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 第一章 解析f－22 “5月1日，美军在伊拉克大规模作战行动结束，据美官方统计，本次作战行动中美军共阵亡168人、伤554人、失踪3人、损失固定翼飞机和直升机20架。” “伊拉克军方及安全部队共损失作战人员约6万人，各类地面装甲约5200辆、作战飞机700余架......” 西工大飞行器制造专业的教室里，大屁股的电视里传来主持人平静的播报声，而电视机之前的众人，却无一例外地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才有人开口说道： “38天.......我原本以为只是一次试探性进攻，没想到，人家是奔着灭国去的......” 说话的人脸上透露着明显的颓丧，而其他人的神情跟他也相差无几。 陈念默默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是啊，如果不是像自己这样的穿越者，这个时空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站在最顶端的决策者，都不可能想到这场“战争”会以如此夸张、甚至是诡异的方式结束。 15万人，把近两百万人按在地上打，伊方引以为傲的坦克部队被一个接一个地按在地上开罐头，打到最后，甚至连躲在抗炸碉堡里面的飞机都没机会起飞。 这是技术的碾压，也是战争理念的碾压。 “伊拉克也太弱了，哪怕打个越南，美国也不至于打得那么容易吧？” “据说是有叛徒，地面部队根本没进入，如果陆军对抗的话，伊拉克还是有机会的......” “陆军，谁跟你拼陆军？还不是空军猛炸！”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陈念仍然保持着沉默，相比起其他人，他知道未来一定是光明的，但是在这个时间点，自己真的很难拿出有说服力的论据去安慰自己这些悲观的同学。 说什么？ 说以后我们会有三艘航母，十好几艘万吨级驱逐舰，几十架五代机？ 这些同学倒不至于说不信，就是，太远了...... “听说美国人这次都还不算倾巢出动，还有很多更先进的武器没有拿出来.......” “f-117、b2都出动了，还不够先进？” “f-22呢？这玩意儿5年前就首飞了，到现在也没投入实战，估计美国人觉得根本用不上吧。” “倒确实是用不上......那架飞机，如果我们手头的数据是真的，打外星人都够了吧？” “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飞机.......” “快了，我听说成都那边有新的设计，但是还在保密阶段。” “保密阶段你还说？” “项目是公开的，不知道是什么罢了.......算了，就算造出来，也不可能赶得上f-22。我感觉，我们已经落后太远了。” “那又怎么样？追啊，总会有一天，我们能追得上的。” 听到这话，陈念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果然自己没有选错，这所学校相比起他的分数能达到的另外几所大学来说，所聚集的学生还是要优秀得多。 这种优秀不仅仅是在专业知识和技能上，更重要的是一种对国家的信心。 哪怕已经受到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要放弃。 想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放心，我们有后发优势，你看，歼十估计再过段时间就要正式服役了，起码在三代机上，我们不会落后太远。” “咱们还是该干啥干啥，要说造飞机，这个国家没有谁比我们的责任更重大了----与其搁这看电视，还不如回去把空气动力学再啃一遍。” 听到陈念的话，最开始说话的那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对着陈念说道： “哎，陈念，你上节课的兴趣作业做完了吗？做的是啥？” 上一节课，空气动力学的老师陈果布置了一道很有意思的作业： 参考、或者自己设计一架飞机。 当然，只限于外形。 呈现形式不限制，可以画图纸，可以做模型，或者你手艺好的话，哪怕用泥捏也行。 这个作业的主要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引发大家对航天器设计的兴趣，通过对学生作品的讲解，深入浅出地给学生建立“航天器气动布局”的概念。 这大概算是航天器设计班的一个传统节目，哪怕是陈念这样的大一新生，也早就已经有所耳闻，所以没有任何人会敷衍对待。 “我做的f-22，不过是画的图，不算特别精细。” “我也是啊！哎，现在资料太少了，也就能画个轮廓.......甚至轮廓我都画不好。你咋样？” “我还不是一样.......” 话题一打开，教室里的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了作业，陈念跟着聊了几句，听到大多数人都还是以现有飞行器为模板，当然也有抄科幻小说的----不过那就属于太过异想天开了。 相比之下，自己的f-22设计图属于中规中矩。 想到这里，他从课桌里抽出那张花费了他整整三天时间的三视图。 这张图完全是按照他前世的记忆来画的，但即便如此，图上的细节也远谈不上精细，充其量也就是一副相对于“cg插画”更加合理的美术作品罢了。 没办法，回到这个年代，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陈念叹了口气，他本来以为穿越回来之后很多事情的进度可以加快，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那些注定的屈辱也不可避免...... 哎？ 正当这个想法划过他的脑海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那是.......字幕。 【f-22战斗机】 【这是一架极为先进的战斗机，由机体、动力装置、起落装置、操纵系统、液压气压系统、燃料系统等部分组成】 【它是现代工业的宝贵结晶，对其进行解析，可以获得诸多与之相关的知识】 【解析完成度：0\/6】 【解析源点数量：1】 【每次解析消耗1源点，可以对单个模块完成解析】 【当前模块数量：6】 ？？ 系统？？ 陈念几乎没有犹豫，他下意识地在脑海中说道： 解析f-22！ 随后，又一行新的字幕出现在他的眼前。 【请选择解析方向】 “解析机体！” 就在这一瞬间，巨量的知识冲入了陈念的脑海，他几乎因为剧痛而晕厥过去。 但与此同时，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名词却又如同生了根一般，开始在他的脑中盘旋。 扁平矩阵截面、脊形前体、边条翼、中等后掠角......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 这真的.......是f-22的机体布局！ 第二章 重新制图 陈念木然地坐在原地，信息的传输还在进行中。 在最初“纯名词”的传输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数据。 他的脑子里不仅清晰地呈现出了f-22的形状，甚至连每一道边的角度、每一处线条的长度都一清二楚。 而且这还没完！ 再往下，他还得到了设计的原理。 为什么要采用边条翼、为什么要用中等后掠角、为什么要使用机身机翼融合....... 直到这一刻，他才无比清晰地理解了这架独一无二的“猛禽”。 而他几乎因此而浑身颤抖。 f-22啊。 在他的前一生，作为一个边缘军工从业者，他曾经无数次跟其他人争论要如何去击落这只“大鸟”。 一开始，在他年少无知的青年时期，他的观点是要用八爷的高速硬碰硬，哪怕8架换一架，只要能突破超视距空空火力封锁，突进到狗斗距离，就一定能把这只连机炮都只装了480发的“猛禽”磕下来。 后来，f-22模拟对阵三代机时高达180:1的战损比彻底击垮了他的美梦，他开始意识到，有些技术上的差距，绝对不是一腔血勇就能弥补的。 他曾经因此陷入深深的怀疑，怀疑自己所处的国家是不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翻盘的希望，怀疑看似强大的军队是不是会像伊拉克一样，被人按在地上开罐头...... 但好在，没过多久，歼二十首飞了。 他为此不知道多少次在网上搜索“歼二十”这个关键词，甚至在珠海航展上亲眼看到那架充满美感的“六翼天使”时，忍不住泪洒当场。 他始终觉得那是一个转折点。 可他心里也清楚，差距，仍然存在。 航发、矢量喷口、材料.......每一项的差距，累积起来都会造成巨大的落差。 如果想要继续向前发展，就必须不断地追求突破，越早突破越好。 而这也正是陈念重生以后尝试着去做的事情。 可问题是，那太难了。 技术的积累并非一日之功，别说航发这种核心问题了，哪怕是外形设计上，03年的华夏跟美国都有着抹不平的差距。 ----但现在不一样！ 自己的系统出现了！ 而且，还在第一时间解决了整整一个模块的问题！ 外形设计.......这可不是单纯地抄袭那么简单，自己脑中的那些知识只要拿出来，就一定可以给华夏的航天器设计带来新的发展！ 想到这里，陈念激动地看向了手里的图纸。 原本在他眼里还算是精致的图画，现在已经变得粗糙到无法容忍了....... 这角度明显不对啊！ 边条翼都画歪了！ 二元矢量喷口不是这样的！ 加莱特进气道的特点也没画出来！ 重画！ 陈念没有一丝犹豫，他直接把图纸丢在一边，随后又从箱子里拿出新的纸笔和尺子，立刻动手，在纸上画出了第一条直线。 这将成为这张图纸的中轴。 随后，围绕着中轴，陈念开始一点一点地向上填充更多的线条。 机身、机翼、起落架、甚至是布置在机盖上的爆炸索....... 没有任何遗漏。 随着他的动作，原本看完了新闻陆陆续续准备离开的同学也围了上来，那个跟他一样画了f-22的、名叫李想的男生好奇地看着逐渐成形的外形，眼睛渐渐瞪得滚圆。 “卧槽，陈念，这就是你说的跟我差不多？” “这线条、这精度.......比我强太多了好吗？！” “等等，这里为什么角度那么小？” 陈念一边手下不停一边回答道： “f-22的中机侧面内倾应该是35度，这是为了避免侧面雷达侦查。这是隐身设计的主流，并不算难，难的是要同步考虑升阻比的最大提高值........” 听着陈念的解释，李想连连点头，继续说道： “有道理啊.......果然没有学习的不是，你老实说，你从进学校开始就天天泡图书馆，到底是看了多少书了？” “你也没少看.......” 陈念敷衍地回答了一句，随后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画图的工作中。 而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身边围着的同学也渐渐安静下来。 甚至连相互间的交流，也变成了低声的窃窃私语。 “陈念画的这东西好像没那么简单.......这真的是接近实体的外形设计了吧？” “不知道，看不明白，但是这尺寸一看就是精心设计过的。” “他从哪里来的数据？f-22的数据，国家手里都没有吧？” “你傻啊，肯定是自己推理出来的咯，我听说咱们学校有几个学长也在做这个工作，估计都是一样的逻辑。” “他们手里的基础数据可比陈念多啊。” “那肯定啊。你看，他也不是特别熟悉，那个边条翼那块他涂改了好几次，估计也拿不准。” “就算是这样也比我强多了......” “废话，人家天天泡图书馆，你呢？一周能去三次就不错了。” “妈的，有道理，明天不约会了，去图书馆预习工程热力学！”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纸上的f-22也逐渐具备了完整的形状，随着陈念最后一笔落下，周围的同学发出了一声不约而同的叹息声。 “牛逼啊.......这图作的，哪怕啥也不比，就比作图的手法，也比我强太多了。陈念，你是不是以前学过？” 陈念呼了口气，揉了揉略有些酸痛的手腕回答道： “算是学过一段时间吧.......这都是很基础的东西，练练就会了。” 当然，事实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图画的那么好，是他前世十几年的工作积累。 “你这图画的好.......怎么说呢？好标准，就好像f-22就应该是这样的一样！” “是你自己推出来的布局吗？” “看图片大概推的，估计还是会有误差。” “有没有误差都很牛逼了，陈念，你别等下节课了，一会儿抓紧去一趟陈老师办公室，拿给他看看，说不定能对他们的工作有点启发呢？” 听到这话，陈念点了点头。 设计图当然是要交给老师、交给国家的，这没有任何疑问。 但是，在上交之前，他还要做一些事情。 这幅图现在只是有“形”，要让它变得可用，还要进一步标注数据。 而这一步，就完全是沉重又繁琐的工作了。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第三章 交作业 接下来的几天，陈念花费了大量时间去完成这张f-22图纸的数据标注，甚至连一颗铆钉的位置都精确到了毫米级别。 而他手里的图纸也越来越大，从原本的一个桌面见方，慢慢变成了2*2的大图，随后又变成了厚厚的一叠。 好在他脑子里的信息是无比清晰的，否则，光是考虑每一个部件的布置，都会让他苦不堪言。 最后，足足花了一个星期，陈念才完成了一份他相对满意的外形设计图纸，而在完成之后，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图书馆，向空气动力学老师陈果的办公室赶去。 实际上，这年头在学校任教的老师每一个都是卧虎藏龙，陈果也不例外。 他当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 作为一个东北人，他在组织内的身份，是东北某个被称作601所的设计研究所的空气动力学顾问，在之后的十余年时间里，他参与设计了一系列新型战斗机，其中就包括赫赫有名的炸弹卡车歼16。 现在他的资历和名望虽然还没有达到顶峰，但在机体设计方面也是屈指可数的存在。 外人想要见到他，光是“预约”这一条就足够困难了，更不用说他还未必会见。 但对于陈念这样的学生就要简单得多----直接去他办公室找，十有八九他会在。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陈果办公室所在的教学楼，陈念正打算直接上去敲门，却看到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了。 他犹豫了几秒，正在考虑是先敲门看看情况还是在外面等着，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却先开了口： “小兄弟，你也是来找陈教授的？看你这样子，是学生吧？” 男人声音温和，脸上也挂着笑意，陈念便也客气地回答道： “是学生，来找老师交作业的。” “研究生吗？看你挺年轻的，应该不是博士生吧？” 陈念摇摇头说道： “不是，大一的。” “哦......大一啊。” 男人明显有些失望，他叹了口气说道： “我看你手里拿着那么多资料，还以为你是研究生呢。大一学生就那么多作业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自己的兴趣而已.......您贵姓？您找陈教授有事？” 眼看陈果的办公室门还没开，里面还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陈念便先坐到了门口专门放置的椅子上等着。 “免贵，姓刘，刘海。是找他有事啊，想聘请他给我们做技术顾问，但是你们陈老师不好见啊，这不来了好几次了，也没见到。” “技术顾问？” 陈念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陈果一个搞空气动力学的，除了国家那几个研究所，还有谁会找他做技术顾问？ 需要登门拜访的一看就是私企，可现在国内的飞行器行业根本就还没发展起来，难不成......是外企？ “是啊，我们是赛纳斯飞机公司的，最近刚启动了一个农机项目，打算针对国内的情况研制一款合适的农用固定翼飞机，这不是正缺人嘛，就打算找陈教授问问。” “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见我，说是没时间。” “我都在这等了好几天了.......小兄弟，你一会儿要是进去，能帮我给老师带个话吗？就说是刘海，费用的方面都好商量！” 果然！ 听完他的话，陈念已经完全猜到了陈果不愿意见他的原因。 倒不是看不起钱，也跟保密条款不沾边，纯粹是因为......你们是外企的啊！ 更重要的是，你们还是造农用飞机的。 这年头的知识分子都还是有几分傲骨的，一个为国之重器献身的人，你让他去花费大量时间给外国人造小型农用飞机？ 那不愿意也再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我估计你们是没什么机会了，陈老师手头的项目很多的，不只是学校这摊子事情，研究所那边也有事，你们既然愿意找他，其实心里也应该清楚.......” “就是因为清楚，才三番五次找他啊！” 刘海打断了陈念，神色有些不屑地说道： “这年头造战斗机还有什么前途啊？伱看看人家老美，那才叫飞机，我们的这叫什么？连玩具都不如！” “还造什么战斗机，有什么好造的？不如下海多赚点钱多交点税，拿着税钱去外面买战斗机不行吗？” “阴都人不就是这么干的，人家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陈念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有些不悦地说道： “我们现在是落后，但是不就是落后才要努力吗？要不然一辈子被人家压在下面？” “那也得看努力有没有用。你看看我们那歼十，吹了多少年，结果就拿出来这玩意，不说f-16了，连f-14都不如。” “你说这些研究员要是牛逼----我不是针对你哈，也不是针对陈教授----我的意思就是，如果真能行的话，也不用拖到现在，早十几年就能搞出来了。” “现在这样又没成果，年年还投入那么多钱和人，不就是纯粹浪费国家的资源吗？” “我说啊，还不如把这些研究人员释放出来，现在各个外企都缺人，弄不好还能技术移民呢......” “你就那么看不起我们国家？看不起我们这些人？” 陈念语气冰冷，刘海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过了，于是便讪讪地说道： “我是觉得你们大好青年，不应该浪费在这种没用的地方.......” “我不觉得这是没用的地方，我们也有自己的成果。” “啥成果啊，整个国家都没成果，别说你个小年轻了.......有理想是好的，但是也要审时度势啊。” 陈念懒得再跟他废话，也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大门打开，陈果满脸笑意地送一个白发老人出了门。 顾不上两人还在交谈，刘海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陈果说道： “陈教授，我又来了！这次您一定要赏脸，让我跟您聊聊。” “您放心，哪怕您这次还是不同意，我们的顾问费也照给！” 陈果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耐烦，他瞥了刘海一眼，开口道： “小刘，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这不是钱的问题，你要是还拿这一套说事的话，明天开始我就报告保卫处，你连校门都不要进来了！” 刘海连忙假意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开口说道： “怪我怪我！我也是心急了。您别多想，我绝对是诚心的，没有任何别的意思，您看今天能不能给我半小时的时间？不用半小时，20分钟就行！” 陈果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天要是不跟你聊，你回去也不好交差，十分钟吧。” 说罢，他正打算转身回办公室，却突然看到了站在一边的陈念。 “哎？小陈也来了？手里拿着啥？” 都是小字辈，陈果对陈念的态度可比刘海好多了。 不过也是，对于这个勤奋的学生，没有哪个老师不喜欢的。 “老师，是上次的兴趣作业，想提前找您看看。” 这么一说陈果来了兴趣，他走到陈念面前，翻开他手里的纸页，好奇地问道： “画了那么多？画的啥？” “f-22。” “f-22？这玩意儿可不好弄......嘶，你这作图，够精细的啊.......” 陈果快速翻过表面的几张封面，当那幅巨大的三视图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神情为之一滞。 数据，全是数据。 密密麻麻的数据几乎挤满了整张纸，相比起来，那些线条轮廓倒是不那么突出了。 他顾不上多说话，一把抢过陈念手里的图纸坐到了门外的椅子上，随着进一步的翻阅，他的神情也逐渐变化。 先是惊喜，随后震惊，再然后是严肃，紧接着，包含着感慨、振奋、难以置信、甚至有些恐惧的神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抬起头看向陈念，足足看了十几秒后，才用严厉的口吻说道： “陈念，跟我进来。” 一旁的刘海急了，他连忙凑到陈果面前说道： “陈教授，那我呢？” 陈果看也不看他，只留下了两个字： “等着！” 第四章 图纸的来历 “你的图是从哪来的？别告诉我是你自己画的！” 一进办公室，陈果便直接反锁了房门，并且将自己的声音压到了只有他和陈念两个人能听到的程度。 这是理所当然的防备，在他的心里，陈念这一套图绝对有猫腻！ 来路不正！ 因为上面的数据实在是太详实、太符合逻辑了。 哪怕只是粗略地看一眼，陈果也能立刻知道，这东西绝对不应该是一个刚刚接触空气动力学课程的大一新生能画得出来的。 不必说，最大的可能，这是他通过某种途径拿到的间谍泄密文档。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张图的危险性就远远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老师，这真是我自己画的。” “我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一点一点完善的，图书馆的同学都可以作证，甚至李想是坐在我旁边看着我一点一点改出来的。” 陈念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在整个作图的过程中，他都留下了“原创”的证据。 当然不是为了避免被盗用，而是为了避免国家出于某些安全性上的考虑，“过于慎重”地对待这张图。 他可不想让这事儿演变成外交纠纷。 听到他的回答，陈果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桌上的那沓图纸，嘴里轻声说道： “我还是不能相信.......我不能理解，你是怎么做到的？” “靠学习。” “.......靠个屁的学习，你但凡说是靠天赋，我都还能相信。来，你说这图是你自己画的，现在告诉我，f-22的矩形窄间距发动机布局，目的是什么？” “矩形是为了便于机身后部气流整流，减少后机身阻力，窄间距是为了降低超音速阻力。” “........加莱特进气道呢？你在这里画了一个装置，告诉我，这是什么装置？作用是什么？” “那是气流量控制门，高速飞行时可以放气，从而使飞机在高速状态下仍然可以使用大迎角----也就是说，可以更方便地做眼镜蛇机动。” “原理？” “利用放气的斜向气流形成翼面涡流。” “？！？你他妈的，真的是自己画出来的？？” 陈果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如果说前两个问题都还可以算是陈久从“现成图纸”上偷学的话，那到了第三个关于原理的问题，就不可能是偷学来的了。 要知道，翼面涡流是空气动力学设计中最复杂的部分，哪怕是行业内的顶尖人才，对其都是头痛不已。 哪怕他是世界上最顶级的间谍，也不可能做到让内线不仅给技术、给数据、还给原理！ 试想一下，一个间谍，在拿到f-22的设计图纸后，对给他图纸的人说： 哎，哥们，这玩意儿我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啊，要不然您再受受累，找个核心工程师给我上一节理论课吧，课时费从优！ 这可能吗？ 这算什么？梦回老大哥蜜月期？ 不可能！ 所以，唯一的解释只能是....... 他真是自己算出来的。 可如果是这样，那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表现出来的实力，就着实有点恐怖了。 大一新生，他们能获取到的关于f-22的情报无非就是几张照片、一小段描述，涉及核心设计原理的文档，哪怕是成飞那边也没有。 自己当初跟沈飞的同事一起推导出加莱特进气道这个设计时，可以说是狠狠地在成飞同事面前耀武扬威了一把，当时甚至有人捧自己说是未来五代机的希望。 可现在，这个年轻人，居然如此轻描淡写地就把它画出来了。 还画的没有一点错漏。 这就是天赋？ 看着陈果憋得通红的脸，陈念赶紧说道： “真是我自己画出来的，不过我也准备了很久了，平时自己就爱自学，理论知识基本都还算可以，勉强能算出来.......” “你管这叫勉强？” 陈果指着面前厚达几十页的图纸，无语地反问道。 “是挺勉强的啊.......这只是初步的构型设计，如果精确到每个元件的话，估计得几千页吧？” “你还能画具体元件？！？” 陈果彻底呆住了。 他以为这沓图纸就是陈念的极限，却没想到，人家才刚刚开始。 “.......算是有一些初步的构想吧。” 陈念回答道。 “.......明天你先别上课了，跟我飞一趟601，我需要你现场讲讲这东西。” “并且，从现在开始，伱禁止跟任何人谈论这套图纸，那些已经知道的学生我们会淡化处理。” “你进入保密序列了，能明白吗？” 陈果当机立断地下了命令，这一刻，他的军人作风展露无疑。 元件设计.......这可不是单纯的构型设计那么简单的东西。 如果说构型是一个小湖泊，那元件设计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现在陈念说他有一些初步的构想，不管这些构想有多初步，哪怕只是刮了大海上薄薄的一层，也足以填满无数个湖泊！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立刻点头。 “没问题，但是.......我能不去601所吗？” “为什么？有压力？” “不是。” 陈念赧然地笑了笑，回答道： “我想留在学校学习，让相关人员过来最好。” 事实上，这不是逃避，而是因为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他必须要不断地学习，才能获取到额外的解析源点数。 这是他这几天熟悉了系统之后得出的结论，学习就像是一种充能手段，每次他获取到新的基础理论知识，就能给自己的系统充能。 而如果充能满一个源点，就可以进行一次解析。 在作图的过程中，他也参考了好几本书籍，虽然都是大略地浏览，但这些书也给他带来了0.01个源点的收益。 所以，他必须继续读书、学习，这是他目前效率最高的获取源点的方式，哪怕是上课都赶不上。 原因很简单，上课要考虑所有人的进度，但自学，只用考虑自己。 他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积攒源点，完成对剩下几个模块的解析。 华夏必须拥有五代机，必须尽快拥有能快速量产，快速形成战斗力，快速将f-22踩在脚下的五代机！ 一分一秒，都很关键。 关键到，对于飞去601所之后必然会发生的那些客套啊、接待啊、表彰啊、内部的仪式啊之类的环节，对他来说都是浪费时间的程度。 没有必要，只要图纸能给到正确的人，那就足够了。 然而，这只是他的想法，在陈果看来这就是有点少年意气了。 “你还怕601所找不到能教你的人？” “不是，恰恰相反，我恨不得您再多给我找几个老师，一对一那种。我是担心消耗太多时间，您知道的，如果这份图纸真的那么重要，肯定会有很多活动需要我参加.......但我的时间真的很紧。” 陈果微微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 “我们的时间都很紧.......不过你说的是对的，是我考虑欠周到了，我现在不能做太大的动作，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和你的图纸的特殊性。” “我让他们飞过来，同时我也要想个办法，把你这件事情盖过去。” “你安心做你的事情，剩下的，我来解决！” 第五章 不只是收获知识 对于陈念来说，陈果的这个承诺是最好的方案。 有人帮自己处理好一切问题，那自己的顾虑就会少很多。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陈果开口问道。 “上课，学习，画元件图。” 陈念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真要画元件图？能画到什么程度？” “不知道，先从简单的开始吧。” “发动机能画吗？” “.......能，但需要时间。” 陈念本来想说不能，但他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这本来就在他对动力系统的解析计划内。 陈果木然地点了点头，这倒不是因为他作为机体设计工程师不在乎心脏问题，而是因为接连不断的冲击让他的情感有些钝化了。 这算是大脑的一种保护机制----如果继续激动下去，他估计要在自己办公室撅过去了。 “需要多久？” “我不知道.......几个月、甚至一年都有可能，我需要很多相关的知识，其中包含热力学、材料学等等。” “我给你安排！” 陈果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对眼前这个少年人越发满意了。 当然，这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天才，而是因为他身上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是的，无论是空气动力学、还是飞机构型，方向跟航发方向都是截然不同的。 你再懂构型，也不可能说转脸就去设计发动机。 连陈果自己也只是懂个皮毛，甚至毛都不懂。 陈念显然也是不懂的，可是他说的是什么？ 需要时间！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心里无比坚信，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做到！ 这样的人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科研领域的顶级璞玉，他们从来不怀疑自己的能力，哪怕失败了，也只会反思是不是做的还不够、是不是还能做得更好。 回望这个国家数十年的现代科研历史，无数留下名字的前辈，都是这样的性格。 舍我其谁的气度，和百折不挠的气概。 “那就谢谢老师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回图书馆了。” 陈念自己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现在最在意的只有他只看了几页的那本《燃气涡轮发动机详解》，如果能深入读完并且理解的话，应该能加个0.1个源点吧...... “去吧，我会跟你保持联系----对了，把这个拿走，我刚买的，正好上了新号码。” 陈果从桌子下翻出一个东西，陈念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一个摩托罗拉手机。 “这.......明白了，谢谢老师。” 陈念没有拒绝，他知道，这玩意儿虽然贵重，但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却必不可少。 “谢什么谢.......有钱吗？在我这拿点钱，去吃顿好的！牛奶、核桃、猪脑子.......算了，别吃猪脑子，那玩意儿容易吃坏肚子。” 说着，陈果不由分说地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塞到陈念的手里，随后又叮嘱了几句保密事项，才最终把他送出了门。 而在门口眼巴巴等着的刘海，最终只等来了陈果的一句话： “小刘啊，以后你不用再来找我了，你回去就跟你们公司说，他们手里的那些玩意儿都太低级了，别说我了，我的学生都不愿意出手......” ...... 离开了陈果的办公室，陈念就跟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图书馆，而李想还坐在那里没动弹，手里是刚看了小半本的热力学概论。 看到陈念走过来，他连忙激动地招了招手，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样，老陈怎么说？” “他说还不错，带回去看看----估计能打个高分吧。” 这口径陈念已经跟陈果提前对过，所以回答起来倒也不为难。 “那很不错了！老陈的课可是出了名的低分，能这么给你承诺，说不定还有后续呢。拿个奖学金！” 陈念嘿嘿一笑，没有回答。 他口袋里就揣着奖学金呢，足足一千多块钱，够他吃猪脑子吃到吐的....... 两人随口聊了几句，陈念也不再耽误时间，他摊开那本燃气涡轮发动机详解，又打开笔记本，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 大学的知识、尤其是像这种偏应用的知识其实光从“学习”这一个狭义行为上来讲其实并不算难，只要你肯花时间，大多数时候是不存在学不懂的。 难点在于，要学会触类旁通，建立自己的知识体系，以便进入更深入的领域去学习。 很多人都浮在了表面，浮在了“考试能通过”的那一层，但陈念不打算这么做。 他要真正地懂这本书。 所以，他的进度相比起一旁的李想就慢得多了，基本上每看几页，他就要停下来自己用笔记录、演算，同时又要去找新的资料来佐证。 一个下午的时间看下来，燃气涡轮发动机详解这本书才看了二十几页，笔记倒是杂七杂八记了十多页，草稿纸更不用说，满满一桌子。 再加上那些参考书籍，整张四人桌都被占满了，李想甚至被可怜地挤到了角落里。 不过，没有任何人对此不满，甚至隔壁桌的一个女同学还好心地让陈念放了几本书过去，因为傻子都明白，眼前这人是真的在玩命学习。 直到下午六点多，陈念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支撑不住了，这才收起了笔记本，开始归置一桌子的资料。 李想自然也是帮着收拾，他满脸佩服地看着陈念说道： “我今天算是开眼了，早知道以前天天跟你来图书馆了，今天我才算知道，真正的狠人是怎么学的.......” “你不会是打算从头到尾把这本书全都推一遍吧？就跟你推f-22的布局一样？” “差不多吧.......基本也就那么回事。” “牛逼.......伱要是真按这种方法推完，自己写一本书都足够了。怎么样，今天的收获大吗？” 陈念微微点头，回答道： “还算可以。” 是还算可以，不仅增长了知识，还增长了0.02个源点。 按这进度，岂不是一个多月之后，就能进行下一次解析了？ 50天，走完美国人50年才能走完的路。 这效率，让他往死里学他都心甘情愿。 两人收拾好了东西，正准备离开图书馆，旁边桌子的那个女生却突然走了过来，对陈念说道： “同学，能一起吃个饭吗？我想跟你请教一下你的学习方法。” 陈念和李想同时一愣，随后： “好啊！” “不行。” 不行是陈念说的。 另外两人同时尴尬地愣在了原地，陈念笑了笑，回答道： “不好意思，最近不行。” “我的时间有点紧，吃饭会很快，你恐怕.......跟不上。” 第六章 留学 到了食堂，陈念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窗口打好了饭，连菜品都是选的容易入口的小炒。 一荤一素，不算丰盛，但营养足够。 他确实也想过要用陈果给的那笔钱去吃顿好的，就当是庆祝自己为这个国家的飞行器设计事业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不过转念一想，要庆祝也得留到剩下的模块全部解析完再说，不然总觉得心里像猫挠一样。 等他端着盘子到桌边坐下的时候，李想也已经开动，但让他意外的是，除了李想，桌上居然还有其他人。 是陈念的同班同学，张瑞。 “陈念，过来过来！” 张瑞满脸喜色地向陈念招手，同时把桌上的一瓶可乐推到了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上。 “来，给你带的，咋样啊今天去见老陈？他怎么说？” 陈念走到桌前，他倒不至于说懒得搭理这个不算太熟的同学，但也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便开口对着张瑞回答道： “还行.......就是说会给个高分，别的也没什么。” “啊？我还以为会有奖学金呢？老陈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你那图画得那么好，要我说，哪怕直接拿去给研究生出项目都够用了啊.......” 陈念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道： “哪有那么夸张......我找老陈看了，数据上还有比较大的问题，基本上都不太用的了，所以直接被否了。” “不会吧？你那么详细的数据用不了？就算有错漏，也不可能全部否认才对.......你不会是被坑了吧？” 张瑞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有些夸张，陈念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于是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什么叫被坑了？” “就是，他会不会拿着你的数据去给自己的研究生、甚至是课题组用？你知道的，国内这种事情并不算少.......”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老陈不会坑我的。” 这话一说出口，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其他两人都抬起了头。 倒不是说张瑞的话是危言耸听，客观事实是存在的。 但不管怎样，在这种时候说出来，多少显得有点.......不怀好意。 “那你的意思呢？” 陈念没有立刻点破，而是顺着他的话头问了下去。 他想知道，这个在班里存在感极低的张瑞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得给自己留个备份。你这成果多大啊，如果不是在学校里，拿出去到市场上公开出售估计都能赚不少钱----当然，我只是举个例子啊。” “真要用的话，你可以把这份作业当做是留学申请材料啊，我觉得能加分不少。”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留学......在这个年份，留学还不算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如果能拿到公费资格，那也是会有很多人羡慕的。 不过，张瑞撮窜自己留学，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算了吧，留学我就不考虑了，还是国内好，国外那种破地方，我还是不去了。” 张瑞的脸上浮现出诧异的表情。 “陈念，你发烧了啊？” “现在欧美那边无论是科研资源还是科研环境，都比我们要好太多了，先在出去的话说不定还能拿到永久居留资格----一个月上万美刀的收入，不比你以后毕业了进研究所拿三四千人民币要好？” “伱有天赋，又肯努力，出去学更多新东西，等学成了再回来报效国家，不也一样吗？” 报效国家？ 这个词听得陈念有些想笑。 21世纪初出国留学的，尤其是高新尖技术领域的，有几个人最后回来了？ 自己是学飞行器制造的，而且手里还有那么好用的系统，这条件还跑到外面去，不是纯纯的大怨种吗？ 不过，陈念也没有把话说死，他只是问道： “你呢，你打算出国吗？” “我肯定是要出国的，现在就已经在准备了。” “那你会回来吗？” “我.......” 张瑞被陈念看穿了心思，一时哑口无言。 场面变得有些尴尬，他随便扒了两口饭便起身离开，而身边的李想却竖起了拇指。 “说的好啊陈念，这小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考我们学校，来这学校，还选了这个专业，不就是冲着造飞机来的吗？” “感觉他跟我们的想法格格不入。” “人家父母是做生意的，肯定是利益为先，来这里也是出于性价比的考虑罢了，算了，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李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问道： “陈念，你真不打算出国？其实他说的有些东西，还是有道理的。” “国外的资源更好，如果能偷----不是，学回来的话，对咱们国家还是很有用的。”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别人的剑始终是别人的剑，要真正强大起来，得自己铸剑----参考，和照搬，是不一样的。” “这话虽然说的有点大，但其实........真就是那么回事啊。” “是啊.......也就是这么回事。” 两人火速解决完了饭菜，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图书馆，对陈念来说，晚上他可是还有整整4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以学习呢........ ........ 而就在陈念泡在图书馆里学习的时候，另一边，陈果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个接一个地打着电话。 “喂，老何啊，具体什么事情老赵跟你说了吧？说了啊？那就好，你明天点好兵将，安排最快的飞机过来。” “对，直接飞长安，落地后这边会有人去接你们。” “通知军区？通知你个头的军区！这件事情要尽可能地低调处理，你千万别给我整什么排场。” “保密是第一要务，明白吗？明白就好，抓紧来吧。” ...... “哎老赵，安排好了，内部汇报的形式，对外就说是尖子生交流。” “对，还有其他的学生，正事我安排在最后一个。” “叫什么？我没说吗？陈念，念念不忘的念！” “对，要给他加入名单，权限的话.......这个我不是专业的，让情报处决定吧。” “参会的规模大概是20人左右，只少不多，控制范围。” “东北那边我也通知了，哎呀，西飞沈飞是一家，别说两家话了。” “成飞啊？嘿嘿......我没说，他们忙不过来的啦，我们多挑点担子！” “好，具体的结果看了再说，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 挂断了最后一个电话，陈果长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多，他再一次翻开那叠已经看了无数次的图纸，心里百感交集。 真是好东西啊。 无论抱着怎样刻意找茬的心态去看那些数据，他都没有发现任何纰漏。 浑然天成，美不胜收。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什么叫天命所归？ 这就是！ 在形势最为严峻的时候、在整个上层都因为沙漠风暴行动而感觉自己被狠狠扇了一个巴掌，不由自主地头晕目眩的时候，自己的学生就跟天神下凡一样，给他们送来了一支强心针！ 诚然，画出了f-22的机体设计图仅仅是第一步，其象征意义还是要大于实际意义的，可没有第一步，又何来后续的无数步呢？ 陈念，这个大一学生，凭借一己之力，几乎就把开头的困难解决了。 那些曾经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这份图纸里，基本都有了合理的、正确的答案。 它所带来的进步，势必是要以“年”为单位来计算的....... 陈果小心翼翼地叠好图纸，又把图纸藏进了自己办公室的保险柜里，随后，他一个电话打回了家里。 “老婆，帮我把被子送来，今晚我在办公室睡。” “没什么大事，熬夜出个数据，过两天就回去了。” “宵夜？送来吧，我晚饭还没吃呢........” 第七、八章修改合并 你不是主角啊 回到图书馆，陈念没有跟李想坐在一起，而是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但这次他并没有继续去读那本燃气涡轮发动机详解，而是摊开白纸，开始尝试去画机体外形的元件图。 一架飞机由数千个零件组成，而机体部分的零件其实是最少的，主要是结构件，包括翼梁、框、肋和壁板等等。 但是，精确到f-22上，情况又有所不同了。 一架隐身战机的设计比民航客机要复杂得多，而这种复杂大部分时候就体现在机体构型上。 无论是连接工艺、还是整体布局，f-22的零件组成都跟商用飞机、甚至跟其他战斗机有极大的差别。 陈念要做的，就是在自己的元件图纸上，体现出这些差别。 他首先开始下手的是之前陈果提到过的加莱特进气道----或者说，是加莱特进气道整体中的一个小部件，边界层吸附装置。 这个装置结构不算复杂，技术难度也不高，用来给官方进行试验性生产最合适不过了。 画图花了他接近两个小时，但一点源点也没有增加。 只有新知识，才能带来源点。 很显然，作图的过程虽然也算一种学习，但用的都是头脑里已经有的信息，所以其实不在系统的奖励范围内。 不过陈念也不能因此而舍弃这个工作，毕竟，东西留在脑子里是没用的，必须得呈现出来，拿给别人看。 而按照陈果的计划，明天，就是展示的时候了....... 晚上十点，陈念跟李想回到了寝室。 其实相对那些超级大卷王来说，这个时间点还不算太晚，西工大有通宵教室，无论是不是临近考试，都有一大批学生在教室里学习。 这些人未必个个都是学霸，但他们绝对是勤奋的。 不过，陈念不打算跟他们一样。 经过这段时间的试探，他大概已经摸清楚了自己的边界。 每天11个小时左右的学习，就是效率最高的安排。 超过这个时间，系统的收益就会严重下滑，因为自己的大脑事实上已经需要休息了。 ----把系统当成效率指示器，这倒是一种新的用法。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开发出别的用途....... 想到这里，他微微摇了摇头。 别人的系统都是功能齐全，什么抽奖啦、效率提升啦、奖励包啦，力图让宿主最简单地达成目标。 自己呢？嘿，就一个功能，直来直去。 不过倒是也足够强大就是了....... 推开宿舍的门，陈念首先看到的是坐在座位上打游戏的室友蔡坤，他电脑屏幕上是暗黑二，算是这年头最火爆的单机游戏之一。 “回来了？” 蔡坤头也不抬地说道。 “回来了，你今天回来的挺早啊？” 陈念客套了一句。 蔡坤其实也不是学渣，他人很聪明，学东西很快，只是没那么勤快罢了。 “害，今天不想去图书馆，下课就回来打游戏了。” “对了，刚导员找你，说让你明天去参加尖子生经验交流会，早上9点开始。李想也要去。” “不会又是什么党建宣传吧........” 一旁的李想哀嚎了一声，神情并不情愿。 陈念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明天的交流会是为了什么，但他不能跟李想说。 只是李想的反应，让他有些感慨。 这学校折腾的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确实不少，也确实挺烦人的....... 甚至在很多时候，这种形式主义已经发展到阻碍实际的科研进度的程度了。 再加上环境不好，生活设施落后，到了15--20年左右的时候，这所学校的负面评价几乎发展到了顶峰。 跟那时候的学生相比，只是想要出国的张瑞都算是温和的了。 能呆下来的，要么就真是有一腔热血，要么就是没得选择....... 但是，谁让它是国内飞行器设计专业第一呢？ 如果想要毕业以后去军工，那这里就是最好的选择----当然，除了国防科大以外。 不过，如果在自己来了之后能有一些改变，那是最好的。 要改变这种现状，其实光指望学校是不够的，它必须要出一批爆炸性的科研成果，得到大笔的资金支持，把陈旧的血液都换掉，换成具有崭新思想的、真正的科研人才。 这的确很难。 但对自己来说，也许不是太难。 毕竟，再难会难过造f-22吗？ 等自己具有一定的话语权了，就顺便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好了......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安慰道： “你放心吧，这次肯定不是。真是的话也不能邀请你啊，你算个屁的积极分子啊？” “那是为啥？我感觉我也不是尖子生啊。” 正当李想不解的时候，一旁的蔡坤开口说话了： “都别瞎猜了，这次是老陈抽的人，说是课堂上表现好的学生就有机会。” “据说是有一批专家过来考察，给你们安排见见面、鼓鼓劲啥的。” “这机会是真的不错，我都有点想去，可惜没选上.......” “专家？什么专家？” 李想瞬间来了兴趣。 “西飞的、沈飞的专家，老陈的娘家人。要不是这层关系，你们还捞不着这机会呢。” “去了以后好好听好好讲，给咱们班也长长脸！” “卧槽！那么牛逼？！放心，长脸不一定，但我肯定不能丢脸！” 李想兴奋地握了握拳头，神情振奋。 西飞和沈飞的专家啊！ 那是什么身份？ 在他这个大一新生的眼里，那就是传说中的人物。 说不定，那些人里，就有参与了歼十设计的大牛，而自己居然能以一个大一新生的身份去跟他们见面。 不，不只是见面，是交流！ 什么叫交流，交流的意思就是，双方的地位是平等的。 这是什么天赐的机会啊。 他扭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准备第二天交流的问题。 而在看到陈念优哉游哉地收拾衣服准备去洗澡时，他疑惑地问道： “陈念，你不准备准备吗？”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啥好准备的，见机行事呗。” “也是.......你到时候光是讲讲自己画的f-22结构图就够了。害，我估计就聊不了多长时间了。” “你说我问点啥好？怎么才能在他们面前不露怯？” “这个行吗？‘领导你好，请问伱怎么看待图-160所使用的可变后掠翼设计，对我们未来的战略轰炸机有什么启发’？” “.......我觉得他们更感兴趣的是飞翼.......而且你问这个干嘛？人家要是反问你‘你有什么理解’，你怎么回答？” “我......也是，我也不太懂。” 陈念有些好笑地看着李想，这哥们光想着要一鸣惊人，却没想过会不会挖坑把自己埋里面。 “我觉得吧，你还不如问问课程设置的问题，你就提个建议，说空气动力学课程的课时太低了，得加课时。” “拍老陈马屁？妙啊！” 李想记下了这个问题，虽然他理解到的点跟陈念想要表达的点完全不一样，但也无所谓了。 在陈念的记忆里，西工大的空气动力学课程从最开始的160个小时，在几年时间里一路砍到80个小时，这是一个悲惨的退步。 自己想要改变这学校的风气，起码得先阻止这件事情。 借李想的嘴说出来，自己再稍加影响，那问题解决起来就容易的多了....... 陈念不再管埋头准备的李想，自顾自地去洗了澡准备休息，可没想到对方却硬拉着他不放，讨论了一堆第二天会谈要说的话题，搞得陈念都无言以对了。 虽然有这种热情是好的，但是....... 明天的主角，真的不是你啊！ 或者说，也不是那些专家。 是我啊....... 第九章 真能造 第二天一早，陈念跟李想一起请了通识课的假来到了办公楼，在办公楼门口，陈念注意到了一些身穿便装、看似无所事事但却神情严肃、眼神犀利的人。 这个发现让他心里不由得一咯噔。 不是吧，怎么级别突然变得这么高？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之所以临时提升了保密等级，还是因为沈飞一个五代机方向的专家看到了陈念的数据，而他惊讶地发现，部分数据居然跟他们之前推算的最佳数据几乎完全一致。 这么一来，整个事件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如果一开始陈念的成果只是“具有很强参考性”的话，那现在，就变成了“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 一词之差，天差地别。 所以，在不变更原本计划的前提下，这次会面的保密等级已经被悄然提高。 到来的专家中有不少人都对陈果大肆批评，指责他用人不善，为什么那么好的一个苗子早没发现，为什么不能提前发现端倪，把陈念和他的成果保护起来。 陈果也很无奈，这事儿谁能预计得了？ 他不画出来，我怎么知道呢？ 再说了，陈念自己也不是没做保密措施，据他说，核心的数据和图纸都是在没有人在场的情况下绘制的，并没有泄密的风险。 过于神经过敏，其实也要不得....... 不过说归说，他还是服从组织，接受了情报科的安排。 于是，从早上八点开始，他就跟其他专家一起，会见了一个又一个的“优秀学生”。 会面的过程很枯燥，也很难受，因为能聊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到了最后都变成了车轱辘话。 不过这也是必要工作，要不然万分之一的概率，如果有哪个有心人注意到了这些专家的动向异常，再被抓住突破口就不好了。 谨慎到极致，就是情报系统的风格。 想到这里，陈果叹了口气。 实话实说，这批学生中优秀的确实不少，甚至耀眼的也不少见，可真正到陈念这样耀眼到刺眼的程度的，只有他一个。 大一新生，手绘f-22图纸，众多专家考证没发现错漏。 如果能往外说的话，绝对是惊人的简历。 可惜说不得。 正当他坐着发愣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下一个，陈念。” 他立刻精神一振。 终于来了。 主角终于要进场了！ 负责会场安全的安保人员拉开门，把排在最后一个的陈念迎了进来。 此时，整栋教学楼都已经被实质上肃清，真正要讨论正事的时候到了。 这个会场的座位被布置成了环形，那是为了跟其他的学生交流显得比较亲切，但当念到陈念的名字时，所有的专家都坐到了环形的一边。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答辩。 1对20的答辩。 哪怕是坐在人群里的陈果，都能想象得到这样的座位会给陈念带来的压迫感。 “陈念，你所提交的这份图纸，是你自己画出来的吗？” 还没等陈念坐好，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便开口问道。 “是的，我自己画出来的。” “过程呢？就硬想？” “不是，先是根据已有的、相对公开的战斗机外形推演，然后去除掉不合理的部分，再参考f-22的图片，以此用已知的逻辑去嵌套，最后得出一套整个自洽的系统。” 陈念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这套说辞是他早就已经想好的，也是唯一算得上“合理”的解释。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设计就未必是正确的，有运气的成分。” “当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正不正确，毕竟所有的东西都停留在纸面、停留在我的脑子里。” “要验证的话，只能是造出机体模型，进风洞去吹。” “你在撒谎，你知道以你自己这份图纸，我们根本没办法复制出f-22的机体，所以你才敢赌，对吗？” “你直说吧，交出这份图纸，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男人的眼神犀利，他直直地盯着陈念，似乎是要把他的灵魂看穿一般。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男人在做什么，所以也没人阻止。 图纸当然是真的，哪怕只用官方手里有的极少部分的数据来验证也足够证明了。 他并不是对陈念怀有恶意，他只是想用高压力的方式，来确定陈念的意图、排除不必要的风险。 万一呢？ 万一这份图纸只有少部分是对的，其他部分都是编造的、错误的数据呢？ 万一陈念就是一个间谍，专门用来扰乱华夏的研究进程的呢？ 这种事情之前不是没有发生过，不得不谨慎。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陈念根本没有顺着他的问题回答。 “我们能复制出机体。” “啥？” 男人皱起了眉头，略有些不悦地说道： “你以为制造机体那么简单吗？虽然零件少，但无论是结构件精度、连接件强度、甚至每一个螺丝的螺纹圈数都要专门设计。” “就靠你这张图，最多可以在原理上解释一些问题，想要制造，还差得远呢！” 听到男人的话，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是啊，设计和制造在难度上完全是两回事，能设计不一定能制造。 毕竟，歼二十的机体设计，其实在80年代就已经出现了...... 众人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陈念，大部分人倒是都放下了戒备。 果然，这只是一个少年意气、心比天高、但同时又天赋异禀的天才罢了。 他可能刚好在设计方面具有极高的天赋，却没有真正付于实践的能力和知识。 然而，这样的想法还没从脑子里反馈到表情上，下一秒，陈念的一个动作便让所有人愣在了原地。 他拿出了前一晚刚画好的边界层吸附装置结构图。 “这是加莱特进气道的边界层吸附装置，算是f-22的核心设计中的一个小部件吧。” “我可以画出我脑子里推演过的每一个部件的结构图。” 停顿了片刻，陈念又继续说道： “包括螺丝的圈数。” 话音落下，会场内鸦雀无声。 众人默契地凑在一起，看着陈念递上来的结构图。 没有人说话，他们都是真正的专家，这样一份结构图的真假，不需要讨论。 几分钟之后，有人试探地开口道： “如果每一个构件都有这样的设计图.......那咱们好像，真能造出来？” 第十章 讲课 “嘿咻咻，陈念同学呀，之前的态度你别介意啊，我这也是为了工作哈！你知道的，现在的局势不好啊，坏分子太多啦.......” “对了，你看我，都忘记自我介绍了。” “我叫雷刚，是601所的工程师，也算是老航天了，你叫我老雷就行！” 在基本确定了元件图的真实性之后，最先开口质问陈念的那个男人的语气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当然，他原来的语气本来就是装出来的，陈念在一开始就猜到了。 什么造螺丝钉之类的，也不过是故意敲打他的托词罢了。 风洞实验要什么螺丝钉？凑出来个壳子吹就完事儿了！ 不过他完全不怪对方，因为这个年代可不像是他熟悉的那个21世纪20年代。 这时候互联网上最美好的祝福是什么？ 下辈子美利坚。 最殷切的期盼是什么？ 南望王师又一年。 最恶毒的侮辱是什么？ 五毛。 在这种环境下，谨慎一点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想到这里，陈念的思绪又忍不住飘远了一些。 他想到，许多00年以后出生的小朋友都不记得这个年代，因为他们所处的环境，其实已经变好了不少。 他们没有真正经历过、没有深刻地体会过那段挣扎的岁月，没有体会过一个国家的整体氛围能变好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也许是一种脆弱的骄傲？ 如果想让这种骄傲坚定起来，要么摔碎它重组，要么就使劲给它添砖加瓦。 毫无疑问，自己要选择后者。 想到这里，陈念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笑着对雷刚回答道： “雷工，没事，我能理解。” “那就好那就好，哎对了，这个吸附装置我们基本能看懂，肯定是没有别的问题的，那其他的部分，你能不能现在给我们大致讲讲？” “当然没问题。” 听到陈念的回答，在场的众多专家全都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在这一刻，他们似乎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没有任何人对此表现出尴尬----他们都是极为务实的专家，深知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个道理。 “从哪里开始讲起？” 陈念肃然端坐在椅子上，开口问道。 “先讲讲机身整体构型吧！” 陈念点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 “从总体上来讲，f-22的前机身截面是一个不标准的菱形，中机身截面是五边形，并且逐渐过渡到后机身的扁平矩形截面。” “正面看过去，机身的下部是向内倾斜约35度的斜面，从机头顶点到进气口前缘有一条脊，这种脊形前体可避免雷达波威胁的主要方向。” “f-22也采用了三代机也有的边条翼涡升力技术，从进气口到翼根的窄边条与前机身的脊线构成一条从机头顶点延伸到翼根的边条，而前机身和进气道融为一体，也成为一个升力体，加大了边条的作用面积，在小迎角时辅助提高主翼面升力，大迎角时产生涡流，从而获取更强的涡升力........” 陈念娓娓道来，不只是单纯地描述形状，其中还穿插着对设计原理的解读。 在场的所有专家听得如痴如醉，这些东西说实话算不上多么高深，因为陈念并没有对具体的原理和数据进行解读。 但是，哪怕仅仅是这样的概论，也呈现出了极为清晰的逻辑，这无疑证明了一点： 他对这架飞机无比熟悉。 熟悉到，他可以凭借记忆，把绝大部分的设计意图用语言表述出来。 不过，计算还是关键问题。 于是，在陈念停下来喝水时，雷刚开口问道： “翼面涡流的计算，你是怎么做假设的？” “我是通过涡流诱导阻力来计算反推的，f-22比较特殊，它的机翼设计减小了翼尖涡流，但上表面涡流变得更加复杂，要计算这个问题，就得综合考虑展弦比、涡流诱导阻力、升力和翼尖涡流强度。” “为此，我找到了比较精确的照片，测出了f-22的展弦比和面积，假设了一个ci值，推理出了cdi，然后再逐步调整，就得到了基本合乎逻辑的数据。” “就这么简单？不对，这也不简单，但你怎么验证呢？” 雷刚疑惑地问道。 “没法验证，要不怎么说要造出来呢？” “.......也是，那你评判是否正确的标准是什么？” “美。” “美？” “是的，一件武器，如果它要是强大的、精准的，那它就一定先得是美的。” “它必须合乎一切人类对于武器的审美，它必须拥有流畅的曲线、锋利的边条、恰到好处的比例.......我也很难说怎么去解释，也许，我对这种美学，有独特的直觉吧。” 醍醐灌顶！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陈念的发言震撼到了。 他们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一件武器如果强大，就一定是美的。 看似荒诞不经，可仔细想想....... 有哪一件强大的武器不美？？ 白天鹅美吗？f-22美吗？罗斯福号美吗？一根根竖起的洲际导弹美吗？ 不仅是美，甚至美到震撼人心。 当然，很多人是体会不到这种美的，但能体会到的，一定是拥有天赋异禀的直觉。 一时间，所有人的脑子里都产生了同一个念头： 这个陈念，归我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抢走！ 而就在他们的对面，陈念看着陷入了震撼的众人，心里不由得觉得有些滑稽。 他记得，武器是美的这个概念是由那个被称之为最强战略武器的男人提出来发扬光大的，好像在那之后，华夏的武器装备确实都变好看了。 现在自己提前抄袭了他的观点来为自己解释，也许也算是帮这帮工科男提前提高审美了吧....... “我明白了.......靠直觉去思考，确实是研究中一个很可行的方法，不过验证肯定还是要验证的。” “来聊聊具体零件的事情吧，我们得赶紧把这玩意儿造出来！” 看着雷刚急不可耐的表情，陈念笑了笑，回答道： “这个问题就没那么容易讲明白了，我就还是挑你们手里有图的这个吸附装置讲讲吧。” “具体的其他设计，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去整理思路，也要一步步把它从脑子里拿出来.......” 第十一章 抢人 跟陈念的会谈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过程中自然是反复的推敲、验证、提问、回答，强度高的吓人，但对于陈念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 有系统加成，他对知识的调用变得无比简单，就好像是脑子里装了一台超算一样，只要一瞬间的功夫，就能检索到自己需要的答案。 当然，这仅限于已经解析过的那部分内容，而一旦涉及到基本的原理，他就有点吃不消了。 但好在他前世也是个军工从业者，干过十几年的基础工程师，底子还在那，倒也不至于说完全一摸黑。 总体来说，这次会谈让双方都极为满意。 专家组那边自然是满意自己捡到宝了，虽然还没有来得及实际验证，但仅从陈念的知识素养来判断，这个方案可行的概率也很大，需要做的最多就是一些调整和纠偏。 大框架有了，纠偏再难能难到哪里去？ 而对陈念来说，他的满意主要是体现在自己的收获上。 不仅仅是许诺的那些科研资源，当场更是有两名专家打算要留下来做他的一对一老师。 然后被陈果一个白眼瞪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我还在这呢！都是搞空气动力学的，咋的你比我强？” “哎呀老陈，你主要是搞大迎角力学的，难度太高了嘛，跟我这个搞热分析的比还是不那么好入门嘛，我觉得我来教比较好......” “老孟你说啥呢？我还是综合结构力学的呢，你咋不说让我来呢？” “你那有什么好教的？f-22都搞出来了，还学个屁的综合结构啊，应用，得应用！” “你俩别扯淡了，我都当了他两个月老师了，无论如何都归我了！” “中途也有换老师的嘛，你不能站着茅坑........” “你说谁呢？你说谁呢？” 眼看几人都急起来了，陈念连忙上前打圆场。 “各位，各位，别吵了。” “其实这个问题没什么不好解决的嘛.......我都要，你们轮流着来教我，怎么样？” 其实陈念知道，这三人想当自己的一对一老师，无非是想更多跟自己接触，以便更快拿到成果。 这不能说是私心，只能说，他们对自己的能力都有一种自傲，总觉得自己亲自动手就是最好的。 不过，陈念可不想惯着他们这种排他主义。 反正是要学的，那就一起来好了！ 怕什么，多花点时间而已。 正愁找资料效率低呢，这会儿一下来了三个资料库，岂不是舒服到爆炸？ 一听陈念这话，三人也反应过来了。 是啊，这个事件摆明了会演变成一个大项目，到那个时候，其实自己这三人是谁也做不了主的。 都得服从安排。 那还争什么，就按他说的办吧！ 于是，这个问题被轻松解决，随后众人又开始讨论起立项的事情。 现在陈念的成果可以说是已经通过了初审，下一步就要提交给更高级别的决策层来输出立项了。 在项目进程中，陈念自然会是一个关键角色，所以他的建议也很重要。 “对于项目组织方式，你有什么看法吗？” 站在一旁的雷刚开口问道。 “有，而且很重要。” “哦？说说看？” “必须保证我的一线决策权，让我能决定任何跟设计有关的细节。我不想发生诸如我提出了一个建议，还要经过反复讨论才能通过的情况。” “有点难.......你对自己那么有自信？” 雷刚有些犹豫，这个要求其实不算太过分，但陈念的资历实在是太低了，给他这么大的权利，于情于理都有点不太合适。 主要是因为他还没有拿出可验证的成果，如果真的让他决定所有实验方向的话，项目组会承担很大的风险。 毕竟，谁也不知道最后的成功率能达到多少。 “我很有信心。” 陈念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听到他的回答，雷刚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好，那我来提这个要求！上面应该会考虑我的建议，但是保险起见，伱最好能再拿出点东西来。” “这不是我不相信你哈，你知道的，有些事情，它就是这么运转的........” 陈念点点头，回答道： “我明白。全动平尾、襟翼和进气道的全套零件结构图怎么样？” “你有设想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脸瞬间就转了过来。 这可都是f-22机体设计中的核心部分。 哪怕是全动平尾，虽然听上去就那样，但要保证隐身性，它的设计也很关键。 “有一些，我需要一些时间。” “好，我给你时间！要多久？一个月？” 陈念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雷刚一看，心里暗暗后悔。 自己确实太急了，这些东西的复杂程度不是之前的吸附装置可以比的，只给一个月，真有点为难人的意思。 他拍了拍脑门说道： “是我太着急了，你按自己的节奏慢慢来，也要注意休息。三个月怎么样？” “实在不行就先欠着，我帮你顶住压力！”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念居然还是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的项目，要一个月才能启动吗？” “我也不要求人员设备全部到位，就是起码要把班子组起来，先做前期的理论模型验证啊。” 雷刚愣了一愣，回答道： “项目不需要那么久啊，今天我们就会上报，最晚后天就开始组班子进数据验证，大后天模型就开始跑了。” “咋了？等等.......你是嫌太慢了？” 陈念点点头。 “一个星期，最多两个星期，我会上交图纸。到时候，我希望我能正式进组，项目组能正式开始干活。” 此话一出，所有人再次陷入了寂静。 陈果站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的表情。 这一刻，他突然有种奇妙的优越感。 呵呵，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到现在还不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什么怪物吗？ 惊讶是必然的，不过很快你们就会习惯了...... 他似乎忘记了，就在前一天的中午，自己脸上的表情也是跟其他人一模一样的....... 第十二章 书生气 会谈之后，陈念自己离开了会场，本来专家组中是有好几人想要跟他一起吃个饭的，但基于低调处理的原则，所有不必要的行动都被取消了。 甚至于有人提议要给陈念安排最高级别的安保，以保证图纸安全，但这个方案也被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现在的情况是清晰的： 什么都不做，就没有泄密的风险。 做得越多，泄密的风险反而更大。 至于担心陈念自己泄密？ 那不纯属开玩笑吗？他要真有这个想法，直接把图纸交给外方就好了....... 所以，最终的方案是，留下有限的人手保证陈念基本的安全，在项目正式启动之后再考虑升级措施。 这个处理方案让陈念很满意，他可不想那么快就进入机要人员名单。 倒不是说不自由，主要是在贡献达到一个阈值之前，这种自由是有限的。 等啥时候f-22的全部模块都解析完了，自己借助这个贡献能达到相对比较高的权限了，就是彻底投入到官方体制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应该没有人会再管自己每天要做什么、要想什么。 他们只需要保证一件事情： 不能让自己不舒服。 陈念以前看过一个段子，说是如果专科生造出了3nm光刻机能不能升本，下面有人回答说别说升本，以你的名字另建一所双一流大学都可以。 其实这种想法也纯属皇帝的金锄头。 以他的经验，正儿八经的，如果有同类的、敏感的贡献的话，那所有的补偿都会藏在暗处。 绝对不会有一所冠名大学，但很可能，在大学里会有很多专业开始使用你的课程，甚至你还能决定许多相关课程的教育计划。 这才是补偿----让你坐上能拨动棋子的位置。 不过对陈念来说，这都是相对遥远的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了。 他现在对项目的影响力，其实仅仅是局限于技术部分。 所以他要做的，是赶紧把自己吹出去的牛逼圆回来，从而去换取更高的推动。 一周内画完三个部件的零件设计图纸，不能说特别难，但要完成也是需要许多时间的。 而且，这次就不能再跑去图书馆画了，得去陈果安排的教职工宿舍。 那里是单人单间，不会有其他人打扰，更有利于保密。 至于怎么跟室友解释其实也很简单----陈果正好要回一趟601所，让陈念去帮看看家。 两人本来就关系不错，陈果家里又种了一大堆的绿植，这个理由也很说得过去。 所以，回到寝室之后，陈念立刻就开始收拾东西。 早就回来的李想看到他的动作，有些疑惑地问道： “陈念，你干嘛呢？怎么刚回来就收拾东西？会谈顺利吗？” 陈念点了点头，回答道： “挺顺利的，不过没聊多久那些专家就去吃午饭了，就我跟陈教授两个人瞎白话了挺久。” “他马上要出差一段时间，这不让我去帮他看看家，照顾照顾他那些花草树木，我正收拾准备搬过去呢。” “哈？又到了老陈出差的时候了？我听上届学长说他最长出差记录可是六个月.......不会咱们这一学期的课都错过了吧？” 李想惊讶地问道。 “不至于，他说就去一两周，要不也不能叫我啊。” “那倒也是.......哎对了，你今天聊啥了？” 李想满脸跃跃欲试的表情，一听他的口气陈念就知道，这小子今天聊得应该是不错。 这种时候只要敷衍一下，然后让他开口说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老生常谈，好好学习、大有前途之类的，技术上的东西就聊了下f-22，说我挺有想法的，但是还要继续打好基础。你呢？聊啥了？” “我一点技术都没聊！” 李想哈哈一笑，继续说道： “我就按你说的聊的，我说咱们学院的空气动力学课时太少了，120个小时哪够，起码得恢复到160个小时，甚至到240个小时！” “你不知道那些专家听这话有多高兴，一个个都夸我有想法，是真正为前途考虑的。” “而且他们还说，之前的那些学生聊的都是空泛的事情，我能借这个机会提出建议，胆子很大，也很有想法！” “你是没看陈教授那脸，笑的都成一朵花了。” “要不怎么说聪明的人干啥都聪明呢，听你的果然没错！” 陈念哈哈一笑，心里暗道： 今天去参加会谈的基本都是跟空气动力学沾亲带故的专家，你说这个人家不高兴就有鬼了...... “那挺好的啊！我估计他们对伱印象应该不错，起码陈教授应该很高兴！” “那可不嘛！” 李想兴奋地在寝室里走来走去，一旁的另外两个室友见机起哄道： “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陈念，要不是他跟你提的醒，你能出这么大风头？” “啥也别说了，今天吃羊蝎子，让我们也沾沾光！” “吃吃吃！收拾收拾，晚上就去吃！正好陈念也要出去一段时间，咱们提前聚一聚！” “牛逼！” “李哥款爷！” 众人笑闹起来，陈念作为“最重要的配角”自然也不会扫兴，于是欣然答应，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直奔校门口的羊蝎子店而去。 几乎整个饭局上李想都在吹嘘他在会谈上的英勇事迹，大家也都很给面子的附和。 而这一幕让陈念倍感亲切。 年少的时候，人总是会因为各种小事而动情。 无论是喜悦或者悲伤，都会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样的时光，怎么会不美好呢？ ----然而，不美好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正当李想一路吹到“以后我就要进入研究员，造出空天母舰，横推岛国，踏平美帝”的时候，旁边桌子上的两个年轻人显然是故意地说了一句： “傻逼。” 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陈念他们这一桌听见。 “你说什么呢？” 李想立刻转头怒目而视，后者也丝毫不躲闪，面带嘲讽地说道： “我说你傻逼，都什么年代了，还在做梦呢？” “还踏平美帝.......你有那个本事吗？” “读书读傻了不看新闻是吧？伊拉克什么装备水平？被人家按在地上打，就你国这装备，估计不用38天，38小时都撑不过去！” “回去多看看报纸杂质吧，我这有本读者，喏，拿去看！” 说着，那个年轻人甩手把书丢了过来。 “你有病吧？！” 李想闻言大怒，桌上的另外两个室友也都站了起来。 “我有病？我看你才是有病。咋的读个大学让人给洗脑了？兜里有多少子儿啊吹这么大的牛逼？” “像你们这种五毛，等解放以后全部都得一个个枪毙！” “我他么先解放你麻痹！” 李想气得浑身发抖，不得不说，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极为恶毒。 又是五毛又是解放的，什么意思还用说吗？ “你嘴巴放干净点，怎么的，想干一架啊？你不是特爱国吗？让你国来干我啊！” 一听这话，李想抄起瓶子就要往上冲，陈念赶紧一把将他按住。 “算了，别找麻烦。” 李想拼命想要挣脱陈念的束缚，嘴里还不停地叫着： “我不怕找麻烦，这种逼人就是得教训！” “我爱国，我爱国有错吗？我又不是爱你妈！” “一口一个你国，你国呢？你美爹怎么不来干我？” “呵呵，早晚会来的，你等着吧。” 那桌的年轻人还在挑衅，陈念却越发无奈。 他看了一眼邻桌那两个身穿中山装的男人，心里暗道： 读者真害人啊！ 真的，我是真想救你们。 但是现在，你美爹干不干他我不知道，再多说两句，你祖国母亲很快就要派人来干你了....... 第十三章 活着 眼看两拨人马上就要走到动手的边缘，陈念也不能坐视不管，他拦在李想前面，冲着那个年轻人问道： “你在这口口声声说你美国怎么样，你了解美国吗？” 他不想任由事情发展到斗殴，虽然现在还没有一巴掌提车的说法，但打架还是会留案底的。 所以，既然这人那么喜欢挑衅、那么喜欢做口舌之争，那自己就直接在他的领域战胜他好了。 要是激怒他让他先动手，那就更好。 “呵呵，我了解美国吗？我三岁就看过虎胆龙威，9岁就读过在路上，不夸张地说，美国就是我的精神故乡。” “你懂什么是故乡吗？算了，像你们这种五毛是不会懂的，洗脑洗得太彻底了。” 陈念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是不懂，那你给我说说，美国到底有什么好的？” “自由！自由就是一切，在一个没有自由的国家，才更知道自由的可贵。” 那人脸上浮现出一抹向往的神色，这样的神情，陈念在前一生见过很多。 无论是空气香甜的演讲姐，还是一粒微尘的日记姐，又或者是移民打工的洗脚姐，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神情。 越是只是匮乏，就越是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哦？自由在哪里？” “第二修正案，居民可以持枪！” “挺好的，一年6000起枪击致死案，最近两年应该还有上升。自由美利坚，枪战每一天。” “.......任何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土地，自由买卖！” “印第安人给你点了个赞，他们甚至无偿转让土地呢----哦不对，倒贴一张头皮。对了，美国的土地大多掌握在农场主和资本家手里，像你这样的过去别说土地了，坟地你都混不上。” “你再说一句试试？” “咋的，要动手啊？刚才不是还挺能说的吗？我看你也不怎么了解美国啊。” “行，我今天就跟你好好辩辩！来，我也不欺负伱，不说技术，就说文化制度！美国人有医保，看病是自由的，free的，懂吗？” 陈念哑然失笑。 “你小子还玩上双关了是吧？你去美国看过病吗？小病不给治，大病治不起，你试试看？” 没等那人反驳，陈念便继续说道： “你别跟我扯什么自由不自由了，你根本就不懂自由的概念。” “你以为我们不自由，其实只不过是我们理解的自由跟美国的自由不一样罢了。” “我们所说的从来都是自然人自由，你可以想干啥干啥，想玩啥玩啥，你甚至可以在12点出门逛夜市----当然，现在还有点危险，但过几年就会成为现实。” “在美国你试试？一枪给你干了！” “美国的自由是法人自由，所有人都是法人组织的聚合体，你所说的持枪、土地交易、甚至永远也用不上的医保，都是法人自由的体现。” “或者说，这是一种强者自由。” “好了，我现在问你，你是想要自然人自由，还是想要法人自由？！” “你是想要让所有弱者都拥有同等的生存下去的权利，还是想事实上进入弱肉强食的社会？” “你以为你去了美国就是人上人，你配吗？” 一连串质问直接把那个年轻人问懵了。 作为西工大计算机系的高材生，他接触的外界知识确实要远远高于同龄人，但唯一的问题是，他看到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经过筛选的。 现在虽然还没有所谓的大数据算法，但对于国人，西方有一种更加高效的宣传手段。 语言。 当接触到外网、满屏幕都是英文时，如果出现了一条中文信息，那阅读者的注意力就会自然而然地被吸引。 这是一个普遍使用的手段，而从这个年轻人的反应来看，这种手段很有效。 也正是靠着这些信息，他在大多数时候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但很可惜，今天的他遇到了对手。 陈念有着前一生的经验，他看过、体验过的东西可太多了。 而且，这些直观的体验，显然比对方从网络上获取到的信息要直观得多、也要有说服力得多。 所以，一时之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你纯粹就是强词夺理！美国比你国强，这不是事实吗？” “还在这你国呢，我也不说什么让你移民的话，总之，二十年以后你想起自己的这些发言，希望你不要尴尬......” 说罢陈念也不再跟他废话。 对方的气势已经完全被压了下去，基本上不可能再发生冲突了。 唯一让陈念感到遗憾的是，他居然就这点水平，自己根本就没骂爽。 一句话，攻击性都还没拉起来，人家就直接一片白旗了。 而坐在邻桌的那两个中山装男人也稍稍放松下来。 他们的职责只是看住陈念别让他发生危险，那这种口舌之争就不用计较了。 少年人嘛，思想上走弯路是正常的，事实早晚会证明一切。 不过刚才陈念的那一番话倒是让他们感触良多。 自然人自由，和法人自由。 这是一个他们从未听过的概念，但仔细想想，确实是那么回事。 这么说起来，眼前的这个大一新生，其实不仅仅是在学术上远超同龄人，在思想深度上更是让其他人难望其项背。 这就是天才的世界吗？ 男人悄悄叹了口气，莫名感觉到一种幸运。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啊...... ...... 吃完饭之后，陈念一行人晃晃悠悠地散着步走回学校，蔡坤从冲突发生开始就没怎么说话，快到校门口时，他突然赶上走在前面的陈念，开口说道： “陈念，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其实我一直的想法都跟那人一样----也不能说一样吧，我当然不会说什么要移民啊之类的，但是我一直觉得美国确实更自由。” “但是你今天说的概念，我仔细想过了，我觉得是对的。” “这个国家的体制是建立在文明的基础上的，而我们文明的基点，其实是.......怎么说呢.......” “是生存和延续。” “没错！” 蔡坤猛地点头。 陈念笑了笑，继续说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其他国家的文学作品，我之前读过一个笑话，是说这个的。” “美国文学是，我为自由而死；法国是我为浪漫而死；俄罗斯是，我会死；日本是，我想死。” “你知道中国是什么吗？” “是什么？” 李想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活着！” 第十四章 学霸的笔记本 回到学校，陈念快速收拾好了东西搬到了陈果的宿舍，他下午已经跟着其他同事回东北出差了，连带着老婆孩子都正好回老家，所以整个宿舍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陈果的卧室房门是锁着的，但书房敞开，桌上还有他留给陈念的字条： “书房随便用，桌上笔记供你查阅。如还有其他资料方面的需要，可联系代课老师何文。另，厨房冰箱内有面条、鸡蛋等食材。” 陈念微微一笑，暗想对方想的还真是周到。 连宵夜都给自己考虑到了。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书桌的桌面，便摊开白纸，准备开始制图工作。 按照之前的承诺，他要尽量在一周之内上交三份图纸，其中最复杂的是进气道，最简单的是全动平尾。 全动平尾这玩意儿，其实无论在结构还是原理上都是很直观的，甚至很多航模、玩具飞机上都有这东西，真正的难点在于怎么把这一套装置集成到f-22里去。 而集成的过程，其实就是数据验证、功能验证的过程。 其中最核心的，就是尺寸。 而恰好，这一点对陈念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他只需要把自己脑子里记录的信息全部拿出来就好了。 这可能会消耗一些时间，但却并不费脑子。 陈念握住笔和尺，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在纸上作图。 从第一笔开始，一直到最后结构大体成形，他花了大概两个小时。 剩下的工作，就是拆解这部分构造中更细分的零件，比如铆钉、螺栓、轴承等等。 按照他的估计，考虑到重复件不需要重复绘图的优势，大概只需要再多8个小时，他就可以完成全部的绘制。 当然，今天晚上肯定是不行了。 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11点，熬通宵肯定是行不通的。 所以，简单给自己煮了个面条、又用不花钱的热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之后，陈念躺倒在了陈果给他收拾出来的客房的床上。 他拿起从陈果书房桌面上那本笔记本，打算在睡前学习学习这个在几年之后将会进入“传说级”序列的国宝级专家的经验。 然而等他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内容却着实让他眉头大皱。 这也太乱了！ 从第一页开始，这本笔记的主人似乎就没打算规规矩矩地去记录，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有时候存在逻辑关系的两句话会相隔好几页。 而知识点更是又散又跳跃。 陈念无奈地叹了口气，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但看着看着，他却突然发现了某种规律。 是的，这本笔记的确很乱，可是，它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混乱”。 它是被人用一种跳跃性的逻辑组合起来的。 一个很简单的例子，陈果在第一页就写到了阻力计算模型，但直到4页之后才记录了第一个cd值、也就是升力系数值。 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他从第四页开始，才真正进行了阻力系数公式的验证性计算。 而在此之前，他只是用宏观的视角去了解阻力的概念。 陈念恍然大悟。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最开始看起来觉得那么难了。 因为，陈果的学习方法，和他自己的学习方法，实际上根本就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 自己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从下往上搭建基础。 而他则是高屋建瓴，从上往下反推。 这样的方法对天赋的要求极高，估计只有真正的天才才能理解。 而自己其实并不算是一个天才，理解起来有难度是正常的。 ----但是，难只是针对与思维的。 而现在，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本已经形成文字之后的笔记。 这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反复查阅、反复推敲！ 直到彻底理解陈果的逻辑！ 想到这里，陈念不由得激动起来。 为啥高中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借学霸的笔记本啊？ 还不是因为那玩意儿比课本和资料书更直观、更有用吗？ 如果自己能学懂这本“陈果笔记”，那会不会比自学教材要得到更多的源点？ 试试看吧！ 抱着这个想法，陈念很快便进入了沉浸式的学习状态中。 而等他再次回过神来，时间已经直接来到了凌晨4点。 5个小时超高强度的学习和思考，甚至让他的神经都有种紧绷的痛感。 “原来伯努利方程可以同时用动量和能量方程推导的.......” “叠加流动的计算比单类型流动的计算要复杂太多了吧。” “还有，他居然也跟我一样觉得教材不合理.......从伯努利方程到控制方程的势函数和流函数，这两章之间没有任何过度，当时学的时候就是一脸懵逼.......” 陈念一边往回翻笔记，一边在心里暗暗感慨。 其实这些东西，他在上一世的时候也大体接触过，但肯定没有这时候的自己那么深入地去了解。 所以，通过陈念的笔记，他确确实实地获取到了许多不一样的知识。 起码对空气动力学这门学科的基本认识，已经有了一个本质上的提高。 这也算是学习吧？ 陈念打开系统，在看到源点数值的数据是，他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居然加了0.05个点！ 4个小时的时间，增加的源点数是自学教材的两倍还多。 看来果然是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是最佳方案！ 现在，他所积累的源点数已经达到了0.09个点，马上就要突破0.1的大关了。 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进行下一次的解析。 到底是解析动力系统，还是解析操纵系统呢？ 虽然说在未来十几年里，国内的航电和操纵系统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美国，但如果现在能获取到f-22的整套操纵系统、尤其是飞控系统，收获还是很大的。 要知道，那个国家可是能让b-2飞起来的狠角色。 甚至于，f-15靠半边机翼都可以安全着陆。 搞到这个，足够国内的飞控水平跨出一大步了。 但是包括航发在内的动力系统显然也很关键。 纠结。 陈念摇了摇头，此时困意已经上涌，他不再多想，翻身盖上了被子。 算了，这个抉择留给上面的人决定吧。 如果他们有信心短时间解决材料问题，那就解析动力，如果没有，那就还是搞操纵系统吧...... 第十五章 再次拒绝 第二天早上八点，陈念昏昏沉沉地醒来。 这一晚，他的睡眠时间不足4个小时。 系统给了他技术和信息，却没有给他一个不知疲倦的体魄，所以，该困还是会困的。 这种状态下显然不适合学习，哪怕勉强去学了，效率也会低得吓人。 ----但是，用这段垃圾时间来做一些不费脑子的机械工作就再合适不过了。 比如制图。 正好这一个早上没有课，于是他便干脆呆在陈果的书房里，开始一个一个地去绘制全动平尾的零件图。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在信息已知的情况下，这项工作的效率并没有受到影响。 从8点到12点，四个小时的时间，他已经完成了十多个零件的绘制。 当然，这些零件大部分都属于最简单的那一批。 为了尽可能地节约时间，陈念也用了一些抽象的表现手法。 比如，任何人都知道螺丝长什么样，所以他只需要画出一个大概，然后标注好诸如直径、中径、大径、旋向等等数据就好了。 铆钉也是一样的原理。 相对复杂的是平尾的铝合金蜂窝夹心结构，这东西对陈念来说是一个中间派，既不能用文字简单描述，画起来又极为繁琐。 但好在只是繁琐，而不是困难。 真正困难的，是全动平尾中的纤维加强转轴，这玩意儿使用的是真空电子束焊接工艺，不仅仅对加工精度要求极高，对材料强度的要求也同样离谱。 轴承大量使用了ti-6a1-4v钛合金，虽然系统给出了化学式和材料性能数据，但具体的制造方法却没有给出。 所以，陈念只好拼命回想自己前一世看到过的有关新材料的资料，尝试去推理出一个相对合理的合成方法写在纸上。 当然，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做这一步，留给科研人员自行去突破。 但他的理念一贯都是，既然做了，那就做到最好。 所以，画到后面，一张一张的图纸渐渐又被文字、公式和数据填满。 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它预示着，自己距离真正“造成”f-22，已经又近了一步。 正当陈念沉浸在制图工作中不可自拔，原本的疲惫和困意也已经消散无踪的时候，他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陈念皱了皱眉头。 谁会这个时候来敲门？ 陈果出差是发了通知的，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都知道他这时候不在，自然也不可能到宿舍找他。 而校外人员就更不可能找到这儿来。 他们唯一可以跟陈果见面的场所，就是在他的办公室。 难不成是来找我的？是李想他们？ 抱着这个疑问，陈念走出书房打开了门，但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个男人却让他吃了一惊。 刘海？？ 他怎么来了？ 记得上次，陈教授已经把他拒绝得死死的了吧...... 他怎么进来的？ 安保呢？ 陈念看了四处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了走廊尽头站着的虎视眈眈的安保人员，似乎只要自己一个眼神，他们就会扑上来抓人。 他立刻明白过来，现阶段对自己的安保措施并没有升级到“绝密”、生人勿近的程度，这也是与前期决定的低调处理的策略一致的。 当然，如果刘海不是上来敲门，而是趴在窗前偷看的话，那估计现在的他已经躺在地上了....... 而陈念对面的刘海同样也是满脸惊讶。 这不是上次在办公室门口见到的那学生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陈果的宿舍里？ 等等，陈果、陈念.......这两人不会有点什么关系吧？ 可年龄也对不上啊！ 也许是亲戚？ 难怪当时陈果那么看重他，难怪他才大一就要做那么复杂的作业....... 这是重点培养对象啊！ 想到这里，他立刻换上了一幅笑脸： “哎，陈同学！没想到在这遇到你啊！陈教授是住这儿吗？在家吗？”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他现在不在，出差去了，刘总，你找他有事儿？” 刘海连忙点头。 “别叫总别叫总，叫我刘哥就行，要是觉得别扭就叫小刘！” “我这不是合作的事情还没搞定吗？我想再来试试来着。” “这不，好不容易打听到陈教授的住处，嘿，还真让我溜进来了。” “陈教授不在家吗？今天也没有他的课啊！” 听到这话，陈念暗暗觉得有些佩服。 虽然说这个刘海在立场上有点问题，但他还真就是一个称职的打工人。 连续被拒绝了3次，而且最后一次陈果还把话都说到那种程度了，他居然还没放弃！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韧性了...... “真的不在，去东北出差了。你找他有什么特别的事吗？我可以代你转告。” “如果还是找他做顾问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他不可能会同意的。” 陈念回答道。 听到这话，刘海叹了口气。 “是啊，我也知道他不会同意了。” “所以今天不是来跟他谈这个的。” “上次他跟我说，像我们那种项目连他的学生都不愿意做，我仔细想想也有道理。” “像陈教授这样的大牛人，让他到我们那里去设计农用飞机确实是太屈才了，我们之前也是太自信了才想着挖他。” “不过他的话也提醒我了，他自己不愿意的话，找他的学生可以啊！” “他虽然说的有点过，但其实也就是夸张了一些而已，我觉得吧，如果有合适的人选，让他给推荐推荐，应该是双赢的！” “学生又能拿钱、又能获得实践经验，我们能得到专业的技术指导，陈教授也能提前搞定学生就业名额，一举三得啊！” 说着，刘海停顿了一下。 像是恍然大悟一样，故意摆出一个夸张的表情，指着陈念说道： “嗨！你看我这脑子！你不就在这吗！” “陈教授的关门弟子啊！我这还找陈教授推荐什么啊？直接找你就完了！” “怎么样小哥，要不要来试试？” “报酬方面不成问题，我们按正式顾问给你结算工资。” “一个月这个数！不是两千啊，两万！” 刘海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他的想法很简单： 哪怕眼前这个叫陈念的学生是个废物，可架不住人家背景硬啊！ 如果真的能把他拉入伙，还怕陈果不帮他吗？ 看似是招了陈念，其实从结果上来说，真正做顾问的，还是陈果！ 这也太妙了！ 刘海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鼓了个掌，这样的敏感度，足够把自己那些同事甩开一条街了。 同时，他对结果也很自信。 两万块钱的工资，已经是整个社会最最顶层的那一批了。 要知道，这年头大学教授的工资一个月也才几千块，而普通职员更是只有两三千。 对陈念这样刚离开家的大学生来说，是绝对没有可能拒绝的。 ----然而，陈念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去。” “啊？为啥？陈教授不让吗？你放心，我来帮你做工作。” “我们保证不耽误你学习，同时如果薪酬不满意，我们也可以再聊嘛！” 陈念再次摇头，他犹豫了片刻，开口解释道： “不是这个原因。” “其实吧，陈教授之前跟伱说的‘你们的项目低级到他的学生都不愿意做’的那个学生，就是我.......” 第十六章 站在我们这边 说自己公司项目低级不愿意做的学生就是他？ 听到这话，刘海不由得愣住了。 他当时还以为能说出这种豪言壮语的肯定是博士生，最低也是研究生，但没想到，最终结果揭晓的时候，居然只是一个大一的本科生！ 开什么玩笑？ 本科生懂什么啊？ 更何况，大一第一学期才开始几个月啊？ 你现在根本就还算是一个“还没转型成功的高中生”吧！ ----是，你是陈果的关门弟子，你可能比其他学生懂的要多一些，可再多能多到哪里去？ 课本学完几页了？设计图画过几张了？模型跑过几次了？ 别说设计机体了，恐怕连基本的设计逻辑都讲不清楚吧？ 就这种情况下，居然说赛纳斯的农用飞机项目低级....... 对于陈果来说当然是低级的，可对你不是啊！ 这也未必太狂了吧？ 一时之间，他甚至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足足愣了好几秒钟，他才开口道： “小哥还真是.......少年心气啊。” 他这话说得很含蓄，但表达的意思是很明确的。 “还好吧......其实也确实是事实，咱们专业的学生都是奔着造战斗机去的，你们那些小玩意，看得上的人真不多。” 陈念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这人对国内航空事业的那些微词，所以现在一有机会，他就忍不住明里暗里地怼一怼他，也算小小地出了口气。 “我觉得你太高估你的同学了，他们也许不像你一样有那么高尚的理想。” 陈念的话让李想有点不舒服，但他仍然不得不压住自己的脾气。 毕竟，一个普通的大一学生他得罪的起，但陈果看重的大一学生他得罪不起。 “谁知道呢？你可以去问问别人。” 陈念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反正你想找陈教授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他不会去，也不会给你推荐。” “.......这话说得太绝对了吧？要不我们打个赌？” “不赌。” 陈念毫不犹豫地拒绝。 “你还是没信心。” 刘海笑了起来。 “是啊，我确实没信心。不过，我是对伱们公司没信心。” “知道为什么我说没人会愿意参与你们的项目吗？其实，你的条件确实很丰厚，但我敢断定，绝对没有人能真正干下去。” “原因很简单，进入项目组的工程师，其实根本不会有任何话语权。” “从1986年开始，赛纳斯的每一款单发飞机都是在炒冷饭。” “从c172，到182，到208，你能说出他们的本质区别吗？” “没有。” “与其说是新设计，不如说是翻新----尤其是c208，你们这次的项目就是基于这款飞机来展开的吧？” “那我告诉你结果是什么：表面上那些外国人说要设计一款能卖进国内市场的农用飞机，实际上他们只会顽固地坚持他们所谓的经验，把在美国的设计生搬硬套到中国来。” “他们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傲慢又愚蠢，自大又短视。” “在这种情况下，去了你们公司的工程师只有一个下场：被歧视、被埋没。” “所以，没有人能待下去的，尤其是在你眼中‘少年意气’的我们。” 陈念把憋了好久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刘海听完之后，也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默。 这个学生，他说的是对的。 ----可是，在哪里不是这样呢？ 不只是赛纳斯，在那些更大的外企，西门子、摩托罗拉、爱立信、大众、松下、惠普.......只要涉及高新技术的，其实在对待国人工程师的态度上，都是一致的。 这种状况难以改变。 或者说，在他看来，根本没有可能改变。 技不如人，有什么办法呢？ 他仍然想要反驳几句，但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因为在这一刻，他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和眼前的少年的不同。 同样是亲眼看到了惨淡的真相，自己直接投降倒向了强者，而对方却妄图要成为强者。 也许这样的努力是幼稚的，可是.......也确实是让人心神震荡的。 于是，他不再说话，只是抬手挥了挥便告辞。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陈念微微摇了摇头。 像刘海这样的人太多了。 总有一天，就在未来不远的某一天，自己一定会用最强硬的手段，把他们脑子里对国家和未来的成见彻底扭转过来。 不过，现在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跟那两个始终站在隔壁房间门口的保卫人员讲清楚情况。 他们之前为了避免暴露陈念的身份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拦，但很显然，这个刘海已经上了他们的名单了....... ....... 而就在刘海拜访陈果不得见的时候，另一边，601所内，陈果正盯着眼前的计算机屏幕，紧张地等待着模型演算的结果。 陈念前期提供的所有数据都已经被输入到了模拟程序中，通过对数据的演算，程序将会给出机体的各项性能表现数据。 这次的演算将会决定陈念的f-22设计的生死。 “你紧张吗？” 一旁的雷刚看着陈果略微有些发抖的手，有些好笑地问道。 “废话，你不紧张？” “我紧张什么？所以说你的专业水平不如我，你根本不用等最后的结果，看过程数据就够了。” “到现在为止，程序还没有出现过任何一次报警，这说明什么？” “说明陈念的设计是完全逻辑自洽的。” “既然连逻辑都能自洽了，性能表现怎么可能不好？” “.......我还不知道吗？但是没出结果之前，你敢说你就能彻底放心？” “我反正能。” 雷刚哈哈一笑，正打算再嘲笑陈果几句，但就在这时，屏幕前的操作员突然大声喊道： “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 他一把推开陈果，迫不及待地凑到了屏幕前。 这神情，跟他几秒钟之前表现出来的淡然完全不同。 “升力系数大概在1.7左右，阻力系数0.035，翼载荷大约在300kg\/平方米，表面压力系数弦向分布数据也出了，临界失速迎角......60度！” “多少！？你再说一次？” “60.......” 雷刚跟陈果面面相觑。 如果数据验证没有出问题的话，那他们所面对的，就是一个极为恐怖的事实。 陈念设计的这套f-22机体，临界迎角是歼十的2倍还多。 再加上1.7以上的升力系数，仅仅0.035的阻力系数....... 也就是说，它在气动布局上的合理性，几乎已经做到了一架战斗机所能做到的极限。 这一刻，雷刚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殆尽。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叫陈念的年轻人，已经超脱于天才的概念了....... 真是幸运。 他站在我们这边。 第十七章 可持续性 “既然已经通过模型验证，那就想办法尽快做起来吧。现在还有什么困难？” 雷刚激动地看着陈果问道。 “那困难就多了........首先是零件的问题，这个需要陈念来解决----当然，我们也要组建项目组，去进行探索和验证。” “其次就是材料了，你看这个结构设计，很明显在某些区域是要使用特殊材料的，要不然承受不了高温高压。” “在这一块我们的基础还很薄弱，想要制造出真正具有功能性的机体，难度很大。” “但是当然，只做风洞验证的话，手头的技术就足够了，反正造个壳子而已。” 陈果有些遗憾地回答道。 可惜，太可惜了！ 陈念的设计至少已经为华夏节省了10年的时间，可是因为材料的问题，又不得不拖延好几年。 果然，科技发展是符合水桶理论的，在一项复杂的应用技术中哪怕只有一个短板，也会导致整个系统无法前进。 “那就先做风洞验证吧.......但是，后续的问题也要解决。” “我们得想办法多要点经费，拉起一支队伍来。” “如果说陈念可以解决宏观上的、整体上的问题的话，那我们就要去解决‘实现’的问题。” “你总不可能指望他什么都能干吧？” 雷刚注意到了陈果略微有些失落的表情，于是便继续安慰道：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也不用贪心不足嘛。” 陈果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不是贪心不足，恰恰相反，我是觉得惭愧。” “我们的基础科技实在是太薄弱了，这次是对不起陈念的设计，那下一次呢？” “不只是未来，其实在过去，这样的事情就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也许，已经有许多天才被我们埋没了。” “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哎。” 雷刚沉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陈果的想法他又何尝不能理解呢？ 哪怕是他自己，都有好几项研究因为基础设施不足、因为资源不足而被搁置。 “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问题.......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手头这些。” “好了，别伤春悲秋了，安排下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吧。” 陈果点点头，开口说道： “第一步肯定是先要向上面汇报，把项目组拉起来。” “经费的话.......暂时先按照千万级申请，底线是三千万。” “我们虽然没办法用真正合适的材料，但现有材料也不便宜，另外还要加上人员费用、平台费用。” “三千万大概是勉强够花的水平----但出成果之后，追加起来应该不困难。” 停顿了片刻，他继续说道： “另外，我们要跟成飞取得联系，我指的是跟他们的管理团队取得联系。” “到了这一步，咱们就不能敝帚自珍了。” “这些技术我们得拿出来共享，但是需要收费。” “他们的经费比我们多很多，通过技术换资源，我们可以反哺自己的项目。” “但有一点，换来的钱只能是用在‘f-22’项目上。” “这倒是个好想法！” 雷刚面露喜色，他们两都属于沈飞的体系，这几年的时间里，沈飞在成飞面前丢尽了面子，现在总算可以有个机会扬眉吐气了。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陈念提出的要求就得好好执行下去了.......这个项目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核心。” “要不然，到最后很可能会演变成一个所谓的‘创汇项目’。” “要是技术换来的钱被用在给那些俄系机换皮上，我真的会忍不住动手的！” “是的，这也是我的想法.......报告怎么写你想好了吗？” “没想好，你的建议呢？夸张一点，还是实事求是一点？” “实事求是吧。” 陈果思索片刻后，给出了他的答案。 然而他不知道，就算是实事求是地报告，其实就已经极为夸张了....... ....... 两个小时之后，一份报告便送到了601所的直属上级单位，也就是中航一集团董事长林永明的办公室里。 林永明眉头紧皱地看着报告，忍不住对一旁的秘书吐槽道： “小何，这报告是雷刚他们送上来的？” 名叫何启成的秘书连忙点头回答道： “是的，刚刚送过来的，加急文件。” “怪了，雷刚送过来的，可信度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总么搞出这么一份东西.......” 林永明喃喃自语道。 他本来就是技术出身，在飞行器设计领域有很高的造诣，眼前的报告当然不会看不懂。 但正是因为看得懂，他才更加惊讶。 这份报告的结果，有点太好了。 好到几乎超过了此前他们所有曾经拿出来过的设计方案。 就好像这份报告真的就是把f-22的结构图拿过来抄了一遍一样！ 应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如果拿出这个成果的是雷刚的团队、是601所，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们申请奖金、颁发荣誉。 可问题是，雷刚在报告里还特地说明了，这东西是一个大一新生的成果！ 什么情况？ 大一新生能搞出这种东西？ 跟陈果一样，他的第一反应也是“间谍”。 可图纸上的论证过程和原理解释又不是间谍能拿出来的东西。 所以，一时之间，他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总不至于是有人拿这种东西来给那个叫陈念的学生铺路吧？ 真要是那样的话，也实在是太夸张了....... 林永明摇了摇头，放下了手里的报告。 “小何，帮我查一下最近的日程。” “我要去一趟601所，当面跟雷刚他们聊聊。” “最好是尽快，如果有不必要的事项，先往后推一推。” 一旁的何启成连忙点头，而林永明则又陷入了沉思。 不用说，这东西一定是好的。 但是，如果不是一个成熟的研究团队搞出来的成果，那在这个项目上投入的资源，他就得好好考虑了。 这当然不是出于对“资历”的歧视，而是他担心，万一这只是天才的所谓“灵光一闪”呢？ 设计一架战斗机是一项复杂的、长期的工作，如果不能保证后续稳定的技术产出，光靠灵光一闪，是不可能支撑起一个项目的。 所以，他必须要亲自去看，亲自去确认这个项目的可行性...... 第十八章 自由解析 陈念还不知道项目已经被提交到了中航一集团，也不知道对方会因为他的身份而对项目可持续性产生疑问。 但实际上，他也已经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才要那么努力地去学习、去刷源点。 只有持续不断地产出技术，才能彻底说服决策者，让他们给自己投入足够的资源。 现在，经过两天的努力，他的系统界面上显示他已经有了0.12个点的源点，由于有陈果的笔记加成，这两天获取源点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于是他当机立断，暂时放弃了那本燃气涡轮发动机详解，转而开始学习飞机结构力学、飞机结构力学和飞机结构设计这三大课程。 果然跟他预想的一样，无论是知识获取的速度、还是源点积累的速度都发生了质的提升。 短短一天的时间，他就再次刷出了0.05个源点。 源点总数来到了0.17，按照这个速度，他很可能不需要一个月，就能进行下一次解析了。 眼看距离图书馆闭馆只剩下最后二十分钟，陈念便着手开始收拾被他折腾得乱七八糟的桌面，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休息。 毕竟，人总是需要一些放空的时间，要不脑子都会炸掉。 而除了李想，这几天一直坐在他旁边、尝试要“偷师”他的学习方法的那个女生也热心地上手帮忙。 相比起陈念，他们俩的东西就要少得多了。 李想那边只有几本书，女生则更加简洁，就一本书、一个本子、还有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铁片而已。 几人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桌子，各自背上包准备离开，看到女生拿起那个铁片，陈念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是啥东西？怎么上图书馆还带这玩意儿啊......” “我也想问！” 李想在一边接茬。 “这个吗？这个是奥氏体不锈钢。” 女生回答道。 “我是学机械制造的，课程里有焊接，这玩意儿就是焊接材料。” “我们最近要学激光焊接，用这个来当案例，所以我就拿了一块玩----你要吗？” “我要它干嘛.......” 陈念哑然失笑。 他还以为这是什么新奇的材料，没想到居然只是普通的不锈钢材而已。 大街上到处都是嘛。 他正打算换一个话题，然而就在这时，当他的视线转向那块不锈钢时，他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段文字。 【这是一块奥氏体不锈钢】 【它是在常温下具有奥氏体组织的不锈钢，耐腐蚀性能良好，对硫酸、硝酸、磷酸等物质都有良好的耐蚀性】 【由于它全面的综合性能，在各行各业中都有广泛应用】 【解析完成度：0\/0.1】 【源点数量：0.17】 【是否对奥氏体不锈钢进行解析？】 “卧槽！” 陈念张大了嘴，差点忍不住惊叫出来。 这玩意儿也能解析？？ 他一直认为解析对象是系统选的，跟自己没关系。 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系统怎么可能会选一个已知的东西作为解析对象？ 毕竟，这玩意儿真的很简单，只要具备基本的工业基础，都能造出来！ 难不成是受自己控制的？ 刚才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这东西是怎么做的”这个念头来着。 ----等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 陈念抬起头，看向了脚下的地面。 意识闪过，下一秒，字幕浮现。 【这是一块普通的花岗岩】 【花岗岩属于酸性岩浆岩中的侵入岩，多为浅肉红色、浅灰色、灰白色，是大陆的标志性岩石】 【它常被用于建筑、雕塑、化学、冶金等多个领域，用途广泛】 【解析进度：0\/0.02】 陈念的瞳孔骤然缩小，他一个转身重新冲进图书馆，随后用最快的速度从杂志区抽出一本科幻小说。 巧合的是，那本科幻小说的封面，正是一件威力庞大的武器。 死星。 他紧紧盯着画面，脑子里不断重复“解析解析解析”，而在几秒钟后，他的眼前居然真的出现了关于死星的介绍。 【死星：这是一款强大的武器，是一个卫星大小的战斗空间站】 【它的主要武器是激光炮，只需一发便可以毁灭一个星球】 【在当前技术发展的趋势下，它只是一件华而不实的神只】 【解析进度：0\/】 看着字幕上那一连串的9，陈念立刻明白过来，这玩意儿就算能解析，也不是自己能解析得了的...... 那试试别的呢？ 陈念脑子一转，从包里掏出纸笔，在上面写下了一个词： 气凝胶。 这是一种作用极大、制取极难、但性能又极为优异隔热材料。 虽然它在1931年就已经被发明，但直到2022年，国内才实现了大规模量产。 所以，如果能够对气凝胶进行解析，那无疑将给华夏的航空航天事业巨大的推动。 凝视两秒之后，字幕果然出现。 而这一次，解析的进度居然是“0\/0.5”！ 也就是说，只要0.5个源点，就可以获取到气凝胶的成分和制法。 如果气凝胶是这样，那f-22所使用的航空钛合金呢？ 陈念越发激动，他直接在纸上写下了他记忆中的航空钛合金分子式，在解析字幕出现之后，他整个人都激动地发起抖来。 【解析进度0\/0.1】 只需要0.1个源点，就可以完成对这项材料的解析。 甚至比气凝胶还要低。 毫无疑问，他自己本来就有的知识降低了解析的要求。 他没有一丝犹豫，立刻选择了解析。 随后，大量的知识猛地冲入他的大脑。 但这一次，相比起花费1个源点的f-22机体解析，他所感受到的痛苦就要小得多了。 成分、分子结构、制备方法、工艺、所需设备....... 相比起f-22机体的解析，这次他获取到的，是更加底层的信息。 这就是系统真正的运作逻辑吗？ 陈念一阵狂喜。 他的最后一个难题----不，是华夏的最后一个难题解决了。 从技术和知识，到制造和应用，所有的关窍都已经被打通！ 不用担心造不出来f-22了，只要有充足的时间，b-2也能造出来！ 第十九章 tc4钛铝合金 在确定系统能解析更小单元之后，陈念立马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源点获取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按照现在的进度，光是一个大部分已知的钛合金材料，就要花费掉0.1个源点。 虽然看上去不多，可那也是他三天才能刷出来的量。 如果要凑出一架f-22，那得花多少时间？ 哪怕只是解决最关键的问题，累加起来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最终的结果，可能比国家出手自研也快不了多少，也就是在成本上能占一点优势。 所以，必须要想办法提高源点的积累速度。 或者说，要想办法让自己以最高的效率去学习，学的还得是源点产出值最高的内容。 而要做到这一点，第一步就是要筛选方向。 学底层学科还是应用学科？学单一学科还是复合学科？ 走理论路线还是应用路线？ 这都是问题。 但好在，他有信心自己绝对不会受所谓“大学专业”的限制，只要是自己想学的东西，官方应该会尽可能地满足。 想到这里，陈念立刻拿出手机，给陈果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那边的陈果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喂，小陈啊，我正好想给你打电话呢。” “模型验证的结果出来了，数据很好，非常好！” “下一步，我们就会进入实践验证环节了，我们会去申请经费，制造飞行器实体吹风洞，到时候需要你来监督指导，学校的事情就暂时放一放吧.......” 听到他的话，陈念微微点头。 系统果然不会出问题。 只要通过理论验证，后面吹风洞的结果就必然是没有问题的。 有了模拟数据，他就能有更强的理由给出内部结构图纸了。 毕竟，啥玩意儿都没有，硬画出来结构图，别人一问，他总不能直接摊牌说自己有挂吧........ 根据模拟数据推结构，起码还有点合理性。 “明白了陈教授，到时候我可以远程参与。不过我现在有个事情需要您帮忙，您还记得上次我跟您说想要几个老师的事情吗？” “记得啊，我已经在安排了。怎么，等不及了？” “不是。” 陈念摇摇头，继续说道： “我是想请您帮忙做个调研，在材料学、力学、数学、热学这几个方向，筛选出一个效率最高的方向。” “什么叫效率最高？” 那头的陈果有些疑惑，按照他的理解，学科之间没有高下之分，至于说学习的效率，那不是学习的人决定的吗？ “我的意思是，我需要找到一个在投入的时间和精力都固定的情况下，单位时间内学到的东西最多的学科。” “你的意思是信息量密度？” “对，就是信息量密度最高！” “那不用想了，肯定是材料学.......你想转专业？” 听到陈果的回答，陈念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材料学啊.......这玩意儿不愧是人类工业应用史上最重要的学科，名不虚传。 “不是，我不要转专业，但是我想再修一门材料学专业的课程，而且课时要提高！” “你的精力如果能跟上的话倒是没什么太大问题.......我来帮你安排吧。” “那就多谢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借用一下学校的材料实验室。” “啥？” 电话那头的陈果大惊。 “你要用材料实验室？你要干嘛？” “我想试制ti-6al-4v钛铝合金。” “.......你自己做？怎么做？” “需要用到粉末铸造和热等静压工艺，β退火。我不知道咱们的实验室有没有这个条件。” “据我所知是有的，但是你光知道工艺原理还不够，其中很多加工细节，不是空想就能想出来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陈念能准确说出β型钛铝合金的制造工艺，已经让陈果大为惊讶了。 要知道，这类合金的制造难度极高，哪怕是在二十几年以后，也只有美、日、俄三国实现了大规模量产。 而中国在这方面，则始终停留在实验室制备阶段。 就连歼二十，所使用的也只是强度相对低、延展性也相对差的tc4-dt钛合金。 当然，使用次级材料也在客观上减轻了机体的重量，但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而现在，陈念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材料学背景的学生，光是知道钛铝合金的化学式都已经不容易了，他居然还能说出热等静压工艺这个名词。 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没有展现在自己面前的？ “我知道，所以才叫实验嘛.......如果成功的话，那我们在机身材料方面可以前进一大步。” “好吧，我帮你去联系，你就不要用学校的实验室了，用西研所的吧，按保密流程处理。” “但是注意点，不要把他们的设备搞坏了----伱知道的，他们的经费也紧张。” “明白，您放心。” 挂断电话，陈念长长松了口气。 两个问题，一次解决。 等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他接到了陈果的通知，西研所粉末冶金方向的专家郭琦同意了他的请求，愿意把设备借给他使用。 但问题是，整个西研所之前都没有粉末压铸钛合金的经验，陈念只能自己来。 不过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系统已经给了他全套的知识----包括设备操作。 1个小时之后，陈念赶到了西研所的材料实验室，而郭琦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陈念是吧？我听说你是陈教授的得意门生啊。” 陈念谦虚地笑了笑，回答道： “不敢当，没做出什么成绩。” “不管有没有成绩，能得到陈教授的认可，那肯定不是一般人了。我听说你想合成β型钛铝合金？什么用途？不会是医疗吧？” 这类合金虽然在航空领域应用广泛，但也常常被用于医疗领域，所以郭琦这么问并不奇怪。 “不是，就是航空领域----其实暂时没什么用，就是验证一下我自己的一个想法罢了。” “好吧，那你自己折腾吧。” “不过我提前告诉你，粉末压铸机我们这里就只有一台，很贵。我会安排人带你一起做，没有他的指令，你绝对不能乱来。” “这东西如果弄坏了，我们连替代的零件都很难找。” “我明白。” 陈念连忙点头。 “明白就好。” 说罢，郭琦带着陈念走进了实验室，而在实验室里，已经提前了解了情况的几个实验员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人谁啊？大摇大摆地进实验室？” “西工大航院的，据说是搞飞行器设计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让他把关系走通了，连我们的实验室都能借。” “哦......博士生？” “大一。” “大一？！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敢让他用我们的设备！” “你敢不敢都没用，老郭已经同意了。一会儿看着点吧，把他应付过去就得了。” “他真的懂什么叫粉末冶金吗？不会是在书上看了个概念就跑过来瞎胡闹吧？” “大概率是，现在的学生都是虎逼，什么事情都敢做。” “能不能把他劝走啊.......” “别了，态度都好点吧，都是人情世故。” “哎，再人情世故也不能拿这玩意儿开玩笑啊，他不仅要用铸造机，还要用hip.......算了，我不说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觉得陈念不过是一个跑来实验室刷资历的愣头青。 他们看不起陈念，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资历也许并不重要，到知识一定是判断一个人行不行的第一标准。 而一个大一的学生，他能有多少知识呢？ 更何况，还是跨专业的.......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看到那台巨大的压铸机、以及它旁边的hip热等静压设备的第一秒，陈念的脑海中就已经浮现出了一系列后续的动作。 这波，稳了。 第二十章 试制成功 “那个不能碰！” “哎哎哎，小心点，离球磨机远点！” “你注意点，别弄掉了，钛金很贵的！” “别碰hip！” “兄弟你站一边去吧，你要做什么我们帮你做好吗？” 陈念无奈地看着这群像是防贼一样防着自己的实验员，心里不由得暗暗腹诽： 不就是一个hip吗....... 再过二十年，不，再过十年，这机器就会变成烂大街的玩意，无论是什么规格的材料实验室，哪怕是野鸡企业的实验室里，要是没有一台hip，面子上都会过不去。 说到底，现在之所以这些实验员那么紧张，还是没见过世面啊。 “不是，我是想让hip提前充氮，这样待会儿就可以直接做加压操作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看出来了，但是你让我来吧，原理你可能懂，但机器你可能不一定会用.......” 说着，那个叫林威实验员走到操作台前，开始小心地为hip设置各种参数，陈念实在是看不下去他略有些笨拙的动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要不还是我来吧？” 林威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反问道： “你来？兄弟，不是我看不起你哈，但是这东西是要学的，你刚进学校，课都没上几节，更别说操作了。” “我们不排斥求知精神，但也总得有点基础.......喏，不说别的，这些英文你能看懂吗？” 陈念扫了一眼他指着的英文，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坯料加热500度，加压5mp，保压两分钟后加压一倍。” “你能看懂？” 林威惊讶地问道。 “我能看懂.......但是伱的流程设置错了。” “你得先设置500度预热，保温45分钟后再做塑性成形。” “而且，压头要喷涂硅油石墨混合液，起到保护作用。” 听到这里，林威立刻收敛起了脸上轻蔑的神情，他知道，这是遇到行家了。 “你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要用混合液？” “就是一种钛合金，基体成形之后，我还要做表面微弧氧化处理，形成纳米多孔结构，之后再压制成形。” “好吧......你告诉我参数，我来帮你设置。” 林威点点头，此时的他已经认可了陈念的知识储备，但还是不愿意让他亲自上手操作机器。 毕竟，这玩意儿弄坏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念直接走到了他身前，手指翻飞，麻利地在控制台上敲入一系列指令，随后最后一个按键敲下，预处理程序立刻生效。 这一手把林威震得愣在了原地，而不远处的郭琦也目瞪口呆。 他其实一直在旁边围观，就是想看看这个陈果的关门弟子到底有什么特殊。 在看到自己的学生有意无意地排斥对方的时候，他也没有阻拦。 毕竟，陈念在这个实验室里是个外人，哪怕陈果的面子再大，实验室的一些规矩也不能打破。 你又不懂材料学，我的学生对你有戒心也很正常吧？ 这些设备可都是他们吃饭的家伙，一个个爱惜得很！ ----但看现在的情况，这个陈念不仅懂材料学，似乎.......还懂的很多？ 单单就冲他操作hip的这一手来看，比一个呆了三四年实验室的实验员都不差了。 更不用说他对流程、工艺、甚至设备的功能都说的一清二楚！ 搞什么鬼？ 你丫不是学飞行器设计的吗？ 现在西工大航院的业务范围这么广了？大一新生就开始学材料学进实验室了？ 还没等他继续想下去，陈念已经下达了新的“指令”。 “林工，麻烦帮我准备三份材料。” “纯钛粉和商业6061铝粉按照7:3、1:1、3:7分别混合，添加聚乙树脂，保证混合均匀。” “聚乙树脂添加量控制在3%左右就好，不要超过5%。” 实验员愣了一愣，回答了一句： “好......那你呢？” “我要配置混悬液，麻烦再给我准备炭黑、石墨片和高聚物，高聚物用化纤就好。” “呃......好吧。” 林威懵懂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招呼自己的其他同事去做准备。 然而才走到一半，他却突然反应过来： 好家伙，我他么怎么突然就变成打下手的了？！ 明明十分钟之前，自己还在琢磨着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一个下马威的好吗？ 然而还没等他细想，另一边的陈念却已经自顾自地启动了球磨机，机器轰鸣之下，钛粉、铝粉依次准备完毕。 陈念充分发挥了他前世作为一个小领导的指挥能力，把实验室里围观的众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连郭琦也没落下。 他被指派去操作hip----当然，陈念是极为客气地邀请的，用的是类似于“郭教授，您帮忙操作把关，我心里有点没底”之类的措辞。 听到他的请求，郭琦不由得好笑。 你还叫没底？ 这实验室都快成你家的了！ 但这也只是他一时的吐槽，实际上，在看到陈念如此熟练地安排实验流程之后，他的爱才之心也起来了。 真是个好苗子啊，难怪陈果那么看重，甚至用他的科研资源来打包票呢。 可惜了，这样一个学生怎么就落到了航院那些大老粗的手上？ 暴殄天物！ 不管怎么样，这小子要是真能造出ti-6al--4v来，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抢过来。 这样的材料学天才去搞什么飞机，那不纯属浪费吗？ 就这么想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小时之后，最后一道工序终于结束。 看着最终呈现在眼前的钛铝合金板，陈念面露喜色。 他不需要去验证，就已经知道了成功的结果。 因为系统已经给出了可解析的提示，而字幕里赫然标示着【优良钛铝合金--耐热抗蠕变】的字样！ 同样的，一旁的实验员和郭琦也是振奋不已。 卧槽，新材料啊！ ----虽然是一个国外已经量产的东西。 但不管怎么说，西研所的实验室，一年才能出多少新材料？ 更不用说是这种应用价值巨大、并且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战略属性的材料了！ 更重要的是，陈念的这一套操作流程，让他们隐约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 工业化量产的可能性。 这明明是一个他们从未接触过的全新实验，可一切进行地都那么顺畅。 在陈念的安排下，就好像已经预演过无数次一样。 这叫什么？ 流程化，标准化！ 难怪人家有恃无恐地跑来借用实验室----这种水平，用你的实验室那是看得起你！ “兄弟，我是真服了。你太他么牛逼了.......你真是大一？哪个少年班出来的吧？” 现在的林威满脸虔诚，他看着陈念，就像看着自己的偶像。 “不是，就正常的大一新生而已。” 陈念笑着回答道。 “卧槽.......啥也别说了，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实验室？” 陈念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郭琦，而后者正满脸笑意地对他点头。 这不就巧了嘛。 想睡觉来枕头，想娘家人来舅舅。 于是，他点了点头，回答道： “那肯定是想的。” “不过嘛.......郭教授，我得跟您谈谈条件......” 第二十一章 材料方向 陈念首先强调的自然是保密的问题，但其实不用他说，陈果已经用601所的关系打过招呼了。 参与人员都是可信的，在没有他允许的前提下，今天实验室发生的一切，都仅限于实验室之内。 而陈念其他的条件其实很简单，就是自己可以随意使用实验室的设备----当然，是在正常的范围内。 郭琦自然是满口答应，要知道，陈念刚刚只是用了两个小时，就制造了一份他们只听过、没见过的钛铝β合金。 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啊。 虽然说它在国外早就已经量产，国内其他实验室也有少量合成的记录，算不上百分之百的创新。 但无论是在制造工艺上、还是标准流程上，不仅西工大、整个华夏都几乎是一片空白。 而陈念则打破了这个空白，这不仅仅让西研所实验室的履历上又多了一项成功的经验，更是给整个华夏创造了一种新的可能。 必须要尽快向上汇报！ 这年头什么最重要？ 人才啊！ 所以，他想要用设备，那就尽情地用吧。 用他脑子里的知识来交换就好。 “你能把制造β型钛铝合金的制造工艺用文字的形式写出来吗？” 郭琦开口问道。 “当然没问题，我可以交给你们。不过，作为交换，我希望您能主导对西研所的材料实验室进行升级。” “光是这点东西可不够，我们需要更先进的应力腐蚀仪、x射线衍射仪、光谱分析仪、碳硫分析仪.......” 陈念还没说完，郭琦的脸色已经凝重起来。 “小陈，这些东西我们都想要，但问题是.......你知道这些东西要花多少钱吗？” “我知道，总之很贵。但是你放心，很快钱就不会再是问题了。” 陈念自信满满地回答。 开玩笑，这一次的钛铝合金只是一个试水，如果之后能对真正的“新材料”进行解析，成果只要一拿出来，就必然在全国范围内引起轰动。 到时候，资金还会是问题吗？ 无论是国家、还是各种需求企业，都会抢着跟你这个实验室合作、抢着给你送钱！ “靠这个β型钛铝合金？这东西虽然很有用，但问题是.......不够。” “我不想打击你，β合金也注定会引起轰动，但是资源这方面......” “直白的说，咱们每一次的新进展能带来的资源投入都是有上限的，光靠这玩意儿，还真就买不完你说的那些东西........” 郭琦无奈地说道。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评价眼前这个年轻人。 说他聪明吧，那自然是聪明的。 能熟练地掌握一套复杂的制取流程，大概率还是自创，在这个年纪，已经可以纳入天才的范围了。 可问题是，他确实还是有点不太了解情况。 当然，如果说的直接一点，那就是在对待资源这件事情上，有点盲目乐观。 那些设备加起来起码是十亿级别的采购，光靠这一个“仿制性质”的成果，真的没那么容易实现。 看着郭琦的表情，陈念也意识到自己想岔了。 钛铝合金是很有用，也算是个很大的突破，可是自己罗列的那些东西，在这个年代可真是不便宜啊........ 自己还在用20年后的物价列采购清单呢。 想到这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所以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得搞出更多的新材料，用技术换钱，这就合理了吧？” “.......合理，但问题是，我们去哪搞新材料？” “我来。” “你来？？” 郭琦大惊失色。 “你怎么来？你意思是你还知道其他新材料的制法？谁给伱的？” 陈念笑了笑，这个郭琦的反应就跟当初的陈果一模一样，现在的场景，总感觉自己已经见过了....... “没有谁给我，但是我就是想试试。” “郭教授，您就放心吧，我不是说要预支你们的经费来搞研发，相反的，我会用现有的设备先搞出一两项新成果，然后用这些成果来换经费。” “总之，您就做好统筹人的角色就好，怎么样？” 郭琦眉头大皱，在他看来，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可看着对方的神态，他又觉得，也许对方没有在开玩笑。 他手里可能真的是有成果。 毕竟，ti-6al--4v就在他手里，这可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全国的材料学研究员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这还不够可信吗？ 犹豫了几秒，郭琦狠了狠心，开口回答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 他已经想清楚了，这个方案对自己、对实验室、甚至对国家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对方甚至连经费都不要，只是要用一下设备！ 自己有什么能够失去的呢？ 成了，那就是白来的成果。 失败了，那也只是占用了一些其他项目的设备使用时间而已。 反正那些项目一年到头也没什么大的进展，怕什么？ 相比之下，倒是这个陈果力荐的、并且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巨大惊喜的陈念更加靠谱！ “那就多谢了。对了，这件事情我会跟陈教授说一说----具体的情况，他应该会找你聊。” 陈念没办法继续跟郭琦透露更多，他不知道陈果是怎么跟郭琦聊的，所以出于保密考虑，自己最好别乱开口。 “明白，你放心，我肯定会说服他的。” 郭琦倒是完全误解了陈念的意思，他还以为陈念是担心陈果不放人呢....... ....... 不管怎么说，陈念最终还是跟郭琦达成了一致，在他未来计划的版图上，开辟了一个全新的、并且也是极为关键的方向。 在这之后，有了实验室的加持，他就可以安心地去发展自己的第二专业，通过对材料学的学习，迅速地去积累源点了。 想到这里，他点开了系统界面，随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源点数量居然从0.07上升到了0.12。 一次成功的试验，居然带来了0.05个源点？ 这也太爽了吧！ 不过没有兴奋多久，陈念便回过神来。 是的，这次的源点数量增长是因为他在实践过程中深化了对知识的理解，从本质上说也是一种学习行为。 但之所以能进行得这么顺利，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有基础。 而如果是一种全新的技术发明、一种全新的材料，实际上从技术转向应用的过程不会那么简单。 比如现在，钛铝合金的制备他只花了两个多小时，可如果是气凝胶、石墨烯之类的东西，他本身是没有任何了解的，设备也不齐全，那要制造，可能花费的就不是两个小时，而是两周、甚至两个月了。 所以，总体来说，这是增长源点的有效途径，但却不是可以投机取巧的路线。 想清楚了这点，陈念不但没有失望，反而觉得更加踏实。 毕竟，这个发现让系统的逻辑呈现得更加清晰，也让反馈的链条更加坚固。 只要探索，必有回报。 还有比这更强的系统吗？ 应该没有了。 陈念满意地关闭了系统界面，而正好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的人是陈果，他的声音有些焦急。 “小陈，你现在方便说话吗？如果不方便的话，立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把手机打开外放。” “现在我身边坐着的是中航一集团的董事长，他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第二十二章 历史的无奈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下意识地一愣。 中航一集团董事长？ 是谭松？ 不对，这个时间点谭松应该还在安东那边做董事长....... 那就是林永明了。 在上一世，陈念并没有机会接触林永明，但从很多人的口中，他也听到过关于这个人的传说。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极为谨慎，甚至有点谨慎过头的领导。 很多时候，他被人评价成“太爱惜羽毛”。 而这种性格，在面对新事物的时候，往往显得决断力有所不足。 所以，后来在05年前后，他被性格激进的马崇光接替，之后又换成了谭松。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你就不能给他画任何大饼，必须把所有的成果喂到他的嘴边，等他吃下去了，他才会给你付钱。 想到这里，陈念连忙开口说道： “领导好，我是陈念。” 电话对面安静了几秒钟，随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小陈啊，我是林永明。” “林总您好！” “你好，咱们长话短说吧，你设计的新型飞行器的模拟数据我看到了，结果很好。” “我已经跟咱们的专家团队做了验证，确认了结果的真实性，同时，我们也达成了初步的一致。” “那就是，如果按照你的设计，机体在进行风洞实验时，也能取得不错的结果，这点应该是跟模拟分析差异不大的。” “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陈念莫名其妙地听着他的话，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 说是长话短说，这都浪费了多少句了？ 你总不至于打个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表扬表扬我的吧？ “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而已，领导过奖了。” “没有过奖，我说的是事实。” “那我们就进入正题，我想问问，这款机体是你独立设计的吗？有没有专业团队的帮助？” “没有，是我独立设计的。” 这个问题陈念已经回答过无数次了，无论谁来问，他的答案都不会改变。 “这样啊.......” 对面的林永明声音中明显包含着失望。 从他的视角来看，一个骤然出现的天才是不可信的----或者说，是不可依赖的。 他们也许会在短时间内提出许多惊人的假设、取得惊人的成绩，可在大多数时候，这些成绩都没办法转变成实际有用的“现实”。 看来，这个陈念也是一样的情况。 “所以说，这款机体的设计，可以说是你的灵光一闪？” 听到这话，陈念立刻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擦！ 果然是这样。 说到底，f-22机体的设计再怎么牛逼，可终究它只是一个“设计”而已。 要将其转化为实物，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去做。 而现在，林永明担心的就是，自己没有办法去做到“从技术到实现”这一步。 真是搞笑。 一项突破性的技术，难道仅仅因为它暂时不能实现，它就不再是突破了吗？ 它的价值就不存在了吗？ 这种迂腐死板的思想，不知道埋没了多少人才。 陈念努力压下心里升起的火气，耐心地解释道： “领导，这款机体是我设计的，但绝对不是灵光一闪。” “我也是经历了长时间的论证、考据、研究，才最终设计出了这款机型，而事实证明，它确实是有用的，对吧？” 电话那头的林永明嗯了一声，回答道： “这是当然的，我们也绝对不会否定你的贡献。” “但是问题是，现在这个项目已经走到了立项阶段，我们需要讨论的，是到底要在这个项目上投入多少资源。” “你看啊，按照雷刚和陈果的想法，你们这个项目是要往新型五代机的方向走的，也就是说，它所要消耗的资源是巨大的。” “但问题是，伱们的研究能力，真的能撑起来这么大体量的项目吗？” “这个项目，到最后真的能有结果吗？” “一定会有。” 陈念坚定地说道。 他毫不怀疑这一点，毕竟，现在他的手上，就拿着刚刚通过热等静压法制造出来的β型钛铝合金。 “一定会有这种话，是不能放在项目可行性报告里面的.......我们需要的是证据，是可以预见的成果。” 陈念知道，这是要到谈生意的时刻了。 但是，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领导，如果说我们拿不出来一个可以看到的成果，是不是说您就不会给这个项目批预算了？” “那倒不至于，我们可以边走边看嘛，当然，千万级的预算是不可能批的，一期工程，我们可以先批个500万。” “500万？” 陈念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500万够干什么？ 吹几次风洞就没了！ 就算自己解决了材料问题，靠这点钱也根本造不出来真正可用的机体。 只有这么点钱的话，这项目还不如黄了算了！ “是的，这个钱也不少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很多用钱的地方.......” “您要看到什么样的成果，才能给批更多的预算？” 陈念没有再跟他废话，这样的领导你跟他拉扯是没用的，还不如跟他直来直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 对面的林永明明显已经有了火气，毕竟在过去的好几年时间里，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跟他说话。 没等陈念解释，他便继续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不见兔子不撒鹰，还是说我打压年轻人？” “是的，你的设计很好，可是也没有到不可替代的程度，我们的档案库里有许多同类的设计，可他们的问题都是一样的：造不出来！” “你以为我不想要造新飞机吗？你以为我不想要五代机吗？我们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是没钱！” “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不只是空军，海军也要花钱，我们手里现在就4艘现代级，几艘053，每次开会的时候，就是我们互相哭穷的时候！” “不对，不是哭穷，我们是真穷！” “这种情况下，你难道要求我让你们放开手脚去冒险吗？如果失败了，我可以承担得起后果，大不了我去坐牢！” “但是，我们的国家承担得起吗？！人民承担得起吗？！” 他的话音落下，陈念的头顶仿佛有一柄重锤落下。 他突然意识到，电话对面的那个男人，也许真的不是自己所以为的那样的。 是的，从后世的视角来看，他的确是一个过于保守、畏缩不前的领导。 可是，他是自愿这样的吗？ 不是。 否则这个男人就不会在中年时期放弃几乎已经板上钉钉的、稳步上升的仕途，临危受命跑来中航一集团当一把手。 ----他只是被环境逼的。 是的，这个年代的我们太穷了。 穷到gdp只有他穿越回来那个时代的十分之一。 穷到空军没有飞机，海军没有船。 穷到甚至给陆军换身军装，都要再三考虑。 自己在前一世没有真正去了解过这段历史，所以在国家强大起来之后，总觉得大规模投资去搞科研、去下饺子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是，这真的不是理所应当。 我们能做到，是因为我们赌赢了、拼赢了。 可万一没拼赢呢？ 这不就是林永明这类领导所担心的事情吗？ 他们也没有错，他们只是想尽可能地不要让华夏一败涂地，尽可能地在寻求发展的过程中，留下最后的火种。 陈念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开口说道： “明白，领导，我懂你的意思了。” “但是，您放心，我不是在让您冒险。” “这整个计划，都没有任何冒险的成分。” “全动平尾进气道的各部件、零件结构图，我都已经画好了，马上就可以给陈教授发过去，这可以支撑我们去制造真正能飞的机体。” 听到陈念诚恳的道歉，林永明气也消了一些。 他缓了几秒，随后说道： “年轻气盛，能理解。” “但是我还是要说，光是一个全动平尾，还不足以支撑这个项目大规模地展开。” “当然，如果你真的按照跟陈果之前说的计划，把所有的零件、部件都画出来，那我可以保证，这个项目的预算可以到亿级。” “不够。” 陈念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还不够？你想要多少？” 林永明声音再次沉了下去。 “50亿就够了。” “50亿？好啊，你拿什么换？” 林永明被陈念气的想笑，这五十亿说起来轻飘飘的，就好像五十块一样。 “f119-pw-100发动机。” 这话说完，对面一片寂静。 良久之后，林永明才开口说道：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以为航发是什么东西？随口说说就能造出来了？别说复杂结构了，光是一个耐高温材料我们就解决不了！” “我能解决。” “你解决？你拿什么解决？靠嘴吗？” 陈念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他没有生气。 “f119-pw-100发动机的主要难点是涡扇叶片的单晶镍铁合金，alloy c阻燃钛合金，陶瓷基复合tbc，以及高温树脂基外涵道涂层。” “这些材料的问题，我会逐一去解决。” “您不用质疑我，因为我并不是空口画饼。” “现在，就在此刻，我的手里就有一份ti-6al--4v钛铝合金材料，是我刚刚在西研所材料实验室合成出来的。” “这是f-22战机的主要结构材料，在国内，哪怕是实验室制备，也只有极少量成果。” “但我手里有一套工艺，可以实现它的工业化量产。” “只要你给我一点时间，之前说到的那些材料，都可以量产。” 第二十三章 确认 “都可以量产？小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永明语气严厉，站在他的角度，他真的很难相信陈念所说的东西。 什么钛铝合金、什么耐热材料、什么tbc.......他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可问题是，怎么造？ 你一个大一新生，上来就提这么大的目标，不觉得有点太夸张了吗？ 别说最复杂的单晶镍铁合金了，光是一个钛合金.......哎？ 他刚才是不是说，他手里就有一份钛铝合金的样本来着？ 林永明突然反应过来，他立刻开口问道： “你说的钛铝合金，是什么东西？” “ti-6al--4v钛铝合金，是f-22机体结构件的主要材料。我已经在西研所完成了试制，用的是粉末成形和热等静压法。” “如果您不信，可以现在直接打电话给西研所材料实验室的负责人郭琦教授----他现在应该正忙着验证材料性能。” “f-22的主要结构件材料？？你说你能解决材料问题，真的不是说大话？？” 林永明彻底惊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陈果，后者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的，他知道陈念要去搞材料，甚至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自己还专门给他安排了材料实验室。 可是，谁能想得到，他居然就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就解决了一个国内材料学领域完全没有头绪的问题！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ti-6al-4v钛铝合金，说实话这东西对他们这些航空人来说并不算陌生，在各类报告、报道里，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这种合金的名字和性能。 国内的实验室也进行过少量实验试制，但成功案例极少，产量和质量也远远达不到标准。 ----等等，那陈念手里的这块材料，能达到标准吗？ “领导，我先打个电话给郭琦，问问他那边的情况。” 陈果赶紧说道。 而林永明则是点点头，继续对电话那头的陈念说道： “小陈，我再最后确认一次，你的确能对你所说的话负责，对吗？你手里的确有钛铝合金的样本，对吗？” 陈念郑重地回答道： “是的，郭琦教授手里也有，现在应该已经完成初步的性能测试了。” “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一切以结果论！” “能拿出来结果，那你们对于项目的所有设想我都可以满足。如果不能，一切免谈！” “好，没问题。” 听到陈念的回答，林永明挂断了电话，他看向陈果，而后者已经开始跟那头的郭琦交流了。 “.......对，对，就是问这个。” “怎么样？” “我知道做出来了，我问的是性能表现。” “不完全一致？什么意思？” “极限强度多少？1570到2070是吧？屈服强度呢？895？耐热性能怎么样？” “500度测了吗？测完了？怎么样？” “好，明白了。” “这件事情你要严格保密，很快会有人联系你控制现场的----妈的，又疏忽了，我根本没想到他半天就能搞出来！” “伱别问什么项目，该告诉你的时候会告诉你的！” 陈果挂断电话，不用他说，林永明也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结果。 “真搞出来了？” 他满脸期望地问道。 “真搞出来了.......而且，据郭琦说，性能比我们之前采购到的tc4样本----也就是ti-6al--4v钛铝合金的样本还要更强一些。” “这有可能是工艺优化的原因，按郭琦的意思，陈念设计的那一套流程，完全可以直接照搬到工厂里生产。” “他用的不是我们之前的电离法，而是粉末铸造成型法，各项温压数据都已经定下来了，不用我们反复去尝试。” “一句话，这个材料的问题已经被从根本上解决了，现在唯一剩下的难点，就是设备不够多了.......” 说到这里，陈果长长舒了一口气。 之前林永明找上门来说要讨论项目未来计划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这个项目已经黄了。 要知道，哪怕从最客观的角度来讲，这个项目的风险也是很大的。 内部结构、材料、配套设备、乃至人才，都是问题。 如果拿不出足够有说服力的成果，想从林永明这里拿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别说机体外形设计了，哪怕把零件和结构设计都拿出来，那也还不够。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陈念居然直接打到了材料这个层面！ 现在，tc4钛铝合金材料一出，整个中航一集团----不，整个华夏国内，都不可能再有人反对这个项目了。 想到这里，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林永明，开口问道： “领导，如果材料的问题也能解决，那我们这个项目.......是不是能正式立项了？” 林永明微微点头，回答道： “立项吧，郭琦那边你沟通好，让他搞清楚，这次的新材料是我们的成果，不是他们西研所的！” “明白明白，您放心。” 陈果赶紧举手表示保证。 “还有，下次你办事情注意一点，是你自己的人，你怎么往西研所安排？西飞那边是没有材料实验室了吗？” “起码你要放到航天体系内部啊，你这么搞，后面会有很多问题的！” 陈果尴尬地站在原地，略有些委屈地辩解道： “领导，我是真没想到他那么快就能把这东西做出来.......” “他跟我说的时候，只是说想找个材料实验室练练手，我就给他安排到西研所去了，毕竟我跟郭琦还比较熟，借点设备材料什么都比较方便.......” “好了好了，不用再解释了，下次注意就好。” “不过，这件事情也给了我们一个启示：天才是不能用常理来判断的。” “这个陈念毫无疑问是个天才，以后在处理他的问题上，我们就不能有那么多的规矩、成见了。” “我听说他还是大一，你想想办法，捋一捋他的定位，看看他在项目组里的岗位怎么安排。” “这个项目本质上是因他而起的，他绝对不能缺位！” “明白！” 陈果郑重点头，而此时，他已经在心里给陈念设计好了一个完美的身份...... 第二十四章 培养计划 挂断电话之后的陈念暂时还不知道林永明的最终决定，但他很清楚，只要是一个脑子正常的领导，都绝对不会浪费这样的一个机会。 一个有可能改变华夏航空事业发展进程的机会。 诚然，单单一个钛铝合金，其实确实算不上多么具有“颠覆性”的突破，它跟什么手搓i7芯片啊、废品拼出光刻机啊、自家阳台上造戴森球啊之类的事情，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后者直接能改变人类历史，但前者只是属于在已有的技术基础上再迈出了一小步。 可是，如果要说发展潜力，那后者就绝对没法跟前者相比了。 只要利用好这一小步的技术，就能像滚雪球一样不断叠加，最终形成巨大的优势。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不断地利用系统的优势，抛出技术，去推动国内的诸多研究人员跨出这一步。 陈果的601所就是这样，郭琦的西研所也是同样的道理。 想到这里，陈念加快了脚步，现在他手头还有两份内部结构图没画完，趁着陈果把数据发过来的机会，也正好可以加快进度了。 于是，在陈果忙于到处联系各个部门、调动资源、确认项目计划的同时，陈念再次花费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完成了襟翼的内部结构图绘制。 这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相比起全动平尾，襟翼涉及的零件数量虽然没有上升，但内部复杂程度更高。 所以，陈念的最终成果相对来说还比较初级，还需要花费一到两天的时间进行完善。 眼看时间已经走到了早上6点，早上的课是高数，他估摸了一下自己的精力，觉得自己已经没法撑着上完一节课了，于是便干脆让李想给自己答到，自己则爬回床上倒头就睡。 一直睡到11点，他才被陈果的电话吵醒，而接通电话之后，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 “全都安排好了！” “全都安排好了？什么安排好了？” 陈念疑惑地问道。 “所有的事情！你的课程、学习计划、项目岗位、后续工作，全都安排好了！” “那么快？” 陈念不由得有些惊讶。 这几个部分的内容说起来简单，但真要安排起来，实际上也是千头万绪，需要调动的资源、需要联系的部门、人员都不是一个小数字。 “这还快？现在你是我们整个项目组的核心，如果不把你的事情安排好，整个项目都没法启动。” “来，我现在先跟你大致说一下，具体的内容，之后我邮件发给你。” 陈念赶紧翻身爬起来，跑进书房里找来纸笔准备记录。 “首先，你的学生身份不会改变，这主要也是尊重你的意愿----当然，我们也考虑过了，现阶段你的理论基础还比较薄弱，确实需要进一步的学习。” “其次，由于你知识结构的特殊性，我们研究后觉得，现有的大学教育模式已经不再适合你了。” “所以，我们打算按照你之前的方案，由各科老师对你进行一对一指导。” “在形式上，伱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你提前进入博士生的学习阶段了。” “从今天开始，没有人会再去关注你的绩点、考勤，你得为你自己的学习负责了。” “明白了。” 陈念一边写一边回答，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方案。 不仅可以去除掉大学课程里那些已经对他没用的通识课、基础课，还能让他有更大的选择余地，自由地决定在哪个时间点应该去学什么。 这是啥vip待遇啊？ 估计那些给常青藤充值几个亿的富豪后代也没有这种体验吧。 固然，知识才是真正的超能力。 “那老师呢？我跟着谁学？” “目前已经对你在学的课程安排了几个候选人，都已经得到同意了，我后面会把名单发给你，你自己跟他们联系。” “放心，师资不是问题，你老师我这点能量还是有的。” “长话短说，最终要的部分，f-22项目正式立项了。” “林永明已经看过了郭琦发过来的报告，他的反应很好！我估计，这个项目最终的预算应该会在亿级。” “在这个项目里，你将作为特殊顾问来参与，雷刚是总工，我是项目经理。” “我们计划在一个月内完成第一次风洞实验，在三个月内完成结构件推演。” “在之后，这个项目会主要以‘技术验证’的形式存在，我们会不断去探索更优秀的机身结构和布局。当然，你提到的航发、材料这些问题，也会投入资源。” “对了，你之前说的全动平尾的内部结构图和零件图开始做了吗？我听你跟林永明说已经画好了，应该是......是那啥，对吧？” “你连模拟数据都还没有，应该不可能画出来的.......” 陈念下意识地看向桌角那堆厚厚的图纸，心里不由得有点想笑。 陈果果然是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他还以为自己当时说“画好了”是为了在林永明面前不露怯呢。 但问题是，自己真画好了。 于是，他开口回答道： “陈教授，我不是在诈他，是真画好了，不过只是框架推理图，还是要用您刚发过来的数据大改的。另外，襟翼的大部分内容也基本搞定了。” “总的来说，嗯......大概还需要5天时间，我就能把全部的图纸交给你。” “五天？！” 电话那头的陈果声音明显提高了两个调。 他万万没想到，陈念的效率居然如此之高。 是的，在一开始陈念就说了要在一到两个星期内完成图纸，这就已经足够夸张了，但由于陈念之前惊人的表现，大家心里还是信了个六七成。 可是，就算你一个星期画完图，那也得是模拟数据出来之后吧？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的七天之后。 可离谱的是，陈念所使用的方法居然是先推大框架，然后等数据出来之后再修正细节，这无形中又节约了好几天的时间....... 自己对面的这个学生，他的极限到底在哪里啊？ 且不说技术，光是这种时间管理的能力、项目把控的能力，就超过自己手下的很多资深研究员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补充了一句： “我是觉得太快了！你尽量避免熬夜，慢一点没关系的，真的！” “一定要保重好身体，我们的f-22项目可是还需要你参与的啊！” 陈念满口答应，随后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项目有名字了吗？不能就叫f-22项目吧？” “有的。” 电话那边的陈果回答道。 正当陈念满心期待他会说出一个怎样威武霸气的名字的时候，他的回答却彻底击碎了陈念的幻想。 “二十二号项目。” “.......挺好的。” 第二十五章 二十二号 要是按照陈念的想法，这么重要的一个“启航项目”，就算不叫“星火”啊、“旭日”啊之类的，那也应该叫“威龙”、“火牙”之类的。 这样才能体现出这个项目的调性嘛。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才2003年。 这年头，兔子连涂装都还是土的要死的屎黄色，更别说取名了。 当年歼十也是叫十号项目，歼二十就是二十号项目。 所以，f-22叫二十二号项目，很合理。 就是不知道等以后这架“国产f-22”首飞、项目解密的时候，海那边的美国佬能不能给气死。 毕竟，抄飞机就算了，连命名都那么明目张胆，属实是有点有恃无恐了。 不过，陈念现在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才一个下午的功夫，就又给自己揽了一个作业----写出ti-6al--4v钛铝合金的工业化制取工艺文档。 好在这项工作并不复杂，无非是把脑子里的东西腾出来，估计一下，大概也就需要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于是，他便打算还是先做自己的事情。 现在虽然已经确定了材料学的方向，但是空气动力学的课程也得先学完。 陈果的笔记作用很大，自己目前才学了不到5%，就已经获得了0.05个源点，也就是说，如果能全部看完的话，光是这本笔记就能提供一个源点的收益。 当然，所谓的“看完”也不仅仅只是看完那么简单就是了。 他仍然需要大量的资料作为辅助，也需要自己的独立思考、验证和计算。 所以，为了效率最大化，陈念再次把地点选在了图书馆。 他来到那张几乎已经算是被他占领的桌前，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看小说的李想。 “你看啥呢？” 陈念从后面拍了拍李想的肩膀，后者吓了一跳，看清楚是他之后，才笑着回答道： “小说呗，看过没？网络小说。” “.......打印版是吧？” 陈念瞥了一眼他手里做工粗糙的书本，心中了然。 从2000年到2003年，这个时间应该可以说是网络小说真正的发源时期，他记得他自己上一世上大学的时候，也看过诸如悟空传啦、诛仙啦之类的网络小说。 当然，都是买的打印版，就跟李想现在手里的一样。 “是啊是啊.......哎陈念，你上午干啥去了，高数课都不上吗？” “陈教授找我有点事情，给他去帮忙了。过段时间我估计会很忙，有些课没必要的就不上了。”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倒也是，反正看你之前写的作业，你应该也是都会了.......不过你是要去干嘛？什么项目是你现在就能帮上忙的？” 在李想的眼里，陈念确实很厉害，但是陈果负责的要么是高难度的学术项目，要么就是601所的重点项目，没有任何一个是陈念能掺和得进去的。 当然，他能有的疑惑，陈果也一早就想到了，所以，他给陈念安排了一个绝对合理、也绝对不会被挑战的对外岗位。 创意顾问。 在听到这个岗位的时候，连陈念都不得不佩服老一辈科学家的奇思妙想。 看着满脸疑惑的李想，陈念开口回答道： “飞行器设计验证的项目，就是他们601所的日常项目，他让我去做创意顾问。” “啥？创意顾问？卧槽，难道是因为你画的那个f-22？” “是啊，他说我挺有想法的，干这个正合适。” 陈念说得理所当然，但李想一听，却是羡慕到眼睛都绿了。 什么样的人，在大一的时候就能给601所当顾问啊！ 哪怕只是一个所谓的“创意顾问”，暂时还没有涉足核心的技术领域，但那也是实打实的能对整个国家的飞行器设计工作造成影响的啊！ 试想一下，如果哪一天你突发奇想，设计了一架造型独一无二的战斗机，然后这架战斗机最终被601所采纳了。 基于你的设计的基础，一大批的专业人员去优化和完善，最终诞生出了能够在空军列装的战斗机....... 那得是多大的荣耀？ 以后自己的孩子在电视上看到那架飞机，你就可以告诉他，看，那飞机是爸爸设计的。 卧槽，这样的未来，想想就觉得心动神摇。 “人比人气死人啊.......你运气真好----不对，这不是运气的问题，同样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也没抓住。” “啊，更气了。” “不行，我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我要学习！” 说完，李想丢开小说，重新拿起他的空气动力学课本，一本正经地看了起来。 陈念见状也不好打扰，于是便自顾自地去找到了陈果笔记本上提到的那些参考资料，开始一边对照资料，一边尝试去理解他的笔记的内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完全理解了陈果的逻辑之后，陈念学习笔记的速度有了质的提升。 最开始，他需要花费十几分钟才能看完一页纸的内容，一个小时之后，他已经能一目十行地浏览笔记，迅速提取出里面的有效信息。 而两个小时之后，他惊讶地发现，这本笔记居然已经被他翻到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再尝试去回想那些知识点，每一个居然都历历在目！ 当然 演算过程仍然是需要动脑子去思考的，但这只是一个熟练度的问题。 只要给他充足的案例去参考、去验证，那么将所有定义、公理和公式结合起来，自己亲自去解决一个问题，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陈念立刻开始实践，他翻到课本上对应单元的课后练习题，简单思索之后，便直接在草稿纸上下笔。 那些本来在自己看来如同天书一般的问题，此刻迎刃而解。 太强了。 这就是真正的天才的世界吗？ 哪怕只是学到了最初级的方法，就足以让自己轻松地完成本科的学业了。 解完题后，他翻到答案部分，果然分毫不差。 这效果强得离谱....... 陈念感慨了片刻，点开了系统界面。 而就在字幕出现的瞬间，他的眼睛立刻瞪圆。 0.32点源点！ 也就是说，他这一个下午的学习，居然增长了0.25点的源点！ 效率达到了他之前自己学习时的五倍还多。 一本笔记尚且如此，如果能得到那些教授的亲身教导，效率能夸张到什么程度？ 陈念感觉自己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 正打算叫上李想一起去吃饭，可转头一看，人家正看看小说看得入迷呢...... 第二十六章 阴谋的起点 “走啦，吃饭去了！” 陈念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一下李想的肩膀，后者这才回过神来，开口回答道： “嘿嘿，我就放松一下........” “你放松个锤子，来的时候你才看了一半，现在都三分之二了。” 李想略有些尴尬地合上了书，一边收拾包一边解释： “害，我这人就是意志力差了点，慢慢锻炼嘛，来得及.......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想，为啥你就能那么拼呢？咱俩到底哪儿不一样？” 这话问得陈念一阵沉默。 其实，如果按照前世的情况，自己跟李想还真没有太大的区别。 都是经历过了一段迷茫、轻松但又美好的大学时光。 只不过再世为人，自己就具有了天然的责任罢了。 “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也就是我的目标比你更清晰罢了。” “有道理，晚点我也个自己做个计划。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的计划........” 陈念微微皱起了眉头。 从现在的情况看，源点积累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自然而然的，原本设定的那些计划也要做一些相应的调整。 如果说他最开始的目的仅仅是提供一套框架，让研究人员自行去探索制造、材料等等问题的话，那现在，他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只要过程中有任何问题，他都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适当地调用系统，解决那些最关键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可靠的信息源就极为重要了，他必须对整个项目具备全局视野。 所以，陈果和雷刚这条线一定不能断，必须强化跟他们的关系。 或者更进一步，自己要从依附、走向掌控。 归根结底，还是要继续拿出更多的成果，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啊。 想到这里，陈念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别管什么计划不计划了，咱们现在的计划就是赶紧把饭吃完，晚上还要继续到图书馆看书呢。” 李想连忙点头跟上，两人并肩走向食堂，用最短的时间打好了饭，但没想才刚坐下没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是张瑞，那个之前劝陈念出国的同学。 他满脸喜色，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你俩今天来的挺早啊，喝可乐不，我去买！” 陈念和李想对视一眼，一起摇了摇头。 “不用了，你买你自己的吧。” “那算了，你们都不喝，我也不去了。哎，说真的，我正好有个事情想跟你们说，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听到这话，陈念心里暗暗升起一丝嘲讽。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兄弟跟自己关系本来就一般，上次又被自己怼了一顿，现在还主动来跟自己搭话，一看就不正常。 “啥事儿啊？” 还没等陈念回答，一旁的李想便先开口问道。 “我手里有个项目，想问你有没有兴趣----有钱赚的那种！” 项目？ 李想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一个飞行器设计班的大一学生，手头能有什么项目？ 总不至于就靠那点浅薄的知识去给人家造飞机吧？ 就算你敢去，人家也不敢要啊！ 别说造飞机了，叠个纸飞机估计都够呛。 还是说，他打算搞点副业，做生意？ 这倒是符合他和他父母的背景....... “啥项目？伱不会是想在学校里做生意吧？我听学长说，在咱们学校做生意虽然不禁止，但基本上没一个有好结果的。” “害，那种小打小闹有啥意思？我这是正儿八经的项目，赛纳斯公司的。怎么样，有兴趣吗？” “赛纳斯？” 陈念立刻警觉起来。 搞什么？ 这个刘海是真没完了？ 找陈果没找成，被自己拒绝之后，居然真的又盯上学院里的其他学生了？ 可问题是，他找张瑞这样的人有什么用？ 他们可不像自己，没有系统，专业上也完全不够看，招进去干什么，当吉祥物吗？ “是啊，就是全球最大的小型飞机制造商之一。” “他们打算开发一款适合国内环境使用的小型农用飞机，现在正在招聘顾问，只要能通过专业考核的人，都可以作为外聘顾问参与项目。” “这个招聘标准算低的了，也不对工作经验做硬性要求，咱们学校很多人都有机会.......” “你先等等，就算再低，那也轮不到我们啊！” 张瑞还没说完，李想便立刻打断了他。 开什么玩笑呢？ 飞行器设计是一项极度要求专业性的工作，哪怕要求低到地板下面，自己这些大一的学生也没机会。 “你别急啊，我这不是没说完嘛。” “我们想去当顾问是不可能的，但是不代表我们啥也干不了啊。” “我说的是，我们可以做项目猎头，专门帮他们在学校里面找人。什么教授啊、研究生啊、博士生啊.......只要能拉来一个人，进入了面试环节，咱们就有钱拿。” 好家伙，这个赛纳斯还真是下了血本了啊。 他们真的就那么缺人吗？ 按道理来讲，这么一个几十年历史的生产商，积累下来的技术人员应该也不少，哪怕真的要考虑华夏的国情，也不需要搞这么大规模的招聘啊！ 难道他们是打算借这个项目的机会扎根华夏，彻底转变市场投入方向？ 也不对啊，在自己上一世的记忆里，赛纳斯在后续的二十几年时间里，确实没有太大的技术突破和更新，虽然每年都有人加入、甚至自己毕业的时候入职还考虑过它，但是....... 等等。 陈念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 如果说，他们招人并不是真正为了技术突破，而仅仅是为了“人才”本身呢？ 那些加入赛纳斯的人才，后来都流向哪里了？ 陈念突然感觉汗毛耸立。 他仔细回忆了片刻，随后发现，自己有印象的那几个最后加入了赛纳斯的同学，他们虽然或快或慢地都离开了赛纳斯，却没有任何一个回流到国内的研究所。 其中两个去了波音，一个去了gd，甚至还有一个去了洛马！ 那可是美国的军火头子！ 当初这个同学选择移民并且加入洛马的时候，自己还很是感叹了一番。 那时候自己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好的一个同学，最后会选择了一条在自己看来近似于“背叛”的道路。 只能将其解释为生活所迫、解释为人往高处走，是人之常情。 但现在看来，好像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赛纳斯是他们的第一站，却绝对不是最后一战。 陈念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张瑞。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在机缘巧合下，已经站到了一场巨大的阴谋的起点上。 第二十七章 真正的超预期 “你都找了哪些人了？” 陈念开口问道。 “很多啊，航院几个比较优秀的学长学姐我基本都找了，材料、动力、数学统计、物理学院的几个学长我也联系了。”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航院的意向比较高。” “这两天我已经谈成两个了，拿了三千多块钱呢。” 三千多！ 听到这个数字，陈念和李想的眼睛同时睁大。 李想惊讶是因为他认为这钱太多了，毕竟在这个时期，普通职工的工资也就一两千块钱，而张瑞仅仅是动动嘴皮子，就拿到了几乎双倍的收入。 而陈念不一样，他是觉得，这钱花得太果断了。 3000块钱，就能换取一个改变重要人才选择方向的机会，这买卖还不够划算吗？ 对方所图甚大啊。 可以想象，这两个所谓“谈成了”的候选人在接受了顾问的工作之后，一定会有更多的诱惑摆在他们面前。 外企、高薪、社会地位。 在这个时代，这三项无论哪一项，只要一拿出来，都会引来许多人的羡慕。 哪怕只是金钱攻势，就足以让他们沦陷其中了。 而反观己方这边，能提供的条件有什么呢？ 要钱没钱，要前途没前途。 真的没有任何竞争力，可以留住这些优秀的人才。 想到这里，陈念不由得叹了口气。 像国防科大那种性质的学校还能限制学生出国、限制学生就业，而像西工大这样的普通大学，对此能有什么办法呢？ 砸钱砸不过，拼技术也拼不过....... ----除非，给他们画一个无与伦比的大饼。 并且还是要能迅速实现的那种。 而二十二号项目就是一个契机。 借助这个契机，这样的画饼流程也许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直到进入良性循环，用旧饼养新人，彻底截断人才外流的路径！ 陈念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他不再搭理仍然在喋喋不休的张瑞，快速解决完晚饭，跟李想告别后，快速回到了陈果的宿舍。 简单地梳理完手头的信息，陈念给陈果打去了电话。 而接通后的第一句话，他说的是： “陈教授，我怀疑有外企正在有预谋地截流我们的航空人才！” 电话那头的陈果沉默了几秒，随后回答道： “这个问题其实我们也发现了，不只是航空，还包括其他诸如电子、半导体、能源、信息领域，都有外企在不惜代价地网罗人才。” “我们其实是做了应对的，但目前我们的应对手段太单一，力度也不够。” “总体来说，这不是一个短时间内能解决的问题。” “你能发现这一点很好，不过说实话，你也做不了什么.......还是先静下心来把咱们的二十二号项目做完吧。”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陈念赶忙回答道。 “陈教授，二十二号项目的人员名单定了吗？现在参与项目的总共有多少人？” “初步估计大概在50人左右，怎么了？” “不够。” 陈念立刻回答道。 “初期是够了，我们现在的人员配置是针对与只做壳子、吹风洞来定的。” “如果后期你真的能帮我们把内部结构、甚至材料的问题解决，那这个项目会升格成一个真正的飞行器研发项目，到时候就要继续加人了。” “所以，人手不足的问题，估计至少在项目的第二阶段才会出现。” “说实话，我现在也很矛盾，我既希望真的能快点解决技术难点、直接上战略项目；但是我又担心进展太快，人才跟不上。” “你知道的，现在沈飞和成飞手头都已经有项目了，想要再挤出人来，不容易啊......” 陈果的语气有些惋惜，项目没推进一步，他所感受到的困难就越多，也越复杂。 一开始是结构，后来变成了制造，然后又是材料、资金。 现在，连人才都成问题了。 “如果引入在校学生呢？从研究生生开始的在校学生！” “啊？这怎么可能......别说研究生了，就算是普通的工程师，都不一定能真正参与到项目中来，他们能做的也就是打打杂罢了。” “新型飞行器的设计是一个不断探索的过程，而探索是需要专业的知识和经验支撑的，别说研究生了，哪怕是博士生，都不一定能胜任.......” 我不需要他们探索，我只需要他们执行。 同时，在执行中学习就行了。 陈念在心里默默说道。 当然，这话他不可能现在就对陈果说，因为他目前的贡献，还不足以支撑他做出这么“狂妄”的发言。 至少要等下一次解析完成，发动机的图纸出来以后，才能有恃无恐地去提自己的各种要求。 而现在，他只需要一个承诺。 “陈教授，您担心的是这些潜在的人才无法发挥作用，但是如果我说，我只是希望用这种方式留住他们呢？” “留住他们？这也算是一个办法吧，但是说白了，养那么多闲人，我们的成本吃不消啊.......” “你放心，我们养得起的，我只需要您给我一个承诺：如果项目成果超预期，就按照我说的方法，引入一批在校人才，从根本上杜绝人才外流。” 电话那头的陈果沉默了几秒。 他在心里评估着陈念这番话的可行性。 事实上，作为一个资深的技术人员，他比谁都清楚人才外流的现状，也比谁都清楚这种现状造成的危害。 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华夏将会陷入无人可用的尴尬窗口期。 当然，十年内、甚至二十年内都不会出问题，因为在未来二十年里需要用到的人才，基本都是是在前十年、也就是90年代培养的。 可如果到了2020年以后呢？甚至到了2030年呢？ 可怕的人才断代，有可能会直接斩断华夏的前进之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开口说道： “好，我可以向上申请，这个要求其实很有远见，应该不会直接被驳回。” “但问题是，你要怎么去定义成果超预期？” 陈念笑了笑，回答道： “您放心，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超预期’。” 第二十八章 野心 一周之后，601所，二十二号项目启动开工会现场。 陈念坐在会场的边缘，看着陆陆续续进场的那些专家和学者，心里不由得生出感慨： 这可都是真正靠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拼出来的狠人啊。 相比起他们，自己能坐在这里，实在是运气爆棚了。 要不是系统加持，自己还真不知道要多少年之后，才能跟他们见面。 想到这里，他又低头看向了自己手里的笔记本。 在此之前，他花了一周的时间，终于完成了对陈果笔记的学习，而这不仅意味着他在空气动力学这门学科已经基本入门，在流体力学和风力基础知识上，也已经达到了能独立解决问题的标准。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就一跃成为了空气动力学领域的专家，实际上，他最多只是算跨过了门槛而已。 这就好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现在他已经能站起来了，可如果你要他去走、去跑、去跨栏，那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且不说那些最前沿的湍流模式、流动稳定性和边界层转捩问题，哪怕只是课本上提到的旋涡、势流、边界层等等理论，都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消化。 好在陈念也并没有那么着急，有了系统加持，他只要掌握基本原理，就能迅速地依据系统数据建立对特定模型的理解，相当于跳过了分析研究，从结果反推过程。 这无疑是对效率的巨大提升，也是他最新实验出来的系统的用法。 这玩意儿不仅能推动应用技术发展，只要妥善的做逆向解析，连基础科学也能得到长足的进步。 系统真是个好东西！ 陈念打开系统界面，在源点数量那一栏，此时已经来到了1.09。 也就是说，他拥有了再次进行解析的机会。 但是现在，他不打算立刻就用掉这个机会。 原因很简单，他要先听听看，这个项目后续到底会以哪个方向为重点发展。 如果是优先解决机体强度、材料等等问题，那就把源点拆散来，继续往材料学的方向点。 如果足够相信自己，打算挑战一把极限冲发动机，那不用想，就直接点动力系统、燃料系统。 至于操控、起落、液压气压........这玩意儿可点可不点。 就算系统不给任何加持，只需要两三年的时间，伴随着歼二十项目的发展，这些领域上我们也能迅速追上美国。 而现在，就看上头的决策了。 正当他在心里计划着要用什么样合理的方式逐步跑出技术时，会场前方的主席台上，雷刚已经开始了发言。 “各位好，今天是我们二十二号项目正式开工的日子。” “关于这个二十二号项目，之前我们都已经给大家做了汇报，现在就不再赘述了。” “由于这个项目的特殊性，我们领导班子在前期并没有对整个项目的任务做出最终决策。在接下来的会议中，我们的议程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解决项目重点工作的问题。” “在这次的会议上，我们将要决定未来几个月、甚至是数年内的主要投入方向，最终的结论与各位息息相关，希望大家能积极参与讨论。” “注意，今天的讨论是没有预演的，也就是说，在前期没有任何人提前跟我打过招呼。” “我对你们的想法一无所知，所有的想法都要拿到会上来说！” “好了，项目保密原则你们都清楚，现在正式进入讨论环节！” 他的话音落下，会场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在大部分企业、事业单位，所谓的“开会讨论”，其实都不过是一个上传下达的形式。 也许在过程中会有讨论，但结果肯定是早就通过气的、确定好的。 下层的执行者如果没有足够的权力和地位、不能在会议开始之前把自己的意见传达上去，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在讨论之前，就已经失去了讨论的权利。 但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慢慢的，窃窃私语的声音开始响起，雷刚也并不制止。 这是一次全新的尝试，也是在陈念建议下的尝试。 他想要看看，如果真的把决策权下放到基层研究人员，最终的结果会不会跟他所想的一样。 足足等了五分钟，才有第一个人举手发言，雷刚惊讶地发现，那是平时在601所内几乎可以说完全没有存在感的一个工程师，名叫赵穗。 “赵穗，你来说。” 雷刚点了他的名，赵穗立刻站起来，甚至紧张到连手都有点发抖。 “各位领导、各位，各位同事好，今天很荣幸能有这个机会，能表达我的看法。” “关于这个项目，我认为它首先是正确的，具有远见的，也是上级关心、领导关切.......” “别说废话！” 雷刚立刻打断了他，赵穗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那我就直接切入正题了.......我的看法是，我们不应该仅仅满足于一次风洞实验，甚至也不能仅仅满足于机体的结构验证。” “如果要做，我们就真正做一架全新的飞机。” “基于这个目标，我认为，我们这个项目前期的重点工作首先应该是基于风洞数据结果的内部结构推演和设计。” “其次，就要着眼于最困难的问题，也就是动力系统匹配的问题。” “众所周知，我们在航空事业上面临的最大的问题仍然是心脏的问题，如果发动机不解决，那无论多好的机体设计、多优秀的结构强度，都没办法真正发挥出一架战斗机应有的实力。” “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拓展项目的维度，把它真正变成一个造飞机的项目。”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表面上是造飞机，实际上还是用我们的成果来给其他项目输血！” 这话一说出口，会场内的众人全部面面相觑。 当然不是因为赵穗说错了，而是因为........他太敢说了。 二十二号项目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真正造飞机的项目，这是在场很多人共同的想法。 吹风洞、拿数据、做结构优化、甚至制造新材料.......然后呢？ 然后，就是永无止境的技术验证了。 甚至有可能验证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有一架真正的飞机起飞。 这是一个悲哀的现实，但也是绝大多数人都意难平的现实。 一个搞航空的，谁愿意永远在幕后，谁不想自己手里，能有一架真正冲上云霄的飞机？ 但问题是，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第二十九章 大山 雷刚没有对赵穗的发言表态，短暂的沉默过后，又有人举手要求发言。 陈念看向举手人的方向，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名牌，高级工程师，陆严。 “各位领导同事好，针对赵穗的建议，我有一点我自己的想法。” 说着，他转向赵穗，先是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后才开口说道： “首先，我认为赵穗同志的想法是好的，也代表了我们大多数人的期望。” “是的，大家都想造一架真正属于我们的战斗机，而不是年年拿着老大哥淘汰的飞机去仿制。” “但问题是，我们的资源是有限的、资金是有限的、技术和人才也是有限的。” “这种有限，就决定了我们在制定项目目标时一定要做到务实、稳妥。” “赵穗同志说，我们要造飞机、要拓展项目的边界，我想问一句，怎么去拓展呢？” “现在机体我们尚且有图纸，但到内部结构，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困难了。” “而一架飞机要最终能起飞，液压、飞控、电子、雷达、动力、燃料........哪一个系统是简单的？” “如果光靠嘴说说就能造出来飞机，我相信咱们的领空早就已经被飞机占满了。” “所以，我的建议恰好跟赵穗相反，我认为，我们应该立足于已有的技术，珍惜这一次重要的突破，在这个突破的基础上去深耕，争取做到在单个模块的超前、领先。” 听完他的发言，众人不约而同地点头，甚至连陈念也不例外。 不可否认，相比起赵穗的理想主义，陆严的这番发言所展现出来的谨慎和规划，的确是极为难得的。 在资源不足的情况下深耕某一个领域，做到单点地突破，最终实现非对称竞争、实现弯道超车，这实际上也是华夏在很长时间以来惯常使用的策略。 在601所的众人已知陈念提供了精确的外形图纸、以及部分结构图纸，但却不知道他可以继续提供更多信息和技术的情况下，这无疑是预期期望最高的选择。 收益稳定、风险可控。 当然，这绝不是陈念想要的结果。 一个项目如果在最开始就定性，那么后续要进行延伸和拓展是很麻烦的，这将对效率产生重大影响。 他环顾了一眼四周，正打算自己主动发言，但没想到，有人抢在了他的前面。 还是赵穗。 “陆工，你的看法我是赞同的，但是，我需要指出的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跟以往不同。” “一方面，美国在伊拉克的行动已经击碎了全世界所有国家的所有幻想，现代战争已经从地面战争升级到了空中战争，一次战争的起点和终点，都会是在空中。” “这是大势所趋，也是科技进步的必然。” “这一点，决定的是我们的战略方向：从地面走向空中。” “另一方面，各型号侦查机在全球范围的活动越来越频繁，冲突越来越距离，巴伦支海手术刀事件就是典型的代表，各国所面临的外部压力都在变得越来越大。” “这一点，决定的是我们的战略步伐：只能快，不能慢！” “最后一个方面，在这个新项目中，我们接连解决了一系列的问题，包括机体、全动平尾等部件结构、甚至还有主要结构材料tc4的制法！” “这一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机遇已经到来了。” “当然，作为一个党员，我不应该说唯心主义的话，但我相信运气，而从种种迹象表面，我们现在运势正高，正应该乘胜追击！” “当然，我所说的运势，其实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应该是一种厚积薄发，我们的基础已经打好，在这个即将爆发的节点上，601所不应该缺席！” 听着赵穗的发言，陈念的眉头一时皱起、一时舒展。 在最开始，他还以为赵穗只是一个有些理想化的、过于激进的单纯的科研人员，但现在，他的看法已经逆转。 这绝对不是一个冲动的书呆子。 他的这番发言，是经过深思熟虑、仔细推演的。 他对局势的判断极为准确，其中所展现出来的远见，甚至比起作为穿越者的自己也不遑多让。 更惊人的是，他居然谈到了“运势”这一点。 什么叫运势？ 一个国家其实是不存在运势这种东西的，国运更是扯淡。 所有看似运气使然的结果，其实都是一点一点细节的积累。 就好像在二十年之后，大家回望这个时代，会发现这个时代是许多先进装备、先进技术源起的时代，但那是因为我们的运气到了吗？ 不是！ 真正的原因，就像赵穗说的一样，韬光养晦到了一定的程度，厚积薄发的时刻渐渐到了。 “你说的这些理由都太宏观了，我们都理解你的担忧，也能理解你的期待，但问题是，我们总要回归现实，看看我们自己的脚下。” “回到最初的问题，要造飞机，我们有多少技术难关？” “咱们都知道这个二十二号项目对标的是什么，那也不必藏着掖着了，直接横向对比。” “先说航发的问题，耐热材料我们能解决吗？tcb我们能解决吗？三维粘性叶轮机的问题我们能解决吗？” “除此之外，隐身涂层能解决吗？有源相控阵雷达能解决吗？ias综合航电系统能解决吗？” “别说上面这些大问题了，说真的，现在的我们连焊接工艺都没法解决。” “从咱们已知的信息看，f-22用的是电子束焊接，f-22发动机用的是线性摩擦焊接，光是这两项技术，要突破至少都要四五年的时间。” “你说说看，这么多、这么大的困难摆在眼前，我们怎么造？” “这些困难就是一座一座的山，要爬过去，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说完后，陆严深深叹了口气。 他本来是想反驳赵穗，但越说，自己反而越难受。 他仿佛真的看到了一座一座的大山，而那些大山马上就要压倒在他的身上了。 同样的，会议室内的研究员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他们各自持有不同的看法，有些人支持赵穗、有些人支持陆严。 短时间内，似乎没有哪一种意见能占上风。 ----但是，一旁的陈念却全然不在意众人的争吵。 他的眼睛里全是兴奋。 太好了。 这些研究人员的水平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甚至可以说，他们对f-22大部分“可推测”技术的了解，已经不在有系统加成的自己之下。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项目过程中遇到的所有困难都会迅速被暴露出来，而自己就能有目的、有对策地迅速解决！ 是的，前路上有无数大山。 可那又如何呢？ 于是，他举起了手，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给了雷刚一个眼神。 在雷刚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他手里握住了陈念在会议开始之前交上来的文档。 这一刻，两人的心里都已经有了决断。 搬山！ 第三十章 全新的开始 在场的众多研究员并不知道陈念的身份，也不知道他能做到什么，但最早那批参与评估的专家、尤其是雷刚和陈果，却能感受到陈念的潜力。 在看到他举起手的那一瞬间，雷刚立刻明白，这个已经给他带来了巨大惊喜的少年，也许又有了更大的突破。 “各位，先静一静。” “你们大家的意见我都已经听到了，目前总结下来，无非就是两种声音。” “第一种，认为我们要务实、脚踏实地，先吃透一个方面的内容。” “第二种，认为我们应该敢想敢干，去挑战一个能彻底改变现状的目标。” “在我看来，这两种建议都没有错，都是基于我们现在所面临的状况做出的理性判断。” “但是，从我个人而言，我更倾向于第二种意见。” “为什么？因为我们已经造出了ti-6al-4v钛铝合金材料。” “在两周之前，这种轻质、坚韧、耐高温的材料还是我们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但是现在，我可以拍着胸脯告诉各位，在未来的短期内，我们可以实现这种材料的量产！” “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而做出这个突破的人----人们，他们告诉我，他们还能有更多的突破！” “其中，就包括单晶镍铁合金，alloy c阻燃钛合金，陶瓷基复合tbc，以及树脂基外涵道涂层。” “当然，一个项目的立项不应该基于什么拍胸脯做出的保证，但是，我认为，我们至少应该尝试一下，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我们601所一个机会。” “这也许会造成一定的资源消耗，但这种消耗是在可接受范围之内的。” “所以我的建议是，对二十二号项目进行升级，扩大项目边界，把造出飞机，当成我们的主要目标！”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叫好声。 “好！就得有这样的心气！连想都不敢想，那还干个屁啊！” “对啊！我们都窝窝囊囊多少年了，也该放开手脚做点事情了！” “说的是！他吗的，就吹个风洞、造个模型有什么意思？到头来也就是给系统贡献了点机时而已，要干就往大了干！” “不就是造发动机吗？说的好像美国佬的发动机有多神一样，原理大家都懂，大不了一个一个问题地解决过去嘛。” “我也是这么想的，哪怕花个十年呢？十年名留青史，总比一两年拿个全是水分的成果混职称好！” ....... 当然，除了这些乐观派，也有理智派对此表现出了疑虑。 尤其是在雷刚宣布了项目预算之后。 一期投入，两亿。 全周期预计投入，五十亿。 什么大手笔？ 敢情上面就是奔着造飞机来的？ 但是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光靠手里那点东西还不够吧？ 难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的研究所里，窜出来了一支超强的材料学团队？ 或者是606所那边有重大突破？ 又或者是潜伏在美国的那些地下工作者，突然有了什么惊人的进展...... 可无论哪一种可能，想想都觉得有点不切实际。 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中，陆严开口问道： “雷总，这项目那么大的手笔，我们到底有没有把握？” “咱们不能就凭一腔热血来搞研发吧？606所那边是什么意见？航发的问题他们能解决吗？” “我们光说设计，要是最终发动机推不动飞机，那不就白玩了？” “现在ws-10进展很不顺利，明年能不能过考核都是个问题，咱们不会是把希望寄托在这玩意儿上吧？” 雷刚摇了摇头，回答道： “涡扇15不是我们的目标方案，我们的目标是f119-pw-100。” “开什么玩笑？”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哪怕是最乐观的赵穗，也愕然地看向雷刚，眼神中全是难以置信。 f119发动机，当今世界上最强的小涵道比涡扇发动机，最大推力19.5吨，推重比11.5，净重仅1300公斤。 从六年前上机首飞开始，这台发动机的传说始终流传在世界各地的航发研究机构中。 无数道目光紧紧盯着他，无数人尝试着去破解它的奥秘，但其复杂的设计原理、超高的加工精度、以及独一无二的制造材料，都让众多研究人员望而却步。 相比起来，研发时长已经超过10年的涡扇10在它的面前就像是落后了一个时代的产物！ 毕竟，在计划中，涡扇10的最大推力仅13吨，推重比也只有7.8。 虽然数字上看差异并不大，可换算成实际性能，却连f119的一半都达不到。 而这，已经是华夏航发工业最高水平的代表。 在这种情况下，雷刚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居然说目标是f119？ 陆严满脸疑惑，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雷刚，等待着他的回答。 而雷刚则是清了清嗓子，展开了桌上那一张几乎已经被他的汗水浸湿的文档。 他举起文档说道： “大家刚才也提到了，其实f119的设计原理并没有什么出奇的。” “真正阻碍我们把它‘造出来’的，是工艺，是材料。” “解决了这些问题，发动机的问题不说迎刃而解，至少难度也会往下降一大截。” “而现在，我手里拿着的东西，就正好可以解决其中一个问题。” “涡扇叶片的问题。” 涡扇叶片？ 陆严皱起了眉头。 这的确是航发中最重要的问题，也是难度最大的问题之一。 它的难度高到俄罗斯都没法解决，最后使用的是多转子结构来弥补动力不足的缺点。 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似乎真的就像雷刚说的一样，航发的核心问题至少能减少一半。 可是要怎么解决？ 空心叶片？打孔叶片？tbc涂层？ 总不至于是叶片材料吧........这玩意儿的难度可不一般啊....... 然而，就在他的脑子里闪过这个想法的瞬间，雷刚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这是一份单晶镍基耐高温合金的工业制法手册。” “我们已经请中物院材料所的专家试验过，性能可靠。” 会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死机中。 没有人会怀疑这个突破的重大意义，他们只是不知道应该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应对。 雷刚环视一周，最终把视线落在了陈念的身上。 随后，他开口说道： “各位，从今天起，从二十二号项目开始，一个全新的时代，要到来了。” 第三十一章 格局打开 开工会结束之后，整个项目的主体框架、方向都已经确定。 下一步，就是具体的执行环节。 当然，这并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其中涉及的各种制造、生产、实验工序，都要层层下发到各个部门。 这就不是陈念需要去管的事情了。 雷刚的办公室里，他手里端着林永明亲自给他倒的热茶，静静地听着对面两人的谈话。 “.......目前来看，我们面临的技术难点还很多，我建议，还是尽快组织一支研究小组，组长就让小陈担任。” “这只小组就负责具体问题的攻关，不求速度，只求突破。” “小陈之前也说了，这一连串的突破实际上都是在查阅大量信息、收集了外网上一些论文之后，经过推理、试验后的结果，实际上是有运气成分在里面的。” “我们不能总靠运气，还是要快速把实力提上来。” “那这样的话，大量的投入就是必须的了，要给我们的同志们足够的试错机会。” 听到雷刚的话，林永明点了点头。 “你这个观点我赞同----小陈，你怎么看？” 陈念微微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我还是以学习为主，就像您之前说的，把基础再打牢一些。但是对小组组长这个安排我没有意见。” “我这个人想法比较多，也许可以给咱们的研究员提供一些思路。” “那就这么定了！” 林永明轻轻拍了拍桌子，做了最后的决定。 此时的他隐约已经意识到了面前这个年轻人的不一般，但仍然没有把他归入“异类”的范畴。 毕竟，无论是单晶镍铁合金、还是tc4钛铝合金，实际上都并不是100%的原创新材料，无论是在外网、还是在国家档案馆内都保存着大量的相关文献。 从事这一行的研究员们之所以没有做出来，确实是有运气不好的成分在的。 而陈念就是实力强，刚好运气又到位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对了，关于你的培养计划，我跟老雷也了解过了。” “目前暂定是两个方向，飞行器设计、材料学。” “飞行器设计这一块，我建议你主要投入在空气动力学、结构力学、飞行动力学这三门课，弹性力学、理论力学、复变函数作为辅助，其他的诸如什么cad啊、机械制图啊、电工电子啊，你就直接跳过吧，找时间自学就行了。” “学校那边我会帮你打好招呼的。” “材料学这块我不通，老雷也不懂，到时候找郭琦去问问，他帮你设计。” “明白，多谢领导了。” 陈念由衷地回答道。 事实上，事实上，如果匹配他的贡献，这样的教学水平算不上多么了不起的回报，但林永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好，可以看出他还是用了心的。 “对了，之后上级可能会对你有一个调查，算是进入保密序列的正常流程，你不用多想，配合工作就行。” “我也不怕跟你说，其实你的背景我们早就已经查过了，大家都是信任伱的。” “我明白，我会配合工作的。” 听到陈念的回答，一旁站着的雷刚悄悄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陈念理解不了这样的规定，要知道，天才一般都是有几分傲骨的。 我给你们做了这么多事情，你们居然还要查我，这是什么道理？ 但规定就是规定，而且大部分看似不近人情的规定，都是用血换来的。 所以，陈念的表态让他放下心来。 看来他在心智上确实要比同龄人成熟得多。 “另外有一点，我们调查了你的家庭背景，发现你家的条件算不上太好。” “我这边自作主张，由集团出钱，先给你申请了一笔奖金，不算太多，你可以先拿回去改善下家里的生活。” “当然，我也跟你家那边的同志打过招呼了，会给予一定的照顾。” 看陈念又要开口，雷刚连忙摆手。 “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好了，来之前你就说要赶回去上课，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我也不多留你，抓紧时间吧，争取再给我们一个惊喜！” 陈念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简单告别之后，他便跟着等在门口的陈果出了门----开工会结束，陈果也要回西工大了，两人正好同行。 而等他们俩出门之后，留在办公室里的雷刚和林永明却重新开始了交流。 “......所以说，这个陈念，目前对他的调查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雷刚开口问道。 “社会关系全部都理清了，内部关系倒是还没完全梳理，但是从几个部门的反馈来看，都不是他们的人----也就是说，他的成绩确实跟间谍行为无关。” “我倒是还想问你呢，你觉得一个正常人，在同等的条件下，要完成他近期的成绩，有可能吗？” 沉吟了片刻，雷刚回答道： “是有可能的，只不过可能性相对比较小。” “你呢？你能行吗？” “运气够的话，我可以的。其实这个问题我咨询过郭琦，他给我的答案是，陈念的直觉好到离谱。” “按照他的话来说，材料学这玩意儿怎么说呢，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按不同条件来进行排列组合的概率游戏。” “尤其是我们现在缺乏微观模拟手段的情况下，很多时候我们去试验新材料，流程跟几百年前的炼金术士都没什么区别。”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但这么说，你应该能理解陈念做的事情的本质了吧？” “理解了，他有超能力。” 林永明点点头。 “.......就算是吧。那后期怎么处理他？会控制使用吗？” “怎么可能控制使用！现在我恨不得把他供起来。” “上面有人已经定了调子了，不管陈念是运气、还是实力，但他一定是个福将，要给他充足的空间去发挥。” “你以为我刚说那笔钱真是我们集团出的啊？那是教育部出的钱.......总之，他引起的轰动早就超出我们航空圈子了，只不过是被严格控制在少数人的范围内而已。” “那就继续看看吧。” 雷刚点点头，又感叹了一句： “说真的，当时陈果火急火燎跑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陈念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有点天才的学生而已。” “能有点小用，但也就那样。” “但是昨天他把镍铁合金的制法送到我手里的时候，我突然就觉得，是我格局太小了啊.......” 第三十二章 你的水平 另一边，陈念和陈果两人坐专车赶往机场，一路无话。 其实以两人的级别是够不上安排专机的，但正好有一架飞机将要前往长安执行任务，两人便蹭了个顺风车。 这一段飞行将要持续四个多小时，陈念不愿意浪费时间，便在飞机上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空气动力学笔记本开始学习。 说是学习，但实际上进展到这一步，主要还是以计算为主，针对的对象也是陈果的笔记本中遗留下来的多个难点问题。 坐在一旁的陈果好奇地看向他的手中，开口问道： “这不是我的笔记本吗？你都看完了？” “是啊，在您书房桌面上看到的，您说都可以看，我就不问自取了。” 陈念笑着答道。 “不是，我的重点是，你都看完了？这才多久啊？” “算是看完了吧，但只是初步理解，您笔记本最后留的这几个问题，有一大半我连思路都没有，有思路的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去解，这不正研究呢嘛。” 听到他的话，陈果微微点头。 他这本笔记本其实并不是他大学时候遗留下来的，而是博士毕业开始任教之后，某一天突然感觉到自己从来没有整理过知识体系，于是便从最基础的教材开始，把空气动力学整个重新“学”了一遍。 留下来的，就是这本笔记本。 所以，这本笔记本代表的并不是一个天才本科生的知识水平，而是一个博士生的回顾和整理。 自然而然的，他所关注的问题也不会是本科生阶段关注的问题。 笔记本最后的那十几个问题，其实大部分都是当时最前沿的课题，包括大迎角绕流问题、脉动横风问题、高超声速边界层不稳定性测量方法等等。 这些问题要是以陈念现在的水平能解决，那就是真的有鬼了.......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你暂时不用投入太多精力在这些问题上面，因为我列在后面的每一个问题，其实都是一个完整的研究课题。” “要想解决，那都是要投入大量时间和人力、经过大量实验才能完成的。” “你现在还是以打基础为主，多看看课本上的习题，有必要的话，我也会给你找一些其他的习题来做。” “什么时候我觉得你的水平够了，再把你拉进组里，跟着其他研究生一起学一学。” 陈念点点头，他也早就意识到了这个情况，不过....... 这十几个问题，也不是所有的都必须通过实验解决啊！ 比如那个大迎角气动不确定性机理，其实在解析f-22机体的时候，就已经获得了充足的数据，现在的他只是缺少一个简略的方法将其组织起来而已。 ----或者说明白一点，他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不知道怎么写出来。 “陈教授，您说的我明白。” “不过，之前在看您的笔记本的时候，我也有一些心得，想跟你聊一聊。” “比如说这个大迎角气动不确定性问题，我感觉它其实是有办法解决的----尤其是在以细长体为模板进行分析的时候。” “您看啊，这个问题的本质，实际上是为了解决细长体飞行器----比如导弹、战斗机，在进行大角度机动的时候所产生的绕流非对称问题。” “它的难点在于，细长体飞行器在跨音速、大迎角的情况下，绕流和气动特性过于复杂。” “但是，无论多复杂，其实它最终都可以分解成几个问题。” “第一个，迎角30度以上时的非对称分离前涡体；第二个，达到法向力的横侧向气动力；第三个，前涡体的随机性。” “这些问题导致我们在求解navier-stokes方程的时候，迎角越大，线性越差，最后几乎变成了随机的。” “但如果我们找到一个补充机制，能消减navier-stokes方程的随机性呢？或者说，如果我们可以通过某种外形设计，降低非对称涡场的产生概率呢？” 陈念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推论，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已经知道了。 对称+字布局会诱导非对称前涡场的产生，放大气动不确定性，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案要么是扁平前翼布局，类似于乘波体，要么是非对称前翼，类似于某些可以直角转弯的地空导弹。 但怎么从问题推导到结论，这就有点超过他的能力范围了。 ----不过，哪怕仅仅是这样，一旁听着的陈果也已经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居然能想到用navier-stokes方程来求解细长体的绕流问题？ 不对，他居然能说得清楚大迎角气动不确定性的基本原因？ 这东西自己在笔记本里可没写啊！ 要知道，自己从研究生阶段开始就一直专攻空气动力学中的大迎角力学方向，而大迎角气动不确定性，就是其中最难的一部分。 很长时间以来，国内的航空研究领域对这个问题都没有一个稳妥的解法。 那时的解决方案是什么？ 不飞大迎角！ 或者，如果一定要飞大迎角、大角度的话，就通过加宽翼面来实现。 这显然是为了实现稳定性而做出的妥协。 直到最近几年，由于风洞模拟的机时上去了，一些问题模拟的结果也更精确了，这个问题才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而解决的方案........ “你知道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吗？” 陈果开口问道。 陈念犹豫了几秒钟，回答道： “我没有推完，但是根据现在的方向，大致能猜到结果。” “我觉得，首先要解决的是十字对称翼面的问题，乘波体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要么就是用螺旋非对称翼面----当然，这是只针对导弹的。” “针对飞机的话，就得是f-22那种多边条翼辅助升力布局了，这个之前我们也讨论过，翼面涡流会抵消掉一部分的非对称分离前涡体。” “砰！” 陈果手里的杯子重重地砸在了小桌板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念，像是在看着一件发着光的宝贝。 良久之后，他才断断续续地问道： “这个结论.......是你，是你自己推出来的？” 陈念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了另一本笔记本。 而那本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全是他自己的计算过程。 “不算是推出来的，只能说是半推半猜，我现在的基础还是太薄弱了.......” “你他么还薄弱？” 陈果瞪大了眼睛。 “伱这水平，比我研二的时候都强了！” 第三十三章 “难怪你能画出f-22的机体外形图，你丫还真不是瞎搞的.......除了这个问题呢，其他的问题你有思路吗？” “呃.......有点进展的就是那个‘仿生技术翼型分离流闭环控制’的问题了，不过只能说是最最逐级的推理，根本不够看的。” “推理到哪一步了？” “刚搞懂基因算法是什么回事----这个问题需要依赖大量风动数据，我没办法往下推，所以就没花时间。” “是的，你看得很明白。” 陈果长长舒了一口气，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 “我会想办法给你搞一个终端权限，到时候你就可以自己去跑模拟了，这对你的学习有帮助。” “没想到，我居然还是低估你了，现在看来，你的培养计划又要改了.......” 陈念嘿嘿一笑，心里暗想道： 以后你要改的还多着呢，现在只不过是个开头罢了。 不过，这话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 “还是看您具体怎么安排，在这条路上，我只能算是个初学者。” “嗯，这话确实没错。实际上，空气动力学是一门很深奥的学科，大家都是初学者。” 陈果很满意陈念的谦虚，停顿几秒后，他突然开口问道： “有没有兴趣发一发论文？如果你有想法，光是大迎角的那个问题，我都可以保证你至少能发一篇二区，有可能冲一区。” 听到陈果的问题，陈念陷入了沉思。 发论文啊....... 如果他没有系统，这确实是他快速建立自己影响力的一种方式。 用一两篇一区论文快速引起学术界的关注，然后顺理成章地进入研究所、参与边缘项目、打怪升级、继续发论文、进入核心项目、最后参与战略项目....... 这样的发展路线，也是大多数科研学者的标准路线。 可问题是，现在自己有系统啊。 在有系统的情况下，自己势必会时不时就抛出一些重大的、突破性的成果来，这本来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 更要命的是，大部分的成果，还是应用技术领域的！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如果过于高调，自己将会暴露在前所未有的危险中。 对抗是持续升级的，而合作是有限的。 哪怕是在现在这样的“蜜月期”，科研和技术领域也存在潜规则。 伱是个数学家？理论物理学家？ 好啊！大家都喜欢你，不管你来自哪个国家，哪怕是敌国，只要有成果，那我也可以给你各种支持。 因为基础科学的突破，大家都是共享的。 但如果你是搞应用技术的？ 那就只有两条路了。 拉拢你，干掉你。 很显然，陈念不可能被拉拢，那就只有被干掉了....... 所以，陈念从最开始就认定，自己要最大限度地保持低调。 除了那些进入了保密序列的自己人，在其他人眼里，他仍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罢了。 有一些成绩，但也没有太了不起的。 可如果一旦发了论文，这一切就会被改变了。 许多视线会凝聚在他的身上，对手们会拿着放大镜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有任何蛛丝马迹，一切费尽心思隐藏的东西都会被连根拔起...... 想到这里，陈念坚定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算了，我还是暂时不发论文----起码这个成果不能发。” “为什么？这些成果总要用一些方式来公布，也总得明确所有权，你不发论文的话........” “陈教授，我怕死啊，等以后有基础性成果突破的时候再发吧。” 陈果愣了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他瞬间想通了陈念的逻辑，于是转而开口道： “也对。不发就不发吧，这也许本来就是个特例。” “你放心，我会跟上级沟通，后续如果你有其他成果，该是你的东西都是你的，绝对不会有人能抢走。” “我相信你们。” 陈念笑答道。 两人不再交谈，陈念很快便沉浸到了自己的学习中去，四个小时的时间倏忽而过，坐车回学校，陈念本打算回宿舍，但陈果却带着他去往了另一个方向。 是一片学校园区外的公寓楼，距离教学楼的直线距离倒是很近。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住处。” “上级的意思是，如果涉及到保密相关的工作，都放在这里来进行。” “我们给你安排的课程有一部分也会放在这里，你放心，安全性是足够的。” “明天下午四点是你的第一堂课，学保密条例。” 看着宽敞明亮、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的公寓，陈念满意地笑了。 