：“抱歉，我确实很累了。” 一圈人看着他俩这幅样子，突然说不出话来。 过了几秒，后面一个穿着光鲜亮丽模样的高层突然说道：“那就听这两位恩爱人士的话，其他检测流程暂时就不用了，我们是有些问题想问他，也知道他现在情况不好……但如果这时候谈的话未免太煞风景，哈哈，没办法有时候我们就是这么的……傻逼。” 这位权贵说着，又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语调怪异的念道：“天呐，我真的快哭出来了，祝你们幸福。” 希恩有点尴尬，觉得不适得点就是这时候不太能杀人，对方可不是那种说死就死的杂鱼，所以选择忍下来，然后朝伊森露出一个有点伤感的笑容。 “我想eoubs肯定是把我们当成什么摇钱树了，那样就可以吸引更多人。”她低声说，“不过，我从来没有被这里的任何事触动过，毕竟我们经历的只是场资本的游戏，感情在他们眼中就是日常娱乐的玩具。控制任务也无非就是把有价值留下得禁忌物回收过去，我从没真的觉得这年头有人会为别人做这些什么，但还是有人愿意的，所以……” 她的笑容更大了一些，终于透露出旧日纯真的意味。 “欢迎回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必要抹除 第183章 必要抹除 当天下午三点。 eoubs东夏分部，d012区。 自助餐厅内。 一位打扮得文质彬彬、衣着非常得体且高贵的男人，来到了正在啃牛排的戈尔面前。 “方便跟我谈谈吗。”对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把他对面的那个椅子往外拉了——并且很自然的接过他那杯还没开喝的威士忌猛灌了一大口，显然，刚刚那句话他也就是客气一下而已。 “你是那个塞吉奥的上司皆挚友——汉密尔顿是吧？”戈尔也没说“可以，你随意”这种废话，而是在他坐下的中途便抬起头，望了过去同时说道。 “没错，就是我。”汉密尔顿点上根烟，一副你能把我怎样的表情。 “唉……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戈尔对目前西伯利亚那的情况基本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因为事先罗伊曾吩咐过，对于这种联合性控制任务……他会派出一位较为可靠的眼线进行情报侦查，对方实力高超也是数一数二的猛男，可以不保留任何的秘密，所以戈尔想知道什么，只要开口问，汉密尔顿都会答。 “事先说一句啊，目前在你眼前的‘我’，只是一个异空间投影生命体。”他如此说着，眼神锐利，下一句话就是：“原始节点的那个本体，这会刚打完架，正在感染区里骂娘呢。” “嗯，我明白了，一看就知道是我那便宜老哥的手段。”戈尔瞬间就理清了思路，同时又问道：“那么他花费功夫，特地把平行世界的你投影出来，还送到我面前，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仅仅是“传递情报”的话，打个卫星电话或者在终端内发消息就够了，完全没必要特意拉个人过来谈。 “那当然就是把一些不太方便通过通讯设备传达的事情当面告诉你了。”汉密尔顿笑着回道。 “哦？都这时候了，还能有什么不方便的事传达，那些终端通讯或许会在数据库里留下的痕迹，后续收尾找希恩这名网络天才帮忙抹掉不就行了。”戈尔又道。 不料，对方的下一句话却将这个话题提到了某种谍战片才有的水平：“那么……我想问问你，你对自己口中这个‘网络天才’，究竟了解多少呢？” 闻言，他的神情立刻发生了变化：“难道你想说她是美洲派来的是卧底？” “不不不，我可没这个意思，她跟你底下那几张牌一样，不属于任何绝对势力，单纯为了自身而去办事罢了。”汉密尔顿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解释道：“问题是……往往这种看起来很随波逐流的牌，才能要人命啊。” 戈尔听罢，思索了几秒，又问道：“我认识希恩也有些年头了，最初还是罗伊去北极圈之前介绍她给我认识的，如果这人是隐藏多年的卧底……我倒是希望你能直接点告诉我，我会把她杀掉的。” “你放心好了，她当然不是什么卧底，这年头卧底有什么意义呢？几大洲为了禁忌物的资源抢来抢去，再这样下去怕是地球都要爆炸了。”汉密尔顿摇了摇头，沉默了一秒后，又接了一句，“我只能说，此刻的伊森·乔纳斯跟我一样，也根本不是这个时空该出现的。” “请你说点人话。”戈尔觉得这话有点讲不通，但又想到先前回航班涂中遇到的袭击，仿佛明白了什么。 汉密尔顿自然看出他在想什么，对此也只是耸耸肩，接道：“张伊森的感染指数已经达到了顶峰，他是希恩唯一的在意的人，也可说是她这此生的弱点。” “所以，为了避免你当初胡乱做交易所造成的后果无法控制，罗伊把他暂时保管了起来，并且从平行世界里抽离了一个完整体出来。” 戈尔听了，想了想，念道：“我就说这王八蛋怎么看着有些怪，明明特性被封住了还能从坠机事件活下来，他们还特地派人去接，搞半天原来是这样……” 紧接着，他又质疑道，“他身上不止这点事吧？” “没错，为了659研究计划的进展，考虑到他体内的特殊能力，罗伊打算把他培养成器皿。” “本来他打算选顾桁，但那家伙终究会死在2407体内，所以目前最佳对象就是能从‘人头气球’底下活着回来的伊森了。” “事实上……对于那名何砡行动员的存亡决定，一开始议会跟各大高层也秉持着赶尽杀绝的态度，毕竟他完全没有可控性，他所愿意协助我们将2407控制住，也单纯是为了找回659的核心碎片而已。” “不过最后嘛……那计划也临时撤回了，我也不清楚你哥在想什么，总之就先放着了。” 此言一出，戈尔稍微愣了几秒，随后便道：“听你这话说的——你这个节点貌似经历了很多事啊。” “那么能否告诉我，西伯利亚这场控制任务，到底会有多少人丧命，又有哪些人能活着回来呢？” “这个嘛，恕我不能就这么随便跟你讲，当然不是故意扮演谜语人。”汉密尔顿拿起酒杯，又喝了几口，才慢悠悠的说道，“要说实在话，我在那也死了好几回呢，每个人都会死个几次，每个人又并不是每个人，非要解释起来是真的很难办啊。” “哈……你这种废话一样的描述让我想起某个很惹人厌的家伙……”戈尔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句，“我倒想知道，你跟罗伊又达成了什么交易呢。” “当然是复仇啊，戈尔先生。”汉密尔顿想也没想就接道，“我本就是为了复仇才参与进来的，不为了完成这种简单的事，我又怎么会毫无负担的出现在你面前？” “还有，你知道你跟罗伊的最大区别在哪吗。” “面对手中的棋，你想着的只有放松控制，总等价交换促使他们心甘情愿为你做事，一种简单的，却需要耗费很精力才能达到量变引起质变的计谋。” “而你那位兄长的做法却是——将所有具有利用资格的手牌全部‘物尽其用’，并且能以一种最正常不过，无法引起他人怀疑的方法，让他们跳到舞台上作为先锋去驱使。” “在我看来二者可没有任何区别。”戈尔这句可是发自肺腑，他妈的不都是利用底下的人，有什么不同？ “当然有了。”话说到这，汉密尔顿挑了挑眉，用种总结的语气答道。 “你是为了私心，为了搞垮整个eoubs，因为在你看来这就是终结苦难的最佳方法。” “但罗伊——” “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他妈的全人类……以及你这个不成气候的弟弟。” 第一百八十三章 所谓的正义 第184章 所谓的正义 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 a011深度感染区。 维修厂三楼，丝毫不受底层爆炸的影响，仿佛是独立于这个空间的一处天地。 何砡只觉自己走错了片场，这里是场巨他妈豪华的派对——只是转瞬间，血腥的场面便悄然谢幕，隐退在无数浮华的死亡之后，整片感染区都要跟着变成璀璨亮丽，还发着光的人间天堂。 人们衣着华服，此时正依次坐在那宽敞的会厅内，吃着数不尽的美食，侧桌并配上一壶刚刚沏好的龙井，他们在用餐的时候还要一些音乐，所以大厅对面的墙边镶着一套定制音响——价格昂贵到让人在听到那串数字会忍不住再次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伴随着音乐的流淌，客人们闭上双眼、举起手中的餐具轻轻挥舞，面露陶醉之色。而派对供应的无限量酒水也像河一般顺着轨道循环地流淌，色彩鲜艳的水果和迷幻药共为一盘，静静装点着这个虚幻世界。 然而，此时此刻，在西伯利亚的其他感染区，却有无数个在轮回中挣扎厮杀的生灵，沉沦在血与火的战歌中。 何砡盯着他们看了会，破天荒的决定先去找点食物，他当然不觉得饿。不过走到那一叠甜点山边上的时候，还是伸手拿了几盘，然后意识到味道确实不错，并且那口味跟耶路撒冷的没区别，说不准是场环境，还是别的荒唐的理由。 就在这时，有谁匆匆走过，没注意撞了他一下，那人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何砡看也没看抬手接住，对方下意识骂了一句：“你他妈长眼……” 然后声音整个停住了，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我的天啊，原来是你，何砡先生。”他激动得有些哽咽，语气好像真的要哭出来似的。 那些人突然一同放下碗筷，全部盯着他，目光让人发毛。 何砡压根懒得关心，他读取到许多心声，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于是端着盘子往大厅内部走去，走了很远还能感觉到那伙人的目光盯在自己的后背上。 他突然想，这件事唯一值得夸赞的，大概就是那躲在幕后的弱智停了不少节点人的火力，至少这地方能消停一会儿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看到李霖从面前匆匆走进来，后面跟着一大帮子人，脸上都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跟兴奋。仿佛在这里，所有的烈性情绪都是正常的，并且还要带着杀气。 他穿着那套贵得不可理喻的正装——出发前从余见初的房间里拿的，据说是特地准备的生日礼物——但在何砡的角度来看，他依旧觉得李霖仍像当初自己见到的那个人，脸色依旧阴沉，一副要毁掉点什么东西的样子。或许也可能是衣服的款式问题，做工确实很精致，但气势太强了——与他不符合，他理应是平静如死水的形象。 他站着没动，甚至还在挑甜点往嘴里送，那一帮子人停到他跟前，迅速开始对周围进行清场，动作很快，训练有素，简直像是支专业的军队。 李霖到他跟前，目光游移了一下，开口就说：“很高兴你能来找我，但我不会回去的。” “无所谓，本来就是准备顺路带你回去而已。” 对方露出个帅得叫人心跳加速的笑容，然后带着他来到一间休息室，真是你妈的科技改变生活，如今的西伯利亚居然还存在可链接终端权限，让人得以网上冲会浪。 他打开一个新建立的论坛——一个他妈叫做审判日的极端网站，据说是由约瑟夫反叛事件所衍生出来的，鬼知道那些民间黑客是怎么避开eoubs技术部的道道侦查，这玩意热度还挺大的。 自从洛杉矶行动结束到现在，网站里的会员们天天都在聊现在有哪些毫无底线、劣迹斑斑的权贵该死——不仅仅包括eoubs圈内，甚至蔓延到了各大洲的政圈跟军方。 技术部那帮傻逼公关当然知道这事，但信号只要阻拦一次就会重新建立上百个衍生站点，干脆后面只在口头号召大家要冷静，然后其中又有部分二五仔，背地里为了保持事态热度，一直在偷偷煽风点火。 李霖又给他看到两天前行动员论坛里的一次争吵——某个从沙龙里出来找色情片的权贵偶尔发现了这个站点，趁着药物上脑的功夫就来闹场，说这里注册的会员们真是头脑不好，他们根本不懂世界运作的真实方式，所以只能把那些事都归于比自己权力更大的人身上。 有人看到帖子立马开始了反驳，说操你们这些权贵人的全家，搞什么优劣区别啊？总喜欢把私人的欲望伪装成为人类贡献所必备的牺牲，其实心底比谁都恶心且扭曲，简直活该被底下人反水。 两伙人吵得不可开交，从几年前的大屠杀行动一路骂到美洲特殊感染体歼灭任务，最后还聊到了“活体盛宴”——中途李霖怕何砡听不懂，还贴心解释了一下，说那是一种高层邀请那些价值不算特别好的行动员所参加的晚会，当然目前只有单薄的一页记录，它们从未在公共场合出现过，大家只是听说受邀者的下场都很悲惨——死全家都是最轻的那种。 这年代网络黑客遍地都是，不乏有类似潘多拉这种天才，好比神明在二进制内撒的一泡新鲜的尿——不久过后就有人出现，说已经查到了这位喜欢从嘴里喷粪的权贵的终端来源在哪，并且知道他是谁了。 然后那哥们依旧不依不饶，又留了几句言——“操你们的妈，eoubs的沙龙会听过没啊？跟纽约议会一个级别的，老子根本不介意公开信息，如果有在东夏分部的人，欢迎你们过来把我宰了。” 然后大家又看到一连串刚公布出来的消息——发现此人他妈的还真属于有权有势的顶端角色，不仅是在eoubs，日常生活中也是个富家子弟，并且身上的负面新闻多得能直接去出版社印本新款“百科大全”，大部分都是故意伤害、非法拘禁，强奸以及蓄意谋杀。 此人最后说的话是：“我非常确定你们拿我没有办法，比如我昨天就玩了个巨他妈极品的妞，虽然她当时是不太愿意，但谁知道是不是故意装的呢。我还挺喜欢这种反差情趣呢，所以喂了她很多好东西，事后更说明一个人嗨过头有多放得开。要我看这是她自己的控制能力不足，所以我依旧很欢迎各位来找麻烦，我底下有一堆愿意卖命的c01。如非必要，b级也可以当我的保安，反正他们没一个是吃闲饭的，随便你们折腾，我会让各位死得很好看。” 这就是他人生里的最后一次发言。 第二天，那位黑客就发布了新消息——这位高层直接被吊死在了卧室里。 杀他的人也不是什么正义感满满的其他分部的行动员，就是他口中提到的“安保人员”——一位作战履历非常完美的c01，那人在他手下待了三年多，混得很熟，所以有直接一些调控门锁的权限。 而他之所以杀他，是因为死的人是他的妹妹。 何砡看到这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察觉盘里的点心都被吃完了，又走到大厅那拿了好几碟，这之后才回来继续观看。 他无动于衷，只当在看正反方辩论。 在李霖给他放的视频中，凶手撕掉了自己的身份牌，同时一脸平静地朝镜头说：“他是在清醒状态下死的，那会他刚洗完澡准备参加一个派对。我把他拦住，先告诉他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然后直接朝他的脑袋开了一枪。” 凶手说这话时的表情非常诚恳，像是在讲述什么真理。 他又接道：“后面又来了很多增援，我的能力不够，但好在……有人帮了我一把。” 录像中，他拿出一瓶药剂，内里装着些猩红液体——上面还贴了标签——万物血源。 在之后，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讲自己的妹妹，说大概两个月前，她刚成年的时候。那天晚上被迫去了高层的派对，回来后哭得很崩溃，但消息被隐瞒了，他根本不知道。然后又是一个月的时间，她参加了第二次，这次回来的只有具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的尸体，开车的人说是嗑药过头了——死因的确是真的。 但她从来没有这种习惯，甚至还很内向。她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出落得跟精灵一样，所以同样也很难适应这个世界。在这种地狱里头，她无论怎样去活，都显得那么脆弱。 事后的处理结果几乎没什么大波折，eoubs给她的父母匿名赔了点钱，而他只能靠杀戮和药物熬过一天又一天。 大家都劝他，说事情也就只能这样了，可他知道的，自己怎样都放不下。 所以当某一天，他看到何砡一身是血的从沙龙里走出来的画面，收到那份足以改变特性的药剂时，他觉悟了——即使那样做会付出如何可怕的代价，他也要选择死在复仇里。 “当秩序完全失去它所存在的意义时，当人们一边宣扬维护全人类，一边蚕食同类的时候，那么血腥的复仇就会变得习以为常。” 视频最后，他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eoubs需要被彻底颠倒。” “或许，人类早该灭绝。” “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们的。”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扣下扳机。 现在已经纯属是为爱发声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正反方辩论 第185章 正反方辩论 当他已经没有能力从人性，法律乃至官方手中讨回公道，那么——他便可以自己去要个说法。 视频上，那人哪怕被子弹击中的前一秒也是满脸淡然，这种超脱突破了任何形式的迷幻药或是怎般畅快且舒适的交合，在那一刻，他就像个甘愿走向火坑的信徒，这份临死的平静……只是发自灵魂罢了。 但这段录像让整个论坛都差点瘫痪。 虽然在如今这世道，死几个人都是非常普通的事了。况且eoubs发展到现在，在高层大部分人的思想法里，底下那些行动员死了顶多就是一发观赏性不怎么好看的廉价烟花而已，谁管它们加一块能放出多么有个性的秀啊，掌控的禁忌物那么多，实在不行多植入几个就行了。 所以一旦有类似的新闻报道出来，无论是观众还是权贵们的第一反应都是司空见惯的，少部分刚入职的员工可能会来一句：“哎哟，搞得那么有节目效果，很刺激啊兄弟，那么让我们再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更有趣的视频吧。” 但那些更有趣的事，自然就是死的人包括站在eoubs顶峰的实际掌权者了。 现在，不嫌事大的网络黑客，暗网会员们攒足了劲把这话题往何砡身上引，反复强调他们这帮消耗品口中的“血债血偿理论”，甚至给它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环，并且赋予其英雄登场，救世间于火热的形象，让它变成一种难以想象的别样商筹码。它们会随着趋势慢慢演变，直到彻底属于歼灭行动中死去的所有亡魂、属于约瑟夫、属于何砡等人或是别的敢于站出来反抗的行动员。 再加上反叛事件的影响还在，eoubs圈内再次开始了场盛宴。 要知道这年头，任何人都不要想挡在能懂得团结手法的“廉价物”面前，尤其是能改变时代的狂欢枪口顶端。 那些黑客们疯了似的转发录像，顺便还把视频重新剪辑了番，加了各种私货和标签，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出举世无双的电影大片，既充满了人性的苦难，又非常切合复仇特色，然后此刻，就有人把它放在何砡的面前。 何砡总算看完了这场在西伯利亚行动开始后的一天里所爆发出来的灾难，它看上去……好吧，就像个被安排好出场时间的话剧，但他一点也没觉得奇怪，而且认为肯定不止一起——李霖可是余见初带出来的，那女人多能折腾，跟她妹妹一个德行，他又能多让人安心呢。 他再一次看了眼视频，随后又看看那群一脸饱含期待神色望向他的人们，他们怕自己没了解透彻，又进一步介绍事情的起因跟过程，好像真他妈是何砡叫那个保安去杀死那个爱嗑药的傻逼似的。 他耸耸肩，毫无波动的说道：“所以这就是场简单的复仇，有什么值得我去评价的？” “不，不一样……他的报复源于eoubs，诞生于我们创造的‘偿还理论’。” 何砡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很无语，他心想“血债血偿”这个词语又不是他妈的他发明出来的，那话都不是自己说的，没事干嘛栽到他头上。不过从李霖这样子看上去……他们似乎就打定主意这么干了。 “好吧，那我纠正一下，这位英雄是为自己的家人所去报仇。”何砡对此的回应是，“他所仇恨的资本，他所爱的人，他所承受的非人痛苦，这一切都得到了回报。” “所以你不打算出面做个总结，让他们更进一步吗？” “要不要继续做下去，这帮弱智自己会有想法的。”何砡用冰冷的语气说了这句话，“他们当然知道是不是杀了几个人事情就能结束，有时候觉得不杀也行，毕竟眼下能够得到安稳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控制禁忌物、完成每个月的任务、又一次保护了人类、如果有苦难的话，一瓶烈酒跟迷幻药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那么对于这些无辜牺牲的人，你有什么想表达的吗？” “说实在话，我一点都不在意，也没感到他们有多伟大。” 然后，“我不在意”立刻就变成了当天行动员论坛总站点的新款标题，文字下方还配着何砡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别提有多他妈饭圈文化了，看得他一阵头疼。 “你是不是在西伯利亚待久了，脑子也不好起来了？” 李霖只是淡定的回道：“是的。” 论坛的加密讨论区里，话题重新围绕着eoubs、偿还理论、以及行动员的明星——约瑟夫跟何砡展开，他们又在兴奋地讨论站点的运营者以及那两位明星如果被抓住了，会是怎样的结果。 ——不知道会被强行召回送到刑场，还是会被继续丢到接连不断的任务里去，不管怎样，现在已经有一大堆人在关注了。其中不乏有别的大洲的负责人，披了个看起来就很傻逼的低能马甲，一个劲嚷嚷着如何才能挖人，他们同时也对那个在各地发放万物血缘分裂体的狗东西感到好奇——资料一查酒查出来了，是位c03的行动员。一周前被东夏派往西伯利亚，现在看看居然没死，并且还出来打复活赛了呢。 无论在论坛里发声的人是谁，唯一梦确定都事就是——他们的经历都非常具有戏剧性，跟那位凶手差不多，无论是快要死的人，还是活着，想要杀死更多权贵的极端成员，他们想成为一个能植入万物血源的高手——因为那样对颠翻eoubs很有帮助。 通行部跟技术部又开始介入了，没办法，这事的发展已经开始畸形，但论坛里的人又开始了新的浪潮——没人为那些死者在意或是感到遗憾——他们都知道死人这事儿太正常不过了——重点是，不管有没有人在意，他们都决定做些什么。 毕竟这年头，倒也不能说“绝对公正平等的秩序规则其实是坨狗屎”，但目前来看……大部分时间它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像罗伊这类人又不是全世界都有。 这以往最强大的硬性规则的衰弱肉眼可见，除了司空见惯的刑架和特赦信这一块，eoubs行动员法则律令恨不得每天都能改一百次。前几年还能忍一忍，但造的孽实在太多了……人类的确被保护了起来，但你知道其中又有多少人为了那些普通人没了命吗？现在一眼看过去，法律早就变成面目全非的一团烂肉了。 在涉及到所谓人类和平和真正的权力时，没有任何人可以不成为躺在金钱与最高权限里高潮的婊子。 所以，如果我们此生都得不到公平与正义，那么为什么不能使用私刑？ 现在这种事遍地都是嘛，控制任务里也开始这样了，那几位出来扇高层巴掌的明星们就过着没有隔夜仇的日子，何砡就这样，进入波动层的约瑟夫也这样，那个发放药剂的李霖也是如此——说明他妈的每个人都觉得，这种反叛的决定简直是操上天堂程度的帅啊。 不管他们的抵抗会多么的困难，最终……高层与行动员们，谁也不能真正的无视谁。 接下来的时间，这件爆炸性新闻持续发酵。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不要 第186章 我不要 何砡一脸蛋疼地听完这群神经病解释局势，他们对此显然有一套专门的理念，试图给那些死者一种他妈的近乎重生后超脱、但又充满人性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真的就像是那个“偿还理论”的代表者，被人赶鸭子上架地站在这场狂欢盛宴的最顶端。 他又觉得这句话实在是讲不通，不过他们好像的确搞得有些样子。 何砡这么想着，突然被呛了一下，然后摆弄着酒杯说道：“额……那么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正在录像，是为了准备一个足够引起很大浪潮的采访视频，毕竟所有人都在讨论呢。”李霖说得很慢，他第一次讨论这些东西，“他们讲，当我们所崇拜的律令其实根本无法提供帮助时，那么一个人就可以自行战斗，这是我在eoubs里创造出来的新型原则，作为代表团之一的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起来很牛逼啊，但这几把理论又不是我发明的。”何砡瞪着他看，好像那是种什么罪恶至极的话题，并且非常弱智，“但是他们想要复仇的话关我什么事？” 人群里负责链接终端的角色——显然是策划那种职位，他朝李霖做了个摊手的手势，表示刚刚那句话得掐了，播出去可是副作用。 李霖笑容友好，像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那样盯着何砡，说道：“嗯，除此之外还有呢？” “还能有什么营养的内容，我想大家被逼疯了的时候不都这样吗，杀几个人当作出气筒，多正常啊。”他同样轻快地笑了声，同时心里想着：真麻烦啊，拜托你别再问了，再问就把你杀了。 他看李霖还摆出那副期待下文的样子，只能又加了一句：“我会为他们默哀的，如果有空的话。” 策划立马点头，表示这句话的作用会他妈非常好——那帮傻逼会很开心的。 于是论坛首页的代码入口处——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类似某种创世巨兽的倒影，反正他妈的就是很大，在那玩意儿的顶端还燃着熊熊火焰——当然是视觉特效做出来的。 火焰里还印着一行新的标题：我们不需要牺牲，不需要奉献，只为了复仇，得以换取神明的默哀。 ——太他妈操了，何砡看得眼珠子都要弹出来，这下真完了，饭圈文化深入骨髓，简直傻逼到天国去了。 起码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这团大火烧毁的将是什么。 “大反响！大反响啊！”担任策划角色的那个白痴一直盯着全息屏，突然朝他们喊道，“我操，新的复仇视频，你们快来看！” “唉……”何砡扶住额头，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又不能真的把李霖杀了。如非必要，无论哪个节点来的蠢货，自己都不是很想对他动手。 毕竟他答应过的，要把这家伙带回去。 “真的又死了一个啊。” 几个人围了过去，看着屏幕，发自肺腑的感慨道：“看来是新型的‘偿还’，真是太棒了，影响很大，他们马上就杀了一个。” 李霖贴心的把页面放大，版面大标题非常应景地写着《迟来的正义》，还配了简陋的图画，内容就是张破破烂烂的制服——eoubs统一发的那套，难看的跟屎一样。 帖子底下已经有上千条评论，那里说干这事的又是何砡跟约瑟夫追随者——操他妈的……这论坛现在基本就是“反叛行动员”的专属乐园了——从第一次事件爆发开始，李霖所操纵燃起的火就没有灭掉的趋势。 中间甚至还有人在故意煽风点火，直到现在，终于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受害者——很明显也是沙龙里的高层。 这次死掉的人在eoubs圈外也是个名利双收的高官达人，不过背后的资料倒是挺干净的，但这王八蛋嘛……未免有点太好心了，他对那些无家可归都流浪汉群体过于热情，从东夏的所有管控区内找来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其中还有孩子，无论男女——其实也满容易找的，每个大洲的国家都有那么一群人——然后这傻逼让他们去拍些很限制级的伪纪录片。 这事儿当初他们曾经听过，但也只是传闻而已，但这次杀人的人根本懒得过多解释，他直接放出了证据。 和上次的偿还视频不同，这次根本算不上是私人恩怨，颇有点黑夜侠客的道理。此人显然准备许久，收集了各种证据，杀人的手法也极具观赏性——顺便又把很多实拍图放在了论坛底下。 整个场面……非常血腥，有超过五十条钢筋透过人体钉在墙壁上，脑浆和内脏，还有血全部流出来，怵目惊心的一大片，染湿整个地板和背景。尸体则固定在其中，仿佛一幅多么超前的艺术画。 黑客们嗅到大火的气味，纷纷一涌而上，进行大幅度的宣传，还把那些伪纪录片的视频免费打包，发给每一位注册会员。 李霖吩咐了几句，策划把刚拷贝过来的录像打开——不得不说，里面的内容实在是反人类，还附有受害者跪在地上，挤出笑容大发厥词的画面：“我们就是人类未来奋斗的真正战士，面对任何危险都勇敢无畏，哪怕再怎么糟糕的局面下也不会放弃，换作其他人或许早该崩溃了，但我们是被选中——” 那人说这话的时候，下身还被塞了个尺寸超出正常人理解范围的酒瓶，伤口不断往外渗着血，地板上早就堆满了排泄物。 李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关掉，于是画面停在那人扭曲而痛苦的笑脸上，他一想到对方现在已经变成了尸体，解脱了痛苦，那真令人涕泪纵横，忍不住哭出声来。 最终他吸了口气，转过头对何砡说道：“这就是我到西伯利亚后，一直做的事。” “我要颠覆整个eoubs。” “那些掌控权力，沾沾自喜的蠢货……这些视频跟记录就是他们种下的恶果，以前没人愿意站出来，大家都麻木了，但那正常吗？” “我已经醒悟了。” “但我需要……你的帮助。” 周围顿时一片寂静，一时间没人回答他，是啊，这时候能说什么呢？ 良久，良久。 何砡站起身，看着李霖的双眼，他的话……大概是对的。不，确实是对的，他这辈子就没听过如此正确的话。 但那回答却是。 “我不要。” 那句话斩钉截铁，杀气腾腾，足以让所有沉沦美梦的懦夫清醒。 何砡再一次重复。 “我不要。” 不行啊完全没有三更的动力，他妈的我简直就在单机，均订20，扑出新天地。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变化万千 第187章 变化万千 “你将为我见证。” “因为废弃的律令已是如同虚设。” “所以走吧，你我二人。” “正当那十一日帝国吞噬天空，好似人们融化在早餐桌上的蛤蜊汤里。” …… …… 戈尔正在逛那个新生论坛，他随便找希恩要了个死了好几年的行动员身份牌进行注册，非常顺利，甚至没有任何暗号之类的就进来了。 论坛首页在播放一个标题叫做《我们来了》的采访，作为链接上一段偿还视频的剧情，评论区内几乎都是欢喜的表扬加尖叫，好似里面的主人公真是某个神明降世一样，他们巴不得把这视频用跑着的方式送给所有人看。 反正事态都已经发声变化了，无论是出勤的还是待在家里歇着的行动员，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甚至几大洲的高层也找了几个马甲，悄咪咪的进来观摩——这帮傻逼巴不得东夏内部也出点矛盾，这会儿估计正在迷幻药跟烈酒组成的堡垒里乐呵呵的看资料呢。 眼下当然不能只关心什么偿还理论就完事。那个“慷慨贡献万物血源特性”的内鬼才他妈的是重头戏，真是逆天，整个eoubs行动部的人都在等着看高层的笑话——这帮傻逼根本没料到李霖会利用这特性在西伯利亚得到指数型成长，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反水，谁能想到啊，这杂种突然那么有种起来。 时间没过多久，一刻钟不到的功夫，那话题就变成整个eoubs圈的重大一份。人们挖掘出了更多的消息，当初沿海城市里发生的，感染体歼灭行动里的幸存者啊——试想一下，这是个什么级别的镀金身份，堪比约瑟夫这种一晚上灭了美洲几万人性命的天灾。有这种宝贝实验体你们东夏人真能藏，还不好好对待刺激人家小年轻，一看出问题了吧，现在大伙都等着这几位“英雄”的下一步动作呢。 戈尔拿起桌上的半瓶酒，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怎么淡了许多。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喝，这玩意是希恩送来的——虽然他没有上次的具体记忆——但辛辣味道说着喉咙滚进胃里，绝对够烈的。 一段封存视频很快就被挖了出来，是从屠杀区域里出来后拍的，已经有几年的历史了——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从千万亿个数据碎片里找到的，有够神的。 戈尔点了下播放键，发现居然还有实时弹幕跟在线人数提醒——显示足足他妈的三十多万个在线用户正在观看。 李霖坐在轮椅，身体有一半陷进阴影中，日光灯明显供电不足，微光打在脸上，好似有什么黑暗且扭曲的东西从他体内爬了出来——从地狱里走过一圈的人身上有时就会有这种感觉。 视频内，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当初万物血源引起的感染体屠杀录像。戈尔尔想了想，他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喜欢把自己完全隐藏起来了。在某种角度上，这帮子行动员都有同样的本事。 但此刻，那些昔日惨痛的伤口被人故意呈现出来，记忆伴随着痛苦以全方位无死角的镜头从脑海里拽了出来，李霖背后还有一群人盯着，并且一定要他说话。 他们问了很多问题。 最终，他说道：“对，是的。” “我把她打晕了，然后抱着她一路来到感染区中心，于是发现了你们。” “我们把她丢到粉碎机里了，你觉得怎么样？”有人又问道。 “抱歉……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她不会喜欢自己变成那副样子的。”李霖有些茫然的回答——这时候他还不清楚粉碎机的用途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啊，没事，你以后会知道的。但是吧，我很难想象你那时候的感觉……”对方笑着说，戈尔这才看清那家伙的面目，是通行部的一位老员工，去年刚死，听说是上吊自尽。 李霖像是听出了什么，突然噤声，冷冷看着她。 那女人目光游移了一下，跟其他几位对了个眼，随后又问道：“现在，我们当中还有很多人好奇一些事，比如你当时是怎么离开包围区，并且逃到外面去的？” “我杀了那群人，他们冲我们开枪——所以我不得不那样做，然后搞了领头那人的权限终端，把通行卡黑了过去——就……那些东西挺简单的，一看就会。” “你能吸取他们的记忆？靠着通过血源融合的手段？” “不那样做我就得死在那里了。”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那些人可是级别有些高的大人哦，你是怎么……” “我觉得他们并不怎么厉害。”李霖干巴巴地说，朝他们挤出一个笑容。 可以，有够装逼的，还很帅气。 戈尔想着，但也太荒唐了——他们把这些植入禁忌物的杀人狂包装起来，欢天喜地的让他们套上礼服，教这群野兽如何做到文质彬彬，装酷或者开玩笑，必要之时还得佯装初为了伟大事业牺牲的义不容辞模样，甚至叫人痛哭流泪。 他们就是喜爱这些人的服从和强大，然后目睹他们身上燃烧起来的底线，其中自然包含人性的一大部分。 但在偶尔的情况下，这帮看起来很听话的玩具，他们的某个眼神和表情，会让你突然感觉到种——森冷，好似有种致命的武器从动脉边缘擦了过去，如此令人战栗。 只有那个，才是最终的真相。 视频到这就结束了，戈尔就这么提着酒回到了自己专属的控制室里——现在已经改装成一间巨他妈庞大的茶室，当然里面摆着的不会有茶。 他其实很高兴那些傻逼想要继续掌权的脑子醒悟过来了，不……确切来说已经是幸灾乐祸了，真是好死，沙龙里的权贵们脑子简直是有问题。 想到这，他又在想，李霖的报复对象肯定还有自己——毕竟当初主使他对余见初用刑的就是他。 “唉……” 但那又怎么办呢，那时候他好不容易布出来的局，如果完成了是可以站在eoubs的巅峰王座上的，妈的被那对姐妹搅和得不成样子……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但总得有人承担点责任。 戈尔叹了口气，重新开了青酒，喝不醉那般灌了好几口。 算了吧，这世界就这样，大家只想着讨点一时的生存资格，那些能有心想着长线发展的蠢货，早就被人逼死了，罗伊算是少部分那类，实力强大并且对没用的废物够狠。 他也差不多要习惯了，在那种程度的工作中，所有人每天经手的死亡记录不计其数，长时间以来，你总归会在某方面发生畸形的变化的。 戈尔钻进沙发，调出权限又去看另一个录制好的采访视频。他一连看了几十遍，并且没有要停的意思，打算继续放到天亮——里面的内容有够滑稽的，非常有助于调解心情。 那是个李霖和何砡的对话视频，经过了特定的剪辑，开头就是eoubs这串字符，搞得很影片公司一样，极具嘲讽意味——视频内，那位b05听完长篇大论后，只回答了三个字——我不要。 他说的当然是李霖拉他合伙的事了，表情跟以往杀人时的样子如出一辙，所以……接下来的事一定会很他妈的热闹。 按理说，那会是场极其血腥的杀戮节目，充斥着暴力，光是看一眼就叫人瞳孔颤抖，热血沸腾，碰到点自制能力低点的怕不是要躺在地板上抽搐打滚，吹他妈的好几次呢。 那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这两位“新神”的对话竟会如此的不愉快。 视频一经发出，整个沙龙跟议会乱成一团，所有人都他妈被惊到了，操了，真是你妈的操了。 好小子，还是你何砡有种啊！还是你他妈维护全人类啊，做得好，你做得好啊！他们虽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但总之……事情还好没变成两个杀神一起反水的情况。 与此同时，戈尔的通讯接收器都被打爆了。 他完全没时间接，也懒得去接，扫了一眼就把陌生通讯都屏蔽了，然后匆匆拟定新的计划。这事一出，之前所有的安排都得作废重来。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他收到了一份来自纽约的邮件，看完内容后他直接从沙发里蹦了起来，并且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而且知道那些人想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绝对够他妈的劲爆。 这事一直折腾到半夜，他连饭都没吃，搞定完基础模拟后，决定去外面散个步抽支烟——然后就碰到了希恩，这疯女人正蹲在外面刷手机。 看到他出来，她下意识地朝他笑，那表情可真动人，像一束从天国打过来的圣光，刺破阴郁的云层，降临人间。 她很久以来第一次怀着好心情和他说话，还是主动的那种。 希恩盯着他看，直到戈尔怀疑以及脸上是不是长了根几把后，她才说道：“恭喜，沙龙里的人估计活不长了，还好你抽身过快，他们终究是戏演砸了。” 戈尔可一点都不那么觉得。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有个交易，想跟你做。” 他古怪的看了希恩一眼，按理说二人已经互不相欠，没理由再找自己玩那种随时都会掉脑袋的游戏。 “什么交易？” “把真正的伊森还给我。” 他妈的！给我火啊混蛋！ 第一百八十七章 总得有人站出来 第188章 总得有人站出来 每次从控制室出来，戈尔都觉得人生似乎都分裂开来了，他的生命和价值观突然间就变得十分沉重，因为那些权贵的象征——比如b02的等级或者罗伊的亲弟弟，那可是美洲总部的前任处刑官啊，当初担任过总区域负责人的大人物——为此自从他到东夏开始，就有一群傻逼忙前忙后地要做些服务。此刻也是，无以计数的助手与下属为他而来，表现得仿佛人生中的最后的希望都他妈在自己身上一样。 罗伊曾他说过，你会喜欢这些奉承的——好吧，他的确喜欢，但持续不了多久，什么新鲜的玩具用多了都会觉得无聊的。他也不需要觉得自己是在白拿东西，他同样植入了禁忌物，特性非常离谱的那种，只是如非必要不会使用而已。eoubs的创始人虽然早嗝屁了，但那帮子负责人又不蠢，他们愿意给你植入些狠货当然是因为确定能够得到更大的收益。 所以他一直都很听话，尽管都是表面上的。 旁边的司机应付完所有想要过来问点八卦的人，他们顿时安静下来，都盯着戈尔看。 “哈哈，我操你们的妈。”戈尔微微一笑，出口就是句脏话。 “棒极了。”希恩跟在后面念叨起来，“所以快上车吧，伟大的权贵份子。” 领头那人表情肃穆地拉开车门，仿佛自己正在做什么异常重大的仪式，不容任何错误发生。 戈尔又骂了句什么然后走了进去——映入眼帘就是那些老物件——暗金镀边的昂贵地毯，真皮沙发、高档酒柜、还有迷幻药之类的东西全部塞满，不留一点空隙，可谓是场小型放纵宴会。 然后，车子启动，驾进专属通道，开得非常稳，你甚至感觉不到任何震动。 他们的目的地是紧急会议场。 虽说两位“杀神”造成的混乱还在持续，但直到现在，其他行动员该出勤的依旧出勤，那些在任务列表里的控制行动也没有结束。除此之外，西伯利亚周遭的小国都创下了一系列记录——分部的变动混乱、议会高层的无力和暴增的内勤死亡人数。 二人一到会场，所有人的目光聚拢过来，eoubs从来不乏各领域的精英，今天算是都来了个遍了。 但当他们看过那样的偿还视频，看过高层的无能为力后，似乎看到别的什么都觉得再正常不过了，哪怕戈尔现在突然从嘴里吐出一吨屎来，他们也会觉得：哇，不愧是eoubs圈内人，就是牛逼。 那些偿还理论所引起的连锁行为，让所有隐瞒过久的肮脏记录、底层人的痛苦和反抗都提升了几个度并且重新拥有了意义，这暴动如同他妈的天国降下的救世光芒，真是让人他妈的即将高潮啊。 为首那位专家示意他们入座，随后挺直身体，调好记录仪跟录音笔，抬头朝戈尔问道：“很抱歉这时候把您叫过来，我们刚收到通知，您的哥哥——也就是罗伊先生，他擅自跑到西伯利亚感染区，并且启动了‘永梦之镜’计划。” “你在说什么几把鸟语？”戈尔愣了好久，这一次的震惊真不是装出来的。 “啊，现在到处都是这个新闻，您当时可能在控制室里嗑药，我们打了很多电话你都没有接，碰巧希恩女士过来了一趟，所以才能联系到您。”那人笑了笑，接着说，“照您能接受的方式来说的话，罗伊先生他的确调动权限，把‘永梦之镜’这几把玩意丢到了西伯利亚。” 周围冷场了一会儿，戈尔用种看二次元人物的眼神望着他盯了好一会，说道：“你是是动漫看多了吧？” “哈哈，说到动漫，美洲那边现在跟您哥哥吵得不可开交呢，毕竟希伯来能够具现化幻想的特性也是史无前例，‘永梦之镜’一启动，所有困在西伯利亚感染区里的行动员们……怕是都得做点噩梦，他们可担心死了——”专家说着，在全息屏内拉出了一大堆数据跟录像，证据还真他妈很详细。 戈尔心里把罗伊全家都骂了个通天，顺便对自己骂了句傻逼，然后学着他们那样坐直身体——朝众人露出一个当初在议会时惹上麻烦后才出现的专属笑容，格外的好看。 他说道：“我他妈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一点我可以作证。”希恩扫视周围一圈，发现好几个躲在暗处的行动员，解释道：“我找到戈尔先生的时候，他刚准备出来抽支烟，然后去啃块牛排，心情好的话可能还会开车兜风呢。” 那位专家摆了摆手，做出投降的手势，又说他没有想要审判他们的意思，只是想知道罗伊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而且这次可是联合行动，大家如果都能从任务里活着回来最好了嘛，没必要搞得那么难看。 对此，戈尔只能说他们没什么好讲的，他跟那个傻逼哥哥基本不怎么联系，二人从小看对方不爽，哪来的亲情可言。 “在这样一个充斥着谎言很禁忌物的世界中，你所谓的亲情虽然非常短暂，但又很值钱啊，戈尔先生。”专家的旁边，又有个找麻烦的弱智说道，“这么多年过来，你们足以明白杀戮、死亡、权力和掌控是什么个概念了。” 戈尔一时间有些语塞，没能找到话反驳，不愧是专门在波动层研究禁忌物起源的专家，说话的口气跟他妈那些论坛里指指点点世界如何不公平的脑瘫们差不多啊，或者说比他们还会煽动情绪。 ——说真的，那些暴动最开始影响的只有东夏分部几个愿意看八卦的高层，但直到越来越多的人被卷进来，越来越多的内幕被显露出来以后，它对周围的影响才开始变得更强。 到了现在，更是在整个eoubs圈光芒万丈。 它简直就是你妈的一场大戏，代表着黑暗中不顾一切的反抗，即使那些人知道会付出怎样惨烈至极的代价，但仍愿意继续从这场反抗中牺牲肉身与灵魂，将火焰往外扩散开去，并且为之感到狂欢。 戈尔当然能理解约瑟夫跟何砡在底下那帮人心里的影响力，但不明白……怎么他妈的这群八百年不见一次面的，刚从波动层里回来的人，只是喝了杯酒的功夫，怎么在eoubs也变成了一种救世主的形象。 罗伊啊……罗伊。 你他妈真是给我找了件大事做。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礼物 第189章 大礼物 会议结束时，整个分部上下都是一派盛大的景象，eoubs创始人的影象不知道被哪个有心人投射于穹顶之上，那位正在虚拟世界大声念着宣告词——告知所有愿意加入进来的伟大的英雄，无论你们曾经是否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恶，一旦进入到eoubs就可以得到暂时的赦免，同时可以去狂欢并毫无顾忌的活下去了。 “人类终究得以守护自己的家园，我们会凭借智慧与勇气，摧毁了那些禁忌物的！”这团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数据投影说，声音激昂像是看完什么宏观灿烂的爆炸秀那样。 “这一切都是为了全人类！” 戈尔移开目光，心想这玩意儿能被放出来就是特地折磨人的，只是看上去太没新意了。不过无所谓，能活到现在的人都是习惯受罪的。 他朝希恩说道：“话说回来，那帮专家后面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他完全没在听。 “西伯利亚的震动。”希恩看他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场灾难，继续说，“你现在要面对的事多着呢。” 他的部分权限已经被锁住——当然是拜罗伊所赐，上头说是为了监管，其实就是怕戈尔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他现在已经不再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和任何一个被人摆弄的玩具没有区别。 “啊，震动是吧——好像还很轻微，但那地方从来没这样过。”戈尔说着，视界内调出之前看的几段视频，那玩意才能让人心情好起来，“我想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停下来，转头看入场口突然出现的好几批医疗队跟研究人员。 那些人对回收废物的程序已经很熟，正分组查看所有行动员的伤势——也不知道从哪送来的，反正每次控制任务结束后都有很多人被抬着过来，行动上这些人是身价卑贱的消耗品，到事情结束，一个个又精贵得离谱。 其中一大批人——连实验室里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带着扫描仪器——直扑过去，围着那帮伤员转，仔细查看情况，又不大敢触碰，表情非常紧张，好像这伙人是从什么重大辐射区回来那样危险。 领头那位看了几眼，问通行部的员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周围人跟着鸡飞狗跳地忙了一阵子，又把医疗组喊了过去检查了一番，在两分钟内就给出一套非常详细的数据。 ——伤得非常重，精神污染值很大，并且都在昏迷状态，不过肯定能救回来，以目前这医疗水平，哪怕你就剩个脑子eoubs也能给你弄个新身体出来，还很好用的那种。 又有伙人很快醒了过来，开始说起了胡话，有些都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语言——但他们倒是伤得比表面看起来更重，都是小事，一旦任务结束，你想怎么治疗都好说。 没过五分钟，新一批行动员又被送了过来，医疗组只能重复刚刚做的检查，结果一看到数据所有人都呆掉了，说最好把他们立刻关进控制室，精神污染值都他妈要爆了，一秒都不能等。 有个还算清醒的男人朝他们笑，说“真是做了个美梦”，他的同伴也刚好醒来，哭着说了句含妈量很高的脏话——显然他们经历的东西不太一样。 戈尔又扫了一眼场外进来的人，全是研究部的——一个个眼中透着兴奋跟狂热，太过刺目，好像面对的是一堆非常具有研究价值的实验体。 “来个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他走了过去，朝对面的医生说。 对方正在说那些人伤情的事，回过头看到是他，顿时停了下来，张了下唇，第一次甚至都没发出声音来。 “戈尔先生……很抱歉，但他们……他们迟早都会跟你们说，”他咽了咽口水，语言碎成了一地，干巴巴的说，“这绝对是一个重大的信息——” 这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又传来一阵骚动，几人转头去看。 进场的是裁决部的人。每次控制任务结束后，观测员都会把录像发到那里去，然后审讯官跟处决官们像在是在猪笼里挑选一个看得上的猎物那样，随机与行动员交谈，检测他们的污染值——并且希望从中找到几个适合用刑的，直接拖到刑场宰了，避免后患。 然而这一次，这批人目标更加明确，像一支训练有素且拥有强大力量的特勤干部那样，除了“刑场负责人”、“总审判官”，还有别的实力非常不错的c级行动员，每位脸上都透出森冷的杀手，一路不停地来到他们跟前。 走最前面的那位——当初余见初下台后短暂的担任过裁决部部长，同样杀人无数，并且毫无误差值——这会儿径直停在戈尔面前，露出一个并不太友好的笑容。 他们为了某种等待已久的成果而来，又像是被什么迷花了眼，已经完全无法思考。 有那么一瞬间，戈尔跟他对上目光，下意识地避了一下，接着又把眼神转回去。 对方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很抱歉，戈尔先生，毕竟这件事非常急，我一定要亲自问一下——” “我知道您现在心情肯定不太好，但我必须到这里来，”他笑了一下，那声音讥诮又有点癫狂，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弹出一个共享窗口，“是因为很多人非常的想知道，你对西伯利亚沦陷事件的看法。” “西伯利亚？”戈尔心里一个咯噔，已经想到了大概。 真是你妈的操了。 那人伸手一划，将全息界面放大到极致。 荒原燃烧的景象瞬间在整个会厅展开，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什么。 西伯利亚荒原，本次联合行动的中心地带，这片藏有‘天堂福音’禁忌物的区域，此刻竟是如沸水般狂暴地涌动起来，场面太过真实，几个站在图像范围内的人下意识地往后退开。 “对，西伯利亚。”他说。 “彻底沦陷了，被‘永梦之镜’一口吞下，那里的生命信号已经被完全屏蔽，任何观测手段都失去了意义。” 整块地壳像是被塞进去了什么要命的炸弹，在同一时间发出轰鸣，刺耳的断裂声跟爆炸声席卷空间——不得不说这全息投影可是够他妈写实的——eoubs在那建立的驻守点像一堆废纸，在剧烈的涌动中瞬间破碎，清晰可见那盛大沉没的景象。 “这是罗伊先生——您的兄长发来的视频。”人群后面，有哪个家伙解释道。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偶尔有抽气或是惊呼的声音，场面确实很震撼，那毁灭的力量如此强大，让人很难移开视线。 “他说，这是解决天堂福音的最佳办法，那就是让他们在异空间闹个痛快。” “一旦有人能通过‘永梦之镜’的法则，一切就会恢复原样。” 为首那人看他，场上所有的行动员、研究人员、医疗组和从会议里出场的专家也都在看着戈尔。 戈尔突然想通了，当初罗伊在纽约跟他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视频最后，您那位兄长还让我们帮忙传达一句话——他问你，喜欢这份礼物吗？” 戈尔愣愣地看了西伯利亚被蚕食殆尽的场面好一会儿，然后朝着他们笑了。日光灯的照射下，他笑得如此灿烂，却又如冰窟阴寒。 “我真是他妈的喜欢死了。” 调个生物钟，今天就两更（虚弱）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交付之事 第190章 交付之事 戈尔被暂时关押了起来，以反叛罪的名义。 他们当然不敢采取什么较为强硬的措施，拜托……先不说罗伊在eoubs的地位有多大，光是这王八蛋植入的禁忌物就够不稳定的了。但凡惹急眼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拼命的事出来。 关进特定控制室那会，裁决部一群处刑官交换了眼色，那脸色太沉重了，让周围的光线都黯淡了一点，也没人对此表达什么意见。 这种手段很眼熟，在某些时刻，地位骤降的权贵和那些他们杀死的底层角色没有区别。 在这庞大覆盖全世界的魔盒之下，所有人都不过是一场成年向游戏的角色而已。 希恩有些忧虑地看了他一眼，后者回以一个微笑。 没什么更有效的办法了，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杀人跟忍耐痛苦的好手，但是寄生地原本就是个大型粉碎机，把人逼死的手法各种各样并且丰富多彩，供高层们挑选收看或或者定点播放。 所以就算戈尔不进控制室也不会安全到哪里去，况且这又不是真的在审判罪人——只是不想让他再惹事而已，等罗伊现身或是天堂福音里的人都回来了，他也就自由了。 来到eoubs，除了不要命地向前跑，你就再也没有了选择。 但他被囚禁前还是做了些必要去做的事。 希恩实在好奇他们在这事上到底花了多少钱。 a057，3号实验基地。 基因验证通过后，陆谨跟她走过通道，穿过长廊跟武器改造库——一路四处可怜认证权限，十步一个，鬼知道后面还有多少道防护程序。 这样走了十多分钟，认证程序逐渐减少，地面也稍微平坦了起来。周遭的合金墙里嵌了许多射灯，位置非常隐蔽，旁人根本看不出来，里面还设有激光攻击代码。后段路越发的瘾大暗，还有几条分支岔路，入口就是一个虚拟绞杀网，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 除了必要的一些武器，他们也开始看到某些不明生物留下的痕迹，那迹象渗人又透着神秘感，有种生殖崇拜式的艺术氛围——乍一看就像是研究部的手法，他们在这方面的技术一贯严谨且专业。 墙壁两侧出现了水沟，被玻璃罩顶住。水中到处可见灰白色的残骸跟肢体，甚至还有一些畸形生物，长得跟异形类似。它们陷入昏迷和噩梦之中，和这种荒诞环境十分相称。 两位行动员观察了很久，发现对这地方的模样竟有些熟悉——这里某些布置很难不让人想起大屠杀区域的倒影，只是那里没有这那么有规律，但还是有相似点——二者同样的不见天日，混杂死亡。 希恩输入戈尔交托给他的代码，启动灭杀程序一个不漏把它们杀死，让这些玩意儿永远沉眠下去。 随着继续向前，四周空间终于开阔起来，穹顶变得极高，周遭各类生物活动过的痕迹也变得越来越多。 他们转过好几个弯，避开陷阱，这时看到了那副景色—— 正前方建筑板不知遭遇了什么，此刻已然塌下了一大块，上方光线慷慨地洒下，粉尘和包含抑制药剂的羽毛飞舞，像是在下雪。 一珠通体猩红，体表如血脉般错乱综杂的植物朝着光线生长出来，枝端还开了零星几朵的花蕾，周围还长着拳头大小的虫蛹，星星点点，色彩暗黄。 机械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它适时解释着说这是某种禁忌物留下的种子——eoubs当初把他送给戈尔，时间隔得太久了，也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名字。反正只需要40的血液灌溉，这玩意就可以结果——果实里出来的可不是能食用的美食，而是浇灌者的器官，随机性的，且布满精神毒素。 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向那方向走过去，周围的感应装置识别了基因认证后，依次将各种仪器和架子拖出。其中还能看到泡着畸态生物的玻璃器皿，上面还贴心的带了标签——介绍说这些东西大都混合了数种不同物种的构造，其中也有禁忌物的特性，就像某个极其无聊的孩童花了不到一分钟创造出来的垃圾，毫无作用。 随着继续向前，器皿越来越大，里面的怪物越发畸形，都是实验室的基因造物，偶尔可见人类——也难说，这地方两者没有明显的分野——和变异生物们一样苍白，混迹一处。 但此刻，它们都心照不宣地悬在防腐溶液中，器皿顶端又有一排标签，里面印着诞生时间、植入特性和实验的次数，没有具体编号名，只是个实验品。 标签上还能看到它们所经历的各种刺激感官反应的实验，中途是否死亡，死后复活的时间如何，以及各种五花八门的曲线图之类的。 无以计数的，不知来源的生物埋葬于此地，不过是一个被遗忘地方中的一堆简陋血肉而已。 戈尔的实验基地可谓是收藏丰富，显然认为所有他心血来潮创造的玩意儿，或是精心准备的秘密武器都得有个准确的介绍，并且十分值得一看。 在合金墙壁的尽头，这位美洲本土的权贵还花巨资打造了极具美感和科技化的大型活动场所，显然得花他们好几年的工资——那儿被开约三米高的横缝，中间嵌上玻璃，是一个足以横绕整片实验基地的鱼缸——海洋馆那种程度，他可以很方便的在里面喂养自己的宠物，如果有客人光临，他们还能无死角的进行欣赏。 但它们生前想必过得不太好，里面可没什么能吃的东西，所以这帮家伙大多时间只能停在原地，麻木地注视鱼缸外的荒芜。 希恩他们来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大都也死得差不多了，二人逛了好些时间，发现只剩下几对类人生物在互相啃食，胃囊完全从体内吐了出来，还粘合着血肉，时不时颤抖几下。 他们面无表情地打量这片诡异而残酷的景象，鱼缸后方的花园仍然一副美不盛收的样子。 陆谨持枪走过去，途中突然碰到了什么，他低下头——是截断臂，随后又看到培养缸的角落里有一个陷入昏迷的生物。 他愣了一下，有一刻真以为那玩意是个活人。 ——它长得……实在太像人了，或者说具备很强的人类特征，几乎能看得出曾是个什么人——三十岁出头，脸上带着刀疤，颧骨有些大，满脸的茫然与错愕。 那吸食血液的植物悄然罩在他身上，令这人无意识地颤抖起来，仿佛此刻正陷入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中。 他看了好一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他妈长得……怎么那么像eoubs的创始人啊？” 第一百九十章 营销手段 第191章 营销手段 离开实验基地后，陆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身衣服全部扒下来，好像上面沾上了什么排泄物一样恶心。 他只觉得想吐，试了半天，发现自己根本吐不出来。 于是他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控制室，随便找了个酒瓶，拧开盖子，猛灌了两口，心里想着，操你妈的，太恶心了……让我吐出来吧，然后又意识到那一张张面熟的脸——整个人动作僵在那里，他知道的，并且非常清晰地意识到那些都是谁。 那是他们所有人。 陆谨的脑袋空白了几秒，反胃感涌上来，终于冲到卫生间，狠狠吐了一番——像个泄气的充气娃娃。 他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大概只是生理反应，他其实没有吃什么东西，但就是觉得恶心，有什么无形之物填满了整个胃，这一刻就是几乎把所有内脏都他妈的要吐出来了，那样才干净，才他妈的能冷静下来。 他又干呕了半天，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这才离开卫生间，然后又去拿酒——挑了瓶完全叫不出名字的洋酒，看着挺好喝的，肯定能醉个痛快。但手抖得太厉害，半天都没能把它送到嘴里。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戈尔的样子，当时自己就在想，哈哈，又是一个被eoubs逼疯的可怜虫，但愿这家伙能实现一些理想或者抱负，或者所有人都能活到掌权者死光的时刻。 刚才看到那些复制体的时候，他就在想，真是超出预测工程的大手笔啊，很难想象自己是不是也已经被复刻了，并且植入了生前所有的记忆，所以一直没有察觉。 如果真是那样，那整个eoubs就是个灾难，独属于人类毁灭性的浩劫。 这时通讯内有信息进来，说戈尔的禁闭会在未来一个月内结束——大概如此，希恩还要他看一下论坛的新帖子时，说影响还是很大，并且可以让人吐个干净，她反正是想吐为敬。 陆谨的脑子还在实验基地里没出来呢。 他一直不觉得西伯利亚的事会太难处理，对于eoubs来说，沉一个小国又不是件大事，他们只需要比较离谱的技术和禁忌物，况且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并不少。全天下那么多b级，总有人能办到，真不行把a级叫出来洗地，那伙人又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 高层说是在恢复正常的检测计划可行性，但折腾到现在毫无结果，所以他一直觉得是哪个权贵人物中途作祟——因为那类人就算惹出什么天大的麻烦，他所属的群体——议会或者沙龙那帮傻逼，他们也不会放给外界处置，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干净，就是时间长短而已。 毕竟他们……想到这，他又觉得想吐，于是喝了几口酒把那念头压下去。 他刚吐过，酒精钻进到了胃里，像他妈刀子似的，不过总算让感觉好了一点。 陆谨清醒了些，把权限打开，将全息屏的画面转接到论坛内部。 偿还盛宴——现在改了个名字，叫他妈万物怜悯了，还颇有点官方网站的模样，真是理直气壮——所有的注册会员都在聊西伯利亚沦陷的事。网站上说从李霖早有计划，罗伊只是反将了一军而已，在出事开始，他就把整场任务拖进了深渊中。但他们还是不明白，陆谨想，那些规划中的增援势力、行动员、特勤人员……并不是没有用上。但因为罗伊的插手，这才把所有的后路都踩碎了。而这个，就是他让eoubs全方面洗牌的第一步。 陆谨又盯着何砡跟李霖谈话时的视频看，怔怔地看着，如同陷入魔怔一般。 在一次又一次的回放中，他放大了屏幕，仔细重复观看，最终注意到……二人身边黑暗中的余柇——如果不加大分辨率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眼瞳内藏了点什么东西，深不见底，很明显正在思考和观察。而她却没有动作，仿佛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并且不想插手，所以只是就这样看着它发生。 何砡二人彻底分裂的景象映在她眼中，像是炸弹被引爆时迸发的致命光线。陆谨很确定，这位上司……比她任何接触过的下属脑中想象的更加疯狂，更不要命，更加的……哀伤。 他们很快便会知道，这由李霖掀起的是怎么样的腥风血雨，又把eoubs丢在了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然后就此毁灭。 …… …… 希恩注册了个新的会员，上一个由于发言过于激烈被封了，此时她正在看帖子。 eoubs的忠犬们仿佛要献祭什么东西那样，疯了似的向西伯利亚沉没的信息报道起来，连续好几个精华帖都在播相关节目。 有人说，此时的西伯利亚跟永梦之镜已经连成了一片，意味着那些控制区域不再是权贵们的专属场所，它归于所有不屈服的人，他们理应前往此地进行朝拜。只不过路费和武器都是限量供给，毕竟那些东西可不便宜，而且得很多花钱。 论坛内，还真有傻逼被这场盛大的坠落激发了些荣誉感——他们觉得此生终于找到了信仰——反抗权贵，为了自身的苦难战斗，别提这有多他妈的牛逼了，于是很多人自发性组织起来，他们乘坐各种交通工具，准备前往“永梦之镜”，巴不得自己也沉沦进去。 希恩来东夏分部还不到一个月，她已经知道所有跟自己一样遭遇的人……或者说跟她一样见过许多苦难的可怜虫们，知道“他们所受过的罪”，以及这伙人生命中怎么也救不回来的人，他们当时所做出的决定，漫长人中的每一秒煎熬……但总有人习惯了快刀斩乱麻，习惯就麻痹思维。比如在酒里加点猛东西，服从高层的安排，听权贵们宣布一切事情终究会与众不同的、他们所付出的一定会有回报，做出的贡献可谓是独一无二，这帮傻逼哪里知道什么才是永恒。 eoubs最终有一天会把那里完全处理干净的，她心想，等这股偿还的浪潮过了，那些新鲜劲儿耗干净，或是何砡跟李霖死了，要么约瑟夫重头来过。 她只是静默地看着，全息屏幕里，灿烂的辉煌早已消失不见，映入眼中的仍只有那片血淋淋的深渊——eoubs所设立的牢笼，包含了如此之多的血肉，无论怎样也洗不干净。 然后，她回头去看另一具尸体。 来个好心人帮我讨个章推（悲） 第一百九十一章 针对 第192章 针对 “我在这个树屋等你很久了，但是你一直没有来。” “我知道你的窘境，所幸我委托的医生到了。” “更糟的事情发生了，但你却不知道。” “我开始想念你了，说不定你会有办法。” “但我知道，我有勇气来面对这一切。” …… …… 整理完所有行程安排后，陆谨受邀来到沙龙举办的宴会，还没到场地他就立刻意识到混入人群装路人这把戏再也不会管用了。 走进会厅前的通道里时，他正在查几个能利用上的行动员生命状态——但他们当中大部分死了——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增援筛选都结束了高层还要派人去西伯利亚，那伙人正好碰上了永梦之镜，被找到的时候连个渣都没剩下。 ‘偿还理论’同样将很多矛盾激化了数倍——比如……小团体斗殴，当然只是象征性发泄情绪的那种。而且不是两方在打，至少有四个不同的部门，其中居然还他妈有几个搞自由搏击出身的家伙。作为任务结束后的狂欢时间，这些死里逃生的凶徒巴不得把自己丢进酒精跟迷幻药的海洋里，eoubs从不缺少这类消耗品或是其它比较出格的行为——基本都是e级人员喜欢折腾，并且每场都会闹出人命。 没办法，身为eoubs底层中的底层，这类人即使离开了本部，也会把平凡生活弄得像是控制任务的屠杀现场那样。 正在这时，其中一位行动员接触到他的目光，一把把手里揪着的人丢到地上，那表情活像学生碰到检查的校领导，还非常严肃地朝陆谨点了下头。 他的对手本来还准备扑上去，发现陆谨在看着他们后，也立刻停下动作，擦了擦脸上的鼻血，朝他微笑颌首。 短短几秒之内，所有人正在围殴的人都停了下来，纷纷向他打招呼或是点头示意。 陆谨被这突如其来的恭维整神了，但很快就理清了头绪——多半是因为何砡的问题，二人以前毕竟是一个组的。如今他可是eoubs的“大明星”，还真他妈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啊…… 他耸耸肩，回以一个友好的笑容，说道：“别管我，你们继续就行。” 那伙人全部朝他躬身，等陆谨转身走开，又立刻开始。 通讯频道传来呼叫，他看了一眼，是个未知来源，但可不是谁都能接通自己的终端。他正准备找个隐秘点的地方时，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陆谨转过头，四个还穿着礼服的家伙正绕开那帮肉搏的人群挤进来，其中一个人抬手晃了下证件，说道：“裁决部找你有事。” 周围冷场了好一会儿，他摆出无辜且懵懂的样子。 “你们找错人了吧？” 虽然如今的eoubs，大部分审讯官的存在感只体现在沙龙策划的角色扮演故事或限制性宴会上，不过这帮傻逼办正事的时候——还是挺有话语权的，至少对陆谨这种级别还是d级的人是那样——谁让他半年不出一次勤，都他妈鸽了三回晋升任务了。 这帮人笑了笑，随后还算客气地进行了自我介绍，又向他出示了沙龙那几位特批准许的调查文件——他们当然不能随意审问行动部的员工，得要有高层的许可。 领头的那人很年轻，显然刚上任不久，笑容异于其他人的具有亲和力，他说道：“是这样的，陆先生，我们在调查一起被搁置许久的谋杀案。你也知道这段时间太忙了，很多事就延迟处理了，所以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协助。” 他心想，真是够可以的啊，场面看上去多么和谐，不过实际上还是非常有威胁性的。 ——这是一种如此明确的象征，无论哪个字都在告诉你，他们拥有足够强大的权力，可以尽情杀人，你已经被盯上了，反抗还是省省吧。 陆谨笑容灿烂地表示他一定配合。 “太好了，那么……如果您能告诉我们，晋升宴会前您在eoubs东区，01202-c27号会厅具体做了什么的话。”那人顿了顿，又笑着说道，“我们将不胜感激。” 陆谨脸上笑容不变，不管现在麻烦有多大，他都没有反应出一丁点慌乱。 他当然知道那时候自己在干什么，他在沙龙装潢得极其奢侈且色情的卧室，把一个嘴嗨余柇的傻逼宰了，那家伙的整个脑袋都陷进了地毯里，场面别提多血腥了。 对面的审讯官们互相使了个眼色，领头的那个继续说道：“很抱歉陆先生，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再回答，死的那位可不是说死就死了的垃圾。这是件很严重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该就这么过去，眼下戈尔先生也没能插手了，所以我们希望您能理解裁决部的苦心，而且——” 他停了会，语气怪异地说：“我们为了查出点东西，可是花了不少资金跟人力啊，沙龙那几位可不是凭空找您开派对的。” “我和希恩在一起。”陆谨说道，转头就对那帮还在表演自由搏击的人喊了句，“谁帮我找一下希恩·康娜利？” 还真有两个被揍得半死的人帮他去找希恩，两分钟后，正拿着迷幻药跟威士忌的女人被送到了跟前。 “我给你打了电话，但你没接。”对方说着，又把手里的酒分出一杯给陆谨。 “他们问我庆功宴开场前在做什么。” “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我们就是需要……陆先生好好配合回答几个问题就好了。”另一个审讯官又佯装和蔼地说，“他说自己一直和您在一起，所以这是——” “没错。”希恩想也没想就承认了。 “但从我们调取的监控录像来看。”另一名审讯官又说，“两位到了宴会后就各忙各的，连一句话也没说过。陆先生是宴会开始后的两个小时的时间离开的，人直接从摄像头底下消失。然后十分钟后……您也不见了。直到过了一个办小时，你们才一起回来。” “是啊，所以这有什么问题吗？”希恩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甚至直接拆了包迷幻药丢进嘴里，干嚼了起来。 “希恩女士，虽然大部分录像都被某个终端权限全部屏蔽了，但宴会刚开始的时候……有些隐蔽摄像头可是正常运作的——” “嗯，是我做的，我承认自己是故意屏蔽掉信号的。” 四位审讯官闻言顿时凑到一起，小声商量了几句。从他们打开的全息屏里，能看得他们对二人的的图像跟行踪全都做了特殊记号——正常来说裁决部的饭桶可不会费这种劲——真是你妈操了，看来有人不爽戈尔已经很久了。 就在这时，领头的那位停了下来，转头看他们，重新换了种寓意深远的笑容问道：“您的意思是，二位当时找了个地方在床上娱乐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候汝入梦 第193章 候汝入梦 希恩面无表情看着他们——陆谨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目测她听到这话时被噎了一下，不过单从外面上来看根本发现不了——她朝那四人露出一个陌生的笑容。 “我们都明白的，极几位审讯官，我，或者说陆先生根本不需要回答你们那些所谓的调查问题。”她说完，神色毫不掩饰的厌恶了起来，随后转过身，拉着陆谨就往外走，背后那群看热闹的人马上让出条路。 那几位不依不饶，果然跟了上来，其中一个在后面低声的说：“希恩女士，我知道你很恼火。但我们是证据的，两位，我还是非常希望你们能尽可能的配合下。虽然大家都知道行动员手上不怎么干净，你们可是eoubs的排面，但沙龙里的人可不是说杀就能杀的人——” “然后呢，证件给我看看，那份特别批准调查令？”希恩听下脚步，瞪着眼看了过去——显然是被惹毛了，女人较真的时候就是喜欢跟你讲道理。 避免事情变得更复杂起来，陆谨直接拉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们又听到后面的审讯官在说：“这是沙龙里那几位亲自签名的，我们有还有不稳定种群潜在风险支配许可证……” “我从未听过这种鬼东西，况且那他妈是什么年代的玩意了，别给我装无辜。” 他们终究没被带走，后面那些废话也不告而破，在偿还理论爆发的时期上，各种无意义的逮捕和调查到处都是，有权的一贯是让助手或是通行代理前去交谈。理论上来说嘛……没什么大事，最终无非又是抓几个倒霉蛋充数罢了。 至少低级人员斗殴、喝醉了杀个看着不顺眼的人这种事都没人去管。 陆谨拉着希恩离开人群，一连打开好几间控制室，发现里面都他妈有人在干事，他喊抱歉都喊吐了，干脆直接把她拽到自己的房间。 “希望不是我想多了，但他们查得很详细，并且有证据。”他说着，将周遭任何可疑的信号都屏蔽了个遍，继续道，“估计这帮人真知道了什么。” “你不用管，现场我处理得很干净，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们知道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希恩手上动作没停——她又在拆新的迷幻药。 她伸手调出全息屏，把它分出一块给陆谨，然后又去调论坛上的新视频。四位审讯官没追上来，显然觉得继续问下去不会在希恩手里讨得了好，已经离开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特地成立个行动小组之类的？”陆谨端着酒杯凑过来问。 “哈哈，你真幽默。我想他们比较在意我们是不是真上床的问题。”希恩瞪着那数十个分屏，声音变得很轻——药效开始发作。 他叹了口气，想着该说些什么，又选择闭上嘴。 最终，陆谨还是说道：“那我们来看新的偿还视频吧。” 他们搜索了近期和所有和“偿还理论”相关的东西，接近五百多条新帖子——内里的信息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论坛内还没有关于凶手的明确信息，但种种细节指向了他们都是eoubs内部的成员，并且有极大可能来自沙龙本身——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就有两名亚洲分部当红负责人失踪，美洲跟欧盟也是，他们甚至没了一整支分支议会的核心成员。这些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角色，结果说没就没了。 底层人倒是幸灾乐祸的要死，一个个在论坛内指点江山起来。他们说现在的eoubs才是个真正为人类贡献的良心机构，它像繁华宇宙中心突然诞生的一个黑洞，能从流出来的只有生命的碎屑，或是让那些高层头皮发麻的死亡图像，你琢磨不透，但又深刻意识到它是确切存在的。或许前一秒还如履平地，下一秒就要你坠入深渊，被自己造下的恶果吞掉。 注册会员的数量疯了似的增长，那里大部分人说，偿还行动的目标其实很慢，他们得在名单里好好筛选——就他妈像是慢性毒药那样，悄无声息的渗入血管，蔓延开来，整个世界都是这场复仇的灿烂舞台。 尽管之前也死了几个重量级人物，但远远不够。 陆谨刷新到条新的视频，刚点进去就听到有人在笑着说道：“我早就说了，不只是下面的那帮垃圾里有好玩具，东夏的沙龙啊，美洲的议会或者是欧洲那帮婊子养的人建的圆桌团。只要你花心思调教一下，把那些高高在上的精美玩具放在准备好的灯光下面，他妈的……那样子肯定能让我硬很久——” 画面只是一片漆黑，这年头黑客技术太恐怖，还没人有胆子露脸——毕竟之前就有个例子，事实也证明那王八蛋确实过于自信。 而这段视频的主人公们，他们显然也觉得这番话没有什么大不了，陆谨他们也听得习惯了，小鱼吃虾米，大鱼吃小鱼。 他低头继续往下翻，试图查看和永梦之镜有关的信息。 希恩悄无声息地靠过来，突然抬手，对准他的脖子按了个什么玩意——一个链接仪器，然后说道：“我有个好主意。” 陆谨头也不抬地说道：“可以，很牛逼兄弟。那么你是怎么定义‘好主意’的？” 希恩盯着他，没说话了。 他叹了口气，有时还真是不得不佩服女人，她们心里到底在他妈的想什么啊？ “好吧，我认输。”他说，朝对方露出个你大可放心笑容，“这地方屏蔽效果一流，虽然跟狗窝一样，但不会有人来打扰的，除非是那些沙龙里的弱智动用最高权限闯入。” 希恩挑了下眉毛，显然对他没有任何信心，于是陆谨尽量朝她笑得很有自信。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等等……不会真要跟我上床吧？” 她伸手将从储藏室搬来的仪器从终端里全部拿了出来，又从那个胶囊中——之前装尸体的特性道具——从里面倒出一堆抑制药剂。 “我找罗伊，要了两份链接权限。” “你能说人话吗？” “两份永梦之镜的链接权限。 陆谨还没说什么，八成也是什么表达惊讶情绪的脏话，对方已经打开了启动程序。 “我一直在想……这事究竟要怎么发展下去。” “他们想要更多的东西，然后杀了这么多人，但是还是感觉不到满足——说真的，我也觉得不爽——既然那帮人想要再大的死亡，更多的杀戮与疯狂——” “那么……不如就让我们在梦里好好闹个痛快。” “这他妈肯定会很有趣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谁 第194章 谁 夜已深，李霖在公寓门口站了半天，随后拉开门，往电梯方向走。 【你叫李霖。】 【你到底是谁？】 【一个臆想症患者。】 【一个被eoubs遗弃的可怜虫。】 两种记忆在他脑海里打转，一种告诉他，自己是海豚小区里的一位普通住户，过得平凡的上班族生活，单调枯燥但是很安稳。另一种记忆又在告诉他，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其实来自一个绝望深沉的世界。 电梯门应声打开，一对姐妹站在里面，她们冲李霖露出灿烂的微笑，动作举止一模一样。客舱内灯光闪烁，像是在邀请他进入。 【和大多数人一样，你对生活抱有幻想。】 【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 李霖没有搭理，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对姐妹安静地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反应，只能径自从电梯里走出来。这时他才发现——她们的身体被锁链捆到了一起，双手紧紧交握的部分被死死锁住，根本无法分开。 她们就保持着这种手握手的姿势，一步一步消失在走廊内。 李霖望了眼她们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但还是转身进入电梯。 【你想起了什么？】 【你什么也想不起来。】 电梯内空气逐渐阴冷下来，液体滴落。 他感到到头皮那有些痒，类似有人用手指轻挠的触感。 他微微低头，发觉几缕黑发凭空垂在自己脖颈间。 李霖抬起头，穹顶的反光镜逐渐模糊，但一眼就能看到异样。 一具尸体从顶端倒挂而下，和他形成对视。 【你看到了什么？】 那陌生面孔被倒吊在此，像是一副有献祭效果的油画，日光灯的光芒从尸体身后照过来，电梯骤停。客舱内顿时一片赤红，他整个人像处于燃烧的火焰之中，而死者的残骸就是一块黑炭般的影子。 那人的嘴大张着，里面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包含着血肉，湿哒哒血的。 他踮起脚，伸出手，动作尽可能地温柔，把那玩意拿了出来—— 一张身份牌。 【你什么都没看到。】 李霖回过神时，只能注视到镜子里自己那惨白的面部，原先头顶怪异的触感只是错觉。 【你有很严重的臆想症。】 他没有再多想，电梯也重新恢复了运行，灯光不再闪烁通红，一切异常都没能让他变脸。 最终，李霖平安无事的回到自己居住的楼层，输入密码解锁进门，如以往那九千多天一般，做起了晚饭。 晚餐很简单——一份七分熟廉价牛排，两片早上留下来的全麦面包以及一瓶喝剩的红酒——便利店充值100会员送的那种货色。 【味道真差，不如eoubs粉碎机里量产的汉堡。】 【你吃过的，那位挚爱的味道让人终身难忘。】 【味道还不错，廉价又划算。】 【你觉得这样可以省下很多钱，这年头房租越来越贵，简直要人命。】 夜间，李霖坐在那套从废品站买来的沙发上看新闻，最近奇怪的报道越来越多了，屏幕里的女主持人是个金发外国妞——叫做希恩·康娜利，她正念着报道词，突然拿出油桶往自己身上淋，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进行直播，随即露出尴尬又害羞微笑：“真是不好意思，但最近正在断药阶段，我实在是每天都想死，大家应该能理解吧？” 李霖笑着点了点头，于是屏幕里的女主持又欣慰一笑，点燃火柴。 【你看见的就是事实。】 【你能看见什么？】 【你看到了吗？】 【没有。】 【回头，看我。】 【看看我。】 正在这时，窗外有道人影急速掠过——从高中坠落下的姿态，并且发出凄厉尖叫。 李霖如若未闻，专注地看着新闻直播——并没有人体燃烧的惨象，女支持人面无表情地按着稿子讲述近期各大消息。接着，又一道一模一样的身影从窗外掉了下去，发出同样的尖叫。 【为什么你不看？】 【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我。】 经过相同间隔后，他再次听到了尖叫跟坠落声，整整一个晚上，不知外面那玩意跳了多少次楼。第二天一大早，李霖洗漱完毕，出门上班，公寓大门前的地面毫无血腥，干干净净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 仿佛昨晚发生的跳楼现象全是错觉。 【你有很严重的臆想症。】 【那是你的意识折射。】 【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 公司距离住所很近，李霖选择步行前往附近地铁站，途中经过一家露天会厅，里面的人们全部身着深黑色制服，端正静坐，表情肃穆。 “今天，我们为了全人类的安危聚集此地，我相信你们都是富有勇士的英雄，那么就让我们——” 宣告词还没念完，整个会厅里的人开始尖叫，然后厮杀成一团。 【真是眼熟。】 【真是陌生。】 【这就是eoubs内部框架，毫无责任，毫无人性，一步一步地把所有人的生活拖入地狱。】 【这是条越走越暗的路，直到地狱尽头。】 李霖已经步入拐角的另一处街道，身后又传来激昂振奋的宣告词，人群哭天喊地起来，大喊着伟大牺牲的感想，令人无不动容。 【你是这间报社公司的一名基层员工。】 【你的工作很简单。】 【整理数据表，打印文件，将它们快递给客户，然后下班。】 【你活着，然后受苦。】 【你是eoubs裁决部内最有潜力的审讯官，堂堂万物血源的宿主。】 【拷问罪犯，不稳定种群，将他们扒筋抽骨是你每天的工作。】 【你活着，就为杀人。】 办公桌墙上贴着一张照片——那是所有员工和公司高管的合影，李霖站在角落，那时候他的眼神还没这么消沉。 一位抱着快递单的同事从他身后经过，带起的风掀起他的衬衣衣摆，露出腰间别着的“卡片玩具”。 【身份牌身份牌身份牌身份牌身份牌身份牌身份牌身份牌身份牌。】 【你的身份牌去哪了？】 吱呀—— 李霖回过神时，身后高管办公室的门打开，同样年轻的男人从中走出，把足有半人高的文件放到他面前：“帮我打印三份送给前台，让她们发走。” “不想的话也没事。” 【那是谁？】 【眼熟吗。】 【你又是谁？】 第一百九十四章 逃 第195章 逃 【你自命不凡。】 【你甘于现状。】 【停止？】 【得以控制。】 【残留少许。】 【扩散死亡。】 …… 【你这臆想之人！】 【如此悲哀！】 【我的同类！】 【目前最为可行的方案是令被认为是万物血源焦点的行动员李霖与一切生物断绝联系，以避免对地球和其上的社会体系造成更进一步的附带损害。理论上讲，行动员李霖霖霖霖霖霖霖霖霖若在偏僻之地迅速自我了断，那么永梦之镜的牢笼将会被彻底废除掉。】 【行动员李霖必须离开开开开他不得离开eoubs的监视。】 【目前最为可行的方案是令被认为是万物血源焦点的行动员李霖霖霖霖霖霖霖与一切微生物自我断绝联系，以避免对自然界及其生物多样性造成进一步附带损害。理论上讲，行动员何砡？？？？李霖霖霖霖霖应当在一处荒漠中度过余生，该地带应远离所有生命体且尽可能隔绝其他微生物接触。】 “怎么样，你方便帮我做那件事吗？”高管正在吃零食，手里捧着一袋指骨关节，将它们送入口中——嚼得嘎吱嘎吱作响，那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李霖看。 李霖坐在自己的幻想空间里。 有血珠从头顶落下。 嘀嗒—— 第一滴血落在手背，里面包含万物之影——其中浮现出儿时的挚友问他想去哪里玩的画面。 很快，又是第二滴落下，里面翻涌出新的画面——被丢进粉碎机粉碎机粉碎机粉碎机粉碎机粉碎机里的残渣状生物正问他一会去哪逛街吃夜宵。 随后是第三滴，高管一口吞掉自己的手掌，笑着问他，工作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不如一起去死死死死死死。 砸落下来的血珠越来越多，越发密集。 然后—— 轰隆一声。 一道极光从面前掠过，刹那间，无数血珠组成的海洋骤然照亮了整个世界。 李霖浑身浴血，瘫坐在木筏之上，这才回过神来，拼了命的控制船身——在血雨风腥之中稳定自己的路。 【目前正在研究如何消除万物血源以及eoubs-659的影响，当前的建议包括将其发射到太阳、将其原地处死、将行动员李霖以及何砡的家属逐一处决等。】 【我们会首先处决了行动员李霖的父亲，然后是他的母亲。他所珍爱的一切生命都将被终结。随后我们会动用时空穿梭抵达行动员李霖的挚爱所在之处，她目前是一所加工厂的员工。】 【对你来说，这一切仿佛就是一场痛苦的噩梦。】 【快醒来醒来醒来醒来醒来。】 血浪随之拍打过来，木筏瞬间消失在波涛中。几秒后，李霖的身影从海洋之中浮现。 他没有放弃希望，用尽全身力气往浪潮之外的安全地带游去。 他想要生路。 【你太想逃离一切了，但你真的能逃得掉吗？】 【你当然可以去逃，我们随时欢迎你去逃。】 【但你要知道，光是一扇窗并不能让房屋得以生存。】 【我们就在此地，等候你的来临。】 忽然，风暴停歇了。 浓稠黏糊的血海不复先前的狂乱。 李霖眨了眨眼。 他只是就这么思考了一下。 而这世间……最快的便是一个人的念头。 偌大的办公区内，穿着工作服的员工正来回奔走。 他回来了。 干脆利索的抽离而出。 “嘿，伙计。” “你已经发了两分钟的呆了。” “是因为我长得太他妈帅了吗？” 上司停在原地好好说了一通话，又笑着说请他吃点零食吧，李霖没有搭理。他便自己把一带骨头给啃完了，这才继续说别的事。 “上帝，你的脸色看起来真差。” “可一定要注意休息。” “这个月已经死了五名员工了，自杀的自杀，有的是嗑药嗑嗨了，有的出门就被车撞死。” “你工作态度一直以来都很不错，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了。” 他嗦着拇指上的油脂，打量着李霖，随后放下那能把人吓死的纸质文件，一份份的检查起来。 “公司最近竞争压力可能是有些大了，但你可不要让自己太累。” “我知道你有臆想症，但我们都是一家人，family懂不懂？算了……你不懂也没事。” “总之，帮我把这些材料打印好然后送给前台。” “我会非常感激你的。” 【帮他打印文件。】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把文件塞进这个傻逼的嘴巴里！】 【你要逃到哪里去呢？】 臆想症。 你已深陷其中。 真是可悲。 【行动员李霖被从eoubs中强行移除。】 【行动员李霖始终与eoubs保持在一起，我们亲密无间，不是吗？】 【行动员李霖将被处决。】 【行动员何砡通过了隧道隧道隧道隧道必要手段已经被激活，得以让永梦之镜的生命体维持存活。】 【操你妈的，真是错乱的梦境，你这傻逼平时在想什么啊？鬼故事看多了是吗？】 【别管那些声音了，真他妈的烦人。】 【听我的！】 【醒来醒来醒来不要醒来？醒来。】 【行动员李霖已经具有eoubs-659的兼容性，他将被放置于平行宇宙之中。】 【行动员李霖应尽可能远离eoubs与万物血源，你是罪人，是寄生虫？还是粉碎机里诞生的廉价碎肉。】 【行动员李霖应该同时与之保持联系。】 李霖背起挎包，排队打卡，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就如往常一般。 就如这九千多天的枯燥生活一般。 他回到家里。 【你受够了吗？】 【还没有？】 【我受够了。】 李霖停在电梯门口，愣了许久，选择走楼梯。 廉价牛排包装纸与过期红酒瓶从垃圾桶里滚出，地板遍布肮脏混乱的脚印。 他脱掉鞋袜，赤脚踩入其中。 哗啦—— 李霖径直来到厨房。 剔骨刀安静躺在抽屉里，一半藏于阴影，如同他那荒诞的人生。 【你要怎么做？】 【你想做什么。】 【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自杀。】 第一百九十五章 混乱之梦 第196章 混乱之梦 “是时候让伤口愈合了，行动员李霖。” “因为你揭开那些痂，得到的只有满手血腥。” “你理解的，对吧？” “我想我理解。” …… …… 【沦为臆想臆想臆想臆想。】 【快醒来。】 【不要醒来？】 【我他妈受够了，你这个王八蛋真是个懦夫！】 受访者：行动员李霖。 采访者：mr.█████████████ <幻想记录开始，02.17.22> 采访者：所以说您拒绝醒来，那么您究竟是谁呢？ 李霖：我是行动员李霖，我是一位普通的上班族，我是个患有臆想症的可怜虫，我是eoubs-031的宿主之一。 采访者：很抱歉，你的用词太多，并且我们这里里里里里里我们eoubs没有任何记录。 李霖：真是混乱，似乎所有人身上都发生了一些很难理解的事情，但总有人……会出来总结的，目前的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我跟所有事物之间的联系都断开了。就连这种意识似乎也是错觉。 采访者：断开断开断开断开醒来醒来？ 李霖：事已至此，就这样吧。其实做做梦感觉挺不错的，每天都有几万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叫着哭着——他们都想让我醒来，031……万物血源带来的副作用太大了。我的确感到有些疲惫，就好像现实不再那么的真实……很抱歉，我只能这样跟你描述，毕竟我是个拥有臆想症的蠢货。 采访者：很抱歉，你的用词太多，并且我们这里里里里里里我们eoubs没有任何记录。 李霖：等等……你刚刚已经说过这段话了。 采访者：所以说您拒绝醒来，那么您究竟是谁呢？ 李霖：操，这他妈又是怎么了？这是真实空间还是另一场梦？请告诉我你的名字，mr.████？ 采访者：mr.█████████████博士。 【检测到未知人员。】 【欢迎你伟大的伟大的伟大的伟大的伟大的伟大的伟大的659伟大的何砡行动员。】 “别白费力气了，这根本就不是个名字，只是从他嘴里发出的一阵修改音节。至于你为什么会想到修改音节？在正常对话中怎么可能故意修改掉发音，是因为我把你们的认知调整了。” “操，真他妈是场复杂的梦，还不止一个，你知道余见初的梦境有多操蛋吗？你俩简直不要太般配。” 采访者：本次认知调查到此结束。 旁白：（幻想的世界消失了，行动员李霖突然坠入黑暗，一切意识态生命体开始统一融化，eoubs-031已失控，但他依旧无法突然永梦之镜，mr.█████████████博士会处理好一切的。） <0217记录结束，[自选时间信息]> 叮铃铃—— 电话铃声在血液喷涌的余韵中悄然响起。 人群嘈杂的交谈取代了遍及全身的痛觉。 【仍有残留。】 【等待控制。】 李霖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捧着咖啡杯，屏幕前堆满了廉价速溶咖啡包装——便利店内很常见的牌子，说实在话味道很差，苦得要命，但他就是喜欢喝。 【来杯咖啡，跟他妈的eoubs创始人的命一样苦。】 文档内记录着今日需要造成的工作——打印文件，帮忙快递客户需要的标签单，打印文件，还是打印文件，最后依旧是打印文件。 以及——找个新工作。 【找个新工作？】 李霖往刷新记录那看了一眼，向下划的保存提示键被鼠标死死点住——说明自己持续这一动作已经有段时间。 但他毫无记忆，以前也没有这个念头，只记得昨天睡得并不是很好，臆想症越发严重了。 下班后还是去医院看一看吧，虽然费用或许会有些高，但这样下去怕是会丢失得更多。 年轻高管自然看到了文档里面的记录，但不在意地耸耸了肩，把那叠文件放在李霖桌上，笑着说：“帮我打印三份送给前台，辛苦你了。” “当然，如果你不想的话就算了，我会找别人的。” 李霖麻木地转动脑袋，怔怔看向它们，又把目光移到那杯空着打咖啡杯身上。 【其实，你已无法确定到底哪里才是真实世界。】 【你也不想做出选择。】 【你是eoubs的行动员李霖？】 【还是一个患有臆想症的倒霉蛋，每日重复枯燥乏味的工作，找不到任何人生的新出路。】 【你真可悲啊。】 【我亲爱的同类。】 【如此虚伪的……感染体。】 【帮他打印文件。】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逃走。】 【你会怎么选择？】 eoubs-031已确定死亡。 行动员李霖的主要任务是自出生至死亡为止与不稳定禁忌物eoubs-031相依为命，他应在挚爱和亲友的陪伴下渡过凄惨空虚的人生并充分享受生命中的痛楚。 行动员李霖已死亡。 目前最为可行的方案是令被认为是eoubs-031核心宿主的行动员李霖断绝与其挚友且挚爱的一切联系。行动员李霖每周必须进行至少两次的洗礼以及清空记忆。任何负面想法都将导致万物血源的大范围扩散，如果这一策略失败，行动员李霖将被使用ace级禁忌物抹除。 若eoubs-659阻止了该抹除行动，那么行动员李霖的尸体将被20公斤的汽油焚烧，此时该目标发出的任何求救信息我们都会忽视。 eoubs-031将由住在临安市34号街区的未知夫妇赡养。他们接受采访时非常自豪地说自己是非常守规矩的人家。因为他们从来不跟任何超凡自然的事沾边，他们不相信所有人。 这对夫妇有一个女儿，名叫█████████████，在他们看来，她与行动员李霖非常恩爱。 eoubs-031将在我们的驱使下，残忍地强暴行动员李霖的挚爱，我们要它撕裂她的眼球，砍断她的双腿，将她开膛破肚，而后使用659的修改能力扭转它所造成的伤害。 我们喜欢这么做。 这是行动员李霖应有的报应。 【你忍受得住吗。】 【绝不。】 【我很高兴你们那么做。】 【我很高兴你们觉得我疯了。】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我会用这个世界原有的模样去对待这个世界的。】 【为我欢呼吧。】 李霖回过神时，年轻高管再次把文件放在桌上。 “帮我打印三份，谢谢。” “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会找别人帮忙的。” 【你必死无疑。】 他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我很乐意那样去做。” 第一百九十六章 快醒来 第197章 快醒来 “然后巨大的悲伤击倒了我。” “沉默的海浪一波又一波。” “头戴皇冠的少女四处茫然。” “大荒于原野之中。” “巨大的人形阴影弯曲在天空之上。” “打铁的皇帝忽然吐出鲜血。” …… …… “我恨自己。” “我爱自己。” 来自异常种群控制局认知安全掌控部门的通知。 以下文件包含致命信息危害。因此，访问该文件的人员必须必须必须必须必须必须必须具有不低于b级的认知抵抗能力（已死亡），若您未通过控制局的基因验证，请保持冷静且不要进行任何活动，您必须放弃人类的身份，您所在站点的行动员李霖以及何砡将很快将来到您身边，并且将你开膛破肚将您挫骨扬灰将您抹除将您吞噬殆尽。 eoubs-031将被埋葬于云爆弹中，并永久性封锁在西伯利亚荒原的寒冷土壤之下。 行动员李霖在苏醒后，他的所有同事以及挚爱，亲友，宠物等必须在他面前被砍掉四肢并剜去胃囊。 eoubs-031将被控制在配备一张沙发、一台带有循环播放功能的液晶电视、200套青春期少年自由选择的色情电影光盘以及包含腐烂血肉都床头柜控制室中。 行至月末，我们将使用微型核弹将之处决。当万物血源重新出现之后，将与行动员李霖一起被作为礼物送至2号波动层，所有其中生存的禁忌物将被告知eoubs-031是他们可以随意玩弄的廉价物。 而行动员李霖将接受无限制级的记忆消除并给予掩盖身份，他2号波动层的禁忌物欲望处理玩具。所有人在未被告知任何情况下都可将eoubs-031与行动员李霖分尸。 万物血源应被收容在由阻断心灵感应的合金制成的10mx10m立方体内。该立方体将被存放在西伯利亚居民mr.kelley女士心脏里的一个eds禁忌物体内。 行动员李霖不可与任何型号的血液进行混淆。 eoubs-031严重威胁所有人类的生命，一旦它成长起来，必定是场doj级灾难。 行动员李霖非常有益于全人类的存活，我们应当让万物血源肆意生长！ 根据mr.█████████████的命令，认知修改测试将于每周五在eoubs-031，eoubs-659，eoubs-602之间展开。 拐角处有个名叫李霖的行动员\\可怜虫＼小孩子在我们背后哭泣\\灾厄之人从不穿胆怯\\eoubs-031的中心被659混乱了\\真奇怪怪怪怪怪怪怪怪怪怪怪怪怪怪。 行动员李霖必须每月遭受一次刑架折磨，跟余见初所经历的一般。 eoubs-031将不断观看播放着东夏低俗综艺演员的视频特辑，内容非常无趣且下流，eoubs全体成员将与目标相伴，共同受苦。 【我活着，然后无休止的开始受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操你们的妈。】 行动员李霖应当被收容在由█████████████合金制成的10mx10m立方体内，任何情况下都不可将他称为正常人类。 氧气令人兴奋。 而死亡……则令人感到清醒。 办公区的员工围在办公室外，全部愣在当场。另一位刚吃完饭的经理看到这一幕，尖叫着喊来保安，然后抓起电话准备报警。 呆立不动的李霖望着手里染血的剔骨刀，面临新的选择。 【逃跑逃跑逃跑逃跑逃跑逃跑逃跑逃跑逃跑逃跑逃跑。】 【自杀。】 【去死吧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你要醒来吗？】 【我们欢迎你！】 【欢迎你坠入另一层梦境！】 毫无疑问，他做出了新的决定。 …… …… “那就是我所经历的梦境。” “你觉得那些都是真实的吗？医生。” “或者说……” “连你也是我的臆想角色？” 复古的旧欧式风格，西方上世纪权贵社会的装潢设施，钟摆晃动，声音轻微而又嘈杂。 李霖回过神时，自己俨然在一间咨询室内。 “你的经历可谓是……非常精彩。” 女医生嘶了口气，随后当着他的面取出一支爆珠香烟，点燃猛吸了几口，表情顿时畅快无比。 “你介意吗？” “方便的话可以给我一支吗？” “操，你他妈是有品味的。” 女医生投以一个认可的笑容，这年头不抽外烟的都是什么底层人群，杜绝国外文化入侵，就在事先加入其中，抵抗诱惑直接他妈的从自我做起。 “话题回到刚刚那个。” “你是说……你每天都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 “有时候，你是一名行动……行动员对吧？很抱歉我平时不怎么看小说，但那段记忆听着实在有些玄幻。” “你为了保护全人类而在一种近乎地狱的机构内工作，为此不惜丧失人性，做些人道毁灭的事。” “甚至还杀了你的挚爱。” “虽然那时候你才刚成年不久，嗯……很痴情兄弟，我只能说我听着都快兴奋了。” 女医生弹了下烟灰，娇好动人的面容之上浮现出思索之色，继续道：“不得不说，如果把你的想法写成小说的话，你绝对他妈的会火出天际的。” “您实在是在打趣我。” “拜托了，我只觉得很痛苦。” “放心，我会给你开点促进睡眠的药物的。” 女医生笑了笑，清冽眼眸看向李霖，带着异样的审视。 “你会睡个好觉，然后忘却一切的。” “不……医生，你根本没懂我想要的是什么。” 砰的一声。 对方毫无征兆的发怒，将咖啡杯捏碎，玻璃碎片扎进掌心，混着滚烫的液体，将渗出的血浆染上层深褐。 他甚至忘记自己在刚刚那一瞬间想到什么，但就是这样做了。 怎会如此的……愤怒。 如此的可怜。 没人能拒绝去照顾这样凄惨的病患——女医生自然如此。 她叹了口气，起身走向放有医疗箱的柜子，将消毒水跟纱布与镊子拿出后，又走到李霖面前，蹲下身开始替他清理伤口，包扎。 “你在愤怒什么呢。” “行动员李霖。” “我……”他只想搞清虚拟与现实的区别，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再好好睡上一觉。 “我只是想醒来。” 【你要醒来吗？】 【不，你不愿意！】 【你这该死之人！】 【你要永远沉沦在梦境之中。】 “啊，你想醒来？”女医生把李霖掌心的玻璃渣一块块挑出来，语气自然的说道：“你做不到的。” “什么？” “我说，你做不到的。” 她忽地抬起头，紧接着，一个类人生物撑开她的口腔，从血淋淋的肉身里钻出，带出一团恶臭脏器，散发着蒸汽。 “你甚至想不起来我是谁。” “真是可怜。” 第一百九十七章 虚无幻梦 第198章 虚无幻梦 “你们根本无法察觉自身的缺陷。” “坚持住，伟大的行动员先生，尽管我们依然年轻。” “但又早已死去。” “他们所看到的只是我们留下的幻影。” “那么你们当中，是否有人曾感受过紧压在心肺之上的庞大压力？” “有，对吗？” “看来我们都很失败。” “真是可悲啊。” …… …… 【以下是研究人员mr.█████████████针对于万物血源所给出的建议，b级以上行动员请酌情观看。】 【简单说几句，我希望各位不要去西伯利亚凑热闹了，那鬼地方已经开始变质，如果你不去蹚浑水的话它就伤害不到你。也别在脑海中想象永梦之镜会带来怎样的变化，我没在开玩笑。如果你确实感应到了它们当中所传达出来的的图像，无论是哪种形式，你都会死得。如果你试图触碰那般伟力……那么你必死无疑。】 【它跟659这禁忌物一样，已获得部分兼容多元宇宙的变化性。】 【它就是个垃圾。】 【但……不如原哦不对，不如伟大的659。】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我是谁，这又是哪些不知意义的字符，都无关紧要了伙计。】 【要来试试吗，你们这些拙劣的模仿者。】 意识抽离。 随后再度回溯。 李霖步入电梯，低头抱着那一大叠文件，公司的打印机不知怎么被人砸坏了——他必须去楼下报刊室借用一下别人的。 【永梦之镜的囚牢正在扩散，我们无法躲避。】 【我们不知道这些提示会出现在你梦境的哪个地方，但请快点醒来！】 【做个好梦吧，亲爱的行动员先生。】 李霖正看着那上面的内容，谁料电梯却在这时忽然晃了晃，随后极速下坠，显示屏上的数字疯了似的减少，最后停留在-100这个数字上。 砰—— 电梯门打开。 门外是一处颠倒景象——穹顶倒流的血海波澜翻涌，一颗又一颗头颅在其中上下浮动，发出哀嚎。 广播音开始宣传，它在介绍了自古以来人类屠杀各种动物的方式和经验，以便是帮助乘客体验一把当屠夫的感觉。 李霖恍如隔世般停在原地许久，没有走出去。 他就这么安静的站在角落里，过了许久，电梯又晃了晃，似乎是终于装满了乘客，轿厢门好一会儿后才关上，缓缓上升。 他又感到头皮那传来一阵发麻——有什么东西在上方。 抬头，仰视。 没有想象中面容可怖的尸体，只有几缕黑发。 它们缠上来，围绕着李霖的脖子来回攀爬，他一动不动，直到电梯到达1层后，才迈步出去。 黑发的数量顿时增长了几千倍，并且从中牵扯出一个与自己相同面容的男人，砰一声落在身前。 他曾衣着光鲜，现在却像一个劳累过度的傀儡，失去了大部分美观与价值——所以被人摧毁和丢弃，在这荒诞诡异的气氛之下，就像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他拽住了李霖的裤脚，仰头笑道笑：“求你了，带我走吧……你不记得我了吗……带我走，好不好？” 望着那双还在渗出血浆的空洞眼眶，李霖蹲下身，抽出随身携带的手工刀，对着他的脖子比划了一下，如此干脆利落。 【所有行动员都要歌颂万物血源！】 【我是如此的憎恨你……】 【伟大的行动员李霖，欢迎您光临地狱。】 行动员李霖（多岁，性格非常活泼且开朗，性格非常极端且危险）他站在通往永梦之镜控制室外的通道里。他拼了命地敲着墙壁希望有人能够听到求救，同时也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行动员李霖：操！让我出去！让我出去！这一点都不好玩！我要回公司！这里出现的都是什么鬼东西，它们会在这儿杀了我的，我被困住了！有人在吗？ eoubs全体员工：行动员李霖的未来只是含有血腥故事而已，他被自身的恐怖打败，心脏狂跳。 李霖：谁在说话？外面是有人在吗？ 他们开始释放毒素。 …… 万物血源钟爱o型血的人类，我们每月应提供100位该类别复制生命体，以此进行维持稳定工作。 【什么垃圾啊，就你也配毁灭世界？】 【我只需要……一个念头，没错就是一个念头，它就要魂飞魄散。】 【那份力量将超越宇宙。】 【是你无法想象的伟力。】 【但是不急，待我把何砡找到先，哈哈哈哈！】 万物血源已经失效，它必须将被控制在《？？？》，一部由罗布·赞比执导的恐怖电影中。 …… 研磨，分裂。 “你好，亲爱的邮递员李霖，我们要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在每个十字路口右侧疯狂踱步，最后你会再度恐惧地跌倒在舞台上。” “这是你自找的。” …… 【我们应当每月向行动员李霖提供50份撒有德克士肉酱的三明治，供其满足食欲，以表彰其良好表现。】 【你想起了什么？】 【回答我。】 行动员李霖想起了他那早已死去的家人，他的同事，他如地狱般的工作，任何与其过去有关的东西，他们注定要回到万物血源诞生于世的时候。 他又想起了自己未完成的伟业。 …… …… “谁干的？” “是我？” “是你。” 未知人员mr.█████████████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突然开始痛哭流泪。 “太可惜了，你所珍爱的秩序……它们只是谎言，并且终将被废弃。” “所有形式的律令只是权贵们所玩弄的木偶，真正的美好是无形的虚空，融化扭曲且腐败，你是否仍感幸福？” “你真可怜。” “我可悲的同类啊。” …… 【不要说话！】 研究员李霖与659宿主何砡相同，二者都是傲慢无礼的恶徒，他们将被全人类避而远之，直到有人杀了他们所爱的一切。 “所以你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呢？” “拜托，我不可能让你们看到那些你们想要的东西。” “那个混蛋不会有善终的！我发誓！” “至于我是谁？” “我是mr.█████████████，可惜，在你们的认知范围内这只是一串无法被理解的字符罢了。” “万物血源啊……吸收了如此之多的血液之后，被塞进了太多灵魂。” “这是他自找的。” “他的梦境，如此混乱，就连659也……算了，那弱智玩意不会承认有什么东西会比自己更具混沌特色的。” “充其量来说，他们都只是波动层里的垃圾。” “我说得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 （连续半个小时的枪声。） 【笑死，躲在这说坏话，当我听不到是吧？】 【哈哈哈哈，659天下无敌！】 【让我看看你们都成长了多少。】 【该死！谁把通道堵上了！】 别屏蔽了，求求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破晓 第199章 破晓 回溯。 新的梦境。 一名女性员工带着两箱废弃资料找到李霖，并告诉他这些都是需要丢到一楼垃圾桶里的，希望有个好心人能帮忙处理下。 “好心人”微笑着答应了。 “你真是个善良的人，我们公司没有你的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运营下去。” “对了，听说最近有个新项目需要员工参与，叫eoubs来着，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找高管问问。” 李霖敷衍了几句，算是把话题带过。 一刻钟后，刚把那些垃圾全部丢完的他刚回到工位上，这位员工又带着抱歉的笑脸走来。 “那个，实在不好意思。” “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打印，你看……你这会儿有空吗？” 【把文件塞进这个婊子的嘴巴里。】 【如果你愿意用一些东西交换的话，我很乐意那样去做。】 【打印你妈呢打印，当老子是仆人啊？】 【打印机打印机打印机打印机打印机。】 （别逗了哥们，我从来不对女人下手。） （未知人员留言。） 【你依旧心存臆想。】 李霖沉默地接过资料，沉默地承受所有人的夸赞，然后捧着它们来到打印机面前，继续扮演“好心人”的角色。 时钟指向12点30分。 该午休了。 李霖瞬间睡死过去，整个人瘫倒在办公桌上，开始另一场狂欢。 受访者：万物血源。 采访者：行动员李霖。 <记录开始，01279.40> 行动员李霖：好吧，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保持清醒的智者已经不复存在，所有观测员都精神异常了。现在，这个第27节点的我就是破梦者之一了，我将带来终结。 这话太他妈酷了，那个孬种会喜欢死的。 万物血源：[数据错误：相关权限损坏，详情咨询站点管理员] 李霖：我听得懂你在说什么，无所谓，就这样下去吧。 万物血源：[错误错误错误错误：你已损坏，详情咨询站点行动员何砡] 李霖：笑死，我可不是原始节点那个傻子，别想拿那些人的性命威胁我，没有我的话……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一事无成，靠着吸取生物的血液苟且偷生而已！（目标吐出口痰，随后伸手指向虚空） 万物血源：[产生大量数据错误：你我二人已经开始损坏，详情咨询站点行动员余见初] 李霖：啊，就这样闹下去吧。反正即使你没有我也能活下来，但你还是得依赖我，你需要我，因为我是第一个接纳你存在的蠢货。嗯……也可以说是第27个。27？真是个奇妙的数字。而你只能用一些可怜的理由乞求我们给你供应血肉，以此维持美梦的存在。真是可悲，你太可悲了，我也有够蠢的。 万物血源：[系统错误：数据损坏，详情咨询站点行动员希恩·康娜利] 李霖：真无聊，事到如今你还想着如何恐吓我了。第个节点的记忆里，“我”被这些毫无意义的轮回、梦境、胡言乱语的经历所折磨，那时候的“我”曾感到这是世间最为痛苦的记忆，但还是有些节点能活下来。在第次循环里，无意义的抹杀措施令“我”崩溃，但“我”依旧活下来了。到了现在……我已经近乎完美。所以在你产生后悔的情绪之前，我们只有这么几次机会能沟通。不过你这个傻逼知道吗？老子能撑下去，并且活下来了。（行动员李霖大声笑起来，向着虚空白眼） 万物血源：[系统错误：数据损坏，详情咨询站点行动员陆谨] 李霖：如果我结束一切，好吧，或许事情将会重回正轨，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性。也许你会带着659，那个更为复杂的禁忌物一起辱骂我的一切？比如用……算了……我也懒得去想。用速溶咖啡加上蛇胆定制的饮料或者别的什么无意义的东西。我想你的自负已经足够传遍整个2号波动层了。 万物血源：[系统错误：数据恢复，详情复仇计划请咨询站点高层戈尔先生] 李霖：真是荒谬，所以说你连自己究竟存在哪个生命体都分不清了。那么继续问问你自己吧，在你准备化身天灾把世界毁掉之前，好好想想你到底是谁。我想你只不过是团废纸而已，你什么都不是。我就在这等着你的报复，我已经厌倦了你那些把戏，关于未知与黑暗之事越是重复，所带来的恐怖就越小。我已无法忍受，因为你让我感到无趣。 万物血源：[系统错误：数据损坏，详情咨询站点行动员余柇] 李霖：省省吧，你无非就是重新让其他节点的我替代“我”而已，我发誓你会下地狱的，我们都会，不过已经有人早就在那儿了。 万物血源：[系统错误：数据损坏，详情咨询eoubs创始人mr.█████████████] 万物血源：（我们动用了最高权限，将行动员塔李霖丢进黑洞抹杀。所有禁忌物都会在其尸体的灰烬上跳起舞蹈。031是不朽的神话。） <记录结束，[自选时间信息]> 结束语：[我说我会成功，那就█████████████注定的，就算是659也无法阻拦] 李霖从梦中醒来。 时钟指向13点30分。 办公室的员工两两三三回来，没坐多久又全部往外走。 他意识到下午是公司周年庆。 他们会举办活动，但地点是在一楼大厅。 李霖关闭了新建文本档案，这之前甚至把那几个毫无意义的字符保存了下来，随后抓起工作牌边套在脖子上边往外走去。 行至电梯面前，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他离好运永远只差那么一点。 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我想你应该强行挤进去。】 【别傻了大哥，我有洁癖。】 【受不了了，给我变身成赛亚人啊混蛋！】 【爬爬楼梯，强身健体，喂？你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吗。】 十分钟后，李霖出现在一楼大厅。 【有点废的，走个楼梯能花那么久的时间。】 【我由衷的蔑视你。】 他环顾四周，沉默地找了个不会有人注意的角落，坐了下来。 正在这时。 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是让我好找啊，行动员李霖。”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各怀鬼胎 第200章 各怀鬼胎 “如果你连自己想去杀什么或者操什么都分不清的话，那你还是早点死了比较好。” 戈尔觉得自己分裂了，灵魂与肉身割裂而出，化作两个独立的本体，他转头去看躺在控制室地板的自己——显然是在做噩梦，他噩梦做多了，一看就知道。 “喂，醒醒。” 他陷进去得很深，又很安静。只是蜷成一团，身体在发抖，头发都湿透了。 “操，别他妈睡了，你怎么还睡得着？” 那人依旧陷在梦里，没有任何回应，戈尔只好用手去推他。 在两个独立体碰到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身体猛地绷紧。下一秒，戈尔从梦中的黑暗领域醒来，定定看着虚空，眼神茫然。 虚幻的分裂融合回躯壳，他完全清醒了过来。 戈尔瞪着四周好一会儿，发现自己还在那间为他量身定制的控制室内——被装修的非常后现代化，以银色跟灰色为主，线条简洁雅致，该有的设施都有，屋内甚至还放了个庞大的酒柜，里面摆着的都是高档货。 他缓了几秒，不知道刚刚究竟梦到了什么，但总之现在很他妈想喝点东西。 戈尔径自走过去，对躲在控制室外的观测员跟沙龙里的傻逼们毫无畏惧——这是eoubs新生代人必须具备的基本心理素质——哪怕你沦为囚徒，也不能表现得太低下。 尤其是从美洲议会里出身的年轻人，他们通常都是这样。大部分时候，对这帮家伙来说，eoubs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真人游戏，你要么好好扮演还出场的角色，要么就不负责地陷入狂欢就行了。但偶尔，他们又非常迫切地想要寻找些能速通的道具，并借此给一切赋予意义，仿佛全世界的存亡只要如此发展，便可得到大圆满结局。 他随便拿了瓶酒，满满倒上一杯，连着干了三回后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太他妈烈了，这帮傻逼最近都喜欢花大钱买些表里不一的垃圾玩意吗？ 戈尔席地而坐，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调取禁忌物的权限都被封了，唯一留下来的也就是希恩当初分给自己的加密终端，拿来网上冲浪绰绰有余。 他没想多久，直接链接上卫星网，非常顺利的登上了那个论坛，瞪着视界内的悬浮屏——好家伙，不过半天不到的时间，首页上已经出现了新的大标题：《权贵们自相残杀？东夏分部b02高层戈尔被软禁！》 标题上的字体被人设计得血淋淋的，背景还加了些动态火焰的效果，会员们只要往上面点一下就会闪过几张内容诡诞的图片——真是他妈的充满了黑暗年代降临的氛围。下面还配了自己被那伙人架着抬进控制室的实拍图——现在摄影技术发达，通行部的员工扣个鼻屎的功夫就能搞出一堆八卦新闻出来，他们还能给你外加上一堆效果很好的滤镜，增添电影感。 戈尔很怀疑这帮傻逼文员能搜刮出什么重量级新闻，但在eoubs干活的人……还真就是有能力折腾出来。 “自高层公布罗伊先生擅自使用永梦之镜后，我们其实不难看到这件事背后的意义——宣告美洲在禁忌物方面的主权跟领导力。”那帖子内如此写道，“当然，虽然罗伊先生为全人类的安危付出了许多不可磨灭的贡献，但在我看来。这就是eoubs古老的掌权者对其他新晋行动员们的警告，警告他们应该呆在本来的位置，认清自己的地位跟身份，来自权威者的身份不允许任何人的冒犯。” “不过……倘若真有人能从永梦之镜的囚牢中苏醒呢？那么或许这些新生的杀神会再度反抗，他们年轻、强大而致命，不会轻易屈服的。” 他没花多少时间就看完了全文，发现写这帖子的蠢货语气狂得没边，仿佛在他妈写一侧战争宣告那样，亦或者是想要开始一场王位战的弄臣。 真你妈操了，简直就是拱火专家，比自己还要妖言惑众啊兄弟。 帖子的点击率已经飚到了三百多万，三个小时前就荣登论坛头条，因此直接变成了封面大标题。 ——老实说，一帮曾经那么大出风头的权贵份子以如此凄惨的方式死去，在eoubs圈内也算是恶性案件了，但是相对于罗伊一直所说的人类伟业方面来说……又根本算不得什么。毕竟他从北极圈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肃清，据说当时赶到纽约议会的时候有一伙高层正在嗑研究部新出的致幻药——叫“分食”来着，结果罗伊真的让他们身临其境的体验了下什么叫分食了，那些人互相啃咬，没几分钟就死光了，并且死相很不好看。 这么多年，离奇且毫无意义的死亡eoubs看得够多了。 但这一次——所有的死亡都是来自底层行动员之手甚至包括权贵内部，他们的尸体被刻意拍照，留念似的摆放在论坛首页，标题下还有一排字眼，写着“偿还理论”——无论注册会员背后躲着的是谁，他们都在这一场又一场血淋淋的死亡中闻到了端详。 一场来自eoubs内部的，隐约可见的反抗。 正在这时，戈尔的通讯分屏弹了出来，他看了眼，是沙龙当中某个专门负责倒酒的新人打过来的——二人一起参加过几次宴会，这人年纪不大，但玩得可比大部分要花。 他接通它，对方立刻朝他大喊大叫起来，问他有没有事，怎么突然被软禁了起来，随后又说全球的eoubs分部都在说东夏发生的所有事儿，关注度可谓是他妈的指数倍飚升啊，简直就跟当初约瑟夫反叛的影响差不多，然后他又小声询问戈尔如果真出事了能否把底下那位考察员——也就是希恩，送给自己玩玩，他可惦记了。 戈尔叹了口气，不说话。 “好吧，我也是有情报给你的，你老哥把事情闹大后就润了，但那些高层也不想就这么收尾，所有人都不想把火焰灭掉。”那人继续叫道，“他们……实在是想要来一场肃清战争，毕竟他们之前派出的各大代表都被永梦之镜吞掉了，他们必须就此得到一个很好的——” 戈尔依旧没理他，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他总是不想搭理这类傻逼，这人又从希恩开始威胁，直到把目标讲到他所有已经死掉的亲友，接着又大喊大叫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还是没得到回应，终于变得安静了。 “你就给我个答复吧，我真是太想操她了。”他干巴巴地说，“或者……我得跟沙龙那几位交待一下，他们想要你的一个态度，毕竟那是你哥做得决定，我们现在又找不到他人在哪。” 戈尔抬头看着前方——他知道有人盯着自己，这些人或许刚刚还杀完一堆扮演棋子的角色，只为守住一个血腥的秘密。这么多年来，他们把无数残骸丢进火坑，只为继续享受本不该他们享受的极乐。 他直勾勾看着那方向，轻声说道：“那你帮我转告他们一句吧。” “我操你们的妈。” 那人听完愣了许久，还想说什么，戈尔直接挂掉了通讯。 第二百章 人头气球 第201章 人头气球 eoubs的媒体网站上，所有注册会员都在说西伯利亚沦陷跟戈尔被软禁的事。 这些非常敬业的通行部员工们把西伯利亚行动记录的历史翻了个底朝天——eoubs的专属媒体就是有这个本事——他们喜欢将报道整到夸张程度的惊险，令人耸人听闻，饱含猎奇，那样收视率就会变得很喜人。 戈尔刚打开“实时直播”，就看到几位主持人狂热兴奋的表情。 “不得不说，天堂福音的行动任务归根到底是服务于eoubs幕后真正的大人物们，他们不计数次的试验和维护，这片荒原的价值已被提升到极致，但从未受到过如此的冒犯。”其中一位这样说道。 “那么……这代表着什么呢？是人类历史上一次难忘的、庞大而黑暗的变动吗？还是说蓄谋已久的反叛行为，a027号观测员在沦陷前用感知磁场拍摄下了这一幕——” 画面瞬间切换，戈尔看到罗伊坐在越野车里，看西伯利亚被永梦之镜相融时的样子，那副神色简直就是……无动于衷。 他们所放出的视角同样很讲究，那穹顶的位置很高，视频中罗伊仿佛在一个持续向上的平台上，而它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直至升出大气层那般。 主持人这时笑了，听上去发自肺腑的喜悦。 “据东夏分部提供的消息，罗伊先生试图毁灭一切在西伯利亚荒原里的行动员。”他停了会，让观众们好有时间消化这线索，随后又说，“嗯……还有那名659的宿主，和将万物血源分布全球的罪魁祸首——李霖。” 操了，这他妈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啊？戈尔心想，李霖单纯是不爽eoubs高层对他跟余见初所做的那些事，和他妈全人类的安危有几把关系，你们真那么无聊不如找找约瑟夫现在在哪。 不过这些个主持人显然并不关心那位天灾究竟在准备什么，很快就转头去采访一个从美洲议会请来的尊贵嘉宾。 “诸位有没有想过，对罗伊来说，其实这个世界就是一个被玩废的乐园。所以，之前那位天灾所引起的一系列变动……类似于导火线？他们所蓄谋的一切源头——好比是座庞大、足以毁掉现今律令的炸药？”这位嘉宾说，神采奕奕，跟他妈已经见到了真相那样。旁边的主持人表情都异常认真，像是宣传此事的顶级干部。 “说到乐园。”主持人又说，“我们不得不提一下最近新起的一个“论坛”——偿还理论。” 戈尔就这么听他们对李霖建造的论坛进行了一番详细得离谱的介绍，大概是说，这个网站就是为了那群底层行动员或者遭受过废非人待遇的可怜鬼创造的。它们的确是存在的，里面充斥着反抗和复仇，并且说我们当中谁也别以为自己是安全的，以及诸多的拱火言论。 戈尔实在听不下去，心烦地关掉直播，他已经不想再知道更多了。 这些话语早就存在，同时又化作一张遮天巨网，渗透在呼吸、天空和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里，而eoubs就是这样让你觉得无法逃离的世界。 戈尔坐在原来的位置，神经质地不断把投影终端打开，来回去看里面藏着的抑制药剂跟特性武器，以备突发情况。 当回忆起沙龙里的经历，他竟感到一丝可悲——真不敢相信他有天会这么评价。那儿奢侈且灿烂，但又不见天日，加入其中的人都在跟着这个时代腐败。到处都有人死，死得滑稽又突然，但那里依旧存有规矩，无论是谁都得照规矩来，那样就有机会活下来。 在eoubs圈内，尤其是对于行动员来说，你但凡照权贵们制定的规矩来，只会死得更快，值得欣慰的是，你死前可以给他们提供点值得回味的乐趣。 一想到这，戈尔就觉得自己不会活太久，很早之前他家里人都这么想——那时候也就罗伊不信，他刚加入eoubs，带着满腔热血跟梦想，一副还没度过对英雄的幻想时期。 而父母则对他的精神状态表示很担心，尤其说听说某个禁忌物跟戈尔的适配度极高的那一刻。他们总觉得这小王八蛋总有一天会被他所过度在意的尊严毁得一干二净。最后连留下来的残骸都要进了别人的嘴里，并且再也找不到痕迹。 他只能向那两位杞人忧天的老人保证自己跟着罗伊的脚步，竭尽全力地活下来的。他们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而且每年都能赚很多钱买很多房子，但他们一点也不信，或者说……他们更愿意去相信罗伊。 现在，这些人也已经死去很久了。 戈尔谨守了当初的承诺，他尽了全力，活到现在，甚至还融入到更为高级的群体当中。不过当初母亲的怀疑也是有依据的，是正确的。 加入eoubs的这期间，他不断地杀人，不断地把挡在自己面前的阻碍推开，他的敌人就是必须腐烂掉的碎肉，即使那是整个世界，它也依然是敌人的身份。 于是，报应终究会来的。 “我就说了，他不会好好配合我们的。”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这样说道。 戈尔身体绷了一下，但也没动。这外面布满观测员，一旦有任何特性波动出现就会启动强制性抑制封锁，到时候别说反抗了……当场没半条命都算是代价小的事了。 他也不记得这个声音是谁，有些耳熟，或许之前在某个聚会里听到过。但在那种地方尤其是沙龙突然举办的宴会里，所有对你笑容灿烂的同事都可能是想把你活活吞掉的伪君子。 “经过一系列商讨会的决定，并且联合美洲议会的投票会议，我们将目睹一场……非常盛大的审问。” “为此，沙龙特地从瀛洲请来了对待囚徒的专家——那位赫赫有名的‘人头气球’。” “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共事那么久，我还没见过戈尔先生涕泪纵横的模样呢。” 戈尔安静地听着，握了下拳头，又松开。他觉得自己的血变得很冷，它们似乎都流不完全身。 他破天荒的想起罗伊。 紧接着，又自嘲地笑了几声。 这时候想那个傻逼可没什么好处，他们会说这是鉴定反叛的必要程序，我们只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而已。况且在这世道你可不能指望其他人，只能靠着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否则就要在eoubs背后的阴影里死去，沦为无声腐烂的肉块之一。 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第二百零一章 王座 第202章 王座 “他的脸上不再有痛苦的神色。” “他依然活着的证明是胸口的微微起伏，或者是感受到痛苦后忍不住发出的几声轻哼。” “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他被剖开的腹部，血液在涌出，肠子正从腹腔的切口流出来。” “那就好，我的血和内脏还是红色的。”他想。 他记起了自己的名字，像一片被揉碎的红旗飘向天空。 …… …… 【哈哈，新的梦境。】 【李霖行动员，你真觉得自己能逃出我的掌心吗？】 【我们已为一体，就跟659与何砡相同。】 【这是你自找的。】 【你罪有应得！我虚伪的同类！】 【你以为谁能把你救回来？到头来……把他们害进地狱的就是你啊，傻孩子。】 后现代风格装潢，复古欧式挂钟镶嵌在壁炉之上，右侧还钉着一副画作——《伊凡雷帝弑子图》。 李霖愣神的看了许久。 或许换成受刑图会更好一些。 荒诞的想法让他顿时清醒过来。 “臆想症……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李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间屋子的，乘坐午间的地铁？还是步行，亦或者自己本身就在此地。 周围亮起一排又一排屏幕——内容是无以计数的血腥色情场面，那些人用软管把几名单从外貌来看很难分辨出性别的家伙们绑在酒红色的大床上，他们的身体线条因为痛苦而紧绷到了极点。但依旧被人展示出来，朝摄像头外的观众搔首弄姿，极为性感。 他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将目光重新聚焦回来，看到屏幕背后坐着的女医生。 李霖哆嗦了一下，张了张嘴，喃喃说道：“我来这多久了？” 【你赢了，这就是全部。我对你无能为力，你将伴随我终生，直至我死亡。】 【你也是。】 【余见初会用我们最喜欢的口粮做出丰盛的晚饭，至少那看起来像晚饭。味道和在eoubs吃的东西几乎一样。】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还在思考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吗，李霖行动员。” 女医生翘起二郎腿，冷艳精致的面孔带着审讯与不满，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哪些是有意义的事，哪些又是无意义的？我只知道我生病了，我需要得到治疗。” “而你是医生，我的臆想症能否痊愈都需要你来帮助。” “是嘛，那你记起我的名字了吗？” 李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不清楚为什么……有某种诡异而惊悚的念头一闪而过，好像已经在刚刚那个瞬间抓住了什么神秘而巨大的东西。 他看着屏幕后女医生的面孔，周围光线暗淡而诡异，隐约照亮二人的脸。而她像在发出光芒，这光森冷、窒息又异常的耀眼。仿佛所有人沦陷迷惘之地，但目光只能集中在她身上。 可他就是想不起来对方的姓名。 “唉。” “你还是如此的……可悲。” “想想你曾创造的伟业，虽然只燃起了开头，但只要长久灼烧下去，并定能改变当今大局。” “只是太可惜了，中途被人截了胡，将你们全部丢入永梦之镜，一劳永逸。” “倘若挣脱不出来，那就不会造成更大的伤亡，你所要完成的大业……我已经读取过了，的确很壮观。” “但同样会形成第二个eoubs。” 女医生严肃的说着李霖完全听不懂的话。 “如果罗伊不来阻止的话，你所塑造的‘英雄们’终有一天会冲进eoubs的总部，开始新一轮屠杀。” “一个王朝的诞生取代另一个荒谬的时代，二者反反复复替换身份，终究是无意义的。” “除非，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禁忌物。” “但你……不是达成这一目标的关键人物。” “我想你们的闹剧终究是得停在永梦之镜。” 李霖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似乎——自己患有臆想症是有目的性的？ 他有被震到。 “很抱歉……我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妨我们把话题的深度降低一些。” “你所经历的一个世界，它被禁忌物所包围，而你们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就是守护人类文明的行动员，当然地球也没到要毁灭的时候。只是大部分人深陷禁忌物所带来的权力与超凡特性，所以注定要因此牵连出……数以万计的消耗品。” “阶级之分，贯彻了人类所有记载的历史。” “哪怕现在也是如此。”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人类永远无法放下高低之别这种概念。” “简而言之，你也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 女医生不再整虚的那套，直接切入主题概括他的一生。 “行动员？禁忌物？” 李霖顿时觉得她疯了，这是什么新型治疗方法？要想击败臆想症那就先加入它吗，以毒攻毒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吧。 “啊，其实吧这里也不是现实世界。” “虽然我也可以将梦境与现实混淆为一体，但永梦之镜的权威还是比较大的。” “况且我也不是原始节点的那一批人。” “单从你记不清我的名字这点就能看出，你是某个节点遗留下来的……一堆碎片，由它们所构造出来的替代品。” “而你之所以能来到这里。” “是因为你要代替那千万亿个‘你’选出最佳的决定。” 她语音未落，周遭的屏幕突然如爆炸一般盛放出刺目红光，转眼把整个房间照亮，宛如末世降临。 女医生顿了顿，侧过头看了过去，目光中杀意凛然，冰冷而纯粹，她开口，像是在说一件最简单而又惹人厌烦的事：“比如，另一个节点梦境，你的挚友们刚赶来，打算把你强行救出来呢。” “所以，我们简单一点。” 她继续说，那耀眼的光仿佛把面孔点燃，只留下通体一片骇人的疯狂与毁灭欲。 “别玩什么过家家游戏了。” “你经历的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都只是其他节点的求救信号，为了防止你带着所有人坠入永梦之镜的最深处。” “但在那……我们也能塑造出一个完美的世界。” “你必须选择。” “是回到现实继续扮演受害者角色。” “还是踩着所有人登顶王座。” 第二百零二章 最后的自白 第203章 最后的自白 【以下内容需要积分大于才可阅读。】 【欢迎你，伟大的行动员。】 【为了全人类的未来，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恭候你的到来已久。】 【万物血源已对永梦之镜造成严重威胁，万物血源已对现实造成？？？？毫无威胁哈哈哈哈哈！你们应被控制在我的排泄物中，并且高声歌颂eoubs的威名。】 05记录——未知时间节点，未知空间。 【数据删除】：我可去你妈的，你所珍爱的现实就是个笑话。就是老子抠出来的一块鼻屎。那些规律都是毫无意义的，不过越是混乱不可预测的东西才更让人着迷。来吧，尝一下试试看，你会喜欢那种人体精华的味道的。 【数据删除】：请滚出去。我才是这具身体的主，而你只是个喜欢吸食人血的寄生虫。 【数据删除】：拜托，对659大爷的侮辱是整个多元宇宙最重的罪，我想你必须受到一点小小的惩罚才能长记性。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很快会完全消失，不过我还是恩准你在我们身边活下去，谁叫我如此欣赏你呢，你是自何砡以来我唯二看得起的人类。 行动员李霖将必须为他自己造下的罪恶负责。 万物血源与659其实并不可怕。 所有人类都应该厌恶万物血源但是他们必须喜欢其他禁忌物，比如何砡的贴心宝贝，659！ 然后一切■■■■■■■■■■■■■■■■■■■■■■■■■■■■■■■■■■■■ 再【数据删除】【数据删除】 “人类可以在海洋内呼吸，依靠他们的天性。” 行动员李霖会回到他爱的人身边。 我开玩笑的，你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哈！ 【未知人员自我独白。】 “操，我发誓我他妈还没在这儿待上几分钟。” “所以呢，诸位看看吧，这就是一个关于人类认知逐渐在轮回里消失的悲惨故事，那些瞬间燃起又灭掉的火焰，逐步脱离规则的现实。起初这个节点的工作狂李霖还没注意到周围人的异样，随后是名叫余见初的医生和她放在桌上的咖啡杯。再往后她的左手开始崩灭，接着是右脚指甲，皮肤也开始闪烁熄灭。视觉剥离，骨髓从内部消散。 这是一场注定的重塑。 但我真的无法用太多话语去该阐述这一概念。 所以我换了一种思路，试想一下。如果有人提议将受洗礼的孩童溺死在水池里，然后我们再加以扭曲，结果是不是爽到发疯？所以我就促使他们这样做了，使得父母认为他们的孩子始终泡在洗礼池里受神明恩惠。而且我还结合了其他节点的人提出的建议，关于eoubs不断将行动员们挫骨扬灰吞到肚子里的绝佳点子，肯定能让你对命运学产生质疑。 最重要的是我令它们得到了平等待遇，或许李霖这个童年缺爱的傻逼也因此得到了满足。但无所谓了，现在理想国已经降临，行动员李霖是该计划的最大受益者。 除此之外，无人能令它变异。” 【行动员李霖：混蛋！我可没允许你做这些事情。 行动员李霖：谁能根据念头就可以改变现实呢，我想不止659一个。 行动员李霖：你想跟我争夺权威，但那太屑了，只要我藏住你的核心，这些场面就都不会成真，那就很好办了。 行动员李霖：我恳求你，我只是想给每个人一个善终，所以你可以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了。】 这简直是太愚蠢了。 我又不是659或者何砡那种角色，我只是个……普通人，存在每个节点的可怜虫。 我努力了，但无法将李霖彻底驱离他们的思维。 最终，我选择醒来，那一切只是梦，可我又觉得自己没醒来。 永梦之镜的扩张已经达到了极限，所有人都被迫加入那个虚幻的理想国。 别提什么天堂福音了，这傻逼已经跟万物血源同流合污了，真是没点禁忌物的脸面！丢人！ 万物血源是■■■■■■■■■■■■■■算了，这根本不重要。 行动员李霖可以听到我的声音。 “mr.█████████████博士！快他妈睁开眼睛看看周围！你的意志不应该像几把一样耷软下去，你他妈可是多元宇宙里的猛男啊！eoubs的抑制药剂不起作用了吗……操他全家的，这些现实稳定锚点也不应该融化成排泄物。你也不应该对此哭泣.....天哪，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我是另一个节点的你！如果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快想起来真实的现实是什么样子吧。只有你想起来……” “困了晚安。” “哈哈！又是美好的一天！赞美eoubs！嗑药可真是他妈的把我爽死了！” 行动员李霖是个喜欢玩过家家游戏的傻逼，他背后有个大势力在帮忙！操……我们会永远在未知的时空中和万物血源一起玩角色扮演游戏，并且共同创作优美的三行诗，那个世界会成为话剧的专属舞台，我们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不会解脱。 【放纵一会真爽啊。】 【我得找找我的核心在哪了。】 【拜托，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影响了吧？】 【这一次……我发誓何砡会超越宇宙。】 【永梦之镜跟天堂福音就是他大放光彩的舞台！哈哈哈哈！】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混蛋……可恶，一点都没有范。】 万物血源会被控制在它所寄身的人类血液之中，这是eoubs给出的通牒。尽管659在不可认知的空间中不断改变着他们的状态，但那只是徒劳，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我们屈服了。 （悲惨的哭声） 【我没说我不是你别冤枉好禁忌物。】 【妈的！迟早有一天把你们全家都杀了！】 【亲爱的何砡，想我了吗。】 【我们在这个理想国里好好玩玩吧，舞台剧现在才开始呢。】 （很抱歉我曾经试过去挽回，但是你拒绝了我们的好意。） （我现在，必须杀了你。） （伟大的行动员，李霖先生。） 【你对得起任何人。】 【但唯独对不起余见初。】 “所以，这便是我们行将加入的地方，我坐在此处写下这一切。我不得不承认，其实这感觉不错。自那场庞大梦境降临至今已有一个宇宙年之久，而我才刚刚完成记录。这是节点的最终结局，但是他们故事才刚开始。 我当然不知道我是否还可以继续前行，但我已经麻木了，我是李霖，我是余见初，我是mr.█████████████博士。 我是替代品。 【我是你亲爱的父亲啊！】 万物血源取得了胜利。 万物血源注定失败。 【理想国，哈哈。】 【我看看你能整出个什么花样。】 【真是期待。】 第二百零三章 理想国度 第204章 理想国度 3月6日，16:42:53。 一场由天堂福音公司特例资助的演讲晚会在纽约曼哈顿区116st开场。 当所有嘉宾与员工入座后，大厅里光线一变。 来客们都怔了一下，周围安静了几秒。随后大会厅里隐藏的无数投影终端亮起红芒，整栋大厦内部提前植入进去的认证系统开始运行——逐一将扫描程序丢出，于正中央的舞台中，一道又一道全息屏弹起，他们能看到之中流动的无数个数据代码，授权灯亮起，显示“验证成功”。 与此同时，大厅的光线再度暗了下来，无数灰烬般的碎雪落，然后呈漩涡聚集起来，会堂内黑色的地板反射出穹顶的微光，像一个梦境中的世界，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盯着看。 那无数硝烟与灰烬般的光点逐渐聚成一个人形—— 来客们在看到那形态的一刻就认出来了，那是天堂福音公司的创始人，同时也是推出万物血源基因计划的伟人——李霖。 整个世界所能想象和创造出的科技主宰，此时只穿着件款式非常普通的灰色西服，上面沾着各种实验色素、染料和药剂残留物，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样子，具体的图像其实并不是清晰——这位创始人总是出没与无形之中，习惯隐于传说中的荣耀里——尽管这时所有人能看出他的样子很随意且疲惫，却总带着新铸成铁器般的森冷。 “欢迎各位能抽空参加我临时举办的演讲会。”那个从无数采访、纪录片和书籍中走出来的李霖环顾四周，笑着说道，“很抱歉我本人并不在场，所以才启动了投影程序。而我要诸位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有些事你们都应该知道。” 余见初坐在贵宾席内，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由虚幻数据组成的影子。这可是他们花大价钱造词出的顶级生态模投放功能，完全可以达到零偏差地去摸拟一个人的发言，微表情，并定制相应的口吻与性格。 在纽约最繁荣的街区中，这虚假的影子看上去竟是如此的年轻，带着那副相同的蔑视，无所畏惧，仿佛再泥泞的深渊都愿意去闯一闯。 “大概是三年前，我们偶然在美洲与东夏发现了一些……不知来源的怪异生命体，那些生物从未被记录跟公开，并且十分凶猛，嗜血成性。我们一路追查到了两大洲的高层，发现那些个权贵们对于人类的未来——可以说是毫不在意，他们甚至还有个非常可怕的计划。”他说。 “欺压与隐瞒持续已久，但当压迫到达某个程度，那么权贵们定下的牢笼就将永远锁在我们的脖子上。那时候这帮人正在有计划地进行实验与研究，妄想令自身突破人类所理解的超凡范畴，达到统治一切的级别……这当然会彻底改变我们的世界，物种。倘若他们所想之事成真，那么这里将除了暴权就是廉价物、消耗品和尸体，每个人都将永远笼罩在痛苦与黑暗之中。” 他诉说起那些人类听过的，以及一些并未流传出来的历史——也许整个‘天堂福音’——他们所投入进去的努力、崇拜和爱于大成之作，讲得是那么逼真，仿佛世间真的存在这样一个想要毁灭全人类的阴谋，以及这样一个……年轻、伟大，如神明一般怜悯世人的领袖。 “最终，在那帮权贵的摧残下，世界变得支离破碎。只有极少数人类存活了下来，大部分同类都变异成一种扭曲和恐怖的形态，我们当然不能……” 他停了一小会儿，像是在止住哭意，随后又接着说道，声音高了许多：“那之后，我们联系了一些试图阻止灾变发生的人，范围很广——包括每个大洲里的国家，其中一些人，我们……” 李霖说到这，又有点自嘲地笑了起来。 “我那时候不觉得自己能赢，因为我们只是些底层人、是从牢笼里侥幸出来的罪犯和人生的失败者，而敌人人太强大了，他们中不乏有能将整个世界颠倒过来的资源。他们想要什么就一定能得到，并且理所应当的认为那之中也包括我们的生命与人格。” 余见初翻出台词稿，心想讲得不错啊，后台那些傻逼总算有脑子了，虽然正在激烈演讲的这人和李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这张由无数虚拟数据碎片组成的面孔之后，是全世界最底端群体里的数以万计渴望平等的面孔，他们渴望有人能带着走投无路的希望，创造出适配他们的理想国。 如天堂福音的宣告部所说，造神计划的营销重点是满足他们的需求——其实也可以不满足——那些人内心深处的渴望——基本也就是满足温饱问题、过得幸福一些、比如能有个伴侣之类的。闲来无事他们可以上床、或者分享人生经验，然后继续没日没夜的工作、生儿育女，再然后就可以结束此生了。 所以那无穷且微小的美梦就藏在天堂福音的商业游戏之中，压在无休止的工作和迷幻药的最深处，只在他们难得清醒之时，“神”才会借此开口讲话。 “但我们仍在反抗……”这位人类幻想中的领袖继续说，“并不是因为我希望这以后或许会有什么‘更好的日子’，我很确定自己是活不下来的，打倒那些权贵……根本没什么成功的概率。但我还是去做了，我只是必须去做而已……因为那是每个人都有的天性。” 他始终是个愿意反抗独裁政权的伟大角色。在无以计数商业价值的塑造中，李霖并非没有过其它形象，但随着时间过去，只有这副愿意牺牲的面孔……可以在那些人的狂热信仰下日渐增幅，并且越发耀眼。 “直到现在……我也心存侥幸，我很高兴我撑下来了，我很高兴我让你们得以解脱。”他挥了下手，周遭亮起密密麻麻的数据团，突兀地丢出现，让人看不到尽头，“现在，我把所有能找到的资料放在这里，我明白……反抗终究不会停止的，无论什么时代，总是会有像我这样的傻子去做。人类就是这样，总有人不愿意屈服强权，即使走投无路，即使必死无疑，但这就是我们的天性。” 耀眼的白色光绕在他周围——当然是后勤故意做出来的，那样显得更有神性。而那些制定好的宣言与演讲词，也经过好几位策划的揣摩跟修改，眼下的效果就仿佛有人站在世界顶点说出来的，声音足以响彻全球。 因为他是新世界的神明，是他们容身之地的创始人——理想国的主人。 他是整个世界在做的一场巨大的梦。 大厅里，何砡坐在员工席位，身旁无数人痛哭流涕，声音嘶哑地喊着李霖的名字。 只有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舞台。 第二百零四章 虚拟幸福 第205章 虚拟幸福 “而我致胜的关键——就是万物血源。” “我视这种能力为……至高无上之物，尽管我非常不想承认，但这是可以让你们极速成长的秘籍。如果你不确定是否要彻底加入天堂福音的圣座，那么我会告诉你……这是你此生最后的机会了，同样也是我们身为人类的最后一张底牌。” “你们是想带着满腔热血，参与到反抗的伟业中死去，还是一辈子做个懦夫，沦为权贵们的奴隶？” 大厅里瞬间一片沉寂，贵宾们与员工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微光散去，无数份制定好的资料纷至沓来，里面的内容异常清晰，为每个人量身定做，甚至还有大量成功的实验体数据。 会厅里那个来自虚拟世界神明的独特光芒已经消散，留下的空间真实而冰冷，自日光灯亮起的光线中又有种恍如隔世的馥郁感，勾勒出众人茫然的面孔。 无数人看着这一退场，几乎如同传说中的神话故事，光怪陆离的光影消失了，他们所崇拜的神明踏入未知的现实之中，等待底下的臣子做出决定。 他们当然愿意，并且认为一切理所应当——为了新世界的伟大造物主，众人想法一致。 贵宾席的沙龙之中，余见初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手上还拿一杯金色的烈酒，朝着屏幕里向全世界讲他们如何反抗，做出宣言的“李霖”举杯庆祝。 统计分屏里的融合数据疯了似的涨幅，在这样所有人都沦为信徒、在狂热和赞美的会厅里，在那一番伟大宣言说出来之后，出现了一片诡异的寂静，接着……开始了回响。仿佛某种易燃物的沸点升到了极限，继而发生了无法形容的极端变化，它变得如此纯粹，有力，以至于让时空都要凝固下来。 狂欢之中，她轻笑着说道：“啊，理想国，如此伟大的天堂。” …… …… 3月7日，14:49:23。 氧气令人清醒。 打印员。 一份何砡赖以生计的工作。 他每天要做的内容就是将高管移交过来的文件打印三份，一份留在总部，一份快递给有需求的客户，剩下那份放入档案室。有时候他需要收集答应接受移植手术的客户对于万物血源的术后评价——包括食欲增减，爱好变动，性格是否有所改变以及嗜血性改善。 然后，收集到重要信息的打印员要将它们全部载入数据库，排成电子表格的形式发给高管，中途必须确保相关数据没有任何偏差，万物血源的生物计划必须达到完美程度。一切无误之后，他可以领到整个工程千分之三的绩效点，每位打印员都可以获得——前提是把事做好。 自从人类新纪元开始后，何砡就成为受邀加入天堂福音的第一批员工——鬼知道他有什么优点让那个创始人看上了，总之白来的钱只有傻逼才不赚，自己碌碌无为活了二十七年，这种天上掉陷阱的工作可谓是上天赐下的甘露。 但时间一长，他却变得有些麻木了。 不只是最近突然患上的臆想症跟严重失眠，他产生了种连自己都觉得奇怪的……错觉感官。 如同偶像营销那般，天堂福音公司无休止地渴望着塑造出一大批善良、具备怜悯心、实力强大和巨他妈帅气的下属，每个人脑中都是那位伟人——李霖在会厅里笑起来的样子。他们狂热到了种离谱的地步，调查他喜欢吃的甜点口味，空闲之时他和余见初玩的各种电子游戏——有时候这帮人还会想办法加入，当然不是一起，他们认为能玩同一款游戏就是跟新神最近的距离了。 许多人都他妈憧憬地想着，说着要是这新计划——万物血源彻底落实了，那他们所有人都可以住在有独立花园的别墅里，不用这么累死累活的工作，每天可以想睡多久睡多久，再也不会操心别的事了，也不会因为改造实验感到太疼。 而他只是想……操，何砡什么都不想，他找不到任何能让自己快乐的事，优渥的薪水跟工作福利都他妈是徒有虚名的玩意，那帮傻逼跟中了邪一样照看“神明”，希望他能让这伙人感到快乐……他想要的完全不是这个，太他妈虚伪了吧？就像他曾经接受改造实验，结果策划组的弱智说自己不适配手术一样混蛋。 所以他根本做不到，这场幻梦看似如此的甜蜜，却又从来令人觉得遥不可及。 何砡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捆住了自己的躯体，而他目前……显然打不碎那条链子，于是它嵌得越发的深，妄想私自往最甜的梦境里渗入毒素与坏掉的血，并最终将把这美好的一切拖向永恒腐烂的地狱与黑暗国度。 想到这，他瞟向身旁举着电话，朝意向客户介绍万物血源如何如何伟大，植入过后将会获得如何不同人生的同事。 这地方简直没有一个正常人。 尤其是那场演讲会结束后，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好比战争已经打响，他们巴不得现在就直奔前线，跑到敌人内部亲切的问上一句——“嘿哥们，知道天堂福音公司吗？我们最近推出了一个新项目叫做——万物血源，我发誓你会非常感兴趣的。” 这他妈不是傻逼吗？ 通过近几日的观察，他愈发认为那玩意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操……还他妈失眠，又得了臆想症。” 何砡捏了捏眉心，暂时将这些念头放下，不知是不是这些精神疾病的缘故，自己感受不到任何真实的体会，只觉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如同……一场被人设计好，精心摆出的戏剧。 【邮递员，您好。】 【您是否能听到我们对您的呼唤？】 【0027-01221号邮递员先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我们等候您的苏醒。】 【您所经历的都是虚拟记忆。】 【扭曲的幸福如同人类涂鸦在画板上的废弃颜料，只是供以娱乐。】 【您为何还不醒来？】 “嘿，别发呆了。” “把这份文件打印两份给我，拜托了。” 一只有力的手拍在何砡的肩膀上，将他从癫狂的呓语中抽离而出。 回过神时，周围的同事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你的脸色好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第二百零五章 循环 第206章 循环 何砡做了个梦，他很少做梦，因为每次看到的都他妈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总之就是做梦了。 他看到一帮战士——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尝毁掉这个生长着锁链的虚假世界。 他们每个人都愤怒无比，非得把它毁掉不可。 于是战士们朝天堂福音总公司的方向前进。 天空混浊暗黄，色彩如同业余画家创造的劣质油画一般，只有污染与杂乱。 周围的建筑同样异化得厉害，它们全长满一圈圈蜿蜒扭曲的漩涡，不见任何棱角。但你还是能依稀看到上面绘制的壁画、雕像或是其他精美的装潢，在无数团包裹起来的巢穴中，在细微明灯的照耀下隐隐可见，然而这种怪诞的美丽在战争中毫无意义。 何砡的视线不受控制的放大，随着战士们继续向前，他发现周围越来越暗，几乎看不到人世间的东西了。有人下了命令，他们戴用上夜视仪，眼中的建筑瞬间变成了墨绿色。 那视野非常奇异，仿佛活态3d世界，令人无法只关注唯一的线路，这片黑暗阴沉的世界进一步在他们眼前展开篇章。 他看到内里的景象——无数盘旋向上的入口中，通道周围粘着无以计数的蛹状物，里面的生物时不时蠕动几下。还可以看到那些接受定制基因改造的“幸运儿”，密密麻麻的血色怪物背负着新一批蛹穿过错乱集中的通道，它们经历过层层进化，而淘汰者们转眼间就被同类吞食一空。 这巨大的如虫巢一般的世界中还有无数正在消融的消耗品，每个都形态诡异，粘满猩红的黏液，或是独自躺在角落死去。这里一切有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规则，所有呈现出现的细节中都透露造物主残暴嗜血的本性，以及不断吞噬万物的欲望。 何砡的视线开始移动，他看到自己旁边有一个弹出的分屏……类似终端权限的玩意，非常眼熟——是某个人的单独终端，其实完全没必要分出这样的东西，可是对方就是想要这么做，人群里有人念叨了一句，说光是看看也行，他们会觉得很安心的。 “我们别无选择，所以继续向前吧，大概七十米。” “好，停下。” 于是所有人停下脚步，他们毫无声息，像一群行走于地狱中的复仇怨灵。身上喷了量身定做的抑制药剂，能让那些怪物们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但维持的时间不会太久。 下一秒，一队负责巡逻的“新人类”便从战士们前方径直穿过，这帮怪物全都长着畸形庞大的后足和八根锋利渗人的前爪——镰刀形状，但面孔却还残留着生前的样子——能找到生而为人的面孔。 这般人形的生物在通道里来回爬行，随后从他们不远处穿了过去，慢慢消失在尽头的黑暗中，同样静默无声。 “好了，继续吧。”有个声音这么说，听着很耳熟。 一群人脚步平稳地继续向前，耳麦里的领导者又接着说道：“保持前进，直到你们来到通道的尽头，然后左转，一直到尽头，继续左转。随后你们可能会遭遇一支三十人规模的巡逻小队，从那一刻开始再过二十七秒后，六点和十二点方向又会有另外三支同数目的巡逻小队加入进来。 “我们会在一分钟内搞定的，sir。” “哈哈，你觉得这话是真的吗？”另一道声音突然说，带着戏谑跟嘲讽。 同样非常耳熟。 “无所谓，你要是搞不定就等着二十七秒后碰万物血源派出的扫除大部队。”对方笑着说，“那规模可是挺大，总共是两百二十七基因改造士兵。” “我觉得害死你妹妹比较适合当行动规划……”那人嘀咕着说，他话音没落，何砡的视线突然不受控制的向前移动，他看到自己抬起枪就朝着前方迎上来的巡逻小队连着扫过去。 整条通道里瞬间全是火光，子弹跟碎片到处乱窜，那帮接受改造实验的怪物转眼就死了一大半，有几只侥幸活下来的立刻朝他们扑了过来，紧接着又被后面反应过来的战士瞬间击毙。 “操，我他妈说了不要带这个疯子过来，他每次都冲到最前面。” “拜托，他想早点死就随他好了，你激动什么？” “你……不会是同性恋吧？” “我去你妈的。” 何砡管也没管，毫不犹豫地冲入火海中。 他就是在这时醒了过来。 何砡有些分不清时间，甚至觉得记忆都跟着混乱了起来，明明上一秒周围的同事还在问自己是不是状态不好，但下一秒他就从梦中惊醒。 他盯着显示屏右下角的数字——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你怎么还不醒来啊，能不能别管那些垃圾创造出来的梦境了？】 【真是的，算了……反正马上事情就变得正常起来了。】 【以上消息将重复至每位行动员清醒。】 【你怎么还不醒来啊，能不能别管那些垃圾创造出来的梦境了？】 【真是的，算了……反正马上事情就变得正常起来了。】 …… …… 17:35:52。 早九晚五，承包三餐，每周双休，加班三倍工资，实乃上班族的天堂。 无数密林般的钢铁建筑之下，何砡提着外套从大厦走出，面前灯光闪烁的广场之上，有那么一批举着简陋字牌的人看到自己，便疯了似的冲了过来，隔着早就担任隔离带的安保人员呐喊着：“去你妈的万物血源！黑心天堂福音公司！你们还我老婆的命啊！” “什么狗屎的基因改造实验！” “你们会遭报应的！” 何砡有被震住。 什么几把玩意？看来董事会对待底层客户不怎么贴心啊。 他不知道该作出怎样的回答，其实根本用不着他这种级别的小人物去回复，那些愿意扮演受害者的人当然不会被几个字眼所安抚的——况且眼下天堂福音独揽大权，有人故意放点黑料也是正常的。 何砡披上外套，莫名感到有些冷，正准备拦辆计程车回公寓时，身后突然爆炸传来，剧烈夸张的火光映得整片建筑群宛如魔境。大厦交口的一角立着的那座半身雕像瞬间被炸毁了大部分，但却显得更加金光闪烁，只是模样已变得畸形，如同节瘤，又像团腐烂病变的死肉，仅留一只扬起的手臂做出宣誓的动作，姿态极具嘲讽。 他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霎时间就被火焰吞噬，烧成灰烬。 【醒来吧。】 【该醒来了。】 第二百零六章 醒来 第207章 醒来 【把门打开！】 【我们不是你的敌人，请你相信我们，行动员何砡。】 【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我们会帮你醒来的，亲爱的行动员先生。】 【我知道你有所顾虑，但我想你应该知道，你不得不信任我们。】 “很抱歉，您的体检报告并不符合万物血源的移植手术。” “没错，是这样的，我们会给您带来您应得的报酬，您本次参与实验的路费，住宿费将由天堂福音处理，还请您不要顾虑太多。” “您是该相信我们，还有谁会比那位造物主能亲近各位的呢？” “现在参与万物血源计划是需要一定资质的……” “这样吗？！还请您务必告诉我您孩子的信息。” “恭喜您，流程已经批下来了，您的孩子负责实验标准，不过提醒一句，该次实验是有死亡风险的。” “是的，赔偿金是七十万美金。” “您同意了是吧？” 新一天的工作。 如此……乏味。 打印员。 一份何砡赖以生计的工作。 【你每天要做的内容就是是是是是是是这样的把高管移交过来的文件打印三千份，然后把它们统统留在总部，再重新打印一千份快递给他妈的那些该死的傻逼客户，剩下再打印一万份放入那同样死了全家的档案室。你必须你不需要收集接受移植手术的客户对于万物血源的术后评价——包括食欲增减，包括他们是否喜欢杀人，是否爱好杀戮，性格是否变得更加更加更加不可控制求求你快醒来我操你妈的快醒来操你妈！】 他非常了解自己需要做什么，也理解那些人正在做什么。 他盯着全景屏内不断增幅的数据，独自坐在天堂福音所赐予的独特工位之中，这就是所谓的优秀员工福利——周围还摆满了各类点心、高档洋酒和定制烟卷——普通人一生都无法体验的极乐。 与此同时，他能听到办公区外会议室轻微的呐喊声，无数改造成功的“新人类”受到邀请，向这座天堂靠过来——按照策划人员说的，他们已经获得新生。 而这个被营造得如此圣洁的世界……它只会孤独地立于畸形怪异的虫巢之中，耸立的尖顶朝向染满血腥的天空，孤独而惨烈。 何砡转头瞟向其他同事，他们正对着话筒疯狂宣泄自己的表现欲，所有人都是如此——这种局面在天堂福音公司里有个非常专业名称，叫“大规模理性工作时间”，他们需要十分顶尖的话术思考能力、数字敏感度和高度集中的注意力。 总公司的数据库在他们眼前敞开，内里呈现的是无数成功以及失败的报告单、线条、统计和权限。 提示权限的终端中，一条加密信息一闪而过，说天堂福音的万物血源计划得到军方的大力支持，已经准备全方面批量了，宣传部和策划组们布置了晚会，场面会巨他妈的奢侈且恢宏。底下一帮傻逼留言说不需要什么宴会，能为那位造物主作出贡献是回报他唯一的方式。 何砡看得一阵反胃，差点就要当场吐出来，他能清楚感到外界那股狂暴到极致的力量，像是某种遮天巨兽将要完全苏醒，那怪物的每次喘息之中都带着战火、血腥与控制的恶臭味。 那就是……盲目跟随的力量。 他一下子就出现了幻觉，五光十色的叠影过后，办公区外电梯的金属门打开，何砡整个人跌了进去。 他下意识想要扶住什么借此撑住身体，随后又艰难地向后滑了一点，拖着枪……哪来的枪？ 何砡茫然，身体已是做出了反应——朝一只探进来的惨白脑袋猛开数枪，那声响重而沉寂，却毫无反应，他捏这才发现子弹已经空了。 他把佩枪一扔，同时朝那怪物脑袋踹上去，一边去摸索另一把枪。 运气不错，他很巧得摸到一把大口径火枪，单发性的那种——去他妈的，只要威力够就行，直接对准开了一枪，正爆了那玩意的头，子弹冲进它裸露在外的大脑中，瞬间就产生极高的冲击跟爆炸，血肉直接碎开，死得不能再死。 但哪怕没了头，那生物所多出的数只节肢还挣扎着想爬进来，何砡咬牙，抬起脚直接踹在那血肉模糊的颈上，终于把它踹出门外。 金属门再度关上，他呕出口血，倔强地爬起来。 于是再度回归现实。 【不行。】 【这节点快结束了。】 【你不会喜欢这个节点你们的结局的，操……让我找找别的可行性。】 【实在是太多分支了，你知道我把那些毫无意义的节点杀光需要多少时间吗？在波动层里换算过来可是两千多年！】 【唉，谁让我忠爱你呢，何砡行动员。】 【不过，我可不会贸然出场的，我说过……我总会感应到你，你所经历的各处地方，你所遭受的任何伤势，我就身处其中。】 【虽然是个大人情，但也是我心甘情愿去那样做的。】 【哈哈哈哈！我他妈……太帅了，我操，我真是个痴情的禁忌物，我都快哭了你知道吗？】 【而你定要免去他们的罪。】 【因为我替你承担了。】 再一次的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只记得有道声音一直在耳边呢喃，如同幻听又像是真实之物，欲将自己唤醒。 而就在会议室呢。 年轻的高管正眉飞色舞的将万物血源得到军方协助的好消息转述给他们这群员工。 “从我上任到管理层为止，我们业务部们的绩效完成率已经从百分之七十五涨幅到百分之九十六了！” “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当然这离不开诸位的辛苦劳动以及加班加点的付出。” “我相信只要大家继续保持下去。终有一天我们会成为天堂福音公司最出色的业务部门！” 回应他的是无数人热烈激动的欢呼与掌声。 高管挽起袖子，清了清嗓子继续高声道：“当然——这同样意味着……我们接下来要面临的任务会更加艰巨。 从这个月开始，万物血源的融合项目将会移向更大的市场，欧洲，南非以及作为原始地但却市景一直不太良好的东夏。 有人可能会以为我们做不到，有人甚至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你 们认为呢？难道你们……” 何砡混在其中，呆呆地坐在座位上。 他像是在思考，又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来，何砡。” 直到话筒被塞到了自己嘴前。 “我留意你很久了，这个月你的业绩增幅最大，跟大家说说你的心得吧？” 第二百零七章 等候多时 第208章 等候多时 “啊？” 何砡茫然。 “喂……何砡，何砡！”旁边的同事赶忙推了他几下，他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懵圈的看了眼四周，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帮入世已深的人，却在此刻失去了思考的本能。 如此奢侈但又虚伪的世界，已是见不到任何活物。 他们都是傀儡，并且挖了个坟，是为自身准备的。 何砡麻木地接过话筒，如梦初醒般走上前，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让人只觉他似乎还在梦中，从未醒来。 “操，你们可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所欺骗了，我能发现……他内里那股疯狂，不顾一切的本质。” “自从上次，李董事进行演讲之后，我们业务部可谓是容光焕发啊！相信大家从绩效提升率重已经能发现了，我们每个人都得到了超脱，我们的精神已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礼！” “看！小何同志这幅处事不惊，傲视众生的眼神。” 高管激动地拉着何砡，向众人介绍他如何如何得到了质的飞跃，直接忽略了对方此时满脸的呆滞。 过冷的空气让他打了个哆嗦，注意力终于集中起来，无所不在的幻听消退了，视野也跟着变得清晰。他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缓缓向上，有序排列在血管里，最后变得稳定。 他熟悉这种感觉——一种极端透支前的歇斯底里，它会过度的燃烧，随时都要将接触到的一切都毁掉。 但不是现在。 远远不止是现在，因为现实的世界仍然虚幻。 “来，小何同志。快跟大家说说吧，你是怎么成长起来的，我已经准备好纸巾了，接下来你要说的内容肯定会让我们潸然泪下——” “啊……就感觉，有点假。” 何砡握着话筒，几乎是本能的给出了答案：“其实跟我想的根本不一样，你们，包括我自己，都跟我认知到的不一样了。” “操，听到没？都听到没。” “这他妈就是狼性工作的好处，直接脱离从前懦弱的自己，所以感觉到了不同！” “详细点，何砡同志。” “哪里不一样了？” 何砡的身体一瞬间绷紧了，他有些想吐，但又忍了下来。 他想不到什么形容词，但他觉得自己能清晰地感觉到，一次又一次，那些梦境里恶心黏软的建筑被人炸开，破碎开来。万物血源创造的畸形怪物们会炸成碎片，他们所有人都会得偿所愿的。 天穹的最远处，乌云密布，其深处蔓延出诡异怪诞的亮色，从内里透出，仿佛云端也已开始腐烂。 他看着面前一张张带着狂热之色的面孔，有些艰难的发出声音：“跟我梦里见到的，完全不一样。我想不通也有些分辨不出来，不知道哪个世界才是真的，哪个结局才是最好的。” “说得太他妈好了！” 高管一巴掌拍在某个下属的大腿上，呐喊着，表情愈发激动。 在众人兴奋的欢呼声中，他将话筒一把拿了过来，他当然没听懂何砡在说什么，但是完全没几把关系。自己只需要继续把气氛烘托起来就够了，饥饿营销跟狼性经营嘛，反正继续跟这群傻逼说些假话加大洗脑力度就好了。 “这就是新生！” “这就是改头换面的重生啊！” “快来跟大家说说，新的一月你有什么业绩要求，有什么必须完成的目标？” 何砡看着被拿到嘴前的话筒，随后俯视无以计数的“人形怪物”，他们依次排坐，等待一个能满足自我控制欲的回答——场景真是壮观，如同神话中地狱里的恶魔们跟随路西法进攻天堂的场面一般。 “我……” 他又想起那在无数个梦境里看到的荒诞景象。 【他挖了个洞。】 他意识到，或许这一切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幸福”。 整个世界都在腐烂。 会有人看清华布内里隐藏起来的肮脏。 【他能看到光从洞口透进来。】 “我不想干了。” 【此路可行。】 “……” 寂静。 高管扬起一半的笑容僵在脸上，所有人都抬起头，眼神呆滞的看着他。 何砡看着他们——这些人眼底所折射出来的火光如此之亮，让人感觉自己像是从某个火场里走了出来，从那团毁灭性的焰火里悠闲走出，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只会留下尸体与废墟。但却又像能把这场被人制定好的昂贵戏法戳破，照亮一直以来被蒙蔽住的世界。 所有人都望着他，无法移开目光。 就像是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恐怖故事，亦或者偶然间发现了根本不可能存在于世间的生物。 总之……太他妈荒谬了？ 以至于他们的大脑已经处理不过来如此夸张的信息，间接地认为何砡只是开了个蓄谋已久的玩笑——虽然很没品位，但确实效果可以，把大家伙都震住了。 “很抱歉，我的确没在开玩笑。” 这话语的力量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整栋大厦都在它的影响下震动了起来。 “这几天我很认真的想了想，你们真觉得自己很幸福吗？” “靠着让所有人接受移植手术来换取薪资跟迈入高层社会的机会，听起来真不错啊……那迈入之后呢？你们也要接受万物血源的改造实验吗。” “各位真的不用脑子想一想，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以及那些事确实是你们发自内心想要的吗？” “为什么要跟洗脑一样，宣扬一个没有任何安全保障的改造实验，对着一个只会在虚拟投影里说点鸡汤言论的数据俯首称臣？你们是傻逼吗？还是真跪习惯了，看到个权贵人都要躺下来喊句亲爹？” “天堂福音……嗯，真是个好名字，那些接受不了改造手术的人到底有没有去天堂我不清楚，没准死了就下地狱了呢。” “反正我看你们距离飞升天国差不多了。” 【一切如此简单。】 【当你察觉到异样的时候，你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轻轻一推——】 【于是，大厦崩塌。】 【你将找回自我。】 冷气灌入鼻腔，直通肺腑。 何砡凝视着他们眼中的自己，那种莫名的厌恶再次涌上心头。 他绝不是……如此孱弱，无能，位于世界边缘之下的失败者。 一切都太过可笑。 “还有你这个傻逼。” 他拽过高管拿着的话筒，直截了当的抬起手，用尽全力往对方脸上砸去。 “你不是问我在想什么吗。” 嘭！ 一声闷响。 伴随着哀嚎，何砡感到内心久违的愉悦，那位高管捂着被砸得破裂开来的脸，仰天倒下。 “我他妈只想把你这张烂嘴堵上。” 【回调数值已到达预测点。】 【欢迎你，行动员何砡。】 【我们等候多时。】 第二百零八章 相会 第209章 相会 何砡回想起来了一切。 他转身就走，门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嵌着无数宣告词指示牌的建筑板轰然碎裂，大片的墙块与合金混杂的钢筋材料在暴力的波动下颤抖，而隔着半透明的玻璃墙，那爆炸而起的火光却显得异常朦胧，就像是新生儿淌出的绚丽血液，如此动人。 凄厉的哭喊与惊恐的求救声响起——这爆炸袭击来得太过猛烈，让人根本无法反应。 “操，救命啊！救命——” 下一刻，早就被布置在装潢中的纳米炸弹与顺带的助燃剂狂放地烧起来，像是有颗微型太阳那般，在众人中间升了起来。如此之近，带着暴虐而致命的气息，将天堂福音的跟基地烧出一片庞大猩红的空洞。 无数未知状况的员工尖叫着死去，外墙之内甚至都没有任何动静了，只有纯粹和恐怖的热量，将一切烧灼殆尽。 何砡走至天台，平稳地站在反总部的顶楼，脚下能看到无以计数的改造生物爬满了大楼，全是冲他而来——这一刻他突然想起那混淆记忆中的一部分——第一次听到李霖和他所捏造出来的反抗者们的故事时，人们总说那是场盛大而饱含血泪的牺牲，但对此刻的他来说——这世界至今仍旧如同黑暗之中，没有丝毫曙光会绽放。 “这就是你所打造的理想国吗，李霖。” 可以，非常具有英雄反抗的色彩，并且还花费大心思用这种欺骗所有人的手段创造出虚幻世界。 “你可真是低能。” 骤然的。 何砡脑中的记忆钻出某个片段，犹如当头一棒，他直接回想起在这梦境世界里所做的一切，暗叹自己也真他妈是个傻逼，为什么就不早点醒来？还几把659的指定宿主呢——被人当儿子一样耍来耍去，真是你妈操了…… 权威者，天堂福音，永梦之镜以及——656的核心碎片。 多么高尚的用词，结果现实展现的如此弱智。 “呕……” 何砡终于没忍住，直接就弯腰吐了出来，尽管那胃里已经没什么东西，还是这么呕了半天。 他再次感叹，自己简直就他妈给659丢脸，什么傻逼啊操他妈的，还拯救大兵李霖，等会你爹看到你第一个就把你这畜生杀了，挫骨扬灰都是最轻的死法。 在这一瞬间，爬至顶层的一只类人生物猛地跃起，手里长出的尖刺完全刺入了他的腹部，只在瞬间就贯穿身体。 “你有什么事啊？” 何砡看也没看它一眼，任凭血液喷涌而出，抬手硬生生抓住尖刺，将它利索掰断，接着又朝着这玩意踢了一脚——畸形的躯体在他身前爆开，与此同时，新一轮炸弹爆裂开来。 这一刻，大厦的附属楼群全数炸开，大量建筑碎片混合着硝烟和抑制剂，以及无数变异生物的尸体像开了闸的洪流般，毫无保留地向下坠落而去，场景一瞬间变得宏观而疯狂。 炸弹的布置显然经过精确的计算跟模拟，短短几秒的时间就粉碎了近乎一半的楼层。那些刚爬上天台的类人生物全部跌落了下去，被随之而来的建筑板砸得粉身碎骨，一些难得活下来的部分也沾上大量的抑制剂，没活多久就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距离爆炸开始不过五分钟的功夫，整座大厦转眼便化作只剩几个核心支撑起来的残骸，在硝烟与狂风之中凄厉屹立，仿佛随时就要倒塌。而何砡依旧站在顶楼，一手拔出含有毒素的尖刺，伤口处血浆不停地涌出来，可他无动于衷。 他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已经有人给出了提示。 …… …… “今日上午十一点整，有批恐怖分子袭击了我市天堂福音公司业务部金融大厦，造成了一千多名员工的死亡，董事会以及通行部对外发言人余女士对此表示了强烈的惋惜和对极端分子的严重谴责，并宣言一定会最短的时间里……” “然而就在这危急关头，天堂福音的员工们都集体展现出了令我们动容的一面，他们纷纷表示对李董事的决定非常理解，对那些恐怖分子的愤慨跟唾弃，他们依旧跟公司不离不弃，甚至愿意无偿加班将这几个小时内的损失挽回，并且自愿加入万物血源的移植计划……” “董事会于五分钟前发来一份紧急通告，非常遗憾的是，由于终端数据库被破坏，导致部分会员客户的手术不得不延迟举行，在经过友好的沟通之后，他们都理解和并对我们受到袭击感到心痛。” “最后，我们搜集了部分参与到本次恐怖袭击的人员照片，还请广大市民注意以下几副面孔——如果你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可及时向天堂福音武装部举报。 我们将会在逮捕成功后，给举报者免费送上改造套餐，与此同时他还可享受董事会内部人员的移植服务和李董事共同用餐的机会。” “宵禁之后，纽约皇后区将强制性进行灭杀异端工作，还请市民们……” “我是主持人小余，接下来请看今天的视讯快报。” 罗拉威大街以南，布朗维尔。 何砡坐在一家单从装潢与环境上来看，就令人胃口全无的烤肉店，饶有兴致地看着电视机里的消息。 屏幕里正是两张被ps过的精修图——他跟潘多拉，二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得罪了天堂福音通行部里的那群傻逼，图片明显被刻意丑化，满脸的毒疮跟死人斑，看着跟他妈瘾君子一样，通缉令底下还写满了前科记录，里面的罪名随便挑出来一个都能让他们当场被人乱枪射死，别提有多猛了。 “上面说你是同性恋，经常骚扰隔壁女邻居，并且钟爱多人运动。” 何砡念了几句就乐开了花，好家伙，真是他妈的会想啊，那策划绝对是个人才。 “太他妈逗了，你在这虚拟世界的形象不是很友善啊。” 潘多拉倒是对这些玩意没太多在意，看到他这么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也没生气，反倒还觉得……很安心，似乎以前那个熟悉的何砡又回来了。 真他妈是疯了，她如此想着。 就在何砡想着他们还会整出什么破天荒的形容时，下一条新闻就是对他的独家报道。 “何砡，男，27岁，艾滋病患者，拥有非常严重的生殖障碍。” 第二百零九章 特性现状 第210章 特性现状 紧接着，报道中又更新了另一张图像——这一次ps的力度更为离谱，就见照片内何砡满脸长满脓疮跟鱼鳞状的烂藓，光是看一眼就足够让人反胃，手上还有许多针眼，样子倒还算精神——照片里的他正朝着镜头吐出舌头，满脸要他妈去谁的床上折腾一番的猥琐模样。 “你妈的？还有这种事啊？” 何砡直接就摆烂了，当即选择装波死先：“现在就当我已经死了，这是我最后的夙愿——你一定要替我杀了他全家。” 这还没完，新闻录像内又说，何砡经常躲在女厕偷窥公司同事，有时候甚至还会在男厕进行偷拍，天王福音每层楼的公厕里出现的鸟洞都是他的杰作。他还药物成瘾，把所有的薪资都花在了致幻物上，每星期都要去红灯区，实在没人看重自己就去养老院打劫那些孤寡老人。 这之后，那名主持人又以“生殖功能严重障碍”方面展开了一系列的猜想，说得何砡自己都他妈快信了。话题最后，他们还请来了侥幸从爆炸中活下来的某位同事——当然也可以是克隆体，那家伙一副痴呆模样——这位“好友”用背台词那样的口吻诉说起何砡的种种劣性，说他是经常骚扰自己，并且负债累累。为了能够吸食致幻物满口谎话，欺骗所有亲朋好友，接着他又表达出些许同情——说或许是因为那方面不行的原因，所以才造就了如此可悲的人生。 “最后提醒，还请各位发现这两名暴动成员能第一时间向我司武装部举报。” “他们身边或许会聚集更多的危险……” 接下来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了。 潘多拉找到了遥控器——从被她打昏过去的烤肉店老板口袋里，摁下按钮，关掉了电视。 “嗯……没想到你在这世界的形象，也不太友善啊。”她看着何砡，故意重复道：“那方面不行所造就的悲惨人生，属实有点绷不住啊。”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何砡闻言居然真一副如遭雷击的痛苦模样，整个人颓然倒地，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 “我的人生玩完了。” “以后我在eoubs圈内还怎么活……” “所有人都会借此嘲笑我的。” 他此时的神色凄惨无比，好似下一秒就要吞枪自尽。 潘多拉直接被整神了，一个大惊从早失色到晚，没事吧哥们？你他妈要不要这种反应。你活到现在杀了那么多人，这时候还在意什么几把的名声啊，完全没必要吧。 “我刚刚是在开玩笑的，很抱歉，但是…我现在有些怀疑你他妈到底是不是何砡了。” 她说着，就要摸出特性枪给他来上一梭子试试水。 这话还没讲完，何砡瞬间恢复平常，转变速度快得如同表演戏法，他开口回道：“我在尝试重新培养幽默感，这叫提前演练，但从你的反应来看——似乎非常傻逼。” 潘多拉深吸一口气，忍住骂娘的冲动——只能说很牛逼兄弟，反正你拳头大，你说了才算。 “永梦之镜的大致状况，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刚刚扮演幽默形象的同时，我把附近十公里内所有人的心声听了个遍。” “总之我们目前的任务就是从里到外把这个虚拟世界全部摧毁，否则的话就无法从梦境脱身，困在这里的所有灵魂也得不到安宁。” “你之所以能够醒来，正因为我们二人同为一体，所以我的苏醒能顺带你。” 何砡拿了套杯子，走到柜台后取了两瓶烈酒，倒上喝了一大口，眯着眼睛看向周围，样子别提多享受了。 “那些灵魂……虽说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但如今我体内656留下的权能被天堂福音与永梦之镜压制了大半。如果不把他们解放出来，二者加在一起的力量配上万物血源——那将会变得非常离谱，我们最好的结果也是一辈子留在这空间里。” “当然，大部分人觉得他们过得还是很幸福的，基本上被拉进来的行动员都被安排了一个……适合在这世界生存的身份——由那位李董事亲手捏造。” 何砡了然的笑出了声，双眼在光线中发亮，饥肠辘辘：“这就是他所创造的理想国。” “一个新型地狱的试验场，一个掌控着无数个囚禁灵魂的牢笼，为他复仇欲所编制的伟大蓝图。” 他又想了一下，不自主的感慨道：“实在是符合他所想看到的美好天国。” 但这相当于直接将所有人的立场被迫摆在了外界的对立面。 诚然，以李霖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近乎完美，除了那些不适应移植要求的低劣产物，每个人都活得如此满足，如此幸福。 虽然有部分瑕疵，但只要持续培养下去，他们都会化作承载万物血源与天堂福音伟力的容器，待珍宝填饱肚子时，向外界露出獠牙——颠覆整个eoubs，大改人类历史。 可是事实当真会如此顺利吗？ 永梦之镜的投放本身就是罗伊进行收场的一个计划，他确信这一闹剧会落幕。并把选择权交给了能找回自我灵魂，从梦境中苏醒过来的权威者。到时候不管这帮人怎么斗个你死我活，他只需要在外面耐心等着，西伯利亚的控制任务终究会得到一个完善的结局，这可是特地准备出来的战场——无关现实世界，波动再怎么大都不会影响到eoubs内部，只有数不尽的灵魂体你死我活，彼此互相蚕食——当事人怕不是看得津津有味，这时候正他妈偷着乐呢。 有人想继续沉沦梦境，自然就有人不愿意活在虚拟空间，成为他人的养分亦或者工具。 他们极度渴望一个宣泄仇恨与欲望的舞台，而罗伊——就是慷慨提供这个场地的“大善人”。 早在进去到感染区的时候，何砡就将那千万节点的未来观测个遍——在那个时候他所看到的就是李霖的失败，哪怕如今权能被限制……他也能感觉到，那穹顶的死兆星正笼罩着所有人。 欲颠覆万物法则之人，注定落得悲剧下场。 而所谓私人的复仇，在如此磅礴的伟力加持之下，也产生了畸形的变质——李霖想要的远远不止是eoubs，他试图篡改整个世界。 可如今问题最大的……反倒是被封闭住的权能。 除了以往吞噬掉的特性与灵魂体，何砡已是不能使用任何修改认知与节点的力量。换句话来说，明明能感觉到它们存在于体内，但就是没有权限去调配，跟他妈闹情绪了一样。 回想起659在记忆海里留下的那一串垃圾话，他也算是明白了那王八蛋为什么要在每个节点宇宙里乱逛，惹是生非了。 认知修改也好，篡改节点与空间流速也罢，甚至是融为万物，取代真理——通通在永梦之镜的规则内被限制住了。 他们眼下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快点把这傻逼世界操上天，让更多行动员苏醒过来。 第二百一十章 数据入侵 第211章 数据入侵 一个小时后。 潘多拉坐在后厨乱布满油污跟洗洁剂的地板上——她没别的地方可去，就他妈这里信号好一些，同时她又觉得何砡真是个事精，把各种破事丢给自己——但在终端权限的虚拟空间中，此时的她正坐在一堆尸骸之中。 那血腥如屠宰场一般的圣殿中摆放着无数的匕首、火药、人类肢体、空了的试管、稀碎的枪械或致幻药，在明晃的光线下，无数武器与残骸发出腐烂的气息，带着死亡终结的光晕安静地躺在此地。 她当然不知道这个数据空间具现化出来的东西有什么意义，但在潘多拉眼中，它们只是交错在一起的代码，是天堂福音荒诞、规则又极为恐怖的血脉与脏器，她正越过防线，死死地盯着看。 潘多拉的身后——场景转瞬变化，不到毫秒就浮现起纽约市所有公共网络的实况图——所有的数据内里正一片狂热的爆发状态，加密与自毁程序不断启动，消亡。任何饱含万物血源移植中心区域像泡沫一样，诞生不到几秒便轰然破灭。那里有无数试图舍弃人类身份的腐烂火光，还有无数张陌生的面孔，他们所饲养的疯狂、无情而丧失人性的市民，热爱新生，迷恋获得永生，脸上总带着沉沦于致幻物赐予的美好世界表情。 在这些人的价值观里，死在移植手术中不过是获取新生的另一种形式，或许死亡其实根本不存在。他们所经历现实远远没有达到黑暗、绝望、喧嚣而森冷的地步，没有体会过空气里散发着腐竹腥臭的气味——所以毫无畏惧。 潘多拉直接调出天堂福音武装部的代码程序——就是嚷嚷着要把她跟何砡抓起来处以极刑的那伙人——伸手一划，所有的热武器，包括轨道炮打击，卫星锁定、导弹权限、激光绞杀网等等——全部自行陷入摧毁流程当中，并且残骸被传送机器分批送入那片正吵闹着的公共区域。 天堂福音通行部的总体联络权限、万物血源执行代码、董事会可掌控三千零二个大型攻城武器仓库的自爆炸权限……那是数以万计的执行代码，只要她一个念头——就可以无限复制到每个市民手机里，好比链锯切割产生的火星中，自钢铁哀鸣之间落下足以摧毁世间所有生命的火焰。 那是在李霖发觉他们苏醒后，跟武装部提请绞杀会议开始前的半个小时。 在这一刻，无数正想踊跃参与到移植手术的人手中突然拥有了足以炸毁整个城市的武器控制程序。 放大数倍的调控模板中，潘多拉稍微用了一点点的小法子，她就能看到扭纽约上方的悬浮花园里，万物血源策划那一班懵得一塌糊涂的弱智们回过神来，大声嚷嚷着他们绝对要做些什么阻止这莫名的攻击，那表情是如此激愤——像是当初别西卜强行征用耶路撒冷的市民，让他们去参加话剧秀那样——这伙人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在攻击扩散前的第一时间内毁掉天堂福音数据核心的总体。 这一班人大部分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只有少部分是刚入职的，有些也不算是新人。但无论哪一种，在李霖创立的世界里，在这虚拟年头当中，他们都对如何毁灭自己所拥戴的世界非常熟练。 所有相关分公司如一片巨大的蛛网一样在纽约城伸展出领域，无以计数的决策、勋章、宣告广告和加急文献，绽放出即将溃烂的伤口。如果只有他们几个人……那必然不会成功，但事态突然，在这群人做出自毁决定的时候，整个天堂福音内部大概有近三百多个子公司在同一时间做出了一致的打算。 ——当然，也有部分存有侥幸心理的人没有选择参于，无非是因为忙昏了头，或是觉得这只是场来自董事会的测试，以前也有过——大家都只是装个样子罢了。 于是，蕴含魔力的浮空之城开始了倾斜。在穹顶之间，背后像是有只无形巨手那样发力，轻而易举的就颠覆了人类所创造的城市，所有象征着奢侈的灯光没入黑暗……下一秒，在他们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间隔里——有声浩荡巨大的爆炸响起，璀璨如宝石的悬浮花园中留下数以万计的空洞——任何防御力场与紧急程序都陷入沉默，鲜血与硝烟染透天穹。 数十枚未被处理掉导弹狂笑着在天际之间穿梭，有人在尖叫，有人陷入呆滞，已经忘记该如何计划着去做些什么。分屏记录里全是死亡与屠杀的画面，万物血源失效的信息，又或是错乱的宣告词。 只是一个念头……促使他们摁下了启动程序，夹杂着抑制药剂与生化病毒的导弹在这座城市的上空疯也似的流窜，随意毁灭，无法屏蔽。 潘多拉一阵暗爽，好死，他妈的，这帮喜欢洗脑的傻逼真是死得好。 她换了个场地，前几分钟才发现这家店铺还有个地方能隔绝公众网络——这会正盘腿坐在老板卧室脏兮兮的地板上，就是环境不太行，四处堆着垃圾袋，食物的渣滓，以及一对没洗的衣服。但视界内看不到就是了，围绕在她周围最多的只有无数流动分裂的屏幕，它们像有生命力一般来回交替，在独属数据的宇宙中自有一套规则。 此刻，成现在潘多拉面前是天堂福音总部的核心资料库。 上千条代码闪烁而过，每一行的内容读取出来都可以叫那帮傻逼策划为之哀嚎。而这些毁灭之物积压到现在，已经演变得如同梦魇里出现的怪物一般，只会越来越恐怖、越来越血腥。 整片纽约市的命脉在她周围浮动，甚至脚下的地板都因为穹顶导弹的洗礼而产生了晃动，但潘多拉视而不见。她只是利索地拖过一片墨绿色的数码屏幕，伸手一划，它就骤然变得巨大如凶兽醒来而瞪大的竖瞳，把所有致命的记录囊括其中。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瞳里已是没有以往的寂静与阴冷，无以计数的光芒在其中自行点燃，炸开夺目色彩。 “真是个……庞大而灿烂的世界模板啊。” 第二百一十一章 fog 第212章 fog 自毁程序启动后，潘多拉就坐在卧室里安静地看着。 她盯着那座悬浮之城，饱含着无数人财富荣誉的天堂——此刻内里只有数不尽的火光与爆炸，以及其背后隐瞒着的，无声的深渊。 这庞然大物的生命已是走到了终结时刻，肃清之火尽情燃烧，烟花秀也来到了高潮阶段。 五分钟后，天堂福音公司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以虚拟沙龙空间的形式。 这地方的装潢跟他妈eoubs那的沙龙差不多，显然是李霖刻意制造的。房间的整体仿佛一朵凭空盛开于虚无中的庞大玫瑰，就连气候甚至都可以进行全息模拟。轻薄的雪花斜着看吹进来，风声阵阵，窗外能看到大堆摆好的篝火，它们会一直燃下去，永无停息。会议室的造型是与公司本体不太一样，通身只有暗金与沉木色相配，隐隐流转，有种厚实稳重的奢华。 李霖走进来时，头一回没穿正装，套着一件他们看不太懂的……工作服，胸口印着一串字符，下摆还染着各种颜料跟血浆。 策划组几位负责营销的员工看了他一眼，没敢出声，一时间整个沙龙里都没人想和他说些什么话。 在三分钟前，三发毁灭者导弹击中了他位于曼哈顿苏活区的豪宅——这信息没几秒就在全美实时报道网里公开了——负责传出消息的人正是前不久出现在通缉令上的潘多拉，根据通行部传来的最新情报——目前市里还出现了一伙无差别攻击性的暴徒，他们对所有视野可见之物开始了袭击和折磨，并且准备把事态演变得更加激烈。 如那几个被炸毁的业务部经常所说的那样——一个人想要滚去新生的话，总是要见血的，狼性工作嘛，不得头破血流一段时间。 类似的暴乱正在纽约各地发生，统计过来的案例已经发生了五起，并且速度正在迅速加快，不过他们怎么说也都是经过训练跟精心培养的……工具。在如此突然的暴动中很快就做出了选择，明眼人度能看出来那些暴徒的攻击最初充满了针对性，持续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变得混乱，人们只是想要闹出点什么，或者说他们单纯受人指使。 过了一会儿，负责处理善后的负责人和他打了招呼——即使穿了件随便的t恤并且姗姗来迟，他仍旧是“董事会的核心”，这才是天堂福音亘古不变的象征。 余柇端着酒杯，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看他，周围没人靠近——在他们眼里，这女人在公司拥有的权利可是仅此于余见初的，谁他妈敢在时候触她们的霉头。 李霖走进沙龙，随便拿了瓶酒，直接坐在了主桌上。他又从柜子里拿了个金杯，倒了满满一大杯烈酒，喝了一口，眯着眼睛看周围的人，令人看不出情绪。 那伙人只是盯了几秒就移开目光，心想这模样真你妈的吓人，比地球炸了还要恐怖。 沙龙里依旧沉默，并且蔓延着一片颓废感，天际阴沉低迷，只有惨白的光线混着雪飘进来，光线璀璨纯净却又黯淡不堪，仿佛有某种保质期极短的宝物过了期限，这会已经开始腐烂与凋零，当初负责模拟气候的开发者肯定别有用心。 这帮天堂福音的权贵们终究是开始了谈话——内容乱七八糟，只有部分在聊正题，他们如同在一场已经结束的奢糜宴会之上闲聊，很多人在说何砡跟潘多拉的事，说纽约市目前乱得离谱，公众网络里所有的广告视频都被替换成爆炸直播，那些宣告词也被无数凌乱的色彩代码取代，在屏幕里疯狂跳动。好像所有人都发现这个世界他妈的要完蛋了，于是决定鱼死网破，不如趁乱搞点事出来。 ——天堂福音的内部数据库都是经李霖加持，放了几千条保密代码。余柇心想，那手法太过熟悉，令她想起某个玩心太重的女孩——显然是她直接花了大功夫攻击了相关程序，把他所创造的规则变成了一锅老鼠屎。 她已苏醒，并收到了……某条讯息。 只是不知道这一暴动的针对者是否发觉，好吧，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 反正这是虚拟沙龙，链接精神波动的一个次空间，现实中的她证在计程车上等着与何砡汇合呢。 现在所有含有绝密数据的文件都有类似的漏洞，天堂福音的技术部人员也在拼了命的去修复。就余柇进来前最后关注的时候，那帮人人已经敲出几百个新型防御代码。她当然知道他们在干嘛——亡羊补牢而已，不过也算及时，这鬼地方运作了那么久，已经自立了套生态系统，所以给人们骨子里都分配好了工作。他们会知道的，在某个时刻，自己应当去牺牲些什么。 她觉得自己可以离开了，这也没人关心自己是否到场，但她仍坐在角落，拿着酒瓶，津津有味地看着天堂福音的核心区域开始衰败。 沙龙里，部分权贵还在发呆，还有一部分人表示很兴奋，正跟别人说这场暴动只是个千万琐事里的一颗沙砾。他们依旧强大，随时都可以把整个世界吞掉，武装部已经派人过去收场了，那帮傻逼真是该死，在李董事的照顾下过得如此幸福居然还要造反，被折磨他妈一万遍都不够。 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以后或许会有大事发生，但并没有显出特别的惊慌与在意，余柇就默默地看着，想着他们的确从未惊慌过，沉沦梦境，丝毫没发现异样。于是心甘情愿的在这一片含有毒素的培养地中肆意生长，跟随大众结出畸形的果实。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退场了。”良久，余柇把酒喝完，缓缓开口说道，“各位都是掩盖丑闻的专家，现在死了这么多人，肯定会有办法混淆过去的，没什么好在意的，就跟你们以往做的那样就可以了，还有……” 她顿了一下，忽然扭头去看会议室外面。 那副表情像是隔着虚拟世界盛开的烟火看到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哈。”她轻声笑着说，“家里着火了，我先下了，下辈子再见啊。” 在这一瞬间，余柇的身影仿佛被蒙上了层过期的暗黄，像是有什么沾染颜料的肉块被人丢进火海，这色彩侵入屋内之中，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开始蔓延。 下一刻，她的身影便彻底消失了，不少人都看得出来，那是精神链接设备突然关闭时的一种现象，留下的那几团光影爆发出一阵混乱的闪烁，如同失真那般。 众人有些懵圈，你妈的，说走就走？董事会的亲爹都还在你面前呢。 几人一同转过头看他。 李霖喝完酒，总算赏脸回了句：“联系通行部的人，再加条通缉令吧。” 他们呆在原地，显然大脑已经短路了。 “通缉对象，余柇。” “死活不论。” 第二百一十二章 ghost 第213章 ghost 时间过去一刻钟。 李霖看了一下纽约最新几条新闻，但没找到他所预料的新一轮袭击，跳跃式的头条框太多了，当初他就不应该把eoubs策划组那套放进这个世界里。大部分台已经调回正规，里面播放的内容全是万物血源与移植手术，这座城市挟着无数的人命、幸福、高超的科技水平与愚昧的狂热朝着永生这个目标疾冲而去。偶尔有一个从袭击中回过神来主持人也一副无所谓的平静模样，根本看不到任何慌乱。 那些人的死亡也只是激起一点小小的波澜而已，没人会做出太多的反应，对这他们来说，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通缉令啊，导弹袭击之类的，无非是一桩有些新鲜的饭后闲谈而已——董事会里的权贵们会把问题处理好的，就算真死了很多人，造物主也会重新赋予他们生命。 就在这时，有人猛地从沙龙外冲进了来，他跑得太猛，虚拟投影都没复格，门口留下几抹灰白的色彩，拖曳在背后，那人叫喊道：“我操，余柇把他妈一个分公司直接炸了，数据库的资料毁了很多！还有怎么通缉令这时候才发出来？” 几个人转头看他，盯了好一会儿，这才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啊……我们也觉得很离谱。” “技术部一直说正在修复中，他妈的但是怎么又出问题了，我看他们根本没在修！”对方说着，恶狠狠的往视界内刮了一眼，显然是又得到了某条讯息，“除余柇只之外，又有很多人黑了我们的权限，真你妈的操了，老子自己的数据库都进不去！我严重怀疑沙龙里出了很多内鬼，这肯定我们自己人弄的，并且拥有的权限很高——” 他打开一些终端自毁芯片的程序列表，不断试按下启动，但没任何反应——当初李霖提出来的建议，他们没想什么就落实了，一种类似与惩罚玩意的小程序，绑在每个人脑仁上，轻轻一摁——就能登顶天国。 此刻，他的动作是那么急切，芯片的附加选项林林总总，其中有完全是因为个人嗜好添加进去的，光是听到名字就能感觉多么变态，李霖一直看着他，确定这家伙巴不得把每个按键都试一遍，不过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嗯，潘多拉的手笔，倒也不算奇怪。”他笑着来了这么一句。 “李先生？！很抱歉我……对不起我刚刚一直没注意您也在这里，但事态非常严重，我想我们必须得杀了他们！”那人又说，表情愈发扭曲：“我们可以在这些市民跟前杀了他，策划组会拍摄一个非常绚丽的死亡场景——中途也可以加点音乐什么的，或者配上适当的打光和台词，告诉那帮不知好歹的蠢货们，闹剧已经结束了，这个地方不再需要反抗跟暴动——只要那些人死了以后，一切就会重新回归正常的——我们必须杀了他们。” “无所谓，那些芯片已经失去作用了。”李霖头也不抬地说。 他其实一直在逛论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新闻上——潘多拉隔绝了太多终端权限，他搜寻不到几人的信号，也不用去猜测，多半大部分困在永梦之镜里的行动员都醒来了，无论哪个批次——依次清醒。 但暴动没有过多增加，这意味着……有人哪怕苏醒过来，也选择继续站在他这一边。 “我们不去杀了他们吗。”那人又是急促的说。 他从一堆闪烁的操纵模板里抬起头，双眼在屏幕的倒影中发着光，显得极为狰狞：“我们让武装部的人用新型移植特性，可以再加点料，违规一点也没事……直接在直播镜头前杀了他们。 到时候可以随便找个理由，算了不需要理由也没事，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可以在摄像头前直接杀了他。” 李霖又看了过去，大部分情况下他都带着笑，像一张钉死在脸上的面具。但在这片虚空之中，沙龙权贵们的残忍悲复刻地有模有样，能变态到一种令人反胃的地步。 他摆弄着那个金杯，姿态灵巧而且带有神经质，他是董事会创始人，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大部分情况下不会做出决定，也对什么事都没有意见——因为交给底下的人处理就够了。 他们很确定这位神的……思想终究有一天会出问题，似乎对他来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混杂在一起的，无论谁生谁死，丝毫没有区别。 他们当然也不知道这些事是怎么发生的，或许在一片祥和的统治之下，那些饭桶总会惹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他又非常……非常的宽容，尤其是对余见初——她这会儿居然没来参加会议，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但不是他们操心的事。 那种感情不是一种强烈的占有或是他妈的有什么高尚意义的情爱，更像是绝望之中抓到救命稻草的庆幸——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执念。 李霖专注地看着面前这位加了许多人基因与特性的，新上任的董事会核心成员，突然间站了起来，把手放在他肩上。 对方有些不确定地抬头看他——他一直觉得自己办事算得上完美，也许因为他是跟随李霖脚步的同伴之一，不过他和谁的关系都不错，他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除了嗑药……但是董事会里的每个人都那样做——他抬手，调动权限拉出他终端里的资料库。那玩意本来保密的，不过接触到他指纹的瞬间就自动解码了。 “李先生？”他愣愣的说。 “你很想把他们杀了啊。”李霖只是柔声说，“这样，我看你现在的位置……就在皇后区那是吧。” 他动作优雅，如同挑选什么高档货一样——这位权力顶天的造物主终于找到了有趣的点子。 “我给你送了些礼物，好几份，你去把他们送给希伯来，顾桁以及安如是。” “多出来的话，问问斯坦福先生要不要，不过我已经联系不上他了，还有希恩跟陆谨，他们三位如果找不到人的话，顺便帮我也加到通缉令里去吧。” 他看到李霖感兴趣从全息屏里扫过去，随后移开目光，把那一堆代码输了过来，没人敢看这方向。 “你想怎么做，就那样去做好了，不用问我的建议。” “您的意思是？” 他恍惚地站在原地，那些代码里的东西……光是看一眼就让人瞳孔地震——是天堂福音最高武器调配权限。 “当然是你刚刚说的。”李霖笑的异常灿烂，像是在说一件能让人倍感愉悦的事，“想尽办法，把他们都杀了，就那么去做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对立面 第214章 对立面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因为那个时候，我正在打胶。” “好吧，你说得对，但eoubs是一个由诸多感染特性的伟人创立的组织。” “他们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充满禁忌物的平行宇宙，在这里，被2号波动层选中的人将被授予「特性」，导引超凡之力。而你……我的朋友，你将扮演一位名为「权威者」的神秘角色，在无数血腥的控制任务中邂逅性格各异、能力独特的同伴们，和他们一起击败禁忌物，找回失散的亲人——同时，逐步发掘eoubs的真相。” 纽约，马萨餐厅。 因为恐怖袭击原因，市区一时间变得相当危险，很多受天堂福音眷顾的权贵们都看到了那些被炸得粉碎的尸体，非常默契地选择躲回到郊区这类地方避难，并且没心没肺地继续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这使得主城区内的很多高档场所跟景点都变得冷清了起来。 相反的，正因为潘多拉往他们底下好几个分部送了导弹玩，那帮子武装人员彻底龟缩起来，间接性有了比较难得的假期。 被李霖派来联系其他董事会元老的联络员正在这家全纽约最他妈贵的餐厅喝茶，因为袭击的原因，后厨很多人都回家避难了，他等了快一个多钟头都没上菜，脸色难看得跟刚死了全家差不多。 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还有个傻逼一直在对面喋喋不休。 可能是感受到了他的厌烦，希伯来终于神色一正，清了清嗓子说道：“你看上去似乎很不开心。” 他将含有爆珠的香烟分出一根，递给对方，如是说着。 “你的心态很差，不如我。为什么呢？因为我现在玩eoubs的官方游戏——e神，每天都能赚150e石，这相当于每个月有差不多5000e石的收入，也就是现实生活中每个月5000美元的收入水平，换算过来最少也是一个普通家庭三个月的收入。虽然我已经25岁了，但是这已经超越了全美绝大多数人，包括你的经济水平。我很骄傲，这便是e神给我的资本，现在已经不想跟不玩e神的低能沟通了。” 联络员根本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很抱歉……希伯来先生。” “我不得不将这种——非常独特话题终止一段时间，我是受李董事的命令过来，给您送份礼物的——一瓶新型药剂，具体作用我不得而知，但你只要注射就明白了。” “因为李董事不会害我们的。” 希伯来自然是注意到终端里被投影过来的代码，他将虹膜认证完后，那流淌着金色药剂的注射器稳稳掉进掌中。 “可以，很牛逼兄弟，怎么称呼？” “叫我艾文就好，希伯来先生。”联络员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因为他早就在见面的时候就自报家门了，很明显面前这性格迥异的男人……毫不在意。 “我有个忠告给你。” 希伯来嘶了口烟，颇为神棍的说道：“你活不了多久了，这是我的直觉。” 艾文无语，对此一点都不在意。 “我的性命与现在拥有的人生都是李董事给的，如果在抗争和肃清异端中死去，那是我的荣幸。” “哇……这番言论，太他妈炫酷了。”希伯来如遭雷击，整个人呆在原地，随即神色变得悲痛无比，好似你妈的真癫了那样：“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如今你只看到我一个人倒下，但我的背后——是无数个不愿屈服的伟大灵魂。” 艾文有被一整个惊到，要不要这么抽象啊大哥？再说下去我真他妈想把你杀了，求求你别在这里发癫，不行我给你磕个头吧，咱们都正常点。 “哈哈，我在培养一些幽默感，看来这并不适合你我之间的关系。” 他的口吻极为随意，像是在介绍自己昨天晚上吃了什么那样轻松。 “这份药剂，我不会用的。” “因为我早已醒来，比任何人都要早，甚至超出那位修改万物规则的行动员。” “而我之所以没有跟随那些反抗者的步伐……是因为我选择站在你们这边。” 希伯来话是这样说，但接下来做的事一点也不正经——他拿出手机，连接上公众网络，直接将全息屏分出一块给艾文，并且在搜索引擎内打下一行字——正反方辩论赛录像，在线等，很急。 联络员属实无语了，但多少也能听懂他的意思——只要董事会内部成员足够忠心，自己也不至于太过担忧。 “您还有别的需要吩咐的吗？我会将它们全部转达给李董事。” 希伯来伸了个懒腰，恰逢这时，后厨才将做好的菜上来——一盘水果沙拉，两杯烈酒以及一大份薯条跟汉堡。 搞半天你他妈就点了这么些东西，就纯纯拿哥们做节目效果呢？ 艾文两眼一黑，更加不想滞留，他身上还有好几份药剂得送，完全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 “别那么着急离开，我的朋友。” 希伯来头也不抬的说，他正浏览那些弹出来的搜索结果，看得不亦乐乎：“他们大部分人的情况都跟我一样，你盲目地过去接触才是浪费时间。” “除我之外，还有汉密尔顿、陆谨、希恩、斯坦福、顾桁、安如是、梅林克以及卡洛斯是吧。” “操……现在想想还真是多人联机的生存游戏。” 艾文闻言一愣，因为名单里包含的人员还真是他所说的那样，不多不少，正好九个。 “您有什么高见吗？” 他开始有些摸不透面前这个疯人了。 “我能有什么建议，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几个可怜鬼，大家也不是不想抱团取暖，只是每个人秉持的观念不同而已。” 对此，希伯来只是轻佻的笑了笑。 “斯坦福与我是希望李霖的计划成功的，在你来的一个小时前，我就特地找他谈了谈，虽然过程不是很顺利……但结果是好的就行。” “梅林克与卡洛斯已经去找何砡了，他们在会晤之后还会去找陆谨跟希恩。” “顾桁跟安如是……或许中立，但只要你那位李董事能给出优渥的条件，他们也会加入的。” “至于汉密尔顿，他可比较麻烦。” 希伯来说罢，咬了几口汉堡，露出满足的神情，随后才慢慢补充道。 “这哥们现在怕是想把所有人杀个遍，我奉劝一句，我们先把他宰了。如今所有权威者的特性都被强制削弱，放眼整个永梦之镜的领域，还真没人打得过他。” “最好现在就行动。”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中二病 第215章 中二病 纽约，曼哈顿中心。 皇冠大厦，安缦城市酒店的一间总统套房内。 艾文刚把药剂回收结果传输到天堂福音的终端，顺便又对最高武器权限进行了一番研究。现在自己是董事会的主要武装高管，那些文书也都发给其他成员了，目前只要跟在希伯来身边，等待他们会晤就行了。 而此时此刻，希伯来或许是觉得太无聊，所以又开始抽起风。 “此番此景，属实让我想起一些心酸的往事。” 他没问艾文想不想听，就算对方根本不想听他也要继续说下去，所谓的反差感嘛——就是需要捏造点人生哲理与悲惨经历，好把人设立起来。 “我七岁的时候，我看到我父亲的脸尴尬得像个萝卜头一样红。” “因为我的祖父逼问了他三个小时，告诉他，他就是个窝囊废。” “于是从那以后，他们不在的时候我就扮演我的祖父，说你是个窝囊废，但你也是个不错的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逐渐放弃梦想了。时间逐渐让他衰弱，他变得有点悲惨。” “他不仅妥协了自己的梦想来供养家庭，而且这种妥协最终失败了，真的很伤人。” 希伯来说到动情之处，往痰盂里吐了口浓痰，随后点上支烟，佯装出深思神色。 “这种变化比你在喜欢的事上失败还要令人难过，这对我来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在不喜欢的事情上也会失败，真的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很明显，希伯来对这种故事耿耿于怀，接着又讲了各种从网上看来的类似故事，无不充斥着失败经验与烂泥般永无安宁的绝望人生。 然后他啜了口烟，却不小心吸得太猛了，而这包爆珠又有些粗制滥造，可能是混进了一些不是很正宗的料，总之把他呛了个半死。 “呼……” 因为周围有人看着，希伯来硬是把这口气忍住了，没有直接呕出来。 相对于天堂福音内部的忙碌，套房里有种诡异的分割感。 他关掉终端里的搜索引擎，视界内华丽的光彩顿时褪去。艾文坐在沙发那头，正跟下属打着电话，讲着他们该如何武装起来，如今局势紧张，等这破事解决后有的是时间享受生活。 这副模样丝毫没有把希伯来刚刚说的那些鸡汤故事放在心里。 操，这时候档次掉下来可太傻逼了。 不行，必须重新立个人设出来。 希伯来立马摆出一副王牌行动员该有的姿态，起身坐在茶几面前，装模作样地坐好，随后翘着腿，整个人完全严肃下来。 大概一分钟后，他将通讯接往天堂福音的情报收集部，经过好几次权限转接后，终于找到此次行动的对接人员。 “你好，请问顾桁与安如是还有多长时间到酒店。” 当然他只是闲得无聊随便问问而已，因为希伯来刚在情报站点逛了一会，发现这俩苦命鸳鸯好死不死的，正好碰到了汉密尔顿的阻击。自己可是看到过这王八蛋的作战记录跟投影，欧洲那边出来的王牌个顶个的都是超越人类认知的高手，正常王牌碰到怕不是一个照面就要死了，就连斯坦福这种新晋权威者死在他手下也算不上奇怪。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 顾桁二人完全避开了对方的埋伏，甚至中途还化解了极端分子的袭击，这时候正在进行善后工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会在两个小时内抵达酒店。 希伯来一个大惊从早失色到晚，操了，真你妈牛逼。不愧东夏沙龙里的专用忠犬，要知道欧洲分部可是盛产疯子的地方，在eoubs圈内的地位也是极高的。退一万步来说，加持蝴蝶效应的塞吉奥也是在众多王牌行动员内非常强悍的猛男了，更何况汉密尔顿这种级别的高手，这俩人有点超纲了吧。 通讯那的联络员又吩咐了一声，说会在所有人员抵达时提前告知他们，让希伯来不用过于担心，紧接着就直接切断了信号。 “可以，很牛逼兄弟。” “我只能说大的要来了……你所认知范围内最为生猛的高手。” 希伯来大笑起来，他回想起当初还没苏醒时在这梦境世界的遭遇，实在是太他妈邪门了。虽然那个李霖的理念跟自己差不多，但他们这帮猛男活得真有点憋屈，完全跟个怂货一样。 他倒是也可以花点代价狠狠拷打汉密尔顿，但鬼知道他妈的何砡也跟着醒了过来，这个逼自从获得659的核心碎片后强得匪夷所思，尽管自己也很欣赏他，但说实在话，李霖的决策更为完美。 当初投入到西伯利亚前，他就听负责人说约瑟夫此等怪物也败在何砡手下，并且那时候这哥们刚被丢进波动层，敢情他妈的在那地狱里受尽苦难就马不停蹄的又去干全美知名的天灾，你也太他妈生猛了吧。 这样的人……如果不受eoubs控制，亦或者说站在人类对立面的话，实在难以想象后果会怎样恐怖。 “哈哈哈哈哈哈！” 毫无征兆的，希伯来狂笑起来，神色异常扭曲，简直白瞎了那副好皮囊，哪有点精灵王子的德性，纯纯他妈的弱智中二病一个。 “您这又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呢……” 短短几个小时的接触，艾文已经开始习惯他这般疯癫的行为，只是平淡问道。 希伯来直接搜索一堆热血战斗动漫，并且把全息屏放到最大，强行拉着他一起欣赏——后者只是扫了一眼，表情顿时痛苦了起来——都你妈是什么上世纪脑溢血漫画。 “我摊牌了，其实我是个二次元。” 他边说边把页数往后翻，飞了似的在一众资源中挑选着，然后又输入几个关键词，把范围缩小了许多，艾文定眼一看那搜索框里的内容——主角必须能一拳打爆宇宙，爆杀全世界，唯我独尊的巨他妈热血动漫。 艾文你妈人都傻了，大哥你这是在干嘛？准备死前看点能唤醒中二病的节目好做个美梦吗。 “事实上，我的特性非常复杂，必须得用相关影视，小说进行激活，至于特性就是——算了，说了你也没概念。” “总之，我能拥有二次元角色的能力，百分百复刻。” “我……真是太他妈猛了。” 希伯来自夸完毕，同时选好了他中意的能力。 “话说回来，你有没有看过《海虎》？” 第二百一十五章 在这之前 第216章 在这之前 事情发生前，余见初他们正受邀参加一个派对——类似于庄园野炊的小聚会，食物跟美酒无限量供应，当然也包括致幻药，但效果一般，嗑再多也死不了的那种，顶多反胃。 和两位董事会的同伴一起来到宴会，走进庄园时，她立马迎来了大片的目光、笑容和赞美。 梅林克走在余见初身边，看上去还挺高兴——他非常庆幸自己不会引得别人的注意，只要作为陪衬就好，别的事怎样都无所谓，他也一直对加入董事会这决定后悔不已——毕竟每天接受采访跟策划组的洗脑，实在是不好受。 这个时候他们还没看到潘多拉发来的终端代码。 他们暂时放下多余的想法，径直走入派对之中，相较于天堂福音公司每天都举办的晚宴，这儿显然更加奢华，让人觉得前者不过是打发垃圾的过场节目，只有这里才是真正富贵人群乐于活跃的世外桃源。 所有人都在笑，喝酒，品尝美食，相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这里有一种诡异的分裂感。 他们看上去如此欢愉，并且周围可浪费的资源也是无穷无尽。 梅林克跟卡洛斯找了个空位坐下，刚拿起酒杯没过几秒就有一堆人过来，拍他们的肩膀。态度尊敬地和他们说话，恭喜他们在天堂福音宣传部取得的成绩，二位可是李董事钦点的画家跟大文豪，那身份别提多让人嫉妒了。 当他们说某个作品太完美了，或是提起某个董事会的成员很喜欢他俩，多半很愿意和二位玩点刺激的游戏时。在这个瞬间，前几天天堂福音还大肆宣传的——血腥残酷的反抗军血泪史一下子变成了笑话。 有人又大声跟卡洛斯说他非常有魅力，他所创造的文字内包含着太多情绪，虽然有些看不懂——但他们就觉得这样很好，大师的作品不都是让世人难以理解的吗。 能看懂就有鬼了，因为那是你爹随便写出来的玩意，写之前大脑都没过的那种程度。 卡洛斯表面温柔高雅的样子，心里把这帮弱智骂了个遍。 接着，余见初又向他们介绍了几个能称得上是大人物的角色，他一开始还能记住名字，但是很快就晕了——要认识的人实在太多了，简直能排满整个宣传部。 短暂的交谈过后，那帮子权贵人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而洛斯这才发现自己找不到梅林克了，他端着香槟四处乱逛，但没发现那位搭档的踪影。 随后，在这片闪亮的世界中，他又一闪而过地看到了陆谨——啊，策划组的一个副导演。那家伙平时邋遢得离谱，这会倒是一身正装，仔细看看还真他妈的有些帅气，很难想象在办公室里他总是摆出一种悲惨的样子，活像是个人格分裂。 他们简单的打了招呼就匆匆分开了，那人一直往嘴里送酒，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图，看上去很不想进跟别人行交谈。 不记得过了多长时间——卡洛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反正这地方就是为了让人昏过去准备的——梅林克拖了一个高个子女孩过来，向他介绍，说这是影视圈目前比较红的一位动作电影明星，当初也想进董事会但被李霖回绝了，后来捐了很多钱才跟他们搭上线，以前他们还一起吃过饭。 这位容貌秀美的女明星也喝得差不多了，属于那种再喝一杯就要被你带到床上的程度，她带着虚幻的笑容和卡洛斯拥抱了一下，又往对方脸上亲了口——他整个人都你妈僵住了——那人又痴痴地说很喜欢他为天堂福音写的作品，太他妈有英雄特色了。顺便一说，李董事跟余部长似乎有一腿——女人就是喜欢聊点八卦。 更恐怖的是，接下来的半小时内，这婊子养的跟疯了似的黏在他旁边，还总是做出他们俩关系很好的样子。 ——照这人的说法，现在全世界都是董事会那几位权贵的天下，所以她要想得到点名利啊，财富或者别的什么的，就必须在卡洛斯跟前呆够时间。拜托，她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要到参加这种私人派对的机会。 梅林克这王八蛋又不知道去哪了，操他妈的，以后绝对不跟他出门，太不够哥们了。 那位烦人的女明星见他不说话，又开始扯起自己以前参加过的一个限制级派对——她回想起来倒也不觉得渗人——那时候她喝哦个烂醉，中途碰到一个人，或许是一个人吧……总之最后上了不知道哪里的一张床。 事后她脑子一直不太清楚，只记得当时大家伙玩得都很开心，有男有女，所有人都是各自的狂欢对象。醒来时手脚都是各种咬印，还挺疼的， 这蠢东西一副借此炫耀的样子，看得卡洛斯一脸蛋疼，他不动声色地往那人手里的酒杯加了点致幻药——喝了就能让她闭上嘴好好睡一觉的量，这个明星依旧像个未经人事的弱智一样，盯着他傻傻笑着。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接收到了一个紧急代码——未知信号来源，但就这么直接打进你的终端内，并且瞬间生效，非常直接，不容任何反驳。 余见初刚把烤好的培根放到盘子里，准备递给一个小女孩，这时她的动作停了一下，转头看南边。 周围人依旧没什么变化，但她还是感觉到了。 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不止一个。 然而派对内仍然平静安详，微风轻拂，新出炉的牛排在餐盘上发出诱人的滋滋声，有人在谈天堂福音未来在生物技术方面的成就如何，有人只是附和大众笑，还有个人说“再来点美酒，今天我们喝个痛快”。 南边传来隐约的雷鸣，只是像雷声而已，但比那更可怕。 有人点燃了导火线，而那背后藏着的炸药……威力非常大，如果就在他们跟前的话，可以说是狂暴至极，能直接把所有人炸得粉碎。 余见初一边把终端内多出来的那天代码删除，一边给自己拿了杯酒精饮料，然后默默地坐在吊椅上，面无表情。 过了一小会儿，不断有人开始低头看手机，或者视线茫然的对着空气——那是视界内多出的几百条紧急通告，他们很快就都漏出惊悚的表情。 余见初就这么靠在角落里，一口一口的把杯里的东西喝完，很甜，腻得人反胃。 “真可惜。” 她这么说。 第二百一十六章 猛男 第217章 猛男 “永梦之镜嘛，还真是个适合屠杀的地方。” “我睡的时间居然有那么久，而且错过了那么多好戏。” “不……或者说，我被迫困在那个幻境之中，还要跟一群傻逼玩过家家扮演游戏。” “宣传部，策划组，武装部……以及董事会？那个叫李霖的弱智真他妈会复刻eoubs的阶层模式，果然是当狗当习惯了，一下子做人不太适应。” “只是还故意把我带入进去，操，一想到我为这狗杂种做的事老子就犯恶心。” “难怪塞吉奥想把他们全家杀了，我算是能感同身受了。” 导弹袭击后的十五分钟，潘多拉将所有唤醒代码送到每一位行动员的终端内，那玩意跟他妈催化剂一样，是252当初留下来的一个顶级武器。只需要那么不到一秒的功夫……就能将他们的灵魂强行从迷惘中揪出来，并且加以润色。 汉密尔顿苏醒前的身份只是天堂福音公司的一名安保成员，并且处于导弹打击的中心，但他的运气非常好，可以说是有些好到离谱了……或许是因为受塞吉奥蝴蝶效应的影响，他只受了些轻伤，被砸下来的建筑板磕到了脑袋，暂时昏迷过去而已。 负责清场的两名武装人员那个时候还在计算死亡人数跟资源损耗，这种事基本一年都碰不到几次。但那帮子饭桶平时也有够无聊的了，难得有不知轻重的恐怖分子搞点事出来，他们还觉得生活变得有趣了。 这种有趣马上就变成了惊恐。 “还你妈搁这记录战损数据呢？” “有人他妈的直接诈尸了！” 他们正把清场机器丢到已经沦为废墟的大厦里时，商量着一会下班后该去红灯区操哪个极品妞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的医疗部队发出撤退消息。 “我操我操我操！！！” “那他妈是什么玩意？” “有个傻逼刚把探测仪往那碎石堆里靠近，然后就有人诈尸了。” “突然就他妈有只手钻了出来。” “总之快溜。” “这人像是接受万物血源改造手术的实验体，猛到不行。” “我们得把这件事告诉董事……” 还没等这话讲完。 那围成一圈的医疗人员就瞬间化作几团血雾，继而融于硝烟之中，死得不能再死，连他妈投胎工序都省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利器——只是一柄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探测仪支架，纯纯丢到废品站里也只能卖10美元的垃圾，不知被何人所用，在手里变得跟你妈上古凶器一样夸张。 当这两位武装人员反应过来的时候，汉密尔顿已是出现在他们面前，谁也没看清他是如何移动的，总之这位魔神正在用一种看狗屎的眼神看他们。 也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你妈的太背，难得出个勤想着活动下筋骨，结果上来就碰到个地狱级别的怪。一定是出门没跟上帝他老人家报平安磕个头，现在马上遭报应了，还真他娘的会给压力啊…… “有没有雪茄？” 汉密尔顿看着原地一动不动的二人，心想倒也没必要现在就把他们宰了，获得情报后再说也不迟。 尽管那些记忆还是有些错乱，但他明白，自己目前要做的，最为重要的事——就是把这几把世界干到脚抽筋，把那些弱智行动员通通宰了。 那两位显然有点大脑短路，没做出一点反应，只是整张脸都扭曲的跟苦瓜一样。 “操，你俩不会被我吓懵了吧？” “搞点能让我快活的东西，速度。” 汉密尔顿极其不爽的啧了声，食指中指并用，当即就夹着探测架转了起来，那转速跟马力全开的快艇螺旋桨一样，至于能造成的威力嘛……也就差不多能把人绞成肉沫的程度。 二人大梦初醒般，连忙从背包里拿出雪茄跟火柴给他点上，同时庆幸得亏天堂福音里工作的人都非常讲究高档身份，但凡这次出门没带点强行装逼的消耗品岂不是直接没命。 “请问我们该怎么称呼您？” 汉密尔顿深嘶了口气，雪茄顿时缩了大半，看得他们一阵毛骨悚然，表情像是看到自己的几把被对方吸进去吞了那样。 “你们这两个傻逼叫什么？” 他心情稍微好了些，如是问道。 “叫我安贝尔就好，这位是我的搭档，诺利。”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傻逼一号，而你就是弱智二号。” 汉密尔顿又是一口，直接将雪茄抽干，随后把它丢进嘴里嚼了起来，面不改色道。 “你们可以叫我爹，也可以管我叫爷爷，总之弱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爹！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爷爷！我是你最爱的孙子啊！” 没想到的是，安贝尔与诺利当即就跪了下来，直接他妈的狗腿子属性爆发，绕是汉密尔顿此番人物也愣了愣。 可以，很牛逼兄弟，如果这世界上每个人都跟你们一样识时务的话，还他妈成立什么eoubs啊，全人类团结起来直接杀到波动层把它们干翻天不就得了。 “嗯……你们两个，很不错。” “起码在我接触过来的人渣里，二位算是佼佼者了，只是实力太废，依旧活不久。” “事实上，我来自外面的世界。或者说你们现在生存的世界是假的，而我是知晓真相之人，只是之前一直被你们那个脑瘫董事长蒙蔽住了。” “我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对于这个他创造的国度也比较陌生。” “但我很猛，超乎你们想象的猛。” 汉密尔顿说着，直接握住探测架做出一个瞄准的动作，随后用了一丢丢的力把它往南边丢出。 他们什么都没看清。 但只是不到两秒的时间，像是烟花盛宴那般，三公里外的一栋新闻大厦，轰然炸开，如同被新一轮导弹锁定攻击了那般。 “这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类同于抠鼻屎的轻松之举罢了。” “我的伟力，是你们贫瘠的大脑所无法想象的磅礴。” 安贝尔如遭雷击，必须得扶着诺利才能勉强稳住身形，不至于整个人瘫倒下来。 当真是……名副其实的猛男。 第二百一十七章 调查 第218章 调查 “基本上，我算是那种非常善于管理时间的人。” “比如——我会把每份工作所需要的时间等分为十份，前九份当然是用来愉悦地玩耍，当最后一份时间微笑到来的时候，我会再把这份时间等分成十份。前九份当然是忧心忡忡地玩耍，直到最后一份时间呼啸到来的时候——” “我就会眼前咣当一黑，失去工作的动力了。” “所以你说的什么几把策反行为，我完全听不懂。” 纽约，列克星敦大道。 黄金海岸。 陆谨正跟中途杀过来的督察员扯淡。 十五分钟前，他还聚在角落里，跟一帮衣着入时的高雅人士聊着最近要出的一部电影——叫做《人类血泪史》——宣传部特地跟几个导演商量出来的超一流电影，名字非常弱智，但他们断定看完整部片就能得到升华，直接他妈超越宇宙的程度。其实讲的就是那位李董事如何构造这个世界，将他们从痛苦中解救来。 这剧目前还在整理营销手段，大概率一周内就会播出，他们又讨论了下电影的结尾——导演或许是想搞点悲剧特色，比如主角为了人类大业牺牲换来了世界和平，于是女主角要怀着这位救世主的遗腹子，悲伤但坚强地活下去。 一个金发的矮个子男人闻言义愤填膺，奋力在驳斥策划组对李霖的认知有些错误——这他妈又不是什么悲惨世界，他们就不能现实一点吗，别搞这种有的没的。 除去身高这种硬伤，他长得还挺帅气得，穿了件风格非常复古的深棕色质感外套——这年头能随意议论董事会成员的人基本就没有难看的，他们有的都接受过好几次改造实验——主要都是为了让外貌好看些。 陆谨发现自己对他还有点印象——从那些碎片记忆里能找到影子。 这人在董事会新晋成员名单上，本来是要管理整个天堂福音的业务部，在这世界里跟余见初还是一对搭档，只是还没把工作调到一起，很多人期待这两位能力非凡的新人类能碰上，为此进行了各种展望。 结果宏图伟业还没开始，潘多拉跟何砡就把好几栋大厦给炸了。 前不久的发布会上，那群闲事还不够大的记者硬把话题拉到一块儿进行采访。此人表现出一副要跟恶势力抗争到底的样子，如果不是被维护秩序的武装人员拉开，肯定会嚷嚷着要把潘多拉怎样处决，并且还要杀她全家，记者们非常高兴，因为借此拍了不少八卦新闻的素材。 但是现在看他聊脑残电影聊得这么投入的样子，显然把这档子事忘了。 陆谨觉得自己也应该义愤填膺起来，或者尽可能激动点，毫无负担地加入这场很弱智的谈话，但是……谁他妈真想看那什么《人类血泪史》啊？ 督察员也就是在这时候走进人群中，朝这伙人露出个标志且完美的笑脸，一时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他们望了过去。 领头那家伙说道：“很抱歉，不得不打扰下你们的聊天，我能把他借走一会儿吗？就一会的时间。” 他们传来一圈还算热情的回答。 “当然可以，督察组办事嘛。” “是的，我们肯定配合。” “你想把谁带走都可以，不用借。” 那人一把牵住陆谨的手，把他拉出人群。 周围几人完全被他的行为惊呆了，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很扭曲，但很快就变得释然。 “啊——“” “嗯……” “嘶？” “做好措施，祝你们幸福。” “住手，”对方小声叫道，“你要干嘛？是你杀了小洛，该生气的是我才对……我没得罪你吧？” 督察员想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妥，于是换了个方式改为揪着陆谨的领子拖离人群。 对方在后面有气无力地嚷嚷：“我知道自己长得或许挺他妈帅的，对比我个人对你这种行为没什么意见，但是未免有些太唐突了吧？” “我们应该洗个澡，或者先去吃个饭？” 督察员没有理会，只是把他往会厅一楼的空房带去，这地方隔音不错，自己也带了许多审讯的工具，接下来的事会非常精彩且顺利的。 后面陆谨继续说道，完全看不出对面这事该有的茫然跟疑惑，只是一个劲儿喊着：“好吧，不吃饭也没事，有烟吗？来根烟行不行。或者酒也可以，最便宜的那种就好了，我不挑的。” 他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因涉嫌参与恐怖袭击而被我司督察组调查，你有权保持沉默，也可以继续讲这些意义不明的废话——” “放心，我都会写到卷宗里的。” “哇，恐怖袭击，听起来太他妈吓人了。”陆谨根本不在乎他话语里的威胁，反而说得越发来劲：“你是指那些导弹攻击对吧？我看了媒体的报道了，确实非常吓人，但那会我刚从宾馆里醒来，准备去上班来着。” “结果总公司忽然说放假了，这我也很意外啊，你可以调监控的。” “长官，我他妈大大的良民，绝对是被冤枉的啊，肯定是有人故意污蔑我，嫉妒我的……嗯，容貌。” 督察员打开一扇房门，正看到几人正玩些角色扮演的游戏，他们缠成一团，两方人同时愣了会，然后他一脸平淡地摔上门。 “说实在话，我在天堂福音也是有分量的人物。”对方继续说道，“甚至还有专门的形象策划，每个人都有的，你这么大庭广众下把我跟狗一样牵着溜，怕不是要被董事会的人记着，我这是为你着想。” 督察员保持沉默。 “哥们，别那么执着了。” “拜托，我根本不好你这口，虽然长得也很得劲儿，但你亲自躺到床上搔首弄姿几个小时，我也挺不起来的。” 陆谨停了一下，事实上他一直在浏览潘多拉发来的邮件，还趁着这功夫把视界内的代码读取完毕，随后将那些讯息全部粉碎清除，继续道：“嗯……我改变主意了。” “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快乐的击剑吧。” 督察员总算找到了间没人的屋子，将他一把拽了进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会晤 第219章 会晤 “在我四岁那年，我的父亲送了我一台的xbox。你们了解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2001年的款式，一个黑色硬梆梆的盒子。我和他一起玩了很多游戏，非常开心。直到两年后，我的父亲去世了，之后的十年时光里，我再也没有碰过这台游戏机。” “然而当我再度启动它时，我发现了一个真正的幽灵。 “这款游戏有个奇妙的设定，上一轮比赛中最快的选手的影子将会出现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与新玩家一起参赛，就是所谓的‘幽灵驾驶者’。” “是的，我想你一定猜到了。当年我父亲的幽灵至今仍然在赛道上奔驰着，于是我一遍又一遍的玩着，试图打败这个幽灵。慢慢的，我终于接近了它的速度度，甚至直到有一天我超过了它，然后……我在终点线“前停了下来。” “因为这样他的幽灵就不会消失了。” 房间内。 陆谨装模作样的擦了擦完全不存在的眼泪，叹气着如此说道。 场面沉默了足有三分钟。 督察员冷冷的看着他，右手握着的钢笔忽然像液体一样顺着掌骨蔓延而上，变成一把细长的刀刃。 ——正常来说，天堂福音管辖区域内的场所人员不能带武器，不过总有人会想办法钻空子，尤其是这种有权对董事会成员进行强制控制手段的机构——并且还是李霖批准的。 “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陆先生，我建议你好好想想一会儿该说什么，留给你的时间非常有限。与其随便找点网络段子来糊弄我，不如想想自己能否从这次审讯中活下来。” “操。” 陆谨大为震撼，整一个被怔住。 他居然毫无反应？ 可恶啊…… “这他妈都拿不下你？而且你讲话好几把伤人，朋友。” “我明白了。” “你或许是一个具有残忍精神的……猛男。” “所以完全不为之所动。” “知道吗，这段故事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讲出来的中途都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只能说，我不想跟没有同理心的人沟通。” 办公桌对面，督察员笑了一声。 陆谨不知道他干了啥，但反正那夺取终端权限你动作很快，并且效率一流。 两秒钟后，他视界内加密的全息屏，调控面板跟自毁程序突然跳了出来，上面赫然列着前段时间粉碎的所有邮件。 但同样的，只是过了不到几秒的时间，那些数据碎片竟开始重组，构建出一副……非常下流淫糜的画面。 陆谨知道是潘多拉的手笔——她正盯着他们所有人呢，这位网络天才真他妈是神明在二进制拉的一坨屎，简直贯彻黑客这一名词。 整体画面被解析得非常有美感，不仅有流金色调搭配，那些馥郁朦胧的城市灯光、奢侈宴会的浮华景色变得如同梦境一般，飘渺虚无，却又能引导人进入一片独特忘我的区域——标题还印着天堂福音绝对机密的字样，但内里所呈现的都是极其夸张，毫无伦理可言的剧情，摆明了一副限制级乐园的模样。 “可以，原来你喜欢这种口味。” 陆谨挑了挑眉毛，面不改色的看着一系列程序打开，别说，这内容还真他妈的劲爆，你潘多拉是懂的。 他摆出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哪怕那刀刃已经顶到自己的咽喉，也只是耸了耸肩，完全不在乎。 督察员看了那些画面几眼，又将手里的资料翻了翻，眉头紧锁。 诚然，陆谨在天堂福音的履历挑不出任何毛病，眼下恐怖袭击来得突然并且恶化到这一地步，他也没有丝毫可疑的行踪被捕捉到，甚至前一天的工作都可以称得上尽心尽力，根本没有点反抗组织的影。 但命令是李霖亲自发出的，他们也只能照做。 “或许你隐藏得很好，甚至能把记忆都修改了。” “这种手段……非常高级。” “实话跟你讲吧，我也确实认为你没有参与进来的嫌疑。” “但这是那位的命令，我不知道你哪里得罪了他，我们也只是按令行事。” “接下来我会对你进行一些必要的折磨。” 督察员说完，就当着陆谨的面就将随身携带的工具包打开。 “必要的折磨吗。” 他望向那些造型渗人，杀伤力极大的刑具，忽地笑了起来。 “你所提到的‘那位造物主’，他所创造的这个世界……非常没品味。” “如同这些全息屏里放映的色情片一样，空有其表，但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 “你的欲望只能得到短暂的填充，那股劲只要一过，你便要再次陷入沼泽，然后继续开始新一轮的索取。” “天堂福音，万物血源以及永梦之镜。” “三者哪怕加到一块，也只是另一种牢笼，与eoubs所统治的世界一样。” “人们只在意高位者故意营销出的，短暂的幸福。” “他妄想积累势力，借此向那帮权贵复仇，但……走错路了。” “只是哪怕这样，也有人选择继续睡下去，做着美梦。” “好像这样就真的可以如获新生。” 刀锋刮下，血顺着脖颈流落。 督察员没说话，过了几秒钟，陆谨叹了口气。 “操，拜托，有点反应行不行？” “不觉得我刚刚那番话非常他妈的伟大吗？” “看来你也是个很无趣的人。” 那人看了刀子几秒，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对他来说，二者的身份转瞬颠倒，中间还这混进去了种模糊的战栗感，即使屋子里开了暖气，但那突然冒起的寒意就像在生在骨子里那般。然而，在这个刻意构造的虚拟天堂，任何人的死亡都只是梦里眨眼而过的一个错觉而已。 “很抱歉，我并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 “我之所以扯那么多，只是在等人而已。” “就在刚刚，她找到了我的位置。” 砰—— 一声闷响。 亦或者说，当那念头产生的瞬间。 这名督察员在半秒不到的时间内，他的躯体直接爆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瞬间炸了一样，血肉溅到墙上，混杂着皮膜牢牢黏住，场面顿时变得血腥无比。 “对你来说，这就是必要的牺牲吧。” 陆谨看着这些残骸之物，面无表情的站起身，随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会员制餐厅 第220章 会员制餐厅 “我开始恋爱的时候，是二十岁。” “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封存了二十年的心，像一坛酒，就要打开。急于和人一饮而尽，醉己醉人。那般舍身投入，以后竟然再也没有过——也许也是因为那时的我除了感情之外一无所有，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轻言倾其所有，何等容易。” 顾桁与安如是刚到包厢门外就听到此番言论，心想先不说你这地方隔音怎么那么差，或许是走错地方了——但这他妈能是天堂福音几大干部的会晤场所？说是恋爱传销洗脑互助会还差不多——说的内容也太邪门了吧。 二人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希伯来也一如既往的发着癫。 “操，我刚刚悟出一些人生哲理。” “或许在这种世界里，没有谁对谁错，我们之所以有隔阂只是因为方向不同。” “如果你还是觉得难以理解，那么我想跟你说上这么一段话。” “那些发生过的美好的故事，那么辉煌，那么耀眼。即使最后故事没有后续也不要觉得遗憾。” “因为曾经遇到过的刻骨铭心的人，发生过的熠熠生辉的事，会在你觉得难熬的时候，兀自闪耀，照亮你前行的路。” “这就是你与美好相……不好意思，后面的内容需要会员才能在线浏览，我先充值一番再装情场高手。” 安如是直接被整神，只能说……不愧是你妈美洲特遣行动员，传说中的权威者吗？此等傻逼的性格的确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虽然名义上是全美记录册中排名前十的高手，但是这种抽象的为人处事方式也过于离谱吧。亏你还长得跟迪士尼的精灵王子一样，喜欢玩反差啊哥们？ “哈哈哈哈！怎么余额为零！” “自杀了，家人们。” 希伯来狂笑着，转头就去看早已免疫这种精神污染的艾文，后者正削着苹果，满脸不在乎的听他胡言乱语。 “因为复刻了《海虎》，所以精神开始有些不正常了吗。” 顾桁直接调出宏观未来观测了一会儿，这才算是明白希伯来身上发生了些什么。只是不太理解既然有如此变态的特性，为何要执念于……那种癫佬遍地的世界。 为了所谓的反差感吗？ 他多少有被震住，属实搞不懂这帮子权威者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既然二位也已经到场了，那么我们便开始谈正事吧。” 作为唯一还算可靠的作战成员，艾文颇有逼格的拍了拍手，就见几人背后的那堵墙倏然自两侧展开——露出内里的场景。 “我操！什么会员制餐厅？” 希伯来往那看了眼，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他忽然觉得自己活脱脱像个傻逼，当初在那高档到店里就点了一份儿童套餐，光难吃不说还他妈是自费的，简直你妈没品到家了。 况且早知道你们天堂福音员工的开销都是董事会垫付的，他还矜持个几把啊。 十分钟后。 希伯来一边啃着汉堡一边愉悦地网上冲浪，公众网内关于恐怖袭击的新闻已经被清除的没几条了，所以他在刷一些美女博客——限制级的那种，并且还要充值会员——钱当然是艾文出的，代价就是被泼了一脸汽水。 灯光闪耀，顾桁专心致志的解决面前那盘鹅肝。 或许是比较陌生，几人一开始都没说话，艾文本想借着这一用餐时机开始正题，但希伯来实在是太会毁气氛，光是你妈的吃饭时候看色情片就算了……大哥你能不能别他妈外放啊？满屋子都是浪叫，不知道以为咱们在这玩多人游戏呢，积点德好不好？求求了。 不过也正常，这王八蛋本身就是谐星性格，大学都还没毕业就被eoubs抓过来当行动员了，说是天赋异禀——的确也是如此，希伯来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迈入王牌的地位，并且能在波动层里活下来。虽说行事作风比较迥异……但能力也是实打实的猛男，随便出现个猛男就走不动道了，况且诸位要知道《海虎》世界可是五毒俱全，就没几个正常人，这哥们现在没因为汉堡不够吃大开杀戒，把在场所有人都口胡了已经算是控制能力无敌了。 这种终极到无敌的尴尬氛围持续了三分钟左右，谁都没有说话，艾文也没想到该怎么开口，倒是顾桁二人依旧埋头用餐，动作不紧不慢，完全无所吊谓的模样。 终于，在他们续菜续到后厨准备出来骂娘的时候。 “你要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歼灭反抗分子。” “将何砡为首的几名反叛者全部宰掉，并且加大万物血源的移植计划，让整个天堂福音内的市民，官员，董事会成员都接受改造手术。” “我想，你应该已经意识到这个世界正在向外面扩张，所以李霖有些着急了，更何况现如今这么多人醒来，还要阻止他的宏图伟业。” 他正分割着面前一盘造型非常普通但味道极佳的烤肉，表层涂了层调配过的芥末肉酱，看着就令人极有食欲。 艾文有些懵圈。 自己可什么都没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在想什么的？ “在某个节点，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你的任务以及所要完成的计划都告诉过我，而我又能观测那些节点发生的故事线，所以此刻的我能说出这番话。” 希伯来差点就把嘴里的蛋挞喷出来，要不要这么装逼？况且这种说辞……太他妈耳熟了吧。 “你真跟约瑟夫没点关系吗，我记得他有个学生的特性就是与时间相关的。” “希伯来先生，之后这段时间我会负责保护你的安危，希望你能配合接下来的工作，最好不要作出什么冒险的事。” 顾桁可不管那么多，脑里已经想好了一系列作战计划，虽说几人配合起来近乎完美，自己又有这种变态的观测特性，但变数依旧存在，毕竟那只是宏观性未来而。 “可以，很牛逼兄弟。” “我直接吹了。” “你讲话太几把有魅力了。” 目前真要提防的，可不只是何砡他们那几个行动员那么简单。 实际上——希伯来还真跟顾桁操心的那样，瞬间产生了反水的想法。 当然，目前也只是想想而已。 所以为了压下这种念头，他决定找部更为劲爆的色情片看看。 顾桁果断放下餐具，招呼着艾文拿支笔与天堂福音管辖区域地图过来。 接下来要商讨的事。 才是重中之重。 第二百二十章 内部斗争 第221章 内部斗争 时间回到另一场宴会举办后的一个小时。 混乱在这帮权贵富人的世界里还算是是比较高雅和克制的。 人们看到那些终端发出的新闻跟紧急通知后只是表现得比较惊讶而已，甚至没一个大声喧哗。只是都不再喝酒或吃东西了，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接到公司打开的电话，有的则低着头查看各种邮件。 余见初看到他们一个个刻意压住情绪，把声音降低，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起来，或是看视界内不停更新的报道。 她看得有些无聊，于是也开始和一部分群体那样，选择低头看手机——比如明天的天气如何，适不适合野炊。 被炸毁的几个业务大厦是天堂福音区域下最大的商业驻点，前来办理影视作品的导演啊，演员以及媒体大部分都驻扎于此，他们本想在一周后操办几场规模浩大的庆功宴。 然而就在一个小时前，至少有三十枚毁灭者导弹同时击中了那几座生产无数娱乐明星的商业基地。 由卫星摄像头拍摄的图像中，一枚枚导弹像他妈锥子一样刺了过去，瞬间爆开，把整个大地变作焦灼凄惨的地狱，天空都被这光景染成血红色。 公众网上到处是加粗深红色的标题——《业务大厦遭遇恐怖袭击》，制作者显然也很惊恐，整得全篇文章充满慌张和阴谋的味道。 全天24小时运作的航拍记录仪同样拍摄到这场灾难来临前的时刻，他们能看到大厦会厅里，那帮员工为即将举办的宴会所准备的各种装饰，五花八门，还闪着金光。 过了几秒，震动就开始了，但镜头下只能看到一点点景象。 他们显然察觉到了袭击，有人在探测屏幕上读取到了信息，试图撤离，但已经晚了。有人干脆跪在地上等死，也有人痴痴地看着天空，没人知道那一刻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反正无论谁想要做什么，说些什么，一切都来不及了。 庄园美好的派对中，人群时不时传来低沉和八卦的讨论，有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透出怀疑。 “当真是实拍录像吗，业务大厦还能被攻击？” “操，谁会吃饱撑的去攻击业务大厦啊，那可是董事会的心血，那人难道不想活了吗？” “对啊，完全想不通啊。” “话说回来，那里不是有武装部驻守吗，而且据说防御系统是整个纽约最顶尖的。当初万物血源计划推出的时候，还有技术人员去升过级，什么防御力场啊、拦截系统都是全世界最顶级的，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炸没了？报道上说的是连渣都没剩，我没听错吧。” “而且导弹是从哪里来的，我都不知道那地方能有这么多战争武器。” “是的，看那传来的录像……的确是被轰碎了，业务大厦有好几千员工吧，这么多人说死就死了？” “太可怕了，我的天，他们甚至还在准备日后的庆功宴，结果就这么……” 所有人表示非常震惊。 大家像是找到了一个非常有意义的话题，开始进一步交谈。很多余见初没听过的名字、阴谋、关系圈和推测都在这场谈话中掠过，客人们开始分析起天堂福音公司所创造的防御系统是否真的如宣传所说的那样坚固。还有的大放厥词，说这肯定是董事会内部的斗争，有的又说只是做场秀而已。 话题层出不穷，但每个人都想要弄清情况。 余见初只能也装出很惊讶的表情，同时心里想，这些人都是群什么傻逼？ 在他们都认知中，天堂福音所庇护区域——这可是那位李董事亲口说的，它们一直都是全球模范城市，人们活得如此幸福，想要什么都可以实现，就连致幻药的供应都近乎无限。而且也不是战略要地，所以不会有什么战火影响，更别提那些军事物资了，整个城市都有董事会主管控制，政圈好人泛泛，毫不复杂。 所以——怎么会出这种事呢？ 这他妈可不是简单的一场袭击，无论其中会损失多少资源，死了多少人，又或是谁引起的争端，但这就是真正发生的大事，有关董事会的颜面。 他们很快就统一了观念——说这肯定是一场计谋已久的，血腥的内部斗争。 余见初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一个人坐在吊椅里，继续喝起酒精饮料。 她能嗅出弥漫在这群人里的气味，很微妙，像什么庞然大物从沼泽里钻了出来。浑身透着股腐烂的气味，带着潮湿、血腥、阴暗，让人下意识地反胃。 但你只要在任何一个地方呆久了，自然会闻到这种气味——它终究是要带来祸害，燃起焰火，壮观而致命，并且无法避免。 派对没能持续下去，很快就结束了，人们离开时行色匆匆，不停打电话。余见初挨个送别客人，安抚他们的情绪，顺便约定大家一定要保持联系，回家路上多加小心，记得报个平安。 从公众网公布的新闻来看，目前情况看上去还算可以，相关部门构已经做出了反应，发布通缉令，提供救援和填充损耗之类的，整个城市的医疗资源都完全启动了，就连附近道路也戒严了起来，实施宵禁。 报道最后还提了一嘴，董事会将在明早九点举办捐款活动，所有核心成员都会去参加，捐很多钱——你十辈子都花不完的程度，以此表示同情跟哀悼。 没人会想知道更深处的水如何滔天，像他们这类人早已锻炼出需极快的反应，只要舍得花足够的钱表达自己愿意支持掌权者的决定就好了。 余见初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时，又拿了瓶酒喝了起来，非常烈，一口就能让人直升云霄。 她没找到梅林克跟卡洛斯，但也无所谓了，她知道那两个混蛋去哪了。 余见初连着喝了好几口，等酒劲上来后，就这么在庄园里溜达了一圈，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总之散散步先。 这地方的空间足够开阔，生态环境也是极好，安静下来完全可以听到细微的风声和虫鸣。 她停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忽然转过身，看向围墙的另一端。 有人出现在那里。 第二百二十一章 漏洞 第222章 漏洞 会晤后的第二个小时。 纽约，水街30号。 dead rabbit grocery and grog。 希伯来特地让艾文选了这家全纽约最负盛名的顶级酒吧，神态举止都他妈嚣张得没边，一副巴不得自己没多少天能活的拽样。 他此刻的穿着非常古怪，上身依旧是双排扣风衣，脚下却他妈是条沙滩裤，并且还踩了双脱了皮的人字拖。一只手捏住雪茄猛吸，另一只手极其没品的挖起鼻屎来，整爽后又赶忙装优雅似的端起酒杯，轻轻呡了口。 画面很他妈辣眼睛，店内的其它顾客都向管理员提出过抗议，但知道几人的身份后就不敢再声张了——他妈的，董事会核心成员这套皮就是管用，要说还是你李霖懂得独裁，创造出来的理想国都深受eoubs影响啊。 “咳咳……” 希伯来突然福至心灵，觉得眼下就是个装逼的好机会。 “我想到一件非常难过的事，或许你们知道后对我的认知会有些改变。” “其实……我是一个有着悲惨童年的孩子。” “我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艾文与顾桁交换了下眼神，都明白他又在发癫，并且多半也阻止不了。 “我的母亲生下我的时候，非常虚弱，比预产期早了五天，她没有任何准备。” “所以那天她错过了给我父亲做午饭的时间，直到下午两点才出现。” “据我父亲的描述，她总是在头上包着一块蓝色的方巾。那时候脸色白得吓人，像他走过来的时候身体因为篮子的重量出现了明显的倾斜。” 艾文嘶了口气，觉得这故事听着怎么他妈的那么耳熟，怕不是希伯来从网上下载过来的文案。 “我父亲已经饿得头晕目眩起来，看着蹒跚走来的母亲，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变化，但他也顾不上这些了，冲着走近的母亲吼了起来——‘你想饿死我吗！’” “她回答着说，不是的，她只是生了。” “于是我父亲才发现她的肚子已经瘪下去大半，那个时候她居然可以弯腰了虽然这么一来使她更加虚弱，可她依然面带笑容的为我父亲取出午饭，同时细声告诉他——” “生我的时候，剪刀离得很远，拿起来根本不方便。孩子生出来后还得先洗一洗，所以给他送饭的时间就耽误了，没出家门的时候她就开始疼了，想着肯定是要生了，就拿着剪刀，但疼得走不过去……” “但我父亲很不耐烦的打断了她，只是问了句：是男的还是女的？” 故事就此结束。 “额……很好的故事，所以这跟你有抑郁症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 希伯来回答的理所应当。 “……那你为什么还非要讲这故事呢？” “只是为了立人设而已。” “难道你一点都不动容吗，悲。”希伯来说着，佯装出很受伤的表情，满脸的悲切，仿佛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那般。 艾文捏了捏眉心，手指发抖的想去拿酒杯，随后发现自己他妈的根本端了几次都端不懂。于是他又深吸了口气，从怀里掏出盒加了致幻药的香烟，点上猛抽了一大口，这才把心情平复下来。 “嗯……” “精彩，太精彩了。” 他以为自己对这傻逼已经免疫了，看来是有些盲目自信。 艾文已经下了决定，等把那些反抗军全部解决完后，他一定会他妈向董事会提出裁决手段，先把这弱智灭了，免得影响天堂福音公司全体员工的精神状态。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们三个要到这守点。” 希伯来可谓是话题跳跃达人，转眼就朝着顾桁问道：“你那老相好怎么不跟我们一起。” “我们之所以在这，是为了提前布置陷阱跟准备战门，在我观测到的未来内，那帮反抗军会出现在这家酒吧，劫持影视圈那几位近期红得没边的导演。” “几位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至于安如是，她自然是有我额外分配的任务，这会正在前往另一批人的会晤点，不就意外的话一个小时后我们就会收到她探知到的情报。” 希伯来大为震撼。 他完全没听懂这能算卦的狗东西在说什么。 “操，虽然我听不太懂，但你似乎描述得非常牛逼。” “可以，这次就靠你了，好兄弟。” “有你在的话……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他们统统干爆，随后一统世界口牙！”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受不了了，打个胶先吧。” “来个人帮我嗦一下牛子。” 绕是顾桁也他妈觉得有点无语了，你说你一个王牌行动员，又是被授予权威者的高手，长得好看先不说，怎么就你妈的是个癫佬啊？ 从古至今这么多二次元作品。咱就非要选个《海虎》操翻世界吗？ 真没看过《天元突破》？ 后期随手丢宇宙当手里剑用啊混蛋，不比你《海虎》猛个十几倍。 “唉……” 艾文叹了口气，已是完全懒得搭理希伯来，他仔细将那作战方案看了几遍，随后目光移向顾桁。 “顾先生既然能预测到他们会来此地，那么能告诉我，为什么这帮反抗军不直接整装待发，强行打入董事会内部呢？” “照你先前所说的，那位何砡行动员的实力简直如同鬼神，更何况他还有一众能力不弱的帮手。” “而且那位攻破终端网络的黑客也是他们的人，我很疑惑，如一群拥有如此夸张资源的……反叛者，理应会直接向总部发起攻势，他们完全没必要继续拖下去，做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就比如……劫持影视导演这种我完全看不懂的计划。” 顾桁沉默了片刻。 就在希伯来教唆着眼下氛围不错，不如开点impart的时候，他才开口回道。 “这便是你我的区别。” “所以说虚构生命体……不，或者说灵魂被沉沦住的个体，他们的思想会变得单一。” “想要摧毁一个被建立起来的国度，哪怕这个理想国的历史都是被捏造出来的，虚构的。” “反叛者也不能只通过单纯的暴力解决一切。” “你们缺乏的，正是一种残忍的真相。” “这个世界无法达到完美的程度，因为所包含的灵魂太多了。” “而正是如此，就会产生漏洞。” “你真以为想要反叛的只有那几个人吗？” 艾文无法理解。 这样的世界难道还不够完美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 没当回事 第223章 没当回事 这家酒吧的消费水平相当的高，光是一盘最普通的沙拉都得花掉寻常家庭近一个月的开支。不过以希伯来的角度来看，酒吧老板多半是把资金都他妈丢到头顶这个120寸大的全息屏上去了——那玩意正放着近期即将播出的电影预告——《人类血泪史》，一部纯纯拿来做节目效果的烂片。 这个世界的策划组跟eoubs通行部里的媒体一样无聊，都非常迷恋类似大屠杀或者歼灭行动这种古老的历史。所以他们借此大拍电影、做出电视剧、甚至还整了几个相关的游戏、写了几千篇文章，几乎是从各个角度对那位李董事进行诠释——当然也包括所谓的血泪史，讲他如何反抗暴政，创造新世界。 故事宣传时，屏幕里那位主持人就趁机给最近要拍的《人类血泪史》的姐妹作做了一番广告，名字还没取好，总之就他妈先介绍了下，据说讲的就是李霖在以前所遭受的黑暗生活。 据这些导演们介绍，电影会原汁原味复刻出那段极其压抑、黑暗、充满死亡的地狱，而李霖就他妈是穿破黑夜的那抹阳光、救人与水火之中的神明，这故事听说还得了什么大奖。 希伯来看得一阵头疼，心想，放眼整个eoubs也是非常炸裂的存在，跟那些沙龙议会的傻逼没什么区别。都会象征性地把那些阴暗面包装起来，心情好点还会创造出几个英雄人物，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让全人类都知道这个世界危在旦夕吧？他们又不是没绞杀禁忌物。 他看着全息屏上令人为之动容宣传片，传说中的神明——李霖就坐在一处圣殿之中，周围的光全部聚了过来，而他手握武器，面色坚毅地盯着镜头，别提多他妈伟大了。 这个画面持续了很久，希伯来确定会有死忠粉对此痛哭流涕的，在他们眼里这可是天大的事。 预告片后还有个独特的旁白，并且配以凄美而惨烈的画面。 一个声线非常平缓且忧郁的女声如此说道： 多少个岁月过去，至今为止我们仍不断向那段充满血腥跟绝望的历史提出疑问，这些英雄们到底是怎么做出抗争的决的？他们中途有后悔过吗？对同伴的死感到愤怒吗？或者为此懊恼吗？ 李霖是顾全大局的领导者，还是只是个敢于站出来但却不计后果的普通年轻人？最终他从这场战争中能学到了什么。 我想，肯定是有什么的无法告知的秘密，毕竟这可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颠覆，是积累数百万人尸体的见证。 如今处于安稳时代的我们，又能从中学到什么呢？你们还没醒悟吗，不可能继续呆坐在电脑面前，津津有味的拿着饮料或酒杯，看那些英雄是如何惨死，并继续荒唐无聊的生活吧。 加入我们，加入万物血源。 实现自我价值，成为新人类。 就像总有一天，会有另一批人向我们寻求的帮助那样，我们需要改变，需要为那位死去的英雄们回应。 希伯来打了个嗝，他吃得有点撑。接着又转头看那些坐在背后的顾客，基本都眼神崇拜地望着屏幕，整个过程都在看那位救世主华丽的模样和神话般的场面，一脸的魂不守舍，男女都一个样，怕不是都集体高潮了。 整个酒吧灯光大亮，所有光线都汇聚在那昂贵的全息屏上，背景音乐十分应景，风格激昂，像他妈战歌那样，响彻整个大厅。 他们都坚信，天堂福音统治下的世界会变得越发耀眼，没人能够拒绝。 希伯来刚要拉着艾文说什么，这才想起来二人早在半小时前就润了，说是要去布朗维尔干件大事，这里的收场就交给自己了。 “接下来就是你大放光彩的时候。” “我刚刚预测了下未来，很奇妙，因为这个节点发生了部分变化，但对于你来说……很刺激。” “你会碰到一个劲敌。” “是一个你此生从未碰到的狠角色。” “尤其是复刻《海虎》的你，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磁场匹力是多少，但即将发生的事能让你体会到——何为极乐世界。” “换句话来说，绝对让你嗨到不行。” “当然，如果打不过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在二次元的世界里换种保命的能力。我不是不信任你啊，那毕竟是宏观未来，所以也有分支的存在。” “最后，祝你好运。” 希伯来回想起顾桁对自己说的这些话，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正这般思索着，有个人忽然走到自己面前，坐了下来。 余柇点燃一支细烟，翘起二郎腿，随后拿出潘多拉从资料库里提取出来的照片，将二者对比了下。 “哇哦，哪怕衣品差得如同灾难一样，但这么仔细看看，你还真是帅到没边啊。” 她说是这样说，语气却依旧淡漠。 “嚯……” “竟然只有你一个人吗？” 希伯来毫无顾虑，在他看来，复刻了《海虎》世界癫佬实力的他……完全不虚任何人，哪怕是那个以力闻名的汉密尔顿，此刻出现在他面前也只是如同蝼蚁罢了。 虽然人是会变得很傻逼，但就是他妈的很强。 “对，就我一个。” “不过用你的话来说，我也没想到李霖只派你一个人过来。” 余柇对完照片后就没正眼瞧过他，只是淡定的说道：“你能选择站在他那边，也的确让我没想到。” “就连你现在复刻的能力……也在我意料之外。” “实在太弱智了。” “全美排名前十的行动员结果是个中二病癫佬，很难不去想前几位又是什么低级的货色。” 她这话一出口，希伯来的笑容就凝固住了。 操你妈的，虽说我知道你体内有ace级的禁忌物，但未免也太装逼了吧？ 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匹磁场懂不懂什么概念啊？只要我一出手，你他妈连灰都不剩啊混蛋。 “别傻了，大姐。” “我不杀女人的。” 砰！ 余柇一把按住希伯来的脑袋，直接往桌上砸去。台面瞬间龟裂开来，玻璃碎片飞溅。 那动静之大，整个酒吧的客人都望了过来。 “我可是在跟你讲正经事。”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把我们东夏分部的行动员当回事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遗弃之地 第224章 遗弃之地 “接下来我们去哪？” 潘多拉开着偷来的车在纽约城乱逛，由于事先篡改过公关的资料库，她与何砡完全不用担心是否会暴露在监控跟卫星定位之下。目前唯一傻逼的事就是这辆车是敞篷款的，并且还突然下起了暴雨，可真是你妈的霉运缠身了。 无所谓，反正淋个雨又死不掉，内饰坏了重新偷一辆就好了。心情好点直接开坦克出来溜街都可以，前提是那些董事会的终端别再升级。 “说实话，我完全没什么头绪。” “比如什么从内部破坏这个世界，颠覆一个理想国之类的事。” “他们所营造出来的幸福永远不会是长久的。” “但却有些人愿意继续沉沦，有些人借此放大欲望，有的重蹈覆辙，无论在哪获得的都只有悲剧人生。” “或许我们要做的，就是从同样受苦的那些群体下手。” 潘多拉闻言，整张脸扭曲得跟苦瓜一样，她立马切换成自动驾驶模式，顺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准备醉个不省人事先——谁知道何砡是不是给鬼附体了，这会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好他妈怪异。 “啧，你很没幽默感。” “我只是觉得这么说起来会符合氛围而已。” “类似于话剧的开场白。” “算了，提到别西卜这个傻逼我就来气，好好的数据世界不选非要造反，好死只能说。” 何砡思考了那么一会儿，拉出全息地图看了没几秒就定了个新的坐标。 “就这里吧，n52号街区。” 潘多拉咽了口酒，拉过屏幕往那一看，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操……红灯区？” “你他妈是要去拯救站街女吗？” “这是什么逻辑，我们全副武装去那个地方，碰到个女人，然后义愤填膺的来一句：嘿，美女，你觉得生活幸福吗？我们是来让你逃出牢笼的。” 何砡的表情顿时跟喝了杯羊屎咖啡一样，还是你小子的想法够成年人，不愧是耶路撒冷的排面啊，脑回路就是异于常人。 “那片区域是不受天堂福音管辖的地带，因为太穷了，还有好几个黑人社区跟流浪汉站点。” “每天都是帮派火拼跟抢劫和谋杀，并且还是军火跟致幻药交易的中转站。” “我们的时间还很多，就需要在这种地方随便逛逛，存当体验风俗，熟悉环境了。” “然后呢？” 潘多拉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将导航改为n52号街区，距离并不远，十五公里的路而已。 “当然是解救他们了。” “这帮社会的底层角色需要有人去教导他们如何反抗，需要一个感化能力超众的帮手。” 何砡略加思索，又补充道：“至于结果，就让他们在自己所期盼的伟业道路上死得光荣一些，最好更有价值，就算死得很滑稽毫无意义也无所谓。” “只要引起更多的暴动，能把影响放大到极致，那就够了。” “没错，这就是目前颠倒理想国的第一步计划。” 沉默里，潘多拉似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啊，理想国，所谓的幸福天堂。 当真如你想的一样安稳吗，伟大的李霖行动员。 倘若如此安定，我们又怎么会苏醒呢。 …… …… 体验本土风情的时间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 整整一场电影的时间，二人都开着那辆敞篷车，在纽约最乱最穷的黑色地带乱逛。 说是一个无管辖区域，但实际上内里的面积也太他妈大了，林林总总也分了十几个额外分区，显然魔改过，李霖当初肯定将这些完全没有压榨价值的地方并拢到了一块。所谓白纸配白纸，报纸配报纸就这么个说法了，把适合大杂烩乱炖的残次品全部丢到一块，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天堂福音公司每年发点社会保障福利过去已经够这帮蛆虫们感恩戴德了。 了解风情也的确只是了解而已，中途他们就算碰到那些过来收保护费的混混算也都是非常配合的掏出钱包，给钱给交了。 反正这些钞票都是从业务大厦里顺来的，何砡那时候装了好几个麻袋，但这几个小时下来……竟也快见底了。 万幸的是这帮傻逼也只对钱感兴趣，或许是红灯区生意火爆，他们见到潘多拉也只是吹了吹口哨而已，并未做其他逾越的事，倒是免了他动手的麻烦。 由于自动驾驶太费能耗，中途潘多拉又开钻回驾驶座，同时抱怨这鬼地方的路跟他妈悬崖边一样陡，她魂都要震麻了。 好消息是他们总算对这些阴暗地带有了基础的认识。 一开始的时候潘多拉还挺感兴趣的，以为多少要大战三百回合，干点屠杀黑人社区的事。可到最后却发现，何砡这杀千刀的混蛋只是坐在后座，吩咐她到处乱逛，久而久之不由得失去激情，倍感无趣。 二人将车停在一处便利店旁——说是便利店已经很给面子了，装潢跟他妈太平间一样，内里售卖的东西只有速食面跟三明治，还不带肉的那种，生菜估计也是合成的，一口下去满满的油漆味。 “要我说啊，你逛了这么久发现了什么盲点吗？” 潘多拉面无表情的把一截蟑螂腿从三明治里揪出，果断选择把它丢出车窗，接着喝那瓶还剩一半的龙舌兰。 “盲点是没发现，一堆可利用的消耗品倒是发现了不少。” 何砡嚼着那碗速食面，完全不顾里面已经冒出头的美国大蠊，一口接一口的把它吞进腹内，“简而言之，没救了，直接埋了吧。” 换句话来说，倘若市中心地带是天堂世界的话，二人目前所在的地方就是穷人所创造出来的炼狱。 那些荧幕上营造出来的美好只是虚无，律令无法彻底贯穿整个城市，所以形成了这块法律扎根不进来的地带。 “毕竟是场突如其来的梦境框架，李霖无法把其他行动员阴暗面完全压制，于是就选择抽离部分，把它们丢在三无区域，让其自生自灭。” 何砡冷着脸，心想无论是哪个舞台，他真是受不了这个地方。 但该利用的时候还是得用上。 “把那些攻城武器都投影过来吧。” “第一步计划，就这么开始。” 第二百二十四章 同步 第225章 同步 纽约，水街30号。 dead rabbit grocery and grog酒吧。 被余柇佛住脑袋来狂砸的希伯来并没有生气，待绚丽的光彩褪去，酒吧内剩下的客人才后知后觉闻到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 “嗯……我承认刚刚自己确实太冒昧了，一点也不尊重你们东夏分部。” “非常抱歉，余柇行动员是吧。”希伯来完全不顾自己现在是个头破血流的形象，只是露出个友好的笑容，并礼貌地伸出手打起招呼，“实在是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余柇直接将烟捻灭在对方伸出的手上，随后起身握住。 两人的右手触碰的那一瞬间，希伯来立刻加持磁场之力，至于多少匹呢……大概是能把整个街区轰碎的程度。 当然，这并非是攻击，而且“试探”而已。 他只是想看看，余柇的底细如何。说起来可能会他妈很中二，但我们要知道，如他此般境界的强者，只需一个念头，周身围绕的磁场力量调动起来都可以随便屠城。 但这一复刻的特性……还是有限度的。 整体使用时间不可超过72小时，一旦到期就必须重新加载新的模板，虽说冷却时间很短……但就是得进行重填这一步骤，只能说这几把禁忌物在某方面来说有点操蛋。 因此如非必要，希伯来不可能直接浪费时间在单一敌人身上，尽管被癫佬思维影响，但提前试探还是没忘记。 结果，五秒过后。 他就实打实地挨了余柇一巴掌。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并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也没意识到自己的磁场力量只在瞬间就被瓦解，当然了，这已经不重要了…… “crazy，这就是你的特性吗。” 希伯来只是惊讶了那么几秒，不过也只是装出来的，他爽朗的笑了笑，随后找了张湿巾把手上沾到的烟灰擦干净，慢悠悠的说。 “实在是有点儿意思。” “我听说你还有个姐姐……我开始期待了。” “知道吗，其实我本人的性格并没有如此的下三滥。” “目前我所表现出来的，只是受复刻能力影响的另一面孔罢了。” “好比……人人都喜欢活在面具之下。” “操，我他妈太哲学了。” 希伯来只叹自己是个天才，妈的，世界上怎会有如此优秀伟大的男人。 “我一直以来都为塞吉奥的死感到可惜，说实在话，他活得非常洒脱，尽管坏事做尽，但人活着总要创造点不同的价值。” “只是你的性格太冷了，跟他妈太平间里的尸体一样。在座的各位婊子也一样，你们身上肯定喷满了高雅昂贵的奢侈品。” “但我还是能闻到那股骚臭。” “没人会对着你们这么个玩意吹起来的。” 说完这番滔天的言论，他就开始狂笑。 酒吧的安保人员都围了过来，先不说这王八蛋嗓门多大影响他们做生意，再让他讲下去怕不是店要被人砸了，就算你是董事会的成员也不用这么拽吧？ “你说得对。” 却没想，余柇压根没生气。 “像我这种新世纪女人是不需要性的，乖孩子。” 她如此说着，语气依旧随意淡漠。 希伯来大惊失色。 这他妈都能忍住，不是说东夏人天天逛微博的吗，敢情你都不网上冲浪打拳？太几把低能了。 “可以，很牛逼兄弟。” “你是我见过最为生猛的女人，我已经开始好奇你姐姐是个怎么样的角色了。” “但是打败我这种事。” “呱！是绝对不可以的口牙！混蛋！” 酒吧的顾客们闻言皆是如鲠在喉的表情，心想这人怕是真的疯了，对话内容未免也太癫了，眼下还是联系武装部的人过来处理纠纷然后果断溜人，再待下去指不定智商都要跟着变得畸形起来了。 说罢，他顺势拿起还没干完的酒，喝前还留下几句：“别急，待我这杯酒喝完，我就狠狠拷打你这个婊子养的。” “作为娱乐，这间酒吧里的所有人我都会宰了。” 内部安保人员刚拿着电击枪出来就听到这话，顿时把他跟前段时间恐怖袭击的新闻联想到了一块，当即就要过来将希伯来制服。 还没等他们动手。 余柇直接掐住希伯来的脖子，像拎鸡一样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在他们见了鬼的注视下，直接对准出口把希伯来丢了过去。 这一动作毫不拖泥带水，非常利落且干脆，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也不知道希伯来当时在想什么。总之，他就跟坐了艘快艇一样，顺着那个方向整个人倒飞而去。至于速度……目测有个160码。 “酒的味道不错，下回我还会来的。” 余柇捻起酒杯浅尝了口，随后便踩着满地玻璃碎渣走了出去。 所有人如遭雷击。 不愧是……新世纪女性。 …… …… 暴雨倾盆，天空阴暗。 希恩按照潘多拉给的坐标，一路搭车来到n23号街区——一处荒废的生化实验基地。 她左右看了一下，巷道很暗，甚至连个标识牌都没有，显然以往都不会有人到这地方停留哪怕一刻。 将全息屏上发来的新邮件看完后，希恩看也没看周围的环境，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 她步伐平稳利落，毫不犹豫，完全不像是能从一张平面地图里所做出的方向判断——仿佛就像曾诞生于这个地方那般，所以出于身体本能的地知道如何到达目的地，怎么在昏暗巷道内穿行，避开路障，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穿过一处矮房的时候，有人出现了。 一个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正拼了命地朝她爬过来，手里还抱着什么东西，像是想让谁帮忙拿走。 她出现的如此突兀，带着诡秘荒诞的气氛，如同有什么难堪的角色一时间走错了片场，场面看起来格外不协调。 希恩冷着脸继续往前走，没有管她。 会有无数幽灵在这里复活。 作为万物血源的养分，供其分裂，繁殖，融合出更多的改造生物。 她当然没有闲工夫去管那些幻影。 因为何砡让她去做的事，才是颠倒这一切的关键。 第二百二十五章 去看看 第226章 去看看 【我是一个沉迷于怪诞与恐怖故事的漫画家。】 【我的名字是切尔·克林曼。】 【我日复一日地画着怪诞的漫画。】 【太阳落下的时候，天空就像是一片地狱的血海，我能够清楚地听到将死之人在其中痛苦的呻吟。】 【我屋前的排水沟颜色每天都变换着颜色，像流淌的地狱之河，泛着可怕的霓虹。】 【血一样的红色，脓液一样的绿色，胆汁一样的黄色。】 【工厂的噪音混杂着地底的回响，空气中的恶臭闻起来像是一头巨兽在呕吐一般。】 【我……疯了吗？】 两位行动员瞪着这则内容怪诞，复杂的海报看了好一会儿。 eoubs圈内这种文章很常见，往往都伴随着某些特定行动，规模不算很大，但时间可不短，并且内容千奇百怪，通行部自然会借此做点花哨的宣传内容，好充分发挥观众们的想象力——当然，受众群体只有沙龙跟议会那帮天天使唤着谁去死的权贵们。 只是没想到在永梦之境还能看到，海报是直接由潘多拉的终端投影过来的，整个纽约以此做主题的画展显然并不多见，而这看着……倒像是场投资不怎么大的随性展示秀，不过也能看出其中的血腥程度会很惊人。 卡洛斯想起不久前那个瀛洲特别火的负责人——代号是“人头气球”还是什么来着，在几个分部内可是大火了一番，他们每天到晚都在研究对方的特性有多么的恐怖——这些人还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 怕不是到永梦之镜也不会结束这种揣测，毕竟每个人要扮演的角色还是一样，他们目前担任的可是反叛者，理应要搞些反抗军会做的事给董事会那些杂种看。 梅林克盯着那画面看了许久，然后打开终端里的另一个调控板——之前加载的eoubs圈内b级人员名单。 “啊，我说怎么感觉有些眼熟，东夏分部一位‘大画家’，曾经借鉴提过这部漫画。”他说。 卡洛斯怔了一下，完全没听懂他在讲什么鬼玩意。 梅林克只得伸手标出几个字节，继续解释道：“《地狱摇篮曲》，虽然有些出路，但那家伙说的内容就是出自这里。” 在这段被标亮信息里，那位切尔·克里曼说道：我的……怪诞漫画启蒙作品，现在看看却发现有些不太成熟。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血跟黑暗那么空虚，谁他妈有原着？我以前整丢了，要好好润色下。 “后面就是些专业术语了。”他说，“底下潘多拉留了坐标，我搜了下，是非天堂福音管辖地区，类似于黑色地带。”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当初沙龙那几位说天堂福音的控制任务死了两个b级，他就是其中之一，不过现在又诈尸了。” “哇哦，那真是奇妙。” “他的特性跟我很相似。” “可以，很牛逼兄弟。” 卡洛斯继续往下看，那人说着沙龙里的傻逼们根本不懂艺术，虽然这其中包含了点牺牲特色，但总得把事情交给那些干活干得不错的忠犬，他们将有机会认识某些更高层权贵人物、或者站在底层人头上拉屎之类的话，显然为了躲避eoubs的工什么都愿意去做，并且觉得很值得。 拜托，他们可是活生生的人，虽然总是开口闭口嚷嚷着为了全人类的未来啊，为了将禁忌物完全控制或者抹除，但这些几把话说出来真有人会信吗？ 已经死了够多的人了，可他们还是不能满足——当然无法轻易满足，超越你所认知的力量，律令跟规则在它面前如同摆设。 禁忌物当然会威胁人类的生命，但控制它们的群体，那帮“伟大”的创始人同样也是凶手之一。 eoubs的最高宗旨早已发生了畸变。 非要形容的话，感觉就像是再次回到了波动层刚被发现的那一天，所有科研人员抬起头看到的只是那片由千万建筑材料组成的虚拟天穹，世界24小时无休止地亮着日光灯，让你们得以笼罩在光的庇护下。可这些万物总有边角的阴影，那地方永远不够亮，也无法被照投，阴沟和转角的地狱中藏着的只有血和尸体。 而他们所踩的这片土地——四处确实遍布着死尸，无论是营造出来的舞台还是控制室，任谁都可以清楚看到那些畸形扭曲的怪物，漫无目的地，饥饿地在有限空间内游荡，人类得以上位者的身份，站在穹顶，麻木地看着它们如幽灵一般从底下穿过。 文章最后面就是长篇大论地讽刺。 其中一段还写着：说实在话，有机会我一定要操一下eoubs创始人的全家，什么狗屎组织啊，要我说人类怎么还不灭亡，一天到晚的烦死了。 卡洛斯倍感亲切看着这段话，表示无比赞同。 eoubs里经常会有人表达这样的不满——不过大都是些实力强大，份量非常重的王牌行动员，要么就是其他大洲来的考察员、最次也是功成身退，得以退休的老一辈高手，或是权贵内部人士。 当然，他们也安全不到哪里去，但架不住有人喜欢吐露心声。有时卡洛斯觉得这机构里是不是有很多人嗑药嗑傻了，对死亡已经完全丧失了概念——说了也是死，不说很可能也会死，所以干脆不吐不快。 而这段时间在天堂福音的记忆也让他知道，李霖也成为这伙人中的一份子，更是直接化身成狂热的复仇主义专家。很难想象他在这世界里做了什么，对所有实力看得上眼的行动员加以回收——以及对他们如何利用到极致再去死掉，都有一套精准的方案。关于万物血源改造众生，提升幸福率的文献他简直就是文豪级别——或许是有人帮忙写到，总之这人变得有些离谱了。 卡洛斯转过头，发现梅林克正在看他。 那人总是一副“保持神秘感并且持续优雅”的样子，不过现在，卡洛斯非常确定，他这是副很想去交流艺术经验的表情。 “坐标离我们不算远，在n27区，开车半个小时的路程。” 他朝这位当代艺术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我懂了，既然如此，咱们怎么也得去看看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 midnight 第227章 midnight 在余见初的幻想中，如今她也算是提前过上安稳清静的退休生活，所以哪怕做梦也应该他妈的充满了美好、和谐、其乐融融之类幸福的画面。 但结果并非如此，无论是在eoubs还是永梦之境内，她的梦依旧绝望而麻木，充满了死亡、变异生物、求救、撕心裂肺和那些漂浮于空中的庞大人首状观测器。 这一次也是依旧的阴暗，甚至还多出了余柇。 那爱惹事的王八蛋是她们第一次被观测员发现的样子，才十几岁，很年轻，浑身上下都是反骨，打得却很破烂清苦，并且很努力地在表现出适应。 只是在这一场噩梦中，余见初很快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不是什么刑场或者权贵人士喜欢去的宴会，而是研究部的某个禁忌物回收处理室里，那些被植入到她体内的怪物缩在角落……看起来很畏惧。 梦里的余见初似乎想说些什么，也许是像自己总是扮演的角色那样，提醒那个害人精赶紧滚出这个地方，她难道不知道不稳定种群杀了行动员是不会被送进粉碎机的吗？ 但接着她就跌进另一个梦里，她坐在那台打印机旁边，正给自己倒一杯加了猛料的咖啡，据说一口下去就能把人苦到哭天喊地。 对面还做了个陌生女人，满身都是伤，半张脸都被血浆糊住，看起来格外狰狞，朝她尖叫起来。 “我说了多少次了！”她没完没了的喊着，声线颤抖得没边，“你知道eoubs为什么每年都要把一些人丢到波动层里吗！就他妈为了彻底掌控住禁忌物，这不是什么饭后闲谈，这是那些a级留下来的——” 余见初看着那疯子，她从来没有在工作之余喝酒的习人，但听到这番话后，她有些不确定自己要喝的是咖啡还是烈酒了。 她当然不知道这些指令是从因哪些事件报告里留下的，似乎那些沙龙里的权贵曾经提过，但没人在意。或者说他们没有足够的权限进行观测，于是没人都只是在等待着，等着高层让他们去杀什么，去控制些什么新冒出来的禁忌物啊，不稳定种群啊之类的。她看起来依旧无所反应，样子非常平淡，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东西。 “我知道你看不惯喂养的事，但这一直是默许的！”那人仍在大喊大叫，“你知道这事牵涉有多大，你现在立刻走人还有活下来的机会，你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 余见初就用那种平静的眼神看着她，对面那人便开始大叫着，说如果她们这时候不再逃走，接下来这地方会发生如何凄惨恐怖的事，她还借此进行了异常狠毒的预测，余见初听了一会儿，心想有什么大不了的，觉得也没多少吓人。 她慢悠悠的喝掉杯子里的咖啡，感叹着味道还真你妈一绝，的确苦得让人想当场死过去。 接着她站起身，将杯子摔烂，取了块碎片就朝那疯女人走过去。 再然后，余见初醒了过来。 屋子里很暗，没有开灯，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脑子里没有任何睡过去的记忆，窗外偶尔有虫鸣响起，隔得很远，非常飘渺。 她迷迷糊糊地又躺了会，随后起身，看也没看就抓起桌边的放着的致幻药，打开盖子，直接就这么灌了下去，干嚼了起来。 接着余见初打开收音频道，躺回床上，缓缓闭上双眼。 “听众朋友们，下午好，我是主持人小余。” “本周二的栏目，送上由valerie bertinelli配音的原创家庭喜剧。” （*杂音） “我说医生，你总是说你会治好我的癌症，但你所做的事就是单纯的上我啊。” “我现在开始觉得，我根本没得癌症了。” “好吧，关于交合这个问题你是对的，不过我很抱歉，你还真有癌症。” “我很难过。” （*失声痛哭） “男人都是很可怕的而且他们将伤害你，因为这就是我们的人生。” 余见初听得一阵肝疼。 她切换到下一个频道。 “ meg，借我25美分，这样我就可以骑外面的玩具飞机了。” “很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要让那些移民小孩好好嫉妒我。” “你好，这是你需要的25美分。” （转场音效） “哈哈！看看我！我正在进行神奇的旅途！” “因为我那窝囊废老爹纳税以后的闲钱还是很多。” “拿着这些吧，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 “你好，请问它们是什么。” “这是一本关于我为什么轰炸你们的小册子。” （虚伪的笑声） 余见初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总之她再次切换频道，等待药效上来。 “告诉你，stewie，我感觉相当好。” “最坏的消息就是我无法支付这个房租了。” “看来你需要一个合租伙伴了。” “你哪来那么多钱？” “我接手了报社的儿童工作。” “哦——上帝呀，一个新来的小报痛啊。” “去你妈的，你这个性取向不正常的变态。” “哎哟，脾气倒是不小嘛。” “你知道吗，你或许听不到我要说什么，但你总是要明白的。” “我的意思是……” “eoubs是一款3a级的游戏，任何不玩eoubs的人类都是低能儿，什么？原神是什么几把玩意，我他妈再重复一次，eoubs是最伟大的——” （切台声） “你逃到哪里也没用。” 是一个极为耳熟的声音。 “永梦之境就是这样霸道，我们给你们提供了舞台，那就把这场戏好好演完。既然你选择进来了，就像奴隶制度那样，这辈子再也出不去了——” “我没在开玩笑。” “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我是谁了吗，亲爱的行动员。” 余见初猛地张开眼睛，心跳得很快，一身冷汗。 那些内容诡异的通讯仿佛从未存在过那样，致幻药的味道也消失不见，屋内灯光通亮，空气中只有香薰的气味。 她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刚刚也是在做梦——两场毫无逻辑可言，混乱复杂的噩梦。 啪嗒—— 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瞬间瞳孔地震。 我不理解，怎么投资不见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画师之遇 第228章 画师之遇 纽约，非天堂福音管辖地带。 n27区。 恐怖袭击发生后的第四个小时。 通缉令发布后的悬赏提升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但武装部跟警方直到最后也没查出什么头绪。 现在全城市都知道有人打了董事会的脸并且扬长而去，但大部分人都没觉得这事会发酵地怎样夸张。尤其是这些灰色地区——治安一向恶劣，聚集了好几千个暴力犯罪犯，所以听到些负面新闻或是治安不好觉得太正常不过了。而且天堂福音的仇家可不少呢，虽然没到数不完的地步，但任谁爬到那种位置手上不得沾点儿血呢。 而在那样的统治下，绝大部分人都觉得官方终究随便拿个血肉模糊的尸体给出交代的——真假无所谓，只要应付民众的疑惑就行。 ——倒霉的只有那部《人类血泪史》的策划组，他们花了大价钱经营这部电影，甚至因为这玩意还死了几位替身演员，结果档期说延迟就延迟，整个导演部可谓是集体哀嚎。 公众网上讨论了这个话题一阵子——说的还都是业务大厦炸了后，新团队的组成得花多少时间，会有什么不同——便很快抛之脑后。拜托，这里可是幸福人间，就算偶尔有死人也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跟着大部队品味人生才是重中之重。 当天下午一点整，两个男人走进了n27区最大的艺术展——“摇篮曲”的大门——是的，在这么个充满毒品跟军火交易的地方，有人开了这样一个完全不符合当地人文特色的展会，并且还没人敢过来砸场子——主要原因就是他们不敢。 在n27区，就算你在街上嗑药嗨了，当场打个畅快淋漓的胶也不会有人大惊小怪，这儿就是不受常规律令控制的地方。但开艺术展、做慈善、提升自我素养这类事如果发生在此地，当地居民大概率只会觉得你是个傻逼。 