说实话，前世一个人住了十几年，突然间回到集体宿舍，他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陈果告辞离去，陈念坐在床上愣了片刻，也离开房间走出门去。 他打算先找个银行，去看看那笔所谓的“奖金”到底有多少钱....... ....... 而与此同时，陈果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正唾沫横飞地跟电话那头的人吹嘘着陈念的新成绩。 “嘿，老孟，我就说陈念这小子不一般吧，你猜怎么着？他居然自己一个人就把细长体大迎角不确定性的解决方案推出来了！” “什么？猜的？我手里就拿着他的稿纸，你不服就飞过来看！” “你还想跟我抢人，抢什么抢？人家上来就搞大迎角问题，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 “呵呵，你个搞结构的懂个屁。” “你懂什么叫大迎角气动不确定性吗？你懂这个问题的含金量吗？” “我就知道你不懂，df-17项目知道吗？乘波体知道吗？都不知道？呸，土鳖。” “那花岗岩导弹你总知道了吧？老毛子的？知道人家为什么能直角转弯吗？” “现在知道这个问题有多困难了吧？” “是，我当然知道他的成果不可用，那你不开玩笑吗？要是直接可用的话，他就不是个人了。” “但是，他的计算逻辑、包括数据引用，对我们都很有参考意义。” “用上他的结果，起码能把我们的研究往前再推一推。” “嘿嘿，嫉妒吗？羡慕吗？” “这样，你把你那模型送我，下次我让他给你看一看结构强度破坏方面的课题，说不定也能给你个惊喜呢？” “三人行必有我师，没什么丢人的嘛......” 第三十四章 奖金 离开公寓之后，在两名安保人员若即若离的护卫下，陈念来到了西工大校区外的银行查询了余额。 让他惊讶的是，林永明口中“不算太多”的那笔钱，居然有足足十万。 2003年的十万块钱是什么概念？ 接近城镇普通居民10年的工资。 如果按照购买力来折算，基本上可以比得上20年后的100万了。 一集团出手还是大方啊.......这估计是他们在近几个月来最大的一笔非研发用途的资金了。 虽然绝对数额上看起来没有某些私企那么醒目，但诚意是足足的。 要知道，当年歼十总设计师拿到的奖金，也不过是150万而已。 既然这样，自己也要把这笔钱花到最合适的地方去。 ----包括电脑在内的装备肯定是不用买的，直接跟陈果申请就好。 先买两身新衣服，给老家的父母打一部分回去，添点家具。 剩下的可以存起来，或者随便挥霍挥霍。 毕竟，在肉眼可见的未来，自己能任性的时间肯定是不多了。 一边信步走在回学校的路上，陈念一边规划着这笔“小钱”的用途，但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阵接一阵的不安。 怎么回事？ 明明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啊。 二十二号项目顺利启动，源点积累的速度超预期，下一步要么解析动力模块，要么针对单个技术难点单独解析。 看上去，好像所有事情都走上了正轨。 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事情，会有让自己心悸的感觉。 陈念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是2003年12月6号，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在他的印象里，历史上也没有任何特殊的事情发生。 那这种预感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陈念摇了摇头，试图驱散心里的杂念，但就在这一刻，他的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奇异的轰鸣声。 他下意识地抬头，然后惊讶地发现，大街上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天空。 顺着人们的目光看去，陈念的目光渐渐凝重。 在不远处的天空上，一架土黄色的战斗机拖着淡淡的烟迹，正在缓慢掠过城市上空。 而这架战斗机，毫无疑问就是当前华夏最先进的三代机，歼十。 周围的行人好奇地看着这一幕，议论纷纷地感叹着这架新型飞机的优雅和从容。 但陈念神情严肃，他突然明白自己刚才的心悸来自于哪里了。 这架飞机给了他提示。 是的，现在是2003年12月6号，这确实是绝对平常的一天。 但是，对于航空人来说，这一天却是一次重大的抉择点。 就在这一天，在完成了前期的飞行实验、确定了发动机性能基本过关之后，华夏与俄罗斯方面启动了关于进口al-31fn发动机的谈判，并且在后续逐渐确定了超过600台此型号发动机的合同。 而这些进口的发动机，大部分都被用在了即将服役的歼十上。 这算是好事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好事。 因为al-31fn解决了这个时候华夏航空事业中极度缺“心”的燃眉之急，弥补了ws-10发动机进度落后于歼十研发的空档。 至少，它让歼十飞了起来，接过了早已不堪重负的八爷的担子，在共和国的天空极度空虚的时候，筑起了一道不算太厚的城墙。 但是，除此之外呢？这笔采购真的没有任何负面影响吗？ 不是的！ 在后来，装备了al-31fn的歼十战斗机曾经在两个月之内接连出现三次重大事故，而这三次重大事故，全部都是俄产al-31fn发动机导致的！ 哪怕后期国内引进了这块发动机的维修生产线，也没有彻底改变其可靠性差的状况。 这也导致后续歼十持续发生事故，甚至有多次事故是因al-31fn发动机主轴断裂造成的....... 从未来全知的视角来看，歼十这款本该有更好发展的战斗机，其实就是最大的败笔就是这台发动机。 更重要的是，大规模进口的发动机事实上对国内航发工业的发展造成了相当大的冲击，这种冲击一直持续到05年以后，持续到国家开始反应过来，转变策略、逐年缩小发动机的进口量时，才慢慢好转。 如果极端一点的说，al-31fn其实是拖累了ws-10和ws-15的、也拖累了歼十的。 那现在........ 在二十二号项目同样面临缺心的问题的情况下，这台发动机会不会同样拖累新的“歼22”？ 一定会！ 因为这本来是在当前背景下、在可预见的未来中最为稳妥的方案。 由于缺乏真实飞行数据，这个时候的军方也根本就发现不了这台发动机的问题。 这时候哪有人知道，歼十、歼二十这类高敏捷性的战斗机对发动机的损耗那么大啊？ 大家都还以为用它就够了呢！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在这单采购被促成后，当前的所有项目都会被迫去适应这台发动机。 当初初代版本的歼二十就没能幸免。 二十二号项目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可如果真是这样，二十二号项目将会彻底失去意义。 陈念恍然惊醒。 难怪自己之前一直觉得不安，原来确实是有事情发生。 在前一世，自己曾经看到过有关这次采购决策的报道，也思考过这次采购的意义，但总体来说，印象不算深。 不过，这段记忆最终还是留在了潜意识里，等自己重新回到这个日期之后，又联系起最重要的二十二号项目，记忆就重新涌上来了。 真的好险，差点就错过了一个重要的窗口期...... 陈念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脑袋，一边走一边想着下一步的计划。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问题的原因，那就必须想办法做点什么了。 采购是不能采购的，不仅浪费钱，实际产生的效用也并不算高。 更何况，这时候的华夏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f119-pw-100！ 自己现在手头有1.12个源点，随时可以对这台发动机进行解析。 只要完成解析，大概率在短时间内就能造出来，那还要他么的al-31fn来干嘛？！ 想到这里，陈念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下一次的解析，肯定是要用在动力系统上了。 不过，在那之前，自己还得先给雷刚打个电话，把这次采购给叫停再说...... 第三十五章 谈判 就在陈念因为回忆起al-31fn发动机采购事件紧急联系雷刚汇报情况时，中航一集团的会议室内，那场即将改变华夏航发工业、乃至航空工业格局的谈判，已经拉开了帷幕。 会议室的一侧，来自中航集团的代表王明故作不悦地翻动着手里的报告，开口对俄方代表说道： “马罗科夫，你应该知道我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份歼十的事故报告，在短短三个月之内，我们已经收到了两次同类的报告。” “并且，这两次事故的原因惊人地一致----都是因为你们的al-31fn发动机导致的。” “其中最近的一次，我们的飞行员在三千米的低空完全失去了动力，如果不是他的技术过人，我们这架三代机还没有正式服役，就要背负上生命的代价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你们难道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看着他严厉的神情，对面的马罗科夫摊了摊手，回答道： “亲爱的明，我的朋友。” “我想关于这个问题，在这之前我们已经讨论过多次了。” “al-31fn发动机的性能是绝对可靠的，它的表现在su-27上已经得到了验证。” “无论是动力还是稳定性，它都不弱于那些美国佬装在f-16上的f100。” “之所以会频繁出现问题，主要原因其实并不是在发动机，而是在歼十自身。” 说到这里，马罗科夫故意停顿了片刻，他凝视着王明的眼睛，似乎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给他施加压力。 “明，这一点，我猜你也清楚吧？” “目前使用al-31fn的歼十战斗机全部是经过‘改进’的，包括机身、进气道、燃料系统都与你们最初的设计方案不同。” “这种改进本来是为了适应我们的发动机，但很显然，它适应得不是特别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发动机出现问题，反倒是我们导致的？” 王明打断了马罗科夫的话，语气愤怒地质问道。 “为什么不是呢？” “我们注意到，为了适应al-31fn，歼十战斗机的气动布局与最初版本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很显然，这样的改动严重影响了这架飞机的气动性能。” “尤其是在高速大角度机动时，飞机的升力系数将会严重下降，这大幅增加了发动机的载荷。” “我们已经检查过发动机的运行数据了，你所提到的那几次事故，其实都是在应急推力下发生的，不是吗？” 马罗科夫神态轻松地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手指指向桌上的报告。 他的心里没有任何愧疚，更没有对这次的所谓“质询”的担忧。 是的，al-31fn的确出了问题，可那又怎么样呢？ 难道华夏人真的会因此而取消对这台发动机的订单吗？ 难道他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不可能的。 所以，开场质询的目的其实根本就不是兴师问罪，而只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只要自己拿出相对过得去的理由，并在采购条款上做出一定的让步，那些早就已经确定好的订单，就绝对不会飞走。 “......应急推力并不是你们逃避责任的借口，如果是su-27出了问题，你也打算这样去跟你们自己的军官解释吗？” 王明还想要继续争辩，但他的心里其实没有底。 他只是想诈一诈马罗科夫，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拿到更多的信息。 事实上，以他目前手头掌握的证据，要分析出al-31fn故障的真正原因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甚至于，正如马罗科夫所说的一样，前期歼十发生的所有与发动机相关的事故，其诱发原因都是非常规的高过载机动。 在很多相关的专家看来，之所以故障频发，很可能确实是因为机体设计与发动机性能不匹配...... 然而，对于他的质问，马罗科夫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温和地笑了笑，开口回答道： “我当然不会这样去跟我们自己的飞行员解释，因为在su-27上，这样的问题根本就不会发生。” “当然，在这款发动机诞生以后，它确实出现过大大小小的故障。” “比如传动轴润滑不足啦、比如叶片断裂啦等等。” “我们每一次都是实事求是地解决问题，并且也不断地在对其进行优化。” “你也知道，我们出口到华夏的al-31fn实际上已经是迭代后的第三个版本了，这也是我们的承诺。” “如果后续al-31fn真的出现了设计缺陷方面的问题，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当然，我们不认为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马罗科夫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但在场的中方人员，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既然这样，我希望你们在此后出具一份完整的事故分析报告，给我们一个交代。” “否则，后续的采购计划，我们就要重新考虑了。” 王明神情严肃地说道。 “当然，当然，这一点伱可以放心，我的朋友！” 马罗科夫脸上的笑容越发诚恳，而随着王明合上了手里的事故报告，采购谈判也正式开始....... ....... 两个小时之后，第一轮谈判结束，在俄方代表离开之后，中方代表重新聚集在会议室内，复盘着第一轮谈判的结果。 “我认为我们给到的压力还是不够，对方的价格太高了，如果以这个价格采购，我们的单机成本将会大幅上升。” “这还是没有考虑后续维修成本的情况下。” “这台发动机的工作时长普遍只有400个小时，而我们的飞行员训练时长就要达到600小时，也就是说，至少要两台发动机，才能培养出一架具有战斗力的歼十。” “所以，基于这个点，我认为我们至少要把价格压下去一半才行。” 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的代表，听到他的发言，王明点了点头。 “这也是我们考虑的问题。” “之所以要在正式谈判之前安排事故质询，本来也是为了给对方施压。” “但是，我们手里的数据实在是太少了，在面对他们时，根本就不可能拿得出实质性的证据。” “从这个角度切入，达成对我们有利的结果的可能性很低。” 听到他的话，众人纷纷点头。 大家都知道al-31fn有问题，但谁也不知道问题在哪。 这样的局面实在是让人沮丧。 技不如人，甚至连对方错在哪里你都不知道！ 明知道对方错了，但当他们用各种理由敷衍的时候，你却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片刻之后，那个年轻人继续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能不能直接不买？毕竟，目前看来，这台发动机并不够可靠。” “不买？不买用什么？真的等ws-10吗？”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是啊，如果不用这台发动机，那还能用什么呢？ 王明深深地叹了口气，也正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而电话那头，是他的顶头上司，中航一集团总经理，林永明。 “林总，您说。” “谈判？谈判还算顺利，但是第一轮肯定是没有成果的......” “嗯，确实出了点问题，但从目前的数据分析看，发动机本身的问题不大。” “我明白，我明白......等等？啥？您再说一次？” “暂缓？自研发动机！？真的假的？！” 第三十六章 缺陷 听到电话里林永明的要求，王明神色古怪。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一个月之前还全力支持引进俄制发动机的林永明，怎么突然就转了性了。 而且，在电话里对方说要自研发动机，但指的又好像不是ws-10。 难道又有新计划了？ 来得及吗？ 还是说，美国那边有替代方案了？ 之前好像确实听说他们有计划向华夏共享cfm56-3发动机的全套技术、甚至还打算提供部分升级技术来着。 但即使是这样，时间上也来不及吧。 王明想要问个明白，但林永明却用一句“保密条例”给他顶了回去，对方要求他半个小时后再用保密线路打回来，到时候再向他通报细节。 于是，他只好一头雾水地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会议室里的众人大多也听到了电话的内容，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总之，先把计划放在下周的第二轮谈判推迟吧。” “我已经跟林总约了时间，稍微会跟他讨论细节，到时候如果可以通报，我会立刻通报给大家。” 说罢，王明急匆匆地离开了会议室。 此时的他满心疑惑，几乎一刻也不相等，恨不得马上拨通那个内线电话，搞清楚集团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在他身后，留在会议室里的采购代表们则议论纷纷。 “自研发动机？这是什么情况啊，有点太夸张了吧.......歼十马上就要服役量产了，现在临阵换发，怎么可能来得及？” “这不是来不来得及的问题，是可不可能的问题。ws-10的进展都那么差，现在又要上新项目，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也许不是要上新项目呢？也许是被逼的呢？” “被逼的？你是说al-31fn有重大缺陷？” “很有可能啊，要不然你怎么解释这三次事故？我们自己其实不也觉得有问题吗？只不过是没办法，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有道理......但是也不对啊，606所那边不是看过了吗？数据不够，看不出问题来。” “如果看出问题的不是他们呢？” “开什么玩笑，他们都看不出来，国内还有人能看出问题吗？娘的，不会又是拍脑门的决定吧？” “看着像啊.......这下有点麻烦了，如果al-31fn真的被叫停，那咱们的飞机还飞个屁啊！” “不飞总比摔了好，我倒是觉得这么干挺对的，宁愿晚一些，方向也不能错。” “那你就是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我们现在太缺三代机了.....” ...... 半小时后，一间完全封闭的办公室里。 王明坐在桌前，眉头紧皱地打着电话。 “......领导，这个决定真的太突然了。” “我们已经推动这个引进项目整整两年了，不止是大家付出了心血，歼十项目的进度也是与引进工作配套的。” “如果现在临时取消引进计划，整个歼十项目都要受影响。” “我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要突然改变计划，如果是因为近期的几次事故的话，我认为这个理由是不充分的。” “其一，这几次事故并不足以说明al-31fn发动机本身存在重大缺陷；其二，我们也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哪怕这款发动机有一些小问题，也只能咬牙先上了.......” “如果al-31fn就是有重大缺陷呢？” 电话那头，林永明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王明的话。 这边的王明闻言一愣，下意识地说道： “这不可能！al-31fn是一台久经考验的发动机，它在su-27上的表现一直很好，虽然小问题不断，但整体的性能和设计理念是没有问题的.......” “领导，您要是说al-31fn有问题，那至少也得拿出有说服力的证据来，不然的话......我很难去说服我下面的员工。” “毕竟，这台发动机是经过606所验证的，以我们目前的条件来看，它就是一台合格产品。” 王明的语气坚定，他的信心不仅来自于所谓的“俄方经验”，更是来自于606所那些专家的专业判断。 如果他们都没看出问题的话，那这台发动机，就是没问题。 就算你是领导，也得尊重客观规律，总不能上级一句话，就把专业人员的判断全部推翻了吧？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林永明并没有试图用他的地位来压服自己，而是耐心地解释道： “al-31fn这台发动机是好的，但我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这台发动机的设计理念到底是什么？在材料强度不够的情况下，他们是用什么方式来提高这台发动机的动力的？” “双中介轴承、四轴承低压转子的设计。” 王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在这个领域他虽然算不上专家，但一些基本的原理还是懂的。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设计的缺陷是什么？” “缺陷？从目前来看，这个设计并不存在明显的缺陷，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轴承的连接方式更加复杂？” “对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这台发动机所有的主轴都需要用滚棒轴承固定和承托。而滚棒的转动，需要大量的润滑油，减少摩擦，才不会被烧结、剥落、挤压变形，甚至是破裂、磨损。” “所以，润滑系统对这台发动机来说尤为重要。” “一般来说，喷射润滑油的喷嘴，会被安装在发动机非常靠近轴承的位置，直接把高压力、大流量的润滑油，高速喷注到轴承的滚珠、滚棒上。” “但al-31fn由于特殊的设计，转子间轴承不论内圈和外圈，连接的都是高速旋转的部件，没有办法安装固定的润滑油喷嘴，因此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先将润滑油喷射到低压涡轮轴内部，然后通过涡轮轴的高速旋转，将油液从左右两侧甩向轴承。” “这样的设计，无论是流量、速度，还是压力，都不能形成可靠的润滑和冷却效果，这就是这台发动机的致命缺陷！” “润滑可靠性！” “你知道为什么这台发动机在su-27上的表现要优于歼十吗？为什么它在苏-27上的故障率要低那么多？” 听到林永明的这番话，电话这头的王明已经陷入了沉思。 润滑可靠性......这是他、甚至606所的研究员们都没有考虑到的一个方向。 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能力不足，而是过于贫瘠的飞行数据根本没法体现出发动机内润滑系统工作的真实情况，而每次发动机一出问题，俄方都会立刻回收检查，己方甚至没有机会去检查那些磨损的元件！ 他的身上不由得冒出冷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台发动机，歼十是一定用不了的。 原因很简单，载荷！ su-27是双发战斗机，而歼十是单发的！ 难怪每次问题都出在发动机高负载状况下！ 他浑身寒毛直竖，嘴巴下意识地张开，却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出几个词。 “是因为.......su-27是双发的.......” “没错！” 电话那头的林永明重重叹了口气。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叫停引进了吧。” “我们差点就错过了这个重大的缺陷点，如果真的引进了，后续的使用中我们也会面临一系列的问题......” 王明木然地点点头，从林永明的这番解释中，他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然而，就在同时，他的心里又升起了一个疑问： 这个问题，是谁发现的？ 绝对不可能是林永明，他不具备这样的专业水平。 也不是606所，因为就在今天早些时候，自己还跟他们讨论过关于这台发动机的问题。 难道是哪个老怪物又出山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问个清楚，但很快又意识到，这也许不是自己应该问的问题。 于是，他只能稳了稳心神，转换话题说道： “领导，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贸然叫停al-31fn的引进也不太明智，我们至少应该少量采购，先度过空窗期吧......” “没有必要。” 另一边的林永明果断地回答道。 “我们不用买这台发动机了，我们甚至可能都不用等ws-10了。” “我们会造一台全新的发动机。” “一台性能更强、技术更先进的发动机。” 听到这话，王明心里的震撼已经无可言表。 真的要造发动机了。 而且从林永明的语气来判断，他对这件事情的信心，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到底是谁给了他这样的信心？ 想到这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谁来造？” 那头的林永明笑了笑，给了他一个意料之中的回答： “当然是发现了al-31fn润滑系统缺陷的那个人！” 第三十七章 路径(加更完啦) 发现了al-31fn发动机问题的人自然是陈念，而他也正是以此为筹码，说服了林永明暂时推迟这台发动机的引进计划。 当然，单单指出al-31fn的缺陷，实际上并不能从根本上扭转这件事情的未来发展，要想真正取得最好的结果，其关键还是要制造真正可用的、且性能强劲的自有发动机。 而要做到这一点，自己就要好好利用手里有限的源点了。 光是按照系统预设的模块去解析是不行的，还必须要精细化操作。 想到这里，陈念摊开了一张白纸，开始在上面逐条梳理建造一台发动机所需要的所有关键技术。 首当其冲的是材料，其中包括扇叶材料、燃烧室材料、隔热涂层材料、轴承材料等等。 随后，是铸造工艺，其中最困难的是粉末合金挤压成形技术，其次是电子束焊接和线性摩擦焊接技术。 再次一级，就到了真正的内部结构设计的领域了。 这一部分，最重要的就是燃烧室和压气机设计，其中涉及许多前所未见的新构型、新设计，哪怕一直到20年以后，这部分的设计都没有真正公开过。 但当然，只要有了图纸，其实复制起来也不困难，所以，这应该是所有关键技术中最简单的一部分。 只需要投入一个源点解析完发动机结构就行了。 理清楚了主要技术难点，陈念又开始规划自己的源点使用。 他现在手里有1.15个源点，动力系统结构图需要1个源点，这一点是没办法节省的。 那其他的呢？ 他思索片刻，开始逐一检查各项技术所需要的源点。 单晶镍铁合金，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不再考虑。 但是，现在制造单晶镍铁合金，材料所那边使用的是热等静压+包套锻造的工艺，在性能上有较大的损耗。 所以，自己还需要去解析热等静压+挤压+超塑性锻造工艺，其核心就是超塑成形机。 这玩意儿国内现在已经有了少量引进，北机电研究所里就有一台gleeble1500。 但性能相对来说不太够看，所以，自己要做的，就是有针对性地解析，优化超塑成形机的性能。 而影响超塑成形机性能的主要是液压电控系统、高压加热系统。 那就直接在这两样下功夫好了。 想到这里，陈念立刻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名字。 gleeble3500高压模块、gleeble3500液压模块。 随后，他唤醒系统，得到了这两个模块需要的解析源点数。 每个居然都需要0.2源点！ 擦，都差不多跟一个单晶镍铁合金的制造工艺一样贵了.....毕竟那玩意儿才花了0.25的源点呢。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这个技术领域国内几乎是一片空白呢。 陈念摇摇头，在这两个词后面分别标注了0.2的数字，随后便继续开始下一步的推演。 alloy c阻燃材料，0.08点源点。 陶瓷基tbc，0.05点。 外涵道涂层，0.01----这玩意儿咱们自己也能造，还是别浪费源点了。 后面三种材料主要是配方问题，不涉及配套设备，总体来看源点消耗倒是不大。 汇总到这一步，材料的问题基本全部解决，随后就是工艺问题。 粉末合金挤压成形这块已经在材料那边顺路解决了，那就只剩下焊接问题。 电子束焊接和摩擦焊接这两种工艺陈念都是听过没见过，甚至可以说半点了解都没有，也不知道其中的技术难点是什么，所以也只能先上网搜了具有代表性的设备写在纸上，大致看了看源点需求。 然后他就傻眼了。 每种设备都需要0.5个源点。 这不纯扯犊子吗？这哪花得起？ 还是得找人先了解了解，从最核心的技术开始解析吧....... 陈念长舒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白纸上密密麻麻的名词和数字，全部加总起来一算，造出一台发动机，居然总共需要3.4个源点。 这个结果让他脑门子直跳。 得学多少东西，才能换回来那么多源点啊？ 空气动力学入门课程的潜力已经基本被榨干了，更进一步，就只能是那些更复杂的研究课题了。 看来还是得从材料学入手。 这是一个自己相对陌生的领域，理论上说，源点积累的速度也会更快。 想到这里，陈念又看向了他之前根据陈果的安排整理好贴在墙上的课表。 正好第二天就有一门材料学的课，到时候就看看效果吧。 二十二号项目已经正式启动，发动机项目也是箭在弦上，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陈念晃了晃脑袋，驱除掉纷乱的思绪，随后，他打开系统，选中了f-22的动力模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开始解析”的选项。 一瞬间，大量信息冲向他的脑中。 剧烈的疼痛如期而至，伴随而来的，是对这台发动机的全新认知。 三级风扇、六级高压压气机。 中介轴承、高压转子轴承。 双层浮壁燃烧室、瓦块薄板散热、甚至包括矢量喷口...... 一个又一个的细节呈现在他的脑海中，这一刻，那些困扰了航空人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难题全部得到了解答。 他还记得自己的前一世，在f119发动机的粗略结构图获准公开之后，因为一个“为什么f119发动机存在高低压导向器”的问题，一大批专家曾经吵得不可开交。 一部分人认为在使用ct对转涡轮技术的前提下，整流用途的高低压导向器根本没有必要，也许只是设计冗余。 一部分则认为，导向器既然存在，就一定有作用，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这个争执到最后也没有结果，有人提议说直接找美国方面的学者咨询，毕竟这算不上什么核心技术问题，又已经公开，如果是出于学术交流目的的话，也许有机会。 可是，基于学术的咨询被人家一句话----不，是一个单词就顶了回来。 “why？” 凭什么？ 对啊。 就算不是核心技术，可你不还是不知道吗？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没有人能指责美方做的不对，大家只觉得憋屈。 后来，这个问题无疾而终，出于稳妥考虑，在ws-10、ws-10a的设计中，都使用了ct下的导向器。 可它到底有什么用？！ 当时真没人知道。 而现在，这个问题在陈念这里有了答案。 它的作用跟整流没有任何关系。 它居然只是一个结构支点！ 之所以保留了它，只是为了增加风扇框架的刚度。 而ws-10、ws-15所采用的可不是f119的扇叶一体成型技术，工艺不同，保留导向器，完全就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其实这根本就是美国人给我们挖的一个坑！ 陈念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坑不知道还有多少。 但至少，有自己在，这样的坑，华夏人不会再跳了。 第三十八章 猎犬 虽然已经拿到了f119的发动机结构图，但陈念并不打算立刻开始制图。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手里还有机体的结构图没画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玩意儿如果真的就这么交出去，自己就确实没办法解释其来源了。 最好的方法，是找林永明要一份他们手里有的f119的结构推理图，然后自己再针对关键细节去完善。 毕竟，f119的大部分设计原理其实都是已知的，这项“猜图”的工作，应该早就已经在进行中了才对。 那计划就很清晰了。 先搞机体，快速把机体结构图全部搞完，然后转向发动机！ 想到这里，他一刻也没有犹豫，立刻铺开了纸张开始制图。 好在最复杂的部分基本都已经画完了，现在剩下的诸如机翼啊、舱盖啊、弹仓啊之类的都不算太复杂，总体上花不了太多时间。 也许一周就能搞定。 陈念下笔如飞，但画着画着，他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开始联想。 为什么这个机翼要设置成这样？ 这个小的活动舵面是干什么的？ 在低速的情况下，这部分的翼面涡流完全变了。 如果丢掉一个机翼会怎么样？ .......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浮现，恍惚间他发现，自己学过的那些空气动力学相关的知识，在这一刻似乎全部都得到了实践的验证。 他对这架飞机机体设计的理解，不知不觉间又上了一个台阶。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隐约又建立了一种新的认知： 关于飞控的认知。 是的，不机体设计不光是为完整状态下的气动布局服务的，它还要考虑机体受损时的情况！ 机翼残缺怎么办？转向舵失灵怎么办？矢量喷口受损怎么办？ 这都是问题。 虽然自己目前还找不到答案，但也许等操控模块解析完成之后，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陈念下意识地打开了系统界面。 这个动作本来就像是随手查阅日程表一样，并不期待能看到什么新东西。 但让他惊讶的是，还真有新东西！ 操控模块的解析源点要求，变低了。 变成了0.95个源点。 很显然，这次的源点降低，发生在自己产生对飞控系统的认识之后。 也就是说，自己的知识，同样可以降低解析的难度！ ----不对，不是自己刚才的那些想法降低了难度，而是自己对空气动力学的成体系的学习，一定程度上达到了触类旁通的效果，所以才降低了难度。 那岂不是说，如果有一天，当自己的知识体系达到相对完备、精深的程度时，大部分的解析消耗都会下降？ 卧槽，这还了得？ 学习，往死里学！ 陈念越发激动，他几乎已经看到那个光明的未来了....... ...... 而就在陈念玩命似的画图、学习的时候，帝都的一处外交酒店内，马罗科夫正神态悠然地坐在舒适柔软的皮质沙发上喝着伏特加。 对面坐着的是俄罗斯国内赫赫有名的发动机设计师叶甫根尼，al-31fn这块改进型发动机，就是出自他、以及他在留里卡设计局的一众同事之手。 “现在看来，华夏方面确实没有发现我们这款发动机的缺陷，如果能继续保持技术的神秘性，未来的采购谈判应该会很顺利。” 听到叶甫根尼的话，马罗科夫略有些不满地说道： “不是没有发现，是我们这款发动机根本没有缺陷！” “叶甫根尼，你要注意自己的措辞，这不仅是一次销售项目，更是一次外交行动。” “我们要依托这一次的出口与对方的集团建立友好关系，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诚意。” “所以，我们必须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最好，缺陷这种词汇，以后不要再用了！” 叶甫根尼无奈地摊了摊手，回答道： “好吧，好吧。” “但事实上，所有的发动机都会有缺陷，哪怕是美国那边最先进的f-135也不例外。” “我之所以要这么说，只不过是基于实事求是的态度罢了。” “没有实事求是！” 马罗科夫打断了他的话，随后继续说道： “叶甫根尼，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你拥有一条忠诚听话的猎犬，他为你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他让你家里的野兔、狐狸都堆成了山，这时候，你对它的看法是什么？” 思索了片刻，叶甫根尼回答道： “它是我的功臣，也是我的朋友。” “那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它其实并没有那么完美呢？如果有人告诉你，他的鼻子不够灵敏，速度不够快，身体不够强壮，甚至在打猎中经常失误呢？” “呃......这并不会改变我对它的看法，它仍是我的功臣。” “这就对了！” 马罗科夫满意地点了点头。 “al-31fn的销售就是这样的场景，华夏人需要一条能用的猎犬，他们可管不了这头猎犬有什么样的缺点。” “只要能打猎，那就是好狗。” “所以既然这样，我们又为什么要自讨没趣地去提醒他们‘这是一头不完美的猎犬’呢？” “我当然知道al-31fn不完美，尤其是作为单发使用时----但这对我们双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听到马罗科夫的解释，叶甫根尼叹了口气，略微有些感慨地说道： “的确是这么回事。” “不过你倒是让我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狡猾的商人呢。” “但是似乎，你确实在追求双赢。” 马罗科夫笑了笑，回答道： “在国家层面，哪里有‘狡猾’这种特质的作用余地。” “我们所面对的对手都是这个国家最优秀的那批人，他们跟我们一样，都在处心积虑地想要找到我们的破绽，去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在这样高强度的对抗下，耍小聪明是没用的。” “就像之前的谈判，你以为他们真的是被我简单的几句话说服的吗？” “不，他们是被‘查不出缺陷’这个客观事实说服的。” “他们的技术远不及我们，所以哪怕明知有问题，也不得不接受。” “这还真是悲哀啊......” 马罗科夫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他明明是在感叹着华夏的无力，但也就在这一瞬间，他联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而叶甫根尼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只是稍一思索，他便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 “是啊，真是悲哀。” “当伱不如别人强大的时候，哪怕仅仅是在某一个领域，就要付出巨大的妥协。” “这就是弱肉强食的规则。” “不过.......很明显，以后这样的事情在华夏会越来越少，他们正在逐渐成长起来。” “可是.......我们呢？” 话音落下，两人一齐陷入了沉默。 这一刻，al-31fn合同谈判顺利进行的喜悦，似乎都被冲淡了许多。 第三十九章 升级 第二天，陈念按照陈果给的课程安排上完学校里必须的专业课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了他的第一节“小课”的学习。 这节小课学的是保密条例，但其实陈念在前一世就已经对此有了初步的了解。 只不过，他之前一直做的都是相对边缘化的工作，对“保密”这件事情的认知确实没那么强。 所以这也导致他之前干出了许多存在泄密风险的事情----跑到图书馆画图，还暴露了自己的目标就是典型的错误。 毫无疑问，这个错误被负责保密课的老师拿出来反复鞭尸，一堂两小时的课整整提了10次，说得陈念后怕不已。 当然，这样的教学方法也确实把“保密意识”这个虚无缥缈的概念扎根在了他的脑子里。 起码，他已经形成了“做什么事情之前先想想违反不违反条例”这个条件反射了。 除此之外，老师还详细地给他解释了目前实施的保密条例规定。 比如绝密、机密、秘密三级保密的划分。 二十二号项目目前暂定是机密项目，也就意味着，一旦泄露，有可能对国家安全和利益造成严重损害。 而对于这类机密项目的管理，除了保密十条之外，更重要的还是那些复杂繁琐的执行措施。 包括通讯设备管控啦、人员审查啦、涉密资料和载体管理啦、过程管理啦等等。 这些具体的措施陈念并不需要完全记下来，因为有人会不断地提醒他。 所以，他的感知暂时不算太强。 对现在的他来说，感知最强烈的，就是自己又换手机了。 以后陈果给他的摩托罗拉就只能用来处理生活事务，并且也已经受到了监控。 说不自在，肯定是有一点。 但你要说真有多别扭，倒也不至于。 自己坦坦荡荡的，再怎么监控能咋的？ 社死？ 要是负责保密工作的同志真让你感受到社死了，那他们估计也快下岗了。 在课程将要结束的时候，老师语重心长地对陈念说道： “其实你这个小同志是很不错的----你的气质很沉稳，不像是个年轻人。” “这样的人，其实保密工作是最好做的。” “因为，大部分时候的泄密，不是因为利益的诱惑，而是单纯的疏忽、狂妄。” “你知道我们近两年来最严重的泄密是怎么发生的吗？” “是我们一个资深研究员，因为受不了别人的挑衅，主动说出了某个项目的关键数据，从而证明我们比某些人强。” “你说这蠢不蠢？我们需要证明吗？成果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但是那时候，他已经完全忘记这件事情了。” “所以，你一定要稳住。” “你的身份特殊，以后遇到这种场景的机会更多，千万不要被别人带着走，千万不要落入别人给你设置的圈套里。” 陈念郑重地点点头，对于这一点，他倒是很有信心。 自己绝对不会因为急于证明什么而泄密的。 因为自己曾经看过未来。 而在未来，时间会证明一切。 ...... 而就在陈念接受着保密培训的同时，一件与“泄密”相关的事情，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 关岛，美国空军基地内部。 一间守备森严的办公室里，两名军衔不低的指挥官正对坐着抽着雪茄。 “......所以washington那边的指令是明确的？要求我们提升侦查频次？为什么？” 下巴留着茂密胡子的少将开口问道。 他名叫里昂，是海军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此时正值年富力强的时期，处事方式也极为激进。 但即使是这么一个人，在面对自己收到的那条指令时，仍然有些疑惑。 因为那指令的意图有些太过于激进了。 甚至让人感觉，那是一种挑衅。 “原因很复杂，总之，是跟华夏方面的新飞机有关。” 对面的年轻军官回答道。 “新飞机？你说火鸟吗？我记得washington预测的服役时间是明年吧？” “这个时间点，我们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结局了，为什么要白白消耗我们的飞行小时数？” 里昂不解地问道。 “不，情况有变。” “根据我们的可靠情报，华夏方面暂缓了对al-31fn的采购，他们似乎打算自研发动机。” “这台发动机很可能就是已经立项的ws-10。” “他们大概率有了某些技术突破，而这种突破的预期收益要远高于火鸟按时量产服役的收益，所以他们宁愿继续等下去。” “但问题是，我们不想让他们等。” “在这种时期，让他们拥有一架自己的三代机是必要的、也是收益最大化的选择。” “中规中矩的三代机有助于维持海面上的平衡，保持我们双方在这片区域的默契。” “如果平衡被打破，无论天平偏向哪一边，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的选择。” 听到这里，里昂微微点了点头。 他已经明白了这名来自华盛顿的年轻军官的意思。 “所以，你们只想占便宜，但既不想打，也不想走，对不对？” “如果我们的优势过大，他们会‘破釜沉舟’，如果我们优势太小，则局势将会逆转。” “而关键就是火鸟这架飞机，它不能飞的太晚、也不能飞得太好，对吧？” “就是这样。” 年轻军官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所以，这就是我们的策略----我们要通过空中施压来重新推动他们的采购计划。” “必须让那台al-31fn装到火鸟上，必须让火鸟尽快飞到空中。” “我们可不想让他们这个项目烂尾......当然，我们也不想让火鸟成长为真正的火鸟，当个火鸡挺好的。” “哈哈哈......” 里昂大笑起来，随后，他摇了摇头，略带轻蔑地说道： “你们这些政客总是想的太多......火鸟？那只是个名字罢了。” “以华夏人现在的技术，怎么可能造出能与我们匹敌的战斗机？” “就算让他们继续研发又怎么样呢？我倒是觉得，也许让他们彻底认清事实，才是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的手段......” “没有那么简单。” 年轻军官摇了摇头。 “华夏可不是印度，他们有句话叫‘闷声发大财’。” “这种状况是最危险的。” “如果我们要随时掌握他们的动向，最好还是得让他们变得......嗯，吵闹一些......” 第四十章 意外收获 完成保密条例的学习之后，时间刚刚到中午12点，吃过了午饭，陈念按照计划来到教室上课。 他的课表已经被重新调整规划过，大部分没必要的课程都被取消----当然，是考核上的取消。 在其他同学看来，他也只是翘课比较多而已。 两节高数、两节大物给他提供了一些相对基础的知识，刷出来了0.01个源点，相对f119发动机所需要的源点数算是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 陈念倒没有太过急躁，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最欠缺的反倒就是基础知识、基础理论的训练，等这一部分做好了，后面再去学其他专门的学科来刷源点，同样也会简单许多。 上完课之后，他跟李想一起到食堂吃饭，正好遇上了之前在图书馆遇到的那个女生，旁边还站着她的哥哥。 这段时间女生一直在“偷师”陈念的学习方法，两人也稍稍熟络起来，陈念知道了她的名字，叫乔麦，而她的哥哥则是叫乔禾。 放下餐盘后，李想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哎，陈念，怎么样，你去那边顺利吗？有没有啥意外收获？” 他说的是陈念去往奉天601所“出差”的事情，从他的视角看，那是一次有点特殊、但也在情理之中的优秀学生代表参观活动。 “呃......还好吧，这能有啥顺不顺利的，反正就是被带着到处看了看，然后在奉天玩了小半天。” “害，公费旅游不都这样，没啥特别的。” 陈念回答得滴水不漏，这也是早就设计好的口径。 “没看到啥新东西？” 李想略微有些失望。 “机密的东西哪轮得到我来看啊.......” 陈念配合地叹了口气，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在去奉天、包括在奉天的那段时间，实际上他的保密序列都还没有提上去，除了在二十二号项目，其实601所的绝大部分区域他别说看了，连靠近都是不能靠近的。 “也是哦......我还以为能接触点我们平时接触不到的东西呢。” “那哪儿有那么简单啊，上次我跟小麦也去了北机电所，跟陈念一样的，都是随便转了一圈，第二天安排我们去看了次升旗，基本上就跟旅游差不多。” 一旁的乔禾插话道。 “你们也是学生代表参观吗？” 乔麦点点头，回答道： “是的，我跟我哥一起去的，没太大意思。” 看着她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陈念心里暗暗感慨： 虽然这事儿确实没什么太大意思，不过对西工大的普通学生来说，其实已经是一份很大的荣耀了。 也就是自己面前这俩学霸，能那么不当回事。 不过听乔禾提起北机电所，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北研所那边，不是有一台超塑成形机吗？ 也不知道他们见到没。 想到这里，他顺口问道： “你们去参观北研所都看了些啥？” 其实他自己根本没指望从这两兄妹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后续真的要对超塑成形机进行解析，最好的办法也是通过陈果去咨询相关领域的专家。 这样做安全性最高，获得的信息也最准确。 但没想到，乔麦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其实也没什么，各种都看了，重点看了看那台gleeble1500----就是超塑成形机。” “哎，你们造飞机的，应该听过超塑成形吧？” 陈念没有反应，李想则是点了点头，顺着乔麦的话头问道： “知道啊，很多飞机用到的高强度材料都是超塑成形的，像什么发动机叶片之类的。” “不过机器确实没见过，我们学的也没那么细----那机器咋样？好用吗？” 对面的乔麦叹了口气，回答道： “好用什么啊，落后两三代的产品。” “只能说，勉强能用。” “实际上，gleeble1500的性能已经远远落后于现在国际上的平均水平了，但没办法，我们只能用它。” “之前我还琢磨着要做逆向呢，结果后来发现，这根本不是我能做的事情。” “别说我了，北研所那些师兄师姐忙了小五年了，其实也没太大的进展。” “仿制出来的东西太差，主要是高压、液压模块的问题，导致成品率上不去.......” 听到这里，陈念眼睛一亮。 果然跟自己上一世了解到的信息一样，超塑成形机的核心性能约束点就在这两个模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的方向就没错了。 “具体是啥问题啊？” 陈念假装好奇地问道。 “超塑成形设备是没有加热模块的，靠的是对材料本身通电来加温。这个过程里，要求材料能迅速升温到摄氏度以上，同时又要能通过计算机系统精确控制温度。” “所以，高压模块的性能就极为重要了，我们的主要难点还是在大功率电容上，这方面我们太弱了。” 陈念微微点头，实际上，这个问题哪怕在十年后也没有解决，大部分超大功率电容，我们还是要依靠进口。 ----不过，现在也许不用了。 如果把解析的目标放到电容器上呢？ 陈念悄悄调出系统面板，修改了解析目标，这一次，解析所需的源点数果然有了大幅下降！ 只需要0.1个源点！ 这不就又省了0.1吗？ 舒服！ 他满意地关闭了系统界面，随后继续问道： “除了这个呢？液压模块的问题主要是什么呀？” “精度，超塑成形机的液压运动速度要低到0.01毫米这个级别，但我们普通的液压机速度一般在几毫米到几十毫米之间，再低的话，就会导致爬行抖动。” “这一点很重要，速度不够慢，成形的金属就会产生很大的内部应力、甚至有可能发生形变反弹。” “这也不是我们短时间内能解决的问题......” 你不能解决，我可以啊！ 陈念心里暗道。 他迫不及待地继续问道： “那怎么可以把速度降下来？” “目前的方向是球面铰接结结构、并联动梁超低速液压系统，但这两个方向的难度都很大，我研究生的课题就打算搞并联动梁了，希望到时候能有成绩吧......” 听到她的回答，陈念迅速在系统内查询了这两项技术的解析成果。 结果让他无比欣慰。 加起来才要0.06源点。 好家伙。 这么一算，这一顿饭直接给他省了0.24个源点！ 四舍五入一下，都赶上一架f-22了！ 他在心里暗暗想道： 乔学姐，你还真是个幸运符啊。 不过，你的研究生课题，大概率是要改了...... 第四十一章 以眼还眼 吃完饭之后，陈念照例到图书馆开始学习，第二天的小课要上的是材料学入门，所以他选的也是相关的教材，知识点都相对初级，对他来说难度并不算大。 这一晚上，他又刷出了0.01个源点，在这种知识密度之下，也算是成果斐然了。 随后10点钟，他离开图书馆，回到自己的住处继续制图。 f-22的机体结构图已经完成了接近60%，最保守的估计，最多再有两周，他就能上交全部图纸了。 到时候，他就要全力投入到发动机和动力系统这个巨大的难题上。 一直到两点多，陈念才躺倒到床上准备休息，而就在他闭眼的同时，远在帝都的一间办公室里，有人却神情严肃地坐在办公桌前，彻夜不眠地等待着一个决定性的电话...... ...... 帝都。 林永明是几个小时之前才刚刚搭乘专机赶到的，而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汇报自己刚刚做出的重要决定： 暂缓al-31fn的引进计划，集中所有力量，研发国产发动机！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被通过的决定，事实上，哪怕此时采购动作已经在事实上被暂停，但这并不意味着整个计划的延期。 如果情况发生变化，上级仍然可能要求他重启引进，并按照原定日程去执行到位。 所以，他不仅仅需要给出强有力的理论支撑，还必须从更高的层面上，去说服真正能拍板的那个领导。 而这样的“说服”，实际上连他自己都没有多大的信心。 办公室里，林永明深深吐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已经积满烟头的烟灰缸，自己动手清理干净，随后又点上了烟盒里仅剩的一支烟。 他右手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那本原本整洁的笔记本此时已经完全被混乱的笔迹覆盖，上面布满了诸如“海面”、“五代机”、“航母战斗群”、“第二岛链”、“走向深蓝”、“海空一体”之类的关键词。 在他的计划中，等接到那通随时会到来的电话之后，他就打算从这些关键词出发，去说清楚自己的战略考量。 不过，从哪里开始呢？ 第二岛链？ 走向深蓝？ 还是战略反制？ 好像都不那么好切入啊...... 正当他心中矛盾不已的时候，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突然响起。 铃声大作。 林永明按灭了烟，静静等待铃声再次响过之后，才接起了电话。 “领导！” “永明，一直等着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显然对方跟他一样，也是彻夜未眠。 “是，在等着呢，您辛苦了，这么晚了......” “是晚了，那就不要说客套话，我们直入主题。这次叫停采购，你自己是怎么考虑的我基本已经清楚了，所以技术细节我就不跟你讨论了。” “现在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对我们面对的形势，了解到什么程度？” 林永明愣了愣，对方的问题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 但好在，他早就做了准备。 于是，在沉默几秒后，他开口说道： “领导，如果要让我说，那我要提下面几个点。” “第一个点，是军事武器大范围更新，同时促进了战略、战术的更新。” “现在，我们已经不能用二战时期的战术战略思想来衡量现代战争了，在伊拉克的那一战应该说打醒了整个世界，也让大家都意识到，空中优势在一场战争中是可以发挥决定性作用的。” “简单来说，虽然攻、守两类装备的发展从宏观上看基本是同步的，但现在我们确实已经进入了攻过于守的时期。” “想要对抗，就只能发展对攻型武器，要么搞非对称，要么就搞单点突破。” “嗯，这一点说的不错。” 听到对面人的认同，林永明稍稍松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 “第二个点，是利益格局的巨大变化。” “中东局势巨变，在可预见的未来，很可能还会再有两到三场小规模冲突，代理人战争将成为常态，并逐渐波及到地中海、红海、乃至于拉丁美洲这些石油重地。” “他们尝到了甜头，不可能就此罢手。” 说完后，林永明稍微停顿了片刻，见对方没有回应，于是便继续说了下去。 “第三个点，实际上是第一、第二个点的延续。” “我们正在成为事实上的竞争对手，并且这条道路是没有退路的，而我们的对手也知道这一点。” “那么，我认为，在未来，对抗会成为主流。” “而作为对抗的前线，海面上的冲突会更加激烈。” “之前的冲突虽然看似是一件‘小事’，但实际上我认为，那是一个转折点，是危机开始酝酿的转折点。” “而在未来，危机酝酿的速度，只会加快，不会减慢！” “所以我认为，我们必须要为此做出准备了。” “而要做准备，就不能故步自封、更不能小富即安，要做，我们就要一次到位，一次打服！” 林永明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所有论点，但直到闭了嘴，他才发现自己准备的那些关键词一个也没用上。 ----他娘的，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暗自有些懊悔，但就在这时，对面的男人再次开了口： “永明，你知道你刚才说出来的那些话有多危险吗？你知道这样的发言如果被公布到社会上，会引发多大的波澜吗？” 林永明心里一凛，立刻回答道： “领导，您放心，我绝对没有跟任何人暴露过这些想法。” 听到这话，对面的男人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没有暴露过，实际上，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连我都以为你的心气被磨没了----现在看，显然没有。” “你刚才的分析每一个都很对，也基本上是我们的判断。” “针对这样的判断去制定策略，其实是没有错的。” “但问题是，你能确定你的策略是对的吗？” “伱能确定跟着他们的脚步去搞五代机、去搞航发是对的吗？” “你能确定这样的正面对抗，我们能占优势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林永明哑口无言，良久之后，他才回答道： “领导，我能确定的只有一点：al-31fn不能要。航发我一定能搞出来，仿制f-22的五代机我一定能搞出来。” “至于其他的.......我想我们只能赌一赌。” 对面的男人同样沉默了几秒钟。 “......是啊，没有别的办法。” “好了，永明，我明白你的想法了，具体的决定，我明天会告诉你。” “不过，在挂电话之前，我要给你提一个要求：想清楚你到底在想什么。” 说罢，对面的男人不等林永明回答，便挂断了电话。 而林永明则在电话前愣了好久。 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想法。 我到底在想什么？ 想让我们强大起来？ 想给那些人一个教训？ 想守卫我们的天空？ 这些想法都很有说服力，但...... 等他重新坐回办公桌前的时候，这些想法最终都凝聚成了一句话：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扞卫尊严。 报仇！ 第四十二章 冒险 上级虽然说具体的决定第二天就会通知林永明，但实际上，等他最终收到机密文件时，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周。 在这一周里，包括林永明在内的无数人都处于极度煎熬中。 他们既担心最终的决定不是自己所期待的那个，又担心如果真的得到了期待的结果，要怎么做，才能不辜负信任。 所以，在这样的高压下，陈念的日子也不好过。 ----当然，没有人去逼他做什么，但从陈果和雷刚那里传递过来的信息，也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紧迫。 必须要尽快拿出成果了。 否则，在这种“非此即彼”的选择中，一点微小的筹码，就能打破平衡，导致最差的结果。 于是，在这一周时间里，他大幅缩短了用于学习的时间，除了每天的小课之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绘制图纸上。 在决定下发的前一天，他终于完成了所有图纸的绘制。 而这份图纸，成为了最后一个决定天平倾斜方向的筹码....... ....... 帝都，王明坐在马罗科夫对面，神情平静地开口说道： “马罗科夫，我一直把你当成我们的朋友，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似乎并没有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我们。” “我感受不到你的真诚。” “也许，之前的协议，需要做出一些修改了。” 听到他的话，马罗科夫还以为这只是谈判中用于拉扯、博弈的正常话术，于是只是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容，开口回答道： “明，你的话太伤我的心了。” “如果不是把你们当做朋友，我们怎么可能在这个事情，把那么关键的发动机交给你们？” “你也知道，al-31fn仍然是我们目前的主力发动机之一，做出这样的出口决定，实际上我们是面临着许多风险的。” 王明微微摇头，反问道： “难道我们付出的溢价还不足以覆盖你们的风险吗？” “其实你自己心里很清楚，那个曾经强大的红色帝国已经不在了，你们正在不可避免地陷入衰落。” “如果没有我们接手，这些显然已经过时的技术，将彻底成为废品。” “过时？其他的技术我暂时不评价，但你说al-31fn过时，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马罗科夫的神情略有些不悦，他直视着王明，目光锐利。 开什么玩笑？ 美国人可以说al-31fn过时，欧洲人也可以说，甚至连ukrin都可以说，但唯独华夏，你们不可以说。 因为伱们没有啊！ 要评价一个东西，不说你要有能力制造更强的东西，但至少你得明白它的原理吧？ 只有搞清楚原理、知道它的缺陷和优势，你才能去评价它时强时弱。 不然，难道你评价的时候，依据就是自己的臆想吗？ 现在的华夏对al-31fn的了解完全浮于表面，真正的核心设计和技术，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你们有什么资格评价这台发动机？ 你们应该说的不是“al-31fn过时”，而是“al-31fn虽然不够先进，但却仍然强劲”。 这才是一个下位者应该持有的态度好吗？ 在这场交易里，华夏就是下位者啊！ 马罗科夫的脑中闪过许多念头，但对面的王明却死后没有被他影响，而是冷漠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这一点都不过分，我所说的就是事实。” “马罗科夫，我不想跟你废话，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们已经掌握了al-31fn的重大设计缺陷。” “这个缺陷也许确实并不那么严重，但如果我们按照计划把这款发动机用在歼十上，所带来的稳定性差异，将带来致命的后果。” “这一点，你们其实一直都清楚吧？” “但你们从始至终都只字未提，你觉得，这是真诚的态度吗？” 马罗科夫心里一惊，在王明提到“歼十”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有可能真的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 但他不能就此认输----他想再赌一赌。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al-31fn确实存在大大小小的问题，但这些问题并非不能接受，要知道，它在su-27上也已经安全服役许多年了。” “你总不至于要跟我说，歼十对发动机的要求，比su-27还要......” “润滑。” 王明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他直接打断了马罗科夫的长篇大论，单刀直入地抛出了他的底牌。 “什么？” 马罗科夫下意识地一愣。 “al-31fn的润滑系统设计存在重大缺陷，这个缺陷也许对su-27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歼十这样的单发战斗机而言，绝对是足以致命的要害，不是吗？” 这话一说出口，会议室瞬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马罗科夫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一时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这个问题。 明明还没有正式交付，明明之前实验中出现问题的发动机都已经回收了。 他们没理由能看到这么微小的细节，因为他们手里没有可供拆解的发动机，哪怕有数据，也分析不到这种程度。 难道是泄密了？ 但问题是，是谁干的？ 不可能是自己身边的技术顾问，他没有机会。 国内？ 这次的出口项目本来就是绝密，哪怕是知情者都是少之又少，而能了解到al-31fn关键技术的人员更是全部受到了管控，在这个时间点，泄密的几率几乎为零。 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这些华夏人，真的依靠贫瘠的数据和少量的蛛丝马迹，拼凑出了问题的关键。 如果他们真的做到了这一点...... 那他们真实的技术实力，就绝对不是己方预设的那样了。 想到这里，马罗科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些兔子，藏得真够深的..... 沉默了足有半分钟，马罗科夫终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好吧......al-31fn的润滑系统确实存在缺陷，但这并不算什么重大问题。” “实际上，我们的研究人员已经在着手进行改进了。” “哪怕你们不提出来，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我们也会主动做技术升级。” “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至于价格的问题，我想我们可以再商量......” “没有这个必要了，除了已有的合同，我们将不再采购新的al-31fn发动机。” 王明果断地摇了摇头。 “我们不再需要这款发动机了，我们会使用我们自己的发动机。” “什么？” 马罗科夫大惊。 “你们自己的发动机？那款ws-10？还是ws-10a？明，你在开什么玩笑？” “那台发动机......好吧，也许我不应该当面诋毁，但你也知道，哪怕是造出来，它距离真正可用的标准也还有很大差距。” “哪怕再给你们十年时间，也未必能让它达到al-31fn的性能。” “技术的积累不是一朝一夕，如果你们非要冒险......明，我甚至连祝你好运都说不出来。” “你们绝对不会好运的。” “因为你们，真的还不行。” 听到他的话，王明摇了摇头，回答道： “决定已经不可改变。” “我们华夏人，有时候就是喜欢冒险。” “而我们几乎每一次都会赢。” 第四十三章 又有新想法了 al-31fn引进项目正式终止，其影响迅速扩展到了各个领域。 已经基本定型的歼十被退回到机体设计环节，目的是为了适应国产的ws-10a发动机。 北航材料所的工作强度几乎翻了一倍，目的是为了探索新型镍铁合金、钛铝合金的标准工业化制备流程。 601所、606所、成飞、沈飞全部进入了全负荷运作的状态，他们要么是要依靠新项目研发新的战斗机，要么是要尽全力把仅有的26台al-31fn装上歼十，让这些歼十在最短的时间内发挥出战斗力。 在所有人心里、哪怕是最乐观的研究员心里，他们都觉得，也许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共和国的天空，都将不得不由这26架三代机来拱卫...... ...... 然而，当所有人都因为这个决定而倍感担忧时，只有一个人是完全乐观、甚至欢呼雀跃的。 那就是陈念。 al-31fn的事情，终于落下帷幕了！ 自己一手推动的这件事情虽然看上去有些激进，但那只是在不能预知未来的情况下才显得激进罢了。 最多再有一年，哪怕不借助任何来自自己的“技术援助”，ws-10a都能成功通过考核下线，到时候，这台使用了跨音速设计、空心叶片设计、三维气动设计的发动机，将足以弥补al-31fn的空缺。 难道我们连一年都撑不过去吗？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一年的阵痛，能够将预期收益放大数倍，直接一步到位地强化我们的空军力量。 这么对比起来，短期的困难算什么呢？ 更何况，现在还有了自己的外挂...... f-22的机体设计图已经全部输出完毕，601所的专家们已经开始行动起来，风洞数据在两天前就出了，各个部门也已经被调动，在“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方针下，最多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第一架“飞机壳”就能造出来。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还会有大量的技术被反哺到其他项目中，从而推动其他项目的进展。 总体来说，这个选择绝对是稳赚不赔。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发动机的进度能不能赶上机体的结构的进度了。 他之前已经完成了对f119发动机的解析，并且也已经想好了一套相对有说服力的“上交方法”。 那就是，一点一点地抛出技术，卡着项目的进展，在项目组攻克完一个难点之后，再紧接着抛出下一个思路。 既然自己是“创意顾问”，那肯定就要发挥创意顾问的作用嘛！ 这岗位的优势不就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嘛！ 想到这里，陈念拿起了电话。 他没有打给陈果，而是直接找到了雷刚。 原因很简单，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跟机体设计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那是有关f119发动机的信息。 电话才响了两声就立刻被接起，那头的雷刚声音显得有些亢奋。 “小陈，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 “消息你都看到了吧？al-31fn的引进计划已经叫停了！” “上面给606所拨了大笔的预算，用来做国产发动机的优化改进，我估计这次，我们是真的要自己上了！” “对了，你给的机体结构图我们也已经开始做分析了。” “总的来说，问题不少，成绩很大！” “我们发现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但基本的原理和可用性完全没有问题！” “我已经跟上面做过报告了，这次的项目，你是大功臣！” 听到雷刚的话，这边的陈念微微一笑。 结构图有一些错漏是必然的，其中一部分是自己故意放下的“伏笔”，避免过于完美的图纸给自己带来麻烦。 而另一方面则可能确实是自己画错、画漏了。 毕竟，出这么一份图纸的难度和工作量都很大，偶尔出现些小问题在所难免。 他在上交之前已经检查过几遍，绝对不会出现致命性的问题。 “能用得上就好，我还担心这东西只是我自己空想呢。” 陈念谦虚地回答道。 “怎么会用不上！太用得上了！” “没想到啊，你给我的惊喜还真是一个接一个！” “我那天跟陈果也聊了，他说你的理论知识很扎实，估计都快接近他读博那会儿的水平了。” “那么强的理论，再加上你自己的想法，难怪能搞出这种东西！” “对了，你最近的课上的怎么样？” 雷刚似乎是觉得自己净聊些工作上的内容有些不合适，于是便生硬地转了个话题，开始关心起陈念的学习。 不过，陈念可不打算跟他聊这些没用的。 他回答道： “学习上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我有个新想法，想跟您说说，看看您的看法。” “你说！” 陈念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 “我们不是要做发动机吗？我最近闲下来的时候也看了一些相关的书籍和文献。” “我注意到了一些发动机的新概念，比如整体叶盘结构、可调节导叶、双层浮壁火焰筒、单级高低压涡轮......这些技术都是f119发动机上使用的。” “我想问问，如果要应用这些技术，难度大吗？” 听到陈念的话，雷刚沉吟了片刻，回答道： “总体来说难度是有的----我也不跟你来虚的，这些技术对我们来说都不陌生，最大的问题只有两个。” “第一个，怎么用合适的尺寸，把这些技术组合运用到一台真正的发动机上。” “第二个，当我们知道怎么运用之后，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实现。” “前者是数据的问题，后者是工具的问题。” “前者还能通过试错解决，但后者嘛......我估计就只能做工艺降级了。” “比如线性摩擦焊接技术我们不行，但如果要做整体叶盘，我们用扩散焊接基本上也能凑合......” “如果这两个问题都能解决呢？” 陈念打断了雷刚的话。 “啥？你说啥？解决？怎么解决？” 雷刚大惊，就在这一瞬间，他心里猛然升起一个念头： 这小子刚才的那个问句，不会是设问句吧？ 要知道，之前他每一次说“问题能解决”的时候，问题都真的解决了。 而且是被他解决的！ 陈念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急了，于是赶紧找补道： “我的意思是，第一个问题反正都是试错，我也可以试着出一出数据嘛，万一合适呢？” “至于第二个问题......线性摩擦焊接技术我确实不懂，不过我找了资料，我们本来就有轴向线性摩擦设备，说不定很快就会有突破了。” 听到这里，雷刚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不是说“我知道怎么造线性摩擦焊接设备”。 要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上级解释。 不过，他好像说要出数据来着...... 这小子每次出的数据精确度都高的吓人，如果再让他试试的话...... 雷刚一个激灵，开口说道： “线性摩擦焊接的问题你别想了，我来想办法！” “但是数据，伱可以试着出一出，你现在鸿运当头，说不定可以给我们省不少事情！” 电话这头的陈念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还是这样的队友好啊。 自己都还没说什么呢，他就已经主动给自己安排好台阶了...... 第四十四章 积少成多 挂断了电话，陈念看着自己面前已经初步成形的发动机数据表，心里暗暗有些得意。 雷刚所说的所谓数据的问题，其实就是发动机各个零件相互匹配连接的问题，说到底，就是一个公差的问题。 为什么说航空发动机的逆向工程难度大？ 为什么说就算把航发放到你眼前让你随便拆，你也造不出来？ 其实说白了，除了材料这种硬指标，“公差”这一个词就能完全解释了。 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假设一个零件的尺寸是10纳米，但你不知道它的公差，那么造的时候你是按照10纳米来造，还是按照9纳米来造呢？ 如果按照10纳米，能够百分之百复原是最好的，可问题是，你自己在制造的时候会存在公差，导致零件变成了11纳米，突破了容差范围，那这个零件就废了。 至于有人说，那我直接按10纳米做，严格复刻不就行了？ 扯淡。 如果你的机器、工艺能够保证说造10纳米就造10纳米，那你还搞个屁的逆向工程。 光这一项技术，不说自己能造什么，光是搞点技术专利，就能换回来航发设计图了。 所以，标准尺寸和公差缺一不可，雷刚所说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标准尺寸和公差，这是一个金手指，可以一次性把这两项数据都打到一个相对合理的范围，那就能给项目组省下大量的试错成本。 也许以前需要成百上千次实验的步骤，到时候就只需要几十次，甚至十次以下。 这么一来，效率提升的幅度是不言而喻的。 而现在，陈念就掌握了这样的“金手指”。 他琢磨了片刻，在纸上又添了几笔数据，随后便放下了笔。 此时在这张纸上，发动机核心部件的数据已经全部齐全，包括燃烧室、火焰筒、压力机等等关键部分甚至还标注了加工所需的工艺。 当然，由于没有进行具体解析，这些工艺也仅仅是一个名字罢了，并不具备指导意义。 但哪怕仅仅是这样，这张图纸也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了。 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包括造出f119发动机的美国，如果知道这份图纸的存在，都会不择手段地进行抢夺。 因为他们不会允许自己的关键技术流落在外，更不可能允许掌握了这项技术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思索了片刻，陈念烧毁了图纸，随后把各个部件拆分成零件，开始逐一誊抄数据。 他打算等誊抄完成之后，将各个数据分批交给雷刚。 这样一来，哪怕过程中发生了泄密时间，单一零件的数据也不足以引起对手的重视。 虽然工作量不可避免地变大，但这绝对是必要的动作....... ....... 整整一个晚上之后，陈念终于完成了所有关键数据的誊抄，他把那本厚厚的笔记本放在包里随身携带，随后便按照课程安排前往住处隔壁的“教室”，准备开始今天的小课。 上课的老师叫胡煦，是某研究所航天材料学方向的专家，他给陈念将的主要是材料学方面的内容。 由于陈念之前算是有一定的基础，他便也没有从最基础的内容开始讲起，而是尽可能保证课程与陈念航空器设计的大方向契合，其中大部分时间都在讲钛合金铸造方面的内容，核心是内部晶体缺陷处理。 “.......松散粉末粒子之间存在大量孔隙，同时由于粉末粒子形状不规则及表面凹凸不平，他们之间多呈点状接触，所以与一个粒子直接接触的其它粒子数很少。 当向粉末施加外力时，在压应力作用下，粉末体可能发生下列各种情况：随机堆叠的粉末将发生平移或转动而相互靠近；某些粉末被挤进临近空隙之中......” “这个阶段被称为例子靠近及重排，在之后，还会进入塑性形变、扩散蠕变阶段。” “当然，这三个阶段不是完全分开的，而是同时起作用、促进粉末体的致密化。” “所以小念啊，现在你能理解为什么热等静压法能够解决大部分钛合金材料的铸造问题了吗？” 讲到这里，胡煦稍稍停顿，他看着坐在对面的陈念，等待着陈念的回答。 其实一开始让他来给一个大一学生上课，他是极其不情愿的。 毕竟，自己的学术地位摆在那里，平时听自己上课的，起码都得是博士生以上的水平。 那样的学生，无论讲什么内容都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自己要做的，只是不断地给他们提出新的方向，在关键时候给一些启发。 而陈念呢？ 一个基础薄弱的业余选手，光是在他看来最简单的一个晶体生长模型，他都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去理解。 这样的学生教着有什么意思啊？ 他很想罢手不干，可碍于上级的指令，又不好推辞。 所以他的前两节课，上的其实都很敷衍。 ----直到有一天，上级突然找到他，告知他已经进入了二十二号项目的保密序列，并且向他透露了陈念的身份和这段时间的贡献。 完成某款重要飞行器的关键设计、提出两项新材料的工业制造工艺，并且通过验证、指出某关键项目的重大技术缺陷，挽救了数额巨大的国家财产、推动某项目立项，并且主动承担关键工作...... 这他么是一个学生能干出来的事情？ 自己搞了几十年的研究，所追求的不过是其中的一项！ 而他仅仅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大满贯...... 于是，一切都变了。 在他的眼里，陈念不再是陈念，是小念。 大一新生不再是大一新生，而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因为同步均匀加热，内部分子结构运动受静压力影响，能均匀地在各个方向上传递，这就使得粒子接触面上的压应力、降低切应力，即使是脆性材料，也可以稳定地加工塑性。” “没错！学得很快嘛！” 胡煦高兴地点点头，肯定了陈念的回答，随后继续说道： “不仅是这样，热等静压法可以良好地消除制品中的参与空隙，降低空隙体积，这就使得制品的性能和寿命都能大幅提升......” 两人一问一答，陈念不时提出一个具有针对性的问题，而胡煦也是耐心解答。 直到三个多小时之后，预订的课程内容全部都已经完成了，两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看着认真做笔记的陈念，胡煦由衷地说道： “小念啊，你在材料学方面的天赋不算是我见过最高的，但你的心性绝对是最好的。” “不只是心性，包括全局的视野同样很不错。” “你不像大多数入门者，学什么就是什么，伱学一门科目，会很自然地联系到其他科目。” “这种视野很难得，如果能好好坚持下去，以后你的成就绝对不止于此......” 陈念嘿嘿一笑，回答道： “我就是想多学点东西，以后肯定用得上。” “对了，胡教授，后天我还有您的课，我看课表是继续讲钛合金，但我最近有点新想法，想先学学陶瓷方面的内容，您能给安排一下吗？” “可以，怎么不行！我来调课表，肯定不影响咱们的总体思路。” 胡煦一口答应，陈念感激地点了点头。 经过又一节课的学习，他所积累的源点数量成功来到了0.26点。 所以，他打算开始“花钱”了。 而对象，就是发动机技术中关键的陶瓷基tbc材料...... 第四十五章 战忽局 结束了小课的学习，陈念照例回到学校上必要的主课，随后又到图书馆自学，一直到晚饭时间，便跟李想一起到食堂吃饭。 现在他对“吃饭”这件事情的热情度上升了不少，原因很简单： 吃口饭聊一聊，就能省那么多的源点，换谁谁不愿意啊！ 当然，这样的好事也不是每天都有的，相比起那天的“学术交流”，今天他们俩聊的东西就要平常得多了。 无非是谁谁谈恋爱了、谁谁在追求谁、哪个学长得了国奖、哪个学姐出国不打算回来了之类的。 说道出国的话题，李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凑到陈念这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陈念，你知道不，张瑞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陈念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就联想起了上一次的那件事情。 关于人才外流的阴谋。 在那个大阴谋中，张瑞算是扮演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但往往是这样的小角色，在风波中是最先被牺牲的。 “听说背了个处分。你还记得上次他叫我们干的事情吧？就是拉人去赛纳斯公司的那活儿。” “听说这事情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很大，工信部都出手了，点名批评赛纳斯使用不正当手段进行人才竞争，虽然没说是咱们这边的事情，但风声一起来，学校临到也扛不住了。” “据说是自查了一波，结果查出来好几个给赛纳斯拉皮条的，全部都处理了。” “张瑞算是情节比较轻的，就一个处分。” “听说有个读博的学长，估计已经进去了......” 说到这里，李想停顿了片刻，左右看了一圈之后继续说道： “我估计进去的想再出来不容易了，这事儿听起来小，但背后的事情可不小啊......” 陈念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对这件事情背后的危机他是再清楚不过，自然不会认为官方的处置手段过激。 都说矫枉必须过正，现在的措施都只是见招拆招，要他来说，最好是连赛纳斯也一并处理。 ----不过谁知道有没有呢？ 以兔子的性格，在抓一批人、确认对方的意图之后，估计就要开始在背地里暗戳戳地搞事情了。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触动某些群体的利益，引起舆论的动荡。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 “这件事情传得开吗？大家都是咋说的啊？” 听到他的问题，李想略微思索后回答道： “反正在我们学校传得挺开的，猜测也很多----你知道最近601所那边上马了一个新项目吗？据说歼十的服役计划也推迟了。” “现在大家都说这事儿跟新项目有关，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据说是上面要用自有发动机上歼十，ws-10变成ws-10b，所以把老项目搁置了......” 陈念嗯了一声，对李想说出来的情况，他倒是也没有太过惊讶。 毕竟，大多数的大型项目是藏不住的，这种“藏不住”，指的是“项目存在”这件事情藏不住。 再加上al-31fn引进计划取消这件事情是公开信息，稍加推测，外界能猜出官方的意图也并不难。 ----只不过他们猜出来的也只是烟雾弹罢了。 不过既然官方有意引导大家往错的方向猜，自己肯定也不能泄密。 这么多天的保密学习，他已经不会再犯低级错误了。 于是，他故意开口说道： “ws-10b啊？这东西我不太懂......” “害，你不懂正常，我们也不是学这个的，不过我看网上有些论坛说的挺那啥的。” “那啥？那啥是哪个啥？” “......骂的挺狠的。” “怎么个狠法？” 陈念好奇地问道。 “呃......这也说不清楚，走吧，回宿舍一趟，我用老蔡的电脑找给你看。” 于是，陈念也不墨迹，跟着李想便回了宿舍，赶走在打游戏的蔡坤之后，两人坐在电脑前，开始浏览有关所谓“新项目”的信息。 一看之下，陈念不由得眉头大皱。 这个时代的关于军事的新闻，那味儿可真是太冲了....... “华夏或成最大输家？al-31fn发动机引进项目流产，歼十被迫使用国产发动机。” “差距进一步拉大，我们距离到底有多远？” “发动机问题再一次陷入僵局，如果重来，我们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答案似乎很明显。写到这里，笔者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看完这些新闻，陈念简直是哭笑不得。 此时哪怕只是一件小事，也能编出一大堆骇人听闻的内容来。 更不用说，官方这次的决定确实影响重大了。 除了媒体的新闻之外，各个论坛上的舆论也不容乐观。 大多数人都在质疑着ws-10的性能，质疑al-31fn采购暂停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ws-10？那种东西拿去送给第三世界小国还差不多，用在我们的三代机上，那不是开玩笑吗？” “呵呵，好马配好鞍，蠢驴配破鞍。我多久之前就说了，歼十根本算不上三代机，最多就是两代半，用ws-10不是正好吗？” “应该说王师的胜算又大了.......” ....... 然而，在众多评论中，陈念突然看到，有一个叫做“红色幼儿园”的id一直不遗余力地在跟那些带路党对喷。 其语言之犀利，用词之肮脏，甚至连陈念都不忍看下去。 但与之形成巨大反差的是，他的专业知识极为过硬，他的分析也切中要害。 “***的，一帮***，***的没妈的***，华夏弱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说这种风凉话对得起王伟吗？” “****的，英雄尸骨未寒，一帮苍蝇就在这里*****......” “还有，说什么al-31fn是俄国人不卖，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 “现在俄国都成啥样了？去年差点白天鹅都被卖了，一个破发动机还能不卖？” “我早就说了，al-31fn存在重大缺陷，很可能官方最终是不会采购的，你们这帮****不信，现在信了吧？” “要我说，这次的决定绝对不是因为什么ws-10，官方肯定有大动作，你们就等着看吧。” “到时候把你们这帮****的****脸全都扇烂！” 看到这里，陈念嘶地吸了口凉气。 不能让他说下去了。 像他这样的显然不是内部人员，但麻烦就麻烦在这一点，他说的内容都是推测出来的，可不受保密条例限制！ 万一有人信了，不就事实上泄密了吗？ 他正打算打电话给雷刚汇报情况，但就在这时，帖子刷新。 下面刷出来了一大片的评论。 “是啊是啊，你国肯定有大动作，多活几年吧，说不定伱孙子能看到。” “还大动作？咋的，你要造f119啊？你吹的牛逼你自己信吗？” “哪来的大动作啊，就现在这国力，ws-10就已经是极限了......” “我们不可能搞新发动机的，起码10年之内不会搞。” “是的，我有内幕消息，al-31fn会重启谈判，新发动机至少还要15年。” “15年？呵呵，你想多了，20年能搞出来就不错了。所谓的ws-10，其实根本就是个拙劣的仿制品罢了。” ...... 这些评论的出现速度快得有些异常，陈念隐约在其中嗅到了某些熟悉的味道。 他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心里突然一个咯噔，冒出来了一个奇异的想法： 卧槽，战忽局在这个时期，就已经诞生了？ 第四十六章 第一个成员 关于战忽局的念头一闪而过，再看向刚才的评论，陈念也反应过来。 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自己具有20年后的视野，知道这个国家会以什么样惊人的速度发展、达成在现在的2003年难以想象的成就，所以看到这种“类战忽”的言论，就会立刻觉得他们是战忽局。 但其实，这些人很大概率上真的就只是看衰华夏而已。 他们口中的“20年都搞不出来三代机”，也确实是他们的真实想法。 想到这里，陈念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20年三代机？ 再过7年，歼二十都要首飞了好吧...... 不过，这也给了他一个启发： 也许未来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战略忽悠局”出现呢？ 毕竟，自己这一只蝴蝶扇动翅膀所卷起的微风，迟早是要翻涌成一场风暴的。 而为了掩盖风暴中的电闪雷鸣，官方肯定会有层出不穷的手段。 战忽局自然也在备选方案中。 想想倒是真的挺有意思。 陈念摇了摇头，视线从电脑上移开，看向一旁的李想，开口问道： “你怎么想呢？看他们好像都不太乐观的样子啊。” 李想不屑地一笑，回答道： “这些刚学会上网的网民，以为跑到外网上看了点纽约时报、看了点什么大光明网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其实基本上全都是些草包。” “就他们这水平还聊战斗机？你要真跟他们吵起来，搞不好他们得让ws-10b烧水洗煤。” “我倒是觉得最后那个兄弟判断的挺对的----虽然他嘴臭了点，但专业性比其他看热闹的强多了。” “说不定真的有大动作呢？说不定过个一两年的，歼十就焕然一新了呢？” 听到这话，陈念心里一个咯噔。 好家伙，那么快自己身边就出现危险分子了，而且还是专业的！ 这么下去还了得？ 今天你说华夏在搞新航发，明天岂不是要说我们有四代机，后天岂不是连南天门计划都要被你抖出去了？ 要是吹牛逼也就罢了，但问题是......这些东西，我们他么真的在搞啊！ 这样下去，我们的保密工作还做个屁啊！ 不行！ 这种势头必须遏制住。 想到这里，陈念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想哥，我觉得吧，我们航空人，理想是要有的，希望是要有的，但是呢，也要脚踏实地。” “你看啊，这次al-31fn引进项目被叫停，背后肯定是有其他原因，不可能是所谓的‘俄国单方面拒绝’。” “但是，非要说是航发有重大突破，非要说是因为咱们要搞大动作，那就有点牵强了，对不对？” “我们还是要认清现实，一步一步地来啊。” “航发是个多大的课题，ws-10跟世界一流水平的差距还有十几年，不要盲目乐观啊......”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有些惭愧地点了点头。 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高骛远的心思，但是看到网络上、电视上那么多人玩了命地诋毁他所热爱的航天事业，就是忍不住想要出一口气。 凭什么说我们不行？ 凭什么说al-31fn就是最好的选择？ 万一我们有更好的呢？ 万一我们根本就不需要你们呢？ 万一我们就是默默努力，然后用成果证明一切呢？ 到那个时候，所有诋毁谩骂的人，都将变成小丑。 ----但是，他也知道，陈念说的是对的。 技术的差距无法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被弥补，该认清现实的时候，还是得认清现实。 哎。 什么大项目啊。 终究只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真希望我们真的有新的发动机啊。 真希望我们真的有网上传说的“零号项目”啊...... 李想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陈念，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放心，我不是好高骛远，我只是......就是希望我们能快点好起来吧。” “不过就算没那么快也没关系，我明白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现在，已经到了我们要顶上去的时候了。” “没错，就是这样！” 陈念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我觉得你这种想法很好，你也可以到网上写个帖子啊。” “就用咱们的专业知识，分析分析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把过于偏激的言论都纠正过来。” “舆论也是重要的阵地嘛，我们不能光顾着埋头赶路，有时候也要抬头看看天啊。” 李想用力点头，神情有些兴奋。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们能写，我就不能写吗？” “起码我还是学了一个学期了，比那些狗屁不懂的媒体要强得多了！” “我今天晚上不去图书馆了，写完帖子，到时候你帮我看看，高低给那帮大傻逼震一个跟头。” “注意实事求是！” 陈念再次提醒了一句，而李想则连连保证。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陈念暗暗有些想笑。 这小子已经完全被自己带偏了。 他大概是已经接受了“华夏航空事业没有那么弱，但也绝对不强，我们还需要更多艰苦卓绝的努力”这个设定。 基于这个设定，他写出来的东西，应该是既有理论依据、又有充分价值导向的好文章。 ----或者说，对战忽事业来说是好文章。 没想到，今天自己吃个饭，居然还能意外发展出一个战忽局成员来...... 陈念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了。 他跟李想道了别，转身去了图书馆，根据早上小课时跟胡煦说的事情，开始预习有关陶瓷基tbc的材料学知识。 这一部分已经算是进入到材料学进阶理论内容了，所以他学起来很困难，只能说是根据现有材料，先建立大致的概念。 所以，哪怕他花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刷出来的源点数量也不过是0.04个。 总体的源点数量，来到了0.30个。 在短期内没有大的“模块化解析”需求的情况下，倒是够用。 先把陶瓷基tbc和alloy c阻燃材料搞出来，再去解决hip设备的问题好了。 晚上十点，陈念收拾好东西回到了校外的住处，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登录上邮箱，接收了李想发来的稿子。 一看这下，他几乎乐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所以，我对我们目前歼十进展的判断是，我们在某些特殊领域存在突破，比如机体构型、飞控、雷达等方面，但在航发方面，仍然面临着重大问题。” “这次的al-31fn引进项目失利，背后也许有众多我们无法去探究的复杂原因，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这将倒逼我们的航发工业进一步发展，给我们更强的动力。” “最多十年----大概率要不了十年，5到7年的时间内，我们就能完成绝大部分关键技术的突破，造出第一台真正属于我们的、适配三代机的发动机。” “让我们拭目以待。” 陈念一边笑一边看，这小子还真是写得一本正经啊。 这篇文章一发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把“5到7年”这个数字记在心里。 因为，整篇文章实在是太专业、太有说服力了。 而这也正是陈念想要的结果。 在你们看来，航发是需要5到7年。 可在我看来嘛...... 他的视线转向桌面上那本记满了数据的笔记本。 也许7个月就够了...... 第四十七章 底线 而就在陈念对f119发动机的数据做着最后完善的同时，南部的某一片海域之上，一架ep-3e侦察机正悄无声息地划过天空，朝着远处陆地的方向飞去。 机组上的24人满配运行，电子侦查设备已经全部打开，哪怕是平时大大咧咧的正副驾驶员，都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 原因很简单，这并不是像以往那样的简单侦查任务，而是一次风险极高的试探。 飞机爬升到8000米的高度，开始在海岸线外40海里的范围绕飞待命，趁着这个短暂的空档期，主驾驶员莱昂斯深深吐了一口气，把脸转向一旁的副驾驶维斯说道：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在这个时间点飞到这里，我们会直接被打下来吧？” 一旁的维斯摇了摇头，回答道： “那倒不至于，他们绝对不会对我们开火的，这里是公共海域，我们只不过是路过罢了。” “但是，不敢开火不代表他们不会做任何动作。” “我们的情报显示，对方已经开始针对性练习滚筒机动了，而且据说某个飞行大队还在学习巴伦支海手术刀的案例......” “他们可不是软弱的对手，尤其是一线的飞行员。” “跟我们相比，他们的装备落后，所以很多时候都想要用自己的命来弥补差距。” “只要出了一点纰漏，就可能导致两败俱伤。” “所以还是小心点吧，看好雷达，如果出现两架以上的战斗机，立刻减速下降，脱离危险区。” 听到维斯的话，莱昂斯微微点头。 作为机长，他的危机应对经验自然不会比维斯差，对方所说的这些东西，其实他的心里也都清楚。 只不过在这种紧张的时刻，任何人都没办法保持完全的冷静和克制，反而总是希望从别人身上找到一些安慰。 而一个强有力的队友，无疑是他在面对危险时最大的依仗。 飞机仍然在平稳地飞行，莱昂斯第三次通知全部机组成员检查了各项设备，随后开口说道： “所有人检查自毁装置，如果出现意外，我要求你们在飞机落地之前销毁全部机密数据，明白吗？” “上一次的情况绝对不能再出现了，如果再被他们拿到一次数据，这架飞机的电子系统干脆直接送给他们好了！” “明白。” “收到。” “放心，这次他们抓不住我们的......” 无线电里传来纷乱的回复，而也就在这时，莱昂斯收到了“任务开始”的信号。 他给了维斯一个眼神，随后调转机头，一个大角度转向之后，飞机开始降低高度。 一直降到6000米左右，下降过程才停止。 此时，这家ep-3e距离他们的目标，只剩下了100海里。 “注意，截获到活跃通信活动，位置判断，陵水机场。” “截获到海面通信活动，位置信息如下......” “雷达未发现空中目标。” “通信活动信号增强，开始信号环境记录分析......” 随着一条一条的播报传递，莱昂斯的心情也越发紧张。 这些只不过是一些惯例性的动作，如果是在平常，对方哪怕发现了己方的行动，大概率也不会主动出击驱离。 因为除了游荡记录之外，己方不会做出任何具有进攻性的试探。 可今天不一样。 今天自己的任务并不是像往常一样，停留在距离目标位置70海里左右的范围进行侦察，而是要继续向前，推进到40海里范围。 这个距离虽然仍然没有进入对方领海，但却已经进入了岸基雷达的覆盖范围。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发生冲突，对方的岸基防空火力，是可以直接打到自己的！ 莱昂斯感觉自己的头上冒出了冷汗。 也就在这时，耳机里突然又传出了新的播报。 “前方发现两架飞行器，有人来了！” 莱昂斯心里一紧，立刻命令道： “降低高度，降低速度！” 他心里暗暗祈祷，对面这两架战斗机可千万不要采取激进行动，否则，任务没法完成是小事，如果无法返航，那就完蛋了...... 短短几分钟之后，两架土黄色的战斗机从ep-3e上方一掠而过，随后，公共通讯频道里传来了对方的呼叫声。 “这里是华夏海军训练区域，你已进入我方训练区域，前方危险，请勿继续靠近，请勿继续靠近！” 一旁的维斯看向莱昂斯，询问道： “怎么办？” 莱昂斯偏过头透过舷窗看向左侧那架不断穿梭伴飞的战斗机，神情严肃。 随着ep-3e的速度进一步降低，两架歼八显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而且，他们并没有像自己预想的一样，一见面就采取更具有威慑性的动作。 毕竟这里是公共海域，只要是符合国际法规定的飞行器，都具有飞航自由。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可以.......继续试探？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开口回答道： “不要管他们，降低速度，继续前进！” 维斯惊讶地看着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莱昂斯，确定不返航？” “不返航！维斯，你要坚信，我们只是在正常飞行！” “不只是我们怕他们，他们也怕我们！” “我们害怕损失，他们也害怕发生冲突，因为现在的他们根本没有实力处置冲突的后果！” “所以，他们只能不断后退，现在的他们是没有底线的！” “这才是基地真正的意图......他们就是要让我们把华夏人的底线继续压低！” 这番话一说出来，维斯立刻理解了状况。 他不再犹豫，直接关闭了公共通讯频道，配合莱昂斯继续控制飞机降低高度。 短短十分钟之后，两架歼八已经完全无法跟随伴飞，只能不断在ep-3e附近穿梭。 而这样的穿梭，对ep-3e构成不了任何威胁。 “哈哈哈哈哈，莱昂斯，他们果然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这些华夏人，他们根本没办法跟我们对抗！” 维斯得意地大笑，而莱昂斯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早就应该猜到的......好吧，我承认我是被之前布鲁尼的遭遇吓到了。” “不过现在我明白过来了。” “这又不是入侵领空，一个连防空识别区都没有建立的国家，怎么可能在公共海域上对我们动手呢？” “无论我们怎么折腾，他们的反应也就只能是这样了。” “继续往前飞吧......今天我们肯定是看不到他们的军舰的。” “不过，只要我们一次一次、一步一步地靠近，也许有一天，我们可以真正从他们海岸边的游客头顶飞过......” 维斯赞同地点头，随后又有些担忧地问道： “可是我们没有任何武器.....” “武器？” 莱昂斯语气嘲讽。 “我们没有武器，难道他们就有吗？” “你看看那两架老古董似的战斗机，那根本就只是玩具而已。” “他们的歼十也是玩具，靠那样的玩具，他们能拿我们怎么样呢？” “更何况......咱们身后的基地、基地背后的国家，才是我们真正的武器啊......” 第四十八章 我们有数据 “美侦察机再次靠近！” “通讯频道或被全部截获，技术代差如此之大，我们还有秘密吗？” “抗议，抗议，除了抗议，我们还会什么？” “韬光养晦，何时是个头？” “al-31fn采购叫停或酿成重大恶果，海防线进一步空虚，防空形同虚设！” “耻辱！歼八或被螺旋桨飞机戏耍！” ..... 一条一条的新闻刷出来，坐在办公室里的林永明眉头紧皱。 他预料到对方会趁着这个机会有所动作，但他没有想到，对方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是的，那架ep-3e侦察机真正到达的距离可不是20海里，而是17海里。 甚至，他们还在17海里的边界线上优哉游哉地逛了两圈，才在3架歼八战斗机的“护送”下离开。 虽然对方的行为完全合乎国际法理，但其恶心人的程度，绝对是前所未有的。 如果不是这一支军队纪律严明，甚至有可能当场就发生某些不可预料的后果...... 但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美国刚打赢了伊拉克，此时士气正高，而我们却连一架拿得出手的飞机都没有。 对他们来说，威慑力几乎为零。 难道真的要开战吗？ 击落一架ep-3e绝对不是难事，但在公海上空动手，就绝对不行了。 如果因此导致我们成了开第一枪的那一方，后续的所有行动都将陷入被动。 毕竟，南海上并没有建立防空识别区，从国际法理上，对方并不违规。 就是恶心你，你还敢打我吗？ 拿什么打？ 拿那几架破歼八吗？ 难受啊！ 这几天的时间里，林永明面对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不知道多少个不同的部门打来电话质问他，质疑他之前做出的暂停采购al-31fn的决定。 其中有一个老者苦口婆心地劝导很有代表性： “永明啊，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问题是，现在我们没有这个条件啊。” “搞航空，好高骛远是绝对不行的，很多时候，我们必须先喝点掺了沙子的米粥。” “只有先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去种地。” “至于沙子在肚子里是划破肠子、还是磨穿肚子，那都管不了，我们要先活下来啊.......” 这番话说得林永明也极为动容，甚至于，他几乎都忍不住要再打电话给上级，重新商讨有关al-31fn采购的事情了。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之前做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了一旁的日程表。 两个小时之后，二十二号项目的第三次讨论会就要召开。 跟前两次纯技术的讨论不同，这一次，有许多保密序列之内的资深专家、学者、领导都报名参加。 而他们的目的不言自明： 说服林永明放弃新航发，重启al-31fn采购！ 到时候，自己能不能说服他们，或者能不能不被他们说服，其实还是个未知数...... 他轻轻捏紧了拳头，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 而另一边，陈念已经结束了这一个早上的材料学小课，通过跟胡煦的讨论，他再一次降低了陶瓷基tbc材料的解析消耗，将其降低到了0.03个源点。 随后，他马不停蹄地完成了解析，开始在纸面上输出材料配方及制造工艺。 这份材料不算太复杂，所以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也就是在落下最后一笔的同时，他接到了林永明的电话。 电话的内容，则是要求他远程参加旁听稍后的讨论会。 按照林永明的说法，不管结果如何，陈念都是这个项目的推动者之一，要给他一个交代。 陈念听出来林永明的语气有些悲观，不过他自己却完全没当回事。 因为他知道，凭借自己手里的这些东西，这个项目是绝对不可能被取消的...... ...... 两个小时之后，二十二号项目讨论会正式开始。 会议刚开始，甚至林永明还没来得及做开场，暴风骤雨般的质问便已经到来。 “林永明，你看新闻吗？” 说话的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他双手撑着桌面笔直站立，目光锐利地盯着主席台上的林永明。 “何老，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决定，人家都已经快欺负到我们脸上来了！” “侦察机就在我们的防区外飞，明目张胆地飞！” “再下一步会怎么样？大门都快被人家踹开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在你林永明的眼里，是不是只要你的位子重要，国家的脸面就不重要？！” “搞什么新发动机，搞什么新飞机，你搞出来了吗？” “歼十马上就要飞了，因为你的一句话，现在又要延迟！” “延迟，延迟，延迟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等到人家的轰炸机落到我们的机场上了，伱的飞机才能起飞啊？” 老者浑身颤抖，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这是对林永明说的这些话绝非意气之争，而是确确实实在阐述着自己最担忧的事实。 是啊，侦察机都要飞到脸上了。 这口气，谁能咽的下去？ 可咽不下去的话，要怎么办？ 大多数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答案： 至少先让三代机飞起来。 也就是说，至少先把al-31fn装上飞机。 这样一来，起码我们在威慑力上，能上一个台阶...... 于是，在林永明还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更多附和的声音便开始出现了。 “是啊，没必要那么快去搞什么新飞机，成飞那边不是有项目吗？” “发动机更不用说了，ws-10还完全达不到可用的标准，现在用al-31fn才是最好的选择。” “林总，重启al-31fn引进吧，我们都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这件事情做不到的，别搞的晚节不保啊......” “二十二号项目的进展也不快，不如干脆也取消了吧......” ...... 林永明悲哀地看着在场的众人，甚至连二十二号项目组的核心成员，在这一刻也有些动摇。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 他们不知道这条路如果继续走下去，到底能不能看到希望。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林永明的身上，期待着他的回答。 林永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略微有些波动的情绪，语气平稳地开口说道： “二十二号项目是不容置疑的，目前我们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包括机体结构图在内的一系列设计已经完成了验证，即将进入试验性制造环节。” “同时，我们还成功验证了几种新材料的工业化制法，包括新型钛铝合金、新型镍铁合金等等......” “有什么用？”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面立刻有人打断。 “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你们的飞机的问题，是发动机的问题！” “我们要求的是重启al-31fn引进，让歼十飞起来！” “你的结构图、你的新材料，能让歼十飞起来吗？” “你是打算拿着结构图去跟美国佬的飞机打仗，还是打算用你的新材料把他们击落下来？” “没有发动机，光有材料有什么用？ws-10的设计经过了多长时间你不知道？你告诉我，你打算花多长时间搞一台新的发动机？” “十年，二十年？” “到时候，华夏还在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林永明几乎哑口无言，他下意识地想要低头，可内心的不甘制止了他的动作。 “不需要那么久，我们的计划是在一年之内，给大家一个交代......”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一年之内？一年时间，你连数据都搞不出来！你连基本数据都没有，拿什么造发动机？” 林永明还想继续开口，可嘈杂的质疑声很快将他淹没。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绝望的窒息。 ----但，这种窒息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 因为，在角落里，有一部红色的电话、经过扩音设备的扩音后，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回答： “我们有数据。” 第四十九章 外援(审了一章 等会儿) 说话的自然是陈念。 他本来不想在这种场合抛出数据，但很显然，如果他现在不说，可能在之后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当然，他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那样的暴露对自己来说反倒是一种危险。 所以，他的第二句话是： “在会议开始之前，林总已经把此前大家估算的数据汇总分发给我们各个组员验证了。” “我刚刚已经把大部分数据通过雷教授发送给了项目组，现在大家可以到自己的工作电脑上验证。” “我想，从目前我分到的内容来看，这里面的大部分数据都是可用的。” “依托这些数据，也许我们不需要一年的时间，就可以造出第一台可用的发动机。” 实际上，陈念说的还是保守了。 以他对发动机的解析结果，只要基础设施和材料跟上，哪怕是工人手搓，三个月的时间也够搓出来一台发动机了...... 然而他自己清楚，但其他人却不能相信。 听到他的话之后，会场里先是安静了一瞬，随后，更大的质疑声翻涌而来。 “谁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总，你们真有数据了？靠谱不靠谱啊？是什么型号发动机的数据？” “f119-pw-100？你们之前的报告写的不是这个吗？等等，我们在座的都是保密序列之内的人员，别卖关子了，赶紧拿出来看啊！” “怎么可能.......林总，真的没必要，造假的后果是什么，你自己也清楚......” 与此同时，原本坐在项目组成员之中的雷刚抱着电脑匆匆上台，随后，项目核心组成员也立刻打开随身的笔记本电脑，开始验算他们收到的拆分数据。 “永明，陈念把数据发过来了......” 雷刚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刚才大致扫了一眼，各项数据都很有说服力。” “你知道，发动机各个元件的数据都是相互勾稽的，真假不难分辨。” “而且，他还给出了几个关键元件的结构设计图，跟我们前期推断的相差无几，或者说更加精确。” “这份数据，很有可能是真的......” 听到雷刚的话，林永明心中如有巨浪翻涌。 没想到，他居然还藏着东西！ 发动机的设计图和标准数据！ 这是多少研究员梦寐以求的东西，而他却毫不费力地拿了出来。 而且还不是胡编乱造的。 这个叫陈念的年轻人，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等等，他刚才说的是，“这份数据是项目组共同推算的成果”，这个措辞很显然暗示了一点： 他不希望自己的能力被暴露。 这是为什么？ 来不及想那么多，林永明压低声音问道： “数据准确性有保障吗？” 雷刚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谁也说不准，只有实际制造验证之后才能给出结论。” “但是，他这份数据无论在完整性还是所谓的‘逻辑性’上，比我们之前推算的都强太多了。” “我觉得，准确率应该能达到80%以上......” “足够了！” 林永明猛地击掌，重重吐出了一口气。 随后，他重新打开麦克风，大声说道： “各位，讨论会暂停！” “这个成果本来是打算一周后再公布的，但既然现在是这个情况，那我们也不循规蹈矩了。” “二十二号项目不会取消。” “如你们所知，数据已经出来了，如果有需求，你们有半小时的时间向各自的上级申请，给我提工作联络单，我们会向你们开发数据权限！” 林永明的话音落下，会场中的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本来就在保密序列中，对项目的大部分信息都有知情权，但涉及到具体数据这样的信息，还是需要上级审批。 而每个人不同的通话内容，也暴露了他们对林永明口中所谓“数据”的态度。 “领导，606这边说已经有航发的数据了，对，联合项目组的成果。我需要您审批权限，验证数据真实性......” “领导，联合项目组这边说有新进展，关于航发的。真实性？真实性比较低，哪有那么快出进展啊......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耍什么花样。明白，我还是以重启al-31fn为主........” “领导，有突破了，林永明说的很真，我感觉是好消息！明白，我全力支持！” ...... 半小时后，所有相关人员都拿到了上级的审批，随后，安保人员清退了无关人员，封闭了会议室，数据展示立刻开始。 而担任数据讲解的，是陈念。 这是林永明迫不得已之下的安排，毕竟除了他，在场的所有研究人员，不管多么优秀，都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解读出所有数据来源。 而陈念也没有让他失望。 “涡扇叶片的具体尺寸如示意图3标注所示，其中，各叶片上存在打孔结构，打孔位置是根据热量分布模型的最优解设计的，同时考虑了金属强度和不同转速下的蠕变数据......” 随着陈念娓娓道来的讲解，原本还略显嘈杂的会议室逐渐安静下来。 留在会议室中的代表就算不是专家，也是资深的相关技术人员。 他们可能暂时无法验证数据的准确性，但数据来源的真伪，却是不难分辨的。 而这一刻，他们所有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地达成了一个共识： 二十二号项目联合项目组，真的出成果了！ 他们不仅解决了机体设计问题、材料问题，还解读出了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发动机，f119-pw-100发动机的构造数据！ 并且，连大部分公差，都已经精确标注了！ 哪怕数据还有可能存在偏差，但基于现有的框架，高效推导出真正可用的数据和结构，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的成果......甚至比让ws-10提前通过考核验收还要惊人。 因为它开启了一条全新的道路，带来了全新的希望........ 可是，这到底是谁干的？ 606所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吗？ 要知道，在众人的印象中，他们可是在ws-10项目上连续栽跟头，而且已经注定通不过考核的一帮人啊！ 难不成，还有外援？ 等等......那部红色的电话...... 电话的那头，到底是谁？ 原本反对最强烈的那个姓何的老人看向林永明，随后又把视线移向了那部电话。 他嘴唇颤抖，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却没有出声。 ----他害怕打断电话里那人的叙述。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通电话所承载的意义。 他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但又觉得，自己无比年轻。 第五十章 看穿 “老林，深藏不露啊你！老实交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搞这个项目的？” “别忽悠我说是最近立项的，看你们这成果，又是新材料又是新航发的，每个三年五载出不来吧？” “是啊，你这可不厚道啊。我说你小子怎么那么端得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点反应都没有，合着在这等我们呢！” “亏我还来着丢人现眼，看来是我老了啊.....” ...... 确认了数据的真实性之后，原本打算来兴师问罪的众多领导态度为之一变。 当然，仍然有不少人在质疑数据是否可用，但这样微小的声音跟当前的大势相比，实际上已经连一朵浪花都算不上了。 林永明无奈地看着围在他身边的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咋的？难道我要告诉你们，现在你们口中所有的成果，其实都是出自一个大学生之手？ 一个大一都没念完，再过半个月就要跟其他人一样放寒假的大学生？ 你们能信吗？ ----就算你们信了，我也不能说啊。 要知道，现在陈念的身份问题，已经开始被上级考虑纳入名单了。 在结果出来之前，自己最好还是不要给他起高调。 想到这里，林永明先是悄悄给了雷刚一个指令，让他把在场的二十二号项目组研究员带下去，给他们说明情况、再做一轮保密教育。 随后，他才开口回答道： “这个项目准备的时间确实不短了，但也没有到好几年的程度。” “非要说的话......运气好吧。” “刚好挖到了几个人才，再加上最近鸿运当头，要什么来什么，进展就快了。” 看着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众人的脸上纷纷浮现出了嫉妒的表情。 这年头什么最重要？ 人才啊！ 一个好用的人，有时候甚至比一个中型项目的成果还重要！ 毕竟，人才代表的是可持续的创造力和生产力，只要他在那里，就能不断地创造价值...... 更不要说一个实力又强、运气又好的人才了。 这种人物，好几年都不一定能见到一个。 而林永明居然轻描淡写地说“挖到了几个”。 最低调的炫耀，也不过于此了。 人群中立刻有人开口道： “林总，你们航空体系用不了那么多人才吧？要不要我们帮你们消化点啊？那个镍铁合金是哪个组的成果，借我们用用呗！” 说话的是一个航天体系的中层领导，跟其他人不同，这一次他是专门代表707所来考察耐高温材料的，对林永明一直都很拥护。 这倒不难理解，要求人办事嘛！ 只不过，他这地图属实有点短，讨论会都还没开起来，材料问题都还没正经开始聊，他就开始图穷匕见地打算挖人了.....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也立刻开始附和。 “是啊老林，借我们用用吧，我们也缺人啊。” “老林，我不要你现在给，等二十二号项目结束了，借调给我们用用就行.....” 对这样的请求，林永明无一例外地拒绝了，而且拒绝得义正词严。 开什么玩笑，我随口说的伱就信吗？ 说有好几个就有好几个？ 我就那么一个好吗！ 给你们了，二十二号项目还做不做了？ 一边各种打太极推辞，林永明一边又想起了电话那头的那个年轻人。 刚才讲解完之后，陈念以要继续去预习材料学课程为由挂断了电话。 其实林永明很清楚，他只是不想说太多而已。 甘愿隐藏在背后，哪怕做出了惊人的成绩，却不愿做高声语。 这种作风......真令人怀念啊。 林永明叹了口气，正当他打算把众人都打发走，赶紧回去给项目组安排工作时，一个年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何红文，也就是那个之前被他称作何老的老人。 何红文拉住林永明的手，神情严肃地开口说道： “你跟我来。” 听到他的语气，林永明没来由地心里一突。 站在他面前的，是歼八总设计师顾诵芬公认的接班人，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歼八的初始设计，但在后续的完善和改型中，同样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从他手里起飞的歼八战斗机，已经扞卫了共和国的领空长达二十年。 这样一个人，用这种明显是质问的语气要求他过去，其压迫感不言而喻。 林永明忐忑地跟上了何红文的脚步，两人一直走到林永明的办公室，确认没有任何其他人在场之后，何红文才开口问道： “永明，你的数据，到底是怎么来的？” 林永明愣了一愣，回答道： “何老，刚才会上不是已经说了吗？是我们项目组联合推演的成果......” “你实话实说。这种说辞能骗得了别人，但绝对骗不了我。” “我看过你们的数据了，包括航发数据、以及之前提交的机体设计数据。” “这两份数据的个人痕迹太重了----你别以为数字就没有个人痕迹，输出这份数据的人，他耍了一些小聪明。” “具体来讲，他故意写错了一些数据，方法算得上巧妙，足够骗过大多数人。” “可如果有人真正从头到尾设计过一架飞机、了解过一架飞机的方方面面，就一定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很巧，我看出来了。” “所以，别跟我打马虎眼，现在你就告诉我，到底是谁出的这份数据，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知道你们不打算大范围曝光他的身份，但无论他是谁，我的权限都够了！” 听到何红文的话，林永明意识到，想要骗过他，已经是不可能了。 其实就算是他自己，在之前也发现了一两处陈念刻意留下的错漏，但他没有说破。 因为他知道，这只是陈念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虽然这种手段并不算高明就是了。 现在既然何红文也已经看出来了，那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于是，他开口回答道： “何老，什么都瞒不过您......这两份数据确实是出自同一个人。” “甚至，我们之前的新材料、新工艺，也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材料也是他？” 何红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一点倒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怎么可能呢？ 这明明是跨度极大的两个----不，是三个领域。 那个人，是怎么做到在三个领域同时都有重大成果的？ 偷的？抄的？ 他的第一反应跟陈果、雷刚和林永明别无二致，但很快他便明白过来： 这个世界上，能抄到、偷到这种技术的地方，根本不存在...... 这让他更加困惑，既然不能偷，那难道，他真的是自己研究出来的？ 能做到这一点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是的，包括之前的tc4钛铝合金、已经后来的耐高温镍铁合金，都是他搞的。” “说实话，我跟您一样惊讶。” “但如果您要问我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也没法回答。” “他在不断地汲取知识，根据我们安排的情报人员的观察，他学习的效率和强度都达到了相当惊人的程度。” “与此同时，他又以超高的转化率，迅速地把这些学到的知识转化成了技术成果。” “我只能说，也许他是一个超乎我们所有常理判断的天才......他的脑子里，说不定藏着一台超级计算机......” 对面的何红文沉默地点了点头，良久之后，他既感慨、又欣喜地说道： “这确实天才啊......” 第五十一章 交棒 林永明最终没有透露陈念的身份，因为这可能会涉及到保密升级的问题。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何红文就没有办法找到陈念。 毕竟，如果真正要考虑保密序列，他其实是比林永明还要高的...... 在数据验证完成、二十二号项目成功保住、技术讨论会顺利结束之后，何红文搭乘最近的一班“专机”，跟其他几名同样要前往长安的专家一起赶到了西工大。 其他人是去找陈果做技术交流的，而何红文则并没有太特殊的目的。 他只是想去看一眼那个年轻人。 不必考虑说些什么，也不必考虑问些什么。 他相信，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自己就会有答案。 于是，在陈果的安排下，他住到了陈念隔壁的房间里。 那天夜里，顶着刺骨的寒风，他好几次走到走廊上，心里暗暗期待着能看到那个年轻人从房间里走出来。 到时候，他会像一个无所事事的长者一样跟他闲聊几句，然后任由话题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 也许最后自己还会亮明自己的身份，鼓励他几句。 也许对方会心高气傲地不愿意跟自己说话，又也许对方会受宠若惊。 这都没关系。 只要能搞清楚他到底要做到哪一步，那就够了。 ----但是，他的期待落空了。 隔壁房间的灯一直到凌晨两点才熄灭，而灯光的掌管者，则在熄灯之后立刻扑到了床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随后不到5分钟，哪怕在呼啸的风中，何红文也听到了隐约的鼾声。 他无奈地笑了笑，反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下。 今天搞到这么晚，明天怎么也得睡到八九点吧？ 老了本来就觉少，睡到7点起来，总能逮住你了吧？ 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当天精神抖擞地穿好衣服走出门时，却惊讶地被保卫人员告知，隔壁的年轻人已经走了。 往图书馆的方向去了，据说是要找资料。 一时间，何红文是既好气又好笑。 还真就逮不住你了？ 考虑了几分钟，他最终决定，既然“偶遇”不到，那就放下身段，主动去找吧。 反正无论如何都是要见一面的，自己的时间有限，不能再浪费了。 于是，何红文先是找陈果说明了情况，随后，在保卫的陪同下，他来到图书馆，找到了伏案翻书的陈念。 他悄悄站到了陈念的身后，一看之下，何红文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陶瓷材料学？ 怎么又一个新方向？ 虽然陈念之前已经有提出金属材料合成工艺的成功战例，但陶瓷和金属，哪怕是在同一个学科大类中，其实基本原理也是相差甚远的。 突然从金属转向陶瓷，难免让何红文意外。 他是要干什么？ ----等等。 如果考虑到陈念的方向，他目前所有的研究和学习，应该都是跟“飞机”有关的。 那他之所以要看陶瓷材料学，应该也是为了他下一步的研究。 他要搞tbc？！ 何红文猛然想起，材研所那边确实有发动机热障涂层的研究项目，而他们的方向，也就是陶瓷基、树脂基两种。 相比起来，两种tbc各有优势，但如果综合考虑实现难度和实用性，现阶段肯定是陶瓷基tbc更合适。 想到这里，他的神情不由得严肃起来。 眼前这个年轻人，考虑的事情，似乎并不仅仅是纯粹的技术那么简单...... 眼看陈念头也不抬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何红文也不再犹豫，他拍了拍陈念肩膀，压低了声音，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要搞陶瓷基tbc？” 陈念被他吓了一跳，猛然回头警惕地合上了书，直到视线扫过何红文身旁熟悉的保卫人员，才稍稍放松下来。 “您是？” “我是何红文，陈果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吧？” 听到这话，陈念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不仅接到了陈果的电话，还接到了林永明的电话，专门向他说明了何红文的身份。 显然，眼前这个老者，就是自己要见的人了。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按照条例要求查看了何红文的证件。 确认一切无误之后，他才跟随何红文走出了图书馆，在门外的长椅上坐下。 此时太阳才刚刚升起，空气中弥漫着雾气，晨风冰凉，但好在并不刺骨。 两人先是寒暄了几句，随后，何红文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你看的是陶瓷材料学的书，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要搞tbc。” “你之前已经解决了机体设计、机体结构、发动机数据、tc4、燃烧室耐热合金的问题，还事实上叫停了al-31的采购。” “而现在，又是tbc。” “显然，你是想一个一个地把技术难点全部解决。” “毫无疑问，你的野心很大。” “但大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 “我今天找你，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是想要造出一架足以让伱名留青史的飞机，还是要彻底改变这个国家航空事业的格局？” 何红文的表情严肃、眼神犀利，他逼视着陈念，似乎要透过他的眼睛，直接看穿他的思想。 但陈念却不为所动。 他只是淡然地笑了笑，反问道： “何老，如果我说，我的野心比那还要大，您会怎么想？” 何红文略微思索，回答道： “如果是别人，我会劝他脚踏实地；但对你，我想听你说说看，你的野心大到什么程度。” 陈念点点头，停顿了片刻，稍稍组织语言后，开口说道： “其实也很简单。” “现在，我只是想简简单单地造一架，世界上最强的四代机。” “你确定？你知道四代机的难度有多大吗？” 何红文追问道： “光是一架歼十，我们从设计到首飞，就足足经过了二十年的时间，而在很多人看来，它也只是勉强达到了三代机的标准而已。” “现在你说，你要造四代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三和四只差了一个数字，可对于战斗机来说，那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 陈念点点头，回答道： “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我才要做。” “因为总要有人做。” “更何况，我们已经前进了很大一步了。” 听到这个回答，何红文沉默下来。 是啊，造一架四代机很难，可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也靠着他的一己之力，就把目标的进程往前推了一大步吗？ 想到这里，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自己手里的那根棒，却是要交给年轻人了。 于是，他开口说道： “我明白了。” “在今天之后，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提供最大的便利。” “相信我，我能给到你的东西，绝对要远远超过林永明。” “不过，在那之前，我有点好奇。” “你说，你现在的目标是一架四代机，那以后呢？” 陈念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何老，你相信有一天，我们的天空，会有飞满六翼天使吗？” 何红文猛然瞪大了眼睛，但还没等他回答，陈念便继续说道： “其实，四代机只是一个开始，甚至军工，也只是一个开始。” “我说了，我的野心比您想的还要大。” “我们的天空早晚有一天会被银灰色的机翼覆盖，我们的地上早晚有一天会扬起钢铁洪流的烟尘，我们的海上也会有数不尽的怒涛翻涌。” “但是那肯定不是最后的结局。” “军事只是保证目标顺利推进的手段。” “我想要的，是一个真正理想的世界，是我们重新站上巅峰的世界。” “所以你要问我以后的目标是什么，其实也并不难回答。” “我的目标，当然是星辰大海啊。” 第五十二章 再来点专家 在陈念跟何红文见面的同时，嘉手纳空军基地，里昂端坐在办公椅上，面前坐着被特别召见的莱昂斯和维斯两人。 他从抽屉里拿出三支雪茄，贴心地剪掉雪茄头之后，才分别递到了两人的手里。 “嘉手纳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我真实受不了这里的温度了，马上就要一月了，气温居然还有二十摄氏度......真怀念北极的寒风啊。” 莱昂斯两人面面相觑，他们早就听说了新调任来的指挥官脾气古怪，心里一直有些忐忑。 刚才看他和气地给自己递雪茄，本来心里已经放松了一些，但没想到，对方的一句话就让他们再次紧张起来。 嘉手纳四季如春的气候不好吗？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说自己怀念北极的寒风啊？ ......或许他怀念的不是北极的风，而是在阿拉斯加跟某个国家的水下幽灵对峙的日子。 想到这里，莱昂斯干笑了一声，回答道： “也许那是一种与众不同的体验，不过我们从来没有去过寒带，我跟维斯是老搭档了，从新墨西哥调到这里，天气似乎一直都很热.....” “有机会的，小伙子们，相信我，这里只是你们的开始罢了。” 里昂豪爽地一摆手，点燃了叼在嘴上的雪茄，随后，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好了，我想聊天气的环节进行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接下来，我想要问你们一些事情，我希望你把所有知道的东西，都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明白吗？” 两人连忙点头，实际上，从他们走进这间办公室开始，就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问询”。 里昂满意地笑了笑，随后，他放下雪茄问道： “12月22日，你们两人驾驶一架ep-3e前出到目标地点附近，并在那里完成了一次非常规侦查，对吗？” “没错，我们收到指令，要尽可能抵近海岸线，所以......” “不要说多余的话，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里昂略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并继续问道： “在抵近的过程中，你们总共遇到了多少次骚扰，那些骚扰你们的战斗机都是什么配置，有没有挂载武器，驱离口令是什么，有没有做出高危险性的驱离动作？” “这些问题，我要你们按照时间顺序，精确到每一秒地回答给我。” “并且，你们要说出当时的感受，我需要依靠你们这些情报，判断对方到底强硬到什么程度，明白吗？” “明白，长官！” 莱昂斯两人大声回答，随后，一场漫长的“审问”就此展开。 这场审问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正如里昂所说的那样，他真的问到了所有细节。 等审讯进行到后半段时，莱昂斯也开始明白过来。 对方不是看不懂飞行日志，更不是在刻意给自己施压，而是在做......某种特殊的侧写。 他要通过第一视角的大量细节，在自己的脑海里还原出当时的场景，从而用于支撑自己的判断。 这样的能力，这样的方法，都让被审问的两人大开眼界。 能在40岁的年龄做到这个位置，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 到最后，两人也开始沉浸在其中，甚至当里昂最终宣布“谈话到此为止”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就这样就好吗？如果需要更多信息，我们可以再回去仔细想想。” 维斯开口说道。 “不用了，这些就足够了。” 里昂拿起从头到尾都只抽了一口的、已经熄灭的雪茄重新点燃，随后一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而在他们走出办公室之后，他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片刻之后，一名年轻的军官推门走了进来。 而他正是上次向里昂传递来自washington的指令的那名“传令员”，康耐特。 “结束了？情况如何？” 他的军衔比里昂要低得多，但在他面前却似乎并不拘束。 “是的，结束了。” “至于情况.......暂时还不好下结论，但总之，圣诞前夜行动给了我更多的安全感。” “安全感？为什么？” 康耐特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和平的安全感。” “从现在的情况看，对方肯定是不打算跟我们爆发正面冲突的，甚至连小型摩擦都不希望发生。” “他们的飞行员严格遵守国际条例，甚至连高风险的驱离动作都不敢做，而是谨慎地跟我们保持距离，之前有关巴伦支海手术刀的传言，应该是谣言。” “另外，他们对我们的行动表现得极为克制。” “在ep-3e接近警戒线时，我们的人确实受到了严厉的警告，但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火控雷达” “当然，也没有开火。” “也许是因为我们并没有跨过那条线？” 康耐特插嘴问道。 “不，当然不是。我相信，哪怕我们因为种种原因误入他们的领空，只要不表现出明显的第一，他们也是绝对不会动武的。” “一方面是因为我们两国目前还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另一方面嘛.......“ “现在的他们，实在是打不了这样一场仗的。” “我还是那句话，他们手里有什么？靠什么来对抗？是靠玩具一样的战斗机吗？还是靠海面上那些小渔船？” “本来我以为，他们有可能会在装备落后的情况下奋力一搏，但现在看来，他们连这样的勇气都已经丢掉了。” “所以，这就是我的安全感。” “面对一个落后又懦弱的对手，我们总是会有更多的空间......” 听完他的话，康耐特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谨慎地说道： “他们可不一定是落后的。” “根据我们的情报，al-31fn项目被极为坚决地终止了。” “有消息说，华夏方面启动了一个代号为‘二十二号项目’的新项目，似乎与新型航发有关。” “二十二号项目？从这个名字里什么也看不出来啊......你们就不能再挖得深入一些吗？” 康耐特无奈地笑笑，回答道： “光是拿到这个名字就已经不容易了......想要知道内容，我们也许需要几年的时间。” “不过，各种证据表明，这确实是一个航发项目，只是具体的内容无法获取罢了。” “搞航发......华夏人真是异想天开。他们的领导层居然会通过这样的一个计划？” 里昂嘲讽地问道。 “如果不通过的话，这项目就不会存在了。” “当然，你的看法是对的，在al-31fn引进项目被叫停时，华夏内部大部分专家学者对自研发动机都持反对意见，甚至还有一个资深专家接受了采访，分析了当前的华夏的技术现状，说明为什么不能在现在搞航发。” “你知道有趣的点是什么吗？” 康耐特卖了个关子，里昂不耐烦地说道： “我不知道，快说！” “有趣的是，这个专家的意见，跟我们在网络上检索到的某个来自华夏某个传统军工大学的大学生提出来的意见很雷同。” “从时间上来看，那个专家应该是偶然看到了大学生的发帖，就直接搬到电视上说了。” “.......这样的人也是专家？” 里昂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然是，而且是华夏国内威望很高的飞行器专家。” “那就是说，虽然他抄了大学生的意见，但起码这个意见是可信的咯？” “没错。” 康耐特点头回答。 “所以结论是什么？伱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康耐特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道： “结论其实很简单。” “综合各方面的信息，我们基本可以确认，al-31fn被叫停，确实是因为华夏方面启动了新的项目。” “这个项目一定是建立在某种技术突破的基础上的。” “但是，以华夏现在的基础科研水平，单点的突破并不能支撑一个项目完整落地。” “所以，这个项目的产品，也许最终会成为像ws-10那样漫长的拉锯战。” “当然，时间也不会拖那么久。” “也许，在5年之内，他们就会拿出成品----这是对他们最乐观的估计了。他们自己的业内人士普遍认为这个过程需要10年以上。” 里昂点点头，他想听到的，也就只是这个数字而已。 “10年，那时候我都开始老了。” “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快一些，那样才有意思。” 康耐特笑了一笑，随口说道： “我只希望像这样跑到电视上暴露自己弱点的专家多一些，虽然不能完全相信，但他们透露的信息确实给我们省去了很多麻烦......” 第五十三章 成了成了(52章审核已放出) 另一边，601所内。 经过了接近三周的紧张工作，根据陈念提供的图纸，f-22、或者现在应该叫歼-22的等比例机体模型制造完成，并立刻被送往风洞实验室。 总控室内，雷刚紧张地看着盯着屏幕，他想找人说说话，但周围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在忙个不停，反倒是他这个项目组组长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于是，他只好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风洞的入口前，看着风洞内那架“飞机”发呆。 严格来说，那还不能算是一架飞机。 它只是一个“模型飞机壳子”。 但是，仅仅是这个飞机壳子，在不久之前，都还是自己这批研究人员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它真美啊。 直到这一刻，雷刚才真正理解了陈念之前所说的那个“武器美学”的概念。 那些硬朗而流畅的线条，那些锐利的翼角，那个充满攻击性的机头...... 一眼看去，这架飞机的每一个部分，似乎都是为了血与火而生的。 虽然这世上还没有关于它的战绩，但不用想也能知道，这只猛禽，在不久的将来，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震惊这个世界。 而它的第一个目标，会不会是我们呢？ 这个想法在雷刚的脑中一闪而过。 如果是往常，他大概会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压力、焦灼、甚至是恐惧。 但今天，他却无比平静。 因为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架足以与之对抗的飞机，出现在这个国家的天空上。 而这架飞机，将从他的手上诞生。 想到这里，雷刚猛地用手搓了搓脸，随即走向操作台，坐上了指挥位置。 而风洞内，“歼二十二”已经完成了固定，操作员也完成了撤离。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雷刚，等待着他发出那道意义重大的命令。 模拟数据只是模拟数据，甚至之前小型模型所产生的数据都不具有完全的说服力，今天的结果，才将真正决定这架飞机生死。 雷刚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二十二号项目，试验机01号，风洞实验编号a01，开始！” 话音落下，一个个开关被打开，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密集的传感器记录着掠过机体的每一阵风、每一道气流。 紧张的工作就此开始。 而在这个风洞性能相对落后的年代，这场2.0马赫以上的飓风，将要断断续续地吹上一整晚。 ..... 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陈果被电话叫醒，他刚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声“喂”，电话里一个巨大吼叫声便冲入了他的耳朵里： “成了！老陈，成了！风洞数据几乎完美，陈念的设计没有任何问题，直接可以拿来用！” “我们现在已经完成了高速流场实验，模拟了巡航环境，颤振、抖振、动稳定都做了，晚点准备做非定常压，目前来看，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对，就算有问题，那也是我们模型做工的问题，设计绝对是准确的！” 听着雷刚兴奋的声音，陈果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老雷，你大早上打电话给我，就为了跟我说一件我早就知道结果的事情吗？” “什么话！你这是什么话！你知道结果，难道我就不知道结果吗？” “你懂不懂等比例风洞实验的意义啊？现在证明机体没有问题，我直接就准备往里塞结构了！” “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就能把这架飞机的骨架造出来，你是不知道这进度有多快吗？” 雷刚的语气有些不善，他心里暗暗腹诽： 果然，不在一线的人就是不一样，那么重大的进展，陈果居然都是一副毫不关心的态度...... 而陈果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他赶紧从床上坐起来，换了个口气说道： “我的错我的错，别急眼啊。我不是不关心项目，我这不是对你有信心嘛。” “之前的实验数据我都看过了，不说十拿九稳，那是十拿十稳，现在你再跟我说，我也没什么惊喜了。” “不过这确实是个重大进展，机体设计解决了，下一步就剩下航电、液压、动力、燃油这四个了。” “怎么样，你们有计划了吗？” 听到陈果的话，雷刚哼了一声，回答道： “你话倒是说的好听，什么时候过来所里帮我干点活啊！” “我反正是搞机体的，那几个模块不归我管，但进展也很大。” “606所那边已经开始按照陈念的数据搞f119发动机建模了，听说也是吓倒一片人，数据太准了。” “现在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材料，tc4和新镍铁合金虽然原理有了，但设备仅限于实验室，产量根本跟不上。” “另外，扇叶的材料解决了，燃烧室也基本没问题，但还剩阻燃、热障两种材料没攻克。” “我估计是得要点时间的，这事儿急不来。” 电话这头的陈果点点头，略有些遗憾地说道： “我们的基础还是差了点，现在的情况，都有点跟不上陈念的进度了......” 雷刚同样叹了口气。 “一步一步来吧。对了，你什么时候来所里？” “短期不会过去----我得跟着陈念，上级的要求。你懂我的意思吧？” “明白，那你就先做正事，这边我先跟着吧。” 两人寒暄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陈果走出房间外，从保温壶里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心里暗暗想着雷刚提到的阻燃和热障材料。 虽然他不曾涉足这个领域，但从各个方面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这两种材料的难度，似乎并不低于之前陈念给出的两种主要材料。 甚至有可能更难。 这一次，他还能在短期之内给自己、给项目组一个惊喜吗？ 陈果略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应该不可能。 都说陈念是个天才，并且有大运加身，但即便这样，陈果也很难想象他能再帮项目组攻克一个难题。 因为，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知识吸收和转化的效率也实在是高的吓人了。 毕竟，根据安保人员的情报，陈念是三天之前才开始看陶瓷材料相关的资料的。 怎么说他也得花个一两个月，把书里的知识消化完之后，才能开始自己的研究和创新吧？ 有没有办法帮他加加速呢？ 陈果挠了挠头，正打算打电话问问胡煦，可眼神扫过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间才6点，于是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等他起床了再问吧。 于是，他重新躺回床上，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可还没等他彻底睡死，床头的电话突然又铃声大作了起来。 “谁啊？” 陈果撑起身子接起电话，而那一头，兴奋的喊叫声再次响起。 “老陈，成了！成了！tbc成了！” “什么成了成了的，谁啊？胡煦？什么tbc啊？” “tbc！热障涂层！航发用的热障涂层！成了！陶瓷基的！实验室试制成功了！” 第五十四章 是你的成果 “你说什么？热障涂层搞定了？谁搞的？” 陈果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神情难掩激动。 这一大早的，又是等比例模型完成风洞实验，又是发动机关键材料实现突破的…… 等等，难道真是陈念？ “小念！他给了配方！” “基材是ni-cr-y-al-co，涂层用的是al2tlo5，加入mgo提高强度，同时加2o3控制热分解。” “本来我们是打算用离子喷涂方式制造的，但办法，这种设备只有帝都材研所才有。” “所以，我们用的是球磨造粉、手工涂抹的方法。” “这种方法制成的材料性能大打折扣，但实验下来，比我们之前考虑过的方向已经强不少了！” “如果能用标准的离子喷涂法来制造，我估计，性能至少提升3到4倍。” “现在我们的材料已经能耐900度高温保持性能稳定了，在温度上升到1200度之后，才开始分解。” “如果工艺跟上去……按照发动机各部分工作温度算，这款tbc完全能满足所有需求！” 说到这里，对面的胡煦停下来喘了好几口气。 一方面是因为心情太过于激动，一方面这是因为昨晚陪陈念熬了一个通宵，他这已过中年的身体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而这一边，陈果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光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转了好几圈，又走到厨房拿起那杯之前倒出来的热水。 水尚还温热。 “老胡，你先别太激动，我听你声音有点不对劲，赶紧先缓一缓。” “我没事，就是折腾了一晚上，有点发虚……哎？你声怎么也那么不对呢？” 陈果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回答道： “我也没好哪儿去，你折腾一个晚上，我折腾了一个早上。” “我五点多就被电话叫起来了，挂了电话刚睡没几分钟，你又来了。” “不过都是好消息，值了！” “是啊，太值了……他娘的，总算不用再去给那帮美国鬼子舔脚后跟了！” “老陈，你知不知道，就上个月的时候，我们还去找了huntsman谈判。” “我们的诉求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希望能跟他们搞搞合作，利用他们跟nasa的关系，间接接触到一些陶瓷基相关复合材料的知识。” “但你知道他们的态度有多差吗？我一个名牌大学的教授、第一届国家杰出青年、领着国家津贴的专家！” “我带队去找他们的时候，你知道他们派谁来接我们吗？一个小小的客户经理。” “从头到尾，我甚至连负责人的面都没有见到。” “他只给我带了一句话：huntsman的技术，就算共享给我们，我们也搞不懂。” “太可笑了……我们搞不懂，他们难道就搞得懂吗？” “谁想跟他们一帮臭资本家合作，他们懂个屁的材料，我们看中的不还是nasa的底蕴吗？” “他们还真就把自己当回事了……娘希匹，亏我还跟他是校友，之前在耶鲁的时候还有过一面之缘。” 陈果默默听着，他虽然没有接话，却完全能理解对方的感受。 是的，拒绝合作其实本来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但以这样傲慢的态度拒绝，就有点太过于侮辱人了。 ----不过，胡煦的最后一句话，倒是让他产生了一个新的年头。 于是他开口说道： “老胡，你说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他知道你跟他是校友，才故意要这么寒碜你们的？” “……有道理。” 胡煦愕然回答道。 他倒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但经过陈果这么一提醒，他也回过味来了。 可不是嘛！ 如果不是校友，也许huntsman的人还不至于这么为难自己呢！ 想当初，自己是不顾学校的多方挽留，甚至拒绝了别人梦寐以求的能进入nasa的机会决然回国的。 虽然因为自己的研究方向没有那么关键，当时事情并未闹大，但很显然，这段经历已经被写在自己的背景里面了。 huntsman那个自己的“校友”只要稍微查一查，就能看到自己当初做过的事情。 那他对自己态度不好就情有可原了。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回国的这种行为，其实与背叛无异。 胡煦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哼，背叛？ 我出国留学的钱又不是伱给出的！那是我拿的华夏公费！ ----不过当然，在耶鲁留学的时候，自己也享受到了一系列的福利和优待，这不可否认。 但与之相对的，自己读研读博期间留下的成果，也足以将这些小恩小惠一笔勾销了。 再次见面，如果不能做合作伙伴，就只能做对手了。 幸运的是，第一次做对手，己方就小小地胜了一场…… 想到这里，胡煦的心情又开朗起来。 他跟陈果寒暄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胜利的消息已经汇报完了，但后面还有更多的验证、优化的工作在等着他。 时间很紧啊。 胡煦稍稍喘了几口气，扭头走回到实验室里，正在收拾样本残渣和各类工具的陈念看到他进来，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笑着问道： “胡教授，跟领导说完了？” 胡煦点点头，走上去重重拍了拍陈念的肩膀说道： “说完了！这个成果是你搞出来的，你又属于二十二号项目组，所以，我优先通知了陈果。” “后面他应该还会联系我要具体的文档，然后逐级向上汇报。” “这个过程可能稍微慢一点，但绝对不会超过两天，你不用着急。” 陈念嗯了一声，回答道： “我倒是不着急……反正这材料现在也进入不了量产，估计得让材研所那边先把等离子喷涂机搞定。” “那不是什么大问题----等离子喷涂设备的技术不算复杂，只不过之前没有使用诉求，所以没有投入资源去引进和研发。” “既然陶瓷基材料需要等离子喷涂，那就去造好了----短期造不了的话，就先买几台。” 听到这话，陈念放下心来。 在他前一世的印象里，华夏大规模启用等离子喷涂设备是在2007年以后，但实际上，早在20世纪60年代的时候，等离子喷涂技术就已经初具雏形了。 他还以为是有什么特殊限制，导致国内没办法引进、也没办法研发这项技术呢。 看来，在这一点上，倒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明白了胡教授，那这个材料后续的应用工作就交给您了，如果还需要我协助，您直接找我就行。” 胡煦严肃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应用工作可以交给我，但这是我在协助你，而不是你协助我。” “陈念，你记住，成果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我也不会允许有别人抢走。” “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沉下心，好好学习，好好研究。” “我相信，只要有你在，很多我们以前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情，现在，就都可以去做做看了！” 第五十五章 转正 胡煦阻止了陈念继续收拾实验室，把他赶回住处休息，而他自己则留了下来，说是要再写写实验报告。 陈念也懒得跟他犟，因为他是真的困了。 好在这天的小课本来就是胡煦材料学，看情况也不会再上了，于是陈念便干脆一觉睡到了下午，快到3点的时候，才爬起来去学校上课。 走在西工大的小路上，他打开了系统界面，此时f-22的解析已经完成了两个模块，而且是最核心的两个模块。 接下来，除了液压系统之外，他就不打算做模块化解析了。 直接分解出来，哪里不会点哪里，能省则省。 毕竟，哪怕他已经努力到这种程度了，扣除了tbc的源点消耗之后，他现在也才攒到了0.36个源点。 距离3.13个源点的剩余要求，还差得远着呢。 不过话说回来，因为自己接连不断的推动，现在二十二号项目的受重视程度也在不断上升。 无论是投入的资源还是人力，相比最开始的时候，都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项目在进行过程中，应该是不需要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的。 慢慢的，一些突破就会自然而然地涌现出来。 到时候，自己就又能省下源点去干点别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陈念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得意： 这精打细算的，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当然，节流重要，开源更重要。 之前何红文跟自己聊完之后说他会给自己一些林永明绝对没法提供的资源，但这都过了两天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 过两天如果还是没动静，那自己就要想办法催催他了…… 陈念一边想着一边走进教室，他按照自己的习惯坐到了教室都中后方，而跟他上同一节课的李想一见到他，便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陈念，出事了！” 李想压低声音说道。 他的表情略显惊恐，但如果仔细去看，又能从他的眼中发现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 那种兴奋...... 就好像小时候熊孩子偷偷做了一个恶作剧，并且这个恶作剧即将得逞的时候一样。 “出什么事了？” 陈念疑惑地问道。 “你小声点！我被人盯上了！” “啥？啥叫被人盯上了？” 陈念不由得心里一突突，自己最近搞的事情确实有点大，而李想是目前除了官方人员以为跟自己走得最近的一个人。 不会是自己连累了他，让他被某些组织盯上了吧？ 还是上次赛纳斯的事情，引起报复了？ 不应该啊！ 官方如果连这点事情都罩不住，那不如回家养猪算了。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李想拉着他走到角落坐下，随后开口说道： “你还记得上次我发的那个帖子吗？那帖子出事了！” “我发完之后就有人在论坛私信我，说想聊聊。” “我以为他也是航空爱好者，就加了他的qq，没想到聊着聊着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老是问我一些具体项目的问题，而且还说什么如果有新的消息，可以花钱跟我买----说是要写专题文章。” “我一听就觉得有问题，真要写专题文章，怎么可能找我这种半吊子？而且他专业知识明显比我还强，我觉得，他就是冲着消息来的！” “这肯定是个间谍，陈念，我现在怎么办？” 听完李想的讲述，陈念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就这？ 要命的是，还真有人会上这个当。 虽然大部分人能提供的信息都不准确，但也有少数人会在不断的诱惑和引诱之下越陷越深，甚至到最后彻底沉沦，干出诸如偷拍、偷传资料一类的事情来。 这么一想，李想的警惕性还真是挺高的...... “你没给他什么信息吧？” 陈念开口问道。 “我能给他什么信息啊？我自己都啥也不知道啊！推理出来的东西我都全部放在帖子里了，你不也看过吗......” 好家伙，敢情那一篇帖子就把你的存货掏空了啊？ 别啊！ 我还指望你多编点这种东西忽悠他们呢！ 看来，对这个战忽局头号种子选手的培训也已经迫在眉睫了...... 想到这里，陈念故作沉吟，随后说道： “这样吧，你先不要再跟他沟通了，我帮你找陈教授问问。” “他在601所有关系，肯定也有这方面的资源，到时候该怎么做，你就听他们的安排好了。” “不过，你也注意先不要暴露----别让他们发现你猜到他们的身份了，免得到时候打草惊蛇！” “明白明白！” 李想连连点头，片刻之后，又叹了口气说道： “哎，我也就是想发个帖子装装逼，怎么惹出这么大一件事情来啊......” 看他神情沮丧，陈念开口安慰道：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放心吧，总有办法能解决的......” ...... 时间很快来到傍晚，下课之后，陈念把事情告知陈果，随后又直接联系上了林永明。 事关二十二号项目，没有人敢怠慢，仅仅只过了十几分钟，陈念便接到了情报部门的电话。 简单了解情况之后，对方却说了一句让陈念大感意外的话：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某本杂志的编辑呢？” “啥？怎么可能！这根本就不是编辑的工作方式啊，连我都能看出来！” 陈念大惊说道。 然而，对面的那个专业人员却仍旧气定神闲。 “是的，我们当然知道他不是编辑。” “但是，你的同学并不知道。” “这个间谍的目的无非是套取我们新项目的情报，而我们也正好想要掌握他们的动向。” “其实说得明白一点，从他们的需求中，我们也可以反推出他们的目的。” “所以......伱明白我的意思吧？” 听完这话，陈念默然点头。 他心里一阵感慨。 好家伙，李想这个战忽局一号成员，居然这么快就要转正了！ 第五十六章 推测 挂断了电话，陈念很快在自己的电脑上接收到了相对完整的计划。 这种涉及到情报领域的工作自然是不会需要他插手的，他需要做的，只是给李想提供一个联系方式。 专门负责这件事情的情报人员的联系方式。 然后，情报人员会联系李想，告诉他： 恭喜你，你已经进入我们的兼职情报人员培养计划了。 经过调查，跟你联系的确实是一名间谍。 但是，我们不打算现在就抓住他。 你可以继续跟他沟通，当成学术交流也不错，只要注意在日常交流中不涉及机密信息就好了。 后续有更多具体的行动，我们会跟你联系…… 而李想一个普通的学生，能接触到什么机密信息呢？ 最多只能跟对方吹一吹陈念画出来的f-22机体外形图罢了。 但这件事情早就已经做过淡化处理，现在无论从哪个角度调查，陈念，都只是一个有一些小天赋的普通大学生。 只有极少数绝对可靠且达到保密级别的人员，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说，李想已经被完全从此前陈念的事情中摘出来了，他是“安全”的，也是“干净”的。 就像电话里那名情报人员说的一样，干净的布才好作画。 等李想跟那名“大陆北方网友”的关系稳定下来以后，情报部门会逐步通过各种方式向李想透露一些“像那么回事，但又不完全准确”的信息，再通过他慢慢泄露给跟他联系的间谍。 这样一来，不但可以根据对方的需求优先级推断他们的战略中心，还可以传递具有误导性的情报。 更重要的是，这些情报还收费。 拿你的钱，办你的事，你怎么能说我坑呢？ 看完了整个计划的陈念不由得感慨： 这帮人是真黑啊。 连刚上大学的学生都不放过！ ----不过话说回来，前世关于战忽局的传说，会不会其实也跟这类行动有关系？ 毕竟，李想不会是第一个“兼职人员”，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陈念摇了摇头，拿起记录了电话号码的那张纸条走出门，打算趁着晚饭时间交到李想的手上。 至于后续怎么发展，自己就管不了了。 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继续学习，刷够足够的源点数。 现在材料方面就只剩下alloy c阻燃材料这一个难点了，解决完这一点之后，陈念就打算开始时解决热等静压hip的问题了。 到时候，哪怕没有液压和电子系统的解析结果，他相信，以国内这些科研人员的实力，也绝对能造出一架可用的四代机出来。 这应该能解决海面上的燃眉之急…… …… “你们这些搞情报的心都脏！” 601所的办公室里，林永明看着眼前名叫陆晨的男人，啧啧有声地说道。 从二十二号项目进入快速发展期开始，他就已经把办公地点搬到了601所内，跟雷刚等一众研究人员同吃同住。 当然，他平时也不会介入具体的研究工作，只负责居中指挥。 毕竟中航一集团的事务千头万绪，他也不可能放下其他所有事情，专门盯着这一个项目。 只不过他在这个项目上投入的时间和精力，确实要更多一些罢了。 所以自然而然的，他跟同样被派驻到601所各个业务的主官也都熟悉起来，开玩笑也没那么多顾虑。 听到他的话，对面的陆晨嘿嘿一笑，回答道： “领导，你是不知道啊，这段时间我们简直是不胜其烦。” “前期保密工作做得太差了，现在就是到处补洞----我没有责怪小陈的意思哈，毕竟他还年轻嘛，没有经验。” “但是这确实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些麻烦，前段时间挺被动的。” “好在现在算缓过来了，漏洞基本堵住，也该主动出击，探一探对手的意图了。” 林永明轻轻点头，随即问道： “目前有进展吗？对方是什么反应？” “进展不多，主要还是根据现在已发生的情况推测的。” “比如，上一次对方的ep-3e已经抵近了我们的领海领空线，我们根据嘉手纳基地飞机和船只活跃数据判断，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他们还会做出更多的挑衅动作。” “另外，al-31fn引进被叫停，这个动作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从市场动向看，对方很可能会对一些关键材料出手。” “比如钛合金、稀有金属、精密设备等等。” 听到这里，林永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会直接禁止出口吗？” “那倒不会……根据我们的判断，现在我们双方的关系仍处于蜜月期的末端，撕破脸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最有可能的是间接冲突，尤其是商业上的冲突。” “所以，我们的主要应对策略也是商业手段----材料采购已经提上日程了，马上就会找您签字，估计最短一周之内，我们就会开始大规模囤积相关材料。” “没问题，一集团可以提供资金支持。” “不用，上级会单独立项。实际上，这次囤积项目不是仅针对我们军工所需材料的，还包括一系列粮食作物，包括大豆、小麦、玉米等等。” “不过这部分我就不能给你细说了----有保密要求。” “我明白。” 林永明没有追问，虽然他的保密级别是足够的，但“不相关的事情不问”是最基本的保密规则，他当然也不会去打破。 停顿了几秒钟，他继续开口问道： “你说他们还会有进一步的军事挑衅行动，大概会发生在什么时候？我们有没有应对方案？” “这块也是保密的……我只能告诉伱，如果有可能的话，尽可能让二十二号项目加速吧。” “我们真的太需要一款能具有威慑力的战斗机了……而且，这种威慑力，必须是一步到位的。”“歼十不行，必须得是……歼二十二。” “好。” 林永明郑重点头，随后转身就打算离开。 “领导，你去哪？一会儿该吃晚饭了啊！” 林永明头也不回地推开门，回答道： “我去一趟606所，航发技术又有新进展了，得让项目组的人跟上进度！” 第五十七章 关关难过 “材料提交给北材研所了吗？还没提？搞什么？给我去催一催胡煦，先别管优化验证了，直接交给材研所，让他们出人建组，光靠西研所那点人能干什么啊！” “cad建模出来了吗？出来了？好！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小亮，让你去联系热等静压设备厂商，联系的怎么样了？hip我们这边一批次起码需要4台，能拿到吗？” “还在沟通？你要沟通到什么时候！告诉你，如果这次的采购出了问题，受影响的是我们整个项目，这个责任我们谁也担不起，赶紧再约时间去聊！” “何书，材料准备得怎么样了？基础材料没问题吧？铼储备申请下来了吗？多少？20公斤？凑合用吧……让江铜那边赶紧送过来。” “其他原材料呢？有现成的是吧？好，那就行。对了钛再多申请几吨，放着备用！” 606所实验室里，担任二十二号项目发动机子项目项目总监的王显国神态严肃，一个接一个地打着电话，询问着最新的进展。 他的额头微微有些冒汗，这当然不是因为天气炎热，而是因为，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的顶头上司林永明亲自来到了606所，现在就坐在他的对面。 “你们还有什么困难，现在尽管说出来，能解决的我会尽量给你们解决，如果有实在不能解决的，该排任务就排任务，哪怕调动全国资源，也要跨过这道坎！” “这是个大项目，也是个难项目，很多技术都是第一次尝试、第一次验证。” “所以，你们觉得有压力是正常的。” “但是不要害怕挑战，因为，有人已经把最困难的部分，都帮你们做完了。” 林永明神情和善，但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留余地。 王显国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又是调动全国资源，又是不要害怕挑战的。 这不就是在敲打自己吗？ 是，最难的部分确实已经解决了，但这也不意味着剩下的部分就不难啊！ 光是设备和工艺这两项，就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了。 是，高温镍基铁合金的配方有了，基本合成方法也有了，可详细的工艺呢？ 在什么温度下加入铼，在多少kp的强度下做hip预热，退火处理按照什么流程？ 这些都得一次一次地去尝试啊。 而林永明要求的项目完工时间，只有半年…… 看来，这半年时间里，所有人都得不要命地加班了。 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这一个年啊，又过不上了。 想到这里，王显国深深吸了口气，回答道： “领导，你放心，我们项目组全体成员都已经做好打算了，绝对不会耽误项目进度的！” “要说困难，我们现在最大的困难就两项：第一项是hip设备，目前技术最好、设备最精密的供应商是美国的dsi公司，性价比最高、引进难度相对较低的是瑞典的quintus公司。” “但问题是，这两家公司的合作意愿都不强。” “dsi就不用说了，当年我们引进gleeble3500的时候就废了不少口舌----我还记得，那时候他们连黑鹰都卖了，就是不愿意卖热等静压机。” “后来我们还是保证只用于实验室用途，才最终拿下来的。” “现在，我们再次采购的话，一定会面临他们的审查，到时候保密工作根本没法做了。” “所以我不打算考虑这条路。” “至于quintus，本来前段时间我们还聊得好好的，但自从上次南海ep-3e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们的态度就发生了大转弯。” “我怀疑，这两件事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听到他的话，林永明叹了口气。 可不是存在联系吗！ 王显国的保密级别不够，有些事情他不知道，但自己可是清楚的。 实际上，无论是海面上频频现身的侦察机，还是热等静压设备引进困难，其实背后都有着同一个影子。 而这个影子无非是想延缓华夏新战机的研发进程，迫使华夏的空军力量长期处于被压制的“边缘平衡”状态罢了。 只不过，他们的如意算盘其实早就被看穿了。 成飞那边早就开始了下一代战机的研制工作，只不过距离正在出成果，还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还要隐忍几年…… ----不对，现在有了二十二号项目，这个隐忍的时间，很有可能会降低到一年以内！ 等着吧，现在你们处处压制，总有一天，会反过来被踩在脚下的…… 林永明收敛了略微有些杂乱的思绪，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 “这个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dsi的态度强硬，但并非没有突破点，他们跟国会并不是完全保持一致的，如果我们能拿出足够有说服力的条件，那么交换几台热等静压设备应该也不困难。” “quintus也同步进行----他们无非是收到了消息，想趁这个机会多要钱罢了，大不了就给他们。” “下次谈判，我会参与，到时候我来谈。” 对面的王显国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但林永明却还没问完。 “我刚听你提到了铼金属，20公斤的量够了吗？” 王显国苦笑着回答道： “哪能够啊！按照配方，镍铁合金中的铼金属含量要达到4%以上，美国佬的战斗机甚至会做到6%到8%。” “我们这点储备，其实也就够6到7台发动机用，更何况还要排除试验损耗。” “这个确实是个大问题，不过说老实话，国内铼金属的储备量现在应该也有500到800公斤了，后面再让他们调过来就好了。” 听着王显国略显苦涩的话语，林永明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寒酸啊！ 整个国家都才不到一吨的储备，能够几台飞机用的？ 这么下去，就算搞出了新飞机、新发动机，产能跟得上吗？ 现在还不用担心这个问题，那十年二十年以后呢？ 关关难过啊。 可是也没办法，关关难过关关过吧。 从近百年前开始，我们不就是这么一关一关地闯过来的吗？ 从汉阳铁厂，到宝钢、武钢； 从机器制造总局，到大连造船厂； 从江南制造总局，到中航、中核； 从小米加步枪，到两弹融合…… 而现在，我们是时候从歼八，走向歼二十二了。 等它出世的那一天，全世界都会为它注目。 第五十八章 正确方法 另一边，在所有手头的数据移交完毕、又处理完李想的事情之后，陈念回到了规律的学习生活。 一连好几天，他都是上完小课之后按照惯例去图书馆学习，只是一直没有遇到李想。 终于在餐厅碰到了，才知道这小子正忙着接受保密培训呢。 给他上课的估计还是跟自己同一个老师。 好家伙，这次他是真的转正了----都还没毕业，就已经过上了领工资的日子。 李想似乎也对这样的安排颇为满意，毕竟这也不耽误他学习，还可以过把吹牛装逼的瘾。 唯一麻烦的是，要把牛吹的像那么回事，他的专业知识也不得不尽快提升起来。 所以，他强烈要求陈念抽时间给他补补课，说是让家里给发工资，市场价双倍那种。 这个要求自然是被陈念拒绝了----他自己的时间都安排不过来，怎么可能还花在他身上啊。 不过，看着李想略有些失望的表情，他还是提出了一个替代方案。 “要不这样，我觉得你本来底子就不差，人也聪明，其实是不需要额外的补课的。” “但是，你可能需要一些关键方向的指导，这个我倒是可以帮帮你。” “简单来说……我可以给你画个重点？” 按照陈念的考虑，一对一的补课是不可能的，那太耽误时间了。 但如果只是划个重点，帮助李想找到更高效、更准确的学习方法，这倒不会占用自己太多精力。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大喜过望。 “陈念，你是我哥，那就靠你了！” 实际上，正如陈念所说的一样，他的基础是打得很牢的，最缺少的反而就是关键节点上的指导----而大学的老师、尤其是西工大的某些老师，说句实在话，官僚主义比较重，他这样的学生难以接近。 所以，这一块就没有办法弥补。 但现在有陈念在，那就不用担心了。 要知道，他可是唯一一个可以随便旷课、还受到绝大部分老师好评的学生。 再加上他天天泡图书馆、随堂测验动不动就被拿出来当标准答案讲解的情况，相信他肯定没错。 想到这里，李想又补充了一句： “以后我有什么搞不懂的问题你就帮我提一提，只要把关窍打通了，我自己也能融会贯通的！” “好，一起努力！” 陈念笑答道。 随后，他刚咽下去一口饭，李想便神秘兮兮地坐了过来。 “哎，陈念----不对，陈哥，我正好有个问题，你帮我参谋参谋呗？” “啥问题？” 陈念头也不抬地问道。 他正在专心地跟盘子里一块咬不断的鸡肉搏斗，急得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有关中央升力体的。” “中央升力体？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课题？” 陈念疑惑地问道。 要知道，现在他们学的空气动力学课程都还相对基础，主要集中在理论部分，甚至连翼型都还没学明白。 而中央升力体布局这个概念是在三代机时代才产生的，相对他们学的其他内容还比较新，一般课上都不会提。 李想突然提出这么一个话题，实在是有些奇怪。 听到陈念的问题，李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 “就是偶然想到的……之前不是跟那个间谍讨论来着嘛，他说的东西有些我感觉还挺有道理的----啊，我不能跟你说太多。” “总之我最近看了一些资料，觉得中央升力体的布局其实还是挺有前途的，在发动机性能没办法提升的前提下，使用中央升力体布局可以大幅提高机动性。” “但是，要做中央升力体设计，有很多问题我都不清楚，所以想问问你，应该从什么方向开始。” “你放心，我这只是个人兴趣，没啥别的想法。” 听到李想的话，陈念放下心来。 有别的想法？ 伱倒是敢。 都是体制内的同志了，犯了错误看到时候抓不抓你就完了…… 不过对中央升力体这个课题，陈念还真有几分熟悉。 哪怕不借助系统，在前世，他也跟李想一样，出于兴趣查过一些资料。 于是，他思考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你如果要研究中央升力体相关的课题，首先要搞懂什么叫参数化，现在外形参数主要是通过cad方法实现的，比如nurbs曲线就很典型。” “当然，还有用二次曲线法的。” “你要先搞懂这些东西，才能真正搞懂机体设计的应用方法，那时候，你才可以去思考怎么做中央升力体设计。” “因为中央升力体涉及到的气动优化比常规布局更复杂，要学的东西也多得多了……” 听完陈念的话，李想郑重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我先再去找点案例看一看。谢了陈念，跟你一聊感觉有点方向了，不至于像之前一样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翻乱看了。” “嗨，没事。” 陈念摆了摆手，三下五除二地把剩下的饭咽了下去，随后转身去了图书馆。 而这一次，李想也跟了过来。 两人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陈念仍然在学材料学基础，而李想却已经开始按照之前陈念给他指的路，去看有关参数化设计的案例了。 一直到晚上学到晚上十点多，陈念起身打算离开，他叫了一声李想，但后者却摆手说道： “今天你先走吧陈念，我这正好看到关键点呢，再看半小时……” 看李想一脸沉迷的样子，陈念也不再打扰他，而是道别后自己走出了图书馆。 在往住处走的路上，陈念打开了系统界面，从界面上的显示来看，目前他的源点数量已经积累到了0.46点。 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啊…… 陈念满意地笑了笑，正打算关掉界面，但也就在这时候，“0.46”这个数字突然跳动了一下，瞬间变成了0.47！ 这什么情况？走路也算学习吗？ 按正常情况来说，源点的增长在学习这个动作结束的时候就会结束，除非自己是一直在思考，产生了某些新的领悟，偶尔才会有延迟结算的情况出现。 但他很确定，自己刚才绝对没有思考任何东西！ 啥情况？ 等等……难道是李想？ 难道他的学习，也算在了自己头上？ 陈念没有犹豫，一个扭头重新回到了图书馆，而座位上的李想一看到陈念，便兴奋地站了起来。 “哎，陈念，你快过来，我这刚有点新想法，正想问你呢，你居然就回来了……” “什么新想法？” 陈念迫不及待地问道。 “就是你说的那个参数化设计的问题，我看了一个用二次曲线解决升力体布局优化的案例，然后我觉得这刚二次曲线有缺陷啊。” “二次曲线求解末端切线交点坐标的过程太麻烦了，二阶导数不连续的曲线，还要分段处理。” “我在想，如果用代理模型法来解决，会不会简单一点。” “刚才试了一下，好像还真可行！” “陈念，你快来看看！” 陈念接过他的草稿纸，一眼看去，便完全明白了。 这其实并不算什么多大的突破，充其量只是优化了一部分的建模算法而已，连水个论文都不够。 但是，如果从这个方法继续发散开去，在未来，等计算机技术充分发展了，再引入遗传算法、机器学习等等新工具，这一个小小的优化的潜力就能发挥出来了。 这难道就是系统发放源点的原因？ 陈念心里一动，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很有可能意味着，自己之前对系统规则的理解是不完全的。 所谓的源点不是来自于学习过程，而是来自于“知识增量”。 只要这个“增量”是自己引发的，就可以获得奖励。 那岂不是说，自己真正的方向，其实是个顶层设计者？ 正确的工作方法不是把所有模块全部解析出来，而是专注于具有启发性、突破性的技术，实现源点的自循环…… 好家伙，难怪一直觉得源点不够花，感情是方法没找对啊！ 好在无论是发动机还是机体设计都是具有启发性的，早晚都会引发新成果带回源点，要不然那可亏大了……. 第五十九章 绳索(晚了点因为饭吃得晚了) 终于搞清楚了系统的正确运作方式，陈念心情无比舒畅。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以后他就不用想学习了，相反，这对他学习的深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只有自己达到足够的水平，才能在关键项目中筛选出最重要的节点，并利用这些节点，去形成裂变反应，使技术以最高的效率爆炸，从而回馈给自己源点。 这样的方式得到的源点才是真正的“奖励”，学习中所获得的源点，应该说是一种“工资”。 好人性化的系统。 比那些资本家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了。 陈念暗暗感叹着，一路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而现在的他也已经有了清晰的目标。 热等静压机的解析必须尽快提上日程，甚至还要想办法推动国产化。 因为只有自研，才能产生新的知识，形成知识增量。 这么看来，自己当初选择叫停al-31fn引进，果然还是选对了...... ...... 与此同时，就在陈念思考着要怎么去实现热等静压设备的国产化时，远在瑞典的quintus总部里，两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相对而坐，神态悠闲地喝着咖啡。 “沃特金斯，我想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吧？” “是啊，杰克。从毕业那年开始算起，我们已经有接近30年没有见面了。温丝女士还好吗？” “还不错，去年听说她心脏出了点问题，我去看了她，但总体来说，对于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她的身体算很好了。” 沃特金斯点了点头，感慨地说道： “真怀念温丝小姐家的酒啊。我还记得她最喜欢的那首歌，summer wine.......strawberries， cherries and an angel''s kiss in spring.......那不就是她的酒吗？” “你这么一说，也许晚上我们应该好好喝几杯。” 杰克笑着回答道。 “我这里可没有夏天的酒，这里的酒都跟气候一样，又冷又硬。” “好了，闲谈的话说太多了。” “怎么样，你们公司的打算是什么？”、 这话一说出口，杰克的神情立刻也发生了变化。 前一秒，他还是一个跟老朋友叙旧的温和中年人，但这一秒，他又变回了那个dsi公司的头号业务代表，散发出坚决而不可抵挡的气势。 “我们不会卖给他们设备的----当然，我们也不会拒绝得太明显。” “我们会用苛刻的条件让他们知难而退。” “毕竟你知道的，我们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还算友好，现在苏----不，俄国才是最大的敌人。” 沃特金斯嗯了一声，赞同地说道： “这一点甚至我也能感觉到。自从苏联不在以后，俄国人变得越来越讨厌了，反倒是华夏人，跟他们做生意很舒服。” “价钱很完美，事情也少，后续维护费用还可以赚一大笔。” 杰克听出了沃特金斯的言外之意，在这样的对话中提到“赚钱”的事情，还表现出对华夏的善意，毫无疑问，这是要跟自己谈条件了。 于是，他也不藏着掖着，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沃特金斯，我明白你的意思。” “在这个世界上，像我们这样的商人为了利益而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问题是，我们追求的应该是更长远的利益。” “他们这一次抛出的采购订单量很大，足足有20台，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把这些设备卖给他们，那很可能，这就是你们quintus最后一次向华夏出口热等静压机了？” 沃特金斯皱了皱眉头，反问道： “你凭什么判断这一点？按照我们公司的内部预测，以华夏人现在的技术水平，他们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仿制出热等静压机。” “光是高压模块、液压模块这两项技术，就足够钉住他们而是年了。” “二十年？你太小瞧他们了。” 杰克嘲讽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华夏人永远能做出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倒退10年，他们甚至连用电都紧张，可现在呢？” “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啊，我的朋友。” 听完杰克的话，沃特金斯沉默下来。 片刻之后，他又问道： “你们不愿意出售热等静压机，怕的不是他们抢占这块市场吧？其实你们真正担心的，还是关于战斗机的一切，还是在海面上那些利益。” “当然。” 杰克毫不掩饰地回答道。 “可伱们毕竟是商人，dsi毕竟是一家需要赚钱的公司。” “有人会弥补我们，就如同我们会弥补你们一样。” “在这种时候，我们两家需要联合起来，放下竞争，共同面对我们的敌人。” 沃特金斯笑了笑说道： “对我们来说，华夏人可不一定是敌人.......” “一千万美金，外加两次技术交流峰会。” 杰克抛出了自己的价码，而这个价码，无论放到哪里，都可以说是极具吸引力了。 但沃特金斯却仍然没有松口。 “太少了，这一次华夏的引进需求是二十台，一台机器的价格、外加后续维护和技术支持工作，我们至少能赚2000万美金。” “但这四千万美金需要分摊到未来的十年里----你懂什么叫折现的，对吧？” 杰克毫不动摇地打断了沃特金斯，后者沉默了片刻，最终开口道： “1500万美金，其他条件不变。” “成交！” 杰克果断同意，事实上，这个价格根本就还没触及到他的上限。 看着他的反应，沃特金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问道： “你们真的觉得限制热等静压机进口，就能阻止华夏人造出新的飞机了吗？” “最近我听到了不少传闻，似乎跟你们的判断不太一致啊......” 杰克的脸上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热等静压机只是其中的一环罢了，这就是为什么我来跟你谈。” “washington的意志很坚决，目标也很明确。” “他们是不可能让华夏人造出那台‘想象中’的飞机的，因为那将对washington的计划造成重大影响。” “除了我，还有不少人奔走在世界上的各个角落。” “而他们的目的，其实都跟我一样。” “套索已经渐渐收紧了，华夏的新项目，会被扼杀在摇篮里的。” “是吗？” 沃特金斯面色平淡，语气敷衍。 看着眼前这个踌躇满志的男人，他的心里升起一丝奇特的预感。 也许，washington的行动最终会成为一场闹剧，而自己和自己的公司，将会白捡一大笔钱。 但这可能吗？ 也许吧....... 第六十章 空间换时间，最无奈的选择 几天之后，606所会议室。 针对热等静压机采购方案的讨论会准时召开。 王显国主持会议，林永明没有列席旁听，只是要求会议结束后给他发一份既要。 在场的都是经验丰富的商务人员，他们的专业就是营销和谈判，当然，对大单采购的事务也不陌生。 坐在环形办公桌右侧最中心位置的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他名叫马力，曾经只身前往欧洲，以极小的代价谈成了一笔大型矿山机械破碎机的采购合同，可以说是曾经立下过赫赫功劳。 而这一次，他也将主导热等静压机的采购谈判。 确认所有人坐下之后，马力轻轻敲了敲桌子，随后开口说道： “这次采购的基本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过了，在这里，我就不再过多赘述了。” “首先要明确的一点是，我们的采购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并且，合同签订和设备交付的速度一定要快！任何一点延误，都可能对其他同志的工作造成重大影响。” “这不是我在故意施压，而是我们实实在在面临的现状。” “所以，基于这种现状，我的要求是，所有人动员你们的所有关系，无论是采用技术手段，还是客工手段，都务必全力去推进。” “现在，我们开始讨论项目难点，在今天这个会上，我们就要对所有难点提出解决方案。” 说完，他环视了会场一圈，用眼神示意王显国先说。 注意到他的提示，王显国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首先，我们目前面临的最大的困难其实就是一个：有价无市！” “根据前期的拜访情况，dsi表示了出售热等静压设备的意愿，但附带的条件极为苛刻。” “包括不能用于军事用途、必须接受定期的技术审查、操作必须有美方人员在场等等。” “这种条件完全就是开玩笑，别说我们不能答应，估计他们都没指望我们同意。” “所以，这其实是一种软性的、变相的拒绝。” 说到这里，王显国略微停顿，随后继续说到： “quintus那边的情况也类似，我们已经跟他们进行了三轮谈判，在第二轮谈判的时候，他们把价格抬高到了一个我们绝对无法接受的程度，理由是维护难度增大。” “我们不可能顺着他们的报价去采购，不仅项目预算吃不消，后续也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听完王显国的话，马力略微点头，随后问道： “没有第三家供应商可选吗？” “有，但技术就差太多了。比如英国的aip，法国的stm，都有热等静压设备出售，如果用于普通工业产品差不多够了，但航空领域……我们肯定是不敢用的。” 马力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我们不一定用。” “你想二桃杀三士？这不可能。” 王显国立刻看出了马力的意图，但他毫不犹豫地予以否定。 事实上，从90年代开始，二桃杀三士在华夏技术引进过程中一直是一项经典的战术，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高铁第六次提速，铁道部把阿尔斯通、西门子等四家公司耍的团团转的故事。 ----当然，这是04年的事情，目前还没发生。 但除了这场“战役”以外，在其他众多领域，这个策略也使用了多次。 尤其是606所，al-31fn的引进，其实也有这个策略的影子。 所以，马力一问到第三家供应商，王显国便立刻反应了过来。 但同时，他也很清楚，这项策略是绝对没有办法用在热等静压设备的引进上的。 原因很简单： 第一，市场不具有独占性，并不是买了一家就不能买另一家。 第二，手头没有底牌。 当你的实力不足以在最关键的时候掀翻桌子的时候，一切的博弈在对手看来，其实都是笑话。 王显国说明了他的考虑，马力陷入了沉默。 这的确是一个僵局。 但他们既然坐在这里，就是为了打破僵局。 思索了片刻，他开口说道： “接下来讨论的内容有可能涉及高度保密信息，有没有保密等级低于核心级的，现在请离开办公室吧。” 陆陆续续地，有几名参会人员起身离开，在门关好、得到安保人员的示意之后，沉声开口问道： “南海那边，有没有让步的可能？或者，在其他利益领域，有没有让步的可能？” 听到他的话，整个会场陷入一片寂静。 没有人敢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这两个问题，绝对不可能是他们能做出决定的。 其影响之大，甚至有可能扩散到整个国家战略的维度。 “你什么意思？” 王显国皱眉问道。 “我的意思很明显，我们必须重新评估你们手头的二十二号项目的重要性。” “很显然，哪怕我们的对手不知道这个项目的详情，但他们的目标是路人皆知的。” “那就是要压制我国自研战机的进度。” “所以，我们必须做出取舍。” “是付出其他领域的代价，换取战斗机的发展，还是暂缓二十二号项目，等待更好的时机？” 马力神态严肃，他完全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也许在外界看来，他的这番发言是狂妄的、自大的、不负责任的，但他知道，必须要有人把这个观点提出来。 哪怕背负骂名。 “……这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事情。” 王显国艰难地回答道。 “这当然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但我们必须提出这个问题。” “当然，我也不是必须使用这个方案，但我们必须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至少，我们要先让上级清楚我们所面临的处境......” 听到这话，原本还想要反驳的众人再次沉默下来。 是啊。 除了通过妥协和让步来换取发展的空间，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用空间换时间，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它虽然屈辱，虽然无奈，但却能真正解决问题。 ----可是，真的不甘心啊。 以地事秦，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那些美国人，怎么可能满足于一时一地的利益？ 这次勉强换回来发展的机会了，那下一次呢？难道每一次，都要出卖国家的利益和尊严，去换取一个所谓的“机会”吗？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里都压抑到了极点。 我们还是太弱了。 我们的技术，还是太落后了。 试想一下，如果我们拥有能够制造热等静压机的技术，哪怕技术水平远远达不到dsi、quintus的水平，那也是一张巨大的底牌和筹码。 可惜，现在的我们什么都没有。 会场里响起一阵沉重的叹息。 王显国抬起头，对马力说道： “这件事情，我先去跟林总商量一下吧。” “如果真的要在其他领域让步……那二十二号项目的目标，就不能保持原状了。” “我们不是要完成，而是要，做到完美。”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弥补我们的损失。” 第六十一章 不用看人脸色 而就在王显国等人陷入困境时，这边的陈念却顺利地出奇。 这几天的时间里，除了他自己学习所带来的源点，之前指点李想、让他产生知识增量的行动总共也为他提供了0.06点的源点，加总起来，他手头的源点数量达到了0.61点。 球面铰接结结构、并联动梁超低速液压系统、大容量电容技术、alloy c材料配方已经全部完成了解析，总共才消耗了0.24点源点。 剩下的0.37个源点再攒一攒，要不了多久，就又可以解决一个焊接技术的问题了。 对陈念来说，技术解析不算太大的问题，但怎么合理把技术拿出来，却让他有些犯难。 直接上交吧，显得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毕竟他是一个人，又是搞材料、又是搞发动机、又是搞机体设计的，本来就没什么说服力，现在又加了一项冶金…… 跨度有点大啊。 如果真有人追问起来，怕是很难解释…… ----哎？ 等等。 谁会问啊？ 陈念突然反应过来。 技术是真的吗？ 是啊！ 过程有泄密吗？ 没有！ 对国家发展有帮助吗？ 那可帮助大了！ 那你管他是哪来的呢？ 哟，是这个道理！ 他的脑子里仿佛自动说了一段相声，随后，他的念头瞬间便通达了。 是啊，其实自己根本不用考虑得太复杂的。 毕竟，技术解析的结果是存储在自己的脑子里的，每一项原理自己都可以解释清楚，再加上自己持续的学习不断巩固基础知识，无论他们怎么问，都不会露出破绽。 至于为什么研究的进度这么快，跨度那么大？ 如果“天才”一个词还不够解释，那你们就解释成特异功能好了，反正也不可能有人做杀鸡取卵、切片研究的事情。 想到这里，陈念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回到书桌前，开始往纸上誊写大容量电容器制法的技术和工艺要点。 其实大容量电容的技术并不算神秘、复杂，它只能说是……繁琐。 无论是真空沉积工艺，还是无感绕法镀金工艺，原理都不复杂，只是具体的工艺细节和过程，都是一点点实验出来的。 这个过程在华夏持续了小十年的时间，10年前后，国内的电容技术开始追赶上国际水平，现在陈念所做的，是将这个过程提前7年。 完成了电容技术的文档，陈念又开始绘制液压系统的图纸。 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之前一样画出完整的图纸，而是只画出了关键的结构。 信息给到位，相信任何一个机械领域的专业人员，都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顺着自己的思路推理出真正可用的结构。 这样一来，陈念的时间也被节省了下来。 一直到凌晨三点，他终于完成了近期所有解析成果的输出，随后又花了小两个小时的时间把纸质文档扫描到了配发给他的专用保密终端电脑里。 随后，他打开内部邮箱，上传附件，分别填入胡煦、陈果、雷刚三人的名字，分成三封邮件发了出去。 alloy c材料配方当然是发给胡煦的，液压和电容技术则同时发给了陈果和雷刚。 主要是他不知道谁具体负责这一块，发给“大总管”陈果和项目pd雷刚肯定没错…… …… 两个小时后，606所的一间办公室里。 王显国已经彻夜未眠，他的手边是已经装满了烟头的烟灰缸，眼前的电脑屏幕上则是空白的文档。 在这一夜的时间里，他无数次地在这篇文档上打字，但最终又被他删掉。 因为，要让他做出那个决定、让他向上级开口说“实在不行我们就做些让步”，实在是太难了。 606所确实面临过很多困难，也遭遇过很多失败，但从未退缩过。 这里的研究人员总是相信人定胜天，总是相信只要全心全意地去付出、去奋斗，早晚有一天能达成那个期盼的结果。 哪怕是ws-10项目连续遭遇失败时，也没有人提出过放弃。 可这一次，似乎“放弃”这件事情，成了唯一的选择。 因为，主动权完全在别人的手里，己方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 想到这里，王显国再次叹了口气。 他按灭了烟头，把手重新放到了键盘上。 但就在他即将敲下第一个字时，一旁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头，调整了状态接起了电话。 “喂？请问哪位？”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但电话那头的人却恰好相反。 “我！老胡！胡煦！嘿，我就知道你没睡！” “显国，好消息！阻燃材料的问题解决了！” “啥？！什么叫解决了？” “alloy c！目前最好的阻燃材料！我们搞出来了！” “不对，现在只有配方和制法，还没有进入实验室制作流程，但我明天一早就会去测试，我敢肯定绝对没问题！” 听到这话，王显国大惊。 要知道，阻燃材料可以说是他们新航发项目中在材料方面的最后一个难点，上一次tbc出来的时候，他还跟胡煦说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搞出阻燃材料，实在不行就用旧材料先凑合了。 但没想到，这才两周不到的时间，新的材料就出来了？ “老胡，你认真的吗？你怎么知道这材料能有用？” “看文档就知道了啊！我又不是傻子，基本的真假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材料配方，你知道是谁给的吗？” “……陈念？” “没错！这小子肯定是有特异功能……呸，现在不能说这个了。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文档我马上给你转过去，你那边也尽快联系材研所，让他们试制验证！” “好，帮我谢谢小陈！等项目进度稍微松一点，我再给他申请奖励！” 挂断了电话，王显国的心情终于舒畅了一些。 这是一个重大的进展，这样的好消息多多少少冲淡了近段时间笼罩在他头顶上的压抑阴霾。 不过…… 自己的问题，还是要去解决啊。 王显国舒了口气，想到那张自己曾远远见过的脸，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豪气。 他妈妈的！ 让步？ 让个鸟步！ 一个大学生，就能把那么重要的材料全解决，自己手下那么多人，那么强的团队，那么齐的人心，连个热等静压机都解决不了吗？！ 大不了就自己造！ 不就是高压模块没基础吗？不就是液压系统技术不达标吗？ 造就完了！ 拼着一天干16个小时，拿出30%的项目预算来，联合下游所有兄弟研究所和国有企业，我就不信干不出来！ 写报告？ 写个屁！ 狗日的美国佬，见鬼去吧，别人能认输，我们可不能！ 王显国猛地站起身，他迫不及待地想去跟自己手下的将士宣布这个决定，他知道，绝对不会有人反对的。 但就在他即将走出办公室的前一秒，桌上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又是谁啊？” 王显国疑惑地想着。 随后，他接起了电话。 而电话是林永明打来的。 对面一开口，就让王显国愣在了原地。 “显国，热等静压机的关键技术，有人解决了，是陈念。” “但是，短期内我们应该不具备大规模量产的能力----没有多余的资源投入到它的身上。” “所以，采购谈判继续，你们可以以这两项技术为谈判的底牌。” 说完，林永明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两分钟后，王显国收到了来自林永明的文件。 大容量金属薄膜电容技术及工艺明细。 超缓速稳定液压系统结构设计灵感----基于球面铰接结结构、并联动梁超低速液压系统。 高压。 液压。 热等静压设备的两个最难的部分，就在这里了。 陈念…… 王显国喃喃地念出了这个名字，随后，他飞一般地跑出了办公室。 必须马上验证这两项技术的可用性！ 如果真的没问题，那就意味着…… 起码在这个领域，我们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第六十二章 顺应市场 “技术原理完全没有问题，基于球面铰接结结构、并联动梁超低速液压系统的灵感图我们已经拿给刘工看了，设想很惊人，虽然只是粗略的设计，但也提到了一些工艺上的关键点。” “如果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走，热等静压设备的液压模块，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解决----当然，我说的是实验室形式的解决，而不是量产。” “电容更不用说了，按照工艺文档制造的第一批电容已经下线了，理论性能比旧工艺提升3倍以上......” “总结来说，我们在热等静压设备上的瓶颈，已经在事实上得到了解决。” 606所的会议室里，王显国的神情难掩激动，他收到林永明转发的技术文档之后，立刻就组织起了验证行动，而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 这也就以为着，自己之前梦寐以求的那张底牌，现在已经攥在了自己手中。 我们能造热等静压机了！ 我们拥有了在关键时刻掀翻桌子的实力！ 当然，我们还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实现量产，也很难用实验室级别的热等静压设备去支援二十二号项目，制造发动机、机体所需的各种零件。 但问题是，你们敢赌吗？ dsi敢赌吗？quintus敢赌吗？美国佬敢赌吗？ 要真把我们惹急了，我们就埋头搞自研，等成果出来之后，那可就不是“完全封闭市场”那么简单了。 我们会用相对廉价的成本、和更优质的服务，反向吃掉你们的所有市场！ 所以，从这两项技术诞生的时刻开始，谈判的天平已经开始暗暗倾斜了....... 王显国的情绪激动，台下听着的众多研究人员则更是如此。 “大容量电容解决了？那可不只是热等静压机的问题啊.......哎，刘哥，我记得你们之前有个项目是电磁相关的，这个成果共享过去能有用吗？” “你说有没有用？昨天我就打报告了。真没想到突破来得这么快......不过我估计最后这项技术应该不会优先应用到我们的电磁弹.......电磁项目上，估计会先给光伏、动车组之类的用。” “真牛逼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实验室出的成果。那个液压系统结构也很新，以后估计也大有可为。” “那倒不一定，这种设计的局限性比较大，我估计只有hip能用得上，不过能搞出来就已经很厉害了。” “是啊，hip一出，我们的冶金工业水平起码往前跨越了5年，更不用说大容量电容器带来的裂变效应了----哎，你们之前听说过有人在搞这方面的研究吗？” “我听说江西那边在搞电容，但成果不是他们出的，我已经问了。” “那就真不知道是哪个所了，这也太低调了.......” 在众人欣喜、热烈的讨论中，这次的通报会很快结束，而下一阶段的工作也已经明确： 以热等静压设备已解决为基本条件，全力推动二十二号项目发展。 重新调整各项工作优先级，确保在4个月之内，完成第一台原型机的制造。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但王显国却信心爆表。 原本压在他头顶上的那些沉重的阴霾，被一个神秘、强大的“大学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彻底驱散。 就如同乌云被飓风搅碎，被原本深藏在后面的太阳露了出来。 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后辈尚且如此，我们更需努力了！ 于是，他立刻预订了一间小会议室，召集了相关专家，开始对两项关键技术进行讨论。 按照采购组商务人员的专业意见，经过请示之后，他们现在的谈判策略已经改变了。 那就是，要在有限程度上暴露出底牌，然后用这张底牌，去撬动本来已经陷入僵局的谈判。 所以，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就变得尤为重要了...... ....... 两天之后，华夏各大报纸和媒体上统一刊载了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 我国在热等静压、超塑成形领域取得重大进展，这项进展将大大推动我国冶金事业发展。 更令人意外的是，这条消息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报道，内容中还包括大量技术突破原理的阐述，甚至提到了一些不那么敏感的数据。 乍一看去，就好像是华夏官方要给自己的国民做一次科普一样。 大多数人在看到这条消息之后都没有在意，香蕉人们则抓住机会又开始在网上大放厥词，什么“赢麻了”、“大国就是大国”、“有钱研发这种没用的东西还不如拨款给山区的孩子”之类的弱智论调不绝于耳。 但，只有极少数的人，能看出这个报道背后的意义。 washington，白宫的一间办公室内。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围坐在办公桌前，一边看着纸上的报告，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评论着。 “hip和超塑成形都有重大进展......难怪之前叫停了al-31fn的采购，果然是打算做自有发动机。” “不过，也不知道他们是打算基于ws-10模板做优化设计，还是推倒重来？” 一名戴着眼镜的男子问道。 “大概率是优化设计，而且很显然是材料上的优化，结构设计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要不然，时间上也来不及啊。” 坐在他一旁的白发老人回答道。 “有道理。你怎么想？这次的技术突破问题大吗？会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吧----之前的判断就是他们具有某个领域的技术突破，所以选择把歼十项目推倒重来。” “之前我们还以为是机体设计、航发结构设计上的突破，但现在看，他们走得确实更进一步。” “热等静压设备的关键技术难点解决了，设备的制造对他们那样的举国体制来说根本不存在难度，随后将会出现的，就是新型材料了。” “如果他们的进度够快，估计5-10年之内，标准的三代机就能正式服役。” “10-20年内，四代机就有可能首飞。” 停顿了片刻，老人继续说道： “如果把时间线拉长来看，这个小小的突破其实并没有对全局造成太大影响，顶多让我们的预判需要往前调整几个月罢了。” “但是，从短期来看，我们的策略需要做一些调整。” “通知dsi，恢复跟华夏的谈判吧。” “他们以后大概率不会大规模进口热等静压设备了，起码我们要先把这一笔赚到手！” 听到老人的话，眼镜男略有些犹豫地问道： “但是dsi已经跟quintus达成了协议，虽然是口头上的，可如果毁约的话......对我们的名誉......” “是对dsi的名誉。” 老人打断了他，继续说道： “商人的名誉，有什么重要的呢？” “他们只不过是顺应市场罢了。” 第六十三章 白嫖所有人 两天之后，帝都。 王府半岛酒店的一间隐蔽的会议室内，王显国神情淡然地坐在一个具有典型高加索长相的男人面前，静静地听着他的诉说。 “......所以当初dsi找上我们时，我作为这个项目的商务代表并没有跟他达成任何协议，当然，口头上的敷衍是不可避免的，对于这一点，我相信你也能够理解。” “对dsi来说，他们的背后是美国国会，所谓的商业手段并不纯粹，反倒是某种基于狭隘利益的封闭主义。” “可我们不一样，我们只想赚钱。” “所以，我们希望能重启关于热等静压设备的谈判，在价格上，我们会给出一定的让步......” 这个男人就是quintus的商务代表沃特金斯，相比起前几轮谈判中的倨傲，现在的他简直可以说是温顺得就像一只小绵羊。 没办法，华夏实现热等静压设备关键技术突破的消息就像一声惊雷，直接把整个国际市场震得四分五裂。 之前所有的技术壁垒、商业垄断都变得难以为继，唯一有效的策略只剩下一个： 尽可能地向华夏出口热等静压设备，抢占市场，培养习惯和依赖性，以求不被这个广大的国度彻底踢出局。 所以，在看到新闻的第一时间，沃特金斯便立刻安排专家确认了报道的真实性，随后，他甚至连行李都没有来得及收拾，便坐上了飞往帝都的飞机。 在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之后，他终于抢在dsi、aip等诸多公司的代表之前，赶到了这次采购真正的负责人面前。 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不计代价地拿下这单合同，哪怕设备定价是0也没关系。 要知道，对于这种大型专业化设备，其实最赚钱的并不是设备本身，而是后期的维护和技术支持。 有时候为了打开局面，用战略的方式白送设备，也不是不可行的。 很显然，现在华夏的情况，就已经到了走出这一步的时候。 不过，他并不打算一开始就抛出自己的底价，而是循序渐进，逐步试探。 可惜的是，王显国身边坐着的是马力，对于他这样的商场老油条来说，从沃特金斯落地的那一刻起，双方的胜负就已经分明了。 于是，他开口说道： “0金额设备合同，我们要20台，维护费用在目录价的基础上打七折。” 沃特金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马力问道： “马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吗？如果我签下这样的合同，回到公司，我会直接被开除，甚至会面临司法诉讼！” “这绝对是不可接受的条件，我们得再谈谈。” “不，这条件很合理，你得听我说完。” 马力的神色毫不动摇，他稍稍停顿了片刻，开口说道： “之所以我要提出这样一个条件，是因为我们也给出了相应的代价。” “只要你们接受这单合同，在后续的三年内，我们保证将会以目录价格60%的价格采购30台热等静压设备。” “并且，我们将会采购附带的服务。” “这几乎是未来我们对热等静压设备的需求的全部。” “这样算下来，在不考虑折现的情况下，你们公司综合售价大概是普通合同的70%左右，也就是说，三年内，你们还可以赚取大概......20%的利润。” “当然，也许更高。” 沃特金斯的脸上泛起苦笑，很显然，他面前的这个马力不懂技术、更不懂热等静压机，但他绝对懂商业逻辑。 他刚才所说的那几个数字都极为准确，如果真的按照他们的方案执行合同，偏差率应该不会超过5%。 沉默了片刻，沃特金斯开口说道： “马先生，您刚才也说了，这只是在不考虑折现的情况下的算法。” “但是，如果考虑到年金现值水平，这样一单合同，我们基本就是没得赚了......” “对啊，就是没得赚。” 马力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玩味的笑意，随后又看着沃特金斯的眼睛，略带调侃地问道： “沃特金斯先生，你不会是还想在这单合同上赚钱吧？” “我们都已经掌握技术了，为什么还要让你们赚钱啊？” “市场在非垄断的情况下，利润总是趋向于0的，这是经济学的基本原理，我想您也清楚这一点。” “我们所做的，只不过是顺应市场罢了。” 沃特金斯摇了摇头，皱眉回答道： “华夏确实有了了不起的技术突破，这一点我们绝不否认。但想要全面替代我们的设备，短时间内还是不可能的。” “否则的话，你们也不需要再进行采购了。” 马力点点头，赞同地说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这就是我们继续采购的原因。” “可是，如果你一定要拒绝合作的话，结果是什么呢？” “也许我们会损失一些时间，但你们一定会损失巨大的现金流，和一笔可观的账面利润。” “两相权衡，应该选择什么，我想伱很清楚。” 听到这话，沃特金斯叹了口气。 “可几年之后，你们仍然会把我们踢出局，不是吗？” “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实际上，这次的交易并没有单纯的买卖双方。” “对于热等静压机来说，我们是买方，但对于华夏市场，我们是卖方。” “我们卖给了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们能继续保持技术进步，在未来重新拿回你们的技术优势，那你们就可以继续在华夏赚钱。” “反之，今天你们支付的代价，就当做是学费吧。” “学费......很有意思的说法。” 沃特金斯沉吟片刻，几秒后，他郑重点头。 “好，我接受这单合同！” ...... 几个小时后，与quintus的合同以极高的效率签订完成，而当他喜笑颜开地走出酒店大门时，却正好从侧面看到了行色匆匆的杰克。 dsi的商务代表杰克。 很显然，对方也是紧急赶来谈这笔合同的。 沃特金斯悄悄躲在一边，心里嘲讽地想道： 杰克，这一次，你终究还是慢了我一步...... 按照总部的推算，华夏对热等静压机的总需求就只有那么多，现在我们已经提前占满了，这个市场在短期内不可能再容得下其他的供应商了...... ...... 然而，两天之后。 一条惊人的新闻占据了各大报纸媒体的头条。 “华夏与dsi、quintus、aip达成设备引进合同，在未来三年的时间里，将分批引进大约150台热等静压设备及相关维护服务，总金额高达1.5亿美元......” 看着新闻标题上“高达1.5亿”那个刺眼的措辞，沃特金斯的额头青筋暴起，一巴掌把眼前的茶杯扇到了墙上，撞得粉碎！ 150台机器，1.5亿美元，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fxxk！！！” “这帮狗娘养的华夏人，他们骗了所有人！！！” “他们从一开始就在演戏！！” “他们的需求从来就不止20台！！” “他们故意把自己的市场伪装得无比狭小，就是为了让所有供应商都拿出底价！！” “难怪没有排他条款，他们都算计好了.......” “他们白嫖了所有人！！” 第六十四章 获得 热等静压设备的问题解决，二十二号项目所面临的障碍基本全部扫除，包括601、606所在内大量单位、企业全部转入了全负荷工作状态。 材料、装配、雷达、电子、液压.......这架飞机被拆解成无数小型项目，每一个项目又被分发给各个单独的部门。 非核心部门基本都不知道自己所负责的模块的具体用途，而他们的目标确实清晰的。 那就是，在两个月之内，以最高优先级完成合格产品的生产制造，其他的项目和生产工作，可以先放到一边。 这样的任务可以说是极为苛刻，且不近人情，但是没办法。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完成“在半年内制造出第一架歼二十二原型机”的目标。 计划制定以后，陈念也立刻获得了通知，这让他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因为，这意味着，从今天开始，他正式进入了项目的决策层，开始获得除了技术之外的话语权了。 然而事实是，他所获得的东西，还远不止如此...... ...... 601所的会议室里，一场小规模的闭门会议正在进行中。 主持会议的是何红文，而参会者除了林永明、雷刚、陈果之外，还包括一系列组织部的领导。 正在发言的是何红文，此时的他满脸严肃，浑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气息。 “.......所以，综合我上述的种种理由，我认为，当前我们给予陈念的待遇是与他的贡献严重不匹配的。” “这个问题必须要立刻解决，否则，谁能保证他还愿意继续去做出更大的贡献？” “奖惩分明，这是我们一贯以来坚持的原则。” “但我想问问各位，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这一个词，你们真的做到了吗？” “口口声声说资历、经验、阅历，拿这些东西来限制一个超乎常理的人才的发展，出了问题，你们负的起责任吗？” 在座的组织部成员面面相觑，良久之后，才有人举手说道： “何老，这件事情我们是有责任的，这一点我们不否认。” “我们太过于墨守成规，冗余的流程影响了决策的时效性，批评这一点，我们绝对没有异议，也愿意检讨。” “但对于您所说的绩点要求，我们经过认真考虑后，确实不能满足。” “不能满足？凭什么？” 何红文怒目圆睁，看得那名组织部官员都有些毛骨悚然。 他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开口说道： “何老，您先别着急.......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情报部门对陈念的身份有保密的要求，这一点也是我们需要考虑的。” 说罢，他看向一旁情报部门的领导陆晨，后者点了点头，开口解围道： “何老，这一点确实是事实。” “您提的几点要求，包括大规模的表彰，称号授予，媒体报导这几件事情，我们肯定是不能满足的。” “就算按照您说的，通过替换成果的方式也不行。” “毕竟，陈念现在的贡献都太敏感了，一旦暴露，他的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那你们说怎么办？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什么也得不到？他寒不寒心？我寒不寒心？” 何红文声色俱厉，但心里却暗暗窃喜。 什么表彰，什么称号，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之所以提出这些要求，只不过是一个“坐地起价，就地还钱”的策略罢了。 而现在，参会的众人显然已经进入了他的节奏，那这样一来，自己想要给陈念争取一些更实际的利益，就要简单得多了...... 而这时，组织部官员也再次开口： “何老，这件事情还是您先说吧，如果有什么要求，您都可以提，我们来看是不是能达成。” “这样的态度，起码还像话。” 何红文哼了一声，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 “第一点，我看了陈念的资料，他的家庭条件不算太好，父母都是普通的教职工，在一个偏远小县城上班。” “我们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他的经济问题。” “要求只有一个，他的钱，得够花。” “够花的标准是，他想买的东西，花钱的时候不能犹豫。” 组织部官员立刻回答道： “这个没问题，我们已经把他纳入特殊津贴序列了，一般的世俗享受，我们都可以用合理的、保密的方式满足。” “当然，过程中还需要各个部门参与配合，最重要的是思想教育要跟上，他毕竟还年轻，我们也见过一些因为有钱就走了弯路的例子，这样的事情不能发生在陈念身上。” 何红文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道： “这没问题，但注意把握尺度，不要过度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那我接着说第二点，要给他充分的学术支持。” “我的建议是，向他开放西研所的所有权限，保证他能以最便利的条件开展研究工作。” “同时，要向他拨付一笔专项经费，用于采购他自己需求的设备、材料。” “没有问题，不止西研所，我们已经跟北机电、北材研、601、606、611都完成了沟通，除极少部分的绝密项目外，权限已经全部对陈念开通。” “他可以查阅更多数据、使用更多工具----当然，这意味着对他的审查和监管也会进一步升级。” “好，没问题。” 何红文相信陈念不会在意监管升级这件事情，毕竟这是要做大事所必须戴上的“枷锁”。 “第三点，我要求他享有对二十二号项目的完全权利，包括纯技术上的一票否决权，以及重大业务决策的参与权、投票权。” “没问题。” 这一次，回答的是林永明。 “没问题？” 何红文惊讶地问道。 他有些不解，自己提出的这三个要求应该说都是极为激进的，但怎么好像......跟自己开会的这些人没有一点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难道自己之前的铺垫有那么狠吗？ 似乎是看出了何红文的不解，林永明笑着开口说道： “何老啊，您那点小心思，我们还能不知道吗？” “您总觉得自己是个老狐狸，能拿捏住我们这些小辈了，其实我们也不笨啊。” “要给陈念最好的待遇，这点不是只有您这么想的，其实也是我们的共识。” “实话跟您说吧，不止您提出的这三点，实际上，我们在考虑他所展现出来的能力、远见和全局视野之后，还决定向他开放部分档案库权限。” “到时候，他就可以更全面地看到我们整个国家发展上的短板，有针对性地开展自己的研究了。” “当然，他所面临的审查级别，也会是高到吓人的.....” “另外，一个工作小组已经成立，专门负责他在西工大的学习和生活，可以说，现在西工大整个大学，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围着他转了......” 听到这话，何红文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了。 自己的格局，还是小了。 本来演了一出戏，想要给陈念争取更多的东西，但没想到，国家一出手，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第六十五章 冲突 时光飞逝，二十二号项目正式开始之后，所有人都进入了工作状态，陈念也终于收到了来自何红文的“礼物”，各个研究所的权限对他开放，这让他的学习效率有了进一步的提高。 毕竟，有了实际的数据验证，有了更多可选的“老师”，在知识的吸收和应用上，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另外，之前的成果也开始发生裂变效应，601、611所参考陈念之前提供的数据，在气动设计上取得了一些成果，给他带来了额外的源点收获。 他所积累的源点数量很快便突破了1的临界值，来到了1.06点。 但是，他并没有立刻进行解析，因为二十二号项目目前，暂时还没有遇到严重的技术阻碍。 之前他所担心的线性摩擦焊接技术并没有影响项目进程----那些惊才绝艳的工人们使用了过渡液相扩散焊接、也就是tlp焊接技术替代了线性摩擦焊接，达到了性能几乎无差异的结果。 当然，这种技术的效率肯定不及线性摩擦焊接，但对其进行优化，也不是当前最紧要的任务。 所以，在经过跟项目组的讨论之后，陈念把解析的目标放在了燃油系统上，并在两周之后，通过606所的电子制图软件，提交了f-22燃油系统的结构设计图。 二十二号项目组的众人再一次受到震撼，在内部甚至已经开始流传中央成立了某特殊工作小组的传说。 不然的话，要怎么解释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么多的技术突破呢？ 林永明一众领导对这种传说毫不否认，毕竟，总比他们猜到陈念的头上要好...... 于是，整个项目就在这样既紧张又神秘的氛围中稳步推进，所有人都很累，但又都充满希望，项目的进程甚至隐隐约约开始超过了预定计划。 一切都进行得无比顺利。 但，就在二十二号项目组高歌猛进的同时，大陆的南边，却越发波涛诡异...... ...... 海面上，某飞行中队，两架歼八战斗机游曳在领海上空，按照海面雷达的指引，巡视着这片熟悉的海域。 由于是例行巡视，指挥部并没有要求进入无线电静默状态，两架战机的飞行员断断续续地互相通报着情况。 “094报告，目视暂未发现敌机，今天很安静。” “092报告，目视未发现。” “地面收到，保持机载雷达关闭，继续巡逻到预定坐标点，随后返航。” “094收到。” “092收到。” 两架飞机同时回复，随后，092号战机的飞行员切换了频道，对一旁的094说道： “老刘，今天有点不对劲，这都过了10点了，怎么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092号战机的飞行员叫许阳，而他今天的搭档则是刘传武，两人在同一军区一起服役了4年的时间，具有相当的默契。 “我也觉得不对劲。之前他们的侦查活动都很规律，有事没事反正总是按时来恶心我们一下，但是看这两天的架势......总感觉他们要干点什么大事。” 刘传武略微皱起了眉头，他歪着头看向下方湛蓝的海面，心里涌起浓重的忧虑。 “真是奇怪了......他们还能搞出什么大事？难不成敢进我们的领海？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许阳的语气隐约有些恼怒，这一段时间里，他们每天都要忍受美方侦察机的挑衅，但又不能做任何反击，心里的火都已经快要憋炸了。 曾经有好几次，他一度想要上去把那架慢悠悠的飞机撞下来，但请示之后，得到的指令都只有一个： 喊话、驱离。 毕竟，ep-3e不算什么先进战机，就算把他们撞下来又怎么样呢？ 难道一个经验丰富的歼八飞行员的命，还比不上一架几十年的破飞机吗？ 所以，他也只好强忍怒气，一遍一遍地重复那几句标准的、但却几乎没有效果的驱离口令。 这让他很是无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方确实是以骚扰为主的，从来没有一次真正越过了最后的底线。 恶心人虽然恶心人，但还不至于冲突。 想到这里，许阳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而刘传武则比他要平静得多： “不管要搞什么事情，总之做好准备。眼睛放亮点，检查武器保险，要关好。”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记住，我们唯一的武器，就是我们自己。” “明白。” 许阳沉声答应，也就在这时，无线电里突然传来了地面指挥部的声音： “位置北纬xxx，东经xxx区域发现不明飞行物，初步判定为敌方侦察机，094、092立刻前往拦截。注意，这不是ep-3e，它的速度很快！” “收到！” 两人立刻回答，但同时，他们的眼中都闪过了一丝疑惑。 不是ep-3e？ 那是什么？ u2？sr-71？ 不对啊，这两款侦察机都已经销声匿迹好几年了，哪怕说是d-21无人侦察机都还有可能。 但问题是，d-21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海面上的...... 顾不上想太多，两人立刻调转方向，直奔雷达指示的位置而去。 作为一款高速截击机，歼八在速度上的优势极为明显，在加力飞行的情况下，仅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两架战机便已经抵达了目标空域。 随后，094按照指令打开记载雷达开始搜索，并在两分钟后，发现了目标飞行器的位置。 而当他们进入到目视范围后，无论是许阳还是刘传武，都同时吸了一口凉气。 确实不是ep-3e。 是rc-135w！ 这是一架他们只在内部培训材料里看到过的电子侦察机，无论是在海湾战争、还是在伊拉克战争中，它都曾立下过赫赫战功。 相比起ep-3e，这架飞机要更加先进、飞行速度更快、续航时间更长、侦查范围也更广。 此刻它出现在这里，绝对不可能是意外。 他们又换新装备了！ 这一刻，两人的心不约而同地往下一沉。 “指挥部，这里是094，我们已经目视了敌方侦察机，是rc-135w！” 片刻的停顿之后，指挥部传来了指令。 “执行正常驱离程序，不要让他们进一步接近海岸线！” rc-135w，这款侦察机的电子侦查能力堪称当前最强，有数据显示，它在6000米的高空时，侦查范围几乎是ep-3e的两倍。 它甚至都不需要像ep-3e一样靠近，就能获取到大量有效侦查数据。 所以，它所能制造的“危险距离”，实际上比ep-3e要更远。 收到指令之后，刘传武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驾驶战机追上了那架rc-135w，随后，他按照惯例在公共频道内开始了驱离呼叫。 但是，那架rc-135w却没有丝毫回应。 它就像是摸准了华夏方面不敢动用武力一样，仍然坚定地朝着预订的方向前进。 而它的前方，却不是海岸线的方向。 而是保持着40海里的距离，沿着与海岸线平行的方向飞行。 第一次驱离，无效。 第二次，094在rc-135w上空做出了一个危险的滚筒机动，但对方仍然不为所动。 第三次，092从对方机腹下高速穿梭而过，而094的垂直尾翼几乎与rc-135w的翼尖撞到了一起。 但对方的飞行却仍然平稳。 “老刘，怎么办？” 此时，rc-135w仍然保持着稳定的速度飞行，对于华夏战机的呼叫，它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再做一轮驱离动作！” 刘传武咬牙说道。 然而他心里清楚，这样的动作不会有任何效果。 两分钟之后，刘传武驾驶着094飞越到了rc-135w的前方，随后，他打开了无线通讯，向地面指挥部汇报道： “敌机拒绝离开，是否进行拦截？” 此时，他的内心无比平静。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一切，就意味着，包括他自己在内。 等待回应的时间似乎无比漫长，虽然那只是短短的十秒。 “不允许拦截，保持伴飞，注意安全。” 听到指令，刘传武重重吐出一口气。 他心里很清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过激行动都有可能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他明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但他只能在一边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感觉...... 他的脑子里突然跳出来一个荒诞的念头。 他摇了摇头，推动油门，歼八的尾部爆发出炽烈的蓝色火焰。 但就在这一瞬间，警报声响起，094的机身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火焰骤然爆发！ 第六十六章 迫降 深蓝海面之上，一团火焰拖拽着长长的黑烟划过天际，而rc-135w驾驶舱中，乘员们早就已经乱成了一团。 “shit！这些中国人！他们到底要干嘛？” “他不要命了吗？那么快的速度，哪怕只差一点我们就全完了！” “放心，他们不会撞上来的.......那架飞机的低速性能很差，他们只是必须保持高速罢了。” “他们出什么事了？” “看上去像是发动机停车了，垂直尾翼也有损坏，估计很难飞回去了。” “确定吗？需不需要我们返回救援？” “不需要不需要，这件事情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标记坐标点，留好记录，迅速返航！” “这次他们的运气可不太好......” “蠢货！是我们运气好！他们是不要命的！” ...... rc-135w掉头离开，逐渐远去，092则迅速折返，跟随在094附近。 故障后的094失去了一台发动机的动力，高度急速下降，尾垂直尾翼也受损严重，但在强大的飞控系统加持下，这架歼八仍然勉强保持着基本的稳定。 地面指挥人员焦急地进行地面调度，他们净空了所有空域，腾出了全部跑道。 没有人在祈祷，所有人都在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拼尽全力想要去救下这架飞机----或者说，救下这架飞机上的飞行员。 要知道，这架飞机可不是苏-27。 单尾翼一旦损坏，转向功能彻底失效，几乎就意味着坠机。 如果不是刚刚更新了飞控程序，在故障发生的那一刻，这架飞机就已经废了。 “传武，报告你的状况。” 耳机里传来地面指挥部的声音，刘传武冷静地查看了仪表，开口回答道： “我这里飞控运行良好，飞机姿态基本稳定，但转向系统已经彻底报废，估计很难再飞回去了。” “能坚持到近海吗？” “可以......等等，我现在高度数据很好，我想试着飞一飞。” 刘传武回答道。 而另一边，092则不断在上空绕飞，保持距离护卫着094飞行。 “传武，怎么回事？” 许阳焦急地问道。 “暂时不清楚，应该是左侧发动机压气机出问题了，现在没办法重启发动机！” 刘传武回答道。 “apu能正常运转吗？” “apu正常，航电正常，但现在转向废了，操控性也很差。帮我看看垂尾受损情况！” “垂尾碎了.......你还能转向吗？我们现在距离最近的海岸只有27海里，应该能飞回去！” “明白，我会尝试用横滚俯仰转向。” 刘传武的声音极其稳定，就好像他只是在驾驶一架正常飞行的战机、没有任何危险一样。 而这时，地面指挥台的指令也传了过来： “094，你马上开始放油，抛弃所有武器载荷，减轻重量。” “发动机故障前你的速度很快，应该没问题的！” “记住，如果飞机状态异常的话就立刻跳伞，搜救艇已经在往你的方向赶了，他们会梯次排列在你的航行路线上。” 地面控制台前的指挥员眉头紧皱，实际上，他已经不对这架094抱有任何希望。 只剩一台发动机，垂尾还损坏了。 这种极端情况下，想要保持飞机的稳定航行，几乎是一种奢望。 他现在做的所有事情的唯一目的，就是尽可能让这架飞机在空中待得久一点，坚持到海面舰艇赶到。 否则，哪怕刘传武成功跳伞，在茫茫海面之上要进行搜救，难度也大的吓人。 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 然而，耳机里的回答却让他吃了一惊。 “明白，暂时不需要跳伞！我现在高度6700米，下降率6.75，状态还不错。” “我打算试着飞一飞，帮我寻找最近的迫降点！” 刘传武的手紧紧握住操纵杆，连手指都没有一丝颤抖。 “许阳，降速跟随到我的侧后方，我需要你给我提供直观的姿态信息！” “收到，目前姿态良好，偏航130度，你需要大角度掉头！” “明白，即将开始掉头，注意保持距离。” 话音落下，094尾部重新开始喷出火焰，随后，这架飞机以一个如同满月般的弧形开始爬升，又在满月的后半段开始横滚。 许阳屏住呼吸静静地跟在后方，他知道，从现在开始的每一秒，对刘传武来说都是生死考验。 飞控再强，也不可能完全取代人的操作。 而在这样的极端条件下，哪怕脉搏的一个稍微强劲的跳动，都有可能让飞行员的操作变形，紧接而来的就是飞行失稳，飞机失控。 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刘传武甚至连跳伞的窗口期都不会有。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在许阳眼里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在爬升到最高点之后，094在空中完成了整整3周的横滚，重新调整到水平位置，而他的航行方向，已经对准了返航方向。 “航向修正完毕，速度、姿态稳定。许阳，报告目视姿态结果。” “姿态良好，传武，保持住，我们距离海岸线还有25海里，你可以在南侧海滩上跳伞。” “明白，南侧海滩，如果没有办法迫降，我会跳伞。” 刘传武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正如他所操控的这架094一样。 稳定的飞行姿态，让紧随其后的许阳几乎忽略了它破碎的垂尾和熄火的发动机，但同时他也很清楚，这还远远不是结束。 “许阳，你前出探路，实时报告风向和气流状况。” “指挥部，请在南侧沙滩安排救援车辆，组织居民撤离。” “指挥部收到，你的状态很好，继续保持！” ........ 15分钟后，海南某机场。 地勤人员紧张地注视着天空，在不远处，一架歼八战机正摇摇晃晃地下降。 此时的天气状况不算好，越是接近地面，侧风就越大，而对于失去了垂尾的094来说，这几乎是致命的困难。 眼看着094即将下落到危险高度，地面指挥员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刺进肉里。 他的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的风向数据。 只要有一个瞬间，风向超过临界值，他就会立刻下达跳伞的命令。 高度500米，侧风稍稍影响了094的航向，但很快被刘传武修正过来。 高度300米，094进入降落决断点，他仍然在下降。 100米，跳伞的窗口期也已经过去。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那架飞机，空旷的场地上，只有094的发动机声在轰鸣。 几秒钟后，094以一个近乎完美的姿态在一片平坦的沙滩上接地。 尘烟四起。 滑行数十米后，飞机停了下来。 “成了！！” “牛逼！！” “消防车，消防车快上！” “救人，救人，打开座舱盖！” 整个机场一片欢呼雀跃，对于他们来说，这几乎是一个奇迹。 发动机受损、转向失灵，但凭借着飞行员高超的技术和地面人员果断的指挥，这架飞机居然硬是飞回来了！ 这绝对是足以载入教科书中的精彩操作。 刘传武配合地接受所有人的祝贺，脸上挂满了笑意。 这确实是值得铭记的时刻，但....... 如果还有下一次，谁能保证，那个遭遇了同类事情的飞行员还能全身而退？ 他的心里泛起一丝阴霾。 发动机...... 到底要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拥有一台真正可靠的发动机？ 或者说，到底要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拥有一架能适应各种飞况，不会被别人的飞机耍着玩的战斗机？ 第六十七章 不会失去信心 两天之后，各大媒体的头条纷纷报道了这次惊险的故障。 《涡喷-13发生重大故障，飞行员沉着应对，成功返航》 《英雄飞行员口述事故经过，或与美方飞行活动有关》 《一次重大事故，为何反倒被炒作成英雄事迹？民族自信心不应该来自于这里》 《丧事喜办？航发技术缺陷值得反思》 《若无过度反应，则无重大事故，挑战飞航自由的行为不应该被鼓励》 ...... 哪怕不看内容，仅仅从标题上就能轻易地看出各家媒体的立场，其中不乏有疯狂哭丧的媒体，更多的则是赞扬和肯定。 但是，客观来讲，赞扬和肯定是针对飞行员的，但哪怕是态度最正面的媒体，也不可能绕开一个问题： 我们的发动机，的确出了大问题。 甚至，我们的飞机也出了大问题。 如果不是歼八ii在低空低速性能上的缺陷，它绝对不需要在面对美方侦察机时频繁加力，导致发动机各部件严重超负荷，使得故障率异常升高。 所以归根结底，这次的事故对大多数关心航空事业的人来说，更像是一种警告。 在感叹飞行员技术过硬至于，他们讨论更多的，则是如何去解决这样的困境。 比如，引进al-31fn发动机的声音，再一次大了起来...... 而在西工大里，情况也一样。 傍晚，陈念和李想结束了学习之后，按照每天的计划来到食堂吃饭，而他们周围的同学，则已经热火朝天地讨论开了。 “这次真的是危险，听说那架歼八一台发动机报废了，差点没飞回来，后半程高度直接掉到了1500米，燃油全部放空。” “是啊，这次的危险程度跟之前的巴伦支海手术刀有一拼吧…….” “什么巴伦支海手术刀，这两者根本没法比。苏-27是双垂尾，他们可以做手术刀，我们八爷可做不了，垂尾受损还能飞回来，简直可以说是奇迹了。” “那你要说是奇迹也没问题，但我觉得还是飞行员的问题，我看新闻说那架八爷的转向已经完全失灵了，最后是靠横滚掉头的，迫降在沙滩上。” “这种操作的难度有多大，你们要是认识飞战斗机的飞行员，随便问问就知道了。” “哪怕是零点几秒的误差，这飞机都直接废了。” “别说了，飞行员牛逼！” “那可是牛逼大发了！” “新的飞控也不错，据说是去年才更新的新飞控，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就是发动机的问题，确实很严重了.......” “上了新飞控，那说明上面还是很有远见的……也许暂停al-31fn引进，确实是有其他的考虑吧.......” 然而，就在众人热烈地讨论着飞行员的技术、讨论着最新的飞控系统时，一个略显刺耳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远见？有什么远见？真有远见，会推迟歼十服役？真有远见，会明知道自己发动机不行，还要叫停al-31fn引进？” “呵呵，这次也就是撞了大运，垂尾都碎了居然还能飞回来，还什么奇迹，亏你们说得出口。” “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承认这点很难吗？非要在这里自我高潮自我催眠，等人家的战斧飞到你头上的时候，要是没炸死你，你是不是也得吹自己逃跑功夫了得？” 这话一说完，围坐在一起吃饭的几人脸色全都变得难看起来。 众人看向说话的那人，陈念一看，居然是好久没见的张瑞。 上次赛纳斯抢人的风波之后，张瑞作为学校里的“积极分子”背了一个处分，之后也是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 陈念还以为他是被组织教育之后改邪归正好好学习了，但现在一听，好像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啊！ 不仅思想上没转变过来，反而怨气更重了。 果然，西工大虽然思想建设搞得好，但在处理这种问题上，还是有些经验不足….. 陈念暗暗叹了口气，他没打算跟张瑞去做口舌之争，只是埋头吃着自己的饭。 但他不说话，其他听不下去的人说话了。 “张瑞，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是，我们就是技不如人，但技不如人怎么了？” “虽然现在确实有差距，但我们也在努力追，上这学校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追上他们吗？” “远的不说，起码我们这次是飞回来了，起码我们的飞行员是好样的，这就是胜利。”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享受着国家给你的福利，动不动就在这里唱衰抹黑，无脑吹捧美国佬？” 听到这话，张瑞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是是是，胜利，我们胜利了。” “用一架落后时代几十年的战斗机，去追人家最新研发的侦察机，自己还差点坠毁，这就是胜利了。” “如果你们对胜利的定义是这样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真可笑，明明都知道差距有多大，不赶紧反思问题出在哪，反而在这里自我安慰，就你们这样，还觉得自己是华夏航空的希望？” “我们不是，难道伱就是？让我们反思，你反思了吗？” “我当然反思了。” 张瑞似乎早就猜到了对方会这么问，他哼了一声，开口说道： “国内航空发展之所以这么弱，无非还是体制的问题。” “现在这种国企主导的体制根本就不可能激发科研人员的创造力，像美国，人家就是商业公司主导，国家只负责下发合同订单，利益驱动下，竞争自然形成，比现在我们的体制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另外，基础科技不发达也是重要原因，我们现在有什么？且不说其他领域，就说航空领域，高精度车床有几台？风洞有几个？先进焊接设备有吗？连热等静压设备，都是最近才采购的，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到货！” “好，哪怕我抛开所有的这些东西都不谈，只说跟战斗机直接相关的部分，你们知道我们的发动机设计理念落后人家多少代吗？你们知道那个所谓的ws-10对标的是什么发动机吗？cmf-56-3！民用发动机！几十年前的民用发动机！” “就这样的技术，那些官老爷居然还有本事去叫停引进al-31fn，胆子真是够大的。” “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再想跟人家要，人家可不一定会给了。” “现在，你们还觉得我们胜利了吗？呵呵，胜利个屁。” 话音落下，张瑞扭头离去，而餐桌前的众人，则无一例外地陷入了沉默。 在最开始，大家听到他把国内航空事业贬低得一文不值时，都有些义愤填膺。 可随着他一条一条地细数我们的弱点，激荡的情绪却又突然冷却下来。 他说的……确实是真的啊。 至少，抛开所谓的“体制”那一块不谈，他所说的差距，就是实实在在的差距。 基础设施，设计理念，甚至材料、数据、经验，哪一样我们不是差着人家几十年？ 既然这样，我们真的还资格为了这次的事情而欢呼雀跃吗？ 会不会在对手看来，我们这样的行为就是……小丑？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脑中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同一个念头： 这样的差距，还要多久才能抹平？ 或者说，也许永远都抹不平了？ 看着众人失落的神情，坐着吃饭的陈念仍然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些人的信心，是绝对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摧毁的。 因为，正是这一批人，虽然经历了无数的挫折和打击，但仍然在20年之后，撑起了华夏的一片天。 更何况，短期的失落很快就会过去。 601所那边，所有的技术准备都已经完成，用不了多久，这架飞机就会击碎所有质疑的声音。 而很快，就要到歼二十二正式转入技术验证机制造流程的日子了...... 第六十八章 (以后每天12点更新，顺便说点事)想办法搞点钱啊 （写在前面：最近很多读者说这本书节奏慢， 要真把节奏拉起来，一百章就马踏樱花，我这本书还写不写？ 我知道你们想看什么，但是总要有一个过程。 这本书的爽点我是仔细安排过的，包括节奏也是考虑好的，我要兼顾的是两点：大家能看得爽，大家能长期有的看，懂吧？ 另外，说说更新的问题，新书期只能一天两章，不是我能改的，否则我推荐就吃不了了。 我上架后都是日万以上爆更的，这点可以放心。 最后，追读实在是太重要了，有新章节的话，大家最好快点看完，一方面能给我贡献点数据，一方面......你们懂的） ... ... ... 不久后，嘉手纳空军基地。 里昂端坐在办公桌后方，而对面的男人仍然是来自washington的康耐特。 他放下手里抽了一半的雪茄，神情严肃地开口说道： “这次的事情很突然----或者说，不只是突然，而是失控。” “按照我们之前的预计，他们应该会彻底认清现实，采取保守的、维持现状的策略，事实上承认我们的自由飞航权利。” “但现在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他们的态度仍然坚决……很显然，在这一条底线上，他们并不打算退让。” “我很怀疑，如果我们进一步对他们施加压力的话，最后吃亏的到底会是我们还是他们。” “要知道，他们的命不值钱，但我的孩子们可不能被丢在那片该死的海面上……” 听到他的话，康耐特轻轻点头，回答道：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不过，换个思路想想，这不是也达到我们最开始的目标了吗？” “我们本来就是为了试探他们的底线，现在看来，他们的底线其实并不只是领海领空，而是某种‘侵略性阈值’。” “侵略性阈值？怎么解释？” 里昂疑惑的问道。 “很简单，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套评分体系。” “我们的每一次激进行动，都会在他们的打分表上加上一分，而每一次主动退让，都会减去一分。” “一旦分数突破了某个阈值，他们就会发起相对应的反击。” “我们得到的分数已经快要突破他们的考核标准了，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吧？” “明白了。” 里昂略微点头，随即又皱眉问道：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分数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他们的阈值。” “接下来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会引发冲突。” “而这样的冲突是我们不希望看到的----毕竟，我们还没有做好全面对抗的准备。” “是这样，没错。现在的情况其实跟两年前没有区别，在那个时候，我们也执行了很长时间的低调战略。” 康耐特轻轻敲击桌面，继续说道： “所以，washington现在的要求是，嘉手纳基地转入常态化运作阶段，不再对华夏海岸线进行激进侦查，只需要保持正常巡航就好……” “这不可能！” 还没等康耐特说完，里昂便大叫起来。 “这跟我所接到的指令是不一致的，我们的目标是吸引华夏的注意，消耗他们的资源和战略权重，对他们的自研战斗机计划进行压制……” “指令并没有变化。” 康耐特冷静地说道。 “指令没有变化，只不过，我们现在需要更多地去考虑非军事手段了。” “非军事手段？比如呢？你们有信心能压制住他们的进程？” 里昂怀疑地看着康耐特，后者微微一笑，回答道： “我们当然有信心，事实上，我们已经获取了一些有关这个项目的机密信息。” “按照这些信息推算，他们的项目才刚刚进行到方案设计阶段，如果能掐断研发链条上的几个关键节点，我想，达成最初的目的，应该也并不困难……” ...... 另一边，当washington和嘉手纳共同谋划着要进行下一步的打压策略时，601所内则是一片忙碌却振奋的场景。 林永明站在忙碌的车间一侧，而雷刚则陪同在他的身边。 看着眼前即将成形的战机，林永明开口问道： “液压系统怎么样？适配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们现在用的是歼十原有的液压系统，在新机体的基础上做了一定的改进，电子模拟已经通过了，各项传动都能正确运转。” 雷刚自信地回答道。 事实也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歼十作为一款相对成熟的三代机，其实很多技术都是可用的，而这些技术哪怕放在四代机上，也并不影响整体性能。 “燃油呢？燃油系统能用吗？” “这个更没问题了，我们本身的技术就是可用的，现在又用了上面技术做优化改进，油泵的高空性能提升很大。” “现在唯一稍微困难一点的就是通气增压系统，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测试，保证动压平衡数据准确。” 听到雷刚的话，林永明微微点头，继续问道： “估计要多久？” “一周吧，顺利的话几天就好，测试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准备直接上机了。” “飞控用的是我们原来的那套？雷达呢？” “飞控肯定要大改的......技术组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这部分需要依赖大量风洞数据，3号洞那边已经在没日没夜地吹了，估计能在装配完成之前搞定。” “但雷达系统的问题还是比较大，这样一架五代机，总不能用我们的老系统。” “我们的考虑是先用pd雷达顶一顶，等aesa技术成熟了再换装。” 林永明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叹了一口气，开口感叹道： “他娘的，四代机的设计，用多普勒雷达，说出去都丢人......算了，反正是试验机，先飞一飞再说。隐身涂层没有问题吧？”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量产目前是做不到，但实验室生产，保证验证机、原型机使用还是可以的。” “尽快量产，我们现在是跨越式发展，各项技术和产业都得跟上！” 雷刚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略微摇头说道： “领导，你说的倒是简单，产业和技术配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别说现在了，再给我们三年时间，都未必能发展完全。” “而且说实话，这一款战斗机所带来的经济效益几乎是0，要快速发展，只能是靠中央输血。” “钱不够啊......要是钱够的话，我保证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林永明瞪了雷刚一眼，但很快也收回目光。 对方这话虽然说的有些丧气，但也确实是事实...... 造飞机这件事情就是消耗巨大，短期内又没法获得利益的。 可是不造，连国家安全都保障不了的话，那长远来看损失更大。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搞点钱呢？ 这世界上最赚钱的生意，无非就是倒卖军火了。 可问题是，早在海湾战争时期，伊拉克所采购的近3000辆69式坦克毁于一旦、歼七战斗机不敢升空迎战的战例，就已经几乎击碎了华夏武器在国际市场上的声望，此时的华夏对外军售正处于“冰点”的位置，想要靠军售赚钱，似乎不太可能。 ----等等。 卖不出去是因为产品达不到客户的要求，没东西可卖。 但如果......我们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卖呢？ 当然，现阶段歼十肯定是不能卖的。 可现在......在技术已经开始跨越性发展的前提下，如果把歼八做一做升级，搞成歼八二、歼八改什么的用来出口，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第六十九章 卖!(以后每天12点更新) 有什么东西，是我们可以卖的？ 收到来自林永明的咨询需求时，陈念着实吃了一惊。 好家伙，自己还在这研究怎么用最“省钱”的方式把四代机造出来，你们就开始琢磨起卖伪·三代机了？ ----不过也是，这年头我们太缺钱了。 虽然从经济上说，2003年左右正是经济开始飞跃式发展的起点，但起点毕竟只是起点，距离真正实现军舰下饺子、飞机放风筝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缺钱，仍然是此时最紧迫的现状。 更何况，按照陈念的记忆，再过两三个月，第一次大豆战争就要打响，那一次的金融交锋几乎击溃了华夏的大豆产业和市场，直到二十年后都没有缓过劲来。 作为能够影响大局的重要粮食作物，陈念不打算对这件事情坐视不管，但如果要管，就必须调集大量资金----又是一个花钱的地方。 所以，总结来说，这年头华夏是哪哪儿都缺钱，真想要靠中央财政支撑起整个二十二号项目，确实是不可能的。 那就卖吧。 赚钱嘛，不丢人。 不过到底卖什么，却成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实际上，在这段时间里，陈念最初埋下的“种子”大多数都已经发芽，无论是气动设计、发动机设计、还是液压、高压、材料领域，都不断有新的突破产生，这也使得他的源点数量迅速来到了4.15个点。 手里捏着这笔堪称“巨额”的源点，陈念却一直按兵不动，为的就是在关键的时刻，可以弥补某些方面的不足。 现在看来，这种时刻已经到了。 必须整出点东西来卖，而且这种东西必须得是能够快速量产、快速出口、快速挣钱的东西。 它不需要与现在正在进行的二十二号项目匹配，而是只被当做是一个“用完即弃”的血包，给二十二号项目输血。 那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火箭弹！ 射程超过290公里的、具有八种功能不同的战斗部的、火箭弹中带有惯性导航系统的、圆概率误差小于二十米的、a-300型火箭弹！ 单兵导弹！ 有效射程6公里以上、专打直升机、具备第三代红外引导功能、价格仅为毒刺防空导弹三分之一的、飞弩单兵防空导弹！ 飞机！ 搭载国产ws-10发动机、航程覆盖小半个中东、燃油、液压、航电系统全面优化、随机附赠5枚pl8格斗弹的、歼八plus！ 陈念一阵激动，他打开系统面板，对所有想到的装备需要的解析源点数进行了统计，随后他惊讶地发现，这些东西哪怕加起来，源点数量也仅仅只需要1.9个点。 而按照他前世的经验，这些所有的装备在诞生以后，每一件的出口总值都是以10亿美元为单位计算的。 还有比这更划算的生意吗？ 想到这里，陈念立刻给林永明打去了电话。 技术这块他可以说是专业的，但军售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开始解析之前，他还是得好好跟林永明沟通沟通，确定好最后的方案...... ...... 帝都，某招待所一间普通的客房里，三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相对而坐。 房间的布置很一般，也就是这个年代最常见的地方招待所的水平，但这三人的身份却不一般。 一个是中航一集团的总经理林永明，一个是北方工业集团董事长何烨，一个是保利科技总经理王铭。 这三人坐在一起，要发生什么事情，就不言自明了。 “什么？卖远火？你确定陈念是这么说的？他不是搞飞机的吗？怎么突然又搞远火了？” 何烨的语气有些惊讶，这个天才少年的传说他也听过好几次了，有好几次还动过把他拐到中兵的念头，但想到他是研究飞机的，最后还是放弃。 然而没想到，自己没找他，他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而且一来还要给自己送生意上门？ 这是什么剧情？ 看着何烨的表情，林永明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随后回答道： “你管他是搞什么的呢，反正人家手里有技术，290公里射程散布圆概率二十米的远火，你们有没有兴趣卖？” “啥？你再说一次？多少公里？？” “.….290公里，带惯性导航。” “哦，带惯性导航啊，难怪那么远……带什么？你再说一次？” 何烨骇然睁大了眼睛，精确制导火箭弹的概念他当然知道，甚至早在10年之前，华夏就已经开始了这方面的研究。 但是，应用在火箭弹上的制导装置一般都极为初级，主要原因就是，惯性导航所携带的陀螺仪，实在是太贵了。 以现在的水平，哪怕是制造一个简易陀螺仪，成本也不低。 想到这里，何烨略有些不满地说道： “你在跟我扯什么犊子呢？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光是陀螺仪就要花一大笔钱，还往出卖？我留着自己用不好吗？” 林永明似乎早就猜到了何烨会这么说，他只是笑笑，回答道： “陈念说了，这款火箭弹就做外贸出口用。” “如果我们自己需要火箭弹，他会想办法再搞一款射程400左右，带惯导加卫星导航的火箭弹出来。” “他的原话是：虽然以后我们的重点是各种不同射程的导弹，但要是火力不足恐惧症实在治不好，那就干脆不治了……” “.…...替我谢谢他，其实我们也没那么想要的----真能做到400射程吗？” 林永明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何烨，转而对王铭说道： “你们这边也有任务，主要是单兵防空导弹，对标的是毒刺；另外，我们集团正在应用二十二号项目的相关技术，对歼八进行升级，到时候会作为外贸型号出口----由你们负责。” 相比何烨，王铭表现得要沉稳得多，当然，这并不是能力的差异，只是个人性格不同。 他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性能参数呢？” “单兵导弹设计标准是射程6公里，带红外制导，相关技术文档陈念还没整理完，整理完后会发给你。” “歼八那边我会给你一份‘产品介绍’，这次主打的是‘近三代’概念，发动机、气动、飞控、雷达有升级改进，性能对标f-15----当然，肯定是达不到f-15的水平的，但绝对要优于f-4。” “不过销售嘛……看你们的本事了。” 王铭再次点头，没有说话。 但在心里，他已经暗暗有了打算。 一款性能超过f-4，并且勉强可以跟f-15交上手的战斗机。 往沙特那边运……应该能卖点钱吧？ 第七十章 ws－10改进 确定了出口计划之后，三大集团兵分三路，北方工业带着陈念的技术图纸回到中兵，开始进行单兵防空导弹和a-300火箭炮的试制工作，保利科技派人前往沙特开始销售预热，而林永明所代表的中航一集团则迅速上马了歼八改造项目。 令人欣慰的是，针对歼八的优化项目实际上一直在进行中，所以临时加入新的设计需求并不困难。 ----当然，这个并不困难只是相对而言的。 现在的歼八二型使用的是wp-13发动机，这种发动机是完全为了高空高速性能设计的，适应的是歼八作为一款截击机的功能。 但问题是，在时代跨入21世纪以后，截击机的作用已经无限降低，不光是华夏，哪怕是一些小国，也不需要这样的截击机了。 所以，这一次的改型，将会涉及到歼八功能性的变更，其中最核心的，就是要用涡扇发动机替换掉涡喷发动机。 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要先把能用的涡扇发动机造出来----ws-10项目，刻不容缓。 606所内，王显国从原本负责f119发动机的项目组中抽调出三人进入ws-10项目组，给他们带去了最新的技术和材料。 这一次，在新到货的热等静压设备加持下，ws-10发动机项目的进展顺畅了很多。 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项目组成员就像是蚂蚁搬家一样，一点点地消化掉二十二号项目、或者说陈念送来的技术，然后又将其应用到ws-10发动机上。 在工业机器全开的情况下，几乎每一天，这台本来应该已经成型的发动机都在发生着改变。 首先是整体叶盘设计替换了之前的焊接、铆接结构，极大降低了故障率，减少了装配过程中的人为公差，发动机的稳定性有了极大提升。 其次，燃烧室、压气机、涡轮、扇叶材料全面替换，风扇扇叶甚至还用上了打孔散热结构。 这样一来，整台发动机的高温性能有了极大提升，原本费尽心思也没办法解决的高温蠕变问题不攻自破，整台发动机的理论最大推力也相应提升了20%以上。 同时，原本由于过高的压气机压比导致的加强结构优化问题也得到了全面解决，新的单晶材料直接解决了强度不足的问题，整台发动机减重15%以上。 最后，是tbc、alloy c涂层的应用，补完了发动机的热工作环境的最后一环，彻底解决了压气机出口因高温烧蚀的问题。 整个改下来，ws-10仍然是ws-10，因为大部分的结构都没有改变。 但是，它又已经不再是ws-10了。 因为，这台发动机已经不是原来那台七拼八凑、技术成熟度极差、故障率和寿命感人的ws-10了。 它获得了新生！ 经过地面测试，这台发动机最终确定的额定推力达到13.9吨，峰值推力15.2吨，推重比7.8，总重仅1600公斤，比al-31fn还要轻一百公斤。 并且，无论是高空高速性能，还是低速性能，这款发动机都不弱于al-31fn，稳定性则更不用说了。 不过，看着表现优异的数据，参加ws-10项目的众多研究人员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个疑问： 这台发动机……真的要卖出去？ …… 601所，总经理临时办公室里。 王显国、雷刚坐在林永明对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眉头紧皱的男人，谁也没敢开口打扰他。 良久之后，林永明放下了手里的资料，开口说道： “这就是你们搞出来的发动机？这就是你们的歼八三型？” “数据都经过验证了吗？确定不是为了外贸虚标的？” “怎么会这么高……这些数据比我们预计的要高太多了，这么搞的话，我没法往外卖啊！” 雷刚和王显国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个默契的笑容。 林永明是这种语气，那他们就可以放心了。 于是，王显国抢在雷刚前面开口说道： “领导，现在数据确实有点超标了，成本也偏高，但是我保证，肯定不会耽误出口外贸。”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无论什么情况下，有技术突破总是好的。” “所以，在ws-10改进项目里，我也没有去限制项目组的发挥，有什么新技术、新突破直接就往上用了，没有考虑制造成本的问题。” “不过我们如果要出口，做外贸版本也是很容易的，材料上做一些减配、工艺上做一些简化就好了……” 听到王显国的话，林永明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这叫有点超标？你现在搞出来的这东西，跟我们最开始设计的ws-10还是一个东西吗？” “按你们这个搞法，单机成本都奔着千万级别去了，出口肯定不用想了。” “那……咋办？” 王显国嘿嘿一笑，明知故问道。 “还能咋办，上歼十呗！你就在这等着我是吧？” 林永明没好气地回答，他脸上虽然故作严肃，但心里其实嘴都快笑歪了。 好嘛，我只不过是想让你们用二十二号项目的边角料来改进改进一个濒临死亡的老项目，结果你们不仅把这个项目救活了，甚至还连带着解了歼十不能上天的燃眉之急！ 这样的ws-10一出，还要什么al-31fn？ 果然，陈念在全局上的视野绝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一开始，自己以为他要叫停al-31fn引进只是盲目自大、好高骛远。 但在亲眼见到他把二十二号项目的各种技术一件一件掏出来之后，自己的看法又变了。 那时候，自己已经认可他是一个天才，但同时他也是一个略微激进，过于热衷于冒险的天才。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还在心里自我安慰说“没关系天才就是要自信哪怕犯点错也没关系只要组织上多引导关心就好了”。 但现在看来，自己对陈念的看法仍然是错的！ 人家压根就没打算犯错。 恐怕在最开始提出二十二号项目的时候，他就已经预估到了技术演进会反向影响到现存的ws-10项目，并促使这个项目在短期内取得成果，取代原本属于al-31fn的位置。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那么坚决地要求叫停al-31fn项目？ 又怎么可能在二十二号项目财务陷入困境时，不是提议从唾手可得的ws-10项目中分享预算，而是在自己仅仅才刚发出了一个咨询需求之后，就立刻拿出了一系列适合军售产品的技术？ 高瞻远瞩啊。 林永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一个大学生。 不过，这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有这么一个人才，绝对是一种天大的运气。 甚至可以说，是国运啊。 第七十一章 歼十改型试飞 改进后的新型发动机最终被命名为ws-10s，之所以没有按惯例定位ws-10a，是因为陈念觉得这个名字不怎么吉利，所以跟林永明提了意见，在有限的范围里，小小地任性了一把。 不过，这台发动机也属实算是对得起后缀上的那个“s”了。 综合性能居然比al-31fn还要强，甚至隐约有要追上f119的意思！ 如果让606所的那些人再做一段时间的研究优化，岂不是f119项目就直接取消得了？ ----不过当然，这也只是一种调侃。 实际上，f119和ws-10在技术理念上存在本质差别，ws-10大部分的技术源还是来自俄制发动机，走的是大巧不工的那条路子，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材料升级以后，发动机的性能会应声提高。 而f119呢？ 无论是在精细化的结构、还是领先的内部构造、或者是经由流程化工艺严格控制的公差，其实对华夏来说，都是全新的领域。 把这台发动机吃透的话，对华夏航发技术的帮助其实是要远高于改进一台ws-10的。 所以，哪怕ws-10s的成绩已经足够惊人，但f119项目却仍然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整个项目组在忙碌中透露着一种隐隐的从容。 而与之相对，ws-10s的地面、高空测试却以雷厉风行的效率完成了，随后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上了歼十，调整了飞控，马上就要进行第一次试飞。 而试飞的场地，就在601所试飞场...... ...... 2月1号清晨，沈飞试飞场。 陈念打着哈欠从吉普车上走下来，身旁跟着陈果，而早就等待多时的雷刚、王显国一看到他的身影，立刻便丢下手里的报告迎了上来。 “小念，来了？怎么样，一晚上没睡，还撑得住吧？” 陈念勉强挤出一个笑意，回答道： “没事，我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现在还好。” 实际上，包括他和陈果在内，都是直到前一天晚上才收到装备了ws-10s的新歼十试验机要上天首飞的消息的，本来他都没打算来，但林永明却点了他的名。 按照林永明的说法，这台发动机的技术大部分都来自于陈念，几乎可以说是他的孩子，这么重要的时刻他不在场，怎么都说不过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念也没办法拒绝，于是便只好跟陈果一起，半夜跑到机场坐专机，飞了三个多小时，落地后又转吉普车跑了一个多小时，这才终于在歼十起飞之前赶到了试飞场。 “困也没办法了，毕竟是首飞，你还是得来看看。” “说句有私心的话，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你在这里也好解决。” “大部分技术都是从你那出的，连显国都是二传手，有你在，咱们能安心不少。” 雷刚半开玩笑的说道。 听到这话，陈念连忙摆手，他冲着王显国笑了笑，随后说道： “雷工，您这话说的太重了......我也就是给了个思路和方向而已，实际上的应用不还是咱们的科研人员做出来的吗？” “你可别把我捧太高，显得特别生疏。” “哈哈哈哈哈，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好了，不跟你说这些没用的了，按照计划，我们这边10分钟之后起飞，现在正在做加油和起飞前检查，你要不要去看看？” 陈念犹豫了片刻，摇头回答道： “不看了，进展到这一步，基本上能看出来的问题都解决了，我再过去也就是装个样子，没啥意义。” “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这，也免得情报处同志的工作难做。” 雷刚赞同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今天林总没来，你知道的，他在忙出口那边的事情，虽然说你之前研究的东西基本都是归陆军，但是我们中航是牵头人，他事情比较多。” “前天他就已经进京开会了，走之前特意交代我给你说一声，原话是说，哪怕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让你也别有心理压力，如果一次成功了，就带你好好去放松放松。” “放松......再说吧。加油车撤了，雷总，快飞了吧？” “快了，走，我们去指挥台！” 说着雷刚一招手，一行人紧跟着他的脚步走向指挥台，而正好就在这时，指挥台的耳麦中隐约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起飞前准备的口令。 “检查襟翼，襟翼正常。” “导航正常，增压正常。” “航电正常，雷达工作正常。” “发动机预热正常，怠速正常。” ...... “检查完毕，01号，请求起飞！” 听到这里，雷刚扭头看了陈念一眼，后者轻轻点头，随后，一道铿锵有力的命令从雷刚口中传出。 “01号，准许起飞！” 话音落下，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歼十试验机01号的尾部喷射出炽热的亮蓝色火焰，一圈又一圈的马赫环如同星环，呈波纹状向后扩散而去。 紧接着，这架飞机以极高的速度开始在跑道上滑行，经过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后，机头骤然拉升，整架飞机拔地而起！ “卧槽......那么强？” 陈念目瞪口呆地看着逐渐升空的飞机，心里的震撼难以言表。 是的，他的确早就已经看过了这台发动机的相关数据，可是冰冷的数字和站在现场所看到的直观体验相比，还是显得单薄太多了。 狂风卷起的沙尘和热浪，才是这台发动机真实实力的最好注释。 听到他的话，雷刚略微有些得意地说道： “那可不是吗？现在这架歼十还有改进的余地，如果后期再做些气动优化，起飞距离压缩到两百内也不是问题。” “到时候配合滑跃平台，咱们甚至直接就可以上航母了！” 航母......现在的华夏别说可以使用的航母，好不容易买回来的瓦良格号还跟废铁差不多，说这个似乎有些太远了。 ----但是，陈念这只蝴蝶已经扇动了翅膀，后续华夏军工会以什么样的速度发展，谁又说得清楚呢？ 想到这里，陈念摇了摇头，收敛起略微有些纷乱的思绪，目不转睛地看向空中那架战机。 事实上，试验机第一次上天时大概率是不会做任何危险或极端操作的，只会按照试飞程序，在试飞场上空绕飞几个来回，随后便会开始降落。 但今天，事情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原本应该是索然无味的试飞过程中，飞行员愣是在地面指挥下连续做出了好几个大角度爬升动作，看着那条弧度十足的航迹，陈念再一次感叹出声： “我靠.....这就是力大砖飞吗？” “这角度简直跟眼镜蛇机动差不多了，不知道能不能试试落叶飘......” “落叶飘肯定是做不了的。” 雷刚哈哈一笑，开口解释道： “当然，做不了不是飞机本身的问题，只是我们一般不会在第一次试飞的时候去搞这种危险动作。” “这次实验还是以记录数据为主，到时候我们会根据试飞数据再做一次优化。” “等第二次试飞的时候，应该就会开始测极端操作了......” 陈念点点头，心里暗暗想道： 试不试其实都没问题，因为在这种程度的动力优化下，做出落叶飘是迟早的问题。 而现在......只要能降落，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 仿佛是看穿了他故作淡定、但实则内心紧张不已的情绪，空中的歼十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第一次试验飞行的各个项目，随后，又以一个几乎流畅到无可挑剔的动作，重新在地面上降落。 整个试飞场一片欢腾。 “成了！成了！” “他娘的，就说咱们的发动机不会差，什么al-31fn，以后没它的事情了！” “太强了.....八爷的接班人终于来了！” “606所真是好样的，这么短的时间，效果居然这么好！” “废话，我们发动机的主结构全部都是经过验证的，大部分公差范围都小于万分之一，效果不好就有鬼了......” 陈念站在一旁微笑着听着那些研究人员兴高采烈的交谈，他看向驾驶舱盖缓缓打开的那架歼十，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 要不了多久，这架战机的名号，就会变得人尽皆知了吧..... 第七十二章 新计划 j-10-改试验机完成首飞后的两天，中航一集团公开发布了这一消息。 按照情报部门的考虑，二十二号项目所面临的外部压力逐渐升高，并且对方已经开始逐渐追加针对性政策，如果不及时处理，项目后期可能将面临重大困难。 毕竟，保密是一时的，泄密是长久的。 这么大一个项目，如果美国真的一点消息都获取不到，那才是有鬼了。 所以，在这个节点上，华夏必须拿出一点东西，来吸引美方的注意力。 而恰好，性能远超华夏过往水平、于al-31fn事件存在强联系、涉及的外部信息与二十二号项目大量重叠的歼十改型项目，就成为了完美的靶子。 而它被推出来，就是为了给二十二号项目挡刀，为这个更加关键的“战略级”项目赢取时间。 消息一发布，国内的各个媒体瞬间炸开了锅。 《歼十再次上天，疑似换装国产发动机？》 《官泄图流出，大角度爬升动作失真，图片系合成？》 《七拼八凑出来的“三代机”，战力到底如何？外媒评论：不如f-4！》 《歼十焕发新生，新航发疑似为ws-10改型，性能强劲》 《航发技术迎来重大突破？新时代或已到来》 《航发来了！ws-10s部分数据曝光，性能令人震惊！》 一条一条代表着不同立场的新闻被发出，有人振奋，有人谩骂，但唯独有一点没有人质疑： 歼十是真的飞起来了，而且是用国产发动机飞起来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不管你承不承认，华夏都已经具有了自主研制三代机的能力，而这种能力的意义，在很大程度上其实是远远超过一架先进战机本身的！ 要不然为什么某些用着万国造的国家会越来越弱呢？ 还不是因为军工产业不完整、艰难的技术积累被简便的装备进口取代了？ 所以，不管这架歼十的战斗力到底如何，但它就是一个醒目的标志，也是一面展开的旗帜。 在这面旗帜之下，越来愈多的人才、技术会迅速富集起来，将不完整的三代机变得完整，然后再将三代机变成四代机、五代机…… …… 另一边，嘉手纳空军基地。 里昂皱着眉头看完了眼前的报告，随后看向对面的康耐特说道：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非军事手段？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掐断研发链条’？这就是‘压制华夏航空工业发展’？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华夏人的发动机就已经造出来了，他们的三代机也造出来了！” “这可不是装了al-31fn的小玩具，这次他们可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 “如果他们官方公布的数据属实，这台发动机的性能潜力其实是远超al-31fn的，只要后续再进行一些优化改进，甚至追上我们的f119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更严重的是，如果他们连发动机这样的核心技术都能解决，其他的雷达、航电就更不用说了，早晚有一天，这架所谓的歼十会超过我们的f-16的！” “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工作？还是说你们这些washington来的老爷们都只顾着休假，完全没有考虑情况有多紧迫？” 康耐特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里昂，冷静点，你对我发火有什么用呢？决策是washington做出来的，他们的思路本来就是尽可能避免直接冲突，而我们之前确实已经踩在危险线上了，暂时让步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另外，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可没有休假，我们做了很多尝试，但奇怪的是，这些尝试没有一个达到应有的效果。” 说到这里，康耐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的神色，停顿片刻之后，他继续开口说道： “我们首先想到的是限制华夏进行发动机研发的相关材料和设备，之前的热等静压设备就是一个例子，但问题是，我们正好遇上了他们的技术突破，这样的巧合不应该算我们的错误吧？” “还有，关于材料的问题，我们按照之前的情报，有针对性地对几种他们常用的稀有材料进行了限制、垄断，但他们却毫无反应。” “我甚至感觉，他们现在已经根本不需要这些材料了。直到最近，我们才通过各个渠道分析了解到，他们确实采用了新的的工艺，比如原本的树脂基tbc改成了陶瓷基，我们的情报系统存在滞后----这也不能算我们的问题吧？” “除此之外，我们对他们关闭了大量合作权限、用各种理由暂停了大部分与航发相关的技术合作，原本交流密切、参与到关键理论研究中的专家也被召回了。” “这本来应该能对他们的项目进程造成重大影响，毕竟有许多数据、许多实验光凭他们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对于这一点，他们确实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一直在试图恢复交流。” “可是……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他们在意这些技术交流，可好像又没那么在意……这些我们能提供的技术援助，对他们的航发项目来说，也许没那么重要。” “但这样的话，我就有点想不明白了，他们的技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看着康耐特迷惑的神情，里昂意识到对方没有撒谎。 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康耐特所代表的washington确实做了很多事情，并且大部分都确实算得上是高明的计划。 至于为什么计划没有顺利达到应有的效果……也许确实是存在运气的成分？ 里昂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会不会是俄国在帮助他们？” “不可能，俄国人自己都没有这样的技术……总之，第一次交手中我们确实败了一局，但我们也还没有彻底失败。” 说到这里，康纳特的脸上重新浮现出自信的表情。 “你们有新计划了？” 里昂问道。 “是的。” “华夏人这一次试飞的只不过是一架试验机，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综合表现不错，但显然，它的造价也会是惊人的。” “如果我们阻止不了新技术的产生，那么我们就来阻止新技术的应用。” “在任何一个时代，军事装备的制造都需要巨量的资金支持，甚至需要持续不断地从各个领域吸血。”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他们没有血可吸呢？如果其他的产业也只能保持勉强的平衡呢？” 听到康耐特的话，里昂略微点了点头。 他已经明白了康耐特的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通过经济领域的手段，去压制军事领域的发展？” “没错，就是这样！” 康耐特轻轻拍了拍手，继续说道： “我们的智囊团已经对他们的重点产业进行了分析，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即使不能直接摧毁，至少也要让他们没有余力去养活军工。” “这个过程会持续很长的时间，不过现在，我们估计会先从矿石、纺织、粮食开始……” 第七十三章 多卖点钱 歼十改型试验机01号成功首飞的影响极为广泛，不只是美方，包括中东、欧洲在内的几乎所有国家都对这一事件表示了关注。 毕竟，在这个年代，能够制造三代机的国家一双手去数手指头都用不完，一旦歼十改型完成后续的工程验证，华夏就将要进入“世界三代机俱乐部”中。 至于华夏的加入会带来什么影响…… 什么国家安全啊，东西方对抗啊，地缘政治啊等等，其实都是虚的。 在现在这个阶段，除了美国以外，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 你卖不卖啊？ 按道理来讲，华夏才刚刚制造出第一架标准意义上的三代机，是不可能直接拿出去卖的。 但问题是，华夏人一贯的作风就是对现有技术降级之后搞一个外贸版出来，然后“低价”卖给他国。 歼十如果能在短期内服役，与之匹配的外贸版本应该也很快就要出现了。 到时候，一架打着三代机旗号的、价格低廉、作战能力不错的、完全“够用”的战机冲入市场，自己这边的阵风啊、幻影啊、佩刀啊……可就都不好卖了啊。 但问题是，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如果时间倒退个几个月，恐怕大部分西方国家对此都是嗤之以鼻的态度，可现在不一样了，人家的三代机真飞起来了，用的还是自有发动机。 这意味着什么？ 能造出三代机，就证明华夏在航空领域已经具有一定的技术积累，能够独立设计、制造战斗机了。 那么按照这个逻辑倒推一下，这架“想象中的飞机”应该不是在计划中，而是马上就要进入交付阶段了…… 这么一想，各国军工企业的危机感一下子就拉了起来。 于是，各国纷纷派出代表旁敲侧击地向华夏方面咨询，但专门负责飞行器出口的保利科技口风极紧，任凭这些商场上的老油条用尽了手段，他们给出的答复只有一个： 目前暂无外贸型三代机出口计划，我们的航空事业才刚刚起步，与国际水平还存在一定差距，后续生产制造的三代机，会优先满足华夏自己的使用需求。 听到这样的答复，各方代表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再说了，跟巴方合作的枭龙项目几乎都是半公开化的了，虽然那只是一架二代机，但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把它升级成三代？ 总之一句话，什么都不能信。 但不信是一回事，想要搞清楚兔子的真实目的然后有针对性地做出竞争策略，还真不容易…… …… 另一边，601所的车间内，第一架改造后的歼八iii型战斗机已经走下了生产线。 雷刚擦着汗走在林永明身边，略微有些感慨地说道： “咱们这段时间可真是忙得够呛，歼十改那边刚出了点进展，歼八改项目又上了，现在歼八改做完了，再过两月歼二十二又该试飞了……” “咋了？干不下去了？” 林永明眉头一挑，语气调侃地问道。 “哪能啊，越干越起劲。我在601也十几年快二十年了，第一次忙成这样，你说累吧，确实累，但是充实！” “半年多不到一年，出三个成果，每个成果都还不是虚的，这种事情以前我想都不敢想……算了，不说那么多了，领导，我给您介绍介绍这架飞机？” 林永明点点头，开口道： “那你给我说说看，我看看你们的改造费用到底都用到哪儿去了。” 雷刚嘿嘿一笑，回答道： “不管用在哪，反正肯定是用在了刀刃上……” “领导，这架歼八iii型我们主要改了三大块，动力、航电、机体。” “首先是动力系统，我们用了最新的ws-10e外贸型发动机，相比之前的wp-13，在低空低速下性能更好，也更符合当前战争环境下的使用需求。” “当然，为了适应发动机的变化，原本作为截击机设计的机体构型就有些落后了。” “我们调整了歼八ii的机翼布局，修改了展弦比，进气口也做了一定的修改，同时调整了腹鳍，大大提升了它的低速升力。” “也就是说，现在咱们这飞机已经具有相对可靠的视距内格斗能力了，这对我们的客户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最后一点，我们对航电、雷达系统做了全面升级，飞控更智能，雷达也更强了----虽然我们用的还是多普勒雷达，但至少比上一代要优秀得多。” 听到这里，林永明微微点头。 之前歼八用的204雷达烂到什么程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现在既然要卖，肯定不能再用这种东西充数了。 这几年的时间里，国内雷达技术在不断提升，不仅仅是有源相控阵雷达，相对“古老”的pd雷达性能也往前迈出了一大步，正好可以用在这架歼八iii上。 林永明把雷刚的信息稍稍梳理了一番，随后问道： “按照这样的改进，你认为这架战斗机能达到什么样的水平？” 雷刚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回答道： “横向对比的话，跟f-16、f-15都还有差距，但总体来讲，差距不算太大。” “基本上，凭借航电、雷达的优势，歼八iii应该能跟幻影2000打个平手，比印度那边刚服役的光辉战机在稳定性上要稍微强出一头。” “这是推销话术，还是你自己的判断？” 林永明继续问道。 “是我自己的判断，都是根据数据结果推算的，但具体如何，其实只有实战能够检验。” 雷刚坦诚地回答，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的定位是近三代机，买家应该也清楚这一点。”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 林永明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想道： 本来这款外贸型的歼八iii主打的就是性价比，没想到各项技术突破让这架飞机的表现远超预期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才会不由自主地拿这架飞机去对标世界上现役的三代机。 其实，正在应该跟那些飞机对标的，是歼十啊…… 所以，买到这架战斗机的买家不仅不会像自己一样觉得失落，反而应该是认为自己捡了大便宜才对。 既然这样的话，稍微加点价，也没问题吧？ 第七十四章 团队(稍晚还有一章) 当林永明一行人稳步推进着军售的计划时，陈念则是在精心筹谋着自己、或者说整个华夏的下一步计划。 时间进入二月，西工大已经迎来了长达一个半月的寒假，对大部分学生来说，这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利用这个时间，他们可以回去陪陪家人、过上一个好年，但陈念却截然相反。 他打算利用这一段完全没有课程安排的时间，把材料学入门基础课程全部收尾。 在那之后，他就能真正跨入“材料”这门无比精深的学科的大门了。 等真正进入知识高度富集的领域之后，无论是在源点积累上、还是在自身水平的提高上，都会进入一个快车道。 根据他与胡煦的讨论，要做到这一点，他接下来每一天至少要抽出6个小时的时间学习。 而且，必须是精力饱满、效率极高的6个小时。 好在陈念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学习强度，这点压力对他来说倒是不算什么。 相比起学习这件简单的事情，利用自己手头的资源去规划下一步的解析计划才是更难的事情。 现在他的手里还有2.25个源点，而f-22的模块化解析已经完成了动力、燃油、机体三个部分，剩下的航电、液压、起落、雷达系统中，液压和起落技术难度不大，华夏本身就有积累。 雷达系统主要依赖于半导体的发展，现在解析出来也没用，还是要等过几年半导体工业发展得更为成熟时才能制造。 唯一有解析价值的就是航电。 但问题是，华夏的航电系统发展极快，要不了几年就能达到国际一流水平，也没有必要把源点浪费在这里。 所以，在事实上，f-22的解析动作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之前的各项技术继续开花结果，等待华夏的航空人一步步自主地去完善这架战机了。 既然这样，陈念就必须把目标放在新的领域上。 之前的远火和导弹是一个不错的尝试，这也给了他一些思路。 如果飞机这一块能在短时间内迅速赶上，那船舶呢？ 2003年，我们所拥有的的军舰不是051、就是现代级，技术老旧，战斗力不强，别说走向深蓝，连保卫浅蓝都很难做到。 甚至于在这个时候，建造航母都成了敏感话题，很多场合都不能提。 要不后来局座怎么会在某次节目上泪洒当场呢？ 还不是因为海军太弱？ 那这么看来，为空军打开突破口之后，海军是不是也要跟上？ 可如果再开海军项目，钱又不够了。 一时间，陈念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也许，急功近利并不是最好的方式。 自己还是要想办法再为华夏打打基础。 陈念眉头紧皱，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决策的压力。 随着位置的上升，看到的东西越多，想要做出兼顾全局的决策也越困难。 而如果自己想要以最小的消耗去触发最大的效果，就必须要跳出单打独斗的思路，去建立属于自己的团队了。 一支能获取全面的信息，给他提供决策支持，必要时能作为技术执行人员去实施自己的设想的团队。 想到这里，陈念立刻拿起了电话，直接打给了陈果。 电话仅仅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对面的陈果中气十足地问道： “小念啊，怎么了？又有新进展了？” 陈念有些汗颜，之前他每次主动给陈果打电话基本都是在解析完成有技术突破的时候，这下都给他整出条件反射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开口回答道： “不是，陈教授，这次不是新进展，是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 “哦？有困难？还是有什么特别的需要？” 陈果的语气没有任何失落，反而显得更加热情。 毕竟从目前的情况看，每帮陈念解决一个问题，他就会回馈更多的成果。 “我想要组建一支团队。” “团队？具体说说？” “我需要一支真正的专业化的顾问团队，这支团队必须要集合包括经济、军事、社会学等多个领域的专家，能够在这些方面提出具有建设性的专业意见。” “我的考虑是这样的，在未来，我要选择的研发方向必须是目前国内紧缺的、同时又要是单点突破后能形成最大化收益的技术。” “但单靠我个人的力量，想要去做这种庞杂的分析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必须要借助国家的力量。” 听到这里，电话那头的陈果猛拍大腿。 “你早说啊！其实我们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但是.......总之最后是没有实行。” “但现在你既然自己提出了这个需求，那我们肯定没有不满足的道理。” “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会尽快给你一份名单，到时候你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去挑选。” 但是后面的话陈果没有说出来，但陈念也隐约能够猜到。 没有实行的原因无非是两个，第一个，是官方目前暂时还不清楚自己的能力边界在哪里，没办法确认花费巨大成本给自己配置这样的“智囊团”到底有没有意义。 第二个，估计是担心这种外界的输入会在某种程度上干扰自己的研究，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 不过，他们的担心自然是多余的，毕竟，自己最大的“外挂特性”，恰好就需要这样的智囊团协助。 陈念感谢了两句，停顿片刻之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于是继续开口说道： “人选的问题上需要麻烦您先帮我做一个初选，但是我有几个额外的要求。” “你直接说，只要是能满足的，我千方百计也帮你办了！” 陈果果断回答。 “那我就直说了。” “第一，我要求这个团队的成员首先要经过思想调查，首先绝对不能混进香蕉人，但我也不要那种过于狂热、极端的爱国者，因为他们普遍都比较脆弱，我要的是能经得起考验的同志。” “第二，团队的年龄要年轻化，最好是在45岁以下，思维要活跃，体力要好。”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们绝对不能代表任何一方的利益，哪怕是军方也不行。我必须保证他们给我的决策建议是完全中立的，只以整体利益为目标的。” 听完陈念的话，陈果暗暗点了点头。 这些要求基本上规避掉了所有可能存在的“软性问题”，按照这样的条件去组织队伍，将会大大减少后期合作中的摩擦。 于是，他回答道： “没问题，我按你的标准去找！”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陈念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看着自己之前在白纸上画的思维导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个人精力有限”这个最大的问题终于算是解决了。 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不用再独自作战了..... 第七十五章 资金缺口 陈果的动作比陈念预想的要快得多，仅仅过了一天，他就向陈念提交了一份覆盖范围极广的名单。 这份名单里不仅有陈念需要的所有领域的专家，甚至还贴心地把他自己纳入其中，作为工作组秘书。 而最最让陈念以外的是，工作组里还有情报部门的专员，负责保密、信息传递、对外沟通等等工作。 可以说，陈念想到的得到了百分之百的满足，他没有想到的，上级也帮他想到了。 这么一来，陈念需要做的事情就极为简单了： 他只需要根据名单，筛选出这个所谓的工作组的一期成员就好了。 于是，陈念用最短的时间把所有成员的资料都过了一遍，而越看，他心里的惊讶就越重。 胡煦、陈果、雷刚、王显国，这些他已经熟悉的专家且不用说，他们本来就在重要部门身居高位，现在全部被纳入了顾问范围。 而其他人，来头也全都不小。 比如，刘文超。 他是什么人？ 电磁弹射之父马伟明的学生，在电容、电磁、船舶综电系统领域属于专家中的专家，后来的003号航母电弹系统设计工作中，他也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此外，还有王君灵，褚君浩的同门师弟，半导体领域领头人之一，虽然在陈念穿回来时他还没评上院士，但那也是早晚的事情。 陈飞云，经济金融领域的大佬，97年就参加过重要行动，据说在10年还策划了一整套期货领域的对抗方案……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批无论在专业性还是忠诚度上都经历过考验的专家学者，每一个拿出来，都足以让学术界发生一次小小的震动。 但现在，这些人全部被塞到了陈念手下。 ----当然，陈念跟他们的关系并不是领导和下属的关系，而更像是一种以陈念为主的合作关系。 但哪怕仅仅是这样，也足以看出上级对陈念的重视了。 看来，上面的人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只是没有说破罢了…… 想到这里，陈念郑重地拿起笔，开始在名单上逐个勾选自己需要的成员…… …… 几天之后，顾问工作组的成员全部到位。 按照陈果的安排，绝大部分的顾问并不清楚他们所属的工作组是为谁服务、为什么项目服务，只有少数保密序列足够、且本身就跟陈念有联系的顾问能了解到项目的本质。 整个工作组的运作方式也很简单： 陈念提出问题，工作组接收问题，随后根据陈念的问题，给出他所需要的信息、数据、和可行方案的建议。 或者，陈念提出要求，工作组按照他的要求去组织研究、实验，并反馈出成果。 这样一来，陈念就拥有了更多的信息来源，也有了更大的发挥空间。 而他在确认过自己的权限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通过工作组收集了各个领域近期内的重大事项。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后面即将要进行的全产业分析打基础。 只有在自己的脑子里对整个华夏科技、经济全景先建立一个初步的概念，在后续的细化分析中，才能真正抓住重点，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手里外挂的强大力量。 陈念等待了两天，工作组以在这个时代来说极高的效率反馈了他所需要的信息，而当那些信息全部在陈念面前铺展开时，他骇然发现，有许多的事情，已经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 “大豆价格上涨，或受天气原因影响，虚警惕期货市场动荡。” “缺电严重，电力建设投资迫在眉睫。” “有色金属价格全面上涨，生产成本进一步上升……” …… 浏览完所有信息，陈念的身上冒出了冷汗。 这情况…… 在他的记忆中，这些事情确实发生过，但绝对不是那么集中、那么频繁地发生在同一年的！ 要知道，这里面的事情随便拎出来一条，都可能会对整个经济环境造成重大的负面影响，更不用说全部一起发生了！ 真的有那么巧吗？ 轻工、重工、粮食、电力……那么多的产业同时出现了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出现了危机，怎么可能是巧合？ 陈念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他已经确定，这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谋划了。 而且，这样的谋划不是阴谋，是阳谋。 你不管？那这个经济缺口会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大到将你所有的成就都吞没的程度。 可你要是管了呢？ 那就必须调动大量的财政资金、投入大量资源。 而资源一旦涌入这些缺口，那更多需要钱、需要资源的行业，它们的发展都将被迫停滞。 二十二号项目，极有可能也会被包括在其中。 想到这里，陈念赶紧翻到了雷刚和王显国提交上来的报告，那上面有关于二十二号项目的全部信息，包括财务预算信息！ 他自己虽然不是财务人员，但上一世项目接触得多，报表基本上能看懂，现在一看之下，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十二号项目的一期预算，已经快要花完了。 按道理来说，那么大一笔钱不至于花的那么快的。 但实际上，ws-10s项目、歼十项目、歼八iii项目全部都挂靠在了二十二号项目下，大部分的预算，都已经被这三个“子项目”消耗掉了！ 而真正的二十二号项目，截止目前为止，完成度才刚过50%。 按照601、606两所的预测，这个项目本身至少还需要240亿的资金才能完成。 这240亿从哪来？ 陈念有种预感，更多的危机，已经开始涌现出来了……. 那么，二十二号项目，就只能自力更生，靠之前确定的军备外贸方案救命了。 可是…..要卖多少架飞机，才能赚到这240亿？ 第七十六章 小小的升级 两天之后，中东某国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内，王铭亲自带着他手底下的谈判团队，静静地坐在会客室中，等待着他们最大的客户到来。 在他的右手边，一个面相看上去还有些稚嫩、但实际上已经是身经百战的年轻人开口问道： “王总，这次的策略能最终确定了吗？做明报还是暗报？” 听到他的问题，王铭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方案是准备了两套的，也预演过很多次，但实际上，到底采用哪一套，直到现在他也还没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所谓的明报，就是严格按照报价单和产品目录，逐条谈判、逐条报价，这样的做法适合一些具有成熟商业规则、且实力相当的客户。 而暗报，则是指不设置明确的boq，以客户的意愿、客户的认知来圈定产品交易范围。 一个简单的例子，明报中也许会把一架飞机拆解成飞机、飞控系统服务、维护服务、武器、备件等等多条目录，但暗报则只会说： “我要一架飞机，带武器的那种。” 针对这样的需求，卖方可以整体报价、整体交付，买方不看条目，只看最后的效果。 也可以说，这是一种“交钥匙”式的交易方式。 很显然，这样的交易方式具有更大的操作空间，如果商务做得好，利润会比明报高得多。 ----但问题是，这种方式很多时候只能骗骗不懂行的冤大头。 时代发展到现在，以前的土大款也已经成长起来了。 以前这片土地上除了骆驼就只有钱，一亿人民币的报价可以付出一亿美元来，但现在，随着这个国家经济的不断发展，相关部门的专业化程度也在提高。 一般的装备，已经忽悠不住他们了。 但是，三代机呢？ 虽然只是一架用二代机改造而成的伪·三代机，但是要知道，现在沙特服役的狂风战斗机还是上世纪80年代从英国采购的！ 哪怕相比起歼八ii型，战斗力都强不到哪去，对比歼八iii，则是远远不如了。 这么说起来，其实沙特现在引进歼八的意义，跟当年引进东方-3的意义，其实也没差到哪儿去？ 毕竟，这两件装备横向对比周边的国家，其实都是具有足够压制力的存在。 想到这里，王铭开口说道： “先按暗报来谈，如果他们要目录，我们到时候再给他们！” “对了，小吴，趁着时间还没到，你先抓紧时间去买束花回来，我刚收到消息，这次哈提姆的妻子会跟他一起来酒店，一会儿把花送给他！” “明白，我马上去。” 被叫做小吴的吴一浩赶紧下楼，他虽然早就已经叱咤中东多年，爬上了大区的负责人的位置，但在王铭面前，还是乖巧得像个小弟。 在一个月之前他就听到了风声，说是这次大领导会亲自过来带队，但他一直都不相信。 不就是卖个歼八吗？还用得着王铭出手？ 按照歼八ii型初始型号大约在2200万左右的造价，哪怕一架卖个4000万，其实也还是小单子。 但很快，他就收到了绝密级别的参数文档。 全新发动机。 全新雷达系统。 全新机体构型。 更强的格斗能力，更广的高度、速度适应性，由于机体减重所带来的更大航程……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架歼八吗？ 难怪王铭要亲自赶过来…… 这笔单子如果能谈成，那可就不是千万级别了。 单机亿级是没有悬念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亿后面的那个币种，从人民币，换成美元…… 想到这里，吴一浩加快了脚步，而等他买好花回到会客室的时候，沙特的谈判代表哈提姆也正好前后脚到达。 吴一浩先是把花送给了哈提姆的夫人，随后又引导着她和其他随行人员到另一间休息室里等待----今天这一天，他就负责陪好这些随行人员。 而真正的谈判，此时已经在林永明和哈提姆之间展开了…… …… “哈提姆，好久不见了。” “铭，7月的时候我们还见过一面，这真算不上多久的时间。” 哈提姆的脸上带着笑意，不管生意能不能谈成，每次跟华夏人打交道都让他身心愉快，因为对方总会把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安排得很舒服。 “对，我想起来了----那次你拒绝了我们的坦克，选择了德国人的东西，怎么样，还好用吗？” “不得不说，确实还挺好用的----铭，你也知道，伊拉克的事情之后，你们的坦克的口碑已经跌到谷底了。” “我想，现在应该不会有人再采购你们的坦克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这么说你不会怪我吧？” 王铭笑了笑，回答道： “哪怕只是因为我们俩的私交，我也不会对你生气的。” “更何况，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们的坦克确实太弱了----当然，我指的是在应对空中打击的方面。” “不过，在这一方面，任何坦克都不会强吧？” 哈提姆赞同地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这也是我们现在能够在这里坐在一起的原因。不过，铭，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在你们之前，法国达索已经跟我们接触过了，他们向我们提交了幻影2000-5型的提案，我们很满意。”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应该会选择这架飞机作为未来15年左右的主力空优战机，取代现在的狂风战机。” 听到这里，王铭叹了口气。 “哈提姆，你是认真的吗？用一款轻型战斗机做主力，你觉得它除了装点门面之外，还能有别的作用吗？” 哈提姆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是最好的、也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停顿了片刻，他继续反问道： “要不然呢？如果不选择幻影2000，我们应该买什么？” “f-15吗？接近1.5亿美元一架，我们可买不起。或者阵风？鹰狮？他们根本就不卖。” “总不能说我们去买光辉吧？我们都知道那是工业垃圾。” “还是说……伱打算把那架刚刚试飞的歼十卖给我们？铭，我的朋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一定会为了你们拒绝达索的！” 哈提姆脸上带着调侃的笑意，他知道王铭这一次来的目的不是卖歼十，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他们到底要卖什么呢？ 难不成是那架跟巴基斯坦合作的枭龙？ 可一架二代机……用不着王铭亲自过来吧？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 “好了，我的朋友，别再对我‘卖关子’了，告诉我，这一次，你想卖给我什么？” “歼八。” 王铭平静地回答道。 “什么？歼八？铭，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可没开玩笑。” 看着王铭的神情，哈提姆的神情从震惊变得疑惑。 搞什么？ 千里迢迢跑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他压抑住心里的那一丝不满，耐心地解释道： “铭，我知道我们两人的友谊是坚不可摧的，同样，我们两个国家的友谊也极为深厚。”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盲目地支持你们。” “你要知道，幻影两千的最大航程达到3300公里，作战半径1200公里，速度达到2.2mh。” “而你们的歼八呢？，作战半径只有800公里，最大航程甚至只有1800公里……” “1300公里。” “嗯，1300公里----哎？？为什么？不是1800公里吗？” 哈提姆惊讶地问道。 “我说的是作战半径。” “我们对它做了一些……小小的升级。” 王铭的脸上露出神秘的笑意，随后，他继续说道： “哈提姆，相信我，在你看到它的第一眼，你所有的怀疑，就都会消失了……” 第七十七章 感谢你的建议 而就在王铭向哈提姆展示着最新款歼八iii型性能数据时，另一边的休息室里，吴一浩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情况。 达索公司的代表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哈提姆夫妇的行程信息，居然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赶了过来。 当然，会客室门口的安保人员是不可能让他们在会谈期间闯入的，但休息室的门却不能对他们关闭。 原因很简单，在这个年头向法国购买幻影2000，那绝对是纯正的卖方市场。 能卖给你，那就已经是卖了很大的面子了，难不成你还敢在这种时候把我拒之门外？ 所以，两拨人就这样在休息室里见面了。 休息室的大门打开的一瞬间，正陪着哈提姆夫人聊天的吴一浩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就调整了表情，客气地站起身向对方迎了过去。 “莫里斯，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很忙吗？有些日子没在利雅得看到你了。” 那个叫莫里斯的男人同样笑着走上前来，他先跟哈提姆夫人打了招呼，随后开口回答道： “是啊，最近我们刚刚跟哈提姆先生谈成了一笔合作，最近回国去做一些技术准备。你呢？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 “跟你一样。” 吴一浩简洁地回答道。 实际上，从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他、或者说他背后的华夏代表团的目的都已经不是秘密了，毕竟，谁都知道这几年里，保利科技是专门为华夏出口战斗机、飞行器的防务公司，来找哈提姆，无非就是为了卖点东西。 唯一的悬念，只不过是具体要卖些什么罢了。 听到吴一浩的回答，莫里斯的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他悄悄瞥了一眼哈提姆夫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跟我们一样？hao，恐怕你们今天跟哈提姆先生，才是今年内的第一次见面吧？” “确实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们的进展很顺利，喏，王先生正在里面跟哈提姆先生聊着呢，他们似乎还挺开心的。” 吴一浩坦然地回答道。 在对手面前绝对不能露怯，这是最基本的商业规则。 哪怕你连客户的影子都还没见到，也必须要装出一副刚从世界末日里把客户救出来，然后又把酒言欢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了一晚的样子。 否则，对手一旦摸清了你的底细，在后续的投标环节，就能有针对性的对你进行压制了。 “王先生也来了？看来这次你们确实有所准备啊。怎么样，这次打算卖些什么？装甲车？火炮？还是军用卡车？” 莫里斯明知故问道。 他所提到的这些装备，在国际军火贸易中属于相对低端的那种，这么说出来，其实暗含了嘲讽的意思。 潜台词很明显： 你们华夏人，也就只能卖卖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了。 而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吴一浩，毁掉他在哈提姆夫人面前的好印象。 但吴一浩可不会上这个当，他只是轻轻摆手回答道： “莫里斯，我不是跟伱说了吗？这次我们跟你们一样，都是来卖飞机的----战斗机。” “战斗机？你们的战斗机出口生意已经扩展到沙特了吗？” “在我的印象里，好像只有你们周边的东南亚效果、还有你们的某几个传统盟国会考虑引进你们的战斗机吧？” 莫里斯继续给这场谈话添油，一旁的哈提姆夫人对此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坐到了一边闭目养神。 吴一浩见状知道她懒得掺和自己和莫里斯的嘴炮，于是便放心地回答道： “那可说不准，我说了，哈提姆先生很开心，也许你们的订单很快就要黄了。” “对了，莫里斯，你知道黄了是什么意思吗？” 莫里斯哈哈一笑，开口道： “有趣的华夏俚语......我懂你的意思，不过可能你要失望了。” “我们跟沙特的生意是不可能失败的----你也知道，他们没有比我们更好的选择了。” “f-15和苏-27太贵，f-16和阵风暂时不会出口，鹰狮？瑞典人自己用都不够。” “只有我们的幻影2000，性能足够，价格便宜，而且产能绝不会是问题。” “你说，这种情况下，我们会失败吗？” 吴一浩摇摇头，回答道： “如果你们的对手只有他们，那确实不会失败。” “但现在我们加入竞争，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听到这话，莫里斯下意识地想要嘲讽几句，但突然，他的心里咯噔一下。 “你们要卖歼十？” 按照常理推断，刚刚试飞成功的歼十连工程试验都还没有完成，基本上是不可能出口的，可看着吴一浩那信心满满的表情，莫里斯又突然没了底。 不会吧。 不会他们真的打算对沙特出口歼十吧？ 那架飞机......哪怕仅仅从有限的资料上来看，都确实是一台合格的三代机。 而且，相对于达索公司，华夏在生产制造方面天然就具有价格上的优势，万一他们真的在短期内实现量产，那情况可就不妙了...... 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等待着吴一浩的回答。 “当然不会是歼十，我们之前不是回答得很清楚了吗？我们不会出口歼十的。” 莫里斯松了口气，但转而又疑惑地问道： “那你们到底想要卖什么？” “谁知道呢？也许是歼八，也许是歼七，也许是枭龙----你知道枭龙吧？” “我知道----不过你们绝对不会往沙特卖这东西的，那是合作装备，能供给巴基斯坦的需求就不错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猜，你们想卖的应该就是歼八ii型了。” 说到这里，莫里斯终于恢复了自信。 他略微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嗯.....你们的思路确实不错。” “沙特周边的冲突越来越剧烈，相比起幻影2000这样的轻型战机，他们确实更需要一款优秀的重型战机来拱卫天空。” “但是......” 莫里斯话锋一转： “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你们的歼八的。” “一架航程只有不到两千公里、低速性能差得吓人、只能携带可怜的5发导弹的战斗机，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什么战斗力呢？” “相信我，赶紧通知王先生跳过这个话题吧。” “你们是不可能凭借这样一款过时的战机拿下订单的----这可不是我在侮辱你们，我只是阐述事实。” “你们华夏人真的很奇怪，有时候谨慎得吓人，有时候又自信过头。” “你们不会觉得，能单纯依靠跟沙特的友好关系就骗到他们的钱吧？” “那可真是太天真了......” “不如我给你们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吴一浩好奇地问道。 “我的建议其实也很简单，要想拿到订单，你们应该花上几年的时间对歼八进行全面改造。” “你们可以升级雷达系统，稍稍调整机体布局，给它换装更强的发动机，重新规划飞控，配置更好的导弹和航电.......” “当然，要做到这些并不简单。” “但如果你们连这些都做不到的话，那就真的没有必要跟我们竞争了......” 看着一本正经的莫里斯，吴一浩嘴角控制不住地有些上扬。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严肃地说道： “感谢你的建议，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第七十八章 拿走我的钱! 就在吴一浩跟莫里斯假模假式地客套着时，隔壁会客室的大门突然打开，哈提姆和王铭笑容满面地走了出来。 看到他们的表现，吴一浩心里一喜。 这一次，大概是成了。 ----不，当然不是合同直接成交了，但至少，初步的意向应该是达成了。 而莫里斯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他大概以为哈提姆脸上的笑容只不过是对朋友的礼节，于是便在对方走出门的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向其问好。 “哈提姆先生，我......”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哈提姆便皱着眉头打断了他的话。 莫里斯一时愣在了原地。 打听一个国家重要官员的行踪，这在商业上、尤其是像他这样的行业中并不算太大的忌讳。 但是，如果被打听的人主动提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从哈提姆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对此有些不满....... 但莫里斯的反应也很快，他立刻想了个理由解释道： “我跟几祖里先生在约在这里见面，在外面看到了你的车，于是便过来看看......” 哈提姆的眉头仍然没有舒展开，他语气冷淡地说道： “你不应该打扰我夫人跟吴先生的交谈----你知道，他们都是园艺爱好者，这只是朋友之间的会面。” “当然，当然，我也只是作为朋友过来打个招呼。” 莫里斯连忙回答。 在沙特和法国的交易中，法国的确占据着绝对的主动。 但在自己和哈提姆的交易中，情况就不一样了。 对方毕竟是一国的总参谋长，无论是在地位上、还是在能力上，都要超过自己太多了...... 真不知道这些华夏人怎么就能那么轻松地跟他相处。 莫里斯小心地观察着哈提姆的表情，而后者则摆了摆手说道： “好了，如果没什么事情，莫里斯先生，我想你可以离开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的合作而来的，但未来的几天里我可能不再利雅得，如果有事的话，你可以联系我的秘书。” “明白，祝您假期愉快。” 莫里斯讨好地答复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休息室，而在大门关上之后，哈提姆却又重新恢复了笑容。 他看着一旁的王铭开口说道： “铭，正如我们谈的那样，我想我们应该尽快前往你的国家了。” “你们仍然是一如既往地诚恳和公道，如果它的性能真的如你所说的那么优越，我想，这将会是又一次成功的合作......” ....... 两天之后，601所试飞场。 哈提姆身穿着厚厚的皮草大衣，手里举着望远镜，一边观察着远处那架深灰色涂装的战机，一边开口说道： “真有意思，你们的审美终于提高了吗？这似乎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们使用这种颜色的涂装。”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王铭笑了笑回答道： “这是我们一个重要的工程师的建议，他说，颜值也是战斗力的一部分----外观越好看，战斗力越强。” “有趣的说法，希望他不是在撒谎。铭，我们可以开始测试了吗？” 王铭点点头，他向等待在远处的雷刚挥了挥手，下一秒，一系列的指令开始传递，远处那台早就已经不像歼八的“歼八”战机缓缓动了起来。 战机的尾部喷射出炽热明亮的火焰，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尤其耀眼。 短暂的滑行之后，那架深灰色的大鸟拔地而起，以矫健的姿态升入了天空。 哈提姆看得目瞪口呆，他回味着眼前掠过的那道弧线，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铭，伱不是说你们使用的是简配版的ws-10发动机吗？但这动力......似乎并不比你们之前试飞的歼十要差啊。” “当然。” 王铭的语气有些自豪。 “歼八iii是一款重型战机，他采用的是双发结构，两台发动机的峰值推力加起来达到了24吨。” “你知道，之前我们所使用的wp-13发动机的单机推力才6.4吨，这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 “所以，现在这架飞机的推力其实是有所冗余的。” “很不错！” 哈提姆感慨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它能飞出特技动作吗？比如复杂的机动动作？” “完全没问题，这本来就是展示的一部分。” 王铭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空中高速划过的歼八iii飞行姿态陡然一变。 随后，这架飞机以一个角度惊人的弧线开始爬升，在爬升到最顶端时，机头又猛然下压，转变成俯冲姿态。 紧接着，飞机开始极速下坠，在高度不足一千米时又重新拉起。 这一切完成得似乎无比轻松，哈提姆目瞪口呆，略微有些结巴地说道： “太惊人了.......这样的机动动作我之前只在电影里看过。” “对于它来说，也许眼镜蛇机动并不算什么.......” “铭，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你们的技术.......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太礼貌，但我感觉，似乎就是在一夜之间，你们就掌握了安拉的权柄！” “这简直是奇迹......” 听着哈提姆的感叹，王铭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得意的弧度。 是的，自己当初第一次看到歼八iii做出这种不可思议的机动动作时，反应也是跟哈提姆几乎完全一样。 快速拉升、快速下降、极致的机动性、无比稳定的低速性能。 这一切都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也超乎了他对“现代战机”的认识。 这还能叫做伪·三代机吗？ 这就是三代机吧！ 连歼八iii都能做到这样，如果歼十优化完成，它又会有多强？ ----那二十二号项目呢？ 那架至今还停留在传说之中的战斗机，会有多可怕？ 王铭轻轻吸了口气，压下自己心里泛起的激动的情绪，继续开口对哈提姆说道： “哈提姆，这还不是全部。” “你知道，现代的空战已经从视距内格斗逐渐转向了视距外攻击。” “我也跟你说过了，我们为这架战机换装了全新的雷达系统，现在，我们已经能从视距外发动攻击了。” “为了给你展示这一点，我们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个靶子......” 就好像是配合着他的解说一样，空中的歼八缓慢爬升，在进入射击角度之后，它的机腹下冒起一阵白烟，随后，一枚空空导弹刺穿云层，向远处不可见的方向穿梭而去。 十几秒之后，在空无一物的天边，一团小小的火光亮起。 导弹击中了目标靶机。 哈提姆双目圆睁，嘴巴久久没有合上。 “这样的精确度......铭，你们真的没有造假吗？” “绝对不可能----如果不相信，在后续的实验中，你们甚至可以派遣自己的飞行员随机试飞，你知道，这是一架双座战斗机。” 哈提姆摇了摇头，眼睛仍然注视着空中那架飞机。 良久之后，他突然开口说道： “铭，我真的很佩服你们。” “短短的几十年，你们居然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 “我们曾经处在同一个起点，但现在，你们已经把我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我们四处寻求进口战斗机，付出高昂的代价，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像你们一样，造出一架属于自己的战斗机。” “你说，这是为什么？” 王铭沉默片刻，回答道： “我知道原因，但却很难跟你解释。” “不过......有一点我想你是明白的。” “对于我们这样一个国家、一个文明来说，如果拿不到第一，那就是失败。” “我们所追逐的，只是顶峰而已。” “所以，我们会一直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 “明白了。” 哈提姆郑重地点了点头。 但突然间，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个略带调侃的笑容。 他看着王铭，开口说道： “这些东西也许不应该是我们俩来讨论，也许下次我们的政务会议，应该请你去发言----那一定会给我们的官员带来不小的启发。” “但现在嘛......” “把飞机给我，拿走我的钱！” 第七十九章 亿合同 骆驼国方面的办事效率极高，在看过歼八iii的惊人表现之后，哈提姆立刻口头承诺了180架歼八的采购意向，并且主动声明以总包方式采购。 也就是说，后续的维护保养，武器供给全部由保利科技负责，他们则只负责一件事情： 付钱！ “所以，180架歼八iii型，你们的报价.....这次应该要给我们优惠一些了吧？” 哈提姆看着王铭，似笑非笑地问道。 王铭同样回了他一个诚挚的笑容，随后开口道： “哈提姆，所以你们原计划采购幻影2000的预算是多少？” “这属于机密信息，恐怕我不能告诉你......” 哈提姆无奈地看着王铭，继续补充道：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事实是，在国际上，大家仍然认为幻影2000相比起歼八iii来说是更好的三代机，哪怕仅仅是在‘商誉’这一条上，你们也不占优势。” “我没办法参照跟法国人的合同给你报价----哪怕我想，我的上司也不会同意。” “歼八iii毕竟是一架没有经过考验的战机，并且你们在武器上的信用又刚刚遭受了重大打击。” “所以，我只能给一个在我心里相对合理的报价。” 王铭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说道： “这很合理----但什么叫合理的报价？” “那就要看你们想要多少了。” 哈提姆故意沉默下来，虽然“一根手指代表一亿美元”的传闻只是个以讹传讹的趣谈，但就当时的情况来看，骆驼所持有的预算确实是远超华夏方面的心理报价的。 为了那35枚东风3导弹，骆驼王室准备了整整80亿美元的预算，而卖方的心理报价仅为5000万美元一枚。 在第一轮试探性谈判结束之后，骆驼的预算被迅速暴露，在后期逐渐被抓住破绽。 这场谈判历经整整半年的时间，最终以卖方抬价到1亿美元的结局结束。 虽然即使在这个价位下骆驼仍然是大赚，可能省一点，终究是没有人会花冤枉钱的。 所以，在之后的所有武器进口谈判中，骆驼方面都学聪明了，大多数时候都是等卖方主动报价。 虽然结果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而王铭显然是猜到了哈提姆的心思，他满脸笑意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开口说道： “哈提姆，我的朋友，现在国际市场上一架幻影2000的报价大多在5500万到5700万美元的区间浮动，而我们的歼八除了在航电和雷达方面跟它有些差距以外，其他系统的性能甚至还要超过它。” “所以，我也不跟你多要。” “一口价，5000万，怎么样？” “......铭，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这个价格我根本没办法跟王室交代。” “不不不，你完全可以跟他们交代。你知道的，他们只是一群根本不懂技术、不懂武器、只喜欢看热闹的......对不起，也许我不应该这么说那些王室成员。” “但这也是事实，对吗？只要伱把歼八iii开回去飞一圈，我敢保证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签下这单合同的。” 听到这话，哈提姆严肃地摇头道： “不，这绝对不可能。” “铭，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富有了，这笔订单我最多只能给你70亿美元，包含所有维护、培训服务，以及第一批随机的武器装备。” “并且，你们还需要向我们提供优先采购权----我们必须要尽快拿到这批战斗机，尽快形成战斗力。” 王铭故作为难地皱着眉头，犹犹豫豫地说道： “这个报价实在是太低了.......你要知道，这可是我们花费了大量心血才改造成功的战机。” “不知道有多少研究人员为了它呕心沥血，甚至有些年轻的孩子累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看到这架飞机飞上蓝天、堂堂正正地与西方的那些所谓三代机对抗的那一天。” “所以.....” “我们要预付款。” 哈提姆叹了口气，开口问道： “什么比例？” “60%。” “百分之六十！铭，你真是疯了.......” “我们需要资金来制造这架飞机，要得越急，需要的启动资金就越多，不是吗？” 王铭的理直气壮地说道，而哈提姆考虑了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好吧，我会把这个消息向王室报告的----作为朋友，我可以告诉你，它被通过的概率不低。” “不过，你们一定要保证交付的质量，否则，我也没办法保证按时付款。” “当然，当然！” 王铭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这由不得他不开心。 毕竟，此时一架歼八iii型的造价不过是在5900万人民币左右，哪怕加上了维护、培训、武器，总造价也不会超过单台7000万人民币。 而现在，按照70亿美元的总包报价，单机售价达到了3亿人民币...... 四舍五入，几乎达到了十倍的利润。 而哈提姆大概率还觉得自己赚了。 这样的好客户去哪找啊！ 70亿美元的合同，预付款42亿，去掉一批交付战斗机的成本之后，还能剩下接近30亿美元。 二十二号项目的后续资金，差不多应该够了吧...... 不，除了二十二号项目，余下的资金还可以投入到另外的领域。 从最近的宏观形式分析报告来看，国内的经济将会在陷入短期的困难，而军贸的收入，也许可以弥补这些不足。 该死的***啊......早晚有一天，要把他们拉下马来。 这么想着，王铭客气地把哈提姆送到了酒店，而另一边，北方工业的何烨，也刚刚谈成了他的第一笔订单。 订单不算大，仅仅是40辆a-300火箭炮，但这笔订单同样带来了接近两亿美元的收入，并且，具有同样意向的买家，还有将近10个....... 唯独没有暂时没有卖出去的就是飞弩单兵防空导弹，但无论是王铭还是何烨对此都并不担心。 因为他们知道，从宏观局势来看，伊拉克的战局绝对不可能在短期内结束，而一旦转入治安战，源源不断的武器订单就会涌入国际市场。 到那个时候，赚钱根本就不会是一件难事。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要不要卖、如果卖的话怎么去卖的问题了...... 第八十章 窗口期 海的另一边。 “2004年一季度，国内经济困难重重，对外出口贸易受限，内部工业原材料价格大幅上涨，基础劳动力短缺，部分地区出现用工荒……” “初步估算，相比去年同期，2004年一季度，国内财政收入预计下滑7%到9%，当然，随着宏观调控进行，在后续的月份中有可能恢复经济活力，但同时，我们也会制定更多应对方案。” “其中，针对大豆期货的行动已经在进行中，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可以同时达到两个目的：大量消耗对方的可用资金，同时摧毁他们在大豆市场的自主性。”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申请追加预算，同步对籼米、小麦、玉米三个领域发起行动，从而进一步分散对方的精力。” “如果进展顺利，按照计算，我们每付出100万美元的代价，就可以给对方造成400到500万的经济损失，同时还可以给我们带来150到170万美元的预期收益。” “当然，这些预期收益是要在几年之后才会兑现……” washington，white好死的某个大型会议室内，一个带着厚重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 他的面前坐着数十名来自各领域的专家，而这些专家除了本身的专业性过硬之外，每一个人都具有一项同样的特质： 精通对外策略。 他们坐在这里的目的，不言而明。 如果说陈念组织的顾问工作组是为了理清国内的经济环境，帮助国家发展的话，那这个被称为“jason”、也就是“五月会”的组织，他们的目的则完全相反： 他们是为破坏而生。 从20世纪中期开始，五月会从成立之初的纯粹军事咨询组织渐渐发展壮大，最终已经变成了如今集合科技、经济、军事、国防等多个领域在内的专业化幕僚机构。 许多重大行动中，都有他们的影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前期行动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但事实上，我们的主要目标并没有完成。” “从对方的人员流动情况、工资发放情况、以及几个重要研究所、厂房周边的商业消费情况来看，对方的项目仍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甚至于，他们的人员上下班时间正在拉长，这意味着，对方的项目很可能已经进入了关键期。” “而与之相对的，我们甚至连他们到底要做什么都还没确定。” 发言的是坐在人群中的一个秃顶男人，他的身前凌乱地摆放着文件，眉头紧皱，眼神迷惑。 听到他的话，主席台上的中年男人微微点头，回答道： “感谢你的发言，休斯顿。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情况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糟糕。” “首先我们可以确定，对方的项目仍然与最新的歼十改型战斗机有关，他们大概率是在进行着工程试验机的制造。” “原因很简单：我们可以首先排除掉他们正在进行新战机研发这个可能，因为这一项工作，是归属于他们的成飞集团的。” “而根据情报，成飞集团目前的进展也很稳定，不存在临时将项目交给沈飞的可能性。” “其次，关于你所提到的‘项目即将进入关键期’的假设，也是与现在的线索相符的。” “工程试验就是项目的末端，这个阶段消耗的人力、资源本来就会大幅上涨，与我们观察到的情况是一致的。” “可是潘恩，这不就意味着我们的第一目标已经失败了吗？我们目前已经没有能力去干涉这个项目的进行了。” 被叫做休斯顿的男人叹了口气说道。 “不，我们并没有失败。” 潘恩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相反，我们已经进入了最佳的窗口期。” “按照我们的预估，无论这个新项目是什么，他们的资金池都已经快要见底了。” “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时候彻底掐断他们的资金链，所起到的效果才是最佳的。” “你也知道，在经济冲击之下，他们已经没有更多的财政资源可用，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与沙特的军售谈判。” “只要我们保证他们的谈判破裂，就能给他们致命一击。” “而有趣的是，这一次他们的竞争对手，正是我们的盟友……” …… 另一边，利雅得某家五星级酒店内，莫里斯终于约到了哈提姆的时间，准备再次向他确认有关幻影2000的采购计划。 “哈提姆先生，按照之前我们的约定，我们必须要在一个月之内尽快签订正式的意向书了。” “否则，我们将不能按时开始生产，战机的交付也会延迟，这恐怕也不是您想要看到的事情吧？” 哈提姆申请冷淡，他思索片刻后，开口回答道： “我们恐怕要暂缓幻影2000的采购合同了。” “暂缓？为什么？” 莫里斯大惊失色，为了这单合同，他们已经足足铺垫了两年，过程中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成本，好不容易熬到主要负责的哈提姆松口，但现在他居然又说要暂缓？ 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保利科技那些人？ ----确实，哈提姆自从跟保利科技的王铭见了一面之后，态度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而根据情报显示，他前两天还跟着对方一起飞去了华夏。 难道是谈成了新的合同？ 可是，什么样的军售，能替代一架三代机的位置？ 火箭炮？重型火炮？雷达？ 也不对啊！ 这些东西跟三代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难道是飞机？ 可以对方的实力，他们能造出什么飞机来？ 那架歼十可是连工程试验都还没通过呢！ 可快别开玩笑了！ 要不然，就是保利低价出售了一批二代机？ 这倒是很有可能！ 想到这里，莫里斯赶紧开口说道： “哈提姆先生，我不应该去猜测您的意向。” “但作为您的伙伴，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二代机是绝对不可能跟三代机对抗的。” “无论是雷达、航电、武器、还是动力系统，歼八ii型跟幻影2000都有着绝对的差距。” “与其去购买他们的落后战机充门面，还不如选择继续使用狂风战机……” 听到这话，哈提姆的神情略有些不悦。 “莫里斯先生，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么愚蠢的一个决策者吗？” 莫里斯连忙摆手。 “不，不，哈提姆先生，当然不是，但问题是……” “没有什么但是。” 哈提姆站起身，语气冰冷地说道： “我们已经做出了决定，暂停幻影2000的采购计划。” “并且，我要告诉你，我们与保利科技的交易与你们无关，你也不用尝试去获取情报。” “无论我们买的是歼八、歼十、还是歼七，那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我们宁愿与用一些溢价一个真诚的商人交易，也不愿意坠入你们设置的‘装备陷阱’！” 说到这里，哈提姆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 “更何况，与你们相比，他们的溢价实在是不算高了……” 第八十一章 新计划 “国产战机迎来春天？歼八居然还能卖出去？” “爆料！骆驼采购歼八iii型战机，为最新改型！” “歼八iii型参数曝光，一架全新的战机！” …… 几天之后，随着合同最终达成，这一足以让全世界震惊的消息也公之于众。 不仅仅是这边，其他所有关注着华夏国内新项目动向、关注着军售进展的人们全都如同遭受了一次重击。 因为他们直到现在才发现，哪怕此前已经抱有最高的警惕，但等最后一层幕布揭开时，他们才恍然发现，华夏人的手里，居然还藏着东西！ 而且是自己绝对不可能猜得到的东西！ 是啊，谁能想到，新项目跟之前爆料出来的歼十新型号完全无关，而是对被所有人忽略的歼八进行改造？ 谁又能想到，这次的改造，居然能达到这样惊艳的效果？ 一架性能堪比三代机的二代机，如果自用，那确实有些鸡肋。 如果放在欧美，他们的军方更是看都不会看。 可是在骆驼呢？在波斯呢？在那些没有飞机、却迫切希望建立属于自己的空军的小国呢？ 毫无疑问，这架歼八iii型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既能在一定程度上建立空中优势，又能训练飞行员，让他们提前适应即将到来的三代机，甚至还可以通过逆向工程，获取那些他们本来绝对无法获取的技术知识。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绝对没有了！ 所以，骆驼的交易，绝对不会是结束，而只是开始。 从这款虽然技术并不先进，但定位却无比精准的战斗机出现开始，世界军售的格局，很可能就会发生彻底的改变…… 如果继续发展下去，这只兔子恐怕会逐渐追赶上来，走上一条从未设想的道路。 到了那个时候，洛马？达索？ 那是谁？不认识啊！ 保利才是老大！ 而这个未来，甚至可能都要不了几年…… …… 嘉手纳空军基地里，里昂指着康耐特的鼻子大骂，整个办公室已经被他砸得一片狼藉。 他想不通这些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明明自己的行动已经取得了极好的压制效果，却一定要为了所谓的“敏感性”放弃，自信满满地搞“非军事行动”，结果搞成了这幅模样。 康耐特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此时的他脑子里全是疑问：他们怎么了？我们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我们的计划就失败了？ ...... 某地，五月会的众人在新一轮的例会中面面相觑，就在前几天，他们还信心满满地要用经济领域的全面打击拖住华夏，然后通过法国在军售订单上的背刺给出致命一击。 可没想到，那边的动作比起他们的预测，要快太多了。 这怎么可能呢？他们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那么多、那么复杂的技术，又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推动力，迅速把这些技术应用起来呢？ 要知道，他们的机构极为复杂，审批流程也很繁琐，正常的项目，是绝对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效率的。 一定有一个东西，正在其中发挥着作用。 是一个人，还是一个行政指令？ 五月会里没有人知道，他们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情： 当初志得意满的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笑话。 以为是窗口期，结果人家直接给墙拆了。 这就像两个拳手的对抗，其中一人还在琢磨着自己的步伐、拳法的时候，另一个人已经不讲武德地冲上来，把他一拳撂倒了…… ...... 高卢，莫里斯满脸无所谓地站在上司面前，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根本就不是我的问题，歼八iii型诞生，我们的飞机本来就已经失去了竞争力。” “骆驼人又不傻，为什么不去买便宜又好用的歼八iii，反而要买我们的幻影2000呢？” “我倒是觉得，既然这笔合同已经无可挽回，那么我们还不如做点其他事情。” “我听说，保利科技已经向世界各国开放了洽谈，也许我们可以主动去跟他们接触，尝试买一架歼八回来。” “毕竟，他们的发动机用的是最新技术，如果能拿回来做一做逆向工程，对我们肯定会有用。” “既然打不过他们，那不如加入好了……” ...... 而在国内，网民们一片欢腾。 这是何等令人震惊的突破？ 在不声不响间，居然已经做成了这样一件大事！ 180架的超大订单，数十亿美元的巨额外汇收入。 要知道，在2003年整年，华夏的贸易顺差也不过是600亿美元左右，这一单，就达到了顺差金额的十分之一，并且甚至还是可持续发展的。 于是，所有人都对这次的交易不吝赞美之词。 哪怕是最理中客的人，也不得不为此而欢呼几句，展示着自己的“与民同乐”。 但，在所有狂欢的喧嚣人群中，有一些人却是例外。 他们极为安静，只是专注着做着手头的事情。 其中之一是二十二号项目组的全体成员。 此时，二十二号项目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冲刺阶段，没有任何人有时间去关注外界的动向，他们的精力必须全部放在项目中，因为距离预定的试飞时间，只剩下一个月了。 而f119发动机，才刚刚完成组装，转入地面实验阶段。 不过好在军售的预付款已经迅速到账，本来让所有人都担忧的预算问题已经消解，他们甚至还可以在关键领域动用更多的资金，去追求更高的效率…… 而除了二十二号项目组之外，最淡定的就是陈念了。 他早就预料到了结局。 经过整整一个寒假的学习，他终于完成了所有材料学基础课程的学习，转入了更高阶段的“探索型学习”过程中。 这个过程提供的源点数量远高于基础学习，让他的源点积累速率达到了惊人的日均0.1点的程度。 他的源点数量再一次突破了5点，更多的可能性铺展在他的面前。 而在确定二十二号项目不再需要自己插手之后，他的目光转向了新的领域。 或者说，新的装备。 一件所有人都梦寐以求想要拥有的“装备”。 航母！ 不，不仅是航母……而是，航母战斗群！ 第八十二章 试车成功 要建航母战斗群，首先要有航母，要有驱逐舰、护卫舰、补给舰，并且还得有舰载机、预警机、反潜机，再加上水下的潜艇和船上的各类导弹，可以说是一项浩大无比的工程。 但是，任何一个工程，都是可以被拆分成更加细化的小项的。 比如，按照陈念的计划，他就打算仍然先从航空开始，延续二十二号项目的技术，先把预警机搞出来！ 之所以不搞舰载机，那是因为瓦良格号现在还是个空壳子，要修复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呢。 用外挂提供技术？ 陈念试了一下，一艘航母的完整建造技术需要1100个源点，硬攒的话，攒一辈子他也攒不出来。 所以，循序渐进，由小到大才是最好的方案。 想到这里，陈念稍稍整理了思路，在纸上写下了“数字阵列雷达”几个大字。 相比起有源相控阵雷达，数字阵列雷达的原理更复杂、制造难度更高，但同样，性能也更好，它取消了移相器，用计算机控制电磁波的发射时间来制造相位差，在精确度和敏捷度上都要更高。 也正因此，它所需要的技术涵盖了半导体、电磁、计算机等多个领域。 在这种情况下，要对其进行解析，源点的消耗也极为惊人。 足足4个点数！ 而且，这还仅仅是对雷达本身技术的解析，不包括制造它所需的基础装备。 仅从陈念自己了解的信息来看，这玩意儿所涉及到的前置技术就包括光刻技术、高精度机床技术、氮化镓合成技术等等。 想要真正造出它来，还真就没那么容易，必须先把前置技术逐一突破才行。 浩如烟海啊！ 陈念叹了口气。 不过，他很快又反应过来： 自己现在是有团队的事情了啊！ 这种信息收集的工作，干嘛不交给顾问工作小组？ 想到这里，陈念立刻把电话打给了陈果，后者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告知陈念大概三天后会给他一分关键技术难点清单。 放下了电话，陈念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工作方式果然比自己单打独斗要简单得多了。 自己只要负责学习和解析、在必要的时候再参与决策就好。 ----不过，数字阵列雷达所涉及的半导体芯片制造技术中涵盖了大量材料学的知识，尤其是硅材料的相关知识。 看来在未来一段时间，自己在“材料学”这门课上的投入，可以慢慢转入到半导体硅材料的领域了…… 陈念一边在纸上写着未来的计划，一边琢磨着老师的人选，而与此同时，被扫平了所有障碍的二十二号项目组，正在全力以赴地实现他的上一个计划…… …… “第一次试车数据拿到了吗？有什么问题？只说重点，我们的时间很紧！” 王显国站在试车台的主控室里，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工程师。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事实上，这样的颤抖从好几个小时之前、从这台“国产f119”装上试车台的时候起，就已经开始了。 他太紧张了，因为即将呈现在他面前的，将是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一举成功，f119表现出符合使用标准的性能，并且成为华夏航空业发展的一个里程碑。 要么，就是黯然退场，在消耗大量资金、大量资源之后，仍然无法取得满意的成果。 如果是这样，不仅f119项目，整个二十二号项目都可能会受到影响，而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诸多研究人员，也可能会变成罪人…… 看着他严肃的神情，对面的工程师赶紧从从手里拿出一分显然是赶工出来的报告，大声地开口回答道： “报告领导，数据表现良好！” “按照我们的数据，这台发动机的中间推力约为12.2吨，最大推力达到18.6吨，推重比10.9，极限情况下，甚至可以突破到11.5。” “涡轮进口温度大约在1700度，风扇温度在900度到1000度之间波动。” 听到这里，王显国心里一个咯噔。 温度太高了。 要知道，哪怕是ws-10s的涡轮进口温度，也仅仅是1480度左右，这两百度的差异，足以超越许多材料的耐热、抗蠕变极限，引发重大问题。 “涡轮、扇叶表现怎么样？” 王显国迫不及待地问道，他生怕听到不好的结果。 “没有问题！新的tbc和alloy c材料作用很大，所有的蠕变、高温形变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我们检查了燃烧室、涡轮、高压压气机，它们的表现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好！” “王工，这里是详细的报告，您可以自己看一看，我们初步的建议是，可以宣布地面试车成功了！” “绝大多数的数据表现优于设计结果，稳定性、可靠性极高，只要再完成高空实验，这台发动机就可以上飞机了！” 工程师的语气有些激动，而王显国则已经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实际上，相比起面前这个工程师，他对这台发动机的期望和情感丝毫不弱。 几乎每一个螺栓、每一个铆钉他都亲手摸过； 几乎每一条管线、每一片板材他都亲眼检查过； 对于他来说，这台发动机真的就像是他的孩子，自己亲眼看着它从一堆数据慢慢变成了零散的材料，然后又从材料形成构件，最后组装成了眼前这台梦幻般的发动机。 而就在今天，这台发动机刚刚完成了它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考。 地面试车。 这次大考的成绩，将决定它能不能真正走向天空。 而它则完美地完成了这场考试，甚至可以说是以“超满分”的成绩完成的！ 这样的结果之下，他哪里还能按捺得住自己的情绪？ 要知道，这不仅仅是他的成就，也不仅仅是项目组的成就，而是所有航空人的成就。 他还记得，当初ws-10项目公开的时候，已经离开606所去外企任职的前同事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嘲笑606所的异想天开，极力劝他赶紧跑路。 而当时的他却热血上头跟对方吵了起来，最后互相撂下狠话，一个说一定要造出ws-10狠狠打脸，一个说等着看606所的笑话等着看自以为是的“强国人”的笑话。 ----然后，整整10年，自己都在被人看笑话。 ws-10项目陷入停滞，新项目还未立项就夭折，寻求采购al-31发动机，还要忍受俄国各种苛刻的条款。 对于华夏来说，希望似乎是越来越渺茫的。 而对于那些背叛者而言，这却是他们大获全胜的标志…… 每每想到这里，王显国都觉得自己的心里升腾起压不住的情绪。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吹了一个永远无法圆上的牛逼，每次一想到当初把这个牛逼吹出去时的情景，就会陷入无止境的愤怒、惭愧、和恐慌。 眼看着ws-10项目面临着流产，这种负面情绪也被放大到了极为可怕的程度，甚至几乎压垮了他。 但幸运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ws-10s项目成立。 随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ws-10s跟随歼十改上天。 这十年来落在自己脸上的巴掌，终于狠狠地摔了回去。 王显国觉得自己是个俗人，他没有什么释然啊、解脱啊的情绪。 也没有原谅那个背叛了这篇土地的“国外友人”。 他只觉得很爽，甚至希望这样的巴掌更多。 而现在，f119，这台超越时代的发动就就在自己眼前。 它已经不是巴掌了，它会是一记重拳，会是一发炮弹，会是一道惊雷，落在所有敌人的头上。 王显国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后，他拿起了手边的电话。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 “林总，我是王显国。” “f119通过地面测试，数据表现优异，高空测试预计顺利。” “乐观情况下，两周之内，我们可以完成发动机交付！” 第八十三章 我要看飞机 601所。 不久之后，雷刚同样接到了王显国的电话，他激动得几乎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 终于成了！ 在此之前，他们其实已经做过了几次发动机上机的实验性装配，但使用的都是对外形进行过改造的ws-10s发动机，目的仅仅是为了调整机体重心，提前预写飞控，进行稳定性实验，调整燃油系统。 整个过程中，这架被寄予厚望的战斗机都没有真正“启动”过。 充其量也就是在地面上滑行了几十米。 但哪怕仅仅是这样，整个项目组的所有成员都已经激动不已。 飞机动起来了。 并且，它动的很好。 液压、雷达、燃油、航电、飞控、武器……所有系统都运转良好，它真正缺少的，只剩下一颗强劲的心脏。 而现在，心脏终于要来了。 地面实验通过，也就意味着这颗心脏已经完成了它最大的一场考验，接下来的高空实验虽然同样重要，但在设计严格按照标准执行、新材料表现完美的情况下，理论是不会存在任何风险的。 所以，按照现在的情况来判断，这架飞机，几乎已经达到了试验机试飞的标准。 想到这里，雷刚赶紧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冲向装配车间。 在那里，工程师们正在对这架此前被称作“猛禽”，但现在已经改名为“苍龙”的歼-22战机做着最后的优化调整。 “座舱盖先取下来吧，把那台ls201拿过来，再测一下铆接厚度和平滑度，有问题赶紧调整。” “老马还在吗？一会儿密封条也要手工处理，他怎么走了啊？” “老马连轴干两天了，我让他睡觉去了，等他睡醒再说吧。” “也行，那我们先做探伤，尤其注意下全动平尾，那块之前就出过问题，别再出岔子了。” “放心吧刘哥，装配之前都已经查过好多次了……” “好多次？才几次？十次都不嫌多！我告诉你，我们首飞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上天以后，哪怕什么地方抖了一下，只要不是设计中的，所有人都过来给我检讨！” “知道了知道了，刘哥，你太紧张了……” “我紧张，你不紧张？” “害，都一样……别说闲话了，探伤仪开机，注意辐射防护。” “收到，小心点，非工作人员注意回避----哎？雷总？你怎么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被叫做刘哥、真名刘全华的工程师才注意到了走过来的雷总，他连忙叫停了已经开始动手的其他人，放下手里的仪器迎了上去。 还没等雷刚说话，他便抢先汇报道： “雷总，我们这边进展很顺利，现在正在做探伤检查，等完成之后，还会对所有手工精密部件再做一次检查。” “但现在的问题是，发动机的进展已经比我们落后了。” “如果他们不能在两周之内完成发动机制造，那我们的首飞也要受影响。” “雷总，您看是不是要催一催那边，或者如果有资源需求，我们可以分一点给他们……” 听到这话，雷刚满意地点了点头。 最开始听刘全华说起606所的进展，他还以为对方是要借这个机会抓小辫子、打小报告，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么一个说法。 这还是之前自己认识的那个刘全华吗？ 要知道，在此之前，刘全华的锱铢必较可是在整个601所都赫赫有名的。 你别说是分出去资源了，哪怕你借一个扳手，他都能追着你要回来。 不只是小气，“格局不大”也是很多领导对刘全华的评价。 大家都说他只盯着眼前的利益，从来都不看大局，所以永远也不可能继续往上升。 但现在来看，他哪里是不看大局？ 他是没大局可看！ 当所处的环境到处都是困难和阻碍时，再有抱负的人，也只能偏居一隅，尽可能保障自己的利益。 你不能去责怪他“没有格局”，因为当蛋糕被做得足够大，机会足够多的时候，他的格局自然而然的就大起来了。 想到这里，雷刚回答道：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f119试制成功，并且已经通过地面实验了。” “什么？真的？太好了！” 刘全华猛地击掌，随后立刻回头对等在一边的工程师说道： “快，快把那台假的f119拆下来，真家伙要来了，准备好工具和工序，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装配！” “哎哎哎，你别急啊，空中试车实验还没完成呢……” 雷刚赶紧拉住他，但后者却是神秘一笑。 “雷总，606所的尿性我们还不知道吗？他们现在说完成了地面试车，那空中试车一定是十拿九稳了，要不然消息不可能放出来，哪怕是你、哪怕是林总他们也不会透露！” “这次他们肯定是有把握了……我们得赶紧准备起来。” “小胡，快去把老马叫起来，九十九拜都拜了，就差最后这一哆嗦了，再累也给我撑住！” “好，我去叫他起来。” 一个年轻的工程师转身往装配车间后方的小隔间走去，不一会儿，他便带着一个脸色明显疲惫，但眼神却熠熠生辉的白发男人走了出来。 一看到雷刚，真名叫做马文涛的男人便赶紧快走了两步上前问道： “老雷，606那边完成了？” “完成了，马上会进入高空试验，估计两周之内就会开始整机装配。” “本来还想趁着他们进度慢的空间让你们休息几天的，这下怕是没时间了。” “没时间就没时间，还扛得住，干完再说！” 马文涛看也没多看雷刚一眼，转身便往苍龙01号的方向走去，而他的手中，则提着那套跟了他数十年的工具。 那是一套普通的铆接工具。 但就是用这套工具，他在6个多月的时间里，凭借着自己的双手，一锤一锤、一凿一凿地完成了这架飞机的几乎所有高精度铆接工作。 数千次钻入狭小的机舱，数万次跪下、站起，数十万次挥动手腕…… 而这所有的动作里，他从未失误过一次。 工匠精神？ 这个诞生于西方语境的词语，哪怕本身就是高度的赞誉，但如果用在马文涛的身上，却仍然是配不上他的。 他可不是工匠。 应该说，他是一名杰出的、卓越的、专业的工人。 他一辈子只做一件事情，就如同武侠小说中那些坚定的剑客一般。 手里的工具，就是他的剑。 看着他的背影，雷刚暗暗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在二十二号项目中，像马文涛一样的工人，还有很多。 在过去，他们的作用往往被忽略，但从二十二号项目开始……他们的名字，将会与这架“苍龙”联系在一起。 想到这里，雷刚冲着马文涛喊道： “老马，再扛一扛，等项目结束了，我给伱申请个大奖！” 听到他的话，马文涛回过头来，不屑的呸了一口，随后回答道： “大奖个屁，老子要看首飞！” 第八十四章 苍龙 一个月之后，陈念放下了手头的学习，来到了沈阳601所。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大日子，跟之前的歼十改试飞、歼八iii试飞相比，这次试飞将造出的轰动效应，可以说绝对不会是一个数量级。 因为，这次要飞的，是四代机。 一架具有超强隐身性能的、超强机动性的、超音速巡航的、唯一欠缺就是态势感知能力的，四代机。 它的出现仿佛是一个奇迹，又仿佛像是一场梦，但当那架深灰色的飞机缓缓滑出机库时，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情： 我们的四代机，真的来了。 林永明陪在陈念的身旁，与他相比，陈念倒是反而更像是主角----不，他也确实是今天的主角，只不过由于保密要求，绝大部分参加试飞的工作人员都不认识他罢了。 “估计起飞前检查还需要几个小时，小念，你怎么说，是跟着看看，还是所里逛逛？” 林永明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攥着个东北大卷饼，神态悠闲地问道。 要不是认识他这张脸，怕是没人能看出来他是这里的一把手。 “那就在所里逛逛吧，正好走过去试飞场----我能逛吗？” 陈念想起之前来601所的时候，大部分区域他都还不能进去，但随着歼十、歼八iii上天，再加上何红文给他开的绿灯，此时他的权限已经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高度。 “当然能……以后这就是你家，除了危险的地方尽量不去，你想到哪里直接拿通行证去就好，身份都给你做好了。” “行……那就走吧。” 两人一起离开装配车间，信步向试飞场的方向走去，而就在他们的前进路线上，一道凌空而飞的影子突然吸引了陈念的注意力。 “这是飞机博物馆？” 他好奇地问道。 “我们叫航空科技博览园，01年的时候开放的，想进去看看吗？” “当然。” 陈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实际上，在上一世的时候他就有好几次打算专程来这个博览园看看，但每一次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错过。 而这一次，他肯定得好好看一看了。 走进园区，出现在他眼前的第一架飞机，是一架歼五。 陈念走上前去，伸手碰了碰机腹两侧的减速板，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设计。 “这是减速板，很老的设计了----这架飞机也很老了。” “它出生的时候，我都才刚出生。” “那时候是51年，我们在s-ko被别人的飞机打得损伤惨重，跟老毛子求援，他们给我们送了一架米格-17过来。” “就在当年，我们就开始仿制这架飞机，但一直到56年的时候，歼五才正式首飞。” “你看，这架是，这个就是当时首飞的日期----不过它不是真正的1号机，1号机很快就因为故障报废了，挺遗憾的。” “你看它的武器系统，空战主要就靠三门机炮，机翼下面有两个挂点，可以挂200千克的航弹。” “这套武器是我们当时能拿出手的最强的武器，但比起别人来，其实根本就还不够看。” “人家那时候都已经有火控雷达了，怎么打？”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的战绩其实也是不少的，无论是东边，还是南边，都被我们击落过，只是.......” “每一次的战绩，都要用很多人命来填。” 说到这里，林永明叹了口气，陈念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这架是歼教1，没什么太多故事，不过吧，我们有很多飞行员，都是在这架飞机上成长起来的，我就飞过好几次----当然我不是空军，只是考察的。” “喏，这是歼教6，这是歼6，歼6是有点说法的。” “你别看这玩意儿现在看起来设计落后，他的战损比可是0比26，打过f-4、f10的。” “这架飞机现在都还在飞，你看得到的。” “甚至，很久之前，它还追过sr-71......” 听到这里，陈念的眼神不由得一闪。 一架50多年前的飞机，要去跟最先进的高速侦察机较量，结果当然不言而喻。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都有一种莫名的悲壮感。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大概是独属于这个民族的、决然的浪漫。 继续往前走，林永明又指着一架飞机说道： “这个认识吧？威名赫赫啊。” “强五甲，有去无回，一往无前，最大作战半径仅仅600公里，如果进行超低空突袭，作战半径连400都达不到。” “他的唯一目的，就是携带战术核弹，用自己的身体把炸弹加速到突防速度，然后把10万吨级的炸弹甩到敌人的头上。” “狂飙一号，从狂飙开始，以狂飙结束。” “现在伱们很多年轻人把歼八叫做八爷，其实在我们这代人眼里，强五才是爷。” “它太悲壮、太疯狂了，就跟那个年代的我们一样......如果说两弹是共和国的剑，那它就是执剑的手.......” 说完后，林永明摇了摇头。 “现在我们不需要它了，希望我们永远都不再需要它。” 两人继续往前走，林永明带着陈念又看过了歼七、歼八，最终停在了博览园的边缘。 此时，试飞场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那架深灰色的战机信步游走在跑道上，进行着起飞前的最后准备。 它是那么从容，那么自信，那么优雅而强大。 相比起陈念身边的这些老旧、落后、甚至锈迹斑斑的战机，它就像外星人的造物。 ----但是。 陈念知道。 它与身边这些已经老去的战机一样，同样出自那一群热血难凉的赤子手中。 曾经，这些“前辈”们用匪夷所思的方式拱卫着这一片天空。 而现在，后辈们也已经挑起了独属于他们的担子。 这一代代的传承，其实从未中断过。 “走吗？看样子，我们的苍龙1号，马上就要起飞了。” 林永明开口问道。 陈念沉默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我们就在这看吧。” “那也好。” 两人不再说话，不久之后，林永明的对讲机里传来了雷刚的汇报声，他简单下达了指令，随着那头雷刚的倒数，那架战机滑向了起飞跑道。 烈焰喷涌而出，矢量喷口调节着最佳的喷射角度，短暂的滑行后，苍龙1号，拔地而起！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真真如同龙吟一般。 深灰色的影子在阳光之下闪烁着迷人的光亮，陈念愣愣地看着那道上下翻飞的影子，似乎有千言万语，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几分钟后，苍龙俯冲而下，随后又迅速拉起改平，以惊人的速度在空中突破音障，飞速从陈念、林永明二人头顶掠过。 爆裂的声响震得陈念耳膜生疼，而一旁那些早已老去的飞机，也如同呼应一般，发出阵阵轻微的、颤抖的呻吟。 这一刻，陈念突然心有所感。 新的战士已经踏上属于它的舞台。 但老兵却不会死去。 这些老兵，永不凋零。 第八十五章 首飞 “苍龙01，进行高超音速突防测试！” “收到，高超音速突防测试，当前速度，2.4ma。” “2.4ma，地面雷达抄收。好快！” “极速了，发动机运转正常，未见喘振。” “收到，苍龙01，降速进行超音速巡航测试。” “明白，超音速巡航测试。” “速度保持良好，超音速巡航测试完成。苍龙01，尝试进行超机动测试。” “超机动测试，准备拉升。” “眼镜蛇！苍龙01，汇报飞控工作情况！” “飞控工作良好，但是在大迎角机动时略有抖动。” “没事，这是正常情况，俯冲试试。” “收到，准备俯冲。” “完美.......苍龙01，关闭主动雷达，测试雷达反射面积。” “收到，关闭主动雷达。” ...... 一条条的指令发出，苍龙01完美地完成了所有操作指令，而就在他关闭主动雷达的瞬间，地面上，雷达屏幕上的信号源瞬间消失。 “消失了！” 塔台内一片惊呼，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 毫无疑问，雷达系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因为在空中警戒的两架歼八iii型战机的雷达信号一切正常。 唯一的原因只有一个： 这架苍龙的雷达反射面积，已经完全低于地面雷达的探测范围。 在没有挂载龙伯透镜、没有打开主动雷达的情况下，它真正实现了隐身！ “......苍龙01，你还在吗？” 指挥员的声音略微颤抖，他几乎是无意识地问出了这个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塔台，我在。” 担任试飞员的刘传武语气无比平静，但此刻，他的心中同样波涛汹涌。 这架飞机，居然真的飞起来了。 而且，它还飞得那么好！ 除了稍显落后的雷达系统和指挥系统没办法让苍龙发挥出百分之百的战斗力之外，在其他的所有领域，这架飞机都绝对达到了四代机的标准。 超机动性、超音速巡航、超隐身性......现在，差距只差最后一步： 超态势感知。 而这一步，只要愿意付出时间和资源，就一定是可以跨过去的！ 我们的第一架五代机.......真的诞生了！ 在四代机还是一个传说，甚至连传说中f-22都还只有几张泄露的照片、根本还没正式服役的时候，它就已经飞在了这篇历史悠久的天空之上！ 这真的......是现实吗？ 这一瞬间，刘传武的心中莫名地有些恍惚。 就在几个月之前，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绝密级别的任务，任务告知他将要对某款新型战机执行试飞。 那时候的他还以为自己要飞的是歼十，可一直到歼十改型上天，他也没有摸到那架飞机的操纵杆一次。 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失望。 在之后，歼八iii型的消息传出，他再次期待起来，可到了最后，试飞人员名单中仍然没有他的份。 那到底是什么飞机？ 当时，他心里的疑惑几乎压成了一座山，可不管怎么样，他仍然坚持着日复一日的枯燥训练。 上百万字的飞行手册、数千条指令、数百项操作，哪怕他闭着眼睛、甚至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都可以迅速完成。 每天长达数小时的训练飞行任务，几乎达到他身体载荷的极限。 除此之外，还有最最基本、但也是强度最高的体能训练。 这一系列的训练几乎榨干了他身体内的所有潜力。 直到几天之前，他收到了那条梦寐以求的指令： 训练暂停，转入休息，为试飞做准备。 之后，他就坐上了这架飞机。 实际上，在训练的后期他就已经被告知了训练的目的，也已经在机库内见过了好几次飞机、亲手在模拟机上操作了无数次飞机上的各类系统。 但模拟机毕竟是模拟机。 当座舱盖关闭，当飞控报出“程序启动”四个字的时候，他仍然忍不住浑身颤抖。 这种颤抖，直到他拉杆飞升的时候，才戛然而止。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远处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杂质，而当他俯冲向下看去时，冲入他眼中的除了大地，还有那座“飞机博物馆”中，许许多多他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战机。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那些战机旁站着两个人，而那两个人，也正抬头看向他的方向...... 一小时之后，苍龙01的第一次试验性飞行任务宣告结束。 飞机稳稳落地，早已等待多时的地勤人员立刻冲上去接应，还有许多急不可耐的工程师混在其中。 他们满脸期待地看着刘传武，想要知道在这样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他会说出一句什么话来。 刘传武爬下舷梯，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他看着众人，开口说道： “我们的飞机很好，我们的发动机也很好。” 似乎是觉得这句话太过简单，他稍稍沉默片刻后，又补充道： “总有一天，天空会跟陆地一样的。” 听到他的话，众人突然安静下来。 没有人会蠢到想不到他这句话的含义。 是的，天空会像陆地一样。 一寸都不会少。 ...... 而另一边，在试飞场的边缘，一个满头白发的身影默默地看完了这架飞机从起飞到降落的全过程。 他的手里仍然拎着那个略显破旧的工具箱，虽然沉重，但他却丝毫从未想过要放下它。 飞起来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是啊，7个月的努力，这架飞机终于算是飞起来了。 所有为这架飞机倾注了心血的人，都可以放心了。 小吴病了，现在还躺在床上，他没看到这次的首飞，回去之后要好好跟他说一说。 老李调去606支援，紧赶慢赶没有赶过来。 张晨晨那小子倒是在所里，可他却不敢来看，只说让自己告诉他结果。 如果知道这次首飞那么顺利，他估计会气得砸地板吧？ ----不过也不一定，反正以后他有的是机会去看。 想到这里，马文涛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想要离开。 在他的心里，自己其实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相比起那些日夜努力、解决了一个又一个自己连看都看不懂的难题的工程师们，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罢了。 荣耀是属于他们的，在这个时刻，自己不应该去打扰...... 他迈开脚步，心里无比轻松。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试飞场的时候，面前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永明，中航一集团的老总。 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马文涛赶紧跑了两步，迎上去打招呼道： “林总，您也来......不是，你看我这嘴！苍龙01首飞成功了，您应该也看到了，咱们这些小伙子真厉害！” “那么短的时间，那么先进的飞机！” “要是我那小子有一天也能干这事儿就好了，可惜，他也就只能学学我的手艺了.......” 看着他又感慨、又惶恐的表情，对面的林永明摆了摆手，笑着回答道： “老马，别在这跟我谦虚了。” “这飞机能飞起来，有你一份功劳。” “不不不，我这算啥啊......” 马文涛连忙摆手。 “真要说功劳，还是咱们把这飞机设计出来的工程师厉害，要是没有他们，我这手艺再好，也没地方下手啊，你说是吧？” “对了，林总，你要是能见到他们，就帮咱们这些工人转告一声，就说咱们很感谢他们。” “咱们虽然不懂什么大事，但是也能看出这飞机有多重要。” “如果不造出这飞机，咱们就得一直受欺负，哪怕是在自己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这飞机真好啊......如果还有这样的项目，我绝对没有二话！” 听到他的话，林永明郑重点头。 他看了一眼陈念，随后开口道： “老马，你放心。” “我已经见过他们了。” “他跟我说，谢谢你们。” 第八十六章 世界属于我们 “歼二十二首飞，第一架国产隐身战机横空出世！” “三代机？四代！” “雷达反射面积比一只麻雀还小，科幻战机？” “神似f-22，美方疑似出现重大技术泄密？” “四代机？系谣传！” “还辟谣？官泄图曝光！” “技术到底从何而来？代号苍龙01，迷雾重重！” ....... 几天之后，一条接着一条的报道发布，推波助澜之下，有关歼二十二的消息被迅速炒热，舆论一片沸腾。 西工大校区内，众人围坐在教室里的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屏幕里的报道。 已经从601所返回的陈念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得心生感慨。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记得他刚刚收到系统馈赠的那一天，大家也是围坐在教室里。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看的再也不是别人在异国他乡耀武扬威的战绩，而是自己的国家突如其来的、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飞跃。 坐在最前面的李想龇牙咧嘴地看着电视，作为情报处的编外人员工作了那么久，他早就已经养成了到处忽悠的习惯，每次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总是第一个跑去网上“辟谣”。 这一次也不例外，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怎么把这事儿圆过去，但仔细一想他又发现，这事儿没法圆啊！ 官泄图都出来了，还圆个屁啊！ 然后，纸面报道出来没多久，电视新闻也报了。 看来这次，鸡贼的兔子们是真没打算藏着了....... 那既然这样，就暂时放下工作，与民同乐一回吧。 想到这里，他重新收拾了纷乱的情绪，正打算开口说话，却被身后的同学抢了先。 “卧槽......这是玩真的吗？四代机？我们哪来的四代机啊？” “我怎么记得，好像去年我们还在飞歼八.......我是穿越时空了吗？” 听到同学的话，李想暗暗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接触到的信息比普通学生要多一些，这种“时空穿越”的错觉也更加强烈。 就好像一夜之间，自己的工作就突然多了起来，一会儿是歼十改，一会儿是歼八iii，一会儿又是ws-10s的，都快忙不过来了。 “我也觉得好离谱啊，歼八iii出的时候，我以为八爷还能再战二十年，结果没想到，这就是它的谢幕演出了.......” “我估计，以后咱们的航空格局，就是歼十+歼二十二了----话说回来，这玩意儿就是专门造出来恶心人的吧？长得那么像，连序号都一样.......” “肯定是的，这绝对是兔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估计那边的情报系统要炸了，这谁能接受的了啊......” “不过也挺奇怪的，兔子这次居然那么果断就公开了，感觉行事风格有点不像咱们啊。” “那还不好猜吗？估计手里还捏着更大的底牌没拿出来呢，等着吧，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的，瓦良格号就该改名下水了.......” 听到众人的讨论，陈念不由得莞尔。 什么叫行事风格不像咱们啊？ 其实说真的，这才是兔子真正的行事风格。 有敌来犯，争先亮剑。 之所以给大家形成了兔子很怂、很苟的错觉，不过是因为21世纪初期的这段时间里，兔子手里确实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装备罢了。 要知道，这帮人可是敢顶着范福里特弹药量往上冲，地都削下去一米，人还站在工事里不动的狠角色。 只要确定了要对抗，他们就没有怂过一次。 到了后来，这种硬到底的做风甚至发展到了极度戏剧性的程度。 别人领空里闯进了不明飞行物，要么就是飞机上前探查，要么就是告诫民航客机、渔船绕行。 兔子呢？ 人家直接发个公告，说正准备击落。 更离谱的是，还要求附近渔船协助打捞...... 就这种作风你说他怂，鹰酱都不能信。 而现在嘛，自己的出现显然是加速了兔子变硬的进程，以至于他们都开始把自己当做底牌，有恃无恐地秀肌肉了...... 不过，既然舆论如此高调，那一定是进行了多方考虑的、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想到这里，陈念拍了拍李想的肩膀，正打算提醒他别在这种时候发表些不合时宜的“工作言论”，可没想到，还没等他开口，耳边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呵呵，有四代机有什么用？别人没有吗？真以为有四代机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 “地面雷达呢？预警机呢？数据链呢？gps系统呢？哪一样是我们有的？” “一个撑门面的四代机，搞出来有什么用？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么多钱就搞出来这玩意儿，值得吗？” 众人全部都皱着眉头转过身去，不出陈念所料，说话的正是张瑞。 自从赛纳斯的事情之后，他似乎是陷入了恶性循环，动不动就在学校发表各种暴论，搞得大家不胜其烦。 而最经典的是，他几乎每一次说完之后，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打脸。 说发动机不行，没多久ws-10s出来了。 说没钱，70亿的合同来了。 现在说雷达，说预警机，说数据链........ 你别说，陈念手头在搞的还真就是数字阵列雷达....... 这家伙才是传说中的毒奶？ 陈念觉得有点好笑，也懒得去搭理他，但旁边的人可不惯着他的脾气，人群中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对对对，咱们是啥都不行，雷达也不行，预警机也不行，数据链也不行，gps也不行。” “哎不过张瑞啊，我咋记得你以前说不行的东西，咱们突然全都行了呢？” “你是不是成心的啊？还是说你是言出法随啊？” “要不你再多说点吧？我想想，你就说咱们歼星舰不行，说咱们光速飞船不行，呃，再加点，说我们戴森球不行，可控核聚变不行。” “你说一次我帮伱记一次，也算为国家做贡献了，怎么样？” 听到这话，张瑞豁然站起。 “你他么说什么呢？你再骂一句试试？” 此时的他已经气急了，心里的坎也越堆越高。 凭什么啊？ 凭什么我这么一个天之骄子，要处处被你们排挤，处处被你们针对？ 本来我说的就是事实，本来技术就是不如别人，本来就是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可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就那么离奇啊？？ 为什么你们就突然赶上来了啊？？ 张瑞的脸涨得通红，他怒目看着说话的同学继续说道： “你觉得自己很牛吗？我说的有错吗？一架没有形成战斗力的五代机，凭什么跟别人比？” “人家六个航母战斗群，上千架三代机，你们当成宝的四代机，他们也已经试飞好几年了，跟他们比，你们有这个实力吗？” “你们凭什么觉得这点小事就能把人家踩在脚下了？凭什么觉得有了四代机就什么都有了？凭什么觉得能造出一架就能服役了？” “凭你们狂妄自大，凭你们的想象力吗？” 听到这话，说话的同学冷笑了一声，开口回答道： “凭什么？就凭我们有！” “就凭我们六个月之内，二代机，三代机，四代机全面开花！” “凭苍龙01的眼镜蛇机动，凭它那台跟ws-10s完全不是一个型号的发动机！” “你以为你很懂？其实你懂个锤子。” “你以为苍龙01只是一架战斗机吗？你知不知道它代表的是什么？” “材料、工艺、技术、人才，这些东西但凡缺了一样，苍龙01都不可能飞起来。” “你现在还在这里问凭什么，我告诉你，就凭这架飞机！” “就凭这飞机背后藏着的，你看不出来的技术飞跃！” 说到这里，那个同学深深吸了口气。 随后，他环视一周，慢慢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们，在你这样的公子哥看来，我们也就是一帮泥腿子罢了。” “但是我告诉你，这个国家就是我们这样的泥腿子，就是我们的农民，我们的工人，我们的工程师们一砖一瓦建起来的。” “你要是真看不惯，早点走吧。” “苍龙01是属于我们的，这个国家也是属于我们的！” 第八十七章 局中局 “歼二十二？当我是傻子吗？这明明就是f-22！” “机体相似就算了，一模一样的二元矢量喷口，一模一样的进气口，一模一样的蝶形翼！” “这不就是照抄吗？我绝对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巧合！” “别跟我废话！如果你再说是巧合，就到我面前来说，对着我的手枪说！” “华夏人的技术是什么水平难道你不知道吗？他们能造出来f-22？他们能造出来矢量喷口？他们哪里来的材料？” “别说什么歼十歼八！那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现在我就要你告诉我，这架飞机到底怎么回事！” 嘉手纳空军基地，里昂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对着手里的电话怒吼，而电话的那一头，则是已经返回国内的康耐特。 此时此刻，他正在五月会的办公室里，一边听着里昂暴怒的声音，一边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几个“元老级”专家，好几次想要开口，都没找到插话的机会。 于是，他也只好用沉默来面对里昂的愤怒，直到对方发泄完了，他才叹了口气说道： “里昂，我明白你的心情。” “实际上，现在的我们有着跟你一样的疑惑，相信我，这种疑惑绝对不会比你更少。” “我们确实不知道他们的那架歼二十二是怎么造出来的，但无论从什么角度去想，可能性也不过是两条而已。” “要么是我们发生了重大泄密----这种泄密有可能是结构性的，泄露了有关f-22的一切性能文档、工艺文档和设计文档。” “要么，就真的只是个巧合，毕竟，这件事情虽然离奇，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什么叫巧合？！你告诉我什么叫巧合？！” 听到这话，对面的里昂再一次爆炸。 没办法，他实在是太生气了。 他早就跟康耐特说过，对手没有那么简单，可他们从来都不听！ 他们总认为对方不过是一个刚刚开始发展的“弱国”、总认为对方绝对不会具有超越自己的实力，可现在呢？ 连最先进的飞机都被他们抄去了！ 而己方甚至连他们怎么做到的都不知道！ 既不知道技术是怎么泄露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造出来的。 要知道，想要造一架飞机，光有图纸、光有参数文档可是不够的，过程中有多种技术难点需要克服，能造出来，就说明他们已经形成一套完备的生产体系了。 哪怕规模不大，可是从无到有这最难的一步跨过去之后，剩下的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并且更可怕的是，这种体系还会形成裂变效应，一步步传递到民用领域，带动无数行业和技术的发展…… 哪怕他是个武官，可他也知道要制造这样一架战斗机所需要的精密元件加工、材料加工、电子、液压等等各种技术的重要性和稀缺性。 随便一样拿出来降级到民用领域，那都会给整个市场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这边还有什么优势？！ 要知道，自己的国家之所以能过的那么好，绝大部分都是技术垄断的特权给的！ 现在垄断被打破了，特权还能存在？ 特权不存在了，日子还能好吗？ 情况如此危急，这帮老爷们居然还说，有可能是巧合？！ 你们难道真的没脑子吗？ 里昂暗暗捏紧了拳头。 一定是内部出问题了。 而且，能造成这么大规模的泄密，设计f-22项目的整个团队，应该都已经烂透了…… 洛马？波音？还是……军方？ 不，军方出问题的可能性很小，因为他们只是需求方，大部分的技术资料都掌握在洛马公司手里。 既然如此，下一步的行动就不言而明了。 想到这里，里昂勉强收敛了情绪，压下火气说道： “康耐特，不管之前我们有多少分歧，但无论如何，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现在，所谓的歼二十二首飞，意味着我们双方都已经失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去挽回损失。” “理智地想一想，华夏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如此大的技术突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定是泄密，我们必须想办法把这个漏洞堵上！” 听完里昂的话，办公室中五月会的众人沉默了良久。 是的，在他们看来，里昂所说的泄密的情况几乎不可能会出现。 原因很简单，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任何一种形式的泄密，能让一个国家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将技术突破到四代机的水平。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 他们早就已经苦心经营良久，只不过是恰好突破了而已。 没有人应该为此负责。 但是，从另一方面说，现在无论是五月会，还是里昂代表的前线，双方面临的压力其实都是一样的。 而显然，想要解脱这种压力，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漏洞堵上”。 至于这个漏洞到底存不存在....... 不重要。 也不会有人在乎的。 他们需要的，只是一只替罪羊...... ...... 几天之后，一条惊人的消息被传出： 洛克希德·马丁公司面临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审查，绝大部分人员面临联邦司法问询，大量订单取消。 紧随而来的是股价暴跌，业务停滞，交易链条断裂。 蓄谋已久的资本集团闻风而动，纷纷向官方递交了认购申请。 在这诸多资本当中，有一个注册地在开曼群岛的、所有人是几内亚知名富商的基金也混入了其中，并且成功拿到了0.4%的股份。 同时，由于f-22项目安全性遭到重大质疑，与洛马合作共同执行此项目的波音公司也受到牵连，在股价暴跌之后，又一条看似荒诞的消息被爆了出来： 波音公司疑似同样存在安全问题，在航空航天局完成检查之前，暂时对多型号飞机进行停飞。 同样的，多达数十架飞机的购买、租赁合同被中止，原本就因为f-22项目而陷入资金紧张的波音公司情况更加雪上加霜。 但也就在这时，市场上再次出现了一批背景干净、一看就是良民的接盘侠。 多方筛选之下，又有一笔从菲律宾来的资金进入了美股市场。 而此时的监管机构将大量精力和资源都投注在了内部审查中，反而放松了对外来资金的审查。 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却浑然不知，从这一刻开始，原本莫须有的“泄密”，正在慢慢变成现实。 也许很多年后，他们才会恍然发现，原来这个局，从很久之前开始，就已经有了端倪。 那个时候，那只狡猾的兔子刚刚拒绝了al-31fn，正筹划着获取波音公司cmf-56-3发动机的全套技术。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一家又一家的白手套公司，已经诞生...... 第八十八章 飞起玉龙三百万 “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还有这一手......” 西工大校园外的公寓里，陈念跟陈果二人相对而坐，手里各自端着一杯香味浓郁的糯米甜酒，身前的桌上是几道普通但丰盛的家常菜。 歼二十二首飞本来是一件巨大的喜事，但完成首飞并不代表着众人的工作就结束了，哪怕是陈果，也临时被抽调去了601所协助数据分析，直到今天才返回。 也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抽出了时间，代表601所、或者说代表所有的航空人，请陈念这个最大的功臣吃上一顿饭。 而也就是在饭桌上，陈果给陈念讲完了首飞之后的诸多谋划，其中就包括对洛马和波音的渗透。 后者听得目瞪口呆，心里有关“兔子黑心”的印象，又加深了一层。 看到陈念感慨的神情，陈果淡然地笑了笑，回答道： “这算什么，你要想听，改天我叫情报处的老许来给你讲，这种故事他能讲三天三夜不带停的.......” “还是算了吧，我可没那个时间。” 陈念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兴趣。 ----当然，其实他也并非完全没有兴趣，只是手里学习任务很重，又要抽空去跟顾问团研究数字阵列雷达技术的科技树，实在是没空去听别人扯这些。 他喝了一口酒，没有再说话，倒是陈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这次的苍龙01试飞，理论上来说对整个国际环境都会造成重大影响，如果我们的对手以此为理由向我们发难，我们所面临的处境将会很艰难。” “这一点我想你应该也是很清楚的----我记得你还曾经跟顾问组讨论，要警惕对方在稀有资源、垄断性技术上的限制和制裁。” “但是，我没想明白，为什么你在听到情报组大规模宣传的计划之后，没有表现出一点反对？” “你不像是那种托大的人，在这个问题上也有发言权，但你最后也没有说话。” “这点让我觉得很奇怪啊......就好像伱早就知道结果一样----你的信心是哪里来的？”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愣了一愣。 事实上，这确实曾经是陈念最担心的问题。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深知十几年之后对面做了什么样的龌龊事。 无论是经济还是技术封锁，哪怕是在二十年之后，我们扛下来都有些困难，更不要说在这个经济还不算发达、处处缺钱的2004年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大洋对岸以技术泄露为由动手，很难说我们能不能有效应对。 要说从现在的视角来看，最稳妥的处理方式，无非就是把这架歼二十二隐藏起来低调做人，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公开。 这显然也是决策层中许多人的想法，可最终，这个想法却没有被执行下去。 原因并不是什么“信心”、或者说“能看到结果的预知力”，而是只有一句话：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想到这里，陈念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开口说道： “首先，我肯定相信我们的同志，既然他们说要公开，就一定有要公开的理由。” “其次，说到信心这个问题......” “陈教授，其实这个问题要回答起来并不困难。我先问您一句，您觉得，这个世界上的对抗，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 对面的陈果微微皱眉，随后回答道： “我不是搞社会学的，可能说的不好，不过......既然是‘对抗’，大概是发生在两个对立的对手实力相近的时候吧？” 陈念摇了摇头，开口道： “如果我们讨论的是两个单独的个体，那么跟您说的一样，对抗大概率发生在双方实力相近、或者即将接近的时候。” “用一句话简单地来总结就是，如果力强者衰弱，或者力微者成长，那对抗就必然会发生。” “但问题是，现在我们讨论的是两个群体，而群体是由成千上万个个体组成的。” “每一个由个体组成的群体都充满了随机性，而在现代科技的加持下，这种随机性被进一步放大。” “也许在某一天，这种随机性就会被凝聚成某种‘气运’，并且不断积累，最终推动一个群体的实力爆炸性发展。” “这就是技术爆炸的来源。” “纵观世界历史，大多数的强国之所以成为强国，都是依赖于一次或者几次的技术爆炸，我们的对手同样如此。” “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对这个理论的理解，要远远比我们深刻得多。” “毕竟，他们是刚刚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所以，最终的结论是什么呢？” 陈果认真地听着陈念的话，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结论是......任何一个有潜力的国家，都可能在任何一个不可预测的时间点超过他们。” “当他们发现我们存在超越他们的可能时，就会不择手段地阻止我们的崛起----但这跟我们讨论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我们不是更应该韬光养晦，隐藏实力吗？” 陈果的神情迷惑，他是一个极为优秀的空气动力学家，但在社会学方面，确实还比不过两世为人的陈念。 看着他的神情，陈念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口道： “是的，如果我们是一个从零开始的小国，如果我们像他们一样只有三百年的历史，韬光养晦、隐藏实力确实是一个极好的策略。” “但问题是，我们不是。” “我们是一个国家，但我们更是一个文明。” “我们是一个在两千年前就完成了大一统，历经数次分崩离析，却最终仍然顽强地重新站起来的文明。” “我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那一段话。” “四千年前，我们和埃及人一起书写着象形文字。 三千年前，我们和苏美尔人一起制造青铜器。 两千年前，我们和罗马人一样四处征战，开疆拓土。 一千年前，我们和阿拉伯人一样富足璀璨。 现在，我们正在与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一争高下。 我们坐在地球这张牌桌上五千年，和我们一起玩牌的牌友已经换了无数个，但只有我们，始终屹立不倒。” 陈念舒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如果您是他们，在面对这样一个对手的时候，您会怎么想？” “您会怎么去判断那个‘超越的可能’，您会怎样去预设‘超越的时间点’？” 听到这里，陈果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他明白了陈念话中的深意。 而这个深意，让他的声音不由得有些颤栗。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所以.......对我们来说，所谓的‘可能’其实是必然，而所谓的‘时间点’，也并非一段确定的时间，而是......每一刻。” “我们始终在向他们靠近，并且不断超越那些中途加入的对手，从历史来看，无论他们多么强大，最终都会被我们抛在身后。” “我们中的许多人甚至有可能没意识到这一点，但我们的对手反而意识到了。” “也就是说......从这个对手加入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对抗，就已经开始了。” “从五月花号在美洲停船的时刻开始，双方的斗争，其实就已经写下了第一笔.......” “对抗不可避免，无论是你，还是上面的决策层，都是想在最后的冲突爆发前，尽可能为我们争取机会，而争取机会，总是要冒险的。” “所以你才会那么冷静，因为你知道我们没有余地......” “没错，就是这样。” 陈念笑着点了点头，丝毫不见紧张。 倒是对面的陈果神色凝重，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开口道： “这个理论真有点意思。” “按照这个理论去推断，我们还真是......举世皆敌啊。” 听到这话，陈念微微摇头说道： “我更愿意把我们自己叫做......擂主。这片天下的擂主。” “听上去挺危险的，但幸运的是，我们总会是站着的那个。” 陈果郑重点头，片刻之后，他又笑了起来。 “所以咱们的工作其实不是守擂，是给守擂的人造武器，对吧？” “那当然。” 陈念同样笑了起来。 “好吧，现在苍龙01已经出来了，我们算是拿上了点家伙事，不过这点东西肯定还不够----怎么样，你有什么计划？” “很简单的计划。” 陈念平静地回答道。 陈果好奇地看着陈念，想要知道他说的所谓“简单的计划”到底简不简单。 “说来听听？”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最近的目标，就是搞个航母出来呗。” “在搞航母的过程里，我们还要有更多的飞机，更强大的舰队，火力更猛的陆军。” “同样的，我们还要更先进的民用技术，只有这样，经济才能发展起来，我们才有钱去放风筝、下饺子。” “我相信有一天，我们的钱和资源会多得花不完。” “到时候，我们拥有的四代机就不会是区区一架，而是几百上千架。” “想想那个场景大概是......” “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 第八十九章 数字阵列雷达科技树 歼二十二、或者说苍龙战机完成首飞之后，601所快速进入了工程试验阶段，而他们的目标，就是在这台一号机的“01”基础上，再制造出02、03，直到数百、上千...... 与此同时，歼八iii和歼十改项目也稳步推进，一个提供资金，一个作为四代机的补充。 606、601所进入稳定发展期，而另一边，陈念也开始了他新的工作。 他必须要开始为航母战斗群做准备了。 而要拥有自己的航母战斗群，他必须先迈出第一步..... ...... 长安，西研所的一间会议室里，经受了严格审查的顾问团的一部分专家第一次聚在了一起，开了第一次现场会议。 而他们要讨论的事情可以说既简单、也不简单： 那就是，研制一款高性能的数字阵列雷达需要什么。 陈念坐在圆形会议桌的中间，他并没有说话，而是听着这些相关领域的学者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从我们现在的技术积累来看，如果要直接上数字阵列雷达，其实难度还是非常高的。” “这种难度并不是体现在数字阵列雷达本身，而是体现在要造出这么一件东西，其所必须的工业基础。” “首先从t\/r组件来说，我们现在能制造的只有8单元的数字波束发射阵，跟国际水平差得很远。” “而要制造更强的t\/r组件，我们就必须有更强的半导体设计和制造能力，但很显然，这一块我们是严重不足的。” “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高性能的软件化信号处理机，还需要vhdl技术来实现现场可编程门阵列，还需要lvds等高速传输技术......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问题。” “vhdl对软件工程的要求极高，信号处理机、t\/r对半导体要求高，lvds对光材料要求高。” “所以综合来讲，如果现在搞数字阵列雷达，我们至少要同步推进三个产业的发展。” “即，电子信息产业，半导体产业，光产业。” “难度太大了，跨度也太大，风险很高啊......” 说话的是国内最知名的雷达领域专家卢尚东，在华东电子工程研究所任职，他所提到的那个8单元数字波束发射阵列，其实就是他自己在2000年时搞出来的成果。 听到他的话，陈念微微点头。 实际上，在此之前他就已经了解过了这个目标的难度，但这并不会成为他退缩的理由。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去搞出数字阵列雷达，而是打算以这个技术密集的长期目标为指引，在探索的过程中逐步推动国内多个产业的发展，慢慢去形成一套真正可用的工业体系。 所以，能不能很快造出来，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尝试去做。 想到这里，他举起手打算发言，但没想到，坐在他左侧的另一个学者抢先开了口。 “卢教授的观点我是赞同的，现阶段去搞数字阵列雷达难度确实很大，也不经济。” “但问题是，我们的目标真的是这个雷达本身吗？” “我还是想先提醒一下各位，今天我们讨论的主题不是‘怎么造出数字阵列雷达’，而是‘研制数字阵列雷达所需的科技树’。” “科技树这个概念，我想大家都能理解。” “既然是树，那就是从树根开始的----我们没必要去盯着最顶上的、树冠上的东西，先沉进泥里看一看嘛！” 陈念转过头看向说话的人，他认出来这人是国内的知名经济学家，陈飞云。 他对整个国内产业布局的了解，可以说在年轻一代中无人能出其右。 听到他的话，卢尚东也点了点头。 “飞云的观点是对的，要搞终端技术，那就先得解决基础问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不过，这就不是我擅长的了----如果我们要搞半导体，那应该从哪里开始？君灵，你来说说？” 坐在角落的王君灵闻言抬起头，回答道： “那就太多了。” “如果按高端半导体产业来算，单晶炉、氧化炉、扩散炉、光刻机、刻蚀机、离子注入机、薄膜沉积设备、清洗设备、检测设备.......” “反正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条线上需要的技术，咱们是啥也没有啊。” “其中有一些，是投入资源、投入钱就能解决的，但像光刻机、刻蚀机、离子注入机，我们是有钱也搞不定，甚至买都很难买到。” “不过好在，如果仅仅是搞一个数字阵列雷达，我们暂时也不需要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拉到高端。” “首先光刻机就是近期不需要的，我想想......先把单晶炉和扩散炉解决就行了。” 陈念微微点头，他的想法跟王君灵不谋而合。 他当然不需要真的把这条产业做全，因为哪怕他能有足够的源点来提供技术，但在工业基础不过关的情况下，盲目去发展这些技术不仅赚不到钱，还有可能变成经济的拖累，形成反效果。 最好的方案，就是在几个关键的领域形成突破，并且能形成裂变效应。 单晶炉、扩散炉似乎是一个选择，但好像......它的长尾效应，还是有些不足。 只能用于半导体晶片制造的话....... “扩散炉可以！”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陈念的思绪，随后声音的主人继续说道： “既然我们的目的是尽可能地利用这个长期目标来打基础工业的基础，那选择扩散炉，就绝对不会错！” “因为扩散炉的相关技术不仅仅可以用在半导体产业上，还可以用于制造光伏电池元件！” “从我的角度来看，光伏绝对是未来新能源的重要选择，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时候提前布局、积累技术，那么等条件成熟的时候，我们就很有可能突破传统化石能源的限制，真正做到能源自主！” 能源自主？ 陈念的眼睛一亮。 现在这个世界的秩序，表面上看是由经济、军事力量建立的秩序，但归根结底，决定这两种力量的，还是对核心资源的掌控力。 两次海湾战争的本质是什么？ 海湾战争之后，那只老鹰发动的一次次局部战争、挑起的一次次地区冲突的本质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石油吗？ 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能依靠在新能源上的先发优势实现弯道超车，打破资源霸权，那么我们走上巅峰的道路，毫无疑问地能快上许多。 这么说来，扩散炉的长尾效应，显然是足够了！ 想到这里，陈念不再犹豫。 他站起身，开口说道： “各位，刚才的讨论我已经听完了。” “我认为，扩散炉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方向，未来我们也会在这个方向上发力。” “那么，基于这个计划，我希望你们能协助输出一份关键技术清单，以便快速在这些技术上实现突破......” 第九十章 搞定扩散炉 “pocl3电阻材料、n2大规模制备技术、四探针技术、pc总线控制系统......” 会议结束之后，回到住处的陈念看着收上来的技术需求清单，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总共11项技术，其中电阻、氮气制备、四探针技术的影响范围相对比较广，其他的都是针对扩散炉的专用技术。 总结起来，如果要彻底突破扩散炉的生产制造难点，总共要付出的源点数量大概在3.7个源点。 而现在自己拥有的源点数量是5.2。 同时，由于之前二十二号项目中输出的技术所产生的裂变效应，现在他平均每隔一周，就能收获0.5左右的源点数量。 相对来说，他现在拥有的源点还是比较充裕的。 既然要开始，那就得有一个好的开头。 想到这里，陈念没有犹豫，直接对所有需求的技术完成了解析。 一瞬间，海量的信息涌入他的大脑，甚至让他有种眩晕的感觉。 良久之后，陈念才慢慢消化完了这些技术，一个个的关键点呈现在他的眼前，整个技术的框架和脉络也无比清晰。 随后，他打开电脑，开始在电脑上制图、记录。 这是一项繁琐的工作，整整6个小时，陈念才完成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工作。 看着屏幕上越来越多的文档，陈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玩意儿的输出效率也太低了点吧。 现在只是单项技术还好，最多花个几天、几个星期，总能把脑子里的技术整理出来。 可要是以后源点多了，直接飞越到“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科幻技术，比如什么死星啦，歼星舰啦，戴森球啦之类的，那还不把自己折腾死？ 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解析只需要一秒钟，但输出却需要几十年。 开什么玩笑呢？ 没想到，系统的最大限制居然不是源点够不够多，而是自己的命够不够长...... 陈念叹了口气，无奈地合上了电脑。 看来，自己还得想办法搞个脑机出来。 如果能利用思维直接传输，那就不用担心效率的问题了。 不过，脑机技术的复杂程度甚至比航母还要高，而且它的应用范围也比较窄。 在手工输出还可用的情况下，暂时还是拖一拖吧...... ....... 三天之后，陈念终于完成了所有材料的输出----当然，这仍然是简化版本的。 在他的图纸和文档中只包含了11项扩散炉相关技术中最关键、最核心的部分，比如电阻材料就只有pocl3的比例配方和制取流程，n2制备设备就只有psa分子筛制法、另外再包含一部分关于膜空分法的原理细节。 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 其一，当然是为了自己省事，去除掉那些信息密度低、并且输出麻烦的部分。 其二，则是为了保护国内那些科研人员的探索欲。 毕竟，如果自己真的从头到尾包办到底，那么留给研究人员探索的空间又在哪里呢？ 一旦他们失去了探索和研究的欲望，哪怕自己有再多的源点，也绝对不足以推动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在这么一个真实且理性的世界，个人英雄主义的道路根本就走不通...... 最后检查了一遍文档的准确性之后，陈念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拨通了陈果的电话。 后者已经成为了事实上的大总管，除了自己的科研任务之外，有关陈念的一切事情都被他承接了过来。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接通，对面的陈果声音轻快地问道： “喂，小念啊？怎么了？大晚上的还没休息吗？” 听到他的话，陈念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时间。 好家伙，这才晚上11点，也叫大晚上？ 自己还没到早睡早起的年纪好吧。 陈念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回答道： “陈教授，这个点睡觉对我来说有点太早了.......是这样的，我们前两天不是跟顾问讨论了有关半导体技术发展的问题吗？” “会上我们定了一个方向，就是优先搞扩散炉、单晶炉，然后再逐步推到光刻机、蚀刻机。” “那边给我输出了一份11项技术的清单，我这两天看了看，有一些成果，想先拿出来试试。” “那么快？” 对面的陈果惊讶地喊道。 虽然他对陈念的期望已经足够高了，但是......刚刚三天，就把十几年没搞定的问题做出了成果...... 这是什么恐怖的速度？ 作弊作的装都不装了是吧？ ----不过这样也好，我知道你有问题，你也知道我知道你有问题，但咱们谁都不说，心知肚明，反而省去了很多麻烦的沟通。 想到这里，陈果赶紧继续问道： “小念，你是做到什么程度了？是有一些推理，还是技术直接可以上到应用阶段？” “大概是能用----不过肯定还需要一些额外的技术来配合跟补充。” 陈念诚实地回答道。 “明白了，你直接把文档用保密终端发给我吧，我会提交给上级的。” 陈果郑重地说道，同时，他心里的感慨也越发浓重。 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已经完全了解了陈念说话的风格。 说“有点头绪”，那就是已经有理论基础了。 说“做了些推理”，那就是应用没问题了。 而如果说“大概能用”，很显然，直接把文档拿去实验室，用不了多久就能直接启动生产制造。 就是不知道，他的技术出的那么快，国内的产能跟不跟得上...... “我现在就给你发过去。” 陈念一边把电话打开免提，一边把早就准备好的文档发到了陈果的终端上，陈果立刻收到了邮件，稍微浏览一番之后，便准备转发给相关部门。 他早就不担心陈念提供的技术的准确性了，之所以要看一遍，纯粹就是为了防止因为网络啊、防火墙啊之类的问题导致文档损坏。 当然，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也是亿万分之一。 “收到了，那我就直接转给王君灵了，你还想发给哪个单位？我申请保密授权之后发过去。” 这话一下子把陈念问住了。 除了王君灵，还能发给谁呢？ 按照他前一世的经验，好像直到二十年后，国内在扩散炉这条主线上也没有诞生出能独当一面的厂家，那现在去考虑给谁，意义也不是很大。 于是，他开口回答道： “就给王君灵好了，至于任务具体交付给谁，让他自己决定吧。” “明白，这样也好，你毕竟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管，搞搞顶层设计就好了。” 陈果快速敲下了王君灵的联系方式，随后一敲键盘，发出了邮件。 “好了，转过去了，明天我再给他打个电话，确认完结果之后给伱反馈。” “对了，正好今天你找我，我跟你聊个小事。” “啥小事？” 陈念疑惑地问道。 “你的顾问组，按程序该起个名字了。” “原本这是一个虚拟组织，没有从属关系，也不会具备行政权利。” “但是二十二号项目之后，上级考虑到你的需求，已经在行政序列里新增了一块，把这个小组放进去了。” “这样做一方面是便于管理，一方面也是为了增加你的执行手段。” “你知道，以后技术大多数会通过这个顾问小组来下发到各个单位，它将会成为类似于国资委、科工委一样的单位。” “所以，你得给它取个名字。” “这事儿啊......” 陈念挠了挠头，一时间有些犹豫。 其实他也想到过这个顾问小组最终会变成一个实体组织参与到行政序列中去，甚至还对小组的职能做了一些规划，但确实，他还真没想过这小组叫什么。 按照兔子的风格，如果他不命名的话，这种小组大概率最终会被冠以类似于“001号工作小组”之类的名字，虽然逼格也挺高的，但确实不太符合他的审美。 可要说现场取吧，他好像也取不出来。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一句听过无数次的话，却突然闯入了他的脑子里。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自己在做的事情，不就是“点燃星火”吗？ 他缓缓吸了口气，回答道： “如果要起名字的话，那就叫，‘星火’吧。” 第九十一章 点火的人 第二天一早，王君灵起床后习惯性地打开那台专门配置的保密终端，打算看一看有没有除了“正常工作”之外的任务安排，但当打开邮箱的那一刻，他却突然愣住了。 一封来自陈果的邮件，就躺在她的邮箱列表里。 而邮件的附件清单里，则是一份未命名的压缩包。 作为顾问组的核心成员，他当然知道来自陈果的、附带压缩包的邮件意味着什么。 但问题是...... 这玩意儿是啥啊？ 总不能是三天之前讨论的扩散炉的技术吧？ 虽然早就听说了那个叫陈念的小孩是有点特殊的，但也不至于特殊到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把十几项技术全部解决吧？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不是一个“离谱”可以概括的了。 多想无益，王君灵赶紧打开了邮件的附件，当那些被陈念专门整理过的文档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被震得愣在了原地。 卧槽？？ 还他么真是技术文档？？ 还他么真是扩散炉的技术文档？？ 从电阻材料到n2大制备技术、从四探针到pc总控系统......11项技术，愣是一个都没漏？！ 要知道，这些技术哪怕解决一个，都已经可以在半导体工业发展史上留名，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现在居然是一次性来了11个...... 而且是跨度巨大的11种不同技术...... 他心里升起一阵强烈的好奇心，想要去问问陈念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 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这是保密准则最基本的要求。 他压下了那阵突如其来的情绪，随后立刻拿起手边的电话，拨通了褚君浩的电话。 ----对方也已经被纳入顾问组，跟他具有一样的保密权限。 电话刚一接通，还没等对面说话，他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君浩，扩散炉的问题解决了！你们实验室里有条件吗？能不能安排试验性制造？” 才刚刚睡醒的褚君浩茫然地听着王君灵的话，一时之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但很快他便清醒过来，赶紧问道： “不是，你说什么呢......什么扩散炉就解决了？就你之前跟我讨论的那个？你们会不是才开了三天吗？采购谈下来了？” “不是！是技术解决了！我们不是列了11项关键技术吗?现在全都解决了，我刚把材料发你了，你先看看。” “我刚把文档过了一遍，大部分还没法验证，但是可验证的基本没什么问题......我感觉，很靠谱！” “那么快？” 褚君浩惊讶地问道。 “对，就是那么快.......君浩，下一步怎么安排？” 听到王君灵的问题，褚君浩一边快速浏览刚收到的文档，一边回答道： “怎么安排......我也有点懵，你明天先带着材料飞一趟尚海，我来安排后续的工作。” “这件事情不小，我之前虽然也列了计划，但我还以为至少要一到两年才能有阶段性成果......这也太离奇了。” “这些技术可不是简单的应用技术啊，11项里面，起码有4项是具有很强的长尾效应的。” “你看氮制取那块，里面包含一部分膜空分法的工艺流程，这玩意儿可不是只能用来制氮气那么简单，以后在生物制药方面应用前景也很大......” “我们没办法独立消化完这些技术，必须把所有相关部门全部拉起来合作！” “明白，那我们兵分两路，伱这边负责技术，我去做拉通！” 王君灵当机立断地说道，随后，两人继续沟通了一部分技术细节，挂断电话之后，王君灵马不停蹄地收拾了行李，坐上专车向机场的方向赶去。 而此时，缺乏全局全局视野的陈念还不知道，他所提供的这11项技术，其实已经像是那只南美洲的蝴蝶一样，扇动起它的翅膀了...... ...... 两天之后，尚海红外物理国家重点实验室里，一场规格极高的产业研讨会正式召开，而会议的主题，正是讨论有关扩散炉技术的应用问题。 主持会议的是褚君浩，但参会人员涵盖了轻工、重工领域多个行业的代表人物。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有一系列将会给产业发展带来重大革新的技术诞生了，而今天，正是去瓜分这块蛋糕的时候。 这场会议整整持续了18个小时，除了短暂的休息时间，没有任何人离开会场，也没有任何人袖手旁观。 所有人都被那些技术所表现出来的巨大潜力所震撼，所有人都在努力地为自己争取优先使用权。 在他们看来，这些技术无论落到谁的手中，都将会带来无与伦比的先发优势。 所以，他们绝对愿意去付出可承受范围内的最大代价。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技术在某些人眼里，其实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最终，在以褚君浩为代表的“星火”工作组的安排之下，这些技术全部得到了妥善的分配。 首先不用说，完整版的扩散炉技术被分给了与之息息相关的半导体集成电路行业，同时，贵金属镀膜、光纤制造、电力电子、光电元件等需要使用扩散炉的行业也分配到了配额。 紧接着，11项关键技术被分给了有需求的各个产业。 精加工行业分到了软着陆悬臂系统、pc总控系统、探针系统三项技术。 化工、生物医疗行业分到了空分膜、氮制备技术。 冶金、电力行业分到了电阻和加热、热脉冲退火、工件热处理技术。 而气体控制系统，则共享给了所有参会行业代表----毕竟它的作用极为广泛，谁都用得上。 结局皆大欢喜，参会的代表们仿佛置身梦中。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所代表的产业、公司曾经花费数以千万、亿计的成本都无法突破的技术，居然就这么被轻松解决了。 虽然己方也要付出作为交换的代价，但是，这样的交易仍然是赚翻了。 不少人发出感叹，国家队到底是国家队啊，无论是在技术实力，还是在产业格局上，都比他们这些各自为战的小单位要强得多了。 在这一刻，他们的心里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同一个疑问： 那些说我们技术落后的人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会急的跳起来吧？ 毕竟，至少单独在这些技术所能覆盖的领域，我们注定是要往前狠狠地追上一追了...... ...... “分蛋糕”会议结束，褚君浩和王君灵两人默契地走到了一起，等所有人离开后，王君灵感慨地开口说道： “这还真不是一件小事，我都没想到，本来只是想搞一个扩散炉，最后居然会牵扯到那么多的产业。” 听到他的话，褚君浩轻轻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这样的，一种新的设备的诞生，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多种新技术的复合与融合，正常情况下，只有新技术的发展达到了一定的水平，新设备才会诞生。” “但我们现在的情况正好相反，怎么说呢......我们就像是在做逆向工程。” “先是有了新设备的目标，然后某个旷世奇才把他搞出来了，我们再根据这个设备进行反推，分解出技术之后，再反向应用到各个行业。” “这样的方式简直就跟科幻一样.......不过你知道更科幻、更不可思议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王君灵疑惑地问道。 褚君浩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更科幻的是，做这件事情的人，他早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甚至可以说，他就是为了这个结果，才做的这件事情。” “你仔细想想，陈念在提出要发展半导体工业的时候，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王君灵沉吟片刻，回答道： “我好像听陈果提过一嘴，陈念是想要建航母战斗群，然后又说先搞预警机，最后才推到雷达、推到半导体工业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故意这么选的？” “当然。” 褚君浩点了点头，解释道： “其实你稍微想想就能看出问题，如果要搞航母，按照正常人的视角来看，最先要搞的是什么？” “哪怕不是大型船舶技术，那也得是舰载机吧？” “毕竟，这个叫陈念的‘小孩’，他才刚刚主导完成了一个重大的战斗机项目，二十二号项目。” “但他偏偏不这么干。” “他放弃了已经具有成熟路径的舰载机，也没有选择直接去搞船舶技术，而是选择了雷达、选择了半导体。” “原因很简单，他选择的依据并不是怎样最快地造出航母，而是怎样在完成造航母这个目标的同时，带动其他的产业发展。” “这种视野、这种判断力......我敢说，哪怕是放眼国内，也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具备。” “从我的感知上来讲，他就好像是一个能看到未来的预言家一样.......” “可怕......但也真是可敬。” 听完褚君浩的解释，王君灵赞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够科幻了，真是想不透，他到底是怎么一个人......” “不过我们也真是走运，这样的能力，他居然会心甘情愿、毫不顾忌地分享出来。” “在这个时代，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是啊。” 褚君浩感慨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听说陈念生活过得很简单----不对，甚至不是简单，简直就是跟苦行僧一样。” “每天就是学习、研究两点一线。” “上面已经给他发了一大笔钱，配了最顶级的资源，但他好像一点放纵的心思都没有，还是一门心思地做他的事情。” “你说，这样的人，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 王君灵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 “咱们工作组的名字是他取的。” “星火？” 褚君浩下意识地问道。 “是啊，星火。” 王君灵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想起了之前在会上见到的那个少年的脸。 那是一张年轻的、青涩的、甚至有些稚气未脱的脸。 不过也就是这张脸的主人，在这个前途未卜的前夜，举起了火把。 试图去点燃一场燎原大火。 第九十二章 黑科技商场 实际上，虽然在褚君浩和王君灵眼里，陈念似乎是一个严肃的、壮烈的、神秘的角色，但他自己可真没觉得有那么夸张。 学习、研究的生活确实辛苦，可也不是说他就没给自己留任何休息的时间。 娱乐还是有的，只不过，他的娱乐不太符合世俗意义上的“放纵”罢了。 也没买车，也没买房，也没大肆消费，更没有会所嫩模。 倒不是说他完全没有世俗的欲望，只是因为......他有的实在是太多了。 实际上，从二十二号项目进入后期开始，他可以调动的资源就已经达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程度。 钱不用提，这玩意儿在他这里真就只是一个数字，如果有需要，他的账户上甚至有可能凭空多出几十亿上百亿来。 至于那些别人梦寐以求的享受？ 一般的乐子还真入不了他的眼。 真想要的话，他随便任性一把，别说像罗辑一样去找庄颜了，就算他说要找个猫耳白毛的人外娘，说不定官方也得咬牙给他办了。 但这其实没什么意思。 真有意思的，是亲手去构建自己的设想，然后亲眼看着它一点点地实现。 后者是陈念通过学习、再借助系统正在做的事情，而前者嘛......就算是他的娱乐了。 在获得系统后的许多个夜晚，陈念一点一点地构筑了一整套技术发展的路径，在这条路径上有最顶尖的民用和军用科技，包括量子通信啦、芯片技术啦、巨型可控核聚变啦、战斗机甲啦、空天母舰啦、水滴啦、智子啦...... 等等等等。 但很多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有些匮乏。 毕竟，有系统在手，那就意味着只要是自己能想到的，只要源点数够多，早晚都可以在现实中制造出来。 所以，制约文明发展上限的，其实就只剩下两样东西： 自己的寿命，和自己的想象力。 寿命这玩意儿暂时没办法解决，于是陈念便把心思先放在了想象力上。 这么一来，他最大的娱乐方式就已经确定下来了。 那就是： 水各种论坛、水各种网站，压榨网友们的想象力，用他们的脑子，来给自己干活。 这种娱乐方式真的是又健康又有趣，只不过在别人看来确实是......局促了一点。 陈果就不止一次说过让他放下电脑出去走走，想去哪里旅游，想做什么事情的话，上面都可以安排。 但陈念却完全不为所动。 开什么玩笑！ 你觉得无聊那是因为你哪怕看了也只是看个乐子，但我可是真能把乐子变成现实的！ 从本质上来说，这跟女生爱逛商场没什么区别。 她们看的是鞋子衣服奢侈品包包，自己看的是轨道炮死星歼星舰。 两者的更是有一个惊人的共同点： 都买不起，都只能先看看，过过眼瘾...... 这一天，陈念结束了他长达12个小时的学习和研究，又回到了自己那个小小的住处里。 他按照惯例打开电脑，打算看看网友们又贡献了什么骚点子。 论坛上那个“如果用一辈子单身交换一件科幻物品，你会选择什么”的帖子依然活跃，距离陈念上一次刷新才过了20个小时，但新的干货跟帖却已经刷出来了十好几条。 陈念立刻来了兴趣，他赶紧点进帖子，逐条去看那些回帖。 这年头论坛还处于极为原始的状态，既没有什么图片，更不能上传视频，所以大家的回帖，基本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出来的。 文字虽然单薄，可很多时候，在这些文字里展露出来的东西，却没那么简单。 “lznb，这种问题都想得出来......我要求不高，给我来个培养仓，能造克隆人那种，有这玩意儿的话谁还要老婆啊？” “lssb吧，都说了单身了，你要克隆人不是钻规则空子吗？大丈夫何患无妻，脑子里别老装着男男女女那点事情，要我说，如果真的什么都可以换的话，给我来个戴森球好了......” “还戴森球呢？贪心不足了吧？要真能换的话，我想换个量子芯片，这玩意儿至少还靠点谱。” ....... 一连看了好几条，陈念都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而且这年头大家说话都规规矩矩的，完全没有后来贴吧上那种乐子人的氛围，属实是味同嚼蜡。 这让陈念略微有些失望，看来今天的商场之旅要提前结束了。 然而，就在最后按下f5刷新的时候，一条长度惊人的回帖突然刷了出来。 “楼上的想法都很好，但是有点过于天马行空了，甚至很多都是一些已经被证明不可行的纯粹的幻想，这跟lz说的‘科幻物品’是不符合的。” “科幻科幻，那肯定是科学的幻想，得是有一定依据的，要不然科幻不就变成奇幻、玄幻了吗？” “小生不才，看了那么多大家的回帖，倒是有点拙见，且跟大家说一说。” “我觉得吧，咱们人类面临的问题，其实本质上还是一个资源的问题。” “而资源的问题，归根结底都要回归到粮食的问题。” “那么说到粮食，我们华夏人的主粮，其实大部分的成分都是淀粉，而淀粉是什么呢？碳水化合物。”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能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碳水化合物啊！碳啊！水啊！” “这不是跟二氧化碳+水的组成一模一样吗？那如果有一种东西，可以用他充当催化剂，直接把二氧化碳还原成淀粉，咱们的粮食问题不久彻底解决了？” 