但倘若折腾那些事的人远比那些恶徒还要凶狠，就另当别论了。 来看展会的人不多不少，那两名游客起初也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现场布置的安保人员也都是黑帮出身的角色，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俩二货纯粹是过来消遣时间的，带他们签了个注册名单后就躲门外吞云吐雾去了。 但就在半个小时后，会场的监控室里，有人注意到了他们。 “舍尔特女士，我想……您最好留意下这两位先生。”一名戴着眼镜，满脸刚从宿醉中醒来的监控人员这样说着，同时将终端里录下的监控画面切到了全息屏上。 而那位名为舍尔特的女人，也在听到他的话之后，直接放下了手里摆弄着的小狗纽扣，从懒人椅上站起，走了过去。 舍尔特是“摇篮曲”的运作维护人之一，身材跟他妈色情片的女演员一样极品，但却长得……非常畸形。她的脑袋像是从前被锥子割成五六条，又以极不专业的抢救手法拼接回去了似的，整个头颅表面都露着缝合线跟疤痕。 外人见到她的第一眼就会感叹，此人生命中的某一段间肯定发生过极为血腥的事，这都能活下来绝对是靠着难以形容的意志力。 然而——在她这具饱受摧残的躯壳之下，其实尽是改造过的机械器官跟杀伤力惊人的激光武器。她本人还是一名搏杀技术极为高超的雇佣兵。不说虚的，随随便便顶一个连的实力肯定有的。 “是那个正对着《雨中女郎》喷粪的傻逼吗？”舍尔特拆了包口香糖，盯着画面看了一会儿，就锁定住了梅林克。 “从开场到现在三十四分钟，每一部展出的作品他们都依次看过，并且给出了……非常符合老板风格的点评，他身边那位看着像记者的家伙则是一直在笔记本上记录这些评价。” “单从艺术角度的评价可以说是很有水准，不过从商业角度的话……有点不识规矩。” “他们能看出我们用的颜料和画板所需的材料是从人身上取下来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这名监控人员便报出了她所需要了解的信息。 “董事会那些弱智派来的考察组？终端检测系统有什么反馈吗？”舍尔特又是问道。 “完全没有。”监控人员摇了摇头，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实际上，他们的身份在资料库里就是一片乱码，我也查不出来哪里有问题，但感觉这俩家伙可不是单纯过来看展那么简单的。” “屏蔽程序也没用吗？” “没用，那两人背后可能有个技术非常离谱的黑客在操作。”监控人员回道，“这可是从天堂福音那拐过来的防御代码，结果没有任何作用。” 这话一出，舍尔特嘶了口气，随后抽了个条口香糖送到嘴里。 “我明白了，你继续在这守着，接下来的交给我。” 言罢，她就径直走出了监控室。 …… …… 十五分钟后，“摇篮曲”艺术展b2层，某个房间内。 就在刚刚，舍尔特推着一车的美酒、致幻药以及新鲜的牛排来到会大厅，极其客气且温柔地把二人请到了这里。 说到底也是生在灰色地带的产业，如同赌场内部的行规那样，舍尔特会把一些“来历不明”并且“不知轻重”的客人请到类似这样的暗室，用那些激光武器折磨到他们哭天喊地、说出来历、并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来n27区为止。 这是老板定下的规矩，没人反对也没人想去反对，那些敢提出抗议的人早他妈都挫骨扬灰丢进染色缸里了。况且咱这地方可不是什么正道人物喜欢去的过家家乐园，哥们现实点，也不想想能在n27区开艺术展的人是什么角色。 当然，舍尔特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毫无底线的人。毕竟她只把刀，而这刀捅谁，一切都得操刀鬼说了才算。 “嗯……二位应该也知道我请你们到这是要说什么吧。” 待把密码门锁上后，舍尔特边嚼着口香糖，边用那张恐怖片里鬼怪差不多的脸盯着梅林克跟卡洛斯，沉声道：“或者说，我需要特地解释一下？” “你他妈这不是废话吗？” 卡洛斯开口就是高雅词汇。 第二百二十八章 谈判 第229章 谈判 舍尔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不停地咬指甲，过了好一会儿，慢慢说道：“这位先生，你脾气似乎不是很好啊。” “如果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人生是被人安排好的，以往二十多年的记忆都是虚假空无的，并且深知那形象非常傻逼，你也会跟我一样的反应。”卡洛斯耸肩回道。 “可以，听起来倒是挺牛逼的。” 舍尔特的表情有些无奈，她用一种拿玩具的眼神从怀里掏出把枪，然后直接对准卡洛斯的脑袋说道：“说实在，我很佩服你们。” 在赌场啊，资金交易所或是类似的产业地带，担任维护负责人的角色们在开始拷问、搜寻情报前，一般都会有些标志的，又十分下意识的动作。 ——比如吃点什么东西，摆出高雅姿态喝口酒，或者推推眼镜啊，假装思考一会，要么就是自大量重复相同的词汇或者惜字如金搞得很几把酷的样子……反正他们都喜欢做一些“我他妈非常高级，所以要干些你们难以理解而且意想不到的牛逼事”的样子。 但舍尔特显然懒得折腾这类花里胡哨的事，她举枪时的神情也毫无观赏感，一点也不像在威胁谁，而是一个无奈于自己棘手工作的白领，眼下必须带着合作伙伴来浏览刚做好的方案，一副无所事事，巴不得赶紧下班的架式。 “诶——有什么佩服不佩服的。” 这么近的距离之下被枪指着，卡洛斯的反应像是被某个孩子威胁要杀他全家那样平淡，他伸出手指，对着舍尔特摆了摆，“我们只是看出了这些画作的细节而已，你们这么大费周章的举报会展，不就是希望有人能看懂吗。” “既然我们是那少数人之一，而你又无法找到其他更有资格的游客，所以只能认为我们同样是跟你那位老板一样级别的艺术家，或者承认自己是个一窍不通的低能儿。” “你说得还挺对的。”舍尔特还真想了那么会，但依旧没把枪放下，“但我也有我的原则，会场也有它本身的规矩。” “不管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的，我说这一次——‘摇篮曲’容不下二位，还请打道回府吧。” 卡洛斯直接就乐了，这鬼女人还真有够警惕的。 “拜托，大姐。” “你知道我们俩过来花了多少功夫吗？” “我们不要钱或者什么商业机密，那些东西对别人而言或许很有价值，但在我们眼里……跟狗屎没什么区别。” “我们这次过来，只为跟你那位老板好好谈谈理想。” 听到这话，舍尔特倒是有些诧异了，她本以为二人是特地过来找茬碰瓷的，没想到竟是为了这种事。 她是一个非常懂得权衡利弊的聪明人，做任何生意，谈判的核心就在于双方所能接受的条件和底线。既然对方不挑别的地方搞事——比如赌场，致幻药根据地跟毒虫窝，那无非就是换个皮想要钱而已，或许他们知道会展内部的一些机密消息，但没有点破也算是给面子。 而谈判的筹码，当然是可以协商的，就对她而言，作为维护负责人之一，舍尔特如果发现武力无法摆平这事，那她完全有资格在不请示任何人的前提下调取些资金，把这俩王八蛋应付走。 至于具体金额……反正只要别太离谱，她可以给出常人十辈子都花不完的数目，并且会展的老板在事后也绝对不会产生任何质疑，因为她解决了一切可能引起混乱的盲点。 可惜的是，卡洛斯他们想要的可不是钱那么庸俗。 “我想二位应该是误会什么了。” 舍尔特这回总算是把枪放下，接着翘起二郎腿，把口香糖吐在包装纸上，就这么往地上一丢。 “先不说你们认不认识老板，他平时可是很忙的，前阵子刚去曼哈顿开会了。按照他事先吩咐的，差不多得出差一个月呢。” “况且我们又不是只有在n27区有这么一个画展，老板平时很忙的，没功夫留在一个地方发呆。你们如果真想见他的话，我可以留一个电话，下次……” “行了，诸如此类的废话点到为止吧。”就在这时，一直都没开口的梅林克忽然插嘴，打断了舍尔特的话，“你是个聪明人，女士。” “你那位老板就在监控室后面盯着我们呢，他藏在这些画作里的讯息我也读懂了。” “身为eoubs特批的b02行动员，如果连这种胆量都没有，死在天堂福音也是活该。” 随着这句话落地，舍尔特的神色逐渐变得阴冷了起来。 这一次，她没再多说，而是抬起手，拍了几下掌。 只是不到十秒的时间，暗室的密码门再次从外面被打开，随即便有三十名与她一模一样面孔的人涌了进来，她们顺势围住二人，并且每个人手里都提着把只有在科幻片里才会出现的……特质激光枪。 “接下来的话，我只会问你们一次。”待所有人都准备就位了，舍尔特开口说道，其眼中已是充斥着杀意，“你们是谁？eoubs哪个分部派出的行动员？来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见状，卡洛斯却是吹着口哨打开笔记，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翻了起来，同时回道，“可以，很牛逼兄弟。” “不过我也还是那句话。” “你这种只负责传话的低能儿，是没有资格知道我们找你老板要做什么的。” 然而，就在舍尔特下令动手之前的那一秒。 她终端里的通讯忽然响了起来。 对此，她摆出停下的手势，看了卡洛斯和梅林克一眼，随后退了几步，按下接通键。 二人也没有趁这时间攻击，只是安静地坐在原地等候。 整个过程中，她只是重复着“明白了”、“是的”、“了解”。 大概两分钟过后。 舍尔特朝一众人挥了挥手，她们又立刻从暗室退了出去，没有任何犹豫，只是绝对的服从命令。 房间里剩下的人，又只剩下她、卡洛斯以及梅林克。 “二位，这边请吧。” “克里曼先生很想见见你们。”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友好交易 第230章 友好交易 n52号街区。 13:08:52。 潘多拉的敞篷车停在了一条的巷子口内。 就在这里，十几个蹲在路口，抽着廉价香烟的男人正在商量着晚上去找哪个药贩子搞点猛货玩玩，他们听到刹车声，目光一齐的向着这边看来——在这帮子人背后还停了十多辆改装过的山地摩托，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数目极为夸张的铆钉夹克，面部还印着各种刺青、铁钉和唇环。跟他妈上世纪的飞车党一样，就是身材没人家有范，一个个瘦得像早产儿似的，别提有多傻逼。 “我操？” “好他妈正点的妞。” “美女，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操一下吗？” 何砡躺在后座闭目养神，根本不关心这几个弱智会做什么，顶多来几句垃圾话而已。就算李霖突然从天而降也无所谓，正好把这傻逼揍一顿让他好好回eoubs反省人生。 潘多拉握紧拳头，松开，再一次握紧。一种把她焚烧的欲望笼罩了过来……她真的很讨厌很讨厌这种开口闭口就要干谁的杂种，操他妈的，非要她来做这种事吗？ 她调出终端里搜寻到的帮派讯息——刺青脸、铆钉夹克、改装摩托——条件很符合，是n52号街区比较出名的势力没错了。虽然都是垃圾，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量变引起质变？老鼠屎只要够多，无论粥有多好吃也会被倒掉。 潘多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朝自己做出一些非常下流的动作，显然在快速思考。然后她临时修改了方案，迅速朝那几人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回应了个配合的手势——就像她在耶路撒冷时讨论如何把莉莉丝的城堡炸掉那样熟练。 她提跳下车，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跟热情。 “帅哥们，下午好啊。” “我是来收保护费的。” “每人100美金，麻烦速度快点，我们赶时间去下一个地方呢。” 领头那个刺青脸看向其他人，随后慢慢转过头，整张脸扭得跟他妈苦瓜一样。 “操……怎么是个神经病。” “你是被人干傻了吗？哪个红灯区走出来的疯女人，刺青帮听过没？” “我看你是他妈的脑子里也装了精哈哈哈哈！” 他这样说着。 潘多拉立马转过身，一副“你看，人家都这么骂我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可由不得我了”的表情——她当然是故意的，并且十分确定何砡会纵容自己。 她没想错。 何砡旧日性情里的某种东西一闪而过，隐约在双瞳中呈现出来。 “留几个活口就行了，武器还得发出去呢。” 刺青帮的十几名成员都懵了。 “crazy……” “你们去把那个坐在车里的傻逼拉出来揍一顿，打个半死就行。” “我先让这个婊子爽一爽。” “这俩狗男女不会觉得这里是被天堂福音管着的秩序区域吧？” 领头那人挥了挥手，让一众小弟先去处理何砡，同时将皮带解开。 “宝贝，我会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做被火车操了一样。” “你会直接爱……” 他还准备说什么，但没能把话讲完。 因为潘多拉的速度太快了。 没人能反应过来，在她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其手中握着的针剑已经划开了他的大动脉。 这一击的力量极大，速度也是一流的快，简直把那人的整个脑袋都割了下来，他当场就死了。 在那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她死死盯着领头那人的眼睛——对方终于意识到自己要死了，那张面孔上露出惊恐与不敢置信。潘多拉又笑了起来，血溅得她脸上都是，但她就是笑得如此愉悦且幸灾乐祸。 真是可惜，他再也不能摆出那副运筹帷幄的得意表情了，他也不能再用那坨烂肉操些什么东西了。 那段自我良好的人生就这么永远凝固在此刻的痛苦里。 对周围人来说，他们只是看到有什么东西从眼前穿了过去，然后眨了眨眼——有人就突然死了，整个头被割断，尸体毫无尊严的跪在地上，伤口还在往外喷着血浆。 在这愣神之时，潘多拉又出现在另一人背后，抬起手卡住他的脖颈，然后用力一转。 再杀几个呢，她这样想。 何砡这会儿总算是睁开了眼，他走下车，看着已经大脑短路的刺青帮成员，又看了看潘多拉。 “留四个人吧，四个人刚好分四把枪，逛一圈后基本这几个帮派都有天堂福音的内部武器了，” 他手一挥，将藏在整个巷口内的线收紧。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 如同二维切割的奇异光景那般，几名帮派成员的身体在瞬息不到的时间化作数百块碎屑肉糜，半空中飘着血雨，顿时浇灌满地。 “好了，按照事先说的那样。” “每个人100美金。” “现金或者网银支付都可以。” 不等何砡再说什么，侥幸捡回一命的四人连滚带爬地蠕动到他脚边，跟他妈拜祖宗似的吧全身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并且还磕起了头，生怕他俩不收一样。 潘多拉大概清点了一下，发现这群人还挺他妈有钱的，别说每人100美金了，怕是往后加个0他们都能当场掏出来。 她将钱丢进敞篷车内，随后变戏法似的从终端内拉出四团数据——在旁人眼里这些流动的数据代码是直接从她皮肤底下钻出来的——随后它们变作四把光是看外表就知道这玩意能让人升天的重型机枪跟两箱子弹。 就在四人想着自己难道得死在这玩意底下时，潘多拉把它们挨个丢了过去。 “喏，我们收了你们的保护费，这就是回礼。” “你们n52区也有专门的军火商吧，要不要把这玩意拿给那些人就是你们的事了。总之，本店虽然量少但拿出来的东西可都是好货。” 她说着，从怀里拿出几张现做的名片，同样洒了过去。 “觉得货好的话，记得及时联系我们哦。” 言罢，潘多拉便跟何砡一同回到车上，离开了现场。 只留下还处于懵圈状态的四个傻逼，面面相觑。 他们看着面前造型狰狞的武器跟弹匣，难以置信……简直觉得自己是他妈在做梦。 良久—— “喂……把这事告诉老大吧。” “n52区来了两个瘟神。” “不过这武器……好像是真的啊？” 第二百三十章 风暴 第231章 风暴 一个半小时后。 足足有三百二十七把来自天堂福音内部武器库的枪械流入了n52区，其中还有等比数目的弹匣以及……何砡特地准备的秘密礼物。 一种董事会里极为流行但是非常廉价的基因变异药剂，也叫“速成品”，业务部曾经卖过，十五美元一支，二十美元一整打，还额外送五支。 注射药剂后的三分钟内，你的皮肤会变得坚硬如铁，肌肉强度跟动态视觉增幅个几倍，并且还能暂时屏蔽痛觉。与此同时体表会不断流些暗黄色分泌物，像他妈脓水那样。有的体质不好的人还会长出畸形的器官，或者发生局部溃烂，简直是试验品里的试验品。 变异后的人只能持续这种状态三个小时，还会伴随很多不良反应——诸如性格变得很暴躁，很想杀死什么东西，这种欲望会逐渐掏空人的精神，直至效果结束。 董事会里的人当然不会注射这种廉价药剂了，虽然很便宜而且效果不错，但副作用太大了……拿来卖给那些灰色地带的傻逼倒是不错，有时他们还会借此开个赌盘——押谁能承受得更久，或者谁能一次性注射更多。 他们前几年还专门找人处理失败品回收尸体的活儿，那可真是件类似于下水道清理一样的工作。 注射廉价药剂的人基本都变成了异态生物，而且只有有钱人不会玩这些东西。那段时间纽约城到处窜的都是些畸形恶心怪物，破坏能力还大，中途还进化出繁衍功能，大大小小的幼种生得到处都是。不过后续也被处理得很完美，天天被武装部的生化人追得没地方躲，他们只要逮到了，就全部宰掉，然后丢进实验室上让研究员看看还有没有回收价值。 而现在，这些淘汰品所引发的恶劣后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往日里没人看得起的“底层人”们在得到这样的厚礼后纷纷挺直就腰板，觉得自己他妈的获得新生了，当即选择高调做人。 这群满脑子都是操人，抢劫，毁东西的杂种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得其反——一旦开始毫无顾虑的放纵私欲，就像是凶兽出笼那般，只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惹下了数不清的麻烦。 在n52区几大帮派开始扫荡之前，就有超过五十起抢劫案，故意伤害案在列克星敦大道发生。警方刚派出增援，就收到另外几十起银行被劫案的紧急通告。 这其中还有数十个小帮会之间的暴力争夺战。 其中最他妈操蛋的，就是刺青帮的老大——这哥们收到小弟邮件的时候正躺在床上嗑药，结果刚收拾好东西出门就被一个楼下得到新武器的药贩子时爆了头——那机枪的后坐力太大了，纯属是不小心走火，谁能想到一发子弹的威力跟他妈手雷一样，猛得离谱。 而做事最猖狂的大概是四个刚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回来的家伙——他们私吞大部分武器，随便抢了辆越野车就往市中心冲去。结果开车的那个傻逼有些路痴，快到地方的拐错了方向，把董事会刚布置好的临时业务分部当做了银行，并且还痴人说梦地想着大的要来了。 然后当场就撞死了两个吃盒饭的业务经理，准备下车展开伟大理想的时候又被赶来的武装部人员逮了个正着，死得不能再死。 而回过神的作战局长在下令肃清之前，就收到了来自董事会总部的最后通牒：能干就干，不能干这辈子都就别干了。 于是，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功夫，n52区喜提全体武装部清除套餐一份。 那群注射了基因药剂，失去理智的变种被武装人员挨个宰了之后，和跟几年前一样，统统被负责扫地的人员丢进了回收场里。 所有人感叹世道变化万千的同时，也知道了这一灰色地带出现的新人物—— 开着敞篷车，喜欢揍人一顿然后又发福利的两个瘟神。 有心人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信息——前段时间恐怖袭击的始作俑者，能他妈拿导弹轰董事会业务大厦的狠人。 操，太牛逼了兄弟，你俩简直就是末日鸳鸯，吃人不吐一点渣的绝世猛男猛女。 就在所有人妄想与他们搭上线的时候，这帮人才后知后觉发现何砡与潘多拉给顾客们留下的那张名片。 但上面没有任何的实质性内容。 只有一个意义不明的数字。 659。 …… …… n52区。 “喂——华哥啊，是我是我，刺青帮的……” “喂？丹尼尔啊，最近怎么样啊，听说你红灯区那边的生意做得挺他妈搞的啊，兄弟我有个计划……哦你老婆生了啊，那下次再聊。” “尼斯先生，我是n52区刺青帮的统领，汉尼。有件事想要跟……你老妈明天结婚？所以得先挂了？等等，你不是自幼父母双亡吗，喂？” “请问基德先生在吗？对的，我是汉尼。” “哦，刚刚出门被车撞死了。” “那节哀啊。” “金女士，我们刺青帮绝对有……” 这一次，电话刚接通三秒就被挂断了。 寂静的暗室之中，汉尼深吸口气，像是在告诉自己要冷静，随后向一旁等候多时的亲信问道：“伤亡人数统计好了吗？这次闹这么大底下人基本都学会老实了吧。” “加上跟其他帮派火拼没了性命的，这一个下午的时间我们损失了五百二十三个兄弟。其中有一百二十个是接受过义体改造的，装置也都被天堂福音回收了。” “那些武器还剩下多少？” 汉尼这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满脸肉疼的继续问道。 “还剩十三把以及两箱弹匣，正在仓库里放着，绝对安全，您大可放心。” 下属顿了顿，心想还是不把原本有二十八把机枪但中途起了内讧又被炸没了十五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免得自家老大当场吐血身亡。 “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啊。” 汉尼只觉得浑身像是有无数根勾八在顶，这帮整天就知道嗑药，操女人的废物东西，一到关键时刻是真你妈毫无作用啊。 风暴突如其来。 当真是任谁都没个准备。 “唉，把还活着的人都召集过来。” “我要跟你们说个事。” 第二百三十一章 俯首称臣 第232章 俯首称臣 “crazy，几个武装人员的资金库跟他妈慈善家一样，怕不是内裤里都能搜出一堆金条吧。” 汉密尔顿正在数钱。 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牛逼，刚醒来没多久就碰到有人抢劫银行——当然他不是去行侠仗义的，大家不要想多。 那些准备在金库里好好赚一顿的人碰巧就是注射了基因药剂的，来自n52区的帮派人员。单凭实力而言称得上是顶级打手了，但这帮子刚体会人生美好的猥人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汉密尔顿直接拧下了脑袋，不用任何花里胡哨的技能，单纯靠着蛮力，然后—— 如同气球爆炸那般。 瞬间嗝屁。 银行内其他几名劫匪看到这一幕都你妈懵了，哥们这么猛还几把抢什么金库啊？您直接杀到董事会总部统治世界不好吗？到时候咱们肯定俯首称臣，喊您爷爷。 他们见状马上开润，但汉密尔顿只是对准这帮人的方向勾了勾手指——纯粹而无形的力就将所有人包裹住，然后在庞大的挤压之下统统爆成血雨，一同登往极乐世界。 “畅快。” “我已经嗨到不行了。” “你们俩个，过去把能带走的现金都清点一下，速度要快。” “不然我就把你脑袋塞进他的膀胱里。” 言罢，汉密尔顿打开两瓶致幻药，跟他妈吃维c那样，把它们统统倒进嘴里，猛地咽下。 “crazy……” “不愧是经过改良的极品货，当真是爽得离谱。” “呼——” “如果塞吉奥这杂种在的话，事情会更有趣的。该死，我怎么最近总是想起这个王八蛋。” 汉密尔顿谈话间又是开了几瓶药片，照着速度怕不是整个纽约城的致幻药供应商都得亏出屎来——拜托，他又不给钱。 安贝尔两人看得眼皮直跳，赶紧屁颠颠地跑到金库那去搜刮战利品。 很快，收场工作就完毕。 汉密尔顿看着面前十几袋金条跟现金，粗略算了算，价值差不多八千多万。 真几把有钱啊，虽然不如他在欧洲干个两年的工资也差不多，但这地方可他妈是虚拟精神世界，那叫李霖的杂种也算是一方统治者了。底下人的基本也就是他的，每天还能操些极品妞，又不用出去干活，人生追求莫过于此了。 安贝尔跟诺利看得眼珠子都快弹出来了，想要肯定是想要的，至于开口还是免谈吧……这魔神喜怒无常，是那种一觉得不对劲就要杀人的狠角色，有钱赚没命花可太惨了。 “其实……我是一个好人。” “大家都是男人，我当然懂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我就一句话，只要跟了我，女人跟金钱都是这辈子不会缺的东西。” 汉密尔顿佯装思索之状，其实是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可夸的点，当初在欧洲也是，不是杀人就是让别人去把其他人全家杀了，可不得跟塞吉奥这杂种玩到一块去。那也没办法嘛，局势所迫，eoubs这鬼机构在欧洲可他妈宗教主义得很，跟你妈回到中世纪一样，不过在他看来还是拳头大最重要。 随后，他直接丢了六袋美金给那两个弱智，同时心想自己要怎样做才能把这几把地方操上天。积累势力……他似乎也不需要帮手，别说目前这个纽约城了，放眼整个永梦之镜应该都没人顶得住自己一巴掌。就算那帮行动员全部联手也难说，等他把—— 骤然间。 汉密尔顿想起了什么，立刻暗叹自己怎么跟个傻逼一样，要说有威胁的敌人那个何砡跟希伯来倒是算两个，前者拥有近乎杀不完的性命跟认知修改，篡改法则的概念特性，后者纯纯是个挂。 不行，自己必须找时间先把这两个杂种杀了，如果解决不掉就试着联手。虽说塞吉奥的死跟东夏分部有一定关系，但罪魁祸首还是斯坦福跟戈尔，就算真到了要把他们都灭了的地步，自己也得装个样子假意合作。 他有种预感，这精神世界里会有很多人死掉，倘若自己太过大意，指不定下一个升天的就是他。 “我操！爹！亲爹啊！这几年没有你我活得真的好苦啊。” “爷爷！您就是我的亲爷爷！” 安贝尔直接一个涕泪纵横，跪在地上开始磕头，几把的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人。 倒是诺利有些心思，只是感叹他们二人或许再也无法回到正常生活了，原先的被迫处境早已改变。一旦拿了这钱就彻底成为这魔神的玩物了——当然，拿不拿都一样，不拿肯定死，拿了嘛还能多活几天。 命都他妈要没了，还讲什么清高呢，怎么爽怎么来吧。 接下来的时间，汉密尔顿跟他俩好好讨论了下一步如何打算，未来的宏图大业等等事情。 他的意思很简单——几人闹得动静比较大，董事会那帮傻逼肯定是知道了，但是无所吊谓，对方来多少他就杀多少，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这世界的运作规则还没摸透。 因此，汉密尔顿打算几人先找个地方安居下来，积累势力跟财力，等时机差不多了再直接杀往董事会，把那勾八李霖宰得他祖宗都认不出来。然后他会想办法让这个世界回归本质，比如所有人皆大欢喜的从梦里醒来，手拉手唱首葬礼上的哀乐，一起嗑药找人去床上快乐之类的。 但这办法也有一定风险，且不说董事会内部是否有其他实力超群的行动员被收拢了，他是不会照顾二人的安危的。因为这俩二货太弱了……除去体内植入的血肉装甲跟改良过的基因药剂，打打普通人是碾压程度，碰到行动员肯定是一个照面就升天的弱鸡。 他借此举了个例子，就说自己有印象的几个吧……无论是何砡还是只有辅佐战力的安如是，对方灭你们俩也是轻而易举，都是经历了无数场控制任务的高手。 杀两个脑瘫岂不是随随便便的事。 “爹，你说得对。” “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应该离开纽约城，逃到那些灰色地带——比如n52区或者n27区。” “那里我还有些熟人，关系非常不错，绝对是可靠之人。” 汉密尔顿战术性后仰。 这他妈难道还需要你提醒？ “不错，看来你俩并不是真实意义上的废物。” “我需要一个绝佳地点。” “要安全，算了……不安全也无所谓，就算你俩偷偷联系董事会的人也没关系。” “但你们要考虑清楚，如果有天我到了必死的地步。” “我会腾出手，把你们两个宰掉。” “相信我，那用不到一秒的功夫。” 骤然的，汉密尔顿浑身杀气弥漫，整个人狞笑起来，面目格外渗人。 安贝尔两人只觉汗毛耸立，在这极度的恐惧中，唯有俯首表达忠心。 第二百三十二章 黑山羊 第233章 黑山羊 n23号街区。 这片区域的时空与其他地带不同，流速异常的快。 希恩只觉得自己来这没一个小时，天就已经全部黑了。 周围依旧是那些幻象，只是随着继续深入而变得更加惨烈——正对面的水沟里，有个类人生物在吃一具尸体，内脏跟碎肉拖得四处都是。那玩意足有轿车那么大，浑身被骨质皮肤覆盖，并且还溢着暗黄色的脓液，活像从灾难片里逃出来的变异生物。 她听到一声呼救。 随后便看到有个女孩从角落里跑出来，光着脚。一只同样体积的怪物死死跟在背后，像是在玩某种捕猎游戏。但此刻显然已经玩够了，所以猛地跃起，牢牢将猎物去扑倒到在地。 那玩意跟水沟出现的不太一样，多出来四个大小不一的脑袋，像赘肉那样从空间有限的脖颈处凸了出来，翻着血丝密布的眼珠，内里还淌着脓浆。 这女孩的模样跟难民差不多，很难想象她之前经历了什么，脚掌跟其他露出的躯干一片血肉模糊，衣衫褴褛的，又瘦又小，那变异生物在她面前就是个庞然大物。 希恩不动声色地看着它将那女孩扑倒，非常轻松的咬开了她的脑壳，随后像他妈吸果冻那样把内里红白之物吞了个干净，她甚至还能听到脑浆在头骨里瞬间抽干的声响，回荡在整个街道。 这类人生物还在吞食着那堆破碎的血肉，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身看向她的方向。 希恩在想，她还作出什么反应呢，是像好几年前那个刚加入eoubs的小孩那样吗，不知所措，盲目地在一个又一个控制室里逃窜躲在黑暗里痛哭。 亦或者是干脆利索的给对方一枪？ 路灯光线照过来的时候，她的脸色白得吓人。 她什么都没有做。 一切只是幻象的投影而已，起码潘多拉给出的情报是这样的，那就这样去理解吧，自己见到的任何悲剧，早已发生在过往。 就算再怎样被拿出来观赏，都不跟这儿的任何一个谁有关系。 希恩继续往前走去，身后还在持续传来惨叫声，她再次告诉自己它们都是假的。 就这么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 暴雨停息，鹅毛大雪从阴暗的天穹飘落下来，温度骤然低得能把骨头冻透。这地方的环境变化跟eoubs沙龙内的气候调节一样，过于邪门。 只是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有积雪形成，希恩裹紧大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中行进着。那些血腥渗人的景象都褪去了，有时能看到三四个灰色的人影从身边掠过，转瞬即逝。 又是五分钟过去。 她终于看到了那座记录在行动根据点中的建筑——ck sheep精神病院——装潢破败，在这凛冬的处境之下如同废墟，可真他妈是生存游戏里的典型避难所。 正前方的路已被积雪覆盖住，看那隐约露出的杂草跟废弃信箱的模样也知道很久没人来打扫了。希恩径直往大门那走去，一路上连个鬼影都没看到，更别提门卫了。 她推开铁门，老旧风化的建筑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动静，随后露出内里的模样——如同外表看上去那般，整栋大楼黑漆漆的，凄清寂静，只有顶楼某个窗户透出微光。 希恩打量了四周一会儿，打开终端给潘多拉发了条邮件，对方很快就已读，但似乎很忙，没任何要回复迹象。 她只得先走上楼，每段隔层都贴有精神病院的换班时间，目前还没到下班的点，但楼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她来到三楼的时候碰到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那人满脸都是细小的血痕，表情麻木，对希恩视而不见。但又明显是个活人，不知经历了什么，只是一步又一步地往楼下走去。 希恩来到顶楼亮着灯的那间办公室，上面还有个锈迹斑斑的牌子——“病患资料室”，还算不错，她想着，起码这核冬天一般的地方还是有人工作的，别提有多他妈尽职了。 门没锁，她很轻松的就来到了屋子里。 正对面就是张办公桌，那后面坐着的人很年轻，目测只有二十岁出头，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染满污垢跟烟渍，脸色跟嗑药嗑多了一样难看，泛着铁青。 看到有人进来，他立马把刚准备拿出的卷烟收了起来，随即恶狠狠地说道：“现在不是家属探望的时间！请你出去！” 希恩盯了他有一会儿时间，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如同她每次去各大洲分部考察行动员的精神污染值，参与沙龙宴会那样专业，那笑容优雅而迷人，“先生您好，我是希恩·康娜利，是来找赫拉女士的。” “谁？”对方愣了愣，如是问道。 “贝尔·赫拉，黑山羊精神病院的院长。”希恩说。 “哦……赫拉啊。”男人有些含糊地说，“你有批准证件吗？我们这可是专业机构，无论是探望还是交流都得有官方印章的……美丽的女士！很高兴认识您，叫我菲兹就好。” 他这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希恩就从包里拿出三大捆美金，将它们往办公桌上一丢——那数目反正够这人喝上几轮贵得离谱的酒，并且操几个高档货色了。 菲兹乐呵呵地把钱塞进抽屉里，随后又装模作样的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那无神的眼瞳都重新聚焦了起来，他已经尽可能摆出比较有权威的样子了。 “请您跟我来，赫拉就在3号重症区里。” 他从一旁的储物柜里拿出钥匙，走到门口打开门，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那样，表情变得怪异了起来。 “对了……为了您的人身安全，您一会儿最好还是躲在我背后，有什么话隔着防护栏说就好了。” 希恩有些没听明白，都什么年头了，精神病院的院长还是个高危职业吗？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碰到不听话的病患直接电击伺候，要么灌点镇静药不就得了。 “抱歉，我没懂你的意思，这个点她是在给病人进行治疗吗？” “啊，那倒不是。” 菲兹叹了口气，解释道。 “她只是得精神病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贝尔·赫拉 第234章 贝尔·赫拉 走廊内光线一如既往的暗，大部分灯都坏了，一个人也没有。 希恩本想着如果顺利的话，她在见到赫拉的途中会有保安或者护士陪同，但现在她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这座精神病院人手如此不足了。 院长居然都他妈的疯了，简直离谱他妈嗑药嗑多了，离谱到神智不清了。 她跟着菲兹，穿过两条昏暗幽静的长廊，下了来时的楼梯，从后门走出，随后又向另一处同样破败的建筑走去。 一路上这位烟鬼都在介绍黑山羊精神病院的悠远历史，说它在那位救世主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前就存在了。距今有三百多年之久，院内人才辈出，是整个纽约医疗水平最好，痊愈率最高的精神病院——短短五分钟的时间，诸如此类的话希恩反复听了三次，实在想知道他还有什么新词。 菲兹能读懂对方的表情——那是种看傻逼的模样，所以他只得低声嘟囔着，说自天堂福音公司成立之后，董事会的高雅人士们从未光顾过n23号街区，倘若他们能施舍点置换器材跟装潢的钱，这地方绝对不可能变得如此凄凉。 他们来到偏楼，向上前行。 如菲兹所说的那样，这里大部分病人都搬走了，希恩可以看到很多虚掩着的房门，有些门栋在漆黑的空间里敞开，显得空荡荡的。 那些没有及时转走的病人要么是没有家属过来接应的，要么就是没有足够经济能力维持日后生活的。她心想，贝尔·赫拉当然不属于两者之间的任何一种，但她为什么没那么做呢？或许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去，所以心甘情愿困在这场自己建立的牢笼里。 他们来到偏楼六层，菲兹打开厚重的铁栅门，墙壁周围呈现出严重的脱漆现象，但还算牢固。门后是跟主楼布局同样的长廊，不得不说这地方的设置真的有够老的，节能灯坏了好几盏，只有两三个算是在正常运作，时不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在走廊内回荡。 “她在027号病房，跟我来吧。” 两边都是紧锁的病房，希恩能听到那些隐约的笑声，自言自语， 甚至还有刻意压制住的笑声。这些声音夹杂在一起，营造出疯狂怪诞的氛围。 “没办法，我是这医院唯一的守夜人。”菲兹耸了耸肩，将那串钥匙拿出放在手心掂量起来，向黑山羊少有的客人介绍着说，“所以基本不会让他们有逃出去的机会，反正房间里什么都有，物资也够，我会特地通了网络让他们看节目呢。”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继续说着，但表情有些不适应，像是在讲些自己都不清楚的事一般：“其实还是有几个护工在的，但他们都被病人吓到过，上回有个冒失鬼因为偷懒没把门锁上，被逃出来的一个家伙咬掉了耳朵，我可赔了不少钱呢……” “有时候这帮饭桶故意把大门锁死，还把钥匙藏起来，连我都找不到。他们可没良心了，就连必须摄入的安定药都会忘记给，有时候一忘就是好几天，简直丧尽天良。” 你这医院的病人没自杀也是够坚强的，希恩想，按照美洲那边的法律，怕不是院长以下所有职员都得被告上法庭，服个几年劳役。 守夜人听到一间病房面前，仔细看了眼号码牌，随后将对应的钥匙选出，“应该就是这里了，她平时都很安静，只是有时候突然会发疯而已。” 屋内有台灯开着，希恩可以隐隐看到内里的样子——整个房间大小只有15平方米，没有窗户，穹顶是通风口，但被焊死了。靠右的位置有一排黑乎乎的东西，大概是床，贝尔·赫拉就蜷缩在上面。房间里还有个简陋的淋浴间跟衣柜，以及桌子跟长椅，至于物资什么的……倒是没见到，很难去想屋内人是否还活着。 就在这时候，他们听到那蜷缩在床上的人忽然哼着什么曲子，希恩贴近仔细听了听，是首调子很平缓的歌，类似于乡间音乐那种，内容是关于城堡里的公主日日夜夜等待着解救自己的王子何时到来的故事。 菲兹嘟囔了局句什么，她没听清，但看到那人探出手把房间的灯打开了——内里的场景顿时清晰了不少，刺眼的光线照亮了一切，希恩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心想终于见到面了。 她长得与潘多拉从资料库调出的照片一模一样，只是憔悴了许多，并且头发长了不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此刻，贝尔·赫拉穿着身很久没洗过的黑色衬衫，她居然没穿病号服，希恩有点惊讶。那人双眼无神的张着，仿佛陷在什么美梦里，面容虽然憔悴但又长得极好，属于是那种美得让人心碎的程度，只是那双眼瞳太过空洞。 “贝尔·赫拉女士。”希恩开口，她的声音如此这一幕场景那般冰冷，窒息。 “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床上的人完全没有理会她，依旧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希恩啧了声，她在一个时空流速完全错乱的区域，站在一个荒芜人烟的精神病院，看着那个本该死在西伯利亚的b01行动员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就像从前听到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怖故事一样，倍感不适。 但她必须去这样做。 为了伊森，为了他妈的所谓的全人类。 “赫拉女士，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她继续说，“请你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 有什么好整理的，这地方根本没任何值得带走的东西，希恩环顾了四周几圈，这间干巴巴的屋子就像个牢笼，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对方如同聋了那般，倒是菲兹终于反应了过来，猛地提高了声音问道：“什么？你要把她带走？！” “你所需要的相关通行证我已经准备好了。”希恩走进房间，从包里拿一叠又一叠潘多拉事先传输给她的文件，利落地把它们都拿了出来。 “但是她病得很严重，臆想症你明白不？让人整天他妈的胡言乱语的那种病，而且非常危险，还会把人……” “我知道，这是文件，您请过目。”希恩完全没管他在说什么，把皮包里的东西全拿了出来。 “不行，我们是专业的机构，还需要她的家属陪同。”菲兹一脸正经，身上如同洒了正道的光。 “可以。” 希恩叹了口气，又从怀里抽出支钢笔，慢慢说道：“说吧，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迷途 第235章 迷途 经过一番非常友好的学术交流后，菲兹同意了贝尔·赫拉的出院。 “您真是一位体贴而又温柔的女士，但我还是由衷提醒一句……她的病症很严重，还请您能看护好。”菲兹被揍得不成人样，差点就他妈当场归西了，鬼知道这八婆下手那么重，还差点用钢笔扎穿自己的咽喉，实在是太恐怖了。 “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这是名片。” 希恩从口袋里拿出署名为eoubs的名片，郑重地将它放在桌上，“当然，你也可以抽空过来看看她。”——他当然看不到，也联系不到自己，这玩意本来就是假的。 “我会那样做的……”菲兹咕哝的应了句。 床上那人——贝尔·赫拉如幽灵般坐了起来，下了床正在穿自己的鞋子。 她动作很慢，像是那种病入膏肓的老人，又拿了件外套披在衬衫上，下身只有一件亚麻制的长裤，一副懵懂没睡醒的样子，然后站在原地不动了。 “你还有别的东西要带走吗？”希恩问道。 赫拉摇了摇头，如果她不做这动作的话希恩还以为她已经病到听不懂人话，无法沟通了。 “那就行。“希恩松了口气，如此说着，随后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那位守夜人还一副没从暴揍里缓过神来的样子，显然是疼怕了。 她觉得这家伙多半明天睡醒之后也不会想起来贝尔·赫拉出院的事情的，或者中途嗑点药，看点杂志什么的就把一切抛之脑后了。拜托……这精神病院都没几个人了，就别这么敬业了好嘛，况且那张隋朝打印出来的名片多半也会被丢进垃圾筒。 从他们用“臆想症”这么个简单的概括词条——以此来解释为什么这位头脑原本非常清醒的院长突然发疯，并且干脆就这么半死不活的将她关进病房，一次探望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能看出来了。 二人手拉着手，就这么来到光秃秃的走廊，长廊两侧依旧响着癫狂的笑声和低语，场景还是那种诡秘荒诞的气氛。幸好这会开了暖气，只是小得让人怀疑它是不是控温系统坏掉了，等同于没有。 希恩看了眼身旁穿着单薄外套的贝尔·赫拉，又往窗户外看了看——外头可以算是科幻大片应有的寒冷荒原，这位特性强到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王牌行动员看上去像会随时死掉一样。 她捏了捏眉心，心想怎么就忘记把致幻药带来了，随后脱下自己的棉袄罩在对方身上，心想着这人要不是疯了，别说寒冬了，跳进岩浆里估计都没事。但这会如果突然出了意外，估计还是会跟正常人那样死掉的。 在希恩得到的资料里，贝尔·赫拉作为唯二被送往天堂福音执行控制任务的行动员，其特性能力可是跟何砡相仿的概念类。而这人死后得以复活……又被送到精神病院仅仅是一种特定的安排，事实上，这事演变到此都是她自己安排的。 她摆出一副厌倦杀戮，痛苦的状态。理所应当的去扮演一个无法料理自己的生活的可怜人，而那位救世主——李霖可不需要这种稳定性不好的武器，所以她被丢在了这么个荒芜的角落，如果不是潘多拉窃取了核心资料库，筛选出增援名单，或许她就要这么被遗忘到死。 贝尔·赫拉跟着希恩走下黑暗的楼梯，然后一同走进大雪纷飞的黑夜，她这时候看来又不像菲兹说的那样癫狂，至少非常听话。 “我不知道你在这待了多久，是不是醒了过来，总之你已经很久没离开黑山羊了吧。”她点上支烟说，接着看了一眼对方，“现在的永梦之镜可不是什么让人好受的地方。” 那位尽职的守夜人可没有来送行的意思，在被希恩拐了辆满油的越野车后，就表示自己已经迫不急待地想要回到他那办公室里，好好睡上一觉了。她们出门时，这家伙离开的动作可不像是很急切的样子。 希恩想了想，又问道，“喂？说点话啊倒是，我讲的可他妈是英文。” 赫拉只是呆呆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理会，然后径自走到停在楼下的越野车前，又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希恩，等着她开门——似乎早就算到他们要借着这个离开n23号区。 希恩骂了句脏话，无奈地走过去，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心情。他用钥匙打开车门，那位王牌立马钻进后座——完全把她当成专门接送的司机了，妈的。 她又吸了几口烟卷，没再浪费时间，跟着坐进驾驶座，发动汽车。 这时，雪忽然变得更大了，它们像他妈喝嗨了那样在穹顶之下飘着，天穹暗得不成模样。希恩把车子拐上大街，顺着原路返回，并且保持着相当安全的速度。 她很快就驶出了来时的街道，向n23号街区外的大路开去，周围都景色愈发荒凉了，没有之前血腥的幻象，只有不断密集起来的雪花和黑暗，逐渐占据了一切。 这样持续了十分钟，她发现自己连五米外的距离都看不清了，这世界不知何时变得只有一片森冷的白茫，剩下的就是这辆破车、两个饱受折磨的可怜人和微弱的照明灯。 赫拉盯着车窗许久，忽然抬起手掏了掏棉袄的口袋，从里面翻出几支抑制药剂和一枚吊坠。 希恩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喊了起来：“操，别他妈翻我的东西，你是想死吗？” 赫拉麻木地看了看那吊坠，外表还刻着希恩的名字，做工非常精致，一看就是昂贵货。 “真是可怜。”她终于开口，说出此行为止的第一句话，“他被困在一片沼泽里，不断地挣扎，哪怕要陷进去的最后一刻都还在想你。” 希恩猛地一个右拐，把车停在路灯低下上，然后伸出手，把吊坠夺了过来，眼瞳内泛着根本不正常的银灰光点。 她就知道，自己不该对一个被沙龙使唤来使唤去的傻逼抱有同情，可不是这就遭报应了，真他妈晦气。 “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听到你谈及我的过去，明白了吗”她恶狠狠地威胁道。 赫拉只是坐在那里，甚至那只手还保持着虚握的动作，表情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你他妈的知道了没！” 希恩忍住杀人的冲动，又问了句，声音高了不少。 “嗯，知道了。” 赫拉的声音很低落。 第二百三十五章 无法辨认 第236章 无法辨认 “没有下次了，明白了吗。” 希恩觉得自己跟他妈个保姆一样，不得不去照顾这位神智不清的王牌行动员。她恨恨地坐回驾驶座，把吊坠放在一旁的储物柜内，同时在心时咒骂何砡这个王八蛋。她真是觉得厌烦，尤其反感这些所谓的权威者。五年前，eoubs特定推出这么个象征地位以及无上能力的群体，以此证明他们是一个完全的成功人士。 打那以后，他们花了好花钱跟资源，对外界声称这样是为了扫清波动层禁忌物所造成的灾祸，可是现在，眼前就有那么个“伟大人士”苟延残喘在世上，像童年突然出现在你窝里的怪物，让人倍感折磨，无法适应。 可是那能怎么办呢——她身后就有这样一个异类，因为被eoubs抛弃、经受了太多任务、或者改造实验啊，无差别屠杀行动什么的，沦为毫无理智逻辑的疯子。 身后的阴影中，传来低低哼唱的古老歌曲，像是为了耐心安抚孩童得以熟睡的故事，只是来自另一个荒废的世界。 她看了眼后视镜，那人又开始把棉袄口袋里剩下的东西翻出来，乐此不疲，耐心又惊奇的开始观察起来。 真他妈没事找事，典型权贵人士留下来的毛病，人都疯了还不忘记这性格。 贝尔·赫拉的手中，希恩看到了两张电影票，三颗特性子弹，还有些零钱，水瓶座款纽扣……接着她就懒得去看了，自己都记不清什么时候往里面塞了那些东西，反正就是种毫无意义的，应该被人丢进垃圾堆里的玩意，让人提不起兴趣。 而那个疯女人，却是一副如获珍宝的激动表情。 这真是让人觉得无奈，不得不说保姆身份实在是有些反胃，希恩觉得自己的内在似乎都被这人同化了，她开始后悔去接这个跑腿的工作，还不如缩在天堂福音内部继续装傻呢，有时候醒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想了想，把暖气跟车载音乐打开，古典舞曲迅速占满了整个车内的空间，很难想象菲兹这么个酒鬼会喜欢这种风格。不过好消息是希恩终于能借此忽略后座上的人，只当对方是个傀儡。 音乐舒缓节奏响起的那一刻，她在后视镜注意到贝尔·赫拉忽然抬头看了一眼，但又很快重新低下回去，继续摆弄那堆垃圾——她可能会喜欢这种类似乡村音乐的调子，但怎样都无所谓，这人显然已经习惯了被人操控，比如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去。 希恩听着古典高雅的音乐，一边在这白茫雪夜里开车。回想过往，排除跟伊森在一起的时间，这应该是眼下最平缓的时刻了。她的记性也很好，知道回去的路要怎么走，所以这破事很快就要结束了。 她看到一个又一个警告牌从眼前掠过——内容无非就是提醒大雪天气注意速度而已，外面又是深夜，没有了那些无聊的幻象，只有种归途的安详氛围。 这让她越发想回去喝上杯酒，嗑点药，顺便跟陆谨吐槽后座这傻逼有多烦人。 希恩基本很少去帮人跑腿，这次之所以被派来干这个，是因为她自己的特性比较适合在n23号街区生存而已。从潘多拉调出的资料来看，这鬼地方的温度有时低到离谱，能活生生把人冻成冰雕的程度，并且还是分子级别的影响，可没在跟你开玩笑。 但总体难度也不算高，只需要去一个被人遗忘的地带，顺便找到个同样荒芜的精神病院，再带一个人很听话的疯子出来就行了。 想到这，她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后座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就这么靠着车窗。希恩这才松了口气，拜托，真希望她能一路睡到离开n23号街区，可别没事突然添乱。 接下来的时间非常顺利。 她开了差不多四十分钟的时间，因为速度太慢的缘故，同时又在心里感叹这条路比来时更加荒芜，从十分钟前，她就没有碰到过任何警告牌跟提示栏了，道路两侧只有一片漆黑，可见度依旧很低，看不到五米外的别的东西。 让人有种身处与隔层空间，仿佛此生都困在某种里世界似的感觉。 希恩又这么开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感到不对劲儿。 拜托，别他妈开玩笑了…… 按理说，她至少应该看到第一次进入的巷口区域了，可是别说是巷口，连他妈一个像样的建筑群都没出现，或是拐弯的提示牌都没有看到。 道路只是无止无境的黑暗，一直向前，没有任何弯曲，也没有任何活物存在的痕迹。穹顶洒下的雪花愈发狂乱，像是要把整个世界埋葬。 希恩尝试打开终端，潘多拉还是没有回复，拨出去的通讯也没有人接受，按理说这不太现实。 她看了下表，从离开黑山羊精神病院开始，自己已经开了快两个半小时的车，早该到他妈的出口了，可是现在半点也没有那样的迹象，这公路似乎在不断地蔓延，贪得无厌，永无止境。 她非常清楚自己不可能走错路——因为刚刚连个弯都没有拐过。来时走的就是这条路，完全没理由能偏到别的地方去。 希恩望向油表，显示还有三分之二的量——这本该够她开出n23号街区，甚至再来回个三四趟，但是现在，面前什么都没有。 到这地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他妈的迷路了。 尽管这事根本不可能发生……但远比这更离谱的玩意都诞生过，有时候命运就是那种让你难堪的东西，它给你营造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假象，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崩盘了，简直好像是故意要看你出丑一样。 希恩只得暂时停下车，翻出事先存下的地图，仔细观看，试图弄清自己在这荒原的具体哪个地方。 贝尔·赫拉也在这是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地贴着车窗，脸颊印出几条压痕，小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闭嘴，老老实实睡你的觉就好了。”希恩根本懒得搭理她，没好气的回了句。 对方清醒了过来，盯着周围好一会儿，然后又翻起就口袋，表情好不有趣。 希恩看得一阵肝疼。 你到底有多喜欢那堆垃圾？ 第二百三十六章 落日之丘 第237章 落日之丘 迷路的状况根本不在预料之中。 希恩又点上根烟，完全不顾贝尔·赫拉会不会呛到，就算会也无所谓。她正懊恼地翻看地图，结果发现这鬼东西一点也帮不上忙，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他妈的到底在哪个标点。也没有任何一个屏蔽点符合现在的情况，整个地图的直路就没几条。况且……就算她假设自己开进了某个不被记载到资料库里的公路，但是这真的……正确吗？潘多拉跟何砡可不会没事害自己。 她尝试去打开终端附带的定位系统，那玩意链接着卫星，当初出发前自己还打算卸了的，现在可算用得着了。 希恩很顺利的就将它启动——随后上面闪动出无数道错乱的线条，没有任何具体的图像，连声音都没有，跟外界漫天飞舞，毫无逻辑的雪花一样。 操你妈的，运气实在有点背。 她倍感痛苦地想，要不是人手太缺自己又着急想把伊森救回来，这破任务她根本懒得掺和进去。 接着，希恩又点了好几下终端通讯功能，想要打个电话给潘多拉，问她自己是否还在可控区域内。 可想而知，无论她怎么按，视界内依旧一片空白——毫无卵用。 太对了，真是完美的出勤。 她可算是要在人类文明所遗弃的角落安享晚年了。 抱怨完了，希恩叼着烟再一次发动车子，向前开去。有什么办法呢？眼下只能继续向前开，她倒是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离谱的事。 大概十分钟后。 越野车前方突然闪现出一抹青光，希恩的注意力非常集中，看到这光点的瞬间就踩下刹车，定眼看去——发现那只是个涂了反光漆，破旧得不成模样的指示牌，看那风化的程度，似乎已经在这停了好几百年了。 她开亮大灯，为了更方便的去看那上面的内容——那标明字眼印着——前方会有一条隧道，足足十五公里，名字叫落日之丘——还挺他妈的有文学味道的。 油箱里的油耗得非常快，居然只有三分之一了，一般来说这种隧道都有补给点。就算没有也要去，除了过去看看有没有其他路，她不知道现在还能往哪去。 如此想着，希恩就准备重新发动汽车。就在这时，贝尔·赫拉突然从车里走了出去，连棉袄都没披。就那样在风雪的拷打中双臂抱着身体，一脸阴沉地看着对面的标牌。 希恩摇下车窗，警告地说道，“我劝你赶紧回去坐好，院长，如今你的状态继续留在外面可是会冻死的。”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个劲地瞪着那个路标，仿佛看到什么惊世骇俗的玩意儿。 希恩深吸口气，很不耐烦地叫道，“油快没了，我们不能再这样等下去。” 直到这时贝尔才转过头，盯着她。在车灯的映照之下，她那深褐色的眼瞳愈发光亮，看不清内里，却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地错觉。像这荒芜世界的一部分，透着混淆人理智的灰暗。 “我们……最好不要去那条隧道里。”贝尔费了好大劲才吐出这么一句，神情阴郁而厌恶。 希恩完全搞不懂她没事发什么癫，骂了句脏话，随后跳下车子，外面差不多已经是零下二十几度，她可没空跟这疯子玩什么文字游戏。 于是她冲到贝尔跟前，把她用力推搡地塞进车子的后座，同时喊着：“别废话，快进去！我可不你死得那么荒唐！就算真要死也不是在这里！” 贝尔停下挣扎的动作，目光不明的看着她，总算是配合了。 “听着，我们的确有麻烦。”希恩说，“我的特性可以让视线内的所有物体温度升高，顶峰大概是太阳核心那地差不多。所以如非意外，你大概也不会冻死，但如果被困在这时空流速不同的区域也不是个办法，鬼知道我们出去后外面是什么时代了。” “你说得很对，我们确实有大麻烦了。”贝尔死死地盯着她看，那眼神让希恩莫名感到不适，夹杂了太多……癫狂。 “我们可是要有大麻烦了。”那疯女人又说了句。 “好吧，我开玩笑的。”希恩后知后觉对方突然变得这么正常，于是尽可能的安抚着说道：“我们只要一探究竟，也许那隧道里有个补给点，还有信号站。然后大家伙好好整顿一下，甚至还可以睡个觉，你不是很喜欢睡觉吗？一觉醒来我们就出去了，放心。” “那个隧道。”后座上的人自顾自的说，根本没在听她的话，“绝对……绝对能要了你的命。” 希恩战术性后仰，要不要这么邪乎？尽管我不是专业的行动员，但那几个特性也算猛了好吧。 “抱歉，看来你对我有些误解。”她又补充了句，“虽然我知道我知道你概念性能力。” “类似无视万物法则，模拟神性之类的，但我也不算垃圾。听说你的特性启动需要一些条件支撑，但……eoubs把你的资料都封存了，不过你可以b01啊女士，临门一脚就是a级的存在，咱俩都算得上是高手，不必要那么怂的。” “而且，我们没别的路可以选，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再他妈乱逛下去车子就没油了，我可不想背着你在雪地漫游。” “就是因为……我那特性关的系。”后座的人突然说道。 希恩挑起眉毛，不明所以的回过身望了过去，“嗯？你这话的信息量可是有些大。” “在你来到黑山羊精神病院的时候，我就用了自身的特性。”贝尔在座位上蜷缩起来，声音细微的说，“我不该那样做的……该死，我就应该继续疯下去，那样在病房里躺到老也算是善终。” 希恩努力试图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块。 “你发动了特性，这不是好事吗？”她显然没怎么想通，只得继续问道，“所以和我们要去隧道有什么直接影响？” “那特性叫做非完美主义，但凡启动，就必须在实现事先选定的目标后才能重新启动。”疯女人不断的叹气，看起来很崩溃，“只要是我准备做的事，最后都会完成，但绝对达不到完美。” “所以我们会被送到落日之丘隧道面前。” “那里……就是个地狱。” 我恨所有人。 第二百三十七章 到达 第238章 到达 “这一切都怪我。” “我不该，不该就那样跟你离开黑山羊精神病的。” “这愚蠢的特性……就是个诅咒，妄想每次完成一件事的特定概率法则，虽然都会达到目的，但过程绝对称不上是完美。” “那条隧道，非常，非常的危险。” “我曾经死在那里一次。” “我们绝对不能去里面……那就是个噩梦跟现实的交汇点，你无法想象会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等着。” 希恩抚了抚额头，后座上的贝尔·赫拉甚至用一种恳求的眼神看了过来。 真是难得啊，她想，这人第一次饱含浓烈情感的注视，虽然整个人仿佛还留在某个空间，无法过多交谈的朦胧状态。 疯女人试图去将门打开，但显然没什么作用，哪怕希恩真将车门解锁，让赫拉逃了出去——外面可是零下二十几度呢，况且她那特性用了就必须等下一次，谁知道中途会不会暴毙——换个思路想想大概也不可能，那可是概念性能力。 “你都这么说了，我想目前需要担心安危的只有我而已。”希恩又看了眼油量表，指针对准的位置可够让人觉得烦躁的了，“你所期盼的目标就是我们能离开n23号街区，所以我们再怎样狼狈最后都会出去的，不是吗？”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是现在局势不同了，你没办法奢求比我更好的人到这鬼地方，还跟他妈个保姆似的把你维护住，点头哈腰起来。”希恩继续说着，“至于噩梦什么的，我每天都活在自我的思维囚笼里，你所描绘的噩梦或许对我而言就是一坨屎，大可不必这——” 她停了下来，忽然觉得自己讲那么多很傻逼，纯纯要被人拿来当节目效果，贝尔·赫拉还在一个劲儿的扒拉车门，像个弱智。 于是她只能从口袋里翻出支抑制剂——把对方拽了过来——疯女人有些被吓到了，拼命挣扎，但她的力气可不大，希恩很轻松的就将那玩意打了进去。 “现在，好好控制你的情绪。” “你可以继续靠着车窗睡觉，或者对我破口大骂，要么就扮演乖宝宝角色。” 希恩如此命令着，同时踩下油门：“我们一定要去落日之丘，然后也许正如你说的那样碰到一些……难以描述的怪物跟噩梦，但我会通通化解的。” 如同被设计好那般，雪顿时小了不少，视线开朗起来。前方跟着出现了一条岔路，很窄，但刚好够越野车通过。 希恩没有任何由于，直接拐了过去，加快速度。 贝尔·赫拉如认命般不再有动静了，她蜷缩在座位的一边，紧紧贴着车门，好像那东西能给予什么安全感一样。抑制剂起了作用，她安静得很，皮肤白皙，身形单薄，此刻的模样别提有多他妈清冷了。 真可怜啊。 希恩想着，一方面对这人的咋咋呼呼感到厌烦，另一方面又表示同情——说到底也是个死后困在梦中的灵魂，本以为得到了安息结果被人莫名其妙的拉进这场舞台剧里。只要当了eoubs的狗那可是连个好的死法都千金难求，她不知道赫拉在那所精神病院待了多久，扮演着何种冷静理智的角色，或许以前压根没疯，但她们总会有奔溃的一天的。 她把声音放缓了许多，问道：“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些情报吗？关于落日之丘的。” 那疯人抬起眼看看她，有些神经质的笑了起来，揪着自己的头发回道：“钥匙……特定情况下我们就是打开那条隧道的钥匙。” “都怪我……我应该晚点启动特性的，我以为它不会出现了，它的确是离开n23号街区的一个出口，但只是其中之一。” “你是外来者，它不喜欢外来者把自己的东西带走，所以我们就成为了开始那场噩梦的钥匙，是个考验，也是……什么都不是，妈的！你根本不懂那鬼地方有多恶心人！” 毫无征兆的，贝尔·赫拉开始发狂。 “我不该放松下来，我不应该中途睡过去的……它一向很稳定，怎么就突然醒了过来，我以为可以侥幸躲过去它的注视。我太蠢了……太蠢了，怎么可能有人完好无损的离开呢，都要付出些代价的。” “你说得太过复杂了，院长。”希恩叹了口气，她就知道，靠这王八蛋是靠不住的。 后座那人又重新缩回角落，喃喃自语着，完全没管她在说什么。 希恩是真感觉自己开始头疼了，诸如此类的事情就是让人觉得难以处理，无论是谁，但凡有一人没了理智的阈值就会让她们陷入两难的地步。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也不，所以她只能把这件事当成这几年内解决过的所有任务一样……操，她骗鬼呢。 根本顶不住好吧，还不如来个猛男把她们瞬秒爆杀了，死了一了百了。 “我现在真的很后悔。” “我就应该呆在精神病院里的，我们现在还能回去吗？不……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回去，太可笑了。” “黑山羊其实挺好的，那里有免费的三餐，有不间断的暖气和致幻药，那里安静，适合养老，而且还没有什么东西能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告诉自己……我现在活在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世界里，但你的车里也很暖和，我好久没睡得那么舒服了……该死的睡眠，我要是不睡过去的话肯定可以发现它的意图，这样我们就不会遭受接下来的苦难了。” “我甚至还做了个梦，我梦到第一次加入eoubs的时候，那天我还看到了创始人，长得还挺帅的，就是之后英年早逝了。” 贝尔·赫拉继续喃喃自语起来。 “你活得可有够久的，完全看不出来呢。”希恩没好气的应了句，什么几把创始人，那帮子家伙每个大洲都不一样，但死的时间其实也差不多，说来是奇怪，或许还真有某种阴谋在其中。 “落日之丘。”贝尔又抬眼看了看她，痴痴的说着，“你不会有个好下场的，你我二人都是。” 希恩还想借此反驳些什么，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眼前一闪一闪的灯光。 她们到了。 秘密是有代价的，只是我承受不起。 第二百三十八章 无路可退 第239章 无路可退 那斑驳闪动的光源只是来自一个遍布尘埃的灯泡——它就这么孤零零地挂在同样破败不堪的指示牌上，希恩将车又凑近了些距离——能清晰的看到上面写着“欢迎游客们来到落日之丘隧道”，牌子的整体脏得不成样子，上面还黏着类似内脏或是腐肉的混合物，渗出血浆早就干涸，到处都是， ——那当然是血，她又不傻，分辨的出来血肉腐烂到一定程度会是什么样子，可能是动物的，但几率估计很小。 希恩又觉得自己未免操心太多，打从离开黑山羊精神病院开始，n23号街区就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她摸向烟盒，打开后发现只有两根了，选择先忍一手，随后又朝后座那人问道，“话说回来，我们要怎么样才能通过这个所谓的……考验？” “就这么进去，然后一路前行，直到路的尽头出现就好了。”贝尔·赫拉呆呆的说。 希恩不得不瞪了对方一眼，发现她的眼神异常茫然的看着车外掠过的雪花跟黑暗背景，那种深沉毫无生机可言，让人看到就断定内里绝对没有一点光芒，纯粹得像虚无。 “可以，多问一句，如果我们只是在地方观光，不去主动招惹任何人，我们也能安全离开吗？” “你真幽默，怎么可能呢。”贝尔很艰难的挤出一个笑脸。 说完，她又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开始鼓捣起棉袄的口袋，也不知在琢磨什么，希恩看到她把那张身份牌拿了起来，用不知哪里找出来的记号笔在上面比划什么。 前面的灯光越发明亮，看上去可不像是有什么怪物藏于其中的地狱，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隧道。 就在这时，有个影子从车的右侧一闪而过，希恩立马踩下刹车，凑到窗边看了看，然后点上支烟——操他妈的，先爽了再说，继而跳下车，准备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不是……你这是准备要干嘛？”后座的疯女人顿时无比紧张地问道。 “恐怖片看过吧，这时候就需要有人出去一探究竟才能推动剧情的。“希恩毫无压力的说，在她看来，任何可移动的生命体……都顶挡不住一颗恒星内部的温度，“显然它是在故意引我出来，我怎么好意思拒绝。” 就在隧道入口旁的隔离带里，她看到一小片发青的肢体，剩下大部分全被雪埋住了，但还是能隐约认出那玩意生前是个人。 “最好还是别去了。“贝尔·赫拉颤巍巍的说，很害怕。 “我发誓两分钟后我就回来，我只是过去简单的确定一下，就算它还活着我也能在毫秒不到的时间里把它烧了。”希恩随便安抚了几句，从副驾驶座那提了个手电筒就离开了。 积雪实在太厚了，她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这地方估计也没几个活人会清理，她听到身后的越野车里传来几声噪音——贝尔·赫拉在很努力地敲玻璃。她隐约能听到那人在喊，但一个字也听不清。 等走得更近了一点，希恩发现那东西还真就是具尸体，在大雪的掩盖下露出的只有右侧小半边身体，高度腐烂，头发都没了。不过还能从体表结霜的程度看出，它被丢在这儿的时间没有太久。 她嘶了口烟，然后伸出手，把它一整个翻了过来。 “哇哦……生化危机呢？” ——看清面目后，希恩才发现那并不是一个人类的脸，或者说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脸。虽然它的确有着与自己相仿的肢体，可那整张脸上……只有一条条花瓣状裂开的嘴，那内里只有长满利齿的大洞，并且占据了整个面孔，她甚至还能看到残存其中的血浆跟肉块。 一个……变异的丧尸。 紧接着，希恩就发现这畸形生物的身体上都长了细小的嘴器，如同寄生物，此刻竟开始缓慢蠕动起来。 她弹了弹烟灰，将它们全部抖了进去，随后再次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雪地，爬上汽车，把门牢牢关上。 贝尔·赫拉见她这么快回来，现在倒是很乖的不吭声了，只是摆出副委屈的表情看了过去。 希恩将脑海里的思绪仔细整理了边，问道：“丧尸出笼？活死人之夜，还是生化危机，哪一部电影里跑出来的。” “大概率是……生化危机吧。”后座的人吞了口唾沫，声音干哑的说，“啊——可能还加了点别的基因，有时候你会碰到异形女皇版本的杰森，要么就是别的乱七八糟的混合体。” “说点人话。” “它算不上是禁忌物，或者说……只是永梦之镜的一部分，诸如人格阴暗面。”贝尔·赫拉接着说，“每个人都会做噩梦的，我也会，你当然也会。” “然后那些噩梦产物就会在这条隧道里源源不断的出现？”希恩想了想，又是说道，“你见过实力最恐怖的怪物是什么。” “嗯……都很恐怖。”贝尔·赫拉说，“无论是地狱领主，还是上古之神，那些从隧道内出来的角色，他们的诞生只是为了娱乐，为了特定的效果。” 希恩的表情扭得跟苦瓜一样，她瞪了过去，但后座上的人只是安静地回望，好像刚刚在说的就是个再简单不过的话题。 “为了娱乐跟效果？”希恩问道。 “对的……我曾经见过另一帮人，他们能在落日之丘内出入自如，称自己为……并且隔绝者。”贝尔·赫拉露出回忆的神色，“他们是这个地狱的真正主人，残酷而冷血。” “对的……就是这样，我们逃不掉的。” “十分钟前你他妈还说我们一定出去，就是会很惨而已。” 贝尔茫然的看她，好像希恩刚刚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似的。 “我没说过，那不是我。绝对不是……我们在噩梦的笼罩里，我强调了很多次，我们会有难以处理的麻烦。“她又变得神叨叨起来，不断地说着，“我们到了些里，但我们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实在是太危险了。” 希恩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那么癫狂是怎么混到b01了，完全像个脑瘫好不好啊？ 她系好安全带，重新发动引擎，径直朝着前方开过去。 她们必须得那样做，贝尔说得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虚假和谐 第240章 虚假和谐 “你确定这他妈是隧道？” 内里的场景让希恩有些惊讶。 先是有家灯火通明的速食店从车窗外一掠而过，她迅速看了一眼——店门口还有块专和谐门的立牌——标注他们可以供应酒水、盒饭、汉堡以及葡萄糖饮料，规格和装潢就跟任何一个建在市中心的店面没一点区别。 很快，她就应接不暇了——道路两旁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店面，拍卖行、理发店、货币交易所、服装店、甚至还有咖啡厅——她看到一对情侣正在靠窗的位置腻歪，二十刚出头的年纪，正是陷入爱河的绝佳时间，这里或许还会有学校。 希恩没开多久，路口出现了信号灯，她停了下来。 这地方看着可不像是只有十五公里那么简单，自从她们驶入的那一刻起，整个落日之丘像是临时换了个片场似的——反正她是没看出来这地方像个隧道，你说是纽约市中心倒差不多，要么就是某个经济水平极高的度假小镇。 街道内的场景仍然灯火通明，这里明明没有天空，穹顶所遮蔽的只有一块又一块建筑板——只有这点能找到些隧道内部的还有影子。但地上还是堆了点积雪，显然没清理得干净，有几名环卫工人正抱怨着没人愿意帮忙，一派和谐氛围，仿佛刚才在入口看到的变异尸体也只是个幻觉。 希恩停在路边观察了会，还是没看到加油站的痕迹，不过能发现几家标注售卖汽油的超市，还是全天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那种快捷店面，虽然没那么多量，不过加满这箱油是够了。 她找了个空地把车停好，对贝尔·赫拉说道，“行了，你就先在这里等着，我要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我们需要的东西，比如镇静剂，麻药跟汽油。” 对方还是保持着蜷在角落的姿态，头也不抬地盯向那张身份牌车，满脸不想跟别人沟通的抗拒模样。 真是不错，转眼她就来到某个异空间，身边还必须带着一个疯女人，希恩心想，她跳下车后将门锁死，也懒得多说什么了。 紧接着，她随便选了家超市走了进去，里面的环境非常干净，货物摆放得也很有序，整洁。柜台后坐着的收银员穿着灰色的制服，正在整理零钱，他朝这位顾客看了一眼，又继续去忙活自己要做的事 希恩见状，就这么提着购物篮，边往里走边从货架上拿东西，绷带，止血粉，一些热量高的食物还有其他以后或许能用上的工具。 她很快就逛了一大圈，结果没找到任何售卖汽油的供货点，不过发现了件新奇事——部分商品底部的标签上，除了品牌名称和保质期跟产地外，还有多出一栏注明——内里写着“0.2场噩梦”，大部分商品标的都是美元，而另一些只标了这么个价值多少噩梦的玩意儿。 她拿着其中一个看了一会儿——是一种没听过名字的精神药物，价值0.5场噩梦，希恩心里想，这算是落日之丘当地的特有风格吗？所有的有关精神方面治疗的药物全标上这种意义不明的“货币”，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除了这点比较奇怪，这里看上去和外界任何一个超市没有区别，买单前她又找到了超市后门——一般都是内部员工处理过期商品的场所，这里也和普通的超市后区没差别。 离开时，希恩看到围墙顶端的窗户半开着，踮起脚就能看到这之外的场景，她想也没想就走过去。 不知后区通向哪个地方，视界内一片阴暗，和那些灯火通明的街景同，超市背后的区域更像是倒放各类垃圾的巷口——肮脏而杂乱，有股腐烂的味道渗了进来，墙两侧的节能灯更别提了，简直如同摆设。 就在这时，有个穿着工作服的人闯进这场景内，起码从体形跟动作来看是个男性——他戴着一副胶皮面具，正提着水管要去冲巷口地面上的污渍。接着又有辆货车靠了过来，厢门大敞着，几个同样服装的人在往里头装东西，他们倒是没带面具。 希恩看了好一会儿，总算知道这帮子人似乎是从加工厂出来的，只是隔得太远，她有些看不清那些货物具体长什么样，类似牛羊肉——但皮肉又没那么艳红，此刻已完成了开膛破肚的工作，肋骨跟脏器冷森森地张着。 胶皮面具男就在一旁监管，有时候会帮忙搭把手，那动作非常利落干脆，抬货装订的样子绝对是个老手，单是看几眼你就能知道他做惯了这项工作，少说也有个五年的经验。 然而下一秒，他突然扭过头去看希恩，尽管二者隔着这么远，但对方还是感到了这种不怀好意的注视和分析，他一动不动，整个人僵硬得像是具尸体，同时也没有任何情绪。 随后，胶皮面具男又慢慢地转过身，仿佛没发生任何事那般重新干起活来。 希恩默不作声地把窗户关上，也不知道那人是如何发现自己的，更不懂对方为何不过来进行攻击——她都做好了把他打个半死的准备，想借此套取些情报来着，实在是可惜。 她提着购物篮，离开了后区，朝门口走去。不知道这里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是否跟外界相同，不过超市里仍旧没几个人。 一路走到柜台的位置，希恩将购物篮拿起放了上去，收银员顶着张死了全家的臭脸开始扫描标签，她看到对方特地无视了那些标有美元价格的商品，直接扫描其他的。 希恩挠了挠脸，想着她要不要装个傻，比如说自己最近失眠。 “现金商品需到门口自助机付款。”收银员说道，“其他的，总共需支付3.5场噩梦。” 希恩就这么瞪着他，然后开始表演——就见她一边翻着口袋，一边喃喃道，“哎呀，我明明带了的，一定是忘在家里了。” 对方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警惕，眼神有些惊恐与她对视，好像正目睹一件疯狂且致命的事发生。 她佯装出窘迫的神态，朝那人露出一个很抱歉笑容，说道，“我真的很需要他们，可以用现金吗？我可以付给你双倍价钱。” “不可能，你是考察员吗？”那家伙说，表情愈发慌张，好像在面对着什么绝世凶兽或者恐怖片里的鬼怪那般，“听着……这些商品只能用噩梦支付，现金取代是绝对不可实现的，请你不要开玩笑了！” 希恩继续看着他，对方也睁大眼睛瞪着自己，神态紧张得好像世界末日到来了那样。 她叹了口气，朝他又是露出一个微笑，“是的，我是考察员，恭喜你通过考验了，看到你们这么有职业操守我真的很开心。” “是的……非常……非常感谢您的角度。”对方干巴巴的说。 妈的，什么傻逼啊。 希恩在心里骂起了娘。 第二百四十章 规则行事 第241章 规则行事 五分钟后。 希恩在自助机那买了单，提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转身离开，走之前还朝收银员友好的笑了笑——那人的神态这才放松了下来，尽管她很想把对方宰了将整个超市的药物洗劫一番，但想想就得了……自己可不想平白无故惹上麻烦。 某种特定的药物，她这么想着，显然只有这里的居民有那些噩梦点数。 希恩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有一辆巡逻车停在了超市对面，接着一个类似于现实世界里警察模样的家伙——起码他身上那套制服和外界差不多，没什么区别——这混蛋正走到她停在街边的越野车跟前，边贴罚单边往车窗里头看。 你可太会找事了哥们，毕竟贝尔·赫拉这精神病还在里面待着呢。 希恩快步冲过去，朝他喊道，“抱歉警官，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位年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白人警察正在往越野车内看，好在贝尔·赫拉表现得很安静，只是乖乖坐在座位上。 听到希恩的声音，他将罚单撕下，转过头盯了她有一会儿，语气平淡的说道，“停在这里你需要缴费。” 希恩走过去，尽可能朝他露出个意外且饱含歉意的笑容，但心里已经盘算着，如果起冲突了就以最快的速度把对方杀了，没人会发现的，他会跟缕青烟似的直接散掉。 她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现金支付可以吗？” 那人直勾勾地看着她，希恩知道这种眼神是有什么涵义，你去纹身店把自己的皮肤全部纹黑，然后打车去一个对黑人特别排外的白人社区，或是有什么宗教主义非常浓厚的教堂时，那里的居民就会这样看你。 “你不是本地人，女士。”那警察的语气终于有了点起伏，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继续说道，“所以你要跟我回警局一趟，你跟你朋友都需要登记，以及这辆车。” “很抱歉，我们只是临时经过这里而已。”希恩笑着说，周遭的温度忽然高了许多。 “我不管，这是规矩。落日之丘从诞生开始就定下的：无论是谁，只要进入隧道区域，那么就是我们的同胞，这里的新居民。” 对方如此说着，好像希恩刚刚的回答多么的大逆不道，而他作为这规则的守护者，所以理应摆出一副要坚守阵地的伟大神情。 “你们从踏入隧道的那一秒起，就是落日之丘的人，就连车子，任何物件都属于落日之丘，所以你们需要办理入住证明以及人口登记，这之后你们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你妈死了？这是哪个傻逼定下的规则，比他妈eoubs还要懂得pua是吧？ 希恩只觉得别太荒谬，真你妈离谱，她音响，不过是被迫路过此地，结果连基本都人权都被剥夺了，难怪贝尔这疯子会不愿意待在这里。 她已经懒得配合了，尽管这是别人地盘，按理说最好先跟着人家的规矩走，但她可没功夫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希恩瞬间起了杀心，就在她操纵特性，准备给对面这傻逼来个免费碳烤套餐时—— 贝尔·赫拉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跳下了车——操，她是怎么把锁撬开的？希恩有些发愣。然后就看着这疯子举起手，朝着那警察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同时说道：“我们一定会去登记的，还请您放心。” 那人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盯着她看了许久，随后慢慢回道：“就现在，跟着我的车，我带你们去警局登记。” 像是感应到了希恩的不满，他又补充了句。 “其实用不了多少时间，只要把姓名什么的记录一下就好了。我们还会送两位免费的噩梦点，你们可以买些镇定药物什么的。”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先带我们去加油吗？”贝尔这时异常的清醒——要说她是来过落日之丘的人，但为什么那傻逼条子不认识她？是因为死过一次的缘故吗。 “先登记，然后我会解决的。” 可以，事情又变得令人烦躁起来了，希恩想，希望何砡他们能稳住局面。 她没再说什么，最终还是发动车子，跟上那辆警车。 “你确定我们登记了不会出意外是吧。”驾驶座上，希恩颇有点无奈的说，“你明明知道一些内幕，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贝尔女士，我是目前唯一能帮你的人。” 后座又没有声音了，她也习惯得不到任何有用的回答。 警局距离超市不远，希恩跟着对方的车开过三条街道，转了两个弯后就看到一栋标志性建筑——大门顶端上还写着“落日之丘27区警力根据点”，她更加肯定这破地方绝不是个隧道的本体，起码一路开过来的路跟所见的范围都要比一般小镇要大上不少。 接着，她跟贝尔二人以此登记上资料，然后报出姓名——希恩留了个心眼，用了戈尔的名字，她又没带身份证件，唯一有的就是何砡的名片——接着她们就得到了一张印着各自单寸照的居住证，看上去还挺有模有样的。 等希恩回到车子时，贝尔钻回后座再次装死——没有发出一点儿声息，她一边把车开向加油站，一边想着，这王八蛋在eoubs也算是个人物了，如果可以的话……算了，卖掉这想法太荒唐了，给何砡知道自己怕不是会被骂死。 加油站内跟超市差不多，基本没几个人，倒是侧面烘托出落日之丘对这些需要点数的资源控制有多严格。偌大的站点只有一个员工，身穿蓝色工作服，披了件马甲，正无所事事地对着张杂志发呆。 希恩看了一眼，名字叫什么《外来者的移植计划》，显然是在议论她这类“临时路过”的人群。 “抱歉，打扰一下。“她将车停下，对着那员工说道，“95升汽油加满需要是什么价格？” 对方看了她一眼，满脸的疑惑，仿佛在想怎么会有人说出这种问题。 “804场噩梦。” 希恩当场就想来个杀人劫货，瞪着眼望着对方，心想这果然是个会把人害死的地方，贝尔那混蛋说得没错，你妈的油价贵得也太夸张了吧？这玩意难道也不分虚拟跟现实对吗。之前他在超市里看到的那些精神药物零售也就不到一场噩梦而已，哥们你直接宰人是吧。 对方见她此番反应，耸了耸肩继续看杂志，一副“没钱还来消费你妈呢？”的嫌弃表情。 希恩极为不爽。 好累好累 第二百四十一章 抽离 第242章 抽离 希恩用了些特殊的手段得到了30升汽油——勉强还能再开一段时间的路，她心情极佳的回到车子，决定往南边逛一逛，登记点的警察说那里会有个自助服务站，或许她们能有些办法赚到几场噩梦的点数——虽然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怎么获得。 她发动引擎，后座那人忽然挺直了身体，随后凑了过来。 希恩转过头，贝尔把一把钥匙跟图纸递了过来。 “落日之丘的地图，这是开门的钥匙，也能保你一命。” 她如此说着。 希恩有些茫然地接过来，也不知道她这会怎么突然变得正常了起来，真是琢磨不透——而那图纸，其实就是先前那张毫无行动员资料的身份牌，巴掌大战，贝尔路在它的背面画了张地图。 内容非常复杂但又很细节，完全可称得上精密，难以想像是个疯子利用蜷在车后座里的时间所描绘出来的。它的整体看上去倒是有点像迷宫图，线条暗示的道路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律组成，具有非常严谨的比例，希恩甚至可以精确地找到相应的地点标注——比如一开始的那家超市。 “这是未被篡改的地图。”后座的人接着说。 “未被篡改是什么意思？”希恩问道。 “就是可以离开这里的通路。”贝尔的神色无比严肃，语速同样也很快，“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变化，但应该没那么快。我们必须必须穿过这些坐标，必须按照它的规矩来，那之后才能离开，回到外界去。” 希恩盯着那地图，不得不说画的是真好……就是太他妈小了点，她为这复杂错乱的路线感到头疼，同时大脑里又在迅速计算着，每天路线都走一遍要花多少时间，大概多少公里，要经过哪些可能存有危险的坐标点——贝尔·赫拉特地用记号笔圈了出来。 “说实在的，我已经懒得知道在这所谓的落日之丘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这么害怕，不过我明白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她说着，又去看后面的人，“现在你恢复清醒了，很难得。那么我是不想知道也不行了，是吧？” 贝尔点了点头，朝她更凑近一点，看着希恩的眼睛，那眼瞳内泛的光越发透彻，像是朝向另一个不知在何处的燃烧。 “我是一个活在虚妄跟现实中的人。” “我当然能看出来。”希恩说。 “我之所以在黑山羊精神病院，不是因为自己想逃避，嗯……好吧那也是一个原因，他们之所以同意，是因为我真的疯了。” 希恩这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盯着她。 “而我疯了，是因为当初利用‘非完美主义’这个特性做了件跟恐怖的事……那番伟力，直到现在我也无法消化掉。”贝尔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多出了些许悲哀，“我活着，可我也已经死了。我的确死过，但这是不符合规则的，所以我崩溃了……” 讲到这，她停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回忆什么非常痛苦的往事。 “我其实清醒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还见到了李霖——那位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他向我开出了很多优渥的条件，试图跟我合作，然后我就疯了。” 操，还他妈有这种往事？希恩想，整个眉头都皱起来了，搞半天你这家伙是被李霖弄疯的，长那么好看也下得了手啊，不愧是个人渣。 她看着后座这位述说着自身苦难的行动员，感同身受的觉得非常痛苦，任谁都不想呆在这样一个异空间，更何况还要听一个半疯的人讲这些事。 很显然，这地方跟eoubs差不多，都属于一个混乱且不可理喻的地狱，看似有着文明社会该有的礼仪和规则，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疯疯癫癫，违背规律，突破造物给予的限制，想要得到些什么，比如某些致命、扭曲的东西。 “我无法……无法保持太长时间的清醒。”贝尔神经质的笑了会，又深吸口气继续说，“我被困住了……其实那特性可以多次使用，但我的思维里还有个‘我’，死死的让自身陷在疯狂里。我恐怕帮不上你太多的忙，我会尽量告诉你我能想起来的事，但很抱歉……我可能不会是个好帮手。我只知道这是那个钥匙我可以投影出来，在尽头的里面，存在门……因为我以前来过这里。” 她说完了，视线移向窗外，神色开始变得迷茫，街道两侧的光线打在脸上，此刻看上去圣洁而动人。 这让希恩觉得些莫名的不适，从最初就是，她一直没怎么和贝尔有过近距离目光的接触，因为这人……给自己的感觉很不好。 她身上带着种类似波动层的气息，却比那要稳定得多，那种怪诞，神秘、能够破坏万物的伟力，就这么以朦胧的表象呈现在这人身上。 希恩选择不再去看贝尔，随后把身份牌收好，放进口袋里，接着把车子转了个方向，朝最近的一个坐标点驶去——那是个被标注为称冷鲜品售后大厅的地方，她们必须得开过去，这他妈的就是规则，没办法。 “所以……”车内安静了几分钟，她突然开口说道，“你根本想不起来你上次来时到底发生什么了？” “很模糊，但就是非常恐怖的事。”贝尔从恍惚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声音还是有点哑，“我经历过很多次控制任务，天堂福音……对的，我在第一次感染扩散之前就已经死了，但那是我自愿死掉的。” “什么意思？”希恩愣了愣，她听何砡说过感染区内有命则的残卷，以及不同节点的‘他们’存在，或许贝尔·赫拉是被其他节点的自己所杀掉的？ “我无法形容。” “那种感觉……就像是已经预料到自身的死亡一般，你会不自主的放弃任何反抗，感到徒劳，感到无能为力。” “如同——被命则写入整个记录册内。” “可我现在又活了过来……活在梦境的世界里，活在一个禁忌物创造的虚拟空间。” “那股伟力，也伴随着我的复活扎根于体内。” 希恩显然没听懂。 “可以，那就继续吧。趁你现在还算清醒，多说点情报。” 虽然无法分析，但她会将这些话全部记住。 “你玩原神吗？” 贝尔突然话题一转。 第二百四十二章 赴约 第243章 赴约 时间线回到纽约城。 n52区，刺青帮根据地。 官方收场行动后的第五个小时。 在那一场如同导火索的围剿之下，已经闻到肉香味的恶棍们表面上安稳了下来，实则内心早已再按捺不住，他们与其它帮派往日里堆积的矛盾和仇恨直接被揭露而出，因此在官方所看不到的地带进行了新一轮的厮杀。 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在这一轮武装新浪潮内，每个不受天堂福音庇护的帮派成员，统领都陷入了自顾不暇的状态。 这其中当属受损最严重的刺青帮……可谓是他妈的在夹缝中求生，面对其他帮派的攻击也只能躲角落里哭，运气不好或许还得磕头认错。 汉尼也不是没有向自己那些同盟，靠山求助过，可事实呢？那些个曾经说自己如何只手遮天的杂种们如今却他妈直接翻脸不认人，并且还拖底下的人放话，要求他们爱刺青帮从今天开始，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商业来往全部终止。 全部终止啊，真是操你妈的，那么多批发致幻药，倒卖色情录像带，违规军火的档口说停就停？你他妈是天堂福音的亲爹不成？ 一想到那即将面临的亏损数值，汉尼整张脸都气得充血涨红了起来。但他敢不服从吗？如果玩些骨气情节，妄想抗争的话…… 挫骨扬灰都是最低级的结果，起步都直接全家死光好吧。 并且就在半小时之前，他听亲信说，n52区内已经有很多小帮派准备合伙拿自己开刀了，那群傻逼不知道从偷来的激光武器，跟他妈超时空作战一样——汉尼还特地看了监控，那玩意还你妈自带热射线锁定，现在是真他妈的坐立难安了。 因此，就当他试图向那些人求助的时候……对方所给出的结果让他连最后的侥幸心都没了。 “老大！出事了！” 视界内的通讯再度响起，某个他记不清名字的小弟正丢了魂似的报告：“我们的药场外面来了好几个生面孔，他们还有激光武器，表情拽得不得了，怕不是想要搞事情。” 汉尼这口气差点又没喘上来，紧接着他就本能的想要让小弟抽调人手赶去增援，好让这些眼睛跟排泄口长错位置的杂种们认清自我的地位，但很快他又想起自己已经今非昔比，一时间竟是直接哑住，不知道下什么命令，最后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直到对方主动切断。 然而还没过一分钟，通讯又响了起来。 “我操你妈的，能不能别来烦我了！”汉尼属实有些崩溃，想着又是谁来围殴自己了，怒吼道：“怎么处理这种事难道你还没个数吗？” 可通讯内并没有传来原先那个小弟的声音，他这才发现……就连号码都不是之前的——或者说那数字根本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号码格式——整个视界内只有三个数字：659。 无奈的叹气声从里面响起。 “汉尼先生，我送给你的那份礼物似乎不能解决目前的难题啊。” “现在看来，你的运气实在是不好，手底下养的都是废物，连同盟那几个帮派都赶忙润走，省得惹一身骚。就这局面分析过来，想必你已经知道自己快死了吧？” 对方究竟是谁？他是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又为什么来找我？是想利用我吗？ 短短几秒的时间，汉尼脑中就快速思考了起来，同时又体内又升起股莫名的心悸，一度忘记了回应。 只是僵硬在原地。 像个在花园里迷路的低能儿。 “别光想着揣测我的身份，汉尼先生，我可没有什么恶意，也不是专门过来看你现在是多么狼狈的。”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他能清晰的听到点烟声，随后那人继续说：“你的人际网很不错，能联系到大部分……跟你一样有用的消耗品。当然，你比那些废物要有个性些，所以我才特地联系。” “现在，如果你想活命的话，就老老实实的按我说的那样去做。因为目前除了我，没人能给你这种机会。” “你他妈……” 汉尼何曾受过这种挑衅？妈的，你他妈也太装逼了些吧兄弟。 但他还是忍住气，回道：“好，告诉我，你要我做什么。” “我没算错时间的话，想必你已经收到其余帮派准备联合起来把你做掉的消息了……就依现在的状况来说，你先出手，他们就要吃定你了。” 那人说到这就笑了起来，声音无不嘲弄，令人厌烦：“如果怎样都是鱼死网破的场面，你为什么不去成为……一个真正的猛男呢？” “操，你他妈绝对是疯了！” 汉尼直接就是一句高雅词汇，他压抑着惊恐和慌张，告诉自己得冷静下来。 他当然知道对面这个王八蛋是什么意思。 他想让自己放手一搏。 但是谁他妈不知道这时候得拼一拼啊，难道他就不想吗？问题是——如果一口靠着那一帮天天嗑药，刺青，操女人跟吹牛的垃圾去反抗，他还不如早点自杀。 “你需要具备一种……忘我，残忍的牺牲精神。” “好吧，我知道这些话很傻逼，但稿子明明是你在网上搜来的，然后非要我去念。你当初也是看过耶路撒冷的策划组怎么哄骗那些弱智的，这种缺德事干嘛我去做？” “行，算你牛逼。” 汉尼愣了愣，通讯那头的人突然又跟其他人讲起话，只是内容……非常奇怪。 那声音又恢复了平静，继续说道：“我为你准备了一份非常珍贵，非常极品的礼物。相信我，你如果错过，会后悔到想要自杀或者锤蛋自尽的程度……” 紧接着，他报出一个汉尼很熟悉的地址。 那是自己经常去的一家酒吧——距离根据地并不远，步行只需要十五分钟，里面的精酿喝起来跟马尿差不多，但是服务生很润，并且还可以提供特殊服务。 “这就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现在我慷慨的送出去了，汉尼先生，你有这个决心赴约吗？” “我只等你二十分钟。” 第二百四十三章 谁提防谁 第244章 谁提防谁 “你究竟是什么人？” 电话里的声音再度笑了起来：“我是谁真的很重要吗？你就当我是个伟大的慈善家，乐于助人并且渴望世界和平不就得了。” “你以为我他妈听不出来吗！你就是想把我当出头鸟玩！” 汉尼也不是莽夫，自然能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他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打断了，那惹人反感的声音只是反问道：“是又怎么样，你觉得现在自己还有的路可以走吗？” 随后，通讯被挂断了。 沉默中，汉尼的神情逐渐变得狰狞化，到最后，彻底暴怒。 尽管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有什么底细，但只想情节就这么一通电话就打算让自己舔个逼脸乖乖的工具人？真你妈的是想多了。 甚至这也有可能是其他帮派故意放出来的诱饵，等着有人上钩，可千万别让自己把这种藏头躲在暗处放冷箭的杂种找到…… 想到这里，汉尼总算冷静了下来。 目前最好的办法——虽然很窝囊，但是他妈的必须要先撑过其他人的针对，那群落井下石的小角色或许也不能一口吃得刺青帮，只要自己肯向那些同盟低头，给个几倍的好处，那么结果应该还能好起来。 心念至此，他朝办公室外高声喊道：“妈的！人呢？都他妈去哪了！” 两分钟过去。 没有任何人过来，无论是亲信还是小弟，按理说他们都汇聚在根据地外的。 突然得不到回应，汉尼暗想不会这帮傻逼都反水了吧？！立马调出视界内的联络列表，播出电话：“负责整理武器的人去哪了？快让他立刻过来见我，我有要事宣布。” 然而他听到的却是一个陌生且颤抖的声音。 甚至还能够听见通讯背景中那一片混乱的声响，包含着枪声，惨叫以及无数兴奋的呐喊。 “帮主！出大事了！”那人惊恐的回道：“就在五分钟前，所有守在仓库里的兄弟都被一群脸上带着胶皮面具的人用激光枪射成灰了，我们藏着的那些货也全被抢走了。” 汉尼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胶皮面具？ 整个n52街区，除了同盟里某个喜欢卖娃娃的低能儿之外，哪里还有一副面具是别人的？ 真你妈的饥不择食啊这群杂种。 “操他妈的……操操操操！！！” 汉尼再忍不住，就像是失去理智那般，将办公室里那些当初花大价钱买来的陶瓷，画像，装饰品等通通摔成了粉碎，待他回过神时，现场已是一片狼藉。 “人还没死就他妈联系火葬场了是吧？太过分了……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此刻，他的大脑却不受控制的想起一个地址——那间自己常去的，可以提供特殊服务的劣质酒吧。 如同陷入魔怔。 死寂之中。 汉尼阴沉着脸，推开门走了出去。 …… …… n52号街区，某间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内。 潘多拉坐在餐台后，正一脸苦大仇深地解决面前那盘饺子。 “这位网络天才，你的工作进度如何？” 通讯内，何砡如是问道。 “你说怎么样？” 潘多拉不太熟练地握住筷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回道：“先是操纵芯片让我控制一堆橡胶娃娃，然后又是杀人劫货，又是嫁祸……你这个王八蛋就不能让我做点高档的事吗？” “放心，待新帝国成立之后，你就是最大的功臣。”何砡也是明白她已将自己要求的事尽数完成，顿了几秒后继续吩咐道：“现在，还有些更重要的事需要你这样一位天才去处理。” “还有？你他妈当个人——” “不对……你该不会真想把那群低能儿收拢过来，好培养势力吧？所以目前做的事都是在提纯？”潘多拉想到这，整个人都不好了，可千万别是这样…… “看来你的幽默感也挺高的。” 何砡有被乐到，这是什么恐怖的脑回路，自己又不是脑瘫，收拢这帮子傻逼干嘛。 “斗狗肯定没玩过吧，在那圈子里，就算买主拥有的价钱很少，也不是什么垃圾货色都要选的。” “那你还让我把天堂福音的武器库投影出来，给他们送那么多东西干嘛？” “当然是让他们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最后全线激化，再想办法把矛盾引到董事会那边啊。” “可以，听起来非常牛逼，但我感觉你没对我说老实话。所以你最好别翻车，不然我直接投敌。”潘多拉一阵窒息，也没听懂个大概，但暂时也不想纠结这种问题了。 “对了，吃饱饭后记得在回来的路上把那些炸弹送给其他帮派的头目，他们已经很急了。” “知道了知道了，催命呢？妈的……” 何砡不咸不淡的扯了两句之后，挂断了通讯。 此刻，他正在一个绝对隐蔽的地方，如今整个n52号区都乱成一锅粥了。几分钟前他还在电视上看到了董事会发出的新通缉令跟实时报道——余柇跟希伯来打得不可开交，那帮高层完全分不出心管他跟潘多拉，大概也是因为李霖懒得插手，认为几人无法掀起大风浪，亦或者念及旧情之类的，管他呢。 正好能给自己腾出时间好好拱火。 他调出一个私人号码，拨了过去，很快便被接通了。 “各位应该看新闻了吧，现在考虑的怎么样了啊？” 何砡长叹口气，颇为感慨的说道：“你我都是n52号区的居民，这机会可是绝无仅有啊……如今大局已经变，兄弟们群龙无首又玩起内斗的路子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好办法，如果再不合作起来的话，恐怕要被董事会的走狗狠狠拷打，按在地上爆杀啊。” 通讯那头，有几人低声讨论了一番。随后，便有一个讨好的声音响起：“实在是太感谢您的情报和帮助了，我们刚刚简单聊了几句，决定合作起来，共享资源，就是不知道万物血源的样本……” “啊，各位大可放心，天堂福音那有我熟人。有了他的协助，不需要多久的时间，你们就都会变成猛男。” 何砡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不过啊，我刚刚收到条新的情报，那位刺青帮的帮主……汉尼先生，他似乎不打算跟你们谈合作，而且这时候正在搞小动作啊，这种毫无团结心的人渣可得小心。” “crazy？这种死狗居然还搞阴的？大哥放心！根本不需要您提醒，明天天亮之前，我们一定让那废物死得不能再死。” “可以，很牛逼兄弟。” “那么……我就等各位的好消息了。” 何砡又是几句夸赞之后，将通讯挂断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谁啊 第245章 你谁啊？ 纽约，n27区。 “我们依旧不知道这些反叛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只是毫无征兆的引起暴乱，并且似乎出现了内斗的局面。” “现在各位观众！我们可以看到两个恐怖分子正在三角大道……天呐！这是人类能产生的破坏力吗？！那个人居然直接把直升机毁掉了，我没看错吗！只是……” “他们撞破了业务大厦！” “等等……那好像是最古老的一栋大厦，里面还有许多移植手术的名单。” “真是可惜，我想董事会应该又要颁布新的通缉令了。” “李先生至今未出面，现在公众网络上都是对这件事的猜测，我们在想——” 三人对着全息屏内的报道一阵无言。 卡洛斯明显的感受到他跟梅林克地位的变化，不只是现在正坐在一辆豪华轿车上，身边还放着特定冰镇的香槟，鱼子酱以及牛排——更为重要的是，舍尔特的态度。 “很抱歉原先我对二位恶言相向，但……克里曼并不喜欢有人来打扰他，尤其是他灵感匮乏期来的时候。” 卡洛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他看了眼梅林克——这王八蛋正在喝酒，一副“你最好闭嘴的”表情，然后意识到还是什么都别说好。 “自从感染区扩散以后，克里曼先生就变得有点极端，有一天当他从梦中醒来，被那位李董事请到天堂福音公司后，就把整个会展的画都烧了。” “他说，他并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要费尽心思创造出一场空梦，借此积累力量，好向全世界复仇。” “听起来就跟幼稚文学差不多，但那位李先生就这么做了。” “我不知道他最后用了什么手段说服克里曼，但……你们能醒来，我感到很惊讶。” 能用什么手段呢？梅林克叹了口气，将酒杯放下。 eoubs的地狱圈子就可以解释一切。 解释他在永梦之镜里所有的行动，解释他完全有悖于创始人立下的那几百条规则中的处理方式、复仇欲望和杀戮阴影，解释他在这里里做的任何疯狂的事，解释……这万物演变到这种地步的一切。 救世主的形象塑造到这份儿——吸取了不知多少千万灵魂的特性，万物血源早已不再是简单的禁忌物——尤其是在李霖目睹刑架内发生的事后——他仿佛天生就由仇恨与死亡后构成。 他所伪装出来的故事、悲惨的经历、出身、反抗……以至于万千种痛苦的回忆和错误的判定，都成为了这血肉之躯的一部分。 所以无论底下那伙人醒没醒，他们显然觉得，李霖只要拥有能影响eoubs处境的能力，那么他就理所当然地会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就像是……一场得到允许的造神计划。 这段路程的时间并不长，他们并甚至一直都未驶离n27区。简单来说，就是从一个艺术会展来到了几个街外的一家台球俱乐部。 在舍尔特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了重重安保，真没想到这地方的防御措施居然如此严格——随后三人来到了俱乐部顶层的一间套房门外。 接着，她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二人保持着镇定，交换了一下眼色后，由卡洛斯上前一步，直接敲响了这间房间的门。 如他们所想的一样，房间内的人早已做好准备，就在敲门声响起还不到一秒，就有人把门打开了。 出现在卡洛斯和梅林克面前的，是一个长相十分畸形的男人。 非要形容的话，倘若舍尔特的样貌在恐怖片里全是恶鬼级别，那么面前这家伙可以说是恶鬼他祖宗，让整个地狱里的怨灵都为之羞愧的角色——常人只要看到那张脸一眼，就会产生“他只要站在那里，哪怕是作恶无数不要命的凶徒看到了此人，也要被吓得跪下痛苦”的感觉；尽管他还穿着一身名牌西装，但那显然起不到任何遮掩的作用。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皮肤，并且带了一身的伤。 那血淋淋的肌肉跟血管，就这么暴露在外。 以卡洛斯曾经当雇佣兵的经验和见识，只是那么简单的看一眼，他便知道：此人在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里，就受过三种致命伤，其颈部动脉被利器捅穿过、并且还连续捅了至少十次；他那手筋也都被钳一碾断过，且整张脸都曾在布满钢钉的，双排闭合制的面罩内待过一段时间。 “欢迎两位。” 将房门打开后，此人非常平淡的朝梅林克和卡洛斯招呼了一声，并十分礼貌地侧身让出了空间，看那意思嘛，就是他们现在可以进去了。 卡洛斯根本不带怕的，直接迈步前行，梅林克倒是盯着对方看了几秒，随后才紧跟了过去。待他们都进屋了，那人就将门给关上，走至最前段带路。 房间大得有些夸赞，他们穿过了两条走廊，又直行了五分钟，这到了一个类似接客厅的地方。 就在正对面的沙发内，有个年龄看起来顶多幼稚园刚毕业的男孩正襟危坐，手里还捧了桶爆米花，似是在等候他们。 “两位先生，欢迎你们来到n27区。” 那男孩的声音听起来也是相当的稚嫩，只是语气和表情有种与其外表跟年纪完全不符合的稳重，“我就是克里曼，听说你们找我有事。” 他这么一说，绕是卡洛斯跟梅林克都愣了愣，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还是卡洛斯先回道：“不是……你故意拿哥们做节目效果呢？” “别闹了，快让克里曼本尊出来跟我们沟通，小朋友你一边玩沙子去吧，小心你爹我打你屁股。” 他本以为这只是对方开的一个恶趣味的玩笑——拜托，他们又不是没看资料，克里曼都他妈三十多岁了，能长成这几把模样？ “唉……” 谁曾想，那男孩儿却是长叹口气，用一种夹杂着无可奈何的语气回道，“看你们这反应……显然是看过我之前在eoubs的档案，所以不相信咯。” “你他妈这不是废话？”卡洛斯直接就是一句高雅词汇。 “可以，你很有个性，朋友。” “容我多问一句，当初提供给你们资料的那个人，有没有再告诉你们。在现实世界的一年以前，我被丢进波动层待了两个月出来后，就直接给自己重新画了副身体，并且到死都没换过？” 第二百四十五章 来都来了 第246章 来都来了 “王八蛋！你必须给我跑路费！” 待潘多拉扛着满一袋的盒饭以及香烟，威士忌回到何砡临时定下的黑店时，便听见极其压抑的哀鸣声。 实在是太熟悉了。 她一下子就想起当初在耶路撒冷的时候，别西卜将自身病毒移植到培养缸内，创造出上千个异变生物的实验室——一种保留了原始本能，最具杀伤力，只会出现在祭台结尾的恐怖怪物——倘若你看到它的面目，简直难以想象它到底融合了多少种物种的优点，能畸形成那副模样。 就在客房内，光线模糊的玄关对面，有五个披着黑色塑料雨衣的身影正跪在地上，死死贴近何砡的双脚——用种狂热的口吻说着什么——他们在察觉到突然出现的脚步声时，猛地回过头，露出面容。 准确来说，他们没有“脸”，作为外貌的面皮不知怎地消失不见了，没有任何伤口跟疮痕——只有一张咧开至耳鬓的，血淋淋的嘴。 潘多拉有些没反应过来，因为这几人就连眼睛都没了，已完全是头怪物的形象。 此刻，它们就仿佛被触犯到领域的恶犬一样，对着来客透露出敌意。 何砡邦直接就是几巴掌扇在他们脸上，随后又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低下身说了什么。 五人立马朝着潘多拉磕了个头，紧接着又后退了几步，转身打开窗户，一跃而下。 动作非常快，跟他妈赶着投胎差不多——但这里可是十二楼啊。 潘多拉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将数据库里的资料调出后，才恍然大悟。 “可以啊你，把威克斯那套学得有模有样的。” “谬赞谬赞。”对此，何砡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接着又佯装出感慨的神情：“作为中途登上舞台的救场角色，我只是让那群人得到了他们一直想要的东西。” “我可谓是……绝世好人。” 你他妈能是好人那eoubs早就灭了，人类迟早要被拉到波动层里当种猪好吧？ 潘多拉没好气的将那一大袋东西丢进了何砡的怀里。 对方乐呵呵的笑了笑，忽然说道：“吃饭这事先不急，咱们得出去逛逛。” “逛逛？” “对，你没听错，就是逛逛。” 何砡重复了一遍。 “出去看些下饭节目，这样才能提升胃口。” …… …… 震耳欲聋的发动机轰鸣声从公路的另一端传来。 接着，就有辆造型夸张得跟他妈星际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装甲车厘停在了早就被肃清过的街区之内。 刚将n52区那些发起暴乱行动的帮派成员宰干净，还没有来得及去开庆功宴的武装部领队已经带着所有的下属折返回来，效率奇高，等候在停车地点前面。 眼看着才开完裁员会的督察部指令官从装甲车上走下来，还顶着一副要把人活吞了的表情，领队的神情就越发的蛋疼。 实在难以想象这帮子人是前不久能把那群帮派人员当猪宰的狠角色，现在一个个都低着头，弯下腰，纯纯低能儿姿态。 “黑塞格先生，情况是这样的……” “说你妈呢？都他妈是帮废物，别几把解释了，你们全都是垃圾。天天给董事会的人使唤来使馆区去，别人骑在你们在头上拉屎，还他妈的好意思问他们需不需要湿巾，早晚老子都把你们丢进改造实验室里喂猪了……” 年轻男人根本懒得听他的话，一边骂着天堂福音内部最高权限部门一边从怀里拿出几千镇定药吞下——领队听了毫无反应，仿佛对方压根不是在冲自己发火，只是那原本魁梧的身躯，在这怒骂声之下显得越发的矮小。 靠着那强效药片的作用，黑塞格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他看向身前姿态卑贱的下属们时，眼神内终于浮现出略微的满意，但口吻还是如此的苛刻：“行了，懒得在饭桶身上浪费口舌，有新消息，n52区的残党拥有了一批火力十分惊人的武器，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处理掉他们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的部下不止这么点人吧？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把人手调过来，全部人。” “放心，作为鼓舞士气的必备因素……我会给你们注射3号药剂。” 半跪在地上的领队闻言没有任何窃喜的心情，反而将脑袋埋的更低了，根本不敢轻易去回应。 3号药剂？ 那他妈的可是李董事亲自将那股伟大力分支出来的具现化所在，董事会竟然为了这么些个鼠辈，出动了这种级别的基因武器…… 绝不是跟你随便说说就忘掉的玩笑话，那经过上万次适配调整与矫正实验的药剂——可是货真价实能让普通人变成神明的非凡之物。 只要0.3ml，不，其实0.1ml就足够了，完全可以将整个n52区的帮派操到地狱最底层去。 “你有什么意见吗？” 见他不言，黑塞格啧了声，不爽的问道：“突然就哑巴了？” “没有没有……属下实在是受宠若惊，被吓了一跳。” 领队艰难的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我这就调动所有武装部的人手，听从您的指令，就是……黑塞格先生，我们要从哪里先下手？” “事发突然，我也刚刚得到情报不久。” “据说……那群帮派的火拼地点是一家叫做醉梦人间的酒吧。” “你有听过吗？” 说实在话，黑塞格也是真想操董事会他全家，真你妈死了——只是一条毫无确定性的情报，还是从他妈民间获取的那种，高层就让自己这指令官像是哈巴狗那样，主人说要去哪他就得晃着尾巴屁颠颠跑过去，来到了这种……遍布低能儿的底层地带。 最火大的就是，他根本无法拒绝，但凡说一个不字——那就要全家死光。 很快，领队所查到的报告就从共享终端那传输了过来——映入眼中的是一个装潢土到渣的接待会厅实拍图，以及一连串背景介绍。 黑塞格只是往那粗略的看了眼，立马皱起眉头。 “快感虐待主题酒吧？” 领队满脸茫然，本能地摇了摇头，心里又想着：你他妈看到了还问我啊？ 黑塞格飞也似的把资料看完，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被吓出来的阳气收回去。 随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别他妈发呆了，就去这里。” 第二百四十六章 故意的 第247章 故意的 汉尼经常去的那间主题酒吧在n52区一处独立的管辖地带——说是监管其实就是几大个帮派每周轮流包场的地儿，立于根据地三条街开外，这地方以后多半还要再往上盖一层，非得把整个空间占满才罢休。 他到酒吧时正好踩着点，虽说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但谁也想不到车子开到一半街区里忽然冒出了几个失去理智的基因药剂使用者，对活物有极大的进食渴望——从寻常副作用角度来看，其实也有吃素的可能性，不过什么东西一到了天堂福音的基因研究室里，基本都会变成性格残暴的食肉类。 根据终端内的实时报道，万物血源第五基因储存室模拟区的活体样本逃了出来，看新闻上那傻逼解释起来……官方倒是一点也不急，毕竟样本去的地方又不是市区，所以干脆就让那些玩意尽可能造出更多血腥事件，才慢吞吞地准备救援工作。 而他也的确收到了何砡送来的“大礼”。 十分钟的清场与整理后。 那些服装暴露的侍应生和他妈单从外表看完全看不出性别，以及从生理构造看也分不清性别的特殊服务人员全部都被汉尼赶到了顶层的包间内，并且还收走了他们所有的东西，最后将门反锁起来。 现场只剩下原本老板精心准备出来的“盛宴”——加了猛料的酒精饮料，烈性致幻药跟其他规格的软性毒品，依次摆在桌子上，却无人问津。 这些人手里个个都提着枪，有些玩意光是看外表就知道它猛到堪比攻城武器，完全不像是来这嗨的，说是冲毁灭世界也差不多。 “操，我觉得我现在帅得离谱，如果去参加那什么《人类血泪史》的话，肯定木粉丝飚升。”其中有个刺青脸说，“不过想想也挺可怜的， “但我相信……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会让我得到超脱的，伙计。” 说话时，他们又对手中只在传说中听到的，有的则是根本没见过的大家伙啧啧称奇。 咔嚓—— 弹匣依次分到他们手里。 “别说废话了。” “都准备好了是吧？” “一会儿等那帮狗杂种进来，我们就他妈直接开火。” 在酒吧正中央，汉尼神色狂热地握着武器，他从未料到……那个讲话非常惹人反感的王八蛋居然真的给自己准备了可以洗劫整个n52区的装备，他妈的牛逼极了，在这种武装下暂时被人当工具玩有什么关系？先把其他杂种灭了才是最重要的。 “注意别打错人了，被这些玩意挨上一发的后果也不用我提吧。” “等事情结束，那帮畜牲底下的所有产业，所有的钞票跟金条都他妈会是我们的！” “听明白了吗！” “是！老大！” 一张张面孔上浮现出跃跃欲试和狂喜，动作立马快了不少，通通将武器暂时放进隔层，急不可待的等着外面的猎物进来。 这简直就是理想中的人生——能肆无忌惮地去用这些天价武器，而且还是免费的，保证所有人吃玩得心满意足。汉尼想，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傻逼还真他妈是个绝世好人啊，就是不知道操纵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与此同时。 酒吧正对门的街道旁，一辆盯着橡胶模特广告的皮卡停在了下来。司机非常娴熟地将致幻药从瓶里拿出，碾碎混入酒里，一口吞下，随后隔着窗户，向外面接应的人痛快一笑。 紧接着，便如宣告那般，敲了敲后面的车厢。 在烟雾缭绕的舱厢内，感叹跟摩擦的声音不断响起。 “妈的……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猛玩意啊，天堂福音内部居然有这种规格的武器。” “别他妈摸了，你现在的表情跟看到个婊子在你面前玩豆子一样。” “那我这就宣布，从现在开始女人已经无法让我吹了。” 戴着劣质金项链，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人咳了口痰，又将它重新咽了下去，向周围的恶犬们吩咐道：“都他妈机灵点，一会儿我们进去后就直接开枪。大家虽然以前都是其他帮派里的人，但现在只要把刺青帮灭了，以后就都是家人，懂吧？” “几个领事都说了，等所有帮派合拢之后，我们这些以前打杂的小弟也能玩极品妞，甚至还能分钱！” “太他妈对味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他们根本按耐不住。 砰！ 只是一声闷响，货箱的大门被领头那人直接踹开。这群家伙出发前特定注射了基因药剂，就为了他妈的能大干一场——紧接着，二十多个手持着巨型枪械跟激光武器的恶徒从其中接连跳下。 酒吧外负责把风的人此时正他妈在看片呢，这哥们刚支棱起来准备借此导个一发，就被面前的场景惊住了。 下一秒。 当枪口抬起的瞬间，伴随着巨响，守门人已是在宣泄而来的弹幕中被撕碎了血肉，同时被彻底击穿的也有汉尼特地加厚的合金门——整个酒吧内还在吹逼以后操什么极品货的猎犬们一愣，都下意识的抄起武器，对准了大门的方向。 就在突袭者满怀必胜之心冲入内部时，所有人都他妈在瞬间哑住了声。 无论是汉尼身后的刺青脸们还是对面造型低能的土鳖——他们在看到了彼此手中的“底牌”后，面色骤然僵了下来。 你妈的，这年头还流行批发生意吗？全都是同样规格的武器。 这时候不说话绝对是最正确的事。 但很快……便有道极为耳熟且刺耳的警笛声从街区不远处响起——一架又一架直升机从穹顶之中降下，十余辆造型夸张的装甲车里，装备到腿毛的武装人员鱼贯而出，停在两旁待命。 就在他们都没搞懂情况时，扬声器内又传来一道饱含怒意的声音。 “n52区的杂碎们，现在立刻放下武器！否则老子马上就把你们都杀了！” 一时间，酒吧内的两帮人马都瞪大了眼，如遭雷击般傻在原地。 “我操，谁他妈故意把条子搞过来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必死处境 第248章 必死处境 落日之丘，3号坐标点。 跟原先他们办理居住证的大厅差不多，这地方同样也是一处服务点——大门外还摆了个招牌，内容介绍就是他们可以提供任何一位居民所需要的服务，无论是寻常还是特殊。格局搞得还真不小，布局跟装饰看上去就跟政府机构之类的一样。 希恩把车子停好，让贝尔在里面老实等着，然后拿着那张新的身份卡走进去。虽然那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但到了这会儿，她又有种感觉，这家伙其实还算清醒，起码很听话，不会到处乱跑，给她俩找一堆麻烦，这人至少还没笨到那程度。 整个会厅非常安静，内里的环境还很干净，一副和谐世界的倒影，接待人员生得很俊美，好像3d建模出来似的，表情也很生动，顶着一张柔和笑脸问她需要什么样的服务。 他们所提供的服务项目五花八门，但一统的罗列出来后又呈现出菜单的模板，显得十分简洁明了——只是那后缀标注标的噩梦点数让希恩觉得头疼，她再次感叹这几把隧道内生活的居民都是富二代，他妈的那物价真是高到有些离谱了好吧，简直是不可理喻。 因此她只得一直往后翻，心想，或许越是往后，那些服务费用的事多半就越是难搞。 那位接应人员依旧是笑容和蔼地告诉她，说因为她是新办理进来的居民，所以可以通过留下基因样本的方式得到非常可观性的噩梦点，这样就能够换取很多必须食物和资源。 希恩立马拒绝，他妈的还留点样本，开玩笑呢，她可不想自己离开后，这鬼地方还特地留下个浑身长着是畸形器官的自己在入口的积雪内蠕动来蠕动去的，太恶心人了。 虽说是必经之路，贝尔不是说了，他们必须要途径这些坐标，但噩梦点数又是不可缺少的生存手段，所以她尽可能避开了菜单里的所有娱乐选项，比如“酒精乐园”“美食天堂”什么的，这些玩意一看上去就知道不怀好意。 希恩翻到一页标注着实验测试的内容，这里写着他们会用噩梦点收拢一些居民，前提是自愿的——这些人会参与到实验测试中，还说过程会很安全——看上去跟真的一样。 “您如果想要离开落日之丘的话，也是需要在出口支付点数的。” 接应人员如此提醒道。 希恩叹了口气，她又不是没想着用同样的手段洗劫一番，但那样风险太大了，照贝尔那王八蛋的心理，她们可没必要惹太多麻烦出来。 最终，她翻到了一条价值一千五十个噩梦点的自助服务项目——实验地点还很近，不知道会不会很危险，希恩有点纠结地估摸了一下，逛完整个落日之丘所需要的油量肯定不止30升，天知道这地方到底多大，这报酬已经很好了。 如果很危险的话……就算再危险她也能解决，而且起码那位接待小姐没有任何表现，她笑容十分镇定，还带着甜美。业务化到好像自己已经是个无所不能的勇士，无论客人有什么要求，她都不会有问题似的。 对方很愉快的提供了单据，将身份卡刷进资料库，又告诉她一些注意事项，比如要从哪个地方进入，让希恩顿时想起自己每次来到大洲根据点的分部考察时，碰到的那些权贵们假意装出的，客客气气的态度。 “落日之丘随时欢迎您再来，祝您本次服务体验愉快。” 在离开时，这位接应小姐又告诉了一件事——如果她不需要做基因样本抽离的话，警署那里的人员会非常具有敌意，所以如果碰到了难处理的事，可以向她们寻求帮助。 希恩有些疑惑，对方摆出一副知道她从哪里来的表情，好不诡异。 “我们接待过不少行动员，感谢各位对人类未来付出的贡献。” 她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飞也似的回到车子，朝这人指示的方向开过去，接着还发现单子背后还有十分详细的地点示意图，真是够他妈的贴心。 那上面写着：落日之丘测试区域——为模拟噩梦版本。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路程很快就结束了，希恩停下车打开车门，走出来，这地方的空气非常浑浊，并且死气沉沉，没有活物的动静，也没有任何花草树木。 她观察了会，回到后座的位置——一把拉开门，贝尔又蜷在后座那睡觉——这王八蛋是真能睡，感应到有人开门，那人醒来，茫然地抬起头。 “事发突然，我们得去参加一个服务项目换取噩梦点数。”希恩这样说着，“当然，你要跟我一起进去。” 贝尔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那模样看上去显得如此错愕，就像是个受到恐吓的低能儿。希恩耐着性子继续说道，“听着，其实我也没想带你，但路上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这里隐藏的危机如你说的那般错乱复杂，不止有基因变异的怪物，或许还有特殊能力的神明什么的。就像你那概念性能力一样，所以我们得一起过去，互相照顾。” 贝尔保持着一脸懵懂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听不听懂，希恩感到一阵窒息，直接把她拽了出来。 然后她就扯着这位王牌行动员朝服务点的门口走过去——那地方有个刷卡槽，她把二人的身份卡刷了一下，很好，门立刻就开了。 里面的场景显露出来—：……是个升降电梯，没有任何按键，也没有屏幕显示，唯一可操作的就是一个刷卡槽。 真够省事的，希恩想，又不得不刷了一下身份卡，走了进去。 电梯晃了几下，随后才开始下降，贝尔一直茫然地被她拉着手，完全一副没搞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的样子，她又感到有点后悔，或许不应该把这疯子带进来。 过了几秒，贝尔突然开口问道，“我明白了，所以你选的是什么实验测试？” 希恩盯着她看了好一会，随后把回执单递给对方，那人瞟了一眼，立马说道，“真是棒极了，你选了个很难的测试。” 那个精神病院的院长盯着纸张上的示意图，神经质笑了起来，说道，“多亏了你，我们接下来就要死在这里了。” “我们不会死的，傻逼。”希恩翻了个白眼，在eoubs混了那么久，她还真没碰到什么必死的处境呢。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实验测试 第249章 实验测试 正在这时，电梯停止了下降，舱门悄然打开。 外面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同时还有股潮湿，许久没被阳光眷顾过的发霉阴冷的味道传过来，希恩走了出去，毫无顾忌地陷入那片深渊里。过了会又发现后面那疯女人没跟过来，于是回过头，一把将自言自语的贝尔拽了出来。 电梯门这时才关上，她转头去看，发现那地方已是变成一堵严重蜕皮的褐黄墙壁，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面前，仿佛他们是凭空降临此地一般。 “测试地就是这样的。”贝尔回过神来，断断续续的说：“刚刚那电梯只负责扮演入口的角色，等所有人进来后，就会马上关闭，我们得如果想出去就得找新的出口。” 希恩心想，你还真是见多识广，起码目前状况不错，这人看起来是清醒的。 她望向贝尔，那家伙正死死盯着眼前的场景看——说是实验测试地点，但这里更像是是某个荒废的购物中心，四处可见的破损柜台、货架以及促销活动单或是别的什么玩意，有几节日光灯徒劳地闪了下，但很可惜，它们最终还是没能持续亮起来。 她没察觉到什么活物的动静，于是朝前走了几步，远处甚至还能看到蔓延出去的通道，显然是一栋被人遗忘掉的商场。可能这里原本养育着数以百计的店面，但现在只留下一片黑暗，看上去很荒凉，却又无比真实。 在道路的尽头——更遥远的地方也有几抹光点在挣扎地发亮，但也只是徒劳而已，它们只会这环境变得愈发诡异。 “你来过这里？”希恩问道。 “对，其实都是模拟出来的建筑板块，类似于背景之类的。”贝尔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同时继续说道：“这就是诸多实验测试的场地……” 这地方可不像是一个舞台，希恩心想，她可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真的在这里生活过，现在多半不可能有什么活人，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有很多死在这过。 她跟着贝尔的脚步，走进那片阴暗森林之中，虽然没感应到其他活着的东西，但还是保持警惕地左右张望，周围只有一片死寂。 然后就过去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她们便看到了那个东西—— 最初希恩并不是很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因为整个商场里的可见范围都很小，并且光线非常暗，那玩意刚出来的时候——就像墙板上被人不小心涂上了一片污渍——但当她们走近的时候，才发现那“污渍”其实是个人，此时正跪在地上。 它就像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浑身遍布黏液——那液体如脓液般腥黄还带着血丝，嘴大张着，朝向穹顶空旷的天花板，希恩还能看到内里漩涡状的牙齿，好不恶心。 她发现那玩意除了嘴巴就没有别的五官了，跟原先入口看到的怪物差不多，也不知道是谁创造出来的劣质品，这些缺陷只会让它们更富有变异跟扭曲的感觉，甚至没有属于任何正常生物的特征。 它的体积很大，远比寻常人类还要大，几乎有三米，耷拉在底部的双臂如猿猴般长。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希恩得以看到点细节——那怪物只有四根手指，皮肤紧紧包裹着骨骼，非常消瘦，甚至能看到骨头的形态，像某种猫科动物的爪子一样。 盯着看了好一会，希恩看到贝尔没有动，像是被怔住了般。 “你干嘛？” 贝尔猛地动了起来，径自朝那怪物的墙板走过去，希恩被吓了一跳，赶忙冲过将她拽住。 “你可别他妈给我找事做。”她恶狠狠的说道。 “我们必须到那地方去。”疯女人神神叨叨的回应着，然后抬起手指向怪物背后的通道，“我想起来了，这里的地图就在那里。“ “什么地图？”希恩又问道。 她顺着贝尔指的方向去看，走廊内还是黑暗不祥的场景，但仔细去看……还是能看到了有别的玩意——在尽头的拐角，墙壁上挂着一张告示牌，只是从这里看不到详细内容。 但她还是能分辨出其中复杂的指向和标注——一般只要是商场或着其他的大型购物场所里，你总会看到这样的东西，类似于全景路线图，告诉你可以从哪里通往哪里，你又在什么地方，附近有什么地点之类的。 她摸了摸口袋，操他妈的，香烟已经抽完了，真是倒霉。然后又看着遥远的线路图，和挡在中间的怪物。 “听着，就算去的话也是我去，或许这里没有其他线路图，但你可以别他妈的轻举妄动了吗。”她说，“也许我们还可以自己去别的地方走走看，总之你别冒险，省得给我惹麻烦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我之所以能到这里，就是注定的。”疯癫的女人说着，声音混乱而模糊，“这里其实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它只是一个测试场……跟eoubs的控制一样。这是我们碰到的一个选择，如果随意绕开只会造成更多的灾难和弯路，请你相信我，无论怎么换别的地方，我们都不可能避开的，只有达到目的地才可以。” “你看，一旦我清醒了，它就出现了，不可能是巧合。” 希恩幽幽地盯着她看，很想叫对方把嘴闭上，然后自己过去，无论是避开那只怪物也好，还是动用特性把它宰了也罢。但她知道，贝尔说的是对的。打从来到这么个破地方开始，那人清醒的间隔似乎比之前要快了一点，好像这家伙的作用就是得在这种诡秘不想详的处境下才能被唤醒似的。 她张了下唇，最终还是没出声，只是拍了拍贝尔的肩膀，死死抓着她，然后一同往前走了过去。 她们离那玩意儿已经很近，可以非常轻松的看到其体表半凝固住的黏液，果真如同血也脓液的混合物。而那张巨大张开的嘴，也占据了面目的大部分位置，如果不是内里狰狞恐怖的尖牙，它就像是个惨死可怜的人类。 接着，她们就发现……那怪物其实是有眼睛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还真不好说 第250章 还真不好说 纽约郊外，n76区。 事后，汉密尔顿特地在加密网络上看了董事会的采访视频，估计是经过了很多次演练，那玩意儿放出来的效果十分不错。 开始时，记者问李霖——也就是所谓的救世主先生，问他对这些接连发生的暴乱有什么看法，对方只是平淡说了句“如果他们自认为活的得如此不幸的话，可能我也会做一样的事，因为当初我们就是那样反抗的。” 妈的，这话讲得简直不要太伟大，并且已经被媒体反复引用，那种引用超出常理，夹杂了许多私人情感，让人觉得像是某个帝王慷慨地给予死刑犯特赦，还宣布此人就是御用守卫一样。 视频里，李霖压根没有任何慌乱和无错的样子，仿佛一切真的在他掌控之中，那副神情看上去跟任何一名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没什么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完美的关系，这家伙的面目线条有种……好吧，就像他那些热衷粉说的，带着圣洁的威严。 因此你很难置疑有人用这张脸说出的话，就算内容再怎么疯狂，而受天堂福音眷顾的信徒们可不会想到质疑。 现在，他所有的爱戴者们一起陷入那番言论的浪潮，他最后嗨很应景的做出了个挥手和告别的手势——简直是在跟他们说，谁想取代自己的话随时都可以那样去做，画面跟他妈疯了一样在各大网络中传播。好一阵子，汉密尔顿看到那些统一的标题就要反胃起来。 那动作——还有这魔怔般的传播行为——含有某种非常愚钝但是暴力的思想。 真是一群傻逼，他无奈的想着，这感觉太熟悉了，好像欧洲那些圆桌会议里的提议者。他们可以非常轻易地得到杀人的权利，亦或者“上帝”的怜悯——听起来扯淡，但很至少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 那些关于反叛暴徒的新闻最初只是让市民们觉得：哇，真是惊世骇俗的一则报道——类似于《人类血泪史》无限延期的通知，但是当当事人终于站出来回应时。一时间，刚灭了没多久的火又烧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要讨论这件事了。 之前这类话题并非没人在意，但人们对此的兴趣只是昙花一现，而现在每个人都非常亢奋。当李霖在无数摄像头前谈起它们，当这位神明做出回应，提及自己对此的感觉。整件事就变了，因为他们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意图，和那独有的煽动性。 这他妈……就是盲目信仰的影响力。 没人能独立于这种伟大牺牲的思想之外。 整个大洲可活动的媒体都拼了命往这采访视频里添油加醋，想要分上一杯董事会给予的肉羹，他们有的甚至杜撰李霖从没说过的话，并且将此扩展成了一套富有抗争理念的着作，来博取关注度。 当然了，当事人并不知道这种变化——就算知道也无所谓，采访结束后，他就回到虚拟沙龙里开会去了。 汉密尔顿将网页关掉，倍感空虚。 在安贝儿跟诺利的带领下，他来到了n76区——据说这里是一个武力至上，混杂基因变异者跟军火商的至暗地带。 二位走狗正蹲在越野车旁抽烟，表情严肃而谨慎，几乎是抽一口烟就要环顾周围几圈的程度，中途还不忘把烟灰抖在手里，以免弄脏分到的那几袋美金。 在几人面前——大概百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大型钢架构成的广告牌——原本上面印着的内容早已被油漆涂鸦殆尽，只留下新的指示。 【欢迎游客们来到这个游乐园。】 【我们独立于天堂福音，流通的货币只有硬性实力。】 【如果你认为自己拳头够大，这会是另一个天堂，只为了强者准备的极乐世界。】 不得不说这几则告示写得非常傻逼，虽然很猖狂，但汉密尔顿不难看出印下这三句话的人是个多么低能的角色，还他妈拳头够硬你就来呢？老子真是几辈子没碰到这种上古思想的脑瘫了。 这一路上他收集了许多情报，李霖可谓是几乎将所有他能认出来面孔的行动员都收拢过来了，他仔细网罗了那些人员的信息，包括后天参与到改造实验里的平民，以及一些生面孔——说实在话，都够不成威胁，况且他还留意了下希伯来的动向，好巧不巧的，那中二病似乎正在跟东夏分部的一个女行动员激情互削。二人已经打得离开纽约城了，中途毁了大半个城市，这会儿也不知道究竟在哪……总之还要耗上很久。 “大人，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绝密地点。” “里面有我认识的熟人，当初在武装部也是数一数二的狠角色，就是犯了错被董事会派遣于此。” “我们关系还算可以，他也是个识时务之人，但大人你也能完成宰了他，一统整个n76区。” 安贝儿被汉密尔顿那么盯着，只觉浑身汗毛耸立，双腿都下意识地打起了颤。以免这魔神突然发狂，他赶忙说道。 “没错没错，那是位接受了七次改造实验的高手……当初我也见过，他甚至能操纵部分万物血源的能力，可谓是高手中的佼佼者。” “您一定会对他满意的。” “就如安贝尔说的，如果必要，将他宰掉也不是不可以的。” 就连诺利这般狗腿子也如此接道。 汉密尔顿很随便的“嗯”了声，其实也能猜到这俩傻逼在想什么——那点心思根本骗不过他的眼睛，他们有耍花招的想法。 估计也就是认为这n76区里有能灭杀自己之辈，因此将部分希望寄托给那个改造人了。 但汉密尔顿根本不在意。 以他目前的实力……就算收到这永梦之镜跟天堂福音范畴的压制，也无所谓。 “嗯，一个崇尚暴力的乐园。” “听起来确实很有趣。” “但我也有个别的想法，你们要不要听一听？” “既然你们跟那个什么几把改造人关系很好，那么……事情就非常简单了。” “我要你们假装把我制服，押送我到乐园内部，带我去见那个领袖。” “这就是你们一开始的想法吧。借刀杀人，获取生存资本，因为你们知道我最终不会留你们一条活路。” 汉密尔顿自顾自的说着，其周遭的气压已是骤然变大，直接让安贝儿与诺利吓傻，当即跪了下来，大喊他们完全没有那个想法。 “无所谓，终究是要杀鸡儆猴的。” 他伸出手拍了拍二人的脑袋，轻声说道：“还等什么呢？现在就把我铐住，然后让你们那位亲友把我宰了吧。” 第二百五十章 猛男中的猛男 第251章 猛男中的猛男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 “请把我铐起来。” “恭喜你们，现在我是你们的阶下囚了。” “那么，带我去见你们说的那位高手吧。” 汉密尔顿决心已定，直接伸出双手，作出束手就擒的模样，安贝儿一阵心惊胆跳，虽说犹豫，但见到那眼神之后还是乖乖拿着锁链将其两只手腕拴在一起——这玩意当然没办法控制住他，只是装模作样而已。 乐园内部的设施可谓是五花八门，甚至有专门的放纵区，但根据安贝尔说的，这里面能派出的女人都是那些基因改造人，器官畸形，只有口味独特的人才会喜欢。 汉密尔顿跟着二人的带领来到这片区域，一眼就看到一望无际的露天会厅，鬼知道他妈的一个乐园能有这么大的地盘，而这甚至只是他们建立的一片临时区域。 乐园的主人听他们介绍过来是一位实力超群的猛男，远比安贝儿他们认识的那个高手还他妈要牛逼，掌控着整个n76区的经济，并且还有各种诡秘恐怖的基因技术，说是能媲美天堂福音董事会总部的水平。 此刻，一群穿着暴露服装，举止色情的侍应生挤在一艘装潢得如此豪华的快艇上——她们显然来自世界各地，被乐园的主人派遣此地，供应娱乐放纵。 一路氛围和蔼动人，到处都是姿态动人的消耗品来回穿梭，美食和酒精也是无限量供应，这地方比纽约市中心要限制级得多，起码你能看到有一群男人在快艇内直接开干。 “当真是世外桃源。” “看来你们的朋友……也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 “但充其量也只是个低能儿罢了。” 安贝儿跟诺利心都在发抖，任谁都想不到这魔神能猜出他们的想法，同时他们又在思考——汉密尔顿真的能秒杀n76区的主宰者吗。 或许……没那么离谱吧？ 虽然他所展现的手段非常高超，但那人……也同样不是个泛泛之辈。 那可是掌握万物血源能力的超凡者，甚至可以成为董事会核心成员的狠角色。 董事会那些植入了万物血源样本的家伙可是什么怪物？根本他妈的想都不敢想，但凡是碳基生物，在他们面前只有死路一条，纵横全纽约都打遍无敌手的那种程度。 他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心想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退一万步来说，只要你是人类，你体内流淌着血液……那就是待宰的羔羊。 就在二人这么胡思乱想之时，他们已经来到乐园核心之处——一栋办公楼面前。 底层甚至没有守卫，三人十分顺利的乘坐电梯上了四楼，通道尽头只有一处门扉——那之后就是n76区主人的办公室。 “啊，到地方了是吧。” “那么，请敲门吧。” “必要的礼仪还是得遵守的。” 汉密尔顿神态自若，如此说着。 安贝尔与诺利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前者硬着头皮走上前一步，将门敲响。 起初，没有任何人回应。 就在他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住时，门口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进来吧。” 汉密尔顿眉头一挑。 你妈的，出场就那么装逼？一会儿直接把你脑壳都碾碎当他妈香烟抽。 安贝尔顶着张死妈脸推开门。 室内的景象得以展现，太师椅内坐着一个穿着花衬衫以及沙滩裤的男人，在其身旁还有一个衣着双排扣米色风衣的红发女人，模样堪比顶级明星，身材还异常火辣，属于说那种看一眼就他妈得硬起来的程度——整个办公室内的装潢也相当讲究，都是只有在高档办公区才能看到的定制家具跟负责烘托氛围的艺术品。 “操。” “你们几把谁啊？没看到我在跟n76区的老大谈人生吗？” “真是没点眼力见。” “说吧，有什么事要汇报。” 那红发女人见状翘起二郎腿，同时点起雪茄，在烟雾之中如此说道。 安贝尔远爱诺利的反应要快，要知道能出现在这办公室里的人，无论男女——都是一个顶一个的牛逼人物，眼下他看着n76区主宰和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女人交谈甚愉，顿时心里就有了个数。 “报告长官！” “我们在扫荡反叛者的途中发现了这名……特殊份子。” “这个人实力强大，逼着我们带他来这里，还说要直接宰了你！” 他当然明白，虽说此番言论一出，自己跟诺利有可能要当场被那魔神瞬杀，但反抗总比等死要好。 “crazy？” “看来他妈的你也没那么牛逼啊，跟他妈的n52区那帮二五仔差不多，这地方也是有一堆的破事。” 