这条帖子下面很快刷出大量回复，大多数都是在嘲讽层主异想天开，还有人给他科普能量转换比的概念，似乎这纯粹就是一个民科用自己贫瘠的知识想出来的一个不切实际的点子。 但陈念却不一样。 他看得简直是心脏狂跳。 卧槽。 这兄弟居然预言到了二十年后的科技成果！ 利用二氧化碳制成淀粉，其实在他穿越回来的那个年代已经成为了现实，而且，从实验结果来看，这种制备流程的能量转化比是极为惊人的！ 正常来说，二氧化碳制造淀粉的流程首先都是用电能电水解产生氢气，然后通过催化剂利用氢气将二氧化碳还原生成甲醇。 这个过程中，电能转化成了甲醇中储存的化学能，而它的能量转化率超过10%，远超光合作用的能量利用效率！ 紧接着，最关键的部分到了。 我们需要合适的酶催化剂，把甲醇转化为淀粉。 这种催化剂，华夏的科研团队整整花了七年才找到，而且还是效率较低的版本。 ----但关键是，这玩意儿确实能搞出来！ 而且，核心技术难点只有一个！ 那就是如何从浩如烟海的随机选项中，找到那一种正确的催化酶配方！ 这个过程很难，它就像炼金术一样，如果运气不好，恐怕不管投入多少人力和资源，也不可能找得出来。 可问题是，随机性这个东西，对陈念来说是不存在的...... 陈念立刻兴奋起来，他马上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甲醇转化为淀粉所用的高效催化酶”。 随后，他调动系统，扫描了眼前的这个词条。 【解析需求：1.5源点】 ？？？ 陈念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这玩意儿居然只要1.5源点？？它的化学式到底是有多简单？！ 来不及多想，陈念几乎是用吼的方式喊出了“立刻解析”几个字，随后，短暂的平静过后，一连串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脑中。 这时他才发现，这种催化酶的化学式，还真的就不算太复杂...... 所以之前研究团队的精力和时间，确实是花在炼金上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拿到了配方，也就意味着粮食安全问题多了一条出路。 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只要电力够用，粮食就一定够用！ 第九十三章 单晶炉的计划 陈念万万没想到，逛个贴吧还能逛出这样的意外收获来。 二氧化碳淀粉合成技术，这玩意儿虽然现在听起来鸡肋，但其实是潜力无穷的。 毕竟，走向星辰大海是仰望星空的文明的宿命，到那个时候，难道你还真要在宝贵的飞船空间里专门设置一片种植区？ 而人工合成淀粉，其本质就是实现了无机物向有机物的工业化转化过程，打破了资源约束的瓶颈，极大提高了人类的“生存边界”。 ----但当然，现在去妄谈全面应用这项技术还为时过早。 虽然在这个年代，国内的电力资源总体来说是过剩的，不需要考虑用光伏电能来节约成本，但问题是，转化酶贵啊。 在陈念的印象里，这玩意儿哪怕到了2020年都还是天价，一直到23年第一座工厂落成时才算是下降了一些。 造不起，根本造不起。 ---但将其作为高潜力项目提前布局、提前储备起来，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真是赚爆了！ 仅仅1.5个源点，居然能解析这种东西。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买彩票两块钱中了五百万一样…… ----不对，应该说是像跑去奢侈品店见世面，结果正好遇见人家处理尾货残次品，一下子就被自己用地板价拿下了…… 陈念乐呵呵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随后把催化酶的化学式和合成方法输入电脑，扭头就打了陈果的电话。 他简要地向陈果说明了自己的“发现”，后者目瞪口呆地听完了全程，随后难以置信地问道： “所以说，你是在网上看了别人的发表的谬----额，幻想，然后自己去试了试，就把这玩意儿搞出来了？” “你确定它真的能把甲醇转化成淀粉？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吧？” “虽然成分相同，但……害，我在这说啥呢。” “你把技术文档传过来吧，我给你找人。” 陈果说到一半便突然顿住，事实上，他刚才的那番话完全是出于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 这不扯犊子吗？ 明知道对面这小子是有秘密的，上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自己多什么嘴？ 人家给什么收着就行了，刨根问底对谁都没好处！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陈念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陈教授，你也知道的，无论是材料学，还是生物化学，其实做实验的过程都跟抽奖没什么两样，大多数时候，能抽出来想要的东西纯粹就是靠运气。” “而我当然，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啦。” “是是是，你的运气一贯很好嘛。” 陈果连忙附和，心里暗暗说了一句： 臭小子真能演。 两人寒暄了几句，陈果带走了二氧化碳淀粉转化酶的文档，打算交给工业生物技术研究所那边进行实验探索，而陈念则悠然自得地回到了自己书桌前，开始研究起数字阵列雷达科技树的下一个节点来。 现在，扩散炉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那么下一步就是单晶炉。 搞定了这两样，基本上数字阵列雷达所需要的t\/r原件就能量产了。 至于进一步提升性能所需要的光刻机、刻蚀机？ 嗯……如果有富余的源点，也不是不可以搞一搞，但总体来说，性价比不高。 实际上，任何一种军工电子产品，它所需要的半导体技术都不会是最尖端的那一批，甚至在老毛子那边，有很多武器、包括苏-27在内，用的还是60、70年代的电子设备。 那时候的电子设备都是些啥？ 大型pcb、封装的smd芯片、卡塞格伦技术造的雷达、甚至还有大型分立式晶体管这种略显赛博朋克的玩意儿。 可这么落后的电子设备，对其空军的战斗力影响却是有限的。 当然，这只是一个相对极端的例子，进入到相控阵时代之后，大家都开始对自己的雷达系统进行更新换代，但哪怕是最先进的雷达芯片，都会落后于民用芯片好几代，直到20年以后，世界上大部分雷达都还停留在70到40nm的水平。 所以，单纯为了数字阵列雷达去搞光刻机，其实是没有必要的。 还不如趁着这个还不算敏感的时间点去多买点回来…… 想到这里，陈念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还是不要布局太远了，先把单晶炉的技术搞定。 至于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也没关系。 于是，他取出了之前的会议上输出的有关单晶炉设备的技术难点清单，开始逐个用系统进行扫描。 这一次，技术难点清单相比起扩散炉要少得多，但所需要消耗的源点数量却相差无几。 主要的原因是，单晶炉的制造涉及到面向过程的仿真软件，而仿真软件初始化必须有大量数据支撑。 很显然，系统帮他跳过了这个环节，并且把这个环节的成本计入了源点消耗中。 总体算下来，制造一台先进水平的单晶炉，自己需要消耗的源点数量是2.9。 看到这个数字，陈念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吐槽： 果然当初f-22那么便宜都是新手福利，项目完成以后，系统的物价立马就回归到正常水平了…… 不过，自己也没办法跟系统讨价还价，只能想办法去赚够所需要的源点。 还差1.32个源点。 陈念叹了口气，记下“1.32”这个数字之后，又开始默默计算起自己赚够这么多源点所需要的时间。 看来硅材料课程的学习日程，还得再继续往前赶一赶啊。 一方面可以多赚点源点，一方面也要尽量通过提升知识水平，跟系统好好地“杀一杀价”。 陈念默默挠了挠头，随后拿出早上记下的笔记，翻到“晶面指数”的页面，开始复习巩固早上学到的计算过程…… …… 与此同时，陈果已经以极高的效率联系上了天津工业生物技术研究所的负责人徐敏，并向他告知了有关二氧化碳制取淀粉催化酶被发现的消息。 后者的反应同样惊讶，要知道，他们所里虽然有这个课题，但那都还是停留在假设和理论论证阶段，至于工艺和流程，那都是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而现在，你居然跑过来跟我说伱们已经把最关键的催化酶搞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 ----但是，从他刚刚收到的文档来看，这又确实不是没有可能…… “陈教授，你能告诉我他是怎么发现这种酶的吗？” 徐敏一遍反复阅读文档推理，一遍谨慎地问道。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只能说，他运气很好，恰好发现了这种酶。” “至于怎么做到的……这谁能说得清楚呢？其实哪怕是你们自己在实验室里的实验，也不可能保证能稳定地制造出需要的材料，对吧？” “都是运气……咱们就把它当做运气就行了，明白吗？” “明白了。” 徐敏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 “既然这样，那我这边来安排资源进行试制吧。” “如果真的能把这东西制备出来，那我们可就要名留青史了……” 陈果赞同地点头附和，但突然，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妥： “----不对啊，我怎么感觉最近名留青史这词听得那么多呢？” 第九十四章 谋划 与此同时，在海的另一边，被二十二号项目、以及后续的审查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五月会终于完成了对洛马公司最后一批员工的筛查，并最终排除了有关“大规模泄密”的可能性。 是的，他们没有抓到任何内鬼，可这样大张旗鼓的动作无疑给了他们的上级一个强烈的信号，那就是： 出问题的并不是我们五月会，当然也不可能是前线基地，而是后方，是洛马、波音、或者与f-22项目有牵扯的其他组织。 这一次我们没有查出来，不代表你们没有问题，我们仍然会盯着你们，只要你们露出马脚，我们就一定会抓住…… 在这样的刻意引导之下，原本摇摇欲坠的五月会奇迹般地重新站稳了脚跟。 这批人从严重失职的罪犯，摇身一变成为了竭力守卫国家利益却最终因为背叛而失败，携带雷霆般的怒气返回复仇的悲情英雄。 这一手操作，哪怕是自诩经验丰富的五月会首席顾问潘恩也赞叹不已。 于是，制定了这个计划的康耐特地位也水涨船高，隐约已经成为了五月会的风云人物，开始参与到最核心的问题讨论中…… 一间狭小昏暗的会客室里，潘恩和休斯顿并肩靠坐在沙发上，而他们的对面则是第一次参加这类“隐秘聚会”的康耐特。 看着康耐特略显局促的神情，潘恩哈哈一笑，开口安慰道： “孩子，不用那么紧张，这里并不是什么汉尼拔的地窖，更不会有共济会的那一套迎新流程----你大可以放下对贞操的担忧。” “之所以请你到这里来，只是表达我们对你的信任。” “在之前的事件里，你的处理方式恰到好处，既维护了五月会的威望，也给了我们的敌人一个有力的警告。” “这很难得，它将成为你的功勋，记录在我们的手册上。” “同样的，为了表示对功勋的珍视，我们将会赋予伱同等的权利。” “从今天开始，你将真正拥有聆听关键信息、参与核心决策权利，并且，拥有你自己的票数。” 听到这话，康耐特激动地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神秘、强大又历史悠久的“jason”五月会，几乎每一个有幸与之接触的顾问都希望能进入到它的核心层，但真正能做到的寥寥无几。 而现在，自己居然幸运地成为了其中之一。 这何尝不让人兴奋呢？ ----就算自己并不兴奋，坐在这间会客室里的其他人，也会希望自己兴奋的。 “这真是莫大的荣幸，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但请相信我对五月会的忠诚……” “是对国家的忠诚。” 潘恩打断了康耐特语无伦次的发言，后者深吸了两口气，似乎终于平息下了心里激荡的情绪。 而潘恩则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赞赏地说道： “很不错，能这么快调整好心态，说明你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兄弟。” “那么，我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我们每一次进入这间会客室，就意味着有一个重大的决定需要讨论，今天也不例外。” 说到这里，潘恩有意停顿了片刻，在确认康耐特没有走神之后，才继续开口说道： “今天，我们将要讨论的，是关于如何去挽回我们在四代机竞争上的惨败的问题。” “我们已经提前讨论了一些方向，而你需要去判断这些方向是否可行。” “当然，你的意见会作为参考----重要的参考，明白吗？” 康耐特郑重地点点头，回答道： “明白了。” “好，那我就直白地告诉你我们的策略吧。” “事实上，四代机的竞争失利已经成为既定事实，我们不可能再通过任何手段去改变这一事实。” “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在其他领域拿到额外的优势，抵消掉四代机的劣势。” “方案主要有两个部分，第一部分，粮食市场的竞争。” “第二部分，阻止他们的四代机进一步完善，将四代机的实力压制在f-22的水平之下。” “怎么去做？” 听完潘恩的话，康耐特开口问道。 他既不是农业专家，同时也不是军工专家，对于这两个方面，实际上他都没有太多的发言权。 所以，与其盲目开口引起对方的不满，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的不足，显示自己的谦虚。 潘恩似乎对康耐特的反应极为满意，事实上，在把康耐特拉进核心圈子时他就已经想过，如果对方是一个狂妄自大的角色，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再次把他踢出局。 但好在，对方的表现还算是让人满意。 于是，他回答道： “粮食竞争部分，我们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布局对方的大豆、水稻市场，目前，我们手上所持有的筹码已经达到了300亿美元。” “同时，当地市场的大豆价格也已经被我们推高到了4300元每吨，这个国家已经事实上陷入大豆危机。” “接下来，我们将会利用手中的筹码击垮对方的大豆产业，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会在大豆崩盘后进而对水稻发起进攻。” “但这一步难度很大，我们没有必然成功的把握。” 听到这里，康耐特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当然不会有。” “水稻是他们最重要的主粮，他们宁可放弃一切，也不会让水稻出现问题。”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有机会----事实上，这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我们可以同时对水稻和大豆发起进攻，甚至还可以带上玉米。” “当他们的全部注意力和资源都集中到水稻上时，其他的大宗商品必定是疏于防守的，我们可以一举将他们击溃！” “完美！” 潘恩赞许地击掌。 “这正是我要的计划，你的建议与我们不谋而合。” “既然这样，我想关于粮食的部分就不需要再讨论了，我们会按照计划去执行----负责人就是你了！” “是我的荣幸！” 康耐特凛然回答道。 他隐约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危险性，但他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 “很好，你的忠诚让我印象深刻。” “那么接下来，我们需要压制对方四代机的进一步发展，对于这一点，你有什么看法吗？” 康耐特微微皱起了眉头，沉吟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根据我们前期的情报，目前这架四代机无论是在动力、隐身、武器方面都无可挑剔----他们几乎完全复制了我们的f-22。” “但好在，他们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雷达系统。” “众所周知，雷达一直是他们的弱项，因为他们的雷达技术是沿袭自苏联的，综合比较来看，跟我们存在至少二十年的代差。” “这就是他们那架所谓的歼二十二四代机的唯一弱点。” “我认为，如果我们要压制对方四代机的实力，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好的机会。” “因为，在未来战场的格局下，超视距打击是绝对的主流，只要能限制住对方雷达技术的发展，那么那架飞机的一切先进设计都将化为泡影。” “非常好！你的才华简直是让我惊艳！” 潘恩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连他都没有想到，在信息极度有限的情况下，康耐特居然能把目前的情况分析得如此透彻。 并且，还给出了跟五月会核心圈一样的策略！ 这个年轻人，也许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想到这里，他还没等康耐特答话，便继续开口说道： “事实也正如你所预料到的一样，我们注意到，对方刚刚组织了一次设计各个产业的技术研讨会，而研讨的内容，正式与雷达和半导体技术高度相关的扩散炉技术。” “这项技术被分散个了诸多经营实体，对方似乎是打算借助这些实体的力量，在国内建立起一套半导体工业的体系。” “所以，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 “不惜一切代价，破坏、或者拖慢对方的进展！” “必要的时候，可以对其进行产业性的破坏。” “记住，这绝不仅仅是为了一架四代机那么简单。” “半导体技术是这个世界未来的权柄，我们决不能让这个权柄落在他们手中！” 看着潘恩严肃的神情，康耐特缓缓点了点头。 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同时，又恍然间产生了一种冲动。 就好像是，鲨鱼闻到血腥味时的冲动。 第九十五章 猜透了 西研所的一间小型会议室里，陈念与星火工作组最核心的几名成员坐在了一起，而他们正在讨论的话题，恰好与对岸谋划的策略撞在了一起。 这当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基于理性推测和情报分析之下，对敌人做出的最准确的判断。 毕竟，你可以相信狗熊能上树，你可以相信葛优能长头发，你可以相信坤哥会打篮球，但你决不能相信美国佬会对华夏抱有任何善意。 注定要成为对手的两个群体，见面绝对就是掐到死，和平的表象不过是为了维持基本的体面罢了。 “你觉得他们会从哪个方面下手？” 提问的是情报处的陆晨，在二十二号项目以后，他已经成为了配给星火工作组的专职人员，专门负责情报、安全等工作，是这个工作组平台部门中最为关键的成员之一。 而他提问的对象，则直接就是陈念。 听到他的问题，陈念思索了片刻，开口回答道： “我还是那句话，在粮食方面一定要警惕，这件事情我从去年10月开始一直说到现在，但实际上，我们的准备仍然还不够充分。” “对方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筹码，当我们的缺口达到临界点、当我们被迫开始大批量采购应急储备的时候，就是他们动手砸盘的时候了。” “应对的方法只有一个：不计代价地吃下去。” “哪怕撑死，也要吃下去。要不然，等待我们的就是一个产业的整体性沦陷。” “到时候，我们的经济体系将受到重大冲击，别说再搞雷达了，光是应对大规模失业都会力不从心。” 这几句话说出来，在场的人全部陷入了沉默。 当然，他们并不是觉得陈念危言耸听，而是真正意识到了这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中所蕴含的危险性。 一旦它真的发生，留给我们闪转腾挪的余地，将会无限趋近于零。 而越早布局，胜算也就越大。 “我明白，这一点我之前已经上报给上级了。” “坏消息是，我们准备得确实太晚，大豆作为主要进攻标的，大量筹码已经被对方吸走。” “不过，好消息是，我们现在确实还有点钱，尤其是外汇储备。” “你之前设计的几款外贸型装备真是帮了大忙了，在必要情况下，我们会从保利、北方工业和中船三家公司抽调出一笔资金，帮助我们达成战略目的。” “目前来看，这笔钱应该是够用的。” 听到这话，陈念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紧紧握着的拳头也松开，手臂自然地放到了桌上。 没办法，他是真怕啊。 以他前世的经验来开，此后的二十年里，本土大豆产业处处受到压制，一系列由资本操控的谣言也不断传出。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蒙受了巨大损失。 如果不是后来“一带一路”、“海上丝路”计划的顺利执行，哪怕再过三十年五十年，我们都不可能收回大豆的定价权。 所以，在确认官方并非没有准备，并且还有二号计划之后，陈念才终于放下心来。 按照兔子的尿性，有二号计划就有三号计划，有三号计划就有四号计划，在没有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前提下，想要击垮兔子，那还是很难的。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既然粮食问题已经安排好了，那么我们现在要讨论的，就只剩下半导体产业发展的问题了。” “很显然，对方跟我们同样清楚这架歼二十二的劣势，那就是弱到了极点的雷达系统。” “在这个基础上，他们后续采取的一切反制行动，应该都是基于雷达、半导体来展开的。” “我个人认为，他们有可能会尝试对扩散炉下手，但这玩意儿本身的技术垄断性就不高，真要执行起来，对面容易得不偿失。” “所以，更有可能的是，他们会首先从我们不打算自己制造的关键元器件下手----比如扩散炉中的各类基础传感器，以及驱动上下舟的电机。” 说到这里，陈念停顿了一下，又皱起了眉头。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们能拖慢我们的进度也极为有限......说真的，我实在是想不到他们打算怎么做，你们的想法呢？”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同时摇头，大家的看法其实都跟陈念类似。 扩散炉对于我们来说确实算是一个现实的难点，可它微妙的地方就在于，在没有技术时，你很难去造出它来，但一旦有了技术，别人也很难阻止伱造出它。 这玩意儿就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 选择它来下手，属实算不上是什么明知的决定。 可如果不选它的话.......又能选什么呢？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沉思。 大家都在默默揣测着对手的意图和动作，试图先他们一步堵上那个关键的漏洞。 但无论怎么想，众人都想不到那个漏洞在哪。 这才是最危险的情况。 正当会议室里的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陈念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要通过扩散炉来限制我们的雷达研发呢？” “不对。” “如果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限制我们的雷达研发，如果我们之前所获取的有关‘对方即将从半导体产业入手’的消息，根本就是他们故意传递的假消息呢？” 陈念的心里猛然一凛，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始终被忽略的问题。 那就是，当双方都具备超强的隐身战机时，决定胜负的根本就不是机载雷达，甚至都不是预警机雷达，也不可能是自己正在做的数字阵列雷达！ 四代机对垒，真正的胜负手，是反隐雷达。 而这东西，也确实是前一世被严格进口限制、不择手段破坏我们发展的技术！ 在10年以后，我们的雷达技术发展得很快，但低频反隐雷达却始终进展缓慢，不仅关键技术获取受阻，按照历史发展，甚至就是在2004年这一年，华夏采购捷克维拉雷达的计划也被搅黄！ 很多新闻报道对此轻描淡写，说“仅仅被封锁几年之后，我们就突破了反隐雷达技术”。 但实际上，这个几年，是整整13年！ 甚至13年都还说少了，因为我们真正布设好可以追踪f-22的反隐雷达系统的时候，已经到了2018年前后了…… 所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意图。 他们其实并不在意我们在常规雷达领域的发展，因为未来的战争趋势一定是全面隐身化的，常规雷达所能发挥的作用正在不断降低。 故意放出风扇、摆出一副极为在意、怒不可遏的姿态，很大程度上，只是他们一种混淆视听的手段。 想到这里，陈念立刻开口说道： “他们不会管扩散机的！” “常规雷达的发展对他们没有威胁，他们真正要打击的目标，是反隐雷达。” “具体的说，应该是无源探测雷达，和米波雷达。” “这两项技术跟传统雷达几乎可以说是两个赛道，以我们的资源，很难同时在两个方向上发力。” “他们就是想让我们把更多资源投注在传统雷达上，从而拖慢反隐雷达的反展…….这很聪明。” 说到这里，陈念叹了口气。 你们确实很聪明，但不好意思，我开挂了…… 而在听完他的讲述之后，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皱起了眉头。 “如果情况真的像你说的一样，那这就是一个阳谋。” “我们的资源确实不足以同时支撑两类雷达的研发，总不能我们现在就放弃传统雷达吧？” “现在我们用的雷达，可都已经是几十年的老家伙了……” 看着众人神情凝重的脸，陈念突然笑了起来。 他开口说道： “没关系，我来。” “你们就正常推动数字阵列雷达项目，至于反隐雷达……我会解决。” 第九十六章 大佬来了 跟星火小组开完会之后，陈念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此时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陈念的身体极为疲惫，但心却终于定了下来。 实际上，他最怕的事情不是科技发展慢、也不是自己的源点不足，而是技术基础、技术原理有了，因为各种原因反而造不出来。 在现在这个年代大家都没有太深的感受，但他可是切身体验过的！ 记得那时候他还在某军工企业任职，有一个项目需要跟民企合作，但当公司发出招标公告之后，真正回应的公司却寥寥无几。 自己所在的公司明明是付钱最积极、破事儿也最少的优质客户，项目的回报也很丰厚，可就是没人敢来。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 一旦跟自己所在的公司发生了业务往来，在那只大手之下，可能人家整个公司都要毁于一旦。 到了最后，只有3家头铁的公司硬是顶着最严厉的限制过来投标，而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 大不了干完这票就倒闭。 而结果，中标的那家公司也真的差点就倒了，业务大面积违约，供应链断裂，资金极度紧张。 在最困难的时候，那家公司的负责人车都卖了，天天骑个共享单车上班。 要不是靠着这个项目的收入和国资委的特殊政策，他是不可能撑得下去的。 所以，也不能怪国内的企业独善其身。 要怪只能怪自己实力不足，保护不了手下的这些小弟。 那种感觉，甚至比实实在在的冲突还要憋屈。 现在重活一世，陈念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甚至，他想要做的还要更多。 你们能打压我们，我们就不能反制吗？ 只要我挂开得够大，只要我们的发展速度足够快，总有一天，我们的技术会全面超过你们。 到了那个时候，攻守易型，就不是我们求着你，而是你求着我们了。 想到这里，陈念心里又升起了浓浓的紧迫感。 他跑到卫生间快速洗了个澡，休息几分钟之后，重新又坐到了书桌前。 硅材料学习的进度已经不算慢，现在他已经熟练掌握了有关晶体几何学的全部基础，进入了第四部分晶体缺陷部分的学习。 其中他最关注的就是位错缺陷和氧化雾缺陷，因为这是单晶硅制造过程中最常见的缺陷，主要受流程和设备影响导致。 搞清楚其中的原理，说不定可以让单晶炉的解析源点要求有所下降……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陈念把所有与晶体材料有关的知识全部都复习了一遍，知识点全部记牢，原理和应用方式也烂熟于心。 但当他打开系统去看单晶炉的解析需求时，却发现解析源点需求没有一点变化。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应该啊。 陈念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自己刚刚记下的笔记。 难道是信息密度不够？ 但按照他之前的经验，如果是强相关的知识，对“降价”的加成还是挺大的，不应该一点反应都没有。 哪怕有0.001，也算是正常情况吧。 或者……是需要应用？ 想到这里，陈念思索了片刻，重新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写字。 “单晶炉技术要点1：由于杂质可导致孪晶、嵌晶、孔洞、夹杂物、氢致缺陷、cop等缺陷，所以单晶炉内部清洁极为重要，需要保证主炉室、隔离阀、副炉室气密性，在目前技术条件下，可以选择用过氟橡胶进行真空密封……” “单晶炉技术要点2：单晶生长过程中如果热场温度梯度过大，晶体中产生较大热应力，则会导致晶体内部发生位错缺陷，并使其增殖。为避免此类情况，单晶炉可以选用双筒法兰结构，通水冷却，并最好使用隔水条，保证冷却均匀……” “单晶炉技术要点3：微缺陷发生的原因是……” 陈念一边思考一边写，这些信息可就不是系统解析来的了，而是他根据之前的学习，包括在制造新材料时掌握的经验一点点推出来的。 其中关于真空密封的部分属于老生常谈，但双筒法兰结构+隔水条冷却，则是他自己考虑后认为最合适的处理方式。 也就是说，这是他的原创设计。 但当然，这样的设计只是一个想法，或者说一个方向，远远达不到能画出结构图输出到应用阶段的要求。 陈念也不打算这么去做，因为复杂的数值推演、数值调整实在是太花时间了，还不如直接解析的费效比高。 省下来的时间用来学习和实验，带来的源点数量收益反而会更高。 就是不知道只做到这一步的话能不能降低一点源点需求……哪怕0.01点也好啊。 这么想着，陈念打开了系统界面，重新扫描单晶炉，先要看看最新的源点消耗。 而当那个数字呈现在他面前时，他几乎乐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原本2.9的源点数量需求，已经变成了2.72！ 也就是说，自己写出来的一条技术要点，平均每一条有用的，就降低了0.06点的源点需求！ 这要是能把自己掌握的所有知识点都推理到应用上，岂不是有机会直接把源点消耗干成0？ 赶紧上手！ 陈念立刻起身，从书架上拿下来两本书。 一本《半导体硅材料基础》。 一本《机械制造技术基础》。 他一边从硅材料的教材中汲取自己所需要的理论，一边尝试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际、用可制造的设备去实现。 这样的推理当然是极为粗陋、极不准确、甚至有可能是错误的。 但是，拦不住他有挂啊！ 一个应用设计有没有用，看一眼源点消耗数量有没有变化就一目了然了！ 花了不到二十分钟，他就推理出了第四条有用的设计方向，又带来了0.05个源点的“降价”。 好家伙，还真有戏啊。 陈念越写越兴奋，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居然都已经亮了起来。 整整一个晚上，陈念终于把自己在这个阶段学到的东西部整理了出来，并且借助系统，尽力将其推导出了应用方式。 总共13条要点，有两条带来的源点降价很少，大概是没什么用处，但其中11条都是可用的。 而此时，解析单晶炉的源点消耗已经从最初的2.9点，降低到了2.24点。 整整讲了0.66个源点。 再加上原本自己攒下来的1.72个源点，此时距离解析单晶炉，也就只剩下0.5个源点了。 进展之快，远远超过陈念的预计。 按照这样的进度，估计在一个月之内，单晶炉和扩散炉的问题就都可以得到解决。 随后，一到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就会具备制造t\/r模块的能力。 到时候，只要自己攒够了解析数字阵列雷达本身所需要的源点，就可以直接开始数字阵列雷达的研发和制造了。 数字阵列雷达啊…… 这玩意儿不仅能让我们的苍龙战机直接进化到完全体，更会给我们的大型预警机事业打下基础。 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加完善的数据链系统，更强的侦查和预警能力。 到时候，你们的ep-3e还想来碰瓷？！ 最高达到900公里的雷达探测范围，你起飞的那一刻起，我就死死地盯着你！ 你们会恶心人，我们就不会是吧？ 陈念胸怀大畅，他满意地躺倒在床上正打算睡个两小时补补觉，但眼睛还没闭上，电话却响了起来。 他无奈地爬起身，本以为是陈果有什么事情要通知他，但没想到，电话那头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喂，陈念吗？我是杨伟。” “杨伟……哪位啊？” 陈念一时没想起这个名字。 之前好像也没接触过啊。 “611所的杨伟。” “哦，611所……” 陈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 “等一下？！？” “611所，杨伟？？” 第九十七章 你来搞歼二十 “是我，我还以为老陈没跟你提过我呢。” 杨伟的语气松弛了一些，而这一边，陈念则是狠狠搓了一把脸。 杨伟是什么人？ 关于他有两件事情可以说人尽皆知。 第一，他是歼二十的总设计师。 第二，他高中没上完。 当时接受采访，他的原话是： “也没什么准备，就清华北大一填，考出来还好，离少年班也就差一两分，没多久就上大学去了……” 上大学那一年，他才仅仅15岁。 而就在10年以后，他就实现了国内三代机最重要的技术突破，也就是电传飞控系统突破，让国产三代机变成可能。 随后，他又参与了歼十、枭龙的设计优化工作，并且在歼二十立项之后，担任了歼二十项目的总设计师。 这份履历的辉煌程度，放在国内军工发展的历史上，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不过问题来了，他找我干嘛？ 陈念疑惑地想着，这个时间歼二十项目应该是刚刚进入关键时期，各项设计都面临着验证实验，也有大量方案在04—05年间被淘汰。 按道理来说，担任总设计师的杨伟应该是忙得脚底冒烟才对，居然还有时间给自己打电话？ 之前也没听陈果说他要找自己啊。 难道是挖人的？ 倒是有可能，不过这个时间打电话，还真不是一般人的作风…… 想到这里，陈念回答道： “哪还用陈教授介绍啊，搞飞机的都知道您，我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听到他的话，对面的杨伟笑了笑说道：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我笑笑也就认了，但是在你面前，我还真就不敢妄自尊大。” “歼二十二首飞，比我们预计的四代机首飞时间整整提前了8年，听到消息的时候，咱们所里的人都傻了。” “知道你们也在搞四代机，可真不知道你们这么快啊……” 说到这里，杨伟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 “恭喜的话我就不多说了，陈念，今天找你是有事要商量，咱们就开门见山？” 陈念下意识地点点头，回答道： “杨总，您直说就好！” “我想让你来做歼二十项目的顾问！” 杨伟直截了当地说道。 “当顾问……我恐怕做不了啊。”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但当杨伟发出邀请时，陈念仍然忍不住有些犯难。 要知道，他之所以能主导歼二十二的设计、研发工作，那是因为他直接用系统解析了f22，对这架飞机的全部细节都了如指掌，也知道它的设计优缺点，能提出优化建议。 但如果放在歼-20上…… 歼二十的设计理念跟f22是有着巨大差异的，在二十二号项目中积累的经验并不能直接用在歼二十上。 而如果纯粹以自己的专业知识，又暂时还不足以支撑整个项目。 至于去解析未来的歼二十…… 别开玩笑了，这种纯粹浪费资源的行为陈念绝对不会去做。 所以，陈念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介入到歼二十项目中去，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太大的忙。 听到陈念的回答，对面的杨伟丝毫没表现出失望，反而继续问道： “你不先问问我想让你做什么吗？” “额……杨总，实话实说，无论做什么，我能发挥的作用都很有限。” “歼二十二的整体设计逻辑跟歼二十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同，我没办法把歼二十二的经验用到歼二十上去。” “而如果是一些通用的技术和理论，其实伱们直接找601所拿就行了。” “现在都是技术共享互通的，没必要再加我这么一个角色。” 陈念的语气很诚恳，但杨伟似乎完全没有被说服。 “你说错了，我们现在就需要你这个角色。” “为什么？” 陈念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们知道你在做什么，也知道你想要什么，并且我们很愿意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歼二十上舰，你怎么看？” 陈念霍然站起，他的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们要把歼二十改成舰载机？？你们要上平甲板？瓦良格……不要了？” 杨伟似乎对陈念的反应很满意，他轻笑一声，开口回答道： “瓦良格当然还是要的，但它的地位更像是一艘‘技术验证航母’，在上面的计划里，平甲板、电磁弹射、大吨位才是真正的方向。” “所以，在平甲板是主流的前提下，我们就必须为此提前做好准备。” “歼二十二的设计已经定型，它注定不可能被作为舰载机使用了，但歼二十还有机会。” “你大概知道，歼二十采用的是鸭翼布局，在低速大迎角情况下具有优势，如果能再进行相对应的优化，它可能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有威胁的舰载机！” “陈念，我虽然没有被纳入星火工作组，但我的保密权限很高，大部分的信息我都知道。” “你在力推国产航母项目，对吧？难道你不想一步到位，让我们的第一艘航母，就拥有最好的舰载机吗？” 听完杨伟的话，陈念陷入了沉思。 歼二十上舰……这玩意儿对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但问题是，难度也不小啊！ 歼二十的展弦比只有2.3，相比起f-35的2.76展弦比，实在是小的可怜，机体设计方面要做修改。 得拉长主翼，缩小鸭翼，同时还要考虑这样的改动造成的翼面涡流的变化。 另一方面，原本的歼二十最大起飞重量有39吨，对于一架舰载机来说，有些太重了，在不降低战斗力的前提下，要么使用新材料减重，要么就要上新发动机。 除此之外，结构强度也是一个大问题，估计连机体材料都要全换一遍…… ----哎？？？ 陈念突然反应过来。 这些问题，不就是自己在二十二号项目里逐个解决过的问题吗？ 难怪啊！ 陈念心里暗暗感叹，不愧是15岁就上大学的人，不仅个人能力突出，挖人的手段也是一绝……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杨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所以你想要我负责哪些部分？发动机，材料和机体设计？” “聪明！就知道你小子绝对不是书呆子！” “实际上，我只需要你做三件事。” “第一，针对现阶段的f119发动机拿出改造方案，让它能适应海上起降环境，当然，如果推力能更大一点就最好。” “第二，对歼二十的气动布局提出建议，参与讨论，能给出方案最好。” “第三，在原本的新材料的基础上，看看能不能再做点优化，提高强度，减减重量。” “这三件事情没有硬性要求，你能帮得上忙就帮，帮不上也没关系----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惊喜，因为这对你来说并不难。” 陈念听得满脸苦笑，什么叫并不难啊？ 哪怕借助系统解析，其实也还是有难度的好嘛？ ----但是，也不是做不到就是了。 “好吧，你说服我了……不过杨总，我想问一句，现在就考虑舰载机的问题，是不是太早了？” “我们的航母……不会要提前搞了吧？” 在上一世，华夏的第一艘航母、也就是辽宁舰是在2005年底才开始改造、2012年才下水交付的，现在才04年初，如果现在就开搞的话，等于提前了两年。 “……你这话问的，我还以为是你要求提前的呢。” “瓦良格已经进船坞了，改造过程应该也会提速，反正马伟明已经过去了，他会负责船舶综电系统。” “我们现在搞舰载机，不算晚，也不算早。” “应该说，是恰逢其时。” “明白了。” 陈念挠了挠头，这消息他还真没听说----不过报告似乎是扔自己桌上了，只是这两天太忙，没顾上看…… “那这件事情就说定了？” 杨伟问道。 “说定了。” “好，那我去跟林永明打招呼，权限的问题我会解决！” 说完后，杨伟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压根没给陈念反悔的时间。 陈念哭笑不得地放下电话，一时间有点恍惚。 瓦良格进船坞了，舰载版歼二十开搞了。 那说明，因为自己的出现，一些重大项目的进程正在加快。 这正是自己要的结果。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20年之内，他就要这个世界的格局逆转！ 第九十八章 问题解决了 放下了电话，陈念倒头就睡，一直睡到早上9点多小课的时间才从床上爬起来。 他随便洗了一把脸就往“教室”的方向走去，而负责半导体硅材料课的老师莫忠敏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他了。 “今天来晚了一点啊，昨天没睡好？” 莫忠敏亲切地问道。 实际上，能给陈念当老师的不一定是星火工作组里最顶尖的行业人才，但一定是有足够教学能力的好同志，他们虽然不一定完全了解陈念干了什么，但从进组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个学生的特殊性。 所以，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大一下学期的学生，也不会有任何怠慢。 更何况，这个叫陈念的学生教起来极为省心。 自己又努力，脑子又聪明，学得快，有思路，时不时还能给自己一点新的启发。 这样一来，对他态度好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是啊莫教授，昨天复习了一下之前学的晶体缺陷的东西，然后又预习了一下新的内容，早上六点多才睡的。” “怎么搞那么晚？没有必要的，学习最重要的是节奏，你这样透支精力，反而学不好。” 陈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 “知道了，莫教授----对了，您对单晶炉这块有研究吗？” “单晶炉？不算有研究吧，多多少少接触过一些，基本的结构是懂的，但是先进型号的设计细节，我们没有机会接触。” 莫忠敏疑惑地看着陈念，继续问道： “怎么了，你想做这个方向？是想自己设计单晶炉，还是说只是想看看设备长什么样？” “想看看，也想验证一些我的想法----就是关于单晶炉设计的。” “我昨天晚上就是在做这件事情。我把书里的基础知识都过了一遍，然后根据单晶生长的原理，大致构思了一些单晶炉的设计要点。” “按照这些要点，一些常见的晶体缺陷的问题应该能避免，就是不知道应用上能不能实现。” 听到陈念的回答，莫忠敏点了点头，用赞许地语气说道： “很不错，学以致用，掌握了知识就先想着怎么去用，这是一种正确的思路。” “我本来是想跟你提一提这一块的，但考虑到你才刚开始学没多久，就没急着说。” “但你有这个想法，很好。” “不用觉得功利，咱们搞的不是纯理论的科研，而是要用在工业生产上的应用技术，就是要迅速掌握、迅速利用，才是王道。” 莫忠敏的这几句话说得可以说是发自肺腑，作为一个冲在一线的研究人员，他最怕的不是学生学不进去，而是怕一个学生掉进理论的怪圈。 每天只想着怎么去做科研，却忽略了成果如何应用的话，那其实对这门学科来说，意义是并不大的。 对面的陈念连连点头，回答道： “莫教授，您放心，我学这个肯定就是为了用上，不会浪费您的心血的。” 他的学习本来就是抱有很大的目的性的，如果用不上、或者不好用，那还学它干嘛？ “浪不浪费心血是一回事，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学有所得......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去考虑这些问题，实在是有点太急了。” “你的知识体系还不完整，也没有设备作为参考，更没有实验条件，哪怕尝试着去想，其实也很难想出好的解决方案。” “或者说，哪怕你想出来了，也不知道对不对。” “到了最后，这事儿就会变成一个纯碰运气的游戏。” “偶尔用这种方式放松一下、调节一下脑子还好，但搞个通宵就没有必要了嘛.......” “来，伱拿出来我帮你看看，虽然有用没用我不一定能看出来，但如果是错的话，我肯定一眼就能知道。” 听到他的话，陈念眼睛突然一亮。 对啊，给他看一看，两人思想碰撞一下，万一又正常点新的思路呢？ 那岂不是还能再降降价？ 而且，面对莫忠敏自己也不用担心保密问题，能进到这件教室的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和例行调查，泄密的可能性几乎为0。 想到这里，他赶紧开口说道： “那您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去拿！”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没过几分钟，就取来了他前一天晚上写下的文档。 莫忠敏接过那一沓厚厚的草稿纸，好不容易找到了陈念整理出来的那页完整版的草稿纸，开始慢慢地琢磨起来。 “嗯......用过氟橡胶进行真空密封，这算是很常规的做法，没什么好说的，肯定可行，不过这个问题的主要难点是怎么兼顾气密性和灵活性，还是要好好设计的----哎？你写了？” “哦，注压成型+夹布油封，可以的，业界也有过先例，这个想法不错。” “控制温度，这个是跟位错缺陷有关的，双筒法兰结构+隔水冷却？双法兰结构.......” 看到这里，莫忠敏突然沉默下来。 他翻到陈念在后面画的双法兰结构简易设计图，一会儿盯着图上的标注，一会儿又回头去看陈念的文字描述。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他才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不错，想法非常好！如果能用上这个设计，热场梯度的问题能得到很大程度的解决，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隔水条材质，这块可以请材研所的人看一看。” “真行啊陈念，还真让你想出东西来了！你等会儿，我继续往后看看。” “真空通流模块设计.......这个.......” 莫忠敏越发沉浸其中，而陈念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除了偶尔回答他一些简单的问题，两人基本没有任何交流。 足足一个小时过去，莫忠敏终于看完了最后一个设想。 而这时候，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极为复杂。 有震撼，有惊讶，有感慨，也有欣慰。 “你简直......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才刚刚开始学硅材料，居然能搞出这个东西----虽然说大部分需要的是机械制造方面的知识，但看你运用的熟练度，在硅材料原理这块也已经形成不错的框架体系了。” “难怪上面让我来给你当老师----我怎么感觉还耽误你了呢？”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陈念连忙摆手，莫忠敏也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而是一边站起身一边说道： “现在不说这些没用的了，我对这块不专业，我给你找一个专业的人，让他来看看行不行。” 说着，他拿起电话，思索片刻后先是打给了陈果，说明前因后果拿到了授权，随后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莫忠敏立刻开口道： “老刘，我莫忠敏。” “你在长安吗？现在过来一趟，你们组不是在搞单晶炉吗？我这里有点进展，需要你看一看。” 电话那头的男人一开始还挺热情，但在听到单晶炉几个字之后，语气立刻变了。 “不是，老莫，你搞什么呢？” “你说你一个搞材料的好好研究你的材料就完了，设备这块你真不专业。” “你还有进展，你能有什么进展啊？你知道这东西我们研究了多久吗？原理大家都知道，最难的是设计细节。” “从去年开始你就一直催催催，我难道不想做出来啊，问题是这玩意儿就是个试错的过程，你总得给我时间吧。” “是，我知道你着急用，可问题是，这东西我们买又没地方买，技术又是国外的专利对我们封锁的，我想给你解决问题也没办法啊。” “你也别跟我扯那些有用没用的了，上次你还说要想办法解决真空泵的问题呢，你解决了个屁，最后还不是我们自己想的办法。” “行了，我要去实验室了，你别瞎折腾了........” 一连串的责备听得莫忠敏直翻白眼，到了最后，他实在忍不下去，于是便开口说道： “是陈念的成果。” “是谁的成果也不行啊，你手里能有什么人啊......啊？陈念？” “我马上过去。”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莫忠敏转头看向陈念，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刘向南，也是咱们工作组里的，你应该见过。” “他这人性子急，我之前所里要用单晶炉，跟他催过几次进展，他就跟我急上了......” “不过他是很专业的，要不也不可能进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陈念点头示意自己不介意，莫忠敏看了一眼时间，也来不及上课了，干脆跟陈念坐着等刘向南。 不到三十分钟，刘向南赶到了教室，他先是跟两人打了个招呼，随后便拿起放在一旁的文档看了起来。 他的速度比莫忠敏要快得多，不到十分钟，他便看完了所有内容。 随后，他看陈念的眼神就变了。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听说过有关陈念的传说，那这一次，传说就是发生在了他自己身上。 “你怎么设计出来的？” 刘向南开口问道。 “呃......有用吗？” 陈念反问道。 “有用！太有用了！你这东西很粗，也很碎，但里面的思路很好，大部分都是我们之前想要找的关键点。” “我现在得赶紧回一趟所里，如果这些设计可行的话，我们自己的单晶炉就有希望了！” 说着，刘向南抄起稿纸站起身就走，莫忠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雷厉风行的背影，而陈念则默默地打开了系统界面。 在他的眼前，一行行字幕赫然出现。 【用于制造高品质单晶硅的单晶炉】 【解析源点数量：0】 【当前源点数量：1.92】 卧槽？？ 陈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单晶炉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甚至，自己还因为这一瞬间的知识增量，得到了0.2个源点的加成？？ 看着刘向南的背影，陈念默默感叹： 你才是真大佬啊...... 第九十九章 风暴前夕 单晶炉的问题居然能通过这种方式解决，这是陈念万万没有想到的。 但也正因此，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系统在“知识增量”这个判定上的bug之处。 理论上说，只要自己给出的方向正确，并且具有足够的启发性，那么自己其实是不需要对所有的科技都完成解析的。 像单晶炉这种复杂程度相对来说比较低的科技，通过不断地刷方案试错、然后把方案提交给专业人员优化这一套组合拳，就可以卡出系统的bug，省下大量源点。 不过，这个方案当然也不是万能的。 对复杂技术，它几乎就没有任何用处。 比如说新材料。 研发新材料本来就是试错，一个人在系统里试和一群在实验室里试的区别真的不大...... 不管怎么说，单晶炉、扩散炉的问题即将得到解决，t\/r元件不再是困难，数字阵列雷达在制造上的障碍即将被扫除，下一步，就是攒够源点对其进行技术解析了。 1.92，距离4点还差2.08个源点，按照现在的进度，大概要一个月到一个半月。 陈念龇了龇牙，早知道就不点那个二氧化碳合成淀粉的技术了。 冲动消费害人啊！ 不过还好，从进度上来考虑，哪怕现在点出了数字阵列雷达的技术，也还是要等基础设施建成之后才能实验的，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资源优化配置了。 总之，还是先继续努力学习吧。 晶体缺陷的内容差不多搞懂了，后面可是还有更难的能带理论呢....... ...... 另一边，星火工作小组行政组的办公室里，负责总体事务的陈果手里拿着最新的预算申请报告，眉头紧皱。 他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预算的总额，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花钱的地方也太多了，明明上个月才拨下来的60亿的预算，一下子就全给花没了。” “刘向南那边说单晶炉也有突破，又找我要两个亿，我上哪给他找去啊。” “搞研发真费钱，你说我之前做项目的时候怎么就没感觉出来呢？” 对面坐着的、名叫刘宇的工作人员笑了笑，回答道： “您之前负责的项目比较单一嘛，再怎么花钱，上限也有限。” “现在星火工作组涵盖的项目范围太广了，首先二十二号项目就得吃掉大笔经费，再加上歼八iii项目和歼十改项目的制造成本，这里就出去40亿了。” “然后扩散炉也花钱，虽然任务是分发给各个民企的，但是统筹研发的部分，也得干掉差不多5亿。” “更不用说a-300、飞弩的成本也结算在我们这里了......但是好在他们也赚钱，正向的现金流还是挺大的，只是暂时还拿不到而已。” 听到这话，陈果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些道理他当然都知道，但是作为一个才刚刚从研发岗位转出来负责整体事务的、不算太有经验的主官，看着钱跟流水一样花出去，有些心疼还是免不了的。 思索了片刻，他又开口问道： “a-300项目预计什么时候能回款？” “大概是在4月中旬，回款在220亿左右----但这钱到不了我们手里，上面调走了。” “大豆的事情？” “是的，根据现在的消息来看，对方的筹码基本上已经吸收完毕，很可能会在近期发动攻势。” “而触发的关键，就是我们的大规模采购----这是陈念说的。” “他还懂这个？” 陈果惊讶地问道。 刘宇笑了笑，回答道： “说实话，大家都很惊讶，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判断是极为准确的。” “包括对面的吸筹动作、包括他们散布的消息、包括国际上参与的几个组织，基本全中。” “可能这就是天才吧，一通百通。” 陈果默默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这件事情预计什么时候能解决？如果一直从我们的项目上抽调资金的话，很多研发和生产工作都要被迫中断了。” “我们现在的预算最多只能支撑到5月初，到时候如果还没有新的预算流入，可能会连工作人员的工资都发不出来的。” “这一点倒是可以放心……如果大豆的事情能顺利解决，我们会有一大笔的资金流入。” “到时候不只是我们，正在启动的深蓝16号项目，也可以加快进度了。” 听到这里，陈果叹了口气，伸手拿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说道： “压力很大啊……行了，情况基本清楚了。” “走吧，我们去一趟机电所，看看刘向南那边单晶炉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 与此同时，尚海国际机场。 康耐特拎着简单的行李最后一个走出行李舱，早已等待多时的amd公司代表立刻迎了上来，将他带上了停机坪附近的一辆林肯。 他摘下墨镜，接过面容姣好的助理递过来的温热毛巾擦了一把脸，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五月会核心成员的特权。 看着助理腿上光滑的丝袜，他在心里暗暗想道： 这可比在嘉手纳的时候好多了，那个破地方除了让人喘不过气的潮湿海风，就只剩下一群没脑子的糙汉子了。 也许这次的任务结束之后，自己还可以抽出时间好好逛逛这座城市，听说这里是整个华夏最开放的地方，女孩们都跟纽约一样热情…… “康耐特先生，我们先去酒店，还是先去办公室？” amd公司的代表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康耐特微微皱起眉头，开口说道：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华特，先生，我是amd公司在华夏的业务代表，之后会有我协助你来布置整个计划。” “有任何需要了解的情况、或是需要执行的任务，你都可以交给我，我会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完成你的指令。” 看着对方诚恳的表情，康耐特故作严肃地说道： “很好，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伙伴。” “如果这一次的任务能完美完成，那么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都将会获得巨大的收益。” “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记住我们的目标。” “记住，利润不是第一目的，我们的第一目的是什么？” “摧毁他们的市场定价权。” 华特郑重地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康耐特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他心里默默地回忆着所有关于这次任务的情报以及未来的计划，畅想着计划成功之后将会得到的东西。 如果一切顺利，整个华夏的粮食市场将会毁于一旦，从生产到加工、再到销售的产业链会落入早已布置好的几家公司手中，他们将会在事实上成为这个国家的主宰----就如同他们在90年代对墨西哥做的事情一样。 到那个时候，什么四代机、什么雷达？ 没有钱，这个国家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困难，最后的结果没有那么完美，他们也将会重创这个市场的定价权，至少能拿到一到两种作物的垄断权，榨取巨额的利润和资源。 至于最坏的结果……虽然他从来没有去考虑过，但在他看来，最多也就是任务失败，损失一些资金罢了。 毕竟，自己的对手根本就是资本市场的雏儿，面对世界上最大的金融集团的联手绞杀，他们不会有任何机会的。 康耐特觉得自己几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于是，他抬起头对华特说道： “直接去伱们的办公室，我要立刻看到所有第一线的信息！” 林肯一个转向驶向了新的方向，远处黑云低垂，一场暴风雨，已经开始了酝酿...... 第一百章 邻居囤粮我囤枪 杨浦，amd华夏区总部的总经理办公室内，康耐特坐在专门为他安排的位置上翻看着最新的调研报告，而华特则在一旁的沙发上作陪。 “给我讲一下筹码的进展吧，吸筹达到什么水平了？” 康耐特丢下报告，语气平静地问道。 听到这话，华特稍微坐直了身子，开口回答道： “目前我们从各种渠道已经吸收大豆储备达到1800万吨，其中1000万吨属于固定筹码，不会用于后续的砸盘抛售，200万吨属于常时储备，用于维持公司的基本运营。” “剩下的600万吨，是我们真正会用于后续做空的筹码。” “按照我们的估算，600万吨大豆相当于华夏方面一个月左右的消耗，如果一次性全部投入市场，可以直接覆盖期货、现货市场的交割期限，确保在交割期结束后仍然维持低价。” “同时，目前大豆的国际市场价格已经达到了960美分，华夏期货市场价格达到了4300元每吨。” “我们判断，这个价格已经接近触顶，可以准备下一步的出货计划了。” “一旦1000万吨的固定筹码全部出货完毕，我们就可以开始砸盘了。” 康耐特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预计出货价格在什么水平？” “按照人民币估算，总价大约在370亿左右----这也是我们估算的、对方的官方机构在短期内能拿出来的资金的上限了。” “一旦完成收购，他们将再也没有余力应对后面的砸盘操作，市场将有我们完全控制。” 听到这话，康耐特尝尝舒了一口气。 完美的计划！ 在掌握大量筹码的前提下，先通过囤积筹码拉高价格，同时利用对方对于大豆及大豆制成品的刚需制造供需差异，逼迫对方用非常规手段采购大豆，维持国内基本消耗。 随后，等到对方的应急资金被消耗殆尽之后，再用剩余的筹码来砸盘。 整整600万吨的筹码，一次性投放下去，没有任何一个市场能吃得下。 更何况，投放筹码的过程还要搭配一系列的舆论攻势，引发市场连锁反应…… 他已经能想到这么做的结果了。 那些自作聪明粮商一定会在价格高企的时候配合己方囤货，随后又在价格暴跌时迫不得已地出货。 所以事实上，这1800万吨的筹码能够调动的，将会是双倍、甚至双倍以上的期货和现货。 足够击垮自己的对手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自己的对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嘛。 他们一贯吹嘘着自己的历史，但事实上，这样的错误他们已经犯了无数次，可每当同样的情况再一次发生时，又会掉进同样的陷阱。 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愚蠢的文明啊…… 像这样的文明，注定是要被自己踩在脚下的…… …… 与此同时，北方工业下属某间工厂内。 时间已经过了12点，但厂区的车间仍然灯火通明。 工人们的脸上挂满了疲惫，但却没有一个人抱怨。 ----当然，超额的加班费抵消了一部分的疲惫，但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些人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 大家平时都是混日子的状态，动不动就是大半天不上班，领导的管理原则也是“有事就先忙自己的”，可一旦有了生产任务，那哪怕是24小时三班、甚至两班倒的连轴转，那也要玩了命地顶上，确保完成生产任务。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奇妙的平衡----能偷懒的时候就偷懒，不能偷懒的时候，谁也不会拖后腿。 生产线上，王雪松拧完了面前的螺栓，狠狠地搓了搓脸，困得几乎已经睁不开眼。 眼看着距离自己的换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他只好强打起精神，试图用说话的方式让自己清醒过来。 “哎，老牛，还醒着吗？” 王雪松冲着一旁的工友叫了一声，后者抬起头，眼镜上的两个黑眼圈简直跟小人书里的卡通人物一模一样。 “凑合醒着吧，还有两小时了，再坚持坚持，快熬过去了……” “我快熬不住了……他妈的，这会儿连请假都请不了，根本没人替班。” 王雪松咒骂了一句，但手下的动作却没停，就好像他的双手已经进化出了自己的意识一般，熟练而准确地拧完了传递过来的螺栓。 “谁说不是呢……这次的任务实在是太重了，一下子来那么多零件，根本就加工不过来。” “我听说老头说，上一次任务这么重还是在79年的时候，现在咱们海那边那么紧张，不会又要干起来了吧……” “干谁？干老美吗？你要说这个，那我可不困了啊！” 王雪松的眼睛瞬间一亮，原本摇摇欲坠的意识也稳固了几分。 看到他的反应，老牛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我也就随口一说，应该不是要打起来，因为如果是要打的话，厂里早就下保密通知了。” “现在你看，除了生产任务紧，其他的没有任何反应……我估计是像小李说的那样，国际上来大单了。” “大单？火箭炮的？” 王雪松下意识地问道。 “应该是吧，我们卖这东西卖的多，你看我们这两天做的零件也能看出来，大部分都是炮上面的。” “听说最近咱们确实跟中东那边签了单，估计就是这一笔吧……” 王雪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旋即又疑惑地问道： “也不对啊……就算是大单，也从来没见过要得那么急的。” “中东那边现在又不打仗，要这玩意儿干嘛？” “这可不是什么导弹啊、战斗机之类的，火箭炮最多只能算普通武器吧，谁要买也是买回去备着的，不可能临时抱佛脚。” 老牛摇了摇头，开口道： “人家就是要回去备着的，只是我们自己要紧着干罢了。” “真的假的啊？为啥？” 听到这里，王雪松越发疑惑。 按照老牛的说法，火箭炮出口这件事情的可信度的确是很高的，至少比跟老美开打的可信度要高。 但问题是，以前也从来没见过这种事儿啊！ 这年头国营厂、尤其是北方工业下的这种特殊国营厂在作风上都比较散漫，除非是直接下达的政治任务，否则大家都是能慢绝不快，怎么可能为了一笔出口订单拼到这种程度啊？ 不合理，很不合理。 一定有什么理由，是要求我们必须尽快完成生产的。 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老牛轻轻摇了摇头，稍稍凑过来一些，神秘地说道： “听说是为了钱。” “你不废话吗？出口不为了钱为了什么？” 王雪松哭笑不得地反问道，但老牛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差点错过了一个螺栓。 “不是普通的那种，这次我们是为了赚快钱。” “我听小李说的哈，说是咱们这次的生产任务其实是跟豆子有关。” “你没看最近大豆的价格涨得多厉害吗？据说是有人操纵。” “他们是故意囤积粮食，打算到时候一股脑给我们放出去压低价格，这样就能把一条线上的粮油企业全整破产，他妈呢就能趁虚而入了。” “窝草，这么坏？” 王雪松大惊失色。 “是啊----鹰酱嘛，不就是这样？” “我还没说完呢，就是因为这事儿，官方准备了一大笔资金打算应对他们的抛售，但无论怎么算，现成的钱都不够。” “所以这不是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了吗？只要这笔大单能迅速交付，咱们保守估计能赚十几个亿的，那时候把外汇往粮食那边一转，大概就能顶住那边的冲击了……” “你还挺懂啊……” 王雪松略有些感叹地说道。 老牛腼腆一笑，回答道： “可不懂嘛，都是小李跟我说的。” 他稍稍停顿了片刻，甩了甩手腕，随后继续说道： “反正小李跟我说吧，这也是我们的一种策略。” “我们短期内种不出大豆，但工厂里短期却能生产出一大堆火箭炮。” “把火箭炮一卖，效果其实跟种大豆一样的。” “他管着叫什么来着……对，邻居囤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听到这话，王雪松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形容倒还真是贴切。 要是这囤的枪能自己用上就好了。 现在他们屯的枪不是用来揍人的，而是拿来卖的。 不过，这样也好…… 多造点“枪”，多赚点钱，到时候把钱砸到那些搞破坏的美国佬头上，也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第一百零一章 战忽局又来了 “美大豆疑似大幅减产，国际大豆期货价格继续上涨。” “美农业部：受天气影响，今年大豆预计减产15%。” “大豆储备告急？多省反映豆油、豆粕等产品供需失衡。” “饲料价格高企，预计肉价将受影响……” “横向对比内外两种不同储备政策：差距太大了！” …… 几天之后，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发布，坐在食堂的电视下看着那些熟悉的名字，陈念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是这个味儿！ 表面中立客观，实则纯粹是资本和敌人的喉舌。 数据造假、理论造假、甚至连引用的外界报道都是假的…… 可他们不在乎，毕竟公知嘛，为了那点脏钱，妈都是可以不要的，还在乎什么真假？ 不仅可以得到赞助和投资，还能通过这种博人眼球的发言获取大量的流量，何乐而不为呢？ 在他们看来，事实其实并不重要，肆意造谣引发的后果也不重要，迎合这个年代某些群体的喜好才重要。 他们不就爱看这种东西吗？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华夏吃了亏，他们就欢呼雀跃。 哪怕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但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他们就可以对别人说，“你看吧，我就说你们不行的”，然后得意洋洋地看着或是愤怒、或是焦急的普通人，获得极大的心理满足。 一个字，就是贱。 张瑞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不过这一次，他倒是罕见地没有跑出来说话，大概是前几次已经被怼怕了…… 陈念一口吞下了盘子里的鱼丸，电视里那些耸人听闻的报道根本没法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波动，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放纵只是暂时的，最多再过一个月，就该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现在需要做的，只是慢慢去磨好那把杀猪的刀罢了。 ----当然，他不担心，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也不担心。 坐在他对面的李想满脸忧愁地盯着电视屏幕，良久之后才收回视线，看着大口吃饭的陈念说道： “卧槽……陈念，感觉这次有点严重啊。” “如果美国那边真的减产15%，整个大豆的市场都要崩了吧。” “还好主粮基本没受影响……害，不会过段时间我们就吃不起肉了吧？” 陈念好笑地翻了个白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减产15%，这种话你也信？还说是天气原因，按照老美那种大规模机械化的耕作方式，得是什么天气才能影响那么大？小行星撞地球吗？” “我不知道啊！我对这块不熟悉啊，但是我跟其他人讨论了，好像他们都说大豆的价格还要涨----你知道吧，张瑞在做期货，已经赚了不少钱了。” 李想眉头紧皱，很显然，他说这话并不是羡慕张瑞赚钱，而是担心，如果连张瑞这样的人都能在这一波价格上涨中赚到钱，那这一次的“大豆危机”，恐怕真的已经无可避免了。 看着李想的表情，陈念不由得有些奇怪。 这小子不是已经算半个内部人员了吗？ 就算拿不到机密信息，总该也有点消息才对，怎么会紧张成这样？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 “你不是参加了那个什么计划吗？你们没消息吗？问问不就知道了？” “就是因为有消息----哎，保密的内容我没法跟你说，但你应该也看得到，现在官方已经在想各种办法稳定大豆价格了，可收效很少。” “归根结底，一方面又没钱，另一方面又没货……哎，所以我才担心啊。” “还是伱这样好，一门心思搞学习搞研究，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也不关心，反而轻松很多。” 听到这话，陈念差点没忍住乐出声来。 看来情报处的工作做得确实很到位啊…… 既然连半只脚进入情报部门的李想都这么想，那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思索了片刻，陈念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测： 该不会，这小子其实是被利用的那一个吧？ 故意给他传递一些对我们不理的信息，然后让他在无意间透露出去…… 虽然李想的保密意识还是不错的，但毕竟不是经验丰富的情报人员，也许是一个不经意的细节、也许是什么下意识的动作，就会暴露出真是的信息。 而正好利用这一点，情报部门就能玩一出蒋干盗书的戏码…… 卧槽，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 因为这样的事情，国内真的干过不止一次。 在他上一世的历史里，典型的案例就有过两次。 一次是2004年的歼二十外形图泄露时间，611所那批蔫儿坏的情报人员用一个淘汰方案直接打乱了对手的布局，以至于直到歼二十首飞的时候，对面还以为歼二十是大鸭翼、弱隐身能力的歼十plus版本。 在之后，713所又在电磁炮领域用了同样的招数，给对方的电磁炮联合委员会下了一个大套。 最后的结果是，本来在电磁技术上领先的对手直到2020年才回过味来，放弃了显然是错误路线的交流电路线…… 但那时候，他们投入在变频和控制系统上的大量资金，已经完全被浪费掉了…… 很明显，现在他们做的事情，其实也是一样的。 甚至李想都不会是唯一的一个。 应该已经有大批类似的“外围情报员”被撒出去了，目的就是扰乱对手的情报系统，给后续的行动创造空间。 想到这里，陈念默默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果然搞情报心都黑啊。 不过这对李想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考验，但如果他连这次的考验都熬不过去、甚至动摇了最初的信心的话，那他也真就没必要进入这样的部门工作了。 毕竟，嘴上说什么是一回事，但心里相信什么，就是另一回事了。 陈念吞下了最后一口饭，抬起头看着李想问道： “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如果继续真的跟你判断的一样，这个时间去搞期货，说不定还能赚点钱哎。” 听到这话，李想切了一声，略带鄙夷地说道： “这钱我还不惜的赚……害，又没什么能力，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只能说到时候在网上看到什么离谱的谣言就帮忙辟辟谣咯。” “最近听说老美在搞什么合成蛋白质、合成淀粉的技术，国内一帮孝子借题发挥，攻击我们的粮食安全问题。” “说什么我们不是进取，不会创新，只知道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农业技术落后才导致大豆问题什么什么的。” “我打算抽时间查查资料，好好给他们科普科普。” “什么合成淀粉啊，虽然我们不行，但我绝对不相信他们能行……” “……行吧。” 陈念默默地站起身，没有说话。 他心里哭笑不得地想着： 这玩意儿现阶段老美确实不行，但是…… 我们是真行啊…… 第一百零二章 鹞式f－14碾压! 两周之后，布宜诺斯艾利斯。 保利科技总经理王铭再一次亲自带队出发，而他们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却不是“售卖”，而是交换。 用阿根廷目前急需的先进战斗机、先进舰船，来换取他们储备充足的大豆。 这是一次极度冒险的行动，因为谈判的过程必将涉及一个极为敏感的话题： 马岛。 在上世纪80年代的那场战争以后，这片岛屿实际上落入英国手中，虽然阿根廷方面年年都抗议、年年都尝试谈判，但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在所有阿根廷人心中，这是挥之不去的痛苦回忆，而那一场被全面碾压的战争，也是他们近代最大的耻辱。 所以，对于这片充满争议的群岛，他们整个国家的态度都极为明确： 一定要将其夺回，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不管是用什么方式。 而王铭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争取到了于阿根廷谈判的机会。 农牧渔业部办公室内，阿根廷方面几个身份神秘的代表端坐在会议桌的另一头，他们表情严肃地看着王铭一行人，抢先开口说道： “在会议开始之前，我们想要强调一点。” “这一次的谈判是两家商业公司直接纯粹的商业谈判，我们代表atanor农化公司，你们代表保利科技防务装备及服务公司。” “我们所达成的任何协议，均只代表两家公司的利益和态度。” “这一点，你们能明白吗？” 王铭郑重点头。 实际上，哪怕对方不说，他自己也会在之后的会议里不断强调这一点。 因为，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上任何麻烦，尤其是不想给本就困难的国内带来任何麻烦。 “洛萨诺先生，您完全可以放心，在这一点上，我们双方的立场是一致的。” “那就好。” 洛萨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所以，现在让我们直入主题吧，我们的时间很紧，没有浪费的余地。” “告诉我，你们的报价是什么？” “不要耍那些商业上的花招，给我一个最低的价格！” 虽然王铭早就预料到了对方的态度，但表现得这么强硬，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明白过来： 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些人可不是什么atanor的高管，他们是…… 所以，没有商业谈判的经验，也是无可厚非的。 既然这样，那就顺应他们的节奏，直截了当地去谈好了。 于是，他开口说道： “40架歼八iii，12架歼十改。歼八iii会在一个月之内交付，歼十改在两年内交付。” “歼八iii搭载最新的相控阵雷达，歼十改搭载数字阵列雷达。” “数字阵列雷达？？” 洛萨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确定你说的，是数字阵列雷达？这项技术还在验证阶段，据我所知，哪怕是美国人，也只有少量地面雷达站使用了。” “你说的……是机载雷达？” 王铭点点头，微笑着回答道： “没错，是机载雷达。” “你们能造出来？” “当然，否则我也不会向你提出这个报价。” “伱们愿意出售给我们？我是说，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雷达技术之一，你们没有……泄密方面的担忧吗？” 谈判才刚刚开始，洛萨诺本来以为自己的气势会稳稳地压住对方，但没想到，根本还没聊几句话，场上的局面瞬间两级反转，别人仅仅用一句话，就让自己陷入了被动的节奏。 而自己甚至没有任何机会可以再逆转这样的节奏，因为当数字阵列雷达技术被当做报价抛出的时候，实际上自己这边，其实就没有多少议价的余地了。 同意或者不同意，只有一句话。 看到洛萨诺的表情，王铭点了点头，回答道： “关于技术上的问题，我可以直言不讳地告诉你。” “数字阵列雷达的难点并不完全在它的设计难度、理论难度，更重要的是它的制造难度。” “其中涉及的工业基础需求是极高的，无论是氮化镓、还是igbt控件，都不是你们在短时间内能够复制的东西。” “说的直白一点，你们哪怕以最高的效率去做逆向工程，至少也需要10年到20年的时间才能复制出数字阵列雷达。” “我们的迭代，是每年一次。” 说完后，王铭故意沉默下来，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实际上，用数字阵列雷达来交换他们所需要的物资是早就订好的策略，也经过了多个部门的反复论证。 在确定哪怕出口初始版本的数字阵列雷达，也不会打破己方的技术代差优势之后，这个策略才最终得到了通过。 ----当然，这么惊人的报价，王铭这边想要换取的东西，其实也没有那么简单。 能不能谈成，还是得靠自己的发挥。 但至少，这个报价已经给了对方足够的震撼，后续的谈判，也许会顺畅很多…… 果然，正如王铭所预料的一样，在听完他的解释之后，对面的atanor代表先是窃窃私语了一阵，随后便果断地开口说道： “王铭先生，你的报价非常诚恳，也有足够的吸引力。” “那么，我们现在也许可以谈一谈你们的条件了。” “从我们这里，你们想要得到什么？” “600万吨大豆。” 洛萨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但还没等他故作为难，王铭的下一句话便让他的“假为难”变成了“真为难”。 “还有市场准入权。” “中粮集团的市场准入权。” 听到这话，洛萨诺紧紧皱起了眉头，用严厉的声音质问道： “王铭先生，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市场准入权？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我们这个国家的粮食市场本就已经极为……极为脆弱，嘉吉的进攻让我们不胜其烦，现在，你居然堂而皇之地开口说，要我们的市场准入权？” “难道你以为，光是凭借那几架战斗机，就可以让我们出卖整个国家吗？” 王铭摇了摇头，他的神情依然冷静而温和。 “当然不是，洛萨诺先生。” “我们可不是嘉吉那样的野蛮人，我们想要的，仅仅是市场的参与权，而不是像他们那样的垄断权。” “我们绝对不会用不道德的手段去操纵粮食价格，也不会为了追求自身的利润，置你们的利益于不顾。” “我们追求的是合作共赢----或者我可以说得直白一点，我们只想把那四个流氓，从每一个主权国家中赶出去。” “这一点，是我的保证，也是我背后的……公司的保证。” 听完王铭的解释，洛萨诺陷入了沉思。 只要参与权，不要垄断权。 不会操纵粮食价格。 追求合作共赢。 这几个条件，听起来就好像是做梦一样。 要知道，另一个跟中粮同一性质的公司，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些人，来了就是为了摧毁，为了占领，甚至是……为了殖民。 而面前这个男人……他们的信誉极好。 尤其是近几年在非洲做的事情，无不是在印证着他们“合作共赢”的理念。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许合作也不是不行？ 那句“把四个流氓赶出去”确实触动到他了…… 良久之后，洛萨诺悄悄叹了口气。 他的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但他仍然打算再讨价还价一番。 “你的提议很不错，王铭先生。” “不过，你的要求仍然太高了……如果想要市场准入权，那么我们能交换的大豆，只有两百万吨。” 听到这话，王铭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这次的合作谈判，基本上已经算是成功了。 于是，他并不急于去跟洛萨诺讨论价格问题，而是开口问道： “洛萨诺先生，您知道歼八iii、歼十改的性能如何吗？” 洛萨诺点点头，回答道： “很清楚。” “既然很清楚，那我想问问你，相比a-4攻击机，它们的性能如何？相比鹞式战机呢？” 王铭的话音落下，洛萨诺的心里就如同被人重重捅了一刀。 如果说大力神级驱逐舰是阿根廷海军的噩梦，那鹞式战机就是空军的噩梦。 在那一年，自己手下的小伙子们顶着密集的防空火力，拼死把炸弹送到英军军舰的头上，但还还没等他们对那些驱逐舰造出伤害，以逸待劳的鹞式战机就已经快速升空加入战场。 随后，便是一边倒的碾压。 超强的机动性、超强的电子系统、超强的武器…… 一架架a-4坠入海中，在最惨烈的时候，两种战机甚至打出了0-21的战损比！ 这是极度残酷的事实，也是他这几年以来，从未放下过的心结。 如果，自己手里能有一架足以与之对抗的战机就好了…… ----而现在，机会似乎已经摆在了自己的眼前。 “歼八iii型，能与鹞式对抗？” 王铭不屑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碾压。” “f-14也不足以与歼八iii对抗。” “哪怕是正面迎战f-16，我们也有信心至少打出2以内的交换比。” “我想，这对你们来说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洛萨诺点了点头。 是的，足够了。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向王铭伸出了手： “欢迎来到阿根廷！” 第一百零三章 倒反天罡，全面反击 “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保利科技协助中粮从阿根廷进口了600万吨大豆？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大豆？你不是说那里的市场已经被我们垄断了吗？” adm的办公室内，康耐特眉头紧皱地冲着对面的华特吼道。 “……他们动用的是官方储备，这一块我们没有办法介入。” “而且，我们也预料不到他们会这么大胆，600万吨的储备……这几乎已经是他们一年的出口量了。” “如果发生任何意外情况，他们整个国内大豆市场都会崩盘……” 华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他想不通为什么阿根廷官方会做出这么不合常理的决策。 在市场大部分被adm、嘉吉瓜分的情况下去大规模动用储备粮，难道不是进一步把自己推入深渊吗？ 华夏人到底跟他们谈成了什么条件，才让他们变得如此疯狂？ 看着他的表情，康耐特越发怒不可遏。 “你的意思是，连你都不清楚这次交易背后的逻辑吗？那么请你告诉我，你这样一个‘专业人士’，到底专业在哪里？” “按照你们的计划，中粮明明应该去巴西采购大豆，那里才是现在储量最充裕的市场！” “可实际上呢？他们看中的根本就不是公开市场，而是各个国家的储备！” “阿根廷之后，还有谁？” “如果你们能早点判断出这个信息，也许我们就能提前有所准备，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听完康耐特的话，华特沉默下来。 他并不是不想反驳，也并不是不想指出“我们本来就是商业公司，伱说的是你们五月会的工作”。 但是，也正因为他们是五月会，自己才不能反驳。 一旦惹怒了他们，哪怕是adm，都很难说能够全身而退。 毕竟，那个庞大组织的势力，可远远不只是局限在粮食市场上。 沉默了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康耐特先生，造成这样的情况，我们也很无奈。” “但是，客观地来说，这并不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正如你之前所说的，我们的目标是这里的市场、是这个市场的定价权。” “那么，最关键的一步，仍然是之后的砸盘。” “要知道，当前市场的大豆价格仍然居高不下，对方所购买的600万吨大豆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全部流入市场，他们投入多少，我们就吃下多少！” “按照预期来看，一个月之内，大豆的价格仍然会继续上涨。” “我们只要在这一个月内继续推高价格，挑逗那些投机企业的欲望，让他们做出最后一搏、消耗掉剩余的资金和资源，就仍然可以达到我们的目的。” “所以，我们的计划必须要加速了----那些早就准备好的消息，必须全部放出。” “随后，在两周之后，就启动我们的接管计划！” 康耐特冷漠地凝视着华特，锐利的眼神似乎是要将对方刺穿一样，后者也后不畏惧地迎向他，一场无声的较量在二人之间展开。 终于，康耐特败下阵来。 他移开视线，开口说道： “就按你说的做！” …… 两天之后，adm在大豆市场的攻势终于全面展开。 一条一条的新闻被刻意投放到舆论市场上，在这个信息还相对匮乏的年代，这些新闻无疑将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 ----然而，与之相对的是，这些波涛却全部被一块块的礁石挡下。 某报纸刚刚发布了一条“国际大豆市场供给困难，短缺现状或将持续”的新闻，两个小时之后，另一家具有同等影响力的报纸就马上发布了“巴西港口大豆滞港，过剩产量无法消化”的新闻。 随后，“美大豆产区持续恶劣天气，最高气温达40度”的消息，又被“阿根廷普降甘霖，农业部预测粮食增产”的消息压了下去。 更多的，还有“运力不足，船运公司加价”，随后就是“中船4艘50万吨级货轮通过煤改粮验收，将前往布宜诺斯艾利斯”。 “期货市场活跃，大豆期货再创新高”。 ----“监管部门出手，制止非法炒作乱象。” ----“与阿根廷600万吨大豆采购合同签订，预计4个月内完成全部交付。” “华夏耕地严重不足，未来副粮格局堪忧。” ----“人工合成淀粉技术重大进展，耕地空间进一步扩大。” “赚钱风口！大资金介入！这种期货你一定要看！” ----“非法操作！还想旧事重演？谁敢停电就判谁！” …… 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康耐特本以为那边会直接会打懵，但没想到，他的每一拳，居然都被接下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明明就没有应对资本市场冲击的经验，之前好几次，甚至都被国内的游资炒作打得措手不及。 而且，远的不说，哪怕就在12月之前，他们的应对措施都还极为初级，要不然也不可能被adm这些公司拿到那么多的筹码。 这也是当初自己为什么会信心满满地接下这个任务的原因。 ----可问题是，一进入一月，这些人就突然跟开了悟一样！ 不仅在资本市场上的应对成熟了很多，一招一式都是冲着关键点去的，甚至到现在，他们居然都还能腾出手来打舆论战了！ 用人工合成淀粉的新闻来抵消耕地不足的负面消息的操作，他简直是闻所未闻…… 你跟我搞笑呢？我们都没有的技术，你们就有了？ 要命的是，这种极为科幻的说法，还真就在民众那边很吃香，市场价格才仅仅上涨了不到两小时，瞬间便又被压了回去，甚至还创了个短期内的新低。 康耐特暴躁地砸碎了眼前的茶杯，心里恶狠狠地想到： 你们就吹吧，等谎言被戳穿的那一天，我看你们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可想归想，五月会和adm发动的舆论攻势，终究还是失败了。 大豆价格被牢牢锁在了4300元的水平线上，距离五月会预测的最佳砸盘点，还差着整整一千块钱的水平。 如果这个时候就开始砸盘，自己这边很难取得有效的成果。 当然，也许也能给这个市场带来一定的冲击，但想要趁虚而入彻底把控市场，则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不得不采用了方案二： 继续吃货。 只要把市场上的余货全部吃下去，价格就一定会上涨。 于是，他向五月会申请了专项资金，开始在市场上扫货。 无论是期货、现货，全部吃进。 可也就在这时，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第一船大豆，到货了。 整整40万吨。 投放到市场上，对应的是是整整17亿元人民币。 康耐特咬着牙吃下了大部分的货物，申请下来的10亿美金，瞬间便丢了20%。 紧接着，是第二船，第三船。 他的资金很快见底，但这时候，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办公室里，康耐特小心翼翼地打着电话： “我知道这个行动很冒险，但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替代方案。” “我们损失的只是一些资金利息而已，只要能按计划推高价格，后续的回报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再说，我们已经上船了，就再也没有后退的可能……” “是，我明白了……我只要20亿，这20亿花完，就立刻开始砸盘，不管价格是多少。” 挂断了电话，康耐特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隐约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但是，要让他说出来不对劲在哪，他却又没有头绪。 总感觉……好像有哪一件事情，方向错了。 或者说，自己所处的位置不对啊…… 康耐特眉头紧皱，但他顾不上想太多，在收到预算之后，立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吃货…… …… 整整两周的时间，康耐特终于花光了最后一笔钱。 而这时候，大豆的价格也已经来到了4700点的高位。 这个时间砸盘，虽然仍然达不到最大的收益，但只要能成功，至少自己对五月会、对海那边的官方，都能有所交代了。 于是，他坐到了实时监控市场的屏幕前，下达了自己的指令。 “开始砸盘！” 收到指令之后，adm立刻开始操作。 大量的存货迅速流入市场，期货交易平台上，数万手的卖单也几乎填满了整个屏幕。 大豆价格应声暴跌。 康耐特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华夏大豆的末日，就要到了。 那些囤积了大量大豆的投机客，将会在这一次的暴涨暴跌中倾家荡产。 数不清的企业会破产，市场空间会变得无比空旷，到时候，早就已经安排好的一系列动作，就可以开始执行了。 收购、兼并、控股…… 大豆产业从上到下，从生产到加工再到销售，将全部掌握在adm、掌握在五月会的手里…… 康耐特愉悦地畅想着之后的计划，他打算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好好庆祝一下任务的顺利完成。 但就在他端起酒杯的一刹那，一个鲜红的数字，却突然跳到了他的眼前。 两万手的买单。 华夏人，开始托盘了。 而此时，大豆的价格才仅仅下跌到4400点。 康耐特突然紧张起来，他立马抄起电话，下令让amd加快抛售速度。 可一切都于事无补。 一笔又一笔的买单被挂了上去，期货价格虽然在下跌，但下跌的幅度，却似乎被人为控制了…… 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华夏的大豆市场不但不会崩盘，反而会…… 完了！ 康耐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炸雷。 他猛然醒悟过来。 难怪自己之前一直觉得哪里不对。 反了！一切都反了！ 明明应该是己方先拉升价格，随后消耗完对方的资金之后，再利用存货的优势大肆砸盘。 但现在的局面是，对方用大量的存货先消耗了己方的资金，然后又用巨额的资金、以低价购入己方之前高价囤积的存货！ 拿我的钱，办你的事？！ 这是个陷阱！ 自己一直以为五月会和adm是猎手，可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根本就是猎物！ 而这种转变，就发生在悄无声息之中！ 康耐特豁然站起，他的头上渗出了密集的汗水，浑身也如同被强烈电流扫过一样颤抖起来。 他几乎握不住杯子。 酒水早就撒了一地。 而他的脸色，就跟透明的酒液一样苍白。 现在，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倒反天罡了…… 第一百零四章 亮出爪牙，击溃adm adm全面溃败。 康耐特无助地坐在办公室里，此时此刻，哪怕他反应再快，也无济于事了。 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已经犯下的错误。 手里的这些存货是adm历经接近10个月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吸进来的筹码，所耗费的资金，几乎占满了adm全部的现金流。 其中甚至还包括从五月会那里拿来的30亿美金的专项预算。 而现在，这些自己全部都表现成了没用的大豆。 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 如果要卖，亏损是必然的，并且在华夏大笔资金的托底之下，崩溃性的暴跌绝对不可能发生，市场恐慌情绪也根本拉不起来。 之前投机商人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去跟随中粮的节奏一点点出货，然后用梯次降低的价格，把这些大豆填入到中粮的储备粮食仓库里。 他们也许会亏本、甚至有些会巨亏，但绝对都能活下去。 而只要他们还活着，adm、嘉吉、或者其他任何一家大型的国际粮商，都进不去这个市场。 终极目标彻底失败，甚至之前预料的“次一级的收益”也没有达成。 他真正得到的，是自己从未设想过的，最恶劣的后果。 甚至连挽回损失，都已经成为了奢望。 可如果不卖，这么多的大豆留在自己的手里，能做什么？ 要知道，所谓的减产纯粹就是假消息，今年是一个大豆丰收的年份，等新一轮的大豆开始进入市场时，手里的这些大豆，就只能烂在仓库里。 没有任何一家企业能吃下这些大豆。 哪怕是用来榨油，市场也消化不了那么多原材料。 所以，留给他的选择，实际上只剩下了一个： 咬牙出货，能收回多少资金，就收回多少资金。 想到这里，康耐特艰难地做出了决定。 随后，他落寞地走出了adm尚海总部的办公室，走到了人潮汹涌的街道上。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大街上慢慢都是衣着清凉、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孩，可他却已经没有了任何欣赏的心情。 ----倒也是，一个失败者，怎么可能配得上奖赏呢？ 别说奖赏了，如果他现在回国，五月会那边，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样的惩罚在等着他…… 这个权势滔天的机构几乎可以说是与国家的战略绑定在一起的，他们如果想让一个人消失，那实在是太容易了。 自己真的能安全地走出那件狭小阴暗的会客室吗？ 康耐特很怀疑这一点。 他的心里甚至萌生了一个想法： 要不然，就在这里生活下去吧？ 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下去。 但很快，这个想法又被他掐灭在摇篮里。 因为他清醒地意识到，没有人会放过自己。 没有人会放过一个操纵了一次危险而歹毒的行动、试图摧毁整个国家的粮食市场的人。 所以，自己最后的命运，其实是不可避免的。 ----除非，拿什么东西来交换。 康耐特的眼神逐渐发亮。 随后，他朝着一个方向，坚决地走了过去…… …… 几个小时之后，国安某办事处的审讯室里。 康纳特神态轻松地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一五一十地回答完了对方的问话。 在最终确定了他的身份之后，终于有了更高层级的工作人员走进审讯室里。 而一看到对方的衣着和神态，康耐特便立刻判断出，这是真正能救自己命的人。 于是，他抢先开口说道： “我有重要情报，这个情报也许能帮助你们进入北美粮食市场，并且拿到不小的份额。” 听到他的话，对面的男人微微一笑，回答道： “康耐特先生，你其实不用那么着急。” “据我们所知，你所在的那个组织并没有立刻对你不利的打算----这次的失败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没有人会为难你的。” 康耐特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神色，他当然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责任。 但很显然，无论是谁的责任，五月会总是需要替罪羊的，而自己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现在去争论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呢？ 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想跟你讨论五月会要怎么处理我，但既然我出现在了这里，我想我的诚意已经足够了。” “现在，我希望跟你以平等的身份交流----因为我们将要达成的交易，很可能会改变整个世界的粮食格局。” 男人的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意，他移开凳子坐下，随后反问道： “平等的身份？伱凭什么觉得我要平等地对待你？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失败者吗？” “……我当然知道，但失败者也是有价值的。” “尤其是当这个失败者手中掌握了重要筹码的时候。”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打算用什么东西来交换我的生命安全吗？” 康耐特的脸上写满了势在必得，他很清楚自己手里那份情报的意义，也完全明白在这个时候，越是表现得强势，活下去的机会反而越大。 然而，对方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不想知道。” 男人平静而果断地回答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才刚刚加入五月会核心组不超过两个月，手里没有任何大型活动的经验。” “----哦，如果非要说的话，你曾经在针对我们二十二号项目的行动中扮演过传信人的角色，但很显然，哪怕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做得也不够好。” “所以，我不相信你能给我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如果不是出于工作流程规范，今天我根本就不会来见你。” “康耐特先生，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背后那些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正是你们失败的根源所在，难道不是吗？” 听到这话，康耐特默然点头。 对方确实有轻蔑的理由，谁让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呢？ 从走进这间房间的那一刻开始，自己的命运就掌握在了对方的手中。 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地拿出所有的筹码，去赌对方会不会对自己网开一面。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建议你听一听我的情报。” “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后悔用我一个人的命，来换这样一个重大的机会的。” 话说到这里，男人似乎终于有了些兴趣。 他一边审视着康耐特的神情，一边问道： “说说看？” 康耐特的脸上闪过一丝侥幸的神情，他咳嗽了一声，正色回答道： “我可以先透露一个方向，但你得保证我的安全。” “你先说。” 男人的回答极为简洁，康耐特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没法再讨价还价了。 于是，他果断开口说道： “跟adm的北美布局有关。” “我手里有他们的关键战略决策节点信息，只要你们掌握了这些信息，就能趁势排挤adm的势力，抢占原本属于他们的市场，甚至最后进入到北美市场，也不是一件难事。” 听到康耐特的话，男人的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 他重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康耐特的眼睛说道： “康耐特先生，我很少把一句话重复两次，但今天，我还是要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还以为你手里能有什么情报呢……结果，就这样？”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很在意adm、很在意你们手里操控着的四大粮商吧？” “诚然，我们确实在制定了许多应对的战术，但你要记住，那只是战术层面的，从战略上，我们从来就没有把你们看得太重。” “你说你的情报跟adm的关键节点有关，但你知不知道，经历了这一次的重大打击之后，adm的业务已经受到了重大影响？” “不只是在亚洲，甚至在欧洲、南美洲，他们都受到了拖累。” “现在正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 “这么一来，你还觉得我们有必要按部就班地去参考你所说的节点去竞争、去抢占市场吗？” “这简直是个笑话……” “直接摧毁他，市场不还是我们的吗？” 听完男人的话，康耐特满脸骇然地想要起身，但手上的手铐却束缚了他的行动。 于是，他只好重新坐下，瞪大眼睛问道： “你们想要直接摧毁adm？你们知不知道他的体量有多大？你们知不知道你说出来的话有多幼稚？” “摧毁adm……你怎么不说直接摧毁美国？” 男人笑了笑，回答道：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也很想试试。” “只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耐心。” “----另外，我什么时候说要摧毁整个adm？如果，我们只是想摧毁它的某一部分呢？” 康耐特愣了愣，一时之间，他没想明白这个男人话里的意思。 但他毕竟是个聪明人，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巨大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内心。 这些华夏人……他们的策略，居然还没结束。 或者说，他们的报复，居然才刚刚开始！ 打断己方的计划，只是他们自己计划的开端，而他们真正想做的事情…… 是逐个击破adm在各个国家的势力！ 很显然，阿根廷，是他们的第一站。 一切都串上了。 自己本以为这样的“投诚”是聪明的选择，但万万没想到，这却是变相的自投罗网。 人家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兴趣。 他们的视线早已越过了自己这个小喽啰，看向了海那边的更远处…… …… 两周之后，一连串爆炸性的新闻同时放出。 康耐特被某机关逮捕起诉。 四艘满载大豆的货轮抵达布宜诺斯艾利斯，而这些大豆，全部来自于adm手中。 第一批三架歼八iii型战机交付阿根廷atanor公司，用于个人防务用途。 adm-阿根廷面临重大亏损，大量当地子公司破产。 中粮进入布宜诺斯艾利斯，设立了第一家办事机构…… 来自东方的蝴蝶煽动了翅膀，南美洲的风暴骤起。 而伴随经济风暴而来的，是一场更大、却更隐蔽的飓风。 歼八iii翱翔在海面之上，而在资本市场上，这只温和的兔子，第一次亮出了他们爪牙。 当然，现在还不是全面迎击的时候。 但那一天，似乎也不远了…… 第一百零五章 赚大发了，速速上航母! “这次是真的赚大了！” 西研所，星火工作组的固定办公室内，陈果兴奋地说道。 他对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念。 “小念，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手！” 听到这话，一旁的陈飞云连忙点头，接口夸赞道： “这次的操作确实很惊艳----最主要是，预见性很好！” “我们确实没有应对大规模粮食市场冲击的经验，这一次如果不是提前预警、提前推动布局，无论我们怎么应对，都会很被动。” “不仅咱们的市场保住了，中粮也算是打出去了。” “虽然还动摇不了四大粮商的根基，但如果能慢慢发展，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不过跟陈老大说的一样，我们还真没想到你能搞这块.......你学习科研那么忙，从哪学的？” 听到陈飞云的话，陈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还从哪学的，学个屁啊。 他根本就不懂金融，之所以能把这次的危机应对得那么好、制定出那么完备、详细的规划，还不是抄作业抄的？ 而且，还就是抄的兔子的作业。 只不过，在上一世的时间线里，这次的作业要到4年后、在华夏吃了04年的大亏、长了教训之后，才能完美地写出来。 自己现在提前抄过来，也算是完成一次自救了。 不过，这话显然没法跟陈飞云说。 于是，陈念开口回答道： “其实也只是运气好，闲下来的时候看了一些经济学类的书，懂了一些大概的逻辑。” “能这么完美地处理下来，靠的还是你们这些大佬啊。” 这话他倒不算是谦虚，当时他在工作组里提出来的只是大概的方向和布局，以及几个必须要完成的关键点。 比如装备贸易啦、提前储备的大量资金啦之类的，细化到实施环节，靠的还是以陈飞云等等经济学家为主的国资委、中金、中投、以及一系列的国有银行的操作。 “不要谦虚过头，你的嗅觉是非常敏锐的，而且敢想敢做！” “不过多的我也不说了，你的方向还是在科研，经济上的事情不宜投入太多精力。” 陈飞云神情诚恳地说道。 虽然陈念在这一次的事件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但他心里也很清楚，陈念并不属于自己的经济口。 这一场胜利，只不过是人家在闲暇之余信手施与的帮助。 换句话说，只是兴趣使然罢了。 如果自己真就起了爱才挖人的心思，那就是属于纯纯的没眼力见了。 且不说陈念答不答应，林永明都能把自己弄死...... 一旁的陈果对他最后这两句话极为满意，心里暗暗想着： 下一次工作组各个口子要预算的时候，经济口可以稍微多分一点...... 几人顺着话题又闲聊了几句，陈果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 “反正这一仗打的是很漂亮的，经济上的事情我不懂，但账还是算得清楚的。” “咱们这次，光是从工作组调出去的预算都到了260亿，收回来的具体数额我不知道，但分到组里的有610亿。” “刨除掉几个军售项目的300亿，现在咱们能剩下310亿作为后续的研发支出。” “我估计，按现在的新项目立项速度，撑过今年应该是没问题了。” 听到这话，陈念微微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 “就能撑一年？” “你以为呢！” 陈果和陈飞云两人都笑了出来，心里暗暗想着，这小子还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只顾着往外丢新技术，对花钱这事儿是一点都不考虑啊。 不过，陈果当然也不会怪他，这么一个人才，让他去操心乱七八糟的杂务纯粹就是浪费，好好搞科研，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他开口解释道： “我们现在项目很多，二十二号项目马上就要进行工程试验，歼十改项目还在继续优化加码，预计还有40%的空间，歼八iii是保底项目，要有保底投入的。” “另外，杨伟也跟你聊了，歼二十要改舰载机，这也是一大笔钱。” “更不用说深蓝16了----你不会还不知道航母项目要提前上了吧？之前的报告发给伱了呀。” 陈念点了点头，没有立刻回答。 在他的印象里，001号航母的改造费用总共花了220亿，核心改造工作持续了6年左右，那么说起来，在项目加速的前提下，现在工作组的预算不够用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之前杨伟还提到，官方似乎有意同步开展平甲板航母的技术探索工作，这会使001号航母改造项目的科研费用进一步上升，估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钱不够用都是常态。 ----但好在华夏很快就要进入经济高速发展期了，现在又打赢了一场粮食战争，薅了一大笔羊毛，短期内倒不至于太过窘迫。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航母的事情我知道，不过这个项目不是一次性投入，基本上钱还是够花的。” “但是后续如果要再开新项目，我估计就得提前跟你们商量上商量了。” 对面的陈果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毕竟在他看来，无论在什么时候，技术总是好东西，谁也不会嫌多。 但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陈飞云便抢先说道： “这个想法是对的。” “我们当然希望有更多、更好的新技术，但是同时也要兼顾经济环境的发展。” “尤其是现在，我们大部分的技术都集中在军工领域，除了军售，很难产生更直接、迅速的收益回报。” “所以整体来说，我们的资源和资金是一个不断消耗的状态，必须依赖其他领域的输血。” “这就导致了一种情况：我们很容易会陷入新技术陷阱。” 所谓的新技术陷阱，就是指当一项技术过于超前、无法适应社会生产力水平的发展时，技术的进步不仅不能带来收益，还有可能因为其巨大的资源消耗反过来拖慢经济发展，造成负面影响。 在历史上，无论是新能源、通讯、还是半导体领域，都曾经有新技术陷阱出现，华夏也吃过亏，所以对此尤为警惕。 毕竟，追求发展是目的，但如果盲目扩张，带来的结果就很可怕了。 陈果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于是便不再说话，而陈念则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这一点我会注意的。” “不过还好，现在我们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无论是歼二十、还是深蓝16项目，只要坚定地往前推进，就一定不会错的......” 第一百零六章 折戟沉沙，清点损失 “我们确实太小看他们了.......同样，我们也太高看康耐特了。” “我本来以为他在舆论操纵上很有经验，有意去让他执行这个不算太难的任务，但没想到......只能说，我们的对手很强大。” “我怀疑，他们已经建立了一支专业的顾问团队，并且综合能力和权限应该是跟我们在一个级别的。” “否则，他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组织起这么凶狠的反击。” 五月会的会客室内，潘恩听着休斯顿的报告，脸上满是衰败的死气，指间的雪茄已经渐渐熄灭，但他却似乎浑然不觉。 直到长长的烟灰掉落，他才如梦方醒地坐直了身子。 随后，他点头说道： “这次确实是我们太过大意了，但康耐特的背叛仍然是不可饶恕的。” “想想办法，让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吧。” 听到他的话，休斯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别开玩笑了，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恐怕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华夏的监狱。” “想让他消失，要么去推动对方给他一个死刑，要么就只能等他关个几十年后放出来，那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我们现在也分不出那么多的精力来管他的事情，还有一大堆的烂摊子等着我们收拾呢。” 潘恩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次的失败不仅仅是让他、让五月会、让adm都遭受了重创，甚至连这个国家本身，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原本一往无前的脚步被阻挡下来，且不说损失的资源和资金，光是在威望上，就已经弱了一头。 甚至于，有些原本处于己方粮食版图下的小国，都已经开始暗暗跟中粮联系了。 他们想做的事情，不言而喻。 沉默了片刻，潘恩开口问道： “我们这次的损失到底怎么样？” “你想先聊哪方面？” “还在乎这个吗？随便从哪方面开始吧......” 休斯顿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先从adm说起吧。” “首先，adm华夏已经事实上遭受了重创，我们本来打算在这次行动之后布局华夏市场，但很显然，这个打算落空了。” “对方的市场不但没有被腾空，反而更加稳固。” “至于adm呢？他们预估的资金损失差不多有40亿美元，其中因为市场波动造成的直接损失达到了27亿美元。” “他们整年的现金流都已经毁了，哪怕能留在华夏，也无法再参与任何交易，最多只能维持基本的业务运转。” “另外，阿根廷市场的情况更加严峻。” “估计adm做梦也没有想到，华夏人会颠倒操盘次序，直接拿‘量级’来压他们。” “我们抬价，他们就出货，我们压价，他们就扫货。” “人家又有筹码、又有资金，能怎么办？” “最可笑的是，中粮在最后阶段低价扫入的筹码又被他们全部运到了阿根廷，把adm在那里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市场体系扫得七零八落......” “总之，现在阿根廷的市场几乎已经烂了，中粮的白手套在到处接手，atanor也在逐步扩张。” “如果这个趋势没法被阻止，那我们将失去这一个重要的前哨站。” 听到这里，潘恩的手紧紧握住了手里的杯子，似乎想要把它捏碎一般。 良久之后，他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我们自己呢？不谈adm！” “我们自己......30亿的投入最终只收回来11亿，已经是近几年来最失败的一次决策了。” “另外，我们的主线目标也全面失效。” “对方的战斗机项目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补充了巨量的资金。” “并且，通过这一次的博弈，他们的军售体系也进一步完善了。” “以往他们的市场只有中东、东南亚，从这一次开始，南美也成为了它们的客户。” “而从歼八iii近几次飞行的表现来看，他们可没有在开玩笑，这的确是一架极度接近三代机的二代机。” “军方预测，歼八iii对抗f-16，战损比大概会在6:1左右，而歼八ii的预测战损比是16:1----而歼八iii甚至只是一款出口型号的战斗机。” “一旦歼十改型量产，一旦歼二十二量产，我们在空中的优势就将会彻底损失殆尽......” 休斯顿的语气沉重，实际上，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一个难以预料的程度。 在最初的计划里，哪怕放任对方继续开展研究，只要掐死了资金链条，也足够拖慢他们的进度。 毕竟，这本来就是一个你追我赶的过程，你们会发展，难道我们就不会吗？ 可现在，这个策略已经彻底失效了。 因为对手太快，并且已经有了反超的趋势。 潘恩的情况则更加严重----他的五官已经扭曲在了一起，似乎下一秒就要突发心肌梗塞去世了。 喘了好几口气，潘恩才终于缓了过来。 他虚弱地问道： “雷达的进展呢？我们对这个领域的打击效果怎么样？” “......没有任何效果。这本来就很难，我们根本找不到切入点。” “实际上，他们不仅造出了反射炉，近期还突破了单晶炉的技术难点。” “至少在雷达相关的半导体领域，我们已经没办法阻止他们了......” “......该死的康耐特，他都干了什么！” 潘恩怒喝道。 看着他的反应，休斯顿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其实.....这也不能怪康耐特。” “我们的战略中心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在压制对方的相控阵雷达发展上，反而更多地在关注反隐雷达。” “所以，没有效果也是应该的----不过至少从现在来看，他们反隐雷达的发展确实受到了限制，这多少能算一个好消息吧。” “他们没有获取到进口的机会，关键技术也已经对他们封闭，至少在未来十年的时间里，他们都不会有机会形成突破的。” 终于等到一个好消息，潘恩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眉头紧皱地沉默了良久，随后开口问道： “还有别的消息吗？一次性说完吧。” 休斯顿摇了摇头，回答道： “暂时就这些了......已经够糟了。” “确实已经够糟了.......国会那边，我们很难交代过去。” “做好准备吧，也许我们马上就要迎来近几年内最严重的一场风暴了。无论是你、我、还是位于前线的那些兄弟们，都会度过一段艰难的日子。” “但我们不能退缩，因为一旦退缩，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基础就会毁于一旦。” “我们必须要尽快展开新的行动。” 说到这里，潘恩停顿了片刻，随后又继续说道： “下半年的预算，重点调整到情报工作上去吧。” “我们要不惜代价地去建立一张更完善的情报网，搞清楚对面的动向。” “如果我们连他们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做出正确的应对呢？” 休斯顿赞同地点点头，但很快，他的神色又暗淡下来。 这确实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可必须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好吗？ 这段时间里，对面的每一次技术突破都好像是凭空而来的一般，己方密密麻麻的情报网没有收到任何一点的消息。 这很不合常理，也很可怕。 毕竟，能做到这种程度，要么是对方的情报机关已经发展到让己方都无法捉摸的程度，要么...... 就是他们作弊了...... 而在一场没有管理者的游戏中，你是不可能去惩罚一个作弊者的。 尤其是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作弊的情况下...... 第一百零七章 t＼/r模块搞定，又是锦鲤 另一边，长安。 就在五月会因为大豆市场上的溃败而被迫收缩时，华夏方面，数字阵列雷达的研发工作，却取得了重要进展。 在多个部门、数十家企业的共同努力之下，华夏第一台完全自产的扩散炉终于诞生。 经过测试，性能与国外同期型号相差无几、甚至要更胜一筹。 并且，西北机电所的单晶炉项目也取得重大突破，试制成功只会是时间问题。 也就是说，在半导体原材料方面，华夏再也不会受制于人，大规模生产t\/r模块、大规模发展雷达技术的障碍，已经被扫除。 所有人都欢欣鼓舞，但陈念却愁眉苦脸。 原因只有一个： 这也太快了吧！ 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你们就把前置问题全部解决了，那我怎么办？ 我的源点还没攒够啊，数字阵列雷达的技术还没解析出来啊！ 现在他手里攒的源点数还只有2.32个，距离解析目标，还差着1.68。 虽然靠时间熬，熬个两个月也能熬出来了，但研发比制造慢、让别人等自己，陈念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所以，在收到有关单晶炉的消息之后，他立刻加大了学习的强度，仅仅花费了短短两周的时间，就上完了本来计划在一个月内完成的半导体硅材料课程。 这强度把莫忠敏吓得够呛，他不止一次上课的时候停下来想要把陈念赶回去休息，生怕他猝死在教室里。 主要是陈念那两个黑眼圈太吓人了。 不过，陈念倒是没感觉自己有多累。 主要是，每学完一个新的知识点，系统上的源点数量就会跳动一下。 哪怕只是0.01的跳动，但却清清楚楚地展示着自己的进步。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人上头了。 直到两周的时间过去，课程全部上完了，陈念才终于恢复了正常的作息。 而这时候，他的源点数量已经来到了3.6个。 只差最后的一点点，就可以完成数字阵列雷达技术的解锁。 而这时候，单晶炉也才刚刚造出来。 也就是说，陈念靠着自己不要命一样的刻苦，硬是重新把进度追了回来...... 虽然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但这种无可比拟的成就感，还是让他兴奋了好久。 有一个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超人一样。 不过剩下的0.4个源点去哪里搞，他还真没啥头绪。 二十二号项目已经很久没有新的源点产生了，原本每天差不多0.1个源点的收益也好久没有领到了...... 这种情况预示着，最初那一批最容易受裂变效应影响的技术已经全部衍生完毕。 而更大的突破，所需要的时间也更长，短期内是不可能指望得上的。 一时间，陈念为难起来。 不行就继续磕材料学吧，硅材料基础学完了，可进阶版的类似于硅冶金啊、硅薄膜、硅质耐火材料等等细分的内容，其实都还是大有可学的。 反正技多不压身。 想到这里，陈念一下子又释然了。 上完最后一节课，他回到住处蒙上脑袋就睡。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爬起来看手机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会错过很多电话和信息，但没想到，居然一个都没有...... 看来这年头，人类还没有进化到必须依靠电磁波活着。 陈念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清醒过来，随后便穿好衣服朝门外走去。 他本来只是想去吃个饭，但没想到，在食堂里，他遇到了一个好久没见到的“熟人”。 乔麦。 陈念隐约记得，上一次见到她好像还是在热等静压设备的问题解决之前，后来自己越来越忙，吃饭的时间越来越短，去图书馆的时间也越来越不固定，就再也没遇上过她了。 这时候再遇到，乔麦正和李想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不过看两人的举动，估计也是不熟...... 陈念走上前去坐下，乔麦一见到他，立刻满脸笑容地开口说道： “好久不见了啊陈念，最近忙什么呢？” “呃......忙着学习。你呢，好久不见了，也忙？” “算是吧，前几个月去实习调研了，没在学校。” “哦，这样......调研啥？” “国产热等静压机，也不算调研，就是有个机会能跟着看看学学。” ？？？ 听到这话，陈念一脑门子的问号。 她居然还能参加热等静压机的调研？ 看来学霸果然是学霸，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揣度...... 陈念默默感慨了一下，便自顾自地吃自己的饭，倒是一旁的李想来了兴趣，顺着话题便问了下去： “你们去学了点啥？” “很多，最新的液压结构、一些精密机械设计、还有全空气轴承什么的，你们不是这个专业的，很难给你解释啊。” “不过反正很先进就对了----这么看起来，我们跟国外的差距也不是那么大。” 乔麦满脸感慨，这越发激起了李想的好奇心。 “所以到底先进到什么程度，能说说看吗？” “呃......怎么跟你说呢，就比如空气轴承这块，我记得我们之前是完全没有能力制造高精度空气轴承的，主要是加工精度和材料强度都不过关，但是这次去的时候，最新信号的热等静压机已经开始在部分构件上使用空气轴承了，说明我们完成了这一部分的技术突破。” “虽然相比起进口轴承来还不算好用，但起码实现了从0到1的突破。” “这东西如果继续优化发展下去，在很多领域都能有很大的作用。” “最近咱们西北机电所不是在搞单晶炉嘛，单晶炉是用来造硅材料、造芯片的，等原材料造出来的时候，要进行刻蚀就得用到光刻机、刻蚀机。” “这两种设备就需要使用高精度的空气轴承。” “以前我们想都不敢想，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 “原来如此！” 李想感慨地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但一旁的陈念心里却没什么波动。 因为这事儿他早就知道了....... 空气轴承技术的突破，事实上就是二十二号项目的衍生技术，还给他带来了源点的收益。 不过，虽然不惊喜，但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去破坏气氛，只是静静地吃着饭，听乔麦和李想闲聊。 “所以如果真的要造光刻机，我们现在能造出来吗？” 李想继续问道。 “呃......这块我其实不太懂，但是光刻机里面有个结构确实在我们的研究范围里，就是对准系统。” “啥叫对准系统？” “简单来说，光刻的过程就是用光线雕刻的过程，那要保证准确，就必须保证你的‘刻刀’落在‘画板’正确的位置上，而保证这一点，就是对准系统要做的事情。” “这个过程很复杂，涉及到的结构也很多，我们现在用的还是手动对准系统，跟国外大公司的技术差距很大，估计短时间内也没有突破的可能性......” 听到这里，陈念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他抬起头，开口问道： “啥？我们现在的光刻机用的是手动对准系统？” 在他的印象里，国产光刻机虽然精度差、效率低，但基本的功能还是齐全的。 毕竟这玩意儿1974年就诞生了，后来经过1445所的不断优化升级，功能性还是完整的，怎么搞来搞去，还在用着手动对准吗？ 这倒是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听到他的问题，乔麦同样惊讶： “啊？你不知道吗？也对，伱们应该不会太关注这块。” “但现在我们的对准系统确实很差，之前1445所实验了很多种方法，也没有解决自动对准的问题----同样的，精度也不够。” “1445所用的不是同轴+离轴双对准的方法？” 陈念大为惊讶，因为某种原因，这玩意儿在他的前一世铺天盖地地报道，连他这个门外汉都看过不少，搞的他还以为国内早就解决了对准系统的问题呢。 “不是啊，离轴对准的技术难度很高，设计原理也比较复杂，我们没有搞出来的......” “这玩意儿复杂？？” “你说它制造难度大我还可以接受，但是原理复杂......不就是光衍射的原理吗？” 话刚说完，陈念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关于以前他看过的报道的更多细节。 对啊！ 最早的离轴对准技术，是asml公司1999年才发明、2001年才算正式运用的技术，而自己所说的同轴+离轴的技术，是07年出现的。 现在国内确实还没有机会接触到最新的光刻机，自然也没有能力去复刻这种技术。 所以，乔麦不知道、或者说国内没人知道，似乎是.....正常的？ 但自己还真知道啊！ 哪怕不借助系统也能知道！ 因为它的原理，真就没有乔麦所预计的那么复杂。 想到这里，陈念没等乔麦回答便继续说道： “离轴对准技术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说到底，它也就是利用固定波长的光线来进行衍射照射，然后标记出参考光栅后，再利用摩尔东文来校准，当硅片跟光栅对齐之后，对准就基本完成了。” “在这个过程中最难的不是标记，而是维持系统的稳定，具体的操作方法......” 听着陈念娓娓道来，乔麦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 她眉头紧皱，默默在脑子里推演陈念所说的技术操作，但还没等她推演完，陈念却突然停了下来。 “咋啦？怎么不继续了？” 乔麦疑惑地问道。 “额，后面不知道了，我也是偶然从一本杂志上看到的.......” “哦，这样.......” “你的方法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而且原理也没那么复杂.......就跟你说的一样，这种技术难的不是原理，而是怎么实现。” “不过，有理论总比没有理论好啦，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们就能实现这个技术了。” 乔麦的表情有些遗憾，但陈念却是暗自庆幸。 嘿，还好收住了！ 他本来以为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技术，根本涉及不到保密要求。 但没想到，话还没说一半，系统先跳出来了！ 【tsi+athena对准系统】 【解析源点需求：3.6】 【解析源点需求：3.2】 【解析源点需求：2.1】 ...... 伴随着解析源点需求不断降低的，是自己持有的源点数不断升高。 而当解析源点需求降到1.5个点的时候，自己收到的源点数，则直接上升了0.7个点...... 这时候陈念才想起来，这玩意儿对现在的世界来说，它就是知识增量啊！ 所以，暂时还说不得，至少不能说给不在保密序列里的乔麦和李想听....... 等回去以后，找个时间写下来，丢给光电所那些专家研究去吧...... 不过话说回来，加上0.7个源点，数字阵列雷达的消耗一下子就补足了。 他也不磨叽，直接启动解析。 一阵强烈的眩晕之后，数字阵列雷达的技术障碍彻底扫除！ 随后，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乔麦，心里暗暗想道： 这姐们儿是不是有点锦鲤属性啊？ 每次见到她都有点意外收获，虽然不是她带来的，但两次都是她起的头。 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三次的话，就想想办法给她弄组里供着，当个吉祥物也不错....... 第一百零八章 死命令，两个月之内造出雷达 完成数字阵列雷达的解析之后，陈念直接取消了去图书馆的计划，三口两口扒完了饭，扭头就往公寓的方向走。 转身的那一瞬间，他隐约看到乔麦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但也没当回事。 直到当天晚上，他写文档写到深夜，跑到阳台上喝茶休息时才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好像确实有点不当人了啊。 嫖完就走，头都不回，纯拿人家当刷点工具了。 这种感觉……怪怪的。 不过好在乔麦肯定是看不出来的，估计也就是心里有点疙瘩罢了。 下次找机会再给她点回报吧。 比如搞个什么机电相关的边缘的小技术、把她的名字挂一作发到江西应用技术职业学院学报上之类的…… 这么想着，陈念又心安理得起来…… …… 整整花了三天的时间，陈念才终于把数字阵列雷达的所有技术文档整理出来。 一如既往的，仍然只有关键点。 包括运行所必须的程序，也只是列举了核心算法的实现方式，并没有像某些憨憨一样老老实实地把代码一行一行地敲出来。 整理完所有文档之后，他拨通了陈果的电话，简单交代了几句，便直接把文档发了过去。 而后者已经见怪不怪，收到文档后大致检查了一遍完整性，便迅速转发给了星火工作组内对应的负责人。 短短二十分钟之后，中电科14所便收到了文档； 两个小时之后，一套能力极强的研发班子组成，刘永坦担任组长； 四个小时后，数字阵列雷达项目正式启动。 一系列的动作都以极高的效率完成，整个队伍的组织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造就这样的效率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 这项技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 哪怕只是看一眼，都是赚到。 更何况，现在是交到他们手里去研发实现。 没有人愿意耽误时间，在绝对的收益面前，其他任何臃肿、繁琐的流程，都得让路…… 14所内，刘永坦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再一次拿起了那一叠并不算后的技术文档，一页一页地仔细翻阅。 严格来说，如果从他的视角来看，这其实算不上是“技术文档”，充其量，这只是一份相对详细的“技术总结”罢了。 但是，就是在这十几页纸的空间里，这个作者用极度高屋建瓴的视野，把数字阵列雷达技术的全貌进行了拆解，明明白白地列出了所有的技术难点、所有的解决方案、所有与之相关的基础设施要求、所有的替代方案、甚至还有所有可能的衍生技术及优先级…… 虽然在大部分时候，所谓的解决方案都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可那几句话，无一不是浓缩到极致的、足够劈开一切障碍的精华。 能做到这种程度，刘永坦真的没办法想象这个作者对雷达技术的研究到底有多深刻。 作为国内雷达研发的领头人，作为以一己之力让整个国家拥有了超视距探索能力的超级大牛，在这一刻，他甚至都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 来自纯粹技术领域的压迫感。 真想把这小子拐过来啊…… 可惜，他已经被601所提前圈下了。 就算后期要调动，排着队要抓他的部门也有一大堆。 战斗机搞完了搞航母，航母搞完了搞舰船，舰船搞完了，说不定人家又去搞核潜艇了。 何年何月才能轮到雷达？ 这么想来，能占这一次便宜，提前搞到数字阵列雷达技术已经很不错了。 做人就是不能贪心不足，要不然很难活得长。 想到这里，刘永坦释然地叹了口气，他挥手招来自己的助理，语气温和地开口问道： “小王，设备都到位了吗？北机电所那边怎么说，我们要的东西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被叫做“小王”的男人真名王永良，他的身份其实也不一般，但在刘永坦面前，还是乖得像个没毕业的学生。 “刘老，北机电回复，说大概后天能保证所有设备到位，同时到位的还有国博那边，他们反馈说第一批t\/r模块也是在后天交付，不过数量只有200个。” 刘永坦点点头，略带笑意地说道： “200个也还行了，毕竟时间那么紧。看来55所那帮臭小子也长大了啊，能独当一面了。” 所谓的55所，其实就是中电科55所，它是国博电子的上级，也是实质的研发部门。 那里的科研人员都相对年轻，刘永坦一直觉得他们办事太飘，对他们态度很严厉，在王永良的记忆里，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当着自己的面夸奖。 于是，他也附和着说道： “那确实是不错了，咱们现在科研人员普遍都开始年轻化，甚至连我都算老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看着他们逐渐成长起来，我也觉得挺感慨的。” “总算是熬出头了啊！” 刘永坦哈哈一笑，随后故作严厉地说道： “这才哪到哪啊，你可还没熬出头，连个院士都没评上，也敢说自己熬出头？” “趁着这次的项目，你要好好提一提自己的能力，多学点新东西，要不然，在这个时代，我们要么就会被淘汰，要么就会拖后腿，明白吗？” 说着，刘永坦故意敲了敲桌上那份文档，继续说道： “这份文档你应该也看了，你跟他技术差距有多大我就不提了，自己心里明白就好，知道吗？” 王永良嘿嘿一笑，回答道： “刘老，您说话我能不听吗？其实不用您说，我肯定玩命干。”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牛逼的技术，我要是还不珍惜，那就是瞎了眼了……” “嘴巴干净点，别说粗话！” 刘永坦喝了一声，王永良赶紧闭嘴。 停顿了片刻，看刘永坦并不是真的动怒，他才继续开口道： “刘老，刚才说到国博电子，他们的进展算是快的。” “但是现在我们这边还有几个部门，包括基带、信号处理器、显控、电源几个模块还没有准备好。” “他们反馈任务太突然了，至少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能交付。” “您看我们是不是跟工作组那边说一声，通过陈果给他们一点压力？” 听到这里，刘永坦皱起了眉头。 思索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跟陈果说，同时给我找到这些部门的主官，让他们有什么困难，自己来找我说！” “如果觉得我不够分量，那就再找朱敏慧！” “我不管他们有什么理由，三天之内，必须给我启动第一批的交付。” “我们的时间很紧，二十二号项目马上就要完成工程试验了，我们的新飞机还在等着雷达用。” “两个月之内，这款雷达必须出来。” “如果他们还嘴硬，你就帮我转达一句话。” “苍龙没有眼睛，他们负不负责？？” 第一百零九章 嘉手纳的黑云，又一场阴谋 在刘永坦的压力下，数字阵列雷达项目启动所需的各种设备和物料终于在三天之内全部到位，而项目组的所有成员也立刻投入了研发工作。 他们要做的事情其实并不算复杂，归根到底，其实只有一句话： 扩写和完善。 扩写技术文档中的细节，完善框架之上的延伸。 只要做好这两点，数字阵列雷达的诞生几乎没有悬念。 而项目组的成员全部都是这个国家最优秀的研究员，让他们从零开始去研究、摸索一项新的技术也许还有困难，但当所有随机性都被排除，剩下的只有“解题”的过程时，他们所爆发出来的效率，足以让所有人震惊。 数字阵列雷达所用的总线控制软件，从hello word到进入测试仅仅花费了三天。 最核心的信号处理机，花费了一周。 至于其他更简单的硬件装配啦、生产制造啦之类的工作，所耗费的时间则是用小时来计算的。 各个下游企业的生产线和装配车间全程待命，只要收到14所的需求，便立刻召集工人开工，响应时间甚至压缩到了30分钟之内。 这样的效率，在以往的任何一个项目中都是不可想象的。 但同时，高效率也带来了不可避免的负面效果。 那就是，保密工作没那么好做了。 当然，刘永坦那边也压根就没想过要把保密工作做得多好。 我都到了冲刺阶段了，还管什么保密？ 咋的，你知道我要造雷达，你就要派飞机过来炸我吗？ 还是说，你要安排点间谍过来放一把火，把我们的技术文档全烧了？ 又或者，你干脆是打算要把技术文档偷出去，用在你们自己身上？ 开什么玩笑呢。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有点太过无稽了。 要知道，这儿可是帝都，这儿可是八大处！ 到了核心区，一只蚊子飞进来都得先在门岗那戴上脚环，更别说人了…… 所以，虽然流言四起，但技术泄露的风险，却等于没有。 外界只知道14所确实是在搞雷达了，甚至也知道他们进展很快，最晚在一个月之内就会有原型机出现，可在结果揭晓之前，没有人能一窥究竟。 在这样的神秘感的加持下，舆论对于14所项目的讨论越发激烈，而另一个超大型项目，则在14所的掩护之下，悄悄进场…… …… 西工大，一间只住了一个人的单人宿舍里，李想盯着电脑，正在某被标记为敏感的军事论坛上疯狂输出。 就在几天之前，他终于又再次接到了来自情报处的任务，而这项任务比任何一次都要简单： 根据情报部门提供的大纲，把有关14所雷达项目的话题炒热。 如果有必要，可以跳出网络的限制，直接利用传统纸媒，来吸引大众关注这个话题。 至于要说什么、做什么？ 全凭自由发挥。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情报部门不会给你任何信息，你就自己编吧…… 不管信息是对是错，不管有没有可能涉及到泄密，都不重要。 唯一重要的，就是要把水搅浑。 所以，基于这个原则，李想算是彻底放飞了自我。 他手指飞一样地敲着键盘，一条条消息被刷新到论坛上。 “谁说14所就是搞雷达的了？人家是电子科技所，万一人家研究的是电磁炮呢？你们没看消息说吗？这段时间有大量的电容器出厂，然后又被运到了八大处科技园里。” “伱们说，一个雷达要得了那么多电容吗？肯定是要干别的大事啊！” “而且，说是要搞数字阵列雷达的人，你们自己信不信啊？这技术多难你们不知道吗？俩美国佬都只有那几台，技术根本就不成熟，14所？拿头来造啊！” 发完之后，李想顾不上看回帖，立刻切换了另一个账号打字道： “楼上的也太异想天开了吧，雷达不好造，难道电磁炮就好造了吗？” “再说了，我们连雷达都没有，造出电磁炮来有什么用？你不会以为现在还是大炮巨舰时代吧？你不会以为大家还是在玩海上排队枪毙吧？” “现在都是超视距打击了好吗？你造个电磁炮有什么用，看不见人就让人家的导弹给炸了！” 才刚刚打完字，李想的帖子立刻刷新出一大堆的评论，眼看气氛已经炒起来了，他又放出了一个看似更可靠的消息： “这次14所搞的应该是有源相控阵雷达吧，不是有人所看到有大量小型天线送进八大处吗？” “而且，有源相控阵雷达本来也是14所的重点攻关项目之一，这个时候出进展也很正常。” “就是不知道这款雷达出来之后，能给我们的战斗力带来多大的提升了。” 这段话发完，李想的双手终于离开了键盘。 持续好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发贴，他早就已经没有了最初那种“欺骗”、“忽悠”的乐趣，完全是按照自己的逻辑在机械地工作。 只有完成了自己预设的所有任务，坐倒在椅子上看着不明真相的网友们吵来吵去的时候，他才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 你们吵得越凶，效果就越好。 不管初衷是什么，起码你们也是给国家做了贡献了…… 想到这里，李想重新坐起身，他正打算再找几个论坛做一下精准爆破，但没想到，qq上一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亮起的头像，却突然给他发来了消息。 而在看到这个头像的瞬间，李想的眼睛亮了起来…… …… 嘉手纳空军基地。 里昂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亲手培养的情报人员，语气郑重地开口说道： “胡克，你能保证消息的准确性吗？这一次的行动事关重大，我不允许在情报上出现任何纰漏。” “华盛顿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那些五月会的老爷们就像一个个的小丑，自信满满地以为可以用他们所谓的‘非军事’的手段限制住我们的敌人，但实际上，却不过是造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笑话。” “我们必须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用军人的方式，用男人的方式！” “这不仅代表我的意见，而是代表着……角楼的意见。”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不会有试错的空间，机会只有一次！” “如果这一次我们不能彻底把他们的信心打下去，那我们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对面的男人郑重点头，回答道： “我们已经通过多方渠道确认过了。” “对方正在进行的研究，是有源相控阵雷达。” “而且，据我们了解，目前他们的技术水平还相对初级，哪怕能够使用，在孤立无援、没有预警机支持的前提下，也不可能发挥出太大的效果。” “相反，我们现役的f-16、f-18a虽然仍然使用多普勒雷达，但在数据链系统的加成下，联合作战能力要比他们更强。” “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态势感知能力，他们都没办法跟我们相比。” “我们的作战空间很大、战略纵深也很大。” “无论局势向什么方向发展，无论是冲突，还是对峙，主动权都在我们这边。”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将军。” “我们可不是那些官老爷，我们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 听到这里，里昂站起身，重重地拍了拍胡克的肩膀说道： “这次就靠你们了。” 胡克立正身子，敬了一个军礼。 而越过他的肩膀，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外，嘉手纳的海面上，铅云骤起。 第一百一十章 示威罢了 两周之后，一个惊人的消息，突然在互联网上传开。 白头鹰将举行海上演习，目的在于训练海上搜救、空中应急支援、海空一体化侦查能力。 并且，他们向东方发出了参与演习的邀请。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外网有意的推波助澜之下，这个消息的传播范围迅速扩大，如同浪潮一般，席卷了整个世界。 毕竟，哪怕此时两国仍处于蜜月期的末期，但从1972年以来，两国还从未真正进行过任何军事方面的接触与合作。 看到消息的陈念，却是心跳骤然加速。 不，他并不是像其他人一样觉得难以置信。 因为他知道，在2006到2009年这段时间里，因为种种特殊原因，两国之间确实建立了一些军事上的联系，大大小小的联合演习并不少，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有两次。 其中一次是2006年“青岛”号导弹驱逐舰在圣迭戈附近联合举行的海上搜救演习，这次演习不具有军事目的，而是以检验海上搜救、后勤补给能力为主。 另一次，则是2009年在巴基斯坦卡拉奇附近海域举行的和平-09联合军演。 这次军演的军事气息就重了许多，主要假想敌是海上极端势力和非法活动。 而且，虽然表面上打着“打海盗”的幌子，但实际上，各国动用的军事装备绝对不是打海盗的配置。 在演习科目中，甚至包含了直升机互相着舰、实弹对海射击等等科目。 可以说，这种类型的演习，名为演习，实际上则是一场暗地里的军事素质较量。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演习，其核心目的还是较为和平的。 ----然而，这一次却不一样。 这一次，他们的目的绝对不是平等的交流。 ...... 某地。一个小房子里。 “磨刀霍霍啊。” 一位老人首先开口，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既然大家都不想开头发表意见，那我就来开这个头吧。” “首先，这次对方的邀请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我想大家都很清楚，我就不再赘述了。” “这次演习的地点极为特殊，它既不涉及敏感区域，但又存在极大的威慑意图。” “另外，参与演习的国家名单也明显是经过筛选的。” “我们的应对，将决定整个世界在后续的时间里对我们的态度。” “所以，我希望各位慎重考虑，再发表意见。” “去，或者不去，都可以说。” “但如果要说，就一定要给出有说服力的理由。”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片寂静。 他环顾一周，正打算继续开口，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军人却举起了手。 “老章，你来说。” 被叫做老章的男人点了点头，习惯性地站起身，随后开口说道： “首先我是赞同您的意见的，他们所以要搞这次演习，其目的简直是太露骨了。” “我敢说，这个世界上哪怕是最愚蠢的人，也能看穿他们的意图。” “但问题是，能看穿是一回事，知道怎么应对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亲手把我们架在了骑虎难下的位置上。” “如果我们这次不去，那么很明显，未来这样的活动将成为常态化活动。” “但如果去，他们也一定会有备用方案。” “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将要组织的演习科目中最重要的就是海上、空中联合攻防演练，这势必会涉及到各个国家的军事装备之间的模拟对抗。” “而他们也必定会凭借装备的优势在演习中获得重大优势，从而达到与‘我们不参加’这个选择一样的收益。” “所以，我必须要说，这是一个阳谋。” “无论我们去还是不去，结果都是一样的。” 听到他的话，老人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一个坐拥全球最强大、最先进海军空军的国家，邀请你到公海上去进行一场海空攻防演练，难道他们真的是发了善心，要让你看看他们先进的训练成果、见识见识这个时代最好的军事装备吗？ 怎么可能！ 他们的目的，不过就像那些恶邻居一样。 表面上是点名邀请你去参加村里组织的摔跤比赛，显示他和你之间深厚的情谊。 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当着自己几个小弟的面把你彻底踩翻在泥坑里，从而进一步树立起自己的威信，跟自己豢养的那些猎狗们建立更稳固的同盟！ 可你能不去吗？ 如果你不去，那在摔跤开始前就已经输了，最终的结果，甚至要比输在摔跤场上更恶劣。 因为那些猎狗们会认为伱不敢反抗。 而一旦他们建立了这种观念，时不时上来咬你几口，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想到这里，老人再次叹了口气。 随后，他开口说道： “其实我们也不用发表太多意见了，我想老章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我们现在的处境，就是被架在了火上，就是被对方选中，当做了一个可供羞辱的背景板。” “对他们来说，我们的选择只有两个，去，或者不去。” “我的意见是这样的：不去的话，失去一切；奋力一搏，还有希望。各位，你们怎么说？” 老人的话音落下，几秒钟的安静之后，房间里响起了一片讨论的声音。 “得去，我们应该要去。” “去是肯定要去的，现在海面上、尤其是南边的情况不太稳定，如果再不前出，那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一点点威信就会全部丢失。” “是的，最近他们跳的越来越厉害了，我们在这个时候示弱，结果不会好。” “去是要去的，但问题是，我们怎么去？” “歼八iii？对抗不了f-16啊......要不然上歼十改？” “歼十改也许可以，但......” “等等！”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对话。 “我们还有第三种选择。” 话音落下，所有人突然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老章”。 后者注意到了众人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我们也搞演习。” “就在同一片海域。” 听到他的话，众人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纷纷沉默下来。 是的，这一次对方出的招，己方必须要接下来。 而且，一定要接的漂亮。 想要打破对方的阳谋，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击败他们。 但击败他们，不一定就是要跟着他们的节奏走。 你们要演习，你们要立威，难道我们就不能吗？ 你们有战斗机，你们能空中对抗，难道我们就没有吗？ 大家都在秀肌肉，凭什么我们就不能秀？ 甚至，我们的肌肉，比你们更强壮、更坚硬！ ----但显然，无论是歼十、还是歼八iii，都不可能具有这个能力。 现在的华夏，唯一能够勉强与对方对抗的装备，只有水下的那些大黑鱼。 可是谁会在这种场合暴露出自己最后的底牌？ 真有那么傻的话，对面也不用搞什么演习了...... 所以，己方破局的唯一希望，就只能寄托在一件装备上。 歼二十二。 那架如同神话版骤然诞生的战斗机，它优越到极致的性能、和已经初步经过测试的战斗力，将有可能在那张巨网中撕开一个洞。 甚至，还有可能将整张大网焚毁。 可前提是，它必须要存在。 她必须要能飞起来、能飞向那片海域，又安全返航。 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要求。 距离演习日期还有一个半月....... 601所.......真的能做到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数字阵列雷达诞生 大部分脑子正常的人都能推断出来的事情，陈念当然不会不知道。 甚至，他还猜到了上面的想法。 所以，他第一次以星火工作组实际负责人的姿态，要求14所进一步加快进度，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要在未来两周之内完成记载数字阵列雷达的全部试验，以便在一个月之内完成上机实验，让歼二十二、也就是苍龙战机，进化到完全体。 而为了配合这样的高强度工作，陈念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往14所，用自己脑子里最详细的知识，去推动项目进展。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事件，其实不过他前一世那个时空的“某仲裁”案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它们的目的完全相同，之所以提前了那么多，完全是因为自己这只扇动翅膀的蝴蝶。 既然风暴已经到来，那就只有一往无前地迎上去。 没有退路，才是胜利之路。 ...... 14所的项目总指挥办公室里，陈念面前摆着一水儿的电话，他近几天的工作很简单，只有一件事： 答复电话里的内容。 这是他自己建立的一套临时的知识传输体系。 面前的每一台电话对应的都是数字阵列雷达研发过程中一个模块，任何模块出了任何问题，他都要求在场的负责人立刻向自己汇报，自己当场解答、当场调整。 这样的操作下来，整个项目组的效率几乎提高了一倍，原本预计需要三周才能完成的工作，在短短一周半的时间里，就进入了收尾阶段。 而今天，正是华夏第一台数字阵列原型机测试的日子。 但陈念没有去现场，他仍然坐镇在这间办公室里。 这既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情报部门的要求。 在身份如此敏感的情况下，尽可能避免跟保密序列不够的工作人员接触，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现在出现扫描速度慢的原因不是硬件的问题，t\/r模块我之前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你们要先检查一下信号处理机的工作情况，有没有出现过热、或者电压不足的情况。” “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是lvds的问题，跑一遍总线程序，对lvds做自检，另外看看光模块有没有脏污或者短路的痕迹.......” “问题解决了吗？好，解决了就行，等等，我要接另外一个电话。” 陈念啪地一声挂断电话，随后又接起了另一部叮铃作响的电话。 “什么？时序校准有问题？时序校准有问题先检查数字处理器，看看时间和相位信息获取准不准确。” “怎么看？你们搞什么？这都不知道？直接出天线方向图来看啊！” “如果数字处理器没问题，那就是预处理器的问题，检查预处理器工作状态。” “查出问题了吗？查出来就好，赶紧改！” ...... “喂？远场校正误差大？看采集卡！采集卡没问题的话，看看天线有没有问题，你们现在需要修正功分网络，要不然没法得到等效的系统误差。” “你再看看数字波束形成器的修正逻辑对不对，这是辐向误差的最后一次修正，它没问题就肯定没问题了......” “解决了？没有？到底解决了没有！？” “那就是发射支路的问题，一个一个去查！” “好，好，没问题就行......” ....... 再次挂断电话，陈念静静地等待了两分钟，仍然没有等到新的电话打进来之后，他才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绝大部分容易出问题的模块都出过问题了，绝大部分不稳定因素都已经被排除了。 接下来，这台数字阵列雷达应该会进入稳定的运行阶段，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等着那些现场的实验人员把最终的参数数据报给自己。 他靠倒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却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关切地轻声询问道： “小念，要喝点水吗？” 听到这话，陈念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连忙扶住弯腰走向自己的刘永坦，开口说道： “刘老，您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让您倒水，那我成什么了？” “您坐着吧，我也不累，咱们就等最后结果出来就行了。” 听到这话，刘永坦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坐了下去。 他神情感慨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里百味杂陈。 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他其实一直都陪着陈念呆在这间不算宽敞的指挥室里，本来的目的，是要在陈念遇上困难的时候神一把手，但没想到，这么多天下来，需要他出手的事情完全没有！ 不，不仅是没有，甚至于很多他都没有头绪的问题，也都被这个年轻人轻松化解。 运筹帷幄，举重若轻。 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难住他，只要有电话打进来，他都是第一时间接起，随后又用自己惊人的知识储备和几乎不可能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经验轻松化解。 刘永坦不止一次地当面夸赞陈念的天才。 ----诚然，他知道这样做并不好，不利于新人的培养，容易让新人骄傲自大，可是...... 真的忍不住啊！ 这就好像一个艺术家，当世界上最美的绝景呈现在眼前时，你能忍住不出口惊叹吗？ 完全就是本能的行动！ 更让刘永坦欣慰的是，对于自己毫不掩饰的赞许，这个年轻人却表现得极为淡然。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别人的评价，不管这个“别人”是谁，有着什么样的身份。 他只会专注地去做自己的事情，锁定目标的眼神从来的不会挪开一下。 这样的素质......难怪能在这样的年纪，接连拿出那么多足以翻覆天地的重大成果。 刘永坦重重叹息了一声。 这叹息不是因为失落，而是释然。 后继有人了！ 照这个趋势下去，以陈念的知识储备，当时他在星火工作组里所说的“由他来搞定反隐雷达”的承诺，绝对不会是一句空话！ 甚至，这句承诺，还有可能带来更大的惊喜...... 想到这里，他再一次从椅子上站起身，不顾陈念的阻拦走到饮水机前倒了大半杯水，随后把还冒着热气的水放在陈念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这几天辛苦了，等测试完成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放心刘老，我自己有数的......” 陈念揉了揉眼睛，正打算再宽慰刘永坦几句，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桌面上的十几台电话，全部响了起来！ 陈念精神一振。 他几乎不需要思考，就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绝对不可能所有的模块同时出问题。 也不可能是研究人员闲着无聊。 那唯一的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数字阵列雷达，测试完毕了。 这些电话，都是报喜电话。 陈念立刻提起话筒随后打开免提。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电话自带的扬声器里，就传来了一个兴奋到极点的声音： “领导，成了！” “我们的数字阵列雷达测试成功了！” “数据！” “数据是，最大探测距离，大约710公里！” “瞬时扇区面积，120度！” “输出功率4000瓦！” “对2到5之间rcs目标的探测范围是......600公里！” “数据......数据太好了！” “领导，真的成了！” 数据汇报得无比混乱。 但陈念的脸上，却浮现出难以抑制的喜悦。 因为他知道，哪怕是apy-9雷达，其最大探测范围也只有500公里。 而现在，这台雷达的小rcs目标探测范围，就已经达到了600公里！ 这是性能的绝对压制！ 在雷达领域，我们把超越对手的目标，提前了接近10年！ 拥有了这台雷达，苍龙将真正“画龙点睛”！ 他下意识地转向仍然呆立在一旁的刘永坦，而对方的脸上，早已经是老泪纵横...... 第一百一十二章 苍龙出海，向南! 一个月之后，601试飞场。 刘传武静静地坐在机库旁的办公室里，等待着地勤人员对这架舷号02的苍龙战机进行最后的检查。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肩扛大校军衔的男人，正手持着文件，对刘传武传达着即将到来的任务细节。 “......这次任务的难度很大，危险性很高，过程中有可能发生各种不确定的事故。” “这是由于此次演习的特殊性导致的，与对方以往的演习不同，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压我们一头，所以他们将采取超越常规的手段。” “电子干扰、电子对抗有可能发生，由于演习地点距离接近，届时你将有可能被波及，被迫应对并不熟悉的战情。” “另外，对方预计参演的单位包括一艘尼米兹级航母。” “而我们自己，参演的空中单位主要是歼八iii，6架歼十改，以及一架歼二十二，也就是你。” “在飞机的数量上，对方绝对是碾压级别的” “并且，如果一旦发生意外情况，你不能指望其他单位能给你带来什么帮助，无论是歼十改还是歼八iii，它们的航程都不足以支撑完成演习科目后再进行其他动作，它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参加演戏。” “我们的特殊预案，只会有你一架飞机参与。” 听到这里，刘传武默默点了点头。 他的内心毫无波动，因为这是他早就猜到的事情。 为了形成事实上的“对等威慑”，这一次演习的预定海域距离华夏最近的军用机场有600公里，在己方又没有航母的情况下，航程不足的其他型号飞机最多也就是飞一个来回。 只有这架航程超过3400公里的歼二十二，才有可能在完成演习任务后，继续执行战备值班任务。 “对方的演习内容呢？” 他开口问道。 “模拟对某成规模的极端组织进行海上联合打击。” “成规模的极端组织？” 刘传武不由得笑了起来。 哪个成规模的极端组织会有战斗机啊？哪个成规模的极端组织能跟航母对抗啊？ 说得名正言顺，其实假想敌不还是我们？ ----当然，如果他知道在十几年以后，美国人还真用航母打过“成规模的极端组织”，估计他现在就不会觉得那么可笑了。 “我们不会就是成规模极端组织吧？” 听到他的话，男人点了点头，回答道： “那是肯定的，在他们的演习剧本里，我们就是假想敌。” “关于具体细节，按照他们的公开资料来看，这次演习的红蓝方由各国分别扮演，每一个参演单位都要同时扮演红蓝双方，但很显然，他们会将更优秀的战斗力配置在红方。” “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示威嘛，这一点你也清楚。” “你不用关注他们具体的进程，而只需要关注一点：不要让他们以任何理由，接近我们的演习区域。” “在我们的判断里，他们是有可能做这样的事情的。” “当然，你不是孤军作战，我们的海面舰艇会对伱做出支援，其他参演飞机也会在补给后返回接应。” “明白了。那我们呢？” 刘传武继续问道： “我们的假想敌是什么？” 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我们的假想敌.......当然也是成规模的极端组织了。” 两人相视一笑，男人站起身，开口说道： “具体的演习安排，这两天会陆续传达到你，我今天来，只是代表上级的意思跟你谈谈心，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还是那句话，这次的任务很危险。” “如果处理得好，那就是一次成功的威慑。” “但如果过程中发生意外，最极端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毕竟，擦枪走火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明白，请上级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刘传武站起身，啪地敬了一个军礼，男人也立正回礼，随后转身离去。 而也就在这时，苍龙02号，完成了最后的检查。 刘传武走向他的战机，顺着舷梯爬入驾驶舱。 这长达数月的时间里，他对这架战机已经无比熟悉，但此刻再次看到，却仍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陌生感。 雷达系统换了。 现在，这架战机搭载的是14所最新研发的1418型战斗机用数字阵列雷达。 相比起之前的多普勒雷达，这台雷达的性能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它能够同时探测多个远程目标、包括隐形飞行器。 最多可以同时跟踪120个目标，在500公里外，就能探测到大型目标，在360公里左右，能探测到普通战机，在100公里以外探测到隐身战机。 仅仅需要不到5秒的时间，就能完成一次120度角扫描。 跟同期其他战斗机记载雷达相比，综合性能上，甚至是以倍数计算的。 有了这台雷达，苍龙才算是真正有了穿透长空的眼睛。 刘传武深深吸了一口气，苍龙02的座舱盖缓缓合拢，悦耳的电子音响起，这时候他才发现，这架飞机的航电系统和飞控系统，也已经做了全面的更新。 那么，接下来的两周时间，他就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去适应这架飞机，让它真正成为自己的战友。 他轻轻抚摸着驾驶舱中的每一个按钮，在脑海中默默记下那些新增的按钮的位置。 随后，他推动油门，将飞机缓缓滑出机库，滑向起飞跑道。 耳机里传来了塔台的声音。 “苍龙02，空域已经净空，各项起飞条件良好，可以起飞。” “明白，准备起飞。” 刘传武伸手握住操纵杆、推下油门。 随后，巨大的推力从他的后方传来，轰鸣声响起，速度骤然飙升。 短短数百米之后，他拉起操纵杆。 伴随着身体一轻，苍龙02号拔地而起。 “雷达系统工作正常。” “航电、飞控工作正常。” “发动机工作正常。” “开始执行试飞任务。” ...... 飞机在试飞场上空来回穿梭，一项接一项的试飞任务完成，效率高的惊人。 虽然是改造后的第一次见面，但刘传武与这架飞机的磨合，却已经顺畅得如同是老朋友一般。 他冷静地飞完了最后一圈，随后在无线电里呼叫道： “塔台，试飞任务完成，是否降落？” “苍龙02，暂时不要降落。” “请前往坐标位置，在那里完成巡航试验后，再返回机场。” “明白。” 刘传武看向屏幕，数据链系统已经为他标注了目标坐标点。 他下意识地重复着屏幕上的坐标数据，自言自语道： “这个坐标......向南吧......” 而另一边，塔台也听到了他的声音。 耳机里传来了塔台的回复 “是的。” “向南！”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们的导弹太垃圾了 几天之后，某沿海城市。 陈念受邀参加这次的演习活动，上级给出的理由让陈念哭笑不得，但又不能拒绝。 他们甚至都没提什么“如果出了问题好解决”的借口，只是说了一句话： 天天窝在学校里不行，借这个机会出来走走，免得年纪轻轻就搞坏了身体。 如果说其他的理由陈念还可以推辞的话，但这条理由说出来，那真就跟圣旨差不多了。 毕竟，发展到这个程度，自己的身体其实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那是国家财产。 咋的，国家财产你还能不爱惜？ 正好上一阶段的冲刺也确实让陈念身心俱疲，所以他便欣然赴约，在演习正式开始之前，就飞到了预订机场所在的城市。 这是一个规模不算太大的沿海城市，虽然发达程度完全比不上某些大型城市，但自然风光不错。 陈果对这座城市极为熟悉，按照他的话来说，来了这里就跟回老家了一样，无比轻松。 ----当然，这种轻松大部分其实是心理作用。 因为，如果哪天被通知来这里，那就是意味着，自己参与研发的飞行器进入交付阶段，正式入列了。 而歼二十二也是这样的情况，只不过它要特殊一些。 第一批入列的，只有一架飞机。 陈果带着陈念在市里逛了两天天，稍作休息之后，便前往机场，准备去观摩预订的演习科目的准备工作。 但当他们来到机场时，随行的情报人员却给他带来了一个让他意外的消息： 有几个首长，要见他。 首长？几个？ 陈念微微皱起眉头，心里暗暗想道： 最近似乎也没干什么大事吧，歼二十二新雷达的事情，该汇报的也都汇报了，这时候要见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不过，自己现在是在军区里，保密的问题不用担心。 既然能把消息传到自己这里，那说明肯定是经过上级批准的。 去看看也无妨。 想到这里，他便跟陈果打了招呼，跟着情报人员走向提前设立的演习指挥部，而就在那里，他见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歼二十项目总设计师杨伟、以及在最初的阶段曾经给他巨大帮助的何红文。 而两人身边站着的，则是两个陌生的军人。 从他们的肩章来看，军衔都高的吓人。 看到陈念进来，何红文第一个站起身，满脸笑容地迎向他，随后又把他介绍给在场的众人。 “来，小念，过来认识一下。” “杨伟不用给你介绍了，你们也打过交道了----不过应该是还没见过面吧？算是……网友？” “这个是林长海，具体的军衔你也看得到，我就不介绍了。他负责的是gz军区空军司令部的事情。” “这是顾同，612所来的。” 陈念一一与两人握手，算是认识过之后，林长海感慨地看着陈念说道： “想见你想了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时间，歼二十二我倒是专门去看了几次，以为你会在601，可每次都扑空。” “还想着跟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跟你喝两杯，结果…..伱怎么这么年轻呢？脸又嫩，又书生气，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众人哈哈一笑，也不当真，随后，顾同也跟着说道： “确实也没想到你那么年轻----当然，我比长海好点，我起码看过你照片。” “但是今天见这一面，还是有点惊讶了，难以相信你居然是歼二十二的总设计师…..一代比一代强啊。” “我之前还以为杨伟这小子就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你比他还吓人。” 看着一旁站着的杨伟，陈念不好意思地说道： “杨总比我强多了，我也就是运气好而已。” “你这话说的，一会儿杨伟都不好意思在这待了。行了，这种车轱辘话就不说了，今天找你，主要是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 听到这话，陈念松了口气。 终于是要进入正题了。 相比起口水话的恭维，他反而希望对方直截了当一些。 “你说，具体是什么事情？” 顾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口问道： “陈念，你知道我们现在使用的空空导弹是什么型号吗？” 听到这个问题，陈念愣了一愣。 怎么事儿？拿话点我？ 那么快就知道自己在搞搞空空导弹了？ ----不应该啊，自己图都没画完，也没跟谁说过，情报部门也不可能蠢到在不经过自己同意的情况下把信息泄露出去…… 那就是碰巧了？ 想到这里，陈念也没再由于，立刻回答道： “目前歼二十二挂载的是pl-11超视距空空导弹，射程40公里，半主动雷达引导，放在歼二十二上，可以说是极为落后了。” “没错，就是极为落后！” 顾同郑重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这句话，我很久之前就想要说，但一直没办法说出来。” “可是现在，我们没办法再逃避了。” “我们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斗机，这架战斗机上集成了最先进的隐身设计、最先进的雷达、最先进的动力系统、最先进的航电和飞控，但是，它的武器，却是一发可笑的半主动雷达制导空空导弹！” “对于我们来说，这简直就是耻辱。” “试想一下，我们的歼二十二隐身接近了对方的战斗机，它的雷达同时跟踪了一整支飞行编队，而对方却毫无察觉。” “这个时候，我们想要发起攻击，但问题是，我们居然只能打一个！” “而且，我们还必须保持机头时刻对准攻击目标，过程中哪怕偏离一点，导弹都会失效。” “甚至，别人根本就不用躲，迎头飞过来，给我们甩一发导弹就好了。” “为了规避，我们必须进行机动动作，放弃雷达照射……” “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pl-11，它就是个充门面的产品，在这个时代，它谁也打不了。” “陈念，实话跟你说，我是612所pl-12项目的总负责人，我们手头正在研发的pl-12空空导弹已经到了最后的定型实验阶段，预计明年就要交付使用了。” “这是一款主动雷达空空导弹，设计有效射程最高达到70公里，但是，我们觉得根本不够。” “70公里的射程，根本没办法发挥歼二十二的隐身优势，我们的目标，是制造一款射程达到120公里以上、具备主动制导能力的空空导弹。” “或者说，我们要造一款真正配得上歼二十二的导弹。” “我们想要邀请你加入。” 看着顾同郑重其事、又充满期待的眼神，陈念不由得心生感慨。 一线科研人员对新技术的敏感度，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他们对这架战机的了解还不多，但就是凭借着有限的信息和数据，就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推算出了“攻击距离小于探测距离”这个死穴，并且迅速调整了手头上项目，主动去适应正确的发展方向。 要知道，把一款空空导弹的射程从70公里提高到120公里以上，他们所要做的不是简单地拉长弹体、增加燃料那么简单，而是极有可能，要推翻整个设计，从头开始的！ 这也是一种难得的勇气。 陈念微微点头，看着对面的顾同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过……加入的话就不用了。” “当顾问也行！” 顾同赶紧补充道。 “这不是顾问不顾问的问题，是因为……你们想要的东西，我这儿已经有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pl－15!装上利爪! 实际上，陈念手里还真有空空导弹的设计图，这并不是信口开河。 在明确了将要把歼二十二作为破局的关键点之后，他的技术发展计划也做了小幅度的调整，将一些体量太大、周期太长的技术稍稍向后挪了挪，转而提高了周期短、源点消耗少的技术装备的优先级。 而空空导弹，就是近期他发现的一个极为划算、又相对重要的技术解析点。 由于其技术难点主要在发动机部分，而发动机技术又跟材料强相关，所以仅仅只需要0.2个源点，就能解析出pl-15空空导弹的全套技术！ 射程超过200公里，突防速度5马赫，比aim-120d，都还要强大得多。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的技术研发周期短，只要提供了技术文档，估计最多只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完成试制。 ----而按照顾同所说的，pl-12项目还在进行中，那么在，pl-12的基础上进行优化，利用现有的设备和人员组织，甚至有可能，在一两周的时间之内，就可以拿出最新的实验型号。 哪怕性能暂时达不到pl-15的设计标准，但相比起pl-12，应该还是要强得多。 至少在射程上，使用简配版脉冲发动机后，提升到120公里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200公里的plus版本，可以用迭代优化的方式逐步达成。 到时候，歼二十二将彻彻底底地成为世界上最强的战斗机。 无预警机支援情况下，500公里的最大索敌范围，200公里的攻击范围，2.6马赫的极速，米的升限，就问你怕不怕？ 当年f-22在演习中最高拿下了1:44的惊人战损比，如果是歼二十二呢？ 陈念有信心，能打出80以上的战损比。 因为，这架飞机可不是简单的f-22的复刻版，在融合了大量超越时代的技术之后，它将会完成彻底的蜕变。 如果说数字阵列雷达给歼二十二点上了眼睛，那么，pl-15就将会给它装上尖牙利爪。 而到了那个时候，到苍龙升空之后，必将轻易撕碎所有来犯之敌。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跟顾同一行人说清楚，自己手里pl-15技术的状况。 想到这里，陈念无视了对方疑惑、震惊的神情，直接开口说道： “其实超视距空空导弹的设想，我在歼二十二项目刚开始的时候就有了。” “我的想法跟您的是一样的，一架远超时代的战机，不能不配上超越时代的武器。” “所以，我按照自己的想法，设计了一款射程大概在200公里左右的、主动雷达末端制导的、使用柔性隔膜双脉冲发动机设计的中距空空导弹。” “因为我们的导弹都叫霹雳系列，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取了个名字，叫霹雳-15……” 听到这话，指挥部里的几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好家伙，你不仅悄悄咪咪把中距导弹搞出来了，居然连名字都给偷了？！ 在役的导弹叫pl-11，在研的叫pl-12，在做技术准备的叫pl-13，你直接就pl-15…… 跨了四代啊！ 顾同不由得感觉头皮发麻，尤其是仔细想过所谓的“射程200公里”意味着什么之后。 他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你的设计……成熟到什么程度了？” 陈念犹豫片刻，回答道： “当时歼二十二的设计成熟到什么程度，pl-15的设计就成熟到什么程度。”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悟了。 哦，活儿干完了，就等咱们拿去造了。 顾同猛地拍了一下手，抓住陈念的肩膀说道： “陈念，快，数据在哪？快带我去看看！如果我们进展快，说不定还能给pl-12做点改造！” 一旁的何红文皱着眉头拍掉顾同的手，神情有些不悦，但陈念却神情淡然。 无所谓，反正都是要造的，早造早享受吧……. …… 于是，才刚刚飞来南方没几天的陈念，又跟着顾同飞回了洛阳。 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对pl-12完成了一次解析。 由于pl-12已经基本制造完成、而且自己又已经解析过更高阶的pl-15，这次解析的消耗低至极为夸张的0.01点，也就是现在的陈念全身心投入学习1个小时的收益。 这样的的解析是极为划算的，虽然没有带来任何新的知识增量，但可以用极高的效率帮他快速熟悉目标物品，省去了额外去学习了解的时间。 所以，当顾同火急火燎地安排了专人准备给陈念介绍pl-12项目的基本情况、介绍这款空空导弹的基本设计原理时，他却惊讶地发现，陈念这边，都已经开始根据pl-12的最新进展，准备做新技术融合了……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顾同很想问问陈念这个问题。 你说你搞出来pl-15，虽然不太能理解，但好歹那还是你自己的原创设计，勉强能接受。 但pl-12？ 这可是我亲手搞出来的项目！ 从0开始，积累到现在，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困难、突破了多少障碍。 每一次的技术进步，都会让项目组里的众人欢欣鼓舞。 但现在，伱就那么简简单单地瞄了一眼导弹，就立刻如数家珍地把诸多技术细节报了出来，甚至还能提出建议，用你自己的pl-15中附带的技术来做优化…… 那种感觉，就好像陈念才是总设计师，自己就是个临时抓来的打工仔一样。 保密工作也没问题啊…… 整整两周的时间，顾同都沉浸在这样的自我怀疑之中，尤其是在看到陈念再一次用出了当时在14所造数字阵列雷达时的“集成电话大法”时，他的震惊和崇敬达到了顶峰。 哪见过这么干活的？ 这他么还能算搞研发吗？ 根本就是抄作业。 还是手把手教你怎么抄作业。 下面的研发人员可以说几乎是脑子都不怎么需要动，只要顺着陈念的方向、顺着他的思路去执行就好了。 他们一天之内取得的技术突破，比以往一个月还要多。 多到本来已经堆到极致的资源都不够用了，制约pl-15诞生时间的因素，不是技术研发的速度，反而是配件工厂的生产速度…… 就在这样的怪异又高效的氛围之下，pl-15的完成度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了60%，而pl-12项目更是完成了蜕变。 原本马上就要定型pl-12做出了几项重大的技术优化，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发动机、制导雷达、弹体设计、以及固体燃料。 在这样的优化下，原定射程只有70公里pl-12，最终测试后，射程居然达到了130公里。 并且，上机测试的打靶成绩，达到了惊人的10发10中。 哪怕称不上“划时代”，但这也绝对是一款能“跟上时代”的导弹了。 哪怕是面对这时候美国最先进的aim-120c，也绝不落下风。 带上这款导弹，已经入列的歼二十二在接下来的演习里，就可以承担更多、更“丰富”的任务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利剑出鞘，尼米兹战力惊人 苍龙02向进化成完全体的方向再进一步，陈念终于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一枚导弹、一套雷达系统、乃至于一架战力惊人的四代机，都不会立竿见影地给整个国家的空军实力带来多大的改变，毕竟数千架战机和数百架战机的差距，不是短时间内能抹平的。 但是，它又确实意义重大。 因为它解决的，是有无的问题。 只要它出现在那里，就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威慑。 是的，它很贵，甚至一架歼二十二的造价，都足够造出来几十架歼八iii，也远远超过f-16数倍。 但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能打出足够的交换比，制造阶段无论花多少钱，都不会亏。 而如果有人想趁着歼二十二还没有量产、还没有大规模列装的时候来占便宜，那华夏的举国体制势必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效率。 造得出一架，就能造出10架、100架。 这就是工业能力储备的作用。 具有完善的工业能力储备，就能保证在极端情况下有掀桌子的能力。 而一旦知道你有掀桌子的能力，大概率，对方是不会去搅乱牌局的。 所以，“展示存在”，就是一件必须要做、且必须要做好的事情了。 而距离这架飞机的首秀，只剩下最后的几十个小时。 ...... 另一边，“利剑-04”联合演习的预订海域上，尼米兹级核动力航母已经完成了一切准备，随着演习导演组发出“演习开始”的指令，一系列的攻防行动迅速展开。 首先进行的科目是行进中对海射击，航母编队中的4艘阿利伯克级驱逐舰、两艘提康德罗加级巡洋舰上的舰炮一齐开火，在以an\/spy-1相控阵雷达为核心的综合火控系统引导之下，30海里之外的靶船在顷刻间便被集中，随后燃起熊熊大火。 而这，还仅仅是第一轮射击。 尼米兹号航母的舰桥指挥室里，被邀请登舰的里昂看着返回的首轮命中消息，面色淡然地拍了拍手说道： “漂亮，干的不错。” “首轮能够命中，说明无论是火控系统，还是我们士兵的战斗技能，都已经磨炼得很不错了。” “如果对面是敌人的驱逐舰，这时候已经彻底沉入海底了吧.......” 听到他的话，一旁站着的航母编队编队指挥康德微微点头，回答道： “是的，在海面上，我们目前没有对手。” “这还仅仅是舰炮射击，实际上，稍后的舰舰导弹、舰载防空导弹的演练，才是我们真正的实力。” “我敢说，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任何一支舰队能与我们们抗衡。” “能打败一支美国航母舰队的，只有另一支美国航母舰队。” 里昂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看向面前的雷达屏幕，开口问道： “我们的飞机也应该起飞了吧......作为一支航母舰队的编队指挥，我以为你会对这些舰载机更加青睐。” 康德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同等地对待这片海面上的每一件武器、以及操作武器的士兵。” “但是，如果一定要说我的最爱，那当然还是我的船。” “这是海军的浪漫，就像你喜欢坦克、大炮和火箭弹一样。” “那倒是。” 里昂赞同的回答道。 也就在这时，指挥室里传来甲板的呼叫，短暂确认情况后，康德看向里昂说道： “空中攻防演练开始了，今天是第一阶段.......” “我们的小伙子们已经好久都没有进行这样规模的行动了，希望他们能......玩得开心。” 随后，他拿起话筒，下达了准许起飞的命令。 随后，一架又一架的飞机缓缓滑向跑道。 蒸汽弹射器如同一架巨大的弹弓，将重达20吨的f-18a战机轻松投向天空。 白色的蒸汽之下掩映着青蓝色的尾焰，刺耳的啸叫声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 这一幕充满了强硬而热烈的美感，无论是航母、还是战斗机，它们尖锐的棱角刺破苍穹，又与深蓝色的海面融合在一起。 如果有人从远处观看，一定会被现代工业与自然风物融合而成的绝景所震撼。 ----人类曾经在这片海面上付出过无数生命的代价，也曾经被其磅礴而恐怖的力量折服，为其赋予了某种具有神性的崇拜。 但是，在全面进入工业时代之后，这样的崇拜迅速衰落。 而当航母诞生之后，再大的波涛，也无法再磨灭人类征服海洋的决心。 哪怕是12级飓风，也不能动摇这座海上山岳。 而在山岳之上，数架闪烁着银色光芒的战机呼啸而过，奔向远处空无一物的茫茫天空。 几秒钟后，火光染红天边。 空中的靶机炸成碎片，而无线电里，则传来了最新的战情报告。 “目标已摧毁，即将进入反潜作战演练。” “进入反潜作战演练。” ..... “反潜作战演练完成，目标已摧毁，进入突防演练。” “突防演练开始。” ....... 一项又一项的演练科目迅速完成，而这支航母舰队的海空一体化作战能力，也展露无疑。 里昂满意地看着反馈回来的结果，开口说道： “很不错的开头，媒体我已经安排好了，等今天的演习结束，这里的所有细节，都会被报导到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当然，我指的是可以公开的那些。” “我会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我要让那些华夏人明白，哪怕是一架四代机，不管它多么先进，都不能与我们抗衡。” “什么歼二十二......归根结底，在没有完善的作战体系的情况下，也只不过是靶子罢了。” 听到他的话，康德无奈地摇了摇头。 “里昂，有时候你确实......太过激进了。” “这也是你长期得不到晋升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一次的演习确实是一步好棋，我们也是时候给自己的盟友提振一下信心了。” “那当然！” 里昂得意地回答。 看着逐渐返回的那些f-18a战斗机，他的思绪也忍不住飞远。 作为一个有抱负的军人，他也曾经期待过能参与一场真正的战争。 但很可惜，在现在的环境下，能让自己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战争几乎不可能再发生了。 但是，即便如此，机会也不会变少。 只是变得需要自己去创造。 而这一次，他就亲手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 他只希望，自己能借这个机会，好好地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最经典的笑话 “超视距打击！上百公里之外，导弹直接命中目标！” “海空联合一体化防御系统显示威力，料敌先机，先发制人！” “差距太大！近百架战机同时升空！” “密集饱和打击之下，海面舰艇沦为靶子。” “宙斯盾系统大显神威，当世最强之盾！” “我们到底还差多远？答案是：50年！” “合作共赢才是唯一出路。” ...... 利剑-04联合军演第一天日程结束之后，早就安排好的各路媒体立刻一拥而上开始报导，消息很快被发布在互联网上，国内的媒体也争相转发。 而随着演习细节的进一步公开，民众再一次受到了认知上的巨大冲击。 什么叫超视距打击？ 在2004年，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理解这个概念，看了新闻报道，他们才知道，原来仗可以这么打！ 两架飞机对垒，真的不再需要什么追逐、狗斗。 预警机会在数百公里之外发现你，随后引导着aim-120c超视距空空导弹在一百公里之外发起攻击。 你甚至还没有看到它，也没有受到火控雷达的照射，就已经被锁定。 而等你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什么叫海空联合一体化防御系统？ 那是一套包含舰载防空、反舰系统、空中预警系统、水下侦查系统在内的完整系统，借助数据链的连接，所有作战单位都可以共享信息。 它就像是一道用信息筑成的高墙，将所有来犯之敌都挡在数百公里之外。 至于宙斯盾、密集阵？ 那更是现在的华夏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仅仅凭借我们那几艘老旧落后的舰船、凭借我们刚刚突破，还远没有形成战斗力的战斗机，真的能跟他们对抗吗？ 那是不可能的...... 悲观的情绪不断蔓延，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参与联合演习的几个国家爆炸增长的信心。 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抱上大腿了。 有了这条大腿，很多原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可以去做了...... ...... 西工大的某间宿舍里，李想面色凝重地盯着眼前的屏幕。 跟其他所有人一样，从网络上不断发酵的信息中，他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压力。 对方组织的这次演习，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了。 甚至可以说，这次演习给民众带来的冲击，比之前的伊拉克战争还要大。 ----尤其是在知道这次演习就是冲着自己国家来的情况下。 网络上的评论已经渐渐发展到难以控制，而自己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反驳，去引导。 他只能默默地看着，寄希望于己方即将开展的同类型的演习，能够挽回一些颜面。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把手放到键盘上打字说道： “这次对方的军演确实展示出了强大的实力，不管是海上还是空中，都具有绝对压倒性的力量。” “但是，这也不是说我们就没有任何优势，据说之后我们自己的演习，刚刚诞生的歼二十二也会参加，希望它能有一些不一样的表现吧......” 评论刚刚发出去，下面便已经刷出了数条回帖，李想一一点开来看，却没有一条是他所期待的。 “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表现啊？歼二十二再强，也不过是一架普通的四代机而已，哪怕是换装了最新的雷达，估计也改变不了什么本质的东西。” “你要知道，人家那是一整支航母舰队，是一整套作战体系，难不成你还想凭借一架飞机，就打败他们一支舰队吗？” “是啊，差距太大了.......我们真不该搞这次演习的，那不是纯粹上去丢脸吗？” “人家又是f-18又是宙斯盾的，我们有什么啊？我们连像样的预警机都没有。” “在海面上，最重要的就是预警机了，缺少预警机引导的情况下，你看不见别人，别人能看见你，那这仗还怎么打？” “太丢人了，我都能想到这次之后别人会怎么报道我们了。” “在他们看来，我们的演习恐怕就是几艘村里的渔船打架吧。” “太可笑了，我们还嘲笑岛国战国是村里斗殴，现在看来，我们跟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 一条一条消极的评论看的李想烦躁不已，他恨不得立刻就动用自己的管理员权限把这些人全封了，可转念一想，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行就是不行，面对现实才是唯一的出路。 一瞬间，他突然又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 身为航天器设计专业的优秀学生，确实不应该被这样的负面情绪压倒。 既然知道了差距，那就奋起直追吧。 也许这次的演习确实是一次误判，也许我们确实要狠狠地丢一个大脸，但......我们不会永远丢脸的....... …… 而另一边，多国联合军演已经进行到了第二天。 而这一天，训练科目的进攻性变得更强。 机场互降、多机种联合作战、海上登陆作战、电子对抗作战…… 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看似杂乱，但其实目标无比明确。 这就像一场真实的战争，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战争各个环节发生的顺序，被完全打乱了。 尼米兹级航母的舰桥指挥室里，里昂满意地看着演习科目的报告结果，开口对身边的康德说道： “明天，他们的演习就要开始了。” “我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这本来就是一次秀肌肉的行动，可他们有什么能秀的？” “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狮子面前狂吠，难道得到的不是只有耻辱吗？” 听到他的话，康德微微摇了摇头。 他可没有里昂那么乐观。 在很多年以前，他曾经跟这些华夏人打过交道，所以也清楚地知道，绝对不能用寻常的逻辑来判断这些人的动作。 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手里藏着什么底牌，也不知道在底牌翻开的那一刻，他们会给伱带来什么惊喜。 想到这里，他开口回答道： “不要那么自信，里昂。” “你要知道，哪怕是一条野狗，也是有它的獠牙的，一不小心，我们就会被咬伤。” “咬伤？” 里昂大笑起来。 “我想不出他们可以用什么方式伤害到我们，难道真的靠那一架所谓的歼二十二吗？” “别开玩笑了…….等着吧，明天，在他们的演习开始的时候，我会送给他们一个惊喜。” “相信我，如果进行得顺利，这将会成为21世纪最经典的军事笑话……”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对9，遭遇电子干扰! 6月26日，“飞龙-04”训练正式开始。 参加训练的包括一个空军航空团，一艘965型（现代级）驱逐舰，两艘051型驱逐舰，4艘022型导弹，两艘041级攻击型潜艇，以及其他水面支援舰艇。 这个配置对这个年代里穷得裤子都快卖掉的兔子来说，已经堪称豪华，但相比起那边而言，则是寒酸到了极点。 但，虽然规模小，训练科目却并未因此缩减。 海面上，作为旗舰的956型驱逐舰上，总导演林长海紧盯着雷达屏幕，身体随着风浪不停摇晃。 一旁的舰长常汉山悠闲地坐在舰长椅上，略带调侃地说道： “老林，看不出来啊，你一个空军，居然不晕船？” “我还以为逮着机会能熊你一顿了呢，没想到啊。” 林长海白了常汉山一眼，两人虽然在军衔和职位上有差距，但都是二十几年交情的老战友，这种玩笑还是开得起的。 他开口回答道： “你懂个屁，我们空军也是要走向深蓝的，告诉你，以后航母出来了，第一批舰载机飞行员也是我们出，说不定舰载机指挥都是我们的人。” “这要不提前适应能行吗？我得以身作则啊，毕竟是要给你们帮忙嘛。” 听到这话，常汉山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并不跟林长海计较。 “训练情况怎么样了？有些科目已经结束了吧？” 林长海眉头微微皱起，回答道： “没什么特殊的，现在还没有进入到对抗演练，都是一些常规的训练科目。” “相比起前两天他们自己公开的数据，我们的水面舰艇作战能力实在是太差了。” “雷达差、导弹差、甚至火炮也差。” “你看看，我们打个30公里靶，整整打了4轮才中靶，这火控效率简直是差得离谱了！” 听到这话，常汉山有些不乐意地瞪大了眼睛，他扫了一眼最新的报告，开口说道： “你就知道说海军不行，你们空军自己就行了？” “伱看看，歼八iii空对空训练，pl-11超视距导弹射击10中4！” “这还是在对面完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如果对面是真的敌机，你能打出一发导弹吗？” 沉默了片刻，林长海叹了口气说道： “高速突防到格斗距离，还是有机会的。” “拼刺刀呗？按你这么说，我把这艘965开到对方的脸上去，那我们也照样有机会啊。” “问题是，人家又不是傻的……” “人家不傻，我傻行了吧。别废话了，马上对抗演练……看看这次歼二十二到底能打几个……” ...... 而就在两人交谈间，远处的机场上空，刘传武驾驶着他的歼二十二、苍龙02号战机，已经开始了最后的离场盘旋。 “塔台，我已起飞，准备测试龙伯透镜。” 刘传武说道。 这架最新版的歼二十二采用的是与当年的f-117如出一辙的伸缩版龙伯透镜设计，之所以能有这样的设计余量，主要还是因为大量采用了新材料，降低了机体重量，存在冗余空间。 “雷达信号正常，关闭龙伯透镜。” “明白，收回龙伯透镜。”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塔台里，歼二十二的信号骤然消失。 “龙伯透镜工作正常，苍龙02，可以开始执行训练任务了。” 收到塔台的回复，刘传武立刻拉升，随着高度不断提升，这架战机最终消失在了云层之上，而能显示他存在的，只有与塔台建立的无线电联系。 远处的海面上，由三支歼八iii飞行中队组成的攻击群在空警-2000的引导下构筑了密集的进攻阵型，所有飞行员的心里都捏了一把汗。 他们的目标，是尽可能地去发现、击落这架歼二十二。 但令人不安的是，他们的雷达屏幕上始终是一片寂静。 “空警2000，发现目标了吗？” 一名飞行员忍不住发声询问。 “没有，大概还没飞过来。” 空警2000的声音平静，在这架最新升空的、但还未搭载数字阵列雷达的预警机的屏幕上，除了己方的9架战机，空无一物。 雷达监测员眉头紧皱，相比主副驾驶，他对危险的直觉更加敏感。 按照训练计划，此时的歼二十二已经起飞超过20分钟，在加力飞行的情况下，它应该已经进入了雷达监测范围。 但问题是，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这很不应该。 正常来说，如果一架隐形战机要发起攻击，第一目标一定是飞在空中的预警机。 而以对方武器的射程，在对方进入攻击范围时，自己的雷达也已经能够发现对方。 这其实是自己这支飞行中队唯一的胜点：以一架预警机为诱饵，依靠紧密阵型，在发现对方后迅速指挥所有歼八iii突入到格斗距离，利用高速优势缠斗。 哪怕过程中有损失，也可以搏取击落对方的机会。 但好像.....对方并没有按常理出牌？ 难道是打算对那些歼八一一点名吗？ 想到这里，雷达检测员立刻发出了指令： “所有战斗单位尽快收拢阵型，他应该要来了，我们.......” “滴滴滴滴！”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机舱内骤然响起的警报声便打断了他。 一时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他么......是火控雷达锁定的报警声！ 开什么玩笑！？ 连影子都没看到，就被火控雷达锁定了？ “释放干扰弹！快！” 随着机长的指令下达，数十枚干扰弹被释放。 这些散发着明亮光芒的铝箔条干扰弹在空中划出了一个震人心魄的形状，空警两百如同展开双翼的天使。 干扰雷达回波的信息化弹药遍布整个天空，几秒钟之后，火控雷达锁定的声音消失。 机舱里的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波攻击已经发动！ 而这一次，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射干扰弹。 很显然，对方从一开始就发射了三枚导弹，追求的就是在饱和情况下的一击必杀！ “艹！” 雷达监测员下意识地咒骂了一声，随后，他的耳机里传来塔台的声音。 “空警2000，你已经被击落，请中断信息传输，保持伴飞警戒。” 机舱内的众人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这他么怎么打......人家根本没进入我们的预警范围。” “我们的雷达至少要90公里内才能发现隐身目标，能看到的只有导弹啊----不过听说他用的不是pl-12吗？怎么射程那么远？” “人家用的是pl-12改......射程130公里，刚好卡着现在大多数预警机的隐身单位发现距离的阈值。” “如果没有反隐雷达的话，什么飞机都是被他按着打的命。” “......这不作弊吗？” “作弊也好，打我们厉害，打对面更厉害......” 训练任务才刚开始就宣告结束，空警2000上的众人也放松下来，他们乐呵呵地听着无线电公共频道里那些歼八iii一个一个被点名的消息，在不考虑弹药量的情况下，9架歼八iii在两分钟之内就全部被击落。 过程中，没有任何一架歼八有反抗的力量。 虽然这些优秀的飞行员随机应变能力很强，甚至制定了分散突围高速寻敌的策略，但他们的速度快，歼二十二更快。 所以，最终的结果，变成了一个人包围一群人的一边倒屠杀。 战斗迅速结束，公共频道打开，龙伯透镜重新探出，而这时候，空警2000才发现，那架幽灵般的歼二十二，居然就巡航在距离自己不到110公里的地方...... ...... 965舰上，看着最新传回的战报，林长海得意地笑了。 “看看，看看！我的飞机，我的飞机！” 常汉山嘴角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能打出这样的战绩，说明这架战机真的强得离谱。 虽然总说海军空军不对付，但不对付也只是在每年抢预算的时候。 如果不是这些小赤佬天天拉个初教六出来拍宣传片，自己怎么可能跟他们急眼呢？ 现在看到空军的巨大进步，他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赞叹。 “牛是真牛，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海军发发威就好了。” 听到这话，林长海嘿嘿一笑，回答道： “别急，别急，我们还有个歼二十项目，等这个项目差不多了，陈念也该去深蓝16报道了，到时候就轮到你们海军的好日子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 常汉山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打算跟林长海说几句诸如“反悔明年没预算”之类的狠话，但当他的眼神下意识地扫过雷达屏幕时，却瞬间浑身僵硬地愣在了原地。 雷达vsd上，所有的单位全部失去了高度和速度信息。 只剩下孤零零的亮点在闪烁。 并且，这些亮点周围的空白屏幕上，还闪烁着无数的雪花！ 常汉山陡然一惊，他立刻拿起无线电听筒，可传入耳中的，只有一片杂音。 “出事了！” 他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 而一旁的林长海也已经反应过来，他猛地站起身，大声喊道： “提高通讯功率，对方的距离还远，快点想办法，烧穿他们的电磁压制！”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看到你们了 6000米的高空之上，正在返航的飞行中队已然失去了跟地面的所有联系。 哪怕是抗电磁干扰能力较强的空警2000，在面对这样强大的电磁压制时，能做的事情也极少。 它唯一能做的，只有提高无线电通讯功率，一次又一次尝试着通过数据链系统向其他战机发送集结点信号。 然而，它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这是极度危险的情况。 除了那一架航程惊人的歼二十二，其他所有的战机都已经进入了燃油警戒线，如果不能依靠地面引导及时返航，这些战机全部都会面临坠毁的风险！ 要知道，这里可是茫茫大海。 失去引导的战机，就好像失明的盲人。 如果机上航电系统同样受到冲击，他们甚至有可能连海面和天空都分不清，直接向下俯冲坠入大海！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空警2000里，所有人都焦急地尝试着各种操作，可却始终没有任何进展。 这一刻，他们的脑中不由得闪过了同一个念头： 不会是开战了吧？ 这种战术，的确是熟悉的风格。 在之前的伊拉克战争中，他们就曾经大规模使用过ea-6b电子战飞机，几乎瘫痪了巴格达全城的通讯网络。 而现在发生的事情，显然跟那时候如出一辙....... 飞行员的背后不由得渗出了冷汗。 技术的差距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们前一分钟还在感叹着歼二十二的强大，以为依靠这架飞机，己方就有了跟敌人对抗的能力。 但没想到，仅仅是一分钟之后，己方就面临着全军覆没的风险。 而对方甚至没有使用任何武器！ 看着雪花闪烁的vsd，空警2000的机长咬了咬牙，向雷达操作员下达了指令。 后者迅速打开雷达hoj模式，启用被动寻的功能。 而他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那就是依靠这架战机略强于歼八iii的抗干扰能力，主动出击，尝试去找到那些释放干扰源的电子战飞机。 如果有可能，就将他们驱离。 如果对方拒不后退......那这架没有挂载武器的预警机，就会把自己变成武器。 ...... 另一边，刘传武驾驶的歼二十二战机也遭遇到了电子干扰的冲击，但他的表现却波澜不惊。 因为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甚至还做过了专门的训练。 他淡定地打开了hoj模式，原本一片雪花的vsd逐渐开始稳定，航电系统也开始正常显示各项飞行数据信息。 随后，他猛拉操纵杆，以一个惊人的锐角开始爬上，上升到米高空之后，他再次打开了机载主动雷达。 此时，距离遭遇电子干扰，才过去了短短的两分钟。 龙伯透镜收回。 武器系统解锁。 加力开启。 歼二十二的矢量喷口喷出了湛蓝色的火焰，这架飞机迅速突破音障，带起一蓬如雾似幻的伞状烟云。 电子干扰的作用范围最多只能达到数百公里，而现在，他已经完全脱离了干扰范围。 他将依靠对干扰区域的判断，以最快的速度主动去寻找干扰的圆心，然后以自己的方式，去终止这一场荒诞而诡异的“意外”。 歼二十二的速度继续提升，在短短几十秒之内就已经达到了接近两马赫。 它在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弧线，随着hoj模式不断开启和关闭，刘传武的心中已经渐渐形成了一幅完整的“海上地图”。 四个大圆，互相重叠。 干扰范围南北接近80公里，东西接近60公里。 正好覆盖了歼八iii中队和空警2000预警机的活动范围，同时还笼罩了下方水面舰艇的待命区域。 在这片区域里，所有的作战单位都成为了孤岛。 ----除了自己。 自己不是孤岛，而是刺破屏障的利刃。 刘传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他突然理解了那些飞在伊拉克上空的飞行员的感受。 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 短暂的停顿之后，他轻轻推动操纵杆。 随后，歼二十二轻巧转身，冲着圆心的方向，直冲而去。 ....... 与此同时，圆心正中间。 ea-6b驾驶舱内，三名成员好整以暇地驾驶着战机，神态无比轻松。 主驾驶的腿翘在操作台上，他的头转向副驾驶的方向，语气轻佻地开口说道： “这一次的任务还真是简单啊，只是随便飞一飞，回去就能换一个两周的假期，也不知道上面是不是良心发现了......” 听到他的话，副驾驶赞同地点点头回答道： “确实没什么难度----这也能算训练的一部分吗？” “要我说，吓唬他们根本没有意思，还不如让山猫中队的那几个小子来跟我们打电子对抗。” “至少他们还有点经验，能玩出猫抓老鼠的感觉。” “现在嘛......我们面前这些老鼠不但跑得慢，还又瞎又聋。” “真是没有挑战性的工作......” “是啊......检查电子吊舱工作状态。” “检查电子吊舱工作状态，正常。” “你说，他们会不会被我们吓破胆，以后再也不敢来这片海域？” 副驾驶的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看到他的神情，主驾驶轻蔑地瘪了瘪嘴，回答道： “谁知道呢？这些人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虽然弱，但并不怕死。” “还是小心点吧，注意观察情况，如果有任何不对劲，我们就立刻返航脱离。” “只是一次作秀而已，我可不想被他们撞下来......” “这样的作秀，还不如.......” 副驾驶下意识地想要补充两句嘲讽的话语，但就在这一刻，急促的报警声突然响起。 “滴滴滴滴滴滴----” 驾驶舱内的众人同时愣住，甚至直到几秒钟后，副驾驶才后知后觉地问道： “什么情况？雷达异常？” 听到他的话，主驾驶连忙低头查看雷达情况，可就是这一眼，他吓得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shit！不是雷达异常！” “fxxk！我们被‘发现’了！” “什么？！？你在开什么玩笑？！” 副驾驶大惊失色，他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可等他向雷达屏幕看去时，他本来要说的话却瞬间咽回了嘴里。 因为，在vsd上清晰的显示着，在他们的后方，有一个飞行单位正在迅速靠近。 虽然由于电子吊舱的影响判断不出飞行速度，可毫无疑问，那绝对是一架战斗机。 “搞什么！？怎么会有战斗机从后面飞过来？是我们的飞机吗？” “怎么可能！我们没有其他友军，这是他们的飞机！” “这怎么可能是他们的飞机？他们的飞机全部都在我们下方，连那架歼二十二.......等等？！” 这一刻，机舱内的众人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恶寒。 报警声越发急促，他们来不及讨论太多，在常年训练的反应下，一连串的干扰弹瞬间投出。 可那没有任何用处。 身后的那架战机，仍然牢牢地跟随着他们。 “拉升，放弃任务，赶紧返航！” 主驾驶当机立断地发出了指令，副驾驶立刻照做。 他关闭了干扰吊舱，迅速左右摇摆机翼，切换到无线电公共频道，企图做出友好的动作。 可对方似乎根本不吃这一套。 几秒钟过后，雷达屏幕上的信号消失。 报警声仍在继续。 那个猎手隐入了黑暗之中。 但它的獠牙，却始终对准这架ea-6b的脖颈。 巨大的恐惧席卷而来。 机舱内的几人浑身冰冷，连手指也开始颤抖。 随后，他们的耳机里同时传来一个声音。 “i see you。” “我看到你们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看到它了吗 如果是在平时，听到“i see you”这句蹩脚的英语，ea-6b上的乘员们绝对会忍不住嘲笑几句，甚至还会模仿对方生硬的语气，把驱离的喊话原样奉还。 但现在，他们根本不敢随便说话。 因为，人家说看见你，那是真看见了。 而自己，却根本捕捉不到对方的哪怕一点影子。 他就像是一只恐怖的幽灵，像是水底潜伏的鲨鱼，像是丛林里潜伏的猛虎。 雷达疯狂鸣叫的报警声就是他的呼吸，你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却绝对无法真正看到他。 只要他真正发起进攻，那就是自己的末日。 这一刻，ea-6b上的乘员放弃了所有矜持。 驾驶员不断摇动机翼，调转航向，向远离既定航向的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它在无线电里不断地呼叫： “这是个误会，我们是误入！” “我们马上离开，马上离开！” “我们是因为电子干扰误入的，我们也失去了航向数据！” “不要开火，不要开火！” “我的上帝，你能听到我们吗？” “我们会立刻返航，不要再瞄准我们了……” 无线电里没有任何回复。 驾驶员几乎已经绝望了，对方的无线电已经恢复正常工作，但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复，静默得如同不存在一般。 他只能不断地尝试改变航向，摆脱火控雷达的照射。 但是，在那个整片天空最强悍的猎手面前，他又怎么可能有任何生机呢？ 时间才过去不到10分钟，但他已经把自己的一生都回想了一遍。 他响起了自己的妈妈。 