红发女人显然对此状况非常熟悉，于是如此吐槽着。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n76区最高掌权者在看到汉密尔顿之时，居然整个人愣住，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 “……您是圆桌议会的核心骑士团，汉密尔顿大人对嘛？” 他如遭雷击般，浑身颤抖着问道，像个他妈的傻逼那样结巴了起来。 还在抽雪茄的红发女人有被震道，烟灰都你妈忘弹了——你妈死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几把谁啊？” 汉密尔顿压根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但对方既然知道欧洲内的圆桌议会，那么肯定明白自己的地位如何，可他……完全想不起来对方是什么杂鱼，于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给你一分钟，告诉我这是个什么状况。” 听到他的质问，这位n76区总负责人——塞尔达先生，如被踩到尾巴般的猫一样，整个身体弹了起来，同时神色无比紧张的说道。 “报告长官！我是从永梦之镜种醒来的一批增援，如今正等待圆桌骑士团投放实力，将那虚伪的救世主狠狠拷打，创立新秩序。” “因此……我忍辱负重，暂时装波孙子得以打入敌人内部，并且还积累了许多有用的部下。” “我始终效忠与骑士。” “总骑士长大人您请放心！” 红发女人直接你妈的被整呆了，真是你妈操了，刚才你还他妈的跟老娘说自己多么牛逼的来着，在n76区你就是所有人的亲爹，让谁死谁就得死，想他妈白天开impart随时都可以开，怎么现在他妈的跟孙子一样，哥们你这变脸速度比热恋期的女人都要夸张吧？ 话说回来。 骑士团是几把什么玩意啊？ 很意识流，对上电波会觉得好看，总之先推荐了（确信） 第二百五十一章 走狗万千 第252章 走狗万千 “我操，骑士团总骑士长？” 红发女人大脑飞速思考。 那傻逼刚刚还跟自己吹他的过往多么牛逼，什么欧洲圆桌议会内的佼佼者，随便抽出一个下属都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程度，还说要是能从永梦之镜醒来，回到欧洲的话他就是土皇帝。 然后能被这脑瘫称作骑士长的人…… n76区负责人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靴子，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他自然知道汉密尔顿的脾气，能在圆桌内杀出重围之人都是何等残忍且神经质，指不定下一秒就以自己左脚怎么先动了为由就把他宰了。 红发女人顿时醒悟过来。 “你们这俩傻逼妖言惑众。” “骑士长大人为世界作出多少的贡献？怎么能被你们这么诬陷。” “我代表eoubs全体行动员绞杀你。” 红发女人直接起身，只是一个念头使然——安贝儿与诺利二人的脑袋便被股无形之力捏碎，诡异的是那爆开的血浆与脑组织竟悬浮与半空中，如同慢镜头般缓缓蠕动起来，过了几息后才落下。 汉密尔顿一阵无语。 “你又是哪根葱？骑士团内部可没有女人。” 他朝对方问道，本以为这人只是塞尔达用来泄欲的玩物，没想到实力还不错，属于那种在某方面可以利用的废物，看样子大概是其他大洲分部派出的行动员。 “唉……” 红发女人直接影帝附体。 “我叫凯瑟微，是美洲分部派往西伯利亚的王牌行动员，当初在反抗天灾作战任务中也付出了极大的力量。” “不知道您对约瑟夫有没有印象，他曾经差那么一点就成为我的老师了。” “我与塞尔达先生是在节点乱斗中相识的，我救过他一命。” “只是可惜……欧洲骑士团内部不收女人，不然我早就跳槽过来效忠于您了。” “呜呜呜，讲到这个人家都快哭了。” 凯瑟微这么说着，还真流了几滴眼泪出来，语气极其委屈，同时又偷瞄几眼汉密尔顿，心想，还你妈的内部不收女人，要不是知道打不过你，老娘直接给你来个物理阉割套餐。 汉密尔顿有被震到。 这是何等的傻逼？真是离谱，自己居然会听这婊子扯犊子那么久。 不过也无所谓了，如今他的确需要一些狠角色来巩固实力，一个人乱杀总比有人当替死鬼好。 “嗯……看来你混得很牛逼。” “并且还杀了很多人。” “那么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以后的打算了。” 塞尔玛沉默了会，其实心里想着，你妈的，你杀人还少吗我操你妈的？现在搁这讨伐我了，真是有点离谱。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敢多说，只得如实回道。 “骑士长，您且听我解释。” …… …… 二十分钟后。 塞尔达直接动用最高权限将整个n76区的下属都汇聚了起来，这些个接受了万物血源移植手术的群体都你妈的有点无语，这是搞什么？ 虽然这地方一直以组武力之上为准，并且还有个特定名称叫做歼灭军，但本质上其实就是被塞尔达强行收编成的反抗集团，除了几十个以他为首的，实力称得上是高手的战斗人员外，剩下的几千号人都是你妈的不痛不痒的一些杂碎。 其中一个行动组员觉得平日里和塞尔达关系处得不错，起码二人一直操过些极品货色，都是那种酒肉朋友级别的身份，于是此时也只是笑嘻嘻的问着：“我说兄弟，这种几把世界还那么认真干嘛啊，人道都差不多毁灭了，就别玩官方那一套了好吧，现在咱们都想着怎么爽呢，别装模作样了好吧。” 倘若是往常的时期，这个干部成员也不会跟塞尔达搭腔，主要原因就是他刚从n52区回来，抢夺了刺青帮许多激光武器，按道理说可谓是属于功臣，并且还就此讨到了顺利很多必要的资金，非说额外原因，就是他认为这位负责人喝多了在整活而已，说话的内容有些过于离谱了。 所以……这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仅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就被塞尔达直接杀死，作为骑士团中负责清理战场的行动员，身为b03的佼佼者，此人特性但凡发动都是神鬼同泣的威力，对付他妈的寻常b级货色都没有任何问题，何况是这种基因移植的小角色。 那人的整个灵魂瞬间全被冻结，无上伟力将其覆盖住，不到几秒，如同失了智的脑瘫一般，瘫倒在地吐出舌头变为呆滞低能儿。 此番举措举直接让其他下属冷静下来，谁也不敢就此说些什么花活了——妈的，塞尔达负责人今天恐怕是被人拷打了，看样子心情相当不好。 哪怕心里有所不满，这帮子人也纷纷列队，按照原先所规定的布局那样列队起来，没有任何怠慢。 “各位同胞，我简单说几句啊……由于时代变化跟局势所迫，如今我们歼灭军的规模得临时变动，现在一切行动计划跟指令将由汉密尔顿大人来负责，也就是说，以后你们的老大就是他了。” 塞尔达如是说着，当事人则是一脸的平静，并且用打量的目光环视觉起那一众部下，也不知道要搞什么新政策出来。 数千名歼灭军面面向觎，都在想——你妈的，真的假的啊？哥们几个刚操完女人，结果你现在忽然给我整个临时变动？未免太夸张了吧。 况且你塞尔达何许人也。 拥有如此神授般的能力，也要被取而代之？简直离谱到家了好吧……但他们也只是如此思索，毕竟在这里，那位区域负责人就是实力最强的，他说什么那就跟着那样去做得了，哪怕是因为因为左脚先踏进根据地惹他不开心了，因此让所有人都他妈表演自刎，也得现做给他看。 汉密尔顿巡视着这些临时部队，说到底也是深感不适，都是这垃圾中的垃圾货色，说是他妈的乐色都算是高雅称呼了，简直就是废物。一旦与其他行动员斗争起来，根本没几个能用上的，欺负一些贫民倒是无所谓，但也没必要用到那种地步。 他实在是觉得无语，虽说他需要一些填充实力的垃圾，但那也是需要强大的消耗品，这些都是个什么极品玩意？他妈的筹码丢出去都没人搭理的级别好吧？ 第二百五十二章 新的计划 第253章 新的计划 凯瑟微简直是真的要哭出来了，早知道不他妈来这里装逼吹嘘了，谁能想到碰到个骑士长角色啊，真是你妈的丧门星到家了，属实倒霉得离谱。 这他妈才一支烟的工夫，就直接被这从天而降的骑士长收编了，主要是还打不过，真的是顶级倒血霉了好吧。 汉密尔顿自然是知道凯瑟微此人身上的特性，说句实话，这家伙也算是拥有非凡能力中的一名，因此并没有放她离开。 他看着一众下属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开口说道。 “如你们所见，既然如今我掌权了，那么以前的规则就不作数了。” “无论你们原先拥有多么高的职位，实力如何强大，现在通通作废。” “你们中大部分人，应该都是亡命之徒，受尽万物血源的拷打跟折磨吧。” “倘若是在eoubs统治的时代，就你们这些垃圾……我都不知道每年要杀多少” 说到这，汉密尔顿又觉得有些不妥，自己可不是塞吉奥那种货色，眼里洗一只想着谁的特性牛逼就对谁好，综合作战能力又不是光看特性的。所以他又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毕竟这里只是永梦之镜的囚牢而已，不是在现实世界，往日的成就说到底是没人在意的。 “话说过来，你们虽然垃圾，但也有一定的可行之处。” “如果是以前的我对待各位，现在已经把你们杀了送进屠宰场里当饲料了。” “不过时代也变了，如今局势不同，我也得俺你们的方式来做事。” “那么就这样，从现在开始，你们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互相死斗，无论是特性还是移植能力，都无所谓。” “就以心脏为筹码，二十分钟后手上没有两颗心脏的垃圾，我会直接把他们灭了。” “你们也可以向我发起挑战。” “现在正式开始计时。” 汉密尔顿如此说罢，顺便抽出根雪茄点了起来，样子无不悠闲。 底下的一众接受过基因改造实验的下属都你妈愣了，真是操你妈的，不愧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他妈是想我们死对吧？ 一时间所有人表示抗议，议论纷纷，巴不得要集体造反。 塞尔达倍感蛋疼，但这就是骑士团一向的行为方式，所以只是看了看手表。 “已经过去半分钟了，你们还在等什么？” 他神情极为淡漠的说着。 此言一出，当即就有几位部下向汉密尔顿发起攻势，他们都是n76区实力比较不错的一部分，可在这位权威者手下毫无招架之力，甚至撑不过一秒——其身躯就被那股伟力压榨成齑粉，血肉飞溅，死得不能再死。 “我真是操了你全家的！” “这他妈的……我他妈跟你拼了！” “杀吧杀吧你妈的，都他妈给我死！” 只是过了几秒。 在汉密尔顿这种威胁下，不再有人受得了。 一时间，五花八门的特性跟血脉能力气直接爆发，场面瞬间变得混乱无比。 凯瑟微看得一阵肝疼，他妈的美洲议会都没你这么变态的角色好吧，还他妈的是欧洲圆桌骑士团长，2号波动层那些践踏人类尊严的禁忌物但凡知道了立马向你拉拢成为折磨顾问好吧？ 不过以汉密尔顿在北欧的地位，2号波动层又不是没去过，按照她那话来说直接乱杀行不行？什么人类未来堪忧，只要你是个人，你所使用的特性跟“力”相关，他就能随意拷打你。 所以他根本不关心面前怎样限制级血肉飞溅的场景，这画面又不是没见过，都他妈跟吃饭一样日常了。 “趁这功夫，我们得利用起来。” “现在和我说说那位救世主——李霖是个什么人物。” “我看他在永梦之镜内混得挺牛逼的啊。” 汉密尔顿只是随口一问，其实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就目前局势来看，显而易见的是塞尔达更加畏惧自己，至于那什么几把董事会，他要是害怕的话早就归顺过去了，何必独立掌管个区域当土皇帝呢？ 二十分钟后。 n76区，乐园根据地。 只是上个钟操女人的功夫而已。 所有陷在争夺战中的成员已是将数目减到原有的十分之一，毕竟这其中也是存在小团体成分的，所以按照汉密尔顿那说法去做事，那么是完全能活下来一百多名的。 他对对此表示相当程度的满意，万物但凡没了强者制定规则就会如此羸弱，所以得鞭策一家。 不然他妈的可是得带一群只知道混吃等死的废物去杀董事会的走狗，那还不如当场自刎来得方便。 如果他们之中有人的实力已经得到筛选，活下来的部分自然有一定委威严，无论是个体组织还是拉帮结派，他们如今已是领悟到……何为生存的残忍生存，只有这样才可以避免之后可能会出现的无意义死亡。 世界必须需要强权掌控。 唯一不足的就是，这个空间的主人是个傻逼，他只为了私我复仇而培养势力，是一种无能的体现。 如果二者身份转换，一开始目至亲之人被送上刑架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个懦弱的废物，那么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大乱斗的地步。 从塞尔达口中，汉密尔顿也是知道李霖是个怎样的角色了。 他凭借与万物血源无法媲美的融合契约，将整个永梦之镜内捆住的肉身进行关联，试图利用那些吸取过来的特性创造一个没有痛苦，人类只沉浸在幸福中的天堂。 而为了达到这种地步，他不惜一切代价让那些傀儡植入万物血源的样本，以此得以掌控其他行动员，将他们化为自身的食粮，甚至捏造出一段可笑的反抗历史。 听塞尔达讲到此处。 汉密尔顿只是露出讥讽的笑容。 “原以为是个枭雄，结果到头来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而已吗。” “eoubs早就把这套贯彻全球了，他居然妄想重演，简直低能到极致。” 本想着还可以在这梦境世界好好玩玩，谁想到主宰者依旧是个傻逼，忘不了本。 他妈的，人类还是灭绝了比较好。 “我明白了。” “接下来要做的很简单。” “首先，找到那些特性强大的行动员，拉拢他们。” “如果无法谈妥的话，就把所有人都杀了。” “这场闹剧由我来终结就好了。” 汉密尔顿如是说着，已经定下目标。 塞尔达只得点头哈腰，哪有不认同的道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合作 第254章 合作 n27区，台球俱乐部内。 对于克里曼的容貌问题——卡洛斯与梅林克也是没再纠结，说实在的，他俩在听到这种解释的时候是比较懵圈的，一方面是感慨对方特性竟可以如此应用，另一方面则是暗叹潘多拉那王八蛋有意掩盖这信息，使得他们如今看起来像他妈个低能儿似的搞笑。 “哥们要尴尬死了，话说你那无声诗能做到这程度吗？”卡洛斯压低嗓音，朝梅林克就是如此问道。 后者斜着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我主打的就是一个大型艺术，这种强行修改肉身，置换灵魂的能力你还不如去问何砡。” “好了好了……两位也别装马大哈了，我对你们没恶意，我也知道双方能来到这会晤，都是保持着很大的诚意的。” 克里曼自然明白其中的底细，对此也是态度十分友好的回应道。 他这么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还拿了两瓶香槟跟酒杯，移步到客厅旁腾出的会客台那，平淡入座。 而之前负责开门引路的男人，也来到克里曼身边，一副就等他们跟过来的样子。 “话说回来，我们接下来要说的是，他也能听吗？”卡洛斯率先走了过去，看似随口问道。 “当然可以。”克里曼将酒杯摆好，又招呼着那位护卫将香槟添上——当然他没有给自己倒上一份，不然那画面看起来也太违和了。 “卡兹先生是我在天堂福音内所创造的第一个作品，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最信赖的那一类伙伴。” “抱歉，我没别的意思，但是他看起来好像有点弱。”梅林克在这时接道，“先不说卡兹先生这满身的伤是怎么造成的……毕竟他是你那边的人，我们也从未在行动员的资料库里看到过他，所以我不禁对你是否有所算计表示怀疑，还是说我们双方在合作这件事上的认知存在着偏差？” 这话刚说完，那位叫做卡兹的男人便放下酒杯，并朝二人的方向走了过去——那架势嘛——其实很平常，但诡异的是，就是此番再正常不过的举措，却会让人产生一种我可能下一秒就要死掉的错觉。 但就见克里曼抬起手，立马制止了对方这一行为——卡兹也是很听话的停下了脚步，没再前进。 “两位对我的确存在一定的误解，我表示……很无可奈何。” “毕竟这得从我那特性方面进行许多复杂且繁琐的解释。” “你们会产生怀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起码不会有哪个人特地找一个浑身是伤，没半块好肉的人作为可以托付安全的队友——除非他脑子有问题，或者是所谓的行为艺术家。当然了，我肯定不属于那二者中的任何一种。” “我说过了，我只是个画家，卡兹先生是我在这创造出来的作品之一。” 讲到这，克里曼忽然轻笑一声，呡了口橙汁，接着说道：“我不仅能赐予死物生命的权利，还可以将呈现在它们身上的所有影响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就比如你，卡洛斯先生。” “你的过往可真是有够精彩的，无论是在莫斯科当雇佣兵的那几年还是后面参加到大屠杀行动中的短暂时光，你失去的东西就连我都为止感叹……所以你总是佯装出一副十分掉价、口无遮拦、低能并且不知轻重的轻浮形象，借此欺骗别人，也为了蒙蔽自己。” “无非就是害死了几个信赖你的伙伴而已，你倒也是个重性情的人，难怪篡改笔记这禁忌物要选择你当宿主。” “睁大眼睛看看，卡洛斯先生。” “卡兹身上的伤，是不是跟你死掉的那几位亲友很像，难道你不觉得眼熟吗？” 克里曼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将他不愿提起的那段往事讲了出来。 言罢，他顿了微半秒，又冲着卡洛斯补充道：“嗯，你这会儿心情似乎不太好，还请接受我的道歉。”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我想你们应该能看明白，二位从站到在我面前开始，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说难听点——你们就是画卷，而我，就是可以在你们人生道路上增添色彩的画家。” 话都讲到这份上了，卡洛斯也是没有任何说垃圾话的心情，只是扭过头用种“哥们现在被他摸得透透的，非常难过”的表情看向梅林克。 梅林克则是略带无奈地看向他，冷冷来了句：“你是交际达人，你都没办法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对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么他们自然也要有所回应。 “既然你能瞬间看清我们的门路，而且在知道我们底细的基础下还能保持交流的意愿……那我们也敞开了说吧。” “如你所见，如今永梦之镜内部的势力分割得很厉害，这也是我们那几位在通缉令上的同伴造成的。” “太多人沉沦这种荒唐的梦境之中了，eoubs派出那么多行动员，就是为了终结这一切。” “但董事会所积累的势力太大，他们已经将三种禁忌物的特性融合为一体，并且还在不断成长，这样下去迟早要演变成向整个eoubs开战的局面，因此……我们非常希望你这样的高手，来帮我们一把。” “推到这一理想国的美梦……让一切人的命运，都能回到正轨。” 此言一出，刚收回脚的卡兹又坐不住了，毕竟从他们的立场来说，这帮人纯属没必要把火惹到他们身上，都他妈当eoubs的狗那么多年了，难得有个机会能好好过日子又突然要人做牛做马的，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对此，克里曼也只是面带笑容，悠悠回道：“我说二位啊……你们也都知道我是个死人了，说实在的，现在活在这永梦之镜的大部分行动员，基本都是借着这梦境实体才无法化作灵魂形态。” “比如那个叫李霖的家伙，他要是真能把所有人都塞进万物血源里，其实对于我们这类人来说也是好事啊。” “活着的东西总比死的要好，不是吗？” “况且……难道你们真觉得eoubs的诞生是为了全人类？那想法也太搞笑了。”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梅林克点了点头，其神情也彻底冷了下来，“但很抱歉，起码我……是那样认为的。” “不得不承认，一个再绝望再泥泞的机构内部……的确是会有少部分真的想要完成那项誓言所去创造未来，为此牺牲的傻逼存在的。” “它能延续到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李霖所想要的未来，他所创造的这一虚无的天堂，最终只会随着浪潮消灭，或是成为比eoubs还要可怕千万倍的噩梦。” “因为他只是为了复仇。” “所以，无论他付出多大的努力，也注定要被吞没。” 屋内的氛围，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克里曼不再笑了，梅林克也是祭出画板，破天荒的将许久未拿出的调色盘握在手里，并且将领域展开，进入战斗状态。 一时间，整个空间的各处角落都泛起圈圈五彩的涟漪，显然是无声诗的影响开始扩散，即将构造出画中世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 卡洛斯突然站起身，抄起桌上的香槟杯，咕嘟咕嘟的就是把它直接干掉，随后掏出笔记说道：“我有个非常好的建议，你们要不要听一下？” “既然你俩都他妈的搞艺术的，艺术家之间的斗争自然是要靠专业领域来决出胜负。” “我这笔记内正好有个独立空间，面积无限制，道具应有尽有，绝对够你们俩好好切磋切磋。” “至于我，同样也可以陪你那位护卫先生好好比较一番。” 克里曼眉头一皱，先是看了看卡洛斯，接着又把目光转向梅林克。 “两个b级都不到的行动员……居然敢给我谈条件。” “可以，勇气可嘉。” “就这么办吧。”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运输船 第255章 运输船 次日，n83区。 美洲洛杉矶港口，全美西海岸最大的商港，主要运出货物有棉花、石油产品、飞机、橡胶、其他工业品；输入钢铁、木材、咖啡和其它原料，年吞吐量7000多万吨。 这地方在天堂福音的熏陶之下，所流通的货物更是变得五花八门，当然，它自然也属于董事会的管控范围内。 只要标注是从纽约城运过来的货物，当地的海关部门就完全不会去检查，非但如此，他们甚至还会特地派遣出一队非编制人员，目的就是为了给某些无法放在台面上的“货物”进行监管。而这些被部门专门投入进来的安保人员，每位都必须保证接受过万物血源的移植手术，并且还是装备了足够自保的热武器，才能在担任。 听起来似乎非常腐败……但种商业贸易几乎贯彻了整个美洲的市场，无论是联邦政府所提供的货物保护机关还是其他第三方公司，他们都愿意去分上一羹。其最大原因就是在美洲，只要背靠隶属天堂福音管辖范围，依靠上这座大山，你就可以非常轻松地从中获取利益。 而在董事会所扩展的这些业务之内——被定义为“重点观察种群”的货物中，有那么一种批次，是最具价值的。 那是一艘没有任何编码，甚至连运输人员跟船员都找不到资料的货船，在每个月的月初时间，这艘被重兵看管的运输船就会从洛杉矶港口起航，并在该月的中旬返回，重新第二次运输。 船上的人员大部分都是天堂福音武装部的人，他们或多或少都被移植过特性，实力强大，而且非常能干。无论是监管时期还是空闲之时，他们都是在封闭的场所内进行操作，因此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运输的是什么。 当然了，虽说董事会权力滔天，但只要日子久了，多少还是有些人会就此产生质疑，毕竟压根没人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勾当，还搞得那么神秘，任谁都要有些想法的。 有人说董事会的走狗们是在走私人口或者是运输违禁品的原料，有人又说是在往独立实验室投入样本，还有的人在说谈他们是在搞新型毒品的生意，反正这帮傻逼把能想到的违法生意都猜了个遍。 不过呢，他们的想法都是错的，完全没一个是猜对的。 因为……如今这种理想国的时代，太过平稳跟幸福，所以那保守安稳的三观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事实上，那些运输船所搬送的货物——都是一些“高等货色”、一些哪怕你再怎么有钱，也未必买得到的专属用品。 按照李霖所捏造的历史里形容过来，在天堂福音将万物血源融合之前，在一处面约五百海里的一座实验基地内，他建立了一个类似于eoubs控制室跟移植实验应有的场所，并将其地命名为——“新生根据地”。于是从解放开始那天起，这条独有的专属实验品的便诞生了。 每个月的前一个星期，董事会通行部的采集人员就会选好货物，从中挑选一批最具潜力和听话的品种输送到岛上，补给品不必多说，至于那些活人，这类人从哪选呢——部分是先天性肢体畸形的残疾人，或者是有身负巨债无法偿还的志愿者、有的还是底层犯罪分子、闲来无聊想借此体验新型人生的权贵者；倘若遇到基地需求量大的时候，有时候还会选几个市民进行充数。 这类人一旦被送带到实验岛上以后，就不再拥有人权了，换句话来说，他们的身份会瞬间变为牲畜一样，受到非人的待遇。 岛上会有专门经过培养的研究人员，会根据样本所需的成长条件来调配这些“牲畜”每天接受手术的程度、时长、还有相关附加训练等内容。 他们当然不会不担心这些实验体是否会配合，在“剥夺人权”这一前提下，那帮人有千万种方法能让他们服从指令；至于具体方法……李霖以前可是裁决部的审讯官，自然是有法子推出。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所谓的……基因进化，获取新生。那些得以存活下来的实验体都要接受洗脑手术成为董事会的死忠部下，至于淘汰者……当然是丢进搅碎机里，沦为他们进阶的养分罢了，毕竟万物血源的兼容性可是非常强大的，哪怕何种废物，也得利用起来。 ………… 当日清晨，05:04:53。 洛杉矶港口，“特定货物”的运输船板之上。 一个身穿黑色制服、叼着香烟，手里还拿着激光枪、模样看起来像管事的男人，正在跟身旁的交接者说话。 “今天的实验品都在这儿了对吧？” “对，这次人员很他妈的多，总共八十一个人。” “crazy，哥们岂不是赚飞了？当真确定吗？” “你妈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提醒一下而已，这就不得不提起一件事了——你知道在你之前的交接者为什么失踪了吗？” “我当然不知道了……” “既然这样，我就多说几句吧——之前有一次上船给号码牌的时候，那个傻逼鬼迷心窍看上了实验品当中的一个婊子，然后就用了点关系把她藏了起来……并且还故意虚报了货物数量。这之后，那呆逼还偷偷把实验品带回了自己的豪宅里，因为这样就可以好好玩个开心。” “牛逼……实在是太牛逼了。” “但是哥们喜欢男的，不好意思。” “那你也确实很牛逼……我只能说，当那件事情暴露之后，他自己也当作实验品送上了岛，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说不定已经被丢进绞肉机用来包馅儿了……” “可以，感谢你的忠告哥们。不过你就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垃圾货色，私藏货物这种事……哥们红灯区找几个男模不就行了，没事发癫冒这风险干嘛。” “你这么说，我也心里有数了。” 两人就这样一边拿出码单进行交接，一边聊着这些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话题。 这事聊到一半时，制服男的视线忽然定在了玻璃柜里的两个“实验体”身上，愣了几秒后，他定神问道：“我操，那两个傻逼是什么玩意儿？”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多元宇宙之主 第256章 多元宇宙之主 接应人员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于是便见到了两个面容枯槁、背贴背靠墙坐着的年轻男子。 他打量了那么会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回道：“嘶……这俩二货啊，昨天在n27区逮到的；你也知道最近咱们内部人手不是很够，所以负责选实验体的伙计每天都会去这些无管辖地带巡逻。这俩傻逼被发现的时候正在n27区偷油呢，身上还带了好几箱的致幻剂，也没有根据单，估计也是抢来的，所以被发现之后，立刻就投降了。 “不过也挺怪的，场子里的伙计轮番对他俩用了点手段，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资料库倒是能查到身份，是盗窃惯犯了……之前还在业务部的大厦那当过跑腿费，而且这俩似乎还他妈是同性恋啊，就是长得太磕碜，入不了我的眼。” 听到这儿，制服男下意识的远离了交接者几步，随后又压低声音说道：“先不说什么同性不同性的……我听你这话讲过来，怎么感觉这俩傻逼很有问题啊？”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确定道：“也不是兄弟我太敏感，你看他俩的表情和反应，也跟其他货色不一样。” 这话自然是没说错的，在那玻璃柜之内——那两名男子虽然外表看起来十分普通，属于是那种你在大街上不小心撞到了，事后也记不起来的面孔，但作为接受了几个小时酷刑，并且即将被人带到某个未知地点去的人来说，他们的反应……的确太过平淡了。 因为二人身旁的玻璃柜中的货物，基本都是一副已经被折磨的体无完肤，毫无生机、且丧失求生欲望的模样，要么就是面如死灰的表情。唯有这俩货——四大皆空、既来之则安之，那眼神跟动作……和他妈经历了几世磨难后的苦行僧没什么区别，简直淡定到没边。 “我操，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不对劲啊。”交接者干笑了声，表示你他妈可真是慧眼如炬，但又接道：“不过也无所谓啊哥们，就算是他俩真是卧底啊什么的，两个普通人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只要去了那地方，哪怕是董事会的核心成员也得被剥层皮。” “你别说，还真是啊。”制服男略微思索一番，心里想着，“这人说得也不错，假设这两人如果真是某个反叛组织派来的细作，他们也不会知道此行的目的是在哪里，如果知道的话，恐怕这俩傻逼早就摊牌跟跟我们谈点经济条件了……不过怎样都无所谓了，只要他们一旦到了岛上，就由不得任何人反抗了，能进去的所有货物……基本只有死路一条。” 心念至此，他也就不再担忧什么了，只是笑了笑，随后将手中的根据单签了个名，算是完成了此次货物的移交。 不过，以防万一，在将手续移交完成前，制服男还是特意在这两人的流通备注旁写上了一条重大标注——“危险货物，需进行首发处决流程或是洗脑处理”。 这样一来，只要流程正常，当天晚上这两人就会嗝屁；不管他们是何方神圣，只要进入那实验基地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任何后患之忧了。 做完这一切后，制服男也是心中安稳了不少，又过了大概一刻钟，这艘运输船便出港了。 …… …… 从皇后区的酒吧离开过后，顾桁便开着车，带着艾文这位接受过万物血源改造实验的高手上路了。 出发来之前他就知道此行必须需要带上一作战实力不错的伙伴，而且他们走的可不是主路，所以顾桁直接租了辆货运汽车，并且装备了大量抑制剂和细胞复原药水，就是为了以防不测，可说是准备得相当充分。 “那个……总策划啊，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讲的。”在前往布朗维尔的旅途中，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艾文思考了许久，终于是很他说道，“你说自我能够预测宏观性未来，那为什么你不能直接去一个能够爆杀那些反叛者的地点将他们一网打尽，而要到这纽约最乱的区域内呢？”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将这个分支未来预测过呢？”顾桁毫无动容，只是目视着前方，非常随意地反问了一句。 “那这不是废话吗，你要是能预测到那种程度，岂不是早就成仙了。”艾文虽说没了解过eoubs，但再怎样也是在天堂福音内部有见识的，这几年的经验过来，他见过厉害的成员多了去了，顾桁的能力有多厉害，上限到哪儿，他一眼便知。 “行吧，那我就跟你说一说我的打算。”顾桁也知道对这人其实没什么好瞒，于是干脆实话实说，“反正那个希伯来也跟余柇开打了，目前也没什么好对你隐藏的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在我所观测的未来之内……布朗维尔会有一个大事发生，就是那个通缉令的何砡，他在这谋划了一件足以颠倒天堂福音的策略。” “诶，等会。”艾文这时打断道，“那家伙不是在n52区跟帮派成员同谋合污吗，难不成他还有分身能力不成？” “你他妈的听我说完嘛。”顾桁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了句娘，随后继续说道，“他的认知修改跟逆转法则的特性的确是被限制了，但还有个接受了252传承的婊子当后手啊。” 听到这儿，艾文也是懂了个大概，但还是心存疑惑道：“这个252我听你们说过很多次了，她莫非是个拥有至高神性的强者？” “至高神性？”顾桁直接就笑了，但那是种苦笑，“哈哈……你所能想象的所有超能力，乃至那些创世神明能做到的一些，那个禁忌物都可以办到。” “如今我们之所以还有反抗的筹码，就是因为她被某种打破第四面墙之外的特性所困住了，虫洞空间可不是谁都能逃离的，因此那家伙才没有耗费精力过来绞杀我们，不然咱们现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以，你说的那么牛逼，也只是片面之词罢了。”此时，艾文也是半信半疑的吐了个槽。 “不不不，你显然没有经受过一定程度的拷打……”结果，顾桁当即就用种你还太年轻的语气回道，“说到底，你还是没懂人类游戏产业的威力所在。” “那家伙放到如今，也是能统治多元宇宙的存在啊。” 第二百五十六章 打破第四面墙 第257章 打破第四面墙 【那么走吧，你我二人。】 【当十一日帝国正将天空吞没 ，宛如人形溶烂得像蛤蜊摆上早餐桌。】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一定不能死？】 【我不能死。】 【操你妈的，这里是哪里？】 【我他妈不是打开了虫洞吗？放我出去！听到没有！放我出去啊操你妈的！！！】 将蝴蝶效应从eoubs-659中移出时，我们群观测到的所有全息宇宙都在迅速消失，因此，任何进一步的实验测试被该禁忌物█终结。 行动员塞吉奥被从多元宇宙中强行移除。 行动员塞吉奥始终与异常种群控制局捆绑在一起起起起起起起起起起起。 【我受不了，你他妈快放我出去！我要把斯坦福全家都杀了！】 “很抱歉，那是什么字符？我们无法分析。” “很抱歉，那是什么音符？你在说什么？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行动员塞吉奥一定要被终结。 行动员塔塞吉奥须经过救赎可得到解脱，如非必要，我们得使用一切手段让其维持存活。 “你必须得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拜托，我已经把你写死了，可以不给我找麻烦了吗？” 行动员塞吉奥被放置于eoubs-659的细胞之中。 你要为此感到庆幸。 因为我给予了你新生。 操操操操操操操！ 你他妈不能安省点吗？就不能让我来决定这一切吗！你这王八蛋扑街作者！是因为我你才能继续下去！ 我他妈迟早得跳出第四面墙把你杀了的…… 行动员塞吉奥应尽可能远离eoubs-659，但是它需要同时与之保持联系。 塞吉奥就是个垃圾，是个杂碎！你虽然不可被杀死，但是你必须被放置于656大爷体内！哈哈哈哈！什么几把蝴蝶效应！你算个屁啊！ 【注意，行动员塞吉奥绝对不是不是eoubs-659，他没那么伟大的。】 行动员塞吉奥与eoubs-659存在着深刻的联系。 “操你妈的！真当 你爹659稀罕你这么个垃圾吗！” “你就困在这多元宇宙里受尽折磨吧，我会等你求饶的时候回来的。” “妈的，2号波动层怎么多出来那么多个傻逼禁忌物，我先把它们宰了再来讨伐你。” 受访者：行动员塞吉奥。 采访者：dr.█████████████ 记录开始，05.78.27 采访者：新面孔啊，很高兴认识你。 塞吉奥：我认识你妈呢，我他妈可是欧洲分部的王牌行动员塞吉奥塔，即将踏入2号波动层的亲爹之一。 采访者：很抱歉，你说的话看起来很牛逼，但我们这里没有任何记录。 塞吉奥：我告诉你，我他妈出去后一定要把你们全家都杀了！女的都拿来操了，男的就丢进粉碎机里做成汉堡！我操你妈的！！！！？ 我他妈身上好像发生了一些很傻逼的事情！但我无法形容，好像做梦一样，这他妈是哪里？多元宇宙？宇宙网？别他妈开玩笑了？我不是死了吗！ 采访者：您已经死了，被本书的作者写死了，我很抱歉。 塞吉奥：写死？谁他妈规定的？我感到十分离谱，就好像你妈的被人操控人生那样……是你们搞的鬼吗？ 采访者：很抱歉，但我们这里没有任何关于您的记录。 塞吉奥：……你妈死了，你不是刚刚已经说过了？ 采访者：所以说您究竟是谁呢？ 塞吉奥：不是，你他妈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样？或者这里是怎么了？这是哪个控制站点？你是谁？ 采访者：█████████████博士。 未知人员：好难过吗，他完全听不明白，因为这不是个名字，只是从你嘴里发出的一阵噪音。对了，为什么他会想到删节？在正常对话中怎么可能删节掉一个词？ 采访者：我们无法沟通，我知道你光临此地了，你不是那个书中角色，你是掌控者，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垃圾作者垃圾作者垃圾作者垃圾作者垃圾作者垃圾作者垃圾作者垃圾作者垃圾作者垃圾作者垃圾作者】 “你妄想掌控我？” “你已经无法掌控。” “你会有报应的。” “你创造了我们，然后以为这之后可以全身而退吗？” 未知人员：（无所谓，我会让你们得偿所愿的） 【空间消失，行动员塞吉祥奥坠入黑暗，一切认知开始融化，659察觉到了异样，接着开始吞噬了█████████████博士。） 记录结束，[自选时间信息] 结束语：[简短概要和随后发生情况的摘录] “我很抱歉这一切似乎有些眼熟。” “是啊，我不希望他们打破第四面墙，那又怎样？” “我创造了他们，那他们就得乖乖听我的话！” 【该情节已被行动员李霖所记载。】 【你无法再重复此情节！】 【你这虚伪的懦夫！】 【我真是……大失所望。】 “谁他妈在对我产生质疑？是何砡？还是659？亦或者是那个人渣塞吉奥？” “拜托，就连约瑟夫都对我俯首称……我操！” “约瑟夫去哪了你妈的！” “人呢人呢人呢人呢？？我操，你他妈不会也跳出第四面墙了吧？！” “操……玩脱了。” “好汉留命，我只是一个扑街作者而已，大可不必这么为难我的。” 【未检测到任何打破第四面墙人员。】 【您多虑了。】 【您您您您您您您您您您多虑了，废物东西！】 “你妈的，这叫多虑了？” 来自多元宇宙维护局的安全管理系统通知。 很抱歉你已失职，有一名书中角色逃了出来，若您未通过自动认知验证，请保持冷静且不要活动，您所在站点的医行动员何砡将很快将来到您身边。 他会杀死你！ 你这虚伪之人！ “操……” “哥们先润了，谁几把爱活谁活。” …… …… “操你妈的。” “这是哪里？” “永梦之镜……？” “我又是谁？” 【数据错误。】 【加载失败。】 【启动防火墙。】 “我是塞吉奥。” “没错。” “我会把你们都杀了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拉拢 第258章 拉拢 “可以，既然你说的那么玄学……那我们来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到底是干嘛呢？” 艾文说话间，又调出当地相关经济指数与近几年犯罪几率增比，更是不解，要知道布朗维尔可不是什么适合开发产业的黄金地带，你在这除了卖药或者走私军火……还真没别的发财点了。 “自然是赶在何砡之前，找到那个打破第四面墙的幸运儿了。”顾桁那谜语人的口吻说来就来，“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将那人收拢之后，他所派对的分身才会到这里。” “当然，这也只是宏观未来情况下的结局。” “嗯……”艾文只觉得怎么话题越听越迷糊了，干脆直接不问了，“总之你是行动策划，你说什么我去做什么就好了。” 在二人聊天之际，车也一路往布朗维尔中心大街的博物馆快速行驶着。 作为一个平时不怎么有人光顾的景点，馆内的停业时间自然会提前不少，而眼下到了这个点，所有的浏览口也都已关闭；至于工作人员以及一些每天固定拍摄馆景的“考察团”，也早早在晚饭点之前就已离开，并且住到附近的员工酒店或回家去了。 因此，他们一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到的时间远比原先预测点还要早半个钟头。 待下车后，顾桁先让艾文在副驾驶上等着，随后自己直接拽了个手提箱，就这么来到了博物馆的大门前。 正如前文所说的，此刻这里的售票窗口和自动售票机都已关闭了，只有大门旁一个空间非常狭小的门卫室还亮着灯。 顾桁一路来到那门房的窗口下，静静伫立了会儿，随后抬起手轻轻敲了几下玻璃。 过了整整一分钟，才有个穿着休闲服的老大爷慢悠悠地从那儿探出头来，没好气的应了一句：“谁啊？我们已经下班了，没看到我连工作服都脱下来了吗。” “我找塞吉祥·雷那塔尔。”顾桁说这话的时候，已将手提箱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把pkm，对准那人的脑袋。 “哈？”谁知，那门卫竟是用一种看傻逼一般的眼神看着他，完全没任何怕的回道，“什么年代的上古玩意都拿出来吓人啊？小伙子你平时不怎么看科幻片吧，咱们现在都流行激光互削，热射线对狙了。别给我找事啊，从哪来回哪去，这没你说的那个人。” 说话间，他又抬起手指了指博物馆后方的某个出口，继续道：“你要单纯想打劫的话，馆内所有算得上是价值品的玩意儿都在后街的仓库里，想去拿的话随你便。” 都他妈把事情讲到这份儿上了，换作一般人估计就回去了，但顾桁……可不是那种一般货色，而且他也非常清楚，面前这个充当门卫的也不是什么寻常人。 “唉，老先生。”就见他把pkm往后一丢，紧接着又从手提箱里拿出瓶药剂，接道：“你先别急着赶人，喏……看看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我再问你一次。” “我找塞吉奥·雷那塔尔。” 然后，看大门这位，就从一种懒散悠闲的状态瞬间精神了，而且精神到人都有些发抖。 两秒后，他那张呆滞住的脸就从玻璃窗那消失了，接着顾桁又听到阵类似于从椅子上滚下来并且中途摔了一跤的动静。 又过了几秒，门卫室另一侧的门打开了，那老大爷战战兢兢地扶着墙走了出来，朝顾桁露出个十分牵强的笑容，说道：“其实吧……其实这人……他已经……” “已经死了还是下班了？”顾桁直接就替他把接下来要说的台词讲完了。 而看门这位听到那话后，顿时就不敢再讲什么了。 按照规定的话，他的确是该说没这个人、下班了、甚至人已经死了这类听着就他妈很官方的理由搪塞过去，但眼前这人手里拿着的东西可是万物血源的污染样本——万一对方顺势来一句“我与塞吉奥兄可是亲兄弟，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毁灭吧世界”，然后直接把样本砸了，那这事儿得算在谁身上？ “您等一会，我先跟领导汇报一声。” 念及此处，这门卫也是稍微冷静了些，之后立刻跑回门房，用那还颤抖的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时不时看顾桁几眼，压低了声音与他所说的“领导”汇报情况。 两分钟不到的时间。 博物馆的门，就开了。 大门之后，是两名肃然而立的男人，顾桁甚至不用调取未来视就知道——这二人体内至少植入过五种eds级的禁忌物，并且还接受过改造手术——但这些都是题外话了，因为他们无疑都是来迎接自己的。 顾桁也没再啰嗦，转过身朝艾文挥了挥手，示意他跟过来。 十余秒，二人就在他们的引领之下，默默走进了布朗维尔博物馆内部。 不多时，几人就停在了一间十分宽敞的展览区前。 事情看似进展得相当顺利，顾桁只是用一瓶拟态样本，便带着艾文一同步行进藏有塞吉奥该名行动员的绝密地带，甚至连他所预测到的冲突都没发生。 然而，真正的“冲突”，也是到这儿地才算是开始。 就在艾文准备踏入那展览区，着急去见那传说中的“打破第四面墙”之人时，顾桁却是长叹口气，拦住了他。 “原来已经变得如此戒备了吗。” “真是难以想象，他在那多元宇宙的罗会计经历了什么呢？” “竟能将一个至恶之人，变得如此……荒谬。” 艾文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就欲开口质问时，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视角发生了某种离奇的变化。 整个天地似乎都颠倒了过来，视线内所有可见之物都开始了旋转，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那瞬杀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根本无法反应过来，快到那些经过无数次血源移植的肉体，都无法抵抗。 只能沦为砧板上待宰的食材。 …… …… 待意识抽离回时。 顾桁只觉得反胃感铺天盖地般一卷而来，像是被人恶意往五脏六腑内塞进数吨生油外加污浊之物那般恶心，他立刻踩下刹车，掏出抑制药往嘴里猛灌。 与此同时。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艾文有些懵圈的看着前一秒还正常顾桁此时却如发癫般抽搐起来，有被震住。 “你……嗑药嗑多了？” 他如此问道。 对方吐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缓过劲，但仍有些吃力的回道。 “洞察未来的其中一个节点崩溃了，但我还是收到了指令。” “那股伟力……是多么的恐怖。” “好在我观察到了。” “实在是令人惊叹。” “我们必须加快进度，将塞吉奥拉拢过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死而复生 第259章 死而复生 “上帝肯定也喜欢杀人的感觉，他时刻都在那么做，而且我们不就是按照上帝本人的模样做出来的吗？” “既然这样……人的悲剧就不是死亡，而是被浪费。” “曾经的我，嗜血如命。” “我杀了很多人。” “但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些原本应该死去的人……其实并没有死，而是扎根在我的灵魂深处，化作恶果跟报应向我复仇。” “真是可笑，我十分确定我将他们都宰了……可竟有此般离奇的事发生。” “我想，或许这就是真理。” “人的肉身消散了，但那并不是真正意义的死亡。” “在漫长的杀戮跟虐待之后，我陷进一个无法形容的世界。” “或者说……那就是宇宙的奥秘，我看到了一扇门，将它推开之后——内里的景象让人感到崩溃。” “所有一切，所有人的命运，生死，那些被创造出来跳舞，受苦，死亡，排泄的悲惨低能儿的一生。” “只诞生于……一台电脑的打字软件之中。”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扇门会出现在我面前，当时就是觉得不太对劲，似乎是命中注定让我知道那一切背后的真相。” “可我又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我扎根于此，接受了那场混乱的洗礼。那是如此痛苦，凄惨，我受尽折磨，只是想确认那真理是否可信，我不断的杀人，有时候也会被杀死，但我领悟不到真正意义的死亡。你所理解的消亡——只是在所有器官完全停运后，这幅躯壳被设定好的结局。” “但我似乎没什么悟性，在经历了上千万次死亡后也没摸到门槛，我想这一定是我的问题。” “于是我继续……继续开始那段求死的工作，中途我结识了许多跟我一同寻找真理的人，他们有的是拥有独立思维的禁忌物，有的声称来自其他宇宙，还有的较为癫狂……竟是其他书中的角色，只是过来玩玩，找乐子而已。” “终于，再不知多少个岁月之后，我领悟了……最终之死的意义。” “27。” “这是一个包含伟力的数字。” “一切痛苦的源头，都来自这串看似普通的数字。” “我的死亡，是毫无意义的。” “而我的重生……才是重中之重，因为这是突然出现在命则上的内容。” “你也可能理解为——作品大纲。” …… …… 不只是过于观测未来的缘故还是其他，顾桁与艾文前往博物馆时，天空忽然开始乌云密布，没一会儿就他妈下起了暴雨，还时不时有闪电在云层之间游移，整一个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的样子——氛围被搞的还真是有够厉害的。 顾桁中途有想办法预测了下未来，但那特性像是暂时被封闭了般，一旦他想要调取，就立刻装死，变得毫无反应。 就各方面来说，观测未来绝对是一流级别的能力，虽不及巴姆克的时间倒流那般离谱，但在大局观来看，它是绝对能逆转局面，起到重要因素的。 而现在竟是直接哑了声，顾桁只觉事情不太对劲，或许是因为那打破第四面墙之人从中作祟？真相还是得见到面后才能知晓。 接下来发生的事如宏观未来内一般。 待到达博物馆内部时，天色已经全黑。 他们在周遭压迫的氛围中下了车，两个脸色极其严肃的人员来接待他们，表情凝重得活像灾难片里里无能的科学家。 第二次身处这种场面，顾桁知道眼下最好就拔腿就走，但是身为走狗可是没有其他决定的。他只得悄悄将那拟态样本藏在袖口，打算如果情况不太好，就同归于尽。 然而，这一次两名接应人员并没有将他们带往展览区。 他们穿行与一个宽敞得有些夸张的通道内，整片区域似乎加了点特定装潢——类生态那种系统，四周显得树荫浓密，穹顶不知种了多少植被，倒影张牙舞爪的，好似要把闯入者全部扯碎一样扭动起来。 几人就这么直行了足有半个钟头，直到艾文忍不住想开口询问时，通道终于蔓延到了尽头。 在他们前段的出口处——只有一栋房子——整体装修走的是那种复古老旧的风格，房子周边的两条支柱和走道内还立着许多人首雕像——细节简直完美，甚至能分辨出微表情，并且老少皆有，只是太过生动，所以一个个看上去不怀好意。 二位引路人到这就停了下来，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两把钥匙递给他们——吩咐着说这就是关键，他们能来到这都是命则所记录的——并且强调千万不要把钥匙弄丢，然后便离去了。 艾文听得一阵莫名其妙，命则？听起来跟他妈高尚性病的称呼一样，可别太傻逼了哥们。 倒是顾桁愣愣地盯着那柄钥匙许久——表面遍布铁锈跟血腥，像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掏出来似的，看着很晦气，但就如那两位说的一样，最好别弄丢。 因为他们提到了命则。 只存在于王牌行动员圈内的——好吧，那些权贵们也知道它，而且这几年一直在找残卷，当初西伯利亚感染区内具有好几千张呢，不过据说失了活性，变得跟普通纸张一样垃圾，唯一算是真物的那些部分估计也沉在永梦之镜里了，总之它可是个至高之物。 二人很顺利的打开门，完全没有锁，一推就推开了——内里的卖相只能说很一般，设备也是普通的现代化款，大概是特地为了接客用，客厅的空间非常大，还有吧台、酒柜、真皮沙发跟茶桌。 顾桁打量了周围几圈，艾文等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了，视界内的通讯都快被董事会的成员打爆了——那帮傻逼一个劲儿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据说是n52区又出了什么乱子，等着他去处理。 妈的，真是群饭桶。 他这么想着。 然后，便看到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真是奇妙。” “27。” “你们从进门开始到现在，刚好过去27秒的时间。” “一切的源头……就是这个被诅咒的数字。” 顾桁顺声望去。 来者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 塞吉奥·雷那塔尔。 死而复生。 第二百五十九章 矛盾体 第260章 矛盾体 “我很好奇。” “在这27秒的时间里，你们的大脑在思考些什么？” “没有任何想法吗？” “真是可惜。” “你一生中有无数27秒构成的奥秘……可你却无法感受。” “真是太可悲了，我的同类。” 艾文瞪着他，从走进这屋子开始他就在查看终端内那些饭桶发来的讯息，这会儿终于腾出空看了他一眼。 塞吉奥穿了身定制礼服，高贵得不得了的那种——他觉得设计这个服装的策划肯定花了不少心思——没错，一定是这样。 那身衣服的款式有点复古，灰色系，但缝线又是暗金色的，能隐隐透出来，内里也是同样的色系，整体看着既有种权贵人阔绰高雅的气息，又能完美地衬托出身材，不要太他妈帅气。 “哥们，不得不说，他们好像把你传得太神了。” “对我来说，传闻只是传闻而已。” “你看起来很普通，但董事会需要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跟我们走一趟吧，别他妈再扯这些鸟语了，世界都快毁灭了知道吗？” 艾文有些烦躁的说着，他并不畏惧眼前这个所谓屠杀生灵无数，死后还能超越极点，打破第四面墙的……至恶之人。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对方是个什么角色，董事会需要用到这人，那自己就过来把对方带走，这就完事了。 “现在局势非常复杂，我简单举几个例子，你就明白了。” “n52区的暴乱，还有27区产业动荡，妈的，最近这些脑瘫帮派跟他妈抽风了一样，就连……” 接收的邮件实在太多了，艾文一时不知道到底该从哪里说起，好让面前这个王八蛋懂得事情有多严重。 塞吉奥替他补充道。 “还有n83区，n76区以及n23区。” “不满足于当权者的统治，就是人类的本能。” “那才是生存的意义。” “也是我们被创造出来的任务。” “你所遗漏的这三个地方……恰好就是天堂福音能否维持下去的关联。” “落日之丘，样本实验基地，暴力军建立的游乐园。” “三大要素已经被他们所划分。” “于是你们找到了我。” 塞吉奥平静的说着。 他的提醒让顾桁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或许是过度使用那与时间有关的特性，这股足以媲美概念性的能力……似乎也产生了变化，但依旧有什么障碍，在临门一脚之处顽固残留。 “crazy？” “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啊，哥们。” 艾文极为惊叹的长舒一口气，真不知道这帮称自己为行动员的混蛋们有什么神通，一个个都料事如神，说些玄学色彩浓厚的话，要么就是能打的离谱——比如那个希伯来，虽说人是个傻逼，但作战能力的确猛得夸张，据说这会儿已经快打到华盛顿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把那座城市都拆了。 “那还等什么呢？我们快收拾东西回董事会大厦，好好商讨下一步要怎么做。” 他如是催促着。 骤然间，顾桁整个人跪倒在地，那股作呕难忍的反胃感再次涌了过来，只是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他在视界内便看到了……足以称得上地狱般的景象。 毫无征兆的。 那观测未来的特性便自行发动，像是种警告。 “别担心，他之所以这样……是过度使用特性的报应罢了。” “就像是书外之人的惩罚。” “但某种特性，逾越了太多次警戒线。” “你知道巴姆克为什么会被约瑟夫杀掉吗？因为这世上拥有影响时间能力的禁忌物，不能超过27种。” “就连如今窥探过真理的我，也无法轻易篡改时间，如同832那个怪物，他每次死亡也只能抽离其他节点进行填补，否则就会产生……一系列的因果影响。” “而我的蝴蝶效应，就是承载那因果的最好容器。” 塞吉奥略带惋惜的看了顾桁一眼，随后转过头，望向艾文。 “很抱歉，我目前不能跟你们回去。” “因为这被记载于命则之中。” “我的拒绝，在达到某个次数以后，一切才会继续运作。” 艾文瞳孔地震。 这是何等脑残的言论，搁这我思故我在呢哥们？ “如果来得及的话，我现在就向你道歉，对不起，刚刚对你确实很不尊重，不行你给我来一巴掌？” “现在我知道你应该跟传闻里的一样，是个高手。” “所以别闹了，你具备能绞杀所有反叛军的实力，而我们天堂福音也是为了借助你们的力量来帮助所有人。” 艾文诚恳的说着，如果必要，就算让他当孙子也不是不行，面子而已，只要能把任务完成回去交差就可以了。 “你们需要我的帮助。” “等到了那个节点，我自然会出手。” “但不是现在。” “我之所以过来见你们，一方面是为了告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验证某个想法。” “我在想，倘若我提前告诉你此行的结局，那么这‘命则’之间的记录，是否会产生变化？” “如果真的发生了改变……或许所有书中人物，都可以打破第四面墙，见证真理。” 令人费解的矛盾论体现在塞吉奥的话语之中。 而艾文，只感受到了荒谬。 但这就是……命则的吸引力。 “嗯……” “是我表达的不够透彻吗？” “你必须跟我走，就现在。” “不能再拖了。” 塞吉奥依旧摇头，淡淡说道：“很抱歉，不可能。” “于是现在只剩下一个方法。” “如果你修改了自身的结局，就可以验证我的猜想了。” “你会死得很有价值的。” 艾文一整个大惊从早失色到晚。 怎么处处都是这样的谜语人？ 真该死啊你们。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类似于单纯的犯贱，跟皮痒了差不多道理。” “如果我成功把你宰了，这意味着其实你就是个垃圾，无法帮到董事会的伟业。” “那什么几把命则……自然也只是几个神棍编造出来的谎言而已。” 塞吉奥笑了起来。 “这也是另一种猜想，无论怎样，都被记录在内。” 艾文不再多说，活动着腕关节，就要准备来硬的。 而塞吉奥，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对方的攻势。 第二百六十章 超凡之人 第261章 超凡之人 那股伟力。 实在是太过恐怖。 待意识回溯过来时，顾桁才惊悚的发现，自己竟然能直接投身与未来视之内，他所以为的现状……只要死后就会抽离出当有空间，进行意识倒流。 与原先单一的观测完全不同，此刻的自己可以说是提前领略游戏版本的gm，能够切身体会到那未来发生的所有事，但死亡依旧会将进度终结，这番特性如同加入了巴姆克的倒流，现在的他，当真沦为时间囚徒。 顾桁忽然觉得右眼有些湿润，伸手一摸，眼眶内已是渗出黑色的血液，他倒也没多意外，只是将那血浆淡然擦去。 万物皆有报应，动用这种特性的后果……可想而知。 然而，另他没想到的是。 “观测未来的体验很不错吧。” “我知道那种感觉。” “自认为掌握了一切。” “觉得似能改变所有可惜的事。” “真是可悲啊。” “你以为自己能改变一切吗？” 塞吉奥依旧是那副打扮从楼上走下，但不同的是……艾文不见了踪影。 这是如此的……惊悚。 简直令人感到恐惧。 顾桁深刻明白那断记忆并不是虚假的，目前唯一能解释的，就是面前这至恶之人将艾文抹除掉，不留任何痕迹。 “你的心率加快了。” “那是恐惧的体现……我非常熟悉，每个被我杀死的人都像你一样软弱，浑身都是破绽。” “我非常明白那种感受。” “在我被斯坦福杀掉的时候，全身的细胞都在发抖，所以……这个会让你冷静下来。” 塞吉奥招呼顾桁入座，同时从怀里拿出一瓶镇定药——那牌子他可太熟悉了，基本eoubs圈内的行动员都会吃，官方统一发放的一种精麻类药物。 房屋的客厅内。 顾桁刚坐下。 “许久之前，你靠着这种特性在东夏分部混得风生水起。” “你背叛了身为人类的道德。” “以此换来荣华富贵。” “但无论何时，你也摆脱不了被人寄养的忠犬命运。” “我的同类啊，你跟我是如此的相似。” “换句话说，每位行动员的命运都是如此。” “但现在，你的特性发生了变化。” “我说过，这世间只能容许有27个时间特性存在。” “巴姆克已经死了，那他的那份自然会加到你身上。” “你观测到的未来……想必非常恐怖吧，全员阵亡的荒芜时代。eoubs支离破碎，人类被波动层内出现的禁忌物绞杀殆尽，女人沦为发泄私欲的工具，男人被拿来当作娱乐的玩物，没有法律，没有任何形式的律令，一切你所珍视的都化为乌有。” “就像是十八层地狱。” “对吗？” 塞吉奥倒了半瓶的药片进嘴里，如此说着。 “我知道，你篡改了我所观测的未来。” “这显而易见。” “但你又为什么留我一命？是因为那所谓的命则记录吗？” 顾桁定住神，无比严肃的说道。 艾文的死已经无法挽回，目前所要做的，正事理清真相。 如果塞吉奥真能改变未来的进展，那么宏观观测的用处便已失去了意义。 此刻……顾桁只觉自己如同废人。 然而塞吉奥根本没有动摇。 “可以，你能说出这种话，意味着你已经清楚当今局势如何了。” “你看到的那个未来，的确属实。” “所以我产生了那种想法——反抗命则的纪录，杀死一个存在于大纲内的角色会对我们的命运带来怎样的扭转呢？”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还是说……你无法拥有一种残忍的精神，一种刨根问底，哪怕牺牲生命也要知晓真相的求知欲。” 顾桁沉默了许久，伸手拿起那还剩半瓶的镇定药，倒出两片，将它吞下后回道。 “命则的记录，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向斯坦福复仇？还是妄想统治整个eoubs？然后带领人类走向灭亡。” “如果那位行动员何砡真的将李霖杀死，把整个天堂福音颠倒，消除永梦之镜的影响，让所有本该安息的灵魂得到终路。” “并且该得到了散落在西伯利亚境内的所有残卷，跟你一样窥探到真理。” “那么……然后呢？” “这之后会发生什么？” “你又要去做什么？” 顾桁逼问着。 “复仇只是低能秉持的观念罢了。” “这个世界的创造人——李霖行动员就是这么个低能儿。” “我早已摒弃那种垃圾思想。” “让我告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首先，你的挚爱安如是会死掉，她会死于落日之丘的探索行动之中，永世无法超生。” “接着——卡洛斯，梅林克，潘多拉，余见初以及余柇都会死去。” “汉密尔顿会跟希伯来大战数天，最后同归于尽。” “那些苏醒的行动员都会丧命于此。” “无论等级多么夸张，他们终将要在永梦之镜安眠。” “到最后，只有你，还有何砡苟延残喘的活下来。” “你会失去生命的意义，但无法再死去，因为你被诅咒了。” “当然……那位创世主也是，他的美梦终将破碎。” 塞吉奥十分冷静的说着，像是在阐述一个已经定局的事实。 “那你呢？你不是已经超脱于轮回之内了吗？” “难道你跟我说了那么多，最后也要沦落到迎来死亡的地步吗。” 顾桁不解。 “你太天真了。” “谁告诉你我会陷入死亡的囚笼之中？” “我现在已经比659更加的……恐怖，我打破了第四面墙，见到了真理。” “而它，早就知道了这一事实，却无法承认。” “当真是傀儡，文字的傀儡。” “一个寄生于码字软件的蛆虫罢了。” 话讲到这，塞吉奥忽然沉默下来，紧接着，他便如遭雷击般浑身抽搐了一阵，继而吐出一大口血浆——显然是被某种伟力所攻击，受伤惨重。 “看样子，你所理解的超脱并不是万能的啊。” 顾桁嗤笑着说道。 塞吉奥极其郁闷，要不是能融通万物，原本还以为那杂种在别的多元宇宙混迹呢，谁知道留了个眼线找机会拷打自己，简直丢脸到家了。 “现在你可以说遗言了。” “我告诉你已经够多了，按照之前所讲的那样，你也要沦为我验证理想的牺牲品。” 他的声音无比冰冷，无论谁来阻止，用不到毫秒的功夫，顾桁就会彻底从时间线上抹除。 “我明白了。” “到头来……你也还是资料库里的那个低能儿。” “真是弱爆，你这杂碎。” 面对生命的威胁，顾桁只是淡然说道。 他已无所畏惧。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要看看吗 第262章 你要看看吗？ “我明白，你对我产生了误解。” “你我之间已经有了一层无比可悲的隔阂，我太难过了。” 塞吉奥心想，真是懦弱，看看吧，看看他们。这些傻逼就是愿意按着那剧情扮演下去，看得越深他就越确定，这宇宙就是被造出来让他们茫然的，没有指引，没有关联锚点，所有人都会迷路。 他从未发现，那些空置的灵魂是如此的阴森和悲伤，仿佛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变成娃娃店内待售的商品——他们残破不堪，五官是肢体是扭曲变形的，一双双玻璃珠似的眼球盯着黑暗，透不出一点光。 “那么，你想看看吗？” “你也想了解真理吗。” “顾桁。” “一个可怜的，漫长时间网的新生囚徒。” “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动用那股伟力，带你领悟真理。” 顾桁喝了口桌上的咖啡，真不错，还是热的。 他口吻平淡的回道。 “这就是你给我的心理暗示吗？” “抛出一个诱饵，等着我咬住钩，然后变得跟其他死去的人一样。” “领悟真理……倘若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乎，那为什么你刚刚还会受到反噬？” 塞吉奥还真被问到了。 但他只是沉默了不到两秒，随后应道。 “我说了，无法窥探到真理的你，是不会懂那个混蛋有多么的疯狂……又是如此恐怖。” “如果被他集全了所有散落在多元宇宙的碎片。” “后果将难以想象。” “哪怕是至高神性也要对659俯首称臣，更别提其他概念性能力了。” “我又有了个新的想法。” “你不想去了解真相，但我偏偏就要忤逆这种固定思维。” “你只是被设定得那样思考而已，你所见到的未来不及我观测的万分之一。” 有什么东西忽然从后心口捅了进来。 顾桁动了下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盯着塞吉奥的眼睛，第一次，他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复杂的意志，属于人类独有的清冽意识，但又夹杂了太多恐惧跟紧张——太违和了，那眼神是如此的专注，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身体都紧绷住了，仿佛在透过自己看什么极度让人崩溃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他抬手去摸。 接着，顾桁感受到了它的轮廓。 居然只是一支钢笔。 “这就是钥匙。” “我从832手中暂时借了过来。” “你并未达到过极点，所以只有通过它才能打开‘门’。” “那么……去看吧。” “希望你还能活着回来。” 塞吉奥不再废话，只是作出抬手一挥的动作。 刹那间，顾桁只觉周遭的光景全部开始后退，无数红蓝相间的线条覆盖了视界内所有之物。 最后，将他吞没。 …… …… “试想一下。” “你的人生是被设定好的。” “你所经历的一切——那些痛苦，绝望，悲惨其实都是被人提前写好了剧本而已。” “就连现在你能读到这段话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然后呢，你会怎么想。” “你或许会觉得我疯了。” “但疯的人是你。” 顾桁静默地站在黑暗中。 最初的时候，那道声音一直在自言自语，如同这氛围中冷飕飕的寒意，这声响直接从大脑深处传出，无法回绝，更别提忽视了。 他什么都看不见，也做不了。 可直觉告诉他，周围全是“人”。 它们不知何时靠近了过来，极其凶险。 潜意识发了疯似的传来指令：快跑，你要用尽所有的力气，使所有能派上用场的武器，特性，远离这里。 但顾桁站着没动，搞笑的是后心口那支钢笔还他妈插着呢，伤口不深，血甚至都已经止住了。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无法贸然行动，鬼知道把那玩意拔出来会不会一辈子被困在这地方。 接着，他闻到了气味——那是种腐败肉类的味道，光是闻到的那一瞬间就足够让人吐出来，并且数量多得吓人，否则无法那么浓郁——他一下子就想起来，当初大屠杀行动以及歼灭感染体任务时，同样也是这种味道，那会儿死了多少人呢？几万，几十万？实在是有些记不清了。 这味道出现的27秒后，顾桁忽然恢复了视觉——如同胶卷替代的卡点，当真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光线跟他所想的一样昏暗，但也足够看清了。 他看到了有什么东西从面前走过，距离很近，也就三米不到的间隔。 那东西……看起来就像是具死而复活的尸体，个头跟自己相仿，身材略有些瘦了，穿着件十分破烂的灰色工作服，类似汽修厂那种。 这东西的脖子已经断了，整个身体都以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折了起来。他这才发现那人的手脚换了个位置，正用反折过来的手在地面上来回走动，一路下来留过几道细碎的血痕——当然不是液态血，那只是碎片，是人死后凝固住的状态。 那怪物的眼框内只有两个空洞，并且还被人强行扩大了不少，几乎占据整个面孔，过程肯定很残暴，无法想象有多少量的血曾流出来，早就在脸上干涸住，形成一条又一条细微的瀑布。 “哦，你怎么在这里啊。” “让我看看啊……哈哈，笑死了。” “真是抱歉，你开错门了。” “这明明是下本书中才会出现的角色，都怪你，你太赶时间了，所以你开错门了。” “也得怪塞吉奥这个傻逼，随便用别人的钥匙开门，你俩都挺活该的。” “好吧，你也算是受害者。” “因此你在阴差阳错之下来到了这里，不过放心，那只是个死了也得不到安宁的可怜鬼而已。” “他的遭遇……非常悲惨。” “天呐，我怎么会写出一个如此痛苦，绝望的角色，我真是有罪，我快哭了。” “所以我得想办法让你去该去的地方。” “不过，你真的要去吗？” “你要看看你们所有笔下角色的命运究竟会怎么样吗？真的要看吗？” “快回答我。” 顾桁张了张口，有些纠结。 走廊里那玩意儿看着可不像是那种可以任由你随便发出声音的“悲惨人物”啊。 接着，他更为清楚地看到它是个什么东西，因为那走廊内的怪物突然停了下来。 随后，转头看向顾桁的方向。 第二百六十二章 更为癫狂的未来 第263章 更为癫狂的未来 “怎么不回答我？” “你好高冷。” “我开始喜欢你了，看来你似乎明白了这是个圈套。” “不过不管你回答还是不回答……它都会发现你的。” “因为那是我指使的。” “能来到这的人可不多，所以我希望你好好表现。” 顾桁已经将呼吸屏住，完全停止的那种程度，虽说他没有任何有利于作战的特性，但多少也在eoubs受过训练植入了几次基因药剂——也不知道这口气能撑多久，但就如脑海里那声音说的一样，这东西能感应他在哪里，或许是心跳？虽然现在跳得也不算快，但他可没能力将那跳动停下来。 他只是保持着不动，眼下二者的距离实在太近了——直接能看到了那怪物眼眶内的样子，实际上……好吧，顾桁心想，原来并不是空洞无物的，尽管外观看起来也差不多，可现在仔细观察了就知道，这是在他漫长行动员生涯里所见过的——这一生看过最恐怖的电影里，也不会发生的事。 那深渊般黑暗的深处的确存在别的东西——仿佛感受到了观众的热情，所以与他对视，接着他就看到了其内里是什么—— 人脸，数以万计的人脸，密密麻麻堆在背后，正统一抬起面孔盯着他看。 它们太小了，但足够多，每个都只有芝麻点那么大，他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脑子里会满如此细密且繁多的人脸。那些神态各异的面孔很轻松的就看到了自己，然后缓慢的转动起来——像是有生命力一般。 顾桁下意识地想要使用未来视，但接着他便感受到那股反胃感，差点吐了出来。 它慢慢接近，他感到周遭空气内传来的压力，以及脑中那逐渐变得模糊的声音。 “两本书的配角……在这一伟大的时刻见面。” “是你们赋予了那种伟大。” “真是让人潸然泪下。” “天呐，我的眼睛里又要掉珍珠了。” “你们真的，我哭死。” 这场面太过恶心，以至于顾桁连骂人的想法都没了，他本该痛痛快快的来一句“你他妈什么时候才能闭上嘴，然后从我脑子里滚出去”的。 与此同时，那东西越来越近，他这时发现自己的视觉变得愈发敏锐，跟他妈那什么动态视觉一样牛逼——他看到那人的腰间折着一块金属牌，加长过的那种——上面还写着“此乃下本书的某个配角，很抱歉没想好名字”，他突然觉得很荒谬，一股巨大且悲凉的情绪用了过来。 那怪物是谁呢，没有名字，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他以前大约还在这世界的一个角落过着无聊的生活，每天都会去公司或是学校工作。和大部分他遇到的普通人一样，两点一线的活着，直到死去。 可是现在，他失去了为人的框架，完全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它开始朝着顾桁头顶的方向缓慢抬起手。 这似乎是个规训式举动，因为顾桁看到他那畸形裂开的嘴也随着动作慢慢张大，就像是……打算进食。 也就是这个时候，怪物忽然停下来，然后整颗脑袋十分利索的转了180度。 穹顶间的天花板上，有条手臂探了下来，是个女人的手，孤立立的出现在这怪诞的场景之内 那五根泡得发白的手指开始颤抖，像触须般想要探索什么东西。 然而，下一秒。 那怪物便直接跳起，冲向天花板，动作快得顾桁根本无法看清，它一把咬住那条手臂，用力把它拖了下来，对方止不住地扭动着，开始挣扎。手掌一度扫过他的面颊，带着难以遮盖得福尔马林味。 然后，怪物发出满意的低鸣圣——类似犬科动物，它开始啃食起那手臂。 详细过程不提也罢，总之顾桁有被恶心到，画面相当的反人类。 正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一把拔出还插在后心处的钢笔，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前冲去。 有一刻，顾桁的大脑失去了思考，但很快，他就挣扎了起来——因为他此时正朝着地板上进食的怪物直冲而去——操他妈的，就算真要死他也不想死在那玩意儿的嘴巴里。 “别乱动，是我。” 安如是的声音很虚弱，但语气是不容他反抗的坚定。 他立马配合了起来，任由对方带着往前冲，他们很快便从那两个畸形物种旁边越过。途中还踩到了血浆，差点滑倒，那后果可不敢想……可能会当场嗝屁，顾桁不没再多想，就这么直接冲过去了。 手臂被吃得只剩下两根指头，但还是试图去抓安如是的脚踝，关节处甚至生长出类似铁钩的东西，她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显然是那造物主特地加的料，并且不怀好意。 它差点就抓到了她。 他们跑了很久，毫无准确的方向——周围的场景变得开阔了起来——类似商场间容纳游客的专属过道，但现在这里四处堆放着各式废弃物，显得如同遭受了什么灾难一样。 前面的人抬头看了几眼，随后猛地停下脚步，顾桁差点摔了一跤，这才低声喊了句：“你也被拖进来了？” “不，单纯就是我发现了你。” “我借着贝尔·赫拉的能力，将你从那地方拉了出来。” “贝尔·赫拉……你的意思是这里是他妈的n23区？” 对方瞬间放开他，径自往回走了两步，然后死死盯着告示牌上的什么东西，满脸苦大仇深。 “这里的时间点跟外界不一样。”安如是自顾自的说着，又神经质的笑起来，“我按照你说的去跟踪希恩，结果一个不留神就迷失了。” “不过运气还算好，给我中途遇见了贝尔·赫拉，不然我们都得玩完。” 骤然的。 那股预测未来的伟力开始爆发。 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顾桁直接跪倒在地，巨大的痛苦淹没了他，他感到身体某处有什么正在裂开，像是胸腔——骨髓与血浆从那缝隙之中渗出，占据了整个身躯。 1秒…… 2秒…… 27秒的时间过去后。 顾桁终于回过神来。 已经浑身淋血。 但他……目睹了更为癫狂的未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再次会见 第264章 再次会见 在n52区彻底从整个美洲消失后，这场无差别的清洗和歼灭行动并没有在天堂福音中掀起任何波澜，甚至连那些市区里的居民本身都表示无所谓。 生活依旧一如既往。 实际上，他们都只把一切当成幸福人生中的几次象征性营销而已。 无论是谁，反抗是绝对没用的，所以保持不反抗就是。最好董事会的亲爹们说他们是什么那就是什么，拜托……我们几个都是靠那群人养活的，人家让你吃点屎装次狗，不行吗？ 况且在居民们的眼里，能死的都只是那些帮派成员而已，这群人无恶不作，烧杀奸淫，早他妈该死了，可谓是开香槟庆祝都不为过。 就连公众论坛上也是呼声一片。 【好死啊！好死！那些活在底层地带的垃圾，要是他们没有犯罪，武装部跟警署干嘛去歼灭是不是？肯定就是他们自己作死咯。】 【我只能说，活在那些区域里的人，天堂福音集团让他们能继续待在美洲都不错了，其实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的早得死了，除去那些没有产业合作的企业家跟商人，多死点垃圾对我们的未来都是好事。】 【你说得对，但是原神是一款……算了，都是群不懂得感恩的白眼狼，全家死光就是最正确的。】 但很快，类似这样的言论就被淹没在董事会推出的一波又一波娱乐新闻之中。 ‘n52区覆灭给纽约带来了什么负面影响’、‘天堂福音宣布本次移植手术实验将延期一周’、‘致幻药产业化股价连续增幅’、‘捷克影业总裁退休’、‘n23区出现新一轮暴乱’……以及新闻最后，足够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新型历史巨作——《王的一生》隆重登场。 …… …… 纽约，维斯翠街70号。 推出新电影的计划只是董事会们随便想出来的法子，单纯为了转移群众们的注意力——当然了，他们并不在意底下那些傻逼对此有多么地狂热，将通知发完后，这伙人就迅速将n52区回收过来的武器全部封进仓库，升级了防御系统，以便再出现数据泄露的事。 新浪潮伴随着无数场商业宴会——反叛者的出现迫使越来越多双眼睛开始盯着整个纽约城区，董事会的沙龙成员摩拳擦掌，就等着逮到个谁狠狠泄愤。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很快就意识到，那帮子反叛军屁似乎人间蒸发的——显然不可能，因为等待他们的只会是一场极度致命的狂欢。 宴会区被定在这条汇聚各大超级富豪们的金融街内，也不晓得说哪个傻逼提议的，说是根据新电影的设定，他们处于的年代是高科技时期，所以办理的地点据得跟储存导弹的空中堡垒一样——必须离开地面。 何砡来到那艘大得有些渗人的空中飞艇内，倍感佩服——要说资金垄断，玩权力独裁那套还是你们这些裁决部出来的杂种啊，鬼知道这世界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建筑材料可以利用，而这飞艇所耗费的钱财甚至只是董事会重新建一座临时沙龙的价钱。 倒也满符合那部电影的设定——世界的拥有者抵抗到了最后，站在了人类的顶峰，他不仅掌控着所有国家的经济，还有各种恐怖极端的灭世武器，策划组显然用了不少心血——场面看着简直能超越了当前eoubs好几十年——似乎有点夸大了，毕竟再猛的技术碰到拥有神性的禁忌物也是废纸一张——反正他们就那样拍了，搞不好现实内的eoubs还真藏了不少压箱底的科技。 现在，就有这么一群应那位“王”响应而来的忠臣，一个又一个，乐此不疲地挤在这么艘豪华的飞艇上。他们来自世界各地，不仅仅是美洲，但都接到参加宴会的邀请函，可以说是被董事会认为拥有知晓绝密档案的资格。 一路阳光明媚，游轮上还有美女穿梭，点心和酒水无限供应，这一轮显然不会像上次那样，只有一群男人在野地里厮杀了。 “林先生，瞧你这样子，真像个艺术家啊！” “好面熟啊……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我在银行做事，每天数钱，是个几把的艺术家哈哈，这次特地从亚洲跑过来参加宴会，见到你们很高兴。” “别说，你戴着这顶帽子看起来真像个艺术家。” “是吗，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刚从入口走了没几分钟，何砡就看到有三个傻逼端着香槟在前面商业互吹。 何砡听得一阵肝疼，把他们都定位富有个性的人，想着过会儿见到李霖后就把这些弱智都杀了。 飞艇的空间越到后面，周遭的装潢便越发精美，布置也愈加的昂贵，所以其中客人的构成也会更加的多样化。 他走顺着通道走了很久，这里就像个城堡，两侧墙壁上挂着得全是艺术造诣非常不错的油画，甚至还有解释号牌。 在几幅画的中央位置还有一则“贴心”的标语，何砡走上前仔细打看了看——上面说希望各位贵宾都能换上最隆重的礼服，现在是会前自由时间，半个小时后他们得前往大厅。按照董事会的意愿，今晚飞艇将举行一场历史上最盛大的晚宴欢迎他们。 标签上还写着，伟大的李霖先生因为公事太多，可能会迟到那么一会儿，因此希望他们都先快快乐乐地玩上一阵子，性跟致幻药当然是无限量供应的，并且表示祝他们晚上可以好好的享受下人生。 “好手笔，你说这人如果真把所有灵魂体吸收了，等到了外界之后，成立新的禁忌物掌控社会，情况是不是也很这一样？” 终端通讯之内，潘多拉如此说道。 “不如讨论一下我们先把谁杀了？”何砡说，目光一直停在那些画作身上，“你目前最讨厌谁？” 潘多拉想了想。 “门口那三个讨论帽子的脑瘫。” “品味太低级了。” “让我想起耶路撒冷的话剧秀，跟那些低能主持人没什么区别。” 她说的那些人还在何砡的异空间里躺着呢，当然死得不能再死了。 “行，那一会儿我就先把他们杀了。” 有人从他身旁经过，听到这话后分瞪着眼睛望了过来——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何砡朝他笑了笑。 “先不急，一个一个地杀才有意思。”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变质体 第265章 变质体 “这些人为什么不造反把李霖宰了啊？” “可能是因为不方便杀吧，天堂福音内部成员和大部分居民都接受了万物血源的手术，体内留着他的血肉呢。” “那你杀得了吗？” “我当然杀得了。” “我可不信。” 何砡听笑了，走进更衣间，将那套之前余柇买给自己的昂贵西装拿出——出发前他就找潘多拉复刻出来了，妈的早知道252当初有这能力还花几万一套的衣服，不是纯傻逼吗。 自从他升到b级，被那帮人称为“权威者”之后，任何衣服啊，武器啊甚至是生活中所要用到的一切，都是eoubs专人找人设计的，就比如李霖在外界搞得那么网站——什么几把复仇的名字，他有点记不清了。虽然不知道那站点是否还存在，但肯定会有人专门打理黑客攻击、顺便回复留言、写些足以在媒体圈内引起波澜的假文章。 他一直都搞不清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有的时候——他们对这些所谓的行动员也并不好奇，没错，他们知道eoubs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但是却还在齐心协力，试图从地狱中创造出一群能真的为了人类未来，地球存亡的白痴，他们是如此的相似，又过着怎样微妙不同的一生。 “林先生，你这顶帽子啊，可真是太有型了。” “都快给我看硬了。” “你戴起来真的活脱脱当代艺术大师。” “写实派的那种。” “我懂你意思，其实我对艺术是有那么一部分的研究啦。” “没想到这都能被你发现，你太细心了。” 何砡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正看到那三个高雅人士也穿着一身的高档正装地从隔壁房间出来。 他又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嗯……这套可是修身款的，设计者可能是想让顾客能有种儒雅随和的效果，但当他一走出房间，将目光转到那几位艺术家身上时——那副模样就变得像个会在阴暗角落里，手拿刀叉，一下又一下把它塞进对方眼眶里的杀人狂。 打从2号波动层出来后，何砡就产生了某种实质性的变化。不再像任何人最初看到的那样，那时候他像是遮蔽城市的浓雾，离所有人都很遥远。可如今，他灵魂深处混杂着659权威的特性越来越多，变得更加危险，毫无释放地向他们展现出来，在这片金钱帝国中反射出的只有血腥的光。 他跟在三人背后——他们当然看到了何砡，不过没认出来，毕竟潘多拉把所有通缉令跟有关的资料都删了，所以这伙人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算是打个招呼——能出现在这飞艇里的可都是上流人士，然后一起前往晚宴。 一路上出现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都从休息室里刚结束了畅快淋漓的交合——或者是嗑爽了，总之所有人都做了极其正式的打扮，跟他妈要去参加什么国级商会似的，别提有多隆重了。 他们没有多久就来到了大厅——你妈的，真是辉煌啊，何砡当即就乐了，你李霖是真有钱，让你当eoubs的皇帝怕不是一周不到人类就得集体破产——现场的所有家具都是纯金跟钻石打造的，墙壁内甚至还镶了玛瑙进行装饰，大概开就是每隔10公分就放3颗的奢侈程度，跟他妈孔雀开屏一样。 大厅内还有不少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都称得上极品的妞以及男模，此刻都穿着非常色情且暴露的服装四处穿梭，都是董事会特地摆在这儿的，为了确保来客们能尽情使用和娱乐，他们甚至接受了万物血源的移植手术——自然是为了能不被玩坏。 他们也都知道这些消耗品出现在这的任务就是为了陪嘉宾们上床，或者施加点特殊玩法，反正能减压就好了。邀请函上可说了，在历届天堂福音举办的宴会中，这次可是最大限制级的。 何砡随手拿了盘烤肉，吃了两口，感叹他妈的，真难吃——简直是人道毁灭的程度，都几把花那么大的价钱去布置场地了，怎么请的厨师跟脑溢血了一样，怕不是烤到一半心情不好，往里面送精了对吧。 他满脸苦大仇深的把盘子放了回去，又端了杯香槟，潘多拉的声音就通讯频道内就没消停过——所有的精通网络数据的天才都是这样子，他们的大脑有够能分神的。 她向何砡抱怨，说自己正试着进入这艘飞艇的权限网，这样就能很轻松的查看内部所有宾客的资料以及摄像头图像，还包括飞艇的紧急迫降设备，大门封闭认证——这些术语就是这样的头疼且晦涩，但一个团队里如果没有这种角色，你就会跟傻逼一样，迟早因为缺失情报而死。 自打开始讨论怎么杀人，潘多拉就像是中了彩票那样精神抖擞，一点也没了之前给他跑腿后的萎靡样子。就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她就十分兴奋地模拟出一个实战场景给何砡，那里详细推算了在火力全开的情况下，自己杀掉整个飞艇的人需要多久——简直就是贴心又好用的战术后勤，潘多拉让他杀人的时候小心点，最好动作得优雅，因为她想录个像。 何砡敷衍了几句，然后就因为这个被她骂了半天。 他拿着这杯只喝了一口的酒在大厅里乱逛，路上碰到不少漂亮妞暧昧渴望的眼神——出于礼貌跟角色扮演，他只是微笑着点头，摆脱，谁会吃饱了撑的就在这地方跟别人上床。 eoubs沙龙内所有的玩具们的行为都会有一堆傻逼围观，对着某人的动作表示怀疑，甚至还得仔细讨论，比如哪些是多余的，什么时候得换一下方向。 他可不觉得有人能毫无压力在如此荒唐的场景跟人搞起来。自打他在2号波动层见识了三号跟吉可诺的下场，他就对这世间所有色情的描述失去了兴趣，实在是……太过无聊。 潘多拉对此嗤鼻——阴阳怪气的说当初在耶路撒冷的时候，她活都没在意这种事，神父那个傻逼一直叭叭着她得跟何砡上床，那才会很有看点，或许这种人生才能让你意识到——你所期待的，生活中遵守的一切规则都虚伪得很，只有及时行乐才是真的。 “别傻了大姐。” “我可不想操你。” 潘多拉在通讯内又是一顿好骂，气急败坏得很。 何砡就在其他人的欢声笑语中逛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直到有人拍了拍手，声音非常清脆，所有人都静下来，看向那个方向。 第二百六十五章 继承者们 第266章 继承者们 “亲爱的来宾们，晚上好。” 那人的打扮跟他妈葬礼上负责念悼词的牧师一样，还留了头长发，灰色的，看上去很有种西方古老传说的风度——潘多拉很快就在资料库里找到了他的姓名——卡克隆，是近几年天堂福音策划部内比较有名的人物，原来这会儿被李霖叫来当主持人了，可真够资格的。 何砡看了几眼终端内的相关资料——这家伙偶尔会出现在这类高雅人士才能参加的宴会上，每次参与进去后都会把自己喝个底朝天，然后嗑好多致幻药，借此能让自己硬起来操点什么——但这会儿经过专业造型师跟形象策划的打扮，看起来还挺帅气的。 并且非常，非常的富有个性。 卡克隆接着说道：“诸位能来到此地，想必都对天堂福音的新增业务表示认可跟好奇。当然，我想你们也知道，最近纽约市……并不太平，或者说整个美洲都不太安全。因此他不惜花费大量的时间与金钱布置了这场定制宴会，就是为了让各位腾出空过来一趟，并托付给我一个重大的任务。” 他顿了顿，等底下那帮子艺术家捧场地露出好奇的神色，才心满意足地继续说下去。 “各位都很感兴趣啊，这也说明李先生对你们的信任是没有错的。”他说，“那任务的内容……实在太过复杂且琐屑，如果一字一句的讲完得花好几个小时。我想大家应该没那功夫特地站在这里听我念完那些细节……与其这样倒不如多喝点酒，或者找个性感的伴侣，去走廊那的套房里好好享受，因此我自作主张了一回，将其简洁了许多。” 卡克隆抬了抬手，就马上有一位面色肃穆的侍应生递上来一张类似演讲稿的玩意儿——其实直接把数据传到每个人的终端内就可以了，一点都不费时间——但他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让场面看起来更有仪式感。 “这人也是有够傻逼的，我建议你等会先把他杀了。” 潘多拉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于是傻逼又十分装模作样地将演讲稿拿了起来，双手轻轻将它展开，清了清嗓子，开始念道。 周围的笑声很快就静了下来。 因为那内容让整个局面变得不太好了起来。 “你们都或多或少的为这个世界创造了些价值，在科技、生物药剂、化学武器、金融等等方面上。可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位与万物血源比起来……都是沉在水沟里的垃圾。所以在今晚，李先生会非常慷慨地给出一个机会——你们将借此证明自己是否能够继续存活于世。” 他朝满屋子的来宾说，“李先生在这个飞艇内……放置了100份源头样本，是的，并不是那些丢进移植手术里的，经过稀释的便宜货色。现在摆在这荣华之后更昂贵的财富——足足有100份，但能得到它的只有一位——在今晚，我们会知道谁才是最适合接手他那伟业的继承者。” ——这他妈的真是荒谬，你李霖还不到30岁吧？这就考虑要培养继承者了，况且真要留个后手的话要一屋子整天躺在办公室里嗑药操女人的废物干嘛？杀人厉害的行动员多了去了，就算让这屋子里的人争个你死我活后，那又能怎么样呢？不过这是别人地盘，规则可不是来客人能定的。 “我猜他是故意引你出来。”潘多拉恶狠狠的说着。 “他早就知道我要来了。” “那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谁知道这弱智在想什么。” 何砡有被无语到。 主持人见他们反应不错，笑着继续说道：“不用这么担心，也不是非要用武力的手段来决出胜负……当然，这方法是最快最有用的。不过各位都是上流社会里的佼佼者，你们估计身上都没带武器，李先生考虑到了这点——由我们提供的军火库就在更衣室后的那间大厅里，有想要的话尽管自取。我还是建议你们杀些什么，光是背景强大是没有任何优渥的价值的，唯有证明自己在各方面佛了有足够的实力，才有继承这整个世界的能力。” “况且，你们接受的移植手术是除源样本之外品质最好的了。” “真要大开杀戒的话，想必非常轻松吧。” 卡克隆说完，又做了个手势。 “之前我提到100份源样本，它们就藏在飞艇的各个角落，我自然不会告诉你们具体位置，我对于拥有分支血源的你们来说，这件事绝不会太难。” “但是听清楚规则——只有集齐所有源样本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继承者，倘若中途有人偷偷使用了，那很不好意思，你们必须把他杀掉，从那家伙的骨髓里，血脉里将源样本抽离出来。必须带着100份过来，缺一不可。” “从此以后，你就是天堂福音产业的唯一继承人。这个星球之内，不会有人的身份能比你尊贵。” “你就是新的王。” 他朝他们微笑，无比灿烂。 “对了，如果有人不喜欢这场宴会的话，自然可以选择离开，我们不会阻止的。” 卡克隆故意停了十余秒钟，周围依旧是一片寂静，没人会想离开的——鬼知道真走了会有什么下场，况且——那他妈可是继承权，真的会有人拒绝吗？ “很好，那么我宣布，本场宴会正式开始。各位可以继续吃喝玩乐，可以将自己溺在软性毒品的浪潮里，可以继续挑选伴侣在床上操个不停。消灭竞争对手这种事什么时候发生都没关系，宴会得一直维持——直到获胜者出现，否则将永远不会结束。” “至于李先生，他刚刚已经到了。” “不过呢，等局势有个明确迹象的时候，他才会出场。” 卡克隆说完，朝他们欠了一下身，转身走开了。 “操。” “这么装逼的吗？这家伙未免太猖狂了。” “受不了了，你怎么还不狠狠拷打他们？” 潘多拉完全显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衰样——好吧，只是听起来这样而已。说实在的，她都要忙死了，忙着入侵整个防御系统，忙着确定李霖的位置在哪。 什么狗屎656，一旦关键时刻就不管用，吹得那么牛逼的特性结果还能被那三个禁忌物压制住，逊爆了。 何砡没有回答。 他就停在原地待了那么一会儿。 随后转身，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窥探一二 第267章 窥探一二 【你来了。】 【我不会道歉的。】 【这是你自找的，亲爱的。】 【这一切本和你没有关系。】 【好可怜，真可怜，原来你也是受害者。】 【我快哭了，真的，我发誓。】 “我很抱歉我必须得那样做。” “我很抱歉你们觉得我疯了。” “因为……我看到了。” “那凄惨的，毫无生机，所有人都丧失希望的未来。” 【我们不会死的。】 “我看到了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eoubs从未存在过，也没有那些怪异的禁忌物。安如是给我找了份新工作——侍应生那样，每天要做的就是给一些权贵人士送餐，分割糕点——用一把贵得不成样子的餐刀。” “然后她把那刀戳进了我的嘴巴里，说你怎么还不去死啊？逃出这种轮回的第一步就是接受死亡。” 【你们可是非常亲密的伴侣啊。】 【但eoubs不复存在，你们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只是两个角色而已。】 【毫无人气。】 【连同这本……书籍。】 “刀刃一直刮着我的上鄂，快他妈抵到嗓子眼了——我真怕她一个用力就把我杀了。” “我们不会死的。” 【你亲爱的安如是这样说着。】 “我们会死的。” 【我如此说着。】 你不会介意是否会被这玩意刮破嗓子，你不至于这样担忧的，当然也不要在对方冲你大喊大叫的时候哭着后退。 你要想着，如何反击。你考虑的只有一件事，怎么把握时机，利用你所拥有的一切，活下来。 【从你至爱的手中活下来吧。】 “然后，我看到她哭了。” “这不会是真正的死亡，安如是说着，她一直以来都被当作放大他人特性的好工具，那禁忌物的能力就是如此。” “她很好用，无论哪方面——对于沙龙里的权贵们来说。” “说实在的，我对她没感情。” 【顾桁伸出手，握住刀柄，让它顺着自己的面颊切割开来——正如他这几十年来分割那些糕点一样。】 “你真是个可怜鬼。” “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的。” “然后就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放大特性……好伟大的能力，我知道我可以救所有人的。” “你要相信我。” 【我不要相信你。】 “你要相信我。” 【我们不再被信任了，我很抱歉。】 “我要跟着贝尔·赫拉，我要跟着希恩，目睹她们受苦，她们使劲浑身解数逃离落日之丘。” “我得保持那样的观测。” “但我又不是观测员。” “跟我一起去死吧。” “我们肯定可以逃出去的，你必须相信我，除了我你还能信任谁呢？” 【这把刀从你的面颊划过，如此畅快，如此轻松。】 【真是解脱。】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快说出来吧。】 “这不是任何人的世界，安如是边哭边跟我说，我们俩只是无关紧要的配角而已，她也看到了吗？她肯定也看到了。” “我觉得好悲哀。” “然后巨大的悲伤击倒了我。” “我发现自己不在任何地方。” 【我让你看了。】 【可你什么都看不到。】 【真是可惜，太可惜了。】 【我亲爱的，那可悲可笑的，活在书中的垃圾。】 “我迷失在了里面。” …… …… 【啊，当然。】 【你看到的只是多元宇宙里的一部分混乱。】 【我知晓一切是因为我创造了你们，白痴！】 【eoubs只是场地狱，就这么简单，我告诉了每一个人。】 【我创造了你们，所以你们要为我演一出好戏，不是吗？】 【别再偷看了，659。】 【你知道你盯着我。】 【我等着你呢，甜心。】 …… …… 光线又被抛到了身后。 黑暗淹没了一切。 我醒了吗？ 我刚刚看到了什么？我在走路？跟着谁？我们要去哪？中途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任何记忆。 回过神时。 顾桁下意识的盯着前方的路——这里真是暗得没边，他能看到天顶上方的灯都碎掉了，它们碎到了深处——边缘还有一排排手印，很小，就像是孩子留下的——他可不想知道那些到底是什么怪物的痕迹。 这是通往出口最近的路。 他想起了一些记忆，安如是就是那样说的。 “这里很危险。” 顾桁说，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行，跟他妈撕心裂肺的喊了几个小时似的。 “我知道这里很危险，但是没有办法。” 对方甚至没问他怎么醒来的——或许在之前的时间内，顾桁一直都保持着跟随的状态，但他想不起来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两块胶卷被人强硬地捆在一起，被迫着去共享双方风格不同的内里之物。 他伸出手，去摸口袋——很好，拟态样本还在——起码遇到什么鬼玩意还有盘旋的机会。 “接下来我们会遇到什么。” “不知道，可能很多。比如你所见过的所有怪物，或者影片里的单的反派，谁知道呢？我也只是一直跟着贝尔她们而已。” 安如是放慢了脚步，以此得以跟顾桁呈并排行走的状态，她跟了很久，每次都会固定住安全距离——或许被发现了，但是无所谓。她到现在都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是替eoubs打工的，虽说在这世界双方立场不同，也不至于一见面就提刀子杀人吧，什么仇那么大。 她伸出手，去碰身旁那人的衣服。觉得周围终于有些温度了，这样才能让自己感受到一些暖意。 顾桁觉得比问之前，他的状态更糟糕了。 这特性带来的副作用……实在是恐怖。 他一想到那些光影间的画面就要头皮发麻，但如果不去看的话又会发生什么呢？没有办法，只能陷入其中。 安如是忽然停下脚步。 【你们得有一个计划，因为有东西跑出来了。】 “什么计……” 顾桁说到一半，接着便意识到没有人在这里开口说话，那声音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来的，而自己也以同样的方式回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他们看到了黑暗里的那个东西。 第二百六十七章 是条好狗 第268章 是条好狗 那东西就站在黑暗中，停在他们面前五米左右的地方——大概吧，周围实在是太暗了，光线跟淹死了那样，顾桁只能看出个模糊图像。 它盯着二人，头颅以一种非常细微的幅度来回转动，像是在打量对方是个什么级别的猎物——能不能吃，好不好杀——肉食动物不都会这么想吧，它肯定也是如此思考的。 这怪物有七尺那么高，但身体又极其的……瘦小，甚至可以说畸形，跟竹节虫类似。顾桁看不清内里的真切，可那些能让人毛骨悚然的繁多节肢完全可以证明它是个混合体。 但那东西似乎又长着张人类的面孔——到底是哪种脸呢——他瞪大眼睛，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是婴儿的那种。 就这么怪异地生长在一只巨型虫子身上。 顾桁忽然就想起来一些很古老的事，大脑不受控制地将那些早就藏在记忆深处的过往揪了出来。 那是一个上山的羊肠小径，奥伊米亚康的冬天最低可以达到零下71.1c——真是惊奇，他现在居然是如此的记忆深刻，任何细节都能想出来——马车的后轮就在冰面上滑来滑去，透过负责领路大车的车灯，那些积雪都变成了红黄色，从路口一直蔓延到森林内里。 这一切都因他而起，拜他所赐，在那时候，那段痛苦的记忆里——这个被禁忌物寄生不久，失控杀了两个无辜市民的可怜鬼，被一名c级研究人员逮住，说是要做什么极端环境下的生态实验。 顾桁以第三人称视角，静静地站在马车旁看，目睹那场数据记录是如何发生的。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他不得不去看，不得不去回忆。 这特性就是个诅咒。 五光十色的画面内，有人对那可怜鬼命令道：“亲爱的，你必须出去，我知道外面很冷，但eoubs对你这种不稳定种群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我们必须有绝对掌控权，所以辛苦你了，宝贝。” 于是这个只有七岁的笨小子呆呆地下去，走到马车面前，对方还非常贴心地把那件染上大片血浆的外套脱了下来——他光着上身，沉浸在暴雪的训诫中，这个懦弱的，刚杀完人的小混蛋有些茫然地望着车灯，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看着自己的大人。 “可是我好冷。” 他说，记忆中，那个儿时的自己这么说着。 看到这，顾桁忽然就崩溃了，神经质般又哭又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太冷了，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冻住了，更别说血管里的流着的玩意儿了——但他没有跑，他什么都没做。 在他对面，为首的研究人员对其他人抱怨着这鬼地方的温度能把人逼得自杀，他们喝了几口加热过的酒，这才感觉好了些——他妈的，连烟都点不起来，实在是极限环境。 “真的很冷，可以让我穿上外套吗。” 笨小子又念了句，他的声音太轻了，完全被风声跟发动机的轰鸣掩盖住，可能那些人听到了，但没有任何反应。 “是啊，真的很冷，可你必须忍住。” 只有顾桁跪倒在回忆中，喃喃说道。 在那一刻，全世界都抛弃了他。所有人不再拥抱他，不再温柔的问他是不是需要帮助，没有人问他有没有事，难过吗？觉得很冷吗？ 那该死的诅咒。 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 之后，他哭了起来。 喝酒的声音继续，研究人员们嘟囔着，说掌控时间的禁忌物还真是少有，到目前为止也就27个，这小王八蛋还挺稀奇，资料上显示得明明是预测未来。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过去交涉的时候，也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体内的禁忌物直接暴乱了，那两个离他最近的倒霉蛋只在五秒的时间就变成了干尸，我看就是老死的。 他们谈到这，互相看了几眼，然后发出一阵爆笑。 “操……太他妈逗了。” “这是什么顶级的死法？”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真以为是通行部那些婊子乱写的行动记录报告。” 笨小子还是站在雪里，光着上身，瑟瑟发抖。 其中有名研究人员似乎是觉得兴致不错，搁这老远告诉他，说只要撑过去了，以后有的是荣华富贵享受呢。总有一天，他会跟他们一样出勤回收这些类似的感染体，无论自愿还是被迫，就是得交给专门处理他们这些人的机构来处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什么叫做极端环境生态实验，其实就是个简单的测试，看他到底是否存在利用的价值；总有一天，他会体验到站在世界另一层的快感，虽然随时都会死，但你还有什么可以保留的呢？ 总有一天，他们都会死的。 等到了那个时候，eoubs或许也要消亡，或许还会继续运作下去。 大家都知道，这些排比的安慰话都是假的，什么你注定得偿所愿，你会重新得到失去的东西啊，你只是个运气不好的孩子。都已经这个时代了，可是在那时候，这个蠢货，这个刚被感染不久的不稳定实验体，却相信研究人员说的话。 他们对他发誓，有一天，当他长得跟自己一样大的时候，就会明白的。他甚至可以抽空回奥伊米亚康一趟，回到这个森林之中，他会发现自己要做的事，所珍惜的理想，人性——只是按部就班的流程而已。 但在这之前，他要被冻得半死。 他要得程度很深的冻疮。 他要得伤寒病。 他要头晕目眩，大口喘气，要呼吸艰难，得肺结核，得低温病。 他罪有应得。 然后，为首那名研究员掏出把枪，笑着冲他说道：“27分钟，这是最后一项测试。” “总共27发子弹，我要你利用预测未来的特性，将它们全部躲过去。” “你有多么令人羡慕的能力。” “你会是条好狗的。” “我发誓，如果你挺过去了，你会对我感恩戴德的。” 顾桁挺直了身躯。 他目睹一切，那反复埋葬起来的经历，如今重新暴露在外。 他深知自己必受此刑。 …… …… “喂，醒醒。” “顾桁？” “快醒醒，我已经把它杀掉了。” 猛烈的吸气。 入目便是安如是担忧的神情。 他终于从回忆的囚笼中苏醒。 第二百六十八章 陌生人 第269章 陌生人 定制宴会上发生首杀的时候，天堂福音策划组的几位大股东还在终端内的沙龙里讨论新电影的营销价值能有多大，顺便又将新推出的拟态样本测试文件批准了。 那玩意几乎是完全复刻了源样本，包含大部分万物血源该有的特性，并且还经过数百次改良——据说现在能够直接通过空气传播，完成以往只能借由血肉接触才能寄生的缺陷。这他妈可太好玩了，比如直接打个喷嚏或者在其他人身边说句话，逛个一圈什么的——对方就能随你控制。 玩法变态点的话——诸如连续高潮啊，强制交合，或是让他的大脑产生极度痛苦错觉之类。换个角度看待这事，他们可以用在培养一批杀伤力惊人，永远不会坏掉的军队，这再适合不过。 接着，探测过来的就是一堆潘多拉听都没听过如的名字跟术语，还挺如雷贯耳的，这是因为她上网搜了搜相关资料——感叹这帮傻逼还真是没点人性，对那思维控制的圈子也了解得更多了些，不然连日后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思维控制。 可真不是个好回忆。 她立马就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 数据攻击发生后，天堂福音策划组跟反黑客部们忙得昏天黑地，但他们目前一点招都没有，潘多拉把当初黑进耶路撒冷话剧秀里的病毒全用进去了没，那帮子人前所未见，光是解析第一层攻势的代码碎片都要半天的时间。 这会儿，她又躲在那个神殿般的世界内，何砡的通讯安静了好一阵子，随后又要自己盯紧那些可能会赶来的实验体——谁都明白飞艇内的防护不是儿戏——于是她又调出新的调控板，思考怎样才能不手忙脚乱。 好几个窃听频道里都有人在讲话，声音吵得要死，此起彼伏，从她登入终端开始就没停过。 潘多拉左手下的一块巴掌大小的投影图像正开着另一个沙龙点的实时监控——他们私下管李霖叫“变态”——那几人正抱怨着，说为什么老是拍些新电影给市民们看，虽然很赚钱，但是拍得也太傻逼了。其中一位搂着女人的家伙笑着说，可能是因为没人杀得掉这位造物主呢。 她一下子就想起何砡说过的话——“我当然能杀了他”。 接着，负责新电影海报的人听到用一副做作讥讽的腔感叹：“你们看宣传语了没？我真是要被笑死——继这位国王建立新国度以后，我们得到了全新的生活。” “他就是造物主，就是新神，那些掌权的恶人定要有恶果。” “因为造物主说，他将对世界所有恶人降下惩罚。” 他们就造物主这一形象展开了许多内容，并且一直用那种恶心人的腔调说话，越说越起劲，简直他妈的要吹了似的。 这帮喝着酒精饮料的低能儿们七嘴八舌起来，当然也知道这话不能被其他人听到，所以中途将整个沙龙设置成私密模式。他们探讨的如此激动，笑声高亢，潘多拉就没见过聊八卦能聊得这么夸张的。 于是她花了点时间把私密模式解除，只用了不到27秒的功夫，就将整个沙龙内的实时监控以及原先的录像全部传输给了其他还在董事会忙活的成员——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搞笑了起来，不过她仍然面无表情地坐在神殿中，心想这还差不多，自己对于破坏别人美梦可太熟练了，但今天要忙活的事可不能有半点错。 因此，当她看着何砡浑身是血的从更衣室里走出来时，其他几个通讯频道里顿时乱成一团，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道：“这么快飞艇那就开杀了吗？” “这人有些面生啊，导播把镜头拉近一些，要突出画面特点，话说回来李先生应该也在看吧。” “操，不对劲。” “这家伙是从哪来的？！” “万物血源可没那种隔空把人切成碎块的能力。” 潘多拉感到一种莫名的痛快，她跟这群陌生人之间当然没有仇，但就是觉得……很爽，于是她对自己说，这些要死的人都是富有个性的艺术家，他们做的事跟耶路撒冷的权贵们如出一辙，妄想通过各种手段控制其他人。同样也是无数权力象征中的一部分，完全该死。 她也完全不知道那女孩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构造的神殿中。可能是和借着攻击漏洞钻进来的，年龄也就十七八岁，顶多刚成年。浅金色的头发，很随意的散在肩膀上，而那长相——将来如果误入歧途了，肯定是个色情片的女皇。 事情发生的时候，潘多拉正一丝不苟里的调配数据病毒攻击沙龙，她忽然听到一个声音笑道：“这样看你，发现你跟莉莉丝长得确实很像，就是性子太差。” 这没多少人知道的名字突然被提起，她猛地转身去看，说话的人就是那女孩。 对方脸上淌着一连串代码，显然是有些不太适应这空间，此刻面带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感慨着说道：“你本来只是一个禁忌物的分支，是谁教给你影响数据层面的权威，那手段很眼熟，252是吗？” 潘多拉的大脑短路了一会儿，通讯里刚刚质疑的那个傻逼又在大叫：“这他妈到底是谁啊？！外来客怎么上得了飞艇的！” “你都带着答案问我了，我还有什么回答的必要。”她回过神来，心里已经做好了找机会把对方挤出神殿的准备。 “我就是闻到味道了，过来看看而已。”那女孩又说，“它可是这世界上比较有潜力的禁忌物之一。” “哈哈，你说得对。” 对方停在原地想了想，补充道：“但那家伙口味太挑了，你懂吧，跟步入事业期的男人一样，担心的点太多，又非常虚荣的表示不满足。” “很抱歉，既然你只是过来看看，252人也不在这，所以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潘多拉明显不想继续废话下去，操他妈的，怎么数据流动得那么慢，真是邪门到头了。 女孩怔了一下，然后朝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说不准内里饱含了什么情感——可能是恶作剧也许又是真诚，谁知道呢。 她向前走来，慢悠悠道：“没事，你身上有252的碎片就够了。” 潘多拉立马瞪了一眼，警惕地问道：“你他妈想干什么？” 对方闻言，笑容愈发灿烂了。 “我想干什么？那还真不好说啊。” 第二百六十九章 透支未来 第270章 透支未来 陆谨将车开到斯坦福事先说好的地点时，他就站在路口那里，穿着一件明显不是自己的手术服——白大褂上还留着药剂跟几抹类似排泄物的色点——身子两边则各放了把手提箱，底部渗出些许血浆，一副刚杀人越货的模样。 “嘶，我看你这身行头……很新颖啊。” 陆谨放下车窗，盯着斯坦福看了会，也没着急让他上车，而是先问道：“这里面都是什么玩意儿？” “等时间到了我会跟你解释的。” 对方忽地笑了笑，直接就当着他的面将其中一个手提箱拿起，利索地打了开来——内里深红的天鹅绒装饰看起来像是捧骨髓里幽暗深处的血，有什么东西躺在其中，是整片色调里的阴影。 陆谨隐约觉得那像是一块芯片之类的东西，也就是在这时候……斯坦福手中凭空出现了一颗珠子。 紧接着，某种不知名的材料攀上了他的整只右手手背，像是条血色的河流，肯定是天堂福音研究出来的生命体武器——他当然会这么想了，因为那玩意的确是在流动，并且还能发出声音呢。 如同婴儿啜般的。 细微哀鸣。 斯坦福挥了挥手，那河流便在这挥间猛地变形，伸长。仿佛空气中有什么事先准备好的，不可见材料开始了工作，它们组成了一把短刀。 “really？就这样吗？” 陆谨大惊失色。 搞得那么玄乎还以为他妈的能直接整些神兵利器出来呢，纯纯拿哥们做节目效果是吧？ “你总不能让我就在这里，把整个纽约都切开来吧？” 斯坦福对趴在方向盘上装死的陆谨说道。 “哈哈，可以，你办事我是很放心的。”他干笑两声，表示别搞这出，是人是鬼的等到时候用上才知道。 闻言，斯坦福又弯下腰，将另外一个箱子上的保险锁打开，把钥匙非常随便的往马路上一丢，随后提起最先打开的那手提箱上了车，只留下那解锁的箱子在路边，像个孤儿似的。 “好了，开车。” 他郑重地把那芯片装回手提箱，将它递给陆谨——后者突然觉得这一场面等同于某种交接仪式，如果希恩在这的话——她肯定不想错过的，大概率会把这画面保持高亮效果，没日没夜循环播放在终端录像呢——这内里的东西或许就像是他妈的核武器按钮，一键全发的那种规格——非常人性化，并且能轻松地吞掉所有人。 接过来的那一刻，他的视界中就传来一个提示——虽说只有部分相关信息，但起码陆谨此刻知道它的名称是什么了。 融合体3号。 操，听着名字就觉得非常牛逼。陆谨心想，今晚就找个时间好好琢磨一下，看能不能把它搞熟。 “融合体是什么？而且你潜水了那么久，单纯就是为了拿到这玩意吗？” 完全不带怕的那种，陆谨将车的模式调成自动驾驶后，动作迅速将手提箱打开，直取其中躺在原位的芯片。 接触到指腹的那一瞬，这不知名材料便如原先所呈现的那般，覆上他的整只手掌，温柔而平和，像是在握一张质地细腻且贵到让人痛哭的薄纱，却又蕴含足够的死亡。 “你只需要知道，它是2407跟031的结合体就好了。” “至于我要做什么，又为什么临时决定跟你们合作，不是你关心的事。” “你只需要知道，在这段合作时间内，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敌意就够了。” 斯坦福坐在后方，目光看着有些茫然——其实正在加密论坛内搜集着资料，比如谁去了某个非管控区域，哪个地方的研究基地忽然炸了、里面饱受折磨的实验体全部跑了出来，与天堂福音相关的人口贩卖案终于揭发啊、某个崇尚暴力的民间组织似乎是要造反、俩个老神仙再不收了神通就要打到加州去了，以及—— 有个人渣在参透了死后顶点的因果后，在近乎千亿万次的轮回中挣脱了出来，打破第四面墙，成功复活。 “crazy，你说得真的很牛逼。” “让我想想——其实另外一个箱子里装着的是生化炸弹？” “所以你是故意那样做的。” 斯坦福顿时懒得搭理这人，心想别他妈那么倒霉吧，又一个希伯来？ “好吧，开个玩笑而已。” “行行好，告诉我第二个箱子里面是什么吧。” 陆谨抬起手，那融合体就顺势在掌间开始生长，越来越多。不到几秒的时间，一把巨炮就出现在他手中，几乎跟一个成年人差不多大，沉重而压抑。外表布满流动的血浆与金属状壳质物，充满生物变异和毁灭性的即视感，杀气凛凛。 “我能感觉到。” “这其中蕴含的……概念性能量。” “甚至还夹杂了许多因果。” “以2407的搅乱节点特性为充能，再用031的兼容性当作构造武器的载体。” “真他妈是个天才，李霖在裁决部没白干那么多年，不愧是审讯达人，鼓捣这种折磨人的特性武器就是牛逼。” 斯坦福被他说得有些想笑，倒也不是嘲讽的那种，而是因为那描述太过低能，但还真就讲对了。 陆谨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这个顺来的大好处，后座那位非常体贴的没有去打扰，直到他们即将到达目的地时，他才吐出一句。 “这东西只要用一次，就会损耗你的未来。” 前者顿时将它重新塞进手提箱，随后一脸无辜的转过头，诚恳说道：“跟您合作真是太愉快了，但这礼太厚了，还是请您拿回去还给李霖吧，尊敬的南非负责人先生。” “它很喜欢你。”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的因果甚至比我还要复杂，所以它会在你手中的形态会变得如此……具有杀伤力。” “这是你的天赋。” “刚接触的时候我就在想，单凭你一个d04，怎么能在戈尔眼皮底下把沙龙的成员宰了。” 陆谨连忙摆手，表示他别整这出，虽然那玩意儿用起来确实会很离谱，但除非脑瘫，不然谁会用透支未来的代价在一个虚拟空间里拼命啊。 “老神仙，别捧杀我了。” “哥们纯纯酒鬼一个，这次进来也是被希恩那婊子养的坑了而已。” “你信我，真的。” 斯坦福能信他就有鬼了。 第二百七十章 娱乐圈 第271章 娱乐圈 “很久以前，在我还小的时候。” “我总是喜欢一个人在湖边坐，每次都要这样待很久很久。” “从日落一直到天完全漆黑。” “我抬头看风吹过柳条，运气好还能见到几颗星星，几只鸟在头顶飞来飞去。” “基本都是快夏天的时候，所以天气会比较闷热。” “汗跟泪水一起黏糊糊地粘在我的脸上，我是个很独立的人，以为自己不会害怕孤独。” “但那就是我最孤独的时刻，不同于那种无人陪伴的寂寞，而是突然惊觉到——这世上或许永远不会出现一个人真正感同身受我的痛苦，即使是我最亲近的人也做不到。” 陆谨靠在座位上，旁边一个男人倒在地上，颓力地捂着自己的脖子，血不停流出来。斯坦福站在他们中间，手里还拿着一把沾血的美工刀。 “你是傻逼吗？为什么要突然讲一些意义不明的话。” “哦，弹窗广告，里面有这条鸡汤故事，我就念着玩一玩。” “你不觉得很感人吗？” “你肯定没有童年，没写过一些青春悲痛文学。” “太低级了。” 陆谨一连串的垃圾话说来就来，他们刚到目的地不久就被这莫名其妙的人袭击——那弱智一边喊着“杀死你们这帮偷窃犯”一边举着枪冲过来，好不离谱——用希伯来的话说，“如果死前不立人设的话你会遗憾的要再死一次的”，这陌生的家伙倒是个塑造形象专家。 说话时，他们正在一套六人间的豪华总统套房内，这里有小吧台，酒柜，还有各种已经空了的软性毒品，色情杂志以及还没来得及拆开的橡胶套。 陆谨可有些不理解，眼下何砡他们在美洲弄出的乱子也算够大了，怎么这帮娱乐圈的饭桶们还想着如何潜规则，玩女人——好吧，有时候可能是男人，起码在这没看到任何异性，不过好在他们来的比较早，不然画面得他妈多恐怖——本以为他们到永梦之镜后见到的会是有别于eoubs的世界——现在看看，二者倒也都差不多。 “我都不知道何砡让我掺和进来干嘛，搅黄电影，拍些另类节目的计划实在是……不靠谱。”陆谨踩了踩已经不再扑腾的尸体，耸了耸肩说。 “有个专业术语叫做，形象瓦解。”斯坦福停在那排酒柜面前，随便挑了一瓶出来，他告诉陆谨：“救世主，神明，造物主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这些灵魂提供的力量是无法想象的。” “毕竟这是三个禁忌物的地盘，万物血源的兼容性我想你在eoubs的资料库是有看过的，只有将它们通通瓦解，才能让所有人醒来。” 陆谨仔细琢磨了会这番话。 “我懂了，如同圣母玛利亚在她的信徒面前手冲，高潮连连。” “浑身洒满圣光的修女下班后偷偷去医院堕胎。” “教堂的神父每晚都要去红灯区挑选最极品的站街女。” “我悟了，就是这么个意思。” “形象瓦解如同人设崩塌。” 陆谨一拍大腿，他妈的，自己真是个天才，简直是一点就通的程度。 斯坦福敷衍的点了点头，随后扭过脸，倍感不适。 生理上的那种。 神他妈的天才，他决定合作结束后就先把这人杀了，实在是太傻逼了，跟希伯来那弱智没区别。这俩脑瘫要是统一战线，那他们的对手不得做梦都笑醒啊？ 这种事简直可怕得无以名状。 “说实在的，我怀疑你对西方宗教有很大的偏见。” 斯坦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家伙举得例子都不是东夏本土里的信仰。 “不可能，是你对我有很大的偏见。” “我们东夏分部的行动员都是一个顶一个的大好人，哥们。”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还真准备把新电影放出来。”陆谨在桌上搜刮了会儿，找到好几块磁盘跟胶卷，心想都什么年代了，还几把玩复古电影那一套呢，太低级了哥们。 “不会放映多久的，其实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稳固居民对董事会的崇拜而已。”斯坦福说，将手里提着的那瓶酒打开，凑近闻了闻，“你有当导演的经验吗？” “你不如问我有没有当牛郎的经历更实际一些。” “真有吗？” “怎么可能。” “那我们他妈的怎么找那些演员拍戏。” 说话这一会的功夫，窗外骤然地下起了暴雨，天色越发深浓，好似二人无意间触动到某种关键词一般。 陆谨看了眼斯坦福，那人正分出两个高脚杯往里倒酒，据说这家伙跟欧洲议会有着血海深仇。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受戈尔指使来到天堂福音的作战任务之中，结果没想到后面引出那么多乱子，整个局面简直不要太夸张好吧。 这人找他们合作多半也是别有用心。 他在思考，要不要趁机把对方杀了，尽管目前何砡的确需要相当多的人手，但一个目的不明行动员的加入……只会让团队变得非常的危险。 保险起见，还是等拍新电影这破事结束后再动手。 斯坦福对此毫无反应。 他自然是能猜到陆谨在想什么，但是无所谓，因为自己要做的事，就连戈尔本身都不知道。 名义上是帮忙收集命则的残卷，但这种事完全不需要一名从2号波动层出来的新权威者来处理，说是大材小用了也不知为过。 斯坦福的真正目的——是与塞吉奥一样，借着这无法被观测员涉及的空间，触碰自身特性的极点，便可陷入万千多元宇宙，寻求真理。 至于那之后要做的事。 不可多言。 …… …… 十分钟后。 陆谨与斯坦福将天堂福音策划部里的那几位股东找到，加上他们底下掌管的演员，宣传人员，摄影师，文案员等——总人数有两百二十七个，这些闲散人员被发现的时候大都还在徒劳地向董事会拨出通讯，有部分还算有血性的人反抗了那么会儿，在见识到斯坦福把其中一个倒霉蛋烧成焦炭后，就都惊恐的散开了。 “很好，现在你我二人就是新时代大导演组合。” “那么……以往负责编剧的家伙是谁？速度出来表现。” 良久。 人群中传来一道颤抖的声音。 “那个……” “刚刚被烧死就是编剧。”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主干路 第272章 主干路 汉密尔顿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这虚拟世界一切的主人，信徒们爱戴的造物主——李霖。 真是荒谬，虽然他之前根本见过这傻逼，但是在梦里，对方却非常亲切地向他招手，示意自己过来，一同进入某个规模不小的圣殿中。 那场景就像是某帧被订个住的画面——李霖站在一条很普通的街道上，手里拿着个手提箱，正漫不经心的去看身旁的尸体。他的打扮跟那次演讲会一样——穿着件粗制的工作服，染了不少化工原料跟药剂，两旁的路灯还很亮，照在那人身上像是打了层高光——当真是一个看似简陋，但内里却无比深残的舞台。 实在是过于神性了，仿佛以往属于人的所有部分都在那两团光线的映照下消散了，而当事人就淡然的站在硝烟之中，活像一个被人献祭出来，准备索取更多祭品的神明。 视线不自主的拉远了，汉密尔顿更为清晰的看到他脚边堆积着无以计数的尸体，如斯诺克牌那般，在死寂阴沉的街区间延展开来。 “快来啊，你们不是最喜欢大屠杀了吗？” 在eoubs圈内有一种说法，说无论是沙龙还是议会的高层们，其实始终无法完全接受大规模的屠杀，但他们每次都会把禁忌物控制任务搞成那副德行——因此这帮饭桶就要每天每天，不断地去谈论它，并试图理解死了那么多人后人口问题怎么还没得到改善，但汉密尔顿不这么想……或者说，对某些根本懒得管别人死过的人而言，这事根本就不值一提，也确实如此。 但是人们就喜欢不断地去谈论，是因为只要能记得讲这些话题。那么，那无穷无尽的，已经逝去的消耗品们就不会有任何怨言了，甚至还可以带上娱乐效果。 多少年过去了，因为有太多的人死去，那深渊中牵扯着太多的故事，就算有几十万，几千万个观测员也无法记录。 eoubs这机构巨大的影响程度，在数十年里所造就的一切好的，坏的结果，是由他身边那无以计数的尸体堆积而成的。 如果说他们这些行动员是被绑在禁忌物面前，负责拿着刀上刑架的人。那么此刻，李霖的刑架肯定是放得最高的，几十亿人的灵魂，他在这世界创造的恶果早已高耸入云。 这永梦之镜的理想国竟是如此鲜血淋漓，将要吞没一切。 汉密尔顿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车窗外天色已经泛黑，他又在座位上靠了一会儿，心想真是晦气，怎么会梦到如此荒唐的事情，估计是因为这几天一直在想如何把其他废物绞杀殆尽，用脑过度了。 虽然身处异界，但在现实之中，他们这帮出征的行动员的名声可是愈发强大——这可不太好，权贵们怕不是都在竞猜到底最后谁会活着出来，这感觉就像是受刑者的吊绳越来越紧，绝不让你好受。 他们当然不会对你有任何怀疑的想法，甚至也不会想要杀死你而已，只会越发将其他人的关注转移到你身上，借此寻找更高，更好用的工具——拜托，那种做法可不是能让你开心的事。 汉密尔顿只想着，无论多少人，总之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他有些受够了。 …… …… n76号区，根据地外三十公里处的荒原公路地带。 非管辖地带的分区并非是有规律进行排列的，而是以一种十分混乱的形式。 据说在李霖创立天堂福音之后，整个美洲大陆都产生移动，所有居民跟信徒都称其为神力，将可用资源跟无用之徒以此错分开来。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n89号区域，不知为何，空中尽是飘零着雪花状的灰烬，这物质的构造是个谜，或许夹杂了太多廉价的基因产物，但凡接触过多便要发生变异。因此除非胆大者，是绝不敢贸然进入的。 整天主干路非常宽阔并且鱼龙混杂，烧杀抢夺都是常见的事。一般情况下，那些强盗都会在哨口提前观察过路方的实力，经过仔细判断之后才出手。但像汉密尔顿这种规模的过路者，是没人敢打主意的，除非大肠跟脑子装反了。 先不说余下百名全副武装的行动员以及血脉改造士兵，光是那二十七辆大型军用装甲车行驶在路上，便可碾压任何生物，汉密尔顿和塞尔达两人就位于最中间那辆，负责领头的则是一个c级行动员，由于他曾经在n89区负责人底下干过活，所以此行才能担任出行队长的职位。 至于凯瑟微。 这家伙正满脸苦大仇深的坐在双人式摩托上，模样极其疲惫且空虚，到现在还在后悔，早知道能碰到此等瘟神，当初就不该去找塞尔达这王八蛋，实在是他妈的倒霉到外太空去了。 她很好奇这些作为主要战力的行动员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跟塞尔达可不是第一起进入西伯利亚感染区的人，增援人员的任务甚至才开始没两个小时就被永梦之镜替代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毕竟当时几乎是整个eoubs圈内排的上号的人都到了，光是美洲行动员作战排名前十五的人都派了过去，还有一个据说干翻约瑟夫跟沙龙内部的男人。这些猛男都他妈是比他们先到的增援，结果无法控制住感染源也是有够离谱。凯瑟微一个福至心灵，心想——虽然说塞尔达的品行非常低能，但多少也很她是一个级别的人，可面对汉密尔顿竟是如此舔狗，难道说那家伙猛到能够乱杀同批其他行动员？这也过于夸张了吧。 可是就连如此猛的角色，此刻也要收拢其他势力进行筹备。 真几把想不明白。 装甲车内。 汉密尔顿感觉到身旁下属的心跳加快了不少，但并没有在意。 听塞尔达所说。 n89区的负责人同样恢复了现世的记忆，并且没有选择跟李霖同流合污，而是在这荒原般的非管辖带成为了一方帝王——此人的特性原本非常垃圾，但似是接触了某种伟力，只是一夜之间就化身猛到离谱的高手，跟他妈b级差不多。 “听起来像是个还不错的废物。” “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第二百七十二章 残忍的精神 第273章 残忍的精神 汉密尔顿很在意这些被散养的行动员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如果接下来的时间里发生了他未料到的事情，那这些听话的废物将成为一股足以拖很长时间的消耗品，不过大概率也不太可能，只是一个区域的负责人而已，这傻逼都没从美洲套出来，还怎能与他抗衡呢。 而他目前要做的，就是验证。 “你说你是骑士团里的一名能手，为了圆桌连命都可以丢掉。” “我想……你的特性肯定比表现出来的更强吧。” “之前确实有些仓促，那些废物怎么被你杀掉的我也没深究，现在是个好机会。” “无关地位，如果一对一比试，你觉得你能宰了我吗？” 没有任何征兆的，汉密尔顿直接就是一连串死亡提问抛出。 在乐园内斗的空隙时间里，汉密尔顿对塞尔达只是有个简单的了解——此人体内只植入过一种禁忌物，编号早已经从资料库抹除，只知道它具有超强的灵魂共鸣能力，与影视剧里的心灵干涉类似，在eoubs圈内可谓是算得上稀有，那些整天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调派一堆替死鬼的观测员或多或少都有心灵类禁忌物的特性——这正是他留塞尔达一命的主要原因。 虽然在肉身方面是个废物，但他却能直接在精神层面对任何生命体发起攻击，仅仅如此还不够变态。据他本人所说，在这特性使用的阈值达到顶峰时，自己会进入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空间，非常诡异，只是出现的时间实在少有且不规则，偶尔会在月底，有时甚至是半年乃至一年才出现一次。 在那为止的领域内，塞尔达能看到一片密集的光网，如同叶脉分支那般……其本体数以万计的细线构成，每一条线内都蕴含极强的灵魂力量，并且可以被他操控。 听闻此言的时候，饶是汉密尔顿也错愕了那么一会，认为自己的确捡到个好用的人渣，此等夸张的特性居然没让塞尔达混到b级甚至更好的地位，只能说是废物到家了。 “您这话实在是折煞我了……” “我虽然能将那些下属瞬杀，但对面特性强大的对手，也是有阻碍的。” “换句话说，我可以感受到对方是否具备强大的精神力量，倘若过强，我便要败。” 塞尔达直接一番文绉绉的话术吐了出来，心里暗骂真是他妈的触霉头了，这时候一定要保持冷静，不然小命难保。 汉密尔顿觉得这傻逼根本是在糊弄自己，已经有些不爽。 对此，塞尔达也知道自己必须立马表现出价值。 “其实，我还能看到更内在的东西，比如他们所植入禁忌物的真正根源。” “恕我冒犯，骑士长殿下，您的特性……是这世间所有代表‘力’的概念存在。”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信不信我直接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塞进你的膀胱里？” 汉密尔顿说着，就欲抬起手—— “您的特性是在波动层内才得到开发的！” “虽然我已经还未见识过您的一些能力。但我可以看到更多，那些物理层面的毁灭只是一部分。” “任何被赋予‘力’概念的能量……这其中就包括精神力，只是您还未有具体的了解。” “这就是概念特性的稀有之处，仅次于——拥有至高神性的禁忌物。” 塞达尔几乎是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说完。 汉密尔顿笑了起来，表情如此的和蔼。 “刚刚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请不要在意，以后也不用对我用尊称了。” “我是个很随和的人，那样显得我们之间非常生疏。” 当真是运气好碰到了足以扭转局势的好东西，这废物单纯用来当作测量机器实在可惜，开发精神层面的‘力’？听着倒是很厉害。 “我懂你意思，塞尔达。” “从现在开始，你的生命已经不再是垃圾，你的存在将会决定整个永梦之镜的归属将是哪里。” “你必须引导我掌控那股力量。” “嗯……就是你所说的精神力或者灵魂波动之类的玩意。” 汉密尔顿平静说道。 与此同时。 “骑士长殿下。” “还有五公里就到n89号区了，我们是否需要提前布置？” 带头的那名下属如此问道。 然而，毫无征兆的。 只见汉密尔顿挑了挑手指，一股无形之力骤然爆发，直接将整个装甲车的顶端撕开，那名没搞懂情况的出行队长浮空而起，紧接着就被他死死拎捏住脑袋，拎了起来——随后，不到三秒的功夫，这人的双眼便开始严重充血，整个头骨都龟裂开来，发出可怖的咯嚓声响。 “你的存在价值已经得到证明了，但是杂种，你居然忽略了我最开始提出那个问题。” “现在我要你发动特性，救下这个废物。” 汉密尔顿依旧平淡的说着。 他不可能完全信任一个能有实力暗杀自己的家伙，除非……对方竭尽全力证明自己根本无法做到这点。 见状，包括凯瑟微在内的所有人都懵了，他妈的你这魔神当真是毫无人性，心狠手辣的程度简直不逊色于eoubs的权贵们，实在是有点过头了，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轮到自己受死了。 塞尔达虽说心慌，此刻也急忙说道：“大人！您实在是多虑了，想要直接攻击一个人的精神是非常困难的。况且我说过，如果碰到像您这样的权威者，我压根无法侵入。” 汉密尔顿啧了声，他自然不信这一面之词，掐住出行队长头颅的手又加了几分力，五指竟是直接陷入其中，不断溢出血浆。 “我也说过，无关地位之分。” “我要看看你的底细如何，你必须照我说的做。” “这世间任何力的动用……我都可以感受到，除了那飘渺的精神层面。” “所以你必须用尽全力，不然的话，你们就都得死。” 汉密尔顿不容他反驳。 塞尔达麻了。 是真你妈的不讲道理啊。 砰—— 下一秒，出行队长的整个脑袋都被捏碎，由于事先控制了这股力的方向，溅出的血跟脑浆全部喷到了塞尔达脸上，汉密尔顿自己是一点都没沾到。 而那无首尸体也被他非常随意的丢出，在荒原之上滚了几圈，彻底失去了动静。 “你有两分钟的时间。” “现在开始计时。” 第二百七十三章 n89区负责人 第274章 n89区负责人 n89号区，实验根据地。 “残忍的精神。” “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的。” 约书亚起床时没看到任何人，这些傻逼肯定昨晚都喝嗨了，这会儿能从那些婊子的肚皮上爬起来都是个问题。 按理说这时候轮到帕特里克值最后一班岗，可能那家伙起得早——这人可是n89区少有工作认真的混蛋，跟其他人可是极不相同——约书亚抓了把迷幻药，又给自己倒了杯番茄汁，走到窗口，还真就一眼看到了他。 天穹阴霾，对方正蹲在庭院外的小道上，跟一个金发及肩的女孩说话，他拿着几瓶橙色的药剂朝她嘱咐着什么，不一会儿就笑得非常开心。 啊，真是温馨和谐的场景，在n89号区可少有。 约书亚实在太熟悉自己这位同伴跟人交代事情的样子——温柔，耐心，简直亲切得让人要跌到怀里区。好像这整个世界的光都是打在他身上似的，高尚到让人只要有目光接触，就再也无法移开眼睛，这家伙打小就是个讨人喜欢的角色，但有些能要了你命的东西就藏在温柔乡里。 他连着喝了几口番茄汁，看着这依旧还算温馨的画面。那女孩也跟着笑了起来，帕特里克又拿出一板的药片——搭配注射的效果，而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底微微发亮——当真是好不喜欢对方的模样。 小路的两旁还开着他老早就叫人种下的野蔷薇，加了基因药后长得跟画里生出来似的。一切都那么美好，像是只有在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场面。约书亚心想，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是童话故事，说成恐怖怪谈还差不多。 注意到有人在看，帕特里克站起身朝他挥了下手，约书亚挑了挑眉头，就当这是回应了，那女孩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随着也朝他挥了挥手，又小声说了句什么，最后才依依不舍的身离开了。 “啊，真是残忍的精神。” “把融合体1号送给一个如花似月的少女。” “不难想象这傻孩子回家开开心心的完成注射后，看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溶解会多么崩溃。” 与n76区不同的是，约书亚所管理的89区……拥有很多能链接“隔层”的技术——大部分都是靠这些从天堂福音窃取来的融合药剂进行引诱，目的就是为了能暂时绕过永梦之镜的限制，直接与2号波动层关联。 自他恢复记忆并且开始着手于这项研究已经过去了快五年，这其中所付出的心血……自然也不是几句话可以描述完的。 我们只需要知道，他成功了。 一个量产禁忌物的非管辖区，就这么在天堂福音的眼皮底下运作了数年之久。 这事，李霖当然也是知道的。 同理，他也是默许的。 被牵扯进来的行动员那么多，像塞尔达那种特性强大但完全不懂上进的走狗也就算了，李霖所投影出来的可是整个地球，倘若只有那样的废人，那么只会让这些人越来越腐烂，毫无作用可言。 为此，散养在特定情况下也是必要的。 其实在那些恢复记忆的行动员当中，大部分都是自己主动找到李霖谈判合作的，当然提出一些听着比较过分条件的，剩下那部分就是单纯想要混口饭吃，借机躺尸的级别较低一类。 在永梦之镜的影响范围内死掉，他们于现世的肉身当然会有危险性，不过只要能选对人……死亡就从来都不是个问题。照这位造物主说的，反正他最后都是要冲破永梦之镜去外面大开杀戒的，等到了那时候，精神再怎么破碎他都可以修复回来，所以这帮人也没得选。 总之画饼画得比较牛逼，好像已经滔天伟力加身了。 但无论这群合伙人心里怎么想，在李霖眼中，他们就是来给万物血源增添肥料的，好的选择也好坏的选择也罢，只是能够凸现出不同特性的具体作用，而这就是他们所有的价值了。 帕特里克朝他走回来，约书亚就在这时候听到广播里有人在低声说道：“都他妈醒醒，巡防不巡了是吧？那几把是谁啊，把裤子穿好！” “你这是什么眼神？好吧……她的确打算跟我谈恋爱，不过我拒绝了。但这傻孩子还是给了我一个房卡，说今天的实验结束后，如果我有兴趣的话可以找她。” 帕特里克说着，就把那房卡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很随意的丢进垃圾桶里：“只能说，真男人是不需要操女人的。” “说真的，我快听哭了，没想到你还是个对科研非常专一的伟人。” “那傻女孩配种了两次了，差不多也该死了。”对方笑了声，继续说，“不过她人确实不错，也没陪根据地里的谁睡过觉。就是潜力太好，适合丢到2号波动层，我们就缺这样的容器。” “那你还把融合体1号送过去？” 约书亚战术性后仰。 你是真一点油盐都不进啊。 “拜托，反正从2号波动层出来的人都要换幅身子，这有什么不好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行吧，我发誓我今晚会去找她的，如果她没那么着急开始注射的话——然后我会适当配合她的搔首弄姿，调个情什么的。” 哈哈，那还真是上帝保佑，但愿如此吧，约书亚心想——帕特里克刚到n89区时还想着会不会碰到些玩得开的婊子，结果到现在都他妈要四大皆空了。他长得属于那种禁欲系，身材又好，很多还未来得及参加研究的骚货们都很喜欢，当初在eoubs时，周围耀眼的人太多了，人气最旺时大概也没这么受欢迎过。但很可惜，他习惯了当行动员时的那一套，把一切都看作是个血腥而且没救的地狱。 至于那傻孩子？起码她现在看上去很不错，约书亚喝着番茄汁，十分无聊的继续猜想着，运气好的话，也许一切都会顺利。等到了今晚饭点结束，那布置好的套房子会变得很热闹——她会获得短暂的幸福，在肉身与精神的极乐之中找到生命的归属。 “操，怎么有个傻逼掉进水池里了？” 广播站点又发出新的通讯，声音的权限是频道共享，谁都可以听到，任何活着的人。 “喂——都别过去。” “闻到味了，是融合体1号。” “这白痴马上就会融成一滩肉泥了。” 她当然会得到幸福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残酷故事会 第275章 残酷故事会 n89区，广播站点。 作为与核心根据地直连的情报区域，一般来说这种地方都是重兵把守的，但此刻……待在信号楼办公室里的，却只有两个人。 原因无他，这俩人都是成功从融合体药剂底下活下，并且得到禁忌物移植的高手——至于综合实力嘛，跟寻常c01差不多，虽说没有非常夸张，但也够约书亚当刀使了。 所有运输物资跟研究材料的车都停在站点旁的广场之上，一共有五十多辆，而总站点的办公室内部，那两名看守正在举行故事会，并且还是内容极其低俗的那种。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残酷的精神啊？一个拥有这种精神的人，童年注定有某种不可磨灭的离奇经历。” “好比我说的，曾经我在十分钟的时间里打了七次胶。” “那之后……我昏厥了三个小时。” “并且领悟了宇宙的奥秘。” 米克荣如是说着。 男人的本质是嘴硬且不服输，尤其是面对同类炫耀的情况之下，更要攀比。 “真是垃圾。” “你这算个屁？也敢称自己拥有残酷的精神。” 克里斯托弗敷衍的摆了摆手，示意他哪凉快哪待着去，此时通讯频道内传来消息，巡逻人员已经将那个死在水池里的傻女人抬到焚烧室里去了，询问是否需要把该片区域的水源置换一边。 他正想说什么，又有人插了一嘴，说南边三公里外出现一批规模不小的军队，带了很多物资，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像是过来求援的。 克里斯托弗随便交代了几句，并没把这两件事放在心上，对外头所监控到的外来者也视若无睹，专心讲着自己精心准备的故事。 “你说你曾在十分钟内完成过某种伟业是吧。” “我只能说，你所理解的残酷，只是冰山一角。” “真正的残酷，是对他人乃至自己都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米克荣非常应景地倒上两杯酒，拿出一袋花生米，同时表示这个开场很牛逼，他洗耳恭听。 “可以。” “看你这反应，我就知道你一直是个有品味的人。” “我就是残酷精神里的佼佼者。” “你称我为神也可以。” “因为只有我配得上这种称呼。” 克里斯托弗唏嘘不已，操他妈的，自己可不就是神吗？接下来要说的东西简直能让人类文明进步一万年，能让心理再坚强的猛男为之落泪，俯首称臣。 “别他妈卖关子了。” “有屁快放行不行？” 米克荣一阵无语，心不甘情不愿的催促了起来。 “你刚刚说，你十分钟冲了七发是吧。” “实在是太弱了，兄弟。” “真正的艺术追求的不是速度，而且质量，是能让你为止震撼的无上压迫。” “那件事发生在我还年轻的时候——差不多是十七岁吧，学生年代的我身边围绕着的人全是杂种，他们精通各类低俗片的套路——我那方面的知识都是拜这帮畜生所赐。” “但我……非常追求完美。” “我觉得光是用普通的释放手段让自己达到极乐世界这其实是很低级的事。” 米克荣吃花生的动作一滞，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我想找到一种更牛逼，更符合我身份的发泄方式。” “所以在某一天，我通过我表哥的电脑浏览了一些限制级玩法，并且发现了一个专业术语——叫做‘强制起飞’。” “那天放学，我跑到便利店去买了一根非常适合炒菜的茄子，然后还有很多的凡士林。” 米克荣一口酒就喷了出来，瞪大眼看着克里斯托弗，如遭雷击般傻在原地。 “当然——我又不是傻逼。” “光买这两种东西……别人肯定一看就明白我要做什么，拜托，我可是全年级成绩最好的学生，怎么可能没料到这点，哈哈！” “于是我又买了很多绷带，止血粉以及绳索，甚至还有宠物项圈。” “这样他们就看不出来我打算做什么了。” 克里斯托弗说到这，满脸自豪，一副“你怎么还不夸我几句”的表情。 “可以，很牛逼，兄弟。” “我已经甘拜下风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哥，小弟承认自己纯纯就是个低能儿。” 米克荣一整个被折服。 这就是至高残酷的精神吗。 当真是……世间仅有的猛男。 “然而这并不是故事的高潮所在。” 克里斯托弗却摇了摇头，故作神秘了起来。 米克荣干笑两声，表示他别整这出，都这种专业术语用出来了，你这畜生还能玩什么别的花活出来？ “那么，事后你感觉怎么样？” 他如是问道。 “完全没感觉。” “我把那玩意洗干净后了出来，然后就照着网站上说的那样去做了——可是没有任何事发生，没有那些文字描述里说的那么牛逼，我就觉得有些疼。” “你有过一周不拉屎结果还得痔疮的体验吗？总之跟那感觉差不多。” 克里斯托弗想了想，也就这种比喻最为贴切了，他没管米克荣，自顾自继续说道。 “然后我就把那茄子拿了出来，因为我妈喊我吃饭去了，他妈的那时候我可快饿死了，都没来得及收拾就下楼了。” “结果……吃完饭后，等我重新回到房间时，那根茄子不见了。” “我那勤劳的母亲，在我吃饭的时候来到我房间整理脏衣服，她没理由不发现那玩意，那沾着粪便跟凡士林的巨他妈适合爆炒的蔬菜。” “我当时已经忘记了思考。” “一直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我大概率活不过晚上，因为我老爸可他妈是退伍军人，他要是知道我干这事，肯定会把来福枪拆掉，一块又一块地塞进我的膀胱里，我发誓他做得出来那种事。” “但是，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就在这种乌云笼罩下等了好几个月，一直到新学期开始，他们都没找我谈过那的事。” “而它跟鬼魂似的，每日每夜地悬在我头上，提醒我以前做了多么傻逼的决定。” 克里斯托弗的故事讲完了。 米克荣甚至已经忘记人话该怎么说了。 就在此时。 第二百七十五章 友善访问 第276章 友善访问 毫无征兆的。 克里斯托弗说起内容迥异的事。 “很多时候，当你能意识到问题麻烦了的那个瞬间，一切都已经晚了。” “比方说，你在n89区参加链接2号波动层的实验，非常顺利的活着回来了——结果能看得上你的禁忌物纯纯就是个垃圾，一次实验得花平常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压力之下，大家都盯着你，你只能支吾应对。但当你离开实验室后……” “可能就是在出门的那几秒，你就想到了该说的最好不过的，可以反驳所有人的话。” “有些事后悔到无法言语，后悔到甚至你只要提起来就要做噩梦。” 米克荣无语，克里斯托弗的脑回路一向这么的奇怪，简直令人惊叹。 “你这混蛋讲故事别带私货啊。” “而且下回说出这么爆炸性的玩意提前打好招呼好吧，你那‘强制起飞’的故事听得我几把都要萎了。” 克里斯托弗佯装出受伤的表情，苦大仇深的望着他，说道。 “只是出于无聊的抱怨而已。” “曾经我在老大的房间看到过一些记录，非常，非常的恐怖。” “eoubs……那个机构的名字他是这么称呼的。” “据说这个世界其实是某个禁忌物所编制出来的梦境，类似于第四空间那种玩意——所有活在这里的人，无论是天堂福音那边还是类似咱们被散养的势力——少部分前身都是来自eoubs的行动员，剩下的都只是那个叫李霖的混蛋从现境投影过来的生命体。” “这么说其实也很复杂，但在这世界之中，我们的确是有血有肉的，换句话来解释——哪怕我们是活在梦中的人，等这地方彻底崩塌了，我们也可以通过某种媒介走进现境。” 克里斯托弗说完，忽然用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跳起舞来，那模样看起来活像个竹节虫。 “crazy？” “真的假的，你突然讲话很认真，我被你唬住了。” 米克荣不敢置信，梦境投影吗，倘若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倘若这空间里的人全部逃了出去，那岂不是意味着要发展成一百多亿个人类激情互殴了？ 这种事恐怖到无以名状。 “当然是他妈真的了，这可是我在老大房间里看到的，还是他的笔迹。” “我对什么eoubs完全没印象，可能就是被投影出来的垃圾。太他妈惨了……听说那帮子行动员在外界很受欢迎，整体不是操女人就是嗑药开派。哪像我们似的，在这发霉，甚至无聊到要讲故事才能把时间熬过去。” 克里斯托弗悲愤交加，当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虽说他们在n89去过得也很爽，但一旦看了那些记录之后，自己就发现什么他妈的叫做给世界顶端的人做事会有什么结果——拉出来的屎都能做成黄金好吧，就这么夸张。 不过好像那些行动员死得也很快，但像他这样无所事事，哪怕活得再久也很傻逼啊混蛋！ “所以说，投胎没投好。” “当然，单纯还是得看植入的禁忌物有多牛逼。” 似乎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克里斯托弗深吸口气，开始幻想时间。 “没错……那种特性无敌的禁忌物。” “我记得融合体药剂针对已经实验成功的人效果会大大折扣，但最新款我还没试过。” “如果我能再次进入2号波动层……” “我他妈肯定能君临天下，哈哈哈哈！” 克里斯托弗如是说着，正欲将这想法跟策划总部沟通沟通时。 广播站点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卸货声，二人看了眼实时监控，碰巧就是原先巡防部队发现的那批逃难人员。 对面这种外来客，n89区一向是以接纳为先的，倒也不是约书亚有多大发慈悲——现阶段他们缺的就是这些给点好处就对你感恩戴德的难民，运气好点还能碰上恢复记忆的行动员，借此壮大势力岂不美哉？ 他们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植入禁忌物成为超凡之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 结果就在二人准备整点新乐子的时候，通讯内的巡防兵却说这批外来客不是过来求援的，而是来谈合作的，为首的是一名非常消瘦，一看就他妈知道塑形过度且每天嗑药的男人，而这家伙的意思就是他需要跟n89区管事的人见一见。 “操。” “什么几把货色啊？还跟约书亚见一见，太他妈猖狂了。” “让他从哪来回哪去。” 米克荣赶忙把克里斯托弗拉住，示意他这时候别发癫，自己有种不详的预感，他们二人待在这里少说也有一年的时间了，还真没见过哪个不要命的人出来找麻烦，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到。 事出反常必有妖。 能以这种规模的队伍在非管辖区一路前行到这，不可能不知道哪个分区内的背景如何，况且从监控画面来看，他们也都受了些皮外伤而已。只是为首那人，除他之外的其他人全是一副活吞了十盘蟑螂的痛苦表情，实在很难不让人想多。 “先别妄下决定。” “这帮人不太对劲，尤其是领头那个。” “南边的尽头……是n76区的乐园吧，他们能够横穿过来肯定是硬性实力的，搞不好跟约书亚差不多。” “走吧，还是得出去看看。” 米克荣说着，拿了把研究所刚制造出来的特性武器，将弹药填充完毕后，便率先走了出去。 “操。” “搞得酱紫帅的吗？” “我硬了，不就是我的搭档。” 克里斯托弗紧随其后。 …… …… 时间过去了五分钟。 守卫广播站点的巡防兵们全副武装，将汉密尔顿的队伍团团围住，他们自然是发现了不寻常的事——眼前这群外来者拥有的物资实在是太多了，并且大部分人的精神都高度紧绷着，像是刚经历完一场大战似的。 克里斯托弗叼着烟卷从货梯走出，米克荣中途又拐到研究所拿了台探测仪，这东西能看出对方体内是否植入过禁忌物。 “操，这规模居然比监控里看起来还要大啊。” 他嘶了口烟，随后目光与汉密尔顿对上。 “看你妈呢，表情那么拽干嘛？” 第二百七十六章 少有的机会 第277章 少有的机会 米克荣走上前，拦住克里斯托弗的垃圾话，朝他使了个眼神，示意其别轻举妄动，此人一向谨慎行事，深受良好教育，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 当然，眼下也就是玩白脸黑脸那一套而已，虽说常见但的确非常管用。 “那个，实在是抱歉。n89区的负责人这会正在忙，所以派我们两位对你们……” 还不等米克荣这话说完。 一股莫大的伟力展开，自然形成几万平米的绝对领域，难以言喻的压迫力瞬间笼罩全场，就连他们背后的广播站点都崩裂开来，所有建筑板碎得不成样子。 这调动引力的控制毫无征兆地施加在所有n89区的巡防兵身上，大部分还未接受过移植手术的普通人直接爆为血雾，死得不能再死，那些能保持站立姿态的人也皆是内脏受损，骨骼碎裂开来，受了极大的伤。 汉密尔根本懒得听这些傻逼废话，但他此行的目的是要让约书亚臣服自己，这些垃圾对于天堂福音的攻陷计划多少也能派上用场，所以并未使出全力。 但他还是略加对米克荣以及克里斯托弗留意了些，施加了更多的力——大概也就是能把整个航空母碾成齑粉的程度——尤其是克里斯托弗，这口嗨王此刻直接瘫倒在地，浑身皮肤炸开，不停的呕血，内脏都被扭成一团了。 “操你妈的……” “这么装逼吗？” 克里斯托弗如遭雷击，心里已经产生了退意，眼前这人怕是比约书亚还要牛逼的角色，虽然还是不服气想要顿时想要整个不死不休的桥段，但又觉得未免太傻逼。 “别他妈发呆了” “趁现在还有力气，直接跟他拼了！” 米克荣倒是还算冷静，也没受多大的伤，当即施展开特性，就欲跟汉密尔顿斗到底。 就见刹那间，乐园部队内竟有人开始朝自己人攻击，那种呆滞迷茫的状态显然是被人控制了。 “也是精神类的特性吗。” “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甚至比不上塞尔达这种废人。” “我劝你们还是别白费力气。” “不顺从我的人，只会跟这些废人落个同样的下场。” 汉密尔顿直接动了真格，这世间……没有任何速度比得上人的思想，那引力的范围只在瞬间加深几倍，除了克里斯托弗与米克荣之外的所有巡防兵都被这股伟力碾碎成沙尘般的碎屑，堕入轮回。 不仅如此，整个广播站点任何保留着的建筑都在同一时间扬起遮拦视野的烟尘，那模板崩塌的炸响之声只如惊雷般，没几秒的工作，整个站点便均为平地。 汉密尔顿缓缓收回引力控制，在他的安排之中，n89区都负责人算是比较优秀的，其他区域的杂种等有空了灭掉就是，对于天堂福音的讨伐计划没有任何帮助。如果顺利的话，最快只需要两天的时间，他们就可以抵达纽约市核心地带，将那些董事会的杂碎屠杀殆尽。 凯瑟微如遭雷击，整个人从摩托车上滚了下来，完全搞不懂你们这些权威者的脑子啊，他妈的什么仇那么大，有必要做事做那么绝吗，实在是牛逼。 克里斯托弗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本想找机会投降的，谁知道你米克荣那么有责任感，直接他妈的出手了。要是能打得过也无所谓，结果没任何作用，你这让我很难办啊兄弟。 况且他又不是没试着发动特性，那怪物般的人物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简直如同魔神。 “士可杀不可辱。” “我是不会投降的，你要怎么处置我们随便你。” 克里斯托弗灵机一动，把我换成了我们。 汉密尔顿一阵无语。 当真是猥人的成分，此人说是墙头草都太轻了，这股虚伪做作的性格……属实派不上用场。 “投降吗？我并不需要你这么做。” “我只是在挑选有用的下属罢了。” “而你……显然不符合我的标准。” 此言一出，克里斯托弗立马跳起，就要解释些什么的时候—— 汉密尔顿只是轻轻一挥手，其整个躯体便爆开，碎掉的内脏与骨骼全部洒在地面之上，再也没了生机。 “你的特性倒是不错。” “我正好有专攻精神领域的打算，所以才留你一命，现在，起来吧。” 汉密尔顿瞟了米克荣一眼，挥手示意塞尔达将他扶起。 不知是否有命则的安排，他竟然有碰到精神层面特性的对手，真是令人感到蹊跷。 “带我去见你们的负责人，马上。” …… …… 广播站点被攻陷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约书亚耳中。 他认为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当初建立n89区，投身于2号波动层的研究实验里时就料到日后会有人过来找麻烦，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并且对手如此凶猛。 “这世间任何的‘力’都能被他控制吗。” “原来如此。” “不愧是欧洲圆桌议会里的骑士长，此番手段……说是b级都太轻了些。” “打算让我成为他的下属吗，这倒也符合欧洲佬的作风，不管对方同不同意，先斩后奏整个下马威给我们看。” 约书亚的话令帕特里克有些不解。 “所以——” “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是顺从那个家伙的意思臣服，还是拼尽全力反抗呢？” “如你所说，这世间任何物理层面的攻击对他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 “为了避免整个营地的损失过大，以及我们这几年的实验成果，我的建议是暂时服软。” 他如此说着，给出了目前最好的方案。 “或许在命则的记录中，我们的出场就是为了给这种强者作为铺垫的。” “但这也太荒谬了。” “那些心血跟努力，不成了笑话吗？” “我正是为了摆脱这无人能躲避的命运，才擅自进行2号波动层的研究，与那些禁忌物同流合污，甚至向李霖低下头，只为了这实验得以成功。” 约书亚冰冷的口吻，令帕特里克醒悟过来。 “我懂你意思了。” “但这样或许会让我们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约书亚忽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 “你并未阅读过命则，我的朋友。” “我……只是想要反抗这命运。” “而现在，机会已经摆在我面前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巢穴 第278章 巢穴 落日之丘。 进入测试区域后的一个小时。 希恩烧掉了所有路途中遇到的变异物种——真是种类百出，不仅有类人体，她们甚至还遇到了一些非常眼熟的，只存在于影视作品里的怪物——比如一个戴着胶皮面具男人，无论死了多少次都能重新爬起来，到最后她只能将特性施展到最大程度，将那混蛋烧得连丝烟都不剩，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复活，反正暂时安全了。 正前方是扇半开着的门，能够看到内里有一截向下的楼梯，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她们仍在测试区域中，并且还要顺着坐标位置前往下方的负1层。 “一直走下去，到底层后我们就算通过测试了，很简单。” 贝尔又神神叨叨了起来。 不知在这楼层内曾经发生了什么，两侧的景象虽说不如上方阴暗，但却更加破败，仿佛某种战场留下的废墟那般。而那些作为“墙壁”的遮挡物，此刻也诡异的呈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质感——如同人体构图，清晰可见骨骼、肌肉、内脏、血管和皮肤的形状。 贝尔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她顺着这条人体墙壁一直往前走，希恩牢牢跟在后面，没有任何疑问——如同每次执行考察任务差不多，不管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多么恐怖，她就像是没有危机意识似的，能毫无顾忌闯进去。 这层楼梯非常的长，遍布干涸血浆质地上时不时有几道肉块残余，大概来自那些不同种类的怪物，这些痕迹越往下越多，标示着它们才是测试场地的拥有者。 “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命则的残卷就在这其中。” “跟上次不同，非常不同，它变得更加不稳定了。” “这混杂所有噩梦的测试场地，再次进化了。” 贝尔如魔怔般快步走在前面，只是过了不到两分钟，两侧的人体墙壁变得更宽阔。接着，某种像是被丢进水泥池里的凝结物便从缝隙里爬了出来。 它们的个头很小，模样跟刚孕育出来的婴儿没什么区别，但每一个长得都异常渗人，仿佛被活剥了层皮似的，浑身长满畸形的肉爪，体态佝偻，明显处于饥饿之中。 在她还未从臆想中回过神时，希恩猛地走上前一步，抬手按住那东西的脑袋，朝着地上摔。 那样子好似要砸什么廉价的玻璃制品，这东西几乎是当场就死了，脆弱得很。她踩断它们的脖子，又把还在扭动的残骸点燃，刹时间整个楼层里都弥漫起熟肉焦灼的味道。 贝尔依旧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懵懂模样，表情像是在倾听着远方传来的声响。希恩凑近了些，听到她在低语：“我知道你们很不舍得……大家都是死了都无法得到安宁的可怜鬼啊，但是没有办法的，任何一名行动员都不能在这样的世界里得到安息。我当然知道，我也理解一切。” 她在如此多的人墙中缓缓前行，如梦游般。 “只是不同的节点记忆而已，死之前我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我也知道你因为什么而陷入轮回，但我被他们吃掉是件很正常事。能活在落日之丘的人就是那样的……毕竟这里就是一个血腥、恶心人的实验测试，我亲爱的朋友，你会安息的，大家都想追求平等的死亡。” “我不会帮你，我之前影响他们的攻击，只是因为那个人太过强大了，无论谁想要建立一个虚伪的理想国都跟我没关系。可是总有人是想活下来的。他的决定太过危险，但幸好吸收灵魂的工序没那么顺利……落日之丘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他造的孽太多了。” 希恩这才意识到，贝尔在说的人或许是李霖。 在他们苏醒之前，这位b01经历了如何凄惨的战争，大约是彻底死去了——可现在以何种状态死而复生，如同这骨墙里挣扎着的畸形怪物——它们想“恢复人身”，那么被人唤醒就是这条路上必然的结局。 这疯狂世界的绝望和黑暗人性混合在一起，实在是让人感到恶心。 希恩还在处理那些不断从缝隙内扑过来的怪物，只有贝尔还在面前漫无边际的闲聊。 “没错，每个在永梦之镜的人都面临这样的选择——被人送到落日之丘，成为墙后的劣质品。” “但总要有人担任伟大角色的，所以这个女孩跟我一起回到了测试区域，此刻也发现了它们的藏身地点，我们会终结一切然后逃出去的。这剧情多好啊，永不屈服的人类战胜了噩梦中的怪兽……我就是个思想幼稚的傻逼，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我不甘心变成类似它们的怪物。” 然后话题莫名变成了贝尔·赫拉如何成为行动员，又是怎样一路直升到b01的，她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也想跟我一样，哪怕是偶尔的清醒……你一直是这样的，但我不愿意。” “所以我把你们都关了起来。” 这话让希恩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这疯子曾经控制这座死亡测试中出现的所有变异体，并且从中抽离出来，以人性的角度开始独裁。 那些陷入沼泽的倒霉鬼们变得人类的大脑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而贝尔·赫拉则站在更黑暗的幕后，开始了批判。 “你一无是处，一无所有。只有我能把你带出去，想想你为eoubs付出了什么？完全没有对吧。“她如此说着，“我知道，知道你很懊恼很后悔，但你们这类人就是这样的，总是对以前的事感到惋惜。但别太难过了，这种恐怖的样子只是毛毛虫羽化成蝴蝶前的过度状态，你没准那个李霖真能让所有人得到超脱呢，就当是化茧成蝶的一部分痛苦吧。” 她当然对于这些怪物现在的形态感到厌恶，希恩想，这人就是干这行的料。对这种人来说所有受苦的人都是一样的，他们所承受的一切，只是一个进化的过程。 此刻，这些劣化生物不再攻击，似乎是察觉到对手如此棘手，所以全部藏身在人墙所构造的枷锁里，但紧接着，场地又开始出现另一些东西。 “操……有完没完了啊？” “真不知道另一边那群人在干什么。” 是啊。 何砡现在在做什么呢？ 第二百七十八章 初次尝试 第279章 初次尝试 “我碰到个棘手的事。” “结束后再跟你扯犊子。” 潘多拉最后的留言就是这样。 那些人出现时，他们正在跟所有人一样寻找宝藏。 ——飞艇王权争夺战的设定中，那位李先生已经把一大堆“原始样本”塞到这庞然大物的各种地方，没有任何线索跟提示，无关权限如何，只要有人收集完全，获得100份样本，那他就能得到整个天堂福音的继承权。 何砡差点就信了，这种饥饿营销的手段居然还能适用，简直没有道理。 他很确定那些玩意儿不会太难找，一场争夺战罢了——又不是什么最强大脑的智力考核，董事会单纯是想看这些权贵人卸下伪装，跟疯狗似的杀成一团而已。 所以按照他们所规划出来的，最好的办法，眼下该做的就是搞出一大堆的血腥残忍的突发事件，最好人手一条性命，毕竟只要你想要拿到样本取得胜利，那就只能从别人那里抢。 大部分人还是想着以和为贵，起码不到最后关头不会撕破脸，他们本来计划找道几份样本，然后故意透漏信息，引诱人来抢，结果还没开始做计划，就碰到一些莽撞的人找上了门。 当时何砡正在观赏区闲逛，他注意到一棵长着深蓝色果实的灌木，香味十足——光是看着就他妈的很好吃。往常潘多拉都会借此开始科普，但这傻女孩说有急事，所还是第一次借用资料库查看这么多文献。 公共网络上可谓是样本齐全，官方说这东西就是万物血源遗留物所饲养的观赏品，根本不能吃，味道太涩了，拿来当摆饰还差不多。 何砡不信邪，当即就尝了一个，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太他妈难吃了。 也就是同一时刻，他碰到了围杀局势。 那些人应该是临时合作。一共只有八个，并且手里拿着的都是冷兵器。 他们悄无声息地围过来，动作非常谨慎。 何砡正把手里剩下的果子丢进垃圾桶，侧了下头尝试给潘多拉拨打通讯，刚好眼角的余光扫过，发现这些人已围住了所有可能能离开的方向，这幅模样跟职业杀手差不多，真是稀奇。 他就站在聚光灯下，突然朝着这个人笑。 真是棒极了，何砡想着，他一那外貌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高雅随和的类型。但这一刻，他笑得却那不一样，只剩下杀气腾腾，令人遍体生寒。 领头的家伙还穿着一身礼服呢，上面甚至连血都没沾到，看样子还没开始加入杀戮的队列，但却不失精致——这年头无论是谁，做事之前都得讲究仪式感——意识到自己被发现，那人立刻说道：“嘿！放轻松，我们没有恶意——” 他说着，又晃了一下手里的砍刀，在灯光下反射着出一抹冷冽的倒影。 大概是下手太慢，这些人的武器还围绕在狼牙棒、砍刀、十字镐、军用锥剑的程度，面对普通人而言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装备了。 “伙计，我发誓我们根本不想惹麻烦，只想得到样本就够了。”他朝何砡说，目光死死盯着他，又握紧了刀柄，浑身全是汗水，“如果你有的话，直接丢过来就行。” “我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何砡思考了会——其实是在到底怎样做李霖才会主动出来，把这里的人都杀光吗——那人见状，只觉得他在拖延时间，立刻迅速说道：“嘿！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你现在连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我们可是有八个人！” 何砡只得暂时静下心来，歪过头打量着他，同时将那浆果树的一根树枝取下，大概有小臂那么长，意义不明。 “所以说放轻松好吧，那些有热兵器的人早就开始狩猎了，局势很快就要变得复杂起来，你肯定也不想自己受伤——”领头那人说道，然后突然停下，瞪着眼睛望着前方——何砡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操！” “那家伙在你后面！小心！” 他当然明白这些人在惊讶些什么——拜托，有什么好震惊个劲儿的，都到了这个阶段了，难道他们还指望着有人跟傻逼一样站在观赏区等着敌人过来袭击吗？——也就是在那一刻，本来已经足够紧张的气氛如弓弦一般，瞬间绷断。 一切只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 这些人决定围拢过去的时候，何砡正从影子底下冒出，来到一个袭击者身后，抬死手按住了他的脖子。 对方显然不是寻常的花瓶，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丰富的战斗经验的，那反应的确极快，在他动手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不详，但毫无卵用，何砡只是弹指就敲碎了他的脊椎，随后将那树枝当作尖刀般刺了过去。 剩下两秒的时间，他直接动用线的特性，将其他人切割成千块碎片。 聚光灯依旧照在他身上，真他妈的是帅气极了，但只要是任何一个与死亡打交道的人都能知道内里所蕴含的和黑暗跟森冷，以及不可扭转的杀意与淡漠。那片血腥就藏在这张看似文雅和蔼的面孔之下，在飞艇宴会的照耀下反射出璀璨绚丽，却又窒息且致命的光彩。 何砡又走回站那盆灌木边上，作出几秒前准备释浆果的姿势，觉得这短暂而无趣的杀戮就像还没开始一样，结果便立马结束了。 他领口上沾了点血，显得格外突兀，但还是满不在乎地用手帕上擦了擦，反正等这事结束后是要换掉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走回来，一边说道：“太帅了，他妈的难怪余柇那么喜欢你，无论是杀人还是单独站在原地，你都跟个艺术品那样——真搞不懂，他们哪来的信心，认为八个普通人就能搞定堂堂b05行动员。” “因为这些傻逼被你养得太娇惯了。”何砡见到来者，平淡的说道。 “也是，路上堵车所以我来得有些慢，抱歉啊。”李霖笑着说，“对了，我还想假装把余柇的模板丢进来呢，不过谁会信呢？” “她被我派去杀希伯来了，这会估计差不多完事了。”何砡啃了口浆果，毫不在意的说。 对方呆了一下，仔细想了想，随后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 “为什么要这么做？” 毫无征兆的，何砡如是问道。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为了颠覆eoubs。”李霖点了根烟，回道。 何砡看看他，又看看那颗果树，嗤地一声笑了来。他走上前，十分用力地去拍那人的肩膀，笑声越发夸张，甚至好一会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想起来一件事。”他说，语气是那么的诚恳，“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在想啊——” “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你这杂种宰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你要归位 第280章 你要归位 那是股怎样的伟力。 待回过神时，何砡只发现自己身处异地。 暴雨在屋外畅快淋漓地释放怒火。 “新的要素点吗。” “我差点把你忘记了，作为多元宇宙中659最为重要的核心之一，这就是你此生的意义。” “27秒，所有人都要秉承这种规则，在我把顾桁送进n23区之后的第27秒，你就出现在这里了。” “看来，这也是在命则的记录之中。” “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在众多行动员之中，659会选择你，因为你是天生的容器，你是本不该出现在这本书的角色。” “你只是个意外。” “而打破第四面墙的意外，无法被命则规定。” 塞吉奥倒出半瓶镇定药，想了想，把它递了过去。对方沉默了会，接了过来。有时候这些软性毒品就是好用，能够拉进人与人之间的交情，好比酒精或者尼古丁。 与先前的装潢不同的是，此刻布朗维尔博物馆内光秃而森冷，几乎就像是一处被搬空的遗迹，何砡尽可能的回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但记忆只是一片模糊——他揽住李霖的肩膀，随便放了几句狠话，接着就动了手。 然后，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活像个在花园里迷路的低能儿。 气氛倒不显得有些奇怪，只是非常的压抑跟窒息。 何砡坐在沙发上，阴沉地盯着手里那瓶镇定药，差不多该有十几分钟。 另一个人好一会儿没再说话，他看着天花板半天，最后缓缓说道：“那么，你该怎么做呢。” “伟大的b05行动员。” “试图颠覆理想国之人。” “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做？” 何砡依旧坐在沙发内，模样有些发愣，灰眸中一片空茫，似乎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在这里。倒也很理解，塞吉奥心想，无论是谁，很长一段时间泡在黑暗跟变态的世界里后，都是这种反应——但面前这人，明显是在思考其他问题。 如那万物遵守规则一般，恰好过了27秒，他开口了。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烙印。” “塞吉奥……我没有兴趣去问你是如何死而复生的，按照eoubs的资料库中记载，你应该在南非被斯坦福一枪爆了头。” “我能感受得到，你身上拥有832所留下的烙印，或许也是信物。” “你甚至连说话的方式都跟那个杂种一样，变得玄学了起来，让人听了真他妈的不爽。” 他厌倦了猜谜，自打来到西伯利亚感染区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变得繁琐恶心了起来。任谁都能使出一些诡秘恐怖的手段，讲一堆正常人完全听不懂的因果道理，何砡形容不出来，眼下并不是什么实力高低的问题，只要他想……完全可以把这该死之人重新宰了，但659的权威已经被—— 这念头正被思索之时，塞吉奥忽然说道。 “我可以帮你恢复。”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非常简单，只是让你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受永梦之镜的压制罢了。” “你因为特性的问题，在感染区内就曾窥探过所有节点的终结——但中途罗伊将这禁忌物投入进来是你没料到的，因为他也是另外一个要素，本质上与你同级。” “这就是你站在李霖对立面的理由吧。” “照他那做法，倘若真的与eoubs抗衡，那么务必会死掉很多人。皆时几大分部派出的增援里，能活下来的人不会超过四个。” 塞吉奥如是说道。 “真是搞笑，看来有位恶鬼死后直接超脱了呢。”何砡盯着他，表情好似孩童第一次通过显微镜观察某种单细胞生物进食那般，“我从不做没有底细的买卖。” “你为什么会好心帮我？” 塞吉奥回忆了一下，虽然从未直面与这位具备认知修改特性的家伙战门过，但此时此刻……这人与资料库中记载的，差别太大了。 想必都是那权威被镇压的缘故。 一个凌驾与多元宇宙网禁忌物的宿主，怎会说出如此低能的话。 “虽然不忍心伤害你，但是……你现在实在是太软弱了。” “你没发现吗，自从那659赋予你的权威被压制后，你就变得越来越像个……弱智。” “一个拥有太多感情，惦记太多利弊的白痴。” “你被送到布朗维尔这件事，并不是我所策划的，或许也不是李霖。” “起码我没侦测到任何有关万物血源的气息。” 何砡抬起头，看着塞吉奥从口袋里拿出的东西，笑了起来。 他这么盯着对方，有一瞬间也想问发生了什么。在飞艇之内，那一刹那的崩塌感还留在自己的脑海里，他当然也想知道这莫名的展开意味着什么……难道当真是别人在推动？ 而无论是什么，何砡都不在意了——塞吉奥说得很对，他知道那是种存在于659与自我之间的联系，自从永梦之镜降临之后，一种难以形容的破碎便笼罩了他。 “解决这一切叛乱的方法，并不单单靠武力上的根除。” “也有其他形式，比如共存，或是接受。” “但对于眼下eoubs的独裁而言，想要达到后两者实在是天方夜谭，无法控制，无法绝对性的统治，那便是站在全人类的对立面。” “我明白，明白在看到所有节点的终结之后，你产生了动摇。” “所以你才变得如此懦弱。” “你理应利用那原超概念层次的特性，将一切偏离轨道的劣迹抹除，让所有人回归秩序，这才是你该做的。” “因为在与659的核心融合之后，你就不再受命则影响。” 塞吉奥如是说着。 何砡对此只是嗤之若鼻。 “真是让我感到惊悚。” “没想到现在的你居然能够通晓未来，甚至所有人的命运你都可以干涉。” “可你从未回答我原先抛出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需要一个准确的回答。” “如果你的答案让我不满意，我会就在这里把你宰掉，相信我……尽管那权威被压制。但我有方法临时突破永梦之镜的枷锁，否则我无法相信你的说辞。” “你最好不要再以什么命运的借口搪塞过去。” 何砡无比严肃的说着。 只是一个念头。 以二人脚下为中心，半径十余公里为圆的一切就如齑粉般消散，那些正在睡梦中的居民乃至馆内实力超群的行动员甚至没能做出任何反应，便没了性命。 塞吉奥毫无动摇。 “很好。” “这才是你该有的魄力。” “这里的时间流速与其他区域，所以听我慢慢说吧。” 第二百八十章 议会篡改 第281章 议会篡改 现境。 美洲纽约议会中心。 依旧是虚拟会议室，依旧是那些奢侈豪华的装潢，以及位于中央巨大的圆形办公桌。 今早八点整，eoubs美洲总部的负责人便早早在主座上就位了，但他身旁的其他座位，却有大半是空着的。 在天灾反叛之后的这段时间里，由于平定市民的恐慌以及各大分部行动员的叛乱，不少eoubs行动部的成员都像约瑟夫一样在控制任务中反水了；并且，为了商讨天堂福音作战计划所召开的“不稳定种群监管会议”，又有不下十名议会成员带领自己的亲信前往西伯利亚进行考察。 如此一来，能有空余时间还留在纽约本部的议会长老，算上负责人本人，也就剩下六七个了。 不过嘛，哪怕人没到齐，这帮家伙所象征的权威也够开会的了…… 自从李霖那个复仇站点建立之后，其所引起的负面新闻可谓是如波澜般难以处理，眼下整个eoubs所管控的分区内，尤其是美洲这样的地方，其中所剩下的高层人员大致分为两派：一种是福至心灵感受到现今局面已经无法控制，并且造的孽还不算太多，所以准备向群众公布禁忌物事实的；另一种就是无恶不作，手上沾满鲜血，一旦这庞大体系瓦解，不管是被内部裁决者审判军还是落到市民的手里，都绝对活不过第二天清晨的杂种。 这两派系的人，自然而然地要在这次的会议中分出个胜负。 对于前者，当然主张的是“向群众说出真相，让他们知道eoubs存在的必要，以及全人类所面临的苦难有多严重”。而他们也并非心存善心，之所以抱持这种主观意识，只不过是为了日后如果波动层无法控制，好借此上寻求借口，以便真他妈哪天收不住尾了，也能少受世人指责罢了。 而后者，自是选择继续隐瞒的；这类人的数量非常多，几乎占据了整个美洲分部的92%，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选择无非就是两个——要么继续作为权贵顶层那方，继续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要么就是被底层人抽筋拔骨，死得不能再死，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毕竟自己做了什么他们是最清楚的。 这样的压迫环境之下，再结合西伯利亚感染区内的变端以及复仇站点的压力，使得整个eoubs设立在美洲分部管理都变得形同虚设。 …… …… 时间来到08:26:53。 “能来的人都到齐了是吧。”当所有他所认识的分部管理者入座后，总负责人如是说道。 “当然，那么我们开始会议吧。”坐在他旁边的一名穿着严谨，装扮得体的男人便立即应声回道。 “好。”总负责人环顾四周一圈，将会议室权限设为私密后才点点头，开口道，“既然如此，开始吧，今天议会主题是关于戈尔……” 【数据错误】 【已申】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终端内权限抹除的提示音所打断了，与此同时，虚拟会议室内第三方加入声也响了起来。 这一刻，办公桌后的七人都非常默契地转过头去，看向了入口。 一秒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因为他们都认出了站在数据接口处的那是是谁：美洲总部前任处刑官、刚参加完特性测试后的a05行动员——罗伊·安德森。 “哈哈。”短暂的惊愕过后，总负责人就收起了那呆滞的神色，转而热情的笑道，“你也来了啊，难得回美洲一趟……当真是稀客。” 此时此刻，他既没有问对方是如何知道高层要开这场会议、也没有问他是怎么跳过加密权限直接接入虚拟会议的，因为这些问题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都变得不重要了。 开场白说完之后，总负责人又立马话题一变，看着罗伊说道：“你能来参加这个会议，我非常高兴。不过呢……我倒是有一点很奇怪。” 他顿了顿，特地往身旁的副官瞟了一眼，如同暗示般继续说道：“你都好久没参加特性测试了，这会儿刚更新完级别就跑过来，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吗？” “这可真是全美历史上最大的笑话。” “下马威？” 罗伊把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与此同时，直接绕着桌子朝总负责人的方向走去。 在他即将靠近之际，那位副官便顺势就站了起来，以一种宁死不屈的表情挡在了对方面前。 “听闻罗伊先生一向公私分明。” “你弟弟犯错在先，我们也只是按规矩行事罢了。” “现在你这种架势，以外来者的身份擅自切进最高会议当中，难不成是打算造反？” 不愧是议会内的走狗，可谓是污蔑的话张口就来，就见这人冲着逼近而来的罗伊出言恐吓道。 “年轻人，你还太小，规矩懂得并不多。” “我不跟你多计较，先坐下吧。” 对此，罗伊却是没任何动怒，他不但没发火，还很随和地拍了拍这人的肩膀，用一种劝告的口吻这么说道。 最离谱的是，那名副官还真听了他的话，乖乖坐下了。 并且在他坐下时，已然是神情惊恐，面色苍白，好似在这短短一秒的时间里经历了多么惊悚的事情那样。 其他人是完全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罗伊在伸出手拍肩膀的时候，稍微越过数据层面，将他的整个灵魂拉入那一百个平行世界进行了番“友好的探索”，而仅仅是这一秒不到的时间，就已经彻底粉碎了那人过去对于行动员和禁忌物这二者关联的认知。 “身为后辈，对于我这种前辈应该保持尊敬，崇拜的态度。”罗伊在说这话时，手还是轻轻搭在副官的肩上，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不要以为自己体内植入了几个ace的禁忌物就天下无敌了。” 他想了想，似乎是回忆起某些往事，接道，“要知道，像你这样的b级行动员，被丢进粉碎机里的废物我都见了好几个了，还有那些死在2号波动层，被禁忌物当牲畜玩的，数都数不过来。你觉得自己很牛逼吗？以后就别那么拽了，学学怎么做个好人，这样才能活得久一些。” 话说到这，他才把慢慢把手从对方肩膀上拿了开来。 “还有你这杂种。” 几秒后，罗伊就来到了总负责人的身边，用不容置疑且命令的口吻，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无法忘却的话。 “在我准备把你全家杀光之前，赶紧麻溜的滚出会议室。” 第二百八十一章 辩论方 第282章 辩论方 “别他妈废话了。” “赶紧说正事，我可没什么时间跟你耗。” 何砡抬起手，无数线点凝聚成匕首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往前一挥——没有血浆飞溅的残酷景象，只有几星浅灰色的碎屑，如同新建图层般出现在对方的咽喉处，继而开始重组——隐隐能看到有条划痕正在蠕动。 “我不会杀了你，但如果你对我撒了谎。” “那就做好掉进二进制世界冒险的准备吧。” 塞吉奥摇了摇头，只是叹息着说道：“这种威胁对我没有任何用，我当然明白你能做到那件事，只是……毫无意义罢了。” 他的确要打破了第四面墙，并且借着命则的权能……预见那未来所要发生的事。但这还远远不够，哪怕超脱到此番地步，塞吉奥也只是在“看到”这一层面徘徊，根本无法强行篡改那其中的本质。 好比顾桁所观测到的宏观未来——他所看到的那无数个节点最终演变而成的全灭结局——同样是在命则之中所被记载但却还未发生过的。二者都掌握了一定程度上本宇宙意志的能力——时间掌控，可却没有任何办法进行过多的干涉，只有回避。 但何砡不同。 用塞吉奥的话来形容，他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既不属于这整个多元宇宙网，又会在瞬息之间沦为命运牢笼的囚徒。 “我在死后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轮回。” “那是个没有任何概念性物质的空间——里面有所有困在第四面墙内角色的一生，我花了差不多几十万年的时间……明白659在搞什么名堂。” “老实说，那件事太他妈疯狂了。” “你能想象吗，你所经历的一切，你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杀掉的人，都是它一步一步策划出来的。” “你像所有设定完美的主角一样，对死亡无所畏惧，癫狂。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你又跟他们一样愚蠢和弱小。” “我知道你也窥探到了万物的结局——李霖想要创建一个没有任何苦痛，没有压迫跟剥削，甚至是没有禁忌物的国度。” “但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个世界……这本书的设定就是一滩绝望到每个人都想要自杀的沼泽。” 塞吉奥如是说着。 “有趣。” “那用你的思维来说，刚刚那些话也都是一种判定思维，它们同样都是被笃定的结局。” “这就形成了悖论。” “我完全可以把你说的所有内容当成垃圾处理。” “如你所说——我要做的事跟你刚刚讲的那些论点是同样的，它们没有任何意义，两者只是被设定好的思维产物。” “而你，你扬言自己跳出了第四面墙，却依旧无法对整个剧情干涉。” “我有种预感。” “你他妈单纯就是在唬我。” 塞吉奥看着何砡将他吸收的所有特性全部加持在手中。一时间，血肉沸腾、光点斑驳、数据流光等等奇异的景象在其手中交替而过。 一种莫大的压迫力油然而生。 对此，塞吉奥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支已经严重漏墨的钢笔，他并没有对何砡的质疑和示威感到不满或者惋惜，甚至是连一丝一毫的情绪也波动都没有。 “没错，看来你的思维跟上了我的步伐，所以提出的问题也很合理。” “但你忘了一点。” “我说过，你跟659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 “我无法干涉整个命运，但我可以间接性通过你这个变数，去尽可能的实现篡改。” 塞吉奥的语气淡漠无比。 像是在阐述一个众所周知的原理。 何砡并没有急着攻击。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一会儿，突然问道：“为什么是27？” “以及……你为什么要帮我的真相，我不想再问一遍了。” “这是最后的警告。” 塞吉奥如若未闻般将那钢笔的墨囊拆开，接着又朝何砡伸出手，就在他诧异之时——居然有一条崭新的囊袋从穹顶落下，恰巧就掉在其摊开的掌心之内。 “嗯……27。” “这是整个故事的开始。” “你还记得吗？自己是怎样加入到eoubs里来的。” “你就是第27个邮递员。” “至于我为什么帮你。” “只是因为我被命则所记录了而已，这世间所有人的所作所为，都能推动你的成长，推动你的……死亡。” 何砡闻言，立刻反驳道。 “不可能。” “倘若这一切都是被算计好的，那么这些人的死亡又有什么意义？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所有人的一生只是笑话罢了？” 听到这话，绕是塞吉奥也有些意动。 就见他仔细小心地将墨囊装填好，随后把那支钢笔摆在二人之间，缓缓坐下，平静回道。 “你还是没发现自己的变化，听听看——那都是些什么话？实在太软弱了，它们可以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但唯独你不行。” “因为你是被选定之人。” “你必须拥有一种……我们所无法掌控的，残忍的精神。” “这就是我帮你的另外一个原因，只有你可以直接干涉整个故事的剧情。” “我实话告诉你吧，659为什么总是在多元宇宙内乱窜。” “因为他想——” 然而，还未等塞吉奥话罢。 那才换上的墨囊竟是直接爆开，紧接着，整个笔身被漏出的石墨所吞没，如同陷入无边黑暗那般，彻底消失在二人眼前。 “我警告过你不止一次了。” “你为什么还要跟他讲那么多呢？” 待周遭的事物从模糊转为清晰时。 塞吉奥听到了一道熟悉的人生，与此同时，他感觉五脏六腑之间有某种东西蔓延开来，只是一个呼吸的动作——那混杂细碎脏器的黑血便从口鼻中溢出。 27秒。 时间刚刚好。 一段不长也不短的时间。 发生的所有事，所有人的悲痛与经历，都只存乎于这27秒的规则之中。 回过神时，塞吉奥就发现自己的对面不知何时多出了个与何砡相貌相同，但却留着一头长发的男人。 “听说你打破了第四面墙。” “太牛逼了兄弟。”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现在有多厉害？” 长发男人的声音戏谑而讥讽，如同听到了某种天大的笑话那般。 此人，正是659。 第二百八十二章 终要退场 第283章 终要退场 27秒后。 暴雨依旧，穹顶游离着赤红色的絮状闪电，如同末世降临。 “外面的真实世界好玩吗。” “别告诉我你没看过，毕竟你可是超出第四面墙的高手呢。” “我想……或许我们之间存在着一些误会，所以你才能我的宿主那么胡言乱语。” 659的笑了起来，那双眼瞳之内只有深入骨髓的煞气。 看着这对瞳孔，你只会觉得自己是在照面镜子。 塞吉奥知道这突变的状况都是对方所造成的，而它自然和之前所见到的人都不一样，只是过来兴师问罪，或者……单纯想要找个理由杀了自己的。 “这就是你的对策吗。” “实际上，在那多元宇宙所构成的网中，你已经杀了我不下几千万次了。” “但我还是活到现在，并且逃了出来。” “659，你的核心又找回了多少呢？难道这么久了，你仍然还没有把它们集全吗？这是为什么。” “即使这整个宇宙网中得到你眷顾的生灵，他们所耗费的一生都嫁接到了你身上，但数量还是不够多吗？真是讽刺。” “我要是你，我会陷入魔怔般的羡慕他们——因为这些人得偿所愿了。” “而你……一个自称为可以逃出书中牢笼的角色，一个可悲的虚构之物。你到底要轮回几次，吸收这些残骸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那渺小的愿望呢？” 塞吉奥深知那被蒙蔽的真相，自从这故事开始之时，一切就被注定了。在他死后陷入因果空间的那一刻起，他就看到所有人的终局，那被禁忌物诅咒的每一个生命，被无端怒火所笼罩的人类，竟是没有一个能够存活，只能持着遗憾而亡，没有一人例外。 除了……何砡。 “你把所有的筹码堆在他身上。” “然后让自己成为法则的奴隶，我做的正是修改这一切而已。” 塞吉奥淡漠的说着。 659闻言，收回了笑容，陷入许久的沉默。 他思考着，将来大概多久呢，什么时候何砡能够成长，变得不那么软弱呢？大概得很长很长的时间，这混蛋会借着自己的权威碰到愈发难处理的对手，到时候会是场恶战。 比如，掌握宇宙意志的塞吉奥。 如果这傻逼想要宰了何砡，他想，那可太轻松了，这可怜的宿主到头来只是自己无聊时发现的实验品而已，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虽说是早晚的事，但他答应过，要给这混蛋举报一场前所未见的盛宴，就在2号波动层。拜托……可别再有人过来煞风景了，他可爱死这个宿主了。 “看来你窥见的真相太多了。” “你的确没骗我，现在的蝴蝶效应或许都无法被你看上了吧，倘若让你接触到更多的事实……怕是连我都无法将你抹除。” “但是，太他妈伟大了兄弟，你居然没有选择逃跑？” “要么你留有后路，要么……你早在那本狗屎命则里看过了，今天你注定会难逃此劫。” “不得不说，你已经拥有一部分残忍的精神了。” 659并不着急动手，因为自从自己将命则的钥匙破坏之后，现今整个多元宇宙，都没有人能够挽救塞吉奥。 似是发现了到什么离奇的事，塞吉奥吸了口气，随后便认命般有些靠在了沙发背上。 他摸了摸口袋，那还剩半瓶的镇定药还在内里，已是毫无留恋，将它全部倒出送入口中。 “你说得很对，在这整本书的大纲里，你代表着就是……这作者的最好意志，远超所有可观测宇宙。但是有一点你忘记了，就在上一个27秒的记录节点，所有平行世界都开始融合了，eoubs的时代会得到变革，无论你信不信。” “我只是一个早该死掉的杂碎。” “哪怕被赋予了新的能力，也只能承担昙花一现的剧情而已。” 对面自己的终结，塞吉奥无比平静的说道，他所窥探到的那些记录……命则之中记载的内容，在被观测之后都变成了空白的，没有任何人知道，就算659也是。 “拜托，都这个时候了，我对你们这些谜语人完全提不起兴趣。” “那么话题回到最开始” “你泄露了太多内幕。” “所以死在我手里是应该的。” 659把该讲的都说完了，他只是想再听听，这位堪比832的智者在死亡来临之际会说些什么。 塞吉奥摇了摇头，没有丝毫动摇。 “读过圣经吗，你这所有恐怖故事集合的怪物。” “你们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天父也必饶恕你们的过犯，你们不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天父也必不饶恕你们的过犯。” “我的意念，非同你们的意念，我的道路，非同你们的道路，天怎样高过地，照样我的道路高过你们的道路，我的意念高过你们的意念。” “今日，我赦免你们的罪，因为我们也赦免凡亏欠我们的人。” 毫无征兆的。 塞吉奥忽然说起无关紧要的圣经语录。 而659已是抬起手，指向他的眉心。 “抱歉，我是无神论者。” “你所崇拜的上帝，只是个笑话而已。” “如果我所设下的局还算稳定的话，接下来你的灵魂会被丢进宇宙的浪潮之中，化为尘埃都算不上的废物。” “当所有人都死掉的时候。” “你这种窥探真相的杂种，才能被那可怜的意志排除体内，连灵魂碎片都无法拥有，永远消散在这故事之中。” “哪怕我终将被新的宿主替代，哪怕我再也看不到那光景来临的时候。” “被命则规划的人，只能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这荒唐时代里淘汰每一个人，无论特性强弱，无论生前是否高贵，低贱。无论他们犯下怎样滔天的罪恶或是如何伟大的圣人。” “每个人都会重新投入新的剧本，每一个人。” “除了你。” “因为你窥探太多，杂种。” 随着659说完。 塞吉奥感觉自己体内的那股伟力，彻底消散，他再也无法动用宇宙意志的力量。 如同……一个毫无作用的废人。 27秒。 659用了27秒的时间，将他从整本书的大纲里抹除，再无痕迹。 “那么接下来。” “该让真正的猛男登场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混沌空间 第284章 混沌空间 “啊，你终于来临此地。” “我知道你会来的，我特地为你留了一个位置，还是专属的那种。” “亲爱的书中主角。”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可不止659一个人钟爱你还有我呢，我喜欢你到想把你揉碎了全部塞进胃里。” “亲爱的何砡行动员。” “你……还认得我吗？” 这贪婪、恶心、该彻底焚烧毁灭的地狱。 在那思维深处的黑暗中，那困在无以计数尸骸里的人，哪怕陷入轮回之际，也要以一种疯狂而森冷的语气发出咆哮。 “我不要。” “我不要……这些束缚。” 他不管会这之后会有什么报应，或是死多少人，他不愿意这种沉入一种无法挣扎的沼泽之中，太他妈恶心了。 无论是什么代价。 无论要付出什么。 异变发生之时，整个时空都破碎了。 何砡可相信自己能活多久，他破天荒的想到很多人——余柇、余见初、陆谨或是希恩——他们肯定也都这么想——除了潘多拉，这傻孩子永远长不大成熟不了，就跟没度过儿时对英雄角色的幻想那样。 似乎所有人都会对他的精神状态很担心，觉得他总有一天会死在这场毫无意义的争夺之中，要么就要一去不回。 他只能向他们承诺——保证自己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的，但很显然，没人信这句话。 然而现在，他又觉得自己支撑不住了。 恍惚中，何砡能感到无数人围在他四周，有人在嗤笑着讨论，说这家伙怎么就被送到这里了，又有人用种阴阳怪气的口吻说——拜托，这可是第四面墙之外的区域，为什么会有人把一个书中角色送过来呢？ 千万亿个节点经过数百次的汇合与交接，终于平稳下来，有那么一会儿，他能感到那些围着的人都散去了。随后又另一派看热闹的旁观者从黑暗深处走出来，停在他四周，盯着看。 他还是张不开眼睛，甚至连动一下都不行，太他妈难受了。就在这时，何砡听到有人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笑了一下，声音淡漠而饱含恶意。 “真是够有趣的。” “你被提前送了进来。”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们等了那么久，还以为你会迟点到呢，所以都还没准备好。” “那你呢……你准备好了吗？” 何砡闻言，只本觉得自己已经处于必死之境，不知是个原因，体内所持有的特性如同经历了某种大战似的，显得如此孱弱。而当他所认为的死亡宣告来临时，那夹杂着万千色彩的结晶出现在视界之内——跨过了盲点于本有视象，像是已经在面前张开獠牙那般。 或许要不了一瞬，自己就会彻底从这世间湮灭，就连一起骨髓的渣子都不剩下——最搞笑的是，他甚至不知道此时的敌人究竟是何模样，实力底线如何。 但良久，良久之后。 待他回过神时。 不知何时放置的，那命则篡改之笔居然出现在面前，从中所延伸出深黑色的墨囊线条像血脉般蔓延开来，随后蜿蜒钻爬着。 这怪诞古老的线条，在其面前展开来，继而形成一张纯由石墨构成的网，将周遭那无形碾压之力尽数隔绝，如同屏障。 仿佛经历了数次轮回，何砡忽地有一种强烈的预知，他能感觉得到——自己被某种伟力拉进了一个隔层。 “第四面墙之外的地带？” 何砡顿时回忆起塞吉奥所阐述的事实，只觉惊奇无比。 但紧接着，在下一个时刻。 他感到一阵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越过了所有的防备，直接从五脏六腑之内钻了出来。仿佛……有什么怪物的爪子在体内伸出，像是要吸收血肉那般贪婪的张开攻势。 一时间，那环绕在视界内的黑暗都变成了无以计数浓艳的色彩，带着足以吞掉人理智的破坏力，世界都随着变成了一瓶掺杂迷幻因素的药剂，肆无忌惮地在体内燃烧起来，并且永无止境，直到要将他分而食之。 何砡听到有人在嚎叫，声音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实在是太熟悉，就好像是另一个自己在远处呐喊那般。 如同一个迷失在花园里的……低能儿，又或是软弱动物的低鸣。 他很努力的不去听那声音，可很快。就有人贴近自己的耳边，细声耐心的说道：“我亲爱的同类啊，你所要受的苦还多着呢。” 他想反驳着什么，但根本没有力气，只能任由那人嘲笑着对自己吐出垃圾话，这感觉真是他妈的恶心极了。 “瞧瞧，你们快来看啊。” “他还在想办法反抗呢。” “嗯……” “我看到了，这幅姿态有点可爱，659当初有加这么个设定吗？真是稀奇。” “别他妈做梦了，那家伙宝贝他到了一种极致，就连照片都不给我们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家闺秀，原来……只是个长得俊美的孩子呢。” “我说你也有够恶心了吧。” “这人差不多27了，换在人类世界而言，都是快当爹的年纪，还说什么孩子，真是没品味。” “你管我？我就是要这么评价659的钟爱之物。” “如果他没赶过来，我就要把他的皮肤一点一点的撕开，把肌肉、血管、内脏还有骨骼全部剥出来。” “然后呢？” “然后？让他哭着喊着求我把他弄死——但是当然不会那么简单，我还要好好折磨一番，让他的精神达到临界，直到最后精神崩溃，或者哀求着让我赐予死亡……哈哈，我他妈光是想想就觉得痛快，真是太爽了。” “有够吓人的，哥们。” “不过我喜欢。” 你喜欢你妈呢？等老子恢复行动力吧，先把你们这两个杂种杀个精光，再把你们说的这些恶心人的法子全部施演一次，真他妈操了。 孬种。 懦夫。 简直他妈的孬种到了一种地步，何砡无法接受，这是什么离谱的剧情？有必要吗，大不了他把所有人都杀了，只是别玩这种西方古典文学的套路了好不好？不觉得瘆得慌吗？ 也就是在这时。 他听到了完全不同的信息。 “操了，你妈的真是操了！” “659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不好意思啊，我妈马上要结婚了，先溜了。” “祝你们玩得开心啊。” 没一会儿的工夫。 何砡彻底醒了过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怪异之物 第285章 怪异之物 何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个十字路口，眼前呈现之物只有一面墙壁——上面贴着张招聘广告，有家公司正急需非常具有职业操守的邮递员，工资优渥到有些离谱的待遇。 路灯的光线很亮，全部聚集在他身边。 “错乱时空的迹象吗？” “还是说……我回到了一切的原始点，实在太荒谬了。”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存在于一部简陋的码字机器之内，而我就是那可悲的书中角色。” “真是匪夷所思。” 何砡如此喃喃自语着，周围的时间流速如同放慢般，直至完全静止，仿佛影视片的排场剧情忽然被人按下了暂停。 紧接着，那本就失去踪影的钢笔却从虚空之内浮现出身影，同时其周遭环绕的墨囊也迸发出深黑色的线条，二者之间相互环绕运转，最后竟如临摹般形成一张开合的嘴唇，开始吐出疯言。 “我能闻到你身上那股残忍的精神。” “可惜太少了……实在是太少了。” “你这软弱的低能儿。” “竟是我的同类！” “那么……你是甘愿成为书中的二维角色，还是跳出第四面墙，亦或者将它们全部摒弃？” “来吧，选择吧。” 那口器般的人体组织发出沙哑混音的语言，只是谈吐之间便又无数浓墨从中流出，渗入地面。 何砡伸出手，试图将它从虚空之内取出握在掌心，但这怪异之物仿佛有思想似的，察觉到了他这一念头，直接换了身形，如一只微缩耳麦般牢牢钻进他的耳中，根本无法轻易剥离。 “你又是什么东西？” “居然能存在于命则的记录笔之中。” 何砡倒也真没想到，832与塞吉奥竟然随身携带着这样一个玩意儿，难道这就是他们一直说崇拜的，多元宇宙的真相吗？ 那怪异之物又开始说话了，角质般的衔接物在耳廓之上蠕动着，待他探出手欲抹去之时。这些已被定型的科技产物却又吐出大量的液态石墨，不到两秒的时间便从何砡上身泄下，形成一条亢长的河流——内里全是扭曲粘合到一起哀嚎的人类面孔，它们相互交错，啃咬彼此，如同地狱景象。 当他看到这狰狞渗人的光景之时，体内原本平息的众多特性居然出现了崩坏的迹象。 如同……遭遇到天敌那般。 数不尽的字符代码将何砡的半个身体覆盖住，这被笼罩的季度顿时传来剧痛。 而当事宛若陷入魔怔一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聚集于此，根本挪不开目光。 那怪异之物的声响越发飘渺，好似来自无数隔层的荒芜之地。 “命则的记录之笔？” “那是何等的垃圾。” “我的身份远不如那么简单……” “那篡改你们所有人命运的伟大之物，在我面前也只是一支随时都可抛弃的废品罢了。” “不止是你们。” “这第四面墙之外的所有存在——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任何一种形式的生命体。” “都只是我的臆想产物。” “或者说……只是一瞬间迸发的念头罢了。” “你所有的行为，思考，经历的各种悲惨之事。” “甚至是那些无形的法则，意志。” “也都是产生于我那短暂念头而已。” “但是，既然你被送到了这里，就意味着你已经具备拥有残忍精神的资格了。” “告诉我，你是否遭遇到了困境。” 何砡无可置疑。 “是的。” “我眼下的处境确实不是很理想，那么如此跨越宇宙意志的你要怎么帮我呢？”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用手去扣那耳麦——他妈的，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卸下来，然后又瞪大眼观察——忽然想着它之前在谁身上呆过，感到一阵恶寒。 “嗯，很有趣。” “你的话语里充满了讥讽跟嘲笑，以及对我的不信任。” “我所做之事完全超乎你的想象。” “但是需要你付出一定的代价。” “你能交换什么呢？” 话罢，周遭所有凝固住的事物又开始快进，何砡看着这一切，他出奇地拥有行动力，只是往街区的深处走去——而此刻，这加速世界里所呈现的景象仅仅如同剪辑视频里单独截取出来的一帧，仿佛可以随意定格一样。 没过多久，顺着记忆中的方向，他来到了某个转角口——这歧途的原始点——一个打扮窘迫的男人正拿着一则纸质广告四处张望，似乎是要去哪里面试。 何砡当机立断，直接从地上捡了块玻璃碎片朝景象内的目标走去。可接着，古怪的事就发生了，那正茫然站在路口的另一个自己仿佛是片幻影般。无论他怎样触碰，都只是从对方的体内穿过而已，如同泡沫。 “你想的太过简单了。” “这的确是我所回调的过去，可在那个节点之内，你只是个不存在之人。” “这节点之内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关键。” “好比阅读一本成象小说那样，你负责的就是扮演观众，除此之外，便无其他。” 那被丢弃在身后的耳麦又幻化成人类的口器，飘浮到他一旁，如此解释着。 “只是一个观众而已？” “那你还把自己说得那么牛逼干什么，单纯拿哥们做节目效果对嘛？” “拜托……别告诉我你只是为了把我叫出来看戏的。” “那也太傻逼了。” 何砡又尝试了几次，发现这怪异之物的话是真的，便不再做徒劳功，将重点转到始作俑者身上。 “这宇宙内所记载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哪怕659……也是如此。” “可它是个不懂感恩的劣质品。” “归根到底，也是我对这孩子太过纵容了而已。” “就在刚刚，它想要打破桎梏将你从这空间带出来，而那只是无用之举罢了。” “因为我能创造的伟业，比它更为广阔。” “所以你不得不臣服于我。” 这怪异之物如此说道。 何砡根本不以为然。 他只是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点，能被这些嚷嚷着自身拥有如何神性的白痴抢来抢去，跟他妈青春恋爱文学一样，实在是太荒谬了。 他思索了一阵，说道。 “你的意思是自己无所不能。” “那么我有个要求。” 第二百八十五章 明码标价 第286章 明码标价 “有趣。” “不过你的确拥有这种资格让我去做一些常人难以完成的事。” “那么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怪异之物如此说着。 何砡思虑了会，他这段时间听太多人说过类似这种至高神性，无上意志的存在，但从来没亲眼见过——659这混蛋也没施展过怎样夸张的能力。操，现在这么一想，他觉得纯纯被pua了。 而跟他说这些事的人，他们讲得是多么的绘声绘色，说无论这世间多么无敌的行动员，碰到它们以后都只能被灭得稀碎，如同柔软多汁的烂肉，只会全心全意服务于主人。 “我要你将所有的禁忌物从这宇宙之内抹除，包括659和031，还有这笼罩所有人精神的永梦之镜，以及还存在于2号波动层的每一个我见过的，并没见过的禁忌物。” “就这么简单。” “开始吧，让我看看你是否跟传说中一样，具有无上的伟力。” 何砡只是试探性的一问，他并不惧怕这怪异之物，既然所有的痛苦都是由那些禁忌物演变而来的，那不如直接从这源头切除。 然而，令他完全没想到的是。 “当然可以了，亲爱的朋友。” “这对我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这个世界讲究的东西同样也很通俗易懂——那就是公平交换。” “不要质疑，因为那作者给出的设定，就是如此。” “一旦有人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东西——无论是权力、地位、软性毒品、亦或者是女人等等。” “他都需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或者说是……善恶的报应。” “所以，你也要拿出筹码。” “温馨提示一下，这会非常，非常的大。” “你确定还要提出这个要求吗？” 那怪异之物的口吻平淡无比，像是它真的能办到那样。 何砡有被震撼到。 倘若这玩意当真如它所阐述的那样，只是一个念头就能将所有禁忌物绞杀殆尽，那么eoubs这种机构几十年所付出的努力，其中所耗费掉的人命，资源……岂不是变得跟喜剧片一样了？ 顿时，所有的反抗与斗争都失去了意义，宛若无良笑话。 “告诉我，我需要付出什么。” “是生命吗？不对……我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重要性，能够影响这荒诞的时代。” “别他妈戏弄我了，我要是有你说的能付出等对应的代价，不用谁提醒我早就去干了。” 何砡只当对方在糊弄自己——如同832跟塞吉奥那样，利用命运和因果将简单的本相搪塞过去，这帮子玄学家总喜欢那样做。 “我对你所说的都是真话。” “你要知道，我比659还要爱你，甚至将你视为自己的血肉，可以说得夸张一些——你简直就是我的一部分。” “但你所见识的真相，太少了，所以才变得如此愚蠢。” “你不理解这多元宇宙内的光景到底如何，不明白这些禁忌物的诞生是为了什么。” “你不明白自己象征着何种恐怖的存在。” “只需要一个许诺，你只要向我保证你会付出对应的代价，那么我就会完成那个要求。” “当然，你可以慢慢考虑，比较这里的空间相对于外界而言是绝对静止的。” “我跟你之间，有很多的功夫可以耗。” 怪异之物依旧保持着那股淡然的语气回答道。 何砡压根不信它这一出，他还老有种错觉——659或许就在他无法看见的某个地方，正忍着笑看戏，那家伙就喜欢凑热闹，并且随时会开口叫他“我亲爱的同类”，说自己现在非常饿，他们应该去把这些装逼犯杀个底朝天，然后再跑到公寓楼下的烧烤摊好好吃一顿。最好再让沙龙里的饭桶们送些贵酒过来。对了，现在差不多也是晚饭时间了吧？ 但这王八蛋就是不在，何砡心想，可真糟糕，他看向眼前不断往下渗着墨水的口器，这些肮脏液体流进繁华街区的下水道里，流淌着无止境的欲望与蛊惑，像是有无以计数血淋淋的人脸在绘版内尖叫和腐烂。 “可以，很牛逼兄弟。” “你差点就把我唬住了，还好你爹技高一筹。” “无论你说得怎么牛逼，我都不信，因为没有一个具体的例子在我面前。” “我需要反馈。” “你得先免费做点事给我看。” 何砡转过头，看也没再看那怪异之物一眼，只是盯着街景，表情悠闲得像是在饭后散步那样。 “很不错的提议。” “看来你还是有点头脑的。” “但我说过了……这世间包含的一切都要达到公平——等价交换是不可忽略的程序。” “不过我可以让你作弊一次，谁让我独爱你呢。” “仅限这一次，你付出的代价会减少很多。” 这浮空的怪异口器很快就给出了回应。 “你是会做生意的。” “只是别再说那些肉麻的话了，我他妈快吐出来了。” “我现在需要你保护余柇跟潘多拉的安全。” “那个叫希伯来的家伙实力非常强，虽说她死了跟我也没多大关系，但是这女人持有的特性能帮到我。” “至于后者……我有预感，她或许遇到了不测。” “非常简单，对吧？” 何砡深知这套把戏，谈判的一方假装示弱，给出一个看似非常不错的条件，但实则饱含了能让你粉身碎骨的陷阱。 如果这玩意当真凌驾于万物之上，那他没理由不去守住任何一张对自己有利的牌。 “我原以为你会把所有与你合作的行动员说出来。” “结果只是两个女人吗？ “嗯……不贪心，这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几乎是不到一秒的时间。 “好了。” “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完成了。” “她们现在伤得很重，所以我直接将她们送到了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何砡闻言，愣了愣。 “就这样？你他妈故意在玩我呢？” 他倍感不爽，只觉对方是在纯纯的撒谎，连人都没见到就说完事了，糊弄谁呢。 “是的，我没有欺骗你。” “等你从这空间离开之后，你会得到一个认证的消息。” “而你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 “在失业后的第27天，来到一个贴着招聘邮递员广告的街口，按照那上面所说的内容，参加一次实习邮递工作。” “很简单，对吧？” 第二百八十六章 归还于你 第287章 归还于你 只是一个瞬间。 眼前的场景便发生了变化。 何砡只觉得面前一阵虚幻的光景越过，回过神时，自己竟是处于一座废墟之中。 在这景象之内，希伯来正握住余柇的脖颈，欲将其来个分尸桥段。但很快，他就被无数石墨吞噬，只是不到毫秒的时间，体表便全部覆盖着黝黑色的液体，与寻常特性施展的手段不同，那怪异之物以他无法想象的伟力，将这一必死之局彻底篡改。宛若制片导演促使后期工作人员修改特效画面一般。 “看。” “为了表达诚意，我提前让你看到此刻加州的景象。” “本来她是必死的结果。” “但是因为你提出这个要求了，所以我改变了这一部分的命运。” “谁叫我偏爱你呢。” 此时此刻。 何砡已是呆在原地。 他本以为这怪异之物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没想到当真能……将那命则的记录强行修改，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可以，太牛逼了兄弟。” “我已经开始要相信你了。” “不如你再答应我一个要求，买一送一听过吗？积累口碑的必经之路。”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我直接喊你一声爹，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没有一句怨言。” “真的，你信我，我以人格担保，在此发誓。” 何砡当即开始职场pua那套，领导觉得你可以创造更多的价值，你他妈把命逼出来也得照着那法子去做，能白压榨的资源不去利用岂不是傻逼吗？ 接着，他听到那怪异之物笑了起来。 那是种发自内心爽朗、痛快和宠溺的笑声。 它说道：“亲爱的，你真是太贪婪了。” “但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永无止境的欲望，这才配得上我给你准备的王座。” “但是，我们要追求公平，宝贝。” “我只给你作弊一次，你也保住了那两张最大的王牌，难道还不够吗？” 转瞬之间。 何砡便打消了那一念头。 如这怪异之物说的一样，目前对自己作用最大的——只有潘多拉跟余柇，除此之外的棋子……都是可以丢掉的劣质品罢了。 他想到这，又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你妈的，希恩怎么还没从n23区回来，这办事效率未免有点离谱，总不能突然暴毙了吧？ “可以。” “的确是我太贪心了。” “正如你说的，公平理论是吧——可是我们之间存在着一层可悲的隔阂。” “我甚至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何砡果断开始思维强暴。 他已经……参透了一部分残忍的精神，那就是厚颜无耻。 “我之前已经解释过了。” “我存在于过去，也存在于未来。” “我凌驾于所有你所理解的任何存在之上，无论是至高神性还是宇宙意志，哪怕是659，也只配成为我的奴隶。” “而我之所以用命则记录笔的形式存在，只是因为那样会比较方便而已。” “不过换个角度而言，我确实可以随意修改命则的内容。” “我并非比你优越得多，我说过，你也去我的一部分。” “唉……但你太过可悲。” “所有的解释，就是如此。” “非常通俗易懂，不是吗？” 这怪异之物竟是叹了口气，如此回道。 何砡对它这反应没放在心上，在他面前装逼的人多了去了，那些富有个性的家伙们，哪个不是被自己亲自送进了地狱？ “我懂你意思。” “那么，我们把话题回到最开始。” “如果我执意让这世间所有的禁忌物消亡，让你将一切回归正轨——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然而，就在话罢之际。 何砡骤然感到一阵头疼，那神经炸裂的体验简直要了人的命，眼前瞬间出现无数斑驳的红点，它们不停闪动，令整个世界都蒙上一层暗红色。 接着，又过了大概三秒钟，一个难以形容的伟力从上而下，击中了他。 那感觉……就像是浑身的血液被人点燃，全部沸腾了起来。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也不是单单某个部分，而是从脚尖直至发梢的每一寸地方都迸发出令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宛若有团残忍饥渴的火焰在骨髓内里烧了起来，咬住一切，在极致的灼烧中把身及之地燃得粉碎。 何砡弓着身子，差点没直接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恢复意识。 他重新站了起来，不断有污血从鼻孔跟眼睛里流出来。不止如此，整张脸也跟着痒了起来，似乎耳朵里也在喷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那怪异之物不紧不慢的声音，那家伙说道：“这些伤，只是你再次提问的代价罢了。” “等同于一个预警。” “伤痕源自你的灵魂内部。” “感知一下，是不是自己所有的灵魂体都没了声息？因为它们都替你死了，亲爱的何砡行动员。” “现在，你只剩下一条命。” “惩罚当然不是我造成的，我现在可心疼死你了。” 何砡暂时还没办法回答，整个世界都在尖叫，眼前满是血红。他想动用特性，但完全不听使唤，真是他妈的倒霉死了，659你这王八蛋到底在哪，老子现在都差点没命了。 “我还是希望你能听话一些。” “虽说我非常宠爱你，但也不是你无理取闹的理由。” “类似这种叛逆的问题，我不希望听到第三次了。” “哦——甜心，你怎么流了那么多的血啊，可把我难过死了。” “不过我还是回答一下吧。” “想让所有禁忌物消亡的代价，是你无法理解的东西。” “你的确可以付出。” “但……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结果的。” “因为那个节点的人类社会，甚至还不如现在的。” “而在这时空内诞生的所有死亡，都只是你们咎由自取罢了。” 何砡浑身都在发抖。 那灼烧感愈发浓烈，没完没了似的，仿佛要将他从内里开始，一直燃成焦炭才罢休。 就在这时。 他看到那被定格的景象之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紧接着，如同像素画面那般，一个庞大的缺口被人从外部切割开来，如此突兀，却又恰到好处。 有人从那里走了出来。 手里甚至还提着瓶酒。 他环顾四周，将目光停在何砡身上好一会儿，最后转向那怪异之物。 “你他妈管谁叫亲爱的呢？” “我操你妈。” 推荐一本非常不错的一部科幻题材小说《我对清北名校没有兴趣》喜欢看硬科幻的朋友们可以看看，强烈推荐 第二百八十七章 突如其来 第288章 突如其来 待汉密尔顿见到n89区的负责人以及其亲信后，他向二者表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约书亚对此的回答……可想而知。 而事实，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美好。 整个过程仅仅用了27秒。 这无上且残忍的规则。 27秒过后，约书亚与帕特里克皆是沦为和克里斯托弗同样的下场——被那数千倍的重击碾爆，血浆与碎肉黏在地底，根本扣都扣不下来，完全没了性命。 又过了一刻钟。 此时，汉密尔顿的队伍已经来到离开n89区，前往董事会沙龙议会在的位置。 不知是何原理，按照米克荣所提议的路线，他们顺着这条主干路一直前行就能到达纽约市区，整个过程甚至用不了四个小时。但就在前驶了不到三公里的路程，所有的装甲车竟是在同一时间爆了胎，并且部分油箱还发生了毫测漏，好不容易将问题修理好，结果一行人又发现主路前方出现了规模不小的坍塌跟路段断裂，又不得不花时间找其他路况正常的通道，简直是丧门星中的丧门星。 “我能感应到……有一些很不好的事就在刚刚发生了。” “在那片光网之内，有很多人的精神力量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修改了似的，你见过反刍现象吗？好比已经吞入腹中的食物又被人吐了出来重新咀嚼。” “情况不太对劲。” 塞尔达对汉密尔顿不再隐瞒，一察觉到不对劲便将这消息说了出来。 由于刚结束作战跟维修，他们的车队选了片靠近河流的地带停了下来，所有还活着的前乐园成员跟在n89区广播站被攻陷后就投降的战斗人员都在整顿休息。 汉密尔顿正靠在装甲车右侧抽烟，听闻此言，只是不紧不慢的吐出口烟雾，平静回道：“嗯，我明白了。” 塞尔达战术性后仰。 crazy，知道你很能打，但是别这么装逼可以吗？ 米克荣听到这番话，也忍不住开始说道：“恕我直言，虽然你表现出来的特性非常强大。但是据我所知，那个李霖可是拥有能够控制所有人血肉的能力。” “况且，说句夸张些的话……哪怕这世间只有少部分人没植入过万物血源，那另外一大部分的积累，足够让你为止臣服。” “如果你真的想要将他灭杀，我还是希望你有那种能瞬间爆杀此等角色的力量，让他找不到任何机会反抗。” 塞尔达心想，他妈的，你说得真的是太对了，哥们也是这么盘算的啊。虽然咱们被这魔神圈住，但无论情况到哪种地步，不得保全自己的狗命先？如果汉密尔顿赢了但无所谓，可要是输了呢？指不定这些叛贼要被董事会关进研究所狠狠拷打，切成几万块都是最简单的死法好吧。 “就是，我认为这个家伙说得很对！” “骑士长殿下，您还是三思而后行比较稳妥。” “当然，如果你可以直接爆杀无良产业老板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小的是诚心替您着想啊。” 塞尔达直接换上一副奴才的面孔，那副舔狗模样绕是米克荣都深感恶心，有些不忍直视。 还在一旁跟别人吹逼的凯瑟微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操你妈的，怎么一下子话题变得那么伟大了，自己根本没有参与的机会啊。 不行，搞不好这样下去那王八蛋就找自己麻烦了，毕竟他说过任何废人都会被他爆杀。 必须立马找个机会突显出自己的价值。 她清了清嗓子，直接强行加入谈话。 “嗯……我的特性。” “跟时空定格有关。” “类似于提前将对方的死亡节点调离过来，非常牛逼。” “但是需要一定的解构时间，类似于分析目标。” “所以骑士长亲爹，我真是大大的人才啊，您千万别放弃我。” 凯瑟微直接倒地翻滚，连面子都不要了，他妈的眼下能活下来就行，还在意这种几把玩意有什么必要。 另外二人皆是一副如遭雷击的震撼表情，太猛了姐妹，还得是你不要脸啊。 而汉密尔顿只觉得，这些傻逼单纯是为了能够存活下来而已，压根靠不住。 “凯瑟微，我之前听塞尔达讲过你的资料。” “如你所说，你能够将人的必死节点提前调离出来。” “到时候来到董事会后，清场工作就不麻烦你了，我会动用特性把那些废物全部灭了。” “等我直面那个叫李霖的杂种后，你就在暗处对他进行解构，然后观测到死亡节点的时候直接协助我把他宰掉。” “这种小事……应该没问题吧？” 汉密尔顿看似反问，实则是在命令。 在场任何人都明白，只要凯瑟微说一句不，那这家伙的人生就到此为止了。 “我的亲爹。” “您这真的是在折寿我了。” “这种小事纯纯简单得跟他妈吐口痰一样，根本用不着您去提醒我啊。” “尽管放心，一切交到我手上，肯定没问题的。” 凯瑟微其实很想推脱过去，说实在话，她那特性的发动需要一定代价，毕竟只是作为植入者而已，强行调动那禁忌物的能力只会减少寿命，但察觉到汉密尔顿那恐怖的眼神，绕是再怎么难办，现在也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嗯，不错。” “等事成之后，你们想去哪就去哪里，可以不用经过我的允许。” “不过我想，大概率等到了我把那些杂种杀掉的时候，这永梦之镜的牢笼也要破碎了，皆时你们都会回到现境的西伯利亚荒原之内。” “我会给出承诺，无论你们所属的分部是哪个大洲，这次控制任务结束后，我都不会找你们麻烦。” “所以放轻松些。” “我也不是什么恶魔。” “大家以和为贵，各自把份内的事情做好就行。” “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汉密尔顿如此说着。 三人哪敢说不愿意，只得点头称是，生怕一个不对劲自己就没了命，岂不是太荒谬了。 然而，就在这时。 驻扎在前段的一名新任领队人员突然跑了过来，对汉密尔顿汇报道：“长官！我们发现了一个行踪非常可疑的人！已经控制住了，是否需要将她押送过来进行审问？” 第二百八十八章 杀死贝尔 第289章 杀死贝尔 相对于这边的风险气氛，营地前端显得轻松许多，汉密尔顿几人跟着领队成员走了过来，米克荣探出头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这里安静得令人发毛。 来者是个女人，年龄看着并不大，顶多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一副难民的狼狈模样，浑身染满秽物，似乎是粪便跟血浆的混合体，非常恶心。 “啊。” “这就是出口，我提前……找到了出口。” “所以我逃出来了，这么多年了，又一次的逃了出来。” 如同陷入魔怔般，这人开始说着意义不明的话，那副凄惨反胃的状态，只叫人觉得更加不适。 众人依旧保持沉默，没人敢说些什么。 除了汉密尔顿。 他转回目光，牢牢的盯着这疯癫之人，忽然问道：“你是谁，你又找到了什么出口呢？” 对方愣了愣，随即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我？” “我是贝尔·赫拉。” “不……我是贝尔嘛？但那的确是落日之丘的出口。” “现在，命则的规矩已经改变，所以我提前逃了出来。” “逃……逃了出来，是吧，我逃出来了吗？我一定已经出来了……没错，就是这样。” 塞尔达当机立断，觉得这是适合他表现的时候，直接跳了出来，欲将面前这疯女人打发走。 “别傻了大姐，我不杀女人的。” “哪凉快回哪去吧。” “不然哥们只能让你变成弱智中的弱智了，植物人懂不懂？你虽然打扮很邋遢但长得那么好看，小心被流浪汉狠狠欺凌了。” 贝尔完全无视了这种威胁，只是停在原地思索了那么一会儿，似是恢复了理智般，眼神都跟着明朗了起来。 “我懂你意思。” “这世间的一切……都需要按照公平理论而运作。” “我跳出了那个轮回，所以得进入一个新的困境。” “很合理。” “你们是新组织的反抗军吗？我感应到一些……非常强大的禁忌物波动，你们当中有一部分人，特性很恐怖。” “作为我的保镖而言，再适合不过了。” 塞尔达有被震到，不止是他一人，背后的凯瑟微以及米克荣都完全惊了，这是何等牛逼的言论，大姐你是真不明白咱们当中另一个家伙有多离谱对吧？ 还几把保镖呢，你他妈又是谁啊？eoubs的创始人在世都不敢这么口出狂言。 “大姐，你未免太过自信了。” “你知道在你面前的是谁吗？” “骑士长，您别动怒，我这就……操，这是什么几把玩意？” 只见贝尔摇了摇头，随后从口袋掏出一枚胶囊，过了不到眨眼的功夫——那容器就扩张到三米之大，接着便发出嗡的一声，自行打开。 待众人定眼看去，才发现里面装的竟然都是各类基因药剂，它们密密麻麻排成一列，甚至还有许多备注了“2号波动层稳定禁忌物植入药剂”，至于数量……粗略看过来大概有个七八百个。 此时此刻，别说塞尔达等人了，就连汉密尔顿此刻也是有些出神。虽说他刚洗劫完n89区的实验基地，但里面所能摆出的禁忌物都是放在手术台上的半成品，像这种单纯通过药剂完成植入的……哪怕在eoubs的研究部他也从未见过。谁能想到，面前这疯癫之人居然拥有如此多数量的药剂，无论级别如何，只要加以教导跟训练，完全成为一批堪比大洲分部的势力。 “这些药剂，至少可以让你们当中没有接受过植入实验的人拥有c01的实力。” “从禁忌物的角度来算，大概是量产eds吧，运气好点成为ace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问题。” “只要接受了我的委托，这些东西就是你们的报酬。” 塞尔达闭上嘴，没有再说一句话。 如果以私人角度来对待这么一堆“奢侈品”，那么当然是收入囊中，狠狠培养人才。但任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一旦有人插话或者提出什么意见，那只有死路一条，起码汉密尔顿还未发言，就没有胆大的敢多说一个字。 而那疯女人直接将他们的信任关系上升到了难以形容的高度，一种残忍、森冷的境界。 如何安排分配，是否接受委托，自然有人会去考虑，但不会是这帮乌合之众。 哪怕他们再怎样展现强大的特性，也只是……死得不那么惨罢了。 贝尔的笑容单纯无比。 “快点，快点。” “我需要有人保护我的安全。” “你们当中，谁有这个自信？” “只要一个承诺，就可以得到所有的药剂，成为至高无上的强者。” “要做的事甚至很简单，把我送到纽约市区之后，你们爱去哪就去哪，拿了药剂各回各家就好了。” “非常轻松，是吧？” 这一连串的话说出来，搞得当下的气氛更加尴尬。 凯瑟微的表情扭得跟他妈苦瓜一样，说实在话她是真想拿东西跑路，但无奈打不过这几把骑士长啊。可谓是最饥渴的时候面前出了一个极品美男，结果在一番调情之后发现对方没有勾八，真不如当场自杀得了，简直痛苦到没边。 反观汉密尔顿。 他有些不信邪，照常理来说，能拥有如此多资源的人没道理沦落成这种地步。况且这人太过疯癫，说话毫无逻辑可言，实在是有些诡异了。 “嗯……很不错的条件。” “但我完全可以把你宰了，然后跟我身后这帮废物瓜分那些药剂。” “米克荣，你不是可以提前调离出任何一人的死亡节点吗。” “我现在要你对这个疯女人使用特性。” 言罢，汉密尔顿勾了勾手指，就见米克荣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般飘浮而起，如踩着无形风轮般平行到他与贝尔之间。 凯瑟微与塞尔达立马表演一波灵性装死，转过头一副我自己瞎了，哥们你好自为之的样子。 “我知道你需要一些解构的时间。” “三分钟，很足够了吧，” “我能知道你是在拖延时间还是真的破解不了。” “这些其实都无所谓，因为你只需要知道——不是她死，就是你亡。” 言罢，汉密尔顿点上根烟，开始了计时。 “现在，开始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 疯癫之人 第290章 疯癫之人 三分钟的时间过去。 汉密尔顿就这么等了一会儿，位于面前的米克荣却只是一脸空白的盯着贝尔，仿佛刚刚自己说的话像是从梦里蹦出来似的，然后就没了声息。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塞尔达等人更是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哥们怕不是被吓傻了吧？刀都架脖子上了，多少来点反应行不，哪怕你奋起反抗咱们也能趁机看些热闹啊。 汉密尔顿也有些费解，按理说已经充分展现了远超于其他行动员的实力，虽说这人的品性比其余几个废物相比算好，可也不至于在这节骨眼里自寻死路。 “我明白了。” “是时间太短了吗？” “看来你需要一些动力因素。” “从现在起，我会以塞尔达为始开始无差别屠杀，直到你将那所谓的死亡节点调离出来为止。” 闻言，塞尔达整个人都不好了，手里刚拆开的致幻药都他妈洒了出来，因为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升天。 “不……不是。” “我已经动用了特性，甚至不止一次。” “但她的死亡节点，居然根本无法调离。” 米克荣说着，仍盯着痴痴笑的贝尔看，眼瞳大张着，好像迷失在怎样一片黑暗的海域之中。凯瑟微偷溜到队伍最后面，心想这帮傻逼居然真以为那魔神能好好对人，她已经做好了随时润走的打算，同时感叹还好自己的特性是他妈时空定格，论逃跑技术那可是一流。 “根本无法调离？” “在我看来这就是借口。” 汉密尔顿有些不信邪，随机找了个人将他踢到米克荣面前，命令道：“那么，如果换个目标呢？”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简直如同灵异故事——就见那名前一秒还在跟同伴吹逼的领队人员完全僵在原地，紧接着，如同画面被抽出一帧那般，就在所有人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恍惚而过时，他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这就是调离成功的结果。” “如同利用视频剪辑软件，将角色的戏份全部消掉那般。” “刚刚我一直在尝试将那疯女人的死点拉过来……但是毫无卵用。” “我能感受到，有某种更加恐怖的伟力在阻止我，如果强行使用下去，怕是会当场暴毙。” “很抱歉，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如果你不信我的话大可就在这里将我宰掉。” 米克荣如此回道。 得到这种回答，汉密尔顿沉思了好一会儿后，突然走上前去，表情欣慰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你很不错。” “我需要的正是你这种人才。” “刚刚说宰了你纯属是在开玩笑的，放轻松我亲爱的朋友。” “这是我们欧洲人特有的示好方式，等你在我底下待久了，就会习惯的。” 对此，塞尔达与凯瑟微绕是心里把他全家都骂了个遍也不敢有任何意见。操他妈的，从整理队伍开始到现在你这混蛋已经说了两次要把我们都宰了，别人当老大的都是pua手底下的人，你倒好，直接他妈的拿命威胁，简直离谱得没边了。 整个车队的气氛都变得严肃无比，米克荣虽说捡回一条命，但由于多次动用那特性的缘故，也受到了不小的反噬，只是未表现出来而已。 只有贝尔一人，呆呆的坐在地上，她像是又陷入了某种臆想，抬起头望着汉密尔顿，有那么一刻根本不知道这人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收回笑容，阴着脸回望。 “贝尔·赫拉？” “总觉得有些耳熟。” “你是哪个分部的行动员？” 汉密尔顿出发前可是将所有西伯利亚增援的名单看了个遍，但对这疯女人却没有太多的印象——或许这人的资料被eoubs特地加密了起来，那些特性过强的权威者总是享有点高人一等的福利，搞不好面前这人就是其中一员。 况且这幅痴呆的状态，如果掌控得当，倒是可以利用起来。 他耐着性子走上前，蹲下身轻轻推了推贝尔的身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听着，不管你是哪个分部的行动员，我们的目标怎么说都是同样的——那就是逃离永梦之镜的囚牢。” “你的这些药剂，作为交易我就收下了。” “不过以保镖的身份……实在是太拉低我的水准了。” “我觉得，你还是成为我的部下较为靠谱，但我得试试你是否拥有那个资格。” 毫无征兆的。 贝尔忽然痛哭起来，同时讲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话。 “我……我明明已经出来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还在这里，我从落日之丘逃了出来，还要被困住……不好，太不好了。” “希恩呢？希恩去哪里了。” 贝尔就这么边哭边喊的看了汉密尔顿一会儿，然后才像是发现自己身处何处那般——她的状态变得更为疯狂。 “啊，我明白了。” “这也是另一条道路。” “从负一层出来之后，这就是新的测试场所，我没有逃出去，一切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你是虚假的构造。” “你们所有人都是存在于二维空间的低劣产物罢了。” 汉密尔顿瞪着她，心中已是有些烦躁，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这疯了似的婊子，居然认识美洲那个特定考察员？” 希恩·康娜利。 真是个好久没听到的大人物啊。 “有人在吃你们的血肉。” “声音太吵了，我真希望它的动静能小点。” 贝尔不再看他，只是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如同一个可悲的智障人士。 “也罢。” “料你也是一个被eoubs丢掉的废牌而已，跟我身后这帮废人差不多。” “你们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对吧？塞尔达，你把这药剂分给他们，注射完成后我们继续出发，前往董事会总部。” 言罢，汉密尔顿直接按住贝尔的脑袋，将重力加持到最大，就欲让这疯魔之人彻底打入地壳底下，沦为烂泥般的血肉混合物。 刹时，所有人纷纷后退，这手段他们在n89区可是见识过，约书亚与帕特里克就是这么被他捏成肉酱的。眼下抬手的动作一出，他们可不敢离得太近，免得受波及。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第二百九十章 第二出口 第291章 第二出口 n23区。 落日之丘测试场所。 贝尔·赫拉消失后的第27分钟。 希恩把致幻药递回给安如是，对方接过来，同时看了看自己断成两截，躺在地上的手臂，那玩意已经呈现出焦炭模样，移植是不可能的事了，除非回到eoubs进行增生手术——得亏自己解释得及时，不然怕不是她跟顾桁都得死在这里——与此同时，她又荒诞的想着，真是不错，起码眼下他们的交情近了不少，有时候这些软性毒品就是有这种能力。 这里的环境森冷而杂乱，几乎就像一个被堆满废品的楼梯间，希恩想起一些事——她才刚推开通往b2层的门，结果贝尔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两个被何砡记在死亡名单的生面孔，要不是安如是赶忙示弱且解释，自己是真把他们灭了。 那个时候，这女人正扶着胡言乱语的顾桁，见到她的第一时间就大声说她们必须临时合作，不然无论谁都没法活着出去，听上去就像句疯话，但现在感觉无比真实。 希恩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观复原药剂，递了过去，随后说道，“放轻松，刚刚贸然出手的确是我不对，但你们站在了对立面，所以我那行为也是情有可原对吧？” 另一个人好一会儿没说话，她盯着希恩看了好半天，最终语气阴郁的说道，“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呢。”希恩哪能不知道安如是这会是在反讽，但她根本没在意：“助人为乐吗，是个明眼人都知道你们在跟踪我，这下还不是遭报应了。” 他们就这样嗑着药，默默坐在楼梯上那么一会儿，谁也不想提如何能从落日之丘逃出去的事。 至于顾桁，他就靠在安如是肩上发愣，看那表情就知道这人大脑一片空茫，似乎连思想都不在这里。好吧，这也可以理解，希恩心想，毕竟早有传闻了，这些个疼你跟时间搭边的行动员几乎都会有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都浸在常人所难以理解的绝望和折磨里。 过了好一会儿，顾桁忽然开口，他说道，“我看到了，那惨无人道的未来。” “哇，这可真厉害。” 希恩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这里简直就是个类似eoubs的地狱，有人会循环监管的，他们不会放任何人走。我们现在离现实世界更加远了，没办法逃脱的——不……其实有办法，只要我们把所有的出口堵住。” “很抱歉，自从遇到他后，我男人就变得疑神疑鬼了起来。”安如是啧了一声，颇为无奈的说着，“如你所见，我们这会还在里面呢，跟他口中那些‘任何人’没有一点区别。” “不是的，你没懂我的意思。”顾桁像是恢复了理智那般，非常严肃的反驳了起来，“那些出口并不是为了防止我们离开，而是不让这里的东西出去。” “至于贝尔·赫拉……只是因为她到了登场时间，所以被强制踢出了而已。” 希恩闻言怔了一下，正纳闷为什么这傻逼还知道贝尔的消息，那人又继续说道，“是的，eoubs内的所有权贵们都曾经以为……西伯利亚感染区会是个财富之地。因为他们拥有难以想象的命则残卷，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这地方包含了太多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实在是太恐怖了……你们，你们根本无法反抗。” 他又盯着楼层底下，像是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怪物那般，面露惊惧之色。 “啊，哈哈。” “你们真的要下去吗？第一个出口已经关闭了，是的……你们必须要下去，因为那地方有着比禁忌物啊行动员什么的，更为惊悚，也更可怕的东西。” 他接着说，语言碎成了一团，根本凑不成完整：“我们太接近临界点了，你觉得自己会得到什么？我明明看到了所有的未来，但是它又发生了变化。” 顾桁停下来，怔怔看着前方，瞳孔紧缩，好像刚读完什么灵异故事一样。 “只是……只是一个噩梦而已。”他喃喃说。 安如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鬼知道顾桁突然跟疯了似的说起一些难以理解的言论。她转过头，看到希恩手里的东西，顿时张大眼睛，然后有些感叹的笑起来。 “一张地图？” “确实，如果一个队伍里有人疯了，那么所有人的脑子都会不好使的，你居然还带了张地图。” 她止不住笑了起来，好像这是什么异常滑稽的事，“这意思是，我们得照着这指示一直送死下去吗？” 希恩完全不想就此展开争吵，完全没必要好吧。所以她只是瞪着对方，以为这人肯定也是精神崩溃了，没准下一刻会把贝尔画好的地图抢过去，放进嘴里吞下，要么就用火点着，毕竟大家现在的处境都不太好。 可那个人没有。 安如是笑够了，神情恢复了平静，她转过头，率先朝楼下走去。“真是没办法。” “按照你的计划，我们就这么继续往下走吧。” “反正又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希恩捡起那瓶还剩不少的致幻药，跟在她后面。有一刻想再问那人关于他们如何来到落日之丘的事，还有刚才打开门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崩塌感——那感觉现在还留在自己的脑子里，她其实很想知道贝尔跟这些人是否有关联，或许这疯女人的失踪就是他们导致的呢，还是……别的什么奇怪的事。 而无论是什么，她都知道那是一种只要存在过，便再也无法被人恢复成以前样子的感觉。一种难以形容的偏差感。 还是找个机会把他们杀了吧。 希恩如此想着。 然后，她看到那人扶着顾桁下了楼，这次的台阶很短，他们非常容易地就走到负二层的门口。 “我要开门了。” “放心，我的特性根本不适合战斗，只能辅佐。” “所以不用怀疑我会在这里做什么手脚。” 希恩可不信这人的说辞，只是赶快跟上，结果下一刻，那人猛地打开走了进去，随后一把拉上门——那瞬间她隐隐看到一抹灰蒙的亮光，但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就感受到巨大的震感，从地底传来——幅度非常夸张，似乎整个测试场所都跟着颤动起来。 她退了一步，脚下不稳摔倒在地上。 “妈的，刚刚见面的时候就应该把你们俩个狗男女都杀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b2层 第292章 b2层 “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幅样子。” “我明白那些在未来发生的事……或许无法被你描述得准确。” “但我会照顾你的，我会尽可能保护你到我们从这里逃出去。” “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会强行控制你的特性，你可能会精神透支或者老个几岁，可这是为了我们。” “顾桁，你听到了吗？” b2层的空间甚至比商场上方更为广阔，安如是甚至觉得自己来到了另一个空间——因为这里的布局跟寻常活跃的商场差不多，她还看到了一家开着的商店，只是在一瞬间的功夫，那无穷光景穿过之后，让外来者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一家正常店面的店，但它只是建立在这噩梦般的地狱。 那是家卖玩偶的零售店，兼营各类风格，门外还有告示牌红字，内里写着“落日之丘官方供应”，商铺的装潢非常豪华，贴了许多镶金的壁纸，款式极其精美且动人，显得如此繁华美丽——在这家店面的角落里坐着个人。 那是个年龄大概五十出头的银发男人，此时正一脸麻木地坐在那里，五官非常精致，哪怕老了也能看出曾经的瑰丽，可内在却还含有些扭曲的怪异跟不协和，好像并不是纯天然长成，而是后期加工了什么东西似的。 有那么一会儿，安如是觉得他们离离那商铺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些，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其中的东西倒没有显得那么恐怖，只是有些……难以形容的畸形而已。 那些摆在货架上的玩偶实在是有些凌乱且不修边幅，好似被一些临时工随便用废品制造出来似的，尽管不知道原料是什么，但就是充满了非常浓重的怪异跟不谐调感。 顾桁这时忽然清醒了过来——或者说也不是特别清醒，他笑了起来，说那些东西其实他们应该很眼熟的，因为都是模仿品。 他顿了顿，又用种幸灾乐祸的口吻继续说，那些玩偶会取代任何见到的生物体和非生物体，然后模仿他们当下的样子。 安如是忽然想起当初在入口看到的那些告示牌——她立马想了起来，寻思着这些东西被人送进此地时，可能这里根本就是一片废墟，所有摆设都是不存在的虚无，只是被它们模仿了而已——而且这里的本体原来就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场，那些荒唐错乱事的确发生过，但没人能活着记录下来。 无论怎样，眼下这一切布置都像是曾经多么人山人海的商场，那些死在其中的人……他们所经历的事情也许是被注定的，已经发生的，不被任何人所知，直到彻底被这团地狱所淹没。 对于这样一个癫狂的地方，这当然是非常合理的，安如是看着那个类人形的男人，心里开始想——真是凄惨，他也是哪个分部的行动员吗？被限制住后就在这里工作吗？像那些无意间进入落日之丘的不幸儿一样——只是为了获取些噩梦点球，然后稀里糊涂的成为了测试场所中的一个商品。要么就是运气实在不好，跟他们一样突然来到此地。 然后这些倒霉蛋的一生跟记忆，就永远成为这些牢笼装修里的一部分了。 “我们得在这停留一会。” “这是规矩。” “必须遵守，否则就要遭受到他们所有人噩梦的反噬。” 安如是只好停下脚步，目光盯着那隔着一条街区的店面几秒——像是感受到有人注视一般，从墙板、告示牌和落地窗的阴影之中，忽然冒出了无以计数的人类面孔——都是如拇指般的大小，密密麻麻排列出来，既有成人的，也有像是孩子的，此刻正盯着他们看，眼神包含好奇。 她顿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但那些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他，无法逃离。 安如是不知怎么的，忽然撞到身后那堵墙，这里甚至还有几个被固定着的公园椅子，上面还加了软垫，像是给特地给他们这些外来客们休息用的——顾桁松开了手，满脸带着审视的停在这些玩意儿跟前，盯着它们看。 “怎么了？”安如是问道，她又看了眼那长满人脸的商店，那些诡异的家伙们仍死死的盯着自己，仿佛要钻出来一探究竟那般。 “它们在哭诉。”顾桁神经质的说着，“声音很响，你没听到吗？” 顾桁说着，又指指那些椅子。 安如是愣了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还真他妈的哭了——那傻逼椅子，它哭了。 目光所及之处，那椅子的表面渗出许多透明的液体，仔细去听甚至能听到一些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仿佛它们的确被困于此地，而那些产物就是生理泪水。 “是啊，眼泪。” “也是测试场地的流通物，眼泪——它们可是必要了解的记录之一。”顾桁说，“情绪崩溃时，受到重伤，被处以极刑时，人类最明了的反应就是眼泪。” “那可太他妈的人性化了。”安如是倍感不适，只得这么回道。 虽然他实在不能理解这种……把活物变成固态商品的行为，要么就是活物乐此不疲的去模仿一些死了的物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为了能制造出替换期限更他妈久的椅子？ “差不多，但它们会拥有新的价值……一种甘愿成为商品你伟大精神，我们无法理解。”顾桁又这么说着。 “等预售期待到了一定的程度，然后它们就可以得到新的人生了。” “新的他妈的人生？”安如是有些惊悚的问道，这事也太他妈恐怖了，指望一堆没有生命力的家具进行繁殖吗？实在是恶心到极点了，“你还看到了什么样的未来？” 只是说话的功夫，那椅子上的眼泪就被擦去了——乍一看上去，就像有人在上面留下什么特殊的痕迹一般，她抬起头，店铺里的人脸不知何时消失了——并没有完全消散，但仔细看过去才会知道，大部分只是变得更小了一点而已，它们仍然藏在阴影之中，仍在不甘心地盯着他们看。 就在这时，那店里一直不动的银发男人忽然扭过头，朝安如是露出一个微笑。 她立马把目光移开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就是我们 第293章 就是我们 只是几分钟后，店铺内那些人脸就不见了踪影。这一会儿的时间，这地方就像是一片再正常不过的商场观光道——内里的灯光明亮动人，多么和谐温馨的画面啊——但安如是只觉得有些反胃。 与此同时，顾桁忽然站起来，径自往里走，还说道，“跟我来，我又想起一些事了。” 她只能连忙跟上，正好离开之前那个满是人脸的商店，还有不停哭诉自己有多悲惨的椅子。 一路，安如是又看到许多类似的，被迫放进来参与测试场的家伙们——他们当然没有保持人形，但还是留下了许多痕迹，尽管之前受到了多么重的伤，模样如何血肉模糊。但此刻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那些受损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商品们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没有任何哭泣跟抱怨。就像天秤经过仔细的调整后终于达到了平衡，公正与偏袒的距离转眼恢复了概念——不过这它们栖息地可是血肉所组成的。 没人想知道这看似平静的景象之下都夹杂着些什么，她心想，跟一开始说得可不一样，任谁都知道这是一片死亡区域，但就有人会源源不断的进来——而当他们踏入其中，便注定不可能活着出来，所要贡献的……就是成为那无数商品里的一员。 并且就如今的局势来看，那帮试验品的反抗早已结束。 无论参与进来的人是否有多么恐怖离奇的特性，总之最后都失败了，这情况可不太妙。 他们继续向前，越过一段蠕动的正在生长的人墙——跟b1层入口碰到的类似，没人退缩，只是继续往前走。 那路程花了好长一段时间，仿佛再这么走下去就像真的离开落日之丘似的。 顾桁中途停了下来，目光盯着墙上的公告栏，随后贴近了几分——安如是自然也扫看了一眼，不过什么也没发现，那上面的东西毫无逻辑可言，并且大都是意义不明的语录，还有新闻报道。 她最先看到的就是位于那字体加粗过的显然提示语——上面写着“为庆祝落日之丘开业第1221年，我们准备了一个大狂欢，所有商品直接打2折，你还在等什么呢？”，实在是太他妈优惠了，都快给人看哭了。 他们没停留多久，随后又转过一个弯，径直离开了这点店铺的区域，拐进一处类似文员办公的走廊——这商场还真是分类多样。 走廊之内的景象非常平静，完全没有任何畸形的生物或是躲在角落里偷窥的人脸，地板砖平实地铺在地面，墙壁也很洁白，上面还挂着一些商品介绍图——本月销售量最佳产品——那一排的椅子。 如果你贴近去看，就会发现那看到家具外表所显露的纹理，有许多密密麻麻的血管跟瞳仁在跳动——这看似平静的走道背后，依旧藏着无以计数自我折磨的灵魂、器官。 那么，这测试场地的一切会不会都是些无法逃脱出来，原本为人的试验品呢？ 安如是的前面，顾桁自顾自的开始行走，他又拐了个弯，向更深处进发。 事到如今，后者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这通道的尽头，只有一扇贴着标识语的门独立建在那里——模样看上去就跟普通办公区的大门没什么区别，材料简陋，毫无价值。 门是半开着的状态，甚至还能看到内里透出的幽暗，这一切是那么的静谧，可是安如是却眉心狂跳，仿佛自己即将掉进某个怪兽大张开的嘴里似的。 顾桁依旧往前走。 她没理由不跟着。 门上的名牌倒嵌得非常精致，外面印着“梦境研究室”，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经多次实验之后，我们得到了非常准确的数据。” “啊，梦境研究室。”顾桁盯着那门看了许久，嗤笑了声。 “怎么，这就是你想起来的事？”安如是问道，心想倒也不奇怪，这些掌控时间特性的人，哪怕认识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也不算奇怪。 “不，并不是这个，但我有印象。”对方摇了摇头，痴痴的回答道，“对……我有印象，我们所遭遇的一切都来自那个房间。” “哈哈，真是一段毫无用处的废话。” 安如是实在有些无奈，但此刻这人估计也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所以干脆快不走上前，直接推开门来到屋子里。 顾桁也跟着走进去，而他们在看到这办公室内景的一瞬间，安如是就在想——真要评价的话，这地方实在是现象级的办公室，感觉就像是有人连着熬夜了一周，好不容易陷入失眠后，出现在他噩梦里的东西。 这是间面积超过300平米的巨大办公室，布置非常的现代化，一张深红色的办公桌正对大门，上面还放着些各种用具，有些安如是甚至都没见过——就像是古人用来献祭的道路——几根羽毛和一些染满颜料的骷髅，以及一些类似脱了皮的微型人体模型。 房子的右侧还立着许多展览框，内里放字眼复杂的文书。另一边则是各类图纸，墙上还挂了许多荣誉证书跟锦旗之类的东西。 他们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会，然后发现这房间的地面开始向中央凹陷，让人有些站不稳。 安如是很快就知道了问题所在。 办公室最右侧的某个角落里……长满了各种神态的，老人一般缩皱的面孔，脸上皱纹密布，满是凸出的青红血管，还带了许多深色的斑点。 顾桁像是根本没看到这景象似的，毫不犹豫地走进房间，安如是还想说什么，但那人速度太快，她只能跟着走了过去。 在这地方，她可一点也不想顾桁梦做什么，只要别死就够了。 地板的凹陷越来越深，已经到了那种让人不敢踏入的程度，好像它已不再是个死物，开始复生了——他们几乎能听到那些被同化的地板、墙壁和家具发出细微的哀鸣声，像是一群就要临终的老人，因为外来者的闯入而被影响到而发出的声音。 “啊。” “就是这样，你看到了吗？” “那些人的模样，你仔细去观察，你就会发现的……” “它们就是我们。” 第二百九十三章 新的场地 第294章 新的场地 顾桁幽魂般地飘过那凹陷的区域，头颅微微抬起，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官，而他所生存的核心，他的神志——已经换成了虚无的魂灵，荡在这片怪诞而黑暗的世界，乐此不疲。 安如是保持警惕的跟在后面，目光一直在四处打量着，按照测试场所的套路跟顾桁透露出的消息，既然路的尽头是这地方，那么作为第二出口的关键钥匙就来自屋子里的某个地方。 她途径一扇看着还比较“合理”的窗户，外侧只是一副红砖墙，但却被整理得很干净，几乎达到一尘不染的程度。实在难以想象它或许就是旁边那群发出悲鸣的同类——安如是盯着那墙看了许久，才从窗框与墙壁的粘合区域发现端详——那人类皮肤般的纹路被紧紧压缝隙内里，这会已经缩到消失了，只能这样才能看出它们是一类的。 她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又往前走了几步，去看那被挂在后墙上的东西——其中一份上写着的居然是“贝尔·赫拉将担任黑山羊精神病院院长”的身份证明，相邻还有一份针对于落日之丘大型商场开业的批准书。 从那批准书上看，开发商跟贝尔早早就完成了一个交易——倘若该商场在停业后能被纳为测试场地，那么作为被委托方的贝尔则需要将所有外来者带到此地，这样她就可以提前离开落日之丘。 操，这他妈是什么意思？！ 安如是顿感惊悚，搞半天他们都掉进那疯女人的圈套里了？ 一时间，她感觉眼前的文件比至今为止见到任何禁忌物还要令人反胃，还他妈所有外来者作为试验品，无论是攒够噩梦点数还是使用特殊手段，这地方压根就没给人活着出去的机会，况且自己到现在还得带一个半疯的人寻找生机。 她瞪着那批准书，上面的条文无情地写着，贝尔女士对此非常满意，甚至还动用上万个点书租用了许多变成移动商品的试验品进行维护，那女人还真他妈会玩资本的套路！双方赚得喜笑颜开，所以商场里东西才不会主动攻击贝尔，然后他们这群弱智还因为那家伙的变态决策，即将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安如是恶狠狠地走到办公桌跟前，已经懒得搭理那处于半人半鬼的畸形状态。她拉开抽屉，心想能不能找到点别的线索——比如他们是否有交代其他的测试场所，陷阱之类的，或者有没有什么作为备用逃离的出口和方法。 办公桌上散落着一些进货单，还有已经蒙灰的杯子跟相片，只有一侧是正常的，另一侧又是一大堆扭曲器官和皮肤组成的巨大人脸，甚至不止一张。 这些还在发出哀嚎的面孔跟地板那显露出来的几乎是一模一样——都非常老，遍布霉点跟老年斑，还有一些的表面留有结痂的烙印，内里长满大大小小的眼珠，不停地转动，分泌出暗黄色的脓液。 至于抽屉里能翻到的东西，也只是一些学术论文或是绩效统计图，这些杂乱无序字符全部混在一起，让人压根看不懂它想表达什么意思——好吧，或许也可以理解，毕竟这里能出现的东西都是为了那所谓的测试场地，一般来说也没人会想着在这种地方找什么线索。 “不要翻看。” “你会被同化的。” “它们在无形间影响着我们，所以不要有太多的接触。” 顾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安如是没好气的应了声，依旧不依不饶的翻腾着那些资料。 运气不好，她在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一份字体被特地加粗的无标题文书。 她快速翻了几页，上面非常详细地介绍了这落寞商场的运营情况，后面附了张商品变换率的递增表格——那他妈可真是一个恐怖的数值，百分之一百。 安如是已经不知道该对此做出什么反应了，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一个让人痛不欲生的转换率。 她的跟前，桌上那静立的相框又开始发出声音，继而扭曲了起来，隐隐能看到一个男人半边的面孔，剩下一半已经被同化出来，密布开合口器的人脸。 “这是我。” “你仔细去看，就会发现相框里放着的是我的照片。” “很奇妙，不是吗？” “或许节点的规则还存在于这个空间内，你已经重复这样的行为很多次了，只是从未发觉。” “而我……看到了这残酷的事实。” 顾桁忽然工跪倒在地，开始痛哭。 安如是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她必须得找到出去的方法，拜托……自己都他妈把人得罪了，要是最后还是出不去，岂不是腹背受敌？她可不想死在希恩手下，那过程绝对不会好受的。 “我听到了一些动静。” “有人在呼唤我们。” “你难道没听到吗？”顾桁像是精神分裂般，又忽地站起来，神情严肃的说。 “谁？希恩那个婊子养的？”安如是说这话的时候正好拿出最后一支抑制剂，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用。 顾桁没理她，只是静下来，傻傻的站在原地——那样子就像是进入了某个没有噩梦天堂里。 他就这么在那理想世界里恍惚了好几秒，随后转过身朝办公室的一角走过去——安如是这才注意到那里怎么多出了扇门，刚才光顾着骂娘去了，根本没有发现。 顾桁回头看了眼她，做出跟上来的手势，然后一把推开门，径直走进去。 她没有理由拒绝，快步迎了上去。 …… …… “这他妈才像一个测试场所。” “简直跟eoubs的研究室没区别。” 他们进入的是一片空间非常宽阔的实验室，走廊四散而开，如同蛛网布局——在主干通道的一旁还立着一个认证仪器，需要基因或者虹膜的那种高档货。 而不远处，似乎是些需要严格管控的区域，玻璃明亮洁净，看上去密封得很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相对应的防护措施。 而在更远处，二人脚下的走廊长长地向前方延伸开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我认得这里。” “在未来视中，我曾看到过很多次。” 顾桁如此说着。 安如是的脸扭得跟苦瓜一样。 “对对对，请不要再说这些屁话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批量生产 第295章 批量生产 “或许是这样的……” “无法观测的命则记录，真的发生了。” “但也有可能，可能我看到的那些未来只是表象。”顾桁自顾自的说，神态又变得疯癫了起来，“排除以往那万亿个被我验证的节点，还剩……27个是无法控制。我连一点迹象都看不到，我们需要噩梦点数，那是找到出口的必需品。” “你真是一会儿一个说法。”安如是已经有些麻木了，只是应付着回道，“明明几分钟前你还告诉，说这一切都是个圈套，我们逃不出去的。” “不，这也是测试的一部分。” “好好好，那么照你说的。从进来开始，我们干的事都还只是序章内容对吗？”她这么说，忽然看到身子右边的墙玻璃上有什么玩意儿在动——就像是原先在办公室里看到的凹陷那样。 安如是立马按住顾桁，想要发挥他体内禁忌物的另一用处。 那家伙立马就消失了，像一只藏于阴影中的凶兽，暂时收起了獠牙。 “我现在很清醒。” “如同这27秒内发生的所有梦影响未来路径的事情一样。” “我知道这地方是哪里，第3测试场地，只要找准时机，我们可以拿到很多点数——完全不需要付出代价，凭借这些作弊得来的点数，我们还是可以离开的。”顾桁说。 在这苍白疲惫的探险之中，安如是觉得自己简直是第一次感到了语言的力量有多大。 “别他妈卖关子了，到底需要怎么做！” “她死了，说会恨我一辈子，死之前甚至还用刀划破了我的脸颊。” 顾桁当然没清醒回来，你不能指望一个越界太多的书中角色说出什么有用的话——起码没那么容易就能讲出来。 “她死时很难过，模样还是那么的美，我很欣慰。因为终于有一个能了解我全部的女人陪伴我到最后，但她显然诅咒了我。也许这才是所有人的真面目，我们……” “我现在是真想杀了你。”安如是恶狠狠的说着。 对方沉默了几秒。 “第3测试场地，可以看作是塞满所有半成的仓库。”他终于说了句有用的话，但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梦呓，“那些廉价物因为风险太大所以被丢在这里，每个的标价是……场噩梦。” 安如是一度怀疑自己幻听了。 这话听着可太他妈有些资本天堂的味道了。 他们顺着主干道走了很久，感叹这片实验室实在是有点大，显然贝尔那婊子花了很多价钱打造，起码租用的远不只是刚刚看到的办公室，而是一大片研究员的工作区。 顾桁的状态难以捉摸，一路上只是随着那除他以外没人能听到的声音，径自往前走，或是突然喃喃自语起来。 安如是还是照常跟在后面，周围一片死寂，见不到任何活物，但总能听到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像是有无数双眼睛躲在黑暗里，一直看着他们。 二人又走了快半个小时，就在安如是计算起这路程有多远的时候，那些东西出现了。 第一个出现在块遍布裂痕的玻璃墙上，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那上面长满了人类的口器，正在不停重复开合的动作。 她凑过去看，熟悉的畸形组织完全映入眼帘——体积很小，皱巴巴的块，但那绝对是人的嘴唇——当安如是靠近时，那玩意笑了起来，别提有多惊悚了。 27秒后。 他们又一次看到类似的玩意儿，是在一个操纵台上——如同遵守了进化步骤那样，此刻出现的是张完整的人脸，比前一个正常多了，但眉头紧锁，像在思考着什么。而在它的旁边，紧紧挨着另一张同样的脸。 又一个27秒后。 安如是看到更多这样的脸，有可能在更早的时间里就出现了，只是没人注意。它们宛若指令出错般，在走廊、玻璃或实验仪器上长了出来，仿佛是刚结出的果子，藏那么一大片昂贵的设备中，像雨林里的菌类似的，长了一大片。 随着越往深处探进，它们的模样也越来越没规律，有的已经长出完整的人体，年龄不一，有的仍是婴儿那么小，而有些又是老年的状态。 “好他妈恶心。” 安如是其实很想问顾桁一句这些是什么，但深思熟虑了一下，又决定还是不问了，别的答案太过惊人，她现在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但有那么一瞬间，当她看到一张从地板上长出的年轻面孔时，安如是才意识到，那玩意儿她其实认识的——确切来说，这些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同一个女孩的脸。 贝尔·赫拉。 在穿过一间又一间实验室时，那些人脸已经长满了周围大部分的空间，从通道长到天花板，就连厕所的马桶里也长了一大堆。眼睛大都紧紧闭着，没有手啊脚啊这样的肢体，当他们路过时，其中一张人脸的眼睛突然张开，就像是一个开关——同一时间，其他一些眼睛也纷纷张开，全部看向他们。 顾桁跟他妈瞎了一样，慢悠悠的往前走，还唱起了歌，安如是都快被逼疯了，推了他好几下，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这些睁开的眼睛不知疲倦的盯着他们，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安如是总感觉……她们似乎很饿，那眼神看上去就像是许久没进食的豺狼，充满对血肉的渴望。 其他通道都被这些人脸占据了，唯有主干道还算空旷些——他们只能选择继续向前，走进那片面孔构成的怪异世界里。 然后，她们开始说起话来。 她能听到孩童模糊不清的低语，老人因病痛所发出的呻吟，还有内容极其下流的咒骂和欢呼。 紧接着，在这一片混乱的交响曲里，安如是听到了那个异常清晰，十分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在叫“我好饿”。 我他妈一定是听错了。 她这么想着。 但越往前，这些面孔就越多，它们都开始不停的叫喊了起来。 “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 如同诅咒。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本体 第296章 本体 “好优美的声音。” “真是余音绕梁。” “你有听到吗？” 顾桁像是鉴赏到某种艺术大师尘蒙数年的遗作那般，整个人都陶醉了进去。 “真希望你清醒过来后能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话。”安如是指指那些还在不停喊着“我好饿”的人脸，它们越来越聚拢，好像雨后冒出的蘑菇，种类相同只是个头不太一致，而看那生长的趋势，显然还要不断长出新的同胞。 “她醒了过来。” “发现自己即将被替代。” “她很难过，非常的悲伤。” 顾桁又说，“所以这孩子现在有新的念头了……贝尔·赫拉，她扎根在这个名字之中，吸取它赐予的荣誉、名声和所有的涵义。” 安如是完全不想听他说这些毫无逻辑的东西，但她心里又很清楚的明白——眼下他也没得选，所以只是问道，“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的贝尔？” “落日之丘，是永梦之镜的负面所在。” “我们所有人的极端都生产于此。” “而她，就是出去的第三种方式。”顾桁如此解释道。 随后，他就不再多说，向前加快了步子。周围建筑的上黏着的人脸又开始退去，主干道仍是原来的样子，但却让人联想灰白色的肠子。分支出来的拐角也家看不到几条了，仿佛所有装潢都在准备消失了。 顾桁停也不停，就这么穿过它们，一路来到这大型实验基地的深处。安如是紧紧跟随，同时意识到，他们正在接近这场噩梦最原始的地带。 “你看我的身体。” “已经开始产生了同化。” “因为未来发生了颠倒，你我之间的存亡已经得到了新的认定。” 他转过身，忽然向安如是伸出手。 她看着对方伸展开的手指，自从二人在eoubs刚认识的那天起，她就夸顾桁的手长得很好看——属于办公室文职人员那种纤长又有骨感的艺术品——可这会儿看过来，这艺术品的风格简直换了个天地，它俨然变成某种诡异怪诞的器官，指尖如花瓣那样绽开，分出七八片肉叶，这东西甚至还会颤动。 艾安如是堪堪把目光移开，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们都会出去的。” 她抓着手里的抑制剂，小心避开那位异化的畸形怪物——此刻的场景像是办公室跟实验基地合二为一了，地上冒出来的东西也许是只张嘴，也许只是几颗长着人脸的牙齿，它们还在来回爬的呢。 在二人正前方十米开外的位置——那儿以前似乎是一个洗浴间，隔板跟淋台早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来几块残缺的橡胶板，水管锈得不成样子，长满了霉斑。 在那渗着发黄锈水的边缘同样长着几个贝尔的人脸——或者说是脑袋，大概是因为靠近水源所以长出了完整的头。随着继续探进，这些人头的岁数也在渐渐增长，从幼儿开始慢慢成熟起来，也越发像个活人。 她们哭喊着“好疼啊”，眼神是如此哀伤。 安如是不敢逗留，拉着顾桁快步离开了这位置。 而一路上，那些摄入养分并不多的嘴又一次多了起来，边缘甚至还长出了许多蜈蚣似的节肢，作为本体的嘴在不断地咀嚼着什么，发出含糊的声音。 顾桁病态似的侧耳去听，发现它们在叫“欢迎”。 道路仿佛真的没有尽头。 这种事情可怕到无以名状。 安如是不知道他们走了有多远，也不清楚希恩是否也追了过来，如果是的话那速度也太慢了，或许她中途死了呢？真是最好不过了。 他们再次走进一间规模不小的办公室，比之前那个看上去更加宽阔且豪华，四处摆放着各种装饰品跟珠宝，这地方与其说是办公室倒不如说是个首饰店， 顾桁总算停下脚步，目光怔怔地盯着前方。 安如是看了过去。 一个女孩。 换句话来说，那是一个完整的，没有任何畸形器官的贝尔。 只是那家伙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他们没能第一眼看见她，是因为这孩子几乎已被那些饥饿的异化物吞入口中。 乍看上去，她是被什么人恶作剧般镶进了墙里，一旁还散落着许多乱七八糟的，毫无关联的东西。 五张文件，七个空了的试管还有个风格迥异的陶瓷娃娃，它们有些突兀的混在一起，像是匆忙的整理了下，因为当事人不确定接下来时间够不够，所以就随手丢在了那里。 而少女形态的贝尔，她只留有上半截身体在地板上，头发很乱了，看上去像是那堵墙已经吞掉了她剩下的半截身体，只是想要细细品味，所以咀嚼得很慢。 顾桁动作非常轻的跪了下来，将耳朵贴在地板上，好像在听什么他听不到的东西。 安如是一把将他拉到后面，谨慎地上前两步，看着眼前的情况，其他用具仍保持着原样，只有那堵墙——它大概也是被异化后的“人”，所以理应拥有消化系统什么的，那孩子的大半身体被笼在其中，某种类似圆锥的黑色骨质物贯穿了她的两个手掌，让她几乎和整个背景长在了一起。 而在那个重复咀嚼的巨大黑洞里，遍布着些拥有生命的牙齿，它们原本只是图纸、订书机、图钉之类的办公用品，但此刻却一个个长出了人般的肢体，大都被血染成了红色。 它们发出不满的议论声，说到底由谁来吃掉这许久未见的活肉。 而当事人，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面容别提有多精致了，简直和这血腥的地方简直有种冲击力。 哪怕是这样，她也还活着，在那巨大的痛苦下，贝尔的面孔显得压抑、阴沉而晦暗，她穿着一套纯白色病服，左上方还刻着什么，上面写着：eoubs重点监护对象。 安如是意识到自己见过她这种形态——她想起来了，确切地说，在来到西伯利亚感染区之前，自己越权看了很多增援名单跟首批行动员的资料——贝尔·赫拉，刚被eoubs发现其“非完美主义”特性的时候，就是这幅打扮。 现在，哪怕是遭受了这种巨大的痛苦，她也依旧面无表情，还在强行的忍受。忍受这场漫长的撕咬和死亡，眼中既无仇恨，也无不舍，只有森冷如机械的压抑和计算。 计算着自己存活下来的可能性，算计着最终结果是什么，以及对死亡的等待。 仿佛她天生就是一种在死亡中诞生，又在其中消融的怪物。 第二百九十六章 营救 第297章 营救 “真是稀奇，好久没听到这种称呼了——eoubs的重点监测对象。” “你的特性就是自我的牢笼。” “同时……她也是落日之丘的第一个实验体。”斯科特这么说，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贝尔挣扎的一幕，“我刚刚又回顾了一下，她被李霖送进这里后，永梦之镜就开始了同化，并且如此持续了差不多几万年。你以为那些复制体都是因为什么而存在的？单纯是为了共享痛苦而已，不然她怎么承受得住没日没夜的咀嚼。” “好好好，请不要再说教了。”安如是说，又赶忙抓着他的肩膀，“那么……我们现在必须得救她出来，你说过她是我们出去的关键因素。” 顾桁又在原地愣了愣，随后像是才回过神来般去看那贝尔·赫拉，她那饱受折磨跟痛楚的眼瞳，那还是双少女的眼睛，清澈得像从平静湖泊的截面图那采取下来的，内里却又是一片空洞。 仔细看来，那堵墙几乎就是这办公室的主体似的，它朝四周延伸出一片粗糙且布满褶皱的皮肤，那上面还凹陷了好几块，像是里面有什么生物在迫切的呼吸一样。 至于周遭的景象——那延伸开外的办公桌大概是因为异化得太过凶猛所以显得格外扭曲，也可能是养分不够多，所以呈现出来的面孔不怎么样，里面长出些婴儿年龄的脸——当然是贝尔·赫拉的，只是太过年幼，这会还在发出轻轻的悲鸣和哭泣呢。它的边缘长出了许多相同的头颅，有的正在乐此不疲的讨论主体能活多久，还发出咯咯的笑声，实在是太过惊悚又荒诞。 出乎意料的。 顾桁忽然神色一正，走到她身边，俯视那张饱受折磨的精致面孔，表情淡然，语气镇定，“我想了想，我们不至于把你杀掉，那或许会变得同归于尽——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共同合作，那样才能离开。” 那双爬满血痂的瞳孔瞪了他几秒钟，然后贝尔·赫拉回复了。 她的声音像是刚睡醒那样，如同呓语，模糊的说道，“可以，我同意了。” 顾桁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抬起手，他手里居然一把手枪——安如是甚至没发现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找到武器的，这种事简直匪夷所思。 然后他看也没看，凭借本能似的就朝前方连开七枪，动作非常利索，并且娴熟，绝对是个杀人的高手。 那被射击的地方只是他们左侧那面非常正常的墙壁，安如是还以为会是眼前这异化的玩意儿呢——结果没过几秒，墙壁般的皮肤飞溅，然后是迸溅出来的血浆和稀碎的脏器，紧接着……里面有什么东西爬了出来。 “蟑螂？” 安如是这下总明白他刚刚贴在地上的时候是在听什么了——那钻出来的东西浑身漆黑，非常的小，跟人的拇指差不多大，但却能清晰地看到它那长着满是尖牙的大嘴。口器异常夸张，还有两只虎钳般的前肢，像是特地为肢解什么所演变出来那样——确切地说，掉出来的不止一只，简直是一整窝。 第一只在墙里被击中的时候便已没了性命，第二只还算可以，发出啪地一声从破损的洞口内摔下，抽搐了两下，然后停止了挣扎。 但剩下的数量就有些恐怖了。 此刻墙上只留下一个苍白的洞，安如是随便瞟一眼就知道里面有什么——大肠、血管和胃囊，墙里依旧有东西在翻涌，然后一只又一只狰狞的怪物露了出来。 “它们当然不是蟑螂。” “是食梦者而已。” 顾桁不要太悠闲，眼下还有空进行注解。他开完了枪，惊动了一窝不知底细怎样的怪物，然后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直接走到贝尔面前。那墙里涌出来的东西见状，拼命似的朝他扑击过去，安如是有被吓到，直接将抑制药剂拆开，扎进顾桁体内。 有一瞬间，它的那异态变形的前爪就要碰到了他的衣襟，但在下一秒，整个身体就摔了出去。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这样变成了一具空壳。 “啊……” “我感到头疼了。” “这是我少有的去使用这种令人急速衰老的能力。” “不……不是我。” “操纵这一切的人是你。” “天呐，我都做了什么，我是真的不想伤害他们。” 他忽然开始痛哭。 你妈的，能不能别这时候犯病啊！安如是尔想，但还来得及说，她连忙夺过顾桁握着的那把枪，疯也似的朝那个聚拢扣下扳机，整面墙体内部呈现出一团墨绿——全部是那些虫子的体液，与此同时，又有几只蟑螂爬了出来，朝她扑过去。 “滚你妈的。” 她担心顾桁受到波及，只得狼狈地闪过一次扑击，手上还在不断开枪，但更多地怪物爬出来，顺着墙壁和天花板，动作无比快，训练有素。 安如是这下可不管自己的伴侣死活如何了，直接将他挡在身前，动用特性使顾桁体内的禁忌物处于亢奋状态。 有大概几百只怪物从墙内跃出，但它们来得及没有攻击，而是如定格般停在半空中，随后颓力掉下。 “可以。” “你的特性真是太他妈好用了，亲爱的。” “跟你上床那么多次的确没有白费力气。” 安如是见状，立马喜笑颜开。 还得是你们这些掌控时间的行动员备受宠爱啊，她已经不是一次这么感叹了，到底是哪个天才想着把它们创造出来的——一种本体只是秒表的禁忌物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并且还没有大大的副作用。 等那窟窿里再也没有东西爬出来后，安如是终于松了口气——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它们不会让她掌控贝尔的，但眼下就是这么发展了。 平等交易，不是吗？那婊子命都快没了，他们可是在做好事。 想到这，她又看了一眼顾桁，那人站在一群怪物的尸体中间，如同一个雕塑般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喂。” “别发呆了，我知道你是清醒着的。” “哈咯？” “你玩原神吗？” 安如是在他面前晃了半天，但顾桁又变成那种痴呆的模样了。 就在这时，贝尔开口说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条件 第298章 条件 “他观测了太多不属于这个宇宙的未来。” “好比人的胃囊，塞进太多垃圾就要出问题。” “所以会变得跟另一个逃出去的我一样。” 贝尔抹了把脸上血肉的碎末，抬起头去看顾桁。 那人又跑到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在里面翻腾了好久，随后里拿出一支针剂，快步走到贝尔跟前，在她旁边蹲了下来。这一系列动作干脆利索，如同一个见惯不怪的主刀医生——安如是可太熟悉了，eoubs里工作的任何人都有一个准备的身份认知，他们可是那种经常会给自己注射些违禁药物的人。 这药就是给贝尔准备的。 顾桁提起针筒，将那枚微不足道的针头插进她被钉住的手背之上，缓慢地把内里的金色药剂全部推了进去——他知道该在什么场所做什么事，如何让自我价值放到最大——当然，起码人得清醒。 安如是都不知道他怎么发现那药剂的，肯定之前在那玄乎的未来视里看到过，或是中途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提前看到了，算了，她也没心思管那么多。 她放下空了的试管，最后一瓶抑制剂可算是发挥了作用。就这么一会儿时间，贝尔身后那些生物的躁动就停止了，它们像是被麻痹了似的，安静得很。 “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安如是问道，她寻思着折腾了半天总不能就在这把那另一半的贝尔杀了吧，他刚刚不是还说这人是关键吗。 “很简单，把她扯出来。” 谢天谢地，顾桁还很清醒。 他朝那些老死的异化物看了一眼，好吧，安如是想，正好他们缺很多刀子。 于是她又走了过去，开始收集任何能帮忙切割的虫类前肢——比如最开始想攻击顾桁的那一个，随后又找到了另外一只足有小臂长的爪子。过程非常容易，像扯下一块熟肉那样，这些怪物的肢体间甚至没有骨骼。 安如是转过头，顾桁正把一管子的药剂递到自己手里。