还有自己那个并不算是女友的女友。 自己房间的那架飞机模型。 那是妈妈在自己六岁的时候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该死！如果当时自己把它砸碎就好了！ 那样的话，自己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不会来做飞行员，更不会死在这里！ 他的心里务必混乱，手里的动作也开始变形，但也也就是这一瞬间，就在他改变航向到某个角度的时候，雷达的报警声戛然而止。 主驾驶狂喜地看向副驾。 “他走了？” “不……恐怕还没有，不管怎么说，先返航！” 然而，当他再次拉动操纵杆转变航向时，雷达的报警声重新响了起来。 如同催命的咒语。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 解决了第一家ea-6b之后，刘传武继续“捕猎”。 凭借着高速、抗干扰、超高感知的优势，三架干扰机没有一架掏出他所划定的包围圈。 是的，他仅凭一架飞机，就把对方彻底包围。 加力飞行的尾迹就是这座空中囚笼的围栏，火控雷达照射的警报就是牧羊犬的吼叫，四架ea-6b还想要逃离，可在关闭电子干扰吊舱之后，他们的位置已经彻底暴露。 而也就在这时，965舰的指挥室里，林长海终于与空警2000取得了联系。 “……什么？你再说一次？” “谁把谁包围了？苍龙02？刘传武？” “我知道电子干扰机，我们也受到了电磁冲击，我的问题是，那些干扰机去哪了？” “牧羊？什么意思？” “……我明白了。” 林长海眉头紧皱，最新收到的情报让他无比为难。 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自己家的飞机，赶着对方的飞机在跑。 还是4架！ 4架电子干扰机！ 按照他们的航向，这些电子干扰机的燃油大概率是不够返航的，那么…… 稍不留意，这就会演变成一场冲突。 刘传武到底想做什么…… 林长海突然神情一顿。 他的脑子里冒出来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随后，他再次联系上空警2000。 “立刻返航！别管那4架电子干扰机了！” “带着飞行编队马上降落！越快越好！” 随后，他又叫通了机场塔台。 “马上给我把附近所有的技术人员全找来！” “电子、电磁、雷达、密码学！” “有多少要多少！” “对，还有机械师！” “什么标准？还什么标准？！要拆得快的！” …… 一小时之后，某大型机场。 四架飞机摇摇晃晃地在跑道上先后降落。 持续了接近两个小时的追逐已经耗尽了他们的全部心气，他们不是没有尝试逃脱，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急促刺耳的警报声总会追上他们。 这声音就像是恐怖的阴影，也许在多年以后，他们仍然会在半夜惊醒。 ----没有任何其他人能体会到这种恐惧，因为，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有飞行员直面四代机。 作战中的四代机。 当天空成为猎场、自己成为猎物之后，他们所想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落到地面上。 走出机舱之后，他们立刻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所有的机组成员都被控制起来，分别带往专门的房间。 而在房间里，热气腾腾的咖啡和柔软的面包，终于让他们有了些踏实的感觉。 随后，似乎是无止境的审查和询问再一次摧毁了他们的精神。 审讯室里。 “我要联系我的上级！” 看着对面歇斯底里的男人，情报人员贺雪神色淡然地说道： “伯克先生，我们没有侵犯任何你的权利。” “相反，从你们降落开始，我们就采取了最友好的态度、最简略的流程，尽了我们的全力，让你们免于恐慌和不安。” “同样的，我已经告知过你，我们已经联系了伱方官方，但沟通上还需要时间。” “但在那之前，你必须要告诉我们，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伯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开口问道： “你是在问我吗？你是认真的吗？” “你问我为什么出现？是我们愿意的吗？” “我要抗议，你们这是挑衅！你们这是……” “伯克先生。” 贺雪打断了他的话，随后，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你说我们的飞行员用火控雷达照射着你们，可是据我所知……” “我们演习中的所有飞行单位，都在你们的电子干扰中彻底失能了。” “事实上，他们能安全返航都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还要多谢你们及时关闭了电子干扰。” “我理解你们的紧张，毕竟在空中迷航确实很危险，但那完全是你们自己的问题，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迷航？” 伯克气愤到了极点，甚至忍不住扭曲地笑了起来。 “你觉得是迷航吗？我们怎么可能迷航？我再说一次，是你们的飞机，是你们的飞机在威胁我们！” “我们的飞机都失能了，你看得到，无论是空警2000，还是歼八iii，都不可能对抗你们的电子干扰。” “你在跟我装傻吗？不是那些破烂的二代机，是歼二十二！是你们的隐身四代机！” “不可能。” 贺雪严肃地摇了摇头。 “那架歼二十二根本就没有起飞，它从始至终都一直在地面上。” “……你以为我是弱智吗？没有起飞，那你们的演习，对抗的是什么？” “----这一点无可奉告，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贺雪身子微微前倾，以一种充满压迫力的姿势俯视着对面的伯克。 而从伯克的视角看去，灯光从贺雪身后射来，将他的身体勾勒成一个巨大的、黑暗的阴影。 随后，那个阴影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说是歼二十二，可是，它在哪儿呢？” “你看到它了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是我们，是ufo 另一边，机库里。 “快点快点快点！先把电子吊舱拆下来！我们的时间很紧，能拆多少拆多少！” “别管什么狗屁雷达了，我们的雷达比他们更好！” “我只要电子干扰吊舱，专家呢？许昌盛！你们的设备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拆下来马上可以检测，不过你别指望太多，他们的系统都有加密，我们破解不了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吧，我们只有两个小时！” 在上百个工作人员的围绕之下，这架ea-6b的电子干扰吊舱几乎是在顷刻间就被拆成了一堆零件，随后，早就准备好的各种技术人员纷纷开始对这些零件进行检测、拍照。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神采，因为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大太大的惊喜了。 这是什么？ 目前全球最强的电子干扰战机，ea-6b！ 虽然不是挂在导弹和武器的先进战斗机，但它的攻击性，却绝对不弱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架战斗机。 仅仅只需要3架，就足以瘫痪一整个国家的通讯系统，让军队指挥、雷达监测彻底失灵。 而现在，他们的面前有足足四架。 如果能全部都留下来就好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拍下那些零件细节、搞清楚零件的用途，随后，尝试之后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将其复制出来。 不停歇的拆卸和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而当所有工作完成之后，他们又立刻开始了对吊舱的复原。 ----但是，想要复原一件东西，相比起拆开一件东西，实在是难得太多了。 哪怕已经竭尽全力，可他们的进度仍然慢得离谱。 按照这样的速度，他们绝对没办法再完成双方完成交涉之前，把所有东西都恢复原状。 等等。 为什么要恢复原状？ 何必呢？ 想到这里，负责现场工作的总指挥大手一挥，开口说道： “都不用管那么多了，随便装吧！” “只要壳子装上去了就没问题，别的我们不用管！” …… 与此同时。 里昂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而对面的胡克则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胡克，你告诉我，我们的飞机去哪了？！” “我的4架ea-6b！它们去哪了？！”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你不是说4架干扰机足够瘫痪他们所有的通讯和雷达吗？” “现在你告诉我，他们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告诉我，为什么我们的飞机，会出现在他们的机场！” “还有，为什么他们的那架歼二十二不受我们的干扰？？” 听到他的话，胡克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口回答道： “我确实没有想到那架飞机的抗干扰能力那么强……但是，更重要的是，它的雷达系统比我们预计的要强得多。” “按照现在的情况推算，那应该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相控阵雷达，倒是很像是……数字阵列雷达。”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它的感知能力远远超过任何一架我们现有的战斗机，在他发起进攻时，我们甚至根本就看不到他。” “而且，它的隐身能力也很夸张，在发起进攻之前，我们明明就能探测到它，但只是一瞬间，它就从雷达屏幕上消失了。” “我怀疑，这样的隐身能力，甚至还要超过我们自己的f-22，对方在隐身涂层上的技术，比我们更强……” “我不想听那么多的理由！” 里昂暴躁地打断了他的话。 此时此刻，他心里的愤怒几乎已经达到了顶峰。 明明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计划，明明自己是要凭借着这次的联合演习，给对方一次重创。 无论是在信心上、还是在内部团结上。 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他们那些可笑的装备在己方面前，就如同小孩子的玩具一样。 在媒体的操纵之下，整个国际舆论也是对他们极尽嘲讽。 可突然之间，情况就发生了逆转。 4架ea-6b被俘虏了，而他们没有任何损失。 现在，他们大概已经把自己的飞行员们关起来分别审问，从他们的口中撬出了不知道有多细致的情报。 而那几架ea-6b，估计已经被拆成零件了吧？ 这是巨大的耻辱，并且，还不只是耻辱那么简单。 角楼的策略被自己搞砸了，那自己的未来……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定了情绪之后继续说道：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我不再追究任何之前的问题。” “我只需要你告诉我，要怎么处理，才是最好的方案。” 伯克的眉头微微皱起，沉吟片刻之后，他回答道：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主动跟他们联系。” “并且，我们一定不能暴露出任何的敌意。” “你要记住，这只是一次因为演习事故导致的迷航事件，对他们造成的干扰，也只是意外。” “甚至，我们要感谢他们----感谢他们允许我们降落。” 里昂的脸色勃然大变，他紧紧握住拳头，但最终，却又无力地松开。 …… 一小时后，双方代表终于通上了电话。 在同声传译的帮助之下，这次沟通进行得无比轻松，且愉快。 当然，愉快的只有一方而已。 随后，在双方达成共识之下，召开了公开发布会，对此次事件进行了说明。 发布会上，林长海正襟危坐，努力压制着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昨天，也就是6月26日，某海域上空发生一起迷航事件。” “涉事飞机由于天气、电磁干扰等多种原因丧失了正确航向，进入了我方演习区域。” “经过紧急处置后，我们确认了飞机的身份，并达成了有效沟通。” “随后，在双方配合下，涉事飞机经由地面引导，自行降落于我方某机场。” “在降落之后，我方对飞行员进行了热情的接待，同时按照国际惯例，对飞机进行了安全的、有限度的、专业化的例行检查，排除了相关风险。” “此次事件展现出了双方飞行员极高的素质，也巩固了我们双方的历史友谊，在处理妥当之后，涉事飞机及飞行员已经起飞返航。” “遗憾的是，由于双方配合细节上的问题，四架飞机均又不同程度的机械损伤。” “我们期望与对方进行进一步的交流合作，消除差异，以便更妥善地处理此类事故……” …… 看着电视里的新闻、，里昂脸色铁青。 尤其是在听到“自行降落”几个字时，他的心跳都几乎因为愤怒而停止。 他转向一旁的胡克，开口说道： “这帮狗娘养的，他们还是不承认自己做了什么！” 胡克无奈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啊……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我们的确没有记录下任何信息----换句话说，我们的确没有看到它。” “没有看到？那伱告诉我们，我们为什么会被火控雷达锁定？我们的飞行员为什么会被迫降落？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看着里昂略有些歇斯底里的表情，胡克反倒是越发淡然。 他移开了视线，轻声说道： “谁知道呢？” “也许……是ufo吧？” 第一百二十章 送你一程 与此同时，海面上，4假ea-6b飞机正在两架歼八iii型战斗机的护送下，分别开始归航。 飞机上的通讯信号已经恢复，但此时此刻，除了绝对必要的指令沟通，没有人说一句话。 这些成员都已经被那架幽灵战机吓破了胆，甚至迅速形成了ptsd，一坐上飞机，脑子里就是雷达报警声嗡嗡作响，手指不由自主地往释放干扰弹的按钮上伸。 但离谱的是，那帮人也不知道干了什么，飞机上大部分的操作系统全他么都失灵了，只有最基础的航电还在运转，勉强能够支撑他们飞回基地。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开的飞机已经被拆下来又装了一遍的话，估计是打死都不会上飞机的。 不过好消息是，机场方面贴心地给他们加满了燃油，足够支撑他们飞回基地。 想到这里，ea-6b的驾驶员伯克不由得有些感动。 但仅仅是一瞬间，他便反应过来。 ----shit，这有什么好感动的？ 这不是应该做的吗？？ 完了，不仅pdst，自己甚至还他么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 等回去之后一定要找个心理医生好好看看，要不然就这么憋在心里，恐怕这个阴影就要伴随自己一辈子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此时，ea-6b已经飞出了海岸线200公里，伴飞的歼八iii在打过招呼之后也已经返航，他的心情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看着坐在一旁的副驾驶约翰逊，他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终于知道这次的任务为什么奖励那么丰厚了，两周的假期......” “狗娘养的，两周的假期就想要我们的命，上面的老爷真不是人！” 听到他的话，约翰逊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那有什么办法？其实一开始我就预料到会有危险，但没想到危险到这种程度。” “那架飞机真的太可怕了，我们甚至连他的影子都摸不到。” “如果是实战，恐怕我们早就已经在空中炸成碎片了。” “我很怀疑，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技术，该不会真的是外星人吧.......” “外星人个屁！” 伯克咒骂了一声，继续说道： “我听说那是抄袭的我们的f-22的设计，但很显然，他们抄的比我们做的还要好。” “也不知道角楼那边到底在干什么，我们自己的飞机都还没服役，对方仿造的飞机反而已经把我们撵得抱头鼠窜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以后，我们估计只能远离这片海面了.......” 约翰逊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事情，他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以后谁愿意来谁来，不管是两周、两个月、还是两年的假期，他都绝对不会再把飞机的航向对准那片海，哪怕是一秒钟都不行！ 谁知道自己的头顶上会不会有一个看不见的猎手，正虎视眈眈地要对自己发起攻击？ 拿命换假期？ 那也得你有命休啊。 想到这里，约翰逊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开口问道： “你说，那架歼二十二，不会直到现在还在跟着我们吧？” 这话一问出口，原本已经轻松下来的伯克突然僵硬在了原地。 他转头看向约翰逊，结结巴巴地说道： “应该不会吧......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 “我们都已经离开了，问题都已经解决了，他们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我们不可能再做什么有威胁的事情了，电子吊舱被拆的一塌糊涂，连用都用不了，我很怀疑他们是不是把所有设备都拆走了，只给我们留了一个空壳子........” “.......有可能。但这至少是一件好事。” “你知道，战场上被缴了枪的人，一般就不会被攻击了。” 听到约翰逊的回答，伯克的终于又找到了一丝安慰，但随即，他突然又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电子吊舱被拆了，那其他的装置呢？ “快检查起落装置！他们不会把我们的起落架拆坏了吧？” 他紧张地开口说道。 一旁的约翰逊也是心里一紧，他立刻启动了自检程序，在确认起落装置没有问题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起落装置没问题，与地面的通讯也没问题----我们应该可以安全降落的。” “我们更应该担心的是降落之后的事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康德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甚至有点不想飞回航母了。伯克，要不然我们直接飞到基地吧？在那里降落，至少还能跟其他兄弟们一起......” “除非你想上军事法庭。” 伯克冷冷地说道。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想法是跟约翰逊一样的。 4架ea-6b中，只有他们是属于尼米兹级航母舰队的舰载机联队的，作为这次行动的主要指挥，他们所承担的责任比其他三架飞机更大。 一旦落到航母上，处罚将是不可避免的....... 看着雷达屏幕上显示的不断接近的航母，伯克眉头紧皱地握住了操纵杆。 准备要降落了。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必须去面对。 “联系塔台，让他们指引降落吧。” 伯克无精打采地说道。 而约翰逊则点点头，打开无线电通讯，开始跟塔台确认降落细节。 此时的他们已经能目视海面上的那艘巨型舰艇，在赤色的夕阳之下，黑沉沉的甲板仿佛是一块巨大的海上礁石。 高度不断降低，指引信号灯亮起，伯克轻推操纵杆，这架已经“不完整”的ea-6b开始缓慢下降。 起落架顺利打开，没有任何问题。 发动机螺旋桨速度开始变慢，飞机进入滑翔姿态。 终于要回家了。 伯克的心重新开始跳动起来。 一切都要结束了，这次休假之后，自己必须要好好考虑退役的问题了...... 就这么想着，ea-6b持续下降，可就在他即将进入决断高度时，公共频道里突然传来陌生的呼叫。 伯克心里一紧，他下意识地拉起了操纵杆，而也就是在这一刻，整个尼米兹航母舰队所有无线电的公共频道里，同时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们好，再见。” “shit！！！” 伯克大惊失色，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绝对不可饶恕的错误。 那个幽灵，并不是没有理由跟着自己的！ 是的，一架已经被破坏了干扰吊舱的ea-6b绝对不会是目标，可如果是一支航母编队呢？！ 发现即摧毁，这是航母的死穴。 哪怕是在联合演习中，尼米兹级航母的确切位置也没有真正对外暴露过。 可是现在.......自己居然把它引来了！ 位置暴露了......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编队在任务过程中被精准定位。 而对方所使用的，却是一个简单到极致的方法...... 那就是，一直跟着。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如果有必要，对方现在立刻就可以发射陆基反舰导弹。 饱和攻击之下，这支根本没有进入战备状态的编队，能撑几分钟？？ 他的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可下一秒，随着公共频道里再次传来的呼叫声，则将他本就冰冷的心脏彻底冻成了一块坚冰。 “ea-6b，你的尾钩坏了。” “飞回嘉手纳吧。” “我送你一程？” 这一刻，伯克突然明白那满满的一箱油，是用来干嘛的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深蓝16，走向深蓝 一天之后，随着所有ea-6b艰难却安全地返回基地，各路媒体也开始了对这次事件的报道。 “ea-6b降落某机场，系被击落？官方辟谣：机械故障，已完美解决。” “罕见！4架ea-6b同框，足以瘫痪一个小国通信！” “幸亏是演习，如遇实战，空军或已全军覆没！” “差距太大了，演习或成笑柄。” “尼米兹级航母编队提前返航，或有其他任务。” …… 在有意的推波助澜之下，事情本质已经渐渐被模糊了。 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一件简单的、因为故障导致的临时迫降事件。 甚至有些人说，这是对方主动降落的，直到飞机落地，我方都没有发现他们。 但，无论是持自己人、普通人、还是狗奴才，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或者说不敢去想那一种可能： 如果，这些飞机是我们抓住的呢？ 也许有人的脑子里会闪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就会被抹杀。 因为，它实在是太离奇、太不可思议了。 哪怕官方很快公布了歼二十二战损比0-9大获全胜的演习记录，也没有让大家往更夸张的方向去想。 大多数人只是在庆幸： 我们到底是有四代机了，也许，等下一次这些电子干扰机再飞过来的时候，我们就能提前发现了吧？ 如果能再好一点，可以将它们驱离的话，那就太棒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只兔子远远要比他们想象的要黑心得多。 而他们的黑心，则已经远远地将海的另一边挑动得风急雨骤。 几年以来第一次，五月会和角楼在会议上爆发了直接的冲突，双方互相指责，甚至动起手来。 而这一幕被媒体报道到了各处，一时之间，全世界都陷入了迷惑： 搞什么？他们不是刚在这里赢了一手吗？ 怎么扭头自己人就打起来了？ 另外，你才刚刚秀了一把肌肉，怎么航母编队悄悄摸摸就走了？ 是在躲着什么啊？ 隐约间，有些人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 而另一边，送走了4架ea-6b之后。 陈念跟导演组的众人坐在办公室里，回顾着这次行动的整个过程。 虽然事情的发展略有些超出预定的计划，但从最后的结果来看，所达成的收益也是超预期的。 不仅狠狠给了对方一个大嘴巴子，吓得他们主动退出敏感海域，甚至还从他们手里学习了一大批电子干扰相关的技术----包括大量照片、图纸、数据、以及几个核心部件。 4架飞机，每一架一两个零件，“检修”的时间又短，所以还真就没当场发现。 等他掏出这些东西的时候，ea-6b都已经飞回嘉手纳了。 去找人家说吧，人家觉得你别有用心； 不说吧…… 不说好像也没什么。 所以，也只能笑纳了。 按照陈念的建议，这堆元件被迅速送往14所，偷零件的研究员被罚了6个月津贴，发配到14所打杂。 出差费另算，一码归一码。 对于这样的处理，所有人都很满意。 包括陈念。 有了pl-15的经验，他在之前就已经再次尝试去对这批电子零件做了解析，仍然是只花了0.1点的源点，就把整个电子干扰吊舱的原理摸得透透的。 随后，他又把这些原理全部输出给了14所。 其实说起来，这些东西也真没有太难的地方。 主要就是在于电路设计、材料设计的试错成本。 所以，估计连一周的时间要不了，14所就可以把技术全盘接纳。 而造出属于华夏人自己的干扰吊舱，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陈念觉得，对面的老美应该已经气炸了。 毕竟，后世最强的ea-18，其实就是根据ea-6b的技术积累改造而来的。 现在，ea-18还没出来，j-10d都快出来了...... 以后再想用破破烂烂的ep-3e来华夏这边碰瓷，就变成了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你想来？ 好呀。 又快、又猛、声音又大的j-10d全程跟着你。 让你雷达失灵，通讯失联，只能无助地在空中颤抖、崩溃、上蹿下跳、最终被迫落到地面上。 来一架就是送一架，虽然ep-3e的技术已经不值钱了，但卖废铁也能卖不少...... 不过，这次的演习也暴露出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我们的数据链系统，还是太弱了。 我们的预警机，也实在是太弱了。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当遭遇强电磁干扰的时候，一架合格的预警机至少要保持最基本的通讯功能，并保证在hoj模式下，雷达仍然能发现近距离目标，并通过数据链系统向作战单位传递信息，保证最低限度的作战能力。 但是，这一次我们显然没有做到这一点。 看着眼前的演习报告，陈念挠了挠头，突然转过身看向一旁的林长海，开口问道： “你说，我们是先搞预警机，还是先搞深蓝16？” 听到他的问题，林长海愣了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什么玩意儿？ 你还可以选？ 你这话说的，就跟去菜市场买菜似的，还能挑挑拣拣？ 不过预警机......这玩意儿对林长海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作为一个标准的空军出身的将领，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预警机在现代空战中发挥的作用。 虽然歼二十二的雷达很强，但有预警机和没有预警机的不同情况下，战法和战术完全就是天差地别。 就拿这次来说，如果空警-2000没有失能，那歼二十二根本用不着像赶羊一样跑来跑去，直接一个贯穿飞行，就足够把那几架ea-6b全吓傻了。 但是，这只是他作为空军的立场。 从全局上来说，他也深刻地体会到，一艘航母对我们有多么重要。 如果有航母在场，对面的电子干扰机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地飞过来？ 400海里内，都是禁区！ 想到这里，他郑重地开口说道： “陈念，我虽然很想跟伱说先搞预警机，但是，在这种大事上，我必须要客观。” “从技术积累上来说，我们的数字阵列雷达已经出世，并且达到了相当先进的水平。” “依托于这台雷达，我们的预警机已经有了较好的基础，足以应对未来几年内的低烈度冲突。” “所以，从性价比的角度来考虑，我更建议你先把精力放在深蓝16号项目上。” “尽快造出我们的航母，让我们的飞机，有地方可落！” 听到他的话，陈念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空军再强，也不是无限航程的。 一艘航母，是我们走向深蓝必经的一步。 而这一步，走得越快，就越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能力成长! 两天之后，陈念结束了南方之行。 这一次的行程对国家来说收获颇多，但对他自己嘛......倒也凑合。 因为技术裂变效应的缘故，他的源点数量缓慢增长，目前已经积累了1.02个源点，如果遇到合适的技术，大可以先解析掉。 不过，仅就现在来说，他所等待的关键突破点还没出现，而星火工作组也没有给出进一步的意见。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继续学习，去进一步积累源点。 硅材料进阶课程他才刚刚开始上，后续还有很大的空间，预计如果能够学完，他至少可以获得4点以上的源点。 除此之外，他还打算慢慢启动有关舰船动力系统的学习，先利用业余时间去接触解除，给自己建立一个大致的概念。 毕竟，这东西是制约我国航母和大型舰艇发展最为关键的因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被卡脖子的弱点。 能得到解决的话，将会让海军迅速进入下饺子阶段。 所以，回到西工大之后，陈念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图书馆找资料，途中遇到李想还跟他聊了几句，但这小子似乎忙得很，匆匆忙忙地就走开了----估计是最近的ufo事件让战忽局工作量大增，他也不得不顶上去。 到了图书馆，陈念找到了他需要的那些基本资料。 《舰艇原理》《水面舰艇设计新技术》《舰艇动力装置原理》。 初步翻开看了几眼后，陈念不由得感觉一阵头大。 这玩意儿跟自己现在主要在搞的航天器设计还真完全不是一个路子。 光是柴油发电机，原理就跟航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短期内想要横跨过去，难度还是有点大。 好在他也不急于一时，就当成是课外读物来看就好了。 这么想着，陈念带着资料开始往回走，但还没走出学校，却突然被草坪上的活动吸引了视线。 那是一个航模兴趣小组的聚会，一大片草坪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航模，大家都聚集在草地上，热热闹闹地交流、试飞。 陈念好奇地走了过去，在人群中还发现了不少班里的熟人。 而那些熟人也发现了他，其中一个叫于越的同学热情地跑了过来跟他打招呼，开口说道： “哎，陈念，你最近有空啦？听说之前你去参加官方组织的航展交流了，怎么样，好玩不？” 这是情报处给陈念输出的统一口径，每一次他离开西工大，外面就必定有一次莫名其妙的交流，陈念只要顺着说就行了。 “呃.....没啥意思，反正也就是过去看看，长长见识罢了。” “那也挺好的！哎，要不要来玩玩，我们这啥飞机都有，你给指点指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陈念放眼看去，发现人还真没吹牛。 从老式的螺旋桨飞机诸如初教六、蚊式、s4，到最新的f-16、f15、甚至b-2，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万国飞机展览，只不过是缩小版的。 “这都能飞起来吗？” 陈念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大家都是冲着要飞起来去做的，但真正能不能飞就不一定了。” “反正那架b-2，已经优化了一年了，现在还是介于能飞和不能飞的叠加态。” “怎么说？” 陈念疑惑地看向b-2，他感觉对方的气动设计还是有很强的功底的，一眼看去，整个机身虽然跟真正的b-2有所不同，但为了适应涡喷发动机的体积和推力，设计者自己对飞翼做了一些调整，展弦比更大、下弧线更锋利，飞起来应该不难才对。 “害，还不是飞控的问题。” “你知道的，b-2的飞控很复杂，反正这玩意儿是不操控还好，能顺利飞起来，在空中你要是想转弯，那就直接一个跟头栽下来了。” “我们都没啥办法，只能一点点的测试，一点点优化，说不定哪天就把这东西试出来了。” 听到这里，陈念不由得有些佩服。 什么叫科研精神？ 自己的这些同学，那是真的把科研当成一种能满足自己的娱乐方式了。 就跟钱学森那时候在宿舍造火箭一样，他们也是在教学楼的草坪上测飞控。 如果时间足够，说不定他妈呢的成果就会一步步上升，直到造出真正的b-2飞控系统。 这对于整个国家的飞控发展，绝对会有不小的助力。 陈念真诚地看着于越，开口说道： “你们这是真挺牛逼的，要是做出来，记得跟陈教授报告一下，说不定能给你们发个大奖。” “害，什么奖不奖的，就是玩儿。” 于越摆了摆手，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哎，说真的陈念，你过来帮看看吧？我们班里就伱气动学的最好，帮忙给点建议？” 话说到这里，陈念也不再拒绝，他跟着于越一架一架地看过去，但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架的机翼设计有问题，后掠角太大了，这么做的话，模型机倒是还没问题，如果是真飞机，速度一拉起来，湍流会顺着机翼把尾翼撕碎的...... 这架f-16也不行，设计没有抓住静不稳定的精髓，只是有一个相似的壳子而已，这样一来，就相当于舍弃了f-16的大迎角涡流优势，低速性能降低----为了弥补这一点，设计者又调整了这架飞机的边条翼设计，把整个气动布局搞的更乱了。 难怪它飞起来晃晃悠悠的呢。 还有这架歼八，倒是设计的没问题，但航模发动机的推力实际上比歼八本身还要夸张，他这都不能算飞机了，得叫火箭。 至于那架鹞式......在没有设计垂直起降功能的情况下，它的气动布局完全是个累赘，还不如像f-35那样呢...... 等等？ 我还真能说出那么多问题？！ 陈念突然一惊。 这一年多的学习，他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新手，之所以能给出设计的建议，无非是在系统的加持之下的信息优势。 所以，当时杨伟找到他让他参与歼二十上舰改造的项目时，他还有些忐忑。 但就在今天，就在这一瞬间，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一无是处的新人了！ 一看到机翼，脑子里便自动生成了一系列翼面涡流的信息；一看到机腹，便开始考虑升力体布局；一看到全动平尾，便开始考虑操控、电传系统...... 而且，最关键的是，自己居然还都有思路、都有想法！ 对于一些简单的设计，几乎只需要一个瞬间，那些数据就自然而然地跳到了自己的脑子里！ 卧槽？！ 长达一年的高强度的学习，终于有了回报？ 再加上自己融合的各种技术解析的知识和经验，现在自己的真实水平，实际上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程度----只是自己之前一直不知道，没自信罢了！ 那这么一说，自己岂不是可以试着去设计歼二十的上舰型号了？ 陈念心里一阵激动，他恨不得马上冲回去试试，但既然答应了于越，也不好食言。 于是，他一边绕着场地走，一边开口把这些航模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跟点名似的快速说了一遍，听得在场的众人一愣一愣的。 一开始，还有人以为他是来装逼的。 但随着他把问题说得越来越细致、随着航模主人点头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大家也都看出来了： 大腿来了！ 这还等什么呢？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于是，他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整整花了一个多小时，他才终于讲解完了所有模型，大部分也提出了优化的建议。 随后，他跟众人告别，离开草坪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草坪上的众人还沉浸在震撼中。 要知道，刚才陈念点评的，可是这片草地上的所有航模！ 懂一两个不算什么，懂几个体系也还算正常，但是全都懂、全都能给建议....... 那是真神了。 有人凑到于越旁边问道： “于越，这兄弟......他谁啊？这也太牛逼了，少年班的？博士生？能不能给拉进我们社啊？” 听到这话，于越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是少年班的，跟我一个班的。” “只不过.......人和人不一样罢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歼二十新气动布局!上舰准备! 回到住处之后，陈念立刻打电话给杨伟，向他要来了最新的歼二十气动布局设计图纸，后者虽然惊讶，但仍然迅速组织起人手，把陈念需要的资料和信息全部都发了过来。 随后，陈念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对现有气动布局的解读。 这一次，他刻意没有使用系统附带的“学习福利”，而是尝试一点一点地去理解每一个设计的意图、以及设计者在创造出这些线条时的逻辑。 这些东西，正是系统给不了他的东西。 那就是，一个真正属于设计师的思维。 他花费了整整六个小时的时间，才把繁杂的图纸全部读完。 他的脑子里建立起了完整的链条，与系统解析的成果不一样，这一刻，他明白了设计师的所有用意，也明白了它们为了让这架飞机的性能达到“可实现”与“强大”之间的平衡，所做出来的那些妥协。 而基于这样的逻辑链条，陈念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无比清晰。 他知道这架飞机应该怎么去设计了。 ....... 两周之后，陈念画出了第一版舰载歼二十的气动布局图纸。 这份图纸当然算不上完美，但却已经优于杨伟最初给他的那份设计。 更重要的是，这是他完全独立设计、没有借助任何系统帮助的成果，而这样的知识增量，给他提供了整整2点的源点收益！ 他能感觉到，在这一次主动挑战自我之后，他对航天器气动布局的理解已经成长到了一个相对较高的水平，甚至接近了初级研究员的水平。 而在系统经验和数据的加持下，他真正能发挥出来的水平，甚至已经可以与一个资深研究人员媲美！ 陈念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才是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光靠系统，那人就是系统的奴隶。 可是如果依靠系统不断提升自己，哪怕有一天，系统的功能受限已经不能完成自己所思所想的事情了，自己仍然可以凭借硬实力，不断地去实验、去创造！ 而且，考虑到系统的奖励逻辑，他很确定，这才是真正的用法。 看来，以后还是要继续专注于学习，把这个系统的潜力，开发到极致...... 休息了片刻，陈念拨通了杨伟的电话。 接通之后，他立刻开口说道： “杨总，我这边已经初步对你上次发过来的舰载版歼二十的气动布局做了一些修改。” “主要的改动在机翼、矢量喷口、鸭翼、尾翼部分。” “我牺牲了一部分的隐身性能，换取更强的机动性和低速性能。” “按照设计，这架飞机的rcs应该会在0.15左右。” “后续，我会配合材研所去开发新的隐身涂层材料，争取弥补机体设计造成的隐身缺陷。” 听到他的话，对面的杨伟甚至有一个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快？！ 诚然，对于他们这样一个专业化的研究所来说，两周出一份机体设计图纸其实真的算不了什么，但问题是.......陈念只有一个人啊！ 更重要的是，他还极具全局视野。 要知道，一个刚刚入行的设计师最常犯的错误，就是事事追求完美。 他们总希望在自己的环节，就把所有的问题全部解决，做到尽善尽美。 但实际上，这是绝对不可能、也绝对不经济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充分考虑各个模块的功能、能力和边际效应之后，选择一个最恰当的方案，把一些需要付出极高成本才能解决的问题，留给下一个环节、留给自己的战友。 一个需要团队合作的工作，绝对不能惧怕给战友留出你的后背。 很显然，陈念对于这一点的理解，是很到位的。 ----只不过，他留下问题之后，又打算自己去解决罢了。 隐身涂层材料......跨度还真是大啊。 杨伟稍微定了定神，开口问道： “你的图纸现在可以发给我吗？我这边组织评估，如果没有问题，就准备尽快安排去模拟和吹风洞了。” 陈念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现在还不行，我只是做了很初步的设计。” “一些数据、细节和内部构造还要补充，估计还需要.......” “这个你不用管！” 杨伟立刻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 “这些问题留给我们，你要做的只是出大方向。” “细枝末节的事情，有人会替你去做！” “另外，我还想问一件事情。” “你在设计机体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发动机的升级？” 这话一问出口，杨伟便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多余问了。 人家都直接设计好矢量喷口了，怎么可能不考虑发动机？ 果然，陈念立刻回答道： “我考虑了发动机的问题。”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基于我们在电磁弹射技术发展上的滞后性，第一代上舰的战斗机必须要有充足的动力余量。” “所以，我们真正要做的，是让这架飞机不仅能在平甲板上起飞，还要能在滑跃甲板起飞。”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基于f119发动机的基础，我们继续开发新一代的、推力更大的发动机。” “这台发动机的进展，要跟歼二十同步。” “这样一来，在歼二十定型的同时，新发动机也能够定型，我们的第一艘航母的战斗力，就能达到比较满意的水平。” 听到这话，杨伟心下恍然。 “你是要用舰载机的优势，去弥补航母吨位的不足？” “没错！” 陈念果断回答。 “好！我明白了，611所会全力配合伱。” “同时，我会跟深蓝16项目组那边联系，把你的想法传达到位。” “不过，我个人建议，你还是先去一趟大连。” “他们的工作已经展开了，在现场和不在现场，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 “至于你的学习计划......我认为，星火工作组那边，是可以给你安排妥当的。” “明白，杨总，多谢了。” 陈念真诚地说道。 “不要谢我，陈念，是要谢谢你。” “说到这里，有一个消息，我也可以先告诉你。” “在个人回报这一块，上级帮你想过了。” “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情，但我们还没有为你做什么。” “从各方面考虑，实际上我们能给你的也不多----主要是出于你的安全考虑，不宜过于高调。” “所以，上级决定从两个方面，先给你一些回报。” “第一个方面，你的权限会进一步提高，真正进入技术决策层，资源配置进一步加大。” “第二个方面.......有人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过段时间，你就会知道了。” 听到这话，陈念的眉头微微皱起。 权限提高倒没有什么可说的，这玩意儿他都经历好几次了。 虽然说没有具体的职衔，但从保密序列的上升幅度来看，他属于是一年就走完了人家几十年的道路。 可惊喜......会有啥惊喜？ 看杨伟神秘兮兮的样子，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普普通通的物质回报。 那能是啥呢？ 陈念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想下去。 两人又讨论了几句前往大连的行程的细节，便各自挂断了电话。 而在挂断电话之后，陈念看着系统界面上显示的3.69的源点显示，做出了一个决定。 用了算求！ 常规动力航母最关键的设备、大型燃气轮机组！ 开始解析！ 第一百二十三章 agt110，最强燃气轮机 燃气轮机，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技术命题，其复杂程度，不输于当初的f119发动机。 早在上世纪80年代末，我国就已经进口过lm2500燃气轮机，准备用来装备052型导弹驱逐舰的112号“哈尔滨”舰和113号“青岛”舰，同时进行仿制。 但是，这样的尝试最终以失败告终。 原因很简单，逆向工程完全无法获取到中间试验数据、也没办法解决材料的问题，对于高度精密的lm2500来说，想要仿制无疑是痴人说梦。 之后，我国又把视线投向了ukr，在1993年时与ukr签订了ugt-引进合同，并且在2004年、也就是今年完成了仿制。 但实际上，ugt-的仿制远远算不上终点，因为这台燃气轮机的功率，仅有28兆瓦。 相比起后世的国产agt110，连四分之一的功率都不到。 这样的性能，显然是不足以驱动一艘6万吨级的航母的。 所以，陈念真正要搞的，是能适应航母的大型燃气轮机。 之所以选择燃气轮机，而非蒸汽轮机，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 配合马伟明的船舶综电系统，以001号航母为跳板，突破后续所有的技术难关！ 毕竟，他不仅仅要追求新技术，还要考虑一项新技术所带来的后续的裂变效果。 从燃气轮机开始，船舶、重工、电力等等多个领域，都能共享技术成果，不仅是军工，经济领域也可以获得重大发展。 搞定了大型燃气轮机组，国内的电厂发电效率可以获得巨大提升，而效率提升则会变相降低对资源的需求，降低对外来能源矿物的采购，最终达成链条的最后一环： 降低能源霸权对国内的影响。 在新能源技术全面铺开之前，这无疑是一条费效比极高的中间路径。 当然，更重要的是，由于之前在f119、ugt-上的技术积累，对这项体量巨大的技术的解析消耗，仅仅才是3.2个点...... 可以说，它的划算程度，甚至隐隐有超过新手礼包的程度...... 那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解析agt110燃气轮机组技术！” 随着解析开始的指令下达，巨量的信息冲入陈念的大脑，其繁杂、庞大的程度，几乎让他晕厥过去。 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陈念才完成了对全部信息的接收。 现在，他已经对这台堪称传奇的燃气轮机有了初步的认识，但想要把所有这些信息熟练融合、运用起来，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不过，现在的他也并不着急。 按照计划，距离前往大连参加深蓝16项目讨论会的时间还有两周。 在这两周里，自己就先过一过平淡的日子，等一等暑假、顺便等一等杨伟所说的惊喜好了...... 想到这里，陈念转动着脖子站起身，他先是收起了桌上散落着的关于舰载版歼二十的设计过程草稿，将其密封好之后，交给了隔壁的情报人员处理。 随后，他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时间还早，便打算自己出去走一走，吃个晚饭。 这两周黑白颠倒的，还真是该出门走走，调调时差了....... 他随手抓起桌上的钱包手机，晃晃悠悠地出了门，而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安保人员则远远跟上，保持着一个既能及时反应，又不会过于打扰的距离。 陈念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偶尔还会跟他们聊几句，但人家很少搭理他，大概是有什么规定，不允许他们跟自己走得太近。 可以说，情报处的谨慎也是做到极致了...... 一直走到西工大的校园里，看着空空荡荡的操场，陈念突然有些失落。 实际上，他并不是不知道暑假开始了，也正是因为暑假，他才能有时间集中精力去搞歼二十的设计。 但是，忙起来的时候顾不上什么，现在想休息的时候，那种与众不同的孤独感就涌上来了。 自己选择的这条道路，其实终归还是会错过很多东西的。 比如，一开始他想要重生一把，好好体验体验大学生活，但大学生活已经过去一年了，他体验了个锤子。 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 别人又是谈恋爱又是旅游的，而他呢？ 就只能是看看歼十改、摸摸歼八iii、卖卖a-300、倒腾倒腾pl-15、最后再观摩观摩歼二十二抓ea-6b....... 嗯？！ 陈念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好吧，就算这也挺有意思的，可兴趣满足了，社会地位也要满足啊。 人家又是搞社团，又是选学生会，又是当干部的，就连玩航模的那些人，都慢慢地打出名气了，而自己呢？ 隐姓埋名！ 也就是能各个研究所逛逛、找点大佬来当老师、调动一些资源、在星火工作组里说的上话、让杨伟打电话主动请自己帮忙...... 哎？？卧槽？？ 好，再退一步，别人上学不止是上学，有些同学卖文化衫、卖电话卡还赚到钱了，这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自己呢？ 没有一点创新精神，也就卖了点....... 算了。 陈念瞬间破功，他本来还想伤春悲秋一下，但这么想过以后，他突然发现： 卧槽，还有比这更爽的事情吗？ 难过个屁啊！ 你们放你们的暑假，我学我的习。 家里也被照顾的很好，前两天打电话，还约好了把父母接过来团聚几天，情报部门全程安排，对外自有一套说辞。 可以说，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等等。 杨伟说的惊喜不会就这吧？ 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一定要行使一次特权，把他们狠狠教训一顿。 脑中思绪飘散，脚下脚步也不停，不知不觉间，陈念已经穿过了整个西工大，来到了西工大的西门外。 在没放假的时候，这里总会聚集着各种各样的小摊小店，从烧烤到泡馍一应俱全，但现在，相对就冷清得多了。 摊子不过三五个，饭店餐馆倒是开着门，不过也客流寥寥。 陈念乐得清静，自己找了家烧烤店坐了进去，自己点了一大堆吃的，看的老板娘都面露难色。 “这么多你吃得完吗？够好几个人吃了都。” “吃不完就打包吧。” 陈念坦然回答。 他本来也没打算吃完，这都是给那些安保人员准备的。 在外面他们有规定，不过等自己回去以后，倒是也能吃上。 很快，酒菜上桌，陈念难得地小酌了几杯。 酒液下肚，他的思维也越发活跃。 看着窗外的月色，他突然想到了很多事情。 比如，在上一世，踮着脚看舰载机的刘华清将军，终究没有看到我们的第一艘航母下水。 再比如，h2o一拖再拖，拖到004都要首飞了，它都还没首飞。 还有，南边的那些“海岛”上，我们的战士的脚还泡在盐水里，睡觉还睡在铁皮房里。 更近的还有自己的家乡，多山的地貌，让那里至今都没有通上高速...... 陈念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名词。 航母，轰炸机，天鲸号，盾构机，光刻机，复兴号...... 慢慢地，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 酒精造成的红晕逐渐褪去，他摇了摇头，脚步坚定地朝门外走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要做就做最好的 另一边，在陈念交出了舰载版歼二十设计图纸、奖励了自己一顿小酒的时候，611所的所有人却都收到了紧急会议的通知。 召集会议的毫无疑问是杨伟，而会议的主题，也毫无疑问是与歼二十的新设计有关。 会议室里，杨伟环视一圈，确认所有相关人员都已经到齐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效率还不错----比他刚接手项目的时候要好得多了。 看来，目标导向的管理方式还是比这些科研机构以前所秉持的“规则导向”的管理方式要强得多。 下一步，可以考虑把它推广到601所去。 那些老东西，虽然在陈念主导的二十二号项目下受到了一些冲击，但骨子里还是有点问题，必须做出彻底的改进。 否则，再好的底子，也得让他们折腾废了。 杨伟轻轻摇头收回乱飘的思绪，随后，他开口说道： “各位辛苦了，大晚上的又让你们加班。” “不过，你们也应该知道，如果是非必要的情况，我是绝对不会让大家开没意义的会的。” “这一次的会也是一样，很重要。” “因为，我刚刚收到了一份舰载版歼二十的最新设计图纸。” “这份图纸对我们此前的设计做出了诸多改进，我已经看过了，水平很高----甚至可以说，不在我之下。” “其中所涉及的很多设计理念、技术推演，都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说到这里，杨伟顿了一顿，故意给在场人员留出时间，去看一看会务刚刚发下去的技术文档。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大家都已经初步看过设计图纸之后，他继续开口说道： “但是，这份设计图也并不是没有问题。” “其中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它所提到的一些技术、工艺和材料，对我们来说存在相当大的实现难度。” “我筛选出了一部分，但由于不是全才，识别得肯定不准确。” “所以，现在我们的任务很简单：识别出这份图纸、以及后续会进一步追加的技术文档中的所有技术难点，并提出解决方案。”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的众人立刻炸开了锅。 当然这种炸锅并不是质疑，而是惊叹。 “卧槽......不愧是杨总，这么短的时间，居然直接把改进全做了......” “哎，你看图了吗？边条翼和进气道都调整了，展弦比也变了，鸭翼也改了......改的好多，看不懂。” “一时半会儿肯定看不懂的，拿回去慢慢研究吧。不过杨总说新技术新工艺是什么？” “谁知道啊？目前还看不出来，等详细的技术文档到手再说，估计他还在搞吧。” “不过从机翼设计上来看，机体材料肯定是要变的了，另外，圆形喷口变成矩形矢量喷口，这里也是个技术gap点......” 站在最中间的杨伟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议论，等讨论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道： “总之，我们短期内的任务是很明确的，大家按照分工各司其职就好。” “但是，在开始工作之前，我还是要明确一点。” “这次的设计，不是由我主导的，而是.......” 杨伟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很想告诉在场的这些研究员，他们手里这份材料是一个如同太阳般灿烂的天才的杰作，想要告诉他们，那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人配得上这个国家能拿得出手的任何荣耀，告诉他们自己在那个人面前，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经验丰富一些的“老人”而已。 但最终，他还是把这些话咽了下去。 “.....而是最新的技术团队的研究成果，但具体是哪一支团队，暂时保密。” “我只能告诉你们，有些人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事情，那么我们就没有任何理由懈怠了。” “现在，散会。” “从明天开始，我希望每一个人，都像他......像他们一样，竭尽全力！”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散去。 杨伟不自觉地看向窗外，心里暗暗想着： 自己口中的“那个人”，此时此刻，应该也还没睡吧？ ....... 与此同时，大连，深蓝16项目启动工作小组。 一个白发苍苍，精神明显有些萎靡的老人坐在会议室最中间，他的面前是一叠厚厚的项目计划书、可行性报告、以及各类技术文档。 而在他的旁边，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在发言。 “......所以我说了，第一艘航母，我们不应该去追求‘有无’，而是要追求好坏，尤其是我们已经在事实上建立了四代机的先发优势的情况下。” “虽然从整个空军体系来看，我们跟对手仍然有不小的差距，但凭借着一两款足够先进的战机，我们足够在近海形成有效威慑。” “这一次的演习，其实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基于这种情况，我的建议还是维持不变。” “既然要搞，那就大搞，虽然瓦良格不能改成平甲板，也不可能上核动力，但是至少，我们要用上最先进的动力和电力系统。” “要用，就用燃气轮机，燃气轮机加船舶综电！” “这是常规动力航母的未来，也是我们舰船技术的未来！” 说话的正是马伟明，此时的他还名声不显，但实际上，在船舶综电系统的研发、设计和应用领域，他已经有了不低的造诣。 可以说，在这个领域，如果他提出来认为可行，那基本上是很少有人能够反驳的。 但今天却有点例外。 会议桌的一侧，一个寸头男人皱着眉头站起身，开口说道： “伟明，我知道你的想法，也非常清楚你所提的方案确实是对技术发展来说最优的方案。” “但问题是，如果要实现你的方案，我们还要面临重大的技术难关。” “且不说现在你设计的船舶综电系统还不成熟，光是燃气轮机，我们就搞不定。” “ugt-的功率仅仅只有28兆瓦，根本不够驱动一艘7万吨级别的航母。” “如果要上，那就得上4台。” “按照设计方案评估，两台燃气轮机，为了保障进气，就得搞双舰岛，现在4台，难道要搞出四个舰岛来？” 男人名叫胡立党，是工作组内资深的舰船动力专家，而他所提出的顾虑，也是大多数人的顾虑。 “那就提高燃气轮机的功率嘛！把功率翻个倍，28兆瓦变成56兆瓦，不就只需要两台了？” “伱以为是斗地主呢？说翻倍就翻倍？” “f119啊，航改燃，技术还不够你们吃的？” 听到马伟明的话，胡立党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这就纯粹是外行了，如果航改燃真有那么容易的话，我们当初仿制lm2500也不会失败了......” 听到这话，马伟明叹了口气沉默下来。 实际上，他也知道自己提出来的方案实现难度有多大，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争一把。 毕竟，一艘使用传统蒸汽轮机动力的航母，和使用燃气轮机+船舶综电系统的航母，在战斗力和改造潜力上，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一时间，会场里雅雀无声。 见众人不再发言，刘华清抬起了头。 他一边慢慢收拾着手里的文档，一边用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个问题，我们还要讨论。” “我的意见，是跟伟明一样的。” “情况变了。” “我们有四代机了，这个很重要。” “航母，要搞，还要搞好的。” “至于困难......想办法解决吧。” “燃气轮机，我们两条路走一走。” “第一条路，马达西奇那边，再去谈一谈，看看能不能买下来。” “第二条路，f119发动机，606所那边去一趟，建立一个联合工作组，航改燃，试一试。” 好不容易说完，刘华清喘了口气，身旁的马伟明连忙给他递上一杯水。 他接过水杯浅浅地喝了一口，随后思索片刻，突然又开口说道： “另外，那个叫陈念的小孩子，你们要重视。” “f119是他搞出来的，说不定在航改燃这一块，他会有想法......”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交给你了! 在刘老特意强调“要重视陈念”之后，整个工作组的其他成员都快速行动起来，纷纷给陈念打去了电话，邀请他到深蓝16项目现场考察。 而陈念接到电话的第一反应先是惊讶，随后便是震撼和焦急。 要知道，刘老是什么人？ 号称华夏海军之父，主导了海军现代化的70多项变革，在陈念上一世的那个时间线，没有像他这样的挂壁的情况下，刘老愣是把华夏海军推向了深蓝。 他没有系统，却发挥出了比拥有系统还要大的作用。 世人记住他，主要有两件事情。 第一件，是他说“华夏不搞航母，我死不瞑目”。 第二件，则是他放下一个顶层的自尊和骄傲，低声下气地站在小鹰号航母上，垫着脚越过对方负责执勤的普通海员的肩膀，去看那一架号称“精密设备禁止接触”的直升机的内部构造！ 可以说，他是为这个国家、为海军事业奉献了一生。 如果陈念知道他在88岁的年纪还强撑着病弱的身体参加深蓝16号项目的会议，并且为了一个燃气轮机的问题为难、叹息，恐怕他早已经飞奔到机场，坐最早的一班飞机赶到现场了。 更何况，他还专门说了自己的名字。 ----被刘老记住，这不能不说，是这个国家里某种至高无上的隐形荣耀之一。 所以，他在确定了日程之后没有犹豫，直接跟让陈果预约了专机，在当天下午便飞到了大连。 在大连造船厂附近深蓝16号项目的指挥部外，陈念见到了精神状态已经明显不佳的老人。 对方似乎是刚刚起床，头发有些凌乱，但他却还不以为意，一看到陈念走进来，立刻便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陈念，陈念，你才来啊？我盼了你好久了！” 陈念眼睛微微一酸，连忙开口回答道： “刘老，我来晚了----611所那边，我帮忙搞了一下歼二十的事情，耽误了。” “不耽误，不耽误。我也是知道你忙啊，所以之前没有给你打电话。” “你又要搞飞机，又要搞导弹，现在又让你来搞航母，太忙了。” “现在还是暑假，本来是想让你好好休息的，结果昨天我提了一句，他们就给你打电话了。” “我也是才睡醒，就听说伱过来了，洗了个脸，头也没梳，你不要说我怠慢！” 刘老说话口音很重，但陈念看得出来，他尽力地让自己咬字清楚，生怕陈念听不懂。 身边的人已经搬来了凳子，陈念连忙招呼他坐下，后者坐下之后深深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说道： “你大概还不认得我吧？我可认得你哩。” 陈念笑了笑，回答道： “刘老，我要是不认识您，我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 “倒是您知道我，我才是受宠若惊了。” “哎！年纪轻轻别打这种官腔！我还能不知道你？现在搞军工的，谁还没听过点你的事？”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你这小子，很好！” 看着刘老诚恳的神色，陈念也不再虚头巴脑地客套，而是回答道： “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贡献，跟您比，还差得远了。” “不过以后，我肯定会超过您的！” 听到这话，刘老哈哈大笑。 他确实高兴。 对于他这样走到了暮年的老人来说，他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 一句话，后继无人！ 不是自己的家产、资源后继无人，而是自己的事业后继无人！ 他花了多少心血、费了多少时间，才终于把海军发展到这个程度，可实际上，要走的路还极为漫长，甚至漫长到自己根本看不到终点。 但是，与这样的漫长相比，自己的生命又是如此短暂，短暂到每一天的日子，他都是数着分钟去过的。 虽然不再参与具体工作，但是他却始终关心着最新的进展。 而最近这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到，海军的发展进入了一个进展缓慢的瓶颈期。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他生怕自己走后，就再没有人像自己一样去继续为这条“走向深蓝”的道路披荆斩棘了。 而现在，陈念出现了。 而他还当着自己的面说，要超过自己！ 这是对他最大的安慰。 笑了一阵之后，刘老再一次紧紧握住陈念的手，神情也慢慢变得严肃。 “就得有这样的志气！” “一代要比一代强，咱们的海军才有希望。” “不过.......” 刘老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你知道这是深蓝16项目，但是你知道，我们把你叫到这里来，是想让你做什么吗？” 陈念点点头，郑重地回答道： “知道。” “航改燃。” 刘老眼睛一亮，惊讶地问道： “你怎么猜到的？” 陈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答道： “我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马伟明马总了......” “哈哈哈哈......聪明！没想到你还认识那小子.......” “没错，这次让你来，就是因为你之前搞的f119发动机。” “你对那台发动机很熟悉，因为那毕竟是你一手设计的。” “所以，我们想让你来帮着看看，能不能上一个航改燃项目，建成我们自己的大功率燃气轮机，把这台燃气轮机，用在我们自己的航母上！” 陈念微微皱眉，没有立刻回答。 刘老立刻注意到了他的神情，于是问道： “有难度？” 陈念摇摇头，回答道： “不是有难度，我是觉得，f119在技术上并不适合用于燃气轮机----精密度太高，鲁棒性相对较差，改造难度也大。” “我认为，如果要搞，不如以ugt-为基础，进一步开发大功率燃气轮机！” “难度太大了。” 刘老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我们至少需要功率在50兆瓦以上的燃气轮机，但现在ugt-功率才只有28兆瓦，差距很大，其中涉及的材料、工艺和设计的难点很多。” “要想突破，恐怕至少还需要10年，甚至而是年的时间。” “我们的航母等不了那么久，我也.......” 我也等不了那么久。 这句话，刘老没有说出来，但陈念却心知肚明。 于是，他也不再卖关子，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我来解决。” “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会输出一份110兆瓦功率的新型燃气轮机的图纸。” “你来解决？？110兆瓦功率？？” 刘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但随即，他便想起了关于陈念的那些传说。 于是，他脸上震惊的神色立刻变成了笑容。 他站起身，努力站直身子，随后轻轻拍了拍陈念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说道： “那就......交给你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马达西奇 在得到陈念的肯定答复之后，整个项目组士气为之一振。 尤其是在他又抛出了几个大功率燃气发动机设计中的关键技术、以及所需的相关难点之后，众人更是信心大增。 在陈念的描述中，重型燃气轮机三大核心部件，包括压气机、燃烧室和透平叶片的设计，均得到了有效的解决，在设计理念和工艺精密度上，要远远超过同时期华夏、甚至超过同时期国际一线水平。 现在，留给他们的唯一问题，就是怎么去实现陈念的设计了。 而这也需要依赖陈念进一步提供更细化、更准确的文档和数据。 压力一下子又来到了陈念这边。 为了保证陈念的工作顺畅，在星火工作组的安排调度下，东汽集团的所有部门和数据全部对陈念开放，只要他有需要，可以随时调度东汽的资源和人力，以保证排除掉过程中的任何不便。 但即便如此，agt110重型燃气轮机的设计仍然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在正式动工之前，还有一大批的理论验证工作需要做。 所以，陈念也正好趁着项目组织的空档期，给611所那边输出了他们所需要的数据文档。 这花费了他一周多的时间。 至此，有关航母的三大项目全部进入了准备阶段，而陈念也预感到，未来自己将要承担的责任，将会很重....... ...... 与此同时，ukr，扎波罗热。 马达西奇公司的一间会议室内，来自华夏方面的代表孟庆浩正在与马达西奇公司的商务代表进行着一轮试探性的磋商谈判。 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代表东汽集团，对马达西奇公司进行战略投资，参与其重大项目，从而获取到马达西奇公司在航空发动机、燃气轮机领域的技术积累。 诚然，现在的华夏在经历f119项目之后，航发工业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展，但设备不是一天之内就能建造的、工艺流程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善的，人才更不是说培养就能培养出来的。 所以，如果能够达成合作，趁着马达西奇公司缓慢走向衰落的契机将他们的底蕴全盘接纳，尤其是把他们的科研人员全部拐卖过来，那么对于华夏航发和燃气轮机工业技术来说，绝对是一个重大的助力。 并且，这也是深蓝16项目的重要里程碑。 经过短暂的寒暄之后，双方的代表进入了主题。 首先发言的是马达西奇公司的代表库奇马，他简短地介绍了公司的运营状况： “......目前，我们公司的发展势头良好，大部分的订单来自于华夏、印度、俄国，其中，俄国的订单占到70%以上，给我们提供了充足而有力的现金流支持。” “在上一个财年，我们总共实现了21%的净利润，在大型制造企业中，这是一个相当耀眼的成绩。” “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我们将有望成为整个亚欧地区前五名的航发供应商，占领绝大部分的中低端市场......” 库奇马侃侃而谈，对面的孟庆浩频频点头，等他说完之后，才用真诚的语气说道： “贵公司的发展的确极为引人注目，无论是在市场份额上、还是在销售额上，都取得了极为不错的成绩。” “但是，既然今天我们要聊的是投资、合作的事项，那有一些事情，我就不得不提出来了。” 孟庆浩稍微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 “首先有一点，我认为贵公司在研发上的投入是严重不足的。” “根据你们所提供的财报信息，马达西奇在2003财年的研发投入远低于行业平均水平线，也没有较为耀眼的新技术出现。” “这是一个不良信号。” “你们前几年的发展，大部分是依托于过往的技术积累，如果有一天，这些技术积累全部消耗殆尽了，马达西奇要往哪里去呢？” 听到这里，库奇马想要打断，但孟庆浩却抬手制止了他。 “不好意思，库奇马先生。” “我这里还有几句话。” “你们所说的占领亚欧地区中低端市场，在我看来完全就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你们所使用的技术体系跟西方体系完全不同，对方怎么可能为了适应你们而改变自己的技术架构呢？” “实际上，你们唯一的市场，只在俄国和我国，印度？你们会把印度当回事吗？”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有一天，俄国取消了与你们的合作，那结果如何？” 孟庆浩没有再说下去，他相信，话点到这种程度，如果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果然，对面的库奇马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立刻回答。 他似乎陷入了沉思。 是的，孟庆浩提出的这两点问题，实际上也是马达西奇公司现实存在的问题。 而这些问题，用一句话就可以总结： 吃老本。 无论是技术上，还是市场上，都是在吃老本。 如果有一天，技术用完了，市场也中断了呢？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他迫切地想要寻求出路。 改变是必然的路径，但每当他们想要做出改变，却总因为体制、资金、资源等等各方面的问题，没办法有效落到实处。 这也是为什么马达西奇这样一个仍然很赚钱的公司，会尝试与东汽公司接触。 他们确实需要一些新鲜的血液，需要一些外来的动力，来推动自己的前进。 想到这里，库奇马笑了一笑，抬起头说道： “孟先生，伱看问题的角度很新颖。” “是的，这也确实是我们现实中遇到的问题----并且也是我们尝试去解决的问题。” “既然是投资合作谈判，我们也尽可能地跟你坦诚相待。” “我想问问你，如果我们接受东汽的合作请求，我们能得到什么？” “新技术。” 孟庆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f119的技术？你们的新发动机？” 库奇马眼睛一亮，语气略带惊喜地问道。 “当然不是......库奇马先生，f119的技术是不可能随意对外转让的。” “但是，我们确实可以帮助你们在最新的航发研发工作中，少走许多弯路。” “而你们要做的，仅仅是提供一些科研人员、一些设备、一些数据记录罢了......” “你管这叫‘仅仅’？” 库奇马哭笑不得地反问道。 孟庆浩哈哈一笑，回答道： “对于技术进步来说，这确实是仅仅。” “你要知道，人力并非不可再生资源，数据更不值钱，你们根本没办法把这些东西卖给其他人，现在我们需要，你们又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这话说完，库奇马的脸上露出了动摇的神色。 而孟庆浩则暗暗想道： 人力不是不可再生资源，但有经验的科研人员本身是。 只要你同意让那些科研人员前往华夏，我就有办法让他们不想回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谁要你的技术啊! 与马达西奇谈判顺利展开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深蓝16项目组，而作为核心成员的陈念也收到了消息。 这不由得让他有些疑惑。 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要知道，在他的上一世，天骄航空对马达西奇的收购整整布局了10年，而收购过程又持续了接近10年。 眼看趁着ukr经济萎缩、俄方取消订单、马达西奇业务暴跌的机会，收购即将要完成了，但新上任的某个脑残领导又在美方的授意下叫停了收购，甚至冻结了天骄航空已经取得的股份。 前前后后，华夏方面总共投入了超过40亿美元的资金成本，但结果换来的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现在，由于f119发动机的出现，合作、收购谈判提前开始，理论上来说，我们手里的筹码应该是更少的才对，怎么会反倒一开始就拿到对方的意向？ 一台f119发动机，还真没那么容易打动对方。 毕竟，不只是人有惰性，企业更是有惰性的。 尤其是马达西奇这种躺着前苏的功劳簿上吃老本的企业，他们能有这种进取心？ 打死陈念都不相信。 所以，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陈念就找到了主导燃气轮机研发和引进综合事务的东汽集团方面代表陆明远，打算跟他确认谈判的细节。 后者在听完他的担忧之后，也郑重地点头认可。 “......事实上这件事情我们也觉得不太对劲。” “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孟庆浩的谈判小组至少要在ukr常驻两年以上，一步一步地接近马达西奇的核心决策层，建立起关系，从投资入股开始，慢慢去谈合作，最后再到收购。”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谈判的进度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期。” “虽然收购还是不可能的，可对方似乎很热衷于技术合作，态度表现得很积极。” “怎么说呢......有点反常。” 实际上，陆明远比陈念还要更担心马达西奇那边的状况，因为他曾经是在对方手里吃过亏的。 当年瓦良格引进的时候，还有一个同级别的并行项目，目的是为了引进图-160的技术。 这个项目前期进展得很顺利，但最终，ukr方面却突然毫无征兆地返回，前期投入的资金也全都打了水漂。 这时候马达西奇公司的表现，让他不得不警惕。 “不只是有点反常，实在是太反常了.......” 沉吟了片刻，陈念继续说道： “我怀疑，这是一个陷阱。我们应该派出专业的情报人员去做一些外围侦查，看看马达西奇公司有没有在跟除了我们的第三方接触。” “你指的是美方？” “是的，除了他们，我想不出有谁还能操控马达西奇公司、操控ukr的决策。” “俄国呢？” 陆明远继续问道。 “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技术人员，我只能从技术的角度来判断。” “阻碍马达西奇公司与我们的合作对俄国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是促进我们的合作，把f119的相关经验引入到马达西奇，他们才可以获得技术红利。” “所以，他们没有理由干涉----事实上他们不是也没干涉吗？甚至他们还发出了合作的邀请吧？” “没错。” 陆明远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说道： “那看来这一次的确是有点问题了。我们得想个办法，把我们的计划继续推下去.......但是我们的筹码太少了。” “不少。” 陈念摇了摇头，开口道： “光是f119一项，就具有足够的吸引力了，如果更进一步，再抛出‘新发动机’的消息呢？” 听到这话，陆明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真要给他们？是不是代价太大了？” “当然不给。” 陈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开口道： “我以前听别人说，要追求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不是给她花钱，而是让她知道你有钱，却不给她花。” “这样，他才会慢慢上钩。” “所以，我们也是时候，把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看一看了.......” ...... 另一边，正如陈念所预料的一样，马达西奇在这次谈判中所表现出来的坦诚根本就是假象。 在孟庆浩一行人离开之后，库奇马立刻约见了一个等待已久的客人。 五月会的成员，nasa资深研究员，福布斯。 见面之后，库奇马一改在孟庆浩等人面前轻松自然的态度，显得无比殷勤。 他先是让自己的助手取来了重金购买的单麦威士忌，随后又亲自给对方点燃了雪茄。 “福布斯先生，尝一尝刚到的酒吧，我并不是一个会品酒的人，不过听说麦卡伦这一款还不错。” “如果你喜欢，等立刻的时候，我还为你准备了礼物。” 听到他的话，福布斯满意地笑了笑，随后开口道： “很不错的酒，很不错的雪茄。” “你是我们的朋友，其实不用这么客气。” “你知道的，我们都有共同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应该好好合作。” “那当然。” 库奇马赶紧回答。 福布斯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等淡蓝色的烟雾在口腔里转过一圈之后，又猛地吐出。 随后，他回味着嘴里麦芽的芳香气息，声音低沉地说道： “这一次的合作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如果能够成功，我们都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是，我们合作的前提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中航一集团手里的f119发动机的技术原理，我们必须要拿到手。” “只有拿到了这项技术之后，我们才能继续去谈有关我们双方的技术引进、制造合作的事宜。” “明白。” 库奇马郑重点头，继续说道： “我们已经与东汽集团完成了第一次谈判，并且释放了积极信号，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对方应该已经向他们的上级汇报了谈判的情况。”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是冲着我们的燃气轮机技术来的。” “提出的条件包括技术引进、设备引进和人才引进。” “我们的打算是，先继续推动双方的谈判，如果有必要的话，会向其提供一部分不涉及核心模块的技术，并逐步跟他们建立信任，最终拿到f119发动机的技术。” “这个过程有可能会很长，并且，我们会考虑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我们需要五月会的援助。” 听到他的话，福布斯微微一笑，回答道：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会给你足够的支持。” “但是，我们同样也有一条底线。” “人才、设备都可以作为交换的条件，但你们所掌握的燃气轮机技术，必须要排除在外。” “原因我想伱也很清楚。” “出售瓦良格号，本来就已经是你们犯下的一个错误了，我不希望这个错误继续扩大，明白吗？” 库奇马立刻举起手示意自己清楚，两人又随意交谈了几分钟，福布斯便起身离开。 而留在会议室里的库奇马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这些华夏人，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进了陷阱里吧？ 你们要人？可以。 要设备？也可以。 至于技术...... 在拿到f119发动机的技术之前，你们是不会得到任何东西的。 或许之后，也不会。 真是愚蠢啊.......拿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当做筹码，最后只能是亏得裤子都不剩吧？ 他满意地靠倒在了沙发上，志得意满。 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东汽集团想要的，根本就只有人和设备、甚至只有人而已...... 在agt110面前，你们那种落后的技术......谁要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模型错误 无论ukr和美方如何打算，对于陈念来说，他的任务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尽快输出agt110重型燃气轮机的关键技术，确保东汽能够按照计划研发和制造这款意义重大的燃气轮机。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要以这款燃气轮机为诱饵，引导马达西奇方面尽可能拿出更多筹码来交换。 他们的目的也许还并不明朗，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绝对没有任何人有理由拒绝。 毕竟，这可是功率达到110兆瓦的超级燃气轮机。 相比起这个时代的技术，它的性能已经不能用碾压来形容了。 谁拿到了它，谁就掌握了现代船舶、重工、电力行业的金钥匙。 所以，陈念很自信，对方一定会上钩的。 按照这样的计划，陈念暂时离开了大连，转而前往东汽集团，正好德阳离成都不远，歼二十项目出了什么问题，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也可以及时到现场解决。 东汽集团对他的重视程度无与伦比，数据、设备、人力全部按最高标准配置，在某些方面，他的权限甚至比总经理还大。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效率也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仅仅不到一周的时间，他就已经完成了关键技术的梳理，并且把文档交付给了下面的研究人员做先期验证。 如果验证通过，下一步就要进入结构细化和数据准备阶段。 这一天，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陈念一个人在东汽园区里散步休息换脑子。 他一边喝着前一天晚上后勤部门特意给他从海南那边弄来的椰子汁，一边打开系统面板，查看最近的收获。 由于主要精力放在了技术输出上，这段时间里，他放在知识吸收上的权重并不大，但即便如此，源点的数量还是在以稳定的速度增长。 两周的时间，总共增长了1.76个源点，加上原本的存量，他的源点数量来到了2.99个。 而就在他查看面板的这段时间，数字又向上跳了一跳，达到了3.04个。 估计又是哪个项目发生了技术裂变，给自己贡献了源点吧。 现在源点的增长速度又快了起来，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突破5点的大关。 那下一个技术，应该选什么呢？ 深蓝16项目方面，肯定是还要预留一部分源点的。 毕竟，这次他解析的只是agt110“本身”的技术，而那些前置的基础设施、材料、设备，还需要逐一解决。 总不可能真的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马达西奇厂吧。 就算他们有设备有材料，也不可能完全满足我们的需求，最多只是个地基而已。 要盖高楼，还得自己动手。 电解加工、定向凝固、电液束打孔、大精稀数控机床....... 这些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想到这里，陈念暗暗庆幸： 还好提前把f119搞出来了，至少在材料方面，基本没有太大问题。 尤其是tbc。 对于重型燃气轮机来说，这玩意儿可太重要了...... 他一口吸完了手里的椰子汁，开始往自己的住处走，而就在他进入红区的一瞬间，早就等待多时的研究员立刻迎了上来。 “陈工，您回来了！” 陈念抬头一看，来的是东汽方面安排给他的专用接口人，负责他在东汽期间的一切技术、生活方面的事务，名叫徐远。 “呃......回来了，怎么了？” 实话实说，陈念对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其实还是有些不适应，比如前一天晚上，他只是随口在散会之后提了一句说什么时候有空去海南喝椰子汁，结果今天早上一醒来，厨房里就已经摆好了新鲜的椰子，颇有一种“无人知是荔枝来”的感觉。 但这一次，徐远似乎并不是在跟他客套。 “技术组那边有点问题，想麻烦您过去看看。” “具体什么问题？” 陈念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他知道，在这种晚饭后的时间，如果不是真的有急事，东汽的总经理是不会允许有人来打扰他的。 “是关于透平叶片流热固特性预测的问题，您昨天提供的模型，技术组那边看过了。” “但是，他们验算的结果，跟您给出的结果有些不一样。” 听到这里，陈念皱起了眉头。 还真不是小问题！ 所谓的透平叶片流热固特性预测，其实简单来说，就是指对燃气轮机透平叶片工作载荷的预测。 在高温下，持续运行的燃气轮机透平叶片承受着离心力、气流力、温度等等多种载荷，要保证叶片运行安全，就必须精确获取复杂冷却结构下叶片的运行状况。 而开展流热固综合特性研究，就是目前获取数据的最基本的手段。 如果这种预测出现了问题，那么在后续的研发和制造过程中，透平叶片的设计特性就无法准确实现，有可能造成元件工作寿命变短、稳定性下降、甚至引发整个燃气轮机系统崩溃的风险。 “具体是怎么不一样法？” 陈念赶紧问道。 “主要是冷却结构换热特性那一块。” “按照您之前提供的数据和模型，技术组模拟了簸箕形、圆锥形和圆柱形三种气膜孔型对孔排下游局部冷却效率的影响，但最终的数据结果跟您的结论完全不同。” “完全不同？” 陈念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心里无比疑惑。 他仔细回忆着自己之前提供的数据，试图去找到问题的关键。 按照系统提供的模型和结果，在雷诺数为～、吹风比为0.3～2.0范围内，徐远提到的三种孔形的最佳吹风比分别为0.7、1.0和0.5，且当吹风比大于0.7时，扩张形孔的冷却效率高于圆柱形孔。 另外，收缩－扩张形孔还能通过形成耦合涡扩大气膜覆盖区域，产生110％的冷却效率提升。 这个数据陈念之前也做过初步的验算，毕竟模型是现成的，花不了多少功夫，可当时的他，却没有发现问题。 难道是给数据给错了？ 还是说，是系统出了问题？ 有可能....... 毕竟系统给出的是最终的数据，而模型也是根据最终数据生成的。 会不会是，这一套模型，只适用于agt110汽轮机？ 那也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模型还能叫模型吗？ 陈念越发觉得不解，他赶紧对徐远说道： “走，咱们去看一看，如果真有什么问题，得尽快解决！” “明白，都在等您，我现在带您过去。” 在工作上，徐远并没有机关的那种虚与委蛇的作风，两人当下加快了脚步，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着，陈念一边在心里暗暗想道： 希望不要出问题。 ----但是，哪怕真出了问题，也没有关系。 自己学了那么多东西也不是白学的。 要真是系统管不了的事，那我就自己管！ 第一百二十九章 问题的核心 陈念跟着徐远走进实验室，保密级别不够的人员已经被带离，而几名等候多时的核心研究员则立刻围了上来。 “陈工，辛苦了！” “陈工，麻烦你了。” “辛苦陈工，大晚上的还让你加班，不过我们确实有点搞不定......” “是啊，本来打算明天再找您的，但是......” 一行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但没有一个人跑来质疑陈念的模型的准确性。 因为他们很清楚，能计算出这个模型，就证明陈念的水平绝对不低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如果确实有问题，那也是偶发性的。 有可能是模型本身的参数考虑不足，有可能是变量设计上存在小偏差，但绝对不可能是陈念的逻辑和理念出了问题。 这就是真正的技术人员之间的交往方式，极为简单纯洁，强者就是会受到无条件的尊重。 陈念一一打过了招呼，顾不上跟他们寒暄太多，而是直接了当地要来了模拟数据，开始逐一分析对比。 而其他人则站在他身边，不时为他讲解几句。 “这里我们做的是喷射角的调整，在45度固定加相同出口截面积的前提下，我们用了直缝槽、渐缩型、渐扩型三种不同的槽型进行实验，到这里结果还是跟模型预测相符的......” “出问题的是这一块，在引入了抗横流结构之后，数据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旋转效应对通道内流动传热的影响超过了预期数值，最终得到的结果跟模型结果有很大的差异......” 一边听着其他人的解释，陈念一边仔细地看着数据。 他的神情越发凝重。 这不对啊。 实验过程没有问题，模型使用也没有问题，但就是结果.......真的对不上！ 这什么情况？ 难道真的是模型本身的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乐子就大了。 毕竟，这个模型的主要作用，就是用来分析各种不同结构设计下透平叶片的冷却机理、冷却效果。 基于模型所输出的数据，将会作为最后研发制造的参考。 而一旦模型错误，所导向的方向也绝对会是错的。 那要这个模型还有什么用？ 好不容易解析出来的技术，岂不是又要回到手动一点一点去做实物实验的步骤里面去了？ 陈念放下数据，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 片刻之后，他又不甘心地重新把文档翻到第一页，从头开始逐一审视。 这一次，他连实验记录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而就是这么一看，他的眼前突然一亮。 一旁的研究员注意到他的表情，开口问道： “怎么样，陈工，能找到问题吗？”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可以说找到了，也可以说没找到。” “目前来看，无论是模型本身，还是你们的实验过程都没有问题，但两者的差异就是存在，这是个......很难搞的事情。” “我可能需要更多的数据，来对模型进行验证和排查，确认模型本身有没有纰漏。” 听到这话，众人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要数据？ 哪儿有数据啊！ 本来华夏的燃气轮机设计工作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数据不足，东汽想跟马达西奇合作，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获取他们积累的历史数据。 现在合作还没成，东西还没到手，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去解决问题，属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想到这里，其中一名研究员开口说道： “陈工，这个方法确实可行，但问题是.....我们真没数据。” “要不然，我们还是重新再做几次实验？” “也许是我们实验过程中的操作有问题，某些没有控制到的变量影响了最终的结果。”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么搞没用。” “哪怕最后测出来了相同的结果，但这样的结果是具有随机性的，根本不能指导我们后续的设计工作。” “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得从模型入手。” “这样，你们先把数据交给我，我回去再研究研究，这么短的时间也确实干不了什么。” “如果有进展，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实际上，此时的陈念已经隐约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不，系统没有问题，模型也没有问题。 相反，系统所输出的模型，是极为精确的。 但是，这个模型是在绝对理想情况下输出的理论模型。 它不会去考虑实物实验中的各种条件影响，也不会任何人为因素的影响。 或者用一个经典的笑话来表达： 这玩意儿，就是一只真空里的球形鸡。 发论文？足够了。 理论实验？太够了！ 但是如果用来做实物实验的指导，它的精度就势必会出现问题。 所以，陈念要做的事，把这个并不完整的模型补充完整，补充上它本来应该具有的，考虑各类环境因素后的容错因子。 这项工作并不简单。 按照正常的流程，它就是需要大量的历史数据来支撑的，这也是陈念最开始提出那个要求的原因。 但在听到研究员的话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也许并不需要这种东西。 因为，他有挂！ 还记得当时，他在做单晶炉的设计的时候，就曾经通过不断试错，一次一次降低了单晶炉的解析成本，最后把系统的“价格”，压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 那现在，实际上他也完全可以用相同的方式，来找到那几个正确的容错因子！ 想到这里，他悄悄打开系统面板，选中一台陌生的lm-6000燃气轮机，随后又选中了这台燃气轮机的透平叶片模块。 由于之前他已经对agt110完成了解析，此时系统显示的解析消耗仅为0.12点。 但是，有就行！ 只有一个数字，知识增量就可以体现在数字上。 模型是现成的，但适用于现实的模型却还不存在。 那就是说，只要自己补齐了容错因子，就一定可以容纳数字发生变化。 这算是一种投机取巧，但...... 难道利用大量的数据来修正模型，就不是投机取巧了吗？ 他只不过是把过程搬到了虚拟的系统中罢了。 想到这里，陈念精神一振。 随后，他收拾起桌面上的数据文档，头也不回地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而他身后的那些研究员，则愣在了原地，面面相觑。 “这么搞能行吗？” 其中一人略有些忐忑地问道。 “.......不知道，反正如果让我来做的话，大概率是不行的。” “他......不知道不知道。” “陈工确实是天才，但我觉得这种事情不是天才能解决的。要么我们还是找王总问问，看能不能从哪里调点数据过来？” “也有道理，起码有数据，陈工还能有点参考......” “走吧，我们一起去找他看看。” “那陈工那里呢？要不劝劝？我感觉是无用功啊。” “别闹了，我们有啥资格劝啊......认清自己，不要用自己的臆测给天才设上限。” “搞不好明天早上，他就把新的模型拿出来了呢.......” ...... 这将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陈念正襟危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去给模型加上那一个容错因子。 系统界面里的数字没有任何变化。 但他一点都没有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方向出了问题。 他只是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得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天色渐晓，但陈念的眼神依旧清澈。 终于，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他的书桌上时，系统中的数字，发生了变化。 【解析消耗：0.04点】 成功了！ 陈念猛地一拍桌子，一晚上下来积攒的草稿纸瞬间满屋子乱飞。 完整的模型诞生了！ 陈念迫不及待地把模型通过内网发到了技术组核心成员的邮箱里，而所有人几乎都秒回了两个字： 收到。 紧接着，十分钟以后，陈念注意到，系统界面里的源点数量开始飞速上涨。 3.04，3.11，3.29...... 一直到涨到3.68，才最终停了下来。 陈念如释重负地躺倒在沙发上。 这一次，他靠着自己的努力，又狠狠地嫖了系统一波....... 第一百三十章 准备下套 “这也太快了.......你昨天说什么来着？一晚上就把新模型搞出来了？还真是一晚上.....” “一晚上都没到，7个小时......离谱。” “数据对上了吧？对上了，偏差率小于万分之一。” “那就是说，透平叶片的基本设计问题全部解决了----王总那边呢？现在去跟他说？” “跟他说吧......有点搞笑，昨天晚上他还求爷爷告奶奶地到处找别人要数据，这下模型一出来，就变成别人求着他了.......” 实验室里，几个核心研究员刚刚做完了一组实物实验，而结果与陈念最新输出的模型机会没有差异。 这人他们大为震撼。 谁见过这么建模的？ 没有数据、没有实验参数指导的情况下，一晚上的时间，愣是硬生生地给模型加了一堆的容错因子，把一个原本只能用来做理论预测的模型调整到了实际可用的程度！ 匪夷所思。 诚然，他们也听说过某一些天赋异禀的人才可以用思维实验的方式解决大部分的问题，比如经典的雨人那样的电影，还有国内某些数学领域的天才，也能做到。 但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真的就是听过没见过。 现在亲眼所见，心里除了敬佩，还多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就好像某些有神论者，真的看到自己信仰的神灵降临一样。 最后确认了一遍数据准确性，几个研究员带着文档走向了东汽总经理王德成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他们看到的是一张疲惫的、眼圈深重的脸。 “......老刘，我知道这个事情很难，但是没有办法，国内现在都缺数据，我已经找了一晚上了，谁手里也没有，就算有也根本不够。” “咱们现在只能说是到处调人手，想办法在短时间内多做针对性的实验，把数据补齐，要不然我的模型没办法用啊。” “我知道你缺人，那你先借我嘛！” “还，我拿什么还你？我们这个项目那么大，到处找人还来不及！” “这样，等马达西奇那边的人到位了，我马上就给你送过去，怎么样？” “你就当帮帮忙，这次真的是为了项目.......” 看到几个研究员站在门口，他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进来，随后继续对着电话说道： “你就当老弟求你，伱是我亲哥！帮帮老弟吧，好吗？” “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这一次......” “王总......” 一名研究员上前叫了一声，他抬了抬手说道： “你先等会儿。” “不是王总......” 王德成没再搭理他，而是继续对着电话那头恳求道： “老弟这次真的是遇到难事了，你说我们多少年的交情，你帮帮忙，我必有后报，儿豁！” “我这辈子没求过人，今天就求你一把......” “我知道你也难，但是......” 听到这里，一直站在旁边的研究员终于忍不住了，他轻轻拍了拍王德成的肩膀，开口说道： “王总，模型的问题解决了。” “你先等会儿，我这正跟460的胡哥谈着呢，只要胡总说话，你们的问题就能解决......” “不是，不用了，模型已经完善了，陈工搞的！” 研究员赶紧解释，一听这话，王德成立刻瞪大了眼睛。 “解决了？！好！小胡，打扰你了哈，实验不用了，你抓紧去睡个回笼觉吧！” “什么？人？人也不用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想干嘛！你王哥我还能亏待你吗？” “你打报告吧，打报告给星火，想学就派人过来学吧！” “行，就这样！挂了！” 挂完电话，王德成一扫之前略有颓丧的神色，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 “来，快说说，怎么解决的？” 研究员见状连忙递上实验文档，开口回答道： “陈工新增了几个容错因子，把模型准确性的问题解决了，不过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总之结果是对的.......” 王德成接过文档，一边看一边说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他的事情少打听！” “那个，徐远，你去问问陈工还有什么要求，尽快给他解决！” ....... 而就在王德成张罗着要给陈念整点什么好东西犒劳犒劳时，作为主角的陈念却才刚刚从床上爬起来。 他揉了揉略有些酸痛肩膀，心里暗暗想道： 也就是现在还年轻，精力旺盛，再过个几年，估计就受不了这样高强度的加班熬夜了。 但与之相对的，自己要做的事情又的确是极多、极复杂的。 时间有限，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啊。 想到这里，陈念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等国家实力强大到足够与对手形成对峙的时候，也许就要腾出手来，搞一搞生命医学方面的解析和研究了。 这不仅仅是为了给自己赢得时间，更是为了给那些渐渐老去、直至最后凋零的老一辈科学家们更多时间。 不过，能真正有效解决这个问题的技术，在他上一世那个年代还根本不存在，唯一靠谱一点的，可能就是基因编辑相关的前瞻研究。 真要想实现“寿命延长”，还得是从科幻里找灵感。 想到这里，他打开系统界面，选中了“永生医疗解决方案”的词条，尝试进行分析。 随后，一行行字幕弹出在他眼前。 【永生医疗解决方案：这是一整套极为先进的技术解决方案的集合，包含诸多不同技术路径】 【解析消耗：∞】 好家伙！ 这还是陈念第一次在系统中看到无穷大这个符号，之前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解析一些科幻装备，但基本上都有一个明确的数字，最多的也就是“9999”这种只展示位数，不展示具体数值的表达方式。 而现在，居然直接就正无穷了。 看来这项技术的级别，跟其他技术相比真的是属于“超阶”的那种。 ----倒是也有道理，毕竟，人类一旦实现永生，那么知识和技术的积累速度将会呈指数上升，在那种情况下，现在对人类来说遥不可及的技术，要实现也不过是弹指一挥罢了。 看来，这项技术确实是急不来的...... 不过，永生技术解析不了，那寿命延长技术呢？ 陈念立刻用系统进行了分析。 【源点消耗：】 好吧，这也玩不转。 前置技术还是太弱了。 那就等现实中的生物医学进一步发展时再说吧，现在，还是要专注于让国家能在这个世界上站稳脚跟。 否则，就算有先进的技术，也不可能守得住。 想到这里，陈念一个翻身跳下床。 模型的问题解决了，但agt110的技术难点还远不止于此。 各类材料、工艺、设备都还不完全，与马达西奇的谈判也暗潮涌动。 不过，这次透平叶片模型数据出错也给了他一个灵感。 他打算利用这个模型的“bug”，好好给那些ukr人，下一个套…… 第一百三十一章 毒饵 既然要下套，那就必须想好套怎么下。 直接把模型交付给马达西奇，这绝对是最愚蠢的行动，没有之一。 因为，马达西奇厂本身就有着丰富的数据积累，在任的近3000名技术人员也不是吃白饭的，如果让他们掌握了这个模型，最多不出两年的时间，他们就可以把模型消化干净，真正实现技术上的跨越式发展。 很显然，这不是陈念想要的结果。 他想要做的，是通过某种“似是而非”的模型，对马达西奇造成误导，引诱他们去上马新项目、新研发，从而消耗掉他们的现金流，为华夏后续的收购谈判创造机会。 毕竟，按照历史发展，俄国与ukr真正陷入纠纷还要等到2014年，也是那个时候，在马达西奇失去了大量市场之后，他们才会开始考虑引入外来资本。 而现在，市场上的重挫还没有发生，负向推动力无法生效，那就只好叠一叠正向buff了。 想到这里，陈念重新翻出了自己一晚上的成果，开始对模型进行二次加工。 他想要做的事情其实也并不复杂，那就是，要把这个模型变成能用，但只能用一点点的东西。 你能看出来它有用，但也却无法看清思路和逻辑的全貌。 如果自行研发，所付出的时间和成本都会超过承受能力的极限。 那如果想要完整版的模型怎么办？ 很简单，加钱。 不加？好的，那你就抱着完美模型的大饼睡觉去吧，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除了挂逼，还有人能把缺胳膊短腿的模型补齐。 毕竟，这玩意儿可不是逻辑游戏，模型的各个模块之间是不存在强耦合关系的...... 两天之后，陈念完成了模型的拆解和重构，并把最终的成果交到了王德成的手里。 他向对方说明了这一套“陷阱”的用法，但具体要怎么去安排使用、怎么去把控节奏，就是东汽商务谈判团队自己的事情了。 在上一世，ukr把我们狠狠摆了一道，那这一次，就当是收收他们的利息好了...... ...... 另一边，扎波罗热。 孟庆浩坐在酒店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浓到喝一口就会让人忍不住龇牙咧嘴的铁观音。 这茶叶是他特意从国内带过来的，也是他喝了二十多年茶、淘汰了无数款茶叶之后，最终挑选出来的提神效果最好的茶叶。 一旁的助理彭辉皱着眉头看着他喝茶的动作，忍不住开口说道： “老孟，你这么搞是真不行，这杯子都让茶叶占满了，你还不如直接干嚼得了，还不用浪费热水。” 孟庆浩不屑地切了一声，回答道： “小孩子懂个屁，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精力跟不上了，你才知道这是好东西。” “.......就是因为你身体不行了，我才提醒你不要喝那么多茶。上个月伱体检报告写的不够明白吗？心脏不健康了，得调养。” “一天天摄入那么多咖啡因，你调养个屁？” 看着一脸严肃的彭辉，孟庆浩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杯子，嘴里轻声骂了一句： “一个大男人跟事儿妈似的.......” “......行，我事儿妈，我不管你了行吧？” 彭辉作势要走，孟庆浩赶紧上手拉住他，嘿嘿一笑道： “得了得了，咱俩多少年兄弟了，那么小心眼干什么？说吧，总部那边有什么新消息？” 一说到工作，彭辉的脸上立刻换了一副表情。 他一边从公文包里掏出刚刚收到的文档，一边开口回答道： “总部那边给我们做了一个饵，想借我们的手，让马达西奇吞下去。” “饵？什么饵？技术？之前不是说了用f119的技术做饵吗？” 孟庆浩疑惑地问道。 在他们之前的计划里，f119相关技术本身就是一个饵，目的就是为了吊住马达西奇，借对方想要发展新技术、打入欧美市场的机会，把他们自己的技术和设备“骗过来”。 事实上，这个钓鱼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与马达西奇的第一次谈判已经结束，对方对合作表现出了相对较高的热情。 尤其是在自己暗示“一般情况不能提供f119技术，但可以分批次协助实现技术突破”之后，对方的态度更是飞到了天上。 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孟庆浩都以为，现在还是华夏与ukr方面的蜜月期，双方之间还是二哥三弟的关系呢。 既然如此顺利，那为什么要突然新增一个“钓饵”？ 这不仅没必要，也不安全啊！ 看着他疑惑的神情，彭辉解释道： “f119这块饵，已经钓不起我们想要的鱼了。” “而且，这次的饵，是毒饵。” “怎么说？” 彭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咱们跟马达西奇方面也接触了有一个多月了，我问你，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他们的背后有人？” 听到这话，孟庆浩的眉头突然皱起，随后开口问道： “你说的是他们这家公司背后有人、ukr背后有人、还是仅仅项目本身的背后有人？” “三者都是。” 彭辉不再跟孟庆浩打哑谜，而是直接开始了解释： “目前来看，这个项目之所以进行得这么顺利，其本身就是不合情理的，你之前也跟我说过，不相信我们的进程会一直顺利下去。” “之所以有这样的前期表现，很显然，是有更高级别的人授意他们这么做的。” “能对马达西奇厂提出要求的，只有ukr官方。” “但问题来了，ukr官方为什么要推动我们的合作？这对ukr来说有任何好处吗？或者说，左右合作谈判的，真的是ukr吗？” “很明显，不是的。” “真正在谈判里发挥作用的，一定是美方。” “我们暂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何在，但可以确认的是，他们一定已经介入。” “既然如此，就不能再用f119作为诱饵了----他们百分之百已经承诺了同等的条件，我们的条件对马达西奇来说，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明白了。” 孟庆浩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 “那毒饵呢？这又是什么情况？” 彭辉微微沉吟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随后，他开口说道： “关于这颗毒饵的毒，那是一个纯技术的问题，我没办法跟你解释太多的细节。” “但是，我们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想办法让马达西奇知道我们手里掌握了一项技术，并且让他们接触到技术的一部分细节。” “整个过程必须足够隐秘、足够可信----必须让他们以为，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发现的。” “欲擒故纵。” 孟庆浩总结道。 “没错，就是欲擒故纵。但具体怎么做得合理，就看你的了......” 听到这话，孟庆浩的脸上露出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了一旁已经凉掉的茶水，一口喝了个干净。 “你就看我的吧。” “等我把他们卖了，他还得千恩万谢地帮我数钱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打窝 第二天一早，孟庆浩早早地给库奇马打去了电话，邀请他一起吃个晚饭。 接到电话的库奇马有些犹豫。 对于全面向西方看齐的ukr来说，这种正常商务礼仪之外的宴请显然是不应该被接受的，但问题是，孟庆浩实在是太大方了。 每次晚餐，必定是最高规格的餐厅、最高规格的酒水，最高规格的伴手礼，如果带了女伴，他甚至还会给对方的女伴一份特别的礼物。 就拿上周的晚餐来说，孟庆浩给库奇马的妻子送了一条专门从国内带过来的翡翠手镯，那种前所未见的剔透、纯净却又浓郁的淡蓝色彻底征服了他的夫人，哪怕明知对方与自己的丈夫存在商业上的合作往来，却还是在餐桌上不停口地夸赞手镯、夸赞孟庆浩、夸赞华夏人。 一顿饭吃下来，库奇马自己甚至都有些动摇。 难道华夏人真的那么好？ 那为什么，自己不跟他们合作，反而要跟美国人合作呢？ 另外，马达西奇跟东汽的合作明明都还没一点眉目，但对方却愿意在自己身上投入这么多的成本，不得不说，他们确实是一群慷慨的商人。 而更慷慨的人合作，总是会让人愉快的。 想到这里，库奇马叹了口气，心里暗暗想道： 就当是朋友之间的普通晚餐吧，反正这场谋划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自己也不需要有太重的负担。 如果真的要怪，就怪那些美国人好了....... 于是，在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库奇马准时来到了孟庆浩所说的餐厅。 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门口站着的彬彬有礼的门童立刻把他迎到了餐厅最靠里的一处私人空间里。 随后，接替门童的服务员为他送上了舒适的拖鞋、调淡后兑上了糖浆的伏特加、以及整整三块用途不同的热毛巾。 一切都是按照库奇马最喜欢的方式来办的----这里明明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踏入一步的顶级餐厅，但却被布置得就像他自己的家一样。 这种掌握权利和资源的感觉，让他着迷。 他擦干净了手和脸，换上了拖鞋，一口干掉了那杯甜蜜的伏特加，随后，便坐倒在了沙发上，静静地等待他的朋友、孟庆浩的到来。 然而，让他不解的是，自己这个从来不迟到的朋友，这次居然迟到了。 不仅是迟到，甚至在自己主动给他打过去电话之后，对方居然直接挂断了。 怎么回事？ 库奇马眉头紧皱，他当然不担心会因为对方放鸽子而付不起自己的账单，毕竟他也算是这座城市里的高收入群体，偶尔一次的消费，并不算什么压力。 只不过，对方这样怠慢的态度让他有些不悦。 挂电话？ 也许确实有什么急事，但至少也应该提前通知一声吧....... 带着这样的心情，库奇马一直等了半个小时，孟庆浩才终于姗姗来迟。 他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刚一走进房间，便连忙充满歉意地对库奇马说道： “库奇马先生，我的朋友。” “实在是太抱歉了，我被临时安排了一个重要的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是因为这场会议实行了信息管制----你知道的，在我们这个行业，这种事情并不算罕见。” 听到他的话，库奇马微微点头，宽慰地说道： “我明白，我们偶尔也会这样。” “不过你倒是不用那么着急的，结束之后给我打个电话，我并不介意多等你一会儿。” 孟庆浩换上一副无比真诚的表情，回答道： “我知道哪怕不打电话你也会等我的----这大概是我们的一点默契吧。” “哈哈哈哈哈......确实如此。”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孟庆浩终于坐下，他一边让服务生按照早就预订好的菜单开始准备，一边对库奇马抱怨道： “不知道你们公司如何，但我真的是已经受够了我们公司的制度了。” “你知道的，我明明是一个商务人员，但他们却非要让我参加技术研讨会，还说是为了让我们提高自己，更有利于我们的工作。” “但实际上，这完全就是形式主义罢了。4个小时的研讨会，我基本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全是数学公式！” “库奇马，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 库奇马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恐怕理解不了，我本来就是从最基础的技术人员做起的，所以大部分的技术对我来说都不会......” “不能说没有难度吧，但我至少是能听懂他们在讨论什么的。” 听到这话，孟庆浩的脸上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真羡慕伱.....我以前并没有那么好的条件，所以我受的教育并不算多。” “有关我们所谈的生意的知识，其实都是在工作之后慢慢学会的。” “所以，我懂的东西都很基础.......也许你应该去参加这次会议。” 库奇马嗤笑一声，开口道： “别说这种傻话了，进行信息管控的会议，那一定是重要的技术会议。” “在我们的合作还没达成之前，我们最好不要进行任何技术上的交流，这既不合规矩，也有泄密的风险。” “当然，当然。” 孟庆浩连忙回答。 也就在这时，前菜一道一道地被端上了餐桌，两人也略过了这个似乎有些敏感的话题，转而聊起了糟糕的天气、伏特加、女人和肉色的丝袜。 在这个周五的夜晚，两人很快就已经喝得微醺。 孟庆浩借着酒意，不断向库奇马诉说着工作的不易。 “库奇马，真的，我真的很需要这次的合作，不是为了什么崇高的目标，是为了我自己......” “如果我不能拿下你们，那我整年的奖金都泡汤了，回去以后，我根本没有脸去面对我的老婆。” “你别看我平时跟你出来时很风光，但那都是公司的钱。” “相比起这些豪华大餐，我倒是更想要一套让我安稳下来的房子.......” “真是操蛋的老板，操蛋的生活......” 库奇马感同身受地不断点头，实际上，他的经历跟孟庆浩极为相似。 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商务代表，还是一个精通技术的商务代表，他却从来没有感觉到一丝尊重。 在马达西奇，只有那些“直系血亲”，才真正享有权利。 而无论怎么努力，都会被那面隐形的天花板死死地挡在下面。 家人，朋友，同事......所有人都认为他很风光，但实际上呢？ 大概跟面前的这个男人一样吧。 想到这里，库奇马再次举起了酒杯....... ...... 这一天，两人都喝得烂醉。 迷迷糊糊中，库奇马记得是孟庆浩把自己送回了家。 对方似乎也喝多了，在出租车上，他的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根本听不懂那些数学名词”、“什么狗屁模型，凭什么要我学，凭什么要考试”、“库奇马，你知道什么叫流热固特性预测吗”、“真想给他们那些狗日的老师一巴掌，我根本听不懂”...... 是在抱怨之前他提到过的所谓的技术研讨课？ 有关热固特性的研讨？ 听起来，似乎确实相当专业，大概是跟透平叶片有关吧。 也难怪孟庆浩听不下去。 作为一个商务人员，这种东西懂的话当然好，但即使不懂，也没有任何影响。 库奇马的脑袋里一阵眩晕，但就在睡过去前的最后一秒，突然有一个词闪过脑子，并且久久盘旋不去。 透平叶片流热固特性......预测？？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下杆 “窝料已经撒下去了，等过几天，他吃饱了，就准备下杆。” 酒店的房间里，孟庆浩一边揉着宿醉后生疼的太阳穴，一边继续说道： “这小子是真能喝，两瓶伏特加，险些没放倒他.......” “你也挺厉害的，以前买瓦良格的时候，有没有你一份？” 一旁的彭辉语气略带调侃地问道。 “没有，那是徐老板干的事情，那时候我们这些跑商务的，都拿他当偶像。” “没想到有一天，他没做完的工作，我会接着做。” “这么一想，也过去挺多年了啊。” “从99年开始，一直到今年，才算正式动工。” “可不是嘛，路上都跑了小三年呢。” 彭辉冷冷地说道。 “......那也没办法，国家不强，就注定被人欺负，点子不好，连土鸡都敢来插一脚......算了，不说这个，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没有？” 听到这话，彭辉点了点头，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沓资料，递到了孟庆浩的手里。 “都准备好了，你要的笔记，全都是乱的。” “我这没地方给你找笔迹专家，但我们两的笔迹差异不大，只要不是逐一对比，基本看不出破绽的。” “信息选择这块，我尽可能按照你的技术水平去做筛选了，留在纸上的，都是一些简单易懂的东西。” “但是，我建议你还是自己再筛选一次，排除掉隐患。” “库奇马曾经是一个相当专业的研究人员，如果不把每一步都做到位，其实是很难瞒过他的。” 孟庆浩接过文档快速翻阅，随后迅速指出了几个破绽。 “这里，不符合我的纸面用词习惯，要改掉。” “这里，我不理解这个概念，按照我在他面前的人设，也不可能尝试去记录，删掉。” “这里的涂鸦，画蛇添足，不要----所有有意义的涂鸦全部都改成线条、不规则黑块、汉字。” “还有这里......” 彭辉把他的意见意义记录下来，随后说道： “明白了，我今天会去改一版。伱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孟庆浩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知道，暂时只能等着。” “这种蒋干盗书的事情一定不能刻意，宁愿慢一点，晚一点，也不要露出破绽，让他们起疑心。” “所以，这段时间里，我们就按照正常的计划去推进谈判吧。” “如果判断准确，我相信，这样的谈判，绝对不会在几轮之内结束的......” 于是，一切准备就绪的二人继续在扎波罗热潜伏下来。 孟庆浩仍然如往日一样，隔三差五就邀请库奇马外出消遣，但他再也没有喝多过。 每当库奇马问起，他就敷衍地搪塞过去。 而这样的举动，反而让库奇马更加好奇。 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但一时间却有些摸不准。 透平叶片流热固特性预测模型......这大概就是孟庆浩那天参加研讨的内容。 而他之所以在那次之后就不再喝酒，估计也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小心在酒醉后说出了研讨的主题。 其实这又能怎样呢？ 他自己根本没有学会任何东西，就算想泄密，也无从下手...... 不过，这个研讨主题，倒真的是让库奇马有些吃惊。 华夏对燃气轮机工作制造理论的研究，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他们居然想利用数学模型的方式，来对热固特性进行预测？ 这倒不是说不可能，但问题是，哪怕是拥有海量数据的马达西奇，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推导出一个可用的模型。 大多数时候，工程师没都还是依赖于实物实验的方式去进行分析和校准。 如果真的能有这样的模型的话......这绝对不止是对工作效率的提升，更可以说，它会打开后续数据模拟分析的大门。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很可能有一天，工程师们仅仅在电子计算机上，就可以完成一款燃气轮机的全部设计和验证。 真是美好的未来啊...... 但是，那些华夏人，能做得到吗？ 不可能吧。 每次想到这里，库奇马便会收回自己飘散的思绪。 他不是没有幻想过这是老天送给自己的一个机会，但每每想到即将坠入圈套的那些所谓的“伙伴们”的实力，便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直到这一天，他在例行的工作中，再一次听到了“热固特性”这个名词。 并且，他听到的还是自己熟悉的研究人员，不断地在抱怨着实物实验太麻烦、成本太高、准确性太差、人力消耗太大......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的脑子里鬼使神差地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那些华夏人，真的掌握了这样的模型呢？ 如果，自己能通过某种方法，把这个模型拿到手呢？ 不，自己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只要向相关的情报部门，稍稍透露一些线索...... 这份功劳，就会记在自己的头上。 那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就能......尝试去打破头顶的天花板了？ 就算是自己的误判，那也不会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 ....... 两天之后，孟庆浩按照他的工作习惯留在了东汽驻ukr办事处的办公室加班，他长住的酒店房间里空无一人。 不久之后，整个酒店的电力系统突然发生了故障，所有电器设施全部失灵。 而就在这时酒店的房间却被人打开了。 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清洁工进入了房间。 他给自己套上了鞋套、带上了手套。 随后，他直奔孟庆浩的书房而去。 在那里，他小心地打开了上锁的书桌，找到了孟庆浩的笔记。 手里微型相机的闪光灯不断闪烁，一页一页的笔记被记录下来，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在孟庆浩返回房间之前的两个小时，他便带着相机离开了酒店。 一切似乎很顺利。 ...... 孟庆浩如释重负地靠倒在沙发上，对面的彭辉脸上带着几分敬佩的神色。 “真有你的啊老孟，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主动来偷？” 孟庆浩无奈地笑了笑，开口说道： “我哪儿知道他们会来偷？我知道个屁啊。” “我做的所有事情，不过是持续不断地给库奇马施加心理暗示，然后再持续不断地给他创造机会。” “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会下手的，只是不知道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罢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挺谨慎。” “我还以为像他这样的人，一定会把机会牢牢攥在自己手里呢。” “有影响吗？” 彭辉立刻问道。 “没有，反正东西送出去了，这就足够了。” “窝子已经打好了，钩子已经下好了，接下来，就看他们会不会往下吞，能吞到哪里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赚钱计划 正当孟庆浩等人为了让马达西奇厂咬钩，吞下陈念一手制成的毒饵的同时，另一边，陈念却正在为了一件曾经发生过无数次的事情伤脑筋。 按道理来说，透平叶片的设计问题基本解决，深蓝16项目组也基本进入了稳定运转阶段，他短时间内所面临的最大挑战都已经顺利跨越，接下来，无非就是继续学习、研究、攒源点、解析技术，然后完成输出的循环罢了。 但事实上，这样的循环有一个天然的“缺陷”，那就是，技术新增的速度，其实是远远超过技术应用的速度的。 大量的新技术会被累积起来，如果想要加快进度，就只能投入更多的资源。 最典型的就是，随着深蓝16项目整体规划书输出，一个与二十二号项目完全相同的困难暴露出来： 没钱了。 虽然说深蓝16项目已经并入了星火工作组的整体项目规划，但随着项目数量增加、规模放大，整个星火工作组的资金开始变得捉襟见肘，想要允出预算给深蓝16？ 别的项目也不会答应。 在星火工作组的例行会议上，陈果对项目组当前财务现状进行了汇报。 “.......在未来3年内，我们星火工作组下属全部项目所需的预算达到了惊人的1170亿元，而根据预算计划，我们能获取到的财政预算总包约为420亿元。” “考虑到后续歼八iii、歼十改战斗机的内部采购计划，我们还将获得额外的约310亿元额外资金支持。” “另外，计划之中的技术、专利和设备出口也能带来一定的正向现金流，但由于不确定性太大，所以不放在预算中考虑。” “综合来说，星火项目组所面临的资金缺口高达440亿元，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 “如果后续还有项目新增，那么每一个项目，都可能带来额外的负向现金流。” “所以，开源节流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我这里先说一个原则哈，以后每一个新项目要并入星火工作组，必须要经过审批，带资进组！没钱的，别来！” 听到他的话，会议室中的众人瞬间炸开了锅。 事实上，一个军工领域的项目，想要做到收支平衡是不可能的，大部分时候，都是要靠财政资金支持。 但问题是，现在星火工作组的收支失衡更加严重，甚至连财政支持都没法做到完全覆盖了。 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 拨更多的钱下来。 可这年头处处要花钱，你让上级去哪里找钱？ 也难怪陈果说出“带资进组”的要求----星火实在是承担不起各个项目的开销。 但是，在众多理解的声音中，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会议室的一侧，一个中年男人站起身，开口说道： “陈总，我说说我自己的看法吧。” “星火缺钱，这是毋庸置疑的，大家也都清楚项目的状况。” “但问题是，这个缺钱，它并不是一个绝对的概念。”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整个星火工作组的所有项目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快！” “二十二号项目，历时不到一年，就输出了第一台原型机，甚至已经完成了第一次实战、取得了战果。” “歼八iii项目，从立项到第一架成品售出，不到半年。” “数字阵列雷达项目，三个月。” “诚然，这样的快速前进确实大幅提高了我们的实力，但问题是，这样的发展，真的健康吗？” “我们的项目周期比国际上同类项目要短太多了......这既没有必要，也不经济。” “就拿我们现行的项目来说，如果把深蓝16项目的总体规划从5年拉长到8年，那我们所面临的资金不足的问题，就能完全解决。” “我认为，这才是把项目做好的关键。” 听到这里，会议室里的众人纷纷点头，但陈念却皱起了眉头。 不得不说，这样的建议很中肯，也很符合目前的实际状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极具前瞻性。 因为在他的前一世，瓦良格改造的046号工程，就是持续了八年。 ----但问题是，如果重生一世，还是在有外挂的情况下，项目的进度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加速，那自己付出那么多努力，都是用来干嘛的？ 所以，在陈念看来，这种建议有些太过于保守了。 不就是缺钱吗？ 严格来说，所有的这些项目所达成的结果都是极让人满意、也极有成效的。 它们的唯一缺点只有一个： 贵！ 要解决这个问题，思路不应该是让他们怎么变得不贵，而是要想办法多搞点钱，满足项目的资金需求。 想到这里，陈念举起手，示意自己要发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参加这次会议的都是星火工作组的核心成员，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陈念这个名字的分量有多重。 陈念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 “我不赞同上一位同志的观点。” “是的，这些项目很贵，但它们贵的有道理。” “我们的每一笔钱、每一项资源都没有被浪费，相反，在这样的机制下，这些钱和资源完全避免了内耗、避免了某些我不需要在这里说出来的‘损失’，发挥出了最大的作用。” “综合来说，不管是项目本身，还是项目的资源利用，其实都是极有效率的。” “预算短缺只是暂时性的问题，我们应该做的，是想办法去解决，而非逃避。” “所以，我的建议是这样的。” “星火工作组，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不但不能缩减项目规模，反而要扩大项目规模！” “星火不能仅局限于军工领域，我们要把视野扩展到民用。” “穷兵黩武，没有出路；耕战立国，才是王道！”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良久之后，才有人开口说道： “这个思路......确实是对的。” “但问题是，我们要靠什么赚钱。” “按照现在的技术积累，我们的主要成绩都在材料、冶金和精加工上，自用还不够，就不用说拿出去换钱了。” “雷达的话，半导体倒是有点希望----要不然，我们搞芯片？” 第一百三十四章 芯片不，高铁! 按道理来说，在这个年代搞芯片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因为当初的高通，就是在2004年这个时间点上，抓住3g时代的红利，凭借着1.4亿片的cdma芯片出货量，拿下了49亿美元的年收，并为之后到来的智能时代打下了基础，在15年不到的时间里，将自己的年收做到了300亿美元。 而年均利润率，更是高达15%。 也就是说，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启动芯片产业布局，在未来几年里，平均每年国家都可以获得上百亿的净资金流入。 看上去很划算。 ----但问题是，芯片产业是一个民营企业占主流的产业，想要对其进行调动、统筹，难度并不小。 而如果要新建纯国产化的芯片公司，无论在时间上还是成本上，却又都不划算了。 所以，在听到这个建议之后，陈念没有立刻点头。 “芯片是一条好路线，但是，我建议我们不要亲自下场----尤其是星火，不要亲自下场。” “原因有两条。” “第一，我们要给民营经济留下发展的空间，否则，经济就会渐渐失去活力。” “第二，这玩意儿短期内能带来的现金流并不多，远水解不了近渴。” 听到他的话，会议室里的众人纷纷点头。 尤其是在座的经济学家，对于陈念所提出来的第一条观点，他们更是恨不得站起来鼓掌。 实际上，在这些人被纳入星火工作组之后，他们最担心的，就是陈念依靠在星火、乃至在国内的“技术霸权”，把星火发展成一个独裁式的、一言堂式的顶层组织，试图把所有东西都抓在手里，最终反而导致管理失序。 但现在，陈念的表态显然证明，他在这个问题上的见解是深入的。 这也让几个经济学家感到意外且惊喜： 这小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年纪轻轻，什么都懂一点？ 当然，他对技术之外的东西懂的并不多，但至少，他所提出的结论和方向，却总是正确的。 这已经足够难得了。 “我认同陈念的观点。” 陈飞云首先站起来表态。 “我认为，压榨民营经济的空间，去弥补军工项目的不足，这是对国民经济的严重破坏，也不利于民生的发展。” “民生才是一切的基础，船要走得快走得远，那水道就一定要深，我们不能竭泽而渔。” “那照你的意思，我们要从国有经济下手？” 陈飞宇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立刻有人开口问道。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他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提问的人，坚定地回答道。 “说具体点吧，哪一类经济，哪一家公司？” 陈飞宇的眉头微微皱起，沉吟片刻后，回答道： “这个暂时还没有答案，在这里我也仅仅是提出一个建议而已，具体的实施，还需要各方面去协调、商议......” 实际上，这的确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 在座的大部分人，都代表了某一个产业、某一个部门的意义，这一点，是陈念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法排除的事情。 如果说要伤害到某一类利益相关的行业的发展，那一定会有人跳出来反对。 所以即使要说，那也不能现在说。 至少要私下沟通完，达成共识之后，各方面利益都协调完毕了，再....... “高铁。” 然而，他的思路还没有转完，会议室里便清晰地响起了回答声。 他愕然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毫无疑问，正是陈念。 “目前的高铁引进计划，我们每列高铁预计的技术转让费是1.4亿欧元，相当于14亿人民币。” “而招标规模是140列。” “相当于，我们总共需要投入1960亿人民币，用于技术引进。” “这是一笔巨大的投入----如果我们把这笔钱省下来，那星火内部各种项目的预算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听到他的话，众人的脸上纷纷浮现出犹豫、疑惑的表情。 你这不是废话吗？ 谁不知道这样能省钱，但问题是，技术咱们也没有啊！ 不引进，你从哪里去搞？ 但陈念的想法却与他们不同。 说到底，高铁动车组最核心的技术，无非就是一个牵引传动系统。 牵引传动系统主要指的是列车的电气设备，一般来说，分为传动电路系统、辅助电路系统和电子与控制电路系统。 而主传动电路系统，则主要包括主变压器、主变流器、牵引电机。 这三大技术，都与高压、电容、电机有关。 它们的技术难度很高，对工艺的要求也很高，按照正常的时间线，华夏在这个年份是不具备这样的技术的。 但问题是，在之前的热等静压设备制造的过程中，我们已经对这些技术有了一定的发展和突破。 所以，继续向前发展，难度已经降低了。 系统里，陈念看到的牵引传动系统6.7个点的源点消耗，就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 既然这样，那还买别人的技术干嘛？ 还二桃杀三士，还运筹帷幄，还勾心斗角？ 不用那么麻烦，我直接自己干，甚至等技术发展起来了，还要反向卖给你们！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但问题是......技术怎么解决？” 会议室中，有人开口问道。 陈念笑了笑，反问道： “我都提出来了，你觉得呢？” ...... 半小时后，结束了会议的陈念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而陈果、陈飞云二人则坐在了他的对面。 “......要搞高铁，那我们整个上层的布局就要改一改了，现阶段的谈判，我们暂时先不去动，但整体战略上，一定会有变化。” “中车、南车、北车那边，我会去跟他们沟通。” “但最主要的，还是要把信息给张曙光传达到位。” “他是负责整体引进工作的，只要他能通过，一切都好说。” 陈念微微点头说道： “搞定张曙光就行----不对，张总是很有想法的人，现在我提出来的自研技术的方案，其实还是不完整的。” “可以先跟他聊一聊，说不定他会有更多的想法，借这个机会，狠狠薅一薅西方的羊毛。” 听到这话，陈果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张总我打过交道，这人吧，人不错，但蔫儿坏，他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陈念笑了笑，心里暗暗想道： 他可太干得出来了！ 想当年，在自己的上一世，张曙光靠着一手二桃杀三士，可以说是把国际上的四大供应商耍得团团转。 他先是确定了一个相比报价来说低到离谱的目标投标价，直接在3.9亿欧元技术转让费基础上腰斩再腰斩，干到了1.5亿。 随后，又限制死了投标主体，规定参与投标的必须是华夏企业，这样一来，四大供应商就不能以独立法人的身份参与投标，必须与国内公司合作。 并且，他还规定，合作的企业必须有外国的成熟技术支持。 这意味着什么？还没开始投标，资金和技术就开始流向国内了。 之后，他又封死了谈判路径，指定了南车、北车作为谈判入口，搞了一出四选二的戏码，大大加强了四家供应商之间的竞争和内耗，完全排除了联合提价的可能性。 你想提价？好，那我找阿尔斯通谈去了，你爱卖不卖吧。 咋的，阿尔斯通也不干？ 你想清楚了，给我惹急了，我找庞巴迪去，大不了就慢一点，多发展两年。 我等得起，伱们可不一定等得起。 就是靠着这一套套的组合拳，张曙光直接把合作意愿最低的西门子踢出局，最终以极低的价格，拿下了其他公司的技术转让。 而此后，国内高铁突飞猛进地发展，十几年之后，华夏已经从技术进口国，转变成了技术出口国..... 不过，在现在的时间线，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但很显然，一旦陈念解析出高铁核心技术，在手里有更多筹码的情况下，张曙光能干出来的事情，只会更离谱..... 三人顺着这个话题又聊了一些细节，确定好了大致的目标之后，便不再讨论。 陈飞云给陈念倒了一杯茶，略有些调侃地说道： “我以为你会选芯片方案的。” “为啥？” 陈念疑惑问道。 “因为这东西空间大、利润高，而且偏民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对你的好处更多。” “如果你愿意的话，甚至可以把新成立的芯片公司挂在你的名下，这样一来，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你就可以获得别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当然，我这只是举个例子啊。” “我的意思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一般无论多高尚，都还是会有一些个人追求的。” 陈念摇了摇头，有些好笑地反问道： “个人追求？金钱？女人？陈老板，你不会是在试探我吧......” “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陈飞云连忙否认： “我只是从普适价值观的角度出发，提出一种可能性而已......当然，我知道你的选择，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你能在最开始，就做出这样的选择。” “毕竟，理想并不是凭空而来的，单靠理想，说服力也确实是有点不足的。” “我跟其他的年轻人不一样----这一点，可能陈果教授比你更清楚，他毕竟是星火的大总管。” 陈念打断了他的话，思索片刻后继续问道： “陈老板，您觉得，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是上战斗机的难度大，还是上女明星的难度大？” “......战斗机吧？” 陈飞云虽然并不属于军工口子，但对一些基本的规则，他还是了解的。 “那好。陈教授，我明天想坐歼二十二飞一飞，能行吗？” 陈念对着陈果说道。 “......唯一的阻碍就是安全问题。等什么时候出双座版了，就让你坐。” 陈果满脸看戏的表情回答道。 而陈念则转向了一旁的陈飞云，开口道： “你看，陈老板，这就是答案。”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专门搞个项目，去追求那些‘普适’价值观下的‘个人追求’，真的有必要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重要人物 确定将高铁作为重要资金来源之后，陈果立刻联系了张曙光，后者并非星火项目组成员，但保密级别足够，所以也并不存在什么信息上的差异。 但是，即便在了解过陈念的履历之后，对于“自研高铁系统”这个说法，他仍然抱有怀疑。 “......陈总，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实际上，对于我来说，手里有更多底牌，我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但是问题是，这件事情确实是会对我的整体谈判策略造成影响的。” “如果确定能在短时间内完成技术输出的话，我现在就需要调整策略了。” “所以我想问问，你们这边预计能完成技术输出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 电话这头的陈果看向一旁的陈念，陈念举起了两根手指。 “两个月之内，深蓝16项目燃气轮机的问题基本解决之后，就可以开始了。” 陈念满意地点了点头，陈教授果然是聪明人，已经渐渐开始了解自己的节奏了。 “两个月......确定？” “确定！” 这一次，不需要陈念暗示，陈果便直接给出了回答。 “好，那就按你们的节奏来！” “这两个月我先按计划拖住他们，两个月之后，再开始割韭菜！” 两人快速说完，电话挂断，一旁的陈念开口道： “我没想到他答应得那么果断.......我还以为他至少会要求我们拿出点东西来证明的。” “他又不蠢。” 陈果笑笑说道。 “星火在内部的影响力，可能比你心里预计的还要大得多，我们主动把高铁项目纳入管理中，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唯一担心的，只是临时调整策略带来的不确定性罢了。” “明白了。” 陈念点头回答。 “那你这边怎么说？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听到陈果的问题，陈念默默挠了挠头。 下一步计划...... 歼二十的图纸和数据已经输出完毕了，暂时不需要自己插手。 agt110方面，自己创造的毒饵已经被一线工作人员抛出，正等着他们咬钩。 而深蓝16项目其他的领域，也在稳步进行中。 那也就是说，自己能做的，其实就是尽快地学习、吸收知识，积累更多源点了。 于是，他开口回答道： “下一步打算好好学习，暑假快结束了，我还是回学校上课吧。” “没问题。” 陈果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答应下来。 “那你就先飞回西工大，然后大概9月初的时候，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去一趟南边。” “上级给你准备了点东西，不算特别珍贵，但我个人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到时候，伱可以去看一看。” 这话一说出口，陈念的胃口瞬间又被吊了起来。 搞什么？ 上次是杨伟，这一次是你？ 到底什么tm的叫tm的惊喜啊？ 要是还没准备好，那就别告诉我了行吗？ 不说还好，一说心里直刺挠。 看着陈果满脸真诚的神色，陈念也不好对他发火，于是只好说道： “那到时候准备好了第一时间通知我吧，我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啥......” “去了你就知道了。” 陈果神秘兮兮地说道。 陈念摇了摇头，懒得再跟他多说。 于是，几个小时之后，陈念再次乘坐专机，飞回了西工大。 暑假即将结束，校园里陆陆续续已经有了返校的学生，显得比当时冷冷清清的校园要有生气得多了。 陈念的行李早就已经被专人送回了住处，他手里捧着从德阳带过来的椰子，一边走一边随意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学生。 这些学生里有不少都是大一新生，脸上的神情跟自己当初刚走进学校的时候......还是有些差距的。 毕竟当时自己是第二次上大学了，干什么都轻车熟路。 而真正的大一新生呢？ 他们虽然踌躇满志、朝气蓬勃，但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时，眼神里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怯懦的。 这倒不是他们自己本身的素质有任何问题，纯粹只是少年人的青涩罢了。 想到这里，陈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看着路边一个刚从三蹦子上下来，站在行李旁边发愣的男生，陈念走上前去，开口问道： “咋了？大一新生？找不着路？” 男生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是的是的，东西太多了，搬不动.......您是学长？” “是学长吧......你走错路了，这儿是西门，新生接待处在东门，那儿才是正门。” “而且你也来太早了，大后天才开学呢，这会儿也没人接待，一般都是本地的会提前过来放东西。” 听到陈念的话，男生嘿嘿一笑说道： “我家里是农村的，第一次出远门，没啥经验，就想着早点过来，万一有什么事情也有时间解决。” “学长，您能帮我看一会儿行李吗？我刚已经问过路了，过去宿舍不远，我先搬一趟，10分钟就回来！” “别了，我给你一块搬过去得了。” 一边说着，陈念一边打量起地上的行李。 两个蛇皮袋装的估计是床单被褥之类的东西，看上去鼓鼓囊囊的，但显然不重。 一个崭新的行李箱，里面大概是衣服。 还有用绳子扎起来的塑料桶、脸盆、衣架、拖鞋...... 好家伙，跟自己上一世上学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候自己也是没见过世面，对大城市有种畏惧感，所以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在家买齐了----其实压根没必要，不仅省不了钱，还麻烦。 陈念二话不说拎起一个麻袋甩到肩上，随后又提起了另一个麻袋，身后不远处的保卫人员似乎想上来帮忙，被另一人用眼神制止。 而那个新生也赶紧拎着东西跟上，一边走还一边跟陈念道谢： “辛苦你了学长，一会儿请你吃饭吧？” “不用.....一会儿我带你去食堂，对付一口得了。” “别啊学长，你帮我忙，我请你吃个饭是应该的......” 两人一路向宿舍的方向走去，男生絮絮叨叨不听，还没走到宿舍门口，陈念就已经知道了他叫王建成，来自西南某个少数民族聚居区，家里是种地的，主要种柑橘，上面还有个姐姐，在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读书...... 陈念不由得扶额，哪怕是在2004年，这么实诚的孩子也不多了...... 帮着他铺好了床，放好了行李之后，王建成几乎是生拉硬拽地把陈念拉出了校门，非要请他吃饭。 如果不是后面的安保从头到尾看完了全程、又已经核对清楚了身份，估计王建成都要当场被带走。 实在拗不过他，陈念只好跟着他走进了路边的一家羊汤馆。 一看菜单，倒是也不算贵，于是，陈念便安心地坐了下来。 这时候的王建成还不知道自己面前坐的是多么粗的一条大腿，他只以为是遇上了一个好心又热情的学长，不断向陈念打听着一些关于学校里生活、上课、奖学金之类的事情。 陈念也一一给他解答。 对陈念自己来说，这算是一种难得的休息，再加上王建成说的一些有关农村生活的事情让他颇有感触，于是，他们的话题也聊得越来越远...... 第一百三十六章 摇光空天防卫系统 “......所以学长，你也是农村长大的？但是为啥感觉......你不太一样？” 餐厅里，王建成一边喝着碗里的汤，一边小心地问道。 听到他的话，陈念愣了一愣。 自己真的不太一样吗？ 应该是的。 因为这句话，刚刚穿越过来那一会儿，老家的人也跟自己说过。 只不过，那时候的自己其实并没有深入去想，只是觉得，作为一个穿越者，在见过更大的世界之后，重新回到这个落后的年代，回到那个落后的小县城，有些不一样、甚至格格不入，都是正常的。 但现在仔细一想，自己的“不一样”，好像并不是因为这些东西。 也许，真正让自己发生变化的，是自己的追求。 在上一世，他跟所有其他普通人一样，因为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所以追求的其实确实是之前陈飞云所说的那种普适价值意义上的个人满足。 房子，车子，女人，物欲.......等等等等。 但重生之后，自己的视野仿佛一下子被打开了。 自己的潜意识里，就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说： 我能做更大的事情，能追求更远的目标，能真正改变这个世界。 所以，在这样的信念之下，自己也才真正变得不一样了。 一方面，是对某些东西的淡漠。 另一方面，则是对某些东西的狂热追求...... 但显然，这些话陈念不可能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学弟说出口，也是他开口回答道： “也许是因为比你多上了一年大学吧.......以后你就知道了，大学会改变很多东西的。” “好吧......希望我能变得跟你一样。” 王建成若有所思地说道。 “变得跟我一样？所以是怎么样？” 陈念好奇地问道。 他还挺想知道，在一个陌生人眼里，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呃，很难形容。大概就是从容吧，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住你。” “学长，你知道的，在农村、尤其是在经济条件差的农村生活，其实大家最缺的就是从容。” “好像每一天都是绷紧了弦在过，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为下一步考虑。” “春天了，果树要除草、施肥；夏天了，要抹稍、放水；秋天了，要收果、包装。” “这里的每一件事情，虽然只是一个词，但做起来都不容易。” “你知道的，这几年，农村的劳动力越来越少，但种地的成本又越来越高，很多时候，大家都是努力在维持着某种平衡......平衡一旦打破，就没有机会再复原了。” 陈念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在2004年这个时间点，华夏的农村生活是极为艰苦的。 根本没有什么田园牧歌式的闲情雅致，也不可能像某些文学作品那样描写的轻松写意。 土地的承载力已经被开发到了极致，而工业爆发性发展的红利，却还没有来得及反哺回来。 这就导致了一个后果： 农民承担了经济发展中最底层的压力，他们就像是一块地基，在毫不起眼的位置，扛住了整个国家的发展。 在这种情况下，伱跟我谈从容？ 活着就很不容易了。 不光是王建成，哪怕是他自己这样条件已经相对较好的家庭，其实都是经历过“挨饿”的。 当然，那不是绝对意义上的挨饿，只是常年吃不够脂肪和蛋白质，所以处于一种慢性饥饿状态罢了。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2002年以后，持续到自己上了高三，才有所缓解。 想到这里，陈念半是安慰，半是鼓励地开口道： “没事，读书改变命运，你好好上课，如果能年年都拿奖学金的话，其实生活上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甚至你都不用考虑课外兼职，奖金都够你生活了。” “明白，学长，你放心吧。” 王建成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倒是挺好奇，既然家里条件不那么好，然后又有个姐姐也在上学，为啥你不去考国防生呢？国防生的待遇可比西工大好多了吧？” 陈念好奇地问道。 “因为想做飞机，西工大的飞机是最好的。” “你听谁说的！” 陈念哭笑不得地说道。 “按现在的排名，北航才是最好的啊。” “呃......因为西工大给我奖学金了。” “明白了。所以想做什么飞机？” 陈念继续问道。 “b-2，f-22，f117，歼二十二.......就这样的飞机。” “当然我只是举个例子哈，如果说自己的想法的话......我想设计一架，你永远没法找到它，但它却无处不在的飞机。” “你说的是雷达隐身？” “雷达隐身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无处不在’，因为光是隐身，其实并不能形成有效的威慑，只有随时到达，才是威慑本身的意义。” “要不然为什么美国人要吹什么‘全球一小时’呢？你说对吧，学长。” 陈念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 “确实挺有意思的，思路也没错，但问题是，你想怎么实现它？” 听到陈念发问，王建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 “嘿嘿......这个嘛，其实暂时还没有太多的想法。” “但是啊，我有几个思路。” “比如要实现无处不在，就有很多条路径。” “像超长战备巡航时间啦、超高速啦、空天一体化啦.....等等等等。” “你想想，如果一架飞机可以连续几周甚至几个月飞行在空中，而不需要进行任何补给，那它对地面目标的威慑是不是会更大？” “另一方面，超高速也很有用，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洲际导弹，但问题是，洲际导弹只要一动用就意味着互相毁灭，很少有人会把它拿出来作为常规威慑武器。” “那么，如果有一架飞机，能像洲际导弹一样实现30分钟到达，并且还能对关键目标进行精准打击，那我们的可选择空间是不是就更大了？” “要做到这一点，空天一体化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王建成侃侃而谈，陈念也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相比这时候的自己来说，对方的畅想显得不是那么专业，但在思路和想象力上，其实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在西工大读出了名堂，成了这个国家中能独挑大梁的飞行器设计师呢？ 他的时间还很多，机会也有的是。 到那个时候，他会不会真的为华夏设计出一款永不落地的、超高速的、如同幽灵一般不可捉摸却无处不在的战机？ 真搞出这种东西的话，敌人的噩梦也快到了吧...... “所以你想好飞机叫什么了吗？听你说了那么多，感觉好像是计划了很久的样子，不应该没有名字吧？” “想好了啊，我真取了名字，不过就是有点中二。” 王建成不好意思地说道。 “中二很正常......说来听听？” “呃......” 犹豫了片刻，王建成开口说道： “其实，我想到的是一套体系。” “体系里面的每一件装备都有名字，我就不一个一个说了......” “但是这个系统，叫做摇光。” “摇光空天防卫系统。”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少年的梦 直到晚上9点多，陈念才跟王建成告别。 这顿饭他自然不会真的让王建成请，相比靠奖学金过活的对方，自己所能动用的资源实在是已经多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更不会在乎一顿饭的花销。 这让王建成很不好意思，临走时坚决表示下次要让他来做东，陈念也只是笑着答应。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跟这个学弟的缘分似乎还没有结束。 摇光空天防卫系统...... 这是一个少年的梦，但这个梦却并不远。 如果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说不定在自己步入中年之前，就可以看到那颗叫“摇光”的星星，在华夏的空中闪烁了。 而王建成，也许就是造就这颗星星的关键人物...... 回答住处之后，陈念按照惯例打开了系统界面，查看最新的进展。 源点数量是3.89，两天没看，又增长了0.2点。 相对高铁核心技术6.7点的源点消耗还差着不少，但差距也不算太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只要继续保持稳定的节奏去学习，估计要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攒够所需的源点。 想到这里，陈念坐到了书桌前，翻开了那本已经学到一半的硅冶金教材...... ...... 与此同时，扎波罗热，马达西奇厂区办公室。 库奇马激动地看着眼前的文档，眼神里闪烁着震惊、不解、疑惑，但更多的，还是狂喜。 居然是真的...... 那些华夏人，居然真的搞出了透平叶片流热固特性预测模型！ 虽然孟庆浩这个笨蛋做的笔记根本就不全面，甚至可以说完全是碎片，但是，哪怕只是靠着这些碎片的拼凑，库奇马也能得出绝对不容置疑的结论： 这模型，是真的。 无论是最终的结论，还是预设变量的类型，亦或是所使用的数学方法，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如果给他时间，他甚至有信心把这个模型补充出一个大概。 但问题是，真要那么做的话，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一定是以“年”为单位计算的。 并且，这样搞出来的成果，并不具有确定性。 因为，在最后一刻前、在代入实物实验之前，你永远不知道它是对是错。 风险太大了...... 最好的办法，还是从东汽集团手里拿到那个模型。 只要拿过来，就一定用得上！ 到时候，什么f119？什么西方市场？什么美国佬？ 全都不值一提。 依托这个模型，再加上马达西奇厂的技术底蕴、数据积累和现有设备，他有信心能让马达西奇在几年时间内，真正变成一个世界顶级的发动机制造厂商。 甚至，能跟通用、普惠一较高下...... 想到这里，库奇马越发兴奋。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跟马达西奇的决策层分享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东汽集团手里，掌握着远比f119发动机、比西方市场、甚至比五月会的支持还要有用的东西，我们必须赶紧甩开美国，把这个成果独吞掉。 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 以马达西奇厂的实力，还真就不一定能拿下这场交易。 必须要借助五月会的力量，让他们拿出更多的筹码。 更何况，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情与美方彻底撕破脸，己方也不可能讨到任何好处。 那样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相比之下，按照五月会的指令跟华夏方面接触，尽可能谋取更多的利益，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这样一来，马达西奇在两头都能拿到好处。 何乐而不为？ 但怎么启动谈判，却成了问题。 总不能自己跑去告诉孟庆浩，自己偷看了他的笔记吧..... 看来，还是得好好想个办法...... ....... 两个小时之后，孟庆浩收到了库奇马的邀请，并且对方还特意告诉他，这次的会议会给他介绍一个新朋友。 于是，孟庆浩便知道，鱼儿咬钩了。 他按时赶往库奇马预订的餐厅，在一个独立的房间里，见到了库奇马、以及他身边的那个所谓的“新朋友”。 不出所料，那是马达西奇厂内资深的技术人员，孟庆浩虽然没有跟他打过交道，却在资料里看到过他的名字。 “孟，你来了。” 库奇马尽力表现得平静，他也确实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但他却不知道，今天这一场由他主动发起的饭局，其实就已经是最大的破绽。 “库奇马，我的朋友。” “我以为你今天没有时间，毕竟这是工作日----这次仍然让我来买单，我可以用经费报销。” 孟庆浩狡黠一笑，而库奇马的脸上也露出了心知肚明的会心微笑。 “那就让我们的朋友来做这个绅士吧......孟，这位是梅契尼科夫，是个资深研究员，也是我的老朋友，在过去，我们曾经一起在联合发动机集团工作，后来.......你明白的。” 孟庆浩识趣地没有追问，而是向梅契尼科夫伸出了手： “很荣幸见到您，梅契尼科夫先生。” “我对技术人员一向很钦佩，这一点库奇马可以作证。” 对面的梅契尼科夫微笑着握住了他的手，回答道： “我能感觉出来。同样，我对你的国家那些技术人员也很钦佩，他们总是默不作声地做出许多惊人的成绩来。” “这倒是事实！干了这一杯吧，敬你们！” 孟庆浩提起酒杯，餐桌上的气氛瞬间拔高了几度。 在库奇马的润滑下，孟庆浩与梅契尼科夫很快熟悉起来，对方身上并没有那种纯粹的技术人员所特有的局促和拘谨，反而显得八面玲珑。 无论是在聊天的话题，还是在氛围的掌握上，都游刃有余。 并且，他似乎始终在刻意地把话题往特定的方向引。 这个动作做得极为隐蔽，但很可惜，在孟庆浩的面前，无所遁形。 他耐着性子等待着，希望对方快点进入正题，而终于，在好几次提到“透平叶片质量”之后，梅契尼科夫总算开口说道： “......其实透平叶片的问题是燃气轮机的关键技术之一，我想您也清楚这一点。” “不只是对你们啊，哪怕是我们，哪怕是ge、普惠，其实困难都是一样的。” “在过去的很长时间里，我们一直尝试着去寻找某种简单的方式来处理这个困难，比如建立起一套模型，用于对透平叶片性能的预测。” “但这项工作太繁琐了，我们也仅仅是取得了有限的进展罢了。” “预测模型？” 孟庆浩故作惊讶地问道。 “是什么样的预测模型？” “呃.....这个......好吧，只说个名字大概是不涉及保密的。” “主要是透平叶片流热固特性预测模型，也许你并没有听过这些名词，毕竟伱并非专业的技术人员。” “我听过！” 孟庆浩赶紧说道。 “你们想要这个模型？” 库奇马和梅契尼科夫对视一眼，心里暗暗一喜： 鱼上钩了。 但他们并没有将欣喜表现在脸上，而是故作无奈地叹息道： “谁不想要呢？如果有这样的模型，我们可以省下不少事情。” “只不过，直到现在，我们也还没有真正完成它罢了......” “如果......我们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呢？” 孟庆浩故作犹豫地问道。 他看着对面两人的神情，心里同样想道： 鱼终于咬钩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agt110，正式动工! 两天之后，陈念收到了“鱼儿咬钩”的消息。 他立刻介入了孟庆浩的行动，开始在远程，给予他们技术指导。 模型的第一个碎片，被交付到了马达西奇手中。 而很快，这个碎片，又远渡重洋，转移到了五月会的办公室里...... ...... washington，会议室里。 潘恩紧紧盯着面前戴着厚重眼镜的老人，开口问道： “奥布力，你确定这个模型是真实的、准确的？哪怕仅仅是从这份预先交付的‘碎片’里，也能得出这样的判断？” 对面的奥布力轻轻扶了扶眼镜，郑重地回答道： “我确定。” “而且，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这根本不是什么‘碎片’，而就是模型本身。” “只不过，这个模型经过了加工，去除掉了一些参数，让我们不能依靠手里掌握的信息推理出完整的模型。” “用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明，那就是，这份‘碎片’，实际上是一篇文章的梗概和大纲。” “通过这份大纲，我们可以判断出这篇文章的剧情走向，也能清楚地判断出它将会是一篇雄文，但，我们没办法逆向推理出完整的文章。” “因为你不会知道作者使用的修辞、引用的典故，也不知道他如何遣词造句......” “好了，好了。” 潘恩打断了他略微有些激动的长篇大论，继续问道： “所以，这个模型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对于航发制造来说，它具有重大意义，是吗？” “重大到无可替代！” 奥布力激动地点头回答道： “你知道的，我们一直尝试用现代计算机模拟的方式去进行发动机设计，也尝试去做过一些拟真系统。” “而要完善一个拟真系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设计能够使用的数理模型。” “很显然，这个模型，就能解决困扰我们多时的透平叶片热固特性的问题，如果能够拿到手，至少能节约我们5年以上的工作时间。” “真不知道这些华夏人是怎么做出来的，他们的积累明明很弱，也没有充足的数据......” “但他们的数学家很强。” 潘恩再次开口，神情严肃地问道： “我再确认一遍，这个模型，有没有造假的可能？” “你要认真回答，因为这有可能关系到我们后续的重要策略！” “没有！模型有可能不准确，但绝对不会造假，这一点，你可以向任何同领域的专家求证，他们会给出跟我一样的结论。” 听到奥布力斩钉截铁的回答，潘恩终于稍稍放下了心。 但很快，他的脸上又浮现出疑惑的神情。 “如果这个模型意义如此重大，那么东汽集团，怎么会把它拿出来跟马达西奇交换一些没用设备、和早就已经过时的技术人员呢？” “这正是最让我惊喜的地方！” 奥布力神采飞扬地说道： “很显然，他们做出了模型，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怎么去用这个模型！” “从目前的文档来看，这是一个没有容错因子的、理想状态下的模型。” “也就是说，如果用于应用领域，他们不可能依靠这个模型得出任何准确的结论。” “他们会发现，实物实验的结果与理论预测完全不同，想要调整，却根本没有足够的数据样本。” “所以，他们才会拿出来交换。” “因为这个东西在他们手里没有任何用途，可如果能交换到马达西奇手里的数据，却可以帮助他们补完模型，甚至更进一步......” “愚蠢的华夏人，他们还不知道，自己交出的是多么宝贵的东西。” 奥布力的脸上流露出既感慨、又不屑的神色，而他对面的潘恩也同样如此。 “好吧，你说服我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做出决定吧。” “把这个模型纳入谈判范畴，给予马达西奇相应支持。” “至于之前我们所说的f119......能拿到最好，不过现在，它也没那么重要了......” ...... 在热固特性预测模型的重大诱惑之下，原本被设为谈判目标的f119发动机技术文档的地位迅速衰落，似乎所有人都遗忘了它，只有始终活动在一线的福布斯还记得，自己当初来打马达西奇，正是为了从华夏人手中拿到f119的图纸，从而去验证某些事情。 但，好像不知不觉间，自己这边的目标就变了。 这让他有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可那也没什么。 反正都是为了利益，这个模型所能提供的利益更大。 显然，无论是他，还是他背后的五月会，都不知道自己即将踏入的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们更不知道，这个陷阱，其实一开始并不是针对他们的。 只不过，对f119相关情报的渴望暴露了他们藏在背后的影子，随后，那名猎手便给陷阱换上了更诱人的饵料，想要把他们也一网打尽..... ..... 一周之后，马达西奇与东汽集团的谈判以惊人的速度完成，在幕后黑手的推动下，所有事情都以最高的效率展开。 甚至于，东汽方面主动提出的延长项目周期的建议，也被果断拒绝。 他们生怕东汽反悔，生怕东汽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 于是，谈判达成仅仅三天之后，第一批样本数据就被交付给东汽集团，换来了热固特性预测模型的第二个碎片。 一周之后，第一批设备开始打包，准备通过海上路线运往华夏，这给马达西奇、或者说给五月会换来了第三个碎片。 两周之后，230名技术人员组成的技术支持小组启程，在基辅搭乘飞机，带着他们的家眷一起飞往德阳，换来了第四个碎片。 但最后一个碎片、也是模型中最关键的算法，东汽集团却迟迟不愿意交付。 按照孟庆浩的说法，他必须要等到技术人员开始进入稳定工作之后，才会交付。 这是协议的内容，也是极为合理的要求，哪怕是五月会，对此也无法挑剔。 甚至于，为了弥补已经付出的沉没成本，五月会不得不持续向马达西奇施压，催促他们尽快用各种手段和代价，去拿到完整的模型。 在他们的承诺里，只要拿到模型，五月会就会帮助马达西奇完成技术革新、打入西方市场、并且共享模型带来的收益。 这无疑是一个香甜的大饼，但吃饼的人，却不只是马达西奇厂...... ...... 而另一边，在全面到位的技术、人力和设备的加持下，agt110燃气轮机的制造工作，早就已经悄悄展开。 德阳，东汽集团厂区。 230名技术专家已经全部进入岗位，他们将要在这里，为这个陌生的国家，建造一颗钢铁心脏。 第一百三十九章 庆祝胜利吧 “什么意思？他们还不愿意交付完整版的模型？” 马达西奇厂，库奇马的办公室里，福布斯不满地问道。 “确实是这样......按照他们的反馈，我们所支援的第一批技术人员还没有按照合同约定完成工作，简单来说，kpi没达成......” “所以，他们不愿意交付模型也正常。” “但同时，在跟他们的商务接口人沟通之后，他们也给了我一个额外的解决方案。” “如果我们愿意出让一部分股份，他们可以用技术入股的方式共享这部分模型的技术。” “技术入股？” 福布斯的眉头皱了起来，随后继续说道： “库奇马，你知道的，马达西奇厂并不是只属于你，也并不是只属于你们。” “我们前期已经通过各种手段为你们注资，现在手里占有的股份在26%以上，如果要进行这样重大的股权变更，必须要经过我们的同意----也就是五月会的同意。” “我完全明白。” 库奇马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满。 在之前，为了获取进入西方市场的机会、以及对方手里掌握的先进技术，他们同意了美方的股权收购要求。 对方通过白手套的形式，已经控制了马达西奇的大量股权。 但问题是，他们所提供的，也仅仅只是资金而已。 之前承诺的市场、人力、技术，那是一项也没有到位。 开什么玩笑？ 现在的马达西奇缺钱吗？ 不仅仅是俄国，华夏、印度、中东的订单量也在不断上涨，每年的年收甚至比离开联盟之前还要高，我们真的需要你们那点资金？ 我们要什么，你们心里没数吗？ 给不了的话，就别拦着我们找别人要。 现在华夏人手里有着一个几乎可以说是能改变整个马达西奇发展路径的技术，需要做的只是出让一部分股权而已。 并且，不只是热固特性模型，近期对方在航发领域所取得的进步也是有目共睹的，跟他们合作，不比跟你们合作要强得多？ 所以，在听到福布斯这种略带威胁的语气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抗拒。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表情，福布斯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库奇马，我的朋友。” “出让股权的策略并非完全不可行，但我们必须评估风险。” “你好好想想，如果真的用伱们的股权跟他们换到了模型，你能保证他们就一定尽心竭力地跟你们合作吗？” “华夏人的性格，你是知道的。” “他们只会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并且，在有机会占到便宜的时候，可绝对不会手软啊......” “但他们别无选择。” 库奇马打断了福布斯的话，继续说道： “这个模型必须依赖大量样本数据才能运行，而他们最缺的就是数据。” “模型在他们手中没有任何用处，他们要么跟我们合作，要么把模型锁进保险柜，等过个十几年，积累了足够的数据再拿出来使用。” “我想，他们的选择是很明确的----从他们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了。” “他们所要求的并非完全控股，而仅仅是以股权为纽带，加深我们双方的合作。” 听到这话，福布斯缓缓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已经做出了决定？” “不，还没有。我们必须保留绝对控股权，所以，如果想要达成这项合作，就必须要削减五月会的股份，这也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相比起以往的见面，这一次，库奇马表现得更加强势。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因为现在的他们，手里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筹码。 虽然这个“筹码”并不是由马达西奇创造的，但却只能通过它转移。 五月会？ 你想要得到华夏人手里的技术，那就只能通过我们。 是妥协还是一拍两散，选择权在他们。 但无论如何，马达西奇都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毕竟，五月会的资金已经拿到了，而之前与东汽的交易中，除了作为附加条件的模型之外，他们也已经得到了包括资金、原材料在内的对价支持。 有恃无恐，说的就是库奇马现在的状态。 他进一步，福布斯就不得不退一步。 想到这里，福布斯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好吧，我会跟上级反馈的。” “这个模型很重要，我只希望在最终决定做出之前，你们一定要保持冷静。” “否则，我们前期所做出的所有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 另一边，酒店房间里。 孟庆浩看着国内最新发来的进度报告，满意地点点头，喝下了那杯浓到发苦的铁观音。 “不错嘛，国内启动得这么快，估计再过两周就能进入正轨，到时候，我们也该跟马达西奇摊牌了。” 彭辉嗯了一声，补充道：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能取得的利益还不够大----230个技术员、一批设备，这就是全部了。” “虽然能够支撑agt110项目顺利进行，但很显然，达不到我们的预期目标。” “要知道，我们的目标，可是要把整个马达西奇都吃下去。” “我已经收到了消息，ukr方面很可能在未来两三年内更新排外清单，列出一批禁止出售、禁止外资控股的企业名单。” “马达西奇厂一定会在这个名单之内。” “所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从哪里来的消息？” 孟庆浩好奇地问道。 “星火工作组。” “星火工作组？开什么玩笑？” “他们都在ukr没有任何积累，也没有人员常驻，这么敏感的信息，是从哪里得到的？” 看着这孟庆浩惊讶的神情，彭辉无奈地摊了摊手，回答道：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但他们给我的回答是......不该问别问。” “总之，这条情报的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以我对ukr的了解，他们确实有这方面的倾向。” “并且，ukr的各个部门也确实在为此着手准备了，最近几家大型企业频繁的股权变动就是为此做准备。” 孟庆浩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杯子，叹了口气说道： “难以想象！这个星火工作组实在是太神秘了，那么短的时间，他们居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好吧，总之既然是上级的指令，那我们照着执行就好。” “说一下后续的计划吧。” 两人离开沙发来到办公桌前，孟庆浩拿出早就写好的计划书，开口说道： “我们的第一目标是拿到股权，并且达到20%以上的控股，分到董事会席位。” “随后，我们会凭借这个作为毒饵的模型启动毒丸计划，诱导马达西奇上马新项目。” “这一定要是一个巨亏的项目，通过这个项目，我们要把他们的现金流彻底榨干。” “为了配合这一点，在外部，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辅助。” “俄国那边，我们的人可以动起来了。” “克什眯二的形势......你明白的。” “我明白。” 彭辉点头回答。 “整体的规划是，我们必须在明年6月之前，拿到马达西奇的所有股份。” “这是我们进军欧洲的第一步，也是未来军售的一个重要前哨站，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好！” 彭辉郑重回答。 随后，两人摊开计划书，开始对近期行动逐步推演。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房间的灯光却越发明亮。 这两个活跃在暗处的人还不知道，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在未来的某一天，也许会载入史册。 ukr的风声渐起，在不久之后，它将逐渐席卷整个欧洲....... ...... 两周之后，马达西奇与东汽集团第三轮谈判达成一致。 按照新协议约定，东汽集团将以20亿美元价格获取马达西奇公司21%的股份，叠加原本通过其他公司获取的3%的股份，东汽集团持有马达西奇的股份总共达到了24%。 其中，有12%的股份来自于原本五月会的持股。 当然，东汽集团对此完全不知情。 他们只知道，在协议签订之后，一系列名字都没怎么听过的小公司抛出了手中的股份。 至于这些小公司被谁掌握......谁在乎？ 他们在乎的只有马达西奇本身。 24%的股份！ 看似不算起眼，但实际上，它是跳板的第一步。 有了这块跳板，再凭借着马达西奇在ukr的地位，东汽集团就可以彻底打开局面，在很大程度上，解脱技术封锁的镣铐！ 华夏的航空工艺从来都是弱项，但之所以弱，并非是人不行、资金不够、投入不足。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封锁。 没办法吸收先进经验，没办法利用后发优势，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探索。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有所发展已经不错了，又何谈去追赶、去超越呢？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虽然彼岸还未到达，但至少，厚重的帷幕，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当然，纯“技术”的口子，是f119、是热固特性模型撕开的。 但“工业”的口子，却必须依赖成形的产业和装备...... 协议顺利签订，一切尘埃落定。 消息传出之后，东汽集团总部召开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虽然这次收购行动的几个主角都不在场，但却并不影响众人欢欣鼓舞的情绪。 在庆功宴的开场致辞中，王德成走上讲台，罕见地讲了长长的一段话。 “这一次的成功有目共睹，从筹划到最终落地，我们仅仅花费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达成了预期需要5年的一期目标。” “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马达西奇24%的股份，也就意味着，在这家公司的日常经营中，我们已经取得了重要的话语权。” “可以说，这并不仅仅是一次商业上的成功，而是我们‘走出去’的对外战略的成功。” “从此之后，我们有了一个军工产业有了一个对外的窗口，也开辟了一条由外而内的道路。” “马达西奇厂将成为我们的前哨站，为我们不断引进外界先进的技术，同时作为我们的跳板，向外输出我们的成果。” “它的意义重大......我不再多说。” “感谢诸位的辛苦工作，是你们的共同努力，造就了现在的成果。” “当然，更要感谢星火工作组，感谢星火工作组的领导。” 说到“领导”这个词时，王德成的语气下意识地重了一些。 他真正想说的是“感谢陈念”，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毕竟，保密要求在那里，他不可能在这样的公开场合，暴露陈念的名字。 但在他的心里，陈念确实是他最想要感谢的人。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解决了agt110重型燃气轮机的几乎所有技术难点，还以超乎常人的远见，为东汽集团创造了一个绝佳的“饵料”。 如果没有这份毒饵，后续的毒丸计划根本就没有启动的可能性，想要彻底掌握马达西奇，还必须经过极为艰苦的努力。 甚至于，能不能在ukr将马达西奇列入禁止清单之前榨干它，都还是未知数。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王德成叹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我很感慨，在这个项目最初立项的时候，我们的目标远不如现在那么宏大。” “我们只是想跟马达西奇合作，从他们手里把ugt的全套技术搞过来，然后再慢慢地去渗透，争取拿到更多的利益。” “这是以我们的能力能做到的极限。” “但没有想到，现在的我们不仅提前达成了目标，甚至还启动了agt110项目。” “如果倒退半年的时间有人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我，我一定会觉得那是痴人说梦。” “这是一个奇迹......但往往，创造奇迹的人都不会留下他的名字。” “对于他们，我们无从接近，也很难让那个他们的事迹流传于世。” “但我希望在座的各位，在心里给他们留下一个位置。” “我们必须要知道，是他们在黑暗中默默无闻的工作，为我们带来了无限的光明。” “好了，就说到这里吧。” 王德成放下麦克风，举起了一旁助理递上来的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各位，举起杯子，庆祝胜利！” 第一百四十章 惊喜! 马达西奇厂的策略进入最后阶段，需要陈念参与的事情全部结束，接下来，就只需要静静地等待最后的结果。 其实陈念很好奇，如果美方最后发现，他们费尽心思，付出了巨大成本拿到的模型其实根本不可用的话，那些习惯了技术霸凌的老爷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震惊？愤怒？难以置信？ 还是......歇斯底里地报复？ 还真有可能。 毕竟在上一世，他们就是因为某些技术上的落后，才不顾一切地启动了大量的制裁和封锁，想要把华夏某些产业按死在摇篮里。 现在，自己的出现显然加快了他们“被超越”的进程。 也许是时候做好准备，迎接他们将要发起的疯狂报复了。 想到这里，陈念立刻打电话给陈果，告知了他自己的判断。 这项工作就交给星火来做吧，那么多的专家，想要筛选出社会经济中最薄弱的部分，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一旦有了清单，后续就按图索骥、见招拆招好了。 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继续学习，尽快攒够6.7点的源点数量，完成高铁核心技术的解析。 经过几天的学习和积累，现在他手里的源点数量已经成功突破了4点，达到了4.02点。 平均每天上涨的源点数量，已经达到了0.15点。 回想起一年之前，自己到图书馆里苦哈哈地一整天，也不凑不够0.05点的点数。 这么说起来，系统的进步、或者说自己的进步还是很大的。 不过，随着源点增长速度的加快，对于技术解析规划的要求也变高了。 不仅仅需要考虑源点的用途，还需要考虑源点增长速度、技术应用速度、技术裂变收益、社会效应的综合结果。 也许，自己应该设计一套逻辑，来管理解析目标？ 倒也是啊...... 看别人的系统，哪怕没有任务发布的模块，但至少都会有个面板，清晰地展示成本、收益、进度几个信息。 而自己的呢？ 嘿，除了一个“已有源点数”，就再没别的了。 想到这里，陈念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纸笔，开始规划他自己的“系统面板”。 理出基本逻辑之后，他又把逻辑重新整理，在纸面上编写了一个粗糙到不能再粗糙的“任务管理器”...... 两个小时之后，看着面前的管理器，陈念满意地笑了。 【现有源点数：4.02】 【日均源点增长速度：0.15】 【任务一：解析高铁核心技术。源点消耗：6.7】 【预期收益（源点收益）：日均增长速度+0.05】 【任务二：歼二十项目】 【预期收益（源点收益）：日均增长速度+0.02】 【任务三：agt110项目】 【预期收益（源点收益）：日均增长速度+0.05】 【任务三：硅材料冶金学习】 ...... 一条一条的信息看下来，陈念总算是感觉自己的工作有了些全面的总结。 以后，他只需要不断地把信息更新到“任务管理器”里，就能获得直观的信息反馈，知道自己在一段时间内能产生多少源点，项目消耗需要多少源点，完成后能产生什么样的源点收益。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依靠一个项目的性价比，来给各个项目排优先级了...... 不过说起来，自己可以用这样的系统来管理自己的工作，星火那边，是不是也可以用这样的系统来管理他们的工作？ 难度有点大啊。 毕竟，星火的每一个项目都是大型项目，想要对其进行数据量化处理，难度很大，也不经济。 估计只能在每个财年的时候，从财政指标上去判断了。 ----说起来，这不就是“五年规划”干的事情吗？ 那就好办了。 等自己的权限再上升一点的时候，直接把内部报告薅过来看好了..... 想到这里，陈念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任务管理器”，把信息记在了脑子里，随后把那几张纸丢进厕所一把火烧掉，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时间，正是中午12点，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但这时候距离开学只剩下最后的一天时间，大部分的学生已经返校，食堂里人应该不少。 过去排队的话......还不如再等等？ 可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出门的时候，手里的电话却突然响了。 居然又是陈果？ 陈念疑惑地接起电话，开口问道： “陈教授，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他以为是自己刚才提的要求遇到了什么麻烦，心里还有点不安。 不至于吧......对方动作那么快吗？ 然后，陈果接下来的话，让他瞬间放下了心来。 “不是，没什么问题。” “小念，你还记得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惊喜吧？” “今天上级通知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去哪儿？” 陈念大喜，这个所谓的惊喜已经吊了他几个月的胃口了，再不去看，过几天他自己都没兴趣了...... “南边，一个岛上，你要去的话，待会儿我安排车去接你，你直接坐车去机场就行。” “好的好的，我马上收拾东西......” 陈念一边回答，一边赶紧抓起了放在沙发上的背包。 实际上，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按照陈果的工作方式，自己无论去哪，都一定会后勤人员帮安排好全套的生活用品，自己带个人就好了。 之所以要背上包，纯粹就是习惯而已...... 于是，1个小时之后，陈念坐上了飞往海南的专机。 这让他更加期待。 要知道，这个年头的专机跟他穿越回来那个年代可不一样，安排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哪怕是他，在之前大多数时候也都是“蹭专机”，或者是“被别人蹭专机”。 而这一次，那就是真正只有他一个人。 哦对，还有陪同的陈果。 坐在舒服的座位上，陈念开口问道： “所以到底是啥惊喜？现在可以说了吗？” 陈果摇摇头，笑着回答道： “害，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告诉你干啥。” “一会儿你自己去看吧，我反正是看过了，挺有意思的......” 陈念翻了个白眼，开口道： “伱们最好别给我整什么发老婆那一套，要不然，星火组里有一个算一个，我必须全都骂一顿......” “你不想要老婆？” 陈果的脸上带着调侃的神情反问道。 “笑话，我找老婆还用得着你们插手？” “你不懂，心中无女人，拔刀......科研自然神。” “我的目标是彻底攻克基因技术，然后造一个银发猫耳大胸长腿的猫娘当老婆。” “......倒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个，那我给国家生物信息中心那边打个电话？” “快别扯犊子了！” 陈念赶紧阻拦。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还来真的啊...... 三个小时之后，飞机在海南某机场落地，随后，两人转乘直升机，飞往一个甚至在地图上都没有标注的小岛。 透过直升机的窗口，陈念隐约看到，在小岛中间，树木掩映之下，是一片巨大的庄园。 而在庄园的中间，是一座颇有中式特色的院落。 这让他略微有些失望。 不是吧，就这？ 直升机很快落地，顺着青石铺成的小道，陈念、陈果两人一路向院落的方向走去。 “这里可以算是整个国内最好的庄园了，无论是环境、隐秘性、自持力，都达到了极高的标准。” “你一会儿看到的是地上居住区，但在地下，还有一片工事。” “可以说，在未来哪怕是爆发热核战争，这个安全点也可以保证你生活到老死。” “当初建设这片庄园，本来是打算给几个重要人物使用的，但上级在对你进行评估之后，决定把这里划给你。” “是划给你，不是给你使用。” 陈念微微点头，一边走一边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你们不会想让我以后就呆在这儿吧？”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啊？说白了，这就是个度假屋而已，你不想来拉倒.....” 陈果无语地回答道。 “不是，你没听过那个笑话吗？” “如果有人发明了曲率飞船，但是发明的过程中因为事故弄死了很多人，那他就会在前一天晚上被执行死刑，然后后一天就在靠海别墅里看自己被执行死刑的消息。” “我感觉现在你们干的事情，就挺像这么回事的......” “你快拉倒吧。” 陈果哭笑不得地说道。 “这地方只是个附属品，真正的惊喜不是这玩意儿......”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林间小道，那座中式建筑暴露在两人的面前。 从近处看，它的规模更大。 很显然，陈果所说的“超强自持性”，不是开玩笑。 但这还真没有让陈念产生太多的情绪波动。 一句话，也就那么回事。 他跟着陈果继续往前走，心里还在想着，也许把父母接过来养老他们都不一定喜欢，毕竟这地方属实是一点人气都没有。 但一秒，在转过了建筑的前方，来到后方庭院时，他的眼睛却突然睁大，随后愣在了原地。 “这......” “怎么样，这回够惊喜了吗？” 太够了。 陈念默然不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感慨地点了点头。 在他的面前，是一架歼二十二。 苍龙01号。 华夏的第一架四代机！ 在苍龙02上天之后，这架苍龙01就被锁在了机库里，用作地面试验用途，哪怕在后来的演习中，陈念也没有看到它的身影。 但没想到，它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面积惊人的庭院里可不止只有一架苍龙01。 还有一架歼八iii，一架歼十改。 三架战机一字排开，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威压。 但站在他们的面前，陈念只感觉到无比的亲切。 因为，这些战机，都可以说，是他亲手造就的。 看到他的表情，一旁的陈果开口解释道： “截止目前为止，你的所有成果，基本上都已经被收录在这里了。” “你也看到了，收录的形式，是实物收录。” “除了这三架战机以外，在地下的展览厅里还有一些诸如热等静压机啊、单晶炉啊、扩散炉啊、雷达啊之类的东西。” “另外，还有你没有直接参与，但因为你提供的技术而诞生的东西。” “比如，中电科13所用你提供的半导体技术，制造了一块民用芯片，虽然性能跟国际先进水平还差的远，但也算是一次重大的突破。” “所以，他们把芯片也纳入了收录，就放在展厅里。” “哦对了，pl-12、pl-15本来也要收录进来的，但是他们怕你哪天给它玩炸了，就暂时没放过来，要再问问上级的意见，再考虑怎么处理........” 陈念一边听着陈果的话，一边走上前去抚摸那架歼二十二。 毫无疑问，是他熟悉的气息。 呼应上了。 当初在601所的时候，他就曾经想过等歼二十二首飞之后，要找上级要一个纪念品。 比如等比例模型什么的。 但没想到，人家居然直接把实物搬过来了！ 这种诚意，可以说是足到爆炸了。 “这玩意儿......能飞吗？” 陈果点了点头，回答道： “加油就能飞。” “不过不可能给你加油的，你放心吧。” “我也没想飞，就是觉得......有点可惜啊。” “没什么可惜的，它是一架试验机，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哪怕不放在你这里，它也是要进601所的博物馆的。” “倒确实是这么回事.......” 陈念点头回答道。 对于技术验证机来说，无论是在华夏，还是在国外，几乎都没有服役的先例。 大部分的技术验证机，在完成技术验证试验之后都会被封存，作为一种纪念。 想要进入空军服役，那至少得是完成了工程试验的机型。 所以，放在这里，倒也不算是浪费。 陈念再次叹了口气，这一次，是满足的叹息。 至少，自己确实已经留下了不少痕迹了。 等自己老了、死了，这些战机、这些设备就是自己的墓碑。 它们不需要有一个字，但却已经承载了无数的故事。 绕着庭院转了一圈，陈念意犹未尽地又摸上了那架“苍龙01”。 突然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溜烟跑到了庭院的空地处，随后开口说道： “这一块地，给我留出来。” “翼展......不是，宽80米，长60米，画个框，别停别的东西。” “等过几年......我有用！” “有用？放啥？” 陈果疑惑地问道。 陈念没有回答，而是狡黠一笑： “你猜？”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电子吊舱试制成功，跟踪式干扰! （三章，都是大章，） 海南之行确实给了陈念巨大的惊喜，他所做的一切，除了帮助自己热爱的这个民族重新站上世界之巅外，无非就是要在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而那些上级的决策者似乎非常清楚他的想法，于是便用这种方式，将他的愿望具象化了。 陈念满足地在庄园里度过了一晚，而在问起庄园的名字时，陈果却告诉他，庄园没有名字。 很显然，这是要等他来命名。 他本来想叫“原野”，但仔细一想，原野庄园这名字，一听跟日本名字似的。 所以，最后还是从简，定名青山。 青山庄园，既是写景，也有隐喻。 毕竟，这座庄园，势必要成为华夏技术发展的一个缩影...... 第二天，逛完了庄园的陈念拉着陈果准备离开。 惊喜归惊喜，活儿还得回去继续干。 高铁技术解析，可还是差着不少源点呢。 但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海南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陈念意外的事情。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信号时断时续，似乎受到了干扰。 “什么情况？” 陈念开口问道。 一旁的陈果也是眉头紧皱，他找到随行的保卫人员，用专用的抗干扰设备打通了电话之后，才满脸轻松地走了回来。 “没什么事，军区那边在做试验飞行，测试干扰吊舱。” “本来测试区域不在这边，但他们估计也没想到，影响范围会这么大......” “干扰吊舱？” 陈念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语气有些惊讶。 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 是啊，距离当初缴获ea-6b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也是该要出成绩了....... ...... 而另一边，高空之上，两架歼十改型战机正在空中进行亚音速巡航。 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一次常规的飞行活动，但如果从近处观察，就会发现，其中一架飞机，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它的机腹位置挂载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设备，那绝对不是什么导弹、或者副油箱。 很显然，这是一架专用于电子战的歼十改型战斗机。 j-10d。 座舱里，操作战机的飞行员于临安打开了通讯频道，开口说道： “测试，测试，鱼鹰，能听到我吗？” “鱼鹰收到，鱼鹰收到，海豚，跳频通信工作正常。” 收到对面的回复，于临安松了一口气，随后继续开口道： “看来最新的的跳频设备还是有用的，咱们现在频段数量已经达到1200个了，普通的阻塞式干扰已经没用了。” 听到他的话，僚机上的飞行员王云刚回答道： “可不是......你看技术文档了吧？如果跳频电台功率达到20w，频道达到1000个以上，阻塞式干扰的功率起码要5000w。” “这玩意儿，别说ea-6b的吊舱了，我估计哪怕是我们自己最新的干扰吊舱，都达不到这个水平。” “现在干扰吊舱功率多少？” “4000w，达到峰值了，没办法再提高了。” “作用范围呢？” “呃.....没办法探测，估计在200到250公里左右，具体的要等回去以后看地面的回复。” “好，收到，我准备关闭干扰吊舱，开始进行跟踪干扰测试。” “收到，准备开始跟踪干扰测试。” 话音落下，于临安关闭了j-10d上的干扰吊舱，与地面的通讯立刻恢复。 在简单汇报完测试进展之后，两架战机继续向海岸线外巡航，调试各项功能，准备展开测试。 僚机上的王云刚驾驶着战机向外飞出10公里，同时拉升到8000米的高度，随后对于临安说道： “我已经处于安全位置，已经识别到靶机，可以准备开始测试。” 与此同时，于临安的来打vsd上收到了数据链系统传过来的靶机位置，他对电子吊舱进行了最后的测试，随后，便开始对靶机的通信讯号进行监听。 频道跟踪很快达成，耗时仅仅不到三秒。 按照干扰系统的设计，当本方截获到敌方的跳频图案后，便会迅速地以同样的跳频图案施放干扰，通过两个跳频图案的矢量迭加，干扰正常的型号传递，致使敌方无法达成正常的跳频通信。 并且，这样的干扰并不会影响己方各单位之间的通讯，效率极为可观。 “开始跟踪干扰.....地面，报告干扰效果。” “海豚，我已失去与靶机通讯，干扰效果良好。” “请中断干扰，重复实验过程。” “收到，重复实验过程。” 于临安长舒了一口气，伸手关闭了干扰吊舱。 他心里暗暗感叹： 这玩意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用！ 有了这东西，以后在这片海上，自己这边的飞机那就真是爷了。 你敢来？ 跟踪范围150公里，一言不合就压得你说不出来话，再配合雷达信号干扰，整架飞机瞬间退回到80年前。 别说逃脱、返航了，你想迫降都难。 再也不用受气了。 还驱离？驱离个屁。 俘虏！ 想到这里，于临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的手已经伸向了干扰吊舱的控制开关，但就在这时，耳机里突然传来了僚机急促的呼叫声。 “鱼鹰，发现不明飞行物，距离260海里，不是我们的人。” “立刻报告地面！” “地面收到，目标未识别，鱼鹰，谨慎靠近，识别对方身份。” “鱼鹰收到，海豚，给我支援。” “明白。” 一连串的指令后，于临安猛拉操纵杆，ws-10x发动机喷射出耀眼的蓝色尾焰，高度骤然上升。 两架飞机很快汇合，向着不明飞行物的方向赶去。 ...... 与此同时，一架ec-130h专用电子战飞机正在6000米高空上飞行。 这架飞机装备有an\/arn-52塔康导航系统、spasm干扰系统、an\/alq-62侦察告警系统、an\/aaq-15红外侦察系统、an\/apq-122多功能雷达等等多种软杀伤设备，是美方现役电子战飞机中的最强力量。 不仅是在数据层面，它的实战表现同样惊艳。 在过往的军事行动中，它不仅实施了大范围的电磁干扰，甚至还能够在必要的时候，直接压制ied信号，地面部队展开进行治安战行动。 然而此时，这架飞机却没有启动任何电子干扰设施，而是静静地在空中巡航。 驾驶舱内，主驾驶雷恩神情严肃，略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们是不是靠的太近了？不应该这么近的......从上次的事件开始，我们就应该已经知道对方的实力了，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组织这样的实验呢？” “要知道，这片区域也是他们的主要测试空域，如果撞上的话，我们要怎么解决？” 听到他的话，副驾驶的霍克摇头苦笑，回答道： “谁知道那些老爷们是怎么想的......他们大概是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吧。” “而且，他们也面临着角楼的压力，如果我们表现得太过保守，明年的经费可就悬了。” “不过倒也不用担心，我们确实只是正常飞航，哪怕遇到他们，最多也就是友好地打个招呼罢了。” “而且，这次测试的是新的电磁干扰设备，又不会对雷达造成影响，他们总不至于连这也要管吧？” “谁知道呢？” 雷恩不置可否地反问了一句。 如果时间倒退回一年以前，对霍克的看法他绝对是无条件地赞同，但是现在，吃了几次瘪之后，他也不得不重新审视对手的实力。 有四代机，有超强的相控阵雷达，甚至有可能还有电子干扰设备----从ea-6b上缴获的。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这架飞行速度不过0.5马赫的飞机跑到远离基地的地方晃悠，很难保证对方不会见猎心喜，给自己点苦头吃。 要真是那样的话....... 那他一定就地投降。 反正撞上那架“幽灵”的话，自己这边是没有任何胜算的，何必去挣扎？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理论上来说，哪怕双方真的有交集，那也应该是像霍克所说的一样，友好地打个招呼罢了。 这么想着，他收回了略微有些杂乱的思绪，开口说道： “打开电子干扰系统，准备开始测试。” “收到，准备开始测试。” “启动干扰，干扰方式，阻塞式干扰。” “收到，阻塞式干扰启动。” “测试跳频通讯功能。” ..... 雷恩发出一条接一条的指令，他紧张地听着耳机里的声音，直到地面的回复清晰传到耳机里时，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这次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测试最新装备的跳频通信技术。 这是在ea-6b被俘之后，角楼为了应对敌方有可能的电磁干扰而特意加装的设备。 这台设备的功率达到了惊人的60w，可以说在这个地球上，没有任何一台电磁干扰设备，能完全阻断它的信号传播。 这样的测试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吧。 也许，它的象征意义要远大于实际意义。 说不定明天的报纸上，就会出现诸如“嘉手纳基地在海面上空组织电磁对抗演练并大获成功”的新闻了。 只不过，这种新闻真的能起到“提振信心”的效果吗？ 雷恩很怀疑。 他瘪了瘪嘴，再次打开通讯器，对着话筒说道： “地面，跳频通讯测试已完成，请求返航。” 然而，耳麦里却一片寂静。 ----不，不是寂静。 短暂的等待之后，刺耳的杂音几乎炸碎了他的耳膜！ 雷恩猛地坐直了身子，他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霍克，而对方的脸上，则是跟自己如出一辙的恐慌神色。 “我们.....被干扰了？”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60w的跳频通讯！” 霍克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此时的雷恩却半点也听不进去。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古怪的念头： 这架刚刚换装了最新设备、拥有着最强电磁对抗手段的电子战机，居然.......被干扰了电磁通讯？！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好好修一修 “跟踪干扰完成，他们的通讯应该已经中断了，下一步怎么办？” j-10d的驾驶舱里，于临安冷静地向地面汇报着情况。 事实上，在测试中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确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这次他们抓到的居然还是一条大鱼！ ec-130h，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先进、也最复杂的电子战飞机。 它可不仅仅是作为ea-6b的补充，它是一款绝无仅有的空中电子战平台，改造潜力巨大。 在有战斗机伴飞护航的情况下，对于某些效果的防空体系来说，它几乎就是无敌的。 唯一的缺点，只是体形过大、飞得过慢罢了。 如果能把这架飞机也俘虏下来...... 似乎不行。 当前双方所处的位置是公海上空，一言不合就让对方迫降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太过于流氓了。 不仅美方不会轻易罢休，哪怕是国际舆论也不可能接受。 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国家的飞机以后只能在领空转悠，出门就被伏击。 那跟开战没什么区别。 看来，这次算他们走运了...... 也就在这时，耳麦里传来了地面塔台的回复。 “关闭雷达干扰，保持电磁干扰，等他们转向返航之后再离开。” “注意保持距离，通信失联之后，他们应该会有护航战机起飞，不要跟他们起冲突。” “明白。” 于临安开口回答，随后，他逐步关闭了j-10d干扰吊舱的部分功能，并开始拉升高度，准备脱离接触。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对面那架ec-130h的高度，突然开始极速下降。 “鱼鹰，什么情况？他们的飞行状态不太正常啊。” 于临安对僚机上的询问道。 “海豚，不太清楚，我已经能目视对方飞机，但从外观上看，对方没有异常。” “发动机工作正常，机体也未见损伤......可能是想低空摆脱干扰？” “不应该啊，我们的雷达干扰不是关闭了吗？” 于临安疑惑地问道。 “确认关闭了......要不要公共频道问问？” “算了，再等等，也许只是正常下降而已。” “收到，继续跟踪。最好不要是发动机的问题，这距离他们可飞不回去......” 说话间，两架歼十改同时加速，迅速拉近了与ec-130h的距离。 而与此同时，ec-130h的驾驶舱内，却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 “怎么回事？我们是被包围了吗？” “飞机呢？他们的飞机呢？” “刚才的飞行中队为什么消失了？是雷达干扰？那些飞机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无线电高度数据失真，气压高度数据正常......应该是雷达干扰。” “他妈的，我们下降得太快了，拉升，拉升！” 雷恩急躁地下达着指令，所有机组成员都手忙脚乱地进行着操作，终于，在高度下降到仅仅1000米时，飞机的状态才终于稳定。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几乎瘫软在了座椅上。 刚才的那一幕，确实把他吓坏了。 雷达vsd上莫名其妙地冒出来十几个飞行单位，并且与己方的距离全部都在20公里以内。 在高速巡航状态下，跨过这样的距离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一开始他以为那是巡航导弹，但重新观察雷达屏幕之后，他又迅速排除了这个可能。 那么，就是飞机了。 可如果真的是飞机，那对方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一旦落入他们的包围圈，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于是，他来不及多想，立刻下达了紧急下降的命令，但也就在这一刻，雷达屏幕上的所有飞行单位全部消失。 他这才反应过来，那根本就不是飞机，纯粹只是雷达信号受到干扰后的异常回波。 换句话说，那里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是自己吓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变得这么胆小了？ 看着vsd上清晰显示的两个目标，他既觉得可笑，又觉得无奈。 毫无疑问，这一次自己的运气真的不好，居然在这样的任务里，就那么巧地撞上来对方的电子干扰战机。 而且，对方在电子战的实力上，显然比自己这架ec-130h还要强得多。 甚至于，对方居然可以使用跟踪干扰模式，直接阻塞自己的跳频通讯！ 这样的手段，哪怕是自己的国家，也只是处于小规模实验阶段。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在几个月之前，他们还不具备电子干扰能力。 可仅仅过去几个月，他们居然就能对自己形成全面压制了...... 难道真的是那几架ea-6b的缘故？ 可就算他们真的获得了干扰吊舱，吸收应用也需要时间吧......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对手的可怕。 “检查航向，准备返航。通讯恢复了吗？” 雷恩开口问道。 “航向错误，正在修正，马上返航。” “通讯没有恢复，我正在调高跳频通讯频道范围，但好像......没有用，对方的跟踪非常敏捷，我们逃脱不了。” 对面的霍克无奈地回答道。 这是他第一次遭遇如此强悍的电磁干扰，在此之前，哪怕是己方的内部对抗演练，他都没有如此狼狈。 “shit，早知道我们应该让fa-18来护航的，我就知道这次的任务不会顺利......” “别抱怨那么多了，拉升高度，赶紧脱离吧。” “他们没打算留住我们，应该只是警告而已.....” 听到雷恩的话，霍克立刻拉动操纵杆，随后，这架ec-130h拖动着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上升。 但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撞击声突然传入机舱，随后，整个机身开始剧烈晃动！ “什么情况？！” 机舱内报警灯疯狂闪动，雷恩抓狂的左右环视，试图去理解现在发生的一切。 被导弹击中了？ 开什么玩笑，对方根本就没有打开火控雷达啊！ “发动机受损！右二发动机螺旋桨断裂！右侧两台发动机报废了！” 霍克的头上冒出冷汗，这绝对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他早就怀疑过这架飞机发动机的安全性，毕竟，这个型号的飞机出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仅仅在一年之内，仅他所知就有3架c-130因为螺旋桨问题停飞。 但幸运的是，他们的问题都是在地面上发现的。 可现在，自己在天上啊！ 在起飞之前，他就向地勤提出过螺旋桨漏油的问题。 但地勤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告诉他那只是正常现象罢了。 开什么玩笑，正常现象？ 要知道，这架飞机的螺旋桨，可是他么30年之前制造的！ 经过了数十年高强度的飞行，它的组件早就已经不堪重负，他甚至怀疑，内部组件都已经裂开了。 现在好了，不用怀疑了。 螺旋桨不仅真的出事了，甚至还直接摧毁了两台发动机！ 如果不是飞控还在运转，现在这架飞机应该已经开始失速下坠了。 “速度在下降，稳定机身，开始俯冲！” “我们的高度不够！” “不管够不够都要试一试！快联系塔台！” “联系不上，对方还没有中断干扰......” 雷恩的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情，这一刻，他无比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来过...... 不远处，j-10d驾驶舱内，于临安目瞪口呆地看完了ec-130h出事的全过程。 “卧槽.....老王，你这嘴开光了？说发动机爆炸，他发动机就爆炸了？” “可快拉倒吧.....先停止干扰吧，让他们联系塔台。我们得跟上去，我感觉，这架飞机可能救不回来了，如果坠毁的话，我们需要给他们标记最后坠落地点，免得连尸体都捞不回来......” “明白，电子吊舱关闭了。鱼鹰，尝试公共频道联系对方。” “收到。” 