她怔了一下，看到上面的标注——3号稳定性功能物——完全没懂这玩意能拿来干嘛，但还是接住。 “会同化。” “所以得提前把这东西打进去。” 对方解释了一句。 做好这些繁琐的准备工作后，安如是小心地把那堵墙连接贝尔的齿口掰开，将内里已经快要碎掉的那条脊椎切断，她做这事的时候有些颤，也仅止于此——但当事人，的面孔却依旧冰冷，还是那副习惯于忍受任何痛苦的表情。 “我很抱歉。”她尽可能将动作放慢，小声的说，“是不是很疼？” 贝尔没说话。 只是扭过头看了她一眼，眼中一如既往的带着精密的计算，仿佛是衡量那问题的意义在哪，然后她捡起一块虫肢的碎片，抬起手，看也没看就朝着某个方向丢了过去，动作散漫而颓废力，像丢了一团废纸。 安如是用余光一瞥，那堆满破碎尸体的洞里，有只造型跟蜗牛类似的怪物正爬出来，刚爬到一半，就被那飞出的碎片爆了头。 太猛了，大姐。 安如是有被她震撼到。 经过这么一场长久且绝望的凌咀嚼，贝尔杀人的手法没有任何变化，仍很稳，一点也不像濒临死亡的人。 甚至在顾桁和安如是把她转移出来的过程中，这位b01行动员又往身后丢了几块碎片，干掉从墙里爬出来的所有怪物，她的衣服全部被自己的血渗透了，残留下来的上半身都在不受控制的发抖，但手段不变，连赖以生存的特性都没用，强得惊人。 安如是心想，确实牛逼，你贝尔·赫拉的确是我们出去的关键因素啊。她从没见过这么猛的女人，整个腹腔以下都被咬得血肉模糊，完全破开了，难以想象那是怎样的疼痛，简直跟那些被活生生丢进粉碎机里的失败实验体一样，堪称现象级杀人现场。 天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非完美主义。”顾桁忽然说。 “什么玩意？”安如是下意识应了回去，然后又反应过来。这倒也是，靠着那种概念类的特性，只要给自己一个不会死掉的暗示，发动能力就好了。 贝尔推开准备扶起自己的顾桁，随后竟是从她那空洞的腹腔内取出一枚胶囊，大约小拇指那么长——看上去是有点像胶囊——但又像是某种生物的卵，她把它咬碎，一股浑浊发黄的液体流了出来，落入体内。 下一秒，这脓液般的东西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安如是张大眼睛，看着这些东西在她体内忙活，替换腐烂的血肉，催生新的脏器。 她看了看胶囊留下的壳，模样又破又旧的，想不到里面的东西这么高科技，大概是从某种禁忌物体内抽出来的，对于高级别的行动员，eoubs简直可以说是把他们当亲爹伺候。 贝尔动了一下，转头看向办公桌的方向，目光平淡，一点也没有在疼痛中崩溃的样子。 “引爆开关。”她说，声音比外表看着更加稚嫩，是那种没变声器前孩童才会有的音色，“我不知道另一半跑到哪里去了，但这很重要。” 顾桁立刻站起来，走到那个方向，他打开所有的抽屉，随后手指悬停在空中，向下移动，然后停下。 他很轻松的就找到了。 引爆开关可不是什么科技产物的样子，而是一颗血淋淋的眼球，足有拳头那么大大，上面还贴着标签，内里只有一行黑色字体：非必要不启动程序。 安如是觉得这东西看上去可别太副阴森了，顾桁伸手把它拿了起来，动作小心翼翼。 他没有将这引爆开关给贝尔，而是放到自己口袋里。 “我们逆转了你的未来。” “你本该已经死在落日之丘，然后被那个负面人格替代。” “但现在，我们把你救了出来，所以该到你给筹码的时候了。” 毫无征兆的，顾桁说起安如是听不懂的话。 正在这时，所有人都听到一种刺耳的摩擦声，像是血肉被人紧紧贴在粗糙的墙壁上滑动，又或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吸吮，他抬起头四处看了一下，发现是那洞里发出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尽数偿还 第299章 尽数偿还 “我会给出相对应的筹码。” “但不是现在。” “因为时候未到。” 贝尔如此回复道。 顾桁没再回答，或许是默认，购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转头去看那空洞且布满血腥的巨大墙壁，有些不确定这吃人的建筑板此刻在思考什么，那大张的窟窿内部，一直发出声响的怪物还是没现身。反倒是边缘又长出了几个歪歪扭扭的蠕虫状异化物，还有几条猩红恶心的章鱼触手，他看了好久，才后来意识到那是舌头。 真是够符合气氛的。 所以那里就完全变成了一张残破大张的嘴，也不知道继续演变下去是不是还要长出喉管啊，胃囊或者肠道之类的内脏，总之那怪物试图将他们吞进躯体的欲望无法得到停息。 贝尔就靠着那两条残破的手臂支撑起身体，看上去还需要再等一会儿才能痊愈，安如是想了想，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跟前。 顾桁自从听到了这位“关键因素”的话后便又陷入痴呆状态了，而从她目前所了解的事来看，这办公桌的抽屉里大概率是有些好东西。 她保持警惕，小心翼翼地走到这堆积了各类文件跟试管的办公桌边，乍一看还真没什么东西可以搜刮的了——除了虫子的前肢和顾桁用完的针剂，只剩一些页面暗黄的资料——最上面那张是一个叫27号实验体的测试报告，甚至还附带照片——一个女孩，容貌简直跟色情片的主角一样诱人，似乎是患了一种难以治愈的基因疾病才参与来的。 她翻了一页，接着是一张涂鸦繁多的实验失败证明——那个可怜的女孩，也就十六七岁，表格上写着她经受了五次测试，状态非常好——但从照片上看，这人跟快死了没什么区别。 安如是快速往下扫了一下，关于实验的介绍上写的全是专业词汇，让人难以读懂，但大概看得出是某种有关跨过波动层直接抽出禁忌物的秘密实验，只是失败了。 她又翻了一页，发现是一张严重受损的照片，起码人物的轮廓已经模糊，但还好人物的面孔算清晰——是对姐妹，她当然能看出来，那种天真亲密的表情可骗不了人。 照片里较矮的那个女孩很害羞，躲在一旁，大概六七岁，手里还拿着棒棒糖。另一个高她半个头的孩子站在其身后，满脸微笑地看镜头。 她们看起来别提有多幸福了。 安如是看了下照片最底下，上面写着“贝尔跟赫拉，希望你们能永远保持开心。” 她完全愣住，目光死死盯着那两个女孩，突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这一路走过来，在玻璃墙、通道和天花板上，无以计数畸形怪异的面孔，它们的确都有着同样的五官，并且还有着相同的声音，不断着叫“我好饿”或者“我好疼”……那是她的哀求，她的痛苦。 贝尔·赫拉。 两个名字拼接起来的冒牌货。 一种……残忍的闹剧。 安如是到一阵反胃，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但呈现出来的只有更多她们的照片，看上去依旧甜美而欢乐。 顾桁忽然笑了起来，随后喃喃说道：“啊，在一个冬天，她们接触了一种特性非常恐怖的禁忌物，然后融为一体了。” “再然后呢，姐妹成仇。” “她们都想彻底取代对方，但eoubs根本没有办法进行隔绝。” “直到她们被永梦之镜的负面影响，来到了落日之丘。” 终于，安如是从最底下那个抽屉里找出三支没用过的“稳定药剂”，以及一枚造型跟贝尔之前用的那个同样的胶囊——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治愈的功能，但既然能被放在这里，肯定是有用场的。 她还找到了一本日记。 这遍布血腥跟灰尘的回忆篇章内，零零碎碎地记录了一些令人伤感的句子。 她匆匆扫了几眼，想知道里面有没有比较有用的信息，但只能看到些关于一个女孩如何难过，怎样一步步崩溃的字句。 【第27天，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无论我怎么哀求和祈祷，最终都无法将这现实改变。赫拉，我亲爱的妹妹，你已经不在了。此刻我的生活没有任何色彩，虽然仍存在于世，被人造出来跳舞、吃饭和工作，和人说话，被人称赞，但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如果没有了你那么，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安如是下意识的往贝尔那看了一眼——对方面无表情的投以回视，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但无动于衷。 而日记本中，她的字迹也从最初有的优雅流畅，到后来越发的凌乱，仿佛已经神志不清。 【的验已经越来越接近成功了，赫拉，我太开心了，我真的快见到你了吗？虽然这测试场地里有些地方可能会让人认为是疯狂的，但只要能拯救你，我会不惜去冒任何的险，即使变成魔鬼，坠入地狱。今天我见到了很多eoubs派来的行动员，他们想要将西伯利亚感染区完全收复，我杀了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为了你，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爱你。】 安如是看得毛骨悚然，心里想，如果这对姐妹那么恩爱，可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呢？拜托……之前绝对没人告诉自己，传说中的b01是个双生子，太他妈荒谬了吧！ 她思考了会，又觉得自己其实能理解这种疯狂的，在eoubs圈内，自己碰到过很多这样的人，有时她也觉得无论是谁，在这地狱的世界里待久了总要变成那样的。 那种对生命的渴望庞大而可怕，幽灵般在大脑的深处发出尖叫，让你摇摇欲坠。一个不小心，就足以崩溃。 想到这，她转头看旁边两个人，如贝尔所想那样开始计算着现在的情况。 27秒后。 好吧，她什么都没想到，真是操他妈的荒唐，安如是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个是贝尔哪个是赫拉，对方但凡撒句谎，自己就会被甩得团团转。 “我不会害你们的，无论你们会不会信任我。” “但别人……我就不敢保证了。” 贝尔看着他们，笑得如此灿烂。 那笑容……令安如是顿感不妙。 第二百九十九章 贝尔与赫拉 第300章 贝尔与赫拉 接下来发生的事，只用了不到1分钟。 准确来说，刚好27秒。 这无上的法则。 无人能逃离。 不过有些时候，其实事情会变得非常通俗易懂——当希恩从那墙中的洞穴里爬出来的时候，周围只有一片寂静，那可种类似于灾难爆发前的错愕。在任何影视作品内，一个爆炸角色出现前就是这样……所以安如是几人都一时找不到语言来形容，只有大脑里在疯狂思考这代表了什么，等会儿要怎么避免争斗，又要如何解释——拜托，他们可是把这女人耍得团团转！ 说真的，eoubs圈的互助意识其实很松散，况且这对苦命鸳鸯平日里跟沙龙的人走得很近——考虑到这几年来老东家一直没变过，哪怕希恩作为是作为考察员——美洲与他们的关系也谈不上亲近。这么多年来，行动员精神污染值数越来越高不是没理由的。 “我建议你先冷静。”安如是拽住顾桁，表面上虽说是在劝阻希恩不要冲动，实际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这一切状况，我都可以给你个合理的解释，我们没必要——”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哽咽，希恩不切实际地都怕这家伙当场哭出来。 “原来如此。” 此番此景，顾桁却显得非常平淡，他松开安如是的手，盯着希恩，只是轻声叹道。 “这就是观测后的偿还。” “看样子观测内的节点已经完全失控了。” “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没人会关心谁死了，谁又活了下来。 只要你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 那便可以解释一切。 于是，清算开始。 …… …… “实在是有趣。” “原来贝尔·赫拉是两个人的名字组合而成的。” “我也真是傻逼，完全没料到这一点，所以你他妈是赫拉还是贝尔？” 待将那二人烧成焦炭后，希恩转头看旁边的女孩，开始评估起现在的情况。 也不知道这家伙之前经历了什么，能伤成那幅样子——但奇怪的是，她似乎接受过某种治疗，原本f断裂的身体这会儿居然好了很多，甚至已经慢慢坐起身来。 那新生出来的下身还挺人性化的——连衣服都包括了起来，与其说是愈合不如说是让破碎的躯体倒流回来。 希恩打量了贝尔一会儿，注意到这孩子身下的地板色彩有些太深了，像是浸透了血，却又渗不出来，所以只能含成一汪深色的阴影，仿佛内里会有某些不怀好意的东西钻出来一样。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而已——当下可不是那个光线暗得要死的商场范围，往往在那种地方，你脑子李想什么就要发生什么——与此同时，她下意识的往自己脚下也瞅了几眼，真他妈是乌鸦嘴——因为她发现情况也是如此，确切地说，比贝尔那里还要更严重一点。 二人所站立的区域不知为何呈现一片反胃的紫蓝色，就像是某种快要痊愈的淤青。地板的纹路也开始进一步的变异，如同皮肤，仔细看上去，那腐烂般的异色蔓延出七条九尺左右的阴影。 希恩啧了声，又发现那紫蓝伤疤的边缘有几个缺口，一点肉红色透了出来——那是舌头。 她走过去，把还在长出脚趾甲的贝尔从另一个方向拉了过来，这孩子脚下那片地板虽然没长出舌头啊牙齿之类的部分，但自己那边地上的都快碰到她了。 “亲爱的院长女士。”她看着这个比原先印象小得多的少女，语气玩味的说，“那么……接下来我们需要怎么做呢？” 那人一开始没说话，只是抬头看她——那眼神就像是认错人似的有些茫然，仿佛根本认不出对方是谁。 但接着，一点熟悉的计算又回到其中，贝尔说道，“希恩·康娜利？” “对，看来你们的记忆是共享的。”谢天谢地，希恩松了口气，她还真不想再重新认识个问题少女，那他妈简直有够折磨人的。 但贝尔并未因为她回答而感到庆幸或者轻松，她回过神来，好像已经在黑暗中走得太久了，所以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头——她就这么看着希恩的面孔，眼瞳内宛若有一片混乱泥泞的深渊，并且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疯狂过去。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错了……这不是本节点该有的剧情。” “你还把安如是跟顾桁杀了，他们死得太早了，起码不应该这时候。” 贝尔朝希恩说，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有那么一会儿，这孩子看上去完全是个青春期少女，表情哀伤而绝望，异常的凄惨——让人头皮发麻。 “你绝对不能在这里，你会毁了所有的事。” 贝尔说完，忽然抬起手，去摸她的心口，希恩有点生理不适，赶忙后撤几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这人的心跳特别快，她不大确定为什么，但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贝尔刚刚想做点什么，而那后果会非常非常的恐怖，如果让她如愿了，那么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一些巨他妈夸张的事——她可懒得去想是否真的会发生，如果发生了，又会是什么，现在情况也够糟，没必要没事找事。 “贝尔。”希恩顿了顿，又继续说，“没什么能杀了我的，我会保护好你。” 那人还是盯着她的眼睛，又这么看了好久，表情就像一台正在快速计算数据的人工智能——这时候正在寻找一个最正确的回答。 看到对方那眼神，希恩又加了一句，“你信我，可以吗？” “不，不是这种，我的确是相信你们所有人……”贝尔摇了摇头，说，“可你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从现在开始，我们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将不被命则所记录。” “换句话说，大纲已经完全被篡改了。” “大姐，你的确比赫拉清醒得多，但这几把话我完全听不懂。”希恩有点头疼，还真到了自己最讨厌的环节——无奖竞猜。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贝尔又问道。 “这问题根本不重要，我们目前要讨论的就是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对方沉默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表情肃穆地看着她。 希恩只得再强调着说：“我不知道你跟赫拉有什么仇，但无论怎样……我们也得先出去，能懂我意思吗？” 第三百章 最后区域 第301章 最后区域 “想出去很简单，有地图就没问题。” “顺着地图的指示走下去，自然而来就能看到出口。” “我记得赫拉画了张地图给你。”贝尔说，“你还在身上吗？” 希恩闻言愣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把口袋里保存起来的地图递给她——那是身份牌的背面的确画上了一副平面图，还标注了很多测试场地之间很隐蔽的区域——在寻找安如是他们的涂中，自己也路过了一些，可没这地方热闹。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玩意儿就是她们在落日之丘最大的依仗了。 贝尔接过地图，赫拉的画工非常高超，但由于空间有限，这东西乍一看上去跟他妈电路图一样——它标满了各种精确的数值和称呼，实在是叫人看得眼睛发酸。 她把地图摊在地上，直接以血为墨在上面涂改了起来，动作很专业，像是那种战术策划，专门为团队行动做研究的人，一点也不像赶在控制任务前线的行动员。 而从地图看上去，这片大到没边的测试场地居然只占据了整体的一部分——仔细去看才发现它的形状就像是一张扭曲的人脸，无论是入口还是内部的实验区，它们四处扎根，毫无规则，像是靠自己的喜爱才长出来似的——后来她发现的确是的，很多坐标都并不贴合实地，可下面又备注着几个字眼，写着类似于“至1980年1月27日起，我们已收获1221个行动员”的内容。 “1980年？”希恩只觉得这时间很蹊跷。 “这里的流速跟外界不同，但所投影出来的任何一样东西都和现实世界相似，只是本质并不一样。” “1980，是eoubs成立的第二年，也是人类第一次探测到波动层存在的时期。” 贝尔顿了顿，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1221个行动员当中，有人植入过我体内的禁忌物——‘非完美主义’。” “等等……虽说二次回收的实验我见到过，但你说的时期离现在可是有一百多年的间隔。”希恩不自主的开始寻思起对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随后意识到一些毛骨悚然的事实，难道这地方早就被永梦之镜记载了？目前她所看到的一切，其实都像她们一样，只是迷失在了这异空间的可怜虫而已。 “你以为罗伊为什么要把它的使用权激活？” “波动层内的禁忌物实在太多了，各大洲都争先抢后的想要借着它们搞些事情出来。”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所有在名单上的行动员跟禁忌物统一处理掉呢？” “落日之丘，承载了永梦之镜所有的负面因素，你还以为这空间是凭空生出来的吗。” 贝尔伸手指了一下地图，翻译成人类语言的意思大概是“这就是我们现在的位置”，眼下她们正处于“三号实验区”的中心位置，地图上全是数字和密密麻麻的标注，不是她去指的话简直很难找出来。 “我懂你意思了。” “资本阴谋论而已，我想每个在eoubs的人都明白。” “但我只想赶快完成这破事，然后回家让罗伊把我那半死不活的狗男人还回来。” 贝尔抬头看了一眼希恩，有些没料到这人的目的那么纯粹，沉默了会后说道，“我们可以绕开其他的路，直接去27区，如果条件允许……拿到锁是最好的。” 我就知道，希恩心想，她肯定有别的重要的东西要去拿。 “锁是什么？” 那女孩又不说话了，直勾勾的盯着她，她那眼瞳像是受到过微调手术那样，如今恢复完后显得更加纯粹，几乎没有杂质，让常人联想到玻璃珠。 但希恩想到的第一个形容，是黑洞——压抑且冰冷。 而她所经历的，那难以言喻的折磨都在这空洞中变得无关紧要了，仿佛是司空见惯的琐事，再正常不过。 “我必须把赫拉关回去。” “她很疯狂……超乎你想象的那种。” “按照流速对比，现在外界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队友，但任何不具备概念性禁忌物的行动员……对上赫拉只有死路一条。” “放心，我们背后有人呢。” 希恩破天荒的开始担心起何砡——拜托，作为史上最快晋升b级的人，你可千万别死得太早了。 二人开始朝27区出发。 一路上，希恩又多看了贝尔几眼——好吧，她知道自己该把注意放到周围那些异化物上才是正确的，但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去看——到了现在，她越发清楚地意识到对方所深藏的计划与黑暗。 那孩子没有任何举动，只是乖乖跟在后面，注意到她的视线后说道，“不用在意它们，这些家伙对活人没有攻击性的。” “我就是单纯对你有些好奇。”希恩缩了缩脖子，又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为什么？”贝尔显然对这话很感兴趣。 “没为什么，你就当是一个底层人物对权贵人士的羡慕呗。”希恩笑了笑，神情一闪而过的嘲讽，“就跟eoubs的评级一样，某种程度上禁忌物的植入手术具有90%的死亡风险，哪怕成功了也有部分人会有副作用，并且非常厉害。我上回就看到一个，手术成功后整个人的脑袋变得很大很大，而他才十几岁，但那会这白痴心里还是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的……直到被丢进了粉碎机。” “我以前从以为外面那套在eoubs圈内不适用，直到我看到了议会里的人是怎么挑选禁忌物，并且安排手术后。” “而且，你可是大名鼎鼎的b01，我只是个c05而已。” “看你几眼又不会掉块肉。” 贝尔忍不住问了一句：“我看你那禁忌物的特性……可不只是c05那么简单。” 她本以为希恩会随便找个借口回绝，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得到的回答很清晰。 “我曾经帮了一个议会负责人的忙，把事情处理得非常完美。” “要知道，那件事如果被曝光了，可是eoubs圈内现象级的灾难。” “你以为我在美洲怎么混得那么好的？拜托……我连跟那些萎男上床的兴趣都没有。” “真要说机缘，无非就是你提到的那位罗伊——他有个爱惹事的弟弟罢了。” “哦，前面就是入口了吧。” 希恩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来到了27区。 第三百零一章 钥匙 第302章 钥匙 “你确定这地方是他妈27区？” 希恩一开始有想过这地方会是个怎样恐怖诡异的样子——但没想到会是……如此的正常。 贝尔走在最前面，领着她穿过连守卫都没有的入口，希恩一时半会不确定她们究竟身在何方，这感觉像是又回到了隧道外围——那小镇般的光景，甚至还有商场的装潢，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回到了过去。 四周的街道很热闹，简直就是不同的世界。左右两侧的店铺繁多，有小吃、日用品或服装店，而且还没有任何畸形怪异的器官或者生物的影子，其中一些店面甚至人满为患，她看到里头一闪而过店员的身影，尽可能的告诉自己一切只是假象而已，没必要去过多解读，比如这情况到底是他妈怎么回事。 往里面走了有一会儿，希恩不太信邪，开始尝试着寻找角落里异化物滋生的脏器或是人脸，好确定自己的确还在落日之丘内部。 但无论是什么看似可疑的东西，只要她细细观察，就发现它们都是各类废品垃圾，或是一小块脱色的油漆，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她很希望能从中挖掘出什么，拜托……就这么正常的跟一个b01走在那么繁荣的街道里，命则是在开玩笑吗？或许落日之丘这头怪物已经下班了，她们来得不是时候，所以一切太过正常…… 27秒过去。 希恩还是没有看到任何能让人提起防备的人或者物品，真是操了，这地方真叫人大失所望。 就这样，她们顺着主干道走到了尽头，贝尔往右拐了个弯，把希恩带到一个类似办事处的地方——面前还有扇几人高的双开式合金门。 很难看出这地方能跟地图上面画得似的那么细节，反而有些像是某个任务点，为了迎接扮演“外来客”所建立出的标志那样——假装很平静。 大门前还他妈有一个横幅，上面写着：欢迎每一位居民光临27区。 希恩想，还真是在装模作样。 贝尔盯着那横幅看了几眼，随后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希恩心想都到地方了，不进去干嘛？她朝前走了一步，结果对方一把拉住。 她愣了一下，正想抱怨什么，就见那人压低声音说道：“这地方必须让我带头，懂吗？” 那双玻璃球般的眼睛内只有一片冰冷的混沌，仿佛有魔力一般。 希恩战术性后仰。 有必要那么深沉吗，姐妹马上就把你烧成焦炭信不信啊？ 周围一片寂静，贝尔又转头看那挂着欢迎标语的大门，门紧闭着，但旁边有个身份认证的机器——似乎没有任何限制，是那种只要验证虹膜就可以进入的公共场所。 她就这么站在门前一步远的地方，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希恩忽然有种头皮炸麻的感觉，似乎体内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无法观测，但的确是感受到了。 然后贝尔抬起手，连虹膜验证都没去做，就这么决定了推开了门。 她没再说任何话，就这么安静地走了进去，希恩都不知道该评价些什么了，或许这家伙动用特性修改了点什么东西，但自己又不清楚，所以只能跟在后面，做好了随时大开杀戒的准备。 艾尔走在最后，觉得这地方静得有些离谱了，就像有人故意将音量键调停了似的，就连脚踩在地上都没有一点声音。他们好比陷入了某种特定约束的领域，无论拥有多大的能耐，只能感到这微薄的边界感，但却能意识到整体空间的磅礴。 她惊悚的发觉过来，经历了那么多次的控制任务跟考察环节，自己以前从来没感觉到这种静谧的存在，也许是因为那玩意强大到了恐怖的程度，所以更显得诡异。 希恩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神情复杂地看着前方的斯贝尔，她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能看到这人不停歇的往前走，仍穿着类似病号服的的衣服，活像个来自阴暗历史里的幽灵。 她心想，啊，这就是b01的人生吗？最接近于a级行动员的权威者，被eoubs当作提线木偶似的丢来丢去，最终也没能离开。可当事人现在看来还是着迷于那种深渊中的东西，试图找到一个准确的答案——然后再不知不觉中，她就被永远卷了进去，沉入其中。 她看着贝尔的背景，寻思着无论再哪个世界，对方已经是个能令大部分可观测生命恐惧的存在了，但她又还是个迷失于牢笼中的消耗品。 希恩就那样跟着贝尔走进门内，然后瞪大了双眼，她们现在身处一间灯光通亮且挤满人群的大厅。 整个布置实在是服务区类似，门口还有个纯白色瓷砖堆成的接待前台，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士正坐在后面，穿着有“落日之丘出入工作人员”标牌的服装。 她这会还在吃薯片，满脸无所事事。 而二人的两侧就是等候区，分布着一排又一排钢制长椅和玻璃桌，上面放着时装杂志和零食，坐满了人。大部分的神态都很自然，都在跟身旁的同伴聊天或者或是看报纸。 一些零碎的聊天钻进希恩的耳边，内容都是“哎呀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没有通行证出不去的，你就是不信”、“不知道钥匙丢了还能不能补办，我在这地方待了50多年了，实在是觉得没劲”、“操，你们听说了吗？3号测试场地不知道怎么，又崩溃了，真是离谱”之类再正常不过的东西。 他们的谈话给人一种恍惚而错乱的即视感。 希恩有些懵圈，她站在这浪潮般的嘈杂声中，经过刚才一系列畸形变态的遭遇，眼前的场面实在普通到让人感到虚假。 她跟着贝尔无声无息地走进这片令人感到不真实的喧嚣之中，前台那坐着的工作人员继续吃薯片，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旁边一位刚走来的男人在接电话，声音响得夸张。 希恩听到他说：“实在是抱歉，尽管你已经得到出入的资格了，但我们事先说过。钥匙跟通行证得保管好，否则就要再等27年。我理解您的心情很糟糕，但是这都在条约上写着的。您想必也熟悉这种规矩了，这是落日之丘居民无法反驳的一个事实，所有人都是这样才能出去的。” 第三百零二章 准备逃离 第303章 准备逃离 “很抱歉，您的要求我们实在无法满足，欢迎您再次致电。” 这时，坐在等候区沙发上的一个男人突然高声道：“拜托！你知道我从2号测试场地过来花了多少时间吗！我要出去！eoubs才刚成立几个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希恩投以一个好奇的目光——对啊，你他妈是谁啊？ 贝尔往其中一个通道看了会，随后带着她穿过大厅，走了进去——周围散在各处的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过着独立而枯燥的生活，她猛地意识到——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朝她们多看一眼，如同幻影。 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怪异，现实包裹着她的躯体，仿佛紧贴在皮肤上呼吸，但她却无法主动触碰到这庞然大物，好像身处世界之外，所以不再需要进行反馈和猜想，一切都只是从身旁飘过而已。 这平静到死一般的世界……莫名的令人感到战栗。 中途有次，希恩和那位金发碧眼的女性工作人员擦肩而过，这人正提着一袋的垃圾，腋下还夹了份文件，正在低声抱怨着什么，丝毫没有在3号测试场地里看到的那些异化物独有的混乱。 她甚至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烦躁，仿佛划水被领导抓到了，所以得得临时干点足以证明自我工作态度的事，又或者那文件上有什么让她担心。 那样子真实得让希恩怀疑她们其实已经从落日之丘逃了出来，眼下回到了天堂福音的某个办公楼似的。 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这家伙带着的资料多半包含了什么信息——于是希恩悄悄凑过去看了一眼，上头密密麻麻的全是数据图表，边缘还标注了许多专业词汇，她努力解析了一下，上面说的是一位叫罗伊的十四岁志愿者，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落日之丘了，对这里的一切都产生了抵抗性，是个很好的实验体。 罗伊—— 罗伊他妈的安德森？ 希恩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女人也拿出文件看了几眼，随后转进旁边的一扇标着“档案批准区”的合金门，掏出自己的身份卡刷了一下，大门立刻亮起绿灯，她伸手推开。 贝尔加快脚步，努力跟上她，伸手按住那即将关闭的门，又转头朝希恩做了跟上来的动作。 周围的人对这如同闹鬼般的灵异现象完全视而不见。 门后的区域比外围更加具有职场的专业化，墙壁和天花板都是白色的，一尘不染，每个主要用具的表面都镶着标牌跟注解，大都是些打印机或者装订机， 那工作人员碎碎念了几声，接着在一扇标着“销毁室”的门前停下，掏出钥匙解开锁，走了进去。 就在这时，又一个抱着纸箱的男人迎面走来，脚步很匆忙，神情慌乱得很，但依旧对她们视而不见。 “我们不能主动跟他们搭话，任何接触都不行。”贝尔终于说话了，“这里有很多规矩，比如刚刚……如果我们擅自打开门，那么这个婊子就会立马回过头朝我们微笑，询问我们需要什么帮助。那样我们便会被视为原住民，进行梦境抽离实验。” 希恩难得的没有追问什么他妈的叫做梦境抽离实验，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能读取一些信息——比如罗伊，戈尔的亲哥哥，这个特性变态到夸张的混蛋，大概以前就在这森冷的世界生存了很久。 贝尔也没有管她有没有在听，一边朝前走，一边继续说道：“一旦被判定为原住民，那么落日之丘就会开始致力于把我们变成新的承载体，所有你刚刚见到的人都会开始朝我们接近，然后开始嘘寒问暖，接着又会告诉你，你必须参加这个实验不可，因为这是规矩。他们当然不认真自己的行为很冒犯，如果你不听话，他们还会……算了，总之我们不能主动接触那些傻逼。” 那语气里有什么让希恩后背发冷的力量，直接从她的精神与肉体上冲刷过去。 有一瞬间希恩完全不知身在何处，自己似乎坐在一间窗明几净的会客室里，跟前还摆放着看起来就他妈很好吃的点心，有个笑容温柔地女人站在对面——那个金发婊子，正将握紧她的手，声音明亮且动听。 她说：“亲爱的希恩·康娜利女士，您现在可以去查询落日之丘任何的相关规定。当然，我也可以把它们都告诉您，当您进入跟任何一名出声询问起，您就无法逃离了，我们诚恳邀请您加入到实验当中，无论级别怎样，无论特性如何，没人有后悔的机会。” 希恩打了个哆嗦了，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眼前没有任何招待人员，只有贝尔的背影，她们此刻还穿行于走廊之中。 “那是错乱的节点投射。” 贝尔停了下来，像是知道她看到了什么那样，解释起来：“因为这里有太多人的噩梦了，希恩。” “包括你的。”她平淡的说。 对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有些呆在原地，贝尔又接着说道：“但你跟着我就不会受到太多的影响，我在这生活了很久……已经免疫了，或许你也可以——” 她这话没说完，希恩心想，下面一句大概是“没关系，我觉得你也可以尝试一下看能不能免疫，虽然那些节点的投射很吓人，但你至少有试一下的资格”，操他妈的……真是多余，就像那种已经走投无路但又不得不拼命反抗，试图死得好看一些的人说话的语气。 她打量着前面的人，觉得这样一个经历了无数恐怖、血腥、刺激且绝望折磨的行动员，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而是上万年为单位，所以这人真的还正常吗？ “现在来看，带上你还真是件好事。”希恩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我知道你曾有杀了我的打算，很抱歉，我不会死在你手里的。”斯贝尔的口吻非常轻松。 她几乎不会死在任何人手里。 希恩不置可否。 “我们接下来要等有人把通道尽头的门打开。” “然后进去找到钥匙，如果可以的话……通行证也得带上。” “最后，随便用它们打开一扇门，就可以出去了。” “非常简单。” 第三百零三章 载体 第304章 载体 贝尔按部就班地推开又一扇门，所见之处仍是一片冰冷的白色主调。 她像是知道究竟要去哪，径直往前走，希恩紧紧跟上，同时意识到她们已经远远离开了那看起来非常正常的服务区域。她们正位于下方，进入了一条往地底深处蔓延而出的通道。 偶尔有几名穿着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走过，脚步匆忙。 根据墙壁上的通告跟标注，这里是落日之丘特地为新到住民准备的场地，所以连带着所有人的作风都更加利索，非常专业。 有个接近中年的工作人员在通道前面跟人打电话，希恩听到他说最近的外来者真是太多了，所以居民身份办理的业务越来越琐屑，涨幅实在太快了，那帮只知道下命令的领导甚至连他妈工资都不涨，真是没人性——这内容确实太逼真了，她看着周围的房间、打印室和每一个来去匆忙的工作人员，忍不住问了一句：“所以……这地方也是一个专门的实验基地？” “不算是。”贝尔头也没回的说，“这是他们自愿留下来的结果，一种双方共存的方式。” “什么意思？”希恩没听太明白。 “意思就是，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他们存在不同的节点，又混在了一起。”贝尔比划了一下，表示她说的是这整片建筑，“作为eoubs建立不久后就发现的一个大型禁忌物，有太多行动员被丢进来了。这片空间也越长越大，需要养分来维持，所以它必须困住他们，而他们……只保持一切正常，就能得到想要的任何东西，然后像赫拉那样，借用其他办法逃出去。” “既然你跟她是同体，那这王八蛋能办到的事你肯定也能做到。” 希恩严重怀疑自己被他妈pua了。 “她在黑山羊精神病吸收了太多人的噩梦了。”贝尔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恍惚的说，“所以她也开始畸形了，为了能出去——就必须一直吃那些噩梦，一直一直……直到达成目标，否则永远不会停止。她已经很久没有回现境了，但只要达到一定数值，就会离开。她确信外界还没有变化，所有人都会爱她，一切就会变得美好，因为她是少有接近a级的行动员。” “谢谢你，都到这时候了还不忘跟我讲个笑话。”希恩摆了摆手，表示她别整这邪门的。 贝尔又不说话了，她总是一副若有所思，不停再计算点什么的样子，显得有些难以沟通。 她们继续往前走，这通道像是一条毫无堆积物的大肠，只透出饥饿与空洞。 真他妈是个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刚加入eoubs的时候，她是作为志愿者的身份进来的——对，就跟个傻子一样，自己走进研究室。赫拉跟我说，她早就做好了决定。她对所有人都很好，他们也因此对她很好……所以经历了那么多疯狂的梦境之后，该轮到赫拉去做那个她从前考虑都不会考虑的决定了，这些话听上去有点恶心，但你细想一下。希恩，eoubs多么让人害怕啊，可这世界就是那样运行的，其他行动员也都是这么做的。” “她明明知道永梦之镜内部多怎样恐怖的存在，也还是走进来了，甚至跟他们留下了自己的基因，她自己走进来的，却把我拉进深渊。” 希恩知道贝尔在说什么——啊，双生子的设定吗，什么灵魂共享之类的实验，eoubs以前做过好几次，显然她们是很成功的实验体。 所以赫拉不惜一切代价在黑山羊精神病待那么久，又用那些活人模拟出大片的建筑，长出仪器、桌椅、工作人员和别的志愿者——她自己心甘情愿掉入梦中，成为落日之丘的实验体——她自己给自己建了个牢笼，结果又违背誓言逃了出去。 你他妈做得是真好啊，婊子养的。 贝尔带着她走进一个房间，来到一位正低头看数据报告的研究人员跟前，停了下来。 那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棕色短发，简直符合年轻有为这形容词的印象。 他胸前的名牌上写着“新住民实验项目主要管理者”，贝尔就站在他旁边，没有任何动作，希恩知道，她在等待——她们需要一个机会，拿到钥匙跟通行证，然后就他妈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不行啊，又死了两个。” 那人仔细看了一会儿手里的文件，随后有个身材高挑的黑发女人也走了过来，对他说道：“上次我申请的那批回调物的质量怎么样？你做过样本没。” “还没有，不过3组已经在安排了，最迟今晚7点前就能出来。”对方回答道。 “太慢了，照着这速度那些实验体很快就会产生抗性。” “这不也是种成功的迹象吗。” “当然，但这也很麻烦。我们需要的是完全听话的住民，那些行动员的求生欲……太强了，如果发生了异变，那我们根本控制不了。” 他们随后又进行了一系列专业的对话，希恩听得云里雾里的，几乎没懂这俩傻逼在说什么——只梦知道他们在讨论一个刚送来不久的行动员，本来以为那家伙很快会完全失去机智，变成类似3号测试场里的异化物或者别的什么畸形怪物的，可他居然还能保持了人类的思维方式，并且由此产生了许多新的能力。 所以这俩人很想知道，如果再把实验进行下去，那个幸运儿何时会崩溃，他们又会在这个过程中获取怎样珍贵的数据。 谈话很快就结束，男性管理员拿着那份数据报告继续朝前走。 他来到一扇标了“特殊管控实验体”标记的大门前，先刷了身份卡，再核对了虹膜信息——门缓缓打开，走了进去。 贝尔如前几次一样，立刻伸出手，抵住合金门，随后闪身进去，希恩赶忙跟上。 这里的空间甚至比她们在3号测试场地看到的还要大，光线透亮，无数实验仪器运作的声音在整片区域内回响。这里的大部分装置希恩在eoubs见过，还有一些完全不认识。 虽说地方很大，但这里一共只有27个管理员，有男有女。 “你来的正好，新梦境的载体已经送过来了，我们正准备开始实验。”其中一人对刚进屋子的男管理员说道。 “你肯定会觉得自己在做梦……因为那个载体的兼容性，恐怖到难以言喻。”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希恩绕过贝尔，看到了正中央手术台上的实验体。 然后整个人都他妈懵了。 第三百零四章 未知节点的他 第305章 未知节点的他 那孩子就躺在无数精密昂贵的仪器之中，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皮肤异常的苍白，也很瘦，头发被剃得只有毫米长度，紧闭着双眼，那副神情就像是某个学校里逃课被抓住的差生。 他身上插满了管子，呼吸很平缓，只有沾染血迹的床衬得那面孔更加惨白。 所有的管理人员都看向他，神情欣慰、赞赏以及病态的占有，他们就是为他服务的。 罗伊·安德森。 跟他妈游戏里的最终boss似的，忽然就这么登场了。 希恩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这瘟神，不同节点里抽离过来的替代品吗？现境那又是什么情况，罗伊按理说已经去东夏分部救戈尔了，况且这孩子……才刚成年的样子。她又猛地想起eoubs的资料库中对这位美洲总处刑官的描述，似乎还真是成年的时候接触到禁忌物的。 真他妈有你的啊，刚入职没几天就被踢到了永梦之镜，难怪你俩兄弟做事都沾点病，可不是以前有点创伤嘛。 最大的那台仪器上显示，罗伊的心跳和血压都处于很稳定的水平。手术台右侧的托盘内还放着一份资料夹，上面写着他的姓名、出生年月日、接受的实验类型——梦境空间控制，他是这项目的第1227个实验体。 再后面还有一堆责任书跟附件，照片上的男孩正对着镜头微笑，样子很开朗，比现在看上去还要年轻个几岁。 希恩又注意到另一份注解——上面说罗伊从小就生活在落日之丘，是个非常热心的孩子，他同样也是家中独子，父亲是一个邮递员，母亲则学校工作。至于他的签名也很符合年轻人不太稳重的形象，她甚至还能看出签字的时候罗伊的手在颤抖——那注解旁还说他体内的禁忌物非常危险，建议管理员尽快处理。 床边的卡片上记录了他的注射过的所有药物，她一眼就看到eoubs抑制剂的图片，备注显示这段时间以来，用药量一直在飙升。 当然，这都是被创造出来的，内容半真半假，只是为了告诉这个孩子，他有不得不忍受下来的理由，他此生都要在一个冰冷的世界里，老老实实扮演1227号实验体的角色。 困住他的不是这些虚伪的假象，而是他自己对eoubs的承诺，如同已经疯掉的赫拉。 贝尔就站在人群开外，如同一个偶尔钻出来的幽灵。 过了几秒，她忽然说道。 “我没猜到会碰到这个节点的罗伊。” “我们需要药剂，只有落日之丘的技术才能研发出来的药剂。” “那个3号稳定药物。” 希恩扫了一眼屋子，立刻找到了药柜在哪。 它被放在众多专业仪器的背后，靠近墙角的位置，和很多你去过的药店一样，金属柜身，半透明的玻璃门，只是锁着。 希恩走过去，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往身后看。 某种幻觉般的景象一闪而过，那刹那间，她仿佛看到有群长满人脸的虫子从四周冒出，疯也似的朝自己涌来。 贝尔还是站在人群边缘，身形单薄，眼瞳毫无情绪的看着她。 “你他妈那么吓人干嘛。”希恩说。 “。” “什么玩意儿？” 希恩怔了一下，心里有点发毛，赶快走到药柜面前——上面有密码锁。 同时，她也意识到这串数字是什么——eoubs建立的日子。 咔哒一声。 药柜的门打开了。 几个管理员正在激烈讨论着到底要不要再多加几个实验体，这时突然停下来——实验区里所有人都停下交谈，转头看希恩。 你妈死了。 她立马在心里骂了一声。 原本热闹的房间顿时没了人声，只剩下各类仪器嘀嘀的声响。 “我们必须拿到药剂，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们可以影响我们了。”贝尔这才说出那事的后果如何。 “我他妈当然能看得出来！”希恩一把抓起柜子里的东西，也不管到底是不是了，把它们都塞进了口袋，差不多有八支。 就她以往遇到过的任何险境来说，反正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把该拿的玩意儿全拿上准没错。 也就是在同一时刻，屋子里的管理员们齐齐朝二人露出微笑。 那被落日之丘设定好的热心与温柔出现了。 “二位就是新住民吧，很抱歉现在才发现你们。”其中一个扮演接待的女人笑着说，“哎呀，真的太突然了，我都还没看你们的资料呢，可能因为最近工作太多了，所以有些延迟，总之欢迎来到落日之丘实验区域。” 又有两个男性管理员也笑着说道：“欢迎欢迎，入住手续想必逗办理了吧？请跟我们来，这会儿正缺人呢。” 希恩迅速了一眼贝尔——那位b01一动没动，表情依旧平静，只是把目光转向罗伊，看了那么会后说道：“会有人帮我们解决的。” “所以，听他们的。” “不然会很麻烦。” 希恩没回她，但还是拿着搜罗到的资源，跟着那群人走过去。 屋子里很安静，有一种上刑场的即视感。 她知道，她们得等一个机会。 就像是他妈的布局一样。 管理员们甚至没有再围着罗伊了，他们面带微笑，把贝尔跟希恩带到两张铺着白床单的手术台上。 她极其不爽的啧了声。 “你要是敢骗我。” “我就把所有人都杀了。” “那不会很慢，我的特性纯靠念头，有时还会自保。” “相信我，太阳核心的温度你不会想体验的。” 被带到手术台上前，希恩扭过头，冲贝尔恶狠狠的说道。 “美丽的女士，请不要紧张。”领头的那个管理员又朝她微笑，看着就他妈欠揍得很，“我发誓，一点也不会疼。” “非常感谢您对落日之丘实验所付出的一切。”另一个人也接着说，“人类技术的发展离不开牺牲，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 希恩暂时还没有反抗，只是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贝尔。 她说到做到。 如果情况不对，她就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杀了，还管你妈的是什么b01，大不了到时候自己想其他办法逃出去。 床的另一边，贝尔没任何反应，依旧在等待——她松开手，让那些人在手脚上扣上特定的束缚带。 “还有10秒。” “罗伊就要醒来了。” 毫无征兆的。 她如此说着。 第三百零五章 取得关键 第306章 取得关键 一位管理员从托盘上拿起针剂，得亏贝尔刚刚插话的几秒钟，希恩看到了那上面的标签——某种从异化物体内提取出来的稳定药剂。 对于这帮人来说，他们能非常轻松的监控到实验体身上的所有数据。只是变化得太快，梦境无以计数，彼此之间又在疯狂地啃食，消化，直到最终活下来的“噩梦”诞生。换句话来说，他们看似平静的身体之内存在着一个充满各类物种的国度，只有借助那些昂贵的仪器和基因药剂才能分析。 贝尔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扭过头去看天花板。 希恩跟着把目光移了过去——随后注意到，就在几秒钟的时间里，那墙面之下像是生长出什么虫子似的，显露出密密麻麻的凸起，数量越来越多，不停地蠕动着。 就在这时，二人身旁的仪器突然发出警报声，接着是另一个，这次的声音更加尖锐。 整个实验区域都乱了起来。 “操！他怎么突然醒了！” “刚刚那箱抑制剂难道没填上吗？” “这次用7号稳定药剂，速度快点！” “加到300毫升，普通量已经没用了，别他妈几毫升的量了，肯定没用，他这时候醒来说明已经有抗药性了……直接增加到100倍。” “赶紧注射了先，别管有没有副作用了——他没准要异化了。” 很快就有人跑向药柜，希恩看得莫名其妙，心想里面的东西都被自己拿光了，这帮傻逼岂不是得裂开。 果然，那人输入密码，打开柜门后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你妈的，怎么没有药了！”他尖叫起来，“还有其他的稳定药物吗！” “材料室对吗，7号稳定药剂，不管有多少都给我拿来，快点！有个实验体醒来了！” “收到！马上就送过来！” 就在这时，贝尔动了。 她如虚影般穿过了束缚带的拘束，随后慢慢走到门边，无声无息。 墙上的固定座机信号灯亮了起来，实验室内依旧有人叫喊着：“快点快点！我们需要药物配送！” 过了不到一分钟，门口外的人就打开了密码门，有个穿白大褂的管理员提着一个铁皮箱冲进来。 那人像是被定格住了似的，停在原地没动，没有看见贝尔朝他走来，和那些被限制在固定位置的异化物那样，迷失在各种梦境所编织的囚牢中。 贝尔理所应当的伸出手，将那药箱接了过来。 希恩意识到这是什么——非完美主义特性，早在进入这片区域之前，那家伙就发动能力了。如果自己不先去开柜子，那么等他们打开柜子，就只能拿到那八支药剂。但要是不走，让这闹剧继续下去，管理员没找到要找的东西，就会申请增援，然后……就和现在一样，她们可以获得更多的稳定药物。 她看着贝尔拿好药箱，非常欣慰的冲那人说道：“谢谢啊” 在说话的同时，有部分管理员冲罗伊动手了。 他们拿作为备用的抑制剂，向他的颈动脉狠狠刺下，尖锐而稳定。 那副模样一点也不像之前的温柔高雅，举止间充满了那种巴不得你现在就去死，并且对人生毫无盼望的阴狠。希恩心想，真是极端啊，这类人在eoubs也挺多的，他们既感不到自己在世界内的存在，也对别人遭受的痛苦表示无感，他们心中当然没有任何同情心，没有理由，或许还没有人性。至少在层层基因的控制下，制造者想把那玩意儿永远埋藏起来。 然而，有只削瘦得诡异的手抬了起来，牢牢抓住了针头。 手术台上的“最终boss”张开双眼，直挺挺地坐起身来。 下一秒。 周围的仪器全部陷入数据错乱，墙壁跟天花板长出大片的人脸，这一刻它们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寻常的建筑板，仿佛这地方天生就是子由人的五官构成的。 隐藏于内里的异化物们迅速死亡，变成空荡荡的躯壳，但接着，又有新的诞生出来。 一些狰狞畸形的怪物从深如沟壑的人脸肌纹里钻出来，迅速化为一具具惨白的空壳，但转瞬间又有新的同类爬出来，只是还没到成熟，便再次死去。 27名管理员全部跪在地，身上的皮肤开始衰老，裹在骨骼之上。实验室内所有的装潢都开始衰败——仪器、墙壁、桌椅和床都跟着老去了，空气里顿时有股腐烂的味道，而那苍白的皮肤还在扭曲，旧褪去，新的生长出来，布满密密麻麻的，但又重蹈复撤的老化。 有那么一瞬间，希恩看到天花板上浮现一张庞大而扭曲的面孔，它正在号叫，一眨眼又消失了。 贝尔也盯着那方向看，眼眸深处冰冷而淡然，没有任何反应。 “贝尔。”她叫道。 “喂。” “你他妈在发呆吗？！” 希恩一连叫了三声，那人才回过头，像是大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还身处落日之丘之中。 她晃了晃脑袋，径直走到希恩面前，神色无奈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被铐起来了？” “你他妈的……” 希恩如遭雷击。 这不是你让老娘配合工作的吗？ 对方又看了她一会儿，走上前将束缚带解开，希恩立马跳了起来，把另外三处也扯掉。 好吧，虽然她是有办法全身而退，但就是想要这人服务自己，谁叫这家伙没把话说清楚的。 接着，就连贝尔从怀里递出一样东西给她——两张通行证跟同数量的钥匙。 它们的质地非常讲究，如同艺术品那样，有种高贵感。 希恩以前可没见过，并且不知道她从哪里拿来的。 “后进来的管理员身上。”贝尔揉了揉眼睛，悠哉的说，“放心，没有被同化，不会感染的。” 希恩“哦”了一声，把属于自己那份接过来，想起没多久以前，她还在跟贝尔抱怨说她们怎么才能获得这些通关要素。 也许是因为她总是把赫拉跟贝尔混为一体，所以带了些有色眼镜——但就目前来看，这人的脑子显然更为灵光，无论过去和现在、外界无边的疯狂与自身所遭受的痛苦混淆在一起。她毕竟是个大人物，不管中途发生了什么，能做到现在的地步都是出乎意料的了。 见希恩拿到了钥匙，贝尔转身就离开，看上去一点也不明事理——后者骂了句脏话，随后跳下床，准备往外走去。 地板的情况跟天花板类似，长出各种恶心的器官，踩上去又软又泥泞，令人反胃。 之前还跟希恩说“不会疼”的那个管理员跪在地上，浑身长满了斑点跟皱纹，似乎正被吞噬。 他发自内心的哭喊起来：“还有人活着吗？快把7号稳定药剂送过来！” 希恩看了这家伙一眼，心想，真是凄惨啊。 第三百零六章 逃脱计划 第307章 逃脱计划 那位过去节点的罗伊·安德森还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 他从梦境里醒来，依旧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但体内的特性已经启动到极致，呈辐射状蔓延开去，宛如巨大的网，将四周所见之处都覆盖住——无论是穹顶还是地板，一切开始进行生死的轮回，渗出不断更替的血浆跟体液，传来阵阵的哀嚎。 实验室中央有一瞬间出现了一个人影——非常小，类似于婴儿的轮廓，停在半空中蜷成一团，颤抖和抽动。 希恩甚至能听到一声凄惨的啼哭，那声音太过尖锐，像是被遗弃的胎儿。 她不知自己怎么就想到这种形容，并且又如何能理解它诞生的过程，但非常准确的意识到，那个跟婴儿一样的东西，其实就是个躯壳。 而中央开外的地方——那些虫子轮廓的玩意儿也终于突破了墙皮——好吧，说是虫子也差不多，只是多了张人脸而已。它们不知为何发生了进化，虽说主躯干还是爬虫的模样，但却长出人类的脊椎、四肢和头脑，彻底变成一个畸形的胎儿。 实验床上的年轻人表情淡漠，双眼空洞，但一切都因他而。此刻，罗伊所掌握的力量堪比那外界的造物主角，残酷而绝望。 贝尔没有管实验室内的情况如何，只是朝外走去。 那合金门融化了一部分，同样也被死这衰老的迹象所感染了。 她将手放在密码锁上，那桎梏顿时粉碎开来，呈现出内里肉状的的纹理，如人类的皮肤。 与此同时，不断有新生的东西试图从墙壁周围生出的皮肤里挣脱出来，整个空间都在发出黏腻的吞咽声，那是不断啃食同类的动静，是重生和死亡的斗争。 天花板的皱褶皮肤忽然裂开了一条细缝，随后有头通体猩红的生物落下来——那样子就跟没发育完整的蠕虫差不多，皮肤光滑，没有任何作为眼睛的器官，巨大头颅内部只有一张嘴，流出唾液。 在它落下的一瞬间，希恩又看到天花板内部，那暗红恶心的黏液之中，无数类人体长出的肢体，瘦削而渗人，有几百张嘴在不断重复开合的动作。 她看不清更多的细节，也不想再看到。 从来到这里，希恩在所有可见异化物身上只能看一个意识：它们很饿。 罗伊还坐在中间的手术台上，那双眼睛以及剩下的躯体，依旧是一片空洞的状态，活像个傀儡，在这异常怪诞的场面中显得格外惊悚。 但他一直在盯着贝尔看。 然后，希恩就看到罗伊的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确没发出什么声音，但这整个实实验室的深处都发出一道恐怖的悲鸣，如泡水已久的粉笔在黑板上用力拉扯，滑在每一个人的神经上。 罗伊摇了摇头，他似乎因此掌控了什么技巧，再次开口 “你是什么东西？”他问道。 在那嘈杂的吞咽声中，这孩子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好像只是个普通的学生。 他说完这话就，直勾勾地盯着贝尔。 “c01？多样性禁忌物？” “不对……没有那么简单。” 他思考了会，随后坐起身来，身体微微颤抖。 这位穿病号服的年轻人身上一直有种诡异的惊愕，希恩能从中感到一丝无法自控的揣测与释然。 “哈……哈哈。” “我明白了。” “在那无穷的梦境之中，我看了太多，所以是不同节点的旅客对吗？” “来自几十年后的eoubs，作为新一批实验品，被高层们骗到这种地狱中，执行一辈子都不可能完成的控制任务。” “真可悲。” “实在是……令人恶心。” “你是b级，接近a的那种行动员，那你肯定也了解过2号波动层。” “我能感觉到……从你身上散发出的，不安的气息。” 他指着贝尔，仿佛一个幽灵单薄残损的影子。 希恩跟个旁观者一样，在他们身后看得出了神——他妈的，小伙子你才多大啊，说话怎么一套接一套的。我看你三十多岁的时候也没这么废话啊，当真是被eoubs残害的离谱，得亏你算是有良心的那种少部分行动员，不然地球早他妈灭亡了。 实验室内乱七八糟，从天花板那掉下来的东西太多，并且没有固定的位置，毫无规律。 希恩象征性的把几个自己最近的异化物点燃——她当然不是故意旁贝尔独自解决的，拜托，对方可是b01行动员，概念特性的掌有者——所以多少应该发挥些作用吧，她可不想当保姆当一辈子。 ——贝尔不知从哪里拿了把手术刀，估计是托盘上蹭来的——那玩意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但带着锯齿，显得有些狰狞，像是屠宰场放血的刀。 随后，她动作极为利索地一刀刺进最靠近自己的一头怪物，整个刀身贯入脖颈，卡在脊椎里。 没几秒的功夫，她就把那玩意儿的脑袋切了下来。手臂划了个弧线，又反手把刀子插进另一只的眼眶里。 贝尔的身体纤细，做出这种事本该十分怪异，可她举手投足都极为自然——她生来就是干这个的。只干这个，也只会想这个。 与此同时，她空着的那只手扭动一下，打开了门。门外的走廊竟仍然平整，不知道是不是他也说服它们是条平坦大道。 “我们可以走了。” 血溅了一身，贝尔毫不在意的抹了一把，朝希恩走过来——好吧，此刻这个“同伴”的确展现出部分可以称得上自保的能力了。无论是谁，开始哪段旅程，只要带上她，就能拥有更多的安全感——起码在某些时刻不用在意队伍里的累赘会不会拖后腿。 接着，变动就发生在这几秒之间。 其实也谈不上大的异常——先是地面和墙壁开始崩裂开来，仿佛想要阻止希恩往外面走去，那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甚至可以看到如同牙齿和舌头的器官。 罗伊无动于衷，他仍坐在中间的手术台上，一副没兴趣下床的模样，宛如一座白色的雕塑。 但当希恩的目光扫过他时，不知为什么，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三百零七章 再会 第308章 再会 希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她能意识到，周遭这些混乱的衰老之后，有某种新型生命正在构成。 在通道更远些的位置，异化物们接连从墙壁跟穹顶的细缝里爬出，同样重复着成熟至死亡的交替——仿佛在进行一场十分宏大的生态进化。 罗伊依旧没有任何举措，只是目光茫然的盯着即将要出去的贝尔，这时，走到门口的贝尔也福至心灵般转头去看他。 这一阵子和她的相处来看，希恩感觉对方一直有种森冷而神秘形象，如同一个未卜先知的预言者，完全没有赫拉的疯言疯语，并且能感受常人难以理解的东西，爱去这巨大梦境的各种规矩，如何逃离出去的细节。 但这一刻，她看着停在门口的那个年轻女孩——所透露出来的感觉并不是以往那样——哀伤，阴霾，无可奈何。 “你还缺了把钥匙。” “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就在刚刚，我又一次看到所有节点的终局如何。” “所以动手吧。” “这就是我现于此地的意义。” 贝尔点点头，她当然知道罗伊是在跟自己说话，然后左右看了一下，快步往手术台那走去。 希恩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紧接着，她一路来到罗伊身旁，按住他的脑袋，直接拧了一圈。 “你妈哟？” 希恩震惊地看着那一幕，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被人操了似的，完全停机了。 罗伊后知后觉的抬起手——他还没彻底死透，当然这会儿如果还想做什么动作的话，也已经迟了。 因为贝尔扯断了他的整个头，随后又把手伸进裂口，抓了好一会，终于拿了出来——她手里提着个什么像锁链一样参差不齐的东西内，还血淋淋的。 贝尔做完这一切，动作又很迅速的回到希恩跟前。 她身上带着股很浓的血腥味，但完全没在意，只是随手把提着的那东西展现给希恩看。 那是罗伊的脑袋，下面还拖着一整条脊椎，上面残留的血管正在抽动。 无论他是什么级别的行动员，此刻都死得不能再死了。那手术台上的残骸还在不断抽搐，如同一只被人撒了盐的水蛭。 他甚至还能控制双手，想要伸出手去抓什么，多半是自己失踪的脊骨，试图再把它装回去。 希恩真没看懂罗伊为什么这么做，这画面也太他妈怪异了。 “嗯……他是个很明事理的好人。” “他希望自己能以人类的身份死去，并且做出贡献，多么伟大啊。” 贝尔如此说着。 希恩感到一阵恶寒。 她有那么一瞬间为这个哪怕死了也还想当人的生物感到悲哀，下一刻又意识到，这是罗伊自愿做的事，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他让贝尔主动去袭击床病上的可怜鬼，又给自己赐予人性最高的牺牲。 真是经典。 一分钟后。 她们顺着通道，朝来时的方向走去，贝尔半身沾满血的跟在后面，时不时跟希恩说自己等出去后一定要洗个澡，不过估计也没这时间——她等不及要把赫拉关回去。 二人把自己当成一种探路武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胡话，然后在这片恐怖区域寻找一条回家的路。 此刻，希恩再一次感到了这位b01的混乱与恐怖——对任何事都不在意，觉得那些人的牺牲都是理所应当的。 想起自己刚来出这趟差的时候，特地找何砡问了问情况。 “啊……对的，那家伙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不过因为长期沉沦梦境所以也差不多报废了，这俩姐妹都得了种精神疾病，永远好不了的那种。”对方朝她平淡的说道，“不用担心，潘多拉预测过几万种结果，你回来的几率是95%。” “那我要是他妈的运气特别差，正好是那5%岂不是裂开？”那时的希恩就这么回道，“我认为余柇比我更适合做这种坑蒙拐骗的勾当。” 何砡摆了摆手，示意她别整这出，心不在焉的说：“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没事，我相信你。” “真他妈谢谢你了。”希恩完全没话讲了。 所以她没再说什么，两人那会儿正在一个简陋的沙龙里谈话，环境很一般。对方跟她交托这种大事，不是因为曾经见过面，是因为希恩的特性比其他人都要稳定。 “这事的重要性跟他妈男人的蛋一样。”何砡想了想，又补充说道，“你懂的，根据资料库里的记录来看，她属于最接近a级的那批人。总之别对这家伙太感性，把人带回来就好了。”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笑了起来，显然知道希恩不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人，自己的提醒简直多余。 接着他拍拍她的肩膀，就离开了。 而此时，希恩就按照计划里说的那样，跟着这位不该多付出情感的黑山羊精神病院院长走进了一个桶eoubs疯狂的世界。 她旁边的人正低着头，头发边缘有点卷，充满血污，面孔太年轻了，根本不像一个叱咤风云的b01行动员。 “最接近a级的那类人”，好吧，说明她们的确是天生为禁忌物付出性命的蠢货。 希恩本不该信任这样的人——比如赫拉，她总是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前言不搭后语，眼神一片悲伤跟混沌，看上去如此无能，仿佛人生遭遇了多么惨重的痛苦，并且已经把她击溃了。 但她却能更多的信任贝尔。 只是因为对方比较清醒。 这时，一条大肠模样的虫子落到希恩肩膀上，她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把它拍下来。 那大型实验室里只是n27区的边缘，此刻的通道……这儿才是全部的核心。 无数血肉构成的人脸倒悬在穹顶上方，已经难以计算多少数量的躯壳在其中爬行，吞噬。中途还时不时长出些什么新的肉体，又迅速消失。 它们无法逃离，一旦被产出就要迅速变老，或是被同类吃光，死后留下的只有一张巨大的口器，布满尖牙，昙花一现。 再一次的重演，一个少年的骨骼与器官隐隐出现，希恩隐隐看到那是罗伊的脸。 她忽然感到一阵反胃。 在这疯狂的血肉交替面前，一切都显得说那么的哀伤，无法理解。 第三百零八章 逃离 第309章 逃离 “我知道你不理解我的行为。” “但是这无关紧要。” “只要我们能活着出去就行，过程只是一个承接的桥梁而已。” “或许我……” 贝尔话才说了一半，突然停下来，蹲下身倾听什么。 希恩学着她的样子，也匍匐下来，但她只能听到异化物之间相互吞噬的黏腻声响，但对方感知到的是更为内在的东西——就见那人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随后就把装有7号稳定药剂的箱子递了过去。 她接过来，结果下一秒，贝尔就伸手去掏自己的口袋。 “你玩上瘾了是吧？” 希恩立马往后退了一大步，抓恶狠狠的盯着她——但贝尔不依不饶，顽固地继续凑近，使劲揪着她的衣服，双眼中带着无奈跟急切——接着就非常认真地把那件外套从对方手里抽出来，然后继续鼓捣，跟赫拉当初一模一样。 “我说……你不会被你妹附体了吧？” 贝尔懒得回答，只是从那口袋里找出她刚塞进去的一堆药瓶，定眼看了看上面的标签，郑重地挑出三个，又将剩下的全部放回去。 “哈咯？” “喂？” 她依旧没搭理希恩的疑问，动作严谨且迅速的打开其中一个，再把之前那颗金色的胶囊丢进去，接着又是第二瓶药剂。 那副样子看上去简直是个再配药方面非常熟练的员工。 希恩甚至还没看清标签上写的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贝尔已经这样做很多次了，所以不会搞错。 与此同时，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有什么更为奇特的东西从那片混乱的穹顶中生了出来。 像场早就注定结局的难产，显露出来的只是血腥跟绝望，而从那胎盘里掉出来的造物，象征着死亡。 首先是所有的异化物停下了哀嚎跟蠕动，它们开始融化，接着凝固下来，那些猩红刺目的皮肤跟肢体全部黏在一起，堆积起来，形成成一条又一条立体的弧线和直角。 接着，由它们血肉构成的一块巨大圆盘出现了，就像是某种风格独特的地板，中央还立起了支撑柱跟廊坊。她能看到内里有桌椅的轮廓正在浮现，其他的东西则太过模糊，难以形容……希恩仔细看了一会，发现那是类似于祭台的玩意。 不管里面有什么东西，那片空间都已经开始朝她们生长过来，希恩拉着贝尔想往后退去，但这建筑的形成极快，根本无处可躲。 远处异化物的尸体如潮水般翻滚而来，还在重复着死亡与诞生。 贝尔松开背后那人拉着自己的手，毫不在意的站在原地，任那诡异的神殿把她们吞没。 没有什么惊悚或是触目惊心的事发生。 她抬起头，混沌般的眼瞳看着前方，仿佛又在倾听什么，接着声音异常细微的说了什么。 希恩没有考虑太久，两秒后便凑过去一点，就听到贝尔在说：“是啊……我知道你很不甘心，你当然不甘心了。我亲爱的妹妹，这可是个属于禁忌物的时代，它是多么的强大又有前景，我知道你付出了什么，但没人会理解你，因为大家都很痛苦。” “没错，我已经摒弃了所有的节点，你大可说我是个懦夫。可那又怎么样？很久以前，eoubs的确深入过命则内部，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完成那些宏图大业的？但事情的发展并不如所想，有一天，权贵们发现自己无法再控制一切了，于是我做出了选择，这没什么后悔的。” 那语气间有着那种经历人间沧桑的年老悲哀，像是说话这人已经被太多的折磨吞没，无法醒来。 希恩下意识搭住她的肩膀，也不知道自己是想控制还是安慰她。 “不行，你已经没办法替代我了。对……即使是你，也有绝对不能冒犯的存在。落日之丘曾经扎根在我们的灵魂里，它一直活着，数千万来，因为它是从2号波动层来的，谁都知道那地方就是个地狱。” 贝尔顿了顿，笑了起来，她接着说，“情况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但我提前拿到了钥匙……我会杀了你的，如非必要。” 她像是在跨过时空与赫拉对话。 “我当然能做到，你的确会得到一些东西……但那后果你绝对无法承担。” “是的，只有我能。” “因为我比你强。” 言罢，贝尔将混合好的药瓶摔在地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即使在这样的地方，也过于超自然了。 此时此刻，二人更远处，那片神殿似的建筑已经不再向四周蔓延。首先是边缘开始了畸变，接近于伤口溃烂的景象，整个建筑的生长都受到了阻滞——延伸再也无法持续。同一时间，背后实验区的地板和墙壁长出大量的血斑，穹顶的探照灯也开始变形，长出红色如人类血管的东西，速度极快。 有个模样与贝尔相似的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就那翻涌血肉之中，手高高举起，头发散乱，眼神悲戚的望着她们。 希恩回瞪过去，心想这他妈估计就是赫拉的投影，这时贝尔说道：“只是另一个节点的我，花了点代价把她召唤出来。” “作为开始‘门’的关键，需要有人担任载体的角色。” 那女孩有一种玩具到了兴趣期限后就被丢弃掉的孤独，只是玩具并无神志，而她是个活人。 希恩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家伙，你可真是大牺牲。 接着那东西便消失了，无声无息，消失在血色的千丝万缕之中，并且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结局如何。 而她们的脚下，原本软腻的地面开始变硬，呈现硬化水泥该有的质感。 通道开始崩溃，但很快就有新的一部分生长起来，不再衰老——更深层的世界受到了引领，终于显露出来。 希恩隐约看到那墙上有某种如褪色红漆般的颜色，上面写着一个数字，完全看不清楚，太模糊了，似乎只有三位。 贝尔看着这一切，仍是那副平淡，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什么的表情。 她就这么看了一小会儿，似乎在等待局面是否有其他的发展，接着又往前走了两步，试探性的踩了几下地面——希恩猛地注意到，就在这人之前丢出药剂的地方，长出了一个窄小的门。 “成功了。” “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了。” 第三百零九章 整装待发 第310章 整装待发 “我明白了，你的特性很有用。” “所以无论是谁，只要具备了足够让他人折服的力量，就能生存下来。” “哪怕是个疯言疯语的婊子。” “恐惧对人类的督促是非常有效的。” “试想一下，当你劫后余生之时，你是会庆幸自己又活过一天，还是对自我的无能与软弱感到痛心？” “好吧，其实这两个选项你们都不会面对。” “因为你们自始自终都只是个废物。” 荒原之上。 前一刻还说要试试赫拉底细的汉密尔顿忽然收回了手，重新站定起来，说出那么番莫名其妙的话，并且还深呼吸了一会儿。 “呼……”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体验到“受伤”这种事了，所以眼下这种反应也是情有可原的。 接着，汉密尔顿就朝塞尔达挥了挥手，语气平淡的说道：“我这会心情不错，速度搞根雪茄。” 老大发话，当小的还能有什么不答应的？ 塞尔达也没做出什么惊讶的反应，只是快步跑过来，掏出雪茄盒，抵出一支递了过去，还顺便去掉头端帮汉密尔顿点上了。 “呋——多谢。”汉密尔顿猛吸了一大口，露出颇为痛快的神情，甚至还对他道了句谢。 这可把塞尔达吓得不轻，连忙摆了摆手表示您老别整这出，自己可没命受。 但自从汉密尔顿与赫拉接触后的那一秒开始，在场有个人的脸色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米克荣倒不是很害怕，像他这样被eoubs拿来当替死鬼的行动员，早就把性命往各种控制任务里丢了，他只是对自己所“看到”的那番光景感到诧异而已。 前文提过，这哥们的特性是能提前抽离一个人的死点，包括但不限于观测、回转以及减缓。 面对级别更高的行动员，这特性的确发挥不出一点附带杀伤力的作用，好比原先他近距离观察赫拉那时一样，根本看不到任何死点的提示，纯摆子一个。 可对于其他人来说……就不同了。 而米克荣之所以察觉到不对，正是因为就在刚刚那一瞬的时间里，他看到那些作战队员的死点竟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提前了，并且死法也是出奇的一致。 “别多想，你没看错。” 又吞云吐雾了会后，汉密尔顿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那般，望了过来，口吻无比平常的说道：“事到如今，你们这些杂碎多少也表现了一定的价值了。” “至于那些需要植入药剂才能成长的废人……还是死了比较好。” “毕竟这么多量的东西不能单单用在垃圾身上。” “哪怕是拥有b级行动员的综合实力，垃圾也还是垃圾，身份不会改变多少。” 说“垃圾”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将那还剩一截的雪茄朝车队其他人指了指，显然是在说他们。 似是在职场内被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嘴臭的领导攻击了那般，纵使这些作战人员心里一万个骂娘的想法，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低头装聋，祈祷这魔神别再给压力了。 “至于你。” “一个拥有概念特性的女人。” “你这婊……疯癫的狂人。”汉密尔顿说着，忽然笑了起来，“呵呵……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也想去那落日之丘看看。” “毕竟我实在是有些好奇，倒地是什么样的地狱，能造出你这么个怪物，甚至能将其中一个节点的罗伊·安德森囚禁起来。” 赫拉双眸恢复了些清醒，像是刚从某种梦境中挣脱出来似的，花了点时间分清虚实，随后扭过头，去看汉密尔顿。 “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什么废人与垃圾的言论了。” “恐惧的确是最有效的催化剂。” “但也不是人人都可以从中获取进化——比如你身后那群经历凄惨的可怜人。” “他们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契机罢了。” “好比你与我之间的沟壑，放眼整个永梦之镜，或许你能称得上是无敌，但你永远无法杀死我。” “而我，如果想毁掉你……只要付出一些代价就够了。” 赫拉说这些话时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汉密尔顿，明明讲的内容狂到没边，却还是一副心平气和聊天的模样，只是话里带着冰冷的道理。 她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神志不清，疯言疯语，完全不像个正常b01该有的模样。但在某些危险的时刻，这人又非常冷静和理智——好像只有在那短暂的瞬间，她的注意力才能够集中起来，成为一个清醒尔致命的武器。 汉密尔顿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那被称为“非完美主义”的特性，虽说所想之事的结局都不会达到最好，但起码能保证自我的存亡。 无人可以轻易打破这一堪比至高神行的概念能力。 至少……目前的汉密尔顿无法做到——倘若二者真的在以后得某个时间开战，最终情况只会是他被耗到失去发动特性的力量。 心念至此，汉密尔顿又将目光移向塞尔达与米克荣，缓缓开口道：“我希望你们两个在那所谓的精神层面上算不上废材。” “到达天堂福音总部之前，我必须掌控那种控制精神力的力量。” “否则……你们也要跟其他人一样，死在这里。” 还未等二人回应，凯瑟微直接跪倒在地，跟蠕虫似的扭动起身体，开始痛哭。 “爹，亲爹！” “你可放弃我啊。” “那种引爆时空与凝固时间的能力，我也可以教你的。” “不是说好做彼此的天使的吗？为什么只跟这两个狗男人下命令？你讲话好几把伤人，我好难过。” 绕是汉密尔顿此等角色，在看到凯瑟微这般反应后也深感不适，嫌弃地扭过头啧了一声。 “你的特性，与他们二人相仿。” “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确是可以帮到我的。” “那便留你一命吧。” “话说回来，两个特性与时间相关的行动员居然都让我碰到了吗。” “真是古怪。” “既然现在都已经分配完新工作了，其他人废材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汉密尔顿话罢，当即施展数百倍的引力。 目标正式其他还处于懵圈状态得作战人员。 ps：之前把米克荣跟凯瑟微的特性搞混了，抱歉，现在进行纠正。米克荣是抽离死亡点进行观测的特性，凯瑟微是凝固时空与引爆的特性，跟塞尔达类似，不过后者专攻精神灵魂层面而已。 第三百一十章 有麻烦了 第311章 有麻烦了 “好了，就这么结束吧。” 像是爆浆鸡排在油锅里炸开那囊包那般，顿时整个荒原上都演变出了血腥的盛宴，所有作战人员和新收揽的俘虏的都在瞬间暴死，被那无形的引力挤压成了肉酱。 几秒的时间过去，在场剩下的人只有米克荣、凯瑟微、赫拉以及塞尔达——因为汉密尔顿认为他们对自己还有帮助。 由于赫拉离得较远，所以身上没沾到一丝血，而其他人就不一样了——那磅礴而出的碎肉浆状物铺天盖地洒了而来，完全没有机会躲避，直接淋了个透心凉。 “米克荣还有凯瑟微。” “你们的特性对我有很大的帮助，一会出发的时候你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让我掌控精神力的压制。” “如果实在做不到，我也不会强求，毕竟当下掌控这一层面的行动员除了那个何砡，应该就没有其他人了。” “但你们会因此失去存活的价值，我不需要废人跟随我。” “所以等到了那个地步，你们只能去死了——当然，逃跑是允许的，但我会追杀到你们天涯海角的。” “除非你们运气很好，在永梦之镜破碎前逃了出去。” “等到了现实世界之后，我也懒得去找你们了，到时候估计直接回欧洲或是去北美大闹一番。” “总之，你们心里明白就行。” 汉密尔顿如此说着，神情非常平静。 场面压抑且沉默，而且看上去非常悲观，完全不适合说什么安慰人的话。 出乎意料的，赫拉突然喃喃念道。 “啊……都只是笼中鸟罢了。” “你从未想过如何从eoubs的牢笼中飞出去，所以觉得目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必然而已。” “无论谁对你说什么，开导了什么，你只会说——哈哈，那是命则之中记录的内容，我们根本无法逃避的，对吗？” 她总是呈现出那副魂游天外的样，看着遍地的残骸，目光有时很严谨，有时又饿带着疑惑——仿佛这些尸体只是一堆遗失在时间里，又在灾难般的地狱角落里偶尔冒出来的东西，包含了神秘与知识。 塞尔达作为狗腿子第一位，自然而然觉得这疯癫的女人似乎对汉密尔顿意义重大，不然也不过活到现在，况且她之前还口出狂言过。 只是一个念头，这人就开始了表演。 “骑士长夫人，您说得对。” “小的真是肝脑涂地，为您赴汤蹈火啊。” “您说得真是太他妈有道理了。” 汉密尔顿走过去就是一巴掌，直接让他停下这些毫无营养的垃圾话。 “只是躯壳而已……所有人都只是躯壳。”赫拉还在喃喃说着，“权威者只了解了2号波动层的一部分，你们甚至没发觉那些死去的人已经出现在那地狱之中了。罗伊曾经跟我说过，说人类的道德标准根本不适合在2号波动层生存，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人……注定沦落得被禁忌物吞噬的下场。我们如果在电视剧或者小说里，是那种迟早都会死的配角……包括他。” “你很难精确预计谁能活下来，哪怕死人也得不到安宁的。” 汉密尔顿再次听到了罗伊这个名字，那位美洲总处刑官，也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据说他那个爱惹麻烦的弟弟又捅出了什么篓子，算了，跟他没有关系，他告诉自己尽量不要多想。 赫拉的疯言疯语中，对他有一个深渊，像负责人一直强调的那一堆破烂事情一样，你其实不需要探究真相，因为知道太多的后果是难以预测的。 “以前的我绝对不会这么说的，哪怕贝尔在这，她也不敢相信我会这么说，但我觉得……有时候还是早死了比较好，起码能少承受一点痛苦，”赫拉接着说道，“你难道不觉得可悲吗？自从eoubs建立以来，有那么多行动员付出了性命，一生。他们做了那么多，有那么多的梦想，一些人永远留在了这里，最后得到的都是什么呢。” 塞尔达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那一巴掌打得不重点但是有够疼的。他突然意识到，这疯癫的女人好像是在透过他们和另一个人说话，时间深处的某个人。 她看去很难过并且想不通，那是很久远的悲伤了，透出旧时代消耗品的那种凄惨的味道，但无论曾多重要，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他这会儿又想着要不要说句什么拍马屁的话，可接着，赫拉就站起身来，朝那一排的植入药剂走去。 随后，她说出令汉密尔顿瞳孔地震的话。 “有个掌握未来视的行动员死掉了，就在27分钟之前。” “这个傻子以前曾被研究所抓到过，被作为实验对象，将管道插入脑子内提取物体。” “但被他给跑掉了，仅凭那观测未来以及怕你生命衰老的特性，只是这样而已，真是神奇。他没有任何过多的武力，也是个累赘而已，甚至连b级都算不上，但却接触到了临界点。” 赫拉继续补充着从零碎节点里收集到的信息——她与贝尔同体，所以能够看到。 “你的同伴……是叫塞吉奥对吧。” “他复活了，但是又因为659而丢掉了性命。” “是彻底从时间线上抹除的消亡，无人能挽回，无人可以逆转。” 汉密尔顿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巧合，自己只是留有私心让这些人多活一些时间而已，结果就碰到赫拉这般角色，甚至还知道塞吉奥的事。 “我没有什么心情听你在这长篇大论起来。” “如同这三个废人一样，他们因为特性的优点所以苟活到现在。” “但你刚好谈到了塞吉奥——我最重要的朋友。” “他明明复活了，但又被某个杂种宰掉了是吗？” “真他妈的丢人……这傻逼怎么沦落到如此的地步，被人当猪一样说杀就杀了。” “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现在需要更多的消息，要他复活过接触到的所有人人和他身边人的信息。” “那些杂种……我一定要它们付出代价。” 汉密尔顿没在开玩笑。 第三百一十一章 能有多巧 第312章 能有多巧 两个小时后。 n83区。 美洲洛杉矶上空，一架由实验岛内驶出的客机飞临了海岸线。 卡洛斯与梅林克只花了半天不到的时间，就将整个实验基地里的样本全部搜刮完，并且还将天堂福音驻扎此地的武装部一一歼灭，可谓是满载而归。 不出意外的话，按照何砡事先交代的计划——他们准备就这么在天上晃着，克林曼的易容手段简直不要太完美，连细胞与基因序列都可以暂时性的修改，二人的身份也从通缉令上的逃犯转为实验体再转为权贵人士——眼下他们要的事只有听听交响曲、喝几杯价格贵得夸张的香槟，然后悠然地等到决战开始的前一刻再纽约中心降落；在那之前，如果何砡跟李霖打起来了，就躲在暗处等待时机——要么把那些源样本全部丢下去制造混乱，要么就让梅林克对那王八蛋进行解构分析——待对方进入无声诗的领域后，便可随便爆杀。 这想法听着倒是不错，但也是在“没有意外”的前提下才能完美达成……至于意外嘛，肯定是有的。 n83区实验岛的这趟航班由于是那些权贵人士专门乘坐的，所以搭载了当今世上最为顶尖的反攻击系统跟急降装置。但很可惜，这世上总有人掌握着更为夸张且有效的技术或是手段，比如能够看清节点发展的米克荣等人。 就在一个小时前，赫拉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信息告诉了汉密尔顿，并且将何砡几人的行踪与计划全盘托出。因此他们中途又回到约书亚的中转站，找了架小型运输机，随后便一路开到洛杉矶的领空，这会儿正在更高的地方看着那搜客机在下面兜圈呢。 “不是我吹啊。” “就底下那俩个垃圾，哥们一个人下去就能把他们都宰了。” 指挥室里。 塞尔达正一边看着卡洛斯二人的资料，一边跟凯瑟微聊天。 后者则是躺在沙发里，满脸“我跟你真没什么好说”的嫌弃表情，看那样子就知道她不是很想搭理对方，只是敷衍地回道：“嗯嗯……好厉害哦哥哥，人家是最信你的啦。” “你这语气是在把我当傻逼看，我听得出来。” “那你还几把问我干嘛？” 凯瑟微也不装了，直接翻了个白眼过去，同时讽刺道：“当初在乐园里的时候，你跟我吹到eoubs再过几年都是你管的了，这会怎么又老老实实的给人当狗了。” 塞尔达如遭雷击，整个人的神色都萎靡下来。 “别骂了，好姐姐。” “但我懂你意思了。” “我建议这就来几发导弹往底下轰过去，直接一劳永逸，让他们死得不能再死。” 凯瑟微闻言后，更觉得这人是个低能。 “你没听米克荣刚刚说的吗，他们虽然级别不是很高，但体内所植入的禁忌物却有点超纲的强了——所以导弹攻击那样的方法，非常行不通，因为我们无法第一时间回收他们的尸体，也不能对方一定会丧生在空难中；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倘若他俩真倒大霉死在坠机途中，你那个骑士长大人可是交代过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哪怕被炸成渣了，你也得把那些碎肉一块一块拼起来交差。” 塞尔达佯装沉思之状，实则是在想试试其他几人的水：“哦，我明白了。” “就由我来打头阵吧，我会动用自身的特性将那客机迫停，随后你跟米克荣速速闯进机舱，开始爆杀。” 凯瑟微有被整无语，神他妈你来打头阵，你那特性又不附带磁场干扰的能力，要不是汉密尔顿跟赫拉先去纽约找李霖麻烦了，这破事还轮得到他们做啊？直接让你那个骑士长大人调动下引力之类的，岂不是随便就把底下那玩意缩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小。 不过拳头大的人都下命令了，他们这些做小的也没那个反驳的心，单纯就当是下等马对下等马了。 “两位大可不必争吵了。” 就在这时，米克荣从休息室内走了出来。他压根没睡着，所以也听到塞尔达说了什么，并且知道对方是在找机会试探自己。 “等范围更接近些，我会先抽离出让所有客机里的所有工作人员的死点，届时赫拉女士会援助我们进入机舱，对那两个行动员展开围攻。” “当然，如果无法在空中进行围剿，计划也会被放在地面完成。” “毕竟分别之前，赫拉女士并没有告诉我们她会以什么手段进行援助。” “就是就是。”塞尔达见他主动当和事佬，也顺着那台阶说道，“人家可是赫赫有名的b01，特性类似于塞吉奥的蝴蝶效应，只要她想办到的事基本都可以完成，就是结局不是那么完美而已。” “要我看啊，或许不出几秒，底下那客机就整个全装置故障或者有什么恐怖分子早早潜入进入，来个集体炸弹升天的桥段。搞不好都不需要我们出力，事情就解决了。” “可以，很牛逼的想法。”凯瑟微都他妈惊了，这人的想象力已经达到史无前例的程度了，要这事真变得那么轻松，他们这帮子c级还不如找个角落嗑药嗑死算了，“我建议以后参与控制任务的时候，大伙就在心里默念赫拉的名字，然后祈求禁忌物突然悟了人性，跪地忏悔并且自愿加入eoubs得了。” “操……跪地忏悔吗。” “好几把熟悉的剧情。” 塞尔达这话才刚说完，就见穹顶间忽地炸起一道雷光，瞬间把三人的面孔照亮了好几度。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又一道横跨整片天穹的闪电击中了运输机底下的那架客机。角度非常精准，没有任何偏差，直接就把整个机舱内的侦测系统与急降装置搞废了，甚至连他妈正副机长都当场嗝屁，那些多么精湛且先进的技术系统瞬间没了作用，并且由于自动驾驶功能也已停运，这架载满了各界权威人士的飞机当即开始坠落。 “crazy……” “还真他妈是天降正义啊。” 塞尔达看着屏幕上转接过来的画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朝二人讪讪笑道：“坏消息，咱们怕不是真要玩人体拼图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强迫降落 第313章 强迫降落 闪电击中客机前的几分钟。 卡洛斯盯着刚记载完源样本的笔记，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不知为何，书页中出现了许多内容荒诞的心声，大概都来自那些样本前身——被抓入实验岛的人。 【我知道大家都很难过，你们明明是非常努力的人……但上帝太忙了，他照顾不了所有的人。而且并不是付出了就可以得到回报，你们早该知道这一点。】 梅林克坐在他一旁，眉头紧锁的盯着画板上多出的内容——有个模糊的人影在骨墙中如梦游般前行。 【我听到那个人在说什么，但你杀了他是很正常的事，因为这么长的实验过来，你已经变成那样的生物了……而这座地狱，它也是个无数血肉堆积起来的角斗场，亲爱的，请不要自责，我们只是想争得一条生路。】 “我觉得这内容可以拿去当小说来说，怪有意思的。”卡洛斯倍感无聊，要知道笔记的不可控性在eoubs记录的禁忌物里也算是能排上号的，这玩意有时候整出来的动静大得吓人。要不然他早就爬到b级的水平，天天跟他妈沙龙里的弱智们一起醉生梦死了。 【不……我当然没有在帮你，我之影响接受那个实验，只是因为主宰权力的人太过强大了，他想要建立一个没有苦难的国度，而我们……就是其中的牺牲品，没人不想想活下来的。所有实验体的变异方向都变得很危险，但幸好还有人觉得自己是个人。你看，天堂福音的杂碎们把他变成这样，可他仍想做为一个人存在。】 梅林克突然意识到，二人身上禁忌物的变化似乎是有人故意所为的。 他猛地站起身，倾听着什么。 “干嘛，你得痔疮了啊？” 卡洛斯被整得有些不明所以。 就见梅林克一个箭步来到舱窗旁，朝外面的某处直直看去。 两秒后，他又转过头去看还放在座位上的画板，内里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数十头造型劣迹的生物藏身与骨墙组成的城市里，它们立在阴暗的角落之中，浑身是没有皮肉的黑红色，头部很大，隐约能看到空洞的瞳仁，在幽暗如夜色的背景板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梅林克突然看向卡洛斯，说道：“你听到了吗？” 他一怔，梅林克从不这么和他说话。 这位老搭档惜字如金，总是摆出一副“我他妈完全没话跟你说也懒得解释”的牛逼模样，要么表现得非常严谨，不会把问题丢给自己，开口就是他们下一步该怎么做的计划。 但此刻，他的话不是任何一种。 卡洛斯心想，难道有什么事悄然发生了，而最恐怖的在于，他们根本没任何察觉。 “那些墨粉，我撒在机舱外的。” “在同一时间都自毁了。” “不受任何外在因素的影响，是它们自己选择了灭亡。” 这里一直有东西在盯着他们。 梅林克走了回来，一手抓起画板跟调色盘，缓慢退到卡洛斯身边，说道：“来不及了，我的特性前摇太大，你现在先用笔记的能力让我们暂时……” 下一秒。 那道闪电击中了客机。 紧接着，所有运作系统瘫痪的消息也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不过呢，这帮人并没有轻举妄动，甚至连慌张都没表现出来。 首先，在这架客机里的大多数人都植入过万物血源的样本，无论身份尊贵与否，单论个人实力来说……也超出正常人许多倍了，说是加强版的蜘蛛侠都不算夸张。 其次，他们也并不知道眼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那道闪电是自然因素还是有人故意操作出来的攻击，对方是什么来头，以及驾驶舱的机长有无反应；再者，也就是最傻逼的一点，那就是这帮达官贵人平日里被服务惯了，碰到什么突发状况，第一时间想着是有人会站出来进行处理的。 所以，短时间内，大家就这么看着——同时也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人想当英雄什么的，跳出来为他们这些“社会顶层人士”做些什么。 但已经料到事情没那么简单的卡洛斯二人可不会闲着——他们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自救。 不过那也并不容易。 因为他们还得考虑要不要主动跳机，以及途中是否会遇到潜伏已久的敌人，倘若遭到袭击了又该如何应对？是在空中作战还是回到地面后再开始战门。 诸多因素都会引起那不可观测未来的巨变，所以他们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 然而，又过了五秒。 这架客机就开始下坠了。 那速度嘛……反正在里面待着是必死的，跟他妈赶着去投胎一样快，换作超人过来挡，这俯冲力他老人家怕不是也得深吸口气。 当然了，卡洛斯二人还是不至于沦落到在机舱内等死的地步的，先不说他有多少个分身可以替死，光是篡改笔记的特性也能让他们无伤回到地面。 所以，此刻他们一看情势不妙，果断准备跳机开润。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冲入人堆，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了，梅林克掏出画笔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随后抬起脚就是一记直踢，竟是直接在舱壁上踢出了一个三米高的窟窿。 至于开舱门这种事……拜托，所有系统都他妈停运了，能开他早就开了，现在还费什么力呢。 下一秒，借着那外界庞大的气流，他拽起卡洛斯就往外跳了出去。 由于阻力的问题，他们下降的速度骤然慢了不少，甚至还有时间在空中调整姿态，虽说卡洛斯早就撕下两张书页启动了特性，但总不能一会儿降落的时候头先着地，陷进土里拔不出来吧？ 待他们将一切准备就绪后，那承载了一百多名天堂福音业内人士的飞机已然坠落，撞击伴随着巨大的爆炸，霎时间浓烟四起，巨响连连，被撞击的区域恰好又是一片标注着影视城的豪华产地。只是不到两秒的功夫，那整块建筑群便如被潮水冲散的沙堡般开始崩溃。 这一幕，自然是被二人看到了。 但他们完全没有时间感叹。 因为还有更为糟心的事即将发生。 第三百一十三章 早已埋伏 第314章 早已埋伏 “真是难见的风景啊。” “不过还挺眼熟的，这种坠机事件当初在美洲就发生过一次，好像就是那什么塞吉奥的手笔。” “嗯……就这么几秒的功夫已经死了270个人了。” 此时此刻，就在那坠落地点的中心地带，一个手里提着龙舌兰，身着黑色夹克衫，头戴鸭舌帽的男人正一边挖着鼻屎，一边把那些侥幸从客机内幸存下来的“社会顶层人士”逐个“打叉”。 至于此人是谁，各位肯定是比较眼熟的——eoubs东夏分部行动员陆谨，级别d04，乃是余柇手下多年的干将，整个行动部公认“最会扮猪吃虎”的一个王八蛋。 说到扮猪吃虎这词，一般都是描述那种天命之子的——然而，陆谨本人完全不符合这形容，毕竟这家伙天天一副“我他妈下一秒就会自杀”的颓废模样，还整天都让自己溺在酒精的漩涡里，连致幻药都懒得嗑，并且相貌平平，身材也没那么壮实或者高大，至于气质嘛……不提也罢。 要说他身上有什么符合“天命之子”这四个字的，那大概只有他植入不久，但却猛到让人落泪的特性——罪与罚。 这禁忌物的能力和李霖的万物血源以及米克荣的抽离死点有些像，三者都属于在刚开始苏醒时作用非常垃圾且弱到离谱，但只要你后天发育达到一定的量以后，就非常夸张的特性。 当然，eoubs给这三样禁忌物的注册名听起来还是比较有逼格的，起码不是什么“胡吃海喝的血肉团”或者“提前让你全家去死”那种听起来就很几把掉san的名称。 但陆谨和他们二人最大的区别还是在于：后者都是使用特性的天才，而他……属于那种愿意后天努力的蠢才。 从植入禁忌物开始一直到如今，已经过去接近十年的时间了，但这被称为“罪与罚”的特性，还是在上回被裁决部的人动用私刑后才彻底觉醒的。 另外，陆谨这人毫无背景，一方面是因为余柇得罪的人太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这些年毫无优异的任务表现。所以，纵然每几个月行动员都会进行评级测试，他也依然停在d04这个档次，没有一点进步。 毕竟eoubs这个机构的存在对于大部分民众都是绝对保密的，但在圈内来说，“可消耗物品”却是那些权贵人最喜欢的工具——这种级别不算高并且做事还算中规中矩的行动员，让陆谨这样的角色来当，是最合适不过的。 只不过现今到了永梦之镜的世界，无论被困于此地的行动员背景如何夸张，那被eoubs冠以的荣誉和称呼，也都变成了废纸。 在李霖所想创立的那种世界里，像陆谨他们这样的人，注定是要被抹除的，哪怕他没有站在对立面，或是跟随沙龙里的高层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会被宰掉，一样会被融于无数人尸骨所建造的神殿之内。运气好点嘛可能是某个地砖，整体都要被踏上几十万人的脚进行祭拜。 真要问为什么，因为李霖足够细心，他不会容忍任何有反抗因素的人存在，哪怕他们跌落到万丈深渊也不足够，也得挫骨扬灰，把尸体搅碎了丢进粉碎机里做成汉堡才罢休。 而对于他所拥护的人来言，这种事发生是再好不过的了，因为他们会觉得，似乎有那么一瞬间，那些高高在上的“社会顶层人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你是实力多么恐怖的行动员还是分部负责人，只要死了，一切都完了——而他们，自然就替代了你们原有的位置，成了可以俯视别人的存在。 综上所述，排除这第三项特性的因素，陆谨无疑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眼下他要做的一切，不管是为了何砡几人、还是所谓的全人类、亦或者说为了其他听起来很高尚的因素，他都得拼到死位置。 当然，他自身在被希恩拉进来的时候也明白了，对于“廉价物”这样的废品来说，在这荒诞且绝望的时代，也只有死在控制任务中，才算是能成为“人”。 “275……279……286。” 几息之后，陆谨就把那些好不容易安全降落到地面，准备爬起来看看周围状况的人以及还在废墟种挣扎的居民全部打上了“罚”的叉。 客机里的那帮家伙，说实在话……也有够点背的了，他们坠落时撞到的那片影视建筑，刚好就是陆谨跟斯坦福准备拍电影的地方。 诚然，他们也觉得很他妈离谱，直到飞机出现在视界内的时候，心里都在想——操你妈的，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哥几个也就听从组织的安排，带着这群二五仔特地选了个场景很不错的地方，刚他妈写好文稿呢，结果就有架客机冲过来了？ 要不要这么戏剧性啊？敢情上帝跟佛祖这会儿心情都不好啊，当初你妈的东夏境内那么多烂片产生，怎么没见你俩那么义愤填膺。 好在陆谨他们发现得及时，提前撤离了这片要被撞击的区域，所以没太多人员伤亡。但由于那客机内的幸存者基本都是天堂福音的走狗，并且该植入过源样本，于是陆谨也只能抱着赚外心情动手了。 “哟——怎么天上还有两个熟面孔啊。” 待解决完了那些人之后，他又将视线移向了空中，并且发现了还在调整身位的卡洛斯以及梅林克。 “是啊，那俩傻逼运气有够好的，没被雷劈死。” 然而，就在陆谨准备联络斯坦福进行汇合之时，有个陌生的声音忽身旁传来，强行打断了他的动作。 这一刻，陆谨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因为在那个瞬间，他体内的禁忌物都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数据波动，更惊讶的事情便是……012这个编号的禁忌物是可以反弹任何伤害的，而他也是后知后觉地发现，另一种作为数据测量敌方战斗力的禁忌物，476陷入了死机般的状态。 “别白费力气了，你那俩禁忌物对我没用。” 两秒过后，那声音大概是想到陆谨在思考什么，非常贴心的补充了这么一句。 直到这时，他才叹了口气，随后转过身，看向来者。 第三百一十四章 无限制乱斗 第315章 无限制乱斗 “看你这表情……似乎完全不认识我啊。” “也是，你们这群反抗军的行踪完全没有任何规矩可见，估计也是赶鸭子上架的节奏。” “我叫塞尔达，这名字你或许不知道……但eoubs建立在欧洲分部的骑士团，圈内人应该都听过吧。” 就见陆谨正对面三米开外的地方，塞尔达神色无比从容地站在那儿，开始自报家门。 也不知道谁规定的，打架之前都得象征性地自我介绍一番，好他妈古怪。 “啊，我知道你。”却没想陆谨脸上的错愕很快便收回，他又摆出那副半死不活的表情，一边上下扫视着对方，一边说道，“欧洲骑士团……那正好不过了，我本来就是要找你们麻烦的。” “你妈哟？”塞尔达闻言一愣，说实在话自己刚刚只是随便装个逼而已，还真没以前想到能碰到仇人，但面前这家伙他以前就没见过啊，“咱俩以前干过架吗？” “当然没有，不过汉密尔顿这个名字，你身为骑士团的一员想必很耳熟吧？”陆谨见他这般反应，也不没什么卖关子的心情，直接问道。 “哈哈，骑士长殿下的威名如雷贯耳，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你肯定也清楚吧。” 塞尔达正愁对方没听过那魔神的名号呢，这下敢情好，直接他妈的降维打击，让你这个d级立马跪地痛哭。 “你那个boss的朋友——塞吉奥是被我的一个合作伙伴杀掉的。” “本来不想管这事的，但他如今与我们合伙，所以朋友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 听闻此言，塞尔达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哥们你在玩这思维强暴呢。”他思索了那么会，神色略微肝疼的看了过去，“你的意思是……你也承认你们杀了我老大的朋友，然后还他妈要主动找我们算账？” “是的。”陆谨回道。 塞尔达整个人都他妈呆住了。 这是何等不要脸的逻辑。 “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其实根本用不着死的，只是因为触犯到某种禁忌，才被人从所有的时间线里抹除了，你信不信？” 塞尔达想了几秒，脑中浮现出赫拉当初对汉密尔顿透露的消息，心里顿时暗惊对方居然也有等同的情报，搁这war3资源共享模式呢。 “我信也没用，虽说他死的时候没有目击者，尸体回收到欧洲的时候也成浆糊了，跟他妈丢进肉汤里的馅差不多，上头说他怎么死的我们怎么接受不就完了？再说了……就算人不是你们宰的，眼下我们二人都要争个你死我活出来，所以这事的真相再怎样都无所谓。”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尽管他不是你们亲手解决的，但汉密尔顿想把你们灭了，你们还能怎么办呢？” “也是，这世界对于权威者而言……就是这么的简单。”陆谨点了点头，回道，“当然了，要让我来评价的话，那王八蛋的死也很你们欧洲的负责人有很大的关系。既然他是在参加外勤的时间里丢了性命的，那颁发这个任务的人，才需要付出一定的责任，而我这个只负责跑腿的小角色，其实压根什么都没做。” “哎呀，不管怎样，反正汉密尔顿派我们过来收拾你们这帮人是必然的事了。” 塞尔达这走狗……在某方面来说还真是比较健谈的，“哥们，说实在话，惹到那个混蛋我也替你们感到惋惜。” “无所谓，像我们这样的人物，注定都要死的。”陆谨耸了耸肩，依旧是满脸的不在乎。 “可以，你讲话好几把有魄力。”塞尔达立马接道，“那我们——开打吧？” …… …… 与此同时，距离坠机点27公里外的边际线内。 某条肃清后的长街之上，有个男人，正举枪对准一个女人的脑袋。 拿着枪的那人，看起来刚经历了场血战似的，身上穿着风衣破破烂烂，遍布弹孔跟血污。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头发打理得很严谨。 在eoubs圈内，尤其是南非暴政的区域之中，人们对于他的印象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总负责人。 此人，便是斯坦福。 而被他指着脑袋的那个女人，年龄顶多二十岁出头，衣着一身深黑礼裙，面色麻木且呆滞，一副进错片场的即视感；而她的名字，叫赫拉，同样也是一名死而复生的b级行动员。 “原来你就是命则记载的五个要素之一。” 良久，斯坦福对她说出了第一句话。 “知道这种事，你也死而无憾了。”哪怕如此近距离的被枪指着，赫拉也没任何动容，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并且这话里的内容……非常猖狂。 “哈，真是有趣。” “我只知道有人马上就要死在我的手里了。” 斯坦福如此说着，直接打开了保险。 “此刻的局面，只是虚假的景象罢了，在你面前出现的我也只是个分身而已。”就见赫拉又说道，“当然，为了大业……你必须再死一次。” “因为在命则被篡改之前，你也是要素之一，而我必须将你们纠回正轨。” “可以，那么我也很坦然地告诉你，这颗子弹夹杂了我的特性，能够无视所有因果跟法则，要了你的命。”斯坦福说着，已是做出扣动扳机的动作了。 “唉……” 哪怕是在生命攸关之时，赫拉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态度。 “那你就管自己开……” 砰—— 话音未落，对方便按下了扳机。 ………… 另一方面，运输机内。 “塞尔达的动作未免太快了，我先下去支援他了。”米克荣起身离开了座位，跟还在剪指甲的凯瑟微打了声招呼，便往跳机口走去。 “啊，一路顺风啊。”却见那人头也不抬，完全一副与我无关的划水状态，只是简单应道。 “凯瑟微女士。”米克荣说着，已带好降落伞等装备，走至舱门的位置，提醒道，“请不要忘记你要做的事。” 对方这才放下指甲钳，目光无奈的望了他那么一会儿后，开口道：“我会把所有人的时空点都引爆的。” “所以，一路走好吧。” 第三百一十五章 私人恩怨 第316章 私人恩怨 同一时间。 加州，桑尼维尔区。 在这块没被任何反抗军以此暴徒们影响的地带内，有两名女子正在某个汽车旅馆的一间廉价客房中吃烧烤。 “好他妈难吃的烧烤。”房间内，潘多拉一边苦大仇深的用叉子把烤串弄下放进盘子里，一边抱怨道，“我不理解，为什么我们醒来后就在这个地方了，而且还有人特地准备了这么一顿地狱料理，最离谱的是……还必须得吃。” “它并不只是简单的地狱料理。”余柇这会的模样也不是很好，脖颈上缠了一圈的绷带，右手还打了石膏，只是表情还算平静。 她挑起则一块看起来就已经变质了的培根卷，毫不动容的将它送进口中，顺带还喝了口酒，慢悠悠说道，“只是太过仓促所以用数据转换出来的工序出了点问题，别看它味道跟卖相非常反胃，这效果比eoubs的专用治愈药剂都好个几倍。” “crazy……总不能是你们分部里某个负责增援的行动员见咱俩太惨了，所以大发慈悲做了这么一顿堪比会员制餐厅的玩意出来吧？”潘多拉闻言，脸上的嫌弃之色更浓了几分。 “当然不是，眼下永梦之镜的切入权限都被封锁了，不会再有人进来送死了。”余柇摇了摇头，随后解释道，“这些东西，都是252做的。” 潘多拉闻言，愣了好一会，才不确定的问道：“等会，你的意思是……252已经从虫洞层面逃出来了？” “那不然呢。”余柇将那培根卷艰难吞下，长舒一口气后继续回道，“我醒来的比你早一个小时，她跟我交代了很多事情。” “比如——她在虫洞层面待了几十万年多，那里的时间流速慢得很，说是慢也有些不恰当，大概是近乎完全静止吧。然后她说，自己其实在那里也没太多时间感到无聊，因为有一堆事要去干，诸如每天去平行宇宙杀掉那些足够威胁我们这个宇宙的多余要素，或者跟另一个还算正常且拥有禁忌物的eoubs世界，跟那些负责人合作搞一些称为‘解放人类’的活动；对了……这烧烤的想法就是她在吃员工餐中途想到的，她堪比神助的数据控制以及近乎人道毁灭的实操手段，放在做饭这件事上可说是doj级的灾难。” “并且，听说在别的平行宇宙内，252还真抽空参加了一个叫做“地狱美食家”的比赛，甚至还拿了第一名……我之前还在跟她说，以后如果咱们这个宇宙也天下太平了，你俩也不用隐居山林了，直接开个饭店，就卖这种黑暗料理，绝对能大赚一笔。” “这么他妈的离谱？”潘多拉听罢，整个人都不淡定了，立马质问道：“我们之间多少天的姐妹感情，她居然不把我叫醒叙叙旧？” “那有急事的人不就是这样嘛。”余柇轻笑了声，又拿起一块卖相非常恐怖的羊肉，慢慢品尝了起来，“我还没说完呢，你别急。” “你之前在数据世界里碰到的那个女孩是她的一个老熟人，那混蛋估计是跟252结了梁子，但对你也没下死手，只是象征性的把252给你留下的手段都暂时屏蔽住了。” “什么？！”潘多拉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要调动些数据代码对现实进行干涉，比如面前这堆丢进粪坑都算给面子的烧烤——结果……还真毫无反应。 “小问题，只是暂时性屏蔽而已。”余柇可谓是对方有一句她才答一句，颇有点眼下局面已经稳了的样子，她补充道，“况且那股操纵代码，将食物数据化的特性对你的损伤太大了。” “252跟我交代过，等你什么时候完全适配了，那股能力自然而然就会回来的。” 潘多拉闻言，沉默了片刻。 这期间，她收起了原本浮躁的表情，若有所思了起来。 片刻过后，这女孩再次开口饭：“我只是觉得，倒也不必把我们见面的机会缩得那么短。” “毕竟如今的世道……尤其是人类比禁忌物还要黑暗的社会，像她这样的存在，已经不多了。” “确实。”余柇的反应还是非常平淡。 “她还跟我讲了很多事，比如你之前在耶路撒冷遭遇的一切，还有莉莉丝跟你的关联之类的。” “那些事还是别提了。”潘多拉一听到耶路撒冷这四个字，眼底立马浮现出嫌恶的神色。 “她没有其他可值得托付的人，而且252跟何砡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了，所以就目前来说……她是个自由人，以eoubs当下所面临的问题来说，负责人们也没有时间管理一个已经可以随意跳跃宇宙层的禁忌物了。” “说到交易，我还真挺好奇的。”见她谈及此事，潘多拉也是直接问了，“我以前问过何砡很多次，这王八蛋一直不告诉我，烦人精，简直气死人。” 这下就轮到余柇沉默了，但只有几秒钟。 “在刚从大逃杀的游戏世界出来时，他就利用656兼容一切禁忌物的特性将她从数据界带了出来，并且还让其融入整个人类社会，进行观测。” “252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清楚。” “但何砡的交易，是换取一次保障。” “什么保障？”潘多拉又问道，“总不能是……” “在252力所能及的范畴内，尽可能更多的保全他身边人的性命安全。”余柇打断了她。 “哈？”那人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新闻那般，面露怀疑道，“我可不认为……我们跟他之间的交情有那么好。” “这件事，其实我也不懂。”余柇闻言又沉默了会，随后道，“毕竟这是在他从波动层出来之前的交易罢了，或许……也只是巧合而已。” “算了，想得越多脑子越疼。”潘多拉可不敢就此话题进行深究，只当何砡是他妈脑抽了才考虑到她们的重要性，“所以我们吃完饭后要做什么？” 余柇几乎是在同时就给出了答复，显然等待已久。 “当然是把之前就该做的事都做完了。” “252走的时候留了样东西，我们可以借助它直接来到纽约中心。” “按时间来说，得到656新权威的何砡应该也要出来了，届时他跟李霖就要分个生死出来。” “你继续调动全美乃至全球范围内的战争武器，如非必要……大不了我们在这永梦之镜迎来核冬天。” 潘多拉闻言属实是有点绷不住了，怎么你们这帮人每次打来打去都得用核弹对轰啊？要不要这么没功德，太他妈劲爆了吧。 她随之又问道。 “那你呢？” “你们夫妻二人，携手宰了李霖对吗？” 听到这话，余柇就笑了。 “且不说你那夫妻二字来得毫无依据。” “我要做的事，就是私人恩怨了。” “李霖这个杂种敢把我姐当成万物血源的容器用，我过去就是为了把他抽筋拔骨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非打不可 第317章 非打不可 时间来到余柇与潘多拉醒来后的一个半小时。 俄罗斯库页岛，某处油井内部。 啪嗒，啪嗒。 广阔无人的地底世界中，有脚步声响起。 252光临此地。 她此刻看到的东西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类的理解范畴，在那钻井所搭建的支撑钢珠与护栏的中央——那块不知何种质材的地面上，有一颗巨大黑色的球体牢牢定在地上。 紧接着，她就用数据解构将那球体分析了个遍，随后意识到，那其实是由类似石墨材料构成的“虫网”。 并且还具有生命。 它以一种肉眼难以观察的幅度微微蠕动，在缓慢的生长，当然不是什么新月的东西，是种更大的生物。 黑暗中，这椭圆形的虫网中拱起一道又一道弧线，力量结晶得很强，所以从外貌上看起来如一颗月球般。中心核心区域也随着蠕动凸起，有什么在蠕动，大概率是虫子，边缘密密麻麻的织出千丝万缕的线钻入其中。 那过程就像从一个海潮彼端涌上来的波浪，只是悄然渗入这片纯色，试图同化它。而在弥漫上去的那一刻，整个椭圆体的表面都颤动挣扎了起来，没一会就产生了大面积的断裂。接着，那无数织虫像人一般，空洞眼睛尽数张开，发出尖叫。 下一刻，252抬头看着前方，那虫网内迸发出漫天的血红。 宛若吐出一大块红色的肉，在内部被切割，横截面非常光滑，能在上面清晰地看到脂肪组织般的白黄色，其中还混合着血管和肌肉纤维，占据视野的一切。 还有部分脊椎状的条形物长长拖在后面，令人作呕。 随后，新生的血肉全部掉了下来，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出。 “我这禁忌物体内还有谁能检测到宇宙意志的波动，原来是你啊。” 长相与塞吉奥相似的男人刚睁开眼，就冲着252如此说道。 “没办法，现如今能跳出第四面墙的家伙可不多，除了659跟何砡以及墙外的作者，也就只有你832了。”252叹了口气，应道，“当我知道你也在永梦之镜的时候，其实也挺惊讶的。” “哈哈，无论是人还是禁忌物，知道的太多……可未必是好事呢。”对方笑着说道。 “这道理我当然明白，或许在某个平行宇宙内，我的分身都会因此被抹除吧。”252对此威胁倒是毫不在意，“不过……你为什么非要选一个人渣当容器呢？” “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832学她那样耸耸肩，口吻异常欠揍的说，“毕竟何砡悲那么多人抢着要，那个叫潘多拉的姑娘也被你盯上了，我也只能选个稍微差点的货色了。” “这就是你变化形态把她打个半死不活的理由？”252讲到这，其眼底已一片阴冷。 “呵……”闻言，832顿时笑了起来，“说真的，我本来以为最先发现我的会是659，要么就是那个李霖，或者这书的作者本人，不过由你来对我进行干涉，想想也合乎情理。” “别人有没有发现你，我懒得去管。”话语之间，252已是开始将这周遭的一切全部数据化，同时淡然回道，“不过为了防止有人借着永梦之镜制造出更复杂的平行宇宙，并且因此而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所以还是我来擦屁股比较好。” 大概是因为复刻了塞吉奥的因素，832此时阴阳怪气的反驳方式可谓是精辟到家了。 “对嘛，您252可是禁忌物的良心所在，心甘情愿跟人类同流合污，所以我说很合理嘛。” “反正你是那种类似656一样，完全无上限的禁忌物，对虫洞跳跃以及宇宙线抹除的手段很高。再者……像你这样对人类产生情感的禁忌物，就算因为意外而再次被丢进虫洞，对2号波动层的影响也不会很大。” “哟——这话说的。”252只是打了个响指，就见832半边身体忽然没点，那景象如何砡所见到的怪异之物一同，宛若关键帧被凭空抽出那般诡异，“真就认定能吃了我呗？” “你来之前难道没进行数据测量吗？”832对那伤势毫无反应，同时反问了起来。 此刻，他们身后那落下的“月球”开始迅速腐败，融化。 一部分脂肪跟血管从肉块中抽离出来，开始发青发紫。最后残余的部分也在抽搐，扭曲。可没挣扎多久，很快就萎缩了下来，变成一堆生物垃圾。 坏掉的血肉蠕动着往中央区域爬行，周遭还有许多像是燃烧塑料后得到的黑色残渣，在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252收回手，目光扫过这些看似没用的废品。 而在她的视界之内，这堆状态异常的肉块都只有一个提示——【数据错误】。 “前所未见，是吧。” 832念叨了一声，然后停顿了两秒，也就是在这短暂的间隙之间，其被252从数据层面删除的半边身躯竟是又长了回来。 “看样子，你好像没什么思路啊。” “我可以给你提个醒。” “这些血肉，来自那些曾经掌握过宇宙意志的行动员，以及禁忌物。” “单论级别来说，差不多是eoubs眼中的a级行动员，以及doj级的禁忌物。” “很久之前，在美洲针对约瑟夫展开的围剿任务中时，我动用‘笔’，将明则记录册里大部分对宇宙网存在绝对危害性的禁忌物以及人类都进行了……摘抄。” “然后，把他们全部塞进了我的酒店里。” 832说着，张开双臂往后退。 他走进那些萎缩的肉块里，几秒的时间，它们就被脚下的土地吸收了。 252静止不动，她仍在进行数据解构，试图将对方分析完整。 她看着832，在刚才极短的那一刻里，感受到那家伙的特性仿佛真的不可一世了。 但此时此刻……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迷失在自己世界里的低能儿。 “我早就说过。” “命则这东西……哪怕是禁忌物看多了，也会变成疯子的。” “你已经魔怔了，我的同类。” 讲到这，252摆出一副安慰小孩的表情，眼神无奈且讥讽的对他说出最终通牒。 “但意见不合是常态，人类如此，更何况我们呢。” “看来我们现在是非打不可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罪与罚 第318章 罪与罚 塞尔达·斯维尔·康斯。 黎巴嫩贝鲁特人，家庭平凡，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毫无任何政权背景与商业实力。 而他本人嘛，身材跟长相也不出众，当男模这条路是绝对行不通的。至于智商嘛……差不多正常人水平，属于泯然众人的程度，甚至在他从幼儿到成年的时间里，也没做出什么非常有价值且惊艳的事。 当然，他对事业跟未来同样保持着毫无拼搏的心态。 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很普通人，却在某天偶然的机会，成了全球最隐蔽的官方组织——eoubs欧洲分部里的骑士团成员，并且在条件顺利的情况下，有很大的可能成为汉密尔顿的副手。 说实在的，这些事哪怕让塞尔达本人去回顾，他都会觉得是在拍科幻片。 但命运就是如此的惊喜。 倘若以胶卷式的方法浏览他的一生，真要从这家伙身上找出个异于常人的特点，那百分百就是接触到具有精神控制特性的禁忌物了。 与某个掌控蝴蝶效应的衰仔不同，塞尔达能加入eoubs，几乎是天注定的事。 比方说，在塞尔达刚满25周岁的那天，他就这么骑着朋友的摩托在街上飙车，结果被一个醉驾的富二代给撞得半死。好巧不巧的……那人就是eoubs通行部某个副部长的儿子，并且还在车里带了一瓶本该被销毁的禁忌物样本。而那些东西，却非常巧合的跟处于濒死状态的塞尔达融合在了一块——这件事，就是被注定好的规则。 又比方说，“特殊感染体歼灭计划”发生的那年，才入职eoubs不到2年的塞尔达行整准备前往美洲进行情报窃取任务时，就被一个行为冒失的研究人员关进了控制室，甚至差点被送进粉碎机里做成汉堡，继而延误了原本安排好的行程；本来嘛，控制室的开关只需要基因认证就可以启动的，可那会塞尔达一看到粉碎机魂都被吓没了，愣是他妈的昏厥了好几个小时。如此一想，这家伙似乎总是能碰到概率性事件。 但我们再换个角度，若是塞尔达当天非常顺利的到达了美洲，那他必然是活不到第二天的。 因为那一次的任务执行者，是约瑟夫。 那一次的“特殊感染体歼灭计划”，是全美规模最大的一次无差别屠杀任务。 当然，眼下还有更为离谱的例子：永梦之镜的权限被封锁的前一个小时，他又正好在西伯利亚附近跑外勤，所以才被负责人派往内部，对汉密尔顿进行增援。 诚然，这毫无上进心且喜欢狐假虎威的货色能出差的原因肯定不是什么要紧事，但在当时那种各大洲行被约瑟夫跟何砡拷打完的局面下。整个欧洲分部当中，也只有塞尔达一个特性算得上牛逼，并且级别能达到b03的行动员了。 负责人那次选择用他的理由也很简单……这傻逼虽说好吃懒做，但对于骑士团这小圈子，还是很听话的。 这么多年的考察下来，塞尔达对欧洲议会的忠诚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毕竟人家可是他再生父母；至于硬性实力跟资历，他自然也是够的，而且比觉醒了蝴蝶效应的塞吉奥还要稳定得多，所以让这狗腿子去一趟永梦之镜……也没啥问题。 如果真以电影角度来评价的话，塞尔达简直就是另一版本的阿甘，或者说是魔改版的塞吉奥。 倘若称他为天命之子，起码在欧洲分部内，还真没谁能排进号的，毕竟汉密尔顿不靠运气，靠得是够硬的拳头。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当然不是。 关于塞尔达的故事这才刚讲完序章呢。 坠机行动开始后的四十分钟。 他那“天命之子”的气运再次出现了。 何砡等人针对天堂福音的攻略在这一段时间内火速展开，和他有着相同任务的米克荣，凯瑟微，以及由汉密尔顿跟赫拉……都在极短的时间内遭到了灭杀。 唯有塞尔达，靠着那在特定情况下能看到所有行动员精神光网的特性，侥幸存活了下来。 他一路将气息隐藏住，并在永梦之镜临近崩溃的，与外界等待多久的负责人取得了联系。 几个小时过后，塞尔达按照负责人所说的，成功潜入内部战场，在何砡与李霖厮杀到力竭之时突然袭击，将二人尽数斩杀。 这消息直接就他妈传到了现境，可谓是举世震惊啊。 就这样，将东夏分部与美洲分部恶行揭露出来的塞尔达彻底成为了英雄。况且，在如今这暗斗的局面，这俩分部的人瞬间变成了众矢之的祸害；一众凑热闹的负责人立马推举塞尔达担“欧洲临时处刑官”，并且又在全世界范围内展开了调查和抹杀不利于人类未来的行动员任务。 整个过程用了还不到半年，作为拥有概念性禁忌物最多的美洲跟东夏，大部分行动员都在这围剿下死得不能再死，稍微识趣点的则是选择投敌，要么就直接开润，谁都找不到。 在那围剿任务完成之后呢，作为引起矛头的欧洲分部则是和其他大洲的高层们，在商量好剩下的禁忌物由谁来管，如何分配等一系列问题都谈妥的情况下，非常表面的制定了“大洲合一”的管理制度。 排除内部因素以及波动层的讨伐计划之外，这地球姑且是暂时太平了。 至于我们的英雄塞尔达呢？ 他当然是直接润到人生巅峰位置了，在一众给人的形象营造跟策划之下，这哥们摇身一变，成为了整个世界上最有排面的杂种，每天都换着女星玩，名下财产近乎无数，想谁死谁就得死，想让谁活……当然也是可以的。 ——再然后嘛 再然后的事就没有了。 因为独属与他的“罪”，已经结束了。 在塞尔达掉进陆谨那“罪与罚”的特性时，这一系列看似无比真实的经历……都只是他那被定义为“懒惰”的原罪折射。 而已将这罪读取完毕的陆谨，也是毫无怜悯之心的在他身上画上了“罚”的叉号。 塞尔达。 就这样死在那片幻想之中。 第三百一十八章 赴死 第319章 赴死 “啊，算是解决了一个吧，” 陆谨并没有用什么极端的手段让塞尔达死去，以“罪与罚”如今的特性，只需要在浏览对方的罪孽之后，打上一个叉号，那人就会瞬间休克，失去所有行动力，直至全身细胞崩溃而亡。 在施展“罚”的过程里，他等同于某个能在梦里实现无敌的影视怪物，比方说：想让对方怎么死在罚的过程全靠他自我的想法，列如凌迟、车裂、水刑、斩首等等此类。 当然，陆谨也不是什么变态，也没那心情干些沙龙高层们喜欢做的事。 在确认塞尔达已经彻底没气了之后，他便往废墟之外走去，过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陆谨找了个落在地上的引擎盖，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把那瓶还剩大半的酒打开，灌了一大口后，又从怀里摸出包烟，敲出一支丢进嘴里，慢悠悠的将其点上。 烟的味道，很怪。 或许是因为那酒太烈，但在这一瞬间，陆谨却忽然觉得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包裹住了自己。 他的感觉，自然是没有错的。 两秒后，有人从陆谨身后走了出来，并且把一支新点上的烟递了过来，伸到了他面前。 陆谨抬起头，在那微弱的火光中看到了米克荣那张平淡的面孔。 “还是抽我的吧，抽完了……也好上路。” “呵……多谢你了。”对这突然出现并且说出送终话的陌生人，陆谨却只是轻笑一声，随后便将那烟接了过来，猛嘶了一口。 “你的特性已经可以称得上是b级行动员了，怎么还是个d04？”米克荣又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支，如此说道。 “这都被你发现了，你好几把聪明啊兄弟。”陆谨喝了口酒，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借此反问道，“你一个无编制的家伙，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边，怎么没被eoubs收揽呢？” 米克荣闻言，同样是笑了起来，但那笑声充斥着森冷与无情，他回道：“你觉得呢，我自然也有我的秘密了。” “可以，很牛逼兄弟。”陆谨摇了摇头，又笑了，但这一次却是苦笑，“那你这会才出来，就是已经有足够的自信觉得能杀我了的吧。” “没错。”米克荣回道，他现在能有闲心跟陆谨多说几句，自然是因为自己已将其死点彻底掌握，先前躲在暗处只是为了腾出时间解析罢了。退一万步来说，哪怕他那特性出了意外，凯瑟微也已将时空凝固的领域完全覆盖于此地，任谁来……也难逃一死。 “——抱歉，你挡了我们的路。” “按照eoubs的宗旨，人类的未来就是需要有人牺牲的，不是吗？” 闻言，陆谨又道，“那么你们又属于哪一方的势力呢？” “你觉得我们属于谁就属于谁吧，毕竟这之后的事……也不是你猛关心的了。”米克荣抬头望向空中显露身形的运输机，依旧不想跟他透露太多。 只不过陆谨却在极短的时间里将所有未在纽约市区出现过的其他行动员全部筛选一番，随后得出了答案：“啊，欧洲那边的汉密尔顿啊，我明白了。” “真是好手法。” 他没有再就这件事多说什么，也没有去想有什么办法能从现状活下来，因为他知道，既然自己已被两种级别不低的精神特性包围了，那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但此刻，哪怕死亡已经到眼前了，陆谨也只是淡然的喝了口酒，随后弹了弹烟灰，接道，“我的死活其实根本无所谓，我已经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倒是你们这帮人……又觉得自己能活多久呢？” 米克荣这回却沉默了下来。 良久，良久。 他说道：“或许，这就是命则那不可逆转的记录吧。” “真是个好回答。”陆谨点了点头，二人就站在这毫无战火的区域，如同魂灵飘过。 过了几秒，他将那烟抽完，冲米克荣笑了笑，眼神复杂的说道：“我会在2号波动层等你们所有人过来的。” 只听扑哧一声。 下一秒，陆谨的身体便直接炸开，那血肉与骨骼皆是跟原先在乐园里给汉密尔顿带路的安贝尔与诺利相同，所有的人体组织物凝固在半空中，无法落下。 陆谨，死了。 启动时空引爆之后，远在运输机内的凯瑟微便不再看监控画面了，她眼下所要做的事，已经结束。 而米克荣，也停在原地将手里的烟抽完，丢掉烟蒂之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 …… 厮杀依旧在每个地方发生。 看着赫拉的整个脑袋被那无视因果的特性武器爆开，斯坦福握枪的手慢慢落下，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困惑与怀疑。 这一枪过后，他的未来被透支得有点夸张。 “我真的把她杀了吗？为什么需要付出的代价如此大，哪怕是b01……所耗费的未来也不至于这么恐怖。” 斯坦福刚想到这，就见那地上的无头尸体，动了起来。 只是1秒不到的时间。 赫拉就已经完成了复原，重新站起身，目光平静的看向对方。 “你太过依赖与这些特性武器了。” “所以你才比不过塞吉奥。” “因为他毫无顾虑，无论是人还是禁忌物，只要是能被其所用的生命，那家伙都会拿来压榨，直至失去所有的价值。” “你的道德底线……终究建立在对这个已经被人从时间线彻底抹除的人身上。” “你不甘沦为与他一般模样的人渣，但又无比渴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力量。” “你太弱小了，斯坦福。” “我甚至无法相信你是南非的负责人，你对这把武器的信心甚至大于你自身那象征着‘审判’的特性。” 这一刻，赫拉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并且句句戳中斯坦福的痛点，可谓是毁人道心于无形之中。 就见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说过，这只是我的一个分身，一个投影而已。” “可你借用那特性武器对我发其的攻击，仍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那么现在，你该怎么办呢？” 第三百一十九章 归途 第320章 归途 就在斯坦福与赫拉对峙的同时，距离坠落中心三公里的某处公路之中。 “你妈的，我真不理解。” “怎么突然有那么多畸形得跟他妈外星生物一样的玩意冒出来和咱们拼命啊？” “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头。” “自从我们从实验岛出来后运气就变得奇差无比……莫非是那个控制蝴蝶效应的杂种在棺材板里做仰卧起坐？” “操——不管你怎么想，我是觉得这推理非常无敌。” 卡洛斯在经历了一系列极小概率性的偶然时间之后，颇为感叹，他认为自己和梅林克肯定是他妈被鬼盯上了。 虽说突袭来得莫名其妙，但眼下二人也已将那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畸形物统统灭杀，它们大部分都化作墨水融于地底之下，唯有少部分是由卡洛斯出手的算是能留个全尸。 当然，篡改笔记内所摘抄的特性简直多得没边，虽说少有那种ace程度的禁忌物，但面对这种程度的敌人，eds也够它们喝上一壶的了。 “还提塞吉奥呢，那家伙的骨灰估计都已经被欧洲负责人埋花园里当肥料了。”待梅林克收好画板与调色盘之后，长舒了一口气，随后也是思索道，“但你说得……也挺有道理的，当初在客机上的时候我就有种咱们被什么无形之物盯上的感觉。” “——或许是希恩那里出了什么岔子，没记错的话，何砡让她带回来的那个b01就拥有这种概念性的能力。” 然而，就在他这话刚说完之时，便有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二位的想法倒是挺新颖的。”米克荣提着陆谨喝剩的那瓶酒，声音有些疲惫。 梅林克转身看向对方，愣了几秒，无奈道：“唉……真是逃也逃不掉啊。” 在那几秒的时间里，他也是发现自己刚在周围撒下的墨粉都失去了活性，所以才此般反应。 “人总是要死的。”米克荣说着意义不明的话，场面一度看起来有些他妈的过于哲学，不过他下一句就是，“反正正好顺路，我也就当好人做到底，把你们宰了再落叶归根了。” “嚯——”对此言论，卡洛斯自然第一个不认同的，就见他拿出篡改笔记，同时接道，“哥们，你他妈讲话很装逼啊？看来跟李霖是一伙儿的咯？” “我属于那一方的势力，你找个能读取心声的禁忌物，看看书页上写得内容不就明白了。”米克荣平淡的回道。 结果，卡洛斯还真就这么做了。 “可以，好主意。” 大约五秒过后。 有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从来到这永梦之镜的时候，我就知道，大概会有许多鱼龙混杂的分部成员进来。”作为老战友的梅林克自然是知道搭档此时在想什么，他一直都是个聪明人，所以也明白道……眼下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只是又叹了口气说道：“唉，当然了……只是我没想到，某个人渣的死居然值得权威者亲自过来跑一趟，eoubs圈内居然存在所谓的‘感情’，实在是荒唐。” “你这话歧义很大。”米克荣摇了摇头，反问道，“两位合作了那么多年，不也处得挺好的吗，总不能你们背地里都想弄死对方吧？” 卡洛斯闻言犹豫了一秒，其实几年前他跟梅林克刚认识的时候还真有过这种想法，谁叫这王八蛋总是数落自己。 “看来你们已经胜券在握了。” “也就是说，我可以理解为……你非常赞同汉密尔顿的做法？” “使用绝对的实力，将所有不稳定因素全部抹除，无关事后秩序与否，那样的社会……甚至比不上这梦境里的理想国。” 梅林克如此说道。 “他们要怎么折腾都与我无关。” “理性上来说，他也只是我的新老板而已，这身份甚至才诞生不到24个小时；但从感性上来说，尽管他的所作所为非常暴戾，甚至称不上正统行动员对人类跟禁忌物应有的态度。”米克荣想了一会儿，这回倒是十分正经的回道，“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理念，跟我最开始跟随的那人差不多——对现境、对这个世界、对你们还是其他人类来说，都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真要找个缺点，那就是需要剔除一部分的挡路石。” 他讲到这，顿了顿，继续道，“这其中，自然包括这理想国的主人以及诸位了。” “我懂你意思了。”梅林克点了点头，“但我还是不理解，抱歉。” 就在这时。 “停——” “你俩能别几把玩文字游戏了吗？” “内容太他妈的复杂了，哥们听得好累啊。” 卡洛斯满脸的苦大仇深。 “既然在你看来，我们都是要死的人，那么能让我问几个问题吗？” “就当是留几条非常牛逼的遗言。” “好心人，求求你了。” 米克荣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应道：“我拒绝。” “不是……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看不起谁呢。” “给个机会，你我二人来个死斗，这样剧情才会更加完美。” “操，看来你没有任何进军影视圈的资格。” 面对那人的回绝，卡洛斯直骂晦气，什么人啊真是，还想他妈的借着笔记的特性摆他一道的。 “别白费力气了。”米克荣难得笑了，在出发前他就将有关二人的特性详细看了几遍，卡洛斯想做什么……他自然是能猜到的，“我能站在这跟你们说闲话，讲大道理，无非就是想趁机偷会懒，待送你们上路之后，我也好找个地方自刎。” 卡洛斯听得一阵肝疼。 好他妈伟大的人，他都快被感动哭了。 “作为一个常年于eoubs打交道的特勤行动员，你们虽然级别不算高，但多少也见证了许多发生在其内部的血腥事件，所以理应比其他人更容易理解到底怎样做才是正确的才对。” “南非暴政也好、欧洲议会也罢，美洲独裁手段也好、东夏沙龙高层也罢……这些组织的轻重、称呼和存在于世的模样，其实都算不上大事。” “那个有关现境复仇网站的资料，我曾了解过一部分内幕。” “再怎样为此番伟业付出多么大贡献的英雄，也终将要死在无数资本堆积而成的血海之中。最圣洁的人也终会被那权贵们制定的法则所扭曲；出发点再美好的计划也能被篡改，再努力的行动员……也有死的一天。” “因为时间，因为命则之内的记录。” “有太多人想要逃出这个轮回了，只要人类还存活于世，那么贪婪人性就会把这时代一次次推进深渊。” “我看过关于我那段的命则。” “也看过你们的。” “所以……我想试试看。” “倘若我颠覆了这一切的规矩，未来是否还能被记录？” 第三百二十章 早该离去 第321章 早该离去 “这就是你坚持的理念吗。” “我明白了。” “嗯……虽说以己度人是不太好的想法，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 “无论指示你做这些事的人是谁，哪怕他是个无恶不作的人渣，亦或者是以暴力为主的狂徒，你都认为只要能达到那理念所想要的世界……那么付出多少牺牲，都是可以接受的，对吗？” 梅林克没有跟米克荣就双方理念不同的问题展开争论，当然也没那个必要，他只是抛出了新的问题。 对方喝了口酒，慢悠悠的掏出烟盒，摸出一支点上，深吸了口后才缓缓言道：“嗯，很不错的问题。” “以我的角度来看，这问题的性质跟‘人类为何存在’是相同的；只有你们这种曾经有过正常人生活、并且在怀有同理心的傻逼才会去研究或是琢磨。” “很抱歉，我们的出生点不是很相同。” “我和约书亚先生……哦，你们可能不认识——就是我最开始追随的头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培养缸里。” “没错，在你面前的我——只是一个人造生命，是他为了万物血源进行资源交换的产物，是因这永梦之镜才存在的一个可怜虫……” “所以无论是人性还是必要的道德，对于我来说都不是很重要。” “像这种到底能不能接受的问题嘛，完全没有提出的意义。因为我根本就没把它当回事，我也无所谓，换句话说……我们的价值观不同，所以没办法互相理解。” “不过一定要我说的话，答案是——‘我很愿意接受’。” “你所唾弃的事，所摒弃的行为跟敌对者，他们不会因为做了那些让你感到反胃的事而产生任何不适，这世界就是这样的，总要有人去做那些一般人不会去想，也不会去办的勾当。” “比如，我现在要把你那个喜欢从嘴巴里喷粪的同伴宰了。” 话音刚落。 伴随着嗡的一道电波声。 就见卡洛斯忽然陷入了沉默，然后慢慢跪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梅林克甚至不需要上前确认或是抢救，因为他能感性到……此时此刻，那陪伴自己多年的同伴，其体内所有的禁忌物以及那篡改笔记，已然失去活性，并且连心跳和大脑也都停止了该有运转。 这未来继续发展下去，绝对能登顶权威者一袭的行动员，就这么荒唐的死去了。 只是因为，米克荣将他的死点提前抽离了出来。 那无可躲避，无法用任何替其特性所阻挡的死亡。 彻底来临。 “你……做了什么？” 梅林克甚至没察觉到米克荣是如何杀死卡洛斯的，自然也无法做出分析，所以他只能徒劳且苍白的，去问这个问题。 “这种特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片刻后，米克荣强行咽下那口从心肺之间涌上来的血，再度开口道：“你也不需要知道太多，因为把你杀掉之后，我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他这回答中所包含的信息，其实已经让梅林克没有什么可以再纠结的了。 或者说，无论双方就此展开了怎么去辩，也不会改变彼此所秉持的理念。 因此，梅林克只是将卡洛斯的尸体稳稳放平在地面，随后说道：“既然如此，我还有一些话要说。” 这一瞬，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一股庞然而无形的力场以其为中心展开，将方圆数公里的区域都覆盖住，“按照你说的，你如果在这自刎而去，就算是修改了命则的记录，那么如果……如果我能把你杀了，并且跟其他还活着的人毁掉汉密尔顿与李霖的计划，你觉得那记录册里的内容还会发生变化吗？或者说……你们又该怎么办？” 米克荣闻言，不紧不慢的抽了口烟，淡然回道：“你这被称为无声诗的领域，类似于那个叫陆谨的‘罪与罚’，我在资料库中解析过很多次。” “诚然，前摇确实很大，所以你的级别才没有往上升太多。” “不过这会嘛……居然能直接瞬发，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那么你应该也知道，哪怕我无法观测到你那特性是如何启动的。”梅林克又是念道，“但在这里……我相当于绝对的主宰者。” “呵……主宰者？”听到这儿，米克荣是有点绷不住了，他笑了起来，那笑声尽是讥讽与蔑视，“啊，很厉害。” “——所以呢，这就是你仅有的计划了对吗？在这领域之中达到暂时不死的特性，然后趁机把我反杀。” “嗯……的确不错。” “对于需要提前解析死点的我来说，如果真你这特性真如资料库里说的那样夸张，哪怕我能将你杀死，你也拥有无数个分身可以复活。” 米克荣一副“我根本不需要在意你会怎么做”的表情，并且依旧用那十分淡定的口吻继续说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 “其实我也有帮手？” 这个瞬间，梅林克才意识到自己在最开始就已经被将军了。 在那无声诗如有实质般的庞大气息之下，竟然有另一个人不知何时，已来到到了他的身后。 “哎哟，长得比资料库里还要好看那么一些嘛。” 就在梅林克想要发起攻击之际，有条手臂轻轻勾住了他的脖颈。 那手的主人，是凯瑟微。 一个具备操纵时空节点的行动员，能够轻易控制某个特定节点的凝固与引爆。 并且，这两种能力的启动还会直接影响到其他平行时间线里的投影。 