王云刚打开公共频道，开始用不算熟练的英文呼叫。 “这里是华夏空军，我们注意到你机发生故障，是否需要帮助，是否需要帮助？” “这里是华夏空军......” 无线电里没有任何回复，但ec-130h的机组成员确实都听到了呼叫。 只不过，他们没有时间去回复。 高度正在迅速降低，两侧两台发动机失去动力，使得整架飞机的操控变得极为困难。 霍克拼命拉住操纵杆，心里还在不断地咒骂。 需要帮助？！ 你们别再跟着我们，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如果不是你们莫名其名对我们进行全面干扰，我们至于用这架螺旋桨飞机做出那么危险的机动动作吗？ 如果不是高强度机动，我们的螺旋桨至于断裂吗？ 它本来至少还能撑到下一次飞行的......虽然机组成员不会变，但起码不会在海上。 眼前仪表盘上红灯闪烁，ec-130h的高度已经降到了1000米以下。 但好消息是，下降速率开始逐渐稳定了。 只要再给他们一些时间，重新让飞机恢复平飞也许并不难。 “塔台，塔台，pan-pan！” “这里是空中罗盘，我们遭遇右侧双发停车，位置是......高度是......” “请立刻准备救援，我们的情况很不好！” 无线电通讯刚一恢复，雷恩立刻联系上了地面塔台，而对方的反应却让他愤怒。 “空中罗盘，请解释你无线电失联的原因！” “无线电失联？！这很奇怪吗？我们遭遇了电磁干扰！” “上帝啊，赶紧清空跑道，我需要紧急迫降！” “无线电干扰？这怎么可能？你们使用的是最新的跳频通讯设备......” “是跟踪式干扰！我们马上就要坠毁了！” “......报告你的位置，我会为你清空跑道。” “我已经报告过一次了！” 雷恩气急败坏地吼道，但还没等他继续发作，一旁的霍克却再次开口： “燃油下降得很快，邮箱受损了，我们必须要尽快降落！” “再这么飞下去，只要一点点火花就会引起爆炸，我们回不去的！” 雷恩赶紧把视线转向飞行仪表，一看之下，他的心就好像这架飞机一样，止不住地开始下坠。 这次真完了。 只剩下不到40%的油量，并且还在不断下降...... 回不去了。 他绝望地抬起头，雷达面板上，那两架华夏战机还在紧紧跟随。 突然间，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实在不行......往他们那边降？ 雷恩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塔台，我们漏油严重，飞不回去了。” “请立刻与华夏方面协调，我们将在他们的机场迫降！” 说完后，雷恩立刻接入公共频道，随即呼叫道： “我们需要协助，我们需要协助！” “机体受损严重，我们需要迫降，请进行航线引导，请求降落！” ...... 一个小时之后，ec-130h晃晃悠悠地靠近了机场跑道。 对于它庞大的机身来说，这条跑道似乎有些太窄、太短了。 但它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下降。 好在机场地勤人员已经提前清空了所有跑道，为它腾出了空间。 在霍克久经考验的技术之下，这架飞机最终重重地拍在了跑道上。 ----整个机腹受损严重，但至少，它落下来了。 驾驶舱里，雷恩浑身无力地瘫坐着，他的心里可以说是百味杂陈。 一部分是庆幸，庆幸自己居然活了下来。 一部分是怨恨，怨恨嘉手纳基地那些老爷们淡漠的态度和慢的跟乌龟一样的反应速度。 而最后一部分......则是恐惧。 不，当然不是对华夏人的恐惧。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对方绝对不会为难自己。 他们最多会把这架飞机拆下来修一修罢了，自己滞留机场期间，一定会得到良好的照顾。 但问题是，回去之后呢？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美方再次迫降在对方机场，这展示了什么样的信号？ 他们一定会把账算在自己头上.......说不定，自己还会被迫走上军事法庭。 想到这里，雷恩重重叹了口气。 fxck！ 实在是太倒霉了！ 他想要逃避，他不想走出飞机，但他也知道，结局是不可避免的...... 消防车已经靠近，舷梯已经架好，雷恩站起身，扫视一眼机组成员后，神情凝重地走到了驾驶舱门前。 随后，他从内部打开了驾驶舱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逐颜开的脸。 看着那张脸，雷恩几乎有种心梗的感觉。 对方向他伸出手，眼神不断看向驾驶舱的内部。 “先生，这里不允许参观。” 雷恩不满地说道。 对面那个男人收回了视线，脸上笑意不变。 随后，他用标准的英语说道： “是啊是啊，不允许参观......” “不过.....伱们的发动机全坏了，这可得好好修一修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本事自己来拿! “什么？又来一架？” gz军区，空军参谋部的一间办公室内，林长海又惊又喜地大声问道。 电话来自滨海的一个小型军用机场，但就是这个机场，“捕获”了一架体型庞大的ec-130h重型电子干扰机。 “不会又是刘传武那小子干的吧？从哪儿抓回来的？没听说他们最近有进攻性动作啊？” “测试区域重合了？意外？” “哦，发动机炸了是吧？” “该啊！”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你们按正常流程走吧。” “要通知电科14所吗？有人在是吧？那就没问题了......” 放下电话，林长海长出了一口气。 这事儿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惊喜，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惊的部分更多，喜嘛，就少了。 毕竟，ec-130h实在是太大了，短时间内根本拆不完。 就算拆出来一部分，对国内技术进步的效果也有限。 毕竟，c-130这款平台用的是4台t56-a-15涡桨发动机，对这个以喷气式发动机为主的时代来说，实在是有点落后了。 相对价值比较大的，估计就是飞机上的那些电子对抗设备了。 但问题是，在这一方面，14所取得的进展有目共睹，甚至已经在短时间内，在某些特定的细分领域超过了美方，实在没必要为了一点鸡肋的技术去冒险。 要是这次抓到的是c-5就好了......那样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它留下来。 想到这里，林长海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算了，哪有事事都顺心遂意的。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自己亲自飞过去看一看，免得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 与此同时，嘉手纳空军基地。 里昂几乎已经气疯了，在听到ec-130h迫降对方机场的消息之后，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歇斯底里地叫骂了整整两个小时，没有任何人敢靠近一步。 等他终于安静下来之后，办公室的门打开，大家才看到，里面早就已经是狼藉一片。 “胡克呢？给我把他叫过来！” 听到他的话，等候多时的胡克连忙走了过去，低着头回答道： “我们已经与对方取得了联系，确认这次的事件只是一个意外事故。” “双方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只不过是因为空中罗盘的螺旋桨突然断裂，导致发动机停车、油箱受损，不得已才迫降在了他们的机场。” “目前，飞行员都已经离开机舱了，但据对方说，他们没有触碰任何机内设备，所以，应该是没有泄密风险的。” “我担心的不是泄密风险！” 里昂大吼道。 “我担心的是那些设备本身，是我们的电子干扰设备！”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上一次四架ea-6b失事，就已经让对方的电子对抗手段上升了一个等级了，这一次，他们捕获的这架ec-130h上搭载的是我们最先进的电子对抗设备，如果落到他们手里，我们还能有任何优势吗？？” 听到这话，胡克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犹豫了半天，他也没有开口。 注意到他的表情，里昂暴躁地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出来！” 胡克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回答道： “其实，我想说的是，也许我们并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现在这架ec-130h上的电子对抗设备与ea-6b上没有太大区别，该得到的，他们早就已经得到了......” “还有跳频通讯设备！你忘了吗？这次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测试跳频通讯设备！” “......他们不会在意的。” “什么意思？” 里昂直视着胡克的眼睛，目光锐利。 后者默默移开了视线，回答道： “事实上，这架ec-130h在发生事故前曾经受到过电磁干扰。” “并且，跳频通讯频道被完全阻塞了。” “也就是说，对方使用的是跟踪式干扰手段.......我们的跳频通讯设备，在他们面前，其实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 听到这话，里昂脸上的神情一僵，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随后，他默不作声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门关上前的最后一刻，他开口说道： “把他们接回来吧，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做了。” ...... 机场，停机坪上。 资深机械师陈永平手里拿着一把扳手，正对着ec-130h的机身蒙皮敲敲打打。 片刻之后，他转过头对自己的学徒说道： “你看人家这飞机造的，多精细！” “光是这铆接的水平，就够你学几年的。” “你好好看，好好学，争取快点把技术练出来。以后等我们这一辈退下去了，就轮到你们来挑大梁了。” 一旁的学徒李墨嘿嘿一笑，回答道： “知道了，师傅。” “不过，这飞机那么牛逼，不还是被我们打下来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说什么屁话呢！” 听到这话，陈永平赶紧喝道。 “这不是打下来的，是他们自己机械故障，发动机出了问题，所以借我们的机场迫降。” “伱可不要在这里乱说乱传，要真传偏了，你是要担责任的，懂不懂？” “懂了懂了，师傅。” 李墨乖巧地点了点头。 要说在正式调到机场工作之前，他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任凭是谁当面，如果对他口气不好，他非得顶上两句不可。 不过，在调过来之后，他的心态也慢慢变了。 不全是因为这里的氛围比地方上更加严肃，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接触的那都是真正的牛人，人家说自己两句，还真不犯毛病。 所以，他的性子也越磨越平和。 虽然偶尔还会显得有些跳脱，但顶撞上级、顶撞长辈的事情确实没有了。 看到他的态度，陈永平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打算继续去看机腹下的结构，李墨却突然继续开口问道： “师傅，你说这飞机是机械故障，但你不是说他们的制造水平很高吗，怎么还会出故障？” 陈永平沉吟了片刻，回答道： “怎么跟你说呢......制造水平再高，那也是有个上限的。” “比如，我们造的飞机能飞10年不用换零件，但他们的就能飞二十年，三十年。” “就说这次吧，我们刚才不是也看了吗？他们的故障是因为螺旋桨断裂导致的。” “你要知道，从磨损情况来看，这螺旋桨应该是从装上去开始就没换过了。” “三十多年啊，这是什么概念？” “而且，如果是正常飞行的话，他们这次还都未必会出事呢.......” “所以啊，别人好的地方，我们还是要承认，不然那不成了盲目自大了吗？” “明白了，师傅。” 李墨郑重地点头，跟着陈永平钻到了机腹下面。 “油箱也破了......你看，这是外挂式副油箱，容量应该是在20吨左右。” “他们这次飞不回去，主要原因就是副油箱损坏。” “要不然，哪怕靠单侧发动机，应该都还是能飞回去的。” “瘸子也能飞？” 李墨惊讶地问道。 “那可不，他们的飞机，别说少了发动机了，少半边翅膀都能飞。” “不过，那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了。” “喏，技术组的人过来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工作了.......” 顺着陈永平手指的方向，李墨看到了正向他们的方向走来的技术人员。 那些人大多数都戴着厚重的眼镜，身形文弱，但就是这样一群人，却散发出了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气势。 就好像在他们面前，就没有无法解决的问题一样。 李墨看得有些出神，他心里暗暗想着，自己跟他们是不同的。 但转念一想，也许，是一样的呢？ 也许某一天，自己也能发挥出跟他们类似、甚至更大的作用呢？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工具，突然又充满了信心...... ....... 而就在机场的地勤人员紧锣密鼓地对这架ec-130h进行着“维修”的同时，另一边，林长海也已经与对方取得了联系。 磋商通过电话会议的形式展开，双方各自派出了最高决策人参会。 毕竟，一架ec-130h不是小事，十几名乘员更不是小事。 会议室里，林长海默默地听着对面里昂的发言。 “......这是一次令人遗憾的意外事故，但幸运的是，这次的事故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也没有引发我们双方的误会。” “所以总体来说，我认为，在这次事故的处置上，我们双方都是克制的、理性的，结果也令人满意。” “但同时，我也要提出我们的诉求。” “首先第一点，我们希望贵方能尽快交还飞机、以及所属的机组成员，以便我们对事故进行调查分析。” “第二点，我们希望贵方遵守双方的约定，不要试图对机密信息进行破解，尤其不要拆卸飞机上的关键设备。” “你也知道，在上一次的事件中，因为你们的暴力拆解，我们的飞机曾经遭遇了无法着陆的危险状况。” “这样的事情，我们不希望它再发生了.......” 听到里昂的话，林长海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停顿片刻后，他才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贵方的意见我们是尊重的，但问题是......实现起来，确实有难度啊。” “首先，机组成员肯定不能在短期内返回。” “我们有规范的调查流程，在完成对他们的目的、背景的调查之前，他们只能留在我们的基地里。” “但是你放心，在这里，他们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们甚至可以跟我们的飞行员一起训练----跑跑步、做做操什么的。” “另外，关于拆卸设备这个问题，我想你是误会了。” “我们没有要拆卸设备的主观意愿，我们只是.......” “呃......没装回去而已。” “你要理解，我们的技术人员，好奇心比较重。” 听到林长海的话，里昂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上帝啊，现在他们连装都不装了吗？ 什么叫“没装回去”，什么叫“好奇心比较重”？ 把技术偷窃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真的是一个高级决策人员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你们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 里昂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愤怒的情绪，同时心里不断安慰自己道： 没关系，没关系，这是心知肚明的事情，没什么不能谈的。 毕竟，以前己方“不小心”捕获他们的声呐和小型潜艇的时候，也曾经因为“好奇心太重”拆解过...... 缓了好几秒钟，里昂才开口说道： “我想这不是好奇心太重的问题，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双方都明白。” “所以，我们也没必要绕弯子了。” “3天之内，你们必须要交还ec-130h，以及所有机组成员，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听到这话，林长海的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他眉头紧皱，语气肃然地回答道： “做不到，技术上不允许。” “是技术上不允许，还是你们不想？” 对面的里昂步步紧逼，但李长海丝毫不为所动。 “不管什么原因，都做不到。” “我想问问，如果是我们的飞机迫降在你们的机场，而且是在本身就遭遇了重大事故的情况下，你们能保证在时限之内完成维修、交还飞机吗？” “......我们会努力。” “我们也会努力！但具体什么时间交还，我保证不了！” “好了，就这样，如果你们还想谈，那就另约时间！” “我们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好事罢了，你这样的威胁，我不能接受！” 说罢，林长海直接撂下了电话。 作为主官，自己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 剩下的细节，就留给下级去做吧。 当然，放狠话是放狠话，问题还是要解决的，这是国际交往中最基本的原则。 不过，具体怎么解决嘛...... 大概率是由美方派一支技术小组过来进行紧急处置，把飞机修到能起飞的程度，再勉强飞回去。 林长海走出办公室，叫来了机场的负责人，开口问道： “现在维修的进度怎么样了？” “没什么进展.....说实话，我们又修不了，只不过是有什么能拆下来的就拆下来看看罢了。” 林长海嗯了一声，继续说道： “那就别拆了！” “反正这飞机上也没什么我们需要的东西了，就扔那儿吧。” “扔那儿？那对面问起来......” “他们要是着急，就让他们自己来修！” “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叫多少人过来......正好了，让我们的人准备好。” “等对面的人来了，都给我好好看着。” “能学到多少东西，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只是想回家罢了 “又抓了一架飞机吗......怎么感觉对面扎堆来送啊？” 看着最新送过来的简报，陈念自言自语地说道。 从好久之前的ep-3e，到后来的ea-6b，再到现在的ec-130h，成果那是一次比一次大。 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对面主动把f-22送上门来。 不过，在歼二十二已经顺利首飞的情况下，不知道对面还会不会继续f-22项目啊。 毕竟这玩意儿从诞生开始，唯一的目的便是为了抢占绝对制空权，可现在，这种“绝对性”已经被打破了。 那也就意味着，f-22的使命，已经被迫提前结束了。 也许，他们会研发出更先进的战机？ 这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近段时间里我方似乎是占尽了优势，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种所谓的优势其实只不过是小范围内点对点的突破罢了。 对方的技术底蕴仍然是不容质疑的，只要他们想，确实可以在f-22的基础上继续研发，甚至直接跨越四代、或者说五代，直接进入到六代机的时代。 到时候，歼二十二仍然不占据优势。 当然，这只是在正常发展的前提下的推演。 可现在嘛......有自己的外挂，还怕干不过六代机？ 等你的六代机出来，我摇光都上天了。 陈念摇了摇头，丢开手里的报告，转而开始按照惯例在纸面上审视自己的“任务管理器”。 ....... 【现有源点数：4.37】 【日均源点增长速度：0.15】 【任务一：解析高铁核心技术。源点消耗：6.7】 ...... 两天的时间，源点数量又增长了0.35点，实际上是略微超出日均增长速度的，不过，这也只能算成是偶然的突破。 按照现在的速度，再有个20天左右的时间，高铁的核心技术就能开始解析了。 张曙光那边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跟四家供应商的谈判被有意拖入了僵局，现在就等着陈念手里的这一张牌造出来，再寻找时机打出去。 ----时间上倒是不紧迫，毕竟，这种大型项目的谈判，随便一次会议的准备时间，都是以月为单位的。 如果进展得太快，反而不利于己方去抢占话语权。 陈念默默叹了口气，感叹着事务的繁杂。 真不知道以前老一辈那些伟人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他们手里的工作比自己要更加千头万绪，最后的做出的成绩，也远远超过自己。 不说别的，在几十年的时间里抵御外敌入侵、重整破碎山河、随后又用惊人的效率把一个农业弱国变成工业强国。 这种事情说出来，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要是有机会，能跟他们取取经就好了...... 沉默了片刻，他收起飘散的思绪，开始整理自己的计划。 现在，他手里的硅材料冶金课程已经基本完成，作为老师的莫忠敏对他大加赞叹。 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学生，学的跟陈念一样快的。 关键是，陈念不仅快，效果还好。 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强度大、层次深、频率高。 所以，单位时间里，他所掌握的知识密度，也比别人要大得多了....... 搞完了硅材料冶金课程，下一步，陈念就打算开始学“先进功能材料\/薄膜、能源材料”了，这是莫忠敏为他筛选出来的短期内性价比最高的研究方向。 不过，这个课题对各个基础学科的要求都比较高，在大课上，陈念还要尽可能超前地去学，免得因为基础问题，导致小课的课程跟不上。 陈念看了一眼新学期的课表，他这学期西工大内部的大课也都已经调整过了，上面一门没用的课都没有，选修课更是不用想，全都被砍掉。 整体的培养计划，用的是“特别班”的形式。 当然，西工大本来是没有什么特别班、少年班的，纯粹是因为陈念，才设了这么一个班，拉了一些人进去。 这让陈念有些纠结。 实在不行，干脆退学算了。 大家都方便。 之前没考虑过这一点，主要是觉得项目不多，应付得过来。 但现在，又是高铁又是航母的，再保留一个学生的身份，就有点不方便、也没必要了。 下学期吧。 下学期一定退学。 至于用什么理由......随便让哪个所把自己特招进去好了。 又不会引发太大的动静，逻辑链也通畅，不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想到这里，陈念继续翻到了课表的下一页。 本来他最不愿意去上的体育课，反倒雷打不动地被保留了下来。 项目上，还选的是羽毛球...... 大概是上面觉得这项运动相对安全，运动量又大吧。 但要不要去上......这倒是个问题。 理论上说，哪怕自己真的不去，上面也不会派人来硬把自己带走，但随便用脑子想想就知道，这帮人都能干出给自己建个博物馆的事情，可见他们对自己的重视程度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那么，强迫自己运动，保持身体健康，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既然这样，还不如主动一点，这样还显得体面。 陈念无奈地丢下课表，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也到了下午上课的时候了，于是他果断收拾了课本，出门走向教学楼的方向。 下午四节全是统计学，属于材料学相关的底层基础学科，在后续进入实际工程应用时会频繁使用，所以陈念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上课上的比谁都认真。 一节课完成之后，陈念检查了自己的系统界面，源点增长了0.03，现在已经来到4.4点了。 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他本来想去图书馆继续肝几个小时，但仔细琢磨了一下，要用的材料都已经带回住处了，实在是没必要再去公共场合学习，于是便干脆往西门的方向走去，打算去吃点晚饭。 当然，他其实也可以让安保人员把饭送过去，但他并不愿意这么做。 因为，这是他沾染人间烟火气的方式。 在这开挂的一年里，很多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离那些曾经熟悉的“普通人”很远，甚至有时候会觉得，也许自己跟他们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原因不仅是因为自己重生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自己的“位置”上升得太快。 就好像一棵竹子，在春雨到来的时候猛地向上窜了几米、十几米，但它的根系却并不发达。 这个时候，自己的视野被迫拉到了云端，又被层层叠叠的枝叶遮挡，慢慢地就看不见脚下的泥土了。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或者说是恐惧。 所以，他总是强迫自己找机会把头低下去一点。 之所以不愿意离开大学，其实也有这样的考虑在里面。 走出校门之后，陈念来到熟悉的羊汤馆，还是上次跟王建成吃饭的那一家，餐厅的老板年一见他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小哥，来啦？” “来了，一碗羊汤，再来点泡馍----我自己掰。” 入乡随俗，陈念也学会了西北人的习惯。 汤正不正宗先不管，泡馍必须自己掰，无论是切开的，还是别人掰的，那都没有灵魂。 “好嘞，你坐一会儿，马上就来。” 老板娘一如既往地笑容满面，但陈念隐约感觉到，今天她似乎格外开心。 “怎么了，老板娘，有喜事？” 陈念好奇地问道。 “喜事.......嘿，喜事算不上，算是有点好事儿吧。” 老板娘擦了擦手，美滋滋地回答道。 “说来听听？我也沾沾光？” “害，你沾啥光.....我记得你老家是南边的吧？刚来那会儿，你还有点南方口音呢。” “是啊，南边的。” 陈念含糊地回答。 “那这事儿跟你没啥关系了。” 她这么一说，陈念反而更加好奇。 “说来听听嘛，还保密啊？我嘴可严了！” 看着陈念一脸好奇的神色，老板娘犹豫片刻，开口说道： “其实这事儿告诉你也没啥，我就是怕传太开了，就不好办了......” “跟你说吧，伱大哥整了一辆车！” “整了一辆车？啥意思？自己的车？” “不是，是大客车！” “大客车？什么情况啊？” 陈念疑惑地问道。 一开始老板娘说她整了辆车的时候，他还挺惊讶的，毕竟这年头私家车还没那么普及，或者说，仍然属于奢侈品，老板娘开着这么个小店居然能自己买车，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等后半句话说完，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这看着也不是买的私家车啊....... 谁家好人买大客车代步啊？ “哎呀，这不是9月了嘛，我们好几年没回家了，就寻思着今年过年要回家一趟。” “但是你也知道，春运的票不好买啊，往年我们年年都买不到票。” “所以这次，我跟你大哥干脆换了个思路，不买火车票了，自己整个车回去！” “你大哥从废车场淘了个车回来，就花了不到5000块钱，东西都能用，就发动机有点问题。” “正好他学过点汽修，我们打算自己修修，等过年开回家去！” 听到这里，陈念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这年头，“春运”这件事情可不像后来有了高铁之后那么轻松，每到过年的时候，都是铁路运力接受重大考验的时候。 他还记得，在最高峰的时候，春运期间铁路要承载2亿次以上的出行需求，年前年后的火车票，那真是一票难求。 黄牛层出不穷，一张几十块钱的票炒到几百块都是常有的事情。 因为扒车、逃票闹出来的问题更是稀松平常。 这种状况在08年的时候发展到了顶峰。 那一年，叠加南方的雨雪冰冻灾害，铁路运力紧张到了极限，光是广州一个火车站，就滞留了超过40万的乘客。 当时的场景...... 陈念没法去形容，但可想而知，那一定是极端痛苦的。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返乡的人想出了各种办法。 摩托、徒步、公路......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在路上忍饥挨饿，其实都只不过是为了在那个合家欢聚的日子，去看一眼自己的亲人，看一眼故乡罢了。 所以，老板娘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还真是没有什么稀奇的。 不过......如果只是为了自己回家，犯不着买个大客车吧？ “你们还打算要拉人吗？” 陈念开口问道。 “拉啊，我们在这边有好多老乡，都是打算过年要回去的。” “我们都商量好了，12月底就走，路上慢点，一月中怎么也到了。” “司机我都联系好了，票也都卖出去了，这一趟下来，基本上能把买车修车的钱打平。” “怎么样，你大哥聪明吧？” 老板娘的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自豪，陈念看的又是羡慕，又是感慨。 对他们来说，其实生活真的是不容易的。 远离故土，在这座他们心中的大城市开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店，一年到头赚的钱，除去开销、除去他们上大学的儿子的花费，真的剩不了多少。 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抱怨。 他们只是自己默默地想着办法。 世人在提到所谓的“民族性”的时候，总是会把话题立的又高又远，但就是不知道，那些所谓的专家、所谓的意见领袖、所谓的公知有没有真正弯下腰去看看这些普通人。 难道不是在他们身上，才能看到真正的“民族性”吗？ 深深吸了一口气，陈念微笑着竖起大拇指，开口道： “大哥牛逼！” “不过路上要注意安全啊，各种执照都要准备齐全，免得到时候被查了，那就麻烦了.......” “放心，你大哥办事靠谱。” “执照什么的，我们都找人打听过了，应该能办下来。就是这车年检麻烦点，这两天他不就忙这事儿嘛......” “希望一切顺利！” “那肯定的！” 老板娘把羊汤放在陈念的桌子上，看店里没客人，索性也跟着一起坐了下来，脱下手套，帮着陈念一起掰馍。 “你说这过年一趟回家多不容易啊，我看电视上，人家国外的圣诞节也要回家，可他们就容易的多了。” “又是飞机，又是什么新干线----高速铁路。” “小哥，你也是学飞机的吧？以后能不能把飞机造得便宜一点，让咱们老百姓也能坐上啊？” 陈念的动作顿了一顿，随即笑着回答道： “飞机嘛......以后会便宜的。” “不过，光靠飞机肯定不行。” “你放心吧，要不了几年，我保证你再想回家，就不会有任何难度了。” “你且看我的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shs自蔓延方法，新材料! 回到住处之后，陈念按照计划开始预习先进功能材料的课程内容，4个小时下来，源点数量再次增长了0.1个点，源点数量达到了4.4。 时间到了12点，他准时上床睡觉休息，第二天6点，又准时起床洗漱看书，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一周的时间下来，高效的学习给他带来了1.5点的源点，距离解析高铁技术，只差最后的0.8点。 最多也就三四天的时间，就能完成这次意义重大的解析了。 也正好，张曙光那边已经把四大供应商拖了一个多月，几乎消磨掉了他们所有的耐心。 这时候正是双方谈判团队的情绪紧绷到极限的时刻，如果能顺利拿出压倒性的底牌，那么一切将进展得无比轻松。 想到这里，陈念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看来，在有了“任务管理器”之后，自己的规划性确实强了很多。 虽然现在它只是一个停留在纸面上的简单工具，但效果却很明显。 以后得想办法把它搬到电子设备上----做成一个小程序，提高易用性。 可惜，自己脑海中的系统不支持编辑，不然的话，直接在系统内编辑，无论是安全性还是方便性都能有所保障了。 看了一眼时间，陈念离开了住处，打算去上自己这学期的第一节体育课。 虽然说很不情愿，但看着陈果那种殷切的眼神，他实在是没法拒绝...... 好在他们没给自己选个足球篮球之类的。 否则的话，那真是费了老劲儿了...... 到达集合的室内体育馆之后，陈念一眼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李想和乔麦。 两人正站在一起聊天，看上去终于是稍微熟稔了一些。 但当陈念出现的第一时间，乔麦的眼神便立刻调转了过来。 “嘿，陈念！好久不见了！” 确实是好久没见。 乔麦的日程安排跟陈念、李想两人都是错开的，只有极为偶然的机会，才会在食堂遇上一起吃个饭。 虽然认识的早，但真要说起来，两人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在加上放了个暑假，再见面确实还有点陌生了。 “好久不见啊。” 陈念微笑着上前打了个招呼，心里暗想，也不知道这次她能不能再带来点什么惊喜。 事不过三，如果真有那么玄乎的话，陈念还是不介意动用一点手里的权利，给自己整点buff加持的。 “听说你进特别班了？恭喜啊！” 乔麦的脸上神情很真诚，里面有羡慕，但绝对没有任何嫉妒。 “多谢多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把一些课程提前了而已。” “那就很不错了！可惜我没选上，要不还能跟你做一次同班同学。” 陈念尴尬一笑，暗道你没选上太正常了。 这玩意儿本来就是萝卜岗，真正入选的几个学生早就内定好了，虽然看似公开选拔，其实结果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没事，我听领导说了，这次的特别班也是实验性质的，也就是课表变了，师资其实没太大变化，没必要追求。” 乔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 “害.....就是一个面子嘛。出去跟别人说是西工大特别班毕业的，一听多有面子啊。” “算了，不说这个了----哎，你们假期忙啥呢？” 乔麦稍稍转了转身体朝向陈念和李想的中间，似乎是不想让李想觉得被冷落。 看到这一幕，陈念的嘴角微微动了动，没有立刻回答。 “我嘛......还不是在家玩儿呗，预习预习新学期的课，找了点兼职。” 陈念忍不住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说得轻描淡写，你那兼职可不简单啊。 李想在做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但陈念可是门清。 在忽悠和操控舆论这件事情上，李想表现出了极高的天赋，无论是之前的马达西奇厂谈判、还是最近的ec-130h事件，其实都有他的参与。 如果不是他还在上学，上级早就给他直接转正了。 “挺好的......你呢，陈念？” “我学习呗。前段时间出去玩了一趟，然后我没回家，提前预习了一些特别班的课程。你呢？” 陈念满怀期待地问道。 他很希望乔麦能说出来点什么具有启发性的东西，让他的源点再次实现突破，但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 “差不多，我也没回去，跟着学校的项目去机电所学习了。” 说到这里时，陈念敏锐地注意到乔麦的神情有些古怪，于是便开口问道： “咋了？不顺利？” “呃......不能说不顺利吧，就是......害，也没什么。” “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在做一个液压、轴承的项目嘛，我自己跟我哥一起准备了一个新设计，本来还算挺先进的，国内没有先例，对标的是光刻机的对准系统。” “空气轴承，听说过吧？我们做的是优化设计方面的项目。” “结果我去了一趟机电所......伱猜怎么着，居然已经被做出来了.......” “那种感觉可奇怪了......就好像，一直活在谁的影子里......” 陈念大囧，这事儿说白了跟他还脱不了关系。 空气轴承本来就是他之前提供的技术裂变后的成果之一，在各方面原理和基础完善的情况下，发展得快也很正常。 但没想到，居然直接把乔麦的项目截胡了......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好开口道： “没事，你跟你哥都那么优秀，以后肯定还有别的项目的。” “那倒是，我哥准备开始做悬挂系统了----高铁的转向悬挂，还挺有前景的呢。” “.......” “......你要是信我，最好别做这个方向。” 搞什么啊！ 你这是想被控到死？ 自己下一步解析的高铁核心牵引传动技术包里，就包括高速转向架这一块，你真要搞，那不又撞车了吗？ “为啥？” 乔麦疑惑地问道。 “最近我们不是在跟国外谈判吗？马上就要做技术引进了，如果你们现在搞这个方向，估计又是要被覆盖掉的，不划算。” 陈念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那也没关系。” 听到他的话，乔麦正色道： “引进别人的技术是一回事，消化成我们自己的技术是另一回事。” “借别人的剑，和造自己的剑，终归还是有区别的。” “再说了，我们也没打算做出什么特别大的成果，就是借这个方向，巩固我们自己学的东西罢了。” “放心啦，我们心里有数的。” 陈念叹了口气。 这话还真没法反驳。 仔细想想，“活在别人的阴影里”的，绝对不止乔麦一个。 在华夏，数不清的研究人员都被覆盖在自己的阴影里。 他们殚精竭虑地探索着前沿方向，但也许某一天，就会被自己的一个解析成果截胡。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从未放弃过，反而是不断地去挑战新的方向。 如果说陈念是一头开山的巨兽，那么他们就像是一个一个的工蚁，虽然力量并不大，却也渐渐筑起了壮观的蚁巢。 对此，陈念只有敬佩。 ----不过话说回来，能省下不必要的重复劳动的话，还是要省下来的。 于是，他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样，你们还是好好考虑下吧。” “我倒是有个方向，可以试试看。” “你知道吧，航母上有一个重要的液压系统，就是拦阻索的液压系统，国内的研究还比较少.......” ....... 很快，老师吹起哨子让大家集合，一节体育课下来，陈念还真就没有从乔麦那里获得任何灵感。 看来之前两次都是巧合，乔麦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气运”属性。 不过，陈念倒也谈不上失望。 毕竟，无论是学习还是科研，都是必须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去走的事情，真有那么容易投机取巧的话，科技发展还会那么难吗？ 下了体育课，时间已经到了5点多，三人一起去食堂吃了饭，一路无话，陈念本打算回自己的住处，继续死磕先进功能材料，但转念一想，自己把硅材料冶金课程学完了，可里面提到的很多实操细节还没有验证过。 于是，他便干脆叫了车，奔着西材研所的方向去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其实就是为了去摸摸那些器材，验证一下自己学到的东西罢了...... ...... 此时此刻，西材研所里。 “还是不行吗？相对密度调到55%左右，再试一次？” “没用，刚才已经测试过57%的相对密度了，同区间没必要反复测试。”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初始温度？原料粒度？加热速率？” “不知道啊......搞不懂。差热分析的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但没什么用，看不出问题.......” 几个研究人员围着试制失败的样品低声讨论，而一旁郭琦的脸上则忍不住浮现出失望的神情。 当然，他并不是对自己手下的年轻人们失望，也不是对材料学失望，他失望的是，自己的运气实在是他么的太差了！ 这次他们打算试制的是二硅化钼，这是一种广泛用于航空领域的高温抗氧涂层，一般会用在涡轮发动机构件、燃烧器、尾喷管的密封上，也有用在电加热元件、汽车火花塞上的。 总之，它的用途很广，作用很大。 但现在，国内还没有成熟的制造方法。 一般来说，要制造二硅化钼都是使用shs技术，也就是自蔓延高温合成技术。 但问题是，人类对这一项技术的探索还比较有限，对影响因素、合成机理的了解都不透彻。 所以，他们能在做的，就是在已有的几个认知的基础上，进一步向前探索。 比如典型的，反应物相对密度的提高可以促进反应温度和自蔓延速度的提高。 再比如，粉体粗细度会影响反应进程。 但具体要使用什么样的密度、什么样的粗细度、什么样的初始温度，大家都不知道。 这也就导致了，试制的进度一直卡在试错的阶段，无法继续向前推进。 从立项开始，这个项目已经卡了足足有6个月了，到目前为止，还真就没有一点成果。 虽然这是材料学研究的正常节奏，可看着其他项目一个一个开花结果，郭琦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不甘的。 他娘的，下辈子死也不搞材料了。 这玩意儿也太他么基础了吧...... 吃力又不讨好，说得再好听又怎么样，出不了成果的话，谁记得你啊....... 想到这里，郭琦叹了口气，走到自己的学生面前，开口说道： “行了，今天不行就明天继续，这玩意儿拼的就是一个运气。” “哦对了，明天放你们一天假，谁没事的上山上看看哪儿有庙，去求一求吧。” 听到郭琦的话，众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他们都知道郭琦是在开玩笑，但也能看出玩笑背后的心酸。 还上庙里求呢？ 说的好听，上庙里求谁去啊？ 太上老君？ 嘿，你别说，这玩意儿还真就专业对口。 看来改天得搬个老君像过来，没事就烧烧香拜一拜...... “老板，明天真放假吗？项目那么紧，要不我还是别放了吧，我也没啥事。” “我也没啥事，明天再过来准备准备，等你们回来就可以直接做实验了。” “准备啥？造粒吗？” “造粒啊，原材料也要准备好，能偷点时间就偷点时间呗.......” “我感觉这么搞没用啊，真碰运气的话，得碰到什么时候啊？” 这话一出，众人再次沉默下来。 是啊。 现代材料学虽然确实是有碰运气的成分，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要靠理论指导的。 现在他们的问题就是，理论太弱了，弱到基本没办法形成指导意义的程度。 唯一的解决方案，就只有大量实验积累数据，通过建模来分析最佳路径，从而提高概率，降低“碰运气”的难度。 只能靠时间去熬。 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实验室里响起整齐的叹息声，片刻之后，有人开口道： “要是有什么办法，可以绕过shs方法的缺陷就好了。” “不要碰运气了，直接一步到位，找个什么新工艺，把缺陷点全都盖过去。” 听到这人的话，其他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咋不想怎么彩票中个一个亿呢？到时候我们聘一堆人来做实验，莽都莽出来了。” “没错，我觉得还是中一个亿的概率比较大.......”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着，气氛终于轻松了一些。 情绪一恢复，大家又开始张罗着继续实验，但也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有这种工艺的。” “shs与加工联用，可以解决。” “shs-加压、shs-挤压和shs-挤压法，应该都可以。” 第一百四十六章 救星来了，源点充足! 陈念已经站在门口几分钟了，之所以一直没有走进去，是因为实验室里众人的讨论，勾起了他上一世的回忆。 关于shs自蔓延高温合成技术的记忆。 诚然，他上一世并不是材料学科班出生，但他喜欢关注新技术，偶尔看到材料学方面的进展时，也会多看上几眼。 所以，在这一世重新学了材料学内容之后，他脑中的记忆立刻活跃起来，同时又融合了新的知识。 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shs-加压联合法”这个名词，就从潜意识的深处跳了出来。 并且，他立刻理解了这套方法的内在含义。 这是一种加工技术和shs技术联合使用的新方法，出现于21世纪初，成熟于08年以后，现在国内还没有这种方法的实践案例，而他则是第一人。 “shs加压？什么意思？” 听到他的声音，众人下意识地转头，而在看到他的脸的第一时间，郭琦的脸上就浮现出惊喜的神情。 哎呦，救星来了！ 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很难忘记陈念当时制造出tc-4钛合金的场景，那时候他以为这个少年会在材料学领域深耕，没想到转头他又继续去搞飞机了，还成立了星火工作组，开始涉猎更多的领域。 但是，这绝对不影响他在材料学领域的天才，这一点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 所以，当陈念开口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事儿，有门儿了！ “shs加压法主要就是把硅、钼和添加剂粉末提前压制成坯体，放在模具内，周围充填石英砂，点火引发反应后迅速加压，从而得到致密的二硅化钼材料。” “这种方法的主要控制点是加压速率和过程压强，相比起其他的方法，容错率更高。” “或者说，可以省去一大部分碰运气的时间。” “挤压法、轧制法的原理也差不多，我觉得，你们都可以试试......” “确定可行？” 郭琦紧走两步上前拉住陈念的手，满脸期待地问道。 “呃......可行是绝对可行的，但具体的实施细节，我不是很清楚。” 陈念没有说谎，因为他是真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具体细节。 他唯一确定的，就是相比起现在郭琦他们所使用的方法，引入新工艺之后，制造二硅化钼的成功率会大幅度提高。 至于用源点去解析这项技术？ 不是贵，而是纯粹的没有必要。 然而，哪怕只是得到了一个简单的肯定回答，郭琦也已经足够振奋了。 他紧紧握着陈念的手，开口说道： “没关系，只要可行就好，实施细节上我们可以自己去探索。” “搞材料，总不能每次都指望别人把饭喂进嘴里。” “不过......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做一次实验？至少在一些流程上，你应该会比我们更熟悉吧？” 陈念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就撂下一句话就走，这样的“启示”是毫无意义的。 最关键的东西，除了具体的细节数据之外，还有步骤的次序、规划以及相应的操作流程。 而恰好，陈念对这些东西都还有模糊的印象。 只要能真正接触到设备和材料，他应该能想起来不少。 “我跟你们一起做，本来我过来也是想练练手的。” “太好了！” 郭琦大喜，而身后那些研究人员们则是面面相觑。 “真的能行吗？” “我感觉能行......他可是做出了tc4合金的，这兄弟离谱得很......” “我知道，但是......” “别管了，先去准备材料，行不行我们还能吃亏了不成？” “有道理啊......抓紧抓紧！” 这些研究员都是有一定的保密权限的，但相对郭琦，他们的序列要低得多，所以也并不清楚陈念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在他们的眼里，陈念最大的成绩，就是制造出了tc4合金。 ----当然，这已经足够说服他们听从陈念的安排了。 短暂的准备之后，一行人投入了紧张的实验之中。 第一次实验，陈念表现得无比生疏，毕竟，他潜意识里那些模糊的记忆，需要一点点去唤醒。 毫无疑问，第一次试制失败了。 可无论是郭琦还是其他研究员，都看出了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卧槽，这玩意儿肯定行！” “方法是对的，材料形状表现比我们之前的结果要好得多了----现在就是要优化步骤和工艺。” “不止，还有具体的数据，包括压力和加压频率数据，其他的基础数据也有影响，但是容差范围应该是大得多了。” “牛逼啊.......陈工，再来一次吗？” 众人毫不吝啬对于陈念的夸奖，所有人都围在他身边，甚至连郭琦都有些被冷落了。 “再来一次！” 陈念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一次，他的动作就熟练得多了。 调整了几个第一次实验中错误的步骤，又优化了一部分数据。 虽然整体还进行得磕磕绊绊，最终的结果也不尽人意，但希望就在眼前。 “再来一次！” 第三次实验，陈念做得顺畅无比。 无他，唯手熟尔。 最后，在大量的数据调整之后，这次所产生的材料形状表现远远超过预期。 当然，还远远达不到真正的标准要求，可短时间内取得这么大的进展，无疑说明了shs-加压联合方法的优越性。 效率至少提高了200%以上！ 如果说原有的但shs方法搏的是万分之一的概率，那至少，现在这种方法已经把概率提高到了万分之三...... 而且随着不断的优化，这个概率还会继续上升。 郭琦激动不已，他的声音甚至都有些不稳： “太感谢你了陈念，要是没有你的方法，我们起码还要摸索好几个月......” “对了，你是来干啥的来着？” “吃晚饭了吗？这个点该吃宵夜了吧......” 看着他的表情，陈念无奈地笑着回答道： “郭教授，我吃过晚饭了。” “我本来就是过来随便看看，听到你们在讨论，正好就想到了之前自己看过的东西......” 这话一出，研究员们全都相视无语。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啊！ 随便过来看看，结果一看，顺便就把困扰了他们几个月的问题解决了？！ 人比人气死人，真就一点都没说错...... 但当然，从内心里，他们还是无比感激陈念的。 毕竟，项目有了进展，他们也就能真的好好休个假了。 想到这里，人群中有人说道： “陈工，伱忙吗？一会儿一起吃个宵夜吧？我们请！” “是啊，一起吃个宵夜吧！” “不是，这么重要的贡献，老板，这不得加个名字？” “必须加必须加！” 听到大家起哄，郭琦回过神来，他伸出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开口说道： “这事儿我们会商量的，你们不该操心的事情别操心。” “加不加名字是后话，但是宵夜可以请。” 随后，他转向陈念，低声问道： “没关系吧？” 陈念略微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没关系的，去吧。” 郭琦的神色瞬间轻松下来，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人......怎么看着跟郭老板的上级似的..... 郭老板还是爱才啊！ 是个好老板！ ...... 收拾完东西，众人喜气洋洋地离开了实验室，一看时间，居然才两点。 这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下班最早的一天了。 西材研所不远处的夜宵一条街还是灯火通明，郭琦再三确认没问题后，带着众人找了家小店坐下来撸串。 饭桌上，众人也不讨论工作上的事情，而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谈天说地。 当然，聊得最多的还是最近航空领域的发展，毕竟这玩意儿实在是太热门了。 “......听说最近我们又抓了一架ec-130h，也不知道是怎么抓下来的，难道真是那架歼二十二？” “有可能，那玩意儿应该是我们的空军目前最强的战力了。” “是啊，可惜就是数量太少了，要是有个百八十架的，估计他们靠近都不敢靠近了。” “现在就已经有点效果了，你没看最近新闻都报的少了吗？” “确实......不过话说回来，最近航空工业发展的也太快了，什么情况啊？出大神了？” “感觉应该是，气运到了，该出一两个神人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郭琦意味深长地笑着看了陈念一眼，心里暗道： 这帮臭小子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正主就坐在面前，还净聊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也真亏得陈念能耐得住寂寞。 所谓的“少年心性”，在他这里似乎就只留下了好的一面。 那些张扬的、浮夸的、跳脱的属性，在陈念身上完全找不到。 能找到的，只有一种磅礴的朝气。 磅礴又浩大。 就仿佛，是跟这整个国家的大势连接在了一起似的。 想到这里，郭琦忍不住叹了口气。 想当年，自己身上也是有这种朝气的。 但日复一日的工作逐渐磨掉了他的棱角，让他变得有些暮气沉沉了。 但自己还没老啊！ 既然没老，又何必要惺惺作态呢？ 郭琦端起酒杯朝陈念举起，笑呵呵地说道： “来，陈念，咱们喝一杯。” “今天本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局，我这把年纪，也是舔着脸来凑热闹了。” “不过，我觉得我也还没那么老，你说是不是？” 郭琦的脸上浮现出醉酒后的驼红色，眼神也有些迷离。 大家都能看出来，他是有点醉了。 不过，谁也不会在这时候去嘲笑他。 “老板年轻着呢！” “老板，你干了这杯，我就承认你不老！” “一杯？看不起谁呢？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喝不起呢，再来一杯，一人一杯！” “干了干了！” 众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郭琦咳嗽了两声，收拾起脸上的笑意，郑重其事地拍了拍陈念的肩膀道： “陈念，你放心，我们也还没老。” “再说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有志不在年高，心没死，那我也还算个少年郎......” 说罢，他撇开头，大口喝下了早就准备好的茶水。 还没等陈念回答，他就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咳咳咳......他么的，还是老了......” ....... 一顿宵夜吃到了4点多，直到众人都散了，陈念才坐着车返回住处。 他心里有些感慨。 一直以来，他对郭琦的印象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资格研究员，近几年也没看他做出什么成绩，似乎始终都是在科研的道路上徘徊、蹉跎。 然而现在看来，蹉跎只是假象。 也许，应该把这种蹉跎，叫做积累。 总有一天，他会厚积薄发的。 因为他确实没死心。 想到这里，陈念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地打开系统界面，打算看看这次的知识增量能不能给他带来新的源点。 可一看之下，他却直接愣住了。 现有源点数，7.91。 整整涨了两个源点？！ 不是吧。 shs-加压法那么强？ 也不对啊......按道理来说，这项技术的裂变效应应该是比较有限的才对。 除非，有人在这个技术的基础上，又裂变出了其他的东西....... 郭琦。 陈念恍然。 这个“老人”，还真是不简单。 看来，要不了多久，西材研所里，就要诞生出一些不一般的东西了。 那到底会是什么呢？ 陈念有些好奇。 不过，这应该是后话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完成高铁核心技术的解析。 想到这里，陈念收起了飘散的思绪，他的脑中逐渐凝结出了几个字。 “高速铁路牵引传动控制系统”。 开始解析！ 一瞬间，大量的信息冲入了陈念的脑海之中。 主变流器、主变压器、igbt、igct、三相交流异步牵引电动机、永磁多极同步牵引电机、无齿轮直接驱动、dtc、dsc...... 与牵引传动系统相关的一系列信息，以不可阻挡的势头烙印在了他的脑子了。 而这一次，与之前agt110解析的结果相比，他接收得要更快。 因为，其中有不少技术，他都已经有了基础。 陈念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看来，这项技术输出的速度，应该可以稍稍加快一点了...... 这一次真顺利！ 虽然没有从乔麦那里得到什么东西，但求诸己身，也意外地解决了问题。 更重要的是，自己还种下了一颗种子。 照这个进度发展下去，西材研所的郭琦，以后大概也会在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还就真不惯着你了! 几个小时之后，帝都。 张曙光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跟谈判小组的几名成员商量着后续的谈判计划。 坐在张曙光对面的技术顾问刘卓成正在做着汇报： “.......目前的情况是，我们已经钓足了他们的胃口，各个供应商的代表都已经主动找过我们了，要求尽快启动下一阶段的谈判。” “对我们前期提出的要求，他们也表示可以考虑。” “但争议比较大的，是完全绑定式的技术转移方案。” “综合他们的意见，这些供应商普遍认为，与华夏内部公司合作没有问题，但他们不接受全盘技术转移，只能做有限度的技术让渡。” “而对于‘有限度’这个提法的标准，他们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那就是画饼咯？” 张曙光毫不客气地点明了问题的关键。 “没错，就是画饼。” “而且还是在我们画的饼的基础上二次加工画出来的饼。” “如果我们真的接受所谓‘有限技术让渡’的方案，那就意味着，我们所提出的三条原则中至少有两条会被打破。” “首先，我们要求华夏企业必须有对方的技术支持，但很显然，在有限技术让渡的前提下，这一点是根本做不到的。” “其次，如果只是有限技术让渡，那就意味着，对方仍然要绕过华夏企业直接参与项目建设，第一条原则，即‘投资企业必须是华夏企业’这一条，也被打破了。” “所以，综合起来我认为，对方的提议是不可接受的。” “直接驳回好了。” 听到这话，张曙光点了点头，回答道： “驳回，百分之百驳回。” “开什么玩笑，还跟我们谈条件？” “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啊？140列高铁订单！而且这还仅仅是为了支撑第六次大提速的订单。” “之后呢？我们的四横四纵工程呢？1.2万公里的铁路网！” “这是多大的市场？我就不信他们不想要！” 会议室里的众人纷纷点头赞同，而事实上，张曙光所说的也没有任何问题。 早在好几年之前，国际咨询机构就已经把华夏评定为世界告诉铁路需求最大的市场，由于先天幅员辽阔、再加上人口众多、城市化程度相对较高，毫无疑问，高铁是比航空更合适的大规模交通方案。 方向是清晰的，那么谁能在这片市场还一片空白的时候抢先进入，谁就能获取到最大的主动权。 这也难怪招标信息一抛出，包括阿尔斯通、西门子、川崎重工、庞巴迪等等在内的国际公司都抢着接触。 甚至为了一个见面的机会，几家公司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 往对方代表的房间里塞小姐然后举报只是常规操作，前段时间，川崎重工的几个客户经理甚至干出来了雇几十辆车把西门子代表所在酒店的停车场堵死的事情。 可见，为了这个订单，他们有多卖力。 但矛盾的是，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几家公司在技术转让的事情上，也没有退让一步。 在他们看来，这是他们赚钱的根本，绝对不能让华夏这边学了去。 只要把技术抓在手里，那钱就可以赚的长久。 谁要是做一锤子买卖，谁就是所有人的敌人。 所以，他们在这一点上罕见地实现了共进退。 要怎么去打破这样的同盟，就极为考验谈判者的功力了。 思索了片刻，张曙光开口问道： “庞巴迪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他们的口径有些松动，但目前为止，还是想要再搏一搏。” “我觉得他们是一个突破口，在之后，我们可以用他们作为筹码，倒逼其他公司妥协。” “可以。” 张曙光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如果我们要以庞巴迪作为筹码，那也就是说，后续我们在技术上仍然有不能一步到位的风险，毕竟，相比阿尔斯通、西门子和川崎重工的技术，庞巴迪的技术还是要薄弱很多。” “在这一点上，我们有做过评估吗？代价大概是怎样的？” 刘卓成翻动着手里的文档，片刻之后，回答道： “大概要慢五年。” “五年！” 众人极为默契地叹了一口气。 对于这个结果，其实他们早就是有所预期的。 谁也不希望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但没办法，技不如人，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时候国内铁路技术是什么情况？ 虽然在去年的时候，国内就建成了第一条200公里时速以上的铁路，即沈秦客专，但这玩意儿已经比日本的高铁晚了整整39年，总里程只有400公里，技术也极不成熟。 大部分的铁路线路，还是用着慢悠悠的25t型列车，也就是所谓的t字头绿皮车。 不仅速度慢，舒适性差，连里程都只有区区7万多公里。 这种情况下谈技术？那纯粹就是痴人说梦。 也难怪对方死活不松口，在他们看来，拿住了技术，就是拿住了华夏铁路的死穴。 看着众人略有些消极的神情，张曙光洒然一笑，开口说道： “不用那么愁，事情走不到这一步的。” “你们要看清楚问题的本质。” “本质是什么？是市场，是钱！” “谁拿到这单子，谁就有钱。只要有钱，搞研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庞巴迪不行？只要钱够多，砸都能砸出一个西门子来。” “所以，我们不想选庞巴迪，他们更不想让我们选。” “谁会愿意凭白多出一个竞争对手啊？” “放宽心吧.......更何况，我们手里又不是只有这一张牌。” “再拖一段时间，就会有转机了。” “不管怎么样，先谈一谈吧......” 说到这里，张曙光目光深沉地看向了桌上的电话。 自从上次跟星火聊过之后，他就一直在等着这部电话响起。 他知道，只要铃声一响，那也就意味着，反攻的号角要吹响了。 可惜的是，直到现在，那边也没有动静。 他从来没有主动去催过，因为他知道，时间实在是太紧了。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实现技术突破，其实是很强人所难的。 有可能到最后，还是要靠自己把压力扛下来。 但在心里，他总是抱着几分期待。 也许，来得及呢？ ....... 两个小时之后，与川崎重工的谈判准时召开。 “......张先生，这一次，我们是带着足够的诚意来的，希望我们的谈判能够顺利。” 作为代表的和田英松脸上带着谦和的笑意，一边与张曙光握手，一边开口说道。 张曙光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有没有诚意，还要看接下来怎么谈。” “如果你们仍然无法接受我们的条件，那我觉得，你们的诚意还是不够。” 这话一说出口，和田英松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他讪讪地说道： “张先生快人快语，不过你我都知道，商业谈判没有那么简单，我们需要耐心......” “你们要真有耐心的话，就不会在不能满足我们的条件的情况下要求继续谈判了。” 张曙光一点也不给面子。 实际上，这纯粹是谈判策略的一部分。 他必须始终占据高位，才能在“技术”这个硬伤无法解决的情况下，掌握谈判的节奏。 看到他的表现，和田英松意识到自己的润滑是没有意义的，于是便老老实实坐了下来，准备开始正式谈判。 没多久，所有代表到位，川崎重工方面开始阐述己方的优势和诉求。 “诸位朋友，首先，我们想先说明一点，那就是：在高速铁路建设方面，我们是有经验的。” “在1964年，我们就建成了世界上第一条高铁---东海道新干线，虽然此后一直没有实现出口，但原因主要是没有合适的市场。” “客观来说，我们所掌握的技术经过几十年的迭代，在高速制动、高速转向、以及最核心的牵引传动系统方面，都要强于其他两个友商。” “阿尔斯通在牵引电机方面不如我们，西门子则在制动转向方面不如我们。” “另外，我们在列车控制网络建设方面也有长足的经验，据我们所知，这项技术也是贵方所紧缺的......” 一段冗长而无趣的介绍之后，川崎重工最后总结道： “总而言之，我们认为，我方的技术是最适合贵方的技术，相对于其他两家友商来说，我们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所以，我们认为，在部分条件上，贵方可以对我方适当放宽......” “不可能放宽。” 张曙光立刻打断。 已经设定的原则决不能被打破，否则，将要迎来的就是无止境的让步。 听到他的话，和田英松不由得顿了一顿。 随后，他开口说道： “恕我直言，张先生，如果你始终坚持这样的态度，那么我们的谈判恐怕很难进行下去。” 张曙光冷哼一声，开口问道： “你只说了你们的优势，请问贵方，伱们有考虑过你们天然的劣势吗？” 和田英松微微皱起眉头，回答道： “我不知道我方在哪里有劣势，应该说，我们的技术是极为全面的。” “我说的不是技术，而是文化！” 没有等他回答，张曙光便继续说道： “2001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们的领导做了什么事情，你们也心知肚明。” “难道你还没有发现，我们曾经的友好关系已经不复存在了吗？” “在你们的领导踏入那间肮脏的厕所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已经跌入了谷底。” “也许你们应该看看民众的言论，你知道现在关于新干线的讨论是怎么样的吗？” “我甚至看到有人说，如果我们建设高铁时引入新干线技术，就发起抵制运动。” “我想问问你，这难道不应该纳入我们考虑的范围吗？如果项目进行到中途，我们双方的关系进一步恶化，项目被迫中止，到时候该如何收场？” “项目中断造成的巨大损失，是不是由你们承担？”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和田英松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张曙光会提出这样一个观点。 但毫无疑问，这个观点是极有说服力的。 因为，哪怕是他们自己，也考虑过这方面的风险。 但是，经过讨论之后，他们最终仍然确定将这个风险排除在外，因为他们认为，对方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想到这里，他回过神来，开口说道： “张先生，不得不说，你的考虑是很全面的。” “但我们都知道，要做伟大的事情，就必须做出关键的决定。” “贵方最紧缺的是高铁，是高铁的技术，相比之下，这些小事，就不必考虑太多了吧？” “我们并不觉得这是小事----你们也不可能认为这是小事。” 张曙光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你们深知这件事情影响重大，但仍然去做了。” “你们不是蠢，只是无耻而已，对吗？” 张曙光步步紧逼，语言攻击性极强。 他的打算很简单，就是要抓住这一个关键点，压垮对方的心理防线。 当然，他的确是愤怒的。 但作为一个老谋深算的谈判专家，有时候，也必须把自己的愤怒利用起来。 果然，在听到“无耻”两个字时，和田英松瞬间被激怒。 “如果你是这样的态度，那我们的谈判不用再继续了！” 说着，他站起身，作势要往门外走去。 这是明确的威胁。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川崎重工那边，他们害怕和田英松真的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而华夏这边，则是害怕失去一个供应商，后续的谈判会变得更加艰难。 但张曙光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只是冷漠地说道： “走出这个门，就意味着川崎重工退出投标，你再也不用回来了。” 话音落下，和田英松的脚步一顿。 他在犹豫。 ----但也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一个身穿西装的人匆匆跑向张曙光的方向，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张曙光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 终于，那个电话终于打来了。 胜券在握。 川崎重工？ 去他妈的。 他面带调侃地看向仍然一步一步向外走着的和田英松，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终于，在和田英松即将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服了软。 他转过身，朝张曙光的方向鞠了一个躬，开口说道： “非常抱歉，我想我们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请原谅我的不理智，我认为，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不，你可以走了。” 张曙光打断了他的话。 和田英松愕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曙光。 而后者的脸上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可以走了。” “退出吧，我们不需要你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川崎重工断壁求生，格局大变! “什么？他们真的把川崎重工踢出局了？为什么？” 帝都一家酒店内，阿尔斯通的商务代表们坐在会议室里，为他们刚刚收到的那个信息震惊不已。 “消息的来源可信吗？会不会是他们有意放出来迷惑我们的？” 首席谈判代表阿德里安眉头紧皱地问道。 他手里还握着一本笔记本，上面记录的是他所有的谈判策略和思路，本来应该在接下来的谈判中逐一去应用，但现在...... 如果消息是真的，那么，他这本笔记本就要彻底沦为废纸了。 因为，上面的所有内容，都是基于“三方同步施压”的前提去做的！ 他不能接受技术全盘转移的方案，也不愿意与华夏的公司合作，所以一直试图利用三方的共同利益，逼迫华夏让步。 在他看来，前期铁道部表现出来的强硬只是一种谈判策略，他们应该不会真的撕破脸皮才对。 但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做了，还做的这么彻底。 不是延迟谈判，不是要求更换谈判代表，而是直接把日方的高铁联合体提出投标名单。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他们不明白失去一个潜在的供应商，对他们本就薄弱的高铁体系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而在他的对面，他的助手阿尔弗雷德在反复确认之后，给出了确定的回答： “是的，消息是可信的。” “我们注意到，日方仍然在努力，但他们多次尝试拜访，都已经被拒之门外。” “并且，这绝对不是什么‘谈判策略’。” “通过我们的内线，我们监听到了一次川崎重工和铁道部下级官员的对话。” “后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可供斡旋的态度，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事情没有余地’这样的话。” “这种措辞是极为罕见的，或者说，他们从来没有使用过。” “所以，我们判断，川崎重工所代表的联合体，一定是真的出局了。” 听到这里，阿德里安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事情有点出乎我们的预料了......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失去一个竞争对手，我们的垄断性不是更大了吗？” 会议室里，有人疑惑地问道。 阿德里安看向那人的方向，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蠢货，这跟垄断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这是一次普通的谈判吗？你以为我们面对的是普通的对手吗？你以为这笔生意跟我们以前做过的欧洲小国的生意一样吗？” “他们是华夏！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三大国！” “无论他们现在多么落后，他们的潜力都是有目共睹的！” “高铁对他们来说只是暂时的困难，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们甚至随时可以实现技术上的突破！” “这是他们的底牌，而现在，踢出川崎重工，就是想要告诉我们，他们拥有掀桌子的能力！” “难道我们还真的就让他们掀桌子吗？就算我们同意，董事会也不会同意的！” 一连串夹枪带炮的话顶得说话的那人无言以对，但他似乎仍然不服，于是便继续开口道： “可我并不觉得他们拥有掀桌子的能力，至少现在没有。” “高铁技术是一项成体系的技术，他们怎么可能在短期内实现突破呢？” “这太不可思议了......” “对别人不行，但对他们可以！” 阿德里安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们必须以最高的警惕性去评估我们的对手，你要知道，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先生们，放宽你们的眼界，去看看新闻吧。” “短短一年之前，他们还仅仅拥有几架破烂不堪的二代机，但现在呢？他们的四代机已经能够独立作战了！” “并且，听说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搞下来了一架ec-130h，那是世界上最大、最先进的电子战飞机！” “这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奇迹----我们的国家，能完成这样的奇迹吗？” “不能！” “但他们可以！” “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听到他的话，众人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助手阿尔弗雷德才开口问道： “所以，我们现在的策略是什么？” 阿德里安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 “也许，我们是时候做一些让步了。” “先把预订的谈判推迟，我需要一点时间，去对他们做一些私底下的拜访。” “我怀疑，他们已经实现了某些技术上的突破，但具体做到了什么程度，我没有头绪。” “总之，情况已经变了.......” ...... 另一边，西门子代表所在的酒店。 情况跟阿尔斯通完全不同，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真是愚蠢的行动！但是，敌人的愚蠢，就是我们的机会！” “很显然，他们已经被民粹主义裹挟了，为了那些面子上的东西，他们被迫放弃了实质的利益。” “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继续给他们施压.......他们可以选择的空间更小了，而一家供应商绝对是不够的，可以说，这笔订单我们已经拿下了！” “是的，必须要保持强硬！现在是完全的卖方市场，他们凭什么跟我们抗衡？” “价格必须继续提高！一列高铁动车的价格应该提高到3.5亿欧元！” “这个价格他们必须要接受，我们甚至可以威胁退出。对，我们需要联系阿尔斯通，现在只剩下我们两方了，我们应该结成利益联盟！” ...... 整个会议室里一片欢快的气氛，在他们的眼里，这次的订单似乎已经成了囊中之物。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 事实上，如果陈念站在这里，他一定会忍不住扶额。 因为他知道，在上一世，西门子就是因为重大误判，导致失去了高铁项目的投标机会。 万万没想到，重来一次，一模一样的错误他们居然又犯了一次。 ----但似乎这也并不奇怪。 毕竟，人还是那些人，即使有了川崎重工被踢出投标这个变量，他们的判断依据却还是没有变，得出一模一样的结论也就不奇怪了。 说到底，还是他们本身对于华夏、对于铁道部的判断出了偏差。 他们似乎还没有像阿尔斯通一样，学会用更谦逊的态度来看待对手。 而这，最终也会导致他们吃下跟上一世一样的苦果....... ...... 川崎重工所在的酒店里。 和田英松满脸麻木地听完了质询会，此时的他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了。 作为这次谈判的主要负责人，他算是彻底搞砸了。 这不仅仅是失去一笔订单那么简单，实际上，川崎重工失去的是整个华夏的市场。 原因很简单，进场的机会只有一次。 如果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建立自己的技术标准、自己的工艺流程，那么在之后，再想要替换，那纯粹就是痴人说梦。 要不然怎么说，大多数的大工程基建项目，最难做的就是“搬迁”呢？ 要搬走别人的设备、别人的技术，再替换成自己的，难度不只是双倍，甚至有可能是三倍、四倍。 所以，合作关系一旦固化，几乎没有人会选择替代。 一切都完了。 他不是没有努力过，甚至他尝试过拦住对方的主负责人张曙光，在他的面前下跪。 当时的他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可笑的小丑，一天前还趾高气昂，后一天就卑微到了尘埃里。 可是，人家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人家留下的只有一句话： “如果想要改变现状，让你们的领导去南京纪念馆面前跪下，或许会有用。” 有那么一瞬间，和田英松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甚至，他也真的动了去“劝一劝”的念头。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 说到底，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 一个商人能有什么话语权啊？ 又不是隔壁家的那种财阀。 还想着去挽回局面？ 别闹了。 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去谢罪吧。 士下座肯定是不够了，搞不好，那些大人们真的会让自己自裁的...... 想到这里，和田英松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确认那里仍然如往常一样松弛且光滑之后，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他可不想死，尤其是不想死在这里。 回到办公室，他的助理早就已经等待多时，看到他走进来，助理连忙站起身，想要开口，却最终没有说话。 “武田桑，坐下吧。” 武田乖巧地坐下，随后递上一叠资料说道： “这些是总部那边发过来的问询函件，言辞都很......激烈。” “我想，您应该抽时间回复一下，以正式的口吻，解释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 “我们都知道，这次的投标之所以失利，其实跟我们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 “对方应该是已经蓄谋已久了，他们从来都没想过要用我们。” “不，他们是考虑过的。” 和田英松摇头回答道。 “如果不打算用我们，他们从一开始就不会让我们进入投标。”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让他们拥有了更多的底牌。” “这张底牌带来的利益，已经超过与我们合作可能带来的利益了，所以他们才会表现得如此坚决。” “这仍然是我们的失误，这么重要的信息，我们居然都没有获取到.......” “可到底是什么呢？” 武田疑惑地问道。 “技术，只能是技术。” “我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我想不明白，他们的技术从哪里来？那一条实验性质客运专线？” “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应该在前期对那一条专线投入更高的关注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和田英松长叹了一口气，靠倒在了椅子上。 沉默良久之后，他开口问道： “机票定好了吗？” “定好了，明天上午的飞机。” “但是，我们真的不再努力一下了吗？” 武田试探着问道。 “努力？还要怎么努力？” “我们哪里还有机会，如果他们真的掌握了技术，那我们的入口就已经被彻底堵死了.......就算白送给他们，他们都不一定会要。” “----好吧，这话说的有点大了。” “我想，白送的话，他们还是会.......” 和田英松突然愣在了原地。 白送...... 而武田也反应过来，他跟和田英松对视一眼，突然猛地坐直了身子。 没错，白送！ 对方之所以那么强硬地排除掉了川崎重工，有90%的可能是因为实现了技术上的突破。 既然这样，无论是在与川崎重工、还是与西门子、阿尔斯通、庞巴迪的谈判中，他们都一定会拼命压低价格。 那么问题来了，价格会压到多低？！ 答案很简单，压低到成本价，甚至压低到成本价之下！ 作为一个纵横商场多年的老手，和田英松敏锐地意识到，事情的性质已经变了！ 虽然仍然是同一个项目、同一场投标，但华夏的目的已经彻底改变！ 他们不要技术了！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执行者”！ 既然是这样，那对于己方来说，通过技术去大赚一笔的方案，就应该彻底抛弃。 老老实实做一个施工方，或者用他们的话说，做一个包工头，才是出路！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包工头的......要去抢！ 和田英松的神色陡然激动起来，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对着武田大声开口说道： “给我接通总部！” “我们的策略变了！我们还能赚钱！” “这将是一场豪赌......我们不一定要立刻赚到钱！” “只要打败西门子和阿尔斯通，就是胜利！” ....... 两天之后，某一家酒店的会议室里，高铁项目的第三轮谈判拉开帷幕。 让所有人不敢相信的是，原本已经被踢出局的川崎重工，居然再一次出现在了会场里。 他们的商务代表，和田英松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似乎之前的失利和挫败，没有对他造出任何影响。 阿尔斯通和西门子的代表无比疑惑，他们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但他们隐约都能感觉到，有些事情，似乎不一样了。 这次的投标，也许不会顺利。 他们不知道的是，今天的这场会议，也许将彻底改变整个世界铁路技术分布的格局...... 第一百四十八九章 白送! “川崎重工出局！供应商仅剩三家！” “新干线技术出现重大问题？另有隐情！” “西门子、阿尔斯通谈判进入新阶段，态度软化！” “为什么不选川崎重工？只有偏见，枉顾现实！” “疑似再抬价，高铁引进陷入僵局。” ...... 与川崎重工的谈判结果很快被媒体报出，这其中明显可以看到有日方媒体推波助澜的结果，公知们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一样蜂拥而上，借题发挥，毫不留情地攻击着铁道部的决策。 而这样的节奏一旦被带起，许多不明真相的网民也开始跟风嘲讽。 “笑死了，你们之前不是跳的欢吗？说什么不要日本人的东西，现在呢？人家直接不跟你玩了，我看你们的高铁怎么建！” “不愧是大国啊，连川崎重工的技术都看不上了，技术那么牛，五年之内就该自研高铁了吧？” “五年？看不起谁呢？三年！” “楼上的要点脸，为什么不要川崎重工你心里没数吗？历史不会说话，你就没有记忆是吧？” “呵呵，死的又不是我，我有什么记忆？” “确实，天天抓着历史那点事情不放，能有什么出息？也就搞点民粹主义自我高潮了。” “有一说一，这次失去了川崎重工，我们的处境确实更难了。” “竞争降低，另外两家供应商肯定会抬价的，庞巴迪又没有实力，实在是太不理智了........” “不理智就不理智呗，大国嘛，绿皮车才有人文关怀气息.......” 西工大的一间宿舍里，看着网上逐渐走歪的舆论，李想茫然地挠了挠头。 跟其他网民不一样，他收到的信息更加全面，也知道铁道部技术部门那边已经解决了高铁系统的核心问题，所以把风险最高的川崎重工踢出局是常规操作。 但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官方为啥不公布技术突破的消息？ 按照他的理解，这件事情只要公开，网上的舆论立刻就会逆转，根本用不着任何人去引导和操作。 并且，亮出自己的底牌，不应该是谈判中最有效的手段吗？ 如果西门子和阿尔斯通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核心技术，在谈判时顾虑就会更多，压价也应该更容易才对。 也许是时机还没到吧....... 李想摇了摇头，开始在网络上逐一检索目标信息，随后按部就班地开始工作。 做这个工作久了，他也已经总结出了一些经验。 比如，大部分的帖子其实都是很常规的。 这种常规指的是，发帖的人并没有什么自己的判断，纯粹是把对现实生活的不满发泄到了网络上，内容也是以情绪宣泄为主，甚至在不同的帖子里，前后都会出现明显的矛盾。 对这种人，只要把准备好的论述贴上去，用事实和逻辑当武器，他们就会灰溜溜地删帖跑路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服气了，在下一次的事件中，他们还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闹事。 想要让他们长记性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自身的素质和水平，就不支持他们对这些事情有记忆。 除了这些常规的发帖之外，有一些是明显的抱有恶意的，并且这种恶意往往是利益相关，或者是收了钱，或者是要扞卫自己屁股下的东西。 对待这种人，直接用管理权限删帖封禁一条龙就好。 唯一的难点，就是这些人识别起来不是特别容易。 除了这两种，剩下的一种数量最少，但也最难处理。 李想把这最后一种人叫做“反思者”，因为他们是真的在反思。 他们普遍受过一些教育、也有固定的信息渠道，但这种受教育的程度是极为有限的，所以也导致他们形成了固化的思想和逻辑。 在他们的逻辑里，华夏也有做得好的地方，主要体现在历史文化、艺术、文学上，但除此之外，就是一无是处。 这种人最典型的特征就是，崇尚民国。 什么大师辈出、灿若繁星啦，什么思想自由、人民自信啦，什么文化交汇、上海明珠啦....... 但你要是让他们说出几个大师的名字，他们估计也就只能说出什么季羡林、胡适、郭沫若之类的。 李想一度觉得他们很可笑。 当然，不是觉得文学和艺术本身可笑，而是觉得这种把文学和艺术抬到太高的位置，甚至将工业、科技压下一头的行为可笑。 民国真的有那么强吗？真的有那么多人才吗？ 锤子啊。 美国曼哈顿的科学家哪怕死绝了，用不了几个月，他们就能继续再拉一批人出来继续科研。 别说几千人，上万人都跟玩儿似的。 你民国呢？ 别说搞原子弹了，能搞普通炸药的都没几个...... 也真亏这些人拉的下脸啊。 李想一边摇头一边发帖，他自己的工作是没有kpi的，但他做起来却很认真。 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特长。 在科研领域，自己可能做不出什么成果，但舆论也是重要战场嘛。 你不占领高地，敌人就占领了。 一直干到了下午五点多，他才准备关上电脑，出门吃饭。 但就在网页关闭的前一秒，他的视线里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 “震惊了！川崎重工白送技术！140列高铁全免费，仅收取后续维护费用！” 李想的脑门猛地一跳，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一条带节奏的假消息。 然而很快，在输入关键词检索之后，他彻底愣在了原地。 “阿尔斯通大降价，单列高铁总成本压低到1.1亿欧元，包含技术转让费用！” “庞巴迪申请技术合作，仅收取维保费用，且承诺1+3免费！” “岛国人疯了？为了拿下华夏市场悍然开启恶性竞争！” “谈判结束，西门子若在后续投标中，不降价，则宣告出局！” ...... 一条一条的消息震得他头皮发麻。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铁道部不公开技术突破的消息了。 他们就是想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把消息放出，然后硬生生把一次标准的投标，打成拍卖会的形式！ 这思路......真的不是常人可以想出来的手段。 甚至于，连川崎重工都被彻底利用了。 铁道部先是狠狠地压了他们一头，在他们跌入谷底，几乎没有别的选择的时候，逼迫他们做出最大胆、最不计代价的豪赌。 随后，他们又用这种豪赌反向去推动西门子和阿尔斯通，给了他们一个几乎无法拒绝的选择。 要么，就加入川崎重工的豪赌，用伱们的技术，来换取市场。 要么，就直接退出。 反正有川崎重工打底，国内的高铁建设也基本够用了。 ----但是要做到这一点的话，技术突破的消息，应该是已经公布了？ 想到这里，李想赶紧打开了新的网页。 果然，所有媒体已经开始铺天盖地地报道有关高铁技术突破的消息。 上面的大部分专业术语他都看不懂，但哪怕从常识来判断，他也知道，这次的技术突破绝对不止是上级跟他说的那么简单。 很有可能，我们已经掌握了一套足以支撑自研高铁的技术，需要的仅仅是有经验的工程师。 难怪川崎重工会重新回归。 他们的地位已经变了。 在高铁这个领域，技术的霸权已经被打破，再也没有人能用技术卡住我们的脖子了。 这一波，是反客为主，攻守易型。 李想满意地关上了电脑。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要是每一次的任务都这么简单，简单到不需要自己做什么，那就太好了...... ....... 另一边，星火工作组核心成员内部会议。 陈念按照惯例参加了月度会议，在会议上，大家总结了近期的进展，也重新梳理了财务状况。 “......有关高铁项目的谈判基本上已经算是落下帷幕了，情况比我们设想的还要好。” “在最初的预计里，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节省下目标价格与谈判价格的差价，但最终，由于自有技术的突破，川崎重工、阿尔斯通都已经彻底放松了口径。” “很可能，他们会与我们达成用市场换订单的协议。” “这一次，我们总共节省下来的费用大约在1000亿人民币左右。”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巨大的成功！”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掌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而在那里坐着的，是一个从面相上看，仍然散发着些许稚气的年轻人。 如果让一个陌生人坐在他的面前，甚至很容易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但也就是这个大学生，已经在这个国家的许多方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片刻之后，掌声渐渐停歇。 站在主席台上的陈果转向陈念，开口问道： “陈念，你要不要讲两句？” 陈念一如既往地摆了摆手，他还是不喜欢在公开场合发言。 于是，陈果也没有强求，而是继续说道： “那我们就继续原来的话题。” “在明确了1000亿人民币的经费节约之后，我们已经与上级进行了沟通，沟通的结果也是令人满意的。” “这1000亿的预算将会直接划拨给星火工作组，用于工作组下所有项目的运转。” “具体的分配方案，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讨论，但根据目前各项目的基本财务状况，我们也做出了初步的意见稿。” “首先，大头的500亿将会在三年内被划拨给深蓝16项目，用于各项关键技术实验、关键设备制造。” “这500亿中，包含划拨给歼二十项目的预算，由深蓝16项目组自行安排。” “另外，歼二十二项目将分享200亿预算，用于下一步的技术完善和成品制造。” “剩余的预算，将按照项目权重划分给歼十、歼八iii项目，以及其他包括pl-15、雷达、电子干扰设备等的衍生小型项目......” 陈果一项一项地报出了项目预算，台下的众人纷纷拿出纸笔记录。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分蛋糕”的会议是最难开的。 因为给某一个部门分的多了，另一个部门就会有意见。 不患寡而患不均，在科研领域同样严重。 但是，星火工作组不存在这个问题。 因为陈念用一种大巧不工的方式，把这个问题扼杀在了摇篮里。 分蛋糕？ 我直接给每人做一个蛋糕！ 吃吧，吃不撑算我做得不够大。 哪怕是a-300火箭炮的项目，都分到了整整二十亿的预算，对于陆军来说，这简直是开天辟地第一次了。 要知道，这帮人平时可是连解放鞋都舍不得买新的的....... 所以，没有人提出任何意见，他们都已经想好这些预算到手以后，要怎么肆无忌惮地挥霍了...... 很快，陈果说完了所有内容，会议宣告结束。 众人纷纷散去，只留下陈果和陈念，一同走回了独立的办公室。 “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刚刚走进房间，还没来得及坐下，陈果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我估计，西门子和阿尔斯通都被打蒙了，你是没去现场，你知道张曙光给我怎么形容的吗？” “当时四方谈判刚开始，大家还没来得及说话，川崎重工的代表直接冲到主席台上，抢了话筒直接说‘我们免费了’。” “大家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张曙光本来还准备了技术验证文档，打算发下去给他们看的。” “结果压根没用上。” “也不知道川崎重工那些人怎么想的.......他们好像就是要把水搅浑。” 听到他的话，陈念笑了笑，回答道： “这还不简单，他们是要拉阿尔斯通下水。” “这种项目，如果他们报出一个超低价格的话，很容易在投标中被当成异常标刷掉，所以他一定要把阿尔斯通和西门子拉到跟他一样的水平线。” “他们不是也成功了嘛，起码阿尔斯通是被他忽悠到了。” 陈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道： “看来小日子还是有几分远见的，这招断臂求生玩的是真狠啊.......” “不狠不行，不狠点的话，估计他们的商务代表回去就要切腹自尽了。” “现在他们还流行这个？” 陈果好奇地问道。 “谁知道呢？小日子一向是奇奇怪怪的.......” 陈念不置可否地回答道。 两人闲聊了几句，陈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开口说道： “高铁的事情后续基本不需要你操心了，项目组会有专人处理。” “agt110也进展顺利，ukr那边已经开始准备毒丸计划，估计要不了几个月，就可以把马达西奇彻底拿下。” “你看看是不是考虑一下，最近这段时间，重点推一推歼二十项目？” “杨伟那边遇到点事情，可能需要你协助去处理处理。”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飞一趟成都......” 第一百五十章 这真不是f －35b，这是j－20b! 歼二十项目遇到的困难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归根结底，就一句话：太慢了。 但扯开来说，这中间涉及了许多环节。 首先是，基础设施跟不上。 现在国内的基础设施建设本来就不足，尤其是需要高精度机床、先进焊接、冶炼设备的四代机领域，绝大部分资源都已经被二十二号项目吸干，601的触手甚至都已经伸到了巴蜀来，把本土企业供应商的产能分走了一部分。 这也就导致了611所可以拿到的产能相当有限，只能满足基本的需求。 想要靠钱砸，都砸不出来，毕竟设备也不是一天就能造出来的。 第二点，是研究人员的经验不足，在更新了设计方向之后，转向比较慢，进度自然也慢。 他们确实需要一个资深的领头人去牵头转向，但杨伟作为项目总工，又发挥不了这样的作用。 第三点，就是外部的压力。 歼二十项目可以说是近代以来面临外部渗透压力最重的一个项目，尤其是在二十二号项目悄无声息地放了一个大炸弹之后，外部更是加快了节奏，想要获取歼二十项目的信息，并从中作梗。 无论是人员审查，还是保密制度的更新，都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和资源。 这些问题叠加起来，就导致歼二十项目的进度远远达不到预期。 所以，为了寻求解决方案，杨伟想到了陈念。 陈念的风格他是知道的，突出的就是一个简单粗暴。 不管什么问题，在快速的技术迭代面前都不是问题。 当研发速度、应用的速度足够快，信息足够完整，很多时候，大部分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这倒也是一条思路，不过...... 陈念有些犹豫，思索片刻后，他开口问道： “他们主要希望我去解决什么问题？我的意思是，技术上的那种，跟你说了吗？” “说了，主要是发动机偏转喷口、升力风扇、传动齿轮的问题。” “什么？他们要上stovl系统？” 听到这里，陈念大惊。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歼二十将会往舰载机方向转型，也在追求短距起飞性能，但他最近这段时间都忙于高铁和深蓝16项目，没有太过关注歼二十项目的进展。 怎么才过了几个月，这个项目就直接跨越到垂直起飞的阶段了？ 要知道，所谓的stovl系统最典型的代表就是f-35，如果歼二十要搞stovl系统的话，岂不是意味着...... 美国的两个先进战斗机项目，全都被我们截胡了？ ----你别说，想想还真有点刺激。 先不管现阶段垂直起飞的性价比如何，但至少，这一步的探索确实是有必要的。 按照华夏生产一代、研发一代、预研一代的策略，现在上stovl，好像也真是那么回事....... 毕竟，深蓝16之后，华夏海军就要迎来下饺子的时代，海上平台会越来越多，如果歼二十能实现stovl，航母战斗群在第一岛链之内的战斗力，几乎可以说会提升到无敌的程度。 所以，从战略上说，611所的决定并不算激进。 但要支撑这样激进的战略，对技术的需求就极大了。 难怪杨伟会想让自己过去援助...... 看着陈念惊讶的表情，陈果略微点头后回答道： “是的，这个策略是经过上级审批，与深蓝16项目进度相匹配的。” “按照规划，歼二十将会有三种型号，分别是j-20a、j-20b、j-20c。” “a为常规型号，b为短距起飞和垂直起飞型号，c为舰载型号。” “其中，a型的进展顺利，有二十二号项目的技术基础，基本上没有任何困难。” “c型相对复杂，但在f119发动机的加持下，也不算难搞。” “目前最难搞的，就是b型了.......”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忍不住扶额。 兔子，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好家伙，连f-35的型号划分都抄过来了，你还有什么是不能抄的？ 这玩意儿要真搞出来了，你让海那边的邻居怎么想？你让洛马公司的脸面往哪儿搁？ “.......我知道了，我收拾收拾，飞一趟成都吧。” “不过，问题能不能解决，我没有必然的把握，只能说是去看看。” 陈念说这话并不是自谦，实际上，此前f-22的解析并没有涉及到垂直起降这块的设计，而他又不愿意再浪费额外的源点。 所以，他能依仗的，其实只有这段时间以来学习的成果，以及他前世看过的一些有关f-35的文献。 要说对问题有没有帮助，那肯定是有。 可帮助有多大，那就不好说了。 “明白，你去看一看吧，如果不行就回来，还是以伱的学习为主。” “或者你去都不用去，直接让他们把文档发过来，你照着文档看就行了。” 陈念皱了皱眉头，回答道： “该去还得去，纸面上的东西，很多时候是没有现实中那么直观的，只有到了现场，才能有灵感。” 实际上，f-35b最核心的设计，就是那一台座舱后面的两极对转升力风扇，这东西的设计原理说复杂不复杂，可真要上机，就要考虑各个系统和模块的匹配，不在现场的话，陈念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回忆得起来那些设计和参数的。 “那行，你选合适的时间，我给你安排行程。” “对了，近期如果有什么特别的活动，最好提前跟我说一声。” “原因你也知道的，最近某些势力比较活跃，盯我们也盯得很死，我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了。” 陈念点头应允，随后便离开了陈果的办公室。 走出门外，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他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们居然要搞j-20b？居然要搞垂直起降战机？ 虽然只是预研，短期内没有实际上舰的打算，但这件事情，仍然是意义重大。 跟大多数人想的不一样，这东西并不属于空军飞行器中“必须”的那一种，有很多更廉价、更稳定的方案可以替代它。 垂直起降战机，它存在的意义，就是去争夺战争中那一线渺茫且微弱的、扩大胜面差的机会。 可以说，顺风局用不上它，逆风局它没用。 但如果有一场战争，双方处于海上对峙的焦灼状态，那它的意义，就能体现出来了。 短时间内上天的飞机越多，胜率就越大。 这是现代海战中不容置疑的铁律。 所以，从611所的动作中，陈念隐约感觉到，有些东西变了。 在“海面上”，官方的态度，变得更加激进了。 从深蓝16，到j-20b，他们似乎都在做着某种准备。 也许，自己穿越回来的那个年代没有完成的事情，会在这里提前完成...... 陈念摇了摇头，收起纷乱的思绪，坐上打扮成出租车、毫不起眼的专车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虽然说要去成都，但也不是立刻就要动身的。 他得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日程安排，把课表都安排好....... ..... 而此时，611所内，杨伟刚刚接到陈果的电话。 “他同意了？好！同意就好！” “我就等着他来了，放心，安全问题我一定给你保障到位。” “生活问题？生活问题就更不用你操心了，我就算是喝米汤吃稀粥，也给他安排龙虾鲍鱼！” “之前在东汽是什么标准，到我这就翻倍！” “明白明白，我会安排好的.......” “时间上不着急，以他为准，我们随时等着！” 挂断了电话，杨伟忍不住嘿嘿地笑出声来。 总算把这尊大神给请过来了！ 虽然自己早就邀请了陈念来当歼二十项目的技术顾问，但从项目重新规划以来，陈念投入的精力其实并不算多，反而大多数时间都是花在了深蓝16那边。 好不容易等到他解决完了agt110的问题了，杨伟心想这总该轮到自己了吧，结果没想到，又来了个高铁项目。 看着高铁项目出了成果，杨伟那叫一个眼红啊。 他恨不得哪天星火工作组开会的时候，自己直接走上去拉住陈念，直接给他拐到成都来，但很可惜，这种想法只能是想一想。 现在好了，别的项目都轮了一圈了，终于轮到自己了。 虽然根据电话里陈果的转述，陈念对这次的技术援助表现得很保守，但杨伟却一点都没失望。 当初在做外形设计的时候，他还不是一样保守吗？ 现在呢？ j-20a都快要首飞了！ 这个年轻人总是会创造奇迹的，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要给他机会。 想到这里，杨伟再次拿起电话，接通了后勤部门之后，把后续的安排说了一遍。 当然，他没透露陈念的身份，只说有重要领导来访，按最高标准准备。 情报部门那边，也按照他的要求加强了近期的安保措施。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陈念飞过来了。 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杨伟才算安排完了所有工作。 这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那些所谓的“机关办公室”的人，做事也不容易啊。 以前他作为一个技术派领导从来都不关心这种事情，只要你不是干正事的，谁来了也不给面子。 因为这种性格，他甚至差点在国内混不下去远走海外。 但现在，他突然理解了。 之所以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其实说穿了，还是一个词： 重视。 为什么重视？ 利益。 自己重视陈念，所以想尽办法要给他最好的体验。 而之所以重视他，是因为自己清楚陈念所能给这个项目、这个研究所、乃至给这个国家带来多大的利益。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 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能意识到“真正的利益”在哪里，那这个国家，才算彻底有希望了。 重视陈念的，不应该只有自己。 被重视的，也不应该只有陈念啊。 杨伟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摸向了电话，也就是这一摸，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忙糊涂了，居然把正主给忘了！ 他赶紧拨通了陈念的电话，语气温和地说道： “哎，小念啊，我杨叔啊。” “你啥时候过来啊？” “哦，哦，不着急不着急，先安排好你自己的事情，我这边能等.......” 第一百五十一章 风起巴蜀 确定了要前往611所解决j-20b的问题，陈念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源点积累。 在上一次的爆发性增长之后，现在日均源点增长速度重新回归到了正常水平，大概每天0.15到0.2个点不等。 所以，几天下来，他手里的源点数量也只是增长到了2.13个点而已。 不算少，但也绝对不算多。 相比起f-35的两极对转升力风扇技术，也就凑合刚刚够的水平。 毕竟这玩意儿要1.5个源点，比当初解析f-22的时候整个动力系统消耗的还多...... 不过这玩意儿贵有贵的道理就是了。 光是其中包含的反向对转转子，以及反向对转转子传动装置所涉及的伞型齿轮，就能产生巨大的边际效用，不只是在航空领域，如果技术能够成熟，许多重型机械、民用载具中也可以使用。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怎么把这些东西造出来了。 陈念叹了口气。 不依赖系统的话，那就自己啃文献吧。 只要看的书够多，融合知识的速度够快，要根据自己前世的记忆整理出技术文档，还是有机会的。 想到这里，他重新翻开了那本蒙尘已久的空气动力学笔记，打算从陈果的经验中，再去找一找灵感...... ...... 而另一边，成都。 两名长相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的白人男子走下了飞机，在10月成都平原的热浪烘烤下，雪白的皮肤瞬间变得潮红。 “shit，这该死的天气，我真不应该再到这儿来----至少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到这儿来！” 个子较高的男人极不文雅地吐了口唾沫，开口咒骂道。 “得了吧，詹姆斯·邦德，这就是你的命运，对抗邪恶的东方巨龙，拯救这个世界，顺便再抱上一个貌美如花的东方姑娘回家。” “听说这里的姑娘是整个华夏最漂亮的，这是真的吗？” 高个子男人翻了个白眼，回答道： “别再叫我詹姆斯邦德了，我只是恰好跟他同姓而已，我叫华尔·邦德！” “还有，肖恩，你要记住一点，这里的姑娘很美，但也很狂野。” “你可以试着去跟她们调情，可如果你听到她们说一句话的时候，最好立刻离她们远远的----除非你想跟女人动手。” “什么话？” 肖恩好奇地问道。 “劳紫蜀道山。” 邦德用蹩脚的四川话模仿道。 从他的神情来看，他应该是不止一次听过这句话了。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一座名山？” “你以后就会知道了。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只说普通话，明白吗？” 邦德没有回答肖恩的问题，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似乎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好吧......上车。” 肖恩带着邦德坐上前来接机的专车，虽然是自己人，但静音玻璃仍然被一丝不苟地升起，隔绝了两人与前座司机之间的联系。 “所以我们去哪？不去使领馆吗？” 肖恩继续问道。 “当然不去......这车也不是使领馆的车，从现在开始，我们的所有行踪都是秘密。” “这次的任务意义重大，你必须严肃对待。” “之前说的有关姑娘的话题就当是玩笑，如果被我发现你在任务期间有任何危险行为，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伱送上军事法庭，明白吗？” “明白。” 肖恩郑重点头。 从对面这个男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罕见的压力。 这种压力，跟他刚刚进入情报部门试训时一模一样。 那时候的自己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雏鸡，而现在......似乎也差不多？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的任务难度确实太高了。” “没有情报、没有线人、甚至没有武器.......我不知道五月会那帮老家伙指望我们能拿到什么东西。” “对，这么说起来，我们甚至连目标都没有。” “这就是我们的工作的常态。” 邦德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你还想要武器？你知道在这里持有武器意味着什么吗？使用武器的那一刻，就是我们整个组织覆灭的时刻。” “哪怕你想要自杀，都只能找一栋高一点的楼，那样至少不会连累其他人，明白吗？” “明白。” 肖恩再次回答。 这已经是短短半个小时里他说出来的第四个“明白”了，这让他有了一种仍在受训的错觉。 不过，这也恰好说明，这次的任务会让自己成长不少。 倒也是一件好事。 说不定，等任务结束之后，自己就能脱离执行组，回去安心负责计划了。 车子一路向前，不久之后，静音玻璃被降下，两人入住了早就预订好的酒店，直到走进房间，邦德才从随身的密码箱里取出了一叠密封好的文档，开始对肖恩做任务简报。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我们要使用一切手段，破坏对方正在进行中的歼二十项目。” “跟你所想的不同，我们并非一无所知。在前期的工作中，我们已经获得了一些情报。” “这些情报包括，对方项目的名称，主要负责人，项目的大致方向，以及项目所属单位。” “以下是所有情况。” “歼二十项目，负责人为杨伟，他是华夏资深的飞行器设计专家，曾经参与过歼八、歼十项目，技术实力很强，威胁性很高。” “这个项目的最初目的是研制一款跨时代的四代机，但在歼二十二首飞之后，项目进行了调整。” “具体的调整方向未知，但从对方对外采购品类变化、部分人员变动来看，应该是与飞行器气动布局有关。” “我们有理由怀疑，他们是打算将原本的四代机改造成一架可以在航母上使用的舰载机，这与我们正在进行的f-35项目相似。” “项目由611研究所，也就是成都飞机研究所牵头，但在它的上方，还有一个更强大的组织在统筹。” “我们怀疑，这个组织应该是某个特殊工作小组----这符合对方一贯的工作方式。” “所以，我们的主要方向有两个，其一，是调查这个特殊工作小组。” “其二，是想办法中断这个项目的研发进程。” “情况介绍完了，问题？” 肖恩默默沉吟片刻，等消化完所有信息之后，才开口问道： “我们的目的？我的意思是，我们为什么要中断这个项目？” “为了保证f-35项目能顺利进行。” 邦德严肃地回答道。 “可这两者并不冲突......我的意思是，难道他们有了类似的战斗机，我们就不继续研发了吗？这很不合常理......” “你搞错了，这就是常理。” 邦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随后继续说道： “你应该知道，歼二十二的首飞已经给f-22项目带来了重大影响，现在整个项目基本处于停滞阶段，不仅仅是五月会，连国会也开始质疑这个项目的必要性。” “在最开始，我们以为f-22会是一架凌驾于整个时代之上的战斗机，依靠它，我们可以抢占绝对的制空权。” “但很显然，现在这个梦已经被打碎了。” “迫不得已，国会将重新评估这个项目的收益和成本----它花了太多钱，但却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 “我们蒙受了重大的损失，而这种损失本来是不必要的。” “只要我们快一点，哪怕仅仅只快一年，结果都会完全不同。”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肖恩再次点头，他已经理解了邦德想要表达的东西。 是的，对于国会来说，新装备的诞生永远都是一场竞赛，就好像上个世纪曾经做过的那样。 如果能够在竞赛中比别人更快，你就能掌握完全的主动权，甚至能凭借短期的装备优势，进一步打开局面。 但如果慢了一步......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毕竟，在上层决策者的眼里，慢了，就意味着均势，甚至是落后。 但他们不要均势，他们要的是碾压式的领先。 所以，当技术研发的速度无法保证领先的时候，就必须去想想别的办法。 这是惯常的思路，也算是一个......正确的思路。 “我明白了......但具体怎么执行，我没有任何概念。” “我也没有。” 邦德坦然地回答道。 “你也没有？我以为你对这种事情经验丰富来着。” 肖恩愕然问道。 “怎么可能！之前确实有过类似的行动，但那都是针对其他小国，这里嘛......还是第一次。” “而且，这也不是我们的主场，陌生的环境也是一种劣势。” “总之，这任务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啊......” “好吧......也许我们需要更多的支持。” 肖恩无奈地说道。 “只靠我们两个人的话，那实在是太难了。” “没有更多的支持了，只有我们两个人。” “当然，如果你说的是资金、设备和关系，有人会想办法帮我们搞定的。” “五月会？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慷慨了？” 肖恩略带调侃地问道。 “不是，是洛马公司。” “洛马？！” 肖恩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随后，他猛然醒悟过来。 没错，一旦项目被叫停，损失最大的是谁？ 不是五月会，而是洛马。 所以，他们才会不择手段地去达成自己的目的，哪怕用一些卑劣且危险的手段，也在所不辞。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刚接下任务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为了合众国冲锋陷阵呢。 没想到到头来，其实只是给资本打工罢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人在美国! 两天之后，陈念按照计划坐专机来到成都平原，直接落地在了军用机场，随后又改成专车前往611所。 杨伟早就等候多时，一见他下车，什么也顾不上，先给他迎进了安装了空调的办公室里。 这年头，企事业单位还不是个个都有空调，尤其是军工单位，在某种莫名其妙的思想影响下，总认为他们比其他人更能吃苦，所以在很多相对落后的地区，空调还真不是像后来那样的必需品。 至少在601所的时候，陈念就没有见过几台空调。 但在611厂区，几乎所有室内空间都安了空调，比起601所来，环境就要舒适得多了。 “坐坐坐，先喝杯茶？” 杨伟亲自张罗着给陈念倒上水，然后又让秘书下去安排午饭，殷勤的态度，倒是搞的陈念有些不好意思了。 “杨总，您不用那么客气，您这么客气，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还怎么办？以后这就是你家，想来随时来！” 杨伟呵呵一笑，把茶递到了陈念的面前。 “你是不知道，好早我就盼着你过来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明明是我先来的，排队也好，打电话也好，还是找陈果预约也好。” “怎么就给我排到最后了，你说可怜不可怜？” 陈念无奈地苦笑道： “杨总，您也知道的，你们的歼二十项目我没有必然的把握，所以得先把重心放在有把握的事情上......” “明白明白，我就发发牢骚，别当真。中午吃点啥？” 杨伟赶紧岔开了话题。 他其实并不是特别擅长跟人打交道，比如刚才，其实他想表达的是对陈念的重视，但话一说出口就有点变味，听着倒像是埋怨了。 “呃.....随便吃点？” “能吃辣吗？” “特别能。” 陈念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按我的菜单给你准备了！我先带你去看看宿舍，专门腾出来的，就在我隔壁。” 说着，杨伟站起身，陈念见状连忙拦住： “杨总，不着急，先聊聊工作吧，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实际上，陈念之前虽然已经跟杨伟大致聊过了有关j-20b的技术难点，但具体到细节上，了解的还是不够多的。 比如，光是一个升力风扇，就涉及尾迹延伸、出口导流、来流梳理等等多个方面的问题。 在上一世，西工大有一个叶栅实验室，专门对这几个问题进行了梳理，花费了大量时间，在多个国家联合攻关之下，才算是最终解决。 当时，参与项目的国际单位包括vital、俄国联邦航天局、德国dlr、snecma、606、黎阳航发等等，在过程中甚至还引入了最新的遗传算法，可见这些问题的难度之大。 另一方面，也体现出美国的技术实力之强。 所以，在杨伟提出这个问题时，陈念立刻就感觉到了一种压力。 如果单纯要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来解决......还真没那么简单。 听到陈念的话，杨伟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随后开口说道： “那就先聊工作。” 进入到他熟悉的节奏，他身上的气质也随之一变，对于技术的自信，让他有了一种如同战场上的将军一样的威严。 “你也知道，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其实还是升力风扇的问题。” “发动机、可变喷口、矢量喷口这些问题，其实在前期已经解决了材料问题的情况下，难度不算太大。” “但升力风扇，我们是完全陌生的。” “这个技术台阶很陡峭，想要爬上去，我们连垫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原因很简单，我们之前研究的都是转子+静子组合的常规升力风扇，这种风扇体积大，对飞机气动外形干扰大，也制约了飞机载重性能的提升，不符合我们对四代舰载机的期望。” “所以，要真正达到目标，我们必须往上爬一步，直接进入到两极对转风扇的领域。” “这其中涉及的种种问题我就不多讲了，先说目前遇到的第一个困难点。” “也就是升力风扇的总压比的问题。” “我们必须要通过对出口截面、增压比、升力的计算，在理论上验证单个大口径风扇的可行性，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设计和制造工作。” “但就在这一步，我们就已经卡住了。” “主要原因是，我们没有地面效应对升力造成的损失的数据，也没有总压比的参考数据。” “这就导致我们的计算就像是无头苍蝇，哪怕使用遍历法，也很难得出结果。” 说到这里，杨伟叹了口气。 又是两个几乎没有解法的难点。 虽然说j-20a的研发过程中也遇到了很多困难，但那些困难基本上都是有解决方案的，只要根据成熟的理论，付出更多的时间，哪怕是人拉肩扛，最后也能想办法解决。 但升力风扇这块，还真就没有任何办法。 伱想要人拉肩扛，那也得有扁担、有绳索。 现在的问题就是，扁担都没造出来。 之所以把陈念叫过来，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造出这个扁担。 而在他的对面，听完了所有的叙述之后，陈念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凝重。 这问题还真没那么容易解决。 虽然说事件的性质跟之前agt110模型中的容错因子类似，都可以通过遍历法、或者说穷举法来得出正确的数据，但在这个问题上，穷举的难度绝对不是agt110模型可以比拟的。 哪怕有系统加持，所能带来的时间节省，也极为有限。 难道真的需要再动用系统源点？ 还真有点舍不得啊...... 要不然，就只能通过f-35的数据来反推了。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问道： “杨总，你们这里，有关于f-35b的资料吗？越详细越好！” 杨伟突然瞪大了眼睛，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知道f-35b？？” 坏了！ 陈念突然反应过来。 这年头，f-35可还没首飞啊！ 距离它的信息公开，起码还有两年的时间，而现在，对于像自己这样的“普通人”来说，是不可能接触到与它有关的信息的！ ----等等。 我不知道，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陈念看向杨伟，两人对视了一眼，突然默契地笑了起来。 “嘿嘿，嘿嘿.......” “我们手里确实有一些f-35b的文档和信息，但是数量极其有限，也不完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安排人给到你。” “当然，这属于绝密信息，还要经过一些必要的手续，可能会耽误一些时间........” “没关系。” 陈念赶紧点头，继续问道： “可以先告诉我，具体包括什么信息吗？” “大致的气动布局、重心数据、设计方向、小部分机体材料信息，就这些，没有别的了。” “够了！” 陈念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确实跟杨伟说的一样，这些信息可以说是单薄到了极致，但最关键的重心数据居然都拿到了。 那也就意味着，根据自己前世已知的起飞重量，陈念可以大致反推出升力风扇所需要提供的升力。 有了这个点，再去推算升力风扇所需要的总压比数据，就要简单的多了。 “我会去尝试给出总体的验证数据，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你们可以先尝试解决工程上的问题。” “比如材料、机械结构等等。” “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引入一部分的民营企业，降低工程压力。” 在前一世，歼二十的研发其实就引入了大量民营企业作为支撑，611所在处理保密性和效率的平衡上做的其实是不错的，这一点倒是不用陈念担心。 “明白，这个你就放心吧。” 杨伟拍着胸脯说道。 最大的问题人家都帮你解决了，这些边边角角的问题，难道还要叫难吗？ 虽然机械结构也不简单，尤其是传动系统制造上，几乎可以说是挑战现阶段华夏加工能力的极限了，但只要有路可走，就没关系。 大不了，上人工一点一点磨。 验证机一出来，后续标准化就容易得多了。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上的东西，直到十二点多，陈念才终于意犹未尽地跟着杨伟走向了餐厅。 而这次招待的规格，属实也是让陈念大吃一惊。 谈不上多贵，但除了川菜经典代表之外，居然还有陈念家乡的特产。 虽然不算正宗，但也算给了他这个久在异乡的游子一点安慰。 毕竟，上一次吃这些菜，还是父母被安排去西工大旅游的时候，他爸给做的呢...... 一顿下来，宾主尽欢。 午后，陈念立刻投入了工作中，为了让他尽快熟悉环境和工作系统，杨伟亲自上手带他。 “......我们现在全部使用的是无纸化设计，也就是说，设计工作从二维跳到了三维。” “这些软件都是新的，大家都还不算很熟悉。” “不过，等适应了以后，无论是效率还是保密性，都能有很大的提升，所以我觉得是值得的。” “来，我教你这个怎么用。” “没事，我会用。” 陈念笑笑回答道。 开什么玩笑，自己这个从2022年穿越回来的人，还能不知道cad和catia怎么用吗？ 不仅是这些，包括后来的nastran、fluent、ls-dyna......他也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毕竟，这可是吃饭的家伙。 想当年，他也是花费了很多时间来学习的。 看着陈念熟练的动作，杨伟不由得愣住了。 他属实是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要知道，无纸化设计在这个时代还不算普及，其中最典型的，歼十当初的设计，就没有彻底摆脱纸面。 而大学的课程中虽然有设计软件的学习，但都是基础入门，要想熟练掌握，是必须经过大量的实际操作的。 可看陈念这架势....... 手指翻飞，各种快捷键轻车熟路，光从软件使用这一块来说，比自己都要强得多了。 这玩意儿可不能用“天才”来解释。 非要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的话，就好像，对方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 他呆呆地看了几秒，终于回过神来说道： “挺好挺好，你都会用那我就不用麻烦了，我告诉你怎么接入数据库，怎么调用历史数据吧......” 这一点陈念还真不知道，毕竟每个研究所的权限管理系统都不同。 整整花了一个多小时，陈念总算把611所工具全部了解清楚，而这个速度也是让杨伟叹为观止。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学的真快......我自己搞清楚这套系统，都花了小一个月的时间。” 陈念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开口道： “工具学起来都简单，难得是怎么用.......对了，杨总，我这有个要求，您帮我看看？” “你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想方设法也要给你解决了！” 陈念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想要找一个人。” “找人？跟升力风扇有关的？” “是的，我要找叶栅实验室的陈云勇----按道理说，他还是您师弟。” “陈云勇？” 杨伟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思索了片刻，他才回答道： “这个人我认识，也打过交道。” “不过，我离开西工大叶栅实验室的时候，他才刚进去，谈不上交情多深。” “但是我记得，他不是搞发动机的吗？升力风扇这块，能用得上他？” “用的上。” 陈念肯定地说道。 他很清楚地记得，在后来，2015年左右的时候，就是陈云勇主导了成飞的推力风扇项目，并且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就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他的能力绝对不容置疑。 要知道，沈飞也不是没有推力风扇项目，但从1995年立项开始，直到他穿越那一年，也没有搞出一点水花来。 这也是杨伟和陈念都没有选择去沈飞要人的原因。 至少在这个项目上，他们划水实在是太严重了。 “好吧，我帮你去找。” “不过......说真的，这可能有点难。” “难？为啥？” “他现在人不在国内，在美国。” “美国？？真的假的？你确定是陈云勇？？” 陈念大惊。 在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陈云勇远赴美国的这一段，所以他一直以为，对方就是跟杨伟一样，始终在国内发展的。 “这一点很确定，他从西工大毕业之后就去了美国，本来计划是3年之内回国，但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 “他的手续始终办不下来，到现在为止，已经整整滞留5年了。” “如果一定要他，我们可以尝试去联系，但操作起来，很困难。” “一方面是那边不放人，一方面我们也有保密上的顾虑.......” “明白了。还是尝试联系一下吧，总之无论如何都是要把他接回来的----可以用沈飞的名义。” “一个划水的项目，不那么容易引起注意。” “我明白。” 杨伟点了点头，又跟陈念商量了几句，便离开了实验室。 而留在原地的陈念则有些感慨。 他没想到，这样一个总师级别的人才，居然还经历过这样的困难。 也不知道，像他一样被迫留在那边的科学家，到底还有多少......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扣了那么久 两天之后，海的另一边。 公园的长椅上，陈云勇坐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边，神情漠然。 “......真的没有必要再挣扎了，没有希望的。” “其实我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来这里，那时候总觉得，能在他们这里学到一些新的东西，回去以后，就能快速把国内的技术拉起来。” “结果没有想到，人家让我过来，就没有打算让我回去。” “甚至他们为了保密，连一份研究工作都不愿意给我，我只能在大学教书。” “我的护照也出了问题，想要拿回来，根本不可能。”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再去做别的事情，只会带来没必要的风险。” “所以，还是放弃吧.......等再过几年，或者再过十年，也许才会有转机。” 听到他的话，男人叹了口气，反问道： “我知道这一点，但我也知道，你是想回去的，不是吗？” “我想。” 陈云勇坚定地点了点头，但随即，脸上又流露出明显的失落。 “但现在，其实那里已经不太需要我了，不是吗？” “你们连f119都仿造出来了，甚至还有歼二十二。” “我看到新闻了，是沈飞做的。” “我想，他们可没有那样的实力，应该是在我们的人才队伍里，诞生了几个惊才绝艳的天才。” “这是唯一的答案。” “有他们在，我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你不相信你自己？” 男人放低了声音，但语气却严厉起来。 陈云勇苦笑了一下，开口回答道： “明书，我怎么相信我自己？” “在这里五年，我没有机会接触任何真正的前沿科研，甚至连学校最基础的实验室，我都进不去。” “有多少次，我希望给你们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但都无能为力。” “我所做的所有事情，就是反复地重复去教那些早就已经烂熟的课程，给这里刚进大学的学生普及热动力学的基础。” “你觉得，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再重返科研领域？” “真的，放弃吧，我不值得你们这么努力。” “见我一面，你们担的风险也很大，我不希望其他人因为我而受到连累。” “伱也知道歼二十二首飞之后，他们已经开始了一轮严密的审查.......保护好自己吧。” 说着，陈云勇站起身打算离开，但叫明书的男人却拉住了他的衣袖。 “坐下，再聊会儿。” “还要聊什么？” 陈云勇无奈地说道。 “聊聊新的方向。如果我说，那边想让你回去，不是让你继续去做航发，而是要给你一个全新的课题呢？” “全新的课题？什么课题？” “两级对转升力风扇。” “升力风扇？！” 陈云勇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左右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声色俱厉地说道： “明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是个极度危险的话题，你确定周围的环境安全吗？” 明书点了点头，回答道： “你可以放心，这里是我们的安全区，我们已经布设了电磁干扰设施，50米范围内，没有任何人能监听到我们的谈话。” 听到这话，陈云勇再次抬起头看向四周，果然，空荡荡的公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身影。 他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问道： “你们要搞stovl飞机？” 明书点点头，回答道： “没错，这是我们将要讨论和研究的方向，但更多的细节，我没办法在这里跟你说。” “我理解。是601所？” “不，611。” 陈云勇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就是说，这次的项目跟601所原本那个已经近乎烂尾的升力风扇项目不是一回事.......我大概猜到你们要做什么了。” “明书，你不应该在这里告诉我这些，我没有这个资格。” 明书轻轻笑了笑，回答道： “你太看轻你自己了。” “在最初的那几年，你提供的情报帮了我们很多，我们也知道，就是那些情报，才导致你被迫滞留在这里。” “你的忠诚是有目共睹的，我们没有理由信不过你。” “再说，对你的提前审查已经完成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好吧......” 陈云勇的手下意识地扣住了身下的座椅，这一刻，他久未有所波动，几乎已经成了一片死寂的内心，突然燃起了一蓬火花。 两级对转升力风扇。 这样的技术，他曾经在f-35b的过程文档里看到过，但当他想要去接触更详细的信息时，却已经被纳入了危险名单，调离了岗位。 这并不影响他对这项技术的好奇，哪怕是在教书的这五年时间里，他也断断续续地尝试过去推演这项技术。 因为他知道，一旦能够实现，现代舰载机的作战方式，将会发生重大变革。 可惜的是，他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了。 哪怕他自认为自己是聪慧过人的，但在这样庞大的问题面前，还是力有不逮。 而现在，国内的611所居然已经启动了这个课题的研究，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自己能顺利回国，那在面对种种困难的时候，就不会再是自己一个人。 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好不容易平息下去之后，他才开口问道： “611所有把握吗？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我不能透露。” 明书果断地回答道。 随后，他又继续说道： “但他们不会放弃。” 陈云勇长叹了一口气，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接受邀请。” “但问题是，我怎么回去？” “我们会打明牌。” 说到这里，明书突然笑了起来。 “我们会以601所的名义邀请你，证据链会提前做好，他们看到的是，你回去以后，参与的只不过是601所那一个鸡肋项目。” “这不够，这只能作为一个‘形式上’的理由，根本不具备说服力。” “对方不是蠢货，怎么可能看不出问题。” 陈云勇皱着眉头说道。 “当然不够，正如你所说的，这就是一个形式上的理由，目的是让某些人在国会那边说得过去。” “除了这个，我们还会用一些东西跟他们交换。” “什么东西？” 明书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随后，他回答道： “一架ec-130h，还有上面的机组成员。” “你们关了他们那么久？” 陈云勇大惊。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 “维修太难，人员太多，我们的同志，太好客了啊。” ...... 两个小时之后，陈云勇回到了普林斯顿大学附近自己的住处，哪怕已经极力压制，但他的脸上却仍然透露出几分喜气。 早就已经准备好饭菜的妻子看到他的神情，有些好奇地问道： “今天怎么了？有喜事？” 陈云勇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这并不是不信任妻子，实际上，自己的妻子刘慧霞也是跟他一样“被迫滞留”的技术人员，甚至也经历过一些跟他如出一辙的机密事件。 但按照保密要求，他还是尽量不向她透露过多的信息，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只要是好事，肯定少不了我的份。” 看着妻子娇嗔的神情，陈云勇走上前去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开口说道： “是好事，但现在真的还不能跟你说。” “最多再过一个月，就会有消息了。” “你放心，我们.......” 陈云勇本来想说“我们在这的日子到头了”，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从他的眼睛里，刘慧霞看到了一种长久未见的光芒，这让她的心脏也跟着猛地跳动起来。 “那边有动作了？” 她激动地问道。 “不能说，不能说.......吃饭吃饭！” 陈云勇乐呵呵地在餐桌前坐下，餐桌上是简单的两菜一汤，都是他湖南家乡的特色。 伸出筷子尝了一口之后，陈云勇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这红烧肉做的，太甜了，酒味又重。” “你啊，这么多年了，做的还是ah的口味。” “毛氏红烧肉，重要的是要香，要辣，没有辣味，这菜就不成菜了。” “下次还是我来吧，你可别糟蹋这上好的五花肉了。” 刘慧霞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开口说道： “今天本来轮班也该轮到你做饭，买的也是你的菜，谁让你临时有事要出门呢？” “凑合吃一口吧，明天我去给你买菜，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嗯，明天得多买点，庆祝庆祝。” 陈云勇一边大口吃饭，一边含糊地回答道。 他正打算跟妻子聊聊第二天的菜谱，但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却被重重敲响。 两人的眉头同时皱起。 这个时间，朋友基本不会上门。 就算是朋友，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敲门。 是谁？ 陈云勇警惕地招呼妻子站到身后，随即拿起立在门边的棒球棍，透过猫眼看了出去。 而当他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心脏骤然往下沉了下去。 一个穿着风衣，拿着证件的中年男子。 还有一个，则是自己在普林斯顿的同事，迪克。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突击检查。 陈云勇给了妻子一个眼神，示意她远离门口，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门口的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立刻开口说道： “陈教授，我叫艾迪尔，我们接到举报，需要对你进行检查。” “这是搜查令，这是我的证件。” “迪克教授是这次检查的技术顾问，他享有跟我一样的权利。” 陈云勇面沉如水地看着艾迪尔身后的迪克，后者目光略微有些躲闪地回答道： “陈，你知道的，我只是配合工作.......” 陈云勇叹了口气，从门前让开。 是的，迪克只是配合工作。 实际上，在这个强力部门的威压下，有谁能不配合呢？ 只不过，这种配合的过程，永远是不可能让人愉快的。 艾迪尔目不斜视地从他身前走过，似乎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随后，他带着迪克直奔陈云勇的书房，肆无忌惮地在他的书桌、书柜里翻找。 看到这一幕，刘慧霞不满地走上前去，对着艾迪尔喊道： “你们简直是荒诞！凭什么要检查我们？告诉我理由，否则，我现在就要报警！” 听到她的话，艾迪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报警？夫人，我手里的搜查令就是警察局授权的，我完全是依法办事。” “如果你对我的工作方式有所不满，你可以按照证件上的号码投诉我们，会有专人受理。” 说罢，艾迪继续翻找着书柜。 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太方便，他直接将抽屉全部抽出，一股脑地丢在了地上。 剧烈的摇晃震倒了原本放在桌上的陶瓷娃娃，它掉在地板上摔得粉碎，刘慧霞想要冲上去阻止，却被一旁的陈云勇一把拉住。 “别跟他斗。” 陈云勇声音低沉地说道。 他的拳头已经仅仅握起，这一刻，他感受到的是巨大的屈辱。 他，航发领域的顶级专家，普林斯顿的教授，却被人在晚饭时间敲开了房门，毫无理由地进行野蛮的搜查，甚至还摔碎了他心爱的饰品。 这样的行径，如果放在一个正常的居民身上，早就可以向联邦法院起诉，把当事人关进监狱了。 可他却任何反抗的办法。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普通人。 至少，在官方那里不是。 他是“挂上了号的”，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犯罪嫌疑人。 好在很快就不是了。 陈云勇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安慰，而另一边，迪克已经被艾迪尔叫了过去，帮助识别那些摊开一地的文档和笔记。 “这是航发结构设计的笔记，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燃烧室的结构图，很普通，并不涉密。” “这是有关升力风扇的研究笔记......陈，你在研究两级对转升力风扇？” 迪克突然抬起头，看向陈云勇问道。 一旁的艾迪尔也警惕地站了起来，右手放在腰间，似乎只要陈云勇说出一句不妥的话语，他就会立刻拔枪将他逮捕。 陈云勇毫无惧色地看向迪克，反问道： “怎么？这也涉及你们的机密吗？” 迪克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恰恰相反。陈，你的研究太初级了。” “如果以我的眼光来看待，这些文档甚至连技术入门的程度都达不到。” 迪克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怜悯，随后，他继续说道： “陈，你真的觉得这么做有意义吗？”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们的好意。” “那是个没有前途的国家，只有留在这里，你才能真正实现自己的价值.......” “但那个没有前途的国家，抢在你们之前开发出了四代机，还用那架四代机俘虏了ea-6b。” 陈云勇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那只是一个意外。并且，单方面的成果并不能代表任何东西。” “你不会真的认为，一架四代机的诞生，就能彻底改变两个国家的技术格局吧？” “谁知道呢？” 陈云勇不置可否地回答道。 听着两人的对话，艾迪尔的表情稍稍松弛下来，他离开了书房，继续去检查其他房间。 但迪克却似乎不打算放弃，他表情诚恳地走到陈云勇身边，继续开口说道： “陈，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有前途的专家之一，你的智慧远在我之上，你所需要的只是经验。” “看看你画出来的这些升力风扇的图纸吧，它很稚嫩，但我不得不承认，它们绝对是天才的作品。” “你真的甘心把自己的种子，种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吗？” “你知道的，他们并非没有升力风扇项目，可从1995年到现在，他们有任何成果吗？” “没有！” “并且，以后也绝对不可能有的！” “陈，答应我，放弃他们吧。” “放弃他们，选择我们，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 陈云勇转过头，看向那一地的陶瓷碎片，随后指着它对迪克说道： “这就是我想要的一切？如果是这样，那我更不可能要了。” “这只是......你知道的，这只是迫不得已！” 迪克的语气有些焦急。 他确实很看重陈云勇，也确实惋惜着这个天才的“自甘堕落”，但此刻，他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话语，可以用来劝说对方。 “没有什么迫不得已，我留在这里，才是迫不得已。” 看着陈云勇坚定的神情，迪克深深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记住，陈，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放弃了自己的前途，在之后的日子里，也许你只能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教授度过一生了。” “我真的很为你惋惜，但我帮不了你。”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陈云勇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他看着迪克的眼睛，继续开口说道： “迪克，你是个好朋友，但我们的立场不同，这一点，无可改变。” “我明白。你应该庆幸这次来的是我，如果是其他人，他们甚至可能会用各种不着边际的理由给你扣上犯罪的帽子......” “谢谢你。” 陈云勇点头说道。 两人离开书房，而在外面，整个公寓的所有房间已经被艾迪尔翻得一团糟。 “好了，不用找了，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泄密信息，他只是在做正常的研究罢了。” 听到这话，艾迪尔失望地站起身。 “但愿如此吧。” “陈教授，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的处境。” “你并没有多么强大，你的强大，只是建立在我们的资源的基础上罢了。” “离开了我们，你......什么也不是。” 说着，他径直走向门口。 在路过餐厅时，他瞥向了一旁的餐桌，随后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嘲讽地说道： “垃圾的华夏菜。” 站在一旁的刘慧霞哼了一声，同样不屑地说道： “白猪吃不了细糠。” 第一百五十四章 拐人回家! 几天之后，成都。 邦德坐在酒店的房间里，看着最新发来的情报皱眉。 “根据后方的情报，相关部门刚刚跟华夏达成了一项协议，用之前迫降的ec-130h以及机组成员，交换滞留在我们国内的一批科研人员。” “其中，有一名叫做陈云勇的专家，他是航空发动机方向的，但在最近的审查中，他的房间里发现了有关升力风扇的技术文档。” “我们有理由怀疑，他与成都飞机的新项目有关，并且很可能将会在项目中发挥重要作用。” 听到他的话，肖恩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这个判断不会太牵强了吗？毕竟，他们这次交换的科研人员数量不少，陈云勇并不算多么突出。” “按照资料，他已经有接近5年的时间没有从事科研工作了吧，他一直在普林斯顿任教，接触的也都是很基础的技术和信息。” 邦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开口骂道： “牵强？什么叫牵强？” “难道一定要等他们把人送到研究所里，拿到了证据，才叫不牵强吗？” “情报工作本来就是这样，根据所有可能存在的线索去做合理的推演，如果一切的线索你都觉得牵强，那我们还干什么干？直接回德克萨斯放牛得了！” “......好吧，听你的。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肖恩无奈地摊了摊手，表情有些微妙。 他始终觉得，自己这个搭档有些太过于神经过敏了，明明是没有多大关联的事情，却硬是被他扯到了一起...... “我们不能让他顺利进入项目组，至少现在不行。” 邦德斩钉截铁地说道。 “怎么做？如果协议已经达成，那么他们回国的手续就不会有任何阻碍，总不至于，你想把飞机炸了吧......” “蠢货，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吗？” 邦德狠狠咬了咬牙，他想不明白，自己这个搭档怎么会这么愚蠢。 把飞机炸了？ 开什么玩笑！ 且不说实际操作上有多大的难度，更重要的是，这次的“放人”，是建立在“协议”的基础上的。 只要那些专家没有平安落地，对方就会将其视为毁约。 到时候，别说己方机组成员的安全得不到保障，严重的情况下，甚至可能导致更加剧烈的冲突。 没有人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他叹了口气，强压下已经升起老高的怒火，耐心地解释道： “我们必须让他们平安回到国内。” “但是，我们不能让他们顺利进入成都。” “要制造这样的结果，我们有很多方法。” “极端一些的，车祸，事故，疾病.......” “柔和一点的，绯闻、黑料、谣言.......” “动动你的脑瓜子，如果一个资深学者，被爆出在国外期间私生活不检点，且与敌对部门来往密切，那他如果再想进入核心项目，是不是要经受更严格的审查？” “有道理！” 肖恩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这么办？” “.......我只是举个例子，具体怎么办，还需要进一步的讨论。” “不过，不管怎么样，先把谣言放出去吧。” “另外，有关特殊工作小组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听到邦德的问题，肖恩连忙从身边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交到了他的手里。 “目前已经根据行动轨迹圈定了一些范围，经过排查，大概有360人的行动轨迹存在交叉。” “这些人被分成了总共29个小组，在排除明显不符的19组后，大概有10组，可能与那个特殊工作组有关。” “总人数是112人。”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112人，想要提取出真正跟特殊工作组有关的人员，你觉得很容易吗？” “不容易。” 肖恩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 “但这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们的行动非常隐蔽，保密措施也做得很好，想要进一步深入，基本没有可能。”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拿着这一份名单，等待进一步的线索出现。” “一旦有新的线索，我们就能继续缩小范围，甚至确认最终的人员名单。” “只要有了人员名单，后续的事情，就会简单得多了。” 听到这里，邦德微微点了点头。 好吧，自己这个搭档虽然有些时候表现得不太靠谱，但毕竟还不是废物。 这样的工作方式极有条理，也符合情报工作的逻辑。 至少，他十几年的工作经验，没有白费。 思索了片刻，他开口说道： “继续跟进吧，如果有新的进展，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另外，重点关注成都、沈阳之间的航班，尤其是专机！” “如果军机有可能看到的话，那就更好！” “明白！” 肖恩郑重点头，随后，便带着资料转身离去...... ..... 而另一边，陈云勇已经跟601所搭上了线，联系人则是雷刚。 “.......所以基本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我们这边确实需要人手，升力风扇项目长期没有进展，必须要一个强力的领头人来带队。” “具体困难到什么程度？” 听到雷刚的话，陈云勇开口问道。 “从0开始的那种程度。” “理论也没有任何准备？” “没有。” “总压比问题解决了吗？” “没有。” “......明白了，我会尽快到位的，伱们做好准备吧。” 说罢，陈云勇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妻子刘慧霞略有些担忧地拉住了他的手，关切地问道： “怎么样？” 陈云勇摇了摇头，没有立刻回答。 实际上，为了最大程度确保安全性，两人的对话中几乎没有涉及任何有关真实项目的具体信息。 但哪怕仅仅是只言片语，雷刚也传递出了关键的现状。 没有模型，没有基础理论，没有数据.......这么搞，要想搞出两级对转升力风扇来，谈何容易？ 思索了片刻，他才回答道： “问题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此时两人都已经收到了有关“近期撤离”的通知，所以已经不存在什么信息上的隔阂。 “国内在这方面的研究基本上是从零开始，哪怕加上我，也不过是给这个‘零’，稍微加上了几个小数点之后的数字而已。” “没有那个突破性的‘1’，一切都是空谈。” 听到这话，刘慧霞同样皱起了眉头。 “没有可能在短期内实现突破吗？” “没有任何可能，这不是一件可以用‘突破’来解决的事情。” “他们需要的是大量的实验，大量的数据积累，外加许多优秀的、有经验的工程师。” “最后一条，在短期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解决，而前两条，想要解决也没那么容易。” “时间很宝贵......你知道的，f-35项目已经进行到接近尾声了，一旦f-35比歼二十提前问世，我们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优势就会再次被抹平。” “这不是一个技术问题，这是一个战略问题。” “所有一切在飞机上的努力，本质上，都是为了海面上的利益。” “可以说，我们是锱铢必较的。” 看着陈云勇苦涩的神情，刘慧霞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一些。 “但我们没有太多的办法......哪怕再难，也得等我们回去再说。” 她轻声安慰道。 “回去就来不及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想要从这边获取到两极对转风扇的数据？” 刘慧霞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女人，实际上，在航天器设计领域，她的实力并不比陈云勇弱多少。 所以，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她就已经猜出了丈夫的想法。 甚至，她还立刻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 只要有数据，大部分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可这些数据，要去哪里拿？ 还没等她细想，陈云勇便开口回答道： “我有一个联系人，他在洛马公司内部任职。” “他可以接触到机密数据，我可以试着让他把数据带出来，只要数据上了飞机.......” “这太危险了。” 刘慧霞立刻打断了陈云勇的话，继续说道： “云勇，你现在不清醒，你做出的决定也很不清醒。” “这个策略根本无法实施下去，哪怕真的做到了，也会造成不必要的牺牲。” “这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组织上也不可能同意。” “可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陈云勇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是啊，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一种极度危险的行为？ 别说带出来数据了，哪怕从nasa带出来一张纸，都会受到严密的审查。 在很久之前，他曾经熟悉的一个伙伴，就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导致自己差一点就命丧他乡。 如果不是上级动用了各种手段营救，他根本就没办法从联邦监狱里走出来。 但，难道危险就不做了吗？ 当预期收益大于预期损失时，冒险就是有意义的....... “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是愚蠢的办法！” 刘慧霞紧紧握住了陈云勇的手，似乎生怕自己一松开，他就会去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动。 “你应该相信自己的同胞，相信自己的组织。” “无论如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跨线不是帮忙，是添乱！” 听到刘慧霞的话，陈云勇愣了一愣。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也许确实想得太过火了。 自己总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将要拯救一切的救世主。 但实际上，在科研的道路上，每一个人都很重要，没有谁是能以一己之力，拯救一切的。 想到这里，陈云勇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 “是我太悲观了。” “这件事情，确实不需要我来操心，我要带回去的，只是我这个人而已。” 听到这里，刘慧霞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陈云勇便继续说道： “但是，我仍然要再多做一些事情。” 刘慧霞刚放下的心立刻又重新提起来，她哭笑不得地看着陈云勇，开口说道： “你直接一次说完吧，这样搞的我七上八下的.......” 陈云勇的眼神渐渐发亮。 “人！” “我要拐点人回去！” ....... 不久之后，陈云勇坐到了电话前。 他的手边是一张写满了名字的a4纸，上面记录着一个又一个他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名字。 这份名单是情报部门提供的，上面全都是航空领域的专家，大部分也已经在业内具有一定的声望。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没有在美国关键航空航天部门任职。 这个特点给了他们一个天然的优势条件，那就是，他们并不会像陈云勇一样，被限制回国。 他们之所以留在这边，只是为了更好的待遇，更好的发展空间。 也就是说，是个人的选择。 只要是个人的选择，就有可以改变的空间。 想到这里，陈云勇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所以难免有些紧张。 由于片刻后，他拿起听筒，拨通了第一个号码。 “喂？老张啊，我陈云勇。” “没什么事儿，打个电话给你，关心关心呗。” “怎么，最近还在庞巴迪吗？还在啊？害，那地方有啥好待的，你说你又不是在加拿大总部，一个小研究所，还能放得下你？” “高枝？我哪有什么高枝啊......不过要说机会倒是有一个。” “想不想重新回来搞战斗机？” “怎么可能是nasa，我像是那种给nasa当皮条客的人吗？601所！” “待遇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反正他们现在有钱得很，歼二十二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先别管要不要你，反正你又不在名单上，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呗。” “审查？审查的问题肯定有，但你基本没问题，要不我也不能打电话给你啊......” “好，好，你按这个号码联系吧，我等你消息！” 挂断了电话，陈云勇和刘慧霞欣喜地对视了一眼。 随后，他再次拿起了听筒。 “喂，老刘啊，我，云勇。” “哎呀，别唠那些有的没的了，我这有个机会，601所的，你去不去？” “别扯什么赚钱的事儿，一来你也赚够了，二来601所也不可能亏待你，他们现在就是土财主。” “再说了，我就问你一句话。” “你是想一辈子帮别人搞专门给富人服务的小飞机，还是想回去造一架写上你名字的、能把f-22干趴下的战斗机？” “老刘，你考虑考虑。” “这一次我可以跟你保证。” “留在这里不一定是懦夫，但回去，肯定能当英雄！”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缕烟的归途 另一边，成都。 陈念坐在办公室里，愁眉苦脸地看着眼前堆得厚厚的草稿纸。 早在几天之前，他就已经进入了正常的工作状态，现在的他除了每天固定的学习安排之外，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对两级对转升力风扇的理论解析上。 不得不说，这是一项极为复杂的工作。 虽然已经拿到了关于f-35的机体设计和重心数据，但想要依靠这些东西推理出那个布置在座椅后方的风扇的精准设计数据，还是难如登天。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尽可能地去参考类似的飞行器，从它们的身上寻找线索。 在这期间，陈念查阅了大量资料，但实际上有用的，却少之又少。 事实上，世界上第一架垂直起降战机在1950年就出现了，可那玩意儿的“垂直起降”方式，是直接让发动机推力大于机体动力，让飞机立着起飞，对陈念的问题没有任何帮助。 同样的，加装额外起降发动机的二代stovl和发动机倾转的三代也是废的，设计逻辑完全不同。 唯一有用的就是四代双模式stovl，可这玩意儿吧......只有f-35有。 陈念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忙碌了一周之后，他对理论的推演没有任何进展。 于是，他暗暗下了决心： 如果两天之内还卡在这里，那就直接动用外挂了。 之所以要把目标设置到两天之后，是因为按照他现在的源点增长速度，基本上10天左右就能攒够解析两级对转升力风扇核心技术的源点了。 再耗下去的话，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相当于每天净亏0.18个点...... 想到这里，陈念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无奈地推开杂乱的纸张，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想要去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可没想到，才刚一出门，就撞上了正好来找他的杨伟。 “陈云勇那边搞定了！” 听到他的话，陈念大喜。 “搞定了？怎么做的？什么时候到位？” “拿ec-130h换的，说起来，这事儿从根上捋，还是你的功劳。” “估计最晚下个月就能到位，到时候还会有一批航空领域的专家跟他一起过来，从上海开始，途径ah，坐军机飞过来。” “好好好......主要有什么领域的？” 陈念继续问道。 “什么都有，搞有限元的，搞航发的，专门搞材料的......其中有一小半是陈云勇从美国拐回来的。” “那些人之前基本上都是在私企任职，本身自己也有一定的回国意愿，经过审查之后，就让他们回来了。” “对了，这点你不介意吧？” 杨伟略微有些担忧地问道。 实际上，对他个人来说，出身和过往的经历并不算太重要。 只要能通过审查，符合相关保密要求，那他认为，一些在外任职的经历，其实是可以适当放宽处理的。 毕竟，当时他们选择留在那边并不是想要背叛，而是单纯的被更好的条件吸引。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好不容易学成了，谁不想自己的一身本事能卖个好价钱？ 钱是英雄胆，在大家普遍困难的时候，追求金钱并不算十恶不赦的大事。 更何况，在对待人才这方面，过往的一些时间里，我们给的尊重是不够的，这一点是实实在在需要反思的问题。 现在，上面开始有意识提高待遇吸引人才了，就更要不计前嫌，展示出我们的诚意。 这也有千金买马骨的寒意在里面。 当然，他是这么想，不一定所有人都这么想。 客观地说，现在还是有不少人存在偏见的.......只是希望这些人里，不包括陈念。 听到他的话，陈念笑了笑，回答道： “当然不介意，只要按规矩办事就行。” “不过这个陈总也真是厉害啊，人美刀赚的好好的，他居然都能拐回来......” “害，大家总还是有点理想的，也不一定是拜金主义至上。” 陈念赞同地点点头，这年头，确实有一些专家学者还是有理想的。 国内经济不好，国外诱惑又多，他们真的就是靠一腔热血在撑着....... “你这边准备得怎么样？有进展吗？” “没有。” 陈念回答得不带一丝犹豫。 “需要申请外援吗？我们可以跟俄国那边谈一谈，他们有类似的研究。” “暂时不用吧......再给我几天的时间。” “不用着急，小念啊，这种项目的进度，真不是用天来衡量的......” 杨伟哭笑不得地说道。 好家伙，自己还想着安慰安慰他，告诉他哪怕晚两个月输出也没关系，结果人家说的是啥？ 再给几天时间。 这都不是在一个频道上对话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陈念便自顾自地走出了房间散心，再回来的时候，他的思路已经清晰了很多。 他摊开书桌上的草稿纸，重新进入状态，打算从头开始推演。 根据f-35b飞机的起飞质量，公马公司对飞机起飞所需的升力是进行了整机布局调整的，这是一切的前提。 而按照重心数据，以及机体重量数据来推算，f-35b垂直起飞所需的总升力应该是在18.14吨左右，但这部分推力并不是完全由升力风扇提供，其中矢量喷管和调姿态喷管还需要承担55%的升力。 也就是说，升力风扇提供的推力，应该在8.16吨左右。 为了产生这部分升力，升力风扇不仅需要具有比较大的压差，而且需要通过足够多的流量。 那么，升力风扇的直径就要进行严格的规划了。 这部分是最难的。 陈念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前一世看过的数据，又参考了常规推力风扇的推力情况，结合f-35整体的机体尺寸，最终确定了一个数字： 升力风扇直径1.27m。 这是在整个机体布局中，唯一合理的尺寸。 这样一来，风扇的进口质量流量应该能达到210kg\/s左右。 “设0-0截面为压力远场，进口为1-1截面，出口为3-3截面。升力风扇进口ds=1.27m，进口轮毂比dh-s=0.454，升 力风扇效率η=0.87，喷管总压恢复系数σe=0.98，q=204kg\/s，假定增压比为π*.......” “.......q(λ)为密流函数，由此可以推出进口截面上q(λ)，ma1，p1，t1.......” “升力风扇进口气流速度v1由连续性方程.......” “压气机效率公式可得.......” “最终的升力表达式为.......“ 陈念在心里默念着一系列的计算公式，手下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顺畅。 这一刻，他的大脑进入了全负荷运转的状态，甚至连脑门上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就像是一台超级计算机，疯狂地调取着来自两个时空、两个世界的知识，试图将其融合在一起，去得出那个最终的结果。 “所以，为了让空气进一步加速，升力风扇出口为渐缩喷管，即可给出约束条件：ma3＜1，a3＜a1......” “此外，考虑起降时的地面效应，升力风扇存在升力损失，普遍的损失率应该在50%左右.......” “遍历了速度因数λ∈[0，1]范围内，出口截面面积a3、升力f、增压比π*随λ的变化情况......” 2.165！ 总压比2.165，产生的升力就可以兼顾目标升力和地面效应后所需升力！ 陈念激动地丢下笔，他下意识地站起身远离了桌面，随后又难以置信地凑到近前，去观察那一个来之不易的结果。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通过计算，得到了一个可信的结果！ 并且，按照自己的计算，如果考虑容差情况，升力风扇的总压比设定为2.2到2.4是比较稳妥的，这可以保证在j-20b和f-35b存在气动布局差异的情况下，仍然能实现相似的stovl性能！ 陈念激动地摔下笔，迫不及待地跑向了杨伟的办公室。 他必须立刻去分享这个消息，因为这个消息的意义，实在是太重大了........ ....... 而在海的另一边，时间已经是深夜。 陈云勇坐在书桌前，桌上是跟陈念几乎如出一辙的摊开的一大堆草稿纸。 而他正在试图解决的问题也跟陈念一样，都是要计算出两级对转升力风扇所需要的合适总压比。 这不是他的第一次尝试。 应该说，这项工作，他已经做了整整五年。 五年的时间里，他想尽了各种办法，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获取了尽可能多的资源，同时，还求助了不少同行业的朋友，但进度始终缓慢。 就像当时迪克跟他说的一样，他的研究太初级了。 可为什么初级？ 归根结底，还是缺少了最关键的那一个用于启动的“1”。 但最近这段时间里，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了灵感。 也许，自己最开始的方向是错的。 尤其是，从纯数据的角度去推理，本来就很难得到正确的结果。 真正有效的，还是实物实验。 从气动设计的角度，反推出要用多大的风扇，才能满足机体布局的要求。 这样一来，数据范围就会大幅缩小，计算的难度也会相应降低。 ----这看上去并不算太罕见的思路，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想到过。 关键是，之前的他手里没有f-35b相关的任何信息，只有只言片语，也派不上用场。 但现在好了，敲定了回国的时间之后，特殊的工作人员将信息传递到了他的手上，所以，他的研究也开始突飞猛进。 仅仅花费了不到两周的时间，他就已经理清了计算思路。 而今天，更是计算出了第一个结果！ 2.21。 在这个压差比下，j-20将与stovl系统达成完美的适配，两级对转升力风扇的理论问题，也将得到彻底的解决。 陈云勇的脸上流露出振奋的神色，他很想大喊几声，发泄心里激荡的情绪。 但他知道，在自己现在的处境下，哪怕庆祝，都是一种奢望。 于是，他只好用颤抖的手收好了所有稿纸，将其叠成一叠，随后一步一步走向卫生间的方向。 刘慧霞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云勇，怎么了？” 陈云勇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 “成了。” “风扇？成了？” “没错！”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刘慧霞的神情同样变得激动，她紧紧握住陈云勇的手，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对视着，良久之后，刘慧霞才开口问道： “是要烧掉？” “是，烧掉，东西都已经在我的脑子里了，我们不能给那帮白鬼留下把柄。” “好，我帮你！” 说着，刘慧霞转身去厨房里取来打火机，随后犹豫片刻，又把做饭的铁锅端进了卫生间里。 “放在里面烧，要一张一张地烧，免得触发了烟雾报警。” “我知道。” 陈云勇点燃了第一页稿纸，明黄色的火焰腾起，映照出他脸上百感交集的神情。 “终于.......这事情总算有点进展了。” 他感慨地说道。 “有了这第一步，等我们回去以后，无论条件再怎么差，基础再怎么薄弱，也可以一点一点地追上来。” “但就是......也许要花很长的时间。” “时间啊......慧霞，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们的时间太有限了。” “一万年太短，只争朝夕啊。” 听到他的话，刘慧霞轻轻笑了笑。 她向锅里丢下一张稿纸，随后开口安慰道： “你看，你本质上还是悲观的。” “其实，科技的发展是跨越式的，也许有一天，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问题就能突然得到解决呢？” “就像你解决风扇的问题，不也是一样的过程吗？” “不，不一样。” “这个问题能解决，仍然是经过了五年的积累。可是，我们有多少个五年？” “伱的五年，再加上别人的五年，创造出来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刘慧霞继续说道。 “除非，你真的一点都不相信他们，不相信那片土地。” “那倒不是......” 陈云勇轻轻摇头，犹豫了片刻后，才开口说道： “我只是在后悔，如果我当时没有选择出来，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没关系的。” “每一条道路上，都会有不一样的曲折----往好的方向想想，也许在国内，已经有人替代了你的位置呢？” 说到这里，刘慧霞的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也许，你现在做出的成果，其实已经有人做出来了呢？” “到时候，真不知道你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啊......” 陈云勇哈哈一笑，回答道： “那当然是高兴。” “而且，我会很高兴。” 他的神情变得有些神往，铁锅里的火焰仍然在燃烧，淡淡的青烟逐渐飘远。 这一缕烟穿透了卫生间的窗户，随着风，又飘向了更高，更远的天空。 陈云勇有些出神地看着这一幕。 这一刻，他似乎能看到，那一缕烟的归途。 第一百五十六章 抵达 “好消息！” “好消息！” 陈念和杨伟同时开口道。 “什么好消息？” “陈云勇他们的行程定下来了，下周日到国内！” “还有，两级对转升力风扇的理论模型有进展了，陈云勇试算了数据，总压比大概要做到.......” “2.2？” 陈念打断了杨伟的话，后者愕然地愣在了原地。 “啊？你咋知道？” 陈念叹了口气，开口道：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好消息......我也算出来了。” 听到这话，杨伟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也算出来了？你不是说还要几天吗？？” “半天不也在几天的范围之内嘛......真是巧了啊。” 看着陈念风轻云淡的神情，杨伟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抽搐。 你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半天也在几天的范围内？这话传出去，让其他那些搞科研的人怎么活？ 要知道，陈云勇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完成理论模型的试算，那是因为人家已经有了好几年的积累，最近拿到数据之后，这些积累同时爆发了出来，才得以有了初步的成果。 你呢？ 卧槽，从真正接触这个课题，到现在为止，连两周的时间都还没到吧？？ 准确的说，是8天....... 人比人真的能气死人，这一刻，杨伟算是有了切身的体验。 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天才，现在才感受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要知道，陈念这次的成果可没有任何“邪性”的地方。 那就是他实打实的、一点一点地算出来的！ 自己甚至可以说看完了全程！ 只不过，他的灵感、他的思路，快到让自己都有点跟不上了...... 想到这里，杨伟开口说道： “......是挺巧的，不过这也是好事。” “以后你肯定没办法时刻留在项目组，现在有他这个主心骨，你们俩再多交流交流，把伱的成果给他传达传达，就可以把你解放出来了。” “传达谈不上，陈工的实力是很强的，到时候多交流交流吧.......” 陈念从善如流地回答道，他的心里也有点感慨。 这个陈云勇，不愧是主导了叶栅实验室一整个两级对转升力风扇项目的狠人。 这么短的时间，凭借着还不如自己完整的信息，就能推导出近似的成果，而且准确度还很高。 他在专业方面的积累，可以说是远在自己之上了。 有他坐镇，j-20b项目，确实能算是解除了后顾之忧。 “那下一步怎么做？我准备转向轴承和传动装置方向研究？” 陈念开口问道。 “不用了，这块已经有工作组在负责，材料也基本问题不大，费时间而已。” “接下来我还是希望你主导气动、stovl系统的工作。” “你知道，模型虽然有了，但这只是刚起步，具体的试制和应用上，还是要请你先盯着。” “毕竟，陈云勇那边至少还要两周才能到岗，适应国内的环境也需要时间......” “这次真的辛苦你了，等你的任务完成了，我想办法给你申请点奖励。” 杨伟此时的神色既感慨又欣慰。 如果倒退个一年两年，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种体量、这种难度的问题会那么容易解决。 估计他们需要成立专门的项目组，埋头苦干个好几年，才能达成相似的成果。 而现在，这一切被一个人解决了。 ----更离谱的是，解决这个问题的人不仅解决了问题本身，还挖出了一个被埋藏已久的人才。 陈云勇....... 他在美国的这几年，国内甚至都有了放弃的想法，因为难度太高，代价太大，而他也没有展现出太多的潜力。 但现在，事实胜于雄辩。 他不仅是一块璞玉，还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璞玉。 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被埋没，那真可以算得上是共和国航空发展史上的一个大型遗憾了。 而避免了这个遗憾的人，是陈念。 奖，必须奖！ 不过奖什么又成了问题....... 看着满脸淡漠的陈念，杨伟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开口说道： “哎，我上次听陈果说，你喜欢什么‘猫娘’，那是什么东西？我去给你弄一个？” “你可快拉倒吧！” 陈念大惊失色。 搞什么，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怎么还传开了？！ 靠，我可不想这样啊！ 千万千万不要跟自己绑定在一起。 要不然，以后等自己功成名就了，别人会怎么形容自己？？ “共和国的砥柱，重大科技进步的引领者，人民群众最忠实的朋友，载入史册的伟人，且，资深二刺猿，喜欢白毛兽耳猫娘......” ？？？ 开什么玩笑！ 他定了定神，开口解释道： “那就是一个玩笑话，猫娘是动画人物，虹猫蓝兔七侠传看过吧？就里面那种.......” “哦，明白了。” 杨伟恍然大悟。 果然是少年心性，喜欢小动物是吧？ 这太正常了，自己家孩子也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 要不给他整个熊猫？ 算了，这玩意儿他也养不活...... 杨伟思绪电转，一时间也没有太多好办法，于是只能暂且压下去。 不过，这么一聊，他倒是觉得陈念亲切很多。 之前虽然把他当成小辈，但两人之间其实是有某种隔膜的。 自己看他，就像看一座海市蜃楼，虽然宏大壮观，却同样飘渺不定。 现在一看，地基毕竟还是在地上的。 刨去那些耀眼的光环后，他也还是个普通的年轻人嘛...... 杨伟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他开口说道： “奖不奖的不着急，你应该也没那么在意，反正到时候先跟陈云勇见一面吧。” “他们会经停ah，去接另外几个人，有两天的时间，到时候给你带点那边的特产，臭鳜鱼啥的，我看你还挺爱吃的........” 听到这话，陈念点了点头。 这倒是没必要拒绝，一点心意而已。 不过，刚才杨伟再一次提到ah的时候....... 为什么自己心里有种极度不安的感觉？！ 这种不安，跟之前al-31fn发动机采购时的不安，如出一辙。 有什么事情？ ah，军机，科研人员........ 这几个词在陈念的脑子里不断盘旋，随后，如同一道惊雷炸响！ “不要去ah！” ...... 另一边，酒店房间内。 肖恩的手里拿着最新的情报，坐在沙发上对邦德汇报道： “情况基本已经清楚了，他们这批人会从洛杉矶起飞。” “落地之后，他们会转由军方接手。” “但是，具体的飞行路线，我们没办法获取到。” “我这里列举了一系列有可能被使用的飞行路线，以及可能涉及到的机型，供你参考。” “不过，这个范围很大，想要确定目标已经不容易了，再想动手脚更不可能。” “我觉得，这个方案可以直接放弃了。” 听到他的话，邦德沉着脸点了点头，没有立刻回答。 他翻动着手里的文档，试图去找出对方行程安排的破绽。 但在极其有限的信息下，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有没有可能，通过安插我们的人手进入内部来执行？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一旦让这些人回到成都，他们的歼二十项目将会得到巨大的助力。” “我们必须终止这个进程，无论用什么办法。” 肖恩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有可能。所有人员都经过了严密的审查，我们本来也想过这个方案，但所有路径都被堵死了。” “并且，从对方确定名单开始，已经回国的人员就受到了全天候的保护，哪怕我们想接触，也没有机会。” “那就是没办法咯？” 邦德皱着眉头问道。 “没办法，我们已经把能想到的方案全部想过了----毕竟，这样的事情没有先例，我们也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参考。” 听到肖恩的话，邦德点了点头。 他叹了口气，向后靠倒在沙发上。 是的，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一句话：没有先例。 实际上，五月会的活动并不算少，但大多数的活动，都是集中在情报领域。 哪怕有“破坏”的行动，也以软性为主。 但真要干点涉及到“硬杀伤”的事情，还真就没那个经验。 主要原因有两个。 一方面，这里对关键人员的保护等级很高，想要下手没那么容易。 另一方面，风险太大，如果伪装不到位，带来的对抗将是灾难性的。 所以，在他们之前，不是没有人考虑过这样的方案，但基本不会得到执行。 可问题是，发展到现在，情况已经变了。 对方明显已经踩上了某种快速发展的“捷径”，靠常规手段，绝对无法再与他们抗衡。 想要达到目的，就必须要冒险...... 想到这里，邦德重新振作起来。 他取过丢在一旁的香烟点上一根，烟雾缭绕之间，他的五官仿佛一头隐藏在雾气中的野兽。 “如果从‘人’身上找不到突破口的话，那设备呢？” “设备？你指的是飞机？” “不，我指的是机场。加油车，地勤检修车，行李运输车.......如果能在这些环节下手，不仅隐蔽性足够，并且.......” 邦德突然眼睛一亮。 “等等，把可能使用到的飞机型号拿给我！” 肖恩立刻递上材料，邦德直接丢下才抽了两口的香烟，目不转睛地看向手上的报告。 “空警-200，运-8，伊尔-76，波音737.......” 他默默地念着上面的一个个名字，刚刚燃起来的一点希望，几乎又被浇灭。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这也算名单？你怎么不把他们所有的大型飞机全部列出来？” 邦德气急败坏地冲着肖恩吼道，后者无辜地摊了摊手，回答道： “我确实也想那么做，但是......至少我得把战斗机排除掉吧？” “而且，这并不是最终的清单。” “根据我的判断，这次回国的人员中，有人会携带大量行李，其中还包括一些精密设备，所以，对这些设备的运输和保护也很重要。” “综合来看，我认为，他们选择波音737，伊尔-76，运-8的概率比较大。” “其他的功能型飞机，不适合承担这次的飞行任务。” “所以，如果真想动手的话，那就从这些机型上考虑吧......” 邦德默默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 “飞机不可能，我们无论如何都接触不到。” “但是，我有一个想法。” “如果按照你说的，他们会在这次飞行中携带精密仪器，那么，重量分配一定是个大问题。” “这些设备要上飞机，尤其是要在保证设备不受损的情况下上飞机，一定要再增加很多保护设备。” “这是我们的机会......” “肖恩，立刻联系五月会，让他们拿到所有设备的具体信息！” “这个信息应该并不难获取，设备大部分是通过海关出境的，它们全部都要经过申报！” 邦德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他站起身，继续说道： “这是个天才的想法......如果这次能够成功，那我们的事迹绝对会被当做教科书来使用......” 肖恩满脸疑惑地看着邦德，似乎完全没有搞懂他要做什么。 “所以，拿到设备的信息，然后呢？” “你是打算在设备里藏东西？这不可能的，别说他们的安保部门，哪怕是海关这一块，我们都过不去.......” “不，你说错了。” “我根本没打算往里面放东西，相反，我要把它们放出来！” 邦德的脸上浮现出自信的微笑，他重新拿起还未燃尽的香烟，深吸一口后说道： “当然，这个计划不一定能成功。” “但是，这至少是一个机会。” “并且，哪怕失败了，我们也不会失去任何东西.......” “好了，按我说的做吧，肖恩。” “去联系nasa的专家，让他们帮我计算，需要多大的冲击，才有可能让一架运-8、空警-200、或者是波音-737失衡。” “另外，尽可能拿到他们经停机场的信息。” “我们没办法在天上动手，但在地面上，也许并不会太难......” 肖恩愕然地看着邦德，此时此刻，他已经理解了对方的意图。 这的确是一个天才且大胆的想法。 如果真的能够成功，对方甚至有可能查不出一点问题...... 他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一次，如果再没有其他干扰，他们一定会成功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同样的事情，在某个他所不知道的时空，已经发生过了一样...... 第一百五十七章 攻势启动 611所，一处秘密办公室内。 陈念坐在杨伟面前，身边还有两名情报部门的高级干部。 所有人都神情严肃，毕竟他们所讨论的事情，意义重大。 坐在右手边、名叫张望水的情报人员首先开口问道： “陈工，您认为这次的转运行动会有风险？” 陈念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是的，我认为，这次的回国行动触及的利益过于广泛，并且与我们正在进行的重要项目强相关，对方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我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手段，但很显然，把这么多人同时转运，风险太大了。” “我的建议是，所有人就地解散，搭乘民航客机飞来成都。” “过程中，可以安排专人护送。” “这样虽然让我们的保密风险增大，但同时，也急剧提高了对方的行动成本。” “他们不敢为了一个人炸掉一整架飞机的，那不划算。” 说完后，陈念静静地看着张望水，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事实上，他当时说出“不要去ah”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因为他的脑子里跳出来的，就是前世那一次重大事故。 在他的记忆里，那一次的事故与预警机的研发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也正是因为那次事故，我们的预警机研发进程至少被拖慢了三年以上。 从逻辑上讲，现在他们所面临的情况，可以说是跟那一次如出一辙。 甚至于，对美方来说，紧迫性要更胜一筹。 所以，谁能保证在这个时候，他们不会用出同样的阴险手段？ 于是，陈念毫不犹豫地开了口。 听到他的话，张望水点了点头，随后果断地说道： “这是很合理的建议，我们会采纳。” “啊？” 听到这话，陈念直接懵了。 “确定要修改方案吗？” 按照他的预计，张望水应该会先考虑自己推测的可信度，再决定要不要采纳。 毕竟，如果按照自己的方案，官方对于人员的管控难度会进一步上升，甚至有可能影响整个项目的保密性。 然而，坐在对面的张望水却果断回答道： “没错。正如您说的，原本的转运方案存在风险。” “虽然只是极小的风险，但对标它可能造成的损失，我们的预期损失仍然是极大的。” “所以，我们必须谨慎。” 说到这里，张望水停顿了一瞬，随后继续问道： “另外，我们想问问，从您个人的角度出发，对于可能发生的意外，您有没有自己的推测？” “毕竟，按照您的推测，意外很可能与飞行器有关，这是您的专业。” 陈念微微皱起眉头，他仔细地回想着自己前世的记忆，但却一无所获。 那一次的事情，本来公开的信息就不完整，其中哪怕真的有隐情，也不是自己能够接触到的。 所以，他能提出的建议极其有限。 犹豫了片刻，他开口说道： “我没办法给出准确的推测。” “但我认为，直接在飞行器上动手脚是很难的，关键点可能在地勤、人员、以及随机的行李、货物上。” “这些方面，我们的管控相对较弱，也会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 “我觉得，你们可以组织一次自检，重点排查在这些模块上存在的管理漏洞。” 张望水郑重点头，回答道： “明白了，我们会执行下去。” “另外，希望您暂时对这件事情保密----我们可能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明白。” 听到陈念的回答，张望水站起身把他和杨伟送出了门，随后，他关上会议室的门，看向另一名情报人员问道：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那人略微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好说，陈念的想法是有道理的。”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对方的动作，实在是有点太激进了。” “我很怀疑，即使真的存在这样的行动，那到底是他们的一线人员擅作主张，还是我们的对手真的已经疯到了这种程度。” “你怎么想？” 张望水沉吟片刻，回答道： “我倾向于后者。” “就像陈念说的一样，这个项目的成败，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极为关键。”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都算不上离奇。” “唯一的问题就是，我想不通哪里有破绽。” “我也是。” 另一人叹了口气说道。 “实在不行，我们只能先度过这一次的危机，后续再想办法规避了。” “这没意义。” “我们不可能每次对所有人员都单独转运，这太不科学了。” “防贼千日，不如抓贼一次，我们必须把漏洞找出来。” “怎么找？” 张望水沉默下来，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将计就计！” ........ 另一边，肖恩和邦德的计划已经制定完毕，并且进入了全面执行阶段。 在极短的时间内，国内的所有力量全部被调动起来，按照他们设计好的行动路线，开始一步步向前推进。 最先启动的，是针对那些归国科研人员的“终止计划”。 根据肖恩的安排，在五月会的支持下，与机场后勤相关的所有设备和机械供应商被迅速攻克，二人组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便拿到了相关的设备供应信息。 但幸运的是，这些设备在入场前全部都需要经过二次检测，想要在设备上动手脚，基本不可能。 于是，他们立刻把视线转向了早就在计划之内的随行行李和装备。 在海关的帮助下，一些本来不应该通过海关的设备得到了豁免，并成功进入了港口仓库。 在那里，这些设备得到了良好的保管----他们甚至为这些设备进行了重新装箱。 当然，使用的是特制的双层硬质包装箱。 按照邦德的计划，如果一切顺利，那么这些检测不出任何异常的包装物将会跟着设备和目标人员一起，在华夏境内坐上转运飞机。 随后，由于失去固定的排列顺序，这些包装箱的重心会因为空中的颠簸而不断发生变化，并最终富集在飞机的某一侧。 而这样的巨大重心改变，将会给飞机的操控带来重大困难。 如果再叠加上空中气流、低温和其他外在条件的影响，他们所期望的目标，很有可能会达成。 他们需要的，只是一点点的运气...... 而在这个被他们称为“最后解决方案”的计划之外，舆论方面的攻势也已经展开。 首先被放出的是有关归国科研人员的各种花边新闻，这些花边新闻的编撰者不仅熟悉传播学的各种理论，还特别了解“人性”，尤其是新时代网民的“人性”。 他们巧妙地在报道中植入了各种关键词，比如“老牛吃嫩草”、比如“出轨人妻”、比如“师生情谊”。 这些消息一经放出，甚至都不需要他们主动去推动，便立刻在中文互联网圈子里传播开来。 一时间，有关“实力”和“人品”的讨论甚嚣尘上。 网民被硬生生地分成了两派。 一派认为，科研工作是客观的、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只要能出成果，不需要去在意太多有关私生活的问题。 另一派认为，私德有亏，公德必然也不完美，将这些人吸纳进队伍，就是埋下定时炸弹。 争吵时不绝于耳，哪怕是最理智的网友，也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这场论战。 “......你们要是觉得没问题，那我希望以后你身边的朋友、同事、家人都跟那个张某某一样，出轨别人的老婆。” “哦，不对，出轨的也许不是别人的老婆，是你自己的老婆。” “楼上说的好，还有那个师生的，真是够恶心了，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回国，还能接纳进我们自己的队伍，还有点良心吗？” “你们不怕，研究所那些年轻女孩子就不怕吗？恶心！” “过分了吧？他是博导期间跟自己的博士生谈恋爱，又不是什么法律禁止的行为，这也要上纲上线吗？” “这不能上纲上线，还要什么时候才能上纲上线？” “你们美国风气开放，那就老老实实美国，别来我们这边败坏风气！” ...... 一条一条的评论刷出来，如果有心去查看，恐怕很容易发现，那些打着“为国家好”旗号的网友，似乎从来都不参与实际的讨论。 他们只是抓住了新闻里的那一个爆点，不断地在宣泄情绪。 更可怕的是，这种纯粹的情绪上的宣泄反而能在整个互联网环境中取得最大的话语权，最终迫使理性思考的那批人也下降到跟他们同一个水平线。 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事件便被情绪所取代，并逐渐开始酝酿起一波不那么正常的舆论狂潮。 而在这波狂潮中，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一件事情： 那些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就是强制选择的后果。 如果伱问一个小孩要不要喝牛奶，他大概率会拒绝。 可如果你问题，是要用蓝色还是红色的杯子喝，那他一定会选择一个颜色。 而现在的网民，就是被迫选择杯子的小孩。 只不过，他们喝下去的未必是牛奶，而是更肮脏的东西...... 在这种情况下，西工大里，李想几乎要忙疯了。 他一边要应对花边新闻带来的舆论压力，一方面，甚至还要想方设法去掩盖611所的研发项目！ 因为，就在这些新闻爆出的同时，外部媒体也发布了对611所新项目的推测。 那些新闻似乎根本不打算掩饰他们的情报来源，而是直接了当地指出，611所新的战斗机研发项目，与舰载机有关。 并且，除此之外，他们还分析出，这款舰载机有可能将采用stovl模式。 消息一出，原本就已经混乱不堪的舆情走向简直是直接变成了一片混沌。 在每个论坛上，都有不同的人在讨论着这两个话题。 甚至还有人将“专家回国”和“611所新项目”联系了起来，猜出了j-20b的研发方向。 这让李想无比头大。 真的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那点学识，就要把事关重大的机密拿出来显摆吗？ 他很想把这些帖子一删了之，但可惜删不得。 因为那样做的话，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所以，他只好每天花大量时间去跟那些网友对线，还是反串的那种。 “什么stovl，这也太扯了吧，你说舰载机我多少还能信点，stovl？开什么玩笑？就华夏这航空工业水平，还想搞stovl？” “别是费劲巴拉地研究，最后搞出来个鹞式吧，那玩意儿能有什么用？” 一条发完，他又立刻切换成新的账号，继续在自己账号下面回帖： “是的，这些外媒真的太拿611所当回事了，他们以为611所是成都洛克希德马丁吗？说造飞机就能造？” “就算是洛马，现在都没消息说要做stovl战机吧？” “老美都不敢随便搞的东西，你大国敢搞？” “楼上说的对，现在有些人就喜欢自欺欺人，听风就是雨，你也不想想你配吗？出了个四代机就真以为啥都行了是吧？” “一没有技术积累，而没有基础设施，搞stovl？靠什么搞？靠发布会上上嘴唇下嘴唇一碰？早点睡吧，梦里啥都有。” “那也不一定，人家不是从美国捞了一批专家回来吗？说不定能靠外援救命呢......” 眼看回帖越来越多，李想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风向算是扭转过来了。 要不然，被外网用舆论的方式把“猜测”做成“事实”的话，很多工作，就会面临不必要的阻碍。 这么说起来，自己也算给项目立功了。 ----但冒充反骨仔、理中客、公知，实在不是一个好活儿。 对自己的心灵伤害太大了....... 李想摇了摇头，他随手点开一个新闻网站，发现之前自己部门内讨论过的电视节目已经上线。 某位张先生坐在宽敞明亮的演播厅里，对着众人侃侃而谈： “我们暂时没有搞新的四代机的计划，也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别说stovl了，连歼二十二我们都还没玩明白呢，拿什么去搞stovl啊？” “没有，真的没有，611所那边确实有项目，但也只是对歼十和歼八的一些改造，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在这个时代，张先生知名度和信用都还是很高的，见连他也出面否认，大多数人也就认可了“611所没搞新项目的说法。” 于是，网络上又冒出来一批“早知道党”。 “我早就知道这没机会，因为我们没实力。” 这是他们的典型言论。 但是，就在所有人的脑子里逐渐建立了这一套思维的时候，美国那边，却又再次加了一把火。 “10月x日，美国防部宣布放弃jast计划，即先进联合打击技术计划。” “据了解，该计划的主要内容，包括代号f-35的短距、垂直起降战斗机的研发项目......” 第一百五十八章 stovl没用那是你老美不行啊 成都，611所。 给出了信息的陈念也算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那种不安的感觉荡然无存，这也说明，他的确算是解决了一个潜在的风险。 直到这时候，他有空闲第一次去检视系统界面。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一次自己推出两极对转升力风扇，同样给他带来了源点增长。 而且，增长的数量达到了惊人的2.3个点。 现在，他所拥有的源点数量已经达到了4.98点。 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日均源点增长数量也在提升。 按照他的推测，未来的一段时间，在j-20项目组中，他的源点数量还会有大幅提升。 当然，前提是他继续以现在的节奏学习、以及独立输出成果。 不过那是后话。 至于现在.......在源点数量达到安全线以上之后，他又该考虑考虑手头的源点怎么花了。 按照现在“任务管理器”上展示的各项目进度，无论是深蓝16项目、还是高铁项目，此时都处于消化前期成果的阶段，要让他们继续接受新的技术很不现实。 因为，无论是基础设施还是人员的准备上，这两个项目都已经几乎达到了极限。 哪怕现在陈念拿出技术，也很难对项目进度起到积极的推动。 所以，把源点投资在这两个项目上的策略，首先就被陈念舍弃。 那么，如果不用在这两个项目上，他最好的选择，就是继续强化j-20b项目了。 不是说stovl战斗机没有吗？ 不是说它鸡肋到只能打顺风局，只能欺负欺负被碾压的小国吗？ 那就给它解决了！ 从前世f-35b的情况来看，它的主要缺点无非是几个： 航程短，载弹量小，结构复杂。 其中，最核心的就是航程短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原因，主要是在飞机起降阶段，全功率运转的发动机会消耗大量燃油，导致飞机哪怕是满油升空，上天以后实际可用的燃油量，也只剩下三分之一。 要解决这个问题，无非就两条途径。 第一条，扩大油箱容量。 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但实施起来其实也有许多不同的方案。 比如保形油箱、垂尾加置油箱、旋压成型陶瓷薄壁油箱技术......等等等等。 这些方案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联合使用，但无论是哪一种，都需要对飞机的整体性能做出取舍，属于折中方案。 如果在追求极限战斗力的情况下，第一条途径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第二条途径，就相对来说先进多了。 那就是，变循环发动机。 所谓的变循环发动机，就是一种多设计点发动机。 它通过改变一些部件的几何形状、尺寸或位置，可以调节其热力循环参数，如增压比、涡轮进口温度、空气流量和涵道比等等。 发动机循环工作模式随之改变，使发动机在各种飞行情况下都能工作在最佳状态。 用最直观的语言来解释，一台传统涡扇发动机在设计时必须要在大推力和高效率之间做出取舍，不能两者兼得，也不能随时切换，但变循环发动机可以。 这样一来，这台发动机就能根据需要主动去适应各种工况，将燃油效率拉到最大。 根据陈念上一世掌握的信息，某些型号的先进变循环发动机，其燃油效率甚至可以达到普通发动机的两倍以上。 也就是说，同样的一箱油，如果使用涡扇发动机能飞1000公里，那么在使用变循环发动机的情况下，就有可能飞到2000公里，甚至更多。 所以，解决了变循环发动机的问题，就相当于解决了一大半stovl飞机航程不足的问题。 想到这里，陈念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在脑海中默默打开了系统界面，随后进入解析，心里默念一个名词。 【xa-100自适应变循环发动机】 短暂的停滞之后，系统立刻给出了解析的需求。 【xa-100】 【解析源点需求：2.4】 看到这个数字，陈念先是失望，随后释然地叹了口气。 他一开始还有些期待，以为在掌握了f119发动机的技术之后，变循环发动机技术能大幅减价呢。 最好是减到1个源点之内，这样他买起来就不心疼了。 但显然，这玩意儿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虽然变循环发动机的核心原理说穿了不过是调节三个涵道的大小口径，但要在极端高温、高压、高转速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还要保证发动机结构稳定，其对材料和工艺的要求，跟f119相比还是有所提升的。 这么说起来，系统给出2.4点的价格，其实已经算打过折了...... 陈念犹豫了片刻，最后终于下了决心。 他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开始解析！” 随后，源点被扣除，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并开始以极快的速度与原有的f119相关信息相融合。 短短10分钟的时间内，陈念便已经接收完了所有信息。 这一刻，他真正掌握了这个时间点上最先进的航发技术。 哪怕是此时的美国，都没办法跟他相提并论。 陈念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知道，掌握了理论和技术并不意味着就那么容易把东西造出来，但至少，他在“解决方案”这一块上，已经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剩下的，不过是要花费一些时间罢了...... ----不过，现在发动机的问题解决了，而且预算已经花超了，不如干脆再多花点，把别的小问题也捎带手解决？ 这种念头就好像在商场购物一样，本来就打算买张床单，一想不好看，干脆四件套也买了。 既然四件套买了，那枕头也得换个舒服的。 枕头都换了，床垫干脆也换了拉倒。 床垫换了，床也得换，卧室也小了，得换别墅....... 而现在，陈念是反过来。 变循环发动机都买了，保形油箱也得整上吧？ 光有保形油箱不行啊，陶瓷薄壁技术也要有啊。 这两玩意儿都有了，轻质材料也安排安排，结构材料更不能马虎。 另外，不是说载弹量不足吗？那单发导弹威力上去不就行了？ 解析，解析！ pl-15是什么臭鱼烂虾，给爷上pl-17！ 一顿操作下来，陈念这段时间攒下来的接近5个源点花的干干净净，甚至还不够。 无奈之下，他只好暂缓了保形油箱的解析，给pl-17省下了0.2个源点....... 看着那一个刺眼的“0.05”的源点数字，陈念又是后悔又是欣慰。 他么的，又冲动消费了。 不过，这一次的冲动消费，至少是值得的....... ...... 而另一边，歼二十项目组核心成员例行工作会议上。 杨伟看着最新递交上来的材料，神情有些凝重。 他沉默着环顾了一周，随后开口说道： “现在外界对我们的质疑声很大，尤其是在美方公开宣布放弃f-35b项目之后，许多人怀疑我们在现在这个阶段搞stovl战斗机有没有必要。” “这其中，就包括一些能够影响我们项目的上级领导。”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专家，有些甚至就在陆军、空军任职。”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一款作战半径不到300公里的飞机，实在是有些鸡肋了。” “特别是在我们领海面积极大的情况下，这样的航程，确实不太够用。” “所以，在今天，上级对我们的项目发起了问询。” “问询的主题是，这架飞机到底能不能造出来，什么时候能造出来，能不能发挥战斗力。” “我想，不只是我，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很难去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坦白地说，我们也不知道。” “一句话，没有经过实战检验，谁也不知道一架飞机到底行不行。” “所以，我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无论是什么样的意见都可以提，哪怕你说现在要掉头，不再搞stovl了，专注j-20a的优化，也可以。” “因为，我们还来得及。” 他的话说完，整个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没有人开口，但并不是害怕当出头鸟，而是因为.......此刻的他们，也同样迷茫。 当初在歼二十项目上额外启动j-20b分支项目，其实所有人都是投过票的，也几乎所有人都投了赞成票。 原因很复杂，除了对标当时已经拿到部分信息的f-35项目、在战略上尝试争取相持阶段的重要优势之外，还有一个大家心知肚明、但却不方便明说的原因。 那就是作为飞行器设计师的傲气。 大家都想做点新东西，都想做出一件“killer product”，把一直骑在自己头上的洛马彻底甩下去，再追一追已经搞出了歼二十二的601所。 本质上说，这种想法是没有错的。 毕竟，科学研究就是一个探索的过程，也是一个试错的过程。 搞stovl，不仅仅是为了这架飞机本身，在其中所诞生的技术积累，同样会为以后的研发工作提供不少的助力。 ----这是他们本来的想法。 但现在.......他们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也许并不是那么对？ 连美国人都不搞了，我们还继续搞，真的有意义吗？ 一时间，会议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良久以后，才有人开口说道： “我的建议是，项目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并且也已经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了，该做还是要做下去。” “毕竟，这时候撤出，前期投入的资源就全部浪费了.......” “但做下去真的有结果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人直接打断了他。 “我说的结果，不是这架飞机能不能造出来，而是造出来之后，它有没有用？” “300公里的作战半径......实际上，在真正的全油全弹的情况下，甚至可能连两百公里都达不到。” “要想真正发挥作用，就必须依赖加油机.......” “可以滑行起飞，垂直降落。” “那这架飞机的意义至少要损失80%！” “那能怎么办呢？难道真的放弃？你甘心？” “我不甘心.......但是.......我想再确定一点，美国人真的是认真的吗？” “他们真的不搞f-35b了？” 听到他的话，杨伟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个情报目前还没有得到100%确认，但从各方面的信息来看，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他们是故意放出假情报，引诱我们跟进。” “但无论如何，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受他们的影响----我们应该实事求是，自己家里的事情，自己说了算！” 杨伟的这句话如果放在其他场合，那一定是极为振奋人心的。 但可惜，此时的众人情绪都不佳，所以对他的回应也寥寥无几。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之后，会议室的角落里再次响起了发言声。 “我觉得实事求是这一点没有说错。” “我们看问题不能只能看问题本身，应该把眼光放长远，延展性地去看。” “就比如stovl战斗机有没有用这个问题，其实核心就是航程，那么，我们有没有办法解决航程的问题？” “答案是有的。” “发动机、油箱、气动布局优化.......都可以带来航程的提升。” “我们是不是应该想一想，怎么从这些方面解决？” “可问题不就是在于解决不了吗？” 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他，语气消沉地反问道： “变循环发动机怎么搞？气动布局优化已经到极限了，还怎么优化？油箱......除非有新材料，否则根本不用讨论。” “短时间内，我们根本就没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我的建议是，及时收手，降低损失吧。” 这话一说出口，原本还各怀心思的众人全都看向了杨伟，像是要等他来做最终的决定。 看着他们的目光，杨伟咬了咬牙说道： “今天只是讨论会，不会做出任何决定。” “不过......既然都讨论到这一步了，那就干脆摊开来说吧。” “小张，你去把陈念叫过来，问问他的意见。” “好的，杨总。” 助手转身离开了会议室，杨伟期待地看着他的背影，神情也逐渐变得沉静。 如果这条路真的走错了，那就让他来决定生死吧。 那个少年人.......他是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开辟出新路的狠人。 如果连他都说不行......那就算了。 但是，他会这么说吗？ 自己好像还从来没有从他的嘴里，听到过“不行”这两个字啊...... 几分钟后，陈念走进了会议室。 而他的一番句话，让所有人愣在了原地。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不就是变循环发动机吗？喏，核心技术原理在这，要看吗？” “我这里还有保形油箱、旋压成型陶瓷薄壁油箱、新型超视距空空导弹pl-17、轻质化结构连接材料、轻质钛铝合金tc4-2型材料.......的技术文档。”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应该够我们把这个项目做下去了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陈念牌许愿机 “你.......这些问题全都解决了？你一个人全解决了？” 杨伟愣愣地看着陈念，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问道。 他心里很清楚，在这样的场合，陈念绝对不可能拿技术进展来开玩笑，但是他就是搞不懂......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啊？？ 有求必应，求而必得，你是神笔马良？许愿机？还是那个日本动画片里的哆啦a梦？ 其他人的神情大致也跟他差不多，有人甚至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冲上去看变循环发动机的技术文档，被陈念身边的安保人员直接拦下。 那人尴尬地笑着，但还是用迫切的眼神看向陈念手上的稿纸。 那是什么？ 对于他们这些搞航发的人来说，那就是未来！ 如果陈念手里的东西真是能支撑变循环发动机研发和生产的技术文档，那么，别说一个j-20b项目了，整个国内所有航空器制造项目，都要给它让路。 “陈工......你没开玩笑吧？” 有人开口问道。 陈念郑重点头，回答道： “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听到这话，杨伟长长吐出一口气，本来悬在半空的心，默默地放了下来。 这一关，算是闯过去了。 在这样密集的技术爆发面前，没有任何人能质疑j-20b项目的意义。 哪怕最后造出来的飞机真的没有用，哪怕这架飞机连飞都飞不起来，光是这些技术积累，就已经值回了前期的所有投入！ 更何况，这些技术的指向性非常明确，自己一听就能明白，陈念是冲着j-20b“短腿”的毛病去的。 变循环发动机、油箱、轻质材料，这都是为了增大航程。 而新的超视距空空导弹pl-17，则显然是为了在非满弹情况下，仍然发挥出同等的战斗力。 不过，这玩意到底有多强？ 这就不是能在会议室里讨论的事情了。 杨伟立刻解散了会议，带着陈念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门才刚刚关上，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念，东西呢？能拿出来看看吗？” 