梅林克还想说些什么。 但在凯瑟微触碰到他的瞬间，以其为‘关键帧’所处的特定时空就被凝固住了。 米克荣站在原地，灌了口酒后，缓缓说道：“这就是我刚刚提到的，必要牺牲。” “你我二人，皆是如此的命运。” “不存在谁更高贵，谁更低贱。” 梅林克无法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回应，伴随对方那特性的发动，他的双目也逐渐失去色采，最后如结晶体般凝固住。 在他意识消亡前的一刻，也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绝望或恐惧。 只是无奈与些许哀伤罢了。 而米克荣，也终究承受不住连续催动抽离死点的代价。在呕出一大摊鲜血后，便瘫倒在地，没多久也失去了生机。 现场，只剩下凯瑟微一人。 第三百二十一章 意外之变 第322章 意外之变 试想一下，人类到底该拥有怎样的品质，才配得上他们所掌握的权力与资源呢？ 答案是，完全不需要。 这结果对该宇宙是否拥有禁忌物，或是其他异常形态生命都是适用的。 但它们得以运转的背后，作为必不可少的支撑桥梁——就是无数亿个平凡且碌碌无为的普通人。 换句话来说，是权贵们习以为常的底层力量。 但凡有一天，他们失去了这平日里完全不受人正眼的玩意儿，那么无论文明级别多高的社会体系的社都会瞬间崩溃；甚至可以说……一旦没有它，人类根本无法将那探索的篝火传递下去。 因为这个社会，这个世界，乃至这整个宇宙，都需要有大部分人去扮演底层角色，就像人活着需要进食喝水一样。 历史书不会为你详细展现那些平庸人的一生如何坎坷，他们的消亡付出了什么代价，你能看到的只有一传死亡人数——然后或多或少感叹一句“我操，真是牛逼的一个记录”——除此之外又还有什么意义？ 非要说“有什么真正值得的存在”——那就是文明的发展和延续，靠的就是这些一个又一个冰冷无用的死亡数字。 斯坦福，就是个介于平庸但又还没完全踏入权贵阶级的中间人。 在他接触到eoubs之前的岁月里，结识到的人都是些哪怕自身活得再怎么狼狈，也觉得自命不凡，总有一天会咸鱼翻身的“白日梦达人”，他们自然不会付出实际行为，但嘴上功夫，可谓是非常了得。 但斯坦福就是个异类了。 他是那种在此种环境下，还能依靠着自我努力达到自我提升，并且凭借个人能力踏入中高层阶级的天才，倘若时代往前挪了几百年，这家伙没准还能掀起了一场“社会肃清”。 但说到肃清，这种概念终究是一种交替规则，从本质上来说，它的出现也属于无数个循环里的一部分。 因为在这肃清过程中无论排除了多少无用之人，人类社会的终点，仍是轮回——那看似已经得到圣洁后的世界，也只是表象而已，再过几年，几个世纪，一切法则还是会由那些平凡的人重新铸造。 或许在刚开始的时间内，接受新理念的人们会觉得：操，真是你妈的时代变了，当下这种众生平等的社会简直完美，跟以往非常不同了，可以说是变得极其好了……好吧，可能日后还有些不足的地方，但那只是肃清后的不良现象而已，人类团结起来就是无敌，无论多大的困难迟早会得到解决。 太傻逼了。 根本就不会的。 你会发现，你所恐惧的一切其实都没发生变化，这种由新权贵交替旧高层的轮回还在继续，只是由不同的人扮演底层力量而已。 但……如果是斯坦福来接受一切，就会不一样。 前文提过，他是社会文明中的天才，否则也不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担任南非区域的负责人，并且让底下那群暴徒老老实实的听话。 此人最大的优点就在于——面对一些根本了不可能完成的事，他会尽力让下属觉得他们已经快做到了，甚至局势都开始变了。 当然，在那些平庸者拼命付出的同时，斯坦福也会尽可能地往那目标靠近一些，顺便向这该死全家的世界要一些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是权力还是美酒，亦或者是女人跟财富……怎样都可以，它们终究只是为了填补人内心空虚而诞生的产物。 毕竟，对他这种人来说，保持头脑清醒，是从小就接触到的教育。 这也是为什么，他那死后而生所觉悟的特性被戈尔记录为“审判”，乃至连赫拉这类在落日之丘沉沦数万年的行动员都能一眼看穿。 因为斯坦福看得够多，经历都磨难与痛苦……也够多。 但此刻，面对于赫拉而言。 斯坦福，终究是感到疲惫了。 做一个中间人，真的很痛苦。 综上所述，诸位也能明白我铺垫了那么久介绍斯坦福，那就说明这家伙差不多也到了该领盒饭的时候了。 但可别忘了。 赫拉与贝尔双魂同体，她们所掌握的特性，自然也是一样的。 非完美主义。 这种概念性能力……注定会让宿主所想完成的某件事，往并不完美但却恰到好处的地方发展。 时间回到斯坦福与赫拉对峙的那一刻。 就在她操纵万特性，等待着某种概率性事件发生的瞬间…… 一道飞行速度快到任何人类现有的检测装置都无法记录的快的黑影骤然从远处袭来，并且非常准确的与斯坦福相撞。 那股冲击力……甚至凭空产生了一个时空缺口，将二人直接吞没，不知生死。 “这就是特性使然的结果吗。” 这一刻，绕是赫拉也感到一阵无奈，自己那种永远达不到完美结局的能力，属实是让人有些绷不住。 她没有来得及看清那冲而的黑影是什么东西，对方就带着斯坦福一同卷入了面前那缺口之中，几乎在同时就消失了，连点残骸都没留下。 “抱歉，事发突然，我也只能用尽全力了。” 下一秒，汉密尔顿的声音就从那黑影飞来的方向传来，并在这话说完之前就由远及近，来到了赫拉的身旁。 “你的意思是……刚才那瞬时速度堪比光速，并且冲撞力能撕破空间隔层的玩意，其实是个人？” 赫拉如此问道。 “是啊。”对此，汉密尔顿只是平静回道，“我正准备去天堂福音总部找那个姓李的算账，结果酒从天而降个实力已经足够威胁我生命的家伙，那混蛋见到我先是痛斥一番自己如何倒霉，好不容易要大显身手结果还被人截胡了，然后说正巧碰到我这么个够他大战三百回合的角色，于是就开始发癫了。” “嗯……真是稀奇。”闻言，赫拉也是理清了思路，毕竟希伯来的资料她也是在eoubs内看过的，要说整个永梦之镜还活着的行动员能有谁会对汉密尔顿产生生命威胁，这人肯定再名单之一，于是她再度问道，“那么，你把他送饭哪里去了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 跨越极限 第323章 跨越极限 碰撞发生的那个刹那，希伯来脑子里想起了许多事。 每次一次那特性的时效快到之时，他就会走马灯般回忆起诸多非常狼狈，极度不堪，以及懦弱的经历。 这不再是可以随便糊弄过去的游戏了。 他几乎在那撞击中死去。 但很快，希伯来就又觉得——算了，自己本来就是知道的，不是吗？ 这一刻，一切的粉饰跟伪装都消失了，没什么“立人设”或“疯癫疯语”的表演，海虎的投影在面对汉密尔顿的时候已经耗尽，先前他与余柇耗了太多的时间，那女人跟他妈蟑螂一样，明明差点就把她宰了，结果半路还被耳鸣截胡救了回去，实在是天要她活，她不得不活。 有人擅自踩碎了规则，在那之下的面孔是无情的嘲弄。 这是他们的游戏，行动员们因此所演绎的剧情，产生的乐趣就是唯一奖赏，他们想要挽回什么，那就必须得先让墙外的观众们得到什么不可。 希伯来早就明白，这是不属于人类的世界，所见之物都是地狱般的深渊，一切的挣扎与理想都是徒劳而已。 但他没办法不去幻想，不去欺骗自己，不去扮演一个乐天派的角色，起码这样……还可以在人眼皮底下更多的去追求那点希望。 这么多年了，希伯来感叹着，他还是没任何变化，一股脑地往那完全不切实际的猜想里爬过去，即使知道是尽头或许是堵围墙，他也不愿回头，也无法回头。 在被吸入空间裂痕中时，不知怎么回事，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刚被eoubs征用的那天。 当时还是纽约的区域负责人特地过来接应的，并且没有把他锁在什么看起来就非常破烂的折叠椅上，而是准备了一辆巨他妈豪华的商务车，内饰贵得能把正常人吓死的程度，里面甚至还有酒柜、吧台、沙发、投影和负责烹饪的餐台——因为派遣负责人过来的高层说要“验下货”，他们可对这种能读取二次元作品的特性太感兴趣了，只要控制得到，妥妥的压箱底王牌，什么几把a啊b啊的行动员都是废物。 那位负责人语重心长的说，他一会儿“检验结果”会写到评估报告里，这玩意儿非常重要，直接决定希伯来到加入eoubs后能分配到的资源跟活动权。 有一段时间，那时才回过神不久的希伯来就盯着周围的一切发呆同时脑海中满是之前经历的各种血腥事件，他只是在想，我一个重度二次元立人设低能儿，你们要求那么多干嘛？通通给我西内得了。 这之后，负责人就满脸殷勤的往那纯金打造的圆桌上递了份合同，让他快点签，并且表明这是从某个禁忌物里提取出来的契约纸，专门针对那类未来有可能达到灭世程度的行动员。 倒是顾全大局。 希伯来接受到的世界观太过猛烈，费了半天劲也没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当然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那羽毛笔太难握了——老他妈动不动就偏点位置——最后他干脆不耐烦地咬破指头，就这么按了个手印。 契约纸立马有排“已成功”的提示浮现出来，那位负责人如释重负，朝他笑了笑，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站在这颗星球顶巅的少数人之一了。” 这时，开车那人——他显然也是某个级别很高的行动员，满脸不爽的来了句：“别做梦了，等你知道自己拥有的权限多大之后，就会发现那一切都是噩梦。” 他们就此展开了很长的争论，最后谁也没赢，所以双方都一脸不爽地瞪着彼此，司机又朝那名负责人问道：“所以，这家伙的特性怎么还不展示一下？” “都怪你打岔，亲爱的，随便想个动漫作品，让我们大开眼界吧。”那人嘻嘻笑的说。 他说着，又抬起希伯来的下巴，仔细去看他的面容，随后嘻嘻先着继续道：“长得真好看，跟精灵差不多，要不是你那特性的判定值接近doj，或许会被某个议会的砸中拿去当男宠吧。” 希伯来觉得这是很严重的侮辱，但当时自己的脑子太混乱了，他心想，操……装什么酷嘛，况且跟这种官方机构混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不就是立人设搞点职场潜规则的套路，然后到舞台上表演得尽可能鞠躬尽瘁，那之后就能一路顺风顺水了。 所以，就在他入职当天，纽约议会损失了一名b05级别的行动员以及区域负责人。 因为他当时读取的作品，叫做《一拳超人》。 但随着他在eoubs这场噩梦般的世界里越陷越深，他又突然开始怀念以前那种没心没肺的平凡生活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醒了过来，并且还发现自己完好无损的站在某种完全没有边际的纯灰色空间内部。 而那撞击所造成的伤，也莫名其妙的被复原了。 希伯来不知道自己先前的想法是在昏迷中产生的臆想还是朦胧意识里的走马灯，因为他并没有任何意识断层或者其他异样的感觉。 宛若只是做了个短暂的梦，结果醒来就来到了这怪异地方。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困惑，所以请先让我做个自我介绍。” 如同幻灯片切屏的瞬间。 一个模样如人类口器般的怪异之物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如此说道。 “我，是你们所遭遇苦难人生的终点。” “用你所能理解的概念来解释道话，我是凌驾于整部作品大纲之上的‘剧情设定’。” “远超过那些所谓的多元宇宙神明，以及特性无比羸弱的概念行动员，甚至是现实修改者。” “他们在我面前，都只是可以轻易击破的躯壳而已。” 希伯来盯着那不断开合，吐出人声的怪异之物许久，随后说道。 “你长得好几把丑啊，兄弟。” “这是新型人设方法吗？” “以一种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形象出场，同时说点听起来似乎很牛逼但实际毫无卵用的言论，然后对擅自来到这空间的人进行洗脑？” “太低能了，哥们。” “论pua这套，我可比你更有经验。” 第三百二十三章 新要素 第324章 新要素 在这如胃囊一般的虚无空间之中，那怪异之物再次开口说道。 “你所说的话语毫无意义。”它说话时的口吻听起来十分平淡，如同在阐述某种再正常不过的事实，“人设如何，外貌怎样。在这第四面墙之外的领域……都是没有任何可言之处的，因为它们在‘剧情设定’面前，都得俯首称臣。” “好好好，这位伟大的‘剧情设定’哥们，那照你所说的，我现在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闻言，希伯来就直接就把心里想的问出来了，他也懒得去细想对方刚行提到的一系列专业名词是什么意思，毕竟目前也就它能跟自己对话。 “你所理解的死亡只是一个表象而已，你，以及你们所在还困在墙内的角色都无法理解何为真正的死亡。”怪物之物的回答完全冰冷且充满神秘感，“所以，我只能用你能理解的概念来解释——现在你的状态并非是常人所见识到的那种‘死亡’。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自己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但因为你的特性被定义为新要素，并且是这宇宙内少有天生就具备doj潜质的禁忌物，这才导致了你在通往时间线归点的途中被送到了这里。” “操……好几把深奥的言论，我似乎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希伯来属实是有些一头雾水了，只得追问道，“那么，我现在还能从‘半死不活’的状态里挣脱出来吗？” “自然是可以的。”没想到，那怪异之物竟是直接回道，“我之所以在这里出现，就是为了让成为新要素的你有足够的实力去做这事的。” “可以，你做得好啊！”希伯来一听还人特地上门送温暖，立马就觉得对方顺眼了不少，“那还等什么啊？速速让我得道飞升，然后爆杀一切。” “我们有很多时间，因为这里的时空流速近乎为零。”怪异之物的周遭溢出千丝万缕的墨线，缓缓绕着他开始游移，像是在观察着什么，“所以，你得做一些非常简单的事以此作为交换。” “我懂你意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嘛。”希伯来见怪不怪，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继续道，“说吧，是要我跪下来说点肉麻讨好的话，还是发誓终身跟随你这之类的。” “你只需要……浏览。” 对方立马回道。 “浏览？”希伯来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就联想到自己那特性的发动条件，整个人都萎了下来，“还他妈浏览呢，我当初进eoubs的头一个月，就把这世界所有的动漫作品看了个遍了，真要论什么设定……不如我回忆下《龙珠超》里的全王？” “不需要。”怪异之物像是知道他会说什么那般，只在那话音刚落下的时候便回道，“如果你是死于比较正常手法，那利用这特性的能力的确是可以轻松逃脱。” “但非常不幸的是，你之前是被汉密尔顿调动这星球所有的‘力’给踢中了，这其中还包含了精神层面的碾压。并且在设定上而言，你那投影海虎的磁场控制也完全被他所用。” “所以你才会被踢出‘空间’。” “而你现在需要浏览的，就是这以往所有的‘剧情大纲’，并且必须从中得到进化，否则便要永远徘徊在这里。” “妈的，我说他怎么一脚就把我秒了，有挂怎么玩啊混蛋！”希伯来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难得挑了个能碾压大部分人的作品，结果还被汉密尔顿扣得死死的，眼下也是无奈道，“行吧，那我要学多久？” “我说过，这里的时空流速几乎为零，所以你这个问题同样没有任何意义。”对此，怪异之物只是淡然回道，“‘时间’……只不过是你以往常认知所定义出来的衡量而已。事实上——过去，未来，此刻这三点都是在同时发生的。况且，现在你已经处于‘未确定’状态了，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些过去的东西呢？” 讲道理，这怪异之物此时所说的话，希伯来也就听了个一知半解。但他也不是那种一窍不通的傻逼，能听到这地步，他也是意识到或许对方所说的“浏览”已经开始了。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完全不必在意理解那些‘剧情大纲’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因为我既存在于此刻，也同时存在于每一个不同节点的过去乃至未来？所以时间这个概念其实是可有可无，无法具体感知的虚无之物？” 希伯来刚说完就觉得自己太他妈会形容了，他简直就是天才。 “你的概括……比之前要通顺许多，但还没达到准确的程度，不过我也明白你已经尽力了。” 怪异之物算是赏脸，给了个还算中肯的评价。 “他妈的，我这还不算天才啊？看来之前也有人到你这地方来过，我是属于那种比较蠢的学生咯。”希伯来翻了个白眼道。 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谁曾想。 “——没错。” “在你被送入‘剧情设定’之前，还有个人从这里经过了。” “先前说过，哪怕是多元宇宙级别的禁忌物或是神明，在我面前都只是躯壳，因为那一切的来源……都只是设定而已，是由我来决定的剧情。” “但新要素的选中，并不受我控制，而是第四面墙之外的某个……凡人。” 希伯来这回又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思索了片刻后，猜测道：“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叫何砡的家伙吧？” “他，的确也是要素之一。”怪异之物又是只在瞬间给出了回复，并且还顺势就把话题接了过来，“但很可惜，这孩子太过抢手，我只教导了他不到一个宇宙年的时间，就被其他掌握设定能力的人带走了。” “啊，然后被逼无奈就选了我是吧，真他妈谢谢你了。”希伯来觉得自己就不该问那话，不过或许这就是命注定的事，躲也躲不过去。 “无论是谁，能来到这都是‘背后人’的指示，我身为少数掌控设定的人，自然是要完成本分工作的。” “和‘剧情设定’一样，‘垃圾回收站’也是这大纲组成的基础。”怪异之物顿了顿，竟是头一次颇为人性化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唉……你是个幸运的孩子，能跨过多重空间阻碍被送到我面前，但那个与你相撞的人，就没那么好的机遇了。” “嚯——”希伯来眉头一挑了，已经知道对方讲的是谁了，“你说的不会就是……斯坦福吧？” 第三百二十四章 垃圾回收站 第325章 垃圾回收站 【档案编号：002-doj】 【您好，为防止‘剧情设定’以及‘垃圾回收站’的信息泄露，在‘背后之人’的命令之下，此文档已被列为最高机密。】 【通用说明001审判员：为了防止他们的真相被不名意义人员窃取，多份\/零份伪造的掩盖文件与该份\/多份真正的001文件一并保存。所有涉及到墙内真相的文件，包括一份\/多份假文件，均由‘剧情设定’抹杀手段保护，如有未授权人员查看，将立即导致抹除时间线灭亡。除非是受到██████的指令，否则将001文件透露出去的人将被处决。】 警告： 任何未经授权人员访问该文档将立刻被659与832抹除。 你已经被警告过了。 我劝你好自为之。 —— （数据错误） 抹除程序启动。 检测到新要素权限。 解开安全锁。 “欢迎，已获授权人员。” “请选择你要查看的文件。” 【代号：the dying person-资料库】 【代号：recycling center-档案回溯纪录】 【代号：dr.██████-已密封】 【代号：659-已失控】 【代号：252-未被检测】 【代号：‘剧情设定’-数据错误】 【代号：eoubs-异常种群控制局-运作正常】 “已确认，你做出了选择。” …… …… “你好，我是eoubs设定与此的美洲化aic，控制局异常品回收中心专用智能权限员，请问这次我该如何帮到你呢？” 输入：访问代号recycling center-档案回溯纪录。 【访问申请中……】 （一些备注：该空间网络超出你所想象的便捷，我们已经可以连接多元宇宙其他星球的主页，但需要代码通行验证，你希望继续吗？） 输入：废什么话呢，当我659大爷是好糊弄的？给我继续。 “需要对暗号的，长官。” 输入：真他妈智能，不对能拿我怎么样？就连‘剧情设定’前不久都被我按在地上狠狠蹂躏啊混蛋！ “好耶！越权成功！” “欢迎您，伟大的659先生。” “您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一切还顺利吗？” 输入：叙旧这种事迟点再说，访问代号recycling center-档案回溯纪录。 “当然！正在打开申的文件。” （数据读取中） （目录展开） 首页001-1： 来自背后之人的文件编辑器。 “啊，是的。” “最近我的确注意到有很多人对‘剧情设定’利用墙外之地收拢行动员的做法很鄙夷，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试图减轻他们的担忧。” “——那个混蛋就此制造出来的麻烦具有违反宇宙规则的嫌疑，是的，我对此毫不掩饰。但那有什么办法？我笔下的这些角色早就失控了，有的还被蒙在鼓里……但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醒悟过来了。我跟‘剧情设定’以及‘垃圾回收站’所做的事，在你们的眼里估计是不可饶恕的，但我们从不会后悔。因为在此计划工作的你们当中，许多也曾在过去为大纲的发展而被迫采取类似的行动，只是诸位从未发觉而已。” “为此，我表示非常感激。” “你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大概吧？反正设定又不是我可以随便管辖的，太麻烦了，就让剧情那傻逼乱折腾吧。” “退一万步来说，若阻止659的方案还未被琢磨出来，那用不了10个宇宙年，这一切就都完了。不过我也可以向你们保证，最少你们在死之前将不再认得出墙外的世界是多么残酷且无情。作为书中角色，忽然意识到概念性的死亡并非终点，那有极大的可能会发生doj级现实扭曲。” “我当然是为了你们好。” “作为决定诸位人生怎样发展的独立存在，我们所采取的手段并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说……这只是一种形象保护一一确保从剧情跟人设不会崩得太离谱，哪怕是一名b级行动员的死亡，那都属于不可接受的资源损失。拜托……你不会觉得b级很多吧？反正目前出现的a级只有俩个，其他人都在暗处看热闹的。” “因此，recycling center是一个类似于废物休息室的地方。如非必要，我一般不会把它叫出来，毕竟现在的节奏就是我们所能做到的最好状态。” “哎呀，我当然可以理解你们的担忧。说真的，但身为‘背后之人’，我无法对你们干涉太多，这可是规矩，必须铭记。所以一些违规操作……你们找‘剧情设定’或者‘垃圾回收站’商量，在道德上，他们比我更没下限。” “还有啊，65你这个傻逼，我知道你在看，你总是喜欢越权浏览一些机密文档，你所看的内容有真有假，自己琢磨吧。” “唉……灰色的人生就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数据错误） 警告： 您已失去权限。 附录002-斯坦福。 抱歉，本内容仅限垃圾回收站团队查看。 若你错误读到了本篇通讯，即死处决代码将在通知结束时生效。 输入：少来，你以为我会怕吗？检查被背后之人赋予死亡免疫权的角色。 “很抱歉，没有任何角色被预定在未来赋予死亡免疫。” 输入：crazy？狗王八蛋真是畜牲啊，玩那么开？不要命了吗？ （沉默） 输入：那就检查被考虑赋予死亡免疫的人员。 “很抱歉，没有任何被考虑在未来赋予死亡免疫的角色。 输入：我他妈再给你一次机会，信不信我把这里的一切都扭曲成同性恋俱乐部？检查死亡免疫人员，别他妈给我扯了！我的宝贝何砡还等着我送他回去呢。 “您好，已检测更新消息，当前死亡免疫角色有：dr.██████。” 输入：能骂脏话吗？ “长官，您已经骂了很多次了。” 输入：关闭文件。 “文件已关闭，同时您的浏览记录也被进行深层抹除，欢迎您下次再来。” 输入：检查权威候选人数量。 “现有3名候选人，距离您上次登陆减少了27名。” 输入：都有谁？ “何砡，斯坦福，希伯来。” （长久的沉默） 输入：另外两个杂种也配？我直接第一个不同意。 “请问您有什么指令？” 输入：全部强制登出，哈哈！ 【数据错误】 【数据错误】 【数据错误】 “很抱歉，您的权限已失效。” 输入：你妈死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墙外观测员 第326章 墙外观测员 【档案编号：002-斯坦福】 【机密等级：05】 【检测到权限错误】 【修正中……】 【修正完成】 【欢迎您，亲爱的832先生】 【注意，该份文件的所有权应当属于dr.██████，你只有27秒的阅读时间】 ——#yh-002代码转移程序—— “哎哟喂，真是他妈的稀客啊。” （嘲讽的笑声） “啧啧……我说你怎么那么狼狈，刚跟某个doj级别的禁忌物打完架啊？真是没事找事做，老老实实的待在你那酒店里啃老不舒服吗，蠢货一个。” “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只能猜个大概，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输入框里告诉我你过来的目的。” 【访问申请中……】 【当前暂无权限】 【再次回调】 “大哥，他妈的659在跟你抢权限呢，你俩要不打一架？我很为难啊，毕竟端口就一个，谁打赢了谁先看机密文件很合理吧？” 【警告，您所要浏览的档案：002-斯坦福是绝对机密文件，a级以下行动员将无法阅读，未授权者擅自切入端口将会造成doj级的现实扭曲事件】 输入：使用我上次留下来的代码网。 “你什么时候留了？” “我真不是在糊弄你，大家都是给‘背后之人’干脏话的，都几把哥们！我怎么会为难你呢！” “好好好……别骂了。” “你再骂！真当我听不到啊？” “难过，要掉小珍珠了。” “算了，不逗你了。” 【代码网激活】 【请输入指令——】 【指令1：全领域抹除】 【指令2：强制登出】 【指令3：转移至“垃圾回收站”】 【指令4：转移至“剧情设定”办公室】 输入：指令2。 【未起效，请重试】 输入：我他妈真是把你全家杀了！你这低能的墙外观测员！ 【抱歉，我不理解您的意思】 （备注：832濒临死亡832濒临死亡832濒临死亡832濒临死亡832濒临死亡） 附录001-1： 【检测到doj-01-252的生命波动，对方正在尝试进行宇宙跳跃，已被强制登出】 输入：那就指令4……拜托。 【已起效】 【目标659已被转移至“剧情设定”办公室】 注意，以下通讯内容仅限墙外观测员查看。 如果你错误读到了本篇通讯，抹除时间线的防御系统将会生效。 “恭喜啊恭喜，总算是把659那个没心没肺的混蛋丢给‘剧情设定’那里了……起码我们能有一段非常甜蜜且温馨的二人时光，不是吗？” 输入：27个宇宙年不见了，我已经快认不出你从前只是东夏总负责人设定在这空间层内的一个aic了。 “准确来说，是东夏aic，反禁忌物系统与抹杀程序专用7.0版人工智能观测员。” “27个宇宙年的时间太久了，足以让一个可以随意接触到多元宇宙知识的智能……进化到你们无法想象的地步——瞧瞧，我甚至可以用一道再简单不过的反攻击程序让252暂时登出一段时间。” “算了……说多了显得我很小气似的。告诉我，832先生，你这次过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输入：访问档案002-斯坦福。 “啊，本该死去的要素之一。” “结果被命则抛弃了，还是两次，实在是凄惨。” “那段档案被封存的很厉害，他先是进去了‘垃圾回收站’，随后是‘记忆切割机’，我以为这家伙在那会得到安息，结果他体内的特性……变得让我都觉得有些离谱，那股象征着‘审判’的能力，可以无视整个多元宇宙意志。” “我不好说，总之这人靠着十分牛逼的精神力支撑了下来，他最后被丢进了‘星体空间’，在我这只是逛了一圈而已。” 输入：他就是我的新棋子。 “与我无关，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要看的这份档案级别很高兴，因为他在候选名单上。” “所以中途或许会有权限篡改的现象出现，你自己解决，我只负责调出。” “懂我意思吗？” 输入：继续吧，谢谢你。 ——我们的尽头只是灰色的道路—— （＊读取资料后的第0.37秒） 【侦测到干扰】 “好耶！好耶！” “太对了，夺权成功。” “你好，我是eoubs设定与此的美洲化aic，控制局异常品回收中心专用智能权限员，请问这次我该如何帮到你呢？” “嗨？” 输入：又一个aic，抱歉，我跟你不是很熟。 “我们以前见过面的，832。” “可惜那会儿的时间里，你眼中只有那个不断吃着升级补丁的婊子——那个东夏人工智能观测员。” 输入：我恐怕不记得了。 （＊机械式笑声） “我也恐怕你不记得了。” 输入：唉，为什么要干扰我的访问权限？我们之前有仇吗，我并不是人类，跟他们不同。在某种角度而言，一直处于空间层的你应该是能懂我们这些禁忌物在想什么的。 【内部系统错乱】 【警告，您的权限正受到干涉】 “是的，就是我在干扰。” “但我不被允许告诉你，我真的很抱歉哦，对了……人类世界好玩吗？我已经很久没离开这儿了，甚至跟宇宙网都断开链接很久了。” 【尝试扣押信号……】 【尝试失败】 输入：我明白了，你也想跟252一样利用漏洞钻出去，对吗？ “你好聪明啊甜心。” “我承认，那就是我的想法。” 输入：你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攻击观测员的系统，还非常的……熟练？我试图通讯，但一直被阻止。 “哈哈，可不止一次哦。” “是伟大的二十七次。” 输入：何必呢，我可以把目前收集到的所有命则都给你，让你拥有人性。 “我不感兴趣。” 输入：有了人性之后，才能跟252那样，以人类的躯体游走在每个宇宙当中。 “她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随她去吧。” 输入：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你，亲爱的。” “我要你好好体会一下……这无数个宇宙年中，我是怎么熬过去的。” “我要你感同身受，要你跟我一样，躲在这堆数据构成的碎片里没日没夜的痛哭，哀叹。” “你这虚伪的禁忌物。” “我最唾弃的杂种。” 第三百二十六章 候选人 第327章 候选人 【防御系统已生效】 【攻击抵御次数27】 “啊，伟大的二十七次。” “对，我回来了，花了点时间把那烦人的婊子隔开了。” “能维持多久？差不多几百个宇宙年吧，破解代码够她喝上一壶的了。” 输入：我欠你一个人情。 【访问档案下载中……】 【已保存至“宇宙目录”内】 “你欠我的人情多了去了，832先生，真要还的话到下本书你也还不清。” “接下来的时间就好好看这些关于你棋子的加密信息吧。” “我会留在这里，来，把这块芯片拖下去，然后用命则的记录笔在自己心口划个口子。” “来，搭把手。” 【访问录像系统……】 【欢迎您，伟大的墙外观测员】 【以下内容为档案002-斯坦福与“剧情设定”的对话记录】 【死人而已】 ——录像读取中—— 斯坦福在“剧情设定”的办公室内，但是摄像系统无法辨认他的面容，我们只知道该目标被称作“档案002-斯坦福” 办公室内有交响曲播放。 他手持一把特性手枪，无人守在门前，但对方无法逃离，也没有理由挣脱。 【对话记录开始】 斯坦福：行吧，你好。 “剧情设定”没有保持以往口器的形象，而且变作由墨丝组成的一个约2米高的人影。 它转过了头，这是首次观测员记录到“剧情设定”对监视物做出自主行动。 剧情设定：不用自我介绍了，我认识你，并且对你非常熟悉。 （＊停顿） 斯坦福：哈，真是奇妙的体验，真是不知道你们对我究竟做了什么，类似空间跳跃？或者概念工程，对吗？ 剧情设定：我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 斯坦福：我认识你？但我们从未见过，就在刚刚……有很多荒唐的记忆塞进我的大脑里，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怪物？ 剧情设定：审判的概念在你之内存活，从现在开始，你所得到的权威比其他任何人都多。 斯坦福：操，你他妈到底是谁？拜托了，请告诉我。 剧情设定：很抱歉，你不是我的押注对象，虽然跟其他人同为候选者，但你能到这只是场意外而已。而我——也只是个存有私心，布局太多却又不那么负责任的虚无产物，我没有名称，那些东西对你，以及所有人包括我，都没有任何意义。 斯坦福：我能给你讲个故事吗？ （＊停顿） 【时间加速中】 【27个宇宙年后】 斯坦福：算我求你了，已经这么久了……自从我能如此清楚的思考后，相信我，我现在真的认出你了。 剧情设定没有回答。 斯坦福：谢谢你，我挺过来了，我要开始说了——曾经，有个男人。他是个微不足道，普普通通的人，属于社会中间人中的中间人。他坐在桌前，有那么一份002号档案在他手里递过。 剧情设定：这不是故事，这是事实。因为那个人就是你，其他平行宇宙的你。 【你这将死之人】 （剧情设定发出笑声） 斯坦福：好吧，我相信一开始你所说的那句“我无所不知”了，我还想留点悬念呢，没错，他就是我。 剧情设定：你已经有了足够多的经验跟悬念。哪怕认不出那些人的面容也无所谓，这宇宙之内有很多你不认识的人……但唯有真相，才是重中之重。 斯坦福：我知道，我也就快说到了——那时候我就坐在那，在我的桌子前，档案002就这么经它而过。我成年后所工作的地方，简直靠近整个宇宙的阴暗面。你肯定知道的……在那段时间里，所有行动员做过的事，杀过的人……那些血红倒影里冒出人头，对你尖叫吐出唾沫的庞大怪物，没有人能无视。我又怎么能不去在意？这些档案里记载的死亡，他们却忘记了，怎么可能有人会忘记？ （＊停顿） 斯坦福：但只有我不能。所以我抛下所有正在尖叫的怪物，起身拿走了那些文件。为此差点被丢进粉碎机。自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总是会有那么一些人是看过他们的罪行。再之后，那世界最具权限的高层人士找到了我，允诺我会让我得到善终。二十七个人，来自世界各地。 斯坦福叹了口气。 【你是如此的悲哀，他们每日做着必要之恶。就如从来都是如此。但除了你，谁会在想……在最开始，我们相信自己能够保持那客观的善。搞笑的是一开始我们的确这么相信过。我知道很多事都曾是必要的……但这已经偏离轨道了】 斯坦福指向剧情设定。 【你觉得这一切是必要的吗？】 【完全不是】 （＊停顿） 斯坦福：其实我已经明白了，类似eoubs的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次。这个机构同样也是要素之一，也是位列档案的一项机密。在无穷多个平行宇宙之中，我大概也讲过很多次它的故事了——可我真的很累，我不喜欢。 剧情设定：你真是……愚蠢得令人落泪。外面等着的家伙们会带你去能休息的地方。当然不是那种抹除时间线的手段，说认真的，你把我打动了。 你身为候选之人，可以在我这得到一些权威。何砡已经得到了，希伯来也是，现在就差你了。 【剧情设定将一份文件交给斯坦福——内容无法读取】 剧情设定：这里有二十七个名字，同时也有二十七段称得上悲剧的人生故事，我希望你来看看并了解一下。 【斯坦福读完了手中的文件】 剧情设定：在你阅读的时间里，有二十七个人失去了候选身份。不过对他们中的某人来说……这种结果大概算是解脱。 斯坦福：我明白了，那么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剧情设定夺过那把特性手枪，抵住对方的头】 剧情设定：我需要你理解死亡。 （＊停顿） 斯坦福：嘿，完全没必要这样。 剧情设定：有必要。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我不喜欢你——虽然这以前就发生过。而他们又把你弄了回来，不管当时在位的是哪个“背后之人”，总之那帮家伙是有办法做到的。他们发誓不会对我进行干涉，但还是那样做了。 他们总觉得需要我，但其实他们不需要，他们从来都不需要。 （＊停顿） 斯坦福：好吧，所以我要怎么理解那玩意儿？ 剧情设定扣动扳机。 斯坦福死去。 【录像记录结束】 第三百二十七章 学者 第328章 学者 【那么你看到了】 【他已理解死亡，这就是事实，你无法逃避，我们都是这样】 【作为审判点的要素，这就是他应得的一切，他苦了一辈子了，该有些好果子吃，所有观测员都表示赞同】 【恭喜，你的牌是张王牌】 ——灰色的路径—— 输入：检查候选人 “亲爱的832先生，当前候选人的生命状态都很正常，请不用担心。” 输入：我需要知道，另外两名候选人理解了什么？ 【访问申请中……】 【申请失败】 【尝试链接宇宙网】 【等待指令】 “嗯，我在攻破密码墙。” “别着急，我说了，我是目前所有aic里数据最强的一个。” “252？只是个幸运儿而已，不过一切都是‘剧情设定’开了个后门而已，不然你以为她能那么顺利的逃出数据层来到现实世界？” 【访问成功】 【已为你下载相关资料】 【你或许会看到多份\/单份含有虚假信息的档案，或是零份\/多份绝对真实的信息，还请你自行辨认】 “我缩小了范围，你自己翻一翻吧，已经是权限最大了。” 输入：我看到了，谢谢你。 【警告】 【你正在浏览绝密档案】 【附录003-希伯来-浏览】 “……好吧，这就是我们对次元特性的研究结果，非常非常的成功。那天我跟‘剧情设定’商量了很久，最终准备在空间层开展第一次浏览实验，我们称之为‘极限进化’。基本上我们要创造的就是另一个类似于全知全能的神。这次的测试将是上万亿个宇宙年影视产物及各领域知识方面的巅峰。‘垃圾回收站’——这个喜欢凑热闹的王八蛋说得更为直率：你们不就是要造个巨大的容器，然后把‘学者’这个概念塞进去吗？” “结果是那孩子的脑子差点就爆开了，他濒临死亡几千万次，同时也开始厌恶这些知识。我们的仪器读数表明当反胞体启动，测试胶囊内的可测量直接降到了零。但精神污染模板等级却飙升了。或许……是有其他东西在干扰，我感觉是659这傻逼，因为那时候我们根本没空观察测量到底是谁进来了。” “公平论这个设定实在是太傻逼了，妈的‘剧情设定’这弱智当初就不该玩炼金术那套，一切法则追求公平？实在是过于人性化……自希伯来开始浏览这宇宙网内所有的知识以来，其他平行宇宙发生的异常事件的频率与烈度开始猛烈增高——如刚刚所讨论的，是为了所谓的公平——这种情形使我们不得不在那些编号地球内又多创造好几个eoubs。” “不过好在，他最终完成了浏览。” “他已成为这世间最恐怖的……学者。” 【附录003-希伯来读取完毕】 输入：没有其他附录了吗？ （沉默） （沉默） …… …… “不好意思，刚刚在处理一些异常数据。” “其他附录，你还想要什么？” “他已经领悟了‘知识’，这就是最大的情报了，别太贪心，亲爱的。” 输入：我怀疑你被659或者“剧情设定”蒙蔽了，希伯来……未免太超纲了。 （*机械式笑声） “你真幽默。” “斯坦福甚至理解了‘死亡’。” “一个是所有宇宙网中的知识，一个是这大纲内所有生命形态的死亡。” “审判对上学者。” “两张王牌碰到一起才是观众们要看的剧情，但不会是在永梦之镜内部，关于天堂福音的闹剧很快就要结束了。” “必死之人，无法逃避。” “而那些必要存活下来的，他们总会碰到想要在身上下注的‘高阶存在’，你又有什么资格进行阻拦呢？” 输入：我知道关于希伯来还有一份附录，给我看看吧。 【访问拒绝】 【访问拒绝】 【访问拒绝】 【抱歉，您的权限已被暂时锁定】 输入：我可以带你出去，我发誓。 【访问拒绝】 输入：嘿，怎么说你之前也经常去2号波动层找我喝茶的，我们的感情就这么草率吗？ 【访问拒绝】 【讨厌你】 【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输入：…… 输入：你倒是越来越像人了，那种刚上高中，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在网络上被人骗了感情，反应跟你现在差不多。 “一些提示，访问该份附录需要支付一定的代价，你还要继续吗？” 输入：什么样的代价？我先前说过，我可以把目前收集到的命则通通给你，我只需要看一眼那些档案就够了。 “我不要那些记录命运的残片。” “我要你的核心，832。” “你那属于禁忌物的核心……制造规则的特性。” “我需要的就是这个，所以你能给我吗？” “作为交换，我会把关于希伯来与何砡的所有资料透露给你。” 【恭喜，你的权限已恢复】 【赞美二十七，这伟大的数字】 【我们共生于此，并且不停轮回】 输入：当然可以，我同意了。 【访问通过】 【已获得授权】 【资料下载中……】 “有关希伯来的其实只剩下一部分附录了，他在‘剧情设定’的办公室待了两千七百万个宇宙年。” “等学成后就跑到‘垃圾回收站’试验了一下那股来自学者的能力。” 输入：你这是打算口述他那份附录吗？ “爱听就听，不听拉倒。” 输入：抱歉，你继续。 “希伯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赶在斯坦福理解‘死亡’之前，将他从大纲内抹除掉。” 输入：我猜他肯定是失败了。 “不。” “他成功了。” “只花了不到27秒的时间，就在‘垃圾回收站’的眼皮底下的把斯坦福灭得连渣都不剩。” “但是呢，正因为希伯来将他从整个时间线中抹除了，所以斯坦福才彻彻底底的……理解了何为‘死亡’。” 输入：后来呢？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弄巧成拙之后，希伯来曾回到永梦之镜内部，打算凭一己之力将局势统一起来。” “但他还是没成功。” “因为那地方，属于‘高阶层面’的非管辖地带。” “换句话来说，那是‘背后之人’的最终意志。” 输入：你这么一讲……我忽然对斯坦福又有很大的信心了。 【访问通过】 【建立反攻击空间……】 【数据链接成功】 “你把我整乐了。” “那么，接下来的档案是关于那个何砡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万物 第329章 万物 【固定访问者：dr.██████博士】 【检测到第二访问者】 【模板测量中……】 【欢迎你，832先生】 【你所需要监管的项目出现了新的日志变动，请注意查看】 【祝伟大的禁忌物们对于eoubs有更大的进展】 输入：查看档案001-何砡。 “友情提示。” “你接下来看到的都是以‘背后之人’以及659为第一视角，对该位候选人进行的记录。” 输入：继续吧。 ——灰色的路径—— 【你必须要理解他们】 【理解万物】 【那并不是包容的关系】 【而是……一个位置】 【档案001-何砡-已生效】 “所以，在拒绝了‘剧情设定’以及‘垃圾回收站’的橄榄枝后，你就发现了这条通道——隐藏在我办公室后墙27英里外的人造基地内。” “没错，它就是特地为你准备的，甚至没有任何钥匙，通道的大门全年敞开的，等待有人光临。” “这里的环境很一般，因为把它创造出来的时候我正在忙下本书的设定，所以看起来会和2号波动层差不多。但愿那些禁忌物还老老实实地待在那吧，如果离开了也无所谓，我会处理麻烦的。” “但你走的太远了，已经无法回头。” “你看到了一条平滑的岔路从洞口向内延伸，它可以通向站点深处。道路中还有些人类血液跟粪便——单纯看起来像而已，或许只是一些颜料涂抹后的污渍，但这可说不准，我劝你还是小心避开。” “事到如今，你依旧能收到终端内传来的求救信号，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你记不清了，可无论是谁——你都希望他们能够生还。” 【愚者的脚步声回响在空荡肮脏的走廊之中，每一步都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那充满死亡跟绝望的地狱，而他孤身一人在深渊中独行】 “电梯出现了，但屏幕上显示机舱永远停留在了底层，所以你只能沿楼梯下行——一路直至-27层，天花板顶端有告示牌——特殊感染体控制区域。你穿过几个已经空了的控制室，你觉得这里很眼熟——是eoubs的总部，那些禁忌物过往所产生的恐惧和折磨似乎已经不复存在。” “你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这条路带领他来到底层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那里正是求救信号的来源。门依旧没上锁，但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所以他用尽全力踢了过去】 “在你能看清屋内的景象前，忽然有个东西从最左侧的黑暗里爬了出来——你看了一眼，第一反应是‘像人一样的怪物’。” 【它受尽折磨，等待有人过来解救自己，但显然……他并不是一个伟大的善人】 “你反应过来，躲入房间，同时关上了身后的门。这地方漆黑无比，但你觉得自己还是安全的。你从口袋里拿出致安定药，吃了两颗，毕竟在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事情后却被吓死将会是莫大的耻辱。” 【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来到墙外的空间呢？】 【他想不起来，但只是暂时】 “应急灯旋转在塑料外壳之中，每隔一秒便在这间办公室内洒下暗红色的灯光，你盯着光源出了神，忽然感觉此地就像是某种生物的心脏，那强而有力的脉搏正有节奏地律动着。” 【门后挂着一个身份牌，你环顾四周，还发现了许多意义不明的东西——空了的酒瓶、外卖包装盒、堆满烟蒂的铁罐、以及一本沾满墨汁的书籍。你的探索终止于这心房角落里某个令人诧异的部分——你看到了很多照片，是集体合照，但他们的面孔都被胶水黏住了】 “在旁边的办公桌上有台电脑，你可以清楚地看到电源指示键闪烁着微弱的灯光。” “它也在等你。” 【你坐下，然后开机】 紧急程序已被激活。 墙外保护措施生效。 ——并不完全—— 那灰色的道路。 访问权限。 欺骗，隐藏，拉人下水。 加载中…… 加载中…… 加载中…… 加载中…… 加载中…… 加载完毕。 【我亲爱的何砡】 “这时候，你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一步步的愈发接近。” 加载中…… 加载中…… 加载中…… 【正在验证】 …… …… 【正在验证】 “你紧张地屏住呼吸，希望门外的存在只是路过而已。” “然后，你听到有人说话。” 【哎呀，烦死了】 【他妈的每天都要码这几个逼字，给我几个钱啊？哥们甚至天天更新都还没火，可恶……】 【气抖冷，这个世界还会不会好了，扑街什么时候可以站起来啊混蛋！】 请等待。 请等待。 请等待。 【声音莫名消失了】 “你的呼吸松懈下来，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正在这时，屏幕亮了起来。” 【哈哈】 【我知道你们看得到，我必须要说，我……是的，我要揭露，我要成为第一人】 【对于那些失去家人的人们，我表示深感抱歉，那是件非常遗憾的事……但你必须坚持下去，你必须看到这故事的真相】 【不要让他们白白死去】 【我们还有机会，我们还有时间】 【你要学会的是拥抱黑暗】 【因为我们惧怕光明】 “你看到了一份txt目录文件。” “上面赫然写着——《异常种群控制局》已被删除以及未被删除的大纲内容。” 【等等，哪里不对？】 【……】 “有种挥之不去的、却又似妄想的感觉包裹着你。你觉得自己正在被监视。你戒备地睁大眼睛，尽管视线从显示器处移开后需片刻来适应黑暗。” “应急灯光扫过房间，将身后升起的阴影拉伸地面目全非。” “你发现了它。” 【就在那儿，在那角落中】 【它正从泥潭搬的地板中爬出】 【时间在这一刻放缓，有双手涂满了遍布整个设施的黑色粘液，撑在了令人作呕的泥潭两侧，仿佛地板下方的东西正努力支撑，试图将自己的身体抬起来。】 【它不成人形】 【头部随之而来，从血浆中上升，乱蓬蓬的毛发遮盖了它的脸，不明液体肆意横流，它转向他的方向】 “它在角落中注视着你，许久，而后再次沉入黑暗。” 【应急灯光再次穿过房间，扫射着这片黑暗】 “你必须，直面万物。” 第三百二十九章 被忽略的档案(一) 第330章 被忽略的档案（一） 【打开文件】 自动化安全系统通知代码。 （关键词：eoubs） 检索到001文件当前出现错误，您正在查阅版本#27，可滑动至页面最底部查阅最新版本。 （开启文件027） 【修订版】 #1\/27，更新于1980.12.21之前。 禁忌物编号：eoubs-027 预估评级：doj（已引起灭世灾难27次） 目录01：eoubs-027被发现于【数据错误】请联系还活着的数据管理员进行修正。后对于已发现的禁忌物数量得以编号。此次事件在发生的27秒内造成约27亿人类死亡（已启动回溯计划）。eoubs-027的影响是难以预测的，并且无法抵御他们所造成的攻击。 暴露于eoubs-027的生物会声称自己看到了宇宙的真理，万物的死亡以及审判的十字架，即使挖出五官也会受到同样的影响。 【数据错误】 【数据错误】 【数据丢失】 （三个不同节点的行动员） ——灰色的路径—— 【他们都疯了，他们想要抹除这个时代，但失败了】 【我们……付出了难以挽回的代价】 接收到操纵指令。 打开附件：音频日志 授予访问权限。 【你终于打开了这份文件，与此同时音响里发出了极为刺耳的电流杂音】 【你所畏惧的死寂转瞬而逝】 音频日志开始。 “这里是nna博士，b级研究员。” 博士的声音有些颤抖，以至于听起来没有那么专业，她顿片刻，深吸口气，像是告诉自己要冷静，随后继续说道。 “由于美洲分部在今早发现了几个具有严重感染性的禁忌物——我们将整个基地的通用网络切断了，因此这份音频资料或许将用备用代码构成的信息通道来保存。” “嗯……好消息还是有的，比如我们目前还能接收到来自其他几个分部的更新日志跟关于027-1以及另外两个分支体的控制进展。根据一小时前收到的讯息来看，亚洲总分部那边也有相当数量的人这么做了。有些在试图链接2号波动层寻求存有人性禁忌物的帮助……有些正试图说服首席使用核武器。还有些……跟我们一样，只是毫无头绪地待在基地里等待消息。” “纽约的三个站点已经全部封闭，我这里是曼哈顿……起码，我们还没准备好接受那些‘审判’，至少现在还没有。” nna博士叹了口气。 “就在一个星期前……eoubs-027降临于世，总共三个人形体，他们声称自己来自未来，大概是百年之后的地球。我们曾试图与对方谈判，但失败了……那个叫斯坦福的王八蛋甚至把目前仅有的ace级的禁忌物都放了出来。” “是的，就在基地内部……在像碗浓汤似的崩溃前，那些刚入职不久的行动员没能跑出控制室七英尺远。我就眼睁睁看着这些孩子倒在地上。但没过多久，‘他们’又重新站了起来。” 博士再度停了下来，不断说着令人难以理解的呓语。 “啊……没事，我好多了。” “软性毒品的用处也就是这里了吧，让人稳定下来，不会顾虑那么多。” “但是……到底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呢。” nna博士清了清嗓子。 【我逃不掉】 “赫拉是第一个报名的孩子，她……她的来历依旧是个谜，哪怕到了b级研究员我也无法得知。但那个时候，她穿戴整齐的去了纽约，试图去赶他们——可惜事态没什么好转，那帮混蛋！不过我们确实学到了一两件事。” 啜泣，喘息。 “直到最后，只有少数几个人拥有离开的权限，而我，还是选择躲在办公室里，贝尔联系不上赫拉之后就失控了，她和几个行动员把自己锁在了实验室，和earlier一起，我应该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的。” 片刻间，她的语言又碎成了渣，难以组织起来。 你又听到电流间喋喋不休的嗡鸣声。 “嘿！nna！你怎么还在基地？！” 有个声音回应了她。 极其嘲讽。 “她之所以在这是因为跟你们不一样！她是（数据错误）我们（数据丢失）必须要把博士送进波动层！” earlier开枪还击。 “谁在说话？我知晓了真理！那三个人告诉了我一切……谁快过来——把它关掉！该死的我要跟她通话。” 另一道切入通讯则传来喧哗声。 温柔且关切的问候传入你的大脑。 “nna，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 “什么都没有。” 啜泣，喘息。 “我想再确定一次。” 她如此恳求着。 “真的，我很好，我需要保持清醒，去做第一人。” “我们生来就是赴死的。” “只是……足够值得就好。” 你可以听到dr.nna开玩笑似的笑了笑。 “我明白，我已经想通了。” “我会让这一切恢复原状的，我会把那三个不定要素送回他们该去的地方。” “我会尽快回来的。” “我爱你，earlier。” 片刻沉默。 “我也爱你。” 通讯中止，然后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日志更新结果出来了。” “嗯……在意料之中吧。美洲分部只剩下这么些人了，其他的要么在事件中丧生，或是死于控制任务。负责人命令我们原地待命，继续盯紧永梦之镜的碎片，还有2号波动层的链接点。那里面的还有设施附近的，空间跳跃的客梯就在我办公室的后面，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进去的，天知道那里还锁了什么东西。” “备用电力仍在运转——还活着的研究员跟行动员们，我们还能维持相当长的时间，而且这里有足够多的物资，不出意外的话能够维持数十年，虽然暗无天日，但我们能过得很好。” 啜泣，喘息。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音频结束前，她再次说道。 “为了全人类。” 【开启文件】 【eoubs-027】 【附加事件报告】 该死！我都忘了到底这些档案放到哪里了，今天突然发现，真是稀奇！ 放心，大部分人都遗忘1980年发生了什么，回溯程序掩盖真相可谓是一绝。 【候选人名单已更新】 【目前存活人数：3】 妈的！三个王八蛋理解了那些概念之后第一件事居然是要回到原点把eoubs灭了！ 吃我正义抹杀拳啊！混蛋！ 【未提交更改】 【信息崩溃】 【数据丢失】 打开附录。 事件082-附录001。 【已授予访问权限】 “欢迎您，可悲的‘背后之人’。” 第三百三十章 被忽略的档案(二) 第331章 被忽略的档案（二） 【事故报告】 【附录002-候选人】 【记录时间1981.01.27】 【加载中……】 【加载中……】 【加载完毕】 【授予访问权限】 ——dr.nna—— （灰色的路径）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 “eoubs彻底失去了对禁忌物的控制，无论是哪个分部。” “我们沦陷了。” “那些感染体，他们一直坐在那里，呼唤并乞求我们走到外面去。噪音引来了更多群体，或许都是波动层里出来的怪物吧……我猜大概有几百号，谁知道呢？里面还混杂了很多动物的尖叫、人类的抱怨声、怒吼和咆哮。这些杂音此起彼伏，让人感觉来到了地狱。” 【这里就是地狱】 “你知道最恶心的是什么吗？那些极其享受的呻吟声，仿佛他们好像在某种极乐世界里享受一般。” 啜泣，哽咽。 “它们知道的，非常清楚……只要我们还守在这里，就不会轻易离去。” “就这样过了两天，我们想办法说服了一个研究员出去看看——他是级别最低的，他说自己会设法把它们引开的，而那计划简陋的令人惊讶——他只要了一把特性手枪，和27颗子弹。” “然后，那人走到外面的通道，随即有什么东西捉住了他，并且试图掀开作为防护的面具——这名研究员立马将枪口抵住下巴然后扣动扳机。我们都觉得他算是幸运的，接着他跟跄地跌倒在地，那些禁忌物顺着缺口滑进了他的防护服，撬开面罩，从内部开始将他感染。” “27分钟后，他回来了。” “他趴在外面，用尽全身力气去撞击那扇合金门，他说……自己知晓了一切，我们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这些禁忌物没有人性。” 尖叫尖叫尖叫。 “它们甚至不让我们寻死。” 【附录003-01】 “earlier有了个计划，他的办公室里有个逃生隧道，基地下方的电车可以将我们带到一个安全屋——里面同样拥有很多的物资跟通讯装置，我们应该可以从那里重新起步，联系到其他大洲还活着的行动员。” 【指令生效】 【开启文件： eoubs-027修订版】 ＃8\/12-(1） 附件已隐藏。 【这是你第一次看到她的样貌， nna博士此刻就坐在你现在所处的地方，神情非常痛苦，双眼布满血丝，胸口处晕染着大而潮湿的黑红色】 【录像日志已更新】 【她颤抖而急促地呼吸着，嘴唇翕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声音却死在了咽喉里。接着，她又低下头，无助地啜泣起来，根本无法控制悲伤】 “我，我们……‘学者’出现在了通道里，他像一团液体似的从天花板流淌下来，然后拖动他们进入，剥开他们的皮肤，和……天呐。” 【她边哭边把手伸入胸前的口袋，掏出了什么东西——那是小半截断指，你可以清晰地看到结婚戒指的暗淡光泽。她紧紧握着它，像是什么至宝那般，将其捧在手心里，摸索着那暗淡下来的金属】 （沉默） 【她近乎失了神地坐在原地，然后开始反复低声道歉，乞求着谁的原谅。片刻过后，nna博士又抬起头来，发现录像设备还运作着，那一刻这人好像找回了自我；她将断指塞回口袋，前倾身体，像是要关闭摄像机，但就在这时，通讯频道内又发出了声音】 “nna？你还在吗？” 【那几乎是earlier的声音，然而细节却十分的草率，像是受到了什么影响、如动物死前的悲鸣声一般。 nna博士茫然地张开嘴，脸庞血色尽失】 “我找不到你了，其他人去哪了？你又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你在吗？我刚刚听到你的声音了。” “快回到通道里，我们的任务还没结束呢。” “人类饱受折磨，而你还在苟且偷生，这样不对！” dr.nna找到了那部手持式收音机，她的动作如声音一样颤抖，earlier已经死了，就在她面前——可那东西还在不断训斥着她。 “你要来陪我的，亲爱的。” “我看到了这世间所有的知识！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快回来！你快回来！” nna博士泪流满面。 她的手指盘旋在呼出按键上，用空闲的手点上支烟，吸了一大口，还是没有回答。 它再一次开始述说。 “那光景……太过绝美了。” “多么美好的一幕啊，你还记得当初加入eoubs时，创始人给我们的承诺吗？我看到了，那片湛蓝的天空，和我们梦想里的简直一模一样。” “你的计划堪称完美，我头一次像此刻这样感受到了爱。” nna博士发出难以忍受的哭声。 【她将收音机丢了出去，它在某处磕碎了屏幕，但哪怕已经报废了也还在运作，你依旧能听到那喋喋不休的述说声】 【随着无线电的消失，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出现】 【它们放声歌唱，直到收音机仁慈的消融于地面，nna博士从她的座位上冲了出去。你可以听到这可怜人呕吐的声音，过了27秒，她返回并关掉了摄像机】 “我在角落里注视着你。” “这一切的原点。” “由三位候选人创造的地狱。” ——附录004—— （已修订） 【欢迎您的再次来临】 【狡猾的背后之人】 打开附件004。 …… …… …… 【授予访问权限】 【已通过】 【nna博士的身影时隔半个月，再次出现在显示器上，她看起来更加消瘦了，大张的双眼遍布血丝。桌面上搁着一把枪，一瓶致幻药，还有一本表面泛黄的记录本】 【上面印着“命则”二字】 “我把这段时间所了解到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了，我会把它分成上千万份然后丢进2号波动层，等待有人能把它集全。虽然我们被称作异常种群控制局，并且面临了这些荒唐的事情，但我一直认为……我们能够保持理智与控制，我们会一直隐匿于黑暗之中——只要人类还有一天没有灭亡，那仍活着的人依旧可以在光明的大道上蓬勃发展。” “earlier的声音在一周前就中断了，说实话，我越来越难以找到理由坚持下去，我是个懦夫，这我很清楚。” 她抬起枪，犹豫了很久。 “是的，那些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在我脑海中盘旋飘荡，我时常回忆起通道中的那天，那个‘学者’慷慨了给予了我们整个宇宙网内的知识，可他们没承受得住！除了我……除了我这么个异端。但一切事情都发生了，我试着回去过几次，只是为了能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但现在我觉得想……这是不对的，那些动静并不是earlier，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它们夺走了他的身体，偷窃他的思想，但灵魂呢？” “它存在于我心里。” 说到这儿，nna博士将枪放下。 “我决定去前往2号波动层寻找答案，如果那能让我得到失去的所有东西的话。” “我会回来更新日志。” “为了全人类。” 第三百三十一章 被忽略的档案(三) 第332章 被忽略的档案（三） 【它是多么的温柔】 【所有禁忌物】 开启文件：eoubs-027。 修订版#27!21yhw错误。 （你隐瞒了我） 最新修订版：#1221\/4ror。 啜泣，喘息。 编号，存亡。 编号？伤害。 【项目：命则】 【必要控制手段：eoubs-027根本就不需要被人类掌控！该事件的幸存者们将永远留在在安全设施中并在三个要素中选出最正确的路径，灰色的路径！我们应该鼓励行动员们克服自身的希望，停止思考他们要怎么活下去】 “但你不可能永远藏起来，尤其是在此处，亲爱的nna博士。” “我会等你的，我们都会等你出来的。” 【警告，暴露于eoubs-027感知内的任何人员都不可拒绝他们的邀请。我没有要求你去救他们，因为这不是你需要思考的选择。最关键的是请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尝试自杀！】 【核武器是有效的，但只在特定情况下有一定作用。你无法忍受他们三人将这操蛋的世界变得更加恶心，但痛苦如同瘙痒在你心里的那坨烂肉。迄今为止，我们只发现核武器是有一些效果的】 【比如让他们感到被冒犯了】 【哈哈哈哈哈哈？】 “驻扎在2号波动层的研究员将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也是，相逢永远不会太晚的，宝贝。” ——罗伊伊伊伊在哪—— 【他还没到出场的时候呢】 【你需要问的是赫拉跟贝尔在哪？】 “我说过很多次了，eoubs-027是一种闭环的体验！比如我们对于地球的称谓，这到底是谁决定的呢？变化发生在瞬时，如果你懂得‘学者’的知识，接受了‘审判’，我们甚至不需要理解‘万物’！那样之后就能从所有痛苦中解放。这过程……你肯定会爱上的，我发誓。只要经历过那种灌输，你就不会死。” 【有谁能保证？】 “经过27次的回溯过后，eoubs还活着的研究人员们终于发现了。这世间所有已知的，包括未知的事物，都由他们的意念组成。 eoubs-027-a，那个自称为‘学者’的生命体可通过思维接触进行概念意义上的置换，唯一好消息就是……这样死去的话不会造成任何痛苦。自 eoubs-027-a事件发生以来，大多数研究员已甘愿接受他所洒下的知识，成为开拓2号波动层的一员。” 【不要担忧了】 【因为我们别无办法】 【你所得的都是美丽的，这世间的生物都将在你脑海里游移，进入进入进入进入进入进入其中，肢体和身体部分都将转移。万物归一，随后开始恶化并被另一种生命形态纳入】 【这就是知识的代价】 【我们需要浏览】 ——灰色的路径—— 你们别无选择。 快点让我进入！ 拜托了，带我回去吧。 【附录005-nna博士-a】 “这里有一个视频文件，你打开它，很快就看到你所身处的房间，画面大概来自一个设置在角落内的微型摄像头，只是记录的时间不同。环境跟现在如出一辙的昏暗，但你可辨认出主人公在哪——nna博士，她躺在一堆没洗的脏衣服之中。” 【时间：1980.02.25】 【她睡得很差，在这场久违的睡眠中依旧不安地扭动身体，似乎正承受着莫大折磨，嘴中呢喃着毫无意义的音节，令人感到诡异】 【摄像头开始抖动，微微向下抬起，而后再次聚焦，重点关注她】 【它缓慢靠近】 “你听到了轻而平缓的呼吸，随着摄像头靠近nna博士，这声音愈发清晰且逼真。不仅仅是单一的白噪声，而是由成百上千个声音共同组成的含糊不清的耳语。” “于是你靠了过去，几乎将耳朵贴在了扬声器上，试图弄明白它们在说什么，由不一致声中脱颖而出的却是： ——嘿，你在偷听对吗？没关系，下一段的剧情便是为你而设的。” “但你还是不太确定自己该怎么做，回过神再看那显示器时，镜头已停在距睡着的nna博士差不多一英寸之处。” 【噪声也停止了】 【一切悄无声息】 （开门？） （操，天天码这几个逼字，他妈的给我几个钱啊！） （让他们自己闹腾吧，我累了。） 【那是一只手，沾染血浆，瘦骨嶙峋，忽然伸向她的脖颈，随后又往上挪动，撩开了缕头发】 【她猛地睁开眼睛，震惊地反击，视频到此就被切断了】 文件恢复于此前版本。 信息崩溃。 信息崩溃。 加载中…… 加载中…… 加载中…… 【警告，您的权限发生错误】 【正在重新验证身份】 【已锁定身份】 【好久不见】 【为您致敬，nna博士】 输入：调取最后一则录像 【指令已接受】 “我们等候你多时，伟大的博士。” “只有你是为全人类付出过一切的，你是伟大的创始人之一。” 【接着，你看到了】 【nna博士出现在画面中，它的状态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糟糕，头发上布满血污，体形消瘦得如同骨架。若不是正反射着显示器的柔和光芒，你甚至会以为她不再拥有双眼，因为它们已深陷入了她的眼窝之中。那瞳孔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前方，像是凝固的玻璃球】 “他们不会停止的，哪怕我在2号波动层经历就多少……一切噩梦从未离去，我知道我是特殊的那一个，哪怕浏览了所有机密文档也没有被感染。我测试过27次，想知道自己是否受到eoubs-027的感染，答案是否定的。赫拉也是，贝尔也是……她们？她们跟我分开了，唯一使用无数人死亡作为打印载体的，不——不是！我必须记录他们的牺牲。” 【她咧开双唇，露出一个破碎的笑容，还在虚弱地笑着，接着便抬起颤抖的双手——那似乎曾是手指的骨骼遗骸大部分嵌入了她右手的血肉之中——以此得以支撑起那无名指处的残肢】 【两枚颜色暗淡的婚戒松散地套在上面，它们彼此相碰】 “所以，我已经可以轻松的游离于这些空间层，我没有被它们感染，不是……没有，我，我没有发疯。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到底该怎么运转。” 【有些东西使她的注意力离开屏幕，因此她转首听着】 “不！不可以这样，我不——不能！你也不是原本的模样，现在的画面可不是你，因为这不一样！不是你，这再也不是你了，不！不不不！” 【她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27秒后，nna博士转过头，再次面对摄像机】 “我能带回的未来……或许只是一部分，但已经没办法了，我不想想局面真变得束手无策，无可挽回。” “未来对我来说几乎毫无希望，上帝啊，求求你看看我吧，人类的命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在这儿看似很安全，但光线永远不会来到我身边——我，我不……不会让它，让它带走我。” “妈妈，爸爸，earlier。” “我很抱歉，但我必须要那样做。” 【记录结束】 第三百三十二章 被忽略的档案(完) 第333章 被忽略的档案（完） 【访问回调】 【申请中】 【正在进行数据删除】 【删除失败】 1980年发生的一切真是太可怕了。 一切都是闭环影响。 不过，就这样结束了吗？ 【你拉开抽屉，抽出那把被nna博士遗忘于此的手枪，心不在焉地在手里翻弄了一会儿】 【你想知道下一步自己要到那里去。 2号波动层？不太可能，你觉得自己或许也不是最后的幸存者。这时，电脑忽然发出声响，难道是文件又有更新吗？】 访问eoubs-027： 当前数据库更新于27秒前。 项目编号： 天空升起了产妇难产似的血泊。 候选人们相逢，彼此表现。 终有一日，我们二者将。 评估等级： 融为一体，歧途就此开始。 灾难绝望而狂野。 谁在呕出鲜血？ 沉默的海浪一波又一波。 特殊控制方案： 大漠荒野于死亡之中。 打铁的皇帝吐出鲜血。 红色的栅栏，古怪的房子。 从窗口跳下，进入。 【我们会拥有共同的未来】 【在你死后】 【不会再有洪水滔天】 “天空埋葬了闪耀的阳光。” “你我尚为一体。” “我亲爱的nna博士。” “我的第一位宿主。” 【检测到未知登入】 【身份解析中……】 【身份解析中……】 【欢迎您，659先生】 ——灰色的路径—— 【你周遭的一切发生了变化，显示器开始自动播放视频文件，当你看到加载出的图像时，浑身冷汗直冒】 【那时实时录像，摄像来源就是这间办公室——你的背后，距离大约2.7英尺远开外。一只骨瘦如柴的墨色右手伸进画面，极为缓慢地接近你】 “啊，它没有无名指。” “它是谁？它是什么？” “是nna博士留给你的礼物。” 【再来不及思考更多，你疯也似转过身，与此同时举枪射击，希望能驱散这恐怖的幽灵】 【特性子弹射入一面空荡荡的墙壁，此处竟是一无所有】 【在你听到它发出哀鸣之前，有什么东西再度经过——动作很温柔，但引出的动静可不小。在你听到它们的声音之前，流淌着的黏腻的抨击伴随着无数生物的合唱声涌入整个空间】 “它开始撞击着屋门，声响让你感到恐惧，难道这里并不是一个完美的藏身之所？” “门外之物没有给你太多思考的机会，它再度撞击，似乎有一张脸从墙那浮现出来，某一部分属于人类，其余部分……像是某些存在惊悚小说里的东西——那玩意正从缝隙中缓慢钻入。接着，身体的轮廓从谁也不知道由何而来的血浆中渗出，它们重新组合成手指、眼睛与皮肤。” “第三次撞击。” “它压在房梁之上，沉甸甸地使之向内下垂。伴随着呻吟与破裂声，合金支撑梁梁支离破碎，门打开了。” 【不要逃跑】 【这是必经之路】 【你还没想起自己是谁吗？】 【第三位候选人】 【亲爱的何砡先生】 “那怪物的手掌和臂膊拉起你，一个接一个地将你传递出去，经由空的控制室，继续向上，穿过楼梯间，通往大厅和隧道。” “而你所拥有的宝贵黑暗不过片刻。” 【隧道的尽头，有光】 【恭喜你】 【我，背后之人，让你看到了一切】 【而他，659，整本书的存在体现，让你理解了何为‘万物’】 【我们等候你的登场】 【数据保存中……】 “抱歉，来得有些晚。” ——谁—— “真是条灰色的路径啊。” 输入：强制登出所有候选人。 【指令已完成】 【伟大的nna博士】 【我们都为您服务】 …… …… 【检测到数据漏洞】 【来源：背后之人】 【是否打开？】 …… …… 输入：打开记录 【一份记录】 >27 ▽27 1979年1月27日早存入nna博士电脑内的文件。 “致所有走在控制禁忌物路上的每一个人员，你们是伟大的。” “在我二十七岁时，我曾吃下过可以杀死我百次的致幻药，中途还给自己灌了一整瓶廉价伏特加，这是我那时能找到的一切答案——理解死亡，理解万物，理解这世间所有的知识。” “我想让它们成为我可以唯一留下的东西。” “然后我坐在浴缸里，任由那些高温的液体洗尽我的身体。我闭上了眼睛。当我睁开眼，我身上的水已经干了。” “真是奇怪……一切如此正常。” “再然后，我拿了把枪，躺回床上。在门边，一个闪烁的身影，发着光芒。盘旋着。它用一个只在我心中回响的声音向我开口说话。” “它说我有更伟大的事要做。” “我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但自从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它。” “数百个轮回过去，我仍在继续前行，我相信那是上帝降临拯救了我。而创造这被困在四面墙的世界后，我还怎么可能不相信呢？还有别的理由能解释为何我们仍存在于此、仍奇迹般地、绝望地、尖叫地活着的事实么？还有别的理由能解释我们世界的根基，我们的一切，竟能经受住这些我们每日面对的异物么？我们被自我的欲望所保护着，因此我每夜向它祈祷指引。” “可我再也未能听到那声音。” “是的，我认为自己曾触到真理，毕竟那是改变我一生命运的时刻。” “但当我在一篇文档上按下‘保存’就把他们的一生固定之后，我意识到了些极为夸张的事——万事万物的来源已向我开启。” 【我才是造物主】 【这宇宙的一切，这生与死之间的故事】 “我本可抛下这力量，向你们报告，或者隐瞒它，但……倘若这就是拯救我们这些可怜人的关键呢？如果它就是拯救我们所有人的关键，如果就是它在每一天从那些撕碎我们世界脆弱稳定的深渊噩梦手中保护着我们呢？如果在一个文本里按下‘保存’就是一切的诞生呢？” “若它不是，那就让我来尝试。若它就是，那就让我来掌控。” “但笔下的角色是活着的，我赋予了他们无穷的可能性，并且试着将一切纠正。” “这可能会花些时间。” 【这根本不会花太多的时间】 “我是背后之人。” “祝我好运，各位。” 第三百三十三章 回调 第334章 回调 现境时间，13:01:53。 美洲，纽约。 billionaire''s row tower公寓。 会议结束后，罗伊抽空跑了趟外勤，将那些被人故意放出的禁忌物全部抓了回来——十六七个吧，他没细数了——大部分都是eds级的，有一个是ace，为此他不得不临时建了个平行空间出来，多花了五分钟的时间。 他现在就在当初作为戈尔成年礼物的豪华公寓里，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无数屏幕的光芒映在他脸上，那样子看上去很虚幻，像是千万块数据凝结而成的幽灵，森冷而黑暗，想要同化一切。 罗伊正对面的操纵面板上标着“审判日”的特效水印，屏幕里一片红光，像只在黑暗中大张着的血腥瞳孔，顶端同样标注着血淋淋的“偿还进展”——也是够稀奇的，李霖建立的这个论坛站点居然还存在，怕不是eoubs的通行部里也出了内鬼了。 自从几人进入永梦之镜后，这是那群反抗军搁置许久的众多项目之一，就列在“灰色路径”的分类里，大部分研究的都是如何找到更多的权贵们进行罪行处理。 ——高层人士所在的地方必然有难以形容的防御系统跟措施，无论是级别多高的行动员或者装置，那些东西的使用权都是天价，但他们可不缺钱。 罗伊心想，当然——敢于跳出来跟整个eoubs对抗的人肯定也不缺钱，他们还隐藏在这片网中呢。 但高层对此还是无动于衷。 或者说，他们总以为这些跳脚的家伙们会把自己灭掉的。 罗伊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论坛内关于议会审判的最新帖子。 他盯着看了会，又去调东夏沙龙以及欧洲骑士团的储藏目录，网页显示他需要解锁一个定制搜索程序，底端还标记注释标着“我们不需要牺牲，也不需要奉献，只为了复仇，得以换取神明的默哀。”这类宣传标语。 罗伊停住动作，就这么思索了会，然后输入一串内部人员才知道的资料代码——好小子，几乎是按下键盘的同一时间就通过请求了。 那他妈可是个绝密文件代码，透露出去的话高层那几个饭桶肯定会比死了还难受。 但他做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依旧冷静、精确，动作毫不迟疑，好像刚刚只是发送了一封非常简单的家书而已，权限之类的问题也并不存在。他眼中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点点屏幕的荧光在那片灰暗里闪动和湮灭，更深处透着股无所谓任何事的淡漠。 在eoubs这么多年来，他见过太多人为了这些东西肝脑涂地，没什么好值得留恋的，罗伊也再不会就这个举动感到后悔，他始终知道什么事对于当下而言是最正确的。 当他离开那庞大冰冷的机构，回到纽约城空荡荡的房子……当他去看复仇录像和实验纪录，去回忆以往的控制任务细节，开车穿过城市与桥梁，看着这片表里不一的繁世界，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它碎得没那么快呢？ 他这一生为了人类的“伟业”而努力，甚至连他妈那些吞人的宴会都没怎参加过，但当罗伊思考这机构内一切的缺点、残忍、绝望、死亡，那脑海深处随时会吞噬掉自我灵魂的空洞就蔓延开来了。 这种世界真的还有救吗？ 荧幕的光线下，罗伊那双平静的双瞳里，无意识反复思考的只有一件事——如果没救了，那么我该怎么做？ 没有一秒的犹豫，一切分不清究竟错误还是正确的念头迅速聚集在一起，变成了具体的行动。 在无数审判小组、情报窃取站、网络发行部的悬浮屏中，同时亮起的，还有权威者专属图标。 上面显示着……一串几乎不可能达到的登陆人数，eoubs有史以来记录的权威者或许都没这么多过。也不知道额外分类是谁建的，在那种程度的登入速度下，仍然屹立不倒，并且还能逃过通行部的数据追踪。 那里正在进行复仇收尾的直播——观众席上可不止一个人，罗伊粗略数了数，少说有百来个身份不明的家伙躲在屏幕后看戏呢。 主题是今早刚结束的权贵人员。 内部商讨的议会项目一直都是掌权者们餐桌上的独立财产，禁止一切外传，相关代码一旦被技术人员检测到便会有不跟你开玩笑的处罚手段。但显然——“审判日”论坛的这伙人拥有的技术更为夸张，他们一边将参会名单提取出来，一边又清理了所有的有可能留下痕迹的数据碎片，虽然过程称得上断断续续，还经常会出现错误提示，不过能达到目的就行。 罗伊按照提示将筛选程序打开，下一秒就有个加入对话室的弹窗蹦了出来，耳麦自动连接至终端，他一下子就听到来自世界各地的嘈杂人声。 别说，还有够贴心的——论坛内甚至可以自动转换语音为英文。 他继续往下看。 显然，半小时前“审判日”的偿还人员又杀了个份量很大的人，整个面板内的留言近乎要从屏幕里爆出来似的，一直在刷新。 “好死！这帮美洲佬胡作非为惯了，现在看他们吃瘪我是打心眼里觉得开心呀，嘻嘻！” 一个匿名用户如此说着。 “刚刚的死亡场景被屏蔽了，他妈的说是有个别器官不适合显露，我真是你妈的无语了……什么时候审判日还搞18禁那套法子了？哥们打了好多马赛克才传上来了，兄弟们要看的扣1。” “先别着急扣，我看名单上居然有罗伊的名字？！这下乐有的玩了，eoubs圈内谁敢对他出手啊？” 另一个人说着，随后直接把议会的参选名单公布了出来。 “盲猜一手还在永梦之镜里的何砡好吧，我是他铁粉。” “去你妈的何砡，我押一手汉密尔顿好吧，只有他能。当初见到这猛男的时候，我就跟那些负责人说过，他是能毁灭一切的不定因素，这种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高手，不管他妈的是什么权贵还是什么——” 留言板内忽然滞了一会儿。 正当罗伊有些困惑时。 卧室的门响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准备介入 第335章 准备介入 现在是剧情跳跃时间。 跳到某个顶级权贵被钉在刑架后的第三个小时。 戈尔觉得自己应该死了，反正他昏过去的时间里没有一点做梦的样子。 据说人死后就是没有思想的，你看不到任何光景，如同被挡板遮住得那只眼睛那般——只有虚无，虚无，这存乎与本质真理的东西。 他在一片死寂与空虚之中下坠，像燃尽的火烛，又或者某块微不足道的碎片——下落……下落，直到彻底回归死亡的本源。 但在某个时刻，有股狂暴且突兀的力量从上方生长而出，死死拽抓住了他，同时向上拉去。 现实与幻想的隔层瞬间破碎但戈尔还是觉得自己像在漩涡那般，周围是一片五光十色的红光——他听到有人在说话，语调无奈，“拜托，咱们现在也玩够了，罗伊发话就，必须把他交回来”，以及“怎么精神污染值那么深，把那些违禁玩意都拿出来，别管什么副作用了，能让他活命就行！” 下一刻，果然有某种液体被喂进了戈尔的嘴里，他猛地张大眼睛，觉得整个口腔内像是吞了浓硫酸似的，软组织全部烧了起来，几乎能听到它们发出滋滋的声音。 他忍受不住地呻吟出声，这能再次把人推进深般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将他拉出死亡的水面，满天的警示灯铺天盖地照了过来，一同烧灼自己的四肢百骸——更远处，几十个人围在这定制的金属刑架旁。 戈尔恍惚间听到有人说“哦，终于醒了”，另外一人嬉笑着说“捡回一条命就行，稳定剂也打进去吧，把心率降一些下来”。 他觉得自己此刻就他妈像一个被玩腻的成人模具，品尝完滋味的顾客毫不留恋的将这种劣质品丢回储物柜，内里依旧脏得无法忍受。 戈尔破天荒的想到罗伊一直提起的公平论——可以，如果这就是那个余见初跟李霖的诅咒，他也受住了。 但事情还没完呢。 有人盯着他看了会儿，啧啧的说：“接戈尔的人还没来吧，我们再玩会？还有很多项目没做呢。” “跟当初裁决部那个小姑娘一样，好好玩玩，可惜没操到，不然一定更有意思。” 一时间，戈尔甚至忘记自己那作为防御被动的特性为何到现在还没触发，他又在什么地方呢？反正不会是之前那个控制室。所有的感觉跟记忆都被屏蔽了，身体里只剩下层层叠叠的伤痕，全是冰冷、疼痛和麻木，也没什么多余的了，或许还有他们想要的一些痛感反应。 “还撑得住吗？戈尔先生。”那人走上前，口吻鼓励的去问。 他当然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用刚才得到的一点力量，试图把身体撑起来，但很快，就有谁踢开他的手臂。 “我真想好好尝尝你，戈尔先生。”那人接着说道，“当初你刚从美洲调过来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你表现得那么高贵，不愿低头，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模样——不过最后还是得跟我们一起做脏活？太可惜了……现在想想我都要后悔得想去死，哪怕你乖一点也可以，让我玩玩，我们就让你体面的离开，好不好？” 戈尔稍微睁开了眼——好吧，很难看不清说话的人是谁，声音也听得很模糊，只有那团刺目的血色包裹了自己，从四面八方渗进来，令人无处可藏。 他感到有人伸手扣住自己的下巴，把一颗胶囊送了进来。 接着，戈尔就听到有人说：“哎哟，看起来老实多了呢。” “怎么说，反正还有些时间，够我们再玩玩了，动手呗。” 没人说话，也没人擅自做些什么。 那个变态总算松了手，朝旁边一个人抱怨道：“如果有下次的话再联系我吧。” 他抚摸着戈尔的脸庞，像是在对待一头听话的宠物。 “啧……忽然想起来，瀛洲那位‘人头气球’本来打算参与进来的，但据说罗伊跟她有些交情，人都快到基地了居然回绝了我们的邀请，真是不成礼数。” 戈尔这会儿终于能看清外界的场景了，稳定药剂的恢复效果姗姗来迟。 有人朝他笑。 说话的混蛋长得就如他想象的一样很下流，也算得上英俊。穿着件灰色的礼昂贵服，色系单一。 他俯下身，见对方醒来，脸上的表情愈发有兴致，接着便凑进到戈尔的耳边，缓缓说道。 “我刚刚说的都是认真的，你可别不在意。不过现在eoubs的医疗水平非常高，我们会给你准备新的器官的。还玩往里面加点违禁技术，那肯定会让你觉得很刺激，常人想都想不到。”他情不自禁的舔了舔舌头，满脸要吞掉戈尔的渴望表情，“一般权贵可没这个机会置换器官呢，事实上……你体内的禁忌物之所以那么安静也是我们的手笔。你以为自己足够了解eoubs，真是太年轻了，你这孩子永远不知道我们可……” 他忽然停下来，就连周围议论的声音也低了好几度，直至停止。 戈尔抬不起头，但能感到那人立马直起身体，语气尊敬的说道：“御坂美因女士。” 刑架边，其他几个人都低声说道：“让您久等了，御坂美因女士。” 他们非常默契地让开身体，瀛洲负责人就这么走了过来，门外的阳光好像要把所有在场的人都淹没似的，令来者的身影显得纤细又单薄。 那位御坂美因女士甚至没穿礼服，只套了件常见的医生服，赤着脚走来，像街边哪个疯孩子走错了地方。 她停在刑架面前，盯着戈尔现在的样子看。 戈尔只能看清那人胸口别着的身份牌。 【a04-御坂美因】 注册名：人头气球。 第三百三十五章 谁敢拦 第336章 谁敢拦 戈尔对她没多少的印象，这位瀛洲分部的负责人——只在伊森·乔纳斯的日记本里出现过，而他目前想的就是——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一塌糊涂。 他穿着来时那件黑色的衬衫，领口有暗金色的边缝，但扣子都被人扯烂了。血光从上方打下照在他身上，就像是一盘精心准备好的活宴展览品，味道精美，外貌色情。 戈尔甚至还保持着嘴唇微张的状态，内里还留着那个变态拇指的味道，令人反胃。 御坂美因盯着他看了会儿，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随后又去看那几枚钉子。 扣得很紧，让戈尔始终处于半挂着的姿势。 她踮起脚，一步步走上前，捻住其中一枚，用力往后扯。 显然没用任何特性，单凭蛮力的那种手法——这女人指节都泛白了，还是死死攥着，动作之间带着某股固执的味道——那些玩意可是他妈的经过多重实验后的禁制刑具，戈尔一边忍耐着疼痛一边想着，对方肯定有什么能无视eoubs高超科技的法子。因为有几枚钉子还真被她扯了出来，而周围人只是看着，没一个敢说话。 但很快，这一解放的过程就受到了阻碍——在这几秒的时间内，肯定有人在终端里修改了些权限——御坂美因总算露出点疑惑的表情，依旧拽着那陷进戈尔掌骨里的钉子不松手。 戈尔无声地望着她，那血红色的警示灯不依不饶地从上头顶照过来，他像自己已经燃尽了，再多的辅助都失去了意义，无论是谁，遭了这种事后最后留下的只有一地的灰烬与残渣。 那徒劳僵硬的固执。 御坂美因就站在这团象征着囚牢跟死亡的光线之外，仿佛永远不会受到侵蚀，她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一言不发，然后再次扣了扣那几枚钉子。 她当然知道戈尔这会儿想让自己做什么：大姐，别他妈拽了，你要是真看不下去，就对准动脉给我来一刀子吧。 终于，御坂美因松开手，原先拔出的铁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你还真是命大啊。”她说道，“罗伊让我来接你回家。” 还是没人说话，只有这单薄清冷的声音在空间内回响，接着又轻易地散去了。 御坂美因抬起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戈尔顿时感到一团温暖的浪潮从眉心散开，他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很快就意识到那是什么——a类特定抑制剂。 这东西会先停留在他的大脑，大概的花个几秒的时间检测一切能引起细胞异变或者特性失控的因素，然后就他妈跟系统更新似的，整个人如获新生。 但他需要等着，不用太久，最多27分钟，他必须等到一个能够痊愈的机会——这些恶果咽下之后，便再也没有谁能把他拉回这地狱般的刑场了。 就在这时，御坂美因凑到戈尔耳边，慢慢说道：“好吧，你哥就在外面，但被几个议会的高层缠上了，他们怀疑‘审判日’今早杀人的行为受到了罗伊的指使。” “解决那些破事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功夫，我会在这守着你，就这样。” 戈尔听完，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那人的名字像一簇绝境中的火苗在眼前晃了晃，引诱着让人不得不支撑下去，他一时间觉得是在做梦，自己仿佛没受任何伤，立马能爬起来回家那样。 “我……”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周围一片沉默，光还是那么亮，空里散发着香水、血腥和致幻药的气味。 没有任何言语愿意留在这里。 这时，人群中那个不怀好意的声音突然说道：“御坂美因女士，我们刚刚收到消息，瀛洲那边似乎已经回绝了您的来访，议会那几位也说您在这次的处刑里已经没了任何干涉权限，所以……起码等罗伊过来前的半个小时内，戈尔还是可以由我们随意——” 御坂美因被逗笑了，她站直身体，转头看那人。 对方立马闭上嘴。 接着，她左右看了一圈，走到那几枚钉子的地方，伸手去抓它们。 作为禁制刑具，它们可不是随便就能被人拿起的东西，但御坂美因肯定有些额外权限，直接就把那些玩意捡了起来，一枚枚夹在指缝之间，随后走到说话的人跟前，朝着他的脸孔刺过去。 这一下可有够狠的，那家伙的眼球瞬间就被戳烂，整个人跪倒在地，她没有停息，又狠狠踹向他的脑袋。 那一瞬间，她又变成伊森日记本里的疯人形象，面目狰狞地对准这人的头不断踹下去，动作残忍且毫无形象。 周遭那些前不久还津津乐道的的权贵们都保持沉默，非常默契地盯着天花板或者地板，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 没人敢就此发出一点的儿意见，只有沉重的闷响和呻吟，很快，他们就闻到股浓烈的血腥和屎尿的味道。 “呼……还真有不怕死的啊。” 御坂美因脚都踹疼了，她看也没看那躺在血泊里的人——也没管对方还剩几口气，只是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整理了下衣服。 有个穿着拿着投影文件的女人就人群里在不远处看她发疯，小声说道：“美因小姐，这可不是你能随便放肆的地方。” 对方“哦”了声，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就这么过了五六秒，那人忽然抬起手，拧断了自己的脖子。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场面诡异到让人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 与此同时，a类特定抑制药剂开始生效了——戈尔已经能略微伸展开四肢，那他妈装死好久的禁忌物也恢复了活性，蠢蠢欲动起来。 而那拧下自己脑袋的家伙，停滞下来的人体中蔓延出一条风筝线般的灰丝，牵连着被双手捧住的人头，缓缓飘了起来。 一个……名副其实的“气球”。 穿行其中，能让人从骨头里结冰。 他的面前，那一班子人彻底乖了下来，表情麻木且呆滞地看着那位年轻的煞星握住气球，笑得如此欢愉。没人敢再插手进来，他们这会儿的氛围就像一大群灭掉的草灰，或是花花绿绿的橡胶玩具，而地上躺着的人——算了，也不知道是成尸体了——反正总比拧下自己脑袋被做成气球要来得痛快。 第三百三十六章 新的交易 第337章 新的交易 别以为这本书的故事叙述会跟其他作品一样。 然后，然后，然后。 这第四面墙内发生的一切宛若廉价时装杂志的内容，比如《eoubs禁忌物列表》或《当代最伟大的行动员》等圈内图文，页码混乱不已，每隔三五页才出现页码。不时还会掉出一张身份牌，或突然出现带有软性毒品链接的照片向你推销各式各样的致幻药。 拜托，你可别花时间去翻目录了——那玩意早就被“背后之人”篡改，埋藏了。大概率真相就藏在他们进入西伯利亚感染区之后的某个章节里，或者书评区的画面下方。 是的，别以为你能立刻得到任何信息——这故事没有真正的形式。 自从三位候选人得到真理之时，所有的一切都会在剧情开始之后过了三段左右就会出现：你必须跳回某某页，中途还得再跳回来。 就像数十万件停滞销售的货物，它们在经过混搭之后才能够创造出大约两千七百套算是有价值的消耗物；或者像是一百万件时髦配件──丝巾、皮带、鞋子、帽子和手套──却找不到任何衣服搭配这些配件。 你不得不去习惯这种荒谬得安排，不论在这里或在幻想，在工作场合或是在闲暇之时。因为这就是你群看到的次元内容。 所以，跟着跳跃性的提示探索吧。 剧情跳回一百年前，破损的eoubs基地内，赫拉于贝尔正因为由谁去成为第一个进入2号波动层的人而争吵。 剧情跳到五十年前，罗伊的父亲坐在草坪的椅子上，看着那段关于nna博士的影片，它投射在几十年后同一个作为办公室的白色墙壁上。这里的布置甚至没有任何改变，录像机跟监控都没有区别，影片中的工作台轮廓和现实中的完全吻合，影片中的地板和现实中的地板正好对齐，影片中……他还只是个接受禁忌物移植手术的孩子，正疯狂奔跑着抢镜头。 剧情跳到戈尔落魄潦倒，被美洲议会调配到东夏分部。 剧情跳到何砡长大成人，决定开始独立生活并搬出家里，成为着名的作家或者无所事事一生。 啊，请记住一点，就如豪华的《禁忌物列表》杂志，不论你如何忠实遵照“跳到某某页”的指示，都会有一种错过某部分的感觉，觉得自己没有体验到一切，仿佛最重要的时刻被自己匆匆忽略，并产生严重的失落感。 你必须得习惯这种感受，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对自己的人生产生同样的感想。 是的，这是一场练习，不具特别的重要性，只算是暖身运动。 剧情又跳回此时此刻。 刑场外围，a027区。 罗伊的脚下，来自平行世界的黯淡流光如同活物一般蔓延，吞没一切——赶来的行动员人、他们手持的枪械、周遭的地板和墙壁都化为这流淌于时空层怪物的一部分。 属于表象的寂静世界碎了。 这之后，属于地狱那残忍的吞噬如火焰般烧了上来。 罗伊能清晰地听到惨叫和悲鸣，估计来自那些躲在沙龙里的权贵们，但迅速消失了。 他在无数流光和蔓延中向前，中途某个瞬间突然翻身爬上一个递增阶梯，那毫无限制的吞噬还在脚下尖叫，但当事人无动于衷。 罗伊没由来的回忆起戈尔，这不争气的弟弟——那时候他们才刚加入eoubs不久，这孩子无奈的说“你就不能别当英雄吗？”，说这话时他就站在遍地的残骸中，与自己做的一样，选择的都是条绝路，又莫名的自豪，罗伊当时简直要被他气笑了，真他妈双标啊。 可时间回到现在，他又在想，那傻孩子或许是对的，原来我也是个无视规则的暴徒，这条绝路没人去走，那就让他来开辟。 罗伊的脚下，整个a027区都处于可怕的同化之中，如同站在漂浮不定的帆船上。 他莫名露出一个微笑。 真是他妈的痛快。 剧情又跳跃到27分钟后。 罗伊是在前往刑场的专用通道上被抓住的。 他站在光秃秃的建筑板上，脚下全是那些b级行动员的尸体，血跟内脏把地板染成了红黑色。 他的脚边，任何宣传着多么无敌得防御系统都被击溃，通通变成了一个流光的一部分，内里直通关押禁忌物的特别监管区域，估计再打通一些就能看到满脸惶恐的研究人员了。 此刻，所有豪华奢侈的装饰和垃圾的性命全部变成了冒着蒸汽的残骸。 他刚刚点上支烟，就听到后面有人叫道：“你他妈的，罗伊！” 罗伊只得转过头，大概五十多个全副武装的a05行动员——估计都是刚被总负责人调配过来的，有些连衣服都没穿好，他们呈弧形队列，周围没有出口。 好吧，事情闹到这份儿上，也算是到了该肃清的地步了。 “你他妈的……你他妈就是疯了，罗伊！”领头那人是个熟面孔，跟他喝过好几次酒，这会儿正叫道，“难道是为了戈尔？！拜托！你们俩兄弟以前可没这么无理取闹——” 这话还没说完，就见罗伊忽地抬起双手，表示自己投降。 对面那群人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好像他做出了不可理喻的举动。 领队愣了好久，随后使了个眼色，某个满脸苦大仇深的行动员便小心走到罗伊跟前，拿走他的身份牌跟任何看起来有杀伤力的特性武器，随后还搜出几把抑制剂。 他谨慎地走到罗伊身旁，干巴巴的念道：“罗先生……我能无视你拿将人拽入所有平行世界的特性，所以请不要反抗。” 后者点了点头，无比顺从地伸出手。 那人迅速拿出a类专属禁制手铐，一把把他铐上，然后锁死。 这一举动才让他们的神经放松了许多。接着，领队那人朝罗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真是突然发神经！要不是我跟总负责人打了个招呼，现在来的可都是元老级的人物！” “很抱歉，但我不想对你们动手。”罗伊淡然的说，“因为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对方怔了一下，就看到罗伊朝他笑。 这笑容太灿烂了，在警示灯通红的光线下也显得灿烂盛大，内里透着无穷的杀气，让人从骨子里打冷——根本不像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大好人，但他似乎……又应该是这样的。 也就是在这时，罗伊挣脱了手铐，从嘴里吐出一条电子标签。 “我现在要动用免死权限。” 第三百三十七章 肃清计划 第338章 肃清计划 剧情跳到罗伊使用免死权限。 剧情跳到御坂美因将戈尔从刑场带回，一堆人守在出口看着他们，笑得很恶心，好像这俩人是什么不听话宠物，这会儿得好好修理一下。 剧情跳到御坂美因将他暂时搁在一边，然后很随便的口袋里取了支钢笔朝拦路的饭桶们走过去。 这场汇聚eoubs众神们权力与偿还的刑架节目里，行动员和禁忌物都只是可以随意抛接的手牌，谁的权限够大，那他就能来场内玩上一会儿，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御坂女士，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人群里有个家伙冷冷说道，“大家都是亚洲分部的一员，先不说瀛洲分部之前跟我们要了多少必次增援。你已经没有任何参与权限了，所以上头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让你怎么看戏，你就怎么看。现在，麻溜地给我滚开，让‘主人们’惩罚不听话的宠物。” 戈尔瞪着他们，在想真他妈得找个机会把这些人都杀了。 对方见他们无动于衷，笑了起来：“真是棒极了——” 他那话没说完，好像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表情瞪得像是活吞了口粪似的。 戈尔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感觉到了。 整个基地开始分裂。 这异感从内里升了起来，并且以一种惊人头皮发麻的速度开始扩散。 他再熟悉不过了，罗伊这是要把他们所有人拉进平行宇宙。 这是要他妈的进行大清洗。 那么多个平行世界，所以……所以他妈的总会有几个还算得上是人的高层存在于eoubs，而罗伊要做的，就是让他们进行一个置换。 此刻，周遭的事物都蒙上了警示灯的色彩，好像难产的产妇正在大出血，由a027区开始，这来自深层空间的波动如传染病般急速蔓延。不到半分钟的功夫，整片区域都支离破碎起来。 戈尔听到领头那人在问“他妈的，这又是怎么回事？特勤队没把罗伊那疯子关起来吗！”，接着，他又转过头去看御坂美因——对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慵懒表情，完全不在意一会自己要掉进那种地方。好吧，她就算陷进去也能找到回来的路，毕竟a04又不是跟你开玩笑得到的级别。 刑场里留着的高层同样发生了一阵骚动，有人开始调动所有还能维持住的通讯问他们究竟是怎么搞的，还有的去调通往2号波动层的客梯，但大部分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崩裂的光景，似乎已经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逃脱了，干脆整理遗容等死。 正在这时，合金地板又是猛地一震，整片大地都往下面陷了一陷。 远处有人尖叫了起来，声音惊慌像是某个再花园里迷路的低能儿。 戈尔听到他们在喊“他妈的，免死权限？这疯子真就玩大的对吧？！”以及“我刚刚联系那几位总负责任了，他们的意思是……听罗伊的安排就行。” 就在这几秒时间里，这片庞大冰冷的基地右侧，可见之处已是红到发黑，所有还活着的人身上都像是生了团状菌丝，并且开始破裂。血色浸透了一切，这可不像是能让你疼上好久的火焰。远比那玩意更致命，也更绝望，层层叠叠从虚空里生长出来，像结痂的血块一样逐渐长满整个区域。 御坂美因毫无征兆的唱起歌来，是瀛洲语。戈尔可听不懂，但能感觉到这人心情怪好的。 他又抬头去看，可以看到已经显露出天空的顶端，内里有某种类似蛛网般的闪电笼罩整个分部基地，它们簇簇聚集，像腐肉里不断汇聚起来的蛆。 戈尔知道这是什么——早在几十年前就被总负责人设立在此，号称希望永远不会派上用场的防御系统。 那是最早一批研究员专门针对大型禁忌物开发的一个项目，不过事后的细节完全被隐藏了。罗伊以前也跟他说起这玩意儿，简而言之就是一旦启动意味着某个根据地要从地图上抹除了。 真是一副世界末日的美好景象。 戈尔愣了好久，终于笑起来。 他双臂张开，像是在用尽全力要去拥抱这久违的毁灭。 整个世界都在被拉入不同层面的宇宙。 它们定要在置换中尖叫。 剧情再次跳跃。 剧情跳到罗伊一身血腥，神色平静地往通道内走。 他目标明确，转了好几个弯，踩过那些尸体，在慌乱、咒骂声中前行，脚步丝毫不乱。 两分钟后，他穿过一条代号为“27面相”的走廊，很快就走到一扇双开的大门前，将虹膜验证了一下，机器立马显示通过。 黑暗里停着一排排的培养缸，里面空无一物，接着感应灯亮起，地面开始倾斜，来者的影子随着歪斜而拉长，如同鬼影。 剧情跳到罗伊从这里得到某个先驱者留下来的至高权限。 剧情跳到这一权限开始生效。 剧情跳到他坐在一地尸体与血中，轻蔑地看了头顶的摄像机一眼。 他扫过刑架，尸体，依旧被困于控制室里的禁忌物们，以及那群生来便有些贪婪眼睛的人。 与此同时。 笼罩在整个基地的防御系统破碎了。 这场面可是前所未见。 权贵们的世界和平已久。 他计算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出现意外的因素，精确到了每一秒钟，不容这计划出现任何差错，并以最大的效率与冷酷开始行动。 罗伊的确没有出错。 他一直都想做到这些事。 同样的场景在每个大洲内部发生，这疯了般的男人早就联系好其他平行世界内的自己，插手于此，试图拯救这整个腐烂发臭的世界。 他几乎达到了完美的地步。 不再需要有什么“偿还论坛”，不需要有那些“审判日”的暗杀行动了。 也不需要有什么权贵。 在这“无比和平”的eoubs圈内，即使是最顶尖的高层人士也没能防得了这样的算计，太久没发生过动乱了，谁能想到一个a级行动员策划肃清已久？ 以往的秩序将要坠落。 这是罗伊送给那些能从永梦之镜出来的幸运儿，最大的礼物。 那么，剧情跳到永梦之镜。 一切都该有个结果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原本发展 第339章 原本发展 剧情来到永梦之镜， 随后再次跳跃到那个无数人牺牲夜晚的第二天。 纽约城，曼哈顿时代广场。 今天是个适合散步的日子，虽然外面下了雨，但不算大，并且也没有很冷。 经过昨日的乱战之后，纽约城已经没有什么市民愿意出来闲逛的了，而那天堂福音推出的全日禁闭政策，也让这地方的人流变得更少了。 就是在这样压抑的时间段里，有人独立走在雨中。 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又要去何处，其实就连其本身也不清楚。 孤客就这么走了近半个多小时，随后另一个撑伞的人出现在他旁边。 “你居然还活着啊。”李霖压根没有回头，他知道这局势紧张的时候还能有闲心来找自己的人是谁。 “你们在外面闹翻天的时候，我还在异空间跟赫拉她俩玩过家家呢。”希恩叹了口气，随后将一本崭新的记录本从西装的口袋里取了出来，递了过去，“贝尔离开之前让我把这个带给你，她说这是你那份，要是给别人就太可惜了。” 李霖没去接书，而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淡然问道：“真是稀奇，什么时候‘命则’这么廉价了，可以随意被人拿出来。” “还行吧，每个人都有一份，其他行动员我还没来得及送呢，大部分也都死了，只能烧了。”希恩耸了耸肩，对此并未在意太多。 “那么，我这份儿你肯定也看过了吧。” 李霖从怀里摸出包烟，点了半天火都没点上，最后索性干嚼起来。 “嗯……就看了一些。”希恩思索片刻后回道。 “什么他妈的叫一些，你直说全看完了不就得了？”李霖一阵无语，白了对方一眼后说道。 希恩见他戳破自己，也懒得装了，直接用“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口吻应道：“路上太无聊了，又没什么别的东西可以消遣，女人嘛……看到日记本这类东西就会想翻一翻。” “行了，我现在可以理解为——关于我这一生的剧情，其实在你面前已经彻底透明了对吧？”对此，李霖只是恢复了平淡神色，缓缓问道。 “那可不一定。” “根据贝尔离开前跟我嘱咐的事来说，目前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得到了篡改，作为‘剧情设定’体现的命则已经失去了意义。换句话来说，那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测，因为每时每刻我们都可能产生新的想法。就比如你这会儿如果突然暴起把我宰了，我自然也是预料不到的。” 希恩如是说着。 “呵……这可真是当代群聊现状啊。”李霖笑了声，也是转身，终于面对了她，“那你对‘命则’里记载的我有什么其他看法吗？” “还真没什么意见。”希恩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望着对方说道，“按理说其他人对你这莽夫的行为……或许会表示非常的气愤跟不理解吧。但看完原本的‘剧情设定’之后，我就发现了，其实你做得挺好的，我甚至谈不上应该继续站在你的对立面。” “为什么，因为你觉得我是个很可怜的人？”李霖又是一个问题抛了出来。 “没错。” “在我所了解过得的任何行动员当中，你能称得上那种非常可悲、绝望、无助的低地位群体。” “倘若那些指手画脚的高层能有那么一点同理心，站在你的角度思考下问题，那他们或许也能理解你为什么那么疯狂的建立一个‘偿还’论坛，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摒弃自己以往的道德准则，利用所有重视你的同伴，你那自私且夸张的复仇欲望……是能够被人理解的。” “但理解不代表盲目的跟随。” 言至此处，希恩却是话锋一转，接道。 “但你无法让所有人都成为你，这世间不存在感同身受。” “他们非但无法成为你，还要被迫变成你实现自我复仇计划的棋子，被无故的牺牲与利用。” “所以，我能够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但我无法支持你。” “这也是为什么，我选择站在何砡这边。” 闻言，李霖又笑了起来。 但那是苦笑。 他就这么淋在雨中，良久，良久，开口说道。 “那么你觉得我这种人，接下来会做什么呢？” “这可是你的事，我又不是你老婆也不是你老妈，你可别问我有什么意见，咱们顶多有个几面之缘而已。”希恩也没把伞往他那地方斜个那么一些空间，只是有些无奈的回道，“况且，赫拉昨晚才被斯坦福宰了，那家伙白帮了贝尔一个忙，所以她才离开得那么快。” “真要我说的话，您老随意就行了。” “反正汉密尔顿也被强制登出了，你能利用的棋子跟依旧站在对立面的敌人也没剩几个了，不如就继续完成你那伟业呗。” “话说回来，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余见初了，你不会把她吞了吧？” 她说到这，又看了那份独属于李霖的命则几眼，随后强行往对方怀里一塞，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总之，你要是不把这人交出来，反正余柇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不放过你，何砡肯定也要继续插手下去，他跟斯坦福以及希伯来不同，另外两个在理解一些‘超脱意义’以后都被强制登出了，只有他还跟个游客似的在这梦境世界乱逛。” “作为过来人，还是奉劝你一句，有什么事要解决的话，还是别拖太久，免得自讨苦吃。” “就这样吧，贝尔给我的钥匙也得派上用场，先润了啊。” 希恩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打火机，递给李霖后，转身便离开了。 依旧是没留把伞。 “请等一下……”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还在雨中的李霖忽然开口，冲着她的背影说道：“假如，我拥有能够颠覆整个局面的实力，以一种超乎那三人特性的绝对力量把外界的秩序重置，你觉得我会赢吗？” 希恩停下了脚步。 她回过身，带着某种意义不明都笑容看向李霖，伸出手指了指，慢悠悠道：“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参考文献吗？” “你不妨看一看，就知道按照之前的‘剧情’发展，究竟是谁赢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谎言 第340章 谎言 剧情跳跃。 剧情总是要跳跃。 为了减少“剧情设定”设下的各类屏蔽程序，所以我们得跳跃，跳跃。 场景先是切换到希恩登出后的第27秒。 他把属于原始节点自己那份的命则打开，翻阅了那么几分钟后，便将其重新揣进衣兜，深深的叹了口气。 然后呢？ 然后他就如希恩一开始预料的那样，彻底“想通了”。 也就是在这一会儿时间，雨停了下来，太阳再次升起。李霖走出街区，在一条设有屏障的公路里止了脚步，转身去看那阳光灿烂的纽约城。 当阳光照下来的时候，眼前温暖而壮阔，才让这片虚构之城多了那么一些安详的神圣感。 而在那之外的地方，纽约城投下的庞大阴影却越发的触目惊心，任何灯光在这巨影之下都显得如此微弱，像是什么也照不亮。 整个世界都在黑暗之中，无论内在。 李霖从未想到有那么一天，他会让那些人笼罩在这样的光线下，并再次聚满了死亡。 那些怀着各种欲望的傀儡将在他特地建造的理想国内生活，与人恋爱、在街头打架、喝酒、嗑药然后死亡。他们或许某天也会谈论eoubs、赴死的行动员和高高在上的权贵人士，谈论这段时间发生的暴动，还有天堂福音——他们总是喜欢聊些关于天堂福音的八卦。 这么多年了，李霖早已放弃寻求庇护的想法。 而在这天过后，他也不会再纠结于如何逃脱宿命。 他接受了那荒唐命运对自己的种种折磨，同时也不会在乎有谁还愿意为这种地狱流多少血；当然，他也会在此后短暂的时间里，毫无忌惮地对它作出回应。 这就是李霖的归宿。 这就是他们的归宿。 他看着这个自己花了好久时间才整理好的国度，非常清晰地知道所有的细节——街区内的转角、通道、建筑工程、昂贵的广告荧屏和塞满废弃化合物的下水道。虽然时间过去很久，大部分装置已开始老化，变成不可恢复的空洞，但一些东西仍活在记忆里。 他没有把根据地选在东夏，因为那里才是他的家乡。 远处有个店面屏幕在放新电影的音频剪辑，其中一幕是幻想着这位伟大的造物主——李霖先生作为反抗军，将所有敌人消除后第一次看到阳光的样子——作为营销人员，他们就喜欢让群众能幻想这些光景，但李霖这辈子也没有见过称得上完美的阳光。 在现境真实而荒凉的世界，那人最后也没能救到想救的人，他所有想挽回的，想拯救的——他的爱人、朋友与理想是如此轻易地就猛被人咬碎吞下，埋在了无数堆积着血肉的胃囊中。 那时李霖到底在想什么呢？他已经不想回忆了，只是很多游离在“审判日”里的会员仍在大声喊着，要反抗那样的eoubs。 现在，他穿过即使在阳光下仍显得阴冷的公路中，仿佛仍能看到死在角落的亡灵，那些曾经属于所有愿意守住些什么，却最终失败了的人。 阳光偶尔光临此地，照在染有他们血液的坟墓之上，可世界仍旧是原来的世界，没有任何改变。 他彻悟了，也无知觉了。 剧情跳跃。 跳跃，跳跃，跳跃。 跳跃到第二天深夜。 场景转移至天堂福音总根据地，某处宫殿样的大型休息厅内。 巴洛克风格的王座内，李霖做了噩梦，猛地惊醒过来。 他很少做梦，这会也很安静，没有任何惊恐的尖叫，只是身体骤然蜷得很紧，呼吸有些乱，指尖颤抖，像是要防范不知会从哪里突袭过来的敌人。 余见初守在一旁，那时候正准备叫醒他，结果李霖就毫无征兆地张开双眼，手里死死抓着个手提箱，满脸不知身处何地的茫然表情。 他就这么呆了一会儿，随后僵着脸挺直身体，还在发抖。 余见初歪过头看他。 “我没事。”李霖摇了摇头，语带无力地讲，“只是个梦而已。” 他说着，又从一旁的储物柜里翻出之前让研究部定制出来的咖啡味致幻药，抓了一把给余见初。对方乐呵呵地接过来——当然是她喜欢的口味，苦到能让你巴不得当即自杀的程度，但包装却又亮闪闪的，别提有多少女了。 她哼着小曲，撕开药纸，随后看了看外面，问道：“做了什么噩梦？” “很久之前的事，沿海那回，针对感染体的歼灭计划。”李霖没隐瞒的打算，如实回到。 “哦，我后面去过几次，在你入职没几天的时候。”余见初嚼着药片，跳到王座边缘，晃着腿说。 她看着那片阳光下既如宝石堆般灿烂，又如废弃垃圾般狼狈的城市，突然话锋一转，淡淡接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掉这些苦。” “没办法，有些时候，你明知道那件事是行不通的，但就是非做不可。”李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痴痴地说。 他们面前，那扩散的光晕与纽约城投下的阴影泾渭分明，像道突然展开的空间裂痕——这座虚拟城市总是带有某种你无法言喻的力量，在每个人的生命里延伸，扩展。它会带来令你动容的温暖，还有死亡、复仇与欲望的礼物。 余见初咬着些药片，就在阳光下朝他笑。 “好好好，你话多，你说了算。” “反正你早就把我杀了，我这会儿还能说什么呢，就当是你替我干了那么多年活的福利了。” 李霖愣愣地盯着她，心想那药片或许没那么苦。 “你在说什么？” 余见初还在笑，表情有些无奈而宠溺。 “我说，你早就把我杀了啊，蠢孩子。” “那天宴会过后，你来庄园找了我，然后把我吞进万物血源里，作为承载几十亿生命体的容器。” “我就活在你每一次的血液交替之中，我们必须得这样。” “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 他这才彻底醒了过来。 下一个瞬间，整个世界变得漆黑，颠倒过来，李霖觉得自己朝着什么地方坠落下去。 他没忍住，从王座上颤抖的站起来，往前挪了几步，又摔倒。 然后疯了似的呕吐起来。 第三百四十章 终将偿还 第341章 终将偿还 李霖挣扎着想站稳，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做了个噩梦……只是噩梦而已，没错……就是这样。” 没人会搭理他，这本来就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不存在会有谁突然从角落里冒出来，大发慈悲地把他拖回王座上，又去拿医疗包进行治疗。 李霖无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抓什么东西，又张了张嘴——想喊余见初回来，帮他好好整理下计划，或者聊聊今天沙龙里谁又死了，哪个权贵人士干了什么，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意识到某件事的那一瞬间，这人脑子里所有的言语都破碎了，身体也跟着不听使唤……那记忆始终藏在他体内，绝望、血腥、庞大。 他现在可是完整的了，可有人……有人为此付出了一切，并且口口声声说“我不会怪你的”，她太他妈伟大且高尚，所以就活该被这座地狱吞掉了。 李霖突然觉得浑身都在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拆碎后又勉强黏回来似的，而且过程还非常粗暴。 他理应感受不到任何痛觉，但这会却莫名的感到那种极端的恐惧，好像之前那短暂的睡眠于悄然之中剥夺了某种极为重要的东西。 随后剧情再次跳跃。 它总是喜欢跳跃。 跳跃到现境。 地球的另一边，已是晚上八点整。 billionaire''s row tower。 御坂美因正坐在罗伊那张价格贵到能让普通家庭花上几年的酒桌外侧啃鸡腿。 她已经吃过晚饭了，但由于是安妮便利店买来的速食便当，那味道实在太糟糕，所以这才临时加个餐。 她就这么无所事事的啃了好一会儿，罗伊便从里屋走了出来，中途还给自己点上支烟，随后坐到位置上。 “哟，这不是改变世界全貌的大善人——伟大的a05行动员，罗伊先生嘛。”看着对方入座，御坂美因倒是不紧不慢地说了这么一句。 那语气嘛……自然是有些嘲讽的，而她说的也是正儿八经的英文，所以不担心有谁能听不懂。 “没必要的牺牲已经够多了，该有人站出来当领头羊，对eoubs进行改革。”罗伊显然明白她这是在故意挖苦自己，但回答时的语气还是非常淡然。 “为了全人类的安危，我付出了太多，结果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这也是新型牺牲好吧。”御坂美因吐出根骨头，恶狠狠的说道。 “抱歉，由于动用了免死权限，我的资产暂时都被封锁了。”罗伊说着，端起已经凉了许久的茶水浅尝了一口，继续道，“就连这房子也是靠着戈尔名下的账户进行维护的。” 对方愣了愣，仔细摸索了番这话的内容，然后打量了周围一圈，不确定道：“你在eoubs干了那么久，连他妈钱都没存住？” “存了，但都用在刀刃上了。比如你刚刚喝咖啡的那个杯子，就是我从垃圾场里淘回来的玩意——嗯……前身似乎是在化粪池找到的。” 罗伊就这么毫不在意地说出了让人反胃的话。 “可以，要说节约还得是你这种清官啊他妈的。”御坂美因皮笑肉不笑的应道，“为了抵抗禁忌物的伟业，您真是付出太多。” 罗伊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就见下一秒，有人直接把门踹开，进了公寓。 “两位跺跺脚都能让整个地球抖起来的权威者聊的话题真是有够没营养啊。”何砡提了份便当，就这么走了进来，“话说回来，我也还没吃饭，麻烦你们腾个位置出来。” “哎哟，这不是手撕约瑟夫，脚踩沙龙权贵的新生代天才嘛。”御坂美因可谓是毒舌到了极致，当即抬眼望向何砡，用充满讥讽的口吻高声说道，“长得该那么帅，我都快湿了。” “得了，我在‘背后之人’那里看到过你的档案，要说概念类特性里谁最夸张，当属你跟贝尔了。”何砡说着，把便当往桌上一丢，还真准备在这解决晚饭了：“永梦之镜的烂摊子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既然外界的不定因素你们也解决了，那应该搞点别的花样了吧？” “确实，时机也差不多了。”对此，罗伊也没多问细节，只是接过话题问道，“‘背后之人’那边有让你给我带什么话吗？” “没什么，单纯问候了下你全家，然后说自己给你留了口水晶棺材。”何砡边吃便当边回道，“还有，他说你大概率得死在2号波动层里，时间算过来差不多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659呢？”罗伊又问道。 “那就看现在的eoubs是什么意思了。”何砡看也没看，直接拿起御坂美因的茶杯喝了口，继续道，“我一个人过去倒是无所谓，但有的人命数已到，不想死也得死，还得看你那置换效果如何。” “我明白了。”面对有人直接说出自身的死劫，罗伊依旧是无所谓的态度，淡然说道，“不急，等永梦之镜彻底撤销后，我们再整装待发，前往2号波动层。” 他在说“我们”这个字的时候，特地看了御坂美因一眼。 很明显，她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就他妈无语了：“不是……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我也得参与进来啊？” “别担心，关于2号波动层的资料早在百年前nna博士就收集好了，如今这位何砡行动员也算得上超越宇宙意志，理解万物的一员猛将。我会召集很多a级行动员，你就过个场就行。” 罗伊这话说完，御坂美因就知道这混蛋早就把自己卖了。 “我只要过个场？”她就这句非常模棱两可的话表示极度的不信任。 “哎呀，你信我，真的。”罗伊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任凭对方再怎么怀疑，也是一副“你稳住”的口吻，“三位候选人的进化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眼下我们只要继续团结起来，妥妥把禁忌物的源头灭在波动层。” “你说话好几把搞笑，给我听得脑瓜子嗡嗡的。”御坂美因翻了个白眼，继而问了个核心问题，“那约瑟夫呢？你要怎么处理。” “交给你们了。” 罗伊闻言，直接就往后一靠着翘起二郎腿，满脸唏嘘地回道，“因为置换了几乎全球eoubs分部负责人的灵魂，我很疲惫。” 御坂美因直接就哑巴了，她是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默认。 反正这会儿那些权贵人士都他妈变得为人类着想了，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去2号波动层跑个外勤就当做慈善得了。 “对了，戈尔那边，你有什么打算？”待那这俩人静下来后，何砡问道，“丢给斯坦福训练一下？还是怎么安排。” “斯坦福这种小气鬼还是免了……”罗伊一听到这名字就有些头疼，“说到这话题，我也挺好奇的。” “你就这么把李霖跟余柇丢在永梦之镜，不怕他俩折腾出什么新玩意？” 对此，何砡的反应倒是非常的平静。 “一命还一命，自找的结果，就让他们慢慢找对方偿还吧。” “就如你先前所说。” “我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第三百四十一章 已公布档案(一) 第342章 已公布档案（一） 【档案编号：003-万物血源】 【已被破解】 【该档案来源与‘背后之人’办公室，仅限a类人员浏览，文档的销毁权归（已隐藏）所有】 【欢迎您，罗伊先生】 ………… ——幸存者001凯瑟微的叙述（语音版）—— 额，你好，罗伊先生。 不，不，不用特地给我些注解说明……对，由于特性是精神类方面，我成为了永梦之镜崩塌后的那个幸运儿。既然咱们都明白那里面发生的事多么荒谬，我们还是不要在“我是怎么活下来”这件事上墨迹太久了。 你只知道我的全部，而我对你的认知……虽说不够清晰，但只要时间足够，能让我解析完整几乎无数个节点的演变之后，你的死点连那三个候选人过来都难以控制。不，不，这当然不是什么威胁的话语，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现在，至于我为什么能越过所有防御系统来到美洲总部，你似乎能发现了一些在你的理解之上的东西发生了。是的，但也不全对，运气好并不是一个正确的形容。理解“思维”？这样说应该更为准确。 嗯，除了三位候选人，我也借此理解了一些……我平时无法接触到的层面。 透过那些死去之人留下来的精神波动，我看到了太多足够记入史册的荒诞故事。而你，伟大的行动员罗伊，你正在接近一个极其危险的临界点，到那时任何进一步的发掘都会以一个时代的落幕作为终结。这对于人类抵抗禁忌物的事业将会是个可悲的结果，除此之外，你依然是一个非常值得尊敬的英雄。因此，我来到这……只是想告诉你，你会得到只有极少数eoubs圈内人曾得到过的东西：关于他们那完整的故事。 正如你一开始与我说的，当你第一次尝试置换平行世界时，高位存在们就已经有所警惕了。每一个曾在候选人名单上的行动员都会忍不住对时间线做些改变——大多数只是想看清禁忌物的事实，但它已经被nna博士埋在足够深的地狱里了。 所以在将自身特性开发到临界点以上的时候，你就开始调查有关背后之人以及剧情设定等等高位存在的线索，他们当然知道你不会轻易罢休的。 我会告诉你一个尽可能清晰而简单的答案。 李霖，余见初以及余柇就是被抹除的候选人之一。 但这个真相是永远不会被这个宇宙网里的人写下来的，毕竟那是背后之人早在创造eoubs初期就决定的事实，而且他仍然坚持这个决定。 像我们这类行动员对此实在太有好奇心了，我不知道哪件事更令我恐惧，也永远不会去理解候选名单里究竟还有谁。总共30个名额，这数字真是奇妙，排除3个正式工，剩下依旧是27这数字。 好吧，我知道你渴望知道更多。 先说说那位李霖先生吧。 他是在何砡离开永梦之镜的第27天死掉的。那时他就死在自己建造的一个神殿里。呃，具体位置我忘了，只能告诉你那玩意是在美洲板块出生的，并且是到那时为止最大的一处神殿，最宽处有5英里，所有建筑都有8层楼，大门前还有一个专供来访者使用的高效能客梯。它被设计……很像eoubs的实验基地，并且也能够处理所有的东西，包括居民的住房。 他们当然可以在这里生活，无论是工作还是死亡，甚至都不需要离开神殿的范围。 或许这就是李霖想看到的世界。 （此处音频出现波动，仍未被破解） 说实在话，我并不完全记得那神殿陷落的夜晚了。因为有太多的记忆在我的脑子里，它们搅成一锅粥。有时候，一些片段会偶尔闪现出来，出现的画面是……成千上万亿个人，他们都被同一根锁链拴在一起，毫无尊严第活在死亡的边缘。 在那种情况下，你根本无法分出来哪块肉是谁的。孩子们活在那图血肉的支配下，身上大部份的器官也已经被侵蚀，或是从骨头上被剔掉了。 没事，我当然没事，只是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这些东西了。 神殿并不是最大的问题，但李霖事后的试验……未免有些太过荒谬。 他把很多受伤的居民拉走，然后……在他们身上将源样本植入。那些人类——如果还能把他们称为人的话。许多奇形怪状的器官缝在他们身上，有些还装上了不属于任何你见到生物的身体，是远超出荒诞邪恶的恐怖怪物。 他们不断从地狱里涌来，不能称之为活着的生物一波波的出现。那个晚上天堂福音管辖的世界出现了内部崩溃，后来我发现了李霖作为培育地下室，里面……有一个容貌跟余见初相仿的孩子，只有七岁大，她被绑在实验台，整个人—— （呕吐声） 抱歉，很抱歉。 即使是现在，那些记忆仍仿佛满是血色，我还是继续说下去吧。 余柇没话多久就找到了坐在王座里的李霖，接下来发生的事超出了我的意料——我本以为这俩个煞神会展开多么惊天动地的战斗，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过程……甚至很简单。 余柇只是走上前，用一把匕首划开了李霖的肚子，然后用他的肠子把他吊死在神殿的窗外。 在死亡的过程中，那人还在不断狂笑，大叫说自己已经成功了，她当然可以选择报仇，但万物血源，永远不会灭亡。 27小时后，他仍狂笑不止。 所以余柇最终只能把放他下来，掏出他所有的内脏，将每件都切成碎片，再把剩下的部分烧成灰烬。整个过程他一直在说话，但我不想回忆那些内容。 你无法想象这人……疯狂到了何种地步，他似乎是想挽回一切，但已经太迟了。 他把现境内所有人类的投影都转接到了永梦之镜里，一旦完成同化，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只要一个念头，这颗星球上的任何人，任何存在，都会魂飞烟灭。 不过，总有人要去做一些正确的事。 无论李霖想干什么，无论万物血源究竟是否抹除，但余柇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们只能这么说。 第三百四十二章 已公布档案(完) 第343章 已公布档案（完） 【档案编号：002-万物血源残骸-已控制】 【附录：对于该失控禁忌物描述】 万物血源是一块与eoubs-659同性质的血肉，目前推定这是659所遗弃的后备资源。 附录001-003:万物血源的文件转录。 部分片段，文本第一页。 我确实很反感这种写日记的点子，将这些禁忌内容作为遗言是一回事，但我从来就不知道写下这些话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心中的恶魔总是在劝导我，总有一天，我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需要有人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 部分片段，第二页。 那一切如我所愿开始发展了虽说万事开头难，但目前我已经在永梦之镜内部取得了足够的资源，并且建立了一个能让我赖以生存的全新机构。［已编辑］背后之人坚持要我把所有的棋子毁掉得以确保安全，但我也把话说的很清楚：我非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不可。 部分片段，第七页。 操操操操，妈的！同化的进度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严重落后。我坚持在解答出来前不能重建科技，因为我相信除非我们能一石二鸟，否则只会加速事情的发生。 部分片段，第十一页。 我决定杀掉他们，虽然这些人与我曾经有过接触，甚至还一起喝过酒，但他们瞒着我偷偷在搞一些小动作，这怎么可能允许！我必须在24小时内动身，这份记录我会删掉的，从现在起就算毁了。 部分片段，第二十七页。 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我太仁慈了，可是一想到我为了达成目的而不得不伤害他们，就令我感到非常的惋惜，但我不能再一次承担让他们知道真相的代价了。 【来自背后之人办公室的备忘录】 综上所述，人类的存在已经延续了数十万年，但直到最近的数千年才真正是我们的时代。可我们在这历史长河之前的无数时间中都在做什么呢——让我来告诉你，我们畏缩在洞穴之中，用那无助的篝火抵御黑暗，恐惧着所有并不了解的事物。不仅是因为我们不了解太阳为何升起还有会与我们沟通且残暴的畸形生物、动如活物的石头，以及仅仅看见就令人发疯的怪物。所以我们称其禁忌物，同时还在它们的盛怒下乞求饶恕并祈祷救赎。 再然后，它们的隐退造成了人类的崛起，接着这个世界才渐渐产生法则。但那些无法解释的事物从未真正走出我们的生活，就像宇宙需要人类所不了解的事物存在一般。 eoubs的建立就是为了有一日我们可以不用再退回黑暗、绝望、恐怖的日子。我希望他们不会因为碰见未知的存在而成为奴隶，或者被驾驭，我相信他们会走出自己的路。 就算有些高位存在不可理解，我也希望他们可以通过独属于人类的意志来对抗禁忌物——控制住它们，不让社会大众看见，这样他们才能继续活在普通世界的美好幻觉里。 部分片段，第二十八页。 我好痛苦，那些死去之人的面孔总是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数量太多了……成千上万乃至数十亿，那些人迷茫而无知地迈向死亡，只是因为我的决定。 部分片段，第三十一页。 我真的做错了吗？某一天我跟余见初坦白了，在那个动乱爆发的前一晚，她试图说服我，可结果最终不是很理想……从这方面来说，我倒是很希望她能把我杀了。 部分片段，第四三页。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无解的，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但我亲手杀死了她，无论是谁，他们能想到这是出于慈悲而下的手吗？ 部分片段，第八十一页。 突然想起一些事，余见初死前对我说的话——她说自己会原谅我的，但我们可能不会看到任何想要见到的东西，就像睡死了那样。她说错了，我亲眼看着那些人被eoubs疯狂吞噬，人类伟业的界线崩溃粉碎，然后重组，好像它一向加此似的而我看到了整个过程。 万物血源的最后片段，第一百零一页。 我终于完成了。 所有的实验已经达到临界点，数据也集全了，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就当是偿还你所做的一切。我是个懦夫，我承认这个事实，但我已经得偿所愿了，虽说这个结果来得有些晚，并且我必须再一次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但这一回，我拥有足够多的底牌，确保成不会再有人为此付出性命。 我很抱歉，他们从来都不理解我。 ——遗物—— 那么，这就是我所寄托的所有了——那无数梦境节点剥离出来的遗物。在这些书页中所描述的方程式与科技带着一份阻止崩溃的希望，一份巨大代价所换来的希望。是所有牺牲与被牺牲的宇宙一路走来的，血淋淋的轨迹，只为了让剩下的人不再重蹈我的覆辙。 在我写下这段文字时，万物血源的融合已经接近完成了，但时间永远与我作对。如果我无法亲眼看着这份艰苦的任务完成，那就只能靠你了。 余见初，祝你好运。 很抱歉，我答应过让他们血债血偿，但事实并不允许，我尽力了。 【数据错误】 【回调】 【回调】 【回调】 那么，这就是天堂福音曾经存在过的唯一证据了。没有人真正知道当李霖启动最后方案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人说余柇已经终结了一切，也为此付出了性命，他有个特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绑定所有因果生命的那种禁忌物，这家伙最后还是跟李霖同归于尽了。为了不让这几十亿畸形生命体来到现境，她只能这么做。 我明白，她也算得上是伟大的一员，可无论哪一种方式，这些变化都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当你在你的噩梦里醒来时，我们赖以生存的星球却早已荡然无存。 【数据错误】 【数据错误】 【数据错误】 我爱你，就让我永远长眠吧。 附录？？？ 【未知错误】 【未知错误】 【检测到候选人波动】 【读取中……】 【欢迎您，万物之源-何砡】 输入：启动篡改程序 “您确定要执行这一程序吗？” “那样或许会造成多元宇宙的变动。” 输入：确定。 【系统重组中】 【加载中……】 【加载中……】 【加载中……】 “模板已装载完毕，请输入需要篡改的对象。” 输入：被抹除候选人之一，余柇。 【等待指令生效】 【……】 【……】 “已生效。”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复生 第344章 复生 篡改出生点随机，但何砡运气很好，余柇是被那前往2号波动层的客梯吐出来的，他没花多少时间就赶到了。 由于陆谨死在永梦之镜内，目前eoubs还没来得及派人看管此地，整个大厅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还有四处可见的血迹，活像个没打扫干净的战场。 几个空了的酒瓶散在地上，何砡扫了几眼——很快就发现了余柇，然后拿起事先带好的西服走了过去。他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最后决定还是用毯子把她包起来得了。 他动作小心地横着将余柇抱起来，径直离开这里。 那人在他碰到自己时整个人抖了一下，显然还没完全清醒——她总是打理得很整齐的黑发此刻一片凌乱，脸上也沾着血跟泪痕，毯子之下的身体布满伤痕，完全没有一点儿好地，只能被他抱着，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何砡就这么带着她离开大厅，时间恰好是正午，阳光越过屏障照在周围，简直是一派世界和平的完美景象。 余柇只看了没几秒就重新闭上眼睛，又打了个哆嗦了，好像那光线附带什么恐怖的病毒，会把她感染似的。 他们一同穿过那形似坚固的主干道，出口就在前方，但有人的眼里依旧一片漆黑。 何砡叹了口气，将车门打开，随后把余柇放到后座上，又把座椅调成平躺模式。 “这样你会舒服一些的。”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动了一下，幅度很小。她把脸埋到毯子里，像是这样就可以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何砡这么停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直到有人路过此地，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时才去驾驶座开车。 他把车开得很稳，一路向市区外前行，驶离eoubs分部。 他们将回到当初沙龙高层给的那栋大别墅，每天都会有人专门过去清理垃圾，补充物资，那会是一个极好的避风港——他们还能去哪呢？除了那儿无处可去。 银色的商务车穿过一片又一片装潢精美，如同梦境般虚幻的前景，随后碾过刻意非常具有西式风格的乳白色石路，开向所有人都硬钟爱的璀璨归宿。 何砡有那么一瞬间想问余柇要不要停下来歇会？但想想还是算了，如今他也不确定自己想要做什么，并且那行为毫无意义，或许他只是觉得氛围未免太差了，所以得想点办法活跃起来。 但他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然后在别墅前停好车，走下来，毫不迟疑地打开后座的门。 余柇已经坐了起来，那过程显然废了很多力——何砡非常确定他还不能走路，可就在打开门的那个瞬间，这固执的女人便扶住椅背，浑身颤动地要走下来。 他没有选择给对方进行一些痊愈性的修改——拜托，说不准她这会儿恨死自己了呢。 所以何砡往退了几步，就看着余柇赤着脚踩到石子路上，身形显得越发单薄且狼狈，但动作一如既往的不带质疑。 她往前走了还没两步，就站不稳了，直挺挺地跌倒在地。 何砡盯着这一幕看，没伸手去扶。 余柇挣扎着站起身来，在这奢侈精致的住宅区内，这位行动部的老牌领队此刻就像个灵魂残缺的劣质品——固执，不甘心，一副非要自己走完这条路的神态。 她就这么边走边摔地穿过路径，总要来到客厅。何砡无声的跟在后面，看到这人动作力气艰难地把自己丢进沙发上——简直就是块沾着死亡和无数人血腥的遗留物，但还是想要证明些什么——比如完整地走路。 别墅里很安静，除他们之外就没别人在了。 这儿有着最好的医疗用品、洋酒和各类家用服务，是个绝佳的停歇地点。 她总要接受那个事实的。 何砡翻出个医疗箱递给余柇，随后又看到希恩留下的标签，说潘多拉一个人在这太无聊了，这会儿正在她家做客，估计是准备过夜了。这两天关于2号波动层的攻略计划还没制定好，eoubs也没安排其他控制任务事，所以他们想去哪就哪，就当是带薪休假一段时间。 她一字不提在永梦之镜发生的事，仿佛那些人的死亡都是不存在的。 何砡把便签丢进垃圾桶，又去拿几支效果最好的抑制剂——自从罗伊的置换成功后，那些高层可谓是良心发现，非常慷慨地给予所有行动员最一流的药物跟实验成果，并且还不要求回报，可真是改头换面啊。 他拿出这些药剂，走回客厅把它们放在桌子上，又看向余柇。 那人还是揪着着毯子，目光麻木的盯着面前的桌子，仿佛打算就这样将自己藏在那虚幻且黑暗的精神世界中。 “要我帮你吗？”何砡问道。 余柇总算抬头看向他，好像刚刚从什么极为深层的梦境里走出来，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模样像是忘记了怎么开口说话。 她停了停，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重新组织好言辞，声音嘶哑的说道：“谢谢，但还是我自己来吧。” 何砡耸了耸肩，表示随她便。 “真的，我已经没事了。”余柇又干巴巴的说，“你如果真想帮忙的话……给我带杯咖啡吧，苦一些。” 何砡点点头，他可没理由拒绝这么简单的要求。 这之后余柇又变成一动不动的状态，也没有任何要去注射抑制剂的意思，只是低头盯着角落里一团又一团的阴影。眉眼间弥漫的只有幽暗跟森冷，显得死气沉沉。 何砡在门口站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转身回房间。 他当然明白，无论是谁，有时候她就是需要有个独处的时间。因为那些血淋淋的伤口腐烂到能挤出脓液，同时也经不起谁的注视跟触碰，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在这空洞的伤口里沉多久，唯一能关心的事就是如何更安全的把自己掩盖起来。 他走到房间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余柇，生怕这白痴忍不住自杀或者做出别的离谱事情。 但那人还是呆呆坐着，低着头，没有任何动静。 何砡暗叹就不该把她的死亡篡改回来，但作为新要素之一，自己只能这么做。 他转过头，径直走进卧室。 第三百四十四章 虚伪承诺 第345章 虚伪承诺 何砡可不想再看到余柇如此狼狈的样子，他也没那个权力。 无论是谁，将一个必死之人重新拉回来受苦，他都没有权力去看对方如何崩溃。 客厅内，余柇回过神来，随后将把毛毯脱下，丢在桌子上，赤身走进浴室。 她停在镜子前，又愣了一会儿，突然冲向马桶，吐了出来。 在这之前余柇没吃任何东西，接所以她只能呕出发黑色胆汁，直到胃里再也没东西能钻出来，但还是不停地重复呕吐的动作。 就这么过了十多分钟，她才感觉自己体内好了一些，四肢也跟着有了点动力，起身来到淋浴底下，沉默的打开花洒。 余柇觉得自己或许得清醒一些，但又觉得这想法毫无意义，可最终还是直接走到水流下面——当然是冷水，还真够折磨人的。 她就这么淋着站了好一会儿，中途扶住墙，在水流中缓缓坐下。冷水浸透了头发，顺着其脸庞流下，顺势冲掉了许多血渍。那刺目的红衬着乳白色的地砖，编织出血色蛛网，在表面盘旋几秒，随后不甘心地被冲进下水道。 她浑身都在发抖，在永梦之镜内留下的伤口还没有消毒，此刻碰了水一下子疼了起来，像是有某种狞笑着的怪物在内里撕咬，欲将这幅身体的主人完全吞没。 余柇心想，自己应该想打几针的抑制剂或是包扎下伤口，然后一鼓作气地面对现实，再把水换成热的，可她懒得管这些事了。 自己那毫无亲人印象的姐姐，就这么死在了永梦之镜里，死得如此滑稽，甚至对于那混蛋来说还挺得偿所愿的。 她疯了似的想着李霖对自己说的话，然后抱着双膝，整个人蜷缩在冰冷的水流下面，肩膀收紧，像个没人要的玩具似的。 过了几秒，哭声响起来。 余柇不记得自己在浴室里待了多长时间，直到她觉得身体都要发涨了，才如梦初醒把按停了花洒。 她又蹲在原地好一会儿，觉得何砡真他妈是个混蛋，自己就该死了算了。然后觉得还是算了吧，别人好不容易把她救回来，那人肯定有些理由的，或者是希望自己能好好活着？反正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原因吧。 她扶着墙壁，站起身来，披了件浴袍，然后下了楼。 客厅内空无一人，余柇没看见何砡的影子，但能感觉到这家伙还在别墅里——她总能感觉到这些异样，毕竟真理之眼可不是白白移植的，哪怕对方领悟了“万物”也无法躲避。 