陈念无奈地摊了摊手，回答道： “目前只有简单的几页纸，上面是变循环发动机的核心技术要点，是我刚写出来的。” “没办法，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也来不及把脑子里的东西整理出来。” “但是你知道的，我说有，那就一定是有。” “我明白，我明白。” 杨伟连连点头，他绕着自己的办公桌转了一圈又一圈，好不容易才把激荡的情绪压了下去。 “你怎么想到的？你怎想到要去预研这些技术的？伱早就知道我们会面临这样的质疑吗？” 听到杨伟的问题，陈念有些奇怪地反问道： “这还用想吗？理论上说，我们任何一个暴露的项目，都会面对同样的质疑。” “只不过，这一次的质疑确实有了一些理论支撑，再加上美国人演的那一出戏，显得比较可信罢了。” “演戏？” 杨伟的眉头微微皱起。 “你是说，他们不会放弃f-35b项目？” “他们怎么可能放弃？f-35b是他们jasf项目的核心支柱，其中投入的预算，牵扯的利益难以估量，洛马、波音都已经被深深绑定。” “哪怕是国会想要放弃，洛马和波音也绝对不会答应。” “尤其是洛马，他们的f-22项目已经被我们压了一头，正等着找一个新项目把场子找回来呢，怎么可能把已经成熟化的f-35b项目抛弃.......” “都是策略罢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我们有战忽局，他们也未尝没有----而且，从实际情况来看，他们的欺骗效果还不错，我们一部分的高层，在这一套组合拳下有些失去自己的判断了。” 听到这里，杨伟下意识地看向了他的抽屉。 在那里面，还躺着十几封言辞严厉的质询文件，那些人也算是业内有名的专家，但却在看到情报之后，纷纷跳出来质问j-20b项目的意义。 当然，杨伟不打算把问题完全归咎于他们，因为这一次，对方的策略的确是既完整、又精细。 他们放出的假消息，可不仅仅是外媒的一篇报道那么简单。 工厂临时停工、人员大规模休假、高层管理人员频繁出入nasa、大量用于封装设备的包装物运出工厂、又进入实验场地...... 这一切的信息都被我们在当地的工作人员掌握了，从情报学的角度来判断，他们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 f-35b项目将面临重大变动。 而这一点，又与公开信息相印证，使得信息的可信度急剧上升。 最后，再叠加上stovl战机确实存在的性能问题，对j-20b项目的质疑突然爆发，也就并不奇怪了。 想到这里，杨伟开口说道： “这次确实是.......哪怕是我，当时其实都有些动摇。” “虽然明知道项目不应该出错，但是，看着手里的情报，看着对方言之凿凿地说stovl战机不适合现代战场，心里确实是会忍不住打鼓的。” “但是现在抽离出来回头看去，才发现这件事情的问题很大。” “情绪起得太快，波及的范围太大，整个节奏都是对方一手掌握，而我们只是被牵着鼻子走.......这样的情况，不是人为操作，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对啊。” 陈念赞同地点了点头。 “反正在舆论这一块，如果你发现有些事情的热度和传播范围超过了你的理解范围，那十有八九，这事儿会跟幕后有人推波助澜有关。” “他们就是打算用这种软性策略来扰乱我们自己的布局，加大内耗，从而一点点拖慢我们的工程进度。” “这次的打击范围还算小了，如果让他们抓住其他的机会.......” 陈念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事实上，2004年底这个时间点，正是中文互联网开始爆炸式增长的时间点。 j-20b项目所遇到的问题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水，并且因为有陈念这个bug在，应有的效果根本没有发挥出来。 在之后，高铁事件后借题发挥导致的大降速，才是他们最得意的手笔。 那一次之后，铁路系统整整花费了近10年的时间，才逐渐恢复过来。 其中造成的经济损失，更是难以估量...... “我明白。这一次，又是多亏你了。” 杨伟轻轻拍了拍陈念的肩膀，表情无比真诚。 随后，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那叠质询信，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这帮二傻子，被美国佬忽悠瘸了都不知道。” “你看看，好多都还是我们的直属上级单位的，甚至还有佬前辈。” “我现在就一个一个打电话过去，让他们看看，我们这项目到底行不行！” 第一百六十章 顺利回国 上海国际机场。 陈云勇走下舷梯，迎面而来的日光让他不由得有些眩晕。 整整八年的时间，他曾经无数次在梦中见到这片土地。 这里的水，这里的空气，这里的人，还有他最放不下的那些事情。 甚至有一次，他离奇地梦到自己在抽烟。 他明明是不抽烟的。 可是在梦中，有人操着熟悉的乡音，给他点上了一支只有在这里才能买到的兰州烟。 他梦到自己一口吸进去了浓浓的烟雾，本来应该是刺激的、呛鼻的烟雾却带着醇厚温和的味道。 起床之后，他疑惑地吸着鼻子，跑到超市里买了一包万宝路，但果然，那根本不是梦中的味道。 纯粹是他把一切故土的回忆，变成了梦中的意象罢了。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在西工大的时候，自己的同事、朋友们有不少就是抽着那种兰州，而他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也把那个包装记在了心里。 一旁的刘慧霞同样有些颤抖，她盯着不远处接驳车上的中文发呆。 乘坐同一架飞机的旅人绕过他们走上接驳车，似乎没有人能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 他们是自由的......但从此刻起，自己也是自由的了。 “现在去哪？” 刘慧霞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跟她一样迷茫的不止陈云勇，还有一起返回的其他专家。 他们大多没有明确的去向，也暂时不能回家探亲，但现在....... 就在众人有些不知所措时，一长串挂着白牌的考斯特、酷路泽缓缓开到了众人面前。 车门打开，早已等候多时的林永明走下车迎了上来。 他笑容满面，开口说道： “各位，欢迎回家。” ....... 几分钟后，酷路泽内，林永明和陈云勇、刘慧霞三人坐在后排，虽然不符合接待礼仪，但宽敞的空间倒是不显得拥挤。 “......这次本来是打算安排你们直接在机场转机的，但因为特殊的安全问题考虑，上级决定先接你们离开机场，之后再给每个人单独安排行程。” “可能会有些不方便，希望你们能理解。” “理解，当然理解。” 陈云勇连忙回答道。 坐在自己身边的，可是中航一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 从行政级别上来看，自己其实是根本没有资格让他亲自来接待的，而现在，人家不仅来了，还特意关照让自己跟他乘坐一辆车，可见他对自己的重视。 看来，国内在升力风扇方向的研究确实很薄弱。 自己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大概率也是与之前刚刚得出的升力风扇模型有关...... 想到这里，他继续开口道： “其实这次您还是太客气了，说到底，我也就是个普通的研究人员，之后的项目，还是需要大家共同努力。” “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除了给大家起个步，其实也做不了太多.......” 听到他的话，林永明微微点头，回答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的贡献也是很重要的。” “我们不能说光看集体，就忽略了个人，这种机械的二分法也不符合科学嘛。” “总之，上级是很看重你的，并且基本已经确定，在后续将会由你来承担项目中的部分领导责任，这一点，你还要做好心理准备。” “在国外耽误了你那么久，也该加加担子了。” 陈云勇郑重点头，他虽然脱离了华夏的语境很久，但“加担子”这个说法的意义，还是能听明白的。 思索了片刻，他开口问道： “咱们现在项目进展到哪一步了？我听说，这段时间，项目的外部压力不小？” “都是些虫豸，狺狺狂吠罢了，对我们影响不大。” 林永明随意地一挥手，姿态洒然。 他已经收到了来自611所的汇报，也知道在陈念的主导下，大部分影响stovl战斗机作战性能的问题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解决，摆在面前的所有问题都不再是问题，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手里有底牌的感觉真好啊。 任凭伱风急雨骤，我自不动如山。 什么都无所谓，反正那个人会出手的。 ----不过，林永明却不知道这一点。 他满脸担忧，心里还想着要怎么去发挥自己的作用，帮助项目组度过这次的危机。 “stovl战机天生短腿，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我们这次启动这类项目，我认为主要还是以技术积累为主，要达到实际在战场上可用，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跋涉。” “虽然我要承担责任，但是林总，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免得您对项目的期待过高......” “哦？你说说你的看法？怎么才算‘可用’？” 林永明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其中暗含调侃，但都是善意。 “我的看法.......” “我个人认为，想要达到可用，首先要解决的肯定是航程的问题。” “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从发动机、油箱、机体材料方面入手。” “一方面提高发动机燃油效率，一方面增大油量，在有余力的情况下，还可以对机体减重。” “不过，这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问题。” “f119发动机已经研发成功了，但要想大幅提高燃油效率，恐怕要跨越到变循环发动机才能有根本性的进展......” 说到这里，陈云勇叹了口气。 他深深感受到了自己肩上的压力。 变循环发动机啊！ 哪怕在美国，这都是一个极为前沿的课题，自己曾经跟普林斯顿的同事聊过，他们也毫不避讳地告诉自己，这个领域，整个世界都进展缓慢。 也许还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才能诞生出真正可用的原型机。 可j-20b项目、611所、乃至整个华夏，等得起吗？ 可当他看向对面的林永明时，却惊讶的发现，对方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担忧。 什么情况？ 林永明好歹也是一个技术出身的主官，他不应该对此事毫无感知才对。 还是说，多年的行政岗位磨掉了他的技术敏感性，让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官僚？ 陈云勇的心中一跳，隐约感受到了几分不安。 可就在这时，林永明开口了。 “要是我说，变循环发动机的问题，我们已经解决了呢？” “？？？啊？” 陈云勇愣了一愣。 “什么叫已经解决了？我们要抛弃变循环发动机？”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有变循环发动机的技术了。” “很快，这台发动机的第一台原型机，就会出现。” “因为我们在材料上的壁障已经突破，缺少的，其实只是技术而已。” 这一下，不仅陈云勇，连一旁的刘慧霞也瞪大了双眼。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第一台原型机....... 开什么玩笑？ “林总，您确定那是变循环发动机？” “当然是。” “而且，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不仅仅是变循环发动机。” “新型油箱、轻质材料、乃至下一代超视距导弹的技术，我们也已经掌握。” “stovl战斗机的所有短板，都会被一一补上。” “可能现在补得还不是那么好，但至少----会比f-35b要强得多。” 陈云勇无比震惊地看着林永明。 他知道对方不是在撒谎，没有人会拿这种事情撒谎。 但问题是......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就像是在一夜之间，那些横亘在华夏航空技术面前的天堑，就被人填平了。 所以，到底是谁？ 他隐约有种感觉。 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中年人的背后，似乎站着一个巨人。 ...... 另一边，“归巢”行动临时指挥部内。 张望水看着手里的沙盘，仔细地推演着每一辆车、每一个关键人员的行动路线。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遇到危险的概率很小，但只要还有人没有入住防守森严的招待所，他这一天的工作就没办法松懈。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工作人员汇报了最后一批专家抵达的信息，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平安无事。 他看着站在一旁的同事许一鸣，开口问道： “海关那边的消息怎么样？设备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许一鸣轻轻点头，回答道： “所有的设备都已经通过了检查，对方没有动手脚。” “但是，我们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们的切入点，似乎本来就不是那些设备。” “那就怪了。” 张望水下意识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人员没有问题，设备也没有问题，飞机他们更不可能碰得到.......所以他们到底打算怎么动手？” “还是说，他们压根没打算介入，纯粹是我们想多了？” 对面的许一鸣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对他们，还是要报以最大的恶意，以及谨慎。” “我宁愿相信，是我们还没有发现问题。” “嗯，有道理。” 张望水放下手里的车辆模型，绕过沙盘，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刚刚送来的文档，继续说道： “机场的自查已经结束了，没发现任何问题。” “不过，这次自查倒是挖出来几家供应商，跟使领馆那边有勾结，全都被警告了，也抓了几个人。” “但这些人基本跟这次事件无关。” “倒是有人供出了消息，说在前段时间，有人找他们了解过主要供货流程和供货设备，我们已经暂时停用了新进场的设备，这条漏洞算是堵死了。” “想想还是挺危险的，如果动过手脚的设备流入机场的话，确实有可能提高意外发生的几率......” 一边说着，张望水一边皱起了眉头。 检查的结果越是安全，他心里的不安反而越浓重。 对方没有露出一丝破绽，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对方在这方面的谨慎程度，可能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期。 他们并不只是追求成功率，成了当然好，但不成的话，也足够恶心己方了。 防不胜防，总会有出事的一天。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也叹了口气。 所有的方案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在对方如此保守的情况下，不可能有任何行动能引出他们的破绽。 哪怕是钓鱼，对方也不可能咬钩。 “实在不行......我们再刺激刺激他们？” “没有用，在对方的套路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这只会增大我们的风险。” “先按计划执行吧，人员分散开，但消息不要泄露。” “按照原定计划执行，但是......真人不要上飞机。” “明白。” 许一鸣郑重回答道。 ........ 此时此刻，成都酒店内。 邦德已经看到了最新发回的情报，他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很好，我们的‘炸弹’已经全部通过海关了。” “并且，根据消息，他们没有一点察觉，转运计划也没有改变。” “这批设备应该会随人员一起转运，我们离成功已经很近了。”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肖恩开口问道。 “什么都不要做。” “越是在这种时候，我们越要沉得住气。” “在前期，我们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哪怕是要查，他们也只能去我们的海关查。” “很显然，他们没有这种能力。” 听到他的话，肖恩佩服地点了点头。 执行到这一步，他越发感受到这次计划的完美。 不留下线索、不直接参与，如果意外不发生，那这次的转运很快就会被所有人遗忘。 可要是真要发生了......造成意外的那些“炸弹”，又会在意外中被毁灭。 难怪邦德能以跟自己一样的起点，获得这么快的晋升。 在“对抗”的方面，他确实是绝无仅有的天才。 不过......在前期准备的阶段，自己好像做得并不是那么干净。 “他们抓了一些我们的线人----其实算不上线人，只是基础的信息来源罢了，这会有影响吗？” 听到他的话，邦德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影响，这是很常见的信息收集工作，哪怕是他们，每天也在做着一样的事情。” “在这方面，大家都保持着某种默契，你看我们抓过人吗？” “他们之所以要动手，无非是对我们的一种警告罢了，很快，那些人就会被放出来的.......” “好了，现在我们不需要讨论这个问题了。” “成功与否，就看运气。” “接下来，我们还是继续去推动软性策略吧.......理论上说，那才是我们的胜负手。” “从目前的风向来看，他们应该已经受到重大影响了。” “无论再怎么不自量力，他们也应该要停下来，等一等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抓捕 一天之后，按照安全部门的安排，所有回国人员全部被带往某军用机场。 但是，他们并没有按照被通知的计划坐上飞机，而是全部统一临时安置在了机场内部。 而那架原本要用来转运的运-8，却已经在停机坪上等候。 按照计划，这架飞机将先搭载行李前往成都，在过程中去试探和验证对方的手段。 飞机驾驶舱里，主驾驶林武对一旁的副驾何朔说道： “这次飞谨慎点，听说可能会有问题。” “我知道，飞之前全面检查了。话说到底是什么问题？上面搞的神神秘秘的......” 林武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知道。不是上面神神秘秘，是大家都不知道具体会出什么状况。” “总之，是有人判断这一次的行动会发生意外，并且可能性很高，原因是我们本来要转运的人员身份比较敏感。” “但具体的情况......我们的权限了解不了。” “执行命令吧。” 何朔嗯了一声，动手开始检查飞机的各项功能，一连串的操作之后，他开口回答道： “所有功能正常，没发现问题。” “收到，跟塔台汇报吧，准备起飞。” “准备起飞。塔台，271完成起飞前检查，申请推出起飞。” “塔台收到，准许起飞。” ...... 短暂的交流之后，运-8滑出跑道，随后，在一段长长的滑行之后，飞机逐渐脱离跑道，升向天空。 “收轮了。” “收轮，准备进入平飞。” “收到，准备进入平飞。” 很快，飞机升上8000米高空，在导航系统的引导下，开始进入平飞状态。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至少以这两个经验丰富的驾驶员的视角来看，直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让林武感到很奇怪。 他从来都是相信上级的，这是他从军后学到的第一课。 但这一次，情况似乎并不像上级传达的那么严重。 一架军机，在华夏境内出故障？甚至有坠毁的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这里可是华夏的领空，大部分地区都有军用雷达覆盖，这些雷达织成了严密的罗网，所有入侵的飞行物，都无处可逃。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对一架状态正常的军机不利，那实在是太难了。 除非，他们造成了可以逃过所有雷达的隐形战机，并且还能进行超远距离的航行，飞到自己的上空。 这可能吗？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b-2吧？ 可是，把这种战略武器派到华夏的头顶，且不说最终结果如何，其本身就已经是严重的挑衅。 他们总不至于想直接开战吧...... 林武摇了摇头，转向一旁的何朔问道： “飞机的状态怎么样？” “一切正常，距离目的地还有1100公里，目前的速度下，两个小时就可以落地了。” “设备、航电、飞控全部正常？” “全部正常。” 何朔简短地回答道。 “雷达也正常，没有发现不明目标......” “所以意外到底是什么啊？” “谁知道呢？” 林武无奈地叹了口气，暂时压下了心里的疑惑。 他只能当做是上级有些反应过度。 ----不过，这倒是最好的情况，毕竟，虚惊一场，总比真的出事要好。 他看向气象雷达，前进方向的不远处有一片雨云，范围还不算小。 犹豫片刻后，他做出了直接穿越的命令。 正常情况来说，这样的雨云不可能对飞机造成太大的影响，也不需要去绕飞。 随着飞机一头扎进云层，飞机外的气温有了明显的下降，冰霜逐渐在机体外凝结，舱内的两人也感觉到了一阵颠簸。 “再报告飞行状态，飞控正常吗？” “正常，普通的颠簸罢了.......” 何朔随口回答道。 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副驾操纵杆，但就在这一刻，一阵剧烈的颠簸突然袭来！ 随后，整架飞机立刻失稳，飞行姿态急剧变化，他甚至直接感觉到了身体的倾斜！ “姿态偏左！姿态偏左！快调整！” 何朔焦急的大喊，而另一边，早就已经握住操纵杆的林武则拼命向右打舵，试图矫正飞机姿态。 然而，他的动作在短时间内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受低温和结霜的影响，飞机的转向舵似乎出现了问题，哪怕死命控制操纵杆，也只是保持着飞机不发生滚转而已。 短短的几秒钟内，这架庞大的飞机就开始极速下落，螺旋桨发出渗人的摩擦声，似乎下一刻，就会在巨大的压力下断裂。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飞机并未失速，这也给了林武操作的空间。 他的额头上渗出汗珠，手臂微微颤抖，但神情却无比沉静。 上级说的意外，真的发生了...... 还好那些专家没有上飞机。 不然，再加上几十个人的载荷，这架飞机还真就有可能会失控！ 高度继续降低，没过多久，运八便已经降到了云层之下。 暴雨如注，飞机外层的冰霜逐渐消解，转向舵也恢复了灵敏的操控。 察觉到机会之后，林武猛地拉动转向舵，随后一推油门，在强大的推力下，运-8的速度陡然上升，而机身也立刻恢复了水平。 “改平了。” 林武冷静地回答道。 一旁的何朔心有余悸地握住了操纵杆，这一刻，他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平心而论，刚刚的意外在他漫长的飞行生涯中算不上太危险，但却仍然是惊心动魄。 那么突然的失控，让他几乎有了种被导弹击中的错觉。 “刚刚是什么？电子干扰？” 他开口问道。 “不是，是内部的问题。” “我能感觉到，有一瞬间，飞机的重心变了.......” “什么情况？机翼受损？” “不知道，发动机或者机翼。先返航，联系塔台吧.......” 发生意外的运-8迅速返航，林武小心翼翼地操控着飞机，但即使他已经尽可能平稳，在盘旋进近的过程中，飞机仍然发生了二次险情。 只不过，这一次他有了经验，处置起来极为迅速。 终于，飞机降落在跑道上，一拥而上的地勤车辆立刻把飞机围住，两名飞行员被带离现场，而等待多时的张望水则立刻进入了机舱。 此时，因为之前的颠簸，原本整齐有序的设备已经全部发生了位移。 看到破损的包装，他立刻猜到了问题的原因。 “艹，心思还真够细的！” ...... “所以，最后真的出了问题？” 临时指挥部的办公室内，陈一鸣若有所思地问道。 “没错，跟我们之前猜的一样，与随机货物有关。” “他们使用的是特制包装，连接存在薄弱点，内部还有可活动的金属结构件，重量很大。” “当时在过海关的时候，这批货物大部分走的是海运，到港之后，应该是在过关之前做了手脚，里面的一些固定栓被取掉了。” “过x光的时候，这些普通的金属结构没有引起重视，我们自己的检查也没有发现问题。” “但是一上飞机，这些脆弱连接点和活动配重因为颠簸很容易偏向一侧，导致飞机重心迅速变化。” “再叠加上颠簸时本来大多数时候都是处于气流、云层中，如果是没有经验的驾驶员，一瞬间的姿态变化带来的影响很容易被放大，造成大幅度的姿态调整。” “然后，那些包装物会被甩得越来越散，问题也越来越严重.......最后的结果，就是飞机失控。” 听完之后，陈一鸣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制造意外。 客观地来讲，这种手段的成功率并不高。 如果是选用了更大的飞机，很有可能那点重量的变化根本不足以影响飞机姿态。 而如果飞行员技术够好----就像这一次的林武一样，那即使出现险情，他也能迅速处置。 但是，同样的，这方法实在是太隐蔽了。 如果不是提前收到消息，哪怕运-8顺利降落，他们也很难联想到货仓里的货物上去，只会认为那些散落一地的货物，都是飞机颠簸带来的“后果”，而不会想到，那才是真正的“原因”。 “真厉害啊......我们的对手，很强。” 陈一鸣神情凝重地说道。 “不可能不强的，他们在这方面的经验，要超过我们太多了----我指的是，搞破坏的经验。” 张望水笑了笑回答道。 “还好我们这一次找到了原因，要不然，我估计他们会把这次的策略重复利用起来，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飞机，面临同样的危险。” “确实是这样.......接下来怎么办？能抓到人吗？” 陈一鸣期待地看着张望水问道。 实际上，他知道抓捕的难度很大，因为在所有环节，基本都不需要正主亲自去出手，他们只需要进行远程遥控，甚至连露面都是没必要的。 而在当前的技术环境下，无论是想通过通话记录、还是通过场地监控来找人，难度都太大了。 然而，张望水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应该能抓到。” “之前觉得抓不到人，是因为连方向都没有。” “现在，知道他们的策略，抓起来也就好办了。” “我们已经控制了几个关键人员，拿到了一些信息。” “根据他们的反馈，这次行动并不是由他们国内的五月会直接指挥，在我们这边，还有专人联系。” “虽然没有具体的信息，但至少，名单可以确定下来----应该是近期才调派到这边，近期才入境的人员。” “为什么？” 陈一鸣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这段时间里，他们的行动风格跟以往完全不同，不像是同一个队伍干出来的事情。” “但这也只是推测吧......好吧，就算抓错了也没关系。但问题是，我们没有充足的证据，用什么理由去抓？” 张望水笑了笑，回答道： “理由是最好解决的事情。” ....... 几天之后，成都。 肖恩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开口对一边的邦德说道： “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原本那些早就该启程的专家也查不到了，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失败了？” 邦德满脸不悦，回答道： “计划本来就有失效的可能，从一开始我就说了，这个策略不是百分百成功的。” “它可以看成一种随机的、广泛的打击，只要验证了可行性，后续就可以不断地使用。” “现在，我们只不过是运气不够好，没有踩中成功的那一块地砖罢了.......” “再说，就算‘最终解决方案’失败了，我们也不是没有别的机会。” “好吧好吧。” 肖恩举起手说道。 在邦德看不见的地方，他悄悄翻了个白眼。 不得不承认，邦德的计划确实是不错的，但他这个人嘛......确实有点太过于自大了。 沉默了片刻，他继续开口问道： “我们是不是应该转移了？这个酒店我们已经住了太久了，再住下去，会引起注意的。” “过几天就搬，上面已经找好新的落脚点了。” “说到这个，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对外，你只是一个普通的雇佣员工，你凭什么每天都不去公司？” 看着邦德严肃的神情，肖恩心里突地一跳，但仍然狡辩道： “这并不算什么大问题吧......不上班的人多了，不差我一个。” “如果没有人注意你，这当然不是大问题。但如果有人在监视你，问题就严重了。” “一点点破绽，都有可能造成极大的危险，你能.......” 邦德的话还没说完，酒店的房间里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警惕地对视了一眼，随后下意识地开始检查房间里的摆设。 绝大部分涉密文档都不会带到这里，即使有，也会第一时间被处理干净，这让他们稍稍放下心来。 “谁？” 邦德开口问道。 “消防维护！”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模糊的声音，邦德透过猫眼看出去，两名身穿制服的男人正在敲响对面的房门。 他们的手里拿着专业的工具，在对面房门打开以后便递上证件，开始在地上整理工具，似乎已经把他们刚敲过门的这一间房间忘记了。 邦德松了一口气，他给了肖恩一个眼神，随后便打开了房门。 但也就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一个男人闪身而出，猛地将他扑倒在了地上。 而站在他身后的肖恩，也没有逃脱同样的命运。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肖恩大声喊道。 “安静点，肖恩先生。” 带队的黑衣男人蹲下身，看着邦德问道： “霍华德·邦德？是你吗？” “是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伱们要抓我......你们是什么人？警察吗？” “跟你一样的人。” 男人回答道。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放开我，我要见我的律师！” 邦德提高了音量，他知道，现在自己绝对不能流露出任何的心虚。 可对方却完全忽略了他的表情。 “你完全清楚我在说什么，邦德先生。” “很遗憾，你在华夏的任务，要提前结束了。” “不过，你还会继续留在这里。” “嗯，很久。”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王建成的新想法，这次靠谱! “你们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办公室里，陈念看着已经返回611所的张望水，有些好奇地问道。 张望水嘿嘿一笑，回答道： “其实说实话，我们并没有真的抓到他们。” “他们的整个计划中，没有任何一个环节涉及到境内的明文信息交互，我们掌握的证据，并不能直接证明他们与这件事情有关。” “但是，他们确实犯了一个错误。” “他们的经验太丰富了，他们曾经在其他地方干过的脏事太多。” “所以，刚被抓进去，五月会那边就有了反应。” “他们知道，我们可以用各种方法把这两个人留在我们手里，而只要在我们手里，他们就是定时炸弹。” “所以......这本质上，是一种交换。” “当然，他们仍然没有承认这件事情的目的是‘破坏’，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去定性。” “但是，该拿到的东西，我们都拿到了。” 听到他的话，陈念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他早就料到的结果。 实际上，两国之间的暗战历史悠久，但很多时候，公共平台上是看不到一点消息的。 不是因事情不存在，而是因为综合利益的考量。 抓到一个间谍，然后就能撕破脸皮把对方连根拔起的事情，恐怕只有在实力弱小的小国之间才会发生。 大国之间，更多的是博弈和妥协。 哪怕这次事件的性质再怎么恶劣，也不能由地下上升到桌面来。 “所以，他们用来交换的是什么？” 陈念继续问道。 “一份名字很少的名单。” “一份名单？” 陈念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随后，便老实地闭了嘴。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应该继续问下去的东西。 不过，他也知道，拿到这份名单之后，也许，像金无怠那样的事情，就变得会少一些...... 告知完陈念结果之后，张望水告辞离开，而陈念则长舒了一口气，放松地靠倒在了椅子上。 这件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在提出陈云勇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会引发这么大的连锁反应。 但转念一想，在上一世，陈云勇确实也回国了。 仔细回忆起来，他重新活跃起来的时间大概是在15年左右，那个时候...... 这里面爆发的冲突，也许并不比这一次要小。 总算结果是好的！ 陈念庆幸地想道。 随后，他站起身，打算去一趟实验室。 陈云勇已经到达，但出于保密要求，两人没必要见面。 对于陈云勇来说，这也许是一种遗憾。 毕竟，他暂时没有机会，去看清楚林永明背后的那个“影子”了。 不过对陈念来说，这样的安排倒是让他轻松不少。 总之，不需要人事并不是他热衷的东西，只要能把该传达的传达出去，就已经足够了。 这两天里，他要尽可能地整理出需要交接的东西，等完成交接之后，自己就可以离开成都，返回西工大了...... 而与此同时，就在张望水离开之后，一场看不见的风暴，也开始在华夏境内兴起....... ....... 两天之后，陈念坐着专列回到了西工大。 在这次的事件之后，上级显然有一点神经过敏，尤其在他的身上，那算是谨慎到了极致。 别说飞机了，普通用车都严格管控，这帮人恨不得搞个装甲车去送陈念，还得是防地雷的那种。 好不容易到了西工大，陈念发现跟着自己的人也变多了。 从原来的6人组配置，现在改成了至少12个人。 这让他有了一种当时看疾速追杀的感觉。 说不定谁站在路中间按一下秒表，然后所有人都会停下来，转过头看着他....... 真，全员内鬼。 不过玩笑归玩笑，这也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所以陈念也没说什么，只是配合。 反正又不影响正常生活。 除了他自己，也没有人能看出来，哪些是真的煎饼摊老板，哪些是布置在那儿值班的。 毕竟，他们的煎饼烙的也还不错....... 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陈念就是去找了陈果，让他重新安排好上课的课表。 现在他手里的源点数量极少，虽然经过几天的学习重新又回到了1.5个点，但距离他给自己设定的安全线，那还是有着好几个点的距离的。 必须要尽快开始大小课，加速积累源点。 那么多项目嗷嗷待哺，他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安排好了上课的事情，陈念本打算立刻开始学习，不过坐了一天的车，脑子实在混乱，于是他便干脆去了学校，打算找李想聊聊，放松放松。 但没想到，李想这小子也不在。 没遇到他，倒是遇到了另一个人。 王建成。 那个提出了“摇光”空天防御体系的追梦少年。 一见到陈念，王建成立刻兴奋地跑了上来，开口招呼道： “陈学长，好久不见啊！” “是啊，最近怎么样？” 陈念热情地回复道。 其实说好久不见，两人“不见”的时间倒也没有太长，起码比起跟乔麦那样动不动两三个月见不到一次，他这一个多月不算什么。 估计是这小子还没摸清楚自己的习惯，所以才觉得“好久”。 “最近还好！学长，听说你进特别班了？” “这你都知道？” 陈念惊讶地问道。 “嘿嘿，向优秀的人学习......之前不是公示来着吗，我看到你名字了，本来想请你吃个饭庆祝庆祝的，结果你电话没打通，就没打扰你。” 听到这里，陈念忍不住抹了一把汗。 自从上级给他配了专用电话之后，他自己的号码反而像是被闲置了，他三天能想起来看一回手机都算是好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随手扔在家里，充当一个起床闹钟用。 “不好意思啊，我不太看手机......不过不是要请我吃饭吗？去食堂呗？” “食堂......学长，要不出去吃？” “真没必要，就在这吃就好了。” 王建成看陈念神色坚定，于是也不再强求，两人并肩走进食堂，各自点了一份饭，便在一起随口聊了起来。 跟他聊天，陈念总是带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期待，所以，没说两句话，话题便又转到了学习、科研上。 “......所以你计划是明年进特别班？我看招生规则还挺严格的，有把握吗？” “有！” 王建成郑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我成绩肯定是够的，唯一有差距的就是上面说的要求有自己的课题方向----这玩意儿我找人问了，其实难度也不大。” “毕竟，学校也不会用研究生的标准来要求我们。” “所谓的研究方向，更多的其实就是考察学生的自主研究能力而已。” “现在学校里已经组了一些小组了，我也了解过，他们的方向都比较......嗯，比较基础。” “或者换个方式说，不是那种真正出成果的方向。” “所以我想，如果我能选定一个方向，做出一些成果的话，那竞争力应该还是很强的。” “顺便，说不定还能参赛呢。” 听完他的话，陈念不由得在心里点了点头。 这兄弟的情况他之前也找陈果了解过，属于天才型选手，本来就是特招进来的，成绩和能力自然不会差。 现在这几句话说出来，目标明确，规划清晰，科研中需要的要素基本都齐。 只要不栽大跟头，可以说是未来可期了。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 “伱打算做什么方面的课题？” “无人机！” “哈？无人机？” 陈念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说实话，这念头会把脑子动到这上面来的人可真不多。 要知道，在2005年，无人机还不是一个火热的概念，哪怕是军事杂志上，它所占据的篇幅也不多。 出现得最多的，还是在科幻作品里。 所以，王建成能想到无人机，可以说是思路卓越了。 定了定神后，他继续问道： “什么类型的无人机？民用旋翼无人机？还是航模社的那种？” “都不是。” 王建成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想做的是真正能够进行实战应用的无人机。” “类似于asn-206那种？” asn-206大概是我国第一款真正可用的军用无人机，主要用途是战术侦查，活动范围很小，只能为陆军提供有限的战术情报支援。 “不是，是类似于绝密飞行那种！” “绝密飞行？？你说学校电影院预告栏里那玩意儿？” “是啊，就是那种！” 王建成兴奋地点头，继续说道： “我看了那电影的预告片，讲的是一架人工智能控制的无人机的事情，很带劲！” “学长，你想想，如果未来无人机真的能像普通战斗机一样参与战斗，那我们整体的战斗力要提高多少？” “可是......你这时候提人工智能，是不是太早了点？” 陈念皱着眉头说道。 实际上，别说现在了，哪怕是20年以后，想要实现绝密飞行里的那种人工智能都不可能。 那电影他也看过，里面那架飞机能够自主决策，自主选择攻击目标，甚至还会修改既定策略。 也就是在电影里会有这种东西，现实中，系统加身的自己都不打算太早去碰。 这小子还是想的太远了。 陈念正打算提点他两句，但没想到，王建成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不是，我不搞人工智能。” “我想做的，是无人机僚机。” “基于数据链系统，能进行协同作战的僚机！” 卧槽？！ 陈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开什么玩笑......这才2005年啊！ 快20年后才逐渐兴起的有人\/无人协同作战策略，你现在就要开整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卷积神经网络的雏形 看着神采奕奕的王建成，陈念越发觉得这小子真的不简单。 如果说之前他提出一系列的未来武器概念时，自己还只是觉得他追梦的话，那今天跟他聊完之后，怕是要改一改措辞了。 不是追梦，是造梦。 难度很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打算怎么实现？无人机作战是一个复杂的体系，尤其是在涉及到协同作战时更是如此。” “你对数据链系统没有一点了解，知识体系也不够完整，想要去搞忠诚僚机计划......太难了吧？” 听到陈念的话，王建成点了点头，回答道： “学长，我也知道很难，所以我没打算一开始就把项目做得太复杂。” “我想要做的，是一个及时响应的远程控制系统。” “总体来说，就是要把无人机的控制集成到现有的战斗机航电系统中，通过简单的控制，实现无人机跟随、伴飞、攻击、掩护的动作。” “等以后技术更发达了，再以此为地基，植入各种战术模板，实现一键操控。” “比如，等我们的卫星和数据链系统进化到足够灵敏和强大了，我们甚至可以给一架歼二十二配置好几架无人机，包括什么电子干扰机啦，小型预警机啦，对地攻击机啦，还有盾机。” “.......牛逼。” 陈念由衷地感叹道。 这一套思路，牛逼的不是他提出的无人机战术的设想，而是一句话： 系统集成。 他大概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很简单，但实际上，他真的是在挖地基！ 如果这一套集成控制系统能够顺利运行，并进行开放式的迭代开发，说不定共和国的第一代“忠诚僚机”，真的会在他手里诞生..... “有思路了吗？” 陈念继续问道。 “有了！” 王建成嘿嘿一笑，推开已经吃得差不多的餐盘，开口回答道： “我的打算是这样的，这个系统说起来简单，但其实做起来还是挺庞大的。” “所以，我没必要一次性就做出来，所以，只要先做出简单的模仿跟随部分就好了。” “实现方式也很简单，直接通过数据同步来实现，但现在的问题是，无人机和主机之间在性能、速度、飞行包线上都存在差异，要通过算法去拉平这段差距，不是很容易......” “你还懂编程？” 陈念惊讶地问道。 “懂啊，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给我买了电脑，那时候还是卖了果园买的呢。没什么别的用，就自学编程了.......” “什么语言？” “c#，python。” “牛逼......” 短短几分钟时间里，王建成让陈念数次感叹牛逼。 不过，仔细想起来，更牛逼的是他父亲。 王建成的家庭条件算不上好，家里还有个姐姐，经济压力不小，这种情况下，居然敢在教育资源上做这种豪赌，可见绝对不是眼光短浅之辈。 这也算某种程度上的虎父无犬子了吧。 “那你打算用什么算法解决？” “呃......目前想的是机器学习，让僚机具有一定的决策能力，作为模仿的补充。主要用ensemble learning，具体的就是随机森林算法，不过我感觉，这种算法还是有点偏弱了。” “目前暂时没有更多好点子，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觉得就算这样，进特别班也够了。” 那是肯定够了。 即使不够，我也会让陈果给你安排进去的。 陈念心里暗暗想着。 不过，随机森林算法在这个时代，好像确实有一点落后了。 在自己的记忆里，大概到明年，也就是2006年，深度学习算法就要出现了。 与其让他去搞随机森林，不如直接上深度学习？ 这种算法不仅在机器学习方面更加优异，甚至可以说，就是深度学习算法的出现，引发了ai爆发性增长的狂潮。 真让王建成搞出来的话，前途不可估量。 哪怕只是开个头，给后人打个基础，也不失为一次好的尝试。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我有一个想法，你可以试一试。” “现在论文库上应该已经出现了一些关于关于逐层初始化的机器学习训练模型，基于这个模型，还有更多的潜力可以深挖。” “以你的能力，能在这个年龄运用ensemble learning，继续往深入探索，应该也不会太难。” “你可以先去看看国际上最先进的经验，试着用到自己的实操里面来。” “其中可以重点关注一下svm方法，如果有困难，可以找统计学专业的老师帮忙。” 说到这里，陈念停顿了一下。 他突然想到，现在这个时间点，对方应该是很难找到比较有用的材料的。 但是，如果让自己去把这部分内容解析出来给他...... 擦，6.9个源点消耗。 那还是拉倒吧。 于是，他仔细回忆了片刻，继续说道： “有几个关键词，应该是伱的研究过程中用得上的。” “核函数展开，线性回归函数，递归......算了，我把大致的原理图画出来给你看看。” 陈念抄起筷子，沾了汤汁在桌面上开始写写画画。 他画的是当年游戏ai深度训练最常用的卷积神经网络的基本结构图。 实际上，整个卷积神经网络的原理并不复杂，最基础的部分，哪怕是完全没有编程基础的普通人，也能在半天之内懂个七七八八。 真正困难的，是怎么用复杂的程序去实现它。 这不是陈念擅长的部分，在上一世，他只是出于兴趣学了个皮毛。 “喏，这是卷积神经网络的滤波过程图，这是c1层，作用是产生特征映射图，随后，特征再进行求和加权.......” 汤汁在桌面上逐渐形成了纵横交错的图画，王建成从最开始，便已经全情投入地在听，所以哪怕陈念只讲了一遍，他也已经把全部内容记在了心里。 等陈念放下筷子时，他看陈念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本来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比较热心的、并且有一点小成绩的学长而已。 但现在看来...... 这他么什么怪物啊！ 嘴上说着不懂编程，反手就是一个显然要比随机森林还要牛逼的算法甩了出来。 虽然这算法的确达不到立刻可用的水平吧，但是，他的思路绝对是顶级的！ 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王建成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掉这副图上多余的部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一旁路过的学生好奇地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好笑的神情。 他大概觉得这两人学习学疯了，推理都推到餐桌上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餐桌上的这一幅图，也许在多年之后，将会成为一段脍炙人口的故事....... 告别王建成之后，陈念自己溜达溜达地回到了住处。 实际上，向他透露卷积神经网络的信息算不上什么太超前的技术泄露，因为早在2002年，卷积神经网络的基本原理就已经诞生。 到2006年爆发期为止，这个过程里学者们的大部分工作，其实就是对基本原理的补充和完善罢了。 自己刚才做的，也是把已经有的东西给王建成传达了一遍，至于真正怎么应用，还是需要他去探索的。 真要说起来，这样的动作，其实就相当于种下了一颗种子罢了。 按照王建成的天赋，哪怕这颗种子不是被自己种下，也会在某一次的学习、某一次的研讨上被其他人、其他事情种下。 所以，综合来说，风险很小，换回来的收益却很大。 不过...... 为啥系统没反应啊！ 王建成啊王建成，你小子到底行不行？ 别人都是我一提马上就突破了，你还得消化消化是吧？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要是能再给个惊喜，那就更好了...... 回到住处，陈念慢悠悠地打开了自己的课本，准备继续学他的先进工程材料。 这门课的进度已经到了接近70%，预计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完成整本课程的学习，到时候，就可以开始尝试转入科研+学习同步进行的节奏了。 有系统加持，他在新材料方面的研究一定会比其他人容易得多，而过程中知识增量提供的源点，也可以弥补本身的消耗。 良性循环！ 陈念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便投入到了学习中去....... ...... 而此时此刻，海的另一边，五月会办公室内。 潘恩颓废地坐在沙发上，眼睛里全是沮丧的神色，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次的计划，怎么会又失败了。 自己亲自派出去的两名大将，使用的是最隐蔽、最稳妥的策略，但最后，居然连他们自己，都陷了进去。 邦德和肖恩全部被捕！ 到底是多么敏锐的感知，才能在事情发生之后，在己方察觉到危险之前，就能定位到始作俑者，乃至布置好一切，上门抓人？ 平心而论，哪怕是自己这边，都做不到这样的效率和准确度。 而在他的对面，休斯顿也是同样的表情。 他看着手里的报告，长叹一口气后开口说道： “这次行动失败对我们的影响很大。” “我们被迫交换出的名单，将会对我们在那边的情报体系造成重大打击。”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起码需要四五年的时间，才能恢复之前的情报运转效率。” “并且，现在想要向那边部署新的人员也没那么容易了，尤其是针对对方此次项目的布置，基本已经变得不可能.......” 听到这里，潘恩的脸色越发阴沉，但这还远远不是结束。 “更严重的是，经过这次的失败，再叠加上前几次事件的影响，国会对我们的信任程度已经大幅降低，如果再没有成果，很可能，下一年，我们的预算会受到严重削减。” 说完后，休斯顿欲言又止地放下了手里的文档。 其实，他还有更不好的消息，但当着潘恩的面，他没办法说出来。 国会的怨念，可不仅仅是对五月会这个团体，更多的，还是对潘恩本人。 他的处境很危险，甚至于有人提出，他会不会是像金无怠那样，潜伏已久的间谍。 如果不是间谍，怎么能连续犯下这么多愚蠢的错误？ 值得庆幸的是，这样的观点并没有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因为他们很清楚： 真是间谍的话，才不会那么愚蠢...... 两人沉默了片刻，潘恩开口问道： “我们失败的只是最终解决方案吧？其他常规行动呢？” “......没有效果。我们确实引起了一阵舆论风波，但实际上，他们的决策层似乎并不在意。” “项目仍然在继续推进，回国的人员已经基本到达了成都，甚至在近期，他们的物料使用量有加快的迹象。” “在这一点上，我们确实低估他们了。” 潘恩长叹一口气，继续问道： “其他项目呢？燃气轮机？高铁？” “高铁部分，我们本来就没有机会插手，再加上他们已经掌握了自己的核心技术，事情基本已经成了定局。” “阿尔斯通、川崎重工分别与他们的中车、北车合作，庞巴迪与南车合作。” “他们势不可挡。” 休斯顿小心地观察着潘恩的神情，随后说道： “至于燃气轮机项目......我们在马达西奇厂的布局还算顺利。” “模型已经拿到手了，但是.......” “但是什么？” 潘恩皱着眉头问道。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验证，nas那边反馈.......那个模型，很可能是错的。” “也许它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听到这话，潘恩猛地站起身，他盯着休斯顿，一字一顿地问道： “还有其他坏消息吗？” 休斯顿连忙摇头，回答道： “暂时没有了。” 潘恩松了口气，心里暗自庆幸： 还好，情况虽然严重，但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他看着休斯顿，声音低沉地说道： “模型的问题也不算太大，那不一定是陷阱，有可能是他们自己在设计时就存在缺陷，花一点时间，我们是可以修正它的。” “另外，我们仍然可以收回马达西奇厂的股权，从而避免更大的损失。” “恐怕不行。” 休斯顿语气苦涩地说道。 “为什么？！” “他们启动了毒丸计划，现在，整个马达西奇厂的经营状况已经降到了历史低谷期。” “它已经债台高筑，大部分的股权都已经落到了东汽集团手里.......我们即使现在收回，得到的也不过是债务罢了。” 潘恩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这一刻，他的心里甚至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为了得到那里的技术和设备，为了争取一个撕开障壁的机会，他们居然愿意做到这种程度...... 这样的魄力，输给他们，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感觉自己有些双腿发软。 强烈的眩晕冲上大脑，片刻之后，他就在这间晦暗、隐蔽却又高高在上的办公室里，彻底昏死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太多，太少 之后的一段时间，陈念的生活变得平静下来。 项目正常运转，源点稳步上升，他每天做的事情，无非就是上上课，看看书，跟王建成讨论讨论卷积神经网络的思路，解决解决几个项目遇到的小问题，同时再跟李想吐槽一下网络上的黑子、恨国党和香蕉人罢了。 当然，偶尔他也会遇到乔麦，大多数是在体育课上，不过两人的关系还是平淡如水。 可以说，两人相互之间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的，尤其是陈念，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的重心估计都还是科研，至于儿女情长.....暂时不做考虑。 不过，陈念对她确实是青眼相加。 原因很简单，虽然她不像王建成那样天才到离谱，但也算是他在这个学校里发现的少有的几个极具天赋的种子选手之一。 在他看来，王建成以后可能会引领国内的人工智能革命，那乔麦，就很有可能在机械行业发挥重要的作用。 所以，他一直希望能有某一个契机，给乔麦一些额外的指导，让她能快速成长起来。 但是，这个契机始终没有出现。 虽然上次陈念已经给她指明了航母阻拦索液压系统的方向，但相比王建成来说，她和她哥哥的进度就要慢得多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的课题更加复杂。 在这个世界上，一旦涉及到机械、涉及到重工业，那就不是简简单单地几句话、或者敲敲键盘能够解决的问题。 任凭你再天才，那也要受到基本规律的约束。 急不来，确实急不来。 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时间很快来到了2005年的一月底，寒假马上又要到来，陈念突然觉得有些惆怅。 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他总觉得一个学期过得很慢，每次到了假期临近的时候，他都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好让他坐上回家的火车，去见见在自己的父母。 但现在嘛......他恨不得时间拉长几倍，这样的话，自己就有更多的时间成长了。 本来按照星火后勤组的安排，他是应该要回家过年的，但陈念考虑到j-20b项目正好进行到关键时期，回家后有诸多不便，于是便仍然选择留在了长安，留在了西工大。 不过，父母还是要接过来的----但那也是年后的事情。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上一次来时，倒是父亲隐约猜到了一点东西，还跟自己说“国家有需要的话，优先干国家的工作”。 那种忧心忡忡、却又忍不住骄傲的神情，每每想起来，陈念都觉得动容。 自己肯定是族谱留名了。 不过，想要在这个民族的“族谱”上留下名字，自己还有多长的路要走呢？ 也许并不短。 但好在，自己才刚刚上路....... 2月8号，这一天是2005年的除夕夜，陈果本来打算摇点人来陪陈念过年，但他也没想到，陈念自己已经有了安排，于是便只好定了一桌年夜饭，送到自己原来的宿舍里，让陈念安排活动。 陈念约的是王建成、李想和乔麦三人。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理由，也都没有回家过年，不得不说，算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房间的客厅里，陈念把热好的汤端上桌，随后招呼道： “来来来，河豚汤！这玩意儿在这可不好找，尝尝看！” “来咯来咯！陈念，赶紧坐，吃饭吃饭！” 四人中最活跃的就是李想，这小子在情报部门干了一年，倒是把性格磨炼得开朗起来----估计是长期高强度跟自己对线的结果，不开朗也不行。 那要是一天到晚沉默寡言的，非把自己憋炸了不可。 “吃吃吃.......哎，陈念，你说你到底在忙啥啊，这两年都没回去过年吧？” 说话的是乔麦，她一直觉得陈念有些神秘，可是在情报部门的遮掩下，又怎么都搞不清楚他到底神秘在哪儿。 “害......还不就是那些事儿。你问李想，他知道的，我在陈教授那儿接了个601所的创意顾问的活，事情还挺多的。” “再说这春运的回去也麻烦，干脆就不去了，等年后让我家里人过来一趟就得了。” “你不也一样嘛，做个项目都不回家。” 乔麦嘿嘿一笑，回答道： “我不一样，我是真走不开。好不容易过年期间实验室比较空，我要是回去的话，得排到啥时候才能轮到我用啊......” “.......倒也是这个道理。建成，你呢？” 王建成大口地吃着菜，含糊地说道： “我省钱，而且又不差这一两年。” “......确实。” 陈念略有些好笑地点点头。 讲道理，其实现在王建成也没有那么缺钱，虽然这年头大学生的福利还没有后世那么好，助学贷款也不够普及，但院里给他的奖学金肯定是够花的。 之所以说省钱，还是他自己的项目开销比较大。 又是换电脑，又是搞验证的，确实不是一个小数字。 两个人问完，陈念没有问李想，因为他知道这小子为什么回不去。 开玩笑，j-20b可能马上就要飞了，他还想休息？ 不过，他没问，乔麦倒是张了口，李想也是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没有细聊。 此时的电视上正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画面，并且极为应景的是，恰好就放到了三军拜年的画面。 于是乎，四人一起无语地看完了一场震人心魄的大型哭穷现场。 “我们是海军猛虎艇全体船员，在这里，我们祝全国各族人民新春快乐，阖家幸福.......” 寥寥几人的海军队列之后，是一艘可以说破旧不堪的6610型扫雷艇。 乔麦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视，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些海军......脸都不要了啊，这都多少年前的装备了，还拿出来拜年？” 陈念哈哈一笑，他知道，这都还不是极限。 等到20年以后，三大航母舰队都南海扬帆了，这些鸡贼的宣传口干事都还要把6610拉出来卖惨呢。 按理说这船早就该报废了，估计它之所以还在持续维护，为的就是大年三十这一天....... 然而，海军能整活，陆军和空军也不甘示弱。 陆军拉出了t-34，空军拉出了初教六。 不过，综合来看，还是陆军要更胜一筹。 因为他们还专门拍了一段黄胶盆打年夜饭的特写，可以说是把拜年视频强行拉高到了一个不属于它的高度...... “真牛逼......三军拜年，人大打钱，这话真是没说错啊。” 李想调侃地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海军陆军卖卖惨也就算了，空军怎么也来这套啊，歼二十二都上天多久了，不拿出来溜溜？” “遛啥啊，平时看看就得了，现在正是搞钱的关键时候，他们才不会犯这种错误呢。” 陈念不以为然地说道。 实际上，之前拍拜年视频的时候，林永明也找过他，问他要不要搞个大节目，毕竟空军现在有星火小组的资源倾斜，还真是没那么缺钱了。 不过考虑再三，陈念还是建议他老老实实地“尊重传统”，毕竟，钱和资源，谁也不会嫌多。 所以，最终还是万年不倒的初六爷上了场。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有时候我还真希望咱们能高调一点，跟美国佬一样，整个大象漫步什么的。” “你是不知道，现在网络发达了，上面的傻叉有多少。” “动不动就是你国不行，动不动就是下辈子美利坚的，我看着就烦。” “那伱不看不就完了？” 王建成在一旁呆萌地问道。 “.......这玩意儿不是我不想看就看不到的。算了算了，现在还是好得多了，自从歼二十二上天之后，起码空军这块的质疑少了很多，我们还是有实力的。” “那确实。” 王建成深以为然。 他咽下了嘴里的饭，继续开口说道： “你知道我上大学之前是怎么想的吗？那时候有一段时间不是铺天盖地都是f-22的消息吗？说什么科幻战机起飞，碾压现在的所有战斗机，一架战斗机就可以灭一国啥啥的。” “那时候我就想着，妈的，等我考上了大学，我也去造战斗机。” “但是我又一想，搞研发太慢了，真等我把f-22搞出来了，说不定人家都有f-32，f-42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偷一架回来。” “我还上谷歌搜了他们军事基地的位置，打算等出国留学的时候去偷。” “我计划做得可详细了，就去安克雷奇那边偷。趁着暴风雪，上飞机先超低空飞行，找个荒地迫降，然后派人接应把发动机啥的拉走，再经过白令海峡运到俄国，走海参崴入境......” “但万万没想到，还没等我下手，我们自己就搞出来了.......”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尽皆无语，陈念不由得再一次感叹他思路清奇。 也是，没这点脑洞，他还真不一定能在这时候想出忠诚僚机这套路来。 一旁的李想摇摇头，笑着说道： “你这跟写小说似的，我倒是没想那么远，我们那时候也讨论过，不过都觉得，真的没机会。” “网上不是也有说法说十几架换一架吗？其实真懂行的都知道，别说十几架了，你来一百架都白搭。” “人家会跑的，加力一开，你找也找不到，追也追不上，哪有得打啊.......” “不过现在好了，f-22都还没入列，歼二十二先入列了。” “该想这个问题的，现在是老美了。” 看着他意气风发的表情，陈念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们是幸运的。 因为，我们有了歼二十二。 虽然只是一架、几架，但它的存在，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自己回来的那个年代是什么样的呢？ 抛开那个经典且悲壮的“8架换一架”的观点不谈，当时的整个国家，都被迫陷入了一种深沉的悲观之中。 哪怕是写科幻的作家，都不敢幻想我们在未来的某一天能跟他们正面对抗。 陈念清晰地记得，在一本小说里，美国的第一波攻势就将我们的防空体系摧毁殆尽。 就连陆军，也在对方的电子战攻势之下节节败退。 只有借助“全屏道阻塞干扰”这种超常规的手段，才能打出一场惨胜。 我们真的有那么弱吗？ 事实上，真的就那么弱！ 弱到很多时候，所谓的“非对称战略”，追求的目标也不是正常的战术制衡，而是互相摧毁。 没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无法体会这种战略的悲壮，当谈起原木运输车、谈起海底的大黑鱼时，新一代的军迷们想到的是制敌千里、潜龙出海。 但实际上，这些装备诞生的意义，其实只有一个： 以己之牺牲，换来民族之生存。 不止是装备本身，制造这些装备的那些人，其实所抱有的理想，也是一样的...... 陈念长长舒了一口气，驱散了心里纷乱的念头，重新挂上了一个笑容。 随后，他举起酒杯，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看到他如此豪爽，其他人也不甘落后，哪怕是乔麦，也把原本杯子里的果汁换成了低度数的葡萄酒。 觥筹交错，几人很快喝的有点上了头。 王建成迷迷糊糊地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沙发说道： “学长，其实......其实我是骗你的.......”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去军校吗.......不是我不想去，也不是因为奖学金，是因为我爸不让我去......” “其实我有两个叔叔，就是我爸的弟弟，他们都是当兵的。” “89年的时候，他们死在老山了.......” “前一年探亲的时候，他们还大盒小盒地给我买零食带回来，第二年回来，他们自己就成了一个小盒子了......” “我爸害怕了，他怕还有仗打，他怕我也变成个盒子回去。” “所以，他死活都不让我去军校。” “我一想，不去就不去吧，来这里也是一样的。” “之前没跟你说实话，是怕你看不起我们家.......” 王建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陈念默然无语。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有些人，明明自己已经占尽了便宜，却还要痛骂给得不够多。 而有些人，已经给了自己的全部，却生怕还太少。 良久，他郑重地说道： “在我这，没有人有资格看不起你。” 王建成憨憨地笑了笑，突然又乐呵起来。 他开口说道： “嘿嘿，现在也挺好的。” “我想过了，打仗不一定要亲自上去，我搞搞后方，其实也不错。” “现在我们有歼二十二了，不过还不太够啊。” “等什么时候，我把摇光造出来了，来一个就揍一个，谁再来挑衅，就干死他们！” 陈念也笑了起来。 这小子，还惦记着他的摇光。 不过，以后真造出来，又有何不可呢？ 他拍了拍王建成的肩膀，笑着说道： “没错，干死他们！” ...... 说话之间，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窗外鞭炮齐鸣，无数焰火升上天空。 四人走到阳台上，出神地看着漫天的流光。 在这一片流光之中，隐约有雷鸣声呼啸而过。 这一天，成都611所，升力风扇通过验证，j-20b验证模型在风洞中拔地而起。 而同一时间，无锡607所，在pl-15基础上改进的pl-17空空导弹由歼二十二发射，划破了八百里长空。 焰火璀璨，但更璀璨的，即将显露真身！ 第一百六十五章 j－20b，鲨鱼! 3月，美国nas，国家地理空间情报局。 瑞德神情严肃地坐在操控台前，小心翼翼地在键盘上敲下指令，控制着空中那颗间谍卫星的运转。 他所控制的这颗卫星型号代号kh-12，是锁眼系列间谍卫星的第四代产品，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光学成像侦查卫星。 它可以每5秒钟拍摄一次图像，其主镜在可见光下的衍射极限分辨率达到惊人的0.05弧秒，即，从轨道高度250千米处，就可以观测地面6厘米左右的目标。 甚至，瑞德可以直接通过它，看清楚地面车辆的车牌。 而现在，这颗卫星对准了亚欧大陆的某一个角落，对准了盆地中央的一片宽广的空地。 那是被它的对手称作“611所”的研究所的试飞场，在那里，每天都有不同型号的飞机起飞。 瑞德已经不间断地监视了这片区域接近六个月，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比如，他曾经看到过一架带着鸭翼的土黄色战斗机起飞，并迅速向上级报告了他的发现。 最终，根据上级判定，那是对方最新型号的四代战斗机，代号j-20。 他对自己的成绩颇为自豪，当然，更加让他自豪的，还是这颗几乎能看到一切的卫星，以及卫星背后，那个强大的祖国。 在我们的面前，你们能有什么秘密呢？ 听说针对歼二十的行动失败了，但那又怎么样？ 在绝对的技术碾压面前，你们拼命想要隐藏的东西，最终还不是暴露在我们面前了？ ----虽然，好像是有点晚了。 但是，这总比什么都不能做要好太多了。 详查相机的镜头渐渐拉近，一张张照片被拍下，随后又通过卫星自带的扫描仪扫描下来，通过中继系统传输到地面站，最终呈现在瑞德的面前。 他仔细地查看着照片，但这一次，他的运气似乎不算太好。 没有什么新的发现，那里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和寂寞。 瑞德叹了口气靠坐在椅背上，对着身边的同事查尔说道： “又是平静的一天......我说，他们真的会有新的飞机吗？这该不会是他们的策略吧？” “你知道的，假装自己手里有很先进的东西，然后引诱我们在相同的方向发力，消耗我们的资源，花光我们纳税人的钱什么的。” “我记得，之前跟俄国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就没少发生吧？” 查尔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知道.......我的想法跟你一样。” “一架j-20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怎么可能还有更新的飞机出来？” “难道真的会有传说中的j-20b吗？垂直起降战机......我们都还没有的技术，他们会有？” 听到查尔的话，瑞德面带嘲讽地嗤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j-20b......好吧，我建议他们的工作人员都早点睡，在梦里，说不定会有圣诞老人往他们的帽子里扔一架j-20b。” “你看看他们每天起飞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二代机、三代机......上次飞过一次的j-20也再没出现过。” “我都怀疑，是不是那架飞机出了问题，导致整个项目都已经被砍掉了。” “要不然，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查尔嗯了一声，回答道：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在这里盯着屏幕想要抓住他们的stovl战斗机，就好像在南极找北极熊一样。” “不是可能性太低，而是完全没有可能。” “有时候我都在想，我们会不会要再把这种无聊的监视干上十年----到了那个时候，也许我们就能看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了。” “哈哈哈哈哈哈......” 瑞德大笑出声。 这明明是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好笑。 也许，逗笑他的不是笑话本身，而是他们那个可笑的对手。 “.......不过话说回来，再监视十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我们的工作那么轻松，比那些执行组的可怜虫们要好得多了。” “至少，我可以拥有我自己的个人时间。” “对了，周六晚上，要来参加我的派对吗？就在我家。” 查尔微微皱了皱眉头，把双腿从操作台上放了下来，随后弯下腰凑到日历前，开始查看自己的日程安排。 “呃.....周六也许不行，那天我打算去看一场电影，已经约好人了。” “约好人？伊芙丽？上次那个dirty bitch？” “不会吧，你真的打算跟她搞在一起吗？我的派对上可不止有一个小狗.....” 瑞德的脸上流露出玩味的神色，他轻轻举起手，做了一个下流的动作。 “你知道的，来我这里，你至少可以试试......嗯.......伱懂的。” “还是算了，我已经老了。” 查尔坚定地拒绝道。 实际上，对于瑞德的提议他确实很心动，之所以不想去参加，只是因为他知道，那样的派对一定会持续一整晚----那会毁了他的整个周末。 相比于精疲力尽地周一，他倒是更喜欢适度的缠绵之后，留在家里好好休息。 再说，伊芙丽的质量，未必会比两个、甚至三个女孩加起来要差...... “好吧，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祝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好了。” 一边说着，瑞德一边把视线重新投向屏幕。 新的照片已经刷新了出来，但上面仍然空无一物。 他的心里有种期待，希望在这个普通的日子里，能有一些不普通的发现。 这样一来，不仅他能获得上级的奖励，在心理上，也有一种特殊的满足。 偷窥之所以令人兴奋，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你会发现什么...... 瑞德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不断地刷新着照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本以为这一天又是一无所获，但就在他即将站起身休息时，一张照片却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中。 那是一架土黄色的飞机。 准确来说，只有半架。 从外形上看，与之前他们曾经拍到过的j-20似乎很像。 “查尔，过来看看这个！” 瑞德兴奋地欢呼道。 一旁的查尔赶紧凑了过来，当他看到照片上的那架飞机时，他的眉头瞬间皱起。 “这是......这不是原来的j-20！” “不是？是改型吗？” 瑞德开口问道。 “像是改型......快，再拍一张，放大看看！” 瑞德立刻敲动键盘，随着他的指令发出，一张全新的照片在短短十几秒之内便刷新到了电脑屏幕上。 “嘶.......” 查尔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指着照片上的飞机说道： “这不是j-20。” “你看，它的翼型与我们之前看到的那架飞机完全不同。” “鸭翼明显有变化，后掠翼的角度看着也不太对劲。” “而且，这架飞机似乎比原本的j-20要......要胖一些。” “放大。” 瑞德闻言滚动鼠标，图像一点点放大，最后，那架飞机已经将整个屏幕占满。 甚至连飞行员头盔的颜色，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确定不是同一架飞机，尾部矢量喷口的形状都变了......快向上汇报，我们有大发现！” 瑞德连忙起身，查尔占据了他的位置，在一连串熟练的指令下，空中的卫星小幅调整着角度，顺着机头的方向拍下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查尔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张照片，心中情绪翻涌。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 这一定是611所的最新成果，一架崭新的飞机。 虽然还是能明显地看出它是基于原本j-20的框架设计，但众多的改动，却让它显得极为特别。 查尔猜不透这架飞机的用途。 如果只是一架普通的四代机，那为什么要做这么大的改动呢？ 而且，飞机上的一些构造也让他看不明白。 驾驶舱后面那个矩形的边框，看样子是一个可活动的结构，可这样的结构.......总不至于有人把弹仓设置在飞机的上方吧？ 另一边，瑞德已经完成了汇报，他重新凑到屏幕前，开口问道： “所以这到底是一架什么飞机？我们抓到大鱼了？” 查尔点点头，回答道： “这肯定是一条大鱼，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鱼。” “也许要等那些专家来，才能看出问题。” “你看，这里有一个矩形，并且好像已经打开了，是......翻盖结构？” “它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瑞德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照片继续更新，两人惊讶地发现，这架飞机似乎没有起飞的意图。 它就那样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在干嘛.......拉出来晒太阳吗？” 瑞德忍不住说道。 “谁知道呢......” 查尔继续检视着照片，但下一秒，他的眼睛却突然瞪大。 他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架飞机的影子，不对劲。 照片中，可以看到完整的影子。 一瞬间，查尔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发全都竖了起来。 kh-12的一项重要功能，就是根据物体的投影来判断被拍摄物体的实际大小，所以，他下意识地会去关注影子。 可是，怎么可能有飞机的影子是这样的？ 除非...... 它已经飞在空中了！ 瑞德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转向查尔，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 “这架飞机......是在超低空飞行？” 查尔继续放大照片，当看清楚飞机尾部那隐约可见的火焰时，他终于彻底接受了心里的那个猜测。 垂直起飞！ 这是一架具有垂直起飞功能的stovl战机！ 难怪...... 难怪nsa会投入这么大的成本，让他们去监视这个试飞场。 原因很简单，这里将要出现的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是一架stovl战机，stovl四代机。” “瑞德，我们抓到鱼了。” “但是........这他么好像是一条鲨鱼！” 第一百六十六章 罪人 成都，611所试飞场。 刘传武刚刚结束了j-20b的试飞，哪怕对他这个已经算是经验丰富的试飞员来说，这架飞机所带给他的体验，也是极为新奇的。 像直升机一样垂直起飞！ 并且，它在空中的机动性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别说什么眼镜蛇机动了，它甚至可以在短短几秒的时间内，由高速飞行转为拉升，再转为悬停。 可以说，这是一架格斗无敌的战机。 虽然现代战争已经进入了超视距领域，但有这架飞机在手，欺负欺负二代机、三代机，那真的就跟玩儿一样。 哪怕是对上像歼二十二那样的重型四代机，它的胜算也没有降低多少。 如果是满油满弹滑行起飞，它的航程也能达到2200公里。 虽然远不及歼二十二恐怖的3400公里航程，但打一场局部战争，也是足足够了。 ----等一下，我为什么要把歼二十二作为假想敌？ 刘传武下意识地愣了一愣。 随后，他反应过来，原来在自己的心里，空军在这个世界上，早已经渐渐没有敌手了...... 他轻轻摇头，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 “我们还处于并将长期处于发展的初级阶段，主要矛盾仍然是愈演愈烈的国际对抗和我们火力不足之间的矛盾......” 飞机滑行进入了机库，刘传武走下飞机，而担任这架飞机总设计师的杨伟早就已经等候在了一旁。 “怎么样？飞得怎么样？” 杨伟迫不及待地问道。 实际上，大部分的数据都会经过传感器传到实验室里，他之所以要专门过来，就是为了从飞行员手中拿到最新第一手体验报告。 “很不错！操控甚至比歼二十二还要灵活，对我们驾驶员来说几乎没有任何问题。” “我估计，如果说这架飞机有缺点，那就是飞机本身的缺点。” “比如说航程还是太短了，我垂直起飞以后，油箱里就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二的燃油，还要预留降落的燃油.......” “明白，这个问题我们会解决的！” 杨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现在飞机用的还是老的f119发动机，你飞歼二十二的时候也感受过，性能没有太大的提升。” “未来我们会给它上变循环发动机，到时候燃油消耗过快的问题，就能得到一定程度的解决了。” “到时候还让我来试飞！” 刘传武开口说道。 “嘿嘿，那可不一定了，你现在可是宝贝，还指望你给我们训练其他飞行员呢，太危险的任务，就不让你上了......” 刘传武张了张嘴，他还想要反驳，但转念一想，这其实也是最现实的决定。 于是，他也只能点点头，回答道： “明白，保证完成组织上的任务！” ....... 两天之后，一条爆炸性的消息惊醒了整个世界。 消息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我国新型战斗机成功首飞。” 而进入到内容中，这篇报道也写得极为保守。 “........据了解，该型战机为第四代战机，具备垂直、短距起降能力，能在任意平整硬质地面起飞。” “该战机是对我国空军战斗力的重要补充，强化了我军的抗打击能力，在相持战场上作用明显......” 但秉持着字越少、事越大的原则，没有人会误判它的重要性。 垂直\/短距起降战机。 第四代。 这两个关键词中的任意一个，都能够在国际上掀起滔天巨浪，但此刻，它组合在了一起。 这意味着什么？ 很简单。 它意味着，至少在军用航空领域，华夏已经全面超越其他传统欧美强国，走到了世界的前列！ 所以，消息刚一放出，所有关注着华夏动向的势力，全都炸开了锅。 对于他们来说，这两年绝对是不平静的两年。 从最早的f119发动机的消息放出，那个时候，大家还都以为这已经是短期内最大的新闻，所以媒体们纷纷使用大篇幅来报道，甚至将其定义为“华夏科技的顶峰”。 乃至之后的枭龙iii、歼十改型，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内。 他们虽然不得不承认华夏的进步，但仍然得意地吹嘘着自己判断的准确，似乎真的像他们所认为的那样，f119就是顶峰，其他的成果，不过是f119的衍生罢了。 但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之后，歼二十二首飞，那个沉寂许久的研究所，以无与伦比的高调姿态，狠狠扇了他们一巴掌。 到这个时候，大家已经开始有了些疑惑。 那么短时间之内的技术突破，那他们手里的东西，真的只有这么一点吗？ 果然，他们的猜测得到了应验。 电子干扰吊舱、超视距空空导弹、没有被大规模公开的j-20...... 直到现在，j-20b出现了。 他们此刻才意识到，f119绝对不是巅峰，而仅仅是开始。 在作出这个判断之后，一时间，媒体们似乎患上了失语症，他们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报道这件事情了。 继续鼓吹所谓的“威胁论”？ 开什么玩笑！ 就好像一个你的邻居，你想要拉拢所有人孤立他、欺负他，那你就得趁他没能力的时候到处宣扬他有多危险、多可怕，然后联合起来把他摁死在摇篮里。 这么做的前提是，他没能力反抗你，没能力反抗联盟。 之前的情况也确实就是这样的。 但现在，人家手里可是有家伙了啊！ 伱还傻乎乎地上去宣扬“威胁论”？ 别傻了，保不齐人家上来给你一下子，然后再拎着你的头发让你把耳朵捡起来。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你真敢去触他霉头？ 所以，还不如暂时保持沉默，至少，不说话，就不会犯错误....... 于是，在舆论市场上，一种诡异的局面出现了： 国内争相报道，国外沉默不语。 这让许多网民感觉奇怪，不是说好了国外的媒体是最公正的代言人吗？怎么连他们也开始选择性报道了？ 一时间，各种论坛上，对这件事情的讨论不绝于耳。 “这次恐怕是玩真的了，发消息的可是军报......他们的作风那么谨慎，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可能添油加醋。” “别说添油加醋了，我估计，他们甚至还可能藏了一手。你看这新闻说的，只提了是stovl战机，但是具体的性能是一点都没讲。” “我觉得，这玩意儿不能用常理来推断，有可能，它的综合性能要远远超过我们对stovl战机的认知。” “呵呵，楼上烧饼吧？没有照片，没有视频，光是靠几段文字就在自我高潮是吧？” “真有那么牛逼，把飞机拉出来看看，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垂直起降飞机呢，该不会是搞了个改良版的鹞式吧？” “楼上还说别人烧饼，你才是烧饼吧？四代机，知道什么叫四代机吗？鹞式那种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哦对，你美爹之前还说stovl战机没用的，他们不是停止研发了吗？现在我们搞出来了，你怎么说？” “搞出来了又怎么样，没用就是没用，你说破天都是没用的.......” 就在这样一片混乱的舆论中，一个节目的出现，就像一块礁石投入了水中，阻挡了所有的波浪。 3月的一天晚上，某电视台军事节目上线了一期专访，而专访的对象，正是此前回国的陈云勇。 这架传说一般的j-20b仍未露面，陈云勇所介绍的，只有其中所涉及的两极对转升力风扇技术。 可也就是这一点，彻底证实了stovl四代机的存在。 因为这个技术本身，就是它的象征。 在发动机的问题已经得到完全解决，并且矢量喷口、隐身设计、航电系统等等问题都已经有了歼二十二的前车之鉴的情况下，还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建造一架stovl四代机呢？ 节目一播出，国内的舆论风向陡然逆转。 军迷们欢呼雀跃，香蕉人如丧考妣。 当然，如丧考妣的，还不止国内的这些香蕉人....... ...... 海的另一边，角楼。 潘恩沉默不语地站在办公室内，这不是他第一次作为五月会的实际领导人直面角楼的掌控者，但绝对是他的职业生涯中、乃至他这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刻。 原因无他，事情办砸了。 而且，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坐在他对面的是国防部某高级官员，名叫鲍勃，此时的他正拍着桌子劈头盖脸地指着潘恩怒骂。 “你们都是蠢货吗？你们怎么能愚蠢到这种地步？” “j-20b！四代机！stovl！你知道这几个词代表的意义吗？”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如果你们不行，那就直接向国会汇报，把权限交给我们，我们总有别的办法可以打断他们的项目！” “但是现在呢？直到上一周，你在报告中的反馈还是‘一切正常’！” “你告诉我，正常在哪里？你说的是他们的项目运转一切正常吗？” “是的，这你倒是没有说错，你们的所有行动，对他们都没有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影响，这可真是太正常了！” 潘恩苦涩地咧了咧嘴，深吸一口气后回答道： “我承认我们犯了严重的错误，我们过于低估他们的科研能力了。” “但实际上，这确实是不可预料的，请你想一想，哪怕是你亲自指挥，你也不可能想到，他们能在短短半年内制造出这样的飞机吧......” “不是半年，是十年！” 鲍勃再次猛拍桌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难道是有健忘症吗？在会议上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为了这个项目，他们至少已经准备了十年。” “而且，我还强调过，他们的突破可能发生在任何时候，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 “现在，我说对了。” “而你们呢？你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这简直是个笑话......我听说，你们甚至还打算通过暗杀科研人员的方式来延缓他们的进度，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这可能吗？” “我们差一点就成功了.......” 潘恩争辩道。 他心里有些不服气，自己确实差一点就成功了，哪怕是以他的眼光来看，那个计划也堪称完美。 只不过，似乎是有一种他看不见的力量，在干涉着事情的进展。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在跟某种全知全能的影子对抗。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对方怎么可能拥有那么高的警惕性，甚至在事情发生之后那么快就抓到自己的人呢？ 对面的鲍勃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从抽屉里掏出枪来一枪打死潘恩的冲动，随后继续说道： “这不是什么差一点就成功了，你所谓的差一点，实际上至少差了一个从这里到太阳的距离！” “你以为解决掉几个核心的科学家，事情就能得到解决了吗？” “告诉你，他们在人才上的积累并不比我们弱多少，尤其是能够改变大局的天才，他们绝对不止有一个、也不是几个，而是一群！” “哪怕你解决掉一个，其他人也可以迅速补位，你解决得过来吗？！” 潘恩默然无语，这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了站在不同的立场上看待问题的方式的差距。 五月会本身是一个情报部门，所做的事情始终埋在水下，所以，解决问题的方式，也更倾向于点对点、小规模，通过最小的力量，去撬动最大的成果。 而角楼，他们却不屑于使用这种阴谋。 更多的时候，他们会使用绝对的力量。 这也导致了他们的观念与自己截然不同。 自己甚至没办法去争辩，因为，他们根本就听不进去。 潘恩叹了口气，语气放低了一些。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想办法弥补。” “我并不是在向你求助，我是在寻求合作。” “在过去，我们的合作太少了，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处于竞争的关系下，这是不健康的.......” “哼，我真希望你早一点明白这一点。” 鲍勃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潘恩，继续说道：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j-20b已经首飞，而我们的f-35还在实验室里。” “更愚蠢的是，为了配合你们所谓的舆论攻势，他们甚至主动减慢了f-35项目的进度。” “他们已经抢先了一步，这一步的意义重大。”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形势非常严峻。虽然竞赛才刚刚开始，但我们已经落后了。” “潘恩先生，我希望你明白一点：这是我们近两百年来的第一次落后。” “而你，就是这次落后的罪魁祸首。” “你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现在，不要再谈什么合作了，我已经向国会报告，申请免去你的所有职务。” “回家养老吧。” “希望你能活到老去的时候。” “现在，滚出我的办公室！” 潘恩震惊地看着鲍勃，他非常清楚对方话里的意思。 回家养老...... 对他这样一个掌握了众多情报的关键人员来说，有什么地方能容得下他呢？ 他的心里一阵绝望。 这一刻，他已经预知到了自己的结局...... 第一百六十七章 希望 另一边，陈念也早就收到了j-20b成功首飞的消息，他的心里倒是没有太多波澜，因为对他来说，这就是一个势在必得的结果。 从最开始的歼二十二，到现在的j-20b，这只不过是他的科技版图的小小一角，即使达成了，也只是跨出了第一步罢了。 但当然，他也知道这件事情意义重大。 这意味着，我们在中、近距离上，都已经完成了空中战斗力的部署。 如果继续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等航母出来时，第一岛链将被牢牢控制，成为一道死线，而第二岛链，也将真正被纳入版图。 现在，我们缺少的唯一一件东西，就是远程打击能力了。 战略导弹在发展，但光靠它，还是远远不够的。 真正能让一个国家形成超远程战略威慑的，只有一件东西： 战略轰炸机！ 所以，他的目标很明确。 在军工领域，下一步要解决的问题，就是h2o的问题。 在已经有了歼二十、歼二十二的技术积累的前提下，h-20的制造难度已经大幅降低，可以逐渐提上议程了。 不过......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区区一架h-20，真的就能满足野心吗？ 或许，它将像歼十一样，成为一个跳板，为更进一步、更具有威慑性、压制力的装备开路。 想到这里，陈念打开系统，查看了h-20的解析要求。 4.8个源点。 相比起他手头的8.6个源点的积累来说，倒不算是太多，不过，如果能进一步拆分的话，解析要求显然是可以进一步降低的。 但这玩意儿不能靠自己来拆解，毕竟，2005年的时候，h-20项目应该都还没有正式立项，设计方向也不确定，自己盲目去拆，只能造成拆出来用不了的尴尬局面。 想到这里，陈念拿起了电话，直接打给了大总管陈果。 仅仅几分钟之后，陈果便走进了他的房间。 “怎么了小念？有事？” 陈果热情地问道。 陈念点点头，回答道： “陈教授，确实有事情想跟你了解一下。” “我想问问，我们现在有已经立项的战略轰炸机项目吗？” “战略轰炸机？” 陈果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随后开口问道： “轰-6k改型项目算吗？这事儿西飞603所正在做，融合了新的雷达、航电系统，发动机也有升级，算是比较大规模的改造项目了。” “按照他们的报告，这个改造项目在轰-6h的改造比例达到了90%以上，无论是航程，载弹量还是电子化信息化能力都有很大的提升。” “除了这个之外，西飞那边还有几个小型的改造项目，也是基于轰-6h的.......” “不是。” 陈念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的是，全新的，下一代的战略轰炸机。” “这个没有。成飞那边倒是有意向，不过他们做不了，按他们的说法，是打算603，611，601三所联合，一起看看有没有机会。” “但目前也只是有人提出了这个看法，连讨论的阶段都还没有到呢。” “这样.......” 陈念微微点了点头。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这架之前从来没见过的h-20，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要立项的迹象。 按照时间线来推理，正常发展下，估计要到08年以后，这项目才会正式上马。 难道自己也要等到那个时候？ 陈念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陈教授，你觉得，我们如果现在上马一个大型的战略轰炸机项目，在资源上、经济上能吃得消吗？” “吃不消。” 陈果果断地回答道。 “短期内我们不可能再上马超大型的军用装备项目了，资金完全不够。” “你看看现在在进行的项目有多少，除了星火小组下属的项目，海军那边还有055项目，陆军还有99a项目、各类战略导弹项目，这都是吞金兽。” “在这个时间点再搞战略轰炸机，不仅没有收益，反而会拖累其他必要的项目。” “小念，你有想法？” 陈念嗯了一声，回答道： “是有点想法，但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搞不了啊。” 他叹了口气，脸上全是无奈的神情。 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一切事物的发展都是有其客观规律的。 哪怕是自己有挂，也要被限制在这个客观规律的范围之内。 技术可以通过解析获取，那资源呢？ 没有足够的材料，你不能解析出来吧？ 没有人才储备，系统不会告诉你怎么造人吧？ 没有钱，总不能解析一台美钞印钞机吧....... ----哎？这倒不是不可以....... 看着陈念的表情，陈果安慰着说道： “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我们的进度已经够快了，有时候，该慢就需要慢一点。” “再说，你手头的项目也不算少，深蓝项目还在进行中，也会有需要伱去帮忙的地方。” “要实在是闲不下来的话......那就先做做技术准备，不要实际启动好了。” 听到这话，陈念眼前一亮。 “你说预研？” “是啊，预研战略轰炸机。” “只要不进入实物验证环节，其实消耗的资源是有限的，人员规模也可以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以前穷的时候，我们很多项目都是这么走的。” “要么怎么会有服役一代，研发一代，预研一代的说法呢？” “有道理啊！” 陈念欣喜地说道。 是的，这个时间点上h-20项目确实很不合适，强行启动的话，哪怕能撑下来，那也是穷兵黩武，会给国民经济造成重大伤害。 但预研就不一样了，先做技术准备，先攻克理论难关，等条件成熟了，再一鼓作气地造出来。 歼二十项目走的不就是这条路吗？ 如果不是资源齐备，哪怕自己解析出来的技术再怎么牛逼，也不可能那么快出成果。 这就是一个韬光养晦，厚积薄发的策略。 想到这里，他立刻开口道： “我觉得可以，我们先成立一个小组，把预研的工作准备起来吧。” 停顿了片刻，他继续说道： “而且，我觉得这个项目不需要完全由我们自己来做！” “拉上俄国，他们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技术也先进。” “我们联手的话，对双方都有好处！” 陈果郑重点头，回答道： “好，这件事情我来安排！” 得到了他的回答，陈念心满意足地舒了一口气。 其实，拉俄国入伙算不上是临时起意。 他在想到战斗机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闪过了一个名字。 pak-da。 那是一款具有可变后掠翼的隐身战略轰炸机。 如果能把这款飞机的技术嫖过来，那真的就是赚大发了....... ....... 而另一边，莫斯科，uac总部大楼。 马罗科夫安静地喝着茶水，悠闲地与对面叫做伊柳申科的男人聊着天。 “......所以，他们真的把stovl四代机造出来了？” 伊柳申科问道。 “不知道该遗憾还是该高兴，但确实是的。并且，根据我们的情报，这架飞机的潜力还远不止他们目前表现出来的那点，在之后，他们甚至有可能会上变循环发动机。” “到那个时候，这架飞机可就不是一般的四代机了----它会杀死所有四代机。” “情报从哪里来的？” 伊柳申科继续问道。 “猜测。他们又不会傻傻地告诉我们，即使我们的关系很近。” “好吧......你们的猜测准确吗？” “至少目前为止，我只猜错了一次，并且在那一次之后，我就重新调整了对他们的认知。” 伊柳申科笑了笑，他知道马罗科夫说的是上一次al-31fn发动机谈判失败的事情。 那一次，马罗科夫以为对方不可能自己解决发动机的问题，所以在谈判中表现得极为强硬。 结果没过多久，f119发动机的横空出世就狠狠打了他的脸。 或者说，打了所有外部看不起华夏航空的势力的脸。 “好吧，我承认你的感知是敏锐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整过来很不容易。” “所以，这就是你提出要跟他们合作的理由？” 伊柳申科问道。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马罗科夫走进了他的办公室，随后向他递交了一份计划书。 在那份计划书里，马罗科夫提议uac主动与华夏601、611所接触，并尽最大的努力谋求合作。 按照他的措辞，这个“最大努力”，甚至包括用己方最先进的技术去交换。 哪怕是华夏眼馋了十几年的白天鹅图-160，也被列在了备选方案之内。 “当然不是，单点技术的突破根本不足以让我对他们另眼相看，真正让这份计划书诞生的，是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惊人潜力。” “比如呢？什么方面的潜力？” “改变这个世界。” 听到这个回答，伊柳申科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问道： “马罗科夫，你真的认为，我们已经没有希望了吗？” 马罗科夫笑了笑，回答道： “这还用问吗？我们早就没有希望了。” “你我都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老人，所以有些事情不必说的那么明白。” “但是，我们都知道，那条我们曾经洒满了鲜血的道路，已经被我们自己堵死了。” “鲜血已经在这片土地上褪色，继续发展下去，我们将彻底变成一片苍白。” “但相对的，那一边，我们的邻居那里，却还生机勃勃。” 伊柳申科叹了口气。 他今年已经60岁了，对与马罗科夫心里的那点“希望”，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只不过，他很难说服自己，去做出这样一个冒险的决定。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良久之后，伊柳申科才继续问道： “你真的觉得有可能吗？借助技术的合作，再去引发新一轮的合作，然后用他们的力量，重新把道路拓开？” “我不知道。” 马罗科夫诚实地回答道。 “但至少，我在他们的手上，看到了开路的镰刀。” “这柄镰刀，你在世界上其他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已经找不到了。” 伊柳申科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的心里似乎正在经历着某种强烈的挣扎。 随后，他开口说道： “那就按你说的做，我们试试吧。” “就算不能达成最终的目标，拿到四代机的技术，对我们也算是一个重大的成绩了........” ...... 几天之后，马罗科夫抵达了帝都。 接待他的仍然是王明，只不过这一次，两人的相处方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两人算是朋友，但更多的是利益上的朋友的话，那这一次，马罗科夫就是真正付出了真心。 他不仅给王明带了特产的伏特加和熏肉肠，甚至自掏腰包买了一只在国内不太常见的机械手表，作为王明的生日礼物。 这倒是让王明有些惊讶，但他也快适应过来。 “马罗科夫，你太客气了，你知道的，我不能收你的礼物......” “没关系，那你就交给你们的纪检部门吧，让他们查完之后再给你。这只手表只值几百块钱，如果连这也不行的话，那我只好向大使馆投诉了......” 王明哈哈一笑，两人拥抱了一下，随后在办公室里各自落座。 “你这一次来的目的，我已经收到照会了，说实话，我并不惊讶----只是奇怪，你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马罗科夫无奈地摊了摊手，回答道： “没有办法，我们的流程太臃肿了，申请提上去，至少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批下来。” “明，不要怪我，我并不是刻意冷落你们。” “当然，当然。” 王明没有把话说破，而是话题一转，直接开始聊起了正事。 “所以，你们想要合作的方向，是四代机？” 马罗科夫点点头，回答道： “是的，这是我们最薄弱的部分，我们希望能从中学到一些东西，反哺给我们自己的四代机研究。” 这样的回答算是开诚布公了，其中所表现出来的诚意也肉眼可见。 “那你们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王明继续问道。 “你们想要的一切。” “一切？那我们想要萨尔马特。” “......明，别跟我开玩笑了，这东西我们自己都还没造出来......不过你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我记得关于萨尔马特的计划，我们只跟你们的极少一部分人交流过。” “很明显，他们把信息交给了我，让我来跟你谈判。” 王明一本正经地说道。 “所以这个条件是真的？” “那就看你们能不能拿出别的同等价值的东西了。” 听到这话，马罗科夫松了一口气。 坐地起价，就地还钱。 萨尔马特是绝对不可能给的，这东西还在预研阶段，要给也给不出来。 不过，其他的交换条件，他准备得也足够充分了。 “图-160怎么样？” 对面的王明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够。” 随后，他不等马罗科夫回答，便直截了当地继续说道： “我们要更新的东西。” “比如，能隐身的图-160。” 马罗科夫的心突地一跳，随后，他瞪大了眼睛问道： “你们......要做战略轰炸机？” 王明笑了笑，回答道： “是的。” “并且，我们需要你们的一点点，小小的协助。” 马罗科夫长舒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我们能合作吗？” 他的语气充满了期待。 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如果能得到这个机会，那他心里的希望....... 甚至有可能变成现实！ “不能。” 王明果断地回答道。 眼看马罗科夫失望地低下了头，他又继续说道： “不过，你们可以......参与。” 第一百六十八章 岛屿 j-20b引发的巨大浪潮还未完全平息，不久之后，一条消息的出现如同巨手一般，将整个舆论彻底掀翻。 “美国f-35项目进入关键期，stovl战机家族或再添一员。” 毫无疑问，这条消息是李想所在的部门发布的。 但它细节完整，证据丰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真的。 于是，原本那些叫嚣着“j-20b”没用的人彻底失声。 美爹自己打自己的脸了，还能怎么办？ 之前说没用，原来都是忽悠罢了。 可惜的是，611所没被忽悠进去，倒是把友军忽悠进去了。 现在情况一明朗，就连香蕉人们都感到了一种愤怒。 就算当狗，也没有这么当的！ 起码咬人的时候，你得告诉我真正的目标吧？ 不能你指着一条尾巴说那是只老鼠，等我咬上去了才发现，那实际上是一头狮子....... 在这种情况下，舆论罕见地出现了这个时代不应该出现的和平和干净。 那些所谓的公知们全部销声匿迹，似乎打算在这次的风波过去之前，都夹起尾巴做人。 但就在舆论上波涛汹涌的时候，在另一个地方，不一样的风波也已经兴起...... ....... 海上某岛。 吴伟荣是一名普通的守岛战士，他的驻地在海上的某一座小型岛屿上。 这里距离那片真正敏感的区域还算有一段距离，所以基本还算是平静。 他每天的生活，就是跟自己的战友一起巡视周围的几个岛屿，然后再回到最大的驻地所在岛上生火做饭，休息站岗。 生活很枯燥乏味，但更难忍受的是条件的艰苦。 虽然说是岛，但实际上，这里只是一片勉强能露出水面的礁石。 一旦涨潮，潮水甚至能没过人的腰部。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建立真正的“基地”根本不可能，他们能做的，只是在礁石之上打下地基，搭建起建议的棚屋。 就像他现在所在的这个铁皮屋一样。 在海上进入高温天气以后，铁皮会吸收大量的热量，再由热传导把热量传导到了室内，这使得铁皮屋里的气温不断升高，甚至有些时候会超过60度。 吴伟荣常常会在心里抗拒走进棚屋，因为一进去，就如同进入了一个温度极高的烤箱一样，在这里待久了，甚至会有窒息的风险。 刚来的时候，有好几次他都因为中暑晕厥在了棚屋里，幸亏有其他战友在旁边，才没有造成在他看来有些可笑的“非战斗减员”。 高温的时候如此，而台风来的时候，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他直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直面台风时的场景。 那时候，天地之间只有一片黑色，站在海面上，你根本看不到所谓的黑云压城、波涛汹涌的壮观场景。 迎面而来的，只要狂暴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飓风，和不断拍打在脸上的如同子弹一般的雨水。 铁皮房的房顶直接被掀翻，他们仅仅抓住支撑柱，在狂风中坚持了好几个小时，才终于等到风暴过去。 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尽，可他们却不得不立刻爬起来加固棚屋。 不然的话，下一波飓风来的时候，他们全都会被卷入海底。 就是在这样的日子了，吴荣伟曾经数次产生了想要离开的念头。 毕竟，他不是圣人，他也有自己的家人，也有自己的理想。 可最终，他还是留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离开的话，新来的战友能不能坚持下来。 这里不能没有人。 对面的猴子虎视眈眈，如果自己真的走了，他们那些破旧的挖沙船会一拥而上，立刻把这里据为己有。 到时候，一旦丢了，就很难再拿回来了。 想到这里，吴荣伟叹了一口气，爬下高脚屋踏上小艇，准备开始他这一天的巡视。 跟他一起的战友叫李永来，也是个老兵，相比起他来，李永来的性格要暴躁得多，当然，也要乐观得多。 看到吴荣伟上船，李永来乐呵呵地开口说道： “哟呵，今天动作挺麻利啊，歇够了？” 吴荣伟翻了个白眼，开口回答道： “我倒是想歇着，那屋子里还能呆得下去吗？再呆在里面我都要熟了。”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开船。” “昨天我看到那帮越南猴子又过来了，好像是在造岛，赶紧去把他们赶走。” “这一天天跟苍蝇似的，要是能一家伙给他们拍死就好了......” 李永来把手里的枪背到背上，一边拉着发动机一边说道： “你别一天天那么暴躁，咱们现在不能起大冲突，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主要是一打起来，不好收场。” “国家把我们放在这里是来做事的，不是来惹麻烦的......” “知道了知道了。” 吴荣伟略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李永来的唠叨，随后没好气地说道： “你说我暴躁？上次在那边撞到他们的时候，你都差点动枪了。” “我起码还是用石头砸......待会儿过去赶他们顺便去水下摸几个石头起来，弹药不多了。” 在不能动用热武器的情况下，海面上的攻击手段极为有限，他们又没有高压水枪，于是便只好到水下摸石头。 而大多数时候，那些石头都是对方带过来。 他们不断地试图填海造岛，运来了一船一船的泥沙和石头，这些石头又成了吴荣伟驱逐他们的武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是形成了良性循环。 “你悠着点，别把自己伤了，上次那石头好悬没打着你脑袋，要不是我给伱推开，估计你起码要立一个二等功。” “呵，二等功，我至少立个一等功......” “你他么说什么屁话呢？赶紧呸掉！” 李永来怒目瞪着吴荣伟，后者无奈地呸了两声说道： “你啊，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迷信......” 李永来也不再搭理他，小艇一路向前，很快便到达了第一个巡视点。 这里距离对方造岛的区域还远，所以一贯都是平静的，李永来下了船站上礁石检查了标记，随后便重新回到船上继续向前。 接下来，第二、第三个巡逻点也一切正常。 直到他们到达第四个岛礁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艘挖沙船远远地停靠着，而两个渔民打扮的猴子，正在岛礁上费力地敲打着上面的旗帜。 吴荣伟怒目圆睁，他赶紧让李永来加速，随后冲着那两人高声喊道： “滚开！滚开！” 对面的人听到了他的喊话，但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们手里更快，金属制成的旗杆已经被他们敲得有些歪斜，再给他们几分钟时间，搞不好就真让他们放倒了！ “卧槽，这帮猴子胆子越来越大了，老李，快靠上去，妈的我非弄死他们不可！” 而这时，刚刚还在劝吴荣伟不要冲动的李永来也已经来了脾气，他猛地搬动操纵杆，小艇转过一个惊人的角度，熟练地绕开了水面上的暗礁，冲着那个小岛礁驶去。 吴荣伟一弯腰，从船舱了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石头举在肩上，继续冲着对面喊话。 “快滚！快滚！” 然而，对面的两人始终置若罔闻，直到小艇快要靠近时，随着岛礁上那人猛地砸下，整个金属旗杆居然真的被他们掰断，放倒在了海里！ 红色的旗帜被湛蓝的海水吞噬，李永来目眦欲裂，大叫了一声“艹”，抛开操纵杆便跳进了水里。 此时，小艇已经不能再快速靠近了，吴荣伟站稳脚跟，奋力向对面丢出石头。 但在不断摇晃的小船上，他的力道和准头都极为有限，石头甚至根本没有靠近他们，就直接掉进了海里。 “艹！” 吴荣伟跟着骂道。 他看了一眼船舱，里面只剩下四五块石头，哪怕全部丢出去，恐怕也打不中一个人。 但此时，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一边拼命稳住不断摇晃的小艇，一边不断地捡起石头丢出，而对面也开始用石头还击，但他们的目标却不是吴荣伟，而是还在水中的李永来！ “老李！小心！” 相比起站在船上的吴荣伟，站在礁石上的猴子们准头显然更好，仅仅没丢了几次，就有一块石头砸中了李永来的左臂，随后又飞进水里，溅起一蓬水花。 李永来的动作明显顿了一顿，吴荣伟焦急地操纵着小艇，试图继续靠近。 但密密麻麻的暗礁阻碍了他的动作，他恨不得跟李永来一样泅水过去，但万一耽误太久，小艇被浪推走，那他们两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怎么办？！ 吴荣伟急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但好消息是，李永来的动作没有受到影响，他已经极度接近岛礁，只差几步，就可以爬上去了。 而对方手里的石头也已经用尽，他们不敢跟李永来正面冲突，已经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撤退。 “狗日的，还想跑！” 李永来大喝一声，他的脚终于踩到了坚固的礁石，顾不上鞋底被刺穿的剧痛，他一步跨出，猛地窜到了水面之上。 对面的两只猴子被他吓得目眦欲裂，想要逃跑，却又犹豫着不敢跳水。 远处的吴荣伟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一次，也应该是有惊无险的结局。 只要能赶走他们，受点伤对老李来说，也不算什么...... 然而，这个念头才刚刚从他的脑子里闪过，下一秒，异变陡生。 其中一只猴子已经跳进了水里，但另一只却仍然留在原地。 面对着走上前的李永来，他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居然抄起了断裂的旗杆，猛地挥向了李永来。 沉重的铁棍狠狠地砸中了李永来的脑袋，他顿了一顿，仰面倒在了水上。 吴荣伟毛发倒竖，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吼声： “老李！！” ....... 不久之后，海上的消息传到了陈念的耳朵里。 他坐在陈果的办公桌前，沉默了良久。 随后，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说道： “他妈的！造岛！” 第一百六十九章 对垒 之所以说要造岛，陈念其实并不算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他的理由只有一个：技术重叠！ 按照他的记忆，前一世的天鲸号大型挖掘疏浚船，其中最核心的技术，就是船舶综电技术。 这头巨兽使用柴油机进行发电，然后通过直流母线技术、有源前端变频技术驱动电机，使得其总装机功率达到两万五千千瓦以上，光是绞盘额定功率就达到了9000kw。 照理来说，这艘船使用的每一项技术都需要额外研发，并且很难在短时间内取得进展。 可问题是，现在的星火小组旗下，已经有了深蓝16项目。 而深蓝16项目中，船舶综电技术就是首先要突破的难点之一！ 更不用说，agt110燃气轮机已经在制造过程中，它一旦问世，将能够给还未出现的“天鲸号”提供更加强大的动力，甚至有可能超越上一世天鲸号的水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大型挖泥船的项目，应该说是应运而生。 更何况，这个项目的启动也没有任何困难。 上一世，天鲸号的主要设计方虽然是德国的vosta lmg公司，但上海交大船舶与海洋工程设计研究也同步承担了重要的工作。 并且，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交大研究所应该是在与天津航道局合作研发“天狮号”挖泥船。 在这个项目的基础上，直接让他们跨越一步，走到天鲸号的设计中去，应该也没有多大问题。 不需要等到2013年，最多一年，我们就要启动后世影响巨大的造岛行动。 就算航母还没有下水也没关系。 只要岛造出来了，那里就是我们的固定航母！ 想到这里，陈念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对面前的陈果说道： “陈教授，我们必须得造岛，这个工作不能再等了。” “等得越久，我们失去的东西就越多，以后再要拿回来，就不容易了。” “今天他们敢打我们的人，明天他们就敢撞我们的船，再等几年，恐怕他们连我们的基地都敢拆了！” “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两条路。” “要么不管不顾，再跟他们干一仗。” “要么，就步步为营，把岛建起来，把实控范围拓展出去！”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虽然是个技术人员，也没有陈念那样来自前世的经验，但对于这样明显的形势，还是不至于看不懂的。 那些越南猴子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居然在这个时间点，在所有人都在考虑暂避锋芒的情况下，反而梗着个脑袋要来碰运气。 那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是，你们没动用热武器，那我们也不用。 你不是要填海造岛吗？ 那就看谁填的快好了！ 看着陈念愤怒中夹杂着痛惜的神情，陈果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开口道： “那就造岛！” “我知道上海交大那边有大型挖泥船的项目，我去找他们沟通，把这个项目纳入到星火下属管理。” “这种类型的项目预算不会太多，正好j-20b项目有预算结余，直接划拨给他们，让他们提前把东西造出来，然后立刻拉到海上去！” “不，不要现在的项目。” 陈念摇了摇头说道： “他们在做的项目是天狮号，无论是吨位还是绞吸功率都太小了，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要搞，就搞点大的。” “这种大型挖泥船，核心技术其实无非就几个，动力，铰刀轴系和传动，泥泵，最多再加上一个三缆定位技术。” “铰刀轴系、传动系统的难度不大，让交大自己想办法。” “泥泵更不用提了，本来就是成熟技术，最多对封水泵、传动比进行调整就行。” “所以，其实唯一真正存在的难点，就只有动力。” “但动力的方向是明确的，就是燃气轮机+综电系统，从而节省下柴油机的载重，用刀铰刀和泥泵上。” “agt110已经在搞了，我们现在需要克服的，就是船舶综电。” “交给马伟明马总吧，他肯定没问题的，实在不行.......还有我。”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不行，还有我。 这样的话放在哪里都可以算的上是狂傲，尤其是对象是马伟明的时候。 但是，现在从陈念的嘴里说出来，他却只感到欣慰。 少年人，就是要有这样的朝气啊！ 尤其是自己明明身怀重宝时，为什么要学那些老人一样暮气沉沉呢？ 就是要狂，就是要有“弹出倒海翻江手，力挽狂澜于即倒”的豪气！ 要是没有点这样的豪气，怎么对得起他自己揽在身上的责任，怎么对得起他曾经许下过的“满目皆赤”的壮志？ 于是，陈果也不再啰嗦，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 “等我们的船造出来了，一年造它一个岛，以后我们的战士，高低得让他们住上楼房！” 看着陈果期待的神情，陈念不由得笑了。 一年一个岛？住楼房？ 这算什么？ 胆子未免也太小了。 他咳嗽一声，开口说到： “陈教授，往大了想。” “我们的目标可没那么小。” “什么一年一个岛，至少一年10个。” “而且，每一个岛上，都要把机场建起来。” “以后，这些岛屿，就是真正的‘永不沉没的航母’，也会真正变成我们的领土。” “我们要在那里建造城市，要在那里建造工厂。” “我们要去开采那里的石油，开发那里的资源。” “总而言之，那里的海面，会是我们的。” 陈果微微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从陈念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笃定”。 这与他自己完全不同。 在谈起所谓的目标时，如果说自己表现出来的是期待，那么陈念就是......势在必得。 他真的相信一切说出来的话都会实现，就好像，他曾经真的看到过一样...... ...... 而另一边，河内某军事基地内。 阮华凯坐在办公桌前，对面则是他的顶头上司阮勇良。 他肆无忌惮地抽着烟，全然没有下级对上级的那种尊重，原因很简单，对面的那个男人不仅是上司，还是他爹。 “.......这次你们的行动太激进了，你知道，我们一直的策略是避免直接冲突。” “但现在，你们不仅打了他们的人，还把其中一个打成重伤，你知道这给我们引起了多大的麻烦吗？” 阮勇良目光严厉地看着对面的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但阮华凯却丝毫不当回事，只是无所谓地回答道： “麻烦又怎么样？最终还不是解决了。” “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了，这帮人都是纸老虎，他们根本不敢真的拿我们怎么样。” “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事情才过去几年？” “你以为他们真的不敢打仗吗？他们只是不愿意打罢了！” 阮勇良声色俱厉地说道。 他实在是拿这个儿子没有办法。 要说能力，其实阮华凯的能力是极强的，才进入军中几年，就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一帮嫡系，掌握了一部分军中势力。 并且，他还不是那种老派的、只会钻营的领导，恰恰相反，他接受过西方的先进教育，也有极为扎实的理论基础。 无论是在军事战略上、还是在后勤技术上，都可以称得上是专家。 以往参加酒会的时候，每每有人提起他这个儿子，那都是赞不绝口。 这绝对不是沾了老子的光，因为有好几次，他都听到有人用“阮华凯的父亲”这样的措辞来指代自己。 他不觉得这有任何冒犯，反而感到骄傲。 但让他无奈的是，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激进派，尤其是在对待海上问题的时候，他提出来的策略不仅是自己，连其他年轻一代的军官都头疼不已。 甚至有一次，他居然提出要在海上再进行一次局部战争，把实控线彻底拓展出去。 这个提议刚一被提出，就遭到了众人的反对，而阮华凯则丝毫没有退缩，当着几个大将军的面舌战群雄。 阮勇良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自己当时及时制止了他，他有可能真的能说服几个人....... 想到这里，他再次叹了口气，放低了声音说道：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知道伱的抱负，但问题是，有些事情不是急于一时的。” “就像这次，你以为我们赶走了他们，占到了便宜，但实际上，为了处理完你造成的后果，我们在其他方面同样也付出了代价。” “以后，绝对不能再冲动了。” “再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一些时间，再过10年，就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听到父亲殷切的话语，阮华凯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好吧，这次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其实，我真的没有打算跟他们正面冲突，我只是想拔掉他们的旗，给他们一点教训罢了。” “但没想到他们来的那么快......说实话，我们的反击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我们不动手，受伤的就是我们自己的兄弟了。” 阮勇良点了点头，赞许地说道： “你有这种想法很好，在军队里，你就是要不惜代价去保护自己的战友。” “但还是那句话，以后多动动脑子，解决问题不只有一个办法。” 阮华凯郑重点头，随后说道：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事情，我有了一个新的策略。” “什么策略？” 阮勇良好奇地问道。 根据他的经验，自己的儿子每次提出“策略”时，虽然大多数都比较激进，但往往确实具有极强的实用价值，哪怕不能直接使用，也可以对其进行灵活变通。 总的来说，他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决策者。 所以，他很想听听，这一次儿子会说出什么来。 “你不觉得我们填海造岛的效率太低了吗？” 阮勇良愣了一愣，下意识地反问道： “很低吗？” “低到离谱。” “按照我的估算，我们现在每年造岛的面积在5000平方米以下，你大概以为这个数字很大吧？但实际上，一个标准足球场的是7140平方米。” “也就是说，我们一年的时间，动用上千人，数百艘各种类型的船只，连一个足球场都造不出来。” “更重要的是，这5000平方米，并不是真的集中在一处，它分散在无比广阔的海洋上。” “其中真正可以利用的面积，实际上不会超过2000平方米。” “这太慢了......甚至慢到我不知道它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也许等第二年我们再回来看时，那些前一年造好的岛，都已经被海浪侵蚀掉了。” 阮勇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想到，海面上的情况居然那么糟糕。 “是什么原因？腐败？” “不是。” 阮华凯摇了摇头，继续回答道： “纯粹是我们的设备太落后了。” “那些船只大多数是普通渔船，只有少量小型挖沙船、运输船。” “这些船只在海上能发挥的作用极为有限，效率低下也是很正常的。” “那你的建议是是什么？” 阮勇良已经猜到了儿子要说的事情，但他仍然打算让他自己说出来。 “很简单，更新装备。” “我们需要新的挖沙船，并且是能够在海上使用的，绞吸式大型挖沙船。” 阮华凯当即回答道。 “去哪里进口？需要多少钱？” 这是阮勇良的第一反应，在他看来，所有的装备都没有“造”这个选项。 “不，这次我们不能买。” “我们得自己造，因为这种设备在世界上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出口方，即使找到了，也价格不菲。” “考虑到经济性，我们必须要自己掌握技术。” 听到这里，阮勇良皱起了眉头。 自己掌握技术？ 说起来简单，可纵观国内，有哪个研究所能有这样的技术？ 如果强行启动项目进行研发，那最终的结果，估计是养肥一大批科研领域的文官，然后彻底烂尾罢了。 似乎是看出了阮勇良的忧虑，阮华凯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放心，父亲。” “我已经做好了打算。” “这次，我们虽然要自己造，但并不需要独立研发。” “德国有一家名叫vosta lmg，我们可以引入他们，让他们来负责全盘的设计。” “而我们，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好了......” 第一百七十章 价值 德阳，东汽集团。 这是库奇马第一次来到中国，但是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新奇，只感觉到无比的绝望。 就在几个月之前，华夏通过一个隐藏了巨大漏洞的模型拿走了马达西奇厂的大部分股份，甚至还启动了毒丸计划，引诱马达西奇厂做出了一系列的错误决策，将整个集团的财务状况拉入了深渊。 美方股份被迫撤出，东汽趁势彻底拿下了马达西奇。 而他们的动作，仅仅比ukr出台禁止清单的时间，快了不到两周。 就差两周。 就差两周，他就能保住这家属于ukr自己的公司了。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在被彻底控股之后，连ukr官方也不得不妥协，否则，东汽集团那些如狼似虎的工程师们，是真的敢用毒丸计划彻底破坏掉整个马达西奇，然后搬空那里的一切设备、一切数据的。 别说设备了，哪怕是人员，他们都已经做好了打包带走的准备。 短短一年的时间，从马达西奇来到东汽“出差”的科研和其他相关人员的数量达到了惊人的900人。 这些人被分散安置在东汽集团厂区周围，经过长时间的适应，已然融入了这里的生活。 而他，则是最后一批来到东汽集团的工程师。 他本来想要辞职，但一想到国内不断恶化的经济环境，和自己家里的三个孩子，却又觉得，自己其实没什么选择。 于是，他也只好听从孟庆浩的安排，带着家人飞到了这里。 一下飞机，他便被安排坐上了专门来迎接的商务车，客户工程部专业的职员们把他照顾得很好，再加上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的欢迎仪式，他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而与此同时，安排接待他的同事也已经等在了门口，一看到他的身影便立刻迎了上来。 “库奇马！” “莱蒙托夫！” 库奇马赶紧走了两步，上前握住了莱蒙托夫的手。 “怎么样，旅途顺利吗？休息地好吗？” 莱蒙托夫满脸笑意，但库奇马却下意识地认为，他的笑意是装出来的。 是的，远离家乡，在一个全然不熟悉的环境中挣扎着站稳脚跟，这样的过程怎么可能是愉悦的呢？ 他现在的表现，只不过是想要在那些华夏人眼中留下一个好印象，以便让自己的生活再变得好一些吧？ 想到这里，库奇马叹了口气，面带怜悯地回答道： “很幸运，路上一切顺利。” “不过，你在这里，实在是辛苦了。” 然而，他诚挚的神情却被莱蒙托夫完全误解了。 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却是： 的确，这几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紧了，很多时候要加班到十点多钟，甚至连双休日都要加班。 好在现在项目已经告一段落，未来的几天，自己应该会相当悠闲。 趁着这个机会，也许可以去一趟成都了。 自己的妻子孩子吵着要去看熊猫，那就去吧。 就是一想到旅途的劳累，又觉得实在是辛苦...... 不过，库奇马怎么会知道这里的状况呢？ 难道他在国内的时候，就已经关注这里的进展了吗？ 果然是领导啊，这样的视野、这样的远见......他应该早就发现，跟东汽合作、来到这里，才是正确的选择了吧？ 莱蒙托夫感激地一笑，回答道： “不辛苦，我们的事业是有价值的。” “这次你来了，也许我们很快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听到这话，库奇马立刻警惕起来。 他意识到，这可能是莱蒙托夫在给自己传达暗号。 果然，在这个不自由的国度，哪怕是说话，都是要受到监视的，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于是，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希望我们的事业更进一步。” 说话间，莱蒙托夫已经接过他的行李，带着库奇马和他的家人向园区内走去。 一边走着，他一边介绍道： “这里就是东汽集团的主厂区，像这样的厂区，他们在全国各地还有三个。” “规模很大！并且，我听说今年还要新建，用来容纳从马达西奇接手的设备。” “到时候，也许我们还有机会用上那些熟悉的设备.......” 莱蒙托夫的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他心里暗暗想着： 就那些设备，自己现在还真不太想用了。 太过粗犷、太过老旧，甚至有些已经完全落后于这个时代，如果不是那些设备上还有一些暂时没有被实现的功能，恐怕它们根本都不会被接收，而是直接拆成零件提取技术吧...... 还是东汽的新设备好。 全面的电子化信息化，操作简单，精确度也高，最重要的，还是全程都有数据记录。 再也不用一边操作一边手拿纸笔记录了，想起来，那真是无比低效的工作方法。 有钱真好啊...... 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感慨，然而，这样的感慨在库奇马的眼中却变了味道。 原来，自己的同僚在这里甚至连最先进的设备都用不上吗？ 看莱蒙托夫的表现，他已经开始怀念那些自己熟悉的“钢铁战友”了吧。 真是可悲....... 于是，他开口安慰道： “一定会用上的，放心吧。” 莱蒙托夫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也没有多想，而是继续说道： “从这条小路走过去就是员工宿舍区，按道理来说，你应该会分到独栋住宅的，毕竟你是高级工程师嘛。” “不过，最近来的人太多了，住宅有些安排不过来，所以你暂时被安排到了我的隔壁。” “虽然窄了一些，但应该也够用了。” 库奇马恩了一声，没有说话。 对这样的情况，他倒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说白了，现在的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商战失败后的“俘虏”，既然是俘虏，那还有什么权利选择关押自己的牢房呢？ 有，就已经不错了。 他只希望，在自己的住处能有两张床，毕竟孩子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跟父母睡在一起了。 几人继续向前走，库奇马的妻儿倒是对眼前的新事物很好奇，他们看惯了ukr那边千篇一律的灰蒙蒙的建筑，乍一见到宿舍区的红墙绿瓦，便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库奇马的小儿子这里跑跑那里看看，莱蒙托夫也并不阻拦，倒是库奇马严厉地把他叫了回来。 他可不希望在过来的第一天，就因为儿子而犯下错误。 他必须要对妻儿负责。 不多时，几人来到了目的地的宿舍楼，看着眼前崭新的楼房，库奇马有些疑惑。 这个条件......似乎不算是多差？ 难不成是几家人住在一套房间里？ 不应该吧...... 走进楼道，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这里面，居然有电梯。 库奇马疑惑地看向莱蒙托夫，开口问道： “这是宿舍楼？” “是啊！” 莱蒙托夫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为什么有电梯？” “这是新建的宿舍，都是有电梯的----当然，价格也高，每个月的房租平均要贵五百块钱。” “哦，明白了。” 库奇马心领神会地说道。 原来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把发出去的工资重新收回来啊。 这一个细节，就已经体现了他们的野心，其他的方面，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众人走进电梯，很快便到了六楼，打开了房门。 库奇马愣愣地看着宽敞明亮、家电齐全的房间，试探着开口问道： “我们住哪一间？” “哪一间？呃......你可以住主卧啊，两个孩子一人一个次卧就好。” “这一套房间......全都是我们的？” 库奇马难以置信地问道。 “准确地说，是临时安置。你刚来的前三个月是不用付房租的，但三个月之后，每个月需要缴纳两千七百块钱房租。” “当然，如果你想要搬到别墅区，等名额空出来了也可以翻，但那更贵，好一点的甚至需要一万多一个月。” 一万多。 库奇马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数字。 如果纯粹看基本工资，他在ukr需要干两个月，才能攒够这里一个月的工资。 确实是不低了。 而这里的工资，不可能比ukr高多少。 “我还是不搬了。” 他开口说道，心里开始暗暗为之后的生活发愁。 但反观莱蒙托夫，他倒是一点都没有为难的意思，快速放好行李之后，他对库奇马说道： “现在时间刚好，我们先去吃个午饭吧。等下午回来以后，伱们可以好好休息。” “或者，如果有兴趣的话，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我们的研究所办公室，以及厂房。” 犹豫了片刻，库奇马开口道： “那就先吃饭，然后去看厂房----这里收卢布吗？” “不收，但吃饭是免费的。” “明白了。” 又是阴险的收买人心的手段。 恐怕，他们提供的餐食也不会太好。 想起自己在ukr时锦衣玉食的生活，库奇马不由得悲从中来。 但是，他这样的悲伤却没有持续多久。 等到了食堂，看到那些花样百出的食物时，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怎么感觉，这里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他在马达西奇算是一个上层管理者，对一家公司的运转再熟悉不过。 他也清楚地明白一个道理：一家公司、一间工厂能不能运转下去，看它们的食物就好了。 在毒丸计划启动后，马达西奇的餐食一降再降，最后甚至只有最简单的面包和熏肉，而这里......什么都有！ “你确定是免费的吗？” “当然了，为什么不免费？所有人都免费，包括工人也一样。” “东汽是国有企业，这是他们的福利----嗯，加班甚至也有工资。” “好吧.......” 库奇马低声回答道。 他开始感觉到，事情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而接下来，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几个华夏面孔的工程师看到了莱蒙托夫，满脸笑容地走过来打了招呼，随后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用英文跟他聊着天。 内容很简单，无非是逐渐炎热的天气，不断的加班，过几天的假期，去看熊猫的计划....... 每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一种极为明显的融洽。 这......怎么可能？ 他们不排斥马达西奇的工程师吗？ 库奇马始终保持着沉默，即使有人跟他说话，他也只是随口敷衍。 一直到吃完饭之后，他才迫不及待地问道： “刚才那些是什么人？” “啊？我的同事啊，其中有两个算是好朋友吧，他邀请我周末去家里吃火锅，火锅你知道吗？你也可以一起来！” “我......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这里的朋友都很热情。” 朋友。 库奇马默默地琢磨着这个词的含义，他感觉，自己心里的某种成见，似乎被颠覆了。 吃完午饭之后，莱蒙托夫差人把库奇马的妻儿送回了宿舍，而他则带着莱蒙托夫走向了厂区。 经过重重门禁之后，满怀期待的库奇马终于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厂区。 他始终希望这里是破败的，老旧的。 他希望这里的工人应该是穿着油腻的工装，拿着缺口的扳手和撬棍。 他希望这里的灯光昏暗，希望这里空气腐朽。 然而，每过一重门禁，他的希望便幻灭一分。 直到最后，当宽敞的厂房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的心里有种东西，彻底破灭了。 干净，整洁，肉眼可见的崭新机床，充满科技感的屏幕和指示灯，以及......神情或是紧张、或是愉快、或是偶尔愤怒，却绝对生机勃勃的工人。 这根本就不是他心目中的华夏工厂。 这样的场景，不是应该出现在洛克希德马丁，出现在通用，出现在普惠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一旁的莱蒙托夫却丝毫没有察觉。 他还在热情洋溢地介绍着最新的设备。 “......这是刚刚从德国进口的机床，真是好样的，我们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彻底将它弄懂。” “它很复杂，不过，听说机电所那边已经开始着手仿制了，说不定，等到明年或者后年，我们就可以用上我们自己的机床了。” 我们自己的。 库奇马木然地跟着莱蒙托夫在厂房里穿行，在经过最后一道门禁之后，一件庞大的事物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台巨大的燃气轮机。 隔着厚厚的观察窗玻璃，库奇马呆呆地看着那件现代工业史上绝无仅有的明珠。 他的神情只剩下了震撼。 什么时候，他们居然造出了这种东西？？ 莱蒙托夫同样趴在玻璃前，满脸自豪地说道： “这就是我们接近一年的成果。” “agt110。” “这是世界上功率最大的燃气轮机，110mw！” “运气真好，今天又有一次点火实验，正好可以看到了......” 也就在他说话的时候，试验台上，agt110轰然点火。 磅礴的吼声贯穿了库奇马的耳膜。 他没有去看那台惊世骇俗的发动机，而是看向了沉醉其中的莱蒙托夫。 他终于明白了对方那句话的意思。 我们的事业，是有价值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agt110，给你! 上海，上海交大船舶与海洋工程研究所内，张冠峰正紧紧地盯着面前“天狮号”的图纸发呆。 他相信，自己已经把所有的设计细节都做到了极致，当前技术下能压榨的潜力都已经压榨干净，但麻烦的是，这艘绞吸挖泥船的预计参数，仍然达不到他给自己设下的目标。 其实他也知道，这艘船最大的问题就是动力系统，但想要上更好用的动力系统，要么换掉柴油机，要么上船舶综电。 无论哪一项技术，在当前的环境下都有困难。 一个是贵，另一个则是技术未成熟，有钱也买不到。 所以，天狮号本质上来说，是一种在技术和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妥协的产物。 想到这里，张冠峰叹了口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实在不行，就先造出来用着吧。 毕竟，相比起荷兰那边狮子大开口动不动就数亿元一艘的挖泥船，天狮号的造价已经算是便宜了。 只要把它造出来，国内河道疏浚方面工作的难度就会降低不少，甚至于，在加装其他的海上定位、下锚设备之后，还可以转为其他用途。 前两天海面上我们不是因为造岛的问题跟越南那边发生了冲突吗？ 如果能把天狮号派过去，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张冠峰轻轻摇了摇头，驱散掉脑子里纷乱的思绪，重新投入到图纸的设计当中。 虽然他已经看过了无数遍，但对于他这样一个完美主义者来说，事情永远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他相信，哪怕技术和资源有限，依靠自己的实力，也可以让这艘船发挥出最大的能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又修改完善了船上的几处设计细节，正当他的思路渐渐流畅，开始渐入佳境时，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敲响。 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恼火。 他明明说过，如果不是紧急情况，在这个时间段不要来打扰自己的。 “谁啊？” 张冠峰大声问道。 “张教授，是我，小王。” 门外传来助理小王的声音，张冠峰不满地站起身打开门，但他倒是也没冲着助理发火，而是压下脾气问道： “小王，怎么了？有事吗？” “张教授，航道局那边领导给您安排了一次临时会面，说是重要人员，人马上就到了，您看是不是准备一下？” “谁安排的？” 张冠峰继续问道。 “刘老板安排的。” “刘老板.......行，你待会儿把人带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等着。” 说罢，张冠峰赶紧回到办公室，把桌面收拾了出来，随后又亲自取出了珍藏的好茶，准备好好招待一会儿要来的这个“神秘来客”。 实际上，他之所以这么重视，纯粹是因为所谓“刘老板”的面子。 这个刘老板是天津航道局的一把手，也是这一次天狮号项目的出资方，算得上是自己必须要抱紧的一条大腿。 他既然亲自点名安排，那就证明，即将要过来的也不可能是小角色。 难道是从哪里搞来了个专家？ 还是说，有新的sponsor要加入？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专家有可能会带来技术突破，而sponsor则能带来更多的资金和资源。 这两方面，都能提高天狮号的最终性能，这正是他此时此刻最迫切希望的事情。 张冠峰满怀期待地端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着，没过多久，助理带着两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立刻站起身，而在看清楚其中一人的脸之后，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欢迎欢迎......哎？您不是......” 张冠峰疑惑地盯着那个男人，半天没有憋出下半句话。 倒不是因为不认识、或者想不起来了。 而是因为，这人好像......跟自己没太大联系啊！ 来人正是陈果，张冠峰记得，在之前的某一次学术会议上曾经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但由于两人所从事的领域差距巨大，所以后续也没有太多的交集。 他不是搞航空气动的吗？怎么突然找到自己这里来了？ 更让他不解的是，跟随陈果走进房间的另一人明显不是主角，他反客为主地将自己的助理请出门去，随后便站在门口警戒。 很显然，这人是专司安保的工作人员。 这么看起来，这次见面的级别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看着他的神情，陈果笑了笑，主动开口接话道： “我，陈果。张教授，好久不见了啊。上次见面，还是02年的全国产业峰会上了吧？” “是啊是啊......陈教授，真的好久不见了。” “我听说有领导要来，没想到是你来了。” “你现在......还是在航空口子吗？” 陈果点了点头，回答道： “算是，但也不是。来，坐下说？” 张冠峰赶紧把他引到沙发前坐下，随后又亲自倒上了茶。 但这时候，陈果倒没有继续介绍自己的身份了。 两人先是寒暄了几句，喝了几口茶之后，陈果才终于开口聊起了正事。 “张教授，你们现在在搞的天狮号项目，进展怎么样了？” “呃......怎么说呢？” 张冠峰有些犹豫。 按道理说，这时候他应该哭哭穷，多要点预算。 但谁知道这个陈果是不是来投资的？要是把他给吓跑了，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是实话实说吧。 “这个项目的整体进展是很顺利的，按照现在的设计和进度，在完工之后也能达成设计指标和性能。” “但总体来讲，这项目还不够完整。” “很多方面的技术，我们没有达成突破，其中就包括动力系统，电力系统，铰刀轴系、传动系统等等。” “这些方面的差距影响了天狮号性能的进一步提升。” “当然，我们也想解决，但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确实也是没办法......” 听到他的话，陈果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天狮号的性能不尽人意，他要的就是一个坦诚的回答。 张冠峰很不错，虽然不知道自己前来的目的，但还是实事求是地反映了情况。 于是，他开口问道： “如果我们现在想要投入足够的资源，把这几个短板全部补上，你觉得有可能吗？” 张冠峰心里一喜，这就能确定，对方肯定是来投资的了。 不过，对方的话似乎有些外行。 很多问题，不是光靠资源就能解决的。 技术的门槛摆在那里，要跨过去，不是光靠钱砸就能砸出来的。 “投入资源我们当然欢迎，但问题是，我们现在并不能完全保证投入了就有回报。” “就比如最简单的动力系统，如果把柴油发动机改成燃气轮机，动力源的问题能得到很大程度的解决，这是钱可以办到的。” “但怎么把动力源产生的动力，高效率地传导到铰刀上，这就需要更先进的技术了。” “这一点，我们没有太大的把握。” 陈果赞同地点点头，随后说道： “光靠你们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但是，我们可以做到。” “你们？” 张冠峰狐疑地看着陈果。 “你们是指......601所？” “不是。” 陈果摇了摇头。 “我们是谁，这个必须要等伱签完保密协议后再告诉你。” “但我可以提前告诉你的是，我们手里确实有一些东西。” “比如，超大功率的燃气轮机，以及相对可靠的船舶综电技术。” 张冠峰猛地一激灵，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果，心里依然是波涛汹涌。 船舶综电....... 超大功率的燃气轮机....... 如果真有这两样东西，那天狮号，就不会只是天狮号了！ “有多大？”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此时，他对于所谓的保密协议还有几分犹豫，因为他不知道，真的将对方这个神秘的部门纳入项目中的话，会不会造成不可控的负面影响。 作为项目的总负责人，他必须要仔细评估。 然而，下一秒，陈果的回答让他直接站了起来。 “110兆瓦。” “我签！” ....... 几天之后，一条消息跨过海洋，传到了河内的军事基地内。 阮勇良看着新闻上的报道，皱着眉头对阮华凯说道： “他们也要开始搞你所说的大型绞吸挖泥船了，而且从公开消息来看，对方的野心还不小。” “这对我们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啊.......” “不，这就是好事。” 对面的阮华凯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他们跟我们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正说明了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在排除掉一切‘非对称’的因素之后，我们双方之间，就只剩下纯粹的竞争了。” “谁能抢先造出大型挖泥船，谁就能占据先机。” “这难道不是一个好消息吗？有他们来提供压力，我们内部可能会面临的问题，就会少很多。” 阮勇良愣了一愣，随后便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是的，在存在华夏这个靶子的情况下，这个项目中可能会出现的内耗、贪腐问题，应该会少得多。 毕竟，谁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手痒，成为影响大局，甚至有可能被杀头的罪人。 想到这里，他欣慰地笑了笑。 自己的这个儿子，考虑问题越来越周到了。 不过...... “你有把握比他们更快吗？” 阮华凯同样笑了起来。 “不是有把握，是绝对会比他们快。” “你应该能看到，他们的项目是纯自研的项目。” “以他们的技术积累，根本做不到多快、多好。” “而我们，则有vosta lmg。” “他们再强，能强过vosta lmg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升级! 长安，西工大。 陈念坐在书桌前，运用他此前设计好的“任务管理器”，开始审视自己当前手头的任务进展。 在陈果奔走在各个部门之间，用“利诱”的方式将天狮号项目纳入星火小组旗下的同时，陈念也一直没闲着。 他首先是跟马伟明进行了深度的沟通，确定了目前船舶综电系统中的几个重点问题，同时梳理出了如果要将“天狮号”改建成“天鲸号”，在电力方面所需要做出的调整。 不出他所料，犹豫天鲸号的用电方式不算太过于复杂，所以，涉及到的核心技术也不算太多。 哪怕仅以马伟明现在的研究成果，也基本能够覆盖掉所有模块了。 剩下确实没有办法在短期内解决的，就是之前他已经想到过的直流母线技术、有源前端变频技术。 这两项技术所涉及到的设备解析需求都不高，陈念思索了片刻后，便做出了解析的决定。 仅仅需要花费1.2个源点，便可以完成这两项技术的解析。 相比他目前8.6的源点积累，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紧接着，在考虑到深蓝16的项目进度之后，陈念把剩余的源点分成了三部分。 其中，5点源点是储备源点，不会去动用，主要用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以便能在特殊事件发生、己方对某一项特定技术具有重大需求的时候用来破局。 另外的2.4个点，1.2个点，他打算投入到天鲸号的升级上。 主要用在泥泵，定位系统，船舶稳定系统上。 这三个技术的延展性都极高，甚至船舶稳定系统在后续还可以用于海上平台的搭建，继续突破的话，建设跨海大桥也能用上。 而另外的1.2个点，他则是又分成了两份。 一份打算点开航母甲板埋弧焊技术，一份去点高铁的复合制动系统技术。 这两者分别对应了深蓝16项目、高铁项目当前进度中的关键节点，可以说是以四两拨千斤的动作，最大程度地推动项目的进展。 计划梳理完毕，陈念没有犹豫，立刻着手开始解析。 这是他第一次同一时间对多种不同种类的技术进行解析，在正式开始之前，他甚至还有些犹豫。 会不会，这么多、跨度这么大的知识混在一起，自己的大脑承受不住？ 有没有可能，短时间内的过量知识输入，反而会引起混乱？ 这确实是现实的风险，不过，借着这个机会，陈念倒是也有一种特殊的想法： 他想检验一下，自己这近两年的时间里，到底成长到了什么程度。 按道理来说，人的思维逻辑能力、人脑的灵敏度是可以通过长时间的训练来提高的，而持续不断的高强度学习，不应该没有任何效果。 事实上，在前几次的解析中，他已经能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 原本一次解析所引发的“知识灌注”就能让他头疼欲裂，但最近的几次解析下来，他感觉自己的承受能力和理解速度，都在不断地加快。 也许，系统的作用远不止“知识灌注”那么简单。 在灌注的过程中，那些信息就好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内力撑大经脉一样撑大了自己的神经通径，让自己的基础属性也有了提高呢？ 陈念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第一项技术的解析。 直流母线技术及相关设备。 没有任何难度，陈念只感觉到一股温和的信息流汇入了大脑，随后，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他便已经快速地把这些信息全部理解、融汇。 紧接着，是有缘前端变频技术。 同样没有引起任何不适。 进行到这一步，陈念已经开始兴奋起来了。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更让他惊喜。 泥泵、船舶定位系统、埋弧焊设备及技术、复合制动系统...... 一项一项的技术信息持续不断地流入他的大脑，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 自己真的变强了！ 陈念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他隐约感受到了一种轻微的眩晕，但相比起以前解析后的剧烈痛苦，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太多了！ 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就在不久之前，陈念混迹于科幻论坛上找灵感的时候，还曾经担心过一件事情。 那就是，等以后自己不断向更高的目标进发，解析的装备也更加复杂、源点消耗更多的时候，自己这个可怜的大脑能不能承受得住绝对会到来的强大过载。 但现在，这个担忧有了答案： 自己的耐受度，同样是不断在提升的。 按照现在的测试成果，1点以下源点消耗的技术解析应该已经不能对自己造成任何冲击了。 但具体到了什么上限，还需要进一步的探索。 不过，根据之前的经验来估算，自己可以承受的上限应该已经扩展到了10点左右。 这给了他更大的选择空间。 当一项技术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拆分、或者以目前的技术完全无法理解时，自己也不用再束手无策了。 再加上近期技术裂变的速度有所加快，叠加上学习所带来的源点，他这时候每天的源点增长速度已经达到了平均每天0.25点。 仅仅4天，就能拿到一个源点。 简直比抢银行还快好吗！？ 陈念得意地绕着椅子转了两圈，这一刻，他有了一种天下尽在我手的感觉。 这就好像一个长期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小卡拉米，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当丧彪的潜质。 哥们富了啊！ 咋办？ 消费是不可能消费的，这种程度的进步还不至于让他失去理智。 但，过过眼瘾也好。 于是乎，陈念再一次打开了最常逛的科幻论坛，随后手指飞舞，敲下了一个火药味十足的标题： “呵呵，近未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科幻装备，不服来辩！” ........ 而就在陈念一边开挂刷科技、一边检验着自己的进步的同时，另一边，天狮号项目已经正式实现了升级，并且纳入到了星火小组旗下。 签完了保密协议的张冠峰终于知道了陈果现在所隶属的组织，他本来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大概星火小组就是一个由中央直接扶持的、类似于重装办之类的协调各个部门资源，组织各个部门合作的小组。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原因很简单，他作为天鲸号项目的代表，第一次参加了星火小组的例行工作会议。 而在听到会议上所讨论的内容之后，他整个人几乎都傻了。 搞什么？ f119发动机是你们搞的？ 歼十改、歼二十二也是？ 全新的数字阵列雷达也是？霹雳系列导弹也是？电子干扰吊舱也是？ 最近炙手可热的j-20abc型号也是？ 甚至连agt110、高铁也是？？ 开什么玩笑？！ 这他么是一个“只能调动资源”的小组干出来的事情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而继续往下听，张冠峰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实际上，这些项目中提到的那些部门，其实根本就不是技术的提供方，而是技术的接受方。 也就是说，是这个神秘的星火小组首先提供了技术，随后再由这些部门来操作应用。 难怪...... 难怪当时陈果找到自己的时候，他会那么自信满满地说“由我们来提供技术和资源”。 自己当时还以为他在吹牛逼，可真相是，他只是在简单地叙述一个事实罢了...... 井底之蛙啊。 在这一瞬间，张冠峰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卧槽，星火的这些人这么强，技术也来的不讲道理，我们不会是捡到什么外星飞船了吧...... 可就算是捡到外星飞船，也不可能达到星火小组这么离谱效果啊...... 他几乎是浑浑噩噩地听完了整场例会，直到台上的陈果宣布散会，他才反应过来。 眼看对方将要离场，他连忙跟了上去，神态谦恭地拦住陈果说道： “陈教授，陈教授，留步......” 陈果步伐一顿，回头看到向他跑来的张冠峰后，脸上露出了一个了然于胸的笑容。 害，这哥们估计是被震住了。 倒也没事，刚进来的时候都这样，多震几次就没那么敏感了...... “张教授，怎么了？” “别别别，您可别叫我教授了，我都觉得承受不起.......叫老张就行。” 张冠峰小心地跟上陈果的脚步，继续说道： “是这样的，陈教授。” “之前会上我看各个部门都报告了项目的进展，也提出了项目当前的困难。” “我想问一句，这些提出来的困难，是不是会由星火小组来解决啊？” “当然啊，要不然他们提出来干什么呢？” 陈果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按理说，后勤那边已经给他做过培训了吧，怎么连这个流程都还不清楚？ 似乎是看出了陈果的心思，张冠峰赶紧解释道： “我知道我知道，咱们的议事规则上是这么写的，不过我总觉得......有点太那啥......呃，太梦幻了，所以没敢太当真。” “刚才的会上我本来打算也提一提的，但我们这个项目毕竟是新进来的，大家也不了解情况，我怕提出来没法通过，那就尴尬了。” “所以，我想先跟你商量商量......” 一听这话，陈果算是明白过来了。 好家伙，这兄弟还真就没跟上星火的节奏。 他还在用之前那种老一套的思路，来应对星火的工作呢。 以前的项目组、研究所、以及各类行政机构是怎么干活的？ 每次涉及到要进行重大决策的时候，所谓的“讨论会”从来都不是讨论会，而是汇报会；所谓的“决策会”也不是决策会，而是结果通报会。 在形式主义的风潮下，大部分决策的过程都被压制在了水面之下，也就是说，如果你想要讨论，那就私下里找人。 等有了结果，再拿到会上汇报。 这种工作方式说的好听点叫做“有利于团结”，说的不好听，那就是纯粹的不作为，不担责。 张冠峰虽然是个技术强人，但他在机关中干了很长的时间，对这套体系再熟悉不过，所以做出“会上不发言，会后单独找自己”的事情也不奇怪。 不过......星火小组，可容不下这种行为。 按照陈果的理解，星火是一个绝对的强力机构，执行力就是它的生命线。 它存在的唯一目标，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可能地推动技术得到最大的发展。 在这个目标之外，所有其他的因素都得靠边站。 于是，陈果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 “张教授，你们项目刚合并过来，可能你还不太了解情况。” “但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星火跟其他的部门不一样，我们这里没有那么多的潜规则。” “流程上既然已经约定了议事规则，那就是按议事规则办的。” “有困难，当场在会议上提出来，行与不行，有人回去讨论。” “你要做的就是实事求是地暴露问题，呼叫炮火支援。” “这也是我们把天狮号项目纳入规划、并且没有换帅的原因----当时的你表现得很坦率，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短短的几句话，张冠峰彻底体会到了星火小组的铁血特质。 令行禁止，实事求是。 不玩虚的，就是猛干。 他不由得有些感慨。 大概也正是这样的特质，才能让整个小组下的项目那么快速地发展吧。 不然的话，哪怕能拿出技术，执行起来也不可能那么顺畅...... 想到这里，张冠峰赶紧说道： “这次是我的问题，我惯性思维了。” “不过，我这里的确有点困难，最好是不要等的，伱看是不是破例一次，我们聊一聊......”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陈果的临时办公室，陈果随手关上了门，叹了口气说道： “下不为例吧。” “你说说，主要有什么方面的问题？” 张冠峰精神一振，赶紧开口说道： “船舶综电系统的问题，细化下来的话，就两个。” “一个是直流母线技术，一个是有源前端变频技术。” “明白了，我给你问问吧。” 陈果胸有成竹地说道。 这两个问题早在当初陈念提出天鲸号项目设想的时候就已经讨论过，并且也已经做了安排。 现在只要给陈念和马伟明分别打个电话，就能知道最新的进展了。 于是，他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首先拨通了陈念的电话。 电话接通，他开口说道： “哎小念啊，我陈果。” “忙着呢？吃饭没？” “还没吃呢？赶紧吃啊，这都12点多了。” “什么啊？又吃食堂？那玩意儿能有营养吗？” “约了人？王建成啊？好吧......” “是这样，我问问你啊，关于直流母线技术、有源前端变频技术这个事情，你是交给谁做啊？是马总那边吗？” “哦，哦。” “明白了，你发过来吧。注意休息啊，你别让我逮着你再熬夜了，人家都跟我投诉了，说劝不动你。” “没有那么着急！你别给我找这种理由！” “好，好，你去吧，挂了哈。” 啪地一声，电话挂断。 随后，陈果转向张冠峰，开口说道： “解决了，晚点发过去给你。” 张冠峰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叫“解决了”？ 这两项技术，不知道有多少人连续攻关了多少年，都没有取得突破性的成果。 而你，一个通篇都是废话，关键问题就一句话的电话，就解决了？？？ 我的天。 电话的那边...... 到底是什么人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多花点 开完了星火小组的例行工作会议之后，张冠峰回到了上交研究所，而此刻，他的心情与几天之前已经完全不同。 有钱了啊！ 之前整个项目研发+制造的预算还不到一亿，现在，光是一期拨付的研发预算就达到了8000万。 这种一夜暴富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当然，钱不是给他的。 但只要是搞科研的人，谁没有一个“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测什么就测什么”的大梦呢？ 现在，他的梦想提前实现了。 一想起自己那些买个新的热等静压炉都要左右为难、省吃俭用的同事们，张冠峰的优越感简直是要直接拉满了。 哈？什么天津航道局？哪来的那么多穷亲戚啊？什么刘老板？ 小刘！ ----当然，这也就是玩笑话，实际上，这个项目想要顺利进行下去，还是要依仗天津航道局那边的人才和政策支持的....... 张冠峰意气风发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此时，他面前的图纸已经变了。 原本是天狮号已经接近完成的图纸，但现在，只有一份设计了大体框架，细节基本还是空白的图纸。 但这却让他更满足。 天鲸号！ 相比起天狮号，新的设计在船体尺寸上扩大了接近一倍，船长达到198米，船宽并没有同比例放大，而是扩大到了42米，相比起天狮号来说，要更“胖”一些。 这样的设计，就是为了加装更强力的铰刀轴系，以及更灵活的卷扬管道。 如果说天狮号是一艘可以用来造岛的疏浚船的话，那天鲸号就是一艘彻头彻尾的造岛船。 只有在海上，才能发挥出它的最大作用。 张冠峰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重新拿过来一张白纸，开始对项目的整体预算做大致的测算。 密密麻麻的数字不断落下，但他却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焦虑感。 最后算下来，整艘船舶的设计+制造总成本大概需要17亿元。 这个数字不能说大，只能说是......天文数字。 毕竟，荷兰当初想要卖给我们挖沙船时，报价也不过是3亿人民币罢了。 不过对于现在的张冠峰来说嘛......小钱。 有金大腿抱着就是爽啊。 随便从其他项目里漏一点肉汤下来，就够自己喝的了。 而且，星火小组完全没有老一派机关的那种风气，他们不在乎花钱，只要尽善尽美地完成项目，达成最优的结果。 在与自己所奉行的完美主义极为契合。 所以，综合来说，现在的天鲸号项目，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齐备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干脆再进一步吧。 想到这里，张冠峰拿起了电话，打给了助理小王。 “小王啊，你帮我联系一下德国的vosta lmg公司。” “对，他们在建设大型绞吸挖泥船上经验很丰富，我们可以考虑与他们合作。” “报价方面先看看他们怎么说，当然，如果太贵的话就不考虑了。” “是啊，我们现在有钱，但也不是冤大头，如果坐地起价，那这钱他们就别赚了.......” ....... 德国，vosta lmg总部。 米勒左右为难地看着手里的两份文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既无可奈何、但又深感欣慰的意味。 欣慰的是，这两份文档都是合作邀请、或者说询价函，并且都来自于优质客户。 其中一份，是华夏天津航道局，属于官方机构，资金实力雄厚，信誉也好。 另一份，则是越南军方某造船厂。 不用说，这两个客户无论放在哪个领域，只要他们伸出橄榄枝，就一定会有一大批公司抢着上前跟他们做生意，而现在，他们居然同时找到了自己。 这充分证明，现在vosta lmg的实力已经得到了广泛的认可，以后的发展将会轻松许多。 ----但同时，让他无奈的是，双方提出的合作标的，居然撞车了。 都是大型绞吸挖泥船。 想想也正常，前段时间他们还在海面上因为岛屿的问题发生了一些冲突，现在都憋着劲想要找回面子，而填海造岛，就是不动用热兵器的情况下最好的“进攻性手段”。 所以，他们同时盯上挖泥船并不出奇。 可问题是，他们想造，vosta lmg未必有能力同时满足啊！ 虽然vosta lmg是一家专业的疏浚解决方案提供商，但实际上，自己公司的规模并不算太大，项目并行能力也不算强。 再加上这两年公司已经接下了不少来自欧洲、南美洲的订单，设计能力、制造能力都已经接近饱和了，再想要同时解决华夏和越南两方的问题，实在是不太容易。 ----不，应该说不是不容易，而是基本没有可能。 因为这两个项目都提出了时限要求，华夏要求在18个月以内，而越南则要求12个月以内。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vosta lmg想要接受订单，也只能被迫二选一。 想到这里，米勒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他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商务总监开口问道： “奥古斯特，情况你也知道了，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从你的角度来看，我们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同时保全两个客户？” 听到他的问题，奥古斯特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认为是没有的。” “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设计能力、产能的问题，这是一个站队的问题。” “我们都知道这些冲突，我们也都知道他们双方同时提出制造挖泥船的要求是因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仍然只使用纯商业的逻辑去看待问题，实际上是不可取的。” “当然，你在询价函上是看不到排他性的要求的，因为他们不会把这种要求写在纸面上。” “但相信我，如果我们接下了其中任何一家的订单，另外一家就会立刻放弃与我们合作。” “所以，我们并没有投机取巧的空间。” “我们能做的，只有综合评估与双方合作的收益，做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听到奥古斯特的话，米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方面的问题他也考虑过，只不过在奥古斯特说出来之前，他的心里还抱着几分不切实际的幻想，指望着能靠着自己的斡旋，让双方都在自己这儿消费。 人家美国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全世界到处卖军火，给攻方卖战斗机，给守方卖防空导弹...... 好吧，vosta lmg不是美利坚，确实也是没有这种能力的。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我明白了。” “那现在，我们的问题就很清晰了。” “到底是选择越南，还是选择华夏？” 看着奥古斯特想要开口，他直接抬起手打断了对方，随后继续说道： “我先说说我的想法。” “首先，我个人是偏向于与华夏合作的，原因很简单，他们的信誉更好，市场也更广阔。” “我们不用担心回款的问题，并且，如果能够凭借这个项目打开市场，那么后续，我们很有可能再获得源源不断的订单。” “要知道，华夏的领海远比越南要大得多，他们的造岛需求也同样大得多。” “退一步讲，哪怕不考虑‘造岛’这件事情，在河道疏浚上，幅员辽阔的内陆、丰富的水系也会给我们的业务带来无限的可能。” “而越南......他们的体量就小得多了。” “另外一方面，他们的官方机构贪腐严重，回款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说罢，他静静地看着奥古斯特，等待着他的回答。 而奥古斯特则是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说道： “我不赞同这一点。” “我认为，华夏所谓的‘市场广阔’其实只是一个假象。” “是的，他们确实具有市场潜力，但这样的潜力，不是留给我们的。” “原因很简单，他们在所有领域，都会去追求完全自主。” “从这两年来他们在航空领域的巨大突破就能看出来了----他们不仅有想法，而且执行力、研发能力也强得吓人。”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与他们的第一次合作，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次合作。” “赚钱肯定会赚钱，但如果在过程中让他们学到了我们的技术.......那我们就要多出一个强力竞争对手了。” “甚至，在这次以后，他们会逐步开始向更大的市场进军，渐渐将我们淘汰......” “反观越南----其实不用我说了吧？他们是什么样，我们都清楚。” “跟他们合作不用担心任何远期风险，就算回款困难一些，总归还是收得回来的。” 米勒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知道，奥古斯特所说的的确是事实。 从战略上来讲，与华夏合作确实会造成远期不可控的竞争风险，综合来看，技术外流的损失是要大于短期收益的。 但问题是....... 如果拒绝华夏，选择越南，己方真的不用考虑潜在的“负面影响”吗？ 要知道，海上争端，其实是国运之争。 被迫卷入这样的争端中，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也有可能被记在本子上。 而一旦上了名单...... 米勒看向奥古斯特，开口说道： “但我们似乎没有太多的选择。”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越南在短期内都无法与华夏抗衡，如果要拒绝他们，我们必须有一个很强的理由.......” “没有那么复杂。” 奥古斯特直截了当地说道。 “跟这样的大客户打交道，只要坚持一条原则，就能保全自己。” “那就是，在商言商。” “我们要做的，就是排除一切场外因素，只保留一条判断标准：价高者得。” “在这条标准下，我们不会留下任何口实，也不会得罪任何一方。” “反而，矛盾的焦点会重新回到他们双方之间......” 米勒眼睛一亮，他赞赏地拍了拍奥古斯特的肩膀，开口说道： “好，就这么办！” ....... 两天之后，上海交大。 张冠峰收到了来自vosta lmg的回函，但上面的内容却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报价居然高达1.2亿人民币！ 而且这还是一期报价，如果再考虑后续的设计完善、以及部分关键模块的制造费用，vosta lmg收取的价格，将会达到惊人的两亿。 狮子大开口也不是这么开的吧？ 人家整船出售，也不过就是3个亿而已。 你都不负责主要生产制造，就敢要两亿？ 开什么玩笑！ 张冠峰气愤地把回函丢到一边，开口对面前的陈果说道： “vosta lmg实在是有点欺人太甚了，这样的价格，是以为我们自己真的做不了吗？” “我只不过是看中了他们的经验，想引入他们给我们带来一些流程和标准化上的启发罢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不要脸。” “这家公司以后我不会考虑合作了，这一次是我考虑不周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对面的陈果不但没有生气，脸上反而浮现出了几分笑意。 相比起张冠峰，他手头掌握的信息更多，也早就知道了越南方面在跟vosta lmg接触的消息。 所以，vosta lmg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 无非自己能力不足，无法同时完成两个客户的限时项目要求，于是便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明自己“不偏不倚”的态度。 把价格拉高，要么你就接受报价，那我们拼老命也做了你的生意。 要么伱不接受，那么顺理成章地，我们就去做越南的生意。 自己不愿意出钱，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法指责一个以商业利益为追求的公司。 这确实是一个好算计，不过他们算漏了一点： 华夏要造挖泥船，还真不是非他们不可的。 想到这里，陈果开口说道： “不用那么生气，这件事情他们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而且，这样的报价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只有坏处。” “既然他们给了我们这样的报价，那对于越南，肯定也是一视同仁的。” “利用这一点，其实我们能做的事情很多。” “比如，反正我们也不需要他们，不如干脆顺水推舟，把价格再抬高一点。” “听我的，启动跟他们的一轮谈判吧。” “合作不必达成，我们也不需要花钱。” “但是，我们得想办法，让那个我们的邻居，多花点钱.......” ...... 于是，几天之后，河内的阮华凯收到了vosta lmg方面最新的消息。 面对着vosta lmg的代表，他神情严肃地说道： “我不管你们跟华夏方面已经进行了多少轮谈判，也不管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价钱，但这次的合作席位，必须留给我们！” “他们不是出2.4亿吗？我们2.5！” 第一百七十三章 要有水枪 海南。 某军区医院内，李永来和吴伟荣躺在同一间病房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天。 在上一次的冲突中，受伤的不只李永来一个人，吴伟荣看到他受伤后立刻冲了上去，一边尝试营救，一边跟以为已经占了上风的猴子搏斗。 过程是艰难的，他自己也负伤不少，但好在最后，他还是成功地坚持到了援军到来，救下了李永来，也保住了岛屿上的那面旗帜。 代价是，一只手臂骨裂，身上多处擦伤，甚至连面部都有一条长达4厘米的伤口。 按照常人的说法，这算是破了相了。 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 直到被带上飞机送往后方医院时，他最关心的也只有两件事情： 李永来的伤势到底重不重，苍蝇一样围绕着岛屿的猴子有没有被赶走。 现在，前一个问题有了答案，但后一个问题......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跟他们说起。 上级只是叫他们好好养伤，但养好伤了之后去哪里、能不能再回去，却成了未知数。 “......所以咱们还得在医院养多久啊？我这手也不严重，感觉能出院了，但上次跟医生说，他死活都不同意。” 吴伟荣抬了抬手臂，似乎想向一旁的李永来展示手臂的灵活，但厚厚的夹板却限制了他的行动，让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你可快拉倒吧.....医生都说了，你虽然是骨裂，但都快赶上骨折了，起码都休息一两个月才能正常活动。” “要不然，你那手要是再用力，说不定以后就要落下病根。” “老老实实呆着吧，我不还是呆着？” “咋的，在岛上想回来，真回来了又想上岛了？” 吴伟荣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我能跟你比吗？你那是颅骨骨折，差点命都没了，多休息几个月是正常的。” “我这手上的事，哪有那么严重......” “而且，你说的确实也对，我现在还真就又想上岛了。” “主要是，上次没打够。” “我现在一想起那帮猴子我就生气，当时石头应该往他们脑袋上砸的，不应该手下留情。” “别瞎说！” 李永来打断了他的话，压低声音说道： “你下手够重了，听说有一个回去的时候都没声了，不知道死没死.......” “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还是收着点，万一在我们手上闹出人命，那还是很不好处理的。” “知道了知道了......” 吴伟荣重新躺回了床上，瞪着天花板说道： “这次看着是我们占了便宜，其实是吃了亏的。” “他们都已经蹬鼻子上脸地挑衅了，但我们真正做出来的应对动作也很有限。” “这么来来回回试探几次的话，他们的胆子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就不好弄了啊......” 李永来没有说话，实际上，他的心里也有同样的担忧。 他们这些常年在一线的官兵对敌情的感知是最敏锐的，这一两年的时间里，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对方态度的变化。 船只活动越来越频繁，越线的举动越来越多，直到这次，居然敢主动挑起冲突了。 在他看来，这帮猴子就像是不懂事的小孩，被打了一次以后老实了一阵，可很快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痛，再次开始作妖。 真要想彻底让熊孩子懂事起来，还得是一次一次地打。 打到他们全体都形成了肌肉记忆，打到他们一想起父亲的名字，就忍不住浑身发抖的时候，才算是彻底的长大了。 可现在的情况.....似乎动手打孩子，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 倒不是因为孩子长大了，打不过了。 而是因为孩子在外面认了干爹。 嗯，认的还是当年揍过他的隔壁老王当干爹。 数典忘祖、倒反天罡，也不过如此了。 想到这里，李永来同样叹了口气。 也许，上级是有安排的，只不过，暂时还不能传达到自己这个小兵这里罢了...... 正当他这么想着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随后，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而男人身后跟着的，才是之前一直负责两人的医生。 “李永来，吴伟荣？伤好点了吗？” 男人开口问道。 “好点了，好点了......” 两人连忙坐直起来，脸上也挂上了标准的笑容。 他们还以为，这个男人跟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前来探望的领导一样，都是来送温暖、送关爱的，但下一秒，男人直截了当的叙述，却让两人愣在了原地。 “我是海南军区的吴从戎，这是我的证件。” “今天过来，是有一些情况想要跟伱们了解。” “你们两也算是守岛的老兵了，对海面上的生活情况应该是很了解的，也应该会有一些切实合理的诉求。” “所以，我想问问你们，如果现在我们要在岛上建造基地，大致需要满足什么样的条件？” 吴伟荣跟李永来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他们读出了如出一辙的惊讶。 建设基地？ 要在海上建基地了？ 也就是说，已经住了好几年的铁皮屋，终于要被淘汰了？ 两人立刻兴奋起来，但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因为，在他们这里，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大了。 要满足什么样的条件？ 要能抗台风，要能抗海浪侵蚀，要坚固耐用避免反复修缮，要预留足够的防御工事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冲突，要有更完备的生活设施，要冬暖夏凉...... 这些条件，都是他们在岛上的时候曾经设想过无数次的。 可现在，在领导的面前提出来，真的合适吗？ 会不会有点太过于.......得寸进尺，居功自傲了？ 看着他们略带犹豫的神情，吴从戎立刻明白了他们的顾虑，于是，他继续开口说道： “畅所欲言，今天在这里没有上下级。” “把你们当时在岛上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越全面越好。” “别担心实现不了，这一次，只要是你们提出来的，我们都会尽最大努力去实现。” 听到他的话，吴伟荣咬了咬牙，终于下了决心。 他开口说道： “我觉得，首先得填海造岛，如果陆地面积不够，我们谈什么都是没用的......” “这是必然的。建基地怎么能不造岛？就是因为要造岛，我才来这里收集你们的建议啊。” 吴从戎笑了笑回答道。 这一下，病床上的两人瞬间放下心来。 紧接着吴伟荣的话，李永来继续说道： “造岛是一回事，但是具体造多大又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能有个几十平米，那我们考虑建设小型营房，首先把哨位的问题解决。” “另外，我们一定得有个封闭的枪械库，海上的盐碱侵蚀太严重了，枪药动不动就生锈，这是个大麻烦......” 话匣子一打开，最开始的顾虑也被两人抛到了一边。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足足说了将近半个小时。 与其说这是提要求，倒不如说，他们是把自己平时在海上所受的那些委屈，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吴从戎一边听着一边往自己的本子上记，直到两人停下来，他才终于抬起了头。 而他的心里，已经是感慨万千。 他想过海上的生活苦，但没想过会苦到这种程度。 如果不是在那里的人，怎么会知道浅礁附近的海水并不会迅速扩散、也很难带走排泄物，让那一片的海水散发出难闻的臭味呢？ 果然，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是对的。 只有亲自去看看，亲自去见见那里的人，才能对自己的工作形成正确的指导。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你们的诉求我都记下来了，从我的角度来看，没有一条是不合理的。” “我会把这些建议汇总起来向上级汇报，纳入到我们的计划中。” “相信很快，你们就可以看到我们的新基地了。” 病床上两人的脸上露出期待地笑容，吴伟荣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跟吴从戎握手，随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感谢上级关心！我替其他兄弟们谢谢你了！” “是我要谢谢你们。” 吴从戎神情肃然地说道： “你们吃了太多苦了，不仅吃苦，还要受欺负，受委屈，这是大不应该的......” “不过，再给我们点时间，以后，我们的战士不会再受这种苦！” 听到他的话，两人连连点头，但这时，吴伟荣却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地问道： “领导，我能问问，咱们的基地大概什么时候能建出来吗？” 一旁的李永来大惊，他连连给吴伟荣使眼色，但对方却好像没看到，愣是把问题问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 这种时候，就不要问这么尴尬的问题了好么？ 想要在海上造一个岛绝非易事，越南的猴子们折腾了好几年，也没有折腾出个所以然来。 己方哪怕在实力上远远超过他们，可面对大自然的力量，大多数时候也只能望洋兴叹。 在他的心里，五年之内能造出个岛就已经算是快的了。 到时候，自己就算不退役，也应该早就调离换防了...... 反正自己又看不到，问它干嘛啊？ 然而，吴从戎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最快12个月，最慢一年半。” “一年半？？” 两人齐声惊叫。 “这怎么可能？” 吴伟荣下意识地喃喃了一句，而吴从戎则是微微一笑，开口道： “能不能的，你们且看着就好。” “现在，好好养伤吧。” “到时候，争取做第一批上岛的官兵。” “要知道，那可是一份不小的荣耀.......” 两人愣愣点头，显然还没有从“一年半”这个时间带给他们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直到吴从戎站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吴伟荣才如梦初醒地喊道： “领导，还有一件事！” 吴从戎站住脚，回头问道： “还有什么事？” “水枪，高压水枪。” “岛上，还有我们的船上，一定要有高压水枪！” 第一百七十四章 渔政渔政! 海南，某联合指挥部内。 “填海”计划启动会现场，来自军区、科研单位、行政单位等等各个不同部门的代表围坐在沙盘外，讨论着计划的具体实施步骤。 “.......我们的战士过得苦啊！” 坐在最中间的、名叫胡海彪老者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暗暗想道。 就在刚刚，众人听完了吴从戎的汇报，那些从一线官兵那里收集来的信息，可以说是狠狠地刺痛了在场众人的心。 是的，在此之前，他们也确实知道海面上条件艰苦，甚至有些人也曾经去到过那里探望、检查，可从来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像那些战士一样，长时间驻守在海面礁石的方寸之地上的。 所以，客观地来说，他们对所谓“艰苦”的看法是片面的、形式化的，也没有真正切实地考虑过，要怎么样去改善那里的条件。 但这一次的冲突算是一个关键的契机，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海面上，也让“变化”成为了可能。 大家的心里同时确立了一个共识，那就是： 如果连基本的生活条件都没有办法保障，想要在遥远的海上边疆形成战斗力，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填海造岛是一个大的计划，但在真正启动之前，有些能做的事情，必须要先开始做起来。 比如，至少应该向那里派出更多的巡逻力量，保证基本的安全。 拿着从海底捞上来的石头跟猴子打架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想到这里，胡海彪开口说道： “那边的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现在，我们要开始讨论计划的具体实施策略。” “在这里，我作为计划的主要负责人，首先要给大家传达这个计划的基本框架信息。” “我们计划在一年之内，建成国内首艘大型绞吸挖泥船，这艘挖泥船将在下水之后立刻派遣到西沙海域，进行填海造岛作业。” “按照设计参数推测，这艘挖泥船可以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完成基本的造岛工作，随后，我们将在岛屿上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建造我们的西沙基地。” “这个基地将成为我们在海上的首个支点，依托于这个支点，我们将进一步扩张控制范围，并逐渐建设其他岛屿。” “我们最终的目标，是要在西沙区域建设出20座以上的大型岛屿，其中至少要有3个主岛具备飞机起降能力。” “这将大大加强我们在海面上的威慑力，有助于我们深蓝战略的推进。” “在过程中，各个部门必须精诚协作，尽最大努力，保证计划顺利进行。” 说到这里，胡海彪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 “这个最大努力，指的是‘热战以下的所有手段’。” “各位，清楚了吗？” 听到他的话，指挥部内的众人纷纷点头，但很快，身穿军装的代表便举手提出了疑问。 “所以，按照这个计划，我们军区的大部分行动，都是安排在一年之后？” “那么也就是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们仍然要维持现状？” 听到他的话，胡海彪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是。” “这就是我要说的另外一个点。” “我们的整个造岛计划，是分为前、中、后三个阶段的。” “我刚刚所说的，只是造岛的中段计划，或者说，是主体战略。” “但在主体战略实施之前，我们还需要充分完成前置计划，也就是主体战略的准备工作。” “像刚才说的，建造装备，就属于前置计划的一环----当然，这个计划归属于我们的科研、建造单位去执行。” “而军区要做的，是两件事情。” “第一件，尽最大可能，调动目前所能调动的资源，改善海上驻防条件。铁皮屋必须要淘汰了，哪怕是像越南人那样一船一船地往那里运泥沙，我们也必须先把小型营房建起来。” “第二件，军区要派出巡逻力量，形成常态化的力量存在，同时肃清海面，为海上驻防部队提供支援。” “两件事情中，第一件事的操作难度不算太大，无非是投入更多资源和预算就能解决。” “但第二件事情，对你们来说不太容易，在这里，我想要听听各位的看法。” 说完，胡海彪沉默下来，静静地等待着指挥部内其他人的回答。 讨论声渐渐响起，指挥部里一片嘈杂。 实际上，正如他所说的一样，“肃清海面”这件事情，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容易。 诚然，现在海军力量虽弱，但解决事态还是绰绰有余。 可问题是，在当前的环境下，尤其是在岛屿还未建成，己方无法得到有力的空中支援的情况下，光靠打，是打不出名堂的。 因为，己方的真正对手根本就不是南边。 而是始终虎视眈眈，环伺在侧的另一方势力。 哪怕要动手，那也是要等岛屿建成，空军能够形成有效投送、有信心依托压制性的空中优势与他们形成对峙之后，再去做考虑。 而现在，己方能够选择的策略，其实是少之又少的。 想到这里，海军出身的胡海彪不由得有些无奈。 他奶奶的，这两年的时间里，空军的新战机跟不要钱似的一架接着一架，而海军的装备，却已经好久没有更新了。 好不容易有个深蓝16项目，短期内也没法形成战斗力。 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啊？ 听说总参那边已经开始讨论建设新型驱逐舰了，希望这玩意儿能快点提上日程吧，要不然，海陆空这三条腿，发展得也太不均衡了..... 他摇了摇头，收回略微有些飘远的思绪，视线重新扫向指挥部里的众人，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大家的讨论也进入了尾声。 片刻之后，有代表举手发言道： “领导，我们刚刚讨论过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可以闪转腾挪的空间是极小的。” “既不能主动挑起热战，又不能坐视对方的势力扩张。”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最好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军区不介入，由其他力量介入。” 听到这里，胡海彪愣了一愣。 其他力量介入？ 在海面上，我们还有可以调用的其他力量吗？ 于是，他开口问道： “那按照这个观点，我们应该调动哪部分的力量？” 代表重重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 “有！” “渔政！” “渔政？开什么玩笑，就靠他们那些百吨级的小船，能有什么威慑力啊？” 胡海彪不满地质问道。 然而，说话的代表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他微微一笑，回答道： “领导，我们的渔政船，可以不是百吨级的。” “考虑到现在的情况.....我觉得，它可以是，3000吨。” ....... 半个月之后，西沙海上。 朱文安小心翼翼地驾驶着小船行驶在海面上，目标是不远处那个插着红旗的小岛。 他的手里紧紧握着拆卸工具，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不止。 要知道，就在一个多月之前，那座岛屿上还爆发过一次冲突。 要不是回去之后抢救及时，世界上就没有他那号人了。 军方下令封锁了消息，对外只说己方在那里大胜而归，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只不过是占了对方准备不足的便宜罢了。 真要是打起来，己方这边训练不足、战斗力低下的海兵哪里够那些人打的？ 别说两个了，就算来七个八个，恐怕最多也是惨胜的结局。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军方居然还不愿意收手。 他们不但没有暂停填海造岛、拔旗破坏的行动，反而更加激进，下达了“有旗必拔”的命令。 这不是开玩笑吗？ 说得跟人家没人了一样，难不成我们想拔，人家就会让我们拔？ 分明是想用普通海兵的命，去换一个可以在国内宣扬的“战功”，图的不过是个面子罢了。 命令下达以后，朱文安每天都在祈祷，祈祷这活儿不要轮到自己，但可惜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还真就被选上了。 跟他一样倒霉的还有同乡的朱世庭，此时他也在船上，正在船尾掌着舵。 但跟朱文安相比，他就要乐观的多了。 他还真以为这是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呢。 “我们不会那么倒霉吧？要是遇不上他们可就麻烦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呢.......” “听说最近他们的巡逻频率变低了，一会儿我们到了岛上不要那么着急，先等一等他们，不能空手而归啊......” 听到朱世庭的话，朱文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后开口说道： “要等你自己等，我在船上等你，这种要命的事情，我可不想去做.....” “要命？要什么命？” 朱世庭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文安，你是被他们的宣传吓傻了吧？你真以为他们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我告诉你，那不过都是些吹嘘的把戏罢了。” “你看看上次，他们背着枪、带着弹药过来的，最后还不是被我们打得抱头鼠窜？” “相信我，他们只是虚有其表罢了，国家再大有什么用？海兵再多有什么用？我们可是‘海狼’！” “只要他们敢来，我就把他们撕成一堆碎肉.......” 听着朱世庭的豪言壮语，朱文安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岛屿，心里的紧张情绪也几乎上升到了巅峰。 一直等到终于看清岛上的情况时，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那里没有人。 看来，对方确实是降低了海上巡逻的频率。 趁着这个机会，自己可以快速地干完活儿就走，也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了。 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地走到船首的位置，催促着朱世庭道： “你动作快点，我们要抓紧时间。” 朱世庭不满地瘪了瘪嘴，回答道： “急什么急......他们又不敢来。” “我都说了，他们已经被我们打怕了，不可能再来跟我们正面冲突的。” “他们能做的，只不过是等我们走了之后，再重新把那面可笑的旗子插上去罢了。” “这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他们的自我安慰罢了.......” 说话间，小船已经靠近了岛屿，朱世庭一边抛锚下船，一边说道： “而且，就算他们来了，伱有什么好怕的？” “看看后面，我们还有一整艘军舰的海兵在等着，如果有任何问题，我们光是靠人，就可以把他们踩得死死的了.......” 朱文安叹了口气，没有去理会他的狂言，而是自顾自地拎着工具爬上岛，手脚麻利地开始拆卸旗杆。 但令他焦虑的是，似乎是预料到他们会继续来拆，这个旗杆已经做了加固措施，拆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他一锤一锤地砸向旗杆，心里渐渐升起不安的感觉，然而就在这时，身旁的朱世庭却突然兴奋地喊道： “来了！他们来了！” 朱文安悚然一惊，他猛地抬起头，果然在不远处的海面上，看到了一艘小艇的影子。 终归还是撞上了！ 他手下动作更快，恨不得连牙齿都用上，可心急出错，不管他怎么努力，那旗杆却愣是拆不下来。 而就在他的身边，朱世庭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狂喜。 他从身后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尖头铁棍，找到一块坚固的礁石站定，摆出了一个战斗的姿势。 “来吧，来吧，看我把你们全都沉到海里！” “狗娘样的，船开快点！我已经等不及了！” 朱世庭大笑着喊道，语气中透露着一种一往无前的自信。 看着他的身影、听着他声音，连朱文安都有所动摇。 ----也许，他才是对的？ 也许，那些华夏人没有那么可怕？ 自己作为一个海兵，战斗本来就是天职，如果一直畏首畏尾的，能有什么出息呢？ 想到这里，他放下了手里的工具，看向了小艇的方向。 而等他看清小艇的情况时，他的情绪瞬间便高了几分。 那艘小船上，只有两个人！ 能打！ 这一刻，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战意。 他站到朱世庭的身边，跟着他一起，冲着已经开近的小艇大声的叫骂。 而对方似乎是被自己的气势吓住，居然只是远远地停在海面上，不敢再向前一步。 看到这一幕，朱文安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废物，窝囊废！” “来啊！过来啊！我要把你的旗子拆了！” “快上来，让爷爷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一连串的脏话从他嘴里吐出，他甚至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骂的那么爽过。 此时海风和缓，声音传得极远，他明显地看到了小艇上那人的神情变化。 很显然，对方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也猜到了自己话里的内容，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他真的打不过自己。 这让朱文安更加兴奋，还有什么比教训一个不能还手的敌人更愉快的事情呢？ 看来，这些华夏人真的是不过如此。 他们太弱了，而我们......太强了！ 朱文安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骂了一阵之后，他重新回到旗杆旁边，可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已经完全变了。 自豪，振奋，愉悦....... 这真的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可笑的是，自己刚来的时候，居然那么胆怯...... 金铁交击的刺耳声音在海面上炸响，朱文安甚至敲出了某种节奏感，可就在他沉浸在炽热的情绪中不可自拔时，一种奇怪的声音却突然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那是......汽笛声？ 朱文安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小艇。 没错啊，就是一艘小船罢了，那汽笛声是...... 他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却猛然发现，站在身前的朱世庭的脸色已经变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神情扭曲，连身体也在发抖。 朱文安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他顺着朱世庭的目光看去，随后，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在了地上。 巨大的恐惧席卷全身，几乎要将他的心脏捏碎。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可是.......那可怕的事实却实实在在地正在发生！ 船！ 好大的船！ 那是一艘军舰！ ----不，那不是军舰....... 他学过一段时间中文----在当年首都差点被占领的时候。 所以，他看懂了那艘船上的两个大字。 “渔政”！ 而这艘所谓的渔政船，正在用船上的高压水炮，无情地冲刷着己方那艘等待接应的“小船”的甲板。 排水达到千吨的舰艇，在它的面前，仿佛就是一个不起眼的玩具。 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从甲板上落水的同胞。 这一刻，朱文安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快跑！ 他连滚带爬地冲向停泊在一旁的小艇，可等他爬上船时，那艘等待已久的华夏小艇，也已经冲着他来了。 他绝望地看着逐渐开近的小艇，看着小艇上的那个人，从船舱里，端出了水炮的龙头......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才的面前没有挫折 海面上的事情很快传到了陈念的耳朵了，不过他对这样的骚操作，却是见怪不怪了。 本来就是要退役的军舰，拿去给渔政、海警用，不是各国的基本操作吗？ 国际惯例罢了嘛，不值得骄傲！ 更何况，这次“改造”用的051本来就老的不行，按照他的记忆，06年就要退役了，退役之前发挥下余热，临时救救场，不算什么...... 不过，对他来说，在这件事情之后，造岛事宜提上日程，障碍基本扫除，剩下的工作就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造出属于我们自己的天鲸号。 陈念没有到现场去指挥，因为相比起之前的所有项目，其实天鲸号的总体技术难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 它的难，主要体现在工程难度上。 也就是说，难在怎么把一个巨型项目有条理地拆解、分配，怎么调动各个部门的生产力，怎么进行流程化、标准化的生产。 这些方面，其实陈念是帮不上太多忙的。 他所能做的，只是在项目组遇到技术关卡的时候，动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他们快速突破罢了。 所以，在不在现场，差别都不大。 于是，这段时间里，陈念都留在西工大，继续他的学习。 先进工程材料的全部课程已经学完，不过跟那些玄幻小说里写的不一样，学完了一本完整的“秘籍”，他并没有立刻就获得强大的“功法”。 因为这玩意儿的积累是步步为营的，不存在什么一步登天的机缘。 不过回头看起来，这一整段学习给他提供的源点数量也达到了15点以上，总体来说，还是极为划算的。 下一步，陈念打算继续去学材料表面\/界面科学，进一步完整和充实自己的材料学知识体系。 课程已经预约好，导师仍然是莫忠敏，以他的水平，教现在的陈念还算是得心应手...... 除了上课之外，陈念目前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跟王建成一起讨论无人机系统的问题了。 这本来是王建成的项目，但在看到项目的潜力之后，陈念也忍不住参与了进去。 倒不是想要摘王建成的果子，只是出于一种......科研人员的好奇心和征服欲。 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在不需要系统帮助的情况下搞出有突破性的成果。 这种想法就跟身居高位的职场精英，还要不断地去裸身求职一样。 都是为了检验自己的真实实力，避免温水煮青蛙，最后死在锅里。 截至目前，进展也让他惊喜。 虽然说在这方面，王建成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但自己的指导和协助也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在充分理解了卷积神经网络算法的原理之后，两人仅仅花费了不到三周的时间，就已经做出了第一版的弱人工智能训练模型，准备开始初步的测试了。 而作为重要项目伙伴，陈念自然也是不会缺席这次意义重大的测试的。 结束了一天的小课之后，陈念跟王建成约在了学校的计算机综教中心的实验室里，那里有能够支撑卷积神经网络模型所需算力的小型机，正好可以用于这次训练实验。 ----当然，能批下来，其实也是陈念通过陈果暗中安排的结果。 不然的话，陈念自己虽然可以随便进出，但以王建成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份，无论多么牛逼，这玩意儿也不可能对他开放...... 陈念有时候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科研如修仙，财侣法地缺一不可啊。 他一路向实验室的方向走去，进门之后，王建成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那里，一见他走进来，便立刻站起身热情地招呼道： “学长！在这边！” 陈念过去一看，在场的不仅有王建成，还有之前自己曾经求助过的、西工大专门教飞控的教授楚建树。 当时王建成打算启动项目，但各方面的资源、信息准备都不够充足，于是陈念就通过陈果的关系联系了楚建树，让他来做一个接口人。 也是通过他的关系，这个配了小型机的实验室才会开放。 对方并不是星火小组的成员，也不知道陈念的身份，在他眼里，陈念和王建成一样，都是一个“普通”的，比较天才的学生而已。 他赶紧上去打了个招呼。 “楚教授，您也在啊？” 楚建树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 “你们这个项目挺有意思的，我之前也跟着看了，现在出成果了，肯定要来看看。不影响你们吧？” “不影响不影响，您愿意来指导，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念笑着回答道。 而另一边，王建成已经设置好了模型的基本参数，也连接上了模拟飞行程序。 在之后的训练里，模型将会根据飞行程序输入的随机指令自动开始学习，用高频率的试错逐渐去寻找收益最大的策略。 “所以你们的判据是最后怎么设置的？还是之前说的那样，以跟随距离为标准吗？” 楚建树开口问道。 “不是，已经改了。这个判据太死板了，如果只使用距离作为判据，虽然成功率高，但同时，一旦失败，造成的后果也很严重。” “我们没办法把预估损失也作为判据加进去，那样的话，整个模型会变得太过庞大。” “即使我们现在的小型机跑得动，以后真上了无人机也跑不动。” “所以，最后的策略是，使用归队成功率作为主权重判据，距离只作为辅助。” 听到陈念的回答，楚建树眼前一亮。 这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策略。 作为编队中的重要部分，毫无疑问，无人机是要跟有人机组成飞行编队的，但由于性能上的差异，编队的队形不可能永远保持稳定。 ----别说有人、无人混编了，哪怕纯粹的有人机编队，也不可能在战斗中始终保持队形。 但另一方面，如果想要形成战斗力，编队、分组又是必须的。 这就要求飞行员在完成战术动作之后迅速归位。 以此为标准，去约束无人机的行动，并作为机器学习训练的判据，一方面给了模型更大的自由度，一方面也能满足实际使用的需求，可以说是折中情况下最好的选择了。 这两小子不愧是天才啊，一法通万法通，为了这个模型，他们所掌握的绝对不仅仅是单一的人工智能知识而已。 面向对象的开发，才是真正有用的开发啊。 不过，一个普通的学生，怎么会有这样的见识呢？ ----他还不知道，此时的陈念，对于空军战术的了解，其实都是已经有过实践经验的了....... “很聪明，这应该是我们最好的解决方案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吗？” “现在开始！” 王建成点了点头，手指轻敲回车键。 伴随着小型机的风扇转动，程序立刻开始了运转。 一条条数据不断输入到模型中，由于没有可视化界面，所有的学习过程都是以数据的形式呈现。 楚建树看的都不太明白，倒是王建成，一边紧紧盯着疯狂闪烁的一行行代码，一边不断地开口解释： “已经完成一千次训练了，效果很差，成功率0%......不过也正常，我估计至少要训练百万次以上，才能达到初步的效果。” “五千次，这算成功了一次，有一架无人机归队了，但这是运气，策略还没办法形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随着程序的不断运转，王建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原因无他，成功率太低了！ 这个模型的训练效果远远要弱于他的预期，如果按照这样的效率，恐怕亿级的训练都不够用。 那还玩个屁啊？ 机器学习中有一条铁律： 当ai的训练强度大于人工训练强度时，那模型就是无效的。 很显然，他手里的这个模型，就是这样的情况。 “不太行啊......这个算法好像达不到可用的标准。” “训练效率太过低下了，策略生成的速度也慢。” “这么搞下去，我们还不如人工遍历定制策略来的划算了......” 听到他的话，陈念也皱起了眉头。 他开口问道： “能看出原因吗？” “看不出来......我感觉咱们的算法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但是，冷启动耗费的资源太多了。” “机器学习的本质也是遍历，但它没办法做任何感性经验的参考。” “也就是说，人工先验和机器先验拉不齐.......” 看着王建成略微有些失望的眼神，陈念继续问道： “上次聊的混淆矩阵呢？能解决吗？” “解决不了.......现在我们的问题是，priors和experience都比较少，想要高效得到高水平解决方案，就必须要求机器的智能化水平极高。” “而且目前来看，这个任务的generalization，也就是任务泛化难度本身就很大，进一步提高了对机器的要求。” “不行，这么跑下去不是个事儿。” 说着，王建成直接敲下了停止键，模型停止运转，最终的结果，在六万多次的训练中，达成有效结果的次数仅仅为两次。 这样的数据量，根本不足以支撑模型继续训练。 王建成失望地看着屏幕上的结果，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实际上，在最开始，他对这个模型是极为自信的。 从获得陈念的点拨，逐渐了解卷积神经网络算法的基础原理之后，他几乎感觉整个世界都已经掌握手中。 这一套算法的潜力实在是太大了，只要不断去开发，有一天彻底改变世界也不是奢望。 而且，在这个赛道上，自己已经比其他研究者快了不知道多少步，只要能拿出可用的成果和案例，自己很有可能会跟学长一起，成为新一代人工智能的开创者之一。 这是多么大的荣誉，不用细说。 抱着这样的自信，他可以说是一路高歌猛进，速度快到陈念都惊叹不已。 他本来以为，事情就是会这样一切顺利地发展下去，但没想到，模型的初次训练成果，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这不仅仅是结果没达到预期那么简单，而是......不可用！ 如果达不到预期，那还可以通过不断地调整和优化来向目标靠拢，可如果是不可用......那真的就是怎么尝试都没有用了。 推倒重来，也许是唯一的办法。 但自己......