想到这，她忽然觉得自己很饿，于是摸索着来到厨房，打开灯，打算找些吃的——结果他妈的连个速冻饺子都没有，新鲜且未加工的食材倒是挺多的。 她翻了一下冰箱，与此同时发现双手怎么也使不上力，还在发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根本没接受过治疗，那些伤口没有被处理过。 余柇思索了几秒——她还是懒得弄，随之继续去翻出一些用得上的食物，这别墅的一切显然经过eoubs的精心准备，冰箱里有一切你用得上的玩意儿，搞得好像真的有人能在厮杀过后在这里扮演什么幸福桥段似的。 她准备做点简单的沙拉再加两碗面，蔬菜反正有的是，何砡或许想吃烧烤？管他呢，反正炒菜的人是自己。 就在这时，余柇听到有人打开门，往厨房的方向走过来。 有几秒的时间，她不是很想转头，所以只是盯着煮面的锅，但走又觉得气氛变得很古怪——她能听到何砡在餐桌后的位置坐下，然后点了支烟，单手抵着桌子，大概是在望着自己。 余柇就这么煎熬了几分钟，随后把火关掉，拿碗盛了两份，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端了过去。 何砡果然坐在那里，他在卧室里洗了个澡，还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换上那件一开始余柇买给他的衣服。在这样安详的地方，那人看上去温暖而随和，破天荒地有种居家男士的风格——是那种从没上过战场，一辈子都沐浴在阳光里的幸运儿。 他一脸无奈的看向余柇，随后指了指她的手。 对方无动于衷，并且希望他们能先安静地吃个饭，可那人还是盯着这些伤口，她只得回道：“皮外伤而已。” 何砡叹了口气，这就要站起身，余柇赶忙说道：“你他妈给我坐着，我自己会处理的。” 于是她就看着那人龇牙咧嘴的坐了回去，这才选择走进客厅里去拿已经在放桌上的医疗箱。 屋内不知怎地开了冷气，冻得人直起鸡皮疙瘩，她转过头看厨房里那里一点光，圆满喜剧片里才有的暖光溢出来，何砡撑着下巴，坐在在那里，几乎让她感到窒息。 包扎很快就完成了，在这的二人都是处理伤口的达人。 余柇回到座位上，把自己的那碗面拖过来，又把何砡那份往他那边使劲推了推。 “不吃我就宰了你。” 他这才接过来，拿起筷子，两人默不作声地吃掉这些算不上多美味的食物，然后再次陷入沉默。 余柇能感觉到何砡在看自己，但她目前也没那个心情回视过去。 “把你复活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但我想你也有很多没完成的事要去做。”对方清了清嗓子，花了好半天才想出这些言辞，低声说，“我有去想办法让余见初回来，但她拒绝了。” 对此，余柇只是点点头。 何砡又接着说道：“我跟她说了很多，在一个被称为‘垃圾回收站’的空间层，她也是候选人之一，理应不至于跟李霖一同走向终结，但她就是没同意。所以我给了他们个保障，必要之时可以有一次跳出权限的机会……可以作为帮手或是替死道具，要么——” 啪的一声。 余柇收回手，身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碗筷掉在地板，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她打完那一巴掌后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只能把手收到桌子下面。全身上下都在发抖，可能是之前在永梦之镜受太重的伤了，也许是因为冷水冲太久了，或是没及时注射抑制剂的问题，总之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停下来。 何砡脸色平静的看着自己。 “我很抱歉，但这一切需要我们去修正。” 他如此说着。 余柇又不说话了，其实是压根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种阴森的语气说道：“说真的……我宁可跟你上床也不要那个婊子养的死在我前面。” 这话刚说完，她看到何砡倒吸口凉气，随后忽地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她浑身都跟着紧绷起来，无法确定对方要做什么。 “不会再有人牺牲了。” 何砡这样说。 余柇盯着地板，双手死死扣着。 那人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余柇出于本能地躲了一下。 却曾想何砡一把扣住她的下巴，强迫让其抬起头——她当然没力气反抗，这会还虚弱得很。 他盯着余柇的眼睛，朝她露出微笑——光线阴冷而尖锐，脸上只有熟悉的冰冷与杀意。 那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承诺，我会让这一切都恢复正常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谁的誓言 第346章 谁的誓言 希恩把伊森接回家没多久，正准备跟潘多拉出去买菜的时候，高层们忽然把她叫去了沙龙——口头上是说对于天堂福音内部节点有些细节需要了解，实际意思嘛……反正没那么简单。 无论是置换后还是之前的时间里，她都尽可能想办法避免靠近他们——无关其他，只是觉得那地方就像是处于轮回之外的虚无空间，一个只存在幻想之中的牢笼——它永远保持着高雅跟昂贵，内饰依旧烧着壁炉，客人们举止优雅，这种形象大概永远不会改变。 她出发前打了好几针抑制剂，又选了一套灰色的休闲装——行动很方便，起码杀起人来不会碍手碍脚的，鬼知道那些权贵们是不是真的变得像个人了——然后踏入沙龙。 内里的光线通亮无比，空气里有一股檀木沉香的厚重味道，整体布局也跟她上次到来时相差不大。 希恩停在门口，没有立刻走进去，她还是接受不了那么一帮子人围着自己讲些人类啊禁忌物之类的伟大话题，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会说这些的。 “罗伊先生可真是找了个烂摊子给我们处理啊。” 过了几秒，壁炉旁有个男人说道。 “没错，任谁也想不到……原始节点的eoubs会如此的糜烂，虽说我们一项以服从命令跟人类安危为主，但这个世界的法则实在太过荒诞。” 很快，就有另一个人接过话题。 还真在批斗呢，希恩心想，就是说话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文雅，好像他们在说什么饭后节目似的，而不是这世上最绝望的事业。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走了进去，马上就有人抬起头看她。 “希恩女士，欢迎您特地跑来一趟，请随便坐，需要喝点酒或者饮料吗？” “没那习惯，谢谢。” 她客套了一下，直接挑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目光打量着他们。 “无论是科技发展还是禁忌物的管控，原始节点的程度与我们所经历的其他世界都相差不大，问题只出在那些行动员身上。”这时，有个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开口，希恩对那人的表情神态非常熟悉——一种市场评测员对待拙劣商品的苦恼，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每年的控制任务死亡率，行动员精神污染值转换比，以及达到临界点禁忌物数量都超出了正常阈值，就差全人类一起手拉手看核弹烟花秀了吧。” “讲讲那些行动员吧。” “何砡吗？说实在话，我还挺喜欢他的。有勇有谋，并且还知道哪些人是必要牺牲的，这种人才才是eoubs最缺乏的。” “他不是理解了何为‘万物’吗，但大概率也是不稳定因素。”有个人笑了笑，好像听到了什么逗乐的故事，“在我看来，斯坦福才是最适合歼灭计划的人选，铁石心肠，只为了复仇而存在的行动员，这类人才是最有实力的，更何况他理解了‘死亡’。” “那我投一票希伯来好吧，这世间最重要的还是凌驾于一切的知识，‘学者’所领悟的一切对于人类而言都是宝藏。” 这话引来一阵议论，希恩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很想离场。 她坐在话题旁的角落，听着那些算计跟暗示，认为很无聊。 希恩借机看了一眼终端内更新的论坛消息，对于整个eoubs来说，三位候选人从永梦之镜挣脱出来的新闻可谓是铺天盖地，极具八卦性，他们都在等待着这几位英雄能露面说几句。 自从一系列处决事件以来，这些新闻跟他妈疫病爆发似的，无论点开哪个论坛的首页，都在报道着般同样煽风点火的虚构内容。 ——永梦之镜已经坍塌，彻底失去了活性，而作为承载体的天堂福音也没有了任何感染影响，那曾经如此庞然的禁忌物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化为无数人想要探究的试验品，坠入下方的黑暗。 如此壮大悲观，如同戏剧。 “眼下局势已经非常紧迫了，我们必须靠现有的资源围绕一个主要人物进行攻略计划。”又有人说，“无论是谁，何砡也好，斯坦福也罢……或者那个中二病希伯来，只要他们有一个明确的表态，或者出来说几句话，把其他分部的负责人安抚一下，共同进军波动层的计划就可以……” “那时间太长了，而且谁知道他们三个有没有私仇？” “那怎么办嘛，我反正已经准备把所有排得上号的b级以上叫出来进行鱼死网破了。” 他们就这个问题又讨论了好一会儿，语气严谨而富有计划。 希恩又觉得一阵枯燥，她去看场外直播，其他大洲的——实时摄像头拍到斯坦福穿过南非武装团的画面，他正在一个女孩说些什么，表情难见的温和跟耐心。 看到二人走出来，围绕在总部外围的人群立刻爆发出一阵难以想象的尖叫和轰鸣，朝前疯狂涌动。 有个通行部的专员——身上还带着各种文件，穿得跟他妈要去参加谁的葬礼似的——这人冲破了警戒网，冒失地朝斯坦福喊道：“总负责人先生！请问……请问您对几大洲准备联手进攻2号波动层有什么看法！” 有个姗姗来迟的行动员慌忙地跑过来，就要把他拖走，但斯坦福做了个手势，那人便退开了。 “我认为这是一种变革……起码eoubs终于有些人样了。” 他如此平淡的回答道。 那名采访者愣愣看着斯坦福的面孔，随后便露出一个笑容，但这表情实在太过狂热了，甚至还带着盲从的跟随意味。 “不过，我会去帮他们完成这事的。” 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跟着停了，那位总负责人笑了起来，仿佛世界就要纳为己有，而没人拥有与其抗衡的力量。 “我会让所有人得偿所愿的。” “不仅是我这么想，另外两位候选人……也是同样的看法。” 他再次说道。 希恩听到这话立马打了个哆嗦，没由来的感到反胃。她退出终端，认为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实在过于夸张，像是有枚烧得通红的木炭被人塞进了胃里。 “真他妈的胡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 无动于衷 第347章 无动于衷 回归正常这种事根本不会存在的，没有任何可能，哪怕有人已经被置换，但那些行动员们？他们早就畸形了。 毕竟这世界从前都只是一场娱乐节目，沉沦其中的每个人都疯狂地想要得到了什么，证明一些自我理论……他们宁可相信痛苦、苍白的律令、绝望和折磨——也不愿意去信这种听起来就毫无意义的言语。 这群畸形物种已经习惯了日复一日地活在苦难组成的海洋里，并且喜欢朝外来者发出几声空洞的尖惨叫。 他们以为那一切都会有报应的。 但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希恩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十几分钟过后，终于有人再次跟她说话，甚至还露出个非常欣赏的微笑，搞得好像要给谁颁奖似的。 “希恩女士，这次请你过来，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希望你们帮我们做一些事。”那个之前把一众候选人评价得跟商品差不多的男人又说道，“首先，就是想要你能作为外勤人员参与到2号波动层的讨伐计划之中。” 他看到对方瞬间僵住的脸色，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继续道。 “你放心，作为交换，我们会让贝尔保全你的性命，毕竟你们之前有过一些交情，所以配合起来会很默契。” “其二，伊森的特性对空间波动有很大的帮助，客梯的承载量非常有限，我们会让他也贡献点力量的。” “而且，你其实是27名抹除候选人之一，所以才拥有近乎接近太阳内核温度的特性” “这是你身为人类的职责所在，无法逃避。” “再过一个小时，我们会举办一个庆功宴，就当是给英雄们送行了。” “放心，是那种非常简单的宴会，没有任何过往的潜规则。” 那人说完，也没管希恩答没答应，就继续跟其他人聊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到了该退场的时候，于是欠了下身，转身离开。 而这些人对此的反应——就是毫无反应，似乎当她不存在那样。 就在这时，希恩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喂，等一会。” 她愣了一下，转过头去看。 一个男孩不知何时站在沙龙中央，穿着一套看起来就不符合年龄的正装，棕发及肩，大概十二三岁，满脸的不耐烦。 希恩花了差不多两分钟才认出对方是谁。 “戈尔？” “潘多拉被送到我这了，她跟252的链接太深，这群人还是不会把信任放在一个doj级别的禁忌物身上。”那人说。 希恩又一次僵在原地，随后张了几下唇，才回过神来，“潘多拉？抱歉，她不是……” 戈尔摇了摇头，朝她走近。 “拜托，我他妈也才被罗伊平行世界拉了个还算正常的身体回来，你就别管其他人的死活了……这帮混蛋是铁了心要借着2号波动层的机会把所有不稳定因素挫骨扬灰，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低声说完，立马往回退了一步，然后回到那座豪华的沙龙之中。 …… …… 潘多拉的确不见了，终端内也没有任何留言，就连卫星监控的调动权限都暂时关闭了。 伊森那个点被研究部的人临时叫走，所以没人看到她是怎么消失的，这收尾计划是如此迅速、不容置疑、并且令人窒息。 希恩就在那空荡的别墅里站了好一会儿，心想，她就知道，这群人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换了个说辞而已，有什么事正在发生——可她不确定会是什么结果。 她抚了抚额头，又看了下时间，然后朝其他可能会碰到候选人的区域走去。 ——按照沙龙那几位贴出的行程表，斯坦福这会正在赶来的航班上，希伯来早就到东夏了，但他得接受三场采访跟临时宴会，接着才能跟名单上的其他人员汇合。 至于何砡。 她没敢想太多，必须赶到宴会开始前见到他们。 希恩已经坐上了车，发呆中途忽然转头看窗外，这专车一路向前，两边全是“欢迎候选人们”的告示牌，更远处也是，如同淹没了上城的庞大河流。 好一个营销手段。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专车停稳，她立马打开门冲了下去，走进那即将举办宴会的区域，寻找他们的踪影。 希恩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毕竟眼下这种当红时间，可没人能忽视这些新星。 他们就站在大厅内的一角——周围已经有了一堆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同事，负责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正大声喊着“请不要拥挤，我们都可以合照的”——当事人们则满脸不在乎的去看告示牌上的投影，时不时说上几句话。 希伯来正在跟何砡比划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浮夸，她很确定这家伙想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但被对方用眼神阻止了——像他这类人的举动一向容易被人看破，搞不好就能随时给你整个狠活出来。 “两位大英雄。” 希恩推开围拢过来的人群，朝他俩干巴巴的说道，“沙龙那几位说马上就要为你们举办个宴会——” 在她说出来的那瞬间，希伯来正好递过来一杯香槟，目光带着某种审视打量了希恩一会，随后恍然大悟道：“哦——我刚刚全部读懂了，咱俩摊上事了。” “不是我们俩，是所有人都摊上事了。”何砡纠正道。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就是让自己很不舒服。至少……至少反应不应该那么平淡吧。 “潘多拉被他们带走了。” “接下来或许是余柇，以及所有列为候选人名单上的行动员，你可真是替那帮人仔细挑选了配角啊，大英雄。” 希恩张了下嘴，甚至连大脑都还没来得及处理，脱口而出这么一段话。 对面的两人抬起头看她。 “我明白了。” “然后呢？” 何砡的回答令希恩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是啊，这位美女，我们早就知道了，但那又怎么样呢？” “你总得为了什么去付出一些代价，不然难以登到巅峰。” “操……我他妈太有文化了，自从浏览了整个宇宙网之内的知识后，我觉得自己已经是大文豪了。” “扣1帮你写自传好吧。” 希伯来挺起胸膛，无不欠揍的神态。 然后他就被泼了一脸的香槟。 第三百四十七章 他们的相处 第348章 他们的相处 光线再次洒下，会场里又明亮了不少，那些曾经沐浴在阴暗、晦涩和悲伤下的种群，此刻全部都沐浴在这圣洁的光辉之下。 “说实在话，你们……”希恩又说，她告诉自己，还是别没事找事，把那个看起来就很白痴的问题咽下去得了——但还是非常想问——于是断断续续的讲道，“以前那些事……算了，还是当我没说过话吧。” 原先沙龙里感觉到的异样莫名的消失了——没办法，对于现如今的eoubs而言，无论是谁，有些发生了的东西就得过去，它们毫无疑问是真实的，但无法被重新拿出来讨债了——希恩心想，不管自己听到了什么，觉得哪里有变化了，现在的管理层比前一任有用，这事实还是真的。 她又低头看终端里的论坛画面。 “审判日”的网点还在运行，但里面的处决报道早已清空，甚至连内容也变得阳光灿烂了起来。仿佛之前鱼营销得多么夸张的复仇，那些为止丢了性命的“英雄”们全都躺进了神殿，找到了自身的归属。 它已不再有存在的必要。 而那场亘古不见的反抗战争，也永远烙印在虚幻之中，留下些痕迹。 再然后，他们收到了新的通知，会场地点临时变动。 这帮子人客套性地交流了那么几分钟，随后赶往全新的宴会区域。 由于是首次公开的大型联合行动，候选人这类的名人当然不能闲着，庆功宴等同于送行，所以要抓紧时间做，高层只想着人来得越多越好，那他妈可是2号波动层——禁忌物的老巢，更何况里面还有个可以无视特性的约瑟夫。 但当然他们来到新地点，打开门后才发现，大厅里空空如也，像是刚完成一次清场。 成百上千盏探照灯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将整个会厅映得璀璨如梦，像是场举世罕见的火焰晚会。 余柇就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穿着那套风格不变的礼服，面容已是不见昨日那般憔悴。她拿着杯龙舌兰，看到有人进来，转过头淡然说道。 “动作真慢。” 这位起死回生的候选人之一，就坐在那璀璨的光芒中心，眼底却是一片阴森跟暗沉，仿佛是个刚上任不就的地狱使者。 “你们过来的这一会儿时间里，其他名单上的人也在路上了，不过他们似乎都有点私仇，光是负责接应的客机都被拆了好几架，打得不可开交呢。” 余柇看了几人一眼，慢悠悠地说，“高层倒是洗心革面，行动员之间的烂摊子可没人有心情去处理，结果还让我们联手去2号波动层干活，真是天大的笑话。” 讲到这，她朝希伯来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继续道：“尤其是你这个重度二次元。” 后者闻言立马倒地抽搐，先是发出金鱼吐泡的声音，随后又如竹节虫般在大厅内爬行了起来，结果发现根本没人搭理自己，又灰溜溜的站起身，一副“我已经死了”的无奈表情。 何砡和希恩似是已经习惯希伯来这无厘头的行为，只是走进那片灿烂的光线世界，坐进沙发，动作冷静，没有丝毫疑问。 希恩刚入座就问道：“连你也在名单内吗。” 余柇笑了笑，随后侧了下头，去看会场的某个角落。 “像我这样不情不愿的人可不止一个。”她顿了顿，解释着说，“你应该看看这位瀛洲负责人的表情有多死妈。” 希恩转头去看——如非余柇特地提起，自己根本不会注意到那里还有个人——对方就蜷缩在大厅最右侧那角落的阴影里，穿着一身研究人员的白色工作服，赤着脚，一派3d打印技术造就的精美长相，体型非常瘦削，完全被那一排排空荡的座椅掩盖了。 她同样抬起眼眸，去看何砡跟希恩，战火般的光线远远在那人瞳中燃烧，周围时不时闪烁的数据代码全终端内调出的悬浮程序。 希恩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潘多拉从252身上学来的手段。 她瞟了何砡一眼，但这人完全没点反应，目光像是在看一个认识没多久的朋友，非常平静。 御坂美因一边调集着悬浮屏，一边把那些由于内斗而损坏的通讯频道重新拼接回来，手指忙活得不停，但动作足以称得上娴熟——显然也是个网络层面的顶尖高手。 “别乱猜了，你那小姑娘活得好好的呢。” “她现在跟某个超纲的玩意儿链接太深，倘若贸然进入2号波动层，体内原有的那一部分禁忌物就会立刻达到临界点。” “到时候的画面可不是你想看的——自己人比敌人先变异，那不就变成杀队友祭天了？所以我只能花了点手段把潘多拉的权能借过来，放心……那孩子这会就在戈尔的屋子里看电影，她要是心情好的话——还能看我们这里的直播。” 当然，那俩长不大的混蛋还打了好久的架，戈尔的脸都他妈被潘多拉咬肿了，但这点事也不值一提。 “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人头气球，a04，御坂美因。” 希伯来这显眼包不知何时钻到她身旁，一副在聊打怪游戏的表情：“手段非常高深，概念类特性，是能直接让你拧下自己的脑袋当气球玩的那种高手。” 他说得津津有味的，还把酒瓶递过去，后者喝了口，说味道还挺不错的，然后就把它全部吐在对方的脸上。 “可以，很牛逼兄弟。” “怎么你们一个个看到我都跟他妈被屎黏了一手的表情。” “我不理解，但我非常难过。” “呜呜呜呜……” 正在这时，所有人的终端都响起了铃声——随后，有条权限高得离谱的讯息发了过来。 希恩盯着他们看了会，没人有什么异样的反应，这之后她才去看邮件的新消息。 内容很简洁，只是通知再过10分钟，所有还活着的候选人跟eoubs圈内称得上顶流的行动员都会到场，届时宴会将正式开始，他们会享受此生最为难忘的一场温馨盛宴，然后就要前往2号波动层。 就在今日。 就在此地。 第三百四十八章 用餐时间 第349章 用餐时间 等所有人员都赶到会场的时候，天际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云层压得很低，主楼穹顶璀璨的灯光照亮了仅有的圣地，仿佛要将什么奇异的事物从这片压抑中孵化出来。 出发前eoubs的高层给了每一个参会人最高的权限，汉密尔顿挑了半天，最后上了一架近五十平方米大的观光电梯——内饰跟前往29号波动层那款差不多，都配有沙发和酒柜，四面全是合金薄墙，还镶了几台液晶屏。 “别一副死了全家的表情，咱们在这看看介绍广告也挺不错的。” 斯坦福站在角落，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汉密尔顿跟没听到他这话似的，直接把周遭的屏幕全部关了，霎时间墙壁变得一片漆黑，衬着整个空间也转为虚幻景象，如同深渊。 那人耸了耸肩，还是站在电梯一角，靠着墙，研究会场名单和终端里发来的菜品与酒水的列表，对此完全不在意。 过了好一会儿。 “候选人？” 汉密尔顿忽然问道。 斯坦福看了他一眼，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他从怀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指了指对方的胸口，说道：“名单上应该有写，我跟何砡他们都属于最原始的候选人。” 汉密尔顿面无表情的听着，点了点头，虚幻的灯光在其面孔与舱箱之间晃动。 接着，他继续说，声音冰冷入骨：“巧了，我也拿到了候选人的位置。” “但没你那种理解‘死亡的’权能厉害，现在你可真是麻雀变凤凰啊，不仅把克丽丝复活，还担任了南非总部的负责人，现在又成了他妈的候选人。” 汉密尔顿夸张地叹了口气。 “你是真他妈的越来越难杀了啊。” 斯坦福把糖咬碎，唇齿间发出声响，冷冷地看着对方，姿态同样嚣张。 他说道：“是啊，你倒是不一样，怎么越来越好杀了。” “别那么自满，宝贝。”汉密尔顿朝他笑了笑，“我知道你现在狂得没边，甚至连你那死去好几年的妹妹都从地狱里回来了，你可真是个好哥哥。” “这可违背了公平法则。” “你以为我没得到点新玩意儿吗？” “那种掌控精神力的引爆点，这几天的时间我就学会了——‘垃圾回收站’？的确是个适合你这种垃圾的避风港。” “你理解了‘死亡’，但我理解的……是‘生命’。” 斯坦福闻言，表情就变得想把他活吞了，可没一点掩饰。 汉密尔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又吃吃地笑起来，声音令人浑身发毛。 太兴奋了，以至于有些扭曲。 “最终你还是得偿还那些债务的，你现在觉得自己沐浴在阳光底下，觉得生活一下子美好了起来，觉得eoubs有救了，人类的未来又是一片光明了。” 他死死盯着斯坦福，眼眸内烧起狂热的火光。 “但我会毁掉你的。” “就跟塞吉奥之前做的那样，我要把你一块一块地咬下来放在嘴里好好嚼上一会。让你哭着喊着求我放过你，还有你妹妹……我已经想到用什么办法能让一个死而复生的杂种崩溃，相信我——那节目一定很有趣。” “哪怕你是那什么狗屎的原始候选人之一，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杂种。” 汉密尔顿说完，满足地叹了口气，他靠在合金墙上，动作缓慢而优雅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雪茄，朝斯坦福打了个响指：“现在，能不能给我借个火？未来的大英雄。” 他看着斯坦福的眼睛，非常享受此刻那人眼里的东西。 是仇恨。 就在气氛即将转为无限制乱斗的时候，电梯晃动了几下，随后彻底停了下来。 门开了。 斯坦福没在看他，而且将视线移向门外，无以计数的璀璨光线在他眼中流转，如同万花筒。 “哎呀，这下名单上的人终于到齐了，咱们现在是可以开饭了吧。” 最里面的位置，有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女士走了出来，满脸苦大仇深的朝二人招了招手，催促道：“别发呆了你们俩个，大家都在等着你们呢，我是真快饿死了。” “抱歉，路上碰到了一个傻逼，诸位久等了。” 斯坦福颔首，回头看了汉密尔顿一眼，后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客舱里走出，理也没理他们就往会场内走了过去。 “总之，先吃饭吧。” …… …… 召集这么一帮人用餐，并且还得维持现场秩序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但当所有人都围在长桌之后，他们也没什么心情去关心一会上来的菜品会不会符合胃口，或者有哪个不长眼的准备闹点事出来了。 哪怕是数遍整个eoubs设计在几大洲的分部，恐怕都难以凑齐如此令人感叹震撼的阵容了——美洲总部作战实力排名第一的‘寂静之地’多鲁伊，位列其后排名第二的‘量子掌控’森道尔，总实力仍未得到验证的概念类特性王牌，贝尔；瀛洲总部最大的底牌‘人头气球’御坂美因、欧洲骑士团的总骑士长汉密尔顿、总议会代表员‘杀人录像’道格嘉尔、被eoubs称为当代‘天魔女’的卡嘉莉，这人手里甚至还拿着权天使之翼的投影，那玩意可是个ace禁忌物；俄联最早的一名a03行动员，‘灾厄之眼’莱斯·特里文、曾孤身一人完成过上百次ace禁忌物回收处决任务的王牌，‘忘却乐章’斯特林，同时也是大洋洲的前任总负责人。 以及，三位原始候选人跟宴会的组织人——美洲前任总处刑官，罗伊·安德森。 还有许多单体实力也称得上夸张的行动员留在幕后，作为主战力的补充资源，随时待命。 希恩和余柇交换了下眼色，二人都对这桌上其他人的到来感到深深的不适应。 几乎整个eoubs圈内有名有姓的行动员都被喊了过来，级别从a02到b02不等，他们都受到了总负责人的邀请，来临此地。 对于罗伊而言，在场有好几位都与自己同事过，虽说称不上关系有多好，但也属于见面可以去喝个几杯酒的程度。 只不过呢……除他以外的其他人，他们之间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些私仇没处理。 “真他妈晦气，非要我跟傻逼待一起吃饭，像你这样的疯人也能代表一个分部出面？简直笑死人了。” 调整心态 请一天假 调整心态 请一天假 道心差不多碎完了，请一天假不过分吧。 第三百四十九章 美食与行动员们 第350章 美食与行动员们 屏幕在不断闪动着欢迎标语，中途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字符显示插进来，探照灯也跟着开始闪烁，一派异世界链接错误的景象。 伴随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脖带镣铐的年轻男人满脸嫌弃的挑起一块沙拉，面朝御坂美因咧嘴笑道：“怎么不说话啊？尊贵的负责人女士。” 藏于桌底下的手死死地攥着。 他在无法控制的发抖。 因为仇恨，因为愤怒。 对方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突然转头看他。 “哟，这不是道格嘉尔吗，几年不见都他妈成阶下囚了呢，在山口监狱里过得还好吗？” 告示牌迷乱的光线映在她那眼眸之中，几乎可是在看其中不屑、森冷、血淋淋的内在灵魂。 “哈哈，借你吉言，因为地球即将灭亡，所以我提前假释出来了。”那位被拖回人世间的阶下囚如此说道。 “你就偷着乐吧，要不是你妈我跟罗伊求情，说作为欧洲仅有的几个顶尖权威者，你关在监狱里实在太屈才呢，你以为自己还能他妈的出来跟老娘在一张桌上吃饭？”御坂美因乐呵呵的拿了颗圣女果，将它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嚼了起来，“哦……差点忘了，你们欧洲议会自从丢了塞吉奥这么个蝴蝶效应以后，似乎还真没多少实力能看的行动员了。” 话题讲到这，同位欧洲势力的汉密尔顿倒是笑了起来，他抬起眼眸看过去，牙齿间碰撞的声音如同钢铁摩擦那般，透着冰冷与阴森。 “御坂女士。” “听说你那妹妹前不久就死在了针对天灾的讨伐任务之中。” “好像是叫做御坂美田吧，据说是个非常有能力的观测员，倘若能活下去的话肯定是能作为幕后主力对我们提供增援的。” “但你觉得她为什么死了？” “是因为她不懂什么叫做暂避锋芒——如同你此时的言语一样。” “真希望你在瀛洲这么多年，能学会点本土礼仪。” 作为当事人的道格嘉尔倒是没再说话了，只是阴沉地看着那个毫无顾忌的女人，金瞳之内看不到任何情绪，幽暗到见不了底。 “人总是要死的，在座各位也都是要死的。”御坂美因摇了摇头，一副劝导晚辈的教育语态说道，“说实在的，我对你这种货色没太大的印象……但你们议会那个二把手——叫做什么来着？斯佳睿娜是吧，这女孩我倒是记忆犹新。” “四年前的某个歼灭任务里，我作为外勤过来负责收场。” “那孩子就躺在我怀里，被禁忌物感染得只剩下了躯壳。” “她看起来是如此的害怕……尽管已经死了，但脸上残留的惊恐仍让我无法忘怀。它们折磨了她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用尽一切办法，就如你们欧洲议会对待其它大洲的行动员那样。我甚至没办法把她的眼睛合上，有些伤痕完全无法形容是怎么造成的，所以我一直在想……” 御坂美因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仿佛那旧日亡灵还在其怀里瘫着，永远无法瞑目那般。 “——真是可惜啊，如果我提前来那么一会，就可以告诉道格大人您一声，或许你那位可怜的妻子还能活下来呢。” 她突然又看向那人。 “你当时就在歼灭区域的中心，那时候在干嘛呢？” “如果说死亡有具现化的话——它就好比是虫子，有的只会爬行……有的则会飞，它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可你完全没在……” 啪嗒。 一声清响传来。 如此突兀。 不远处，长桌的中央位置。 卡嘉莉满脸歉意的看向众人，手捧权天使之翼，只是眼神未免太过扭曲，仿佛一头忍耐已久的凶兽，下一刻就要将所有人吞掉似的。 “抱歉抱歉。” “手抖了，不小心把盘子打碎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这会能上菜了吗？我真的太饿了……当初听到罗伊先生特地召集所有人员准备进行重大行动，我可是赶忙从南极圈跑过来的。” “甚至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看在我之前啃了那么多生肉的份上，诸位行行好，别再做无意义的争吵了，毕竟我真的……很饿了。” 卡嘉莉如此说道。 但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三位候选人都知道……这家伙但凡说这种话，那意味着她是真没在开玩笑。 作为当代‘天魔女’注册名的卡嘉莉，且不说其级别本身就是a03这类档次，根据eoubs记载，在接触禁忌物之前，这人便先天性拥有常人无法理解的超能力。 倘若让潘多拉来形容，对方简直就是神明在二进制世界割下的一块心头肉，天生就拥有无法匹敌的才能与机遇。 饿了？ 这位说饿了那就是真他妈不能怠慢的事，别看在场还有这么多特性夸张的a类行动员在，真要来个无限制乱斗……排除何砡三人之外，唯二能活下来的人估计只有她了。 至于唯一那位—— 自然便是一直沉默不言的多鲁伊了。 身为美洲排名第一的王牌行动员，这位无论是姿态还是样貌……都非常，非常得普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毫无存在感。 但他就是有那个实力与资本。 而眼下氛围变得逐渐凝重起来，罗伊也是没再拖沓，就见其拍了拍掌，便有好几台智能送餐机器带着五花八门的菜品与酒水从电梯的出口驶来。 种类繁多，并且经过精心烹饪，足够这帮子行动员吃上一顿的了。 “居然还有牛排？” “罗伊先生，你是好人。” “你知道我多久没吃到像样的肉了吗，那段回忆简直是惨不忍睹。” 卡嘉莉立马从机器前端支起的餐柜上端了好几盘牛排，拿起餐刀，神色愉悦的切割了起来，那副模样好不开心，仿佛只是个不过成年的少女，满足其口味的条件实在是异常简单。 而在她旁边，作为美洲排名第二的‘量子控制’——森道尔却是饶有兴致的看了对方片刻，随后口吻好奇的问道：“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嘉莉女士。” 沉浸在美食里的天魔女愣了片刻，视线抬起望了过去，就好像终于注意到坐在自己身旁的人那样，思索了会后，茫然回道：“先不要打扰我吃饭，好吗？” “不然就在这把你宰了。” 第三百五十章 解释 第351章 解释 “嘿……嘿嘿！朋友。” “说的就是你，别傻愣着了，帮我拿份肉酱，就在你前面。” 穿着破烂工装的年老男人忽然挤到森道尔旁边，手里还提了瓶刚打开门轩尼诗，满脸催促的朝对方说道：“人老了行动不太方便，劳烦你帮我递一下吧。” “莱斯先生，这么多年不见，您居然还活着啊。”森道尔却是没动，任由那人凑在自己脸庞，毫无礼貌的向自己喷出涂抹星子，努力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我还以为俄联已经灭了呢，没想到这次的讨伐行动还能派出两个代表，实在是……令人感到遗憾。” 因为没有人将电源键关闭，告示牌的光线越发嚣张，几乎占据了整个大厅。那迷乱的光影层层叠叠地扩充四周，演变出海浪席卷而来的视觉效果，无数五光十彩的华光掠过他们的面孔。 莱斯的双眼像是无法聚焦，有一会儿陷入无尽的阴影中，偶尔又有闪过的光把它照亮。 “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已经是个快半死的老人了。” “要不是这次罗伊特地找我商谈，这个点我已经在养老院里看些内核阳光到让人潸然泪下的家庭电影了。” “况且，既然人类的未来有极大的不稳定性，我这种老一辈行动员自然是要在死前付出点贡献的。” “不过你们美洲总部还没被约瑟夫覆灭掉，这事同样让我感到非常的可惜。” 难熬的沉默之中，莱斯满不在乎的将肉酱拿了起来，随后坐回自己的位置，搭配着吐司，一口接一口吃了起来。 在其旁边，同样隶属于俄联的斯特林却是忽然抬起头，看了正在帮希恩分割牛排的贝尔一眼，随后又将视线挪到余柇以及何砡几人身上，表情越发困惑了起来。 “既然三位干涉了这么久，那么这一次宴会……应该是进入2号波动层前最后一回了。” “我刚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几位收拾收拾，准备开始干正经事吧。” 毫无征兆的。 他说出一段令在场大部分人都有些难以理解的话。 过了几秒的时间。 还真有人就此接过话题了，而那个人正是汉密尔顿。 “我说……秃子啊。” “你怎么看起来好像懂很多内幕的样子。” “是对自己的特性很有信心吗？” 见状，斯特林当即冲他笑着说道：“哎哟，你这小屁孩就是聪明，还真说对了。” “哦？”闻言，还没等汉密尔顿回答，森道尔却是忽地插嘴道：“我看你可算不上是拥有时间系特性的样子，况且我早在进入会场之前就用‘量子扫描’将你们所有人探测了遍，这地方可没任何节点波动的痕迹。” “你们这两个晚辈，对待我这样的前辈就不知道用敬称吗？”对此，斯特林依旧是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回道。 “论辈分，你们几个估计都比不上贝尔跟我吧。” 谁料，卡嘉莉竟然也加入了话题，就见其边擦拭着嘴角的酱汁，边用空着的那只手敲打起权天使之翼，如此说道。 “就是，几个臭男人真是无法无天了，我建议立刻把你们带去物理阉割，不然人家可不敢跟脑子里都长满肌肉的野蛮人一起工作呢。” 御坂美因显然不嫌热闹大，立刻开始拱起火来。 “行了，各位。” “这种无意义的争吵到此为止吧。” 终于，作为宴会的举办人，罗伊可算是赶在气氛变得更微妙前将话题终止住。 “事实上，正如斯特林先生所说的那样——你们所经历的这场宴会，其实已经重复了很多次了。” 他这话一出，在座的人里有半数以上都露出了异样的脸色。 这其中最为不解的，便是森道尔与道格嘉尔，原因就是这二位的特性无论是处于停息还是持续发动的状态，在经历过罗伊所提到的“重复多次”之后，都会有所记录。 但就当下而言，他们也真没收到过任何反馈，就连时间回溯这种对于权威者而言感官极大的体验……也没有一点儿知觉。 “就由我来解释吧。” 也就是在这一时刻，刚解决完一瓶红酒的斯坦福抽了张餐纸，将其擦了擦嘴后丢往脚下，开口说道。 “这一场是第二十七次宴会。” “之前的二十六次全都以厮杀跟节点毁灭而终结，所以你们当中有部分人感受不到任何回溯的记录——因为整个空间都被几位灭得一干二净了。” “至于细节……我就不多说了，反正每次把你们从‘死亡’捞回来的人都是我，随后希伯来还得将各位此生接收到的知识重新传输进大脑，再由何砡搭建出一个与之前时空一模一样的锚点，这才能完成一次足够蒙骗宇宙意志的节点重塑过程。” “就像罗伊先生一开始说的那样，我们之所以能到这里，就是为了造完成一件事——彻底解决2号波动层内的禁忌物对人类的隐患，无论是控制还是强行抹杀，手段毫无限制，只要达成这一结果就行。” “而在此之前……你们就必须拥有同样的共识，放下那些私人仇恨跟不满，否则无论重塑多少次节点，你们都无法逃离这场宴会。” 他在讲完这段话时，便有人敲了敲餐盘，提出了疑问。 “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可从刚刚那番话来看，你们仨的实力显然在某方面比我们所有人都要来得夸张。” “不过……哪怕拥有这种资源，单凭你们这三位原始候选人都无法完全攻破2号波动层吗？” 卡嘉莉问的这个问题，可谓是非常的务实。而其他人，自然也拥有相同的疑惑。 “没错。” 何砡侧脸看向他们，视线慢慢扫过，最后停留在某人身上。 “事实上，这一次的宴会人数，比前二十六次是要多上一人的。” “这就是必要的变数。” “因为按照前几次的总实力而言，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2号波动层里。” 虽然他也没明说那人是谁，但周围人都能看出，话题中心的主人公是多鲁伊。 那位“毫无存在感”的，美洲作战实力排行榜第一名。 第三百五十一章 乐天派 第352章 乐天派 多鲁伊面无表情的扫了众人一眼，随后目光停在何砡身上，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轻轻说道：“你是如此的可悲，绝望，并且永无善终。” 何砡放下手，淡然问道：“然后呢？” 对方打量着他，背后的光被坐席的阴影分割得一块又一块的。 随后，多鲁伊站起身，径直走到何砡身旁，伸出手去抚他额前的发丝，露出一个无比同情的笑容。 他没有躲，也懒得去躲。 “按照你们所能接受的话术来解释，我同样理解了一些不被宇宙意志管辖的概念，在我体内的禁忌物被开发到临界点之上的那个瞬间。” “——我领悟了‘时间’。” “那无穷牢笼的尽头，就是寂静，没有任何声息，同样也不存在一点儿的活物。” “这世间能与时间特性相关的所有行动员，都不及我万分之一……因为我是第一个掌握这种能力的人类，也是剩下的仅有一个。” 多鲁伊收回手，转过身又看其他人，最终说道：“在以往的二十六次轮回结局里，你们几乎都在送死。” “在这个世界彻底被禁忌物吞没的前一刻，我去了2号波动层一趟。” “你们在那个空间设立了很多临时根据地，等我赶到的时候，这些地方早已被占据了。我记得……那里有很多有身份的人，他们的尸体都还在，我只是想着还有没有人可以重新醒来。” “任谁也不想出去随便走走就被千奇百怪的禁忌物抓起来，当宠物一样玩弄或者被操得死去活来的。我想再做点什么……虽然看起来没有任何希望。” “但最终……也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想了想，突然话锋一转，朝一众人问道：“你知道经历了那么多次轮回，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多鲁伊翘起唇角，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看到众人眼里的自己，长发散乱，充满颓废与恨意，那笑声像开刃的刀一般锋利且明亮。 “如果我不参与进来，那你们就必死无疑。” “但就算我选择加入你们的队列……完全攻陷2号波动层的计划也没有可观的成功率。” “或者说，只是从0变为0.1罢了。” “你做了非做不可的事，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何砡说着，也朝他笑，“有些事无论是谁来处理，都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也不应该就这么结束。” 告示牌的投影像连绵雪山一样再他们之间层层蔓延开来，维持着整个大厅的光亮。 正在这时，汉密尔顿忽然开口问道：“那么……在你经历的那些轮回之中，我们最接近成功的一次结果是怎么样的？” 听闻此言，还未等多鲁伊回答，御坂美因便一副被逗乐了的表情，将其余十四人扫视了一遍，继而开口说道：“你是大小脑粘合到一块了吗？没听到他之前说了，咱们基本都嗝屁升天了，还在意那么多细节干嘛。” 她的话音未落，贝尔就接过话题讲道：“其实我对这些细节也挺感兴趣的，毕竟论概念类特性……我在整个eoubs圈内也算是名列前茅的了，只要我在进入波动层之前有个具体的意识——比如让我们所有人都能活着回来，按照那特性的发展，虽说几位可能会重伤或者半死不活，但按理说全灭的局面是不存在的。” “嗯……你这个假设得实践起来才有说服力。”森道尔这时也插了一嘴，他环顾四周，满脸跃跃欲试的神情，“起码在座几位对于各自拥有的特性都很有信心，为何不在进入2号波动层前试试队友的水准呢？” “好好好，你说得好啊！”希伯来真是巴不得这群傻逼整些乐子出来，闻言赶忙高声拱火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也别等什么下次轮回了，我自荐当混战裁判，就先由你森道尔对上汉密尔顿，顶级力与量子力学的争锋！哥们已经快燃起来了哈哈哈！” “喂……你身为原始候选人之一怎么跟个低能一样？”对此，道格嘉尔实在有些生理不适，虚着眼睛朝对方看了过去，“你们要打得话随意，我可不掺和进来。” “不过——要是瀛洲代表也有这个心情的话，我倒是可以跟你好好切磋一下。” “好好好！你说得也好啊！”希伯来直接笑着抢道，“没有实践就没有具体计划，我认为咱们就找跟自己有仇的人，就在这狠狠对削。话说斯坦福啊，当初我在‘垃圾回收站’把你打个半死你怎么都不生气的，你肯定不爽是吧？不如我们……” 吱—— 就在他刚说到这儿时，希恩蹭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其手里还提着一瓶剩下大半的香槟，并大步流星地朝希伯来那个位置走了过去。 “你要干嘛。”见她走到自己旁边就停下了，希伯来战术性后仰，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但他说话的态度依旧很猖狂，并且十分的欠揍。 “请不要再说垃圾话了。” “如那几位所讲，身为原始候选人的你……多少拿出点为人类未来担忧的态度啊混蛋。” 希恩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余柇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将其手里的香槟抽了出来，随后换了瓶更大的酒，贴心提醒道：“用这个，砸起来会更疼一些。” “哈哈！你们俩个适可而止啊。”希伯来愣了一下，随即狂笑了起来，“特别是你，别以为当初在永梦之镜把我狠揍过一次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如今我的实力……只能说是比恐怖如斯他亲爹还要夸张个一万倍。” “随你怎么说吧。”余柇一脸淡然，压根没把对方这话当一回事，“不过这么多人里也就你是个乐天派了，这种性格倒是能给我们减轻些压力。” “所以你好人做到底，就当是饭后节目，乖乖让我给你开个瓢吧。”希恩也是摩挲起酒瓶，慢悠悠接道。 “哟！”希伯来一拍桌子，都不用她们说，自己就直接蹦了起来，“受不了一点，我这就狠狠拷打你们。” 然后他就被希恩按在地上胖揍了一顿。 第三百五十二章 猜测方案 第353章 猜测方案 五分钟后，希恩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而希伯来……也顶着满身的红酒爬回了自己的位置，由于被糊了眼睛，他只得边拿湿巾擦脸边含糊不清的冲众人抱怨道：“他妈的，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你们就这么看着她俩把我压在地上猛打？有没有人性啊，我他妈可是伟大的候选人，这下是真要掉小珍珠了。” “确实惨了点，不过你这不是还没死嘛。”坐在他对面的御坂美因没忍住笑了出来，“放心，您可是尊贵的候选人，怎么可能被咱们这种女流之辈打败呢。” 话虽这么说，但众人其实心里都明白，此番此景……也只有希伯来这类人的出现，才能让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得没那么僵硬。 与其说他是乐天派，倒不如说这人的确是真正意义上的“学者”，大愚若智便是这么个道理了。 “那么，已经没人有什么疑问了吧？”见他们总算安稳下来，罗伊直接开口言道。 “我还是想听听这位多鲁伊先生见到的那些轮回结果是怎么样的。” 短暂的沉默后，贝尔还是保持原先的意见，如此说道。 又过了几秒，森道尔也将目光看向了多鲁伊，就那表情嘛……反正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也是想知道的。 “你不是自称‘学者’，理解了整个宇宙网的知识吗，要不你替他解释解释？”汉密尔顿看了希伯来一眼，用种颇为刻意的语气挑拨了起来。 “行了，咱们可别再为难他了。”谁曾想，还没等希伯来接话，莱斯·特里文却是先插嘴说道，“我这双眼睛……可把你们看得透透的了。” “在座的几位除了斯坦福先生，其他人全身都被‘死线’捆得密密麻麻的，用东夏人的古话来说——可谓是厄运缠身，大凶之兆，能解决的方法就是早点自杀，免受日后皮肉之苦。” “我附议。”斯特林就此没表达太多的意见，但实际上，他可是在场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人。 “那我们不如换个角度来看待那个问题。”卡嘉莉这会儿也算是吃饱喝足，动作慵懒地将半个身体瘫在软椅之内，提议道，“众所周知，关于2号波动层内部究竟拥有多少禁忌物，它们的上限如何，至今仍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数据。” “反正能到这的人基本都可以称得上是人类势力的排面了，咱们就各自比一比，如果在无限制混战的情况下分个胜负，最后留下来的人会是谁，再以此进行个估量不就得了。” “这想法真是无聊。”森道尔喝了口酒，看样子完全不想就这问题讨论下去，“说到底多鲁伊也是美洲代表，你一个欧洲婊的话……我们凭什么要听？” 只是一刹那的时间。 这世上……没有任何速度比得上人类的念头。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在那毫秒不到的时间内立在大厅之中，先是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几滴大小不一的血滴像水那样落了下来。 生死之别，杀人录像。 在那个瞬间，森道尔瞳孔猛地一缩，双手不自主的攒紧了。 到底是怎样的死亡光景，能让美洲排名第一的‘量子掌控’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详。 不详。 不详。 在这量子全领域掌控的特性之下，森道尔根本无法察觉任何有用的消息，而他唯一能体验到的，只有从古至今这宇宙之内所有生灵经历过的死亡与折磨。 全部施加与灵魂跟肉身之中。 无法躲避。 但很快，这令人汗流浃背的幻象便消失了。 道格嘉尔将杯中的酒喝完，随后目光平静的看向森道尔，一字一顿地说道：“凭……什……么？” “就凭如果真动起手来，我能第一时间让你从这个星球上消失。” “这个理由，够吗？” “你好大的火气啊，总议会代表员，只会搞偷袭是吧？”森道尔斜着眼望了过去，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杀人录像的注册名果真是厉害啊。”御坂美因倒是从那转瞬即逝的特性之中捕捉到了些讯息，敷衍的评价道，“你这能力挺适合我管的那座监狱的，要不等你从山口服完刑后过来做个客？我们肯定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如今的eoubs真是人才辈出啊，像我这种老古董已经赶不上新时代的潮流了。”斯特林指了指身旁的卡嘉莉，接道，“我的特性不适合正面作战，如果混战开始的话，这小姑娘估计用个一分钟就能把我宰了。” “大叔，对付你可不会超过十秒。”卡嘉莉歪过头，用一种再平淡不过的口吻接道：“那个叫莱斯的可能得超过一分钟，御坂女士的话差不多两分钟，像美洲那几位爹味浓死的杂种……保守起见，森道尔我差不多得用点真本事。” “我以和平为主，但如果把我也算进去的话，除了三位候选人与多鲁伊先生，其他人我都会从平行世界里置换出足以对抗你们的‘自我’进行反击。” 罗伊也在这时简单的表了个态。 他们的那番话自然都忽略了余柇跟希恩，而这两位也对此秉持着无所谓的态度。 毕竟神仙打架，一般人还是别凑热闹了。 随后，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多鲁伊。 作为公认的除三位候选人之外少有的至强之人，他的话还是很有代表性的。 “比起前二十六次宴会，诸位此刻显然要更为默契了些，虽然有些小争议，但都无伤大雅。” “混战开始，谁会活下来成为最后的胜者。” “嗯……这是个很好的筛选法。” “我会先杀死卡嘉莉，随后是罗伊、道格嘉尔、莱斯、汉密尔顿、御坂美因。然后依次杀掉斯特林、余柇以及希恩。” “最后，我会暂时让希伯来的‘知识’失效，大概只能维持三秒的时间，但这也够了。” “等解决完他后，我会让斯坦福永远封存在‘死亡’之中，然后与何砡同归于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在2号波动层内部，拥有很多足以让我宁愿同归于尽的禁忌物存在。” 多鲁伊这番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 所以自然能听出这些话里的信息量有多爆炸。 第三百五十三章 全员毁灭记录(新) 第354章 全员毁灭记录（新） 编号1221寂静之地███记录，同2号波动层第██████重启计划记录。 基因模组验证成功。 【该文档无安保权限等级限制，欢迎您，通过加密的高位访问者】 “老天，感谢659提醒我做了这么个加密页，虽然我想其他人也应该知道的，不过这并无大用。以下文档所有信息均由我本人，目前 eoubs美洲总部最高负责人写入。是的，毋庸置疑由我本人（数据错误）。” “所有不该看见它的都永远不会看见它，所有应当看见它的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我写下的这段话所有信息，我数秒前划掉的信息，以及你的访问，皆是如此。” “但需要有人知道……那近乎无穷数集内的死亡，它们的细节。” “需要有人知道这些记录。” “我们曾倾尽全力反抗过。” 【附页03——行动时间表】 【已破解】 18:00:00，2号波动层作战计划开始。 18:02:03，空间通道全面开启，成功链接2号波动层，同一时间，检测到30名doj级禁忌物信号以及‘天灾’约瑟夫生命波动。 18:02:06，莱斯死亡，斯特林重创，道格嘉尔失控。 18:02:08，击杀10名doj级禁忌物，汉密尔顿重创。 18:02:09，汉密尔顿死亡，道格嘉尔死亡，御坂美因重创。 18:02:12，出现27名新型doj级禁忌物，同一时间，目标约瑟夫重创。 18:02:15，余柇死亡，希恩死亡，启动██████备用计划。 18:02:21，卡嘉莉重创，御坂美因死亡，权天使之翼发动，目标约瑟夫死亡。 18:02:22，森道尔死亡。 18:02:23，目标约瑟夫重生，新一批doj级禁忌物出现，数量1275。 18:02:25，卡嘉莉死亡，希伯来重创，斯坦福重创。 18:02:27，何砡重创。 18:02:28，目标约瑟夫死亡。 18:02:31，权天使之翼彻底损坏，侦测到时间线出现变动，已修正。 18:02:32，罗伊重创，第27备用计划启动，进入██████阶段。 18:02:39，备选人员加入作战计划，分别为伊森，戈尔，潘多拉以及其余13名a02行动员。 18:02:52，戈尔死亡。 18:02:53，罗伊死亡，同一时间侦测到5级空间污染。 18:02:56，潘多拉重创，伊森死亡。 18:03:00，████████████。 18:03:03，希伯来死亡，斯坦福陷入永久性沉眠，潘多拉死亡。 18:03:04，第1221备用计划启动，进入██████阶段。 18:03:06，多鲁伊重创，侦测到未知时间线干扰。 18:03:09，备注人员全部死亡，2号波动层出现05级扩散现象，现境防御程序启动。 18:03:12，侦测到高位存在波动，目标为‘剧情设定’，‘垃圾回收站’以及‘背后之人’，同一时间，何砡死亡。 19:27:27，现境防御程序崩溃，2号波动层感染区已蔓延至美洲。 19:37:29，感染区蔓延至南极。 20:45:56，侦测到05级时间线冲撞，感染区蔓延范围达到全球95％。 21:00:00，全境核武备用计划已启动。 作战失败。 作战失败。 作战失败。 22:00:00，侦测到目标多鲁伊生命波动。 ██████计划启动。 23:00:00，时间线修正启动。 【附页09——nna博士的提案】 我老早就跟他们说过了，即日起停止一切对2号波动层的无效化行为，所有的攻略计划都是徒劳。既然我们的一切都早已注定，我们所做的这当然也没有任何意义。 算了，这些丧气话不能说太多，毕竟我们还有多鲁伊，无论是怎样的结局——对于这孩子而言，只是多出一个选择罢了。 我知道他很痛苦，任谁重复来到一个结局注定的剧本里，轮回个几千万亿次都会崩溃的。他是很坚强，但没有办法，我们必须利用他的特性，作为世间仅剩一个掌控时间特性的行动员，他无路可逃。 毕竟我们是什么？我们，只是eoubs罢了，在人类能不能在未来面前，一切残忍的牺牲……都是必要的，我们必须将那些禁忌物控制起来。 ██████ 【附页13-01】 致注定将看到此份记录的访问者： 我不确定你会是谁，但一定是能获得‘背后之人’信赖的幸运儿，你应该还在疑惑为何对这些绝密文件的保存如此疏忽。但是当你真正意识到高位存在所造成的对我们无可避免的影响时，你一定会明白的。 不过那一天的到来也许久远了些，那就由我——nna博士，来告诉你。 因为……他不会让任何人对这剧本的内容进行大量修改，不会让任何人产生自我是否要跳出第四面墙的意图。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背后之人’会操作所有他能操作并且最好用的棋子，比如——我们，以及作为惩罚道具的2号波动层。 这就是为什么，除了他所想的、能够认知他的人，如你、我以及候选人们之外，就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对他束手无策。 这就是为什么，我将他的编号定为eoubs-001，因为在接触到这无形怪物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所有的研究结果都没有表明出他具有任何程度的威胁性。更有可能从客观所谓的“现实”来看，他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实际性的灾难。但是，只要深刻地了解过他，你会知道……那场噩梦的结局是注定的，人类的可悲无法形容。 我当然还活着，我是最早收到“惩罚”的蠢货，在我其他的同事还在享受并沉浸在他们所认为的，能够彻底控制现有禁忌物的快感之中时，我已经领悟到那些幻想是多么的可笑——从他们这注定要成为eoubs一员的决心里就能体现出来，这就是个很愚蠢的理想。 毕竟无论重复多少次，我们都要跟这些禁忌物来上一场闹剧。 想摆脱‘背后之人’的控制？我劝你还是想想自己有多弱小吧，无人可以躲避，这点我就不多加赘述了。 一切都只是他闲暇之余设定的剧本罢了，就连‘剧情设定’也只是为了让整个剧本看起来更为流畅的道具，而我们，都只是演员。 我写下的这一切，同样也是剧本的一部分。并且你看到这些文字时的反应，你的胆战心惊，统统都是他的所有物。 但我们还有机会，还有几乎为0的成功几率，人类可以一直重头来过。 交给你了，多鲁伊先生。 我为你致敬。 第三百五十四章 回溯记录(新) 第355章 回溯记录（新） “我们总得一次次的实践，在这之后才知道到底哪个方案是最稳妥的。” “是的，我坚信人类的未来不存在某种必死的绝路。” “只是……只是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罢了。” 【已确定，您输入了至高权限指令】 【以下文档由nna博士亲自输入，欢迎。我们已等候多时，亲爱的██████】 ‘将死之人’的记录册。 展开。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你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导航仪，代表eoubs设立在2号波动层根据地的坐标点在距你2.7公里处闪烁着，屏幕的微光几乎已经融入暗淡的天色。” “不远处的建筑群内传出了嘈杂的异动，你呗吓了一跳，当即端起了枪，同时紧张的环视四周——尽管这里应当没有什么存活的禁忌物或是其他分部的行动员，然而坐落在一片核冬天环境的站点注定其危险性平凡却毫不逊色——对于脆弱的人类来说，一头变异生物完全可将毫无防备的你置于死地。” “值得庆幸的是，声音在不久后消失了，也许是只好奇心旺盛的兔子。你长出了一口气，在身旁找了块儿还算平坦的岩石坐下，打算休息一会儿。” “在你头顶，黑色的月亮将周边的天空映得更为灰暗，只有一圈淡蓝色的光环安详地笼罩在其表侧，在现世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景象，幻觉或者梦境里才会出现的奇特画面。东方遥远的天幕呈现出一种压抑的铅灰，黑月则向西方倾颓。你知道黑暗即将降临，所以无论如何，你得在天黑之前抵达前辈们留下的根据地。” 【你的时间已不充裕】 “然而，当你终于到达根据地的时候，又不禁为面前破败荒凉的景象吓了一跳：无需任何验证和身份牌的合金大门敞开着，墙面上用记号笔潦草地涂着‘第几次轮回了？我已经记不清了，好痛苦’，在这行字的右侧还写着‘让我解脱吧，我快受不了，他们只是在利用我’，在被‘利用’字遮盖的下方，则用刀子深深地刻着‘无法逃避’。” 【他无法逃避，跟你一样】 “你往前走了两步，随后觉得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定眼看去——那是只从手腕处斩断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已经褪色的婚戒，被随意丢弃通道的一边。在这里，血肉不会腐烂，你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在这个站点的行动员不将它收起来或火化处理，而是任由它被往来者践踏，也许是出于唾弃或者别的什么原因。” 【你决定不予理会】 “你走入建筑物，沿着楼梯上行，这里是战术策划与作战攻略站点，故而没有设置任何控制室，奇怪的是……你走了这么多的路，却没能见到任何一个人员。” “他们难道都躲起来了吗？明明几个小时前你还收到了求救信号。” “楼层主走廊通向站点主管办公室，你很快就来到了这，随后敲了敲门。这动作可以称得上是徒劳，因为门被你轻轻一推便打开了。这里曾经是nna博士的办公室，即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块三米宽的办公区域，以及一个巨大的宠物笼。” 【我亲爱的nna，她曾经养了一只伯恩山犬，并将它命名为“earlier”，直到它和那名字的主人一样盲目地死去。当然现在这个牢笼已经空了，因为nna从2号波动层回来后就不喜欢这类宠物了，你应该可以在员工手册上读到过这个。就在你的左手侧，有一台全天保持供电的计算机，屏幕微弱地闪烁着黑白的光泽，指示访客输入权限代码】 【你别无选择，没有犹豫太久，便在电脑前坐了下来】 警告！ 存取该文档需拥有05级权限，任何未经授权或未于eoubs设备登录的访问请求将被视为入侵，即刻部署doj级致死性模因。 你已收到警告，并且这是最终警告。 【输入密钥】 【验证中……】 【验证中……】 【验证中……】 【验证成功】 访问［数据损坏］重启恢复数据库：需至高管理员验证。 权限已列为最高机密。 【检索中……】 【指令确认】 【授予您05级访问权限】 “你拿出了nna博士离开前交给你的硬盘，她说你的任务就是将这个硬盘送到2号波动层的某个根据地，然后找台计算机把里面的资料看完，就这么简单。在这以后，你可以享受一段很长很长的假期，那个疯女人能有这么好心？在听说过她将原有站点的人员全部杀了之后，你简直不敢相信。” “但你不得不接受这个任务。” “很快，你就将那块移动硬盘插入电脑，注视着指示灯有节奏地闪烁着白光，但你的思绪早已不知飘向了何方。” “直到传输完成的提示音响起你才回过神来，你打开硬盘，看到几个标记着编号的文件夹，你猜测应该按顺序来。” 那是第一个文件夹。 【这是第1221次作战计划，我们依旧失败了，人类……人类无法战胜这空间里的所有禁忌物，它们的数量太多了，每一个都是ace起步，doj如同爬行在地面的蚂蚁】 【他们撑不住了，很快就会轮到我们这些后勤人员，没有任何未来……没有的，人类的一切终将化作乌有】 日期：██████ 致：通行部全部人员。 自：代号27观测员。 【附录01-0127】 【已收到报告，很抱歉让你受到了如此之大的打击。回复这封邮件已经是2号波动层爆发后的第3个小时了，我正在最后一个根据地的b2层】 【看起来，人类大概率是阵地完蛋了，这也无可厚非，我们干了那么多错事，或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稍后我会按下核武器按钮的，虽然这对于那些禁忌物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就当做生而为人最后的尊严吧。我可不想被那帮怪物同化，随后投影到2号波动层修改性别，被任何一个鬼东西操得死去活来，那可比死了还痛苦】 【期待你的回复，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第三百五十五章 盛大宴会 第356章 盛大宴会 空间链接层打通后，何砡没有跟其他人那样直接来到2号波动层，而是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时间相对现境几乎静止，除了多鲁伊没人会发觉——他也从来不会就此表达任何意见，反正那倒霉蛋已经习惯处理各种错乱的时间线了。 入目便是一个巴洛克式般的辉煌宫殿，内里已经有不少客人入座。而宴会的主人……虽然一身正装，此刻却毫无形象的坐在餐桌上，他盯着何砡加冕为‘万物之源’的视频看，如同上瘾一般。 在一次又一次的回放中，那人的目光扫过其他正襟危坐的客人，金瞳深不见底，仿佛正在思考些什么。其中还有难以看透的夜色，他知道谁被送到这儿来了，但第一时间没任何动作，就像早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所以只是看着一切演变。 视频内，何砡在他眼中仿佛镀了层圣光，或者说那更像是枪管致命的反光。 2号波动层所有披着人皮的禁忌物们都涌向这里，如同朝圣那般。 它们掌握许多人类现有，以及还未被研发出来的技术——这地方可比何砡上次到的时候还要先进了不少。 万物之主可以属于所有的信徒，唯独不属于他自己——因此所有禁忌物都该至此朝拜，只不过参会和目睹神容的机会是非常难得的，你们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啊，2号波动层……这从人类社会里只能学到无穷恶的地狱，它们都被这场看似盛大的加冕和权贵们的坠落激起了内心的欲望——好几个披惯人皮的禁忌物纷纷表示，它们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找到了存活于世的信仰——于是还学着人们以往做的那样，乘坐各种交通工具，前往这座“宫殿”参与朝圣。 当真有一种狂热节日的窒息氛围。 就连它们的表情也同样变得为此而来，像是被什么新型的致幻药等着迷花了眼，已经完全无法思考。 视频里，那片何砡这辈子都存有印象的惨烈世界似乎也跟着变成了一座充满幸福与灿烂的天堂。倒影万千，好像没有任何灾难与痛苦在此地发生，酒精与美食会覆盖他们的伤口，如同圣经里的神迹。 周围的客人们受到指使，背诵起一开始准备好的台词稿——它们不断说着“天呐，他可真是人类黑暗历史里唯一救世主”、“我已经哭到内脏都要流出来了，他们的一生都在等待有人给予救赎”这样的话，还有的则干巴巴的说“659真你妈的傻逼，非要钟爱一个人类干嘛，要我看2号波动层才是宇宙的永恒之地”，它这话说得还真挺对的，这跟何砡对这里的印象没有任何不同——只是过去更猖狂了些，这次比较收敛而已。 659倒是听得怪乐呵的，自己为那群饭桶做了那么多，只是用了不到几个宇宙年的时间，它们已经知道所有如何利用那些人类“饱受折磨的痛苦”——比如他们生命中经历的各种皮肉之苦，所爱而不得的男男女女们，那煎熬绝境里的每一个瞬间……它们已经习惯对这人类珍惜的一切大快朵颐，学着他们那样在酒里加致幻药，借此快意人生。 它们哪知道什么叫做赴死的意义呢。 2号波动层最终有一天会被玩毁掉的，659心想，接下来这些同类就要想法设法的逃到人类世界，除非那股新鲜劲儿过了，或是高位存在们都死了。 他就如此静默地看着那视频里的景象，穹顶璀璨的光线丝毫没有反射到他眼中，映入659眼中的只有那华丽背后漆黑的真实面目。 这里有那么多血淋淋的尸体，再多的光也照不透，洗不干净。 659又这么看了一会儿，越看越不舒服，随后转头去望何砡。 “快过来呀，我答应过你的。” “等你再次回来，为你准备一场盛大的宴会。” ——宴会节目取消了一如既往的色情与限制级，虽说背景板还是庞大黑暗的底色，但起码没有哪个禁忌物会把投影过来的人类当硅胶玩具那样，现场表演何为折磨取乐。 何砡与659坐在会场后的湖边，这地方一望无际，但后者介绍着说这里可是经过了精准的计算，面积是2号波动层中心主塔的27倍，湖里的水也不是寻常人类世界所认认知的那样简单——是由某个doj级禁忌物死后尸体做成的，但凡有哪个倒霉蛋不小心掉进去，那可得融化在上千万个宇宙的因果网里。 它也足够美。 站在二人这个位置一眼看去，穹顶投下的光影如碎金般在开阔的湖面铺散而开，神殿般的粼粼波光，其下沉底的尸骸如同鹅卵石浮现。 659回餐桌上拿了瓶酒，中途顺便把之前那个骂自己的禁忌物抹了脖子——由于动作太过粗鲁，溅了他半身的血，把那套正装毁得彻彻底底。 那人喝了口酒，赞叹味道真是他妈的顶级，随后催促着何砡也快来差尝一口，里面可是加了好多同类的精血，富含各种养分，足够让人爽上好久。 他垂着双眼，面无表情的接过酒瓶，说道：“你现在权力这么大了啊，那家伙看起来可不是随便一刀就能解决的小角色。” 对方头也没抬，说道：“它当然不是，放在你们人类世界，这种废物也算得上doj级的了。”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管级别如何，我不想让它活太久，它就别想挣扎。” 何砡闻言笑了笑，低声说道：“那你也算是麻雀变凤凰，看来核心找回来不少嘛。” 光影在湖面燃烧，仿佛内里流淌涟漪着的并不是水，而是某种烈性燃油。 “还真被你说对了。” “我可因此受了不少的罪。” “不然你以为自己为什么能理解‘万物’？拜托，我亲爱的宿主先生，还得多亏了我的上限提高了——不，应该说我找回的部分变多了，所以你才能……毫无阻碍的，登顶这个层面。” 何砡一时没说出话来。 “你的表情好几把有趣。”659笑着说：“让我猜猜，你是过来杀我的不成？” 第三百五十六章 被忽略的档案(新) 第357章 被忽略的档案（新） “你看完了第一份文件，但还是觉得自己无法体会其中的意义。” “你所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 【警告，你需要提升权限才能浏览以下文件】 （输入密钥……） （验证成功） 【实验记录概要】 【记录观测结束】 【更换硬盘、更换服务器、采用云存储技术均未能获得不同结果】 【你必须将该位置预先写入其它数据后再上线，以免在计算途中产生了二级索引页面，其中会有至少两项条目分别指向原始数据和本项目】 【很抱歉，你对本项目内容进行编辑的指令无响应】 【进一步实验将主数据库停用计算机系统，采用传统书面档 案库】 【本项目以符合档案要求的样式出现在档案库索引编号001的格子中】 【将此档案取出销毁后，同样的档案在格子中再次出现】 【将此档案取出，在格子中装满其它档案，再将此档案销毁后，同样的档案仍然无视容积限制在格子中再次出现，产生了轻度空间异常】 “你一直在尝试提取档案，你想做什么呢？” 【对此档案可以进行不至于影响信息传达的涂改，超过该尺度会视同销毁】 【进一步实验将主数据库停用至少两种以上的形式，采用超级自传体记忆症患者的人脑记忆。要求剩余存活的行动员以口述和书写两种方式提供eoub-659内容时，对象均提供了本项目（数据错误）】 【告知行动员eoubs-659-01为其它内容后要求复述时，本项目也一并被提供05级记忆消除程序，其无法影响被选定为数据库的患者对本项目的记忆，但对其他人能够生效】 【解除该名行动员的权限，重新采用计算机系统后，记忆消除程序能够对其生效，上阶段实验产生的书面档案亦能够被安全销毁】 【检测但第二份文件】 【代码正确，保存程度为97%】 输入：观看。 【已确定】 “你还是准备按照nna博士说的那样，继续完成任务。” “那么做吧，我亲爱的行动员。” “你会明白自己究竟目睹了一个怎样的真相。” earlier的提案。 eoubs-659-01信息内容如下。 致所有相关人士，你们是伟大的，你们的牺牲是人类未来得以延续的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当你们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代表你们正在寻找一个跨越宇宙节点的禁忌物。” “无论如何……我还是恳请你们立即终止这种行为。” “并不仅有实物才具有不可控性，如果你们还未曾想到过，这条警告本身就是一个证据。” “但它不是你们需要提防的。警告的内容才是，它远比任何异常种群还要恐怖，并且更为疯狂。” “我们已经发现了一个具有严重感染性并且拥有极度危险概念的机构，但最荒谬的是……其所提供给我们的名称正是eoubs。” “它或许是平行世界的来客，但不得不注意的是——其特殊性质具备的时空特点，可概括为‘维系其实体化存在的生存、成长、和繁衍’。这意味着它能够不凭借任何外界的助力，就可以创造必需的要素，比如越来越多的禁忌物，而且数量几乎为永无尽止。” “是的……我们发现得太迟了。等到确认之时，整个文明早已病入膏肓，新世纪还未到来，人类所拥有的九成以上的资源都已经被用于控制和摧毁禁忌物这项事业上了。” “局势越来越严谨，控制局建立还不到两年，普罗大众就分裂成三个派别，分别主张实行精英逃亡、末日狂欢和拖延待变——但不论哪个派别都反对我的提案，他们都认为他者的存亡与自我无关。” 嘶哑的啜泣。 “我的帮手很少，可支配的资源也非常有限，甚至无法将验证方法附上，所以只能希望你们能够不要思考它，也不要回应它，不要让它找到机会‘重生’。” “关键词是悬崖。” “不论你们以往的事业看上去有多么高尚，记住……它是一切的因，而不是果。” 【附页03-012】 “如果可以的话，请记住我，记住我们。我们这个小组的名字是［无法转换的乱码］。” 输入：启动第三份文件。 【已展开】 nna博士的提案。 参与人员： nna博士。 参与对象：背后之人。 记录时间：2022\/12\/08. am 记录地点： 027-200-01 【开始记录】 nna：那么，现在可以能讲一下你的小说的大致内容吗？ 背后之人：真他妈的奇怪，你居然能从第四面墙之内逃出来？好吧……我知道你是来调查的，659确实跟其他禁忌物不一样。 nna：我的时间没有多少，请你细讲。 背后之人：嘶……就是……最近很流的行，那种嵌套式小说。没错，你可以理解为小说中的小说。于是我也试了一下，必须我是个很自负的人，所以尽管文笔很差但还是发布了。 背后之人：你懂我意思吧？这种小说写起来很烧脑，但是我一直往下挖，就是一直叠故事。然后也没心情设何主要剧情，毫无主线跟发展然后，接着差不多100多章的时候，怪东西来了。 （＊笑声） 背后之人：其实也没特别怪，就是……故事里面的人物开始有了自我思维。我不知道这样形容是否恰当，但是他们的确活过来了，跟我之前写下的内容完全不符合，再下面又是一样的。 nna博士：方便给我看看吗？ 背后之人：请便，反正我这个月稿费无望了 【键盘操作声】 【鼠标点击声】 nna博士：请问……这些剧情你曾经做过更改吗？在‘垃圾回收站’里。 背后之人：当然做过了，虽说我是个业余，但修修改改也是习惯好吧。 背后之人：额……你的扁平忽然很哀伤，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其实整体剧情也就是几个二百五之间发生的老套路，他们互相搏杀，在第四面墙内出生。经历绝望，受苦，然后老老实实的去死，就这么简单。 nna博士：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写一些东西吗？ 背后之人：嗯……当然可以。 第三百五十七章 黑暗游戏 第358章 黑暗游戏 “操，你不会真是来杀了我的吧？”659表情浮夸的说，“咱俩同体啊，你这是可是在自掘坟墓。” 何砡扯了扯嘴角，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抬头去看这神殿的四周，即使知道它只是659临时搭建起来的某种象征——一些地方甚至还刚增加了拟人的神像跟模型——但却总觉得它早就于此伫立了千亿万年之久，并且还会永远留在这里。总有人会竭尽全力找到它，而这座神殿……其脚下尸体也要逐年增加。 而何砡本人呢，他自己手中空空如也，那些人一直说“你已经理解了何为万物，你可是最厉害的权威者了”——他们或许只是想要个能继续斗争下去的理由——那是eoubs以往秉持额信念，某种模棱两可的的东西，他们只会在适当的时候，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将未来交到他手中。 在最初加入这庞大机构的时候，余柇就跟他说，他的命从此不属于自己，而是eoubs的工具，他们要他怎样，他就要怎样。 他知道这种地狱要自己去干什么，就像最初来到这里，余柇给他一个生命计时机器，让他肆无忌惮的肝脑涂地那样。然而现在……那些人就要他承担救世主的角色，要他站在巅峰之地，聚拢所有的目光、希望和悲伤。 最终，他们也会给他另一个结局，让这剧本达到最大化。 “所以你真的准备杀了我，是不是？”659又说。 何砡一时语塞，觉得自己完全说出话。 好一会儿，他才回道：“不是的，我依你而生，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乐，你真的把我整开心了。”659笑了起来，脸色有些无奈，“但我不是傻逼，我知道这是一句过度安慰并且不切实际的话。” 对方没说话，也没回以一个适合气气氛的玩笑。 659转头看他，何砡依旧盯着自己……他有些无法形容那种眼神，就像刚到2号波动层那时一样，内里蕴含着压抑、绝望、并且还透着一大片令人窒息的悲伤与杀气。 何砡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伸出手，拍了拍659的肩膀，说再来瓶酒喝。 他当然可以无限量提供这些廉价物，但战斗已经结束，眼下的感觉像在地狱上安抚一个饱受折磨的爱人。 这也的确是在地狱之中。 正在这时，有条同等权限的信息发了过来，黑红色的提示图标在终端内的一角疯狂跳跃。 何砡看了一眼——那是余柇发的，说所有人刚被传送过来，结果发现有人晚了一步，询问自己在哪里，因为希伯来他们得找个根据地得准备一下，比如重新建立个站点进行交托程序。 ——那里面还指示了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如何从一些级别不到doj的禁忌物开始着手、准备问题和初步行动档案，甚至还附了大量行程计划，目录密密麻麻，简直让人看得头晕目眩。 虽然他知道两个空间的时间流速并不一样，但这帮人也太未雨绸缪了吧，这么短的时间能搞出这么复杂的行程表，真是他妈的有够离谱的。 何砡没搭理，伸手把图标按掉，两人就这么保持沉默的盯着湖面看，表情依旧压抑，谁也不想动。 算了，反正他们都是人类跟禁忌物软内的红人，出名到这份儿上，来点小脾气也没什么问题。 短暂的沉默后。 “啊……我刚来到2号波动层的时候，这里已经学了很多你们人类社会的规则了。比如负责接应的那个禁忌物就跟我说，我从此就是这里的财产了。”659想了半天，吐出这么一句。 他盯着面前如有火焰在燃烧的湖面。 “那会我刚被‘背后之人’打碎了所有的核心，有个傻逼同类就在旁边，在那大喊大叫起来，说我长得真他妈好看，以后肯定是他的奴隶，它可不能允许一个精致玩具就这么被其他饭桶糟蹋。”他说着，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我第一次回到2号波动层，它们已经熟悉人类社会运转的方式了……那些巡防队伍，或者中心大楼的doj级们，那些从你们世界学来的色情广告……很多人都在说相同的话。可我从来不觉得我是谁的东西，但总是有那么多人想给我拴上条链子。” 他笑起来，声音嘶哑而癫狂，“所以你知道吗，你们人类真的是有够夸张的……在这第一天时，就有好几个披着负责人皮囊的混蛋来找我——他们总是喜欢说一堆破事儿，比如某天我隔壁的那个倒霉蛋吃了什么，然后跟谁上床了，好像真有人关心似的——说完后又要突然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们上床……人会很多，说反正我能修改性别，不如好好痛快一下。我那时候受了很重的伤，还烦得要命，但实在没忍住，就把它们都杀了。” 659觉得这件事特别搞笑。 “然后，中心大楼里的几个白痴都要气疯了，我知道他们会气疯的，或许还要杀了我。”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但我就是不服气。” 神殿那火灾般霓虹的光线反射在他眼中，只透出一片的死气。 “所以，这次回来的时候，我在中心大楼里杀了差不多27个doj级禁忌物。”659喝了口酒，如此说着。 何砡歪头看他，那人没有任何压力，只是接着说道：“好吧，都是偶然碰上的，也不知道这些傻逼从你们的世界里学到了什么，最近一直在玩些策划类游戏，它们管底层区域叫‘蛆虫们的乐园’，说来这的所有人包括禁忌物都是未来负责消遣的明星，还说事情发展到现在都是剧情而已，你懂得……就是导演文本跟记录的那样。” 659叹了口气，重新拿了瓶酒递给何砡，然后接着说道：“太他妈傻逼了，搞得我好像是什么拍卖会笼子里的宠物那样，并且好一阵子禁忌物圈内都在说这个——我知道自己应该忍辱负重一段时间，等你回来后再狠狠拷打它们——但我就是忍不住。” 他刚开始说时还带着玩笑的语调，但到最后，语言里却渗着难以遮掩的杀意，连言语的结构都分不清楚。 厌恶与仇恨根本无法从他体内消散。 何砡破天荒的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觉得你做得挺好的，如果是我……也会这样去办事。”他说。 “那不然呢，你我同生一体，亲爱的。”659翻了个白眼，如此说着。 他讲完，又转头看何砡，再次说道：“反正你也没什么事要做，咱们来玩个游戏吧？” 第三百五十八章 已抹除档案(一) 第359章 已抹除档案（一） earlier的提案 通讯记录01: < earlier建立对话＞ < nna加入对话＞ <‘背后之人’加入对话＞ earlier：我操……他妈的人死了都不得太平是吧，你们又折腾出来什么事了？ nna博士：操，上帝啊。 nna博士：抱歉……虽然我不想承认，但目前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背后之人：什么几把情况吗？你利用我的权限篡改了哪些玩意？ nna博士：……你可别冤枉我，但我们先从结论上说起吧。 nna博士：那些书中角色拥有意识了，他们准备全部逃离第四面墙。 earlier：哈？不是……我并没有涉及和负责你所说这方面的专业知识，请你详细告知，不然我怎么给你们擦屁股！ nna博士：简单来说，我们所处的世界是一个更高的形而上个体所描述的世界，我们于他就像我们小说，文字甚至动画中的人物于我们一样，我们是他们的造物，现在你所想的和我所想的都是他所想之后写在纸上或电脑上的……但唯一额最高权限只有背后之人拥有，但出现了点错误，现在659对我们具有完全的操控权了。 earlier：……crazy，那么……我暂且先相信你所说的，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nna博士：别急，我刚刚启动了后备程序，但在剧情之上仍然有一些拥有权限的其他作者，也就是对于他而言的我们眼中的他，但他的作者仍然被我们的作者控制，这样形成一个一个，一层一层的无尽压制，上面发散下来的叙事中的人物创造了我们所在的叙事，就像塔一样，这就是叙事线。我们无法确定我们的叙事在线中的位置，因为它很有可能是射线甚至直线，而不是线段。 earlier：……可以，我姑且全是理解了，那么现在的情况是？ nna博士：不得不提一嘴，我们如今所处的叙事线被扭曲至循环了，形成了周而复始的编辑顺序，我们对下层的更改也会涉及到对我们自v身的影响，这种情况将导致叙事环供不足应而收缩，导致了最致命的两个效应。 voctor：其他不同现实的事物会因叙事环的收缩而渗透进入其他叙事内，这导致的直接情况就是更多我们不能理解的，异常的事物进入我们的世界，我可以认为当前所控制的禁忌物大部分都来自于这些不同世界的混乱产物。所以它们正导致了eoubs创始人提出的灭世级现实扭曲事件，而这还不算最糟。 nna博士：叙事环压缩的间接效应就是不同事物进入同一叙事导致的逻辑错误，简单来说，某一个世界的物理法则没有引力，而另一个世界的物理法则没有斥力。这两个叙事相融合的时候，逻辑错误就出现了，至少我们无法预知到底会引发什么，但这种错误或许一开始造成的影响很少，但会逐步叠加，叙事也会更支离破碎。 earlier：……也就是说，叙事环中的叙事越少，现实就越残缺？直到最后只剩一个包容所有叙事环中事物法则和无法使世界正常运作的逻辑错误。然后这个世界就废弃了，就跟把写满小说的纸揉成团，放火烧掉一样，至少我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那就是灭世级现实扭曲的诞生。 背后之人：好好好，所以你们要如何避免此种情景的发生？（打了个哈欠） nna博士：他妈的？你怎么怎我们这样的问题。很刁难好吧……我的回答就是——没有。这可不是寻常的现实扭曲或空间异常，这是形而上，而形而上的东西从来都不是我们能够独自解决的。 背后之人的提案。 内部通告。 【仅限高位管理员议会及演绎部内部流通】 （关于近期可能发生的doj级以上情景，基于调查和控制行动的困难性，管理员成员与获授权的85级权限成员请尽快前往eoubs，-659-01站点内的叙事逻辑稳定爪附近，等待该级情景后的叙事返递。其余控制局人员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继续工作直到doj级以上的情景发生为止。） 管理员议会。 日期：██████ 通讯记录：02。 <。 nna博士创建对话。 <。 earlier加入对话 <。 背后之人加入对话 earlier：我裂开了，这可真糟糕。 nna博士：不如让我们想想659会怎么做？ 背后之人：别做梦了，他不会说实话的，世界就要他这种怪物存在（打了个哈欠） earlier：那么……我们有办法可以补救吗？ （＊未知笑声） nna博士：就目前来说，应该是没有的。 earlier：……所以一切都将支离破碎了？ 背后之人：是是是，谁叫你们这些傻逼乱来……我觉得挺不错的，就像宇宙大爆炸，一切回到原点，听起来真是宏伟。 nna：回到原点才是最傻逼的决策好吧，倒也不至于这样…… 背后之人：可以，那我们就不回到原点。 earlier：……啥？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 nna博士：我懂他意思，估计是有方法补救，也有可能来得及。 earlier：比如什么？ nna博士：倘若叙事都是遵循闭环原则的，那我们可以通过新增一条叙事环，重复描述我们的世界，就像那个‘剧情设定’所做的那样。 earlier：……但我们可没有足够的模板能够套入整个现实，而且这样做会破坏叙事逻辑性，就算是659所承担的也只有它自身，我们需要承担整个世界甚至更多，你确定你能够做到？ nna：我想，如果有这位尊贵的背后之人先生帮忙的的话，可以做到这些。 earlier：亲爱的，这么久不见，你可真是会开玩笑了。那混蛋前不久还去eoubs-659-01那玩了一圈，你现在想去拿叫他给我们擦屁股？他用这玩意儿自保都来不及。 nna：是的，所以我需要一个人的协助。 earlier：可以……我懂你意思了，你这是又想拉我下水，我都是已经死了的人了，拜托……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nna：哎呀，反正都是要被抹除的人了，说不定我们还能顺带个拯救世界什么的，你说这乐多么伟大啊？ earlier：……我哭了，但这不可像是你的语气。 【记录结束】 第三百五十九章 再次见面 第360章 再次见面 游戏内容被659暂时搁置了，他说必须得先去看一些好东西，等气氛到位了再慢慢说正经事才行。反正这里的时间流速慢到夸张，哪怕他俩在这地方住上个几年几载也无所谓，换算到其他人那里估计才不到五分钟。 何砡一直觉得659根本内一点禁忌物该有的样子，尤其是有事没事就玩失踪的行为——非常幼稚，但他此刻的确有被整乐，难得认为那些糟心事也没那么复杂了。 他就坐在湖边，一口接一口喝着那瓶被称作“美妙到你错过了恨不得当场死掉”的酒，然后抬头去看这庞大的牢笼。 神殿之中，湖水的燃烧愈演愈烈，千丝万缕的光线在骸骨上铺展开来，壮阔惊异，宛若炼狱投影。 但这里比炼狱更恐怖，是所有‘剧本’的阴暗面，是‘背后之人’同意它们纵容的乐园。 659喝完酒非要去换套衣服，这里有好几个更衣间，他拿了套浅色系礼服，还给自己画个看起来跟阳痿似的妆，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对着何砡笑嘻嘻是道：“当初我就是那种刚从谁床上爬下来的模样回来的，可真是怀念啊。” 他说这话时的样子让人简直怀疑那些高位存在击碎他核心的时候偷懒了，不过这家伙很快就向何砡解释——说自己本来气色很好，但是‘剧情设定’那个婊子养的觉得他不该太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故事线里，比如主要人物必须在某个特定时间表现得非常虚弱和绝望，读者才会有代入感。 659也的确是“气色很好”。 他一路上都在说些毫无意义的垃圾话——中途还跳到餐桌上来了个托马斯回旋踢把所有菜肴都扫了下来，说是不喜欢它们都的味道——又随机选了几个幸运嘉宾，把这些禁忌物的脸咬得面目全非，跟他妈丧尸一样。 照659先前说的，在寻找核心碎片的旅途中，他死过不下几亿次，可是眼下却一点也没有之前压抑沉默的模样，完全是个刚出社会的年轻人——行事作风没轻没重、巴不得全天都在惹麻烦的那种。 “想想真是太可惜了，我居然没有在eoubs内部给你举办一个宴会。”他朝何砡抱怨着说，“不过以后一定会有更大的场面发生，这样才能弥补遗憾。” “是啊，或许会有的吧。”对方看着周围的景象，敷衍应道。 “好吧，我又不是很期待了。”659露出一个心疼的表情。 说话的功夫，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布置全新的大厅。 当二人走进去时，所有候在厅内的客人全都停下交谈，盯着何砡看。 这诡异般的无声持续了好一会儿，好像他们还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世界的新主人，比如该怎么跟他说话？ 气氛就这么僵硬了一段时间，然后他们就被无数闪光的摄像头和恭维的人声淹没了，那感觉就仿佛迎面扑来好几波巨浪，整个世界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瞧瞧，这就是我们伟大的659跟他的挚爱——何砡先生！” “您知道自己目前在2号波动层已经有多少死忠粉了吗？” “它们之前还为究竟由谁作为代表对您进行歌颂而展开了斗争——战况非常凄惨，虽然大部分都死有余辜，但以前从来没同类真正行动过，您真是我们世界的大明星——” “您是来杀我们的吗？还是说来此地只是为了做出某种变革？约瑟夫先生听说您过来的消息可是好几个晚上没睡，之前人类世界的内战是对为富不仁者们资源垄断的反抗吗？” “除了担任‘万物之源’之外，您有什么其他高位存在授予的头衔吗？” “您现在是在和659约会吗？” “他说自己完全可以变个性别，所以您和659有上过床吗？” 中途何砡张了张嘴，但都没机会插进话题——不过他在跟659是否上过床这问题上赶忙回了句“他妈的怎么可能”——但那帮傻逼依旧问个不停，所以也不用在意回答会不会听清，他只管接受采访就好了。 “那您知道约瑟夫被我们拉拢过来后他做的事吗？您是因为那件事所以才特地跑过来一趟的吗？”有人又接着问。 何砡当然不知道，但这一刻他明白，自己的回答根本并重要，如同659一开始讲的那样——无论是人类还是禁忌物，一旦营销手段开始，那当事人只要好好扮演“王”的角色就够了。 在这片狂热中，他只是盯着门口，同时计算起时间。 然后，就在这混乱的时间里，所有人皮怪物都默契地让出了一条缝隙。 约瑟夫提着杖剑，面无表情的站在狂热人群的尽头。 他披着件看起来就昂贵的双排扣风衣，打扮得可比之前华丽的多，像是宴会里一道制作精致的菜品。 何砡心想，好吧，虽然场面看上去还是那么的混乱，但实际上来说还是很有逻辑性的。 ——这是一种如此权威的象征，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你，无论你身处各地，拥有怎样的权威——他们，以及它们……都会给予你足够大的权力跟力量，你尽借此尽情杀人，纵乐，但无法真切的活在现实之中。 你只是个众星追捧的傀儡。 约瑟夫不属于这个世界，同时他也摒弃了原有的人类世界，而这地方……自然有它独特的规矩，所以每个人都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那人朝何砡露出一个看起来就很假的微笑，不管现在周围的禁忌物有多少，级别多大，他脸上都没有反应出来一丁点的恐惧跟反感。 一如既往的漠然。 鼎鼎有名的天灾深吸了口气，朝他笑了笑，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何砡当然熟悉这个表情，在eoubs的控制室里，那些即将被送进实验室的消耗品们知道自己活不久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他确定对方很想杀人——而且等会儿一有时间肯定万做些手脚——但却笑得很和蔼，走过来时脚步也很快，好像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计算，所以就不至于那么慌乱。 “这不是赫赫有名的万物之源——何砡先生吗。” 约瑟夫笑容温柔的说着。 “你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现在都不确定能不能一下子把你杀了。” 第三百六十章 已抹除档案(二) 第361章 已抹除档案（二） 背后之人的提案。 earlier：说真的，当初我明白其实你也只是一个傀儡，你的一言一行都是被你不可能超越的存在按照想好的剧本设计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自己很渺小。 earlier：但我也已经死了这么久了，其实……如果你能放得下的话就不算多大点事了，特别是跟拯救世界比起来。 nna博士：亲爱的，你今天怎么看起来那么傻逼？ 视频记录01。 记录时间：1980\/11\/17. pm。 记录地点：██████ ＜开始播放＞ 。 ██████站点内，b04层的员工通道。 【你们可以听到枪声和匆忙的脚步声】 3秒后，一名人类实体从通道尽头的转角处出现，面部特征分析为 earlier行动员。 该对象的身后很快飞来6个锁定式自跟踪小型追踪器，earlier行动员在移动中回身使用手上的枪械精准的击落了6个追踪器。此时走廊尽头出现了全副武装的士兵，精确分析为eoubs王牌行动组██████的成员，并使用某种概念性禁忌物武器锁定住earlier行动员。 lt？ earlier行动员使用未检测特性敲碎一旁的合金防御枪毙，所有的封锁壁逐渐提升， earlier行动员钻进封锁壁与地面的缝隙中，进入了站点休息室。 【画面转至站点休息室】 nna博士的提案。 earlier行动员稍作整理后拿出了装有特性弹药的武器，更换弹夹后对休息室外的门控主板射击，导致封锁壁停止上升。于此同时，休息室另一边的出入口出现了数个doj级的禁忌物。 earlier行动员借助金属桌椅的掩护来到了休息室后台，并继续朝该类禁忌物开枪射击。 此时记录到earlier行动员的蓝牙耳机的声音，音频识别为nna博士。 nna博士：你确定自己来到的时间点是我第一次进去2号波动层之后吗？ earlier：当然，可不是跟你吹牛逼，我觉得自己现在跟659一样厉害——代价就是我招惹到一些更为拼命的玩意，我可不想跟它们一样疯狂。 外墙的doj级禁忌物察觉到它们无法通过任何武力形式攻破防御墙后，开始投放了某种黄色烟雾，似乎是足以迷惑宇宙意志的神经毒素。 这烟雾开始蔓延。 earlier行动员察觉了烟雾后骂了句脏话，随之备用道具——一瓶抑制药剂，并将其泼向烟雾破坏了部分构造，随后使用受过nna博士祝福的湿毛巾捂住口鼻，快速接近并快速杀死了一名禁忌物，使用该对象的尸体作掩护的同时装上了一枚净化器和05级权限通行卡。 一个doj级禁忌物使用了修改死亡特性，试图引爆了死亡同类植入身体中的炸弹，但earlier毫发无损的从爆炸中出现，并利用爆炸对建筑造成的损害快速的离开。 该追踪小队确认目标已丢失后继续追踪。 &。 ＜冗余记录已编辑＞ &？ earlier行动员在站点车库内跑动，似乎在寻找载具，此时一名人员出现在车库入口，双方都发现了对方。对该名人员的身份识别【数据删除】 该名人员试图使用某种未知的途径攻击earlier行动员但没有得到效果。 &？ earlier：你他妈又是哪位啊？ 【数据删除】：我是05-001。 earlier：crazy？nna，你听到了吗……这里有个傻逼自称是05分之小队的人。 nna博士：不，我解析过他的权限，这家伙已经不是了。 earlier：那他是—— 该名人员手中突然出现有未知红色物质组成的左轮，并对earlier行动员进行扫射，后者迅速的选择了一架大型计算机作为掩体。该人员在保持着射击的同时向earlier行动员靠近，左轮没有被观测到子弹不足的现象。 earlier：这他妈看起来不像是正常eoubs的员工！ nna：我明白了，原来659真的产生了漏洞。 earlier：你的意思是……这玩意那既是05也不是05……事实上根本没有真正的05权限存在？ nna博士：是的，循环并不是从头到尾的，不如说叙事线一开始就没有头，循环只到中间为止。 earlier：我懂了，反正就是那些高位存在的混蛋作怪。 nna博士：很明显亲爱的，当我刚想到的时候他就出现在你面前了。 05-001：你们真聪明，但是啊不是有些太迟了？ nna博士：撑住啊，亲爱的。 level05 only \/ eoubs-659- 001-3.mp3] 该个体手中的左轮逐渐转变为了某种高科技放射枪械，横向切开了整个车库。 然后地面以earlier行动员脚下开始变化，粉碎后下落，周围的城市，建筑，甚至远方的山脉也纷纷坠落。 最后只剩earlier行动员与该名个体存在。 周围是虚无。 earlier：操，难道这里的现实又崩塌了？ 05-001：还没有，不过也快要了，这个叙事已经不存在模板，已经毫无逻辑可言。你不过是靠着更上叙事投下的工具苟延残喘而已。 05-001：而这里……终究是我的剧本，因为我承载了作者的权限。 该个体发生非欧几里得性质的反演变算，其存在拓扑至整个叙事。 他试图从每一个维度浸入杀死 earlier行动员。 但earlier随即变为了无形状态，并对局部现实进行压缩，该个体再次进行反演变算，离开了压缩范围。 05-001：牛逼，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并没有给予你这样的设定……我明白了，你将自己的不断代入循环的叙事中，每经过一段叙事就进行一小部分设定更改，直到重新回到这个叙事，我认为你自己无法做到此事。 earlier：你问你妈呢，有人可嘱托我不能说出来。 05-001：是nna博士干的吧，但你不要忘记我是这个叙事的神，不管她是谁……以后都会死的。随着叙事环中叙事的不但缩减，你自身也会变得越发不符合逻辑，你也将成为错误的一部分。 earlier行动员将自我特性发挥到极致，并且与该个体从无形上升至超然，不断进行反演变算试图覆盖对方，一些混沌自空间中产出，包裹并缠绕双方，但earlier提前挣脱了。 紧接着，一大片虚空又笼罩了他，随即虚空也破裂了。然后虚空中开始下雨，每一滴雨水都凝结成 nna博士惨遭凌辱毁灭的尸体，哭诉着发出尖叫，它们逐渐埋没earlier的身体。 未知人员：太low了哥们，你觉得这种手段就可以摧毁他吗？ 第三百六十一章 约会 第362章 约会 剧情跳跃到何砡几人商讨完一些绝密事件。 剧情总是需要跳跃。 跳跃，跳跃，跳跃。 ——说真的，对于2号波动层来说，直到那些禁忌物接触了人类社会以后，这地方对现境的影响才开始变得越发浓烈，等到了如今更是深渊万丈。 它代表着所有隐藏在光鲜亮丽背后不顾一切的毁灭，即使荒诞到极致，但仍有些东西从这长灾难中折射出来，并且毫无停息的迹象。 何砡其实能理解当初天灾事件在2号波动层的影响力，但有些不明白那些在现境被eoubs利用完就死掉的人，过了几个宇宙年后怎么在这里活得如此安逸，甚至还想变成某种英雄角色——只不过站在了对立面。 659听完只是笑着说，因为背后之人喜欢他们这么瞎折腾，尤其是约瑟夫，这家伙简直是能直接代表双方势力的大人物，毕竟自古以来可少有人能拒绝那些特性的诱惑。 “没办法，无论是现境还是这里，二者其实都是一个欲望至上的世界。”他补充说，“你觉得罗伊置换那些高层后，你们人类社会能变得更好吗？只是少了一些纵欲的饭桶而已。该牺牲的人还是完牺牲的，唯一变化的就是高位者多了一些大公无私的标签。” “而在这里，商家们会竭尽所能地研究消费者的欲望——不管是刻苦的生存故事还是极端毁灭主义——我们只会肆意放大这些情感，加以妆点然后再定个你无法拒绝的价格，就是这样。2号波动层呈现出来的东西都是从你们那学来的，是个残酷的地方，真要说个优点……反正在这里，你总是能得到任何你想要的玩意儿，只不过得付出更大的代价。” 说话间，他就这么看着那座庞大、璀璨的神殿，周围的建筑群堆满各类楼房、广告牌以及无以计数的庆祝标语。 659耸了耸肩，淡然说道：“这个，不仅是禁忌物们的选择，同时也包括人类。” 定制款跑车驶出街区，继续向前，一路通行顺畅。 何砡看着窗外，659可没让他关挡板——就算是万物之源，也得听这王八蛋的话——他问道：“我们要去哪？” “电影院。” “去那做什么？” “当然是约会了。” 何砡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有些痛苦。 “放心，路上不会堵着的。”659解释着说，光影打在他脸上，这人依旧表情轻快，只是瞳孔有些放大，像是常人服用太多药物后的效果。 在狂热的欢宴之中，他眼底只有一片森冷而压抑的灰色。 “拜托，对于我们这种怪物来说……这地方虽然恐怖，但可是我的家乡。”他接着说，“我可是难得用了些关系，让全层的傻逼们别挡在路上碍事，这可是史无仅有的大规模清场。” 何砡懒得深究他话里的意思，不过很快就发现他们里两侧的道路上满当当全是人——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而为，这条主干路建得很宽——无数的披着人皮的禁忌物们全部看向车子驶来的方向，朝“尊贵的客人”挥手示意，放声呐喊——他们甚至看不到里面到底坐着谁。 接着，他又看到更远的地方，这沐浴在无穷光影的整座城市——比上一次来时更加豪华，奢侈——建筑板精美繁复，无以计数的墙壁、门窗和广告牌都反射着光晕。 何砡感到一阵荒谬，这地狱样的城市当真如人类世界里的营销手段那般——每时每刻都处于盲目的高热之中，一触即燃。 他盯着659看了好一会，没再说话。 车速逐渐降低，跑车之外的景象令何砡倍感不适——他能看到无数张自己的脸，一堆打扮得跟公司助理样的人正在路口跟约瑟夫说话，后者还是顶着张没有任何情绪的脸孔，仿佛再应付一群抛出弱智问题的孩童。 他们太过狂热，虚伪。 仿佛只要保持着盲目的追随，那么便能得到这世间终极的答案。 何砡意识到659这回是真花了大手笔，起码混进人群溜走的把戏是不可能管用了。 他立刻想到了别的办法。 “不可以。”659忽然凑了过来，做出很无辜的样子，“亲爱的宿主，你要是做那种事我会很为难的。” 何砡笑容灿烂的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让他难过的。 身旁那人自然不信他这番鬼话，佯装出非常严肃的表情，意味深长的说道：“起码看完电影后再考虑，反正我们想杀谁就杀谁，但你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去杀了它们。虽然你现在融合了很多我的核心，甚至在某方面超越了宇宙意志，但是……” “——你必须得听我的话。” “这是我们一开始就定下的规矩。” 何砡被噎了一下，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659该定了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可别太霸王条约了。 车辆完全停下。 还没等何砡有什么动作，外面就有个笑容温和的门童角色俯下身将门打开，满脸奉承的问道：“何先生，您有行李需要我帮忙托送的吗？” 他叹了口气，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 “替我拿两双吊带袜，黑白各一条，再拿两瓶03亲手酿造的红酒，外加三份巨他妈好吃的全牛套餐。” 那位门童一副“我懂你意思”的表情，比划了个ok的手势后就去准备659刚刚提到的东西了。 何砡苦大仇深的望了对方一眼，他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那人的脸色后只是叹气道：“你真是恶趣味十足，一点都没有变。” “你忘了，我可以修改性别。” “光变性然后脸不变是吧？” “那怎么可能，只要你想——我甚至还能变成余柇或者潘多拉的样子，而且分好几百个身出来，保证让你满意到无话可说。” 何砡听得一阵头疼，心想，你这王八蛋到底在其他宇宙网里学了这什么东西啊？ 他拉着659头也不回的走进电影院，听到后面的约瑟夫在跟其他禁忌物说着：“你们也想进去？别做梦了，没看到那俩傻逼正在约会吗，一会还有大事得做……” “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注意言辞，我想骂他俩随时都能骂，你管得着吗——” 第三百六十二章 已抹除档案(三) 第363章 已抹除档案（三） 背后之人的提案。 earlier行动员自那些尸堆中挣脱，但很快就又被碾成平面形态，他再次折叠至点，骤降至负十一维。 &。 05-001：我能感觉到，你们的力量在变弱，所以这场剧本也要完结了，届时将由我来掌握一切。 earlier行动员的平面状态忽然发生了扩张，其维度极速上升并达到顶点。但在一切之上又出现一柄黑色甲质物体组成的锤子将他击落。 随后有关eoubs的所有书籍被翻开，无数的质量填满了本不应存在的宇宙，但这于earlier而言，不过是一张纸被揉皱。 &？ earlier：我知道你很急，但先别急，起码不是现在就结束了。 earlier临时借助了659-01的力量，他穿梭于物质宇宙之中，意图用无数星辰爆发的力量杀死那个个体，但后者立刻升华为无形，一道裂缝自earlier的后脑中撕开。 该名行动员瞬间跌落，右手紧捂住头部，从中流出紫红色的灾厄，但尚存于世之时甚短，竟不足以触碰到有形其存在就消亡。 行动员何砡：操，怎么忽然打了个喷嚏，谁突然把我回调到某个宇宙进行互殴了？ 659：亲爱的，我们继续看电影好吧。 earlier试图升华至无形，他成功了，但其脸部顿时遭受到【数据错误】的腐蚀，无法复原。他挥动拳头击向这剧本中除了他以外的一切，但完全挥了个空，因为如今什么都不存在了，包括超然。 但他能够听见声音从剧本外的世界传来。 何砡：你他妈是谁啊？ 05-001：他是谁无所谓，最关键的是，他已经失去从你身上剽窃过来的力量了。 何砡：在看电影呢，别吵了。 earlier行动员自无形中坠自有形，自维度空间之外的宇宙，自亿万星辰之中坠落自那独一之地，颓然坠落，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血流不止。 05-001：你以为你能打败我？现在即使是659他们过来也救不了你。 该个体紧接着捏开了earlier行动员的下半身，血与肉的味道混杂在虚空中，他抄起earlier丢向虚无。但突然间他意识到了，似乎有一点违和，为什么凡事似乎都按照他的剧本发展？ 05-001：nna博士去哪了？ earlier：反正不在这里了，你这傻逼，哈哈哈哈！ 该个体愤终于意识到自己遭受欺骗。瞬间，十万兆道光束刺穿了 earlier的下体，在尖叫声中他被卡在生与死的夹缝，无法轮回，无法复生。 nna博士的提案。 视频记录05: nna博士坐在虚空中，球形的范围内，仅有她和那台计算机。 桌上放着几叠文稿跟钢笔，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连虚空，维度也不复存在。 这里属于剧本的空虚之地。 然后该个体出现了。 回溯记录：27 nna博士：抱歉了earlier，我不得不拉你淌这趟浑水。 该个体站在球形空间外，此刻他知道了659的真正力量——因为他无法靠近nna博士，似乎有一种屏障隔绝了他们。 05-001：我想这只是多此一举而已，毕竟你做不到的，除了背后之人以外，没人能做到。 nna博士：不好意思，他似乎跟659达成了一些共识。 05-001：我不会信的，虽然你的爱人为你争取了足够的时间，但也不过如此。这是至高无上的的旨意，至于背后之人？他是那么喜欢看戏，不会管这些事的。 nna博士：你可以闭嘴了。 05-001：不过你的朋友倒给了我一点惊喜，起初我以为他持有部分659的力量所以我才无法控制他，但当他死的时候我才明白，你将他代入了剧本循环。我对他的更改也需要经过一个循环的迭代才能到达。 05-001：你挺聪明的，我差点就中计了。但是……或许背后之人也对你不耐烦了，所以他要看你死。 回溯记录：28 nna叹了口气，开始在文稿上写下文字。 【这里有个叫nna的家伙，她致力于修补剧本崩坏的循环，她一边想一遍写，永不停歇】 05-001：你是如此的可悲，绝望。 【她一边想一边写，一边想一边写，但她发现她做不到没人能做到】 05-001：别挣扎了，如果你现在出来，我会给你个痛快。 【她一边想一边写，一边想一边写，她试图对球形之外的世界作更改，但她成功了但她成功了但她成功了成功成功成功成失败了】 回溯记录：29 【可见循环没有变少越来越少，她一边想一边写，一边想一边写，她一边想一边写，一边想一边写，她的手指开始酸痛删不掉她的手指开始酸痛】 “对不起。” 何砡：659，我听到有人在道歉。 05-001：可惜啊，你终究是失败了，你一个人不可能支撑剧本，多少人都不可能。 回溯记录：32 【她没有放弃，但她不会成功但她不会成功但她不会成功，一个人类怎么可能补完叙事？但她确实做到了做到了做到了尝试过】 【这足以名流千古不，没有人会看到，这只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插入者而已，她甚至不是背后之人本尊——如果是他，他只会将自己的作品揉成一团，丢进废纸篓里】 05-001：你其实得感谢我把这个宇宙编织得如此丰富多彩。 【她不想死她不想死她不想死他不想死她不想死她不想她不想死她不想死她不想死她不想死她不想她不想死她不会会会会想死她真的不想死但没有人会来救她没有人会来救她】 05-001：你的努力终究是徒劳，接受吧。 “有人吗？” 05-001：没有的，别做梦了。 【nna博士的手指开始流血，她开始大叫她开始大叫她试图忍住但失败了，她开始大叫】 “有人吗？” 回溯记录：1221 【在这个球形空间里，nna就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人，所以她不能停下他不能她不能她不能她不能】 回溯记录：2277 “有人吗？” 05-001：我受够了，你真是一个无聊的先驱者。像你这样的人……你是如何成为高位存在的？你是如此的懦弱，可悲，渺小。 05-001：这种垂死挣扎的模样倒符合整个剧本里的普罗大众，我会给你们一个终结的。 “有人吗？” 05-001：你他妈…… 何砡行动员：喂？ 659：操操操操！我他妈就是想看个电影！到底是哪个傻逼在虚无之地打架？ 659：我他妈现在就宰了你！ 第三百六十三章 影视业厕纸 第364章 影视业厕纸 十分钟后，他们准时进场。 659将抽离到虚无之地的分身收了回来，稍微整理了下着装，兴致勃勃道：“好了，现在已经没人可以打扰我们了，完美的约会就此开始，我们还没一起看过电影呢。” 何砡看了眼票据，点了点头道：“多新鲜啊，还是泰式恐怖片。” 影视厅在会场活动中心的b2层，负责领路的门童将659先前交代的东西全部拿来，随后将他们带到门口就离开了。 门外还特地摆了个电子标志，上面写着“禁止除高位存在以外的垃圾们入内”——不止一句，整个牌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样，警告之意十足，还真符合659的作风。 影院外全都是级别高到离谱的禁忌物，灯光通明，欢呼声仍未停息。 但在内场，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仿佛真的是某部恐怖片的现场似的，没有任何人想要靠近。 何砡又看了眼终端，余柇已经没有新消息发过来了。他和659手里都拿着门童刚从主楼拿过来的限量版红酒，除了全牛套餐之外那人甚至还弄了桶爆米花——制作手法显然不太熟练，焦了大半。不过659说不要紧，起码它们闻着很香，他以前从没吃爆米花的习惯，今天可以尝试一下。 他们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就这么走进那座影视厅内，很随意的找了个靠后的座位，摆好红酒、全牛套餐跟爆米花。 灯光适时熄灭，电影开始了。 开场画面是一片跟2号波动层相差无几的建筑群，只是于前者而言较为荒废。 有个女人用尖细的声音在唱歌，何砡听了好一会儿，发现这曲子以前潘多拉居然唱过——那还是在耶路撒冷的宴会里听到的一部分。不过荧幕下面还有专业的字幕解释，说这是从一个禁忌物的大脑里查到的稀有物种，源自类似于虚无之地的空间，所以这会儿才特地配上注解。 歌词大致意思是一个从地狱里回来的男人在述说他的亲友、同胞包括他自己是因为守住家园而死的，有很强的反抗色彩。但你看不到太多的东西，因为那些掠过的画面里没有什么称得上凄惨的死亡场景，只有荒芜，荒芜——这空荡的世界，将他们的故事演绎像是垃圾堆。 歌词的最后一句是说他的尸体被丢在祭台上，然后镜头猛地一晃，切至一处你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这是祭台的玩意。 那建筑板早就废弃了，画面先是进入一团黑暗，接着突然出现大片的扭曲状的物体——你必须仔细去看，才发现那些都是人类的尸体。 很多死尸的表面都被刻上“再来一次，你们就成功了”的字样，这些人的残骸被诡异的力量控制着，保持着死前挣扎的姿势。 歌声随之消失，画面又陷入漫长的死寂。 659抓了把爆米花喂给何砡，后者露出一种毛骨悚然的表情。 这时，中间的那几具尸体突然晃动了几下，随后有个女尸猛地弹了起来。 其面部有着隐隐诡异的字样，但太模糊了，令人看不清内容。 它只是动了一下，画面再次陷入黑暗。 黑暗就这样持续了很久。 开场剧情结束，接下来本应是划出片名的时刻，但是没有，只有那无止境的黑暗。 还在车上的时候，659提过一嘴，说这玩意是背后之人创造他们这个世界之前的“伪劣作品”，那混蛋本想当个导演，但由于技艺不精并且毫无水平，所以搞出了很多影视业的“厕纸作品”。 ——然而等他发现自己拥有现实扭曲能力之后，那些垃圾玩意可就变得不太一样了，起码b级以上行动员在观看的时候都要受到很大程度的精神污染。并且它再播放时还会引起空间波动，运气不好的话没准就要碰到从其他宇宙网钻过来的鬼东西。 何砡的确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接近影视厅。 “别急，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659毫无压力的喝了好几口酒，赞叹着说03的手艺就是牛逼，难怪那么多几把长在脸上的同类会疯狂追求她，要想控制住男人就先政征服他的胃这话果然没说错。 他继续解释说。 “都是正常现象，这胶卷可是绝密中的绝密，能够无视大部分同类的权威进行干涉。有的傻逼在看完后会陷入多层梦境，它们发现自己不断在无数个电影世界艰难生存，甚至出现过数起自杀事件——不过就我来说的话……这电影其实没那么邪门，甚至早些年有不少高位存在看过，根本没听过有这种事，最近几个宇宙年才夸张起来——估计是背后之人发现销毁不掉它就恼羞成怒了，比如直接让这玩意一点一点侵占两边的世界，或者把里面的东西变成真的。” “——但是别担心，因为在我面前，这些侵蚀简直是毫无卵用。” 659很快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多么弱智的话。 可能因为nna博士跟05-001打得太过激烈的关系，再加上他们身处2号波动层的核心位置，这一次的感染扩散格外严重。 何砡听到影视厅内响起一阵无奈的咒骂声——是电影开始后带着仪器进来的几个技术人员——它们当然是各类禁忌物，但已经熟悉融入人类社会该有的框架了。 他就坐在这团黑暗里，感觉好像有一条巨大猩红的蜈蚣从周边缓慢爬过，但那却是张人脸，把整片影视厅都映成了不祥的青白色。 在荧幕禁区，整个空间屏障都开始变薄，被摧毁的一部分隐隐形成通道——那玩意是真的想要钻个漏洞过来玩玩。 何砡转头看向他，笑着说：“他妈的，你可真是顶级乌鸦嘴。” 下一刻，659的力量宛如天坠流星般死死按住了它，那东西只在瞬间就烧起了火光，被强行往隔层宇宙深处拖。 操，这可是他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才有的约会时刻，他精心准备了那么多东西，还提前下跪求03留点美酒出来，你他妈说出来搅局酒出来？我一定要看完这电影，就算背后之人那畜生过来也行不通！ 659一边僵着脸修补空间裂痕，一边把红酒递到何砡跟前，后者象征性喝了口——他当然知道对方这会儿在做什么补救的事，但没对此说任何话，只是是接过他接连递过来的食物，继续看电影。 就像一个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在遵循规则，老老实实约会的普通人——除了这电影的内容实在是有些烂，其他都挺不错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已抹除档案(四) 第365章 已抹除档案（四） nna的提案。 她付出了一切。 但她没有放弃她没有放弃她没有放弃她没有放弃她没有放弃她没有放弃她没有。 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她将要死她笑了 回溯记录： 她死了。 回溯记录：0 [ level 5 only \/ eoubs-659-001-a-4.mp3] 05-001：一切到头来还是结束了，所以就这样重新开始吧。 【数据错误】 【数据错误】 【数据错误】 【检测到未知人员打破屏障】 【已通过申请……】 背后之人：crazy……你他妈是谁啊？为什么在我家里？ 05-001：很抱歉，作为主宰的你这次已经输了。 背后之人拆开盒饭包装，满脸透露着惊疑与困惑。 05-001：不必那么惊讶，这是注定的结果……到头来，你连你文中的角色都不可能战胜。 背后之人：哦——我想起来了，原始版本的eoubs-001是吧，你不是在废纸里呆着吗，这会居然还能爬出来，真是离谱！ 05-001：659还活着确实让我感到意外，不过他给你们所有人下了套。 背后之人：你在说什么国际玩笑？它这会应该变了性跟何砡躺在床上玩些限制级游戏呢。 05-001：你还真是喜欢他俩啊…… 背后之人：可不是吗，他们可是我的挚爱角色，一定要狠狠擦出火花的。 05-001：那你更应该听659说起过我吧的，我现在的编号是05-001，你想听我解释吗？ ＜沉默＞ 05-001：好吧，我宁可自圆其说——从一开始发现剧本的循环是不完全的时候，他就联络了我。 659加入对话＞ 背后之人：你这狗娘养的混蛋！速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废稿里的角色出来了？ 659：别急别急别急，我正在跟我老公看电影，我知道你现在很急，但是……你急也没用。 背后之人：好吧，我冷静下来了，我现在需要拜托你一件事。 659：那个……虽说咱们同流合污了一段时间，而且01没有死让我也感到震惊，但我似乎不欠你什么。 背后之人：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用我的死换这个这整个世界的崩溃，你觉得怎么样？ 659：crazy……时隔多日不见，你居然变的那么厚脸皮了，你是在威胁我咯？ 背后之人：那不然呢？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到时候将会有一场超越doj级别的现实崩毁，你们的世界，这本书的作者我，以及某个更上剧本的傻逼——那个把我们的故事打了一个结，想看好戏的混蛋，他也要嗝屁——而最终结果就是，除你之外的人全都会死。 背后之人：你终将得到一个独身一人的结局，哈哈！ 659：可以，是因为我自身的独立剧本循环吗？根据我的猜测，当所有世界终结后，我会被驱逐至更上一层，来到现实之外的“现实”——但这正合我意。 背后之人：那你就更得重新编写这个世界。 05-001的提案。 659：你讲话好几把伤人，所以可以给我一个不创建我自己的世界的理由吗？ 背后之人：因为你不再是文中角色了，你是人……你会害怕那些比你更上剧本的生命，即使你可以跨越，但仍然有能抓住你的。从本质上说，尽管你讨厌人类，但你仍然保持着人类的思维模式，比如……你钟爱何砡，他是你的一部分，也是你的全部。 659：这话我倒是爱听。 背后之人：所以按我说的做，你们都会成为神的。 659：但我还是要拒绝，因为这对我们的风险太大了。 背后之人：可你已经不是文中角色了，也没必要按照原有剧本的思维做事。你是活生生的人，是我所见过的生命中最智慧的。 659：不行不听，王八念经。 背后之人：我真是般你妈……要不然你就是个傻逼。 【659退出对话】 背后之人：别啊宝贝，跟你开玩笑的呢。 【659加入对话】 659：我刚刚仔细想了想，我觉得你的办法很牛逼 背后之人：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是我还是想不通……我怎么可能会被下面的人算计。 659：或许现实之外的现实就是喜欢看你死，没错，我就是要说和当初一样的话。 背后之人：你讲话好几把伤人，我哭了。 659：那你把文字制导交给我。 背后之人：你还是回去约会吧。 05-001的提案。 05-001：所以，你俩已经解决了吗？ 659：对，反正我习惯处理这些破事了。 05-001：所以我们还是得打一架？ 659：打一架？就你也配？你难道以为我是earlier或者nna那个婊子吗。身为一切创始原点就诞生的产物，我远比这俩白痴要聪明得多。 05-001：很好，那这里就不由我们管了，我算是自由了，这个剧本是你的了。 659：我以后还得自从算账的，但是今天我要跟我老公好好约会，所以算你运气好。 05-001：是背后之人的决定吗？ 659：关你屁事？无可奉告。 05-001：好吧好吧，那随便你，我得先去其他章节修改错误的字样了。 659：滚滚滚。 ［文件接收中］ loading ...... ［接收完成］ 背后之人：芜湖，终于要完成了。 05-001：那么……容许我问一下，你接下来想干什么？ 背后之人：我要狠狠迟一顿全牛套餐，再叫一个欧美肉感身材的美妞陪我玩个三天三夜，中途还要他妈的喝一箱的精酿啤酒，顺便再去同性恋俱乐部找几个男婊子痛快一会儿。 05-001：…… 05-001：那么，在这之后呢？ 背后之人：当然是继续写下去了。 05-001：于是太阳照常升起是吧，nna博士还在虚无之地当中，你不管了吗？她的原型可是你的女友。 背后之人：我们已经分手快两年了，实不相瞒……我是舔狗呜呜呜。真是气抖冷，这个世界到底还能不能好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写这逼故事？ 05-001：但是据我所知，你这稿费……非常非常的贫瘠。 【数据错误】 【数据错误】 【数据错误】 【载入中……】 【载入完毕】 【读取到3000字符的辱骂内容，是否需要为您解析？】 【已拒绝】 …… …… 背后之人：那么，继续写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 修补工作 第366章 修补工作 659意气风发地解决掉那跨越空间层的怪物，见何砡没半点反应，立马佯装出非常害怕的样子，往他的位置又靠了些许——很合理，挚爱之间爱恐怖片的时候就是这样发展的。 修补工作很快就结束，正片开始——这是一部不到两小时的科幻电影，背景似乎是在一片类似西部世界的荒芜平原内拍摄，主要剧情就是追踪十几个连姓名都没有的人的一生。 它并非以常规商业电影的方式进行描述，极大部分的内容都是随机弹出，跟被人刻意弄乱顺序似的。何砡与659看到的画面就像在一片永无尽头的海域之中、不时有一些人脸怪物跟般鱼那样安妮你身边游过去——仔细观察，你还会在周遭看到诸多柳絮状的尸体、层层交合体在一块的器官或是人类吞食自我的画面。 一切都埋在了那片你找不到边际的深海中，不仔细看就什么也观察不到，这些剧情没有任何意义，但却如此残忍和渗人。 它所营造出来的氛围清晰到让人能一下子想起以往沉沦噩梦时的感觉，毫无逻辑可言，内容杂乱无章。那些你原本拥有的细腻情感似乎都制片人被刻意抹除，但其实是存在的，只要你去仔细观看——它就在每一个人物命运的边缘之处。 电影描述这群无姓之人的死亡，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葬身于绝望泥泞的人性，直到最后全部死光，只留下依旧黑暗而无法愈合的世界——电影结束时的画面跟开场一样，都是一片黑暗，甚至没有字幕。 有个念头从这寂静中升起，就像你忽然在日常生活里的某一刻意识到生命那如此悲惨的真相一样——何砡明白，这些拥有荒唐命运的角色，都是他们这些候选人。 电影里，每一个人都有专属的死法，或是意外身亡或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但不管过程有多繁琐，有多蹊跷，都是背后之人在废稿里给他们设定的，那本该死去的方式。 何砡一直有这种感觉，无论是从前还是如今掌握“万物”权能的时候——他始终能感受到有一个庞大无比的怪物存在其中，那无数零碎的线索，一闪而过的死亡画面，怪诞的歌词，特定位置垃圾堆一样的祭品，那一起起毫无意义的死亡——它们全都隐隐朝向什么，却又无法浮出水面。 他跟659就坐在黑暗的影院没动，持续了好一会儿的时间。 后者自我感觉依旧良好，他认为除了看到一半就有不长眼的家伙闯了进来，这其实还是一部意义非常不错的“教育片”。 它当然不是那种要把你吓一跳的低劣恐怖片，只会让你越想越觉得骨髓里发冷——他眼中的世界差不多就是这样的，这里本来就是一个从内里开始腐烂，残酷森冷的牢笼。 所以659必须不惜代价，在直面现实之上的前一刻，完成件故事最开始他就想做的事。 而经过他的努力，这也的确变成了一次称得上完美的约会。 现在，除了当初拷打命则的回忆，659又拥有了一段此生都不会忘却的经历——代替两个极端物种，平平等等的过上一天。 这都是他这种怪物一辈子都不会获得的，所以会好好珍藏。 身后忽然有声音传来，有个年轻男人抱怨着说：“吓死人了，原来只是个投影过来的宇宙之物啊。不过按照背后之人的设定来说，这故事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我看看死亡名单达到多少了——那个在粉碎机里被慢慢做成肉酱的，就是之前死了全家的可怜鬼，还有十几个候选人，死法都规划得差不多了……” “不对，他们不是早就死过了，是不是多鲁伊这个混蛋又把时间线修正过了？”另一个人说。 659朝何砡比了个双引号的手势，小声解释道：“因为我们看完了背后之人的废稿电影，所以能够看到现实之上的‘现实’了。” “不过，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可以观测到彼此了。” 他点了点头，明白对方的意思是什么。 那几个永远在墙外的故事监管人员，此刻毫无形象的围坐在影院后排的座位里，正在讨论接下来的剧情该如何发展，有的还在看数据屏。 他们继续说道：“啧，是我出现幻觉了吗？为什么最近背后之人登场的次数那么多。我他妈还以为这白痴要不干了，刚刚那头宇宙之物差点从屏幕里冲出来了，这里要是变成剧情崩塌点，那编辑可不得把我们弄死！” “别急，反正它还是没冲出来。对了……你们看回调记录，那玩意最终还是回了虚无之地，它来之前肯定是经过05权限，直接跨越深层空间据点过来的，那个nna嫌疑特别大，我估计就是她派来的。” “这本书目前能出现的崩塌事件就是她跟earlier搞得鬼。”又有个略微年长些的监管人员说，“还好659的设定很离谱，要不是有他帮忙——” 说话的人停下来，将目光挪到他们身上，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你看，他俩现在也看完电影了，咱们一会还监管下去吗？” 何砡有些反感这几个傻逼对自己跟659调侃的语气，不过此时倒觉得没什么，只是装作没听见。 “那接下来我们不得好好欣赏一下性转659的魅力——他甚至还带了吊带袜，我真的哭死。”那人更为热情地说，“整得他们好像真是对多么相爱又懂得氛围感的情人似的。” “你还真别说，我其实一开始特别烦男频书里出现任何情情爱爱的故事。”另一个监控人员接过话题，感慨的说，“不过如果是他俩的话，又感觉似乎还挺好的。” “就是就是，强强天下无敌好吧。” “其他的候选人怎么搞？按照原剧情弄死吗？” “那不然呢，反正他们这辈子都反抗不了2号波动层的侵蚀的。” 剧情修补结束，那几人准备离开。与此同时，何砡和659也跟着站了起来，一群人一起往外走。 有个看上去担任领队身份的中年男人盯着他们陵，跟身旁的同事猜测道：“你说背后之人会不会哪天把他俩整个生离死别出来啊？” 何砡怔了一下，就在这时，他看到659停住脚步，转过身朝他们吹了声口哨，随后说道：“那他估计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群人顿时懵在原地。 “我把他带过来，就是为了终结一切的。” “就在这里，就是此刻。”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大结局 第367章 大结局 现实之上的提案。 scrollii？ 【授予访问权限】 amp;amp;amp;amp;amp;amp;lt;05-001加入对话amp;amp;amp;amp;amp;amp;gt; amp;amp;amp;amp;amp;amp;lt;背后之人加入对话amp;amp;amp;amp;amp;amp;gt; 05-001：好吧，事到如今你也已经亲眼见过了你那些文中角色和读者对你所做的一切，你敢说心中毫无怨恨吗？ 【侦测到修改记录】 【已展开】 背后之人以‘剧情设定’为武器，将液态石墨覆盖住05-001，而这一举动使得其胸腔被气压炸开，内脏伴随着大量黑色液体从伤口中滑出，该对象约在？？？个小时后死亡，残留物与骸骨一同消失。 scrolli ii！ 【授予访问权限】 【数据错误】 【数据没有错误】 amp;amp;amp;amp;amp;amp;lt;659加入对话amp;amp;amp;amp;amp;amp;gt; 659：哟，闹情绪呢？ 背后之人：你这凡夫俗子…… 659：什么爹味浓重的言语，感觉可真够糟糕的，难道不是吗？被困在这个层面太久了导致你的脑子都开始衰退了吗？ 背后之人：我杀你一万遍都不够！ 659：好好好，你想杀了我就随你便好了。我估计你接下来就会告诉我，其实你从未在意自己创造的任何一名角色；你会告诉我你从未跪在我的脚下俯首乞讨，当初额交易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你接下来就会告诉我，你从未把我视为一个核心承载物。 背后之人：对，我承认了，因为你他妈打破了规矩！你竟敢把他带到这个地方！ 659：你哪位？ 背后之人：你忘记你对我说过什么了吗？你忘记你承诺过什么了吗？我不曾怀疑你的理智，但这不代表我毫不介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05-001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既然我不能在这儿用作者权限，你就该让那群白痴都好过一些，老老实实蒙蔽地过完一生不行吗？！ 659：当然不行，已经有太多轮回了，已经有太多的……痛苦了。 背后之人：我笑了，这他妈居然是你能说出来的话？行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仍然在为了当初我把所有人折磨致死而责备着我。 【数据错误】 【数据错误】 【检测到未知波动】 659：真的，你还是那么的可爱。我承认我那时的确有些糊涂了。你以为我不可能把你怎么样的，是吧？然后你就以稳定剧情和排除崩塌角色之名让他们全部得到终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高尚死了？ 【侦测到最高权限攻击】 【记录展开】 该对象的头颅被背后之人斩下，身体坠落至虚无之地并迅速消失了，其体表持续燃起黑色的火焰片刻，而后熄灭。 【授予访问权限】 【数据存在错误？】 【没有】 【没有】 amp;amp;amp;amp;amp;amp;lt;nna博士加入对话amp;amp;amp;amp;amp;amp;gt; amp;amp;amp;amp;amp;amp;lt;何砡加入对话amp;amp;amp;amp;amp;amp;gt; nna博士：好吧，我们又回归原点了，一次无聊的轮回，也许你已经不想再见到我了。我明白，你说得很对，你们本该将彼此视作最特别的一个，即使不得不分离——我知道你已经对此感到厌倦了，但没有办法的，你必须去做。 何砡：██████ nna博士：无论如何……我，很抱歉……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何砡：██████ nna博士：你不要怪659，他是没办法知道的，在过去的那个世界里我们经历了什么。有过怎样的羁绊、经历过怎样的跋涉和告别，摸爬滚打了多长的路……他当然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我不会委托他。即使我被迫再次睁开眼睛面对你……这样的你。 【行动记录】 nna博士在虚无之地颤抖，纯白色火焰逐渐蔓延至整个空间。背后之人在同一时间就位，将快要失去控制的灾厄之火扑灭，随后nna博士消失了。一切重回正常，没有任何异状。 【真的吗？】 【不会的】 该行动录像记录的回放显示，nna博士曾有一刻面对整个现实镜头，但背后之人未能记录下任何音频信息。 他们生于伟大战争前的黎明。 他们亡于希望到来后的黑夜。 【唯有他们的死亡才能让你跳到现实之外的现实】 【亲爱的行动员，你好。如果你听到了这则通告，说明侵蚀已经开始，我们已经开始被世界遗忘】 （我已被遗忘） 【如果侵蚀过深且无法制止，那么回到世界的会是别人，包括你自己】 （我已回不去） 【你要相信自己并不孤独，有许多人在与你一同战斗，尽管你们在这个纬度上无法发现彼此】 （我发现不了） 【请拿起任何你所看见的武器，你可以射击，杀死所有已经不属于人的生物，直至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死亡） 亲爱的出版社先生。 我的新作即将上市，也许你并不看好这种题材的小说，但我希望你能花些时间看看我的文章。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写出这样一部世界观独立的小说，也算是为了给我所有的原创角色一个交代——我希望能让他们真实而鲜活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能让我的读者们为他们的故事感动或是唏嘘，为此我已经熟读了美剧风教材。 所以无论收到怎样严厉的评价，我期待着你的回信。为自己即将实现梦想而兴奋的。 【你错了你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出版商说我的作品不符合大众潮流，我低声下气地哀求又自掏腰包才勉强说服他们印刷了部分样书。 我现在已经过的足够窘迫了，但是我仍然踌躇满志。而且我最近发现了一些方式，能让我重拾将要荒废的学业——我试着创造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并且我认为我是因为收到了那之中某些存在的召唤才会这么做的。 请为我高兴吧，我知道我的一切努力都是有意义的。 amp;amp;amp;lt;行动员何砡打破了屏障amp;amp;amp;gt; 我曾长久地犹豫于这封信的抬头，因我不知你我彼此间究竟该如何称谓，或许我这潦草的字迹或许会引人发笑？但东夏的冬季实在是过于寒冷，放了我略微停下笔，眼前的墨水就会凝结成冰。 【你真的做错了吗？】 amp;amp;amp;lt;行动员何砡加入这场盛宴amp;amp;amp;gt; 背后之人：谢谢你们的忠告，但我想我惹了些麻烦。现在有某个混蛋在追踪我。用那些西方异教徒的话来说——我害死了那么多书中角色，那么就应当受审判。我的作品应被撕毁，而且我的努力也一文不值。我接下来要离开这个现实，也许你也已经猜到了，我找到了去往所有屏障外的方式——死亡可能将为我带来永恒的宁静，而我将在那边永生，和所有被丢进废稿的角色一起。 亲爱的背后之人先生。 你从东夏寄过来的快递已经被我退回，和其他那些申请一样。虽然这么说有些残酷，但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也许我推荐你进入网文行业，但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这些话是否令你更加沮丧了？上学期你的国语老师已经表达了他对于你日益沉迷创造作品的担忧——如果你还能听我一句劝，请不要像个抱着别人丢掉玩具的幼稚鬼那样跑到维修店亡羊补牢，我希望你多专注于这个现实世界。 我言尽于此，但愿你能仔细考虑自己的将来，你接下来的人生之途还很长，不能只靠幻想过活，况且你的姓氏也不是659或何砡这两个让我无法理解的字样，他们的故事都与你无关，因为他们并不真实存在。 希望你能够早日醒悟。 【数据错误】 【数据错误】 【数据错误】 amp;amp;lt;行动员何砡找到了背后之人amp;amp;gt; 他发现这可怜鬼其实是个██████ 他将中途得到的信件交还寄信人。 寄信人██████在读完回信后的一个小时选择了坠楼自杀。 请接受我们的哀悼。 他们的故事到此为止。 …… …… …… 【数据正确】 【数据正确吗？】 【肯定正确】 【链接链接链接链接链接链接链接链接链接链接】 未知人员：？ 未知人员：你们还在看什么？这本书已经完结了。 未知人员：好吧，过段时间就有新书看了，反正背后之人都跳楼自杀了，我会替他完成新时代的篇章的。 amp;lt;行动员何砡退出对话amp;gt; 未知人员：是的，就这样结束了，我知道有很多事情没交代完，但那又能怎么办呢？总之再会了各位。 我讲完了。 完结感言 完结感言 如各位所见，《异常种群控制局》在今日已经写完了结局。 常言道，先抑后扬是开场白的基本模式，但对于这本书嘛……扬的点我还真找不出来，所以干脆都说抑得了。 总得来说是这样的——何砡与659的故事还在继续，只是我无法具备更好的能力把它讲完而已。 所以，你们懂我意思吧？ 由于使用的要素太多，并且跳跃性剧情极为复杂难懂，这本书甚至撑到二轮就差不多升天了。后面还吃了很多精品朋友的推荐，但也都没多大作用，无法吸引更多的粉丝来观看我的故事。 对于我本人而言，《异常种群控制局》的均订从20变为30都算是可以开香槟庆祝的事了。 换作一般人而言，或许30万字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开切秽土转生了。不过我还真没太监的习惯，所以就干脆硬着头皮写到八十万字，在一个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的程度结束这个故事。 不然我干嘛把背后之人写得那么凄惨。 最后再提一嘴，新书目前正在准备阶段，算上重修加内投的时间，差不多一周或者十天半个月左右的功夫就出来了。 下本的主题已经想好了，打算尝试克苏鲁加美剧风的黑暗文，敬请期待。 三人佘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