还能有那样的心气吗？ 楚建树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实际上，这个结果也算是在他的预料之内。 要知道，这可是人工智能啊！ 哪怕是科幻小说，对人工智能的展望也是在几十年之后。 而想要在这个时代，在当前的计算机算力下实现初级人工智能，还要考虑终端机的性能上限，这谈何容易？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某种意义上的成功了。 接下来的路，还是要一步一步慢慢去走的。 ----当然，要说解决方法，其实他也不是没有。 在之前，因为对项目的兴趣，他也已经了解了一些机器学习、卷积神经网络方面的知识。 按照刚才陈念和王建成的讨论，整个模型最大的短板就是先验不足，如果能够在模型中植入足够大的样本数据库，让机器按照数据库中的样本去做推演和学习，那机器训练的难度应该会呈几何倍数降低。 这样的策略对其他人来说不容易，可放在他这里，却不困难。 想要数据，也就是几个电话的事情。 基于自己的科研用途，让军方把飞行员的训练记录发一些过来不就行了？实在没有的话，就让他们按照目标逻辑飞几次呗。 但问题是，这样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对这两个孩子来说无异于拔苗助长。 这一次，自己能通过特权帮他们解决问题，那下一次呢？ 如果这是一个紧迫的科研任务，那无论动用什么手段，楚建树都不会觉得过分。 但现在，这更像是一次探索。 人才是需要培养的，在他们练级的过程中，可以给他们一些帮助，也可以指指路，但绝对不能帮他把boss刷了...... 想到这里，楚建树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 “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两人沉默了片刻，随后，王建成开口说道： “两条路可以走吧。” “要么，我想办法去联系航模社那边，让他们帮我们刷一刷先验数据。” “但这么搞出来的数据准确率比较差，不知道二次加工需要多少时间。” “很可能，等数据加工出来，建成都已经错过申请特别班的时间了......但只要能把模型写出来，就是不亏的。” “还有一条路，就是把模型整个推倒重来。” “我刚才仔细想了想，其实模型中还是有不少被忽略掉的效率优化点的，这些点一一解决以后，肯定能有收益。” “问题就是，这么搞的话，底层逻辑也需要修改，工程量比较大。” 王建成无奈地叹了口气，仰着头看向了天花板。 “至少好过没办法，有问题总得想办法解决.......等我们回去再想想好了。” 陈念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其实，楚建树能做到的事情，他自己也能做到。 但他自己加入这个项目的初心，让他不甘心去用这种有些“投机取巧”的方法。 这倒是有些尴尬了...... 不过，除了这个方法，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他总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而另一边，楚建树在听到王建成的回答后，却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还好，第一反应不是放弃，也没有下意识地求助自己，而是规划出了解决方案。 这就说明，至少在心性上，他们是基本过关的。 于是，他安慰地拍了拍身边陈念的肩膀说道： “没关系，搞科研就是这样，有时候甚至是成百上千次失败，才能换来一次成功。” “慢慢来吧，现在你们还有时间的。” “明白，楚教授。不用担心，这都是小问题，等明天我们去找数院的老师聊聊，看能不能再在算法上做一些优化好了。” “有这想法就好！走吧，咱们去吃个宵夜？我请你们！” 听到他的话，陈念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站起身，还不忘提醒王建成把小型机的初始设置归位。 收拾好之后，三人一起走出校门随便吃了一口饭，过程里，无论是王建成还是陈念，都有些沉默。 陈念当然是在想着刚才自己脑子里闪过的那一抹稍纵即逝的灵光，至于王建成嘛......大概率也是在琢磨着模型的事情。 看到两人的表现，楚建树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心里还想着，也许这两孩子是受了打击不想说话，当然也可能是在规划下一步的计划，但不管怎样，自己都不应该太过打扰他们。 该经历的事情总是要经历的，既然已经下决心不插手，那就得贯彻到底。 不过，等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时，仍然忍不住有些担忧。 很多天才，其实就是夭折在了一次或者几次的失败上。 尤其是年轻的天才----因为这时候的他们心智还不成熟，可能极小的挫折，就会造成很大的蝴蝶效应，最终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王建成会是这样的人吗？陈念会是这样的人吗？ 楚建树希望他们不是，但却没有太多的把握。 ----然而，这样的担忧仅仅持续了不到两个小时。 在他刚刚洗漱完之后，他的私人手机便接到了王建成的电话。 电话那一头，王建成兴奋地说道： “楚教授，我们今晚还想借用一下小型机！我们知道怎么做了！” “啥？怎么做的？” 楚建树惊讶地问道。 “是这样的，刚才陈念学长告诉我了，其实我们一开始的思路就是错的。” “我们把人对飞机的操作带入到无人机里了！” “对我们来说，确定目标，随后转向、运动是一个连续的动作，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从机器的角度来看，所谓的位置变化，其实就是一个一个的数据点的变化。” “我们根本没必要将它处理成连续的函数，反而应该拆分成两个不同的模型。” “第一个模型，处理位置选择，用于确定位置目标。” “第二个模型，再去处理策略执行。” “这么一来，连续函数的复杂度会大幅降低，我们的训练难度，至少会降低90%以上！” 楚建树默默地听着他的话，沉默几秒之后，才由衷地说了一句： “你们......干得漂亮！” 此时的他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 果然，在真正的天才面前，其实“挫折”这玩意儿，真的是不多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彩虹－8! 两天之后，无人机ai飞控模型的第一个版本终于完成了初步的训练，不仅仅是王建成，陈念也是兴奋不已。 原因有两个。 其一，是通过这个小小的科研项目，他确认了自己的能力，摆脱了潜意识里对系统的依赖。 其二，则是因为这个成果给他提供的丰厚回报。 在模型跑通的瞬间，他居然直接获得了6个源点！ 这什么概念？ 直接送一架h-20啊！ 果然，人工智能潜力无限，这个项目带来的收益，远不止他目前所看到的那么多...... 不过，既然点数都给了，那不花掉的话，实在就有点对不起系统的好意了。 从无人机来，到无人机去，这不是最基本的尊重吗？ 看着眼前的系统界面，陈念嘿嘿一笑，脑海中闪过了一条信息： “彩虹-7无人机解析需求！” 随着念头闪过，字幕开始在眼前浮现。 【彩虹-7无人机】 【解析需求：1.2】 ？？怎么才1.2？ 陈念疑惑地看着这个数字，有些难以置信。 这玩意儿不是当时自己穿越回来的年代最先进的察打一体无人机吗，怎么这么没牌面啊.....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 无人机这玩意儿吧，最大的难点就在于电子系统上，彩虹-7的系统，横向对比来看跟美国同时代的无人机是基本平级的。 而美国的大多数无人机，技术又与电子对抗机有互通、继承的关系。 在己方目前已经拿到相关技术的前提下，确实不会有太多的知识增量。 最多也就一个数据链+卫星的技术比较难搞，但这玩意儿的纯技术难度也不算高，就是费钱而已。 陈念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心里想道： 如果彩虹-7那么便宜的话，那把它解析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手里的源点留着不花也不是那么回事。 要不然，干脆再进一步？ 搞什么彩虹-7啊，干脆自己设计一个彩虹-8！ 反正系统的逻辑是，只要概念中存在的、并且存在理论可行性的设备，那就可以解析。 他之前试过了，连死星这种逆天的玩意儿，都能出现在系统里。 区区一架无人机，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他说干就干，立刻开始在纸面上梳理自己的“彩虹-8”无人机设计。 “彩虹-8无人机。” “这是一架极为先进的察打一体无人机无人机。” “它能够进行超音速飞行，可以携带多种不同弹药，最大载弹量8吨，最大侦查范围达到600公里，航程达到6000公里。” “它具有超强隐身能力，rcs面积低于0.01平方米。” “它具有短距、弹射起飞能力，能够从航母上起飞。” “同时，它还具有极强的空优性能，可以作为战斗机僚机使用.....” ...... 陈念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然而，等他调出系统查看解析需求时，却直接傻眼了。 【彩虹-8无人机】 【解析需求：3.6】 卧槽，这他么都才3.6？ 你看不起谁呢？ 明明自己觉得作为一架无人机而言，这样的设计已经足够强了，可现在看来，系统却不这么认为。 这不是在挑战自己的想象力吗？ 陈念不满地瘪了瘪嘴，随后，拿起笔在纸上加了一句： “这架无人机具有空天一体化作战能力，能在大气层外飞行。” 随后，他再次打开系统。 这一次，他获得了系统的认可。 但似乎.....认可过头了啊！ 11.6点源点消耗.......搞什么啊？ 陈念略一思考，便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应该是发动机的问题。 要想实现空天一体化作战，就必须优先解决双模发动机的技术难点，而目前，华夏在这方面还没有任何可靠的技术积累。 所以，这玩意儿的解析难度是极大的。 他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划掉了最后一条，随后又修改了无人机的各项参数。 几次调整下来，系统给出的解析源点要求终于算是让他满意了。 空载下最高9000公里的航程，10吨最大载弹量，最大速度1.9马赫，具有一定的空优作战能力，相对较强的隐身和态势感知能力。 客观上来说，除了无人驾驶，它应该已经算是一架稍弱一些的四代机了。 当然，这玩意儿还是不能当做纯粹的空优机来用，10吨的大载弹量，那就是冲着炸弹卡车的方向去的...... 在这样的设计下，源点消耗也达到了5.9点。 差不多刚刚好花完了他在这个项目上赚回来的源点。 陈念满意地笑了笑，随后，解析开始！ 信息如同洪流一般冲进了他的脑子里，渐渐地，这架想象中的无人机，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可变后掠飞翼、变循环发动机、内置弹仓、最新的航电系统...... 相对于华夏已经尝试过的方向，算不上有太多新东西。 但把这些技术组合在一起，确实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长舒了一口气，默默地将信息与自己已有的知识融合。 半个小时以后，解析彻底完成。 陈念暗暗有些激动。 他知道，伴随着这架无人机的诞生，本来就已经占据了技术优势的华夏空军，将会再向前跨出一大步。 而且，更难得的是，相比起h-20、深蓝16这样的大型项目，无人机项目还有许多额外的优势。 比如，研发和制造周期要短得多，飞行员训练难度也大大降低。 美国佬不是曾经招募游戏玩家参与无人机训练，甚至吸纳入伍吗？ 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这么做。 万一战争爆发，一架与正常四代机不相上下的无人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哪怕几架换一架，那也是赚的。 因为，你没办法在两个月内培养出一个合格的飞行员，但我却可以在两个月内依托完整的生产线，制造出几十架无人机来。 战争，无论是什么形式的战争，打到最后，都是打人。 占据了有生力量的优势，就是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 陈念的心情无比愉悦，他重新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在上面誊写彩虹-8无人机的关键技术要点。 随后，他拿起电话，打给了几乎是24小时在线的陈果。 “陈教授，你有时间吗？” “对，那个无人机僚机飞控系统基本已经测完了，效果还不错......不过我要跟您聊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我在想，既然飞控系统都出来了，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在无人机上发发力了？” “我这里有一些关于无人机的想法，想跟你讨论讨论......” 第一百七十七章 玉井01 “什么玩意儿？载弹量10吨，速度1.9马赫的无人机？真的假的？” 611所的一间办公室里，杨伟拿着电话听筒，难以置信地问道。 “谁提的啊？脑子烧坏掉了啊？啊？陈念啊.......那没事了。” “他什么时候要？这项目急不来啊........” “那就好那就好，等j-20b通过工程验证，达到量产标准了，我们这边就开始做。” “难度？难度应该不大......反正从他手里过来的项目，难度都不会太大。” “明白，明白，会尽快的。” “j-20b？技术验证机现在可以飞，怎么，谁要用吗？” “军区那边啊？那让他们联系我吧。” “好，那我这边准备一下，但是性能上肯定达不到设计上限，变循环发动机都还没搞出来呢.......” “多久？看606所吧，现在他们跟624在联合研发，问题不大.......” 挂断了电话，杨伟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重视陈念了，但没想到，自己对他的预期，居然还是不够的！ 一连完成了国内两款四代机的设计工作之后，他现在居然又转向了无人机！ 而且，从他对这款无人机参数设定的情况来看，这绝对不是类似于全球鹰那种烂大街的货色。 超高的机动性，超大的载弹量，再加上与歼二十相差无几的隐身性能...... 毫无疑问，它就是冲着有人\/无人联合编组的目标去的！ 有了这架无人机，四代机综合作战策略成为了可能。 只需要一个编队，就可以在单次飞航中完成对空扫荡、对地突防、重要目标清理等等一系列任务。 无论是在作战效率上，还是在杀伤力上，都能得到质的提升。 甚至于，这玩意儿在必要的时候还能充当自爆炸弹卡车使用，给后续编队撞开大门。 记得歼二十二刚诞生的时候，国内还有人讨论说这样的四代机除了踹门一无是处，在没有梯次编队支援的情况下，哪怕门踹开了，也没办法对门内的目标实施空袭。 我们缺少的，就是侧卫机。 所以，j-20项目其实饱受质疑，很多人认为，在已经有一款四代机的情况下，没必要专门再去搞舰载四代机，应该把精力投入到侧卫型号上。 现在呢？侧卫这不就来了？ 而且，这架无人侧卫相比其他有人机来说，还要好用得多。 毕竟，它不需要担心突防过程中的伤亡问题，操作的空间要大得多...... 想到这里，杨伟欣慰地笑了。 嘿嘿，这项目又落到了自己的手上，之前被601所甩开的距离，一下子又能拉回来了...... 不过，军区那边居然要提前接收j-20b，说是要做海上测试，这倒是让他没有想到的。 海面上的局势，已经紧迫到这种程度了吗？ 听说前两天还派了一艘二手军舰过去，冒充渔政船。 看来，海军也是把压箱底的东西掏空了，没办法只能让空军上去顶一顶了。 不过，这也正是自己这样的科研人员存在的意义。 能够在自己的领域形成单点突破，用自己的力量，去弥补整个国家的不足，帮助那些暂时落后的领域度过难。 这样的“英雄主义”，才真正符合自己对于英雄的幻想。 思索了片刻后，杨伟拿起了电话。 “喂，老杨吗？你们所的pl-17快测完了吧？” “对，想测一测j-20b，你改天送过来吧........” ...... 另一边，西工大。 陈念跟王建成站在操场上，身边放着的，则是好几架从航模社那里借来的遥控航模。 今天是实际测试“玉井01”无人机ai系统的时间。 “玉井”这个名字是王建成起的，来源于讲解星象的《天官书》，在书里，星官将参宿代表的白虎左脚拘束玉井中，从而控制这头杀力强大的猛虎。 用在无人机ai飞控系统上，还是很贴切的。 不过，期望是期望，现实是现实。 此时此刻，无论是陈念还是王建成，心里都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 毕竟，计算机模拟的结果是一回事，但实际飞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飞机升到空中以后，每一道气流的扰动，都可能对输入的数据造成重大影响，甚至会突破ai的判定极限，导致系统失效，引发坠机的风险。 所以，他们能做的只是尽可能调试好所有数据，设置好所有应急程序，在最极端的情况下，让系统直接报警断开ai飞控，把控制权重新交给等在一边的飞手。 “怎么样，系统都调试好了吗？” 看着仍在不停忙碌的王建成，陈念开口问道。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对航模的遥控器进行了改造，用于控制航模的遥控器全部通过电路板与计算机连接，主机负责信号输入，经过ai程序处理之后，再把信号输出到僚机遥控器，经过信号中转，实现对空中航模的控制。 这样的控制方式毫无疑问会具有时延上的问题，如果真是军用无人机，一来一回的时延都足以引发重大的战术动作变形了。 但好在航模的飞行高度较低，信号传递的时间短，基本上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等到什么实际上军机的时候，把程序载体计算机搬到无人机上就好了。 反正，彩虹-8的机载计算机，运行这样的程序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注意到走近的陈念，王建成连忙停下手里的活回答道： “基本已经没问题了，我刚最后调试了一些‘玉井01’的参数，调高了容错范围，如果有跟随失败的情况，僚机会自动降低高度绕场飞行，等下达二次指令之后，再重新尝试跟随。” “这样的话，摔机的风险就降低很多了.......” “可以的。不过测试完之后，你要把这个容错程序删掉，毕竟如果是实战的话，绕飞跟自杀都没什么区别了......” “明白明白。” 王建成连连点头，他最后检查了一遍参数，随即退出控制后台，回到玉井01的主界面，开口对陈念说道： “没问题了，可以准备开始放飞。”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陈念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对早已等待在一旁的飞手说道： “开始放飞！”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所有飞手兴奋地跑向了自己的航模，一个接一个地把航模投向了空中。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期待的神色，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来飞航模。 不需要自己控制，飞机就能自动跟随某一架作为“旗手”长机？ 这种故事，如果不是现实中看到的话，他们只会以为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 退一步说，哪怕真的能实现，过程中的风险也是不可控的。 万一摔了一架怎么办？ 要知道，每一架航模都凝聚着他们无数的心血，别说直接摔机了，平时就算有点磕磕碰碰，都心疼的不行。 所以，最初王建成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很统一，就是拒绝。 最后，还是陈念卖了个面子。 上一次，他给航模社许多成员调整了航模的气动布局，算是留下了一个人情，也为今天的事情埋下了伏笔。 再加上陈念承诺如果过程中摔机，就按照组装成本赔偿，他们才终于同意了试飞。 ----当然，心里还是有点不情愿的。 可这种不情愿，在他们来到现场之后就消失无踪。 好家伙，真搞航空的，谁不爱这玩意儿？ 摔机？摔就摔吧，先玩够了再说！ 于是，抱着这样的心思，他们一边目光灼灼地看着航模起飞，一边激动地相互讨论着飞机的状态。 “卧槽，我的遥控断开了，ai开始接管了！” “我的也是我的也是！快看飞机，已经开始编队了！” “我的也接管了，五机编队哎----等等，为啥是这么飞的，飞得那么散......不应该是箭头编队吗？” “箭头编队大多数是表演的时候才会用的，你看他们的设计，明显是指向实际作战的。” “最前面的那架应该是电子干扰机，侧后的是长机，长机右前的上空的是预警机。” “然后后面两架，一架应该是用做空中支援的空优僚机，一架是对地攻击机。” “你看他们的飞行速度就能看出来了，都是经过设计的，有说法的......” 听着旁人的解释，众人不由得再次惊叹起来。 “牛啊......航院果然是卧虎藏龙。” “那你以为呢，陈学长不用说了，那个王建成也是种子选手，特招进来的......快看，队形开始变化了。”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预警机的高度开始继续爬升，而电子干扰机也向左侧转向，让出了中部长机的攻击位置。 短暂的停顿之后，长机开始拉升减速，空优僚机跟随，而原本位于后方的对地攻击机则加速推进到靠前位置。 紧接着，飞行编队开始降低高度，对地攻击机加速俯冲。 在俯冲到临界高度后，它又迅速拉起，重新回归到编队中。 大角度转向开始，飞行编队划出了一个惊人的弧线，开始从场地边缘向中心区域飞行。 飞行战位再次调整，电子干扰机和预警机落到了后方，已经“打空弹药”的对地攻击机则快速返航，迅速降低高度降落。 最终，所有航模全部落地！ 当然，降落的过程仍然是手工控制的，毕竟这玩意儿并不属于玉井的工作范围。 但即使是这样，地面上的围观群众已然是一片惊叹。 “卧槽......这居然真能行？这战术动作是ai自己判定的吗？还是预设的程序？” “预设的程序啦，ai负责的只是程序执行而已。” “不过，虽然说是预设，但是战术的核心是长机，所有的飞行都是以长机的位置为基础的，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牛逼了......” “你看看刚才那几个拉升俯冲和大角度转向，哪怕是我们亲自上手控制，也绝对做不到那么丝滑......” “整个编队就好像一个整体一样，这已经不是一架飞机了，这是真正的空中复合战斗群.......” 听着众人的感叹，看着安全返回地面的航模，陈念跟王建成对视一眼，心里同时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次，真的成了！ 第一次实测的效果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虽然只是航模，但玉井01所表现出来的智能化决策水平，已经非常接近一款真正可用的军用ai的水平！ 有好几次，长机在进行无预见性机动的时候，僚机都已经完全脱离了编队，但仅仅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经过玉井01的控制，它们便重新找到了最合适的归位方式。 它们并不是依靠自己的速度优势去追，而是综合各方面的数据之后，做出了或是被动等待、或是主动汇入的决策。 而做到这一步，也正是玉井01从“能跑”到“可用”的临界点。 王建成激动地在场地里跑来跑去，他一会儿去看看刚落地的飞机，一会儿又回到计算机前看刚下载的数据。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才终于跑到陈念面前，开口说道： “学长！咱们真的做成了！” 王建成的眼睛里有隐约的泪光，陈念完全能理解他此刻的表现。 三个月不分昼夜的努力，高歌猛进过，也停滞不前过，甚至在最后的关头，还遇到了一个极难跨越的挫折。 到今天，自己的这个“孩子”，终于顺利降生，他能不高兴吗？ 于是，陈念也笑着说道： “成了！牛逼！” 实际上，相比王建成，他更清楚这个模型的极限。 他也知道，玉井01想要真正上到军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可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梦幻般的开头。 在这种时候，就不要说什么诸如“还有很大差距”、“还要继续努力”这种煞风景的话了。 既然是胜利，就应该举杯相庆！ 至于后续的计划嘛....... 也许，是时候把这个项目，从一个普通大学生的兴趣项目，正式转为一个研究所的科研项目了。 他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等王建成把收尾的工作做完，成果汇报的论文写完，再对玉井01做好最后的完善之后，就把这个模型交给611所。 到时候，王建成也许会成为第一个，以大学生身份进入611所的研究员...... 第一百七十八章 集合 某港口。 冯平站在重任一号半潜驳船的船头上，远远眺望着不断驶入港口的多艘船只，神情悠然。 而站在他身边的，则是他这几年一手带出来的大副冯如----或者说，他自己的儿子。 就在半个月之前，他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约了他在渔政局见面，并且向他传达了一项重要的任务。 任务的内容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在前往渔政局之前，他就已经大致猜到了他们想让自己干什么。 但让他意外的是，这次的任务时长，长达18个月。 他很疑惑。 只是造个岛而已，这样的事情自己又不是没有干过。 真的需要那么长时间吗？ 或者换一个说法，需要那么长的时间，那自己这次要造的岛，到底是有多大？ 总不会，比之前造过的永夏岛还要大吧？ 要知道，十几年前，他们在永夏礁上建成8000平方米的岛屿时，也不过花费了6个月的时间。 而这次.....18个月？ 他向接口的男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但后者却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告诉冯平，这次的任务很艰巨，也很危险，如果不愿意去的话，可以提出来，让其他人代替冯平的位置。 这个提议被冯平当场拒绝。 开什么玩笑？自己像是怕死畏难的人吗？ 既然是重任1号的船长，那就得挑起重任。 不仅是他，包括自己的儿子在内，也不能往后躲。 所以，不管老婆怎么劝说，冯平还是带上了儿子冯如，想要借这个机会让他好好锻炼锻炼，将来真正接过自己的担子。 而冯如的表现也让他颇为满意，他不仅没有逃避，反而在收到任务之后立刻带着全船的水手进行船只检查、修缮，只为了能让这艘船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接下来整整18个月的挑战。 而此时，他已经做完了所有的检查，距离正式出发，只剩下最后一个晚上了。 想到这里，冯平转过身，拍了拍冯如的肩膀说道： “好小子，这十几天辛苦你了----不过，也有点船长的样子了。” “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冯如点了点头，回答道： “顺利，装备已经全部上船了，几个之前跟你说过的隐患都排除了，我还额外准备了维修材料，到时候到了那边先卸下来，万一出现船损，直接现场修就好。” “不错，考虑得很周到。” 冯平欣慰地笑了笑，随后又开口问道： “怎么样，怕不怕？” “怕？” 冯如疑惑地重复了一句。 “为什么要怕？去造岛，又不是去打仗。” 冯平翻了个白眼，用略微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你以为造岛不是打仗啊？你以为我们过去造，人家就真让你在眼皮子底下造？” “这次我们要去的，可是金银岛！” “说的不好听点，那儿就是人家的地盘，到处都是他们的军舰在巡逻，搞不好天天都要打架的！” “打架又不是打仗......” 冯如嘟哝了一句，但看到父亲不满的眼神后，他又赶紧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注意安全的......不过倒是你，实在不行就别去了吧？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不去，光让你去我能放心？好歹我还有点经验，你个愣头青，去了能干什么？” 冯平狠狠敲了一下冯如的脑袋，语气严厉地说道。 “伱能干的我都能干！” 冯如这时倒是硬气起来了，事实上，他也不是吹牛。 光从技术上来讲，他确实完全可以胜任船长的工作，唯一缺少的，只不过是经验罢了。 ----然而，这也是冯平最担心的问题。 他微微皱起眉头，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咱们这次的任务，跟我们平时在自己家门口干的那些活儿是不一样的。” “这一次，跟当年我们在永夏岛的时候是一样的。” “说到底，干活本身并不难，难的是怎么干下去。” 听到这话，冯如瞬间来了兴趣。 他转向冯平，开口问道： “所以当年你们在那边到底是怎么干的？从来没听你说过，这次跟我说说呗？” 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冯平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了口。 “其实，那事儿没什么不能说的，之所以之前没跟你说起过，就是觉得还没到该你去操心的时候。” “不过，现在既然到了这一步了，说说也无妨了。” 冯平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迷离，似乎在回忆着十几年前那惊心动魄的六个月。 足足过了两分钟，他才继续开口道： “那时候，那个岛还不叫永夏岛，叫永夏礁.......” “87年5月的时候，我就收到了要去那边建岛的任务，但一直到88年1月，我们的船才正式出港。” “才到那边的第一天，猴子的船就追过来了。” “我记得，那天有两艘武装船，带着建筑材料，带着他们的海兵，直直地往我们的船队里撞。” “我那时候才刚到，跟你现在一样，还是个愣头青。” “我哪见过这种情况啊？直接就被吓傻了，看着那些猴子举着枪，我还以为要开战了，连遗言都想好了。” “但好在，我们的护航编队也在那里，半个小时不到，就把他们逼退了。” “我算是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但没想到，我们在那里的前两个月，这样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每天都在发生。” “猴子不会管你是不是当兵的，对他们来说，能把你弄死，能让你的项目停下来，就已经是大赚了。” “所以，很多时候我们都是提心吊胆，睡觉都睡不踏实，生怕那天晚上，他们就拿炮把我们给轰了。” “更要命的是，那两个月我们运气很差，天气很不好，风浪又大，工作迟迟启动不了。” “我们当时甚至觉得，这项目估计要黄了。” “直到2月底的时候，上级终于做决定了，不能等，就算是拼命，也要硬干了。” “挖礁船挖不开的礁石，我们就上炸药炸；驳船进不去的水面，我们就用小船运。” “甚至有些浅水的地方，那都是靠着人挑肩扛把建材运上去的。” “他们人都傻了，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已经这么骚扰了，我们还能干的下去。” “所以，他们也疯了。我们的进度一快起来，他们的军舰也越来越多。” “情况很危急，不是开玩笑的。” 说到这里，冯平停顿了一下，冯如的神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从父亲的话里，他完全能听出来当时的环境有多困难，多危险。 也真难为他们在那样的环境下，居然还能把那个岛建起来了。 难怪自己老妈这一次不想让自己去，看来这确实是要命的活计。 “所以后来呢？后来怎么又建起来了？” 冯如开口问道。 “后来......后来在赤瓜礁那里，我们跟他们打了一仗。” “1988年3月14号，我记得很清楚。” “他们至少沉了3艘船，我们这边......1人轻伤。” “从那之后，他们就老实了。一直到6月，我们完工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再来过。” “这不就对了！” 听到这话，冯如信心大增。 “就是得教训他们嘛！既然那么爱惹事，打就完了，打服了，干什么不就顺利了？！” 冯平白了他一眼，开口道： “你以为现在还是那个时候吗？” 冯如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地问道： “啊？怎么了？有区别吗？” 冯平叹了口气，语气低沉了下去。 “现在，如果真的打起来，我们要打的可不是猴子，是老鹰啊......” 冯如愣了愣，随后，他也沉默下来。 是啊。 到了现在这个年份，我们对手，早已经不是南边了。 虎视眈眈的，是另一个更强大的对手。 稍有不慎，最后的结果，都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可是......我们就不去了吗？ 他看向冯平，凝视片刻后，突然又笑了起来。 在自己父亲的眼睛里，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 海的另一边。 航母甲板上，卡尔·托马斯坐在舰桥指挥室内，手里紧紧握着他刚刚收到的命令文件，神情严肃。 站在他身边的，是航母舰载机编队的编指迈克尔·吉尔迪，他的手中握着同样的文档，但相比起托马斯，神情就要轻松许多了。 “......所以，这次的任务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我们将要前往舰港，在那里进行补给？” 吉尔迪开口问道。 托马斯郑重点头，回答道： “没错。这次的航行路线，我们需要绕过菲律宾，途经斯里巴加湾向西，然后再沿海岸线向北，到达舰港。” “我们的目标，是遏制造岛行动，但尽可能不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 “也就是说，主要的事情，还是由安南那边来做。” “但是，如果爆发了冲突，那么我们就可以顺势介入，开始发挥我们的作用了。” 听到托马斯的话，吉尔迪微微点了点头。 他的脸上流露出积分感慨的神色，随后开口说道： “没想到，几十年前的我们跟安南还是敌人，现在却成了他们的朋友。”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跟他们进行这样规格的军事交流吧？哪怕是日韩那边，我们都还没有去过......” 托马斯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在我的印象里，应该是的。” “不过，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我们也曾经是跟对手有过一段蜜月期的。” “只不过，他们的发展逐渐超出了我们的预期，让我们不得不转变对待他们的态度。” “确实是这样。” 吉尔迪哈哈一笑，随即话锋一转问道： “不过，我们这次的行动，真的能对他们起到威慑的效果吗？他们真的会因为我们到场而放弃造岛的计划吗？” “从情报上的信息来看，这一次，他们的决心很大，也在各方面做好了准备。” “如果只是‘威慑’的话，恐怕达不到我们的目的吧？” “不知道。” 托马斯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实际上，我们没有任何人清楚这个策略的后果----当然，也包括国内的那些所谓的专家。” “之所以敢这么去冒险，无非是基于一点：无论事态朝那个方向发展，我们都不会吃亏。” “所以，他们愿意去赌一把。” “反正放上筹码的是别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托马斯的话，吉尔迪不免有些疑惑。 他开口问道： “可是，你刚才还说，如果他们双方发生冲突，我们会顺势介入。” “你的意思是，这种介入，不包括军事介入吗？” “那就要看事态的具体发展了。” 托马斯向后靠倒在指挥椅上，双手随意地垂在身体两侧，一边悠闲地晃荡着，一边继续说道： “我们当然不希望军事介入，因为这会带来不可控的结果。” “但是同时，我们又必须传达出介入的决心。”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你的邻居不相信你会开枪，那么你所谓的威胁，意义又在哪里呢？” “所以，我们不仅要把枪端起来，还要子弹上膛，保险打开，并且将枪口对准他们。”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威胁才会具有说服力。” “至于最后要不要开枪......那就要看我们能够获得的利益，能不能超过子弹的价值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的子弹还是很贵的啊......” 听到这里，吉尔迪已经完全明白了托马斯的意思。 很显然，举枪的动作不仅仅是做给这边看的。 更重要的，是给安南看。 只有他们从心底里相信，自己身后有人站台，他们才会肆无忌惮地去挑衅，去碰撞。 这样一来，己方的战略，才算是落到了实处。 想到这里，吉尔迪深深叹了一口气。 “真想不到，我们跟他们的关系，那么快就会走到这一步。” “哪怕是在三年之前，在我刚刚登上里根号的时候，都不可能预测到有一天我会来执行这样的任务。” “那时候我大概觉得，他们跟越南没有什么区别吧？” 托马斯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只是你，我的想法其实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是，他们的发展，确实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意料罢了......” “但这也没关系。” “我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别说跟我们对抗，哪怕是看我们一眼，他们都会吓得双腿发软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完美受害者 某基地。 阮勇良满脸兴奋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夹在手指间的香烟也一口没抽。 他丝毫不想对自己的情绪做出任何掩饰，这是与他一贯的原则不符的，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一切的所谓原则，都已经不重要了。 就在刚刚，他接到了来自上级的电话，而那个电话里的男人，则向他透露了一个可以说是绝对爆炸性的消息。 航母编队，要来舰港了！ 这条消息有多重要？ 不夸张地说，得有救了他的命那么重要。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在为海面上的失利而垂头丧气，心里止不住地担忧会受到来自上级的惩罚。 毕竟，之前他们可是被一艘“渔政船”追着打！ 甚至在过程中，连任何有效的反击都没有做出来！ ----当然，这也不能怪手下。 那种情况下，自己这边敢反抗吗？ 真要是有人开了第一枪，那结果几乎不用多想。 一定是在付出一艘沉船的代价下，又再给国际舆论贡献一个笑柄的。 当然，上级可不会管这些，他们只看最后的结果。 他们只知道，我们被渔政船揍了，我们的水兵被冲进海里了，还差点造成了“非战斗减员”。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责罚是不可避免的。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给自己找个理由、找个借口，把这件事情搪塞过去，以便尽可能地挽回损失。 而现在，就在自己万般思虑也没办法想出解法的时候，这个理由居然自己就送上了门来！ 美国人要来了，而且，他们是带着航母来给我们站台的，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基于这个理由，自己的所有失利都有了合理性。 是的，我们不是不敢反抗，之所以表现得那么克制，其实是为了在这个“世界警察”的牌桌上增加筹码。 现在我们越窝囊，桌面上的筹码就越多。 你看，所有的冲突都是他们挑起的，我们不仅没有跟他们针锋相对，甚至还退让了那么多。 可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居然还步步紧逼。 这样的霸凌行为，难道不应该得到惩罚吗？ 一定要惩罚啊！ 就靠你们了，鹰酱！ 阮勇良越想越高兴，他一口干掉了杯子里剩余的液体，随后转身对着站在一旁的阮华凯问道： “之前船上的伤者安置得怎么样了？有人阵亡没有？” 听到他的话，阮华凯连忙回答道： “没有，有两人重伤，还有不少人轻伤。” “大部分都是在甲板上摔倒手上的，那两个重伤的比较倒霉，高压射流直接灌进肺里了，造成了肺部损伤.......” “活着就好！” 阮勇良点头继续说道： “你记住，千万不能让他们死了，我留着他们有大用！” “另外，你马上给我去联系媒体----不要国内的媒体！bbc，华尔街日报，法新社......全都叫过来！” “我要给这些战斗英雄做一次专访，让他们好好说说海上发生的事情，好好说说那些人是怎么侮辱他们的！” “明白，我会安排好的。” 阮华凯郑重点头，随后又开口问道： “另外，我们的军事准备是不是应该也要做起来了？”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方对金银岛是势在必得的，我们后续必然会爆发更激烈的冲突，如果现在不做准备，恐怕会来不及......” “不，不要准备！” 阮勇良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思索片刻后，又开口说道： “至少，我们的准备不能放在明面上。” “你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我想要造出来的，是一个完美受害者的形象。” “一旦开始厉兵秣马，这样的形象就要被打破了，这对我们来说，是绝对划不来的。” “可是......难道我们就看着他们在那里耀武扬威吗？” 阮华凯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能够理解所谓的“完美受害者”的理论，但他想不明白，己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在海面上，己方已经不具有优势了，那为什么不趁现在，趁对方的力量还未部署完毕的空档期迅速出击，去争取战果呢？ 真要是等到窗口期过了，对方把军舰部署到金银岛附近了，那己方怎么可能还有任何机会？ 这就像是...... 一记昏招，而且还是极为愚蠢的那种。 看着阮华凯的神色，阮勇良也猜出了他的想法，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激荡的情绪，坐到椅子上说道： “孩子，我知道你有冲劲，也有能力。” “你渴望战斗，这是正常的。” “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我们根本无法跟那些人抗衡！” “就算我们主动出击，一举拿下了金银岛，可那又怎样？” “我们能占领那个岛屿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等他们的舰队过来，我们不会有任何还手之力，此前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同样愚蠢的事情，我们不能再做第二次了。” “我们要学会利用别人的力量，我们要学会去合纵连横，这是一个小国的生存智慧。” 阮华凯缓慢地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他看向此时意气风发的阮勇良。 在内心里，他总觉得这样的计划有哪里不对劲，但认真去想时，却又觉得逻辑通畅，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思索了良久，他也没有任何结果，于是便只好无奈地开口道： “好吧，我明白了。” “我会按照伱所说的去做的......不过，他们真的会出手吗？” “不知道！” 阮勇良斩钉截铁地回答。 还没等阮华凯开口，他便继续说道： “但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想象，美国一定会出手！” “所以，我们的戏一定要做到最足......一定要足到，让那个所有看见的人都认为，在这种情况下，美国人不可能不管。” 说到这里，阮勇良停顿了片刻，随后突然站起身。 “是的，现在戏还不够.......” “从今天开始，我们军方不要再接近那片海域了。” “让那个我们的渔民去！” “让他们去那里打鱼，让他们去那里填海。” “并且，要想尽办法让他们跟对方起冲突，不管是什么样的冲突！” “等酝酿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去收场----而等我们收场的时候，就是美国人插手的时候了！” “还有，上一次的冲突也是个机会。” “但我们居然没有士兵阵亡，这真是太不巧了.......” 说着，阮勇良目光灼灼地看向阮华凯。 “你不是说，有两个水兵受了重伤吗？” “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 一天之后，舰港基地某军方医院内。 朱文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脑中不断闪过之前在海面上的可怕记忆。 那艘装着巨大水炮的小艇仿佛是追魂的恶鬼，以超高的速度黏住了他们的小船，随后用巨大的水流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当时自己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摸枪，可当看到小艇上那两人随时要吃人的眼神、以及远处那艘带着舰炮的“渔政船”的影子的时候，他又胆怯地收回了手。 最终，他也只是抱头缩在了小船的角落里，任由水流喷洒在自己的身上。 他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安全，可没想到，水流很快淹没了他、灌进了他的鼻腔、灌进了他的肺了。 在晕厥过去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的是无比湛蓝的天空。 他甚至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可没想到，居然有人救活了他。 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更令他庆幸的是，根据医生的说法，自己虽然肺部受损严重，脑部也有水肿的迹象，但好在医治及时，以后未必会留下太严重的病根。 自己需要做的，只是好好休养，尽快恢复伤势，重返海面。 ----呸！ 那个鬼地方，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再去了。 朱文安暗暗叹了口气，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按照时间，现在应该快要到晚饭的时候了。 可奇怪的是，送饭的护士还没来。 难道是把自己忘了？ 他疑惑地看向门口，但也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白衣的医生走了进来。 “朱文安吗？” 那个医生开口问道。 “是我，是我。” 朱文安连忙回答。 “好，是你就行，躺好吧，我来给你打针。” “打针？” 朱文安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但还是配合的撸起了袖子。 “这是什么针？之前高医生告诉我，我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放心吧，这是让你摆脱痛苦的针。” 来人微微一笑，熟练地把针筒里面的药水全部推进了朱文安的身体，随后便径直走出了病房。 朱文安本来还想问问他晚饭的事情，但看他行色匆匆的样子，便也不再开口。 也许，大家都很忙吧。 自己居然能这样清闲地躺在病床上，实在是够幸运的。 想到这里，朱文安重新躺了下去。 他突然觉得，自己又有些困了。 ----那就，再睡一觉吧。 他闭上了眼睛，呼吸声逐渐平缓。 慢慢的，他的视线黑了下去。 在坠入深沉的梦境之前，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奇异的念头： 听说在那边，赚钱很容易。 如果这次恢复过来，或许自己可以.....去一趟那边？ 不过，要等多久呢？ 下个月？明年？还是下.....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病房里，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第一百八十章 舆论 仅仅一天之后，消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散开来，传遍了整个世界。 “争议海域再起冲突，或旧事重演？” “对方发言人表示：希望各方保持克制，理性解决问题。” “再次挑衅，大批船只开往冲突海域。” ...... 一条条骇人听闻的消息，无不刺激着整个舆论市场的敏感神经。 一时间，连国内的舆论也是风起云涌。 不过，如果要从这些舆论中提取出一个关键词的话，其实也就一个词： 解气。 “妈的，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这一次打的真爽！不过国内居然都没一点消息，要不是外媒报出来，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国内有消息的，只是没那么夸张......什么伤亡数十人啊，真实情况是就伤了两个人，其他都是自己摔的轻伤罢了。” “就一艘渔政船过去，能打成啥样啊......” “渔政船？哈哈！”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是不是真要去那边造岛了啊？” “反正等着看吧，这次事儿闹的小不了。” “越大越好！早就该表明态度了，要不然，天天就是抗议抗议，抗议有什么用？” ...... 李想坐在电脑前，一条地刷着网友的评论，心情无比愉悦。 这样的愉悦主要有两个来源。 第一个，当然是因为他跟大部分正常人一样，觉得能给对方一些教训，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第二个，则是因为他自己暂时没有收到什么新任务，不需要像往常一样去做什么舆论引导，只要按时报告舆情动向就行了，工作轻松得很。 不过，这样的轻松也让他有些疑惑。 难道这一次，我们真的是打算大张旗鼓地去干，一点后手也不留了吗？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海军的实力还并没有达到可以真正“纵横海上”的程度，如果在过程中因为计划过早暴露而引来骚扰，对计划的执行，应该说是大为不利的。 还是说，官方还有什么自己暂时不知道的后手，准备等美国那边有动作之后，再拿出来反制？ 大概率是这样的。 可到底是什么呢？ j-20b？新版本的歼二十二？导弹？电子干扰机？还是军舰潜艇？ 好像这些东西，要对航母造成威慑，有点不太容易啊...... 李想摇了摇头，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开始继续在网上刷不同的帖子，观察最新的舆情动向。 大部分帖子的内容都很“平淡”，哪怕有反面的声音，也主要集中在所谓的“人道主义关注”上，认为这次造成的人员伤亡没有必要。 总体来说，对“领土”这一个底线的讨论，风向还是基本正确的。 ----但是，就在李想以为今天的例行工作就这么平淡地结束的时候，一条帖子却突然跳到了他的眼前。 《领海、领空、领土的判定标准：从国际海洋法的角度，理性判断国家领海边际线》 李想皱起眉头点开帖子，光从这个标题上，他已经嗅到了某种不对劲的味道。 而等他看到帖子的内容时，心里便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来大活了！ 这个帖子跟其他任何一个帖子都不同，它使用的是某种极度“中立客观”的口吻，讲解的是所谓“国际海洋法”标准下，应该如何划分各国的领海区域、如何确定公海范围。 乍一看下，这帖子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对于一些普通人来说，它讲的全都是长知识的干活。 可如果往深处去看，就会发现它内核里所包藏的狼子野心了。 全文没有一句话、一个词表明金银岛的归属，但哪怕自己通篇看下来，也忍不住在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 如果他所引用的全部都是事实，那推论起来......好像对面对金银岛的权利，更容易得到承认？ 这个危险的想法刚一跳出来，李想便立刻感到浑身发凉。 自己已经算是意志坚定、并且在长期的“自我对线”中形成了相对牢固的判断标准了，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自己都还差点被带沟里！？ 那如果看到这个帖子的，是别人呢？ 李想赶紧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关于这篇文章的论据有关的内容。 而随着一条一条信息看下来，他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这篇文章的作者，他所引用的内容全部都是事实。 但却不是100%事实，而是经过精心挑选、刻意引导后的事实。 九真一假，这是最容易造成错误引导方式。 可以看得出来，这篇文章的作者，绝对是专业的。 并且，他不可能是一个人。 在他的背后，应该还有一个更庞大的机构在操作。 李想眉头紧皱，他点开搜索引擎，开始在网络上检索类似信息。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已经有数量众多的同类文章被投放到了网络上，甚至已经形成了规模。 如果继续放任它发展下去，很有可能，舆论的整体风向都会被逆转！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的互联网环境还比较初级，在信息密度、知识密度上还远远达不到可以实现自平衡的标准。 也就是说，只要有一些“看上去有道理”的内容出现，许多人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带着走。 要不然，那些诸如“德国下水道”、“日本小学生”的谣言，怎么可能大行其道呢？ 想到这里，李想没有犹豫，他拿起了放在桌旁的手机，拨通了上级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情报部门的胡立凯，听到他的声音后，李想立刻开口说道： “胡总，我有重要情况要反应.......” “是关于国际海洋法的那篇文章的吗？” 胡立凯似乎比李想更早地得到了情报，他打断了李想的话，直接了当地问道。 “是的，那篇文章很有问题，我怀疑它背后有专业人员操盘。” “光靠舆论上的对冲解决不了问题，我建议，我们采取一些特别手段吧.......” ...... 另一边，bbc驻华夏办事处的办公楼里。 威尔逊满意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脸上全是洋洋得意的神情。 发布不到2个小时，他一手炮制的那篇文章的点击量就已经超过了十万，并且，上升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 如果按照这种势头继续发展下去，很可能在今天晚上之前，这篇文章就可能进入搜索结果的前十、甚至榜首。 到那个时候，自己的工作就算是顺利完成了。 想到马上就要到手的奖金，他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实际上，他是在两天之前接到这个任务的，当时他的主编只是告诉他，要想办法去引导舆论，营造“受害者”的形象。 跟他一样接到任务的撰稿人有几十上百个，每个人都想通过自己手里的笔和键盘，去赚到那笔不菲的奖金。 但是，在威尔逊看来，他们所使用的手段都太过低级了。 一开始就站在对立的角度上，高高在上地去指责、去批判，怎么能达到所谓的“引导”的结果呢？ 真正有用的策略，永远是从内部攻破啊！ 所以，自己要做的第一步，就应该是怎么把自己伪装成“自己人”。 威尔逊想了很多种不同的策略，逐步筛选、挑选下来之后，最终确定了一个关键词，那就是： 中立。 并且，沿着这个关键词继续向前，他还提取出了目前华夏舆论中占据大量权重的一个议程：反思。 而将两者结合在一起，就造就了他这一篇“站在中立角度上进行反思”的深刻文章。 显而易见，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不仅是对普通民众而言，甚至对那些本来就具有一定知识素养、本来就有自己的判断力的知识分子，这样的文章也如同一枚重磅炸弹。 不管你脑子有多清醒、不管你知识有多丰富，只要在意识上存在裂纹，就一定能把你炸开！ 威尔逊一条一条地刷着那些回复，从最开始下意识地反对、否认，发展到现在，已经开始有人在长篇大论地讨论了。 而这样的讨论的结果无论如何，都是对自己有利的。 诚然，有一些水平极高的学者毫不客气地指出自己断章取义、掩盖事实，但他们的理论都过于复杂，表达方式也不接地气，根本没办法获得足够的认同。 网民能看得懂专业的知识吗？ 也许有些能看懂，可99%的人，都不会愿意去看。 本来就是上网来消遣娱乐的，谁愿意听你在那里没完没了的科普？ 我们要的只是刺激的新东西，只是能显示我自己的与众不同的新理论！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有辟谣的帖子，也很快会被淹没，对自己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威尔逊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隐约感觉到，这一次，自己的计划应该是已经成功了。 无懈可击！ 大势一旦形成，任凭你们华夏相关部门的人反应再快、投入的资源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互联网是讲先后的，只要先入为主的信息茧房形成，再想要打破，就几乎成为奢望了。 他站起身，关闭了电脑屏幕，随后思索了片刻，又重新打开了电脑。 火候还不到。 官方不可能对自己的帖子毫无反应，那么，如果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那下一步，他们会做什么呢？ 无非是删帖、禁言、水军。 最极端的情况，也许，他们会直接上门逮捕自己。 所以，针对这种情况，自己应该要提前做好准备。 威尔逊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感觉，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毫无战斗力的对手。 这一次，只要事情按照自己预定的方向发展，那么，胜利的人就一定是自己。 哪怕真的被逮捕入狱，又能怎么样呢？ 反应越激烈，就越显得他们心虚。 自己的名字，将会在很短的时间里，传遍这个世界...... 威尔逊的手指飞快地敲动键盘，短短两个小时之后，四篇截然不同的文章诞生。 《理性讨论被强制删帖？愚民政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水军充斥自由言论市场，民众到底还有没有属于自己的信息权？》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禁言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案吗？》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我报一名记者无辜被捕，在此向华夏方面提出严正抗议！》 他将四篇文章通读一遍，连自己都被其中所蕴含的不甘、愤怒、却有无可奈何的情绪所感染。 随后，他拨通了主编的电话，打算向他告知自己的准备。 电话接通之后，他开口说道： “格里菲斯先生，我刚刚已经写完了四篇文章，稍后会发送到你的邮箱。” “具体的情况，之前已经在电话里跟你说明过了。” “如果有任何意外发生，请你按照文章批示里标注的方案，在公众平台发表文章。” “对，我现在对自己的安全状况很担忧。” “不，不用，我不能离开。” “我必须要等他们来找我。” “放心，他们不可能把事情做绝的，最多会受一些苦罢了。” “对，麻烦帮我向大使馆报备，让他们做好营救准备。” “相信我，这一次，我们胜券在握.......” 挂断了电话，威尔逊收拾好东西，走出了bbc办公大楼。 此时，尚海的天空一片晴朗，这让他的心情也越发舒畅起来。 也许，要不了多久的时间，这片天空就会被阴霾所笼罩，而这个国家的舆论，也会从此刻开始，逐渐被自己所代表的、更强大的力量掌握。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才能真正地大展拳脚。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要给自己拍一张照片。 也许，之后可以用在那篇准备好的报道上。 于是，他站在街头，调转相机，按下了快门。 相机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他刚刚拍下的照片。 压抑的色彩，锐利的线条，透露着疯狂和荒诞的红色...... 以及，照片正中间的，自己那张严肃而睿智的脸。 强烈的对比造就了无与伦比的故事性，他甚至觉得，照片上的自己不是一个记者，而是深入敌营的孤胆英雄。 威尔逊收起了相机。 他知道，要不了多久，这张照片，就会迅速流传开来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碰瓷 “我们现在的情况很被动。” 一间不起眼的办公室内，李想坐在角落里，静静地听着各路大佬的讨论。 这是他在正式入编、签订保密协议以后第一次参加情报部门的正式会议，以往那些只在任务报告里看过名字、最多也就是有过电话交流的精英们，就坐在他的眼前。 但是，此刻的他没有任何心情去结识这些自己早晚都要接触的前辈，而是眉头紧皱地在纸上写写画画，记录下会议上讨论的所有内容。 其实在参加会议之前，他就已经隐约感受到了这次的情况不同寻常。 原因很简单，对方在舆论上发动的攻势，无论是在专业度、规模、还是频率上，都要远远超过此前的任何一次。 哪怕是之前针对j-20b的攻势，其实更多的也就是一阵风潮，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的策略体系。 可这一次，舆论的操作不仅是有体系、有规划的，甚至还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多方合作的影子。 也就是说，己方现在面对的敌人不只是一个了。 情况很危险，处理难度很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会议桌旁的胡立凯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情况大家都已经基本了解了，简单来说，对方这次是有备而来，并且舆论上的攻势，是与现实中的攻势相结合的。” “就在几天之前，我们已经收到了最新的军力调动信息。” “航母此时正在向安南方向调动，目的地是安南舰港。” “这个动作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为安南在海面上的动作站台，要支持他们与我们进行岛屿的争夺。” “但是，他们并没有理由插手这样的纠纷，所以，舆论上的攻势应运而生。” “他们制造的，是一个完美受害者的形象，讲一个‘领海权利受到侵犯，被迫反抗却遭到重创’故事。” “只有在这样的故事之下，他们才有可能找到介入的理由，从而依靠军事上的力量，对我们形成压制。” “我们可以判明他们的意图，但问题是，我们所能使用的应对策略极为有限。” “原因有两条。” “第一，他们的切入点极为狡猾，甚至可以说是诡辩，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想要去做对位的抗辩很难，对国际舆论来说，接受度也不高。” “第二，我们无法使用更加果断的手段，因为他们很可能早就对此做好了准备，只要我们一动手，就相当于把把柄交到了他们的手中，反而会造成更加不利的结果。” “综上所述，我认为，这次的事件是我们这个舆情部门自成立以来所遇到的最大的挑战。” “我们必须集思广益思索对策，去逐步消解对方的攻势。” “现在，我请大家发表自己的看法，有什么策略或者预测，都可以现在提出来！” 说完后，胡立凯环视一圈，静静地等待着众人的回答。 而他的话音刚落下不久，会议室里就有人举手说道： “我们能不能直接禁止特定媒体发布消息？依据就是违反新闻机构管理条例？” “不行。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们并没有明确违规动作，如果我们以此为依据，实际上也只不过是把主动递刀子而已。” “单点处理相关人员呢？以非关联的理由。” “也不行，这次的攻势是有组织的，抓一两个人，解决不了问题。” ..... 看着胡立凯不断摇头，李想也不由得有些失落。 难道，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想想也是，这一次对方使用的全部都是阳谋，除非己方也以阳谋的手段去应对，否则一切的动作都只是给他们的谋划添柴而已。 但问题就在于，己方并没有足以跟对方抗衡的阳谋...... 阳谋..... 等等。 李想的脑中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是阳谋，那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不可更改！ 这个谋划一旦被确定，就必须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否则，早已规划好的一切行动，就会付诸东流。 那么，既然是这样，如果我们能预判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呢？ 诚然，正如胡立凯所说的，就算我们能够预判，也没有太多的应对策略。 可是，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只是提前他们一步，公开他们要做的事情呢？ 这是舆论战争！ 跟其他任何领域都不一样，它的本质，就是信息上的冲突！ 所以，只要拿到了信息的优先权，就等于提前锁定了胜局！ 想到这里，李想立刻举起手，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我们不需要跟他们做对位竞争！” “不对，我们甚至根本不需要跟他们竞争，我们要做的，只是公开他们正在做的事情！” 听到他的话，胡立凯转过头问道： “什么意思？具体说说？” 李想沉吟片刻，组织好语言之后，把自己的判断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会议室里的人连连点头，胡立凯的脸上也流露出赞许的神色。 “很不错的思路！我觉得，这一点我们可以去做尝试！” “毕竟，这不会导致任何不良后果，即使失败了，也不会影响其他策略的执行。”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应该公开什么？” 应该公开什么...... 李想皱了皱眉头。 公开他们将会配合航母的行动？公开安南与他们的勾结？ 不，这算不上什么下一步动作。 或者，公开他们即将要发布的其他言论、预测他们将会持有的论点？ 这确实能发挥一些作用，但恐怕......还不够有力。 一时间，李想陷入了沉思。 他反复地琢磨着对方已经发布的那些文章，并且逐渐提炼出了一个核心的要点。 不，不是所谓的客观、中立。 而是.....法理。 没错，他们一直在拿法理说事。 很显然，这就是一种铺垫。 那借助这些铺垫，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海洋法......国际法....... 法庭？！ 李想猛地回过神来，他开口说道： “法庭！” “国际法庭！” “没错.......仅仅依靠这种道德层面上的谴责，根本就不够他们介入这场纠纷，他们还需要更有力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就是国际法。” “联合国海洋公约！我们应该查查这个，看看他们到底还有什么文章可做！” ...... 而就在国内舆论风云变幻的同时，远离大陆的小岛上，也是波涛汹涌。 冯平和冯如已经按照预定计划到达了金银岛，但造岛工作还未正式展开，这两天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忙于设备卸船、人员培训等等工作。 虽然海上作业对这艘船上的水手们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但在这种没有任何陆地平台作为中转、也没有合适的系泊环境的条件下，许多新上船的水手还是有些不适应。 好在经过两天的紧急培训，大部分人都已经掌握了要领，而在相关工作人员的宣传下，整个船队的士气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现在他们要做的，其实就是等待一个海况较好的时间正式开工。 站在船头的甲板上，冯平目光深邃地盯着远处海面上的黑云，对一旁的儿子说道： “你看，这海况，估计明天又是大风大雨。” “运气不好啊，跟上次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上级会不会下命令强行开工......其实我觉得是可以的，我们的挖礁船都更新换代了，不用炸药也能干活了。” “再这么等下去，那些猴子该过来骚扰了。” 听到这话，冯如的眼神有些怀疑。 “他们会来吗？我怎么感觉他们是被打怕了啊？” “你看，那艘渔政船就在附近，那么大的船，他们来多少人才够打的啊？” “而且，我们这边不是还有其他军舰嘛，怕他们干什么？” “不知道。” 冯平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如果他们就是送上门来让我们打的呢？” “送上门让我们打？为什么？” “打表演赛，做给美国佬看呗。” “拿自己人的命表演？” 冯如大惊，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猴子们干得出这种事情，再说他们之前不是死了人吗？我都怀疑，那人是他们自己弄死的。” “回去了那么多天都没事，突然就死了，说出去谁信啊.......” 冯如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重，他隐约感觉到，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而这种“不简单”，甚至要比他父亲当年经历过的那件事情还要更胜一筹。 他的视线扫向海面，也就是这一眼，他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有船来了！” 他大声喊道。 冯平赶紧转头，向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一艘飘飘荡荡的小艇，正冲着他们的方向驶来。 但是....... 这艘船似乎有点太小了吧？ 他掏出手台，正打算跟造岛船队的指挥员联系，但也就是在这时，手台里传来了指挥员的呼叫声。 “各单位注意，西南方向发现安南方面渔船，暂时不清楚他们的意图。” “各单位保持克制，避免接触。” “如果他们有骚扰动作，由渔政2901号予以驱离。” “明白。” “明白。” 冯平一边回答，一边跑向船长室，通过船上的喇叭召集了所有水手，将可用的小艇全部放入海中，并且给每艘小艇配置了三到四名水手，全部带上驱离用的鱼枪、信号灯等等武器。 处理这样的冲突，他可以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来的居然是渔民，而不是海兵？ 这帮猴子到底想要干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个小黑点也终于露出了渔船的形状，而更多的渔船，也跟在它的后面浮出了水面。 粗略一数之下，数量居然多达数十艘。 远处的渔政2901号已经开始了驱离作业，高压水炮不断冲刷着近处的渔船，但很显然，它的机动能力相对于那些吨位不过百，甚至只是一艘加了马达的小木船来说，实在是太弱了。 大量渔船绕过2901号的阻拦，直奔金银岛的方向而来。 “各单位注意，让我们的船出发，不能让那些渔船靠近！” 手台里再次传来呼叫声，冯平连忙让水手出发，而他自己也跟冯如一起坐上小艇，冲着最近的一艘安南渔船驶去。 他的手紧紧握着鱼叉，在这一刻，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那艘渔船却根本没有想要跟他硬碰硬的打算。 隔着还有几百米，它便已经调转了方向，似乎想要引开以它为目标的华夏船只。 而就在这一个空隙上，更多的渔船已经突破了并不严密、也没有使用热武器的封锁线。 “完了，他们真的学精了！” 冯平终于看穿了对方的想法。 他们根本就不是想要去干扰己方船队，甚至也不是想主动引起冲突。 他们的确是在表演。 可他们表演的不是打仗，而是......花式作死！ 冯平想不通舆论上的那些弯弯绕，但是他完全能够想明白，这种极为反差的举动背后，绝对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阴谋。 于是，他立刻开口说道： “快，快！撞上去！” “别让他们冲到近海！” “往外推，已经过来的就别管了，把那些还在12海里线外面的船拦下来！” “小心点，千万别把他们弄死了！” ...... 很快，海面上的这场大型碰瓷行动的结果，就以惊人的速度被传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 “事发地点据悉为传统渔场，此前从未出现过争端。” “目前，附近正在进行填海造岛作业，禁止渔民靠近。” 报道一经发出，原本就紧张的舆论陡然变得更加对立。 就连那些原本大呼解气的人中，也有一部分暗暗生出了疑虑。 他们心里想着： 是不是我们确实做错了，是不是我们真的......太横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df－17计划 “情况越来越焦灼了啊。” 西工大，陈果的办公室里，陈念看着手里的消息，感慨地说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前世记忆里美方直到10年后才开始打出的这张手牌，居然提前了那么多年。 看来，自己以及自己造成的蝴蝶效应，已经开始影响这个世界了。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那些关于“未来”的记忆，将会进一步地失去作用。 原因很简单，当影响力大到足够影响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切的历史都将会随之改变，如果还继续按照以前的固有成见去判断事情的发展的话，只能陷入深不可测的陷阱。 所以，自己所谓“穿越者”的身份，其实公布公开，意义都不算太大。 只有在遇到一些不因人力而改变的事件的时候，自己再略微出手就好了。 比如，在3年后将要到来的那场灾难...... 陈念轻轻摇了摇头，收回有些飘远的思绪，随后看着陈果说道： “所以现在咱们的应对策略是怎么样的？我指的不是舆论上的，是海面上的事情。” “这种碰瓷行动绝对不会只发生一次，而我们的人手显然不足，非致命性手段也不够。” “老这么下去，造岛的事情干脆别做了......” 听到他的话，陈果叹了口气，回答道： “现在的情况确实就是这样，上不上，下不下的。” “我们不能去开第一枪，然而他们就是捏死了这个把柄，疯狂地恶心我们。” 陈念沉吟了片刻，继续问道： “大装备的进展呢？我们的天鲸号已经准备开建了吧？他们那边怎么样？” “vosta lmg已经进场了，估计进度不会比我们慢多少。” “现在，这件装备的决定意义就很重了，只要我们能提前拿出大型绞吸挖泥船，整个海面上的重心就会倾斜，当前的争端也会迅速降温。知道为啥吗？” 陈果饶有兴致地看着陈念，等待着他的回答。 实际上，他有这么一问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上级的指示。 根据上面的意思，陈念现在虽然是一个重要的战略级科研人员，但对宏观局势的把握还有所不足，这是与他在技术上的地位不匹配的。 要知道，像陈念这样已经拥有了“垄断性的技术声望”的专家，他对整个国家的技术布局是有重大影响的，甚至在有些时候，哪怕他提出来一个极不合理的研发要求，各个部门也会出于对他的信任而主动配合。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陈念自己出现了误判，那就是对资源的极大浪费。 而要降低这样的风险，在星火小组之外，有意识地去培养他的大局观，就成了弥补短板的重要手段。 所以，在跟陈念的交流里，陈果偶尔也会插上这么一嘴，引导他往更深的方向去想。 听到陈果的问题，陈念没有犹豫，而是直接开口回答道： “战略投送能力的差别，存在的差别。” “虽然目前我们的空军力量发展很快，但很显然，仗是不可能光靠空军来打的。” “我们可以不间断地实施空中打击，但如果不在那里驻扎部队，就不可能实现真正的控制。” “毕竟，飞机你一天能飞几趟？别说我们具有制空权的飞机本来就不多，就算是歼八iii去飞，长此以往光燃油消耗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所以，唯一的解法只有造岛。” “有了岛，就有了补给能力，有了补给能力，就能维持存在。” “至于为什么挖泥船那么重要，其实也很简单。” “这就是在抢占高地.......按照我们的设计，一艘大型挖泥船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造出足够j-20b降落和补给的地面。” “如果我们的j-20b能常态化部署在那里，那无论是越南，还是美方，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说的很不错，基本上是跟我们现在的战略目标没有差异了。” “所以，我们现在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撑到挖泥船建成，然后一举扭转局面！” 陈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很快，他的心里突然又冒出来了一个想法： 想要做到力量存在，我们真的必须等到岛屿建成吗？ 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在现有的有限条件下，迅速形成战斗力？ 彩虹-8无人机是一个选择，但它也需要时间。 那当前已有的装备呢？ j-20b......行不行？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问道： “有没有可能，我们现在就把j-20b部署过去？航母已经快要到了，如果我们能在那里部署j-20b，至少可以对他们形成一定的制衡。” “我们想过，但数量太少了。” 陈念摇头回答道： “实际上，那边已经把611所的试验机要过去了，但暂时没有计划去部署。” “因为，只靠这一架四代机，基本上是很难解决问题的。” “但如果同步部署j-22，又没有合适的降落和补给场地。” “所以，最终计划被搁置了。” “说到底，现在我们要跟他们亮剑，还是有点为时过早......再耐心等等吧，等过两年，工程技术难点全部突破，实现量产之后，我们说话，就硬气了。” 陈念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明明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了，却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狭窄的空间里闪转腾挪，为自己的生存艰难筹划。 所以，在绝对实力的面前，真的有很多事情，是没法操作的。 真操蛋啊。 这种大巧不工、一力破万法的剧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 陈念忍不住搓了搓脸，但突然，他的脑中似乎闪过了一抹亮光。 航母.......航母....... df-17是啥时候开始研发的来着？？ 2009年？ 不对啊！ 2009年那是项目正式启动，真正的研发工作，至少应该在2000年就已经开始了！ 毕竟，无论是乘波体设计，还是固体燃料技术，都是20年、乃至30年之前就已经启动的项目了！ 想到这里，陈念眼睛一亮。 他看向陈果，开口问道： “陈教授，我有个想法。” “你说，如果我们现在开始搞一款精确制导的，射程2000公里的，高超音速的，乘波体设计的，固体燃料推进的，能突破宙斯盾系统的，陆基弹道导弹的话......” “大概需要多久？” 陈果愣住了。 好半天之后，他才开口回答道： “这我要找相关的部门问一问......不过，如果是按照你之前的那种搞法的话......6个月？” “那要是把射程降到1000公里左右呢？” “那就直接拿df-15的框架改啊，改成乘波体，再改成固体燃料......3个月吧。” “那我要是再把弹头耐高温材料的问题解决呢？” 陈果哭笑不得地看着陈念，回答道： “祖宗哎，你解决什么都不行，3个月已经是极限了，再怎么压，也不可能更快了。” “怎么，你打算搞这个方向？” 陈念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嗯，我们有钱吗？” “这点钱是有的........这不算太大的项目。” “而且，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我们也不需要大规模生产吧，只是要形成新的威慑？” “你打算什么时候启动？” 陈念微微一笑，回答道： “现在！”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佬的疑问 df-17，陈念印象中的国之利器之一。 如果说df-15所谓“航母杀手”的名号是吹出来的，那df-17就是名副其实。 毕竟，一枚将高超音速突防、末端变轨机动、以及钱学森弹道三种能力综合在一起，并且精度在50米范围之内的导弹，想要彻底击沉一艘航母，实在是容易得不能再容易了。 不管你的盾舰多牛逼，我自有一套打法。 一发不够就两发，两发不够就三发。 只需要极少的数量，就可以突破航母编队防空系统的上限，使饱和攻击不再需要真正“饱和”。 所以，花费一定的源点，加速df-17的研发进程，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原因很简单，只有一条： 美国加速了对抗，那么我们也不得不加速自己的非对称反制措施。 不过，要怎么让这样的策略取得最大化的收益，却又是另一个话题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陈念首先检查了系统中对于df-17的解析源点要求。 不出他所料，这项装备的解析要求也不低，打包下来，总共需要3.2个源点。 虽然相对陈念现有的7.7个源点来说不算太多，但真这么去花的话，也没有必要。 思索了片刻，陈念回忆起了脑子里关于df-17的记忆。 按他对这款武器的了解，df-17的核心技术有三个： 第一个，就是乘波体外形。 第二个是助推火箭中的超燃冲压发动机。 第三个则是以弹头的耐高温材料、热结构一体化设计、隔热散热材料为主要模块的综合耐热系统。 其中前两项都具有明确的解析标的，分别解析的话，只需要1.2个源点。 但第三个就有点麻烦了......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df-17所使用的耐高温材料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其所需要达到的性能参数，更不知道在未知性能下，应该怎么去做系统设计。 他只能尝试把各种关键词都打包进系统中解析，可最终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总共仍然需要1.6个源点，相比其df-17整体解析便宜了一些，可也没有便宜多少。 看到这个结果，陈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要不，先找其他人商量商量？ 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 现在df-17还处于预研阶段，自己都没有的信息，国内更不可能有任何人有。 找专家是没有用的，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说到底，不就是耐热材料+结构设计+烧蚀散热涂料的三板斧吗？ 搞！ 先解决耐热材料的问题，这玩意儿有之前的基础在，估计最多一天的时间，就能找到方向。 如果涉及到新材料，就直接扔给系统。 结构设计这块，最核心的无非就是一个燃料循环冷却系统，同样的，花一定时间去调试，找出合适的方向，再由系统接管具体的参数设计、方案设计就好。 至于烧蚀散热涂层......先用之前歼二十二的tbc涂层顶着，如果不够用，再想办法让材研所那边配合配合，跟自己一起去找新方向。 想到这里，陈念的念头瞬间通达了。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已经慢慢熟悉的号码。 “郭教授，您好，我是陈念。” “是这样的，我明天想要预约一下材研所的实验室，您看您那边能不能腾出空来，我过去一下。” “对，有一些关于新材料的计划，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想法，所以想先去实验室看看......” “好，明白了，到时候我给您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正是郭琦。 对于陈念的要求，他自然是满口答应，这让陈念也放下心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扑倒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 另一边，陈果正忙着召集各路人马，为df-17项目做准备。 其中所涉及的最关键的角色，就是运载火箭技术研究院，也就是calt的朱学军。 实际上，在今天之前，陈果几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因为，虽然航空航天总是不分家，但实际上，这两个方向无论是在技术发展，还是在工作分工上都大有不同，工作人员相互之间接触的机会很少。 直到陈念提起这个名字，他去内网查了资料后才发现，这个朱学军，还真是个大佬。 她年仅30岁的时候就已经做过项目总师，99年时又担任了某远程弹道导弹项目总师。 现在项目仍在进行中，而她自己，也因此成了科学院院士的候选人之一。 之所以名声不显，还是因为她所从事的工作战略意义过于重大，官方有意做了淡化和保密处理。 要不是陈念叫出她的名字，估计自己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还是不会知道有这个人的。 因为，抛开自己在星火小组的职位的话，自己的级别，跟人家差着十万八千里。 哪怕是想要高攀，都找不到梯子的那种。 ----但问题来了，陈念是怎么知道的呢？ 陈果懒得深究，拨通了朱学军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朱学军的保密级别足够高，根据星火小组的保密原则，在她的面前，自己没什么好隐瞒的。 而朱学军显然也从各种不同渠道听说过有关星火的传闻，她对此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疑惑，只是言语中透露出一丝好奇： “......所以，您今天打电话给我，是因为星火小组的新项目吗？跟我的专业有关？” “是的，或者说的更直接一点，这本来应该是你们calt的项目。” 陈果坦然地回答道。 他心里暗暗想着，跟这样的女强人打交道就是省心，根本不用拐弯抹角，人家直接就把你的意图猜透了。 “我们的项目？你说df系列？我们手头的项目会有变动吗？” “没有变动，我们想要做的，是开启一个新的项目。” “新的项目？” 电话那头的朱学军越发好奇。 明明所里里已经有一个项目了，怎么现在又来新的？ 而且，看这情况，这个所谓的新项目，还要交给自己？ 这就有点瞎胡闹了吧。 别说自己的经历能不能跟上，就算能跟上，所有的担子都给到自己，也不太符合人才培养的规律啊。 想到这里，她没等陈果解释，便继续开口说道： “有新的项目是好事，听说你们还会提供资金和资源，其实谁都想要做的。” “但问题是.....我手里其实已经有项目了，再去接新项目，不太合理。” 听到朱学军的话，陈果解释道： “这的确不符合你们的项目管理要求，但是......我们没有办法。” “项目的时间很紧，只有两个月。”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很强的带头人，来完成这个项目，你是最好的人选。” “至于合不合理这个问题......你放心，我们会搞定伱的上级的。” 电话那头，朱学军沉默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说道： “好吧，说说项目的具体情况？” 实际上，在听到“时间只有两个月”这句话之后，她的心里就已经对这个项目产生了担忧。 因为从她的视角来看，把时间压缩到这个程度的，要么是小型改进项目，要么就是一些好大喜功的形式主义项目。 无论是哪一种，其实都是对自己能力的不尊重，甚至可以说是......侮辱。 但是，同时她也知道，星火小组目前在国内完全可以说的是是炙手可热，既然是他们做的决定，那自己能拒绝的可能，其实是很小的。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给他们一个面子。 毕竟，在华夏现在的科研圈子里，确实还是有一些不得不去遵守的潜规则的。 然而，下一秒，陈果说出来的话，却让她的情绪直接由无奈转为了愤怒。 “我们想要做一款新的地对地导弹。” “这款导弹可以基于df-15的整体框架去做优化。” “但要求是，它的射程必须达到1000公里以上，具有高超音速突防性能，采用乘波体设计、可以实现钱学森弹道机动，并且，要能稳定能突破宙斯盾系统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朱学军的语气有些不善，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做不到心如止水。 这简直是太荒诞了。 按照陈果的描述，这样一款导弹可绝对不仅仅是df-15改进型那么简单。 无论是哪一方面的性能，都不是当前的calt能够达到的。 而且，只给两个月的时间？ 你在开什么玩笑？！ 真要研发出这样的导弹，两年都不够好吗？ ----不，两年是绝对不够的。 准确地来说，十年之内，都不太可能。 而电话对面的这个男人，居然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来了...... 本以为星火这个骤然兴起的组织与其他部门是有所不同的，结果还是外行指导内行，zz意义压过实际意义吗？ 稍稍停顿了片刻，她继续开口说道： “陈教授，我不知道你们内部是怎么讨论的，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所说的这些条件，哪怕单独拎出一个来，都需要长期的、艰苦的研究，才有可能实现技术突破。” “而这个长期，它是要以年为单位来计算的。” “现在，这么多的条件组合在一起，而你只给两个月的时间，我想问问，你自己觉得有可能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计划会被提上日程，但我一定要说，这是对科研工作的侮辱！” 听到朱学军充满愤怒的声音，陈果赶紧说道： “朱总，你误会了。” “我们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那就一定是有所准备的，这也是我们小组一贯的工作方式。” “实际上，这些所有的技术难点，都已经有了相应的进展，并且会在近期内输出成详细的技术文档。” “你们需要做的，只是在这些技术的基础上，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去做成果实现而已。” “？？？什么叫已经有了进展？” 朱学军大惊失色，语气由之前的愤怒，直接转变成了难以置信。 “呃......这个我不太好解释，因为我也还没有拿到相关的文档。” “那你怎么确定，这些技术是真实存在的？” “很简单。” 陈果略一停顿，随后说道： “因为我们造出了歼二十二，还有j-20b。” “.......” 朱学军沉默下来。 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表现有些可笑。 是啊，自己明明知道星火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也完全了解他们之前的项目情况的。 可即便是这样，在听到他们所提出的项目要求时，第一反应居然还是质疑。 这有什么好质疑的呢？ 在j-20b出现之前，有人相信他们真的能解决技术问题吗？ 没有吧？ 但问题是，他们不仅解决了，还在短到不可思议的时间里，完成了第一架试验机的首飞。 其中所表现出来的“不合理”，不正是跟这次的所谓“新导弹”的情况一模一样吗？ 想到这里，她开口说道： “好吧......我明白了。” “你们去向上报告吧，我可以担任主官。” “但是，在正式启动项目之前，我想跟你们的那个......技术负责人？姑且这么叫吧。” “我想跟他聊一聊，听一听他的想法。” “没问题，我会给你安排时间的。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签署一份额外的保密协议，具体的流程，我会再与您联系。” “我？还要签新的协议？” “是的，这是上级的规定。” 陈果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朱学军再一次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挑战。 在军工科研领域，除了老一辈的那几个名字，还有谁能比自己的保密级别更高吗？ 这个星火小组，好像比自己原本预计的，还要更神秘啊...... 两人又围绕着有关保密事宜的话题聊了几句，随后，陈果跟朱学军告辞，电话挂断。 他在纸上写下了“朱学军”的名字，心里暗暗想着： 这种顶层的科研人员确实是更难打交道。 它们不仅对待科研的态度严谨，甚至这种严谨的态度已经渗透到了他们人格的方方面面。 他们永远都保持着怀疑、保持着探索和检验的欲望。 也就是这样的特质，在驱使着他们不断前进。 压迫感很强啊。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想，其实自己是不用担心的。 因为，无论朱学军有多强，都毕竟还在合理范围之内。 而将要去为她“答疑解惑”的，可是这个国家里，最大的一个bug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四项基本材料完成! 第二天，陈念按照跟郭琦约好的时间来到了西工大材研所。 他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郭琦在实验室教训着他的那些学生。 “让你们做个模型，做了一个月了都做不出来，你说说看，你们有什么用？” “理论理论不行，实践实践不行，咋的，现在连打杂都不会了？” “下次是不是我直接把成果给你们做出来，然后给你们加个名字就毕业得了？” “还有，我说了多少次了，离开实验室的时候，要把所有设备归位，卫生打扫干净，你看看你们干的这是什么？” “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也要我来做是吗？” 在他的对面，一众被大多数人视为天之骄子的研究员们一句话也不反驳，就那么站在原地任由他输出。 对他们来说，今天这种程度的批评已经算是轻的了，说不定过个几小时，郭琦就会完全忘记了曾经骂过他们这件事情，又开始勾肩搭背地跟他们商量“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宵夜吃什么”了。 ----当然，他们也知道，老郭头之所以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主要还是因为他今天心情大好。 而心情好的原因..... 则是因为那个男人要来了。 那个搞定了shs自蔓延技术，设计了标准化的二硅化钼生产工序，以一己之力，把整个实验室从深深的泥潭中拉出来的男人。 别说郭琦了，就算他们自己，也都颇为兴奋。 一方面是因为，现在他们能在实验室过得那么滋润，起码有一半是陈念的功劳。 另一方面嘛...... 只要他一来，就意味着，这实验室里又要有成果诞生了。 到时候，哪怕自己没办法分到权重，光是在名声上，也是与有荣焉...... 所以，在看到陈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瞬间，包括郭琦在内的所有人便立刻迎了上去。 “小念，来啦？设备都给你准备好了，原料也都齐备了，伱上手直接做就行！” 第一个说话的是郭琦，这无微不至的样子，似乎是忘记了他刚刚还说过“是不是什么都要我来做”。 紧接着，其他研究员也满脸带笑地跟陈念寒暄起来。 “陈工，今天得在实验室待一天吧？中午想吃什么？我先给你点着？” “对对对，这都9点多了，先把午饭定好。哎对了陈工，我听说今天你要做碳碳复合材料？这方面我有经验啊，一会儿我给你打下手呗？” “今天不止做一个实验吧？我看材料里还有钴，铬，钨之类的，是要测耐高温合金？这我能帮得上忙！” “那陶瓷粉是干嘛的？陈工，你要做陶瓷的话，带我一个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陈念不由得有些头大，郭琦生气地一瞪眼，冲着围在陈念身边的学生骂道： “你们是苍蝇啊？见着点肉就往上飞？小念刚过来，连气都没喘一口，你们能不能让他自己说？！” “来，小念，你先坐。” “今天是个什么流程，你先大致理一理，我来帮你安排。” 郭琦把陈念按坐在椅子上，语气温和，但却并不卑微地说道。 相比起其究员，他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激赏和关怀。 看着郭琦的神情，陈念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温暖，他重新站起身，开口回答道： “郭教授，今天的大致流程我也跟您提过了，主要是有几个方向。” “第一个，单晶钨材料。这个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我们有热等静压机的话，可以找个学长帮我去做一做。” “第二个，我是打算做碳碳复合材料，这块很复杂，我打算先做一些先期验证，如果工艺达不到的话，就暂时搁置。” “第三个，就是刚才王学长说的钴铬钨复合耐热材料了，我想做的是镍基复合体，有一些想法，但还需要更多的测试。” “然后，最后一项就是，根据现有tbc技术基础继续优化，去找一种耐高温陶瓷覆层。” “您帮我看看，这每一个项目，跟各位学长、前辈是怎么匹配的，然后帮我分配分配任务吧。” “这次要辛苦大家了，任务很重，最迟三天之内，我就需要完成初步的验证。” 听到陈念的话，实验室里的众人全都精神一振。 霍！ 这次动作不小啊！ 一口气就是4个方向，而且看他的语气，每一个方向都是冲着要出成果去的！ 辛苦？辛苦怕什么？ 只要有成果，干什么都不辛苦。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一次的项目方向很全面，从金属、到有机材料、再到陶瓷材料，几乎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每个人都能参与到实验中去，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而不是只能在一旁打打杂。 虽然说陈念的成果大多数都不会作为论文发表，但哪怕仅仅是跟着学习，就已经是莫大的收获了。 毕竟，像这样的顶级天才，如果不是在实验室里的话，怕是自己一辈子都见不到几次，跟别提手把手地指导了..... 抱着这个想法，众人齐声叫好，又一轮混乱的吹捧、赞叹之后，在郭琦的组织下，所有在场的研究员被分成了3个小组，分别对应碳碳复合物、镍基合金、tbc涂层三个方向。 至于单晶钨...... 热等静压设备逐渐普及之后，这种级别材料的制备已经没有了难度，随便安排两个人在实验的间隙抽空去压出来就行了。 人员分配好之后，陈念立刻指挥众人开始准备工作。 虽然一开始郭琦就说设备和原料都准备好了，但其实，要真正达到顺畅、可用的程度，还是需要不少前置动作的。 比如，设备的预热，材料的造粒、造粉，这些动作都没办法在明确或者陈念的实验流程之前去准备，所以必须要再花费时间。 趁着这个众人忙碌、陈念清闲的难得间隙，郭琦悄悄把他拉到一边，开口问道： “小念，怎么这次一次性需要那么多新材料？” “而且，我看你这些材料......好像是对应不同的功能区的啊？” “是不是涉及什么特殊的项目需求？如果有、并且不涉及保密的话，你可以跟我说一说。” “我结合实际情况来看看，也许对后续的实验过程、目标设定都会有帮助。” 听到郭琦的话，陈念略微愣了一愣。 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对方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了，也许，在某些非确定事项的把握上，要比自己更强。 想到这里，他迅速给陈果打去了电话，报备了保密信息传递之后，才对郭琦回答道： “是的，这些材料，都是用在高超音速弹道导弹上的。” “高超音速弹道导弹？！” 郭琦大惊。 他确实往新设备的方向想了，但结合陈念要的东西、以及过往的成果，他猜的是某种高速飞行器----大气层内那种，归属于“航空”领域那种。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念居然不是向前跨，而是向侧面的另一个赛道跨了一步，进入到了航天领域！ 这玩意儿的技术路线，跟航空领域的技术路线，差距可不小啊！ 看到郭琦的神情，陈念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回答道： “是的，我们想做的是一款陆基反舰弹道导弹，用来应对里根号航母的威胁。” “来得及吗？” 郭琦长吸了一口气，有些担忧地问道。 “那就......要看你们了。” 陈念微笑着回答道。 ....... 随后的三天时间里，陈念几乎可以说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实验室。 同样的，其他的研究员也是舍命陪君子，材研所的床是现成的，饭桌也搬到了办公室里，一到饭点，郭琦就安排后勤人员订饭。 往往是大家用最短的时间吃完饭之后，又立刻投入到了实验中去。 就连吃饭的时候，讨论得最多的也不是饭好不好吃，菜行不行，而是，几分钟之前的实验里，到底还缺少了什么条件。 在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下，陈念很快就完成了材料基本使用逻辑的梳理，也逐步完成了所有相关材料的解析。 导弹头部采用单晶钨，机翼前缘和垂直安定面采用碳-碳复合材料，机翼采用哈氏钴铬钨镍合金，而且导弹的外表面则使用耐热陶瓷瓦涂层覆盖。 这样一来，整个导弹弹体的耐热材料问题就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剩下的需要自己努力去解决的工作，就只剩下散热结构设计了。 在所有材料全部完成实验室试制的那一刻，所有参与了这次意义重大的“紧急项目”的研究员们，全都是一片欢腾。 “陈工，牛逼！” “卧槽.....三天四种新材料，我这是在做梦吗？” “你快拉倒吧，做梦都做不了这么美的......这他么简直是奇迹.......” “不对，应该说是我们鸿运当头----所有材料的配方实验次数都没有超过5次，这真的是......通天大运了。” “哪是运气那么简单，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陈工其实早就有思路了，只是需要实验去验证而已.......” ...... 陈念静静地听着众人发自肺腑的吹捧，适时地说了几句诸如“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这次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先回去休息，明天请大家好好吃一顿”、“如果后续通过保密审核可以发表论文了，大家都加名字”之类鼓舞士气的话，也是让众人心悦诚服。 实际上，谁不知道主力是陈念啊？ 说是合作，但其实大多数时候，其他人还是负责一些协助的、打下手的工作。 哪怕是郭琦，也不例外。 所以，当陈念慷慨地说出“大家都可以加名字的时候”，这些容易满足的研究员们，几乎立刻就认定了一件事情： 这兄弟，能处。 以后，可以跟着他混！ 气氛愈加热烈，但就在众人乐呵呵地聊着天，计划着宵夜的去向时，陈念的手机，却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还是保密专用的那一部。 于是，陈念朝众人抱歉地笑了笑，转身走进了郭琦的办公室。 “喂，您好？” “你好，是陈念吗？我是朱学军。” 听到对方的声音，陈念心里一动。 居然是她！ 没错，之前陈果已经通知了自己，说是会让朱学军跟自己联系，聊一聊df-17项目的事情，但这两天忙起来，自己可以说是完全把这件事给忘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说道： “朱总你好，我是陈念。之前太忙了，忘记给您打电话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你忙。” 朱学军的口吻出奇地温和，跟她之前与陈果沟通时的气势完全不同。 大概，在签订保密协议之后，陈果已经跟她说过一些有关陈念的故事了...... 不过，陈果说的似乎还不够多。 因为，从她的表现来看，她对这次的项目似乎还有些疑虑。 在短暂的停顿后，她开口问道： “陈念，目前你们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了？我听说你在材研所跟高崎一起搞材料？” “是的，朱总。目前基本上已经解决了，四项隔热材料，分别用在df-17的不同部件上，可以把隔热效率发挥到最大。” “解决了？” 朱学军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语气惊讶。 但很快，她又平静下来。 “很不错。老郭是个很优秀的人，上次他们实验室出的成果，有关shs自蔓延方法制备二硅化钼的那个，总体来说还是很惊艳的。” “实验室的能力也已经培养起来了，你选择他们合作，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难怪陈果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技术人才。” “果然，不仅仅是在技术上，在眼光上，你也算是远超旁人......” 陈念尴尬地笑了笑，正打算随便说两句敷衍过去，可朱学军却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不管怎么样，能解决耐热材料的问题，说明你的能力是足够的。” “在我这里，你已经有资格来领导这个项目了。” “下周我会去一趟西安，到时候我们见一面，具体聊聊df-17的事情吧。” “现在我这边还有点忙，你知道的，也是df项目......就先不跟你说太多了。” “加油！” “对了，记得跟老郭说声谢谢，他帮大忙了。” 随后，朱学军又寒暄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陈念满脸茫然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等他走出门的时候，郭琦已经迎了上来。 “是谁？我能知道吗？” 陈念犹豫了片刻，开口回答道： “呃......你还真得知道。” “是朱学军。” “朱学军？对......也该是她了。她说什么？” “她说......谢谢你，你帮大忙了。” “啊？！？” 郭琦如遭雷击一般地愣在了原地。 他突然意识到，这事儿乌龙大了。 卧槽？！ 谢谢我！？ 我他么根本没干啥事儿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猜到了你的每一步 基础材料的问题得到解决，并且总共才花费了0.4个源点，这让陈念极为满意。 当然，让他更满意的是，在这三天的高强度实验中，材研所的研究员中有不少人都产生了新的知识增量，而这些知识增量又为他带来了足足有0.6点的源点收益。 不仅没亏，反而大赚！ 如果一直按这样的节奏发展下去，岂不是相当于直接发现永动机了？ ----不过他也知道，想要靠这种卡bug的方式来刷源点是不可能的，因为知识增量并不是每一次都稳定产生，而根据不同技术的裂变边界，刷出来的的源点数也不一定弥补投入的源点数。 还是老老实实地学习、老老实实地去搞科研吧。 他查看着系统界面，此时他所持有的源点数量已经来到了8.4个点，相比起几天之前，不减反增。 于是，他没有犹豫，直接启动了对乘波体气动布局和超燃冲压发动机的解析。 短短几分钟之后，柔和的信息流汇入大脑，陈念迅速掌握了有关这两项技术的所有知识。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原本一直以为相对比较简单的乘波体构造，反而其实更加复杂、微妙。 倒是超燃冲压发动机，在材料问题已经基本解决的前提下，实现起来几乎没有什么难度..... 于是，他优先把重点放到了超燃冲压发动机上，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输出关键图纸和数据，先交给calt去做应用研发。 这不是一项从零开始的工作，有df-15的模板框架在前，应该是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陈念长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最后一个挑战，就只剩下散热结构设计的问题了。 而这一点，就等下一周，朱学军到西安的时候，再跟她讨论吧...... ....... 与此同时。 威尔逊坐在电脑屏幕前，饶有兴致地看着最新的数据结果，脸上挂着的是难以掩饰的笑意。 这两天，舆论发展的顺利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计，对方似乎完全被己方的攻势打蒙了，不仅完全没有做出反应，甚至因为管控不到位，还出现了部分舆论主动倒戈，站到跟自己同一条站线上的事情！ 可以说，己方所鼓吹的“法理”的观点已经逐渐开始深入人心，并慢慢开始侵蚀那些本来相当坚定的反对者的心智。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舆论的风向正在逆转。 其中最明显的信号，就是对最新的这次“海上渔民冲突”事件的讨论。 跟上一次的“军方冲突”不一样，大批原本态度极为激进的民众选择了沉默，而那些本来就对越南抱有某种“同情”人则开始逐渐掌握话语权。 根据统计出来的搜索指数，“人道主义”、“人权”成为了这次议程中权重最高的关键词，而“法理”则紧随其后。 甚至有史以来第一次，威尔逊在网上看到了“要求官方主动退让”的言论。 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 无论哪一次的冲突，无论是哪一个派别，他们的口径都绝对是统一要求官方表现得更加强硬，要求官方用最坚决的手段，去维护国家的利益。 但现在呢？ 他们是真的开始反思了！ 他们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做得太过分了，是不是自己在“海洋权利”的问题上表现得太霸道了，是不是自己真的侵犯了其他国家的“固有领土”。 毕竟，国际海洋公约是这么写的嘛。 毕竟，外国的所有媒体，都是这么说的啊。 难道所有人都是在针对我们吗？难道就没有一家媒体，是实事求是、客观评价的吗？ 这不可能吧？ 自我怀疑的情绪不断蔓延，而这，也正是威尔逊想要达到的结果。 笑话，你们不怀疑自己，我们怎么能放手去扭曲事实呢？ 你们不先自废武功，面对团结统一的言论壁垒，我们怎么能渗透得进去呢？ 这些人真是可笑，他们总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以为自己的民族有多么智慧，其实，在现代化传播学武器的攻势之下，也只不过是小丑罢了....... 想到这里，威尔逊忍不住又有些自豪。 这是我，一个普普通通的记者，一手造就的局面！ 仅仅凭借着几篇新闻报道，就把一个强大的现代化国家搅得天翻地覆，暴露出了自己最大的弱点！ 并且，自己手里的牌还没有打完....... 你们扛得住吗？ 威尔逊的脸上流露出轻蔑的笑意。 他关闭了网页，打开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文档，打算在最后的检查之后，就把这篇标题是《海上冲突标准处理原则：有关平民权益保护的几点思考》的文章发出去。 他能想象得到，那些已经被“法理”洗脑的愚民们，一定会因为这一篇文章，而更进一步坠入“反思”的深渊的。 胜利，就在眼前了...... 威尔逊的手指快速敲击键盘，又对文章的措辞做了几处修改，但就在他准备发出的时候，桌面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一看，来电的是自己的主编，格里菲斯。 他赶紧接起电话，开口说道： “你好，格里菲斯先生。” “威尔逊，你看了最新的报道吗？” 格里菲斯的声音低沉，语气中透露着一种浓重的担忧和疑虑。 威尔逊愣了一愣，回答道： “暂时还没有，我忙着准备下一批需要发布的稿子，还没来得及去看.......不过也没关系吧？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逆转目前的舆论风向了，我们需要做的，只是一步一步继续添柴罢了.......” “不，他们有！” 格里菲斯严厉地打断了威尔逊，随即继续说道： “现在，你立刻打开网页，看看他们发布的最新一篇的报道。” “这篇报道的热度已经开始逐渐上升了----并且，这还不是他们刻意推动的结果！” “事情很麻烦......我们遇到对手了！” 威尔逊悚然一惊，他连忙按照格里菲斯的指令打开了网页，而在看到那篇报道的第一眼，他却愣在了原地。 《海上冲突应该如何处理？平民权益如何保障？领海，领土纠纷是否能够调解？国际仲裁方式是否可行？》 四个问题组成的长长的标题几乎占据了整个页面，每一个都与最近发生的事情具有直接且强烈的关联。 ----等等。 这他么不是我要发的内容吗？？ 威尔逊瞪大了眼睛，他赶紧点开了网页，而等他看到这篇文章的真实内容后，便立刻明白了格里菲斯那句“我们遇到对手了”是什么意思。 这篇文章就是挂着羊皮卖狗肉。 它虽然使用了跟己方一样风格的标题，但实际上，它所讲的内容却是对这些标题的批判和反驳！ 更可怕的是这篇文章所使用的撰写形式。 跟以往任何一篇报道不同，它的呈现形式极为简单，也不讲究格式的标准化，而是由一个一个的问题组成。 每一个问题，对应的都是己方曾经发表过的观点，并进行了逐条的反驳。 ----但，还不仅仅是这样。 在文章过半之后，此前提出的观点已经全部反驳完毕，随后，一条粗红色的分界线，将这篇报道分成了两部分。 “预测：下一步，将会有媒体提出如下观点！” “海上冲突中，平民权益应该得到保障......” “存在领海纠纷时，应当使用国际仲裁的方式解决纠纷.......” “历史所有权不具有参考意义，应该用变动的眼光看待现代领土纠纷.......” 威尔逊越看越心惊。 开什么玩笑？？ 这不是自己在心里已经拟好的标题吗？ 我还没发，你给我全发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而此时，手机听筒里也传来了格里菲斯的声音。 “看完了吗？” “看完了。” 威尔逊沉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知道问题的关键了吗？” “嗯，基本清楚了。我们的计划全部都被提前曝光了.......信息的优先权已经被他们拿在了手里，如果我们再按照既定的策略去进行舆论攻势，将达不到任何预期的效果！” “这样不行，我们必须立刻改变策略，我们得找到一条新的路径，绕过他们对我们的预判！” “我们没法绕过！” 格里菲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伱以为我们这次的舆论攻势只是停留在舆论上吗？它是与现实中的攻势相配合的！” “你也知道，里根号航母已经在开往舰港的路上了，我们所做的一切铺垫，都是为了给它后续的行动制造合理性。” “但现在，对方提前说出了我们要说的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就好像在赌桌上，我们想要作弊，却被对方用同样的方法，叫开了底牌！” “我们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只能继续赌下去.......” “赌？还赌什么？” 威尔逊苦笑着问道。 他没有想到，仅仅几天的时间，对方居然就已经制定出了这样“高屋建瓴”的策略。 可笑自己还以为他们是无从应对，其实人家只不过是在憋着大招罢了！ 对面的格里菲斯沉默了几秒，才终于开口说道： “赌什么......赌他们只是运气，赌他们哪怕看穿了，手牌也不会比我们好。” “现在，所有的压力都传递到美国那边了。” “如果他们成功，那么我们就能顺势而为，挽回局面。” “但如果他们失败......这次之后，我们在这个国家的影响力，将会是.......” “万劫不复......” 第一百八十六章 (之前章 序号错了) 蜂群! 与此同时，海面上。 造岛工作已经正式启动，正如冯平所预料的那样，那些对手确实是想到了最为恶心人的方法。 他们不正面对抗，甚至都不反抗，只是瞅准一切时机，把自己和自己那些不值钱的小船，塞到作业面里。 它们就像一群苍蝇，本质上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可如果任凭他闹腾而不去管，却又会在环境中传播疾病。 而现在，这种“疾病”，都已经慢慢开始扩散开来了。 作业人员的工作效率受到了极大影响，项目组的士气也在隐约下降，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海军官兵疲于奔命地应付着挑衅，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了。 冯平隐约感觉到，如果再这么下去，这个项目很可能会向不可收拾的方向滑落...... 不行，必须要想个办法。 军方在处理这一类的事情时实在是太过于乏力了，甚至可以说是束手束脚。 毕竟，真刀真枪地打仗，他们绝对不会怂。 可人家不是来打仗的，纯粹是来碰瓷的啊！ 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碰瓷？ 直接冲上去打死吗？ 按理说，这倒也不是不行。 毕竟，入侵领海是极其严重的挑衅行为，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会采用最坚决的手段去处置。 但问题是，现在对方根本就不怕死人。 也不知道他们给那些“渔民”灌了什么迷魂汤，哪怕是在已经出现重大的人员伤亡之后，他们居然都还嗷嗷叫着往前送，似乎是铁了心要用人命作为筹码，来换取国际社会对所谓“霸权”的谴责。 在这种情况下，抓捕也变得极为困难。 不动用热武器的话，他们的反抗还有造成我方人员受伤的风险。 要不然......把装备升升级？ 不过，能在海上动用的非致命性武器，好像还真不多。 你说用网枪吧，海面上风力太大，小型船只的速度太快，大部分的情况下，别说网枪了，就算是火箭筒都沾不到船边。 也只有带跟踪功能的小型导弹，才能有效果。 可那样的话，又正中对方的下怀了。 一时间，冯平不由得惆怅起来。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工作只是做好建设的事情，这些问题，应该留给军方去想办法。 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要去想。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位卑不敢忘忧国。 别说他是个承担了重要岗位的船长，哪怕只是个普通的水手，估计心里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冯，在这长吁短叹的干嘛呢？这几天太累了？” 冯平回头一看，来人正是这次造岛项目的总指挥李如海。 他连忙站直了身子，开口回答道： “首长好！报告，不累！就是有点......害，有点憋屈。” 李如海哈哈一笑，摇着头说道： “老冯，你不用每次见我都那么拘束，你大小也是个船长，真要说重要性，我还不一定比你高呢。” “咋了？因为这两天那些猴子搞的事情憋屈了？” 冯平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啊，他们太恶心人了。” “我真是恨不得自己去当兵，一炮把他们全炸死----首长，我这是气话，你别当真。” 说到这里，冯平的神情有些暗淡。 “其实我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没什么能做的。” “我也听船上的无线电广播了，美国佬马上就要过来，虎视眈眈的，我们如果再激化矛盾，很容易被他们拿住把柄。” “到时候万一动了手，我们还真打不过他们......” “所以，最气的就是这一点，对吧？” 李如海温和地问道。 “对啊！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们就能这么欺负我们，还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最可气的是，其他的那些国家也跟没长脑子一样，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了。” “跟他们讲道理又讲不通，打又打不过。” “憋屈.....是真憋屈啊。” 冯平咬牙切齿地说道。 实际上，在他几十年的人生里，这种被人耍无赖的事情他不是没有遇到过。 但事情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话，无论实力怎么样，他多少都会想尽办法上去拼一拼，哪怕拼个遍体鳞伤，只要心里那口气出了，就还能继续走下去。 可现在，事情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国家的事情。 那就意味着，上级绝对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去做不理智的决定，因为他们必须为十几亿人的利益负责。 李如海看出了冯平的想法，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导。 沉默了片刻，他转身朝向海面，若有所思地问道： “在大事上，我们确实没什么权利去做决定，也做不了什么决定。” “不过......如果我们想办法把这些渔船的问题解决了，你觉得会不会好一点？” “那当然会！” 冯平果断回答道。 “饭一口一口吃，事情一件一件做嘛！” “我们也知道大事暂时没法解决，这不是想着怎么解决眼前的事情嘛。说实话，我愁的也是这个呢。” “我刚才就在想着，要是有什么东西，能一次性把他们的船全部废了，但又不伤他们的人，那就太好了。” “想来想去，我这也就想出了两个稍微靠谱点的点子。” “要么用网枪，要么搞摩托艇撞。” “网枪使用条件太苛刻了，很难有效果，但摩托艇吧......我们缺人手去开，而且如果把自己的船撞坏了，也是得不偿失。” 听到他的话，李如海微微点头，随后问道： “为什么想到用摩托艇？” “速度快啊！” 冯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只有速度快，才能跟得上他们的那种‘快艇’、渔船。” “而且，相比其他的船，摩托艇价格要便宜一些，撞起来不心疼。” “所以，核心点是，速度要快，还要便宜，用来做敢死队？” “是啊！首长，你看啊，我们不能动刀动枪，那撞船总行了吧？海上的事情谁说的清楚？要是再说我们挑衅，我们就一口咬死是事故。” “你自己派那么多船过来，海上密密麻麻地全是，我不小心撞上了，还不是怪伱自己？” 李如海眼睛一亮。 从冯平的话里，他得到了某种灵感。 不，撞船还是行不通的。 用大船去撞，人员伤亡不可避免，用小船的话，人手和成本都跟不上。 不过，如果有一种速度又快、成本又低的东西呢？ 这种东西，不一定是要在海上啊....... ...... 西工大，某间隐秘的办公室里，王建成坐在陈果的对面，神情略微有些紧张。 当然，他紧张不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跟“只能仰望的专家”交流，而是因为，这次所谓的交流中，对方的身份并不是“专家”，也不是“教授”，而是...... 官方的代言人。 是的，甚至不是611所，而是直接代表了更上层的官方的意志。 所以，这由不得他不紧张。 “.......所以，玉井01无人机飞控系统，其实是你跟陈念共同完成的项目？并且，你在其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甚至可以说是主要作用，这么说对吗？” 陈果开口问道。 王建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回答道： “如果是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我的确是这个项目的主角。” “因为我确实负责了大量的项目工作，包括主要的程序编写工作。” “但是，这并不是事实。” “事实是，我只不过提供了一个最初始的想法，做了一些基础的、常规的工作而已。” “而陈念学长，才是整个项目的灵魂人物。” “他不仅贡献了玉井01程序中最重要的卷积神经网络算法的核心思路，还帮助获取了一系列的实验资源。” “在项目遇到困难时，也是他提供了破解的思路。” “我认为，不能单纯以工作量的多少去界定所谓的‘主要作用’，而是要以实际贡献的大小。” “在我看来，陈念学长的贡献比我更大----而且，是要大得多。” 听到他的话，陈果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小念的作风...... 他总是习惯性地把自己藏在背后，如果不是亲自参与了项目的人，甚至很多时候都不知道项目里有他的影子。 只有那些跟他合作过的人，才知道他是多么天才、多么强大...... 于是，他开口说道： “那我基本清楚了。” “不过，从你的描述来看，你应该也是对玉井01极为熟悉的，对吧？” “它从诞生、到实验完成，你都是全程参与，并且负责了具体的实现工作。” “所以，按道理来讲，如果现在让你对其进行改进，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困难？” 王建成怔了一怔，回答道： “那就要看往什么方向去改进了。” “如果现在让我把它改进成一款真正可以用在军用大型无人机上、并且可以配合有人长机作战的ai飞控，我只能说，暂时还做不到。” “我需要大量的数据、大量的实验去优化系统，机器学习算法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训练。” “你很坦诚。” 陈果赞许地说道。 随后，他话锋一转。 “不过，我们这次想让你来做的项目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复杂。” “我们只是需要你把能用在航母上的玉井01做一些优化，让它能在小型军用无人机上使用。” “我们的要求只有一点：让玉井01能够同时控制50架以上的小型无人机，维持无人机集群的飞行状态，并能依次选择不同的战术动作。” “这样的要求，能做到吗？” “能。” 王建成松了口气，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实际上，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也一直在对玉井01做着优化，发展到现在，这个系统已经能够同时跟踪20个目标了。 并且，这完全不是玉井01的上限，而是他所持有的小型计算机的算力上限。 如果能提供更强大的算力终端，这个数字随时都可以翻上几倍。 “很好。” 陈果满意地看着对面的王建成，从抽屉里取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保密协议，随后继续开口说道： “这是一份保密协议，如果你愿意加入这次项目，那么就签下这份协议。” “在之后，我会继续告知你项目的其他细节。”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今天的对话就当没发生过----但你同样受保密条例限制，会有人告知你具体的规则。” 王建成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果的动作，心里的惊讶无以复加。 保密协议...... 他就算再怎么小白也知道，一旦涉及到这个东西，就证明项目的重要性不会低。 好家伙，自己一开始还以为陈果以官方身份找到自己，只是想让他参与某些理论科研的项目呢。 现在看来，完全就不是这么回事啊！ 很明显，陈果提供的这个项目，要远比自己所预计的更复杂，更关键。 这也许是许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机会，而现在...... 机会就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步登天！ 他的心脏狂跳，脑子里也是翻江倒海。 但与之相对的，他的身体，却迟迟没有动作。 陈果疑惑地看着他，开口问道： “怎么？不会真的不想签吧？” 听到他的问题，王建成深吸了一口气，摇头说道： “陈教授，不是不想签，是我觉得.......我需要陈念学长一起来签。” “玉井01也是他的成果，我不能丢下他。” “我不知道您这边是怎么安排的，但我想说的是，即使我能独立完成任务，我也希望能让他一起参与。” “我可以只要一半报酬----不要也行。” “如果真的只需要一个人......那就让学长来吧。” 陈果哭笑不得地听完了王建成的话，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能丢下陈念？ 你倒是讲义气，但人家真的......跟你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吗...... 不过话说回来，王建成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在个人品质上确实是没话说，难怪陈念对他那么看重。 陈念的眼光，果然也是同样没问题的。 看着满脸认真的王建成，陈果开口说道： “你放心吧。” “陈念也会参加项目的，只不过，我们要跟他谈的事情和你不一样，所以要分别讨论。” “在之后，你们会有机会在项目组里见面的。” 听到这里，王建成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他接过陈果手里的文件，飞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 仅仅一天之后，无人机蜂群项目宣告成立。 项目的目标，是在最短时间内将玉井01ai飞控系统适配到现有小型侦查无人机上，改侦查为攻击。 李如海的设想将会在短期内迅速得到实现，而对于海上那些肆意破坏“渔民”来说，他们的末日，也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第一百八十七章 蜂群猎蝇 海上。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造岛项目组仍然进展缓慢。 冯平刚刚配合着军方赶走了又一批前来骚扰的“渔民”，疲惫地靠坐在甲板上休息。 一整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被消耗在这种无意义的对抗上，填海的节奏已经被严重拖慢，整整一个月，他们连预订目标的二分之一都没达到。 原本计划是要完成第一个100平米海上作业平台搭建的，但现在，整个平台才刚刚完成了土方堆积的工作，后续还要再去夯实、平整。 按现在的进度，估计至少还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 牵一发而动全身，后续的工作也全部要延后，自己没法暗示回家倒还是小事，如果项目被耽误了....... 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情。 冯平长叹了一口气，正打算召集水手开个会，组织大家早起加加班，但也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远处有一个黑点在慢慢靠近。 又来了？ 他立刻站起身，拿起望远镜，当看清那艘驶来的船只上悬挂的旗帜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是自己人。 与此同时，对讲机里也传来了李如海召集工作人员准备迎接船只卸货的声音，他立刻通知到了自己的水手，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就准备好了驳船，准备迎船卸货。 来的并不是熟人，也不像是常年漂泊海上的水手或者军人，看着这些人文质彬彬样子，倒更像是随队的科研人员。 冯平不敢问太多，只是默默地搬运着货物，倒是其中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开口对他说道： “船老大，小心点哈，这里面都是精密仪器，风浪那么大，要是摔了就麻烦了。” “明白明白。首长，这都是些啥设备啊？” 冯平下意识地接了一句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卸完货之后，我们马上开箱测试。” “要是顺利的话，以后你们就不用再担心那些越南人的骚扰了。” 男人微笑着回答。 这句话瞬间勾起了冯平的兴趣。 这里面装的，是对付那些渔船的东西？ 难道是自己之前跟李总说的事情报上去了？ 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不过，到底是啥啊....... 看这一个一个的箱子，倒也不像是摩托艇配件之类的...... 冯平手脚更快，在众人的努力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所有装着设备的箱子便被全部转移到了驳船的工作面上。 而那些随队的人员则立刻开始拆箱组装，冯平本来打算避一避，但看他们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也就留在一旁帮忙。 ----当然，更多的还是为了第一时间看一看，那些箱子里的“神秘武器”。 冯如同样站在他身边，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开口问道： “爸，这啥东西啊？我听说是用来打猴子的，难道是导弹？” 冯平翻了个白眼，回答道： “你小子是不是憨？导弹还用得着专门运过来吗？那渔政船上多的是！” “上次我跟李总还聊了这事情，我估计是什么新式武器吧。” “一会儿看着你就明白了，别瞎问！” 冯如乖乖地闭了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人的动作。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大部分包装已经被拆开，而看到那些部件之后，冯如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飞机！是飞机！” “什么飞机！哪有那么小的飞机！” 冯平不满地说道。 但嘴上是这么说，可他心里也有些疑惑。 虽然他不懂军事，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箱子里的东西分明是飞机的零件，光是机翼就够显眼了。 可是......这未免也太小了吧？ 乍一看上去，跟过年的时候自己给小孩子买的玩具差不多大。 可你要说那是玩具吧......那些精密的零件、标注着危险标识的设备、以及工作人员专业的动作，一看就不是闹着玩的。 到底是干嘛用的？ 在他疑惑的同时，冯如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兴奋地叫道： “无人机，是无人机！” 正在工作的研究人员听到他的话，笑着抬头说道： “小伙子蛮有见识的嘛。没错，是无人机。” “准确地说，是‘高速测绘’无人机蜂群。” “这玩意儿可是刚研发出来，这么快就用到这帮猴子身上，真是便宜他们了......” 男人的语气中透露着些不屑，似乎早已经知道了猴子们的结局。 看到他的表情，冯如好奇地问道： “首长，这东西怎么用？” “呃......怎么用......说实话，就跟你们平时玩的遥控飞机、航模之类的差不多。” “哎，你玩过吗？我们后续打算在船员里培养一批操作员，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现在就提前报名。” “等我们走了以后，这东西就留给在这里的工作人员操作了。” “啊？不是留给官兵操作吗？” 冯如大惊问道。 男人神秘一笑，回答道： “正常来说是要给他们用的，但现在的情况嘛.......多多少少有点不方便。” “毕竟，我们这可不是军用无人机啊.......” 冯如瞬间了然，他立刻举手说道： “首长，我要报名！” 一旁的冯平下意识地想要阻拦，却突然反应过来。 有什么好拦着的呢？ 儿子有兴趣，做的又是正事，那就由他去吧...... 于是，冯如就这样加入了研究人员的队伍，一边帮着打下手，一边开始熟悉无人机的构造。 他虽然没上过大学，但对机械这方面有一种特别的天赋，虽然搞不清楚各个部件的用处，但让他拧个螺丝，装个翼板，倒也装的有模有样的。 在他的影响下，又有许多有兴趣的海员、船员参与进来，整体组装的效率大大提升。 晚上刚过10点，所有无人机便全部就位。 此时，驳船的甲板上已经整整齐齐地停了五十多架无人机，要不是每一架飞机都太小，简直就跟航母舰载机联队一样了。 “霍......还挺壮观的。” 冯如感慨地说道。 “不过，这些飞机都没轮子啊，怎么起飞？” “用滑轨弹射起飞的，我们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这里没有起飞条件了。” “哦......那降落呢？” “降落？” 男人笑了笑，回答道。 “不降落。” “成本不到两万块的东西，还降落什么？都是一次性用品。” “两万块也是钱啊.......” 冯平下意识地插了一句嘴，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妥，但对方却丝毫不以为意。 “两万块确实是钱，但相信我，这笔钱，我们很快就会赚回来的.......” ....... 第二天，新一轮的骚扰如约而至。 快艇上，朱世庭小心翼翼地握着操纵杆，控制着快艇的速度和方向。 从上次在金银岛附近被华夏的水炮追得抱头鼠窜开始，他的心里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在病房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在想着恢复之后要怎么提出退役的申请，甚至曾经想过要制造点意外把自己的腿撞断，哪怕落下终生残疾，以后变成个瘸子，也比现在这样随时有可能送命要好。 尤其是在听到朱文安阵亡的消息之后，这样的想法更加强烈。 开什么玩笑呢？他怎么可能死？ 自己当时呛水比他还要严重，甚至肺泡都大面积萎缩了，可自己还不是熬过来了？ 他恢复得分明比自己还要好，突然之间，悄无声息的，人就没了。 说出去谁信？ 恐怕也只有不明真相的群众了。 所以，在能下床走路之后，他立刻便向长官提出了休假。 按他的想法，自己刚立了这么大一个工，好好休息休息也是应该的吧？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人家根本就没打算让自己休息。 上级给他的原话是： “伱最亲密的战友阵亡了，你难道就不想替他报仇吗？你难道就不想立刻冲到前线去，给那些华夏人一点教训吗？” 当时的朱世庭目瞪口呆，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没有选择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对方的一场戏。 如果自己不配合，如果自己说了“不想”，那很明显，等待自己的结局，绝对不会比朱文安好多少。 所以，他做出了选择，回到了这片对他来说如同梦魇一般的海面上。 而事情的发展，也跟他预料的相差无几。 仅仅在第一天的冲突中，他们就损失了6个战友。 要么就是溺水，要么就是因为救援不及时导致的低温综合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六个人至少还留下了名字，以后他们妻儿老小的生活，就不再是问题了...... 可是，在大好的年纪，为了上级那些龌龊的阴谋而送了命，真的有人是心甘情愿的吗？ 朱世庭觉得，这个问题自己没法回答。 想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口气，手指稍稍握紧，加快了快艇的速度。 一旁的战友神情跟他一样紧张，对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海面，略微有些奇怪地问道： “今天那些华夏人怎么还不出来？他们不来拦截我们了吗？那我们这次是不是能直接冲到他们的船边去？” “渔网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直接下到他们的螺旋桨上去，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你小心点。” 朱世庭下意识想要嘲讽几句，但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谁知道自己在海面上说的话有没有可能传到那些大人物的耳朵里？ 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那自己就不用活了...... 很快，小艇已经抵达了他们前段时间探测出来的“危险线”。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过了这条线，华夏的各类船只就会不遗余力地动用各种方法对他们进行驱赶，除了不动枪动炮，什么手段都不忌讳。 但今天......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 海面上一片空空荡荡，除了金银岛附近繁忙工作的船只，居然连一艘负责警戒的小艇都没有！ 朱世庭的眉头渐渐皱起，他开口说道： “小心点，他们可能有埋伏！” “埋伏？这海上一艘船都没有，怎么埋伏啊？” 同伴不解地问道。 “谁知道！他们的手段那么多，也许就是我们没看到而已......我要降低船速了，听我安排！” 同伴的脸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但看着朱世庭严肃的表情，最终还是收回了冲到嘴边的话。 毕竟，前几次的行动中，他们都是靠着朱世庭的谨小慎微，才在对方的围堵中逃了出去，不仅发挥了骚扰的作用，自己还全身而退。 回去之后，上级还把他们当成典型来宣传，算是好好在同僚面前出了一回风头。 所以，现在朱世庭既然说有埋伏，哪怕没有，那也当做是有吧...... 几人小心地驾驶着船只，身边不断有其他的“渔船”呼啸而过。 那些人似乎认定了这是一次防守空虚的机会，想要直接冲到作业海域里去，给华夏人搞一点大麻烦。 看着那些船只越靠越近，船上的同伴也着急起来。 “快上去吧！再不上去，功劳全都是他们的了！” “再等等！” 朱世庭不容置疑地说道。 其他人对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恶意。 此刻，他们的心里只有一句话： 升官发财！ 如果朱世庭继续挡在他们前面......他们不会介意让他上阵亡名单！ 但是，也就在他们这个想法刚刚升起的时候，前方的海面上，异变陡生！ 剧烈的、嘈杂的蜂鸣声响起，海上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影。 那些黑影的规模并不算大，可行动却异常敏捷，速度也极快！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黑影便锁定了下方渔船的位置，随后，朝着渔船的方向，直扑而去！ 顷刻间，被盯上的渔船冒出浓浓的黑烟，在烟火之中，隐约能看到有人跳水。 朱世庭的船上，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一时之间，几乎忘记了应该如何反应。 只有朱世庭，他浑身颤抖地拉动操纵杆，快艇调转方向，喷出巨大的尾流，向着远离金银岛海域的方向狂奔！ “跑！最大马力！快跑啊！” 汹涌的海风扑面而来，朱世庭的眼中已经涌出了泪水。 而在他身后，一缕一缕的黑烟渐次升起。 不多时，那如同死亡号角一般的轰鸣声，已经追到了他的身后。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朱世庭突然感觉到了从上至下的撞击，有东西落在了他的眼前。 船体剧烈摇晃，发动机立刻熄火。 随后，燃油泄露，火焰立刻烧起。 他顾不上那么多，一个翻身跳进了海里。 等他再次浮出海面时，举目四望，那些之前未曾出现的华夏小艇，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 两个小时之后。 朱世庭登上了驳船。 有人把一套劳保服扔在了他的面前，用娴熟的越南话对他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们的工作，就是在这里挖土。” “什么时候你们的上级来赎，什么时候你们就能走。” “你们将被单独管控，如果被发现你们有任何破坏行为，相信我，你们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朱世庭一言不发地穿上劳保服，他知道，这同样是他无法选择的事情。 但他身边的其他同伴却似乎并不这么想。 那人开口叫道： “凭什么？我们凭什么要帮你们干活！？” 训话的男人用锐利的眼神盯住了他，随后开口道： “你们的船撞坏了我们的科研无人机，每一架的价值是100万美元。” “难道，你们不想赔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笑话 “恶意攻击我方无人测绘飞行器，干扰正常海洋科研工作，造成重大损失，希望能做出正面回应，妥善处理！” 很快，有关海面上发生事情的报道便迅速流传开来，而在看到报道后，陈念简直可以说是惊为天人。 还能这么干？！ 什么叫无人测绘飞行器啊？什么叫正常海洋科研工作啊？ 你们不是要跟我们打“法理”牌吗？ 那好，我们不接你这张牌，但我们可以在你们的思路上，打我们自己的牌！ 再怎么有纠纷，你们总不至于霸道到连海上科考项目都不让做吧？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连鹰酱都说不出这种话吧？ 我们的测绘无人机飞得好好的，你们非要用船把它撞下来，难道不应该赔吗？ 至于你们自己的船损......关我们什么事啊？ 什么？你说渔民？他们落水了，我们正好救起来，然后给了他们一份工作，这不过分吧？ 还是要在“法理”的层面上，就事论事啊..... 陈念看着报告，又在网上翻了翻各大论坛、尤其是已经渐渐兴起的贴吧上的讨论，他不由得感慨，这个年头的贴吧果然还是战斗力最强的时候。 后世那个只会玩梗、嘴臭、到处出击的贴吧，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的精髓了...... 不过，在这一系列的舆论中，他隐约嗅到了点熟悉的气息。 就跟之前曝光媒体攻势那篇报道一样，味道都很正。 估计又是李想干的好事。 这小子在这方面，还真是一把好手...... 才不到两周的时间，网络上原本已经跌落到谷底的舆论风向，居然就这么被扭转了过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次的“波折”，并不仅仅是一次“曲折的胜利”。 不提西方媒体所受到的重创，更重要的是，有大量才刚刚接触到网络的网民，在这次事件中获得了一次印象深刻的教育。 他们开始意识到，有些时候，网络上的信息哪怕看着再可信，也并不是能够完全相信的。 网络，这个新出现的信息媒介，它的“权威神化效应”，在还没建立起来的时候，就被无情打破。 也许，在之后很长的时间、乃至在这些人的一生中，每一次他们想要跟风去发表某些言论，想要去带节奏、去随波逐流的时候，都会回忆起这一次的教训。 他们会忍不住去想，带节奏的到底是自己，还是别人？ 自己以为自己是理性的、优越的，但有没有可能，自己才是那个笨蛋？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的行为逻辑，也会发生某种程度上的改变。 真是羡慕啊...... 陈念微微叹了口气。 在自己那个年代可没有这种好事。 对于网民的教育，实际上是直到十几年之后才算正式开始的，而那个时候，网络上的大部分观点，都已经发展到几乎不可控制的程度了。 这迫使官方采取了最极端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策略。 虽然有效，但很显然，那不是最优的选择。 顺着这个想法，陈念的思绪又不由得飘远。 归根结底，问题的关键，还是出在了教育上。 如果基础教育水平能快速的跟上来，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看来，等以后军工逐渐成熟了，自己也应该把精力，逐渐转向这种关系国计民生的大课题上了...... 他一个一个地关闭浏览器的页面，最后刷新了一次某外媒的网站，也就是这么一刷新，一条报道蹦了出来，跳到他的眼前。 “f-35战机成功首飞，成为全球首款具有成熟技术的stovl四代机。” ？？？ 陈念的脑袋上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好家伙，你们是真他娘的不要脸啊。 照伱们这说法，我们的j-20b就是不成熟的产物呗？ 他点开报道，全英文的页面对他没什么阅读难度，可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篇报道居然罕见地披露了战斗机的部分性能参数信息。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垂直起飞条件下后作战半径达到500海里。” wtf？ 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垂直起飞！作战半径！500！还是海里！ 根据他的记忆，第一代f-35使用的还是跟j-20b几乎一样的f119发动机，能达到200公里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你这玩意儿直接给我来个500？ 鬼才信啊！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点，老美可还没搞出变循环发动机！ 这牛吹的......不对。 国内不会有人信吧？ 他赶紧回到军事论坛，果然看到置顶的帖子上已经有了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 而一看之下，他放下心来。 大家确实都不是傻子啊....... “美国佬这次是真急了，为了找回点面子，什么牛逼都敢往外吹了。” “stovl四代机，还500公里作战半径，你咋不说你造出来的是歼星舰呢？” “确实有点搞笑了......是nasa不专业还是媒体不专业啊？这种一眼假的报告是怎么发出来的？” “楼上的，话别说太死，万一人家真有呢？” “拉倒吧，现在我们在航发、军用航天领域都是超一流水平，连我们的j-20b都只敢说200公里，他们哪里来的脸说500啊？” “再纠正一下，是500海里.......” “年度最大笑话诞生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在看到外界反应之后把f-35提前部署到里根号航母上啊？” “.......要真那样的话，我们的j-20b也该过去了。你别说，我还挺期待的......” ....... 陈念翻遍了所有的帖子，愣是连一条支持的都没找到。 哪怕是屁股最歪的公知，所持有的观点也是“报道可能存在偏差，但新一代战机的性能不容置疑”。 陈念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nasa不知道这篇报道有多么愚蠢吗？ 还是说，他们就是故意的？ 有道理...... 也许这种稿子本来就不是写给我们看的。 对于我们来说这太愚蠢了，但对他们来说，却刚刚好...... 陈念摇了摇头，关上了电脑。 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正好下午三点。 今天是他约了跟朱学军见面的日子，不能耽误。 于是，他简单地收拾了东西，转身去了隔壁。 ----那是陈果给他安排的会客室。 陈果自己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两人闲聊了几句，朱学军也如约而至。 见到了陈念，朱学军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陈念？你比我预想的还要更年轻一点。” “真的是年少有为啊.......很抱歉，我之前跟你说话的口吻有点......怎么说呢。” “不过后来我又跟陈教授聊过了，是我狭隘了，在这里，先跟你道个歉。” 一边说着，她一边满脸诚恳地向陈念伸出了手。 还没等陈念说话，她便继续开口道： “你是不知道，上次跟你打完电话之后，郭琦马上就找我了。” “当时实在是太尴尬了......他也尴尬，我也尴尬。” “他尴尬的是不知道怎么跟我解释，我尴尬的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本来是想打个电话的，后来跟陈教授商量了，还是决定当面说，比较有诚意。” “所以，我还是再说一次，抱歉了，别放在心上。” 陈念连忙站起身，回答道： “没关系没关系，朱总，哪有您想的那么严重啊。” “我也不是有多了不起，相比您这一辈的大佬来说，还不够看的。” 这话陈念说的是发自肺腑，虽然之前朱学军的那些反应让他也有点猝不及防，但他心里其实真没当回事。 在他心里，朱学军是什么级别的人物啊？ 不用搞的太复杂，就一句话： 朱学军这一辈往上数两辈，就到钱老了。 如果说在钱老面前自己就算个小鸡崽子的话，那在朱学军面前，其实也就是个大鸡崽子而已。 这种“地位”无关于自己在技术上的影响力，甚至也不能单纯地去看贡献。 而是因为，他们这些人，是真真正正的，为国家奉献了一切。 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他们义无反顾地迎难而上。 虽千万人吾往矣，哪怕一去不回，也毫无怨言。 这样的品格，配得上自己的敬意。 看着陈念的表情，朱学军也终于放松下来。 她是真怕自己的无心之失，搞的陈念心里有怨言了。 那样的责任，哪怕是他，也是承担不起的。 现在，两人相逢一笑，之前那点小小的嫌隙，便都烟消云散。 落座之后，朱学军没有立刻开口聊工作，而是随意地扯了个话题说道： “我听说你业余的时候还搞了个ai飞控程序，叫玉井01，这东西最近在海上已经实装实战了吧？据说效果挺好的？” 陈念嘿嘿一笑，点头回答道： “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有个小学弟，做了大部分的事情。” “不过效果确实挺好的，改版成了无人机蜂群系统，在海上抓了一大批的猴子。” “很厉害......你这业余活动，跟别人的业余活动还真有点不一样啊。” “一样的，也是放松放松心情而已。” 朱学军默然无语。 你这话说的......真的让人不知道怎么接。 人家放松心情都是看看电影，谈谈恋爱，出去旅旅游散散心。 你呢？ 整出个ai飞控系统来，还直接实装了。 说出去别人都不敢信！ 下一次放松，你是不是要直接把高级人工智能做出来啊？ 朱学军暗暗感慨了几句，继续说道： “你这心情放松的......好吧，不管你放没放松，起码海上那些同志肯定是放松不少了。” “不过，话说回来，里根号航母已经离舰港很近了，最近又有消息说，他们的stovl战斗机也首飞了，我们的压力很大啊。” 陈念微微点头，他意识到，现在开始，就要谈正事了。 于是，他开口说道： “前期的几次冲突只能算是我们双方的互相试手，基本上，我们是互有胜负。” “我们的项目节奏确实被拖慢了，但他们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真正决定胜局的关键，还是里根号到达舰港之后的时间。” “军事上，我们需要df-17作为威慑。” “海事上，我们需要大型绞吸挖泥船来锁定胜局。” “这两块都不能出错，全部都搞定了，我们才能拿下这关键的一局。” “是啊。” 朱学军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神情又有些失落。 “但是，df-17的事情......确实没那么简单。” “你知道的，虽然钱学森弹道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提出来了，但理论终归是理论，我们还从来没有过成熟的实践。” “现在要让我们在短时间内拿出可以实现这个理论的设计，我这边有点.....困难。” 朱学军艰难地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她很不想在这种时候说丧气话，但她也知道，有些话不说出来，只会造出更恶劣的后果。 是的，陈念很天才。 但他的精力是有限的。 他才刚刚解决完基础材料的问题，想要让他马上投入到弹体设计上，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且不说“跨界”的影响，光是理论验证、理论探索都需要时间。 即使是自己认知中最完美的情况，也至少需要三个月以上才能出结果。 怎么，难道连觉都不让睡了吗？ 那不是杀鸡取卵吗？ 她看对面的陈念没有说话，眼神里也闪过一丝心态。 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啊。 二十出头的年纪，肩上挑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 于是，她开口安慰道： “实在不行，其实也没关系的。” “我们稍微把项目延后一点，海面上的局面还能维持住，你千万不要太担心，压力也不要太大......” “不是。” 陈念抬起头，打断了朱学军的话。 “朱总，我没什么压力。” “是这样的，我本来就知道这东西难度很大。” “我也知道想在短时间内让你们搞出成果不太容易，更何况我们的目标还是三个月之内完成应用，这太难了......” 朱学军连连点头。 有这样的认知就好！ 仰望天空，脚踏实地，只有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她的脸上流露出赞赏的表情，打算夸奖几句，但..... “.......这太难了，所以我已经提前给你们解决了。” ？？？ 朱学军愣在了原地。 良久之后，她才开口问道： “什么叫解决了？” “就是，乘波体弹体设计的问题解决了。” “那个，高然冲压发动机的问题也解决了----这玩意儿难度更小。” “现在，我们就差综合散热系统需要解决了。” “我本来是想着留给项目组的，不过如果实在来不及，那就我来解决吧......” 朱学军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念，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 而一旁的陈果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他只是用略带调侃的眼神看着朱学军，心里暗暗想着： 就是这个表情，第一次都这样。 哎，再多来几次，你就习惯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跟朱学军的见面就在这样欢快而和谐的氛围中结束，她很坚决地表示，综合散热系统的问题留给他们解决，不会有任何难度。 术业有专攻，在陈念看来无从下手的东西，到了他们那边，反而不算什么了。 这也让陈念放下心来。 好家伙，又省了一笔。 至此，df-17的技术难题全部解决，等朱学军返回之后，就可以立刻进入应用研发阶段。 估计要不了多久，这枚承载了诸多希望的导弹，就可以指向那一片海域了。 而与此同时，天鲸号的设计工作也全部完成。 在张冠峰的指挥、以及星火小组的钞能力加持下，项目以惊人的效率运转，甚至连船体的龙骨都已经准备就绪，马上就要进入全面开工的节奏里了。 整个项目组一片繁忙，干得热火朝天，但另一边，在vosta lmg的临时项目部里，情况却完全不同...... ...... 奥古斯塔愤怒地瞪着眼前的工程师，大声吼道： “我说了！这种钢材不行！我需要的是sm490yb船舶用特种钢！你给我的是什么？！你给我的是q235钢！这完全达不到我们的设计要求！” “这个问题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不想再重复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为什么你们就是那么固执？！如果你们不信任我们的能力，那你们完全可以找别人来做，没必要找我们！” “你听明白了没有？！我问你听明白了没有！？” 对面的工程师满脸无辜地看着他，似乎丝毫没有被他的怒气所影响，只是愣愣地用蹩脚的英语回答道： “我们使用的就是sm490yb钢材，伱看，这份采购清单上写的很清楚......” “你当我是蠢货吗？？我是个工程师！什么样的钢材，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抬杠，你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傻？！” 奥古斯都感觉自己都已经快要疯了，从业几十年，他从来没有表现得像现在这样的歇斯底里。 这实在太不可理解了......怎么会有人指着q235钢，非说那是sm490yb钢？ 这就好像你指着一只野猫，非说它是杀人无数的美洲狮一样离谱！ 不，甚至这还要更离谱...... 因为他们为了让自己相信那是sm490yb钢，还专门伪造了采购清单...... 他们真的不知道吗？ 还是说，他们心里清楚的很，只不过是想蒙混过关？ 这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愚蠢，愚蠢！ 奥古斯都烦躁地走来走去，脑子里不断地闪过这一个多月以来自己经历的那些事情。 没错，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相反，对方是屡教不改...... 必须想个办法。 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尽心尽力地为越方办事，而是因为，他要顾及自己公司的名誉。 如果就这样用上了不合格的钢材，等最终验收的时候，受损失的是谁？ 还不是vosta lmg！ 想到这里，他压下了心里激荡的情绪，漠然地开口道： “你走吧。” “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我不需要你了。” 说罢，奥古斯都转身回到办公桌上，取出了他对钢材的检验报告，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办公室，坐上车直奔造船厂的大门。 现在的他已经感觉到，这整个造船厂都已经烂透了，想要解决问题，就绝对不能再依靠内部的力量。 他得找到自己的援军。 而最好的援军，就是当初跟他谈下合作的，那个军方人员。 阮华凯！ 那人是个强硬派，也接受过西式教育，跟他沟通起来，想必会比较容易...... 两个小时之后，奥古斯都到达了河内的某军事基地，在打通电话、确认完身份之后，他终于见到了阮华凯。 对方对他的到来很意外，但还是热情地迎了上来。 “奥古斯都先生，好久不见。造船厂不忙了吗？怎么会有时间过来看我？” 听着阮华凯标准的英伦腔，奥古斯都的心情立刻好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直截了当地说道： “阮先生，事情有点不太顺利，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 “我想，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聊一聊，有一些问题，我需要你的帮助。” 听到他的话，阮华凯的神情瞬间严肃起来。 他把奥古斯都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之后，开口说道： “奥古斯都先生，现在，跟我说说你的问题吧。” “我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你不得不来找我。” “vosta lmg的实力我是很认同的，你们不会只因为一点小事，就跑来找我求助吧？” 奥古斯都心里一凛，他突然意识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可也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他们在海上似乎还刚刚受到了一次重创，现在来找他，有点不太明智...... 但......真的不说吗？？ 必须要说。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阮先生，我必须要告诉您，这不是任何一家第三方公司能解决的问题。” “事实上，问题出在造船厂上......” 奥古斯都添油加醋地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尤其着重放大了“腐败”所带来的恶劣影响。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挑动阮华凯的心理防线，让他意识到，vosta lmg是跟他站在一边的，是想要真正解决问题的。 所以，他必须要树立一个强有力的敌人，而这个敌人，就是造船厂。 这样的策略很有效。 对面的阮华凯神色越来越凝重，眼神也越来越冰冷。 等奥古斯都最后说完的时候，他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开口道： “我明白了，奥古斯都先生。” “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我会立刻着手解决。” “非常感谢你的及时反馈，你们的职业操守让我敬佩。” “现在，我想请你跟我一起来处理这个问题----这是为了表达我们的决心，可以吗？” 奥古斯都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站在前面，去做一个“坏人”。 这不算什么龌龊的手段，只要能解决问题，那就是值得的。 于是，两个小时后，奥古斯都便跟着阮华凯一起从军营出发，直奔造船厂而去。 但让他意外的是，随队出发的军人，似乎有点......太多了？ 这是要干什么？ 抓人？立威？ 那也不至于用那么多人吧...... 奥古斯都有些想不明白，但他也不好多问。 不过，等到了造船厂之后，他的疑问便立刻得到了解答。 阮华凯把整个造船厂的所有人，全部都集中在了一起。 在广场上，内部是造船厂的员工，而外部，则是荷枪实弹的士兵。 紧接着，他按照之前奥古斯都给他提供的信息，开始了逐一点名。 “郑维辉！” 阮华凯大声叫道。 “到！” 一个小个子的中年人战战兢兢地出列，他的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眼睛下意识地看向阮华凯手里的手枪，但又很快收回。 奥古斯都愣愣地站在一旁，他已经猜到了阮华凯要做什么。 这个郑维辉，他曾经违反了自己的工艺要求，擅自用更便宜的焊材取代了vosta lmg指定的焊材，被自己发现并且警告多次之后，才最终改正。 而现在，阮华凯当着众人的面把他叫出来，难道只是批评几句吗？ 他手里的枪，可是上了膛的...... 他是要杀人啊！ 奥古斯都下意识地想要去拦住他，可他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关自己什么事？ 也许，在这里，也就只有杀人有用呢？ 于是，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旁观。 “李文世！” “到！” “陈友庭！” “到......”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被点到，很快，空地上已经站了一排十几个人。 随后，阮华凯走到他们面前，神情冷漠地开口说道： “你们做了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今天，我不想去跟你们解释任何事情，也不会听你们的任何解释。” “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让你们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我已经获得了上级的批准，对你们使用特别审判权。” “你们所犯的罪，是叛国。” 随后，不等任何人有所反应，阮华凯手中的枪，响了。 那个叫陈友庭的男人，那个把q235钢硬生生当成sm290yb钢的男人，直直地向后倒去。 他的半个头盖骨都被掀飞，红白相间的东西，流了一地。 奥古斯都几欲呕吐，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还是太脆弱了...... 这是什么事情？ 在一个现代社会，在一个现代国家，一个军人，居然能用这样的手段，直接枪杀一个平民！ 而且，他显然不会承担任何后果，甚至还会有上级为他的“铁腕手段”拍手叫好...... 果然，这个国家所面临的“坍塌式腐败”，已经造成了严重的恶果....... 之后的大半天，奥古斯都过得浑浑噩噩。 他甚至不知道阮华凯是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剩下的那些“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直到深夜，他才逐渐回过神来。 他心里暗暗想着，这件事情，至少会给自己的工作，带来一些好处吧。 只有其他的问题，不是自己需要去考虑的....... 于是，他走出了办公室，找到了接替陈友庭的那个男人。 看着对方惶恐的神情，他轻声安慰道： “不用担心，事情已经过去了。” “只要你以后认真做事，我保证你是安全的。” 对面的男人连连点头，奥古斯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现在，按我说的做吧。” “去把这些q235钢，换成sm490yb钢。” 说完之后，他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男人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 “可是，那已经是sm490yb钢了.......” 奥古斯都愣在了原地。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随后又看了一眼就堆在旁边的钢材。 他知道，这就是q235钢。 是的，这个新来的男人也知道。 可是，有人告诉他，这是sm490yb钢。 所以，他不得不把q235钢，换了名字。 奥古斯都脸上流露出怜悯、悲哀、愤怒、却又无奈的神情。 终于，他点了点头。 “好吧。” “我懂了。” “是的，这就是sm490yb钢。” 第一百八十一章 想搞机械外骨骼 “所以vosta lmg从进场开始，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他们这段时间到底在干嘛？” 陈念疑惑地问道。 “大部分时间都在跟越南那边的陋规对抗。” “据说，他们刚刚对一批腐败分子执行了处罚，甚至有人被当场枪毙----不过，这么做的效果很有限，因为问题的根子，就不在他们抓的底层执行者身上。” “挖沙船这么大一个项目，经手的部门那么多，在他们的体制下，你觉得能保证没有人不伸手吗？” “只要有人伸手，那就不是一个军区能搞得定的。” “在我看来，他们的挖沙船项目其实已经废了----等下水的时候，别沉到水里就算好的了。”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他不是为越南的失败庆幸，而是为己方在几年前做出的那个决定庆幸。 诚然，以目前国内的环境，实际上也根本做不到百分百风清气正，在很多领域都有提高的空间。 但是至少，我们建立了一个地基。 我们的军队没有被腐蚀，只要维持住这一点，后续逐步下手改革，很多事情就会被扭转过来。 这是他亲眼见过的事情。 在未来十几年的时间里，很多东西都会发生变化，有一些曾经肆无忌惮的人，也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历史总是螺旋上升着发展的，现在己方需要的，只是更多的耐心而已。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太过于关注vosat lmg那边的进展了吧？” “之前我还考虑过要不要对他们采取一些行动的，现在看来，根本用不着我们动手啊----他们自己就会把自己玩死。” “确实是这样。” 陈果点头回答道。 “不过，我们该推动的还是要尽快去推动。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旦压力开始降低，很容易就会造成坍塌式崩溃的后果。” “所以只能顶到底，要休息的话，也只能等项目结束之后了......” “一线人员很辛苦啊。” 陈念感慨地说道。 “没有你，他们会更辛苦。” 陈果神情严肃，语气郑重。 停顿了片刻之后，他继续开口说道： “别的不说，就说我们当初搞歼十的时候。” “风洞一次接一次的吹，设计一次接一次地改。” “那时候最痛苦的是什么？不是工作量大，也不是身体上的疲惫，反而是心累。” “找不到方向啊......每天一睁眼，想到自己欠了一大堆的数据要跑，那种焦虑，真的没办法形容。” “现在就好得多了，大家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有明确的目标。” “而且，每天工作完下来，都有成果。” “如果说以前是驴子眼前吊了个胡萝卜，无论怎么赶路都吃不上的话，至少现在，胡萝卜是摆在路边了，走上几步，就能吃的上。” 陈果嘿嘿一笑，略带调侃地说道： “不过现在，我们这头驴身上背的东西也更重了。” “要不要稍微放缓一些节奏？” 陈念皱眉问道。 实际上，在这段时间，他也明显感觉到技术迭代发展的节奏有点太快了。 好几个重大项目并行，自己是不是还要加一些新的小项目进来，整个星火小组的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 很多时候，自己深夜突发奇想打电话给陈果的时候，他都还是秒接。 这证明，他的睡眠、休息时间是严重不足的。 从他脸上的黑眼圈就能看得出来了。 而他作为总体负责人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尤其是那些主要负责技术落地的一线工程师，说不定，有很多人已经被压榨到了极限。 ----不只是人力，各方面的资源也已经逼近了均衡发展的上限，原本应该出现在2006年的钢材、煤炭等等基础资源过剩的情况压根没有一点征兆。 原因很简单，这些资源完全被星火小组的各个项目给榨干了。 从资源优化配置的角度来看，这似乎是一件好事。 但如果考虑到产业的内生潜力，考虑到后续不得不进行的产业升级换代，这又谈不上有多好了。 现在整个华夏的经济局面就好像一个暴发户，又好像是草创阶段野蛮生长的民间企业，如果“升级”的速度跟不上“赚钱”的速度，说不定在哪一天，就会出现一个崩溃性的节点。 到时候，任凭你技术多么先进，背景多么强大，也无法挽救雪崩一般的局面。 这样的事情是有前车之鉴的，陈念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 陈果注意到了陈念担忧的神色，思索片刻之后，他开口回答道： “目前暂时还不需要去谈‘放缓’。” “但是，客观地来说，这样不顾一切的发展是存在重大隐患的，我们内部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基本上，大家的观点比较一致。” “那就是，在度过这次的海上危机之后，我们需要尽快从军工转向民用，把基础产业的升级做起来。”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与......当然，我们不强求，你如果想要专注军工的话，我们是完全没问题的。” “只不过，之前在高铁的事情上你表现出来的专业度让大家都比较期待罢了......” “我肯定要参与。” 陈念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不过，我们打算从哪些方面做起？” “一招鲜吃遍天，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就是搞基建。” “路、桥、港、电、资源、水利、房产。当然，还有一些相对更新的基建活动，比如通信，也要做起来。” 陈念惊讶地看着陈果，忍不住问道： “通信的布局现在就提出了？” 在他的印象里，通信这项“新基建”正式纳入战略目标，还要过好多年来着。 “要不然呢？” 陈果有些奇怪地反问。 “未雨绸缪嘛，很多事情宜早不宜迟。”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的通信无人区太多了，这会对经济发展造成严重的分化，在某些时候，带来的后果甚至比交通差异带来的后果更严重......” “明白了。” 陈念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不过，在他的心里，却已经隐约生出了些敬佩。 看来，这个国家对于自己的命运，其实始终是极为清醒的。 虽然年年都说什么“五年计划”，但实际上，计划起码已经做到了二十年、甚至有可能是三十年以后....... 在这样长远的视角下，他也感到了一种踏实。 领路人，不止是自己一个。 至少现在，他可以坦然地说一句“吾道不孤”了...... ....... 跟陈果聊完之后，陈念看了自己的日程，发现这一天的下午并没有太多安排，于是便坦然地划了小半天的水。 ----当然，他所谓的划水，其实指的是自学材料界面科学的课程内容。 相比起繁重的科研任务，现在学习对他来说倒是成了一种放松了。 半天4个小时的学习，他的源点数量增加了0.11个点，到现在，他的源点数量又来到了8个点的“高峰期”。 从他的“任务管理器”上看，目前他日均源点增量已经突破到了0.25点，效率进一步提升。 解决一些相对基础的技术问题，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难度了。 但是，这样的源点增幅，想要去碰一碰“近未来”的科技，还是差得很远。 要知道，哪怕是在十几年后已经实现了的量子计算机，现在他想要解析，都还需要整整300点的源点数量。 虽然说他完全可以攒个两年的时间去点出这个科技树，但无论是在效率上，还是在性价比上，其实都是很低的。 所以，还是不能过于急躁。 稳扎稳打，把基础技术铺开了，等裂变效应带来的源点收益进一步提升了，再慢慢向前摸索，才是最切实有效的路径...... 陈念收起了系统界面，转身出门走向食堂，准备去给自己解决解决晚饭。 这是他的例行操作----主要是为了感受感受大学生的快乐。 在食堂里，他意外地发现，居然又遇上熟人了。 王建成。 这小子自从进了玉井项目组以后就极少出现了，从陈果那边的反馈来看，他也是忙得飞起。 不过看他现在悠闲的样子......大概是项目已经告一段落了？ 陈念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建成疑惑回头，随后神情立刻变成了惊喜。 “学长！我正想找你呢！” 陈念笑了笑，问道： “找我干啥？项目不忙了？” “不忙了不忙了，已经有阶段性成果了，后续的东西都是急不来的，611那边在做，我负责打打下手。” “没有打打下手那么简单吧？” 陈念调侃地说道。 实际上，他比王建成自己都还要更了解情况。 现在在玉井项目组里，王建成虽然不能算是1号人物，但也是绝对的核心。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卷积神经网络算法的基础原理，在系统优化上，他占有独一无二的优势。 听到陈念的话，王建成嘿嘿一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学长，之前我进组的时候他们说你也会来的，但我都干了那么久了，一次也没见过伱。” “你真去了吗？他们不会是诓我的吧？” 陈念赶紧摇头，回答道： “没有，我跟你负责的模块不一样，没遇上罢了。” “实际上你做的成果都会给到我这里看的----你们不是搞蜂群吗？测试是我们组那边出的。” 听到这话，王建成终于放下心来。 蜂群设计是玉井项目的核心，不在组里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也证明了陈念确实是在组里。 两人没遇到，就是分工不同罢了。 “那我就放心了......要是他们要了我没要你，我真的过意不去。” 看着王建成真诚的表情，陈念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坐下之后，陈念继续开口道： “现在玉井项目基本上告一段落了，后续你计划怎么办？申请特别班？发论文？” “嗯！这些肯定是要做的！” 王建成点了点头说道： “不过，我还有点别的想法。” “啥想法？” 陈念好奇地看着他，心里隐约冒出来一个念头： 这小子的脑子里成天装的都是些天马行空的东西，这次的玉井01，就可以说是他的第一次成功实践。 现在，他已经尝到甜头了，接下来不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吧....... 这念头还没来得及在他的脑子里转一个圈，果然，王建成的下一句话，就直接坐实了陈念的猜测。 “我想搞机器人！” “.......机器人？” “准确地说，是军用无人机甲。” “学长你看，现在我们已经有玉井01了，这算是一个初级人工智能，如果能在初级人工智能的基础上继续发展，总有一天，我们可以造出具有自主作战能力的机器人的！” “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士兵甚至不用亲自上战场，更不用拿人命去填装备的差距。” “直接派一批机械士兵上前线，我们就在后方坐镇指挥就好了！” 听到他的话，陈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不觉得你这想法脱离现实太远了吗？” “对啊！” 王建成丝毫没有感到不妥，而是回答道： “就是因为脱离现实太远了，所以我们得一步一步来。” “我觉得，要搞机器人，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无非是机械结构、动力系统、能源系统的问题。” “机械结构是最好解决的，动力系统需要依赖电机的发展，能源系统就更不用说了，在电池没有进展的前提下，想都不用想。” “所以，我的目标很简单。” “先搞个无源机械外骨骼！” “然后，在外骨骼的基础上，再一步一步往上爬科技树。” “总有一天，真正的t-50会出现的！” 王建成满脸认真地说道。 陈念不由得扶了一把额头。 实际上，机械外骨骼这个想法自己也曾经有过，但现在，基础科技实在是太弱了，而外骨骼本身的战斗力其实又是有限的，远远比不上一款战略轰炸机来得实在。 所以，这个方向最终被陈念抛弃了。 但现在......王建成提起来，陈念倒是觉得，也许，也不是不行？ 毕竟，总是要有人去探索技术的边界的。 自己不愿意去做，官方没有资源去做，那他既然想做，就让他试试？ 万一真搞出来了，那也算一件大好事。 想到这里，陈念点了点头。 “想做就做吧，反正你事情也不多。” “不过，你还是要沉着一点，不要把基础的东西丢掉了。” “放心吧学长，我心里有数！” 看着王建成的表情，陈念突然心里一动。 他暗暗想道： 也许，在未来的几十年里，这个少年的手中，会诞生出许多神奇的“黑科技”也不一定...... 第一百八十二章 撞的真的是鸟吗 几周之后，舰港。 里根号航母编队正式到达了它的目的地，但与所有人的猜测不同的是，这艘航母并没有大张旗鼓地靠港，而是低调地停泊在了港口之外的海域。 所有的补给都由越方派船进行离岸输送，原本几乎已经成为共识的“人员交流”也没有执行。 隐隐约约之间，大家似乎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美方并没有他们一开始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定，甚至......他们在有意保持着距离。 这让负责接待事宜的阮勇良大为不解，不过他也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只能卑微地按照托马斯的意思去办事。 里根号的舰桥指挥室里，吉尔迪感慨地看着不远处停泊着的舰队，有些不解地问道： “其实我还是没搞明白，既然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不干脆再进一步？” “毕竟，我们已经在他们的领海范围里了，对于大部分第三方来说，这就是彻底的背书。” “在这种情况下，靠不靠港又有什么区别呢？” 托马斯笑了笑，回答道： “这是角楼那边的安排----实际上，这与你所想的政治信号无关，纯粹是出于保密因素考虑。” “越南人的管理实在是太混乱了，前两天造船厂出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 “他们军方的管制力已经下降到了极为可怕且危险的程度，甚至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作为最强大暴力机构的天职。”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哪敢靠过去？” “说不定，在他们的队伍里就隐藏着某些来自华夏的老鼠，一旦让他们窜上我们的甲板，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好吧......” 吉尔迪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沉默片刻后，继续开口说道： “所以，我们的任务算是正式展开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越方希望我们施压，去拿回他们被扣押的船员，这样的要求，我们似乎没办法拒绝啊。” “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托马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还要再观察？我们还有时间吗？” “现在情况对越方很不利，根据最新的情报，岛上的第一个作业面已经清理完毕了，他们的作业机械也已经从海面转向了陆地。”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他们的效率会得到很大的提升。” “如果我们不尽快插手，等他们把‘预期’变成现实的时候，我们就再也找不到机会了。” 托马斯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实际上，他完全能够理解吉尔迪的担忧。 所谓的“造岛”，其实说穿了，不过就是一种确认主权的方式。 在这片海面上，大大小小的岛屿、礁石无数，有些甚至只露出了水面几厘米。 这样的礁石，无论一个国家叫的再怎么凶狠，它的主权实际上都是模糊的。 简单来说，就是谁实际控制，谁就能予以利用。 但是，一旦这样的礁石变成了“岛屿”，尤其是在主动填海的工作下变成岛屿，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造岛的一方不仅能在军事上占据主动权，还能在法理上获得更大的话语权。 毕竟，你可以用武力的方式去争夺一块礁石，那只会被定义成“争端”或者“冲突”。 但如果你用武力的方式去争夺一个岛屿？ 那就是“入侵”和“战争”。 这也是为什么，安南会不惜代价、甚至赌上人命，也要去干扰造岛进程。 他们就是为了拖延“礁石变成岛屿”的速度，拖到某方介入…… 可是......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托马斯摇了摇头，回答道： “机会只有在能带来收益的前提下才是机会。” “我们之所以要来这里，难道真的是来当世界警察的吗？” “说白了，还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 “至于为什么要按兵不动，你还不明白吗？” “没谈妥？” 吉尔迪皱眉问道。 “谈妥了，但情况有变，我们想要更多。” “为什么？我没感觉出情况哪里发生了变化......海面上的局势，不是一直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吗？” “不，变化不在海上。” 托马斯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我们收到消息，华夏方面正在开发一款武器，或许是某种中程弹道导弹，能对我们的航母造成重大威胁。” “怎么可能？！” 吉尔迪大惊，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他们的中程弹道导弹家族里，能构成一定威胁的只有df-15，但这东西射程有限，根据我们的情报，精度和突防能力也不足。” “就算基于df-15进行改造，短期内也不可能达成突破性进展.......我们是不是太过于敏感了？” 听到他的话，托马斯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道： “我也觉得是太过敏感了。” “但是，你好好回想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吧。” “从歼二十二、到j-20b，哪一次我们不是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了，但最终的结果呢？” “甚至，前两天他们居然拿出来无人机蜂群战术.......你知道的，这样的战术一直停留在角楼的报告里，我们只是设想，却从来没实际应用过。” “而他们，比我们快了至少五年、甚至是十年。”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多么敏感，我都觉得不过分。” “所以，至少在短期内，我们还是按照上级的指示去做吧。” 吉尔迪沉重地点头，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莫名其妙地变大了。 甚至大到要把他压垮的程度。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当然不是。” 托马斯出神地看着海面，似乎要在空无一物的海上找出那个小岛的影子来。 “我们不能做得太激进，可要说训练嘛.......该做还是得做的。” “通知伱的舰载机联队，从今天开始，进行飞航和警戒训练吧。” “训练科目的话，就暂定低空突防。” “目标空域......” ....... 不久之后。 冯平神态悠然地干着手里的活计，相比起几天之前，他现在的心情可是太愉快了。 不仅是狠狠教训了那些对方一顿，甚至还把他们的人全部俘虏了过来！ 说实话，一开始他还挺担心这些人不服管教的，但几天过去之后，在“恩威并施”的手段下，他们很快都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劳动换取报酬，天经地义，任谁来也说不出一句错来。 要是在这待得不满意，你回家去啊。 谁拦着你了？ 船？什么船？ 公路上交通事故撞了车还得扣押事故车辆呢，你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我扣你的船没毛病吧？ 这么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对方瞬间就老实了。 紧接着，项目组又展示了一波人道主义关怀。 只要是积极干活的，伙食从优，甚至还严格按照工时发放工资。 虽然不能直接交付现金，但是你们可以凭借我们开的条子，等上岸之后去大使馆领钱。 在这打一天工，比你们当一天水兵的待遇可好多了。 起码，项目组的伙食顿顿都有肉，可不是你们那支已经烂到了极点的军队里那些潲水一样的猪饲料啊...... 于是乎，哪怕在俘虏的内部，一种动摇的情绪也在不断滋生。 甚至有一天，冯平听到有俘虏在那小心翼翼地学中文。 他们也许不可能那么快地“顺从天威”，但至少，有一些种子，在他们的心里已经开始发芽了...... 卷完了最后一捆缆绳之后，冯平长出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船边，打算叫上冯如一起开饭。 而冯如则是饶有兴致地鼓捣着分给他的那架无人机，跟着旁边的工作人员又是拧螺丝、又是调遥控器的，可以说是爱不释手。 “哎，小子，别给人家玩坏了！” 冯平故作严肃地说道。 冯如回过头，嘿嘿一笑，回答道： “放心吧爸，我小心着呢。” “这是刘工分给我的，他说弄坏了也没关系，反正都是一次性的。” “第一批的作用已经发挥完了，后续还会有性能更好的调过来。” “听说下一批就有非致命武器吊舱了，不用一个一个撞上去换命了。” 听着儿子嘴里的专业词汇，冯平又是欣慰又是想笑。 “你小子知道什么叫武器吊舱吗？看你这样子，这几天都在鼓捣个没完，船上的事情就不管了？” “管，管，哪能不管啊......我这不是正在兴头上嘛......你受累受累，帮我顶一顶呗。” 说着，冯如拎起装配好的无人机，走向一旁的发射导轨，锁好发射用的钩锁之后，开口说道： “这两天我们研究了个方法，可以让这玩意儿降落，一会儿我们就要测试了，你跟着看看呗？” “咋降落？你可别玩坏了！” 冯平瞬间有些紧张。 他知道一架无人机的价值，也知道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所谓的“价值”远远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 所以，他是真的怕自己儿子把这来之不易的装备毁了，给大家添麻烦。 “放心吧，绝对不会玩坏----我又不是闹着玩，我是跟着大家帮忙的。” “这些飞机虽然没有起落架，但是整体的结构还是很坚固的，我门直接让它冲进水里，捞上来快速晾干就好了。” “你放心，我技术可好了......” 说话间，冯如已经按动了发射按钮，火光闪过之后，发射架迅速向前推出，无人机也随之点火升空。 其他的工程师也纷纷放飞，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十多架涡喷动力的无人机已经飞上了百米高空，一米多长的机体也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无人机上下翻飞，冯平几乎已经看不清它们的飞行动作了，但儿子却仍然操作得游刃有余。 他心里不由得有些自豪。 谁说自己这个大老粗船长的儿子，就只能继续当个大老粗？ 现在，他也能玩高科技了好吗？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正打算上前夸奖几句，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天空之中，传来了异常的轰鸣声。 这轰鸣声.......跟刚才无人机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可音量绝对要大了不少！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瞳孔瞬间缩小。 有飞机来了！ 与此同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的军舰已经进入了紧急状态。 炮口调转，防空导弹的盖板掀开，雷达也在不断旋转，瞄准着飞机飞来的方向。 他猛然意识到，出大事了。 那些美国佬，真的来了！ “快，快收回来！” 他焦急地叫喊着，而冯如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他手忙脚乱地操纵着遥控面板，试图降低无人机的高度，可就在他紧紧盯着自己控制的那架无人机的时候，他却没有注意到，那三架真正的飞机，正好处在无人机群的下降路线上....... 第一架长机掠过，强烈的气流下，无人机瞬间失控，并且开始解体。 紧接着，两架僚机又依次掠过，甚至还挑衅般地做出了一个滚转动作。 在他们眼中，这些小的可怜的无人机就如同孩童的玩具。 它们甚至不需要出手，就能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 冯如面色阴沉，他已经失去了对无人机的控制。 这架无人机，算是毁了。 果然，在真正的实力面前，这种小手段，真的是不够看的。 欺负欺负猴子还勉强够用，可面对美国人...... 冯如长叹了一口气，眼睁睁地看着无人机坠入海中。 可下一秒，他的眼睛却突然睁大。 因为他看到，那三架飞机中的一架，突然冒起了滚滚黑烟....... ....... “fuck！！” 吉尔迪狠狠拍着桌子，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简直是难以置信。 派出去的三架飞机，在没有受到任何攻击的情况下，居然差点有一架没飞回来！？ 而原因，居然是撞鸟！？ 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在这样的海面上有没有鸟，就算是有，你就有那么巧能撞上？！ 你他么还不如去买彩票！ 他目光阴沉地看着眼前三名前来汇报的飞行员，一时之间，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注意到了飞行员心虚的眼神，但同时他也知道，从他们嘴里，暂时是不可能问出东西了。 飞行记录显示没有任何异常，事故的原因确实是发动机吸入异物。 可是，那真的是鸟吗？ 吉尔迪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里激荡的情绪。 他隐约感觉到，这次的行动不会顺利。 才刚刚开始，就遭遇了这样的小概率事件，那之后呢？ 或者，换句话说，自己现在认为的小概率事件，真的是“小概率”吗？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其实是一种...... 必然？ 第一百八十三章 df－17，准备试射! “什么鬼，他们撞到我们的无人机上了？” 陈念看着眼前的报告，惊讶地问道。 他简直有些难以置信，那么宽的海面，那么小的目标，你们是怎么撞上去的？ 好家伙，越南猴子碰瓷，你们也来碰瓷是吧？ 不过，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损失一架fa-18，撞坏了几架成本不到两万块的无人机，你们怎么想的啊？ 对面的陈果同样是满脸无奈，他摇着头说道：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他们想要低空突防挑衅，正好遇上了我们的无人机群，因为雷达反射面积太小，没有及时避开。” “也不能算没有避开吧，其实长机还是避开了的，但是它速度太快了，把无人机都吹散了。” “后面的僚机进气口吸入了零件的碎片，把发动机直接干停机了.......” “.......那他们真的是倒大霉了。” 陈念无语地回答道。 “谁说不是呢？现在据说里根号那边的飞行训练都暂停了。” “他们可能以为无人机群就是这么用的，算是歪打正着吧。”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无人机蜂群哪有这么用的啊！ 在真正的空战对决中，它们不可能发挥任何作用，因为他们的体积太小、速度太慢，也不具备超视距攻击能力。 如果是正儿八经打仗的话，一架电子干扰机，就能直接把整个无人机群全部瘫痪掉。 但问题是，现在里根号明显处于观望状态，他们无非就是想用空中施压的方式来探一探己方的底线，却没想到自己真的是霉运当头，撞上了空中的“雷区”。 本来这件事情暴露的是我们自己的雷达预警不足，暴露出的是自己的弱点。 但最终的结果......又完全是背道而驰？ 陈念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这完全就是一个巧合，能占到这种便宜，只能说是运气好。” “但其中反应出来的问题，我们也是要重视的。” “我们的海上雷达系统太差了，居然等到对方低空突进到视距内时，都没有真正进入作战状态。” “好在他们只是为了挑衅，如果是进攻动作，那一个照面，我们的几艘军舰就已经全没了。” 陈果郑重地点了点头，赞同的说道：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次我们真的是露怯了。” “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的，这个过程我估计，不会超过3天。” “一旦反应过来，那我们等于是空门大露，局面会更加艰难。” 听到这里，陈念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总之，海面上的局势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很困难。” “我们能做的事情也不多，暂时就只能维持现状。” “不过，df-17那边的进展还不错，只能希望，这款大杀器能尽快出世吧.......” 陈果同样叹了口气，他的目光转向窗外，眼神里既有忧虑，又有期待....... ...... 而就在两人讨论着海面上的进展的同时，另一边，calt所内，朱学军正紧张地安排着df-17的试制工作。 这几周的时间里，根据陈念所提供的技术，df-17的研发工作以一种狂飙突进的速度进行着。 首先完成的是弹体的制造，由于详细而标准的图纸，启动布局的设计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难度。 从模型设计，到完成风洞试验，到转入一比一实物制造，整个过程只花费了两周的时间。 所有的实验都是一次通过，由于有新材料的加持，无论是强度试验、还是耐热试验，都没有任何问题。 这让朱学军大为惊讶。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一款新装备的研发，还能这么顺利。 甚至于，她本来还有些拿不准的热量循环综合散热设计，也因为弹体材料本身的毛细冷却效应迎刃而解。 就像陈念说的那样，“如果你们搞不定，就让我来”。 他倒是没有直接参与，可他留下的东西，却无时无刻不在发挥着作用。 除此之外，高燃冲压发动机的改进进度也堪称是一个奇迹。 在原有的df-15发动机的基础上，工程师们替换了关键部件，修改了关键设计，用上了新的耐高温材料，把原本已经老旧的发动机做了全面升级。 在性能上，新的发动机在理论上可以支撑df-17导弹达到1200公里以上的射程，末端突防速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8马赫。 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5马赫的速度就已经能够撕开宙斯盾系统的“绝对防御”，而8马赫，则意味着航母真的只是靶子。 只要发现，就是摧毁！ 这一系列的进展让参与项目的工程师士气大振，他们每一个人，都已经看到了无比光明的前途。 而现在，df-17的组装工作已经进入到了尾声，只要完成最后的检查，便可以开始加注燃料，进行首次试射了。 朱红军站在01号实验弹旁，下意识地伸手去抚摸那冰凉的金属弹体，开口向身旁的工程师问道： “弹体探伤完成了吗？有没有问题？” “已经完成了，没有问题。” “另外，固体燃料也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开始装配。” “我们全部都检查过了，现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听到这个回答，朱红军松了一口气。 她的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难以言说的情绪。 对她来说，df-17是什么？ 那真的只是一枚导弹吗？ 很显然，不是的。 这枚导弹，承载的是一种希望。 一种能够跨过所谓的“非对称竞争”的窘迫境地，跨过“互相摧毁”的玉石俱焚的惨烈战略，进入到“对位竞争”、进入到光明正大地对决的桌面上的希望。 哪怕是她此时手头上的另一个df系列项目，都没有给她这种感觉。 因为那个项目的本质，还是要想办法保证在热战爆发之后，己方具有同归于尽的能力。 而df-17呢？ 它的目标可不是同归于尽，而是定点摧毁！ 它的出现，让己方的作战手段有了更多的可能。 你不是要打吗？ 好，那就按你期望的方式来打。 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哪怕是在你们擅长的“小规模战争”的领域，我们也绝对不是不堪一击的！ ----靠着一支航母编队横行霸道的时代也许还远未过去，但至少，丧钟已经敲响了。 想到这里，朱学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将她心中郁结已久的块垒，全部吐出。 随后，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开口说道： “如果都准备就绪了，那就汇报上级，准备开始测试吧。” “我们的邻居已经等了太久了。” “他们在海上兴风作浪，我们也应该......吹吹风了。” ...... 几天之后。 一道耀眼的火光划破天际，拖拽出一道动人心魄的曲折轨迹。 轨迹的起点在酒泉，落点则直指内蒙草原深处。 远在西工大的陈念没有亲眼看到这条轨迹，但收到消息的那一刻，他便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东风吹落星如雨的时代，真的要到来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无法拦截! “我国某新型弹道导弹试射成功，射程达到1000公里以上。” df-17完成第一次实验之后，消息随之发出，而它所带来的震撼，不亚于一场席卷全球的风暴。 而首先做出反应的，就是里根号航母编队。 舰桥指挥室里，托马斯忧心忡忡地看着最新传来的情报，对一旁的吉尔迪说道： “之前的消息果然是准确的，他们确实在研发一款新型武器。” “而且，从目前的公开信息来看，这款武器就是针对我们而来的。” “这太可怕了......他们的研发速度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期。” “如果每一款武器都是这样，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能投入实战，那我们还有什么机会跟他们对抗？” “差距很快就会被抹平，我们的优势......将会不复存在。” 对面的吉尔迪神情凝重，但相比起悲观的托马斯，他倒是还抱着一丝幻想。 在他看来，对方的速度太快了，甚至快得有些离谱。 这怎么可能呢？ 哪怕是己方，想要试制一款中程弹道导弹，至少也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而实际验证的过程则更加漫长。 现在，三个月内造出来的东西，要么只是原有装备的改型，要么就干脆只是虚假的宣传而已。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 “有没有可能是假的？也许这只是他们故意放出的信号，目的就是对我们造成威慑。” “当然，我不是说装备是假的，只是说，也许性能参数并没有他们所说的那么夸张呢？” “你看看他们的报道，射程1000公里以上，突防速度5马赫以上......有没有可能，这份数据是有意放大的结果？” “开什么玩笑！” 托马斯翻了个白眼，随后回答道： “吉尔迪，你要明白一点，在他们那里，数据只会往小了说，不会往大了说。” “报道出来是1000公里和5马赫，说不定真实性能是2000公里和10马赫。” “这是他们的一贯作风，他们把这叫做韬光养晦，其实就是单纯的阴险而已。” 说到这里，托马斯叹了口气。 “现在，情况对我们很不利了。” “角楼并不希望我们双方真正爆发冲突，我们所能依仗的，其实只是航母战斗群在远海的优势罢了。” “但现在，局势已经有了变化。” “如果这款武器真的存在，那么他们就是硬生生地将海上的‘冲突规模潜力’扩大化了。” “以前是我们用小规模战争的可能性来威胁他们，而现在，他们则在这个基础上，拿出了更高一级的威慑手段。” “他们的态度很明确，只要冲突爆发，就一定会利用中程弹道导弹的优势，将局部冲突扩展到全局。” “所以，选择权重新交回了我们的手上。” “而在这种事情上，谁被迫做选择，谁就是被动的一方......” 听到他的话，吉尔迪默默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要找到突破口。” “否则，这次的行动草草收场的话，无论是角楼还是国会，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明白。” 托马斯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我们应该组织一场演习。” “什么演习？” “导弹拦截演习！我们的假想敌，就用潘兴2来代替！” 听到这话，吉尔迪眼前一亮。 潘兴2战术导弹，有效射程1800公里，末端突防速度12马赫。 在这个地球上，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一套防御系统能对其进行有效拦截。 在很长的时间里，它就是悬在ussr头上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需要上百枚导弹，就能瞬间解除ussr的全部武装。 用它作为假想敌，确实是一个极为有效的选择。 因为，如果宙斯盾系统能够在它面前展示出实力，那因为所谓的“新型中程导弹”带来的压迫感，就会被瞬间解除！ 吉尔迪瞬间来了精神。 “从哪里发射？我们现在只在欧洲部署了潘兴2，从射程上看，并没有有效的测试环境......” “不，我们可以有。” 托马斯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导弹墙计划已经诞生很久了，但之前，因为我们对华夏实力的误判，一直没有真正提上日程。” “现在，借这个机会，我们正好可以做一次预演。” “哪怕是国会，也绝对不会拒绝的......毕竟，他们现在，应该比角楼更着急.......” “明白了。” 吉尔迪同样会心一笑，片刻之后，他又开口问道： “选择哪个区域？越南？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承载这样的合作吧？” “当然不能是越南。我认为，泰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这并不是短期内就能达成的合作，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可以，现在自己的地盘上试一试......” ........ 几天之后，托马斯和吉尔迪的提议以惊人的速度被通过，甚至连航母编队的调动也异乎寻常地顺利。 仅仅不到一周的时间，第一批次3枚潘兴2型导弹便已经被部署，负责测试的。 随后，在尼米兹号航母编队的指挥下，第一次导弹防御演习迅速展开。 这一场演习以联合军事演习的方式公开，甚至过程全程直播。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次纯粹的秀肌肉的行动。 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忽略这次行动的意义。 因为，它几乎可以说是完整地展示了美方宙斯盾系统的霸道实力。 从潘兴2发射开始，反导系统便对其进行了全时段、全方位的跟踪。 从an\/spy-1a多功能相控阵雷达开始，雷达发射出几百个窄波束，对半球空域进行连续扫描。 哪怕仅仅一个雷达波束发现目标后，雷达就立即操纵更多的波束照射该目标并自动转入跟踪，同时把目标数据送给指挥和决策分系统。 指挥和决策分系统对目标作出敌我识别和威胁评估，分配拦截武器，并把结果数据送给武器控制分系统。 而武器控制分系统则根据数据自动编制拦截程序，通过导弹发射分系统把程序送入导弹。 整个发现到识别的过程没有超过20秒，并且，在这短短二十秒之内，宙斯盾系统就已经根据导弹的速度、角度等等信息预判出了其大致的落点范围。 虽然这个落点范围的精度很差，可在海空一体联合预警系统的监视下，导弹才刚刚进入大气层不久，便已经被提前升空的反导导弹锁定。 而此时，潘兴2导弹才刚刚进入到平飞姿态。 由于空气阻力大于重力，在下降过程中，它的速度不断降低，在惯性制导系统的控制下，飞行方向时而跃升、时而下拉，在降低再入速度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规避反导系统的拦截。 但这样的机动对于宙斯盾系统来说却毫无意义，它灵敏地跟踪着导弹的所有动作，拦截导弹升空，在海空雷达数据链的引导下，直奔潘兴2导弹而去。 4000米的空中，拦截导弹命中了潘兴2导弹，炸开一道绚烂的火光。 直播画面一片寂静，没有人为此欢呼，也没有人相互道贺，似乎在参与实验的人员看来，这只不过是一次再简单、再寻常不过的实验。 然而，在直播画面之外，围绕着这一场反导演习展开的讨论，却已经汹涌而至。 华夏的军事论坛早已经炸开了锅，各种不同的评论几乎刷了屏，而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在感叹着这巨大的差距。 “我的天......居然真的能拦截下来，美国的技术真的可以说是天顶星级别了......” “10马赫的速度，不是说现役所有防空系统都无法拦截吗？他们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谁知道？反正人家的态度很明显了，就是要秀肌肉。这次的脸丢大了，我们的新导弹才刚出来，人家就立刻来了一场拦截演习，这不是明摆着打我们的脸吗？” “打脸不打脸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说，宙斯盾其实也没那么强吧？” “没那么强？你拦截一个潘兴2试试？” “......你这纯属抬杠。我只想说，潘兴2导弹在追求打击精度的情况下，它的末端突防速度是必须要降低的。” “如果打击精度限制在30米之内，那末端突防速度就只能做到4马赫以下。” “如果精度是15米，速度需要降到2马赫。” “这次的实验很明显，潘兴2是放过水的，追求精度舍弃了速度。要不然，5马赫以上的突防速度，哪怕是神仙来了也拦不住......” 随着这个评论发出，话题转移到了“高超音速导弹能不能被拦截”的问题上，争吵越来越剧烈，但最终，这段争吵被一句话终结： “他们为什么需要拦截5马赫以上的高速导弹？” 所有参与讨论的人瞬间清醒过来。 是啊，他们为什么要拦截高超音速导弹？ 这次我们研发的新导弹，目标不就是打击航母战斗群吗？ 既然是要以航母为目标，那就必须像潘兴2一样，舍弃速度，去追求精度。 也就是说，如果潘兴2能被拦截，那么，我们的新导弹就也能被拦截。 那讨论所谓的“高超音速”有什么意义呢？ 没用，就是没用啊！ 一时间，悲观的情绪不断蔓延，似乎所有人都达成了一个共识： 我们的导弹才刚刚诞生，就已经落后了....... ....... 而与舆论所表现出来的悲观不同的是，同样看完了整场演习直播的朱学军、以及参与了df-17项目的所有科研人员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 此时此刻，他们几乎可以说是自信心爆棚。 因为他们知道一点： df-17，与传统的陆基中程弹道导弹是完全不同的。 因为，它所使用的是乘波体构造，它所飞出来的，也是几乎无法被预测到的钱学森弹道！ 西北某发射基地内，朱学军看着刚刚完成了装配的第二枚df-17，开口问道： “发射准备做完了吗？这一次我们要测的是无依托发射，别出岔子了！” 一旁的工程师连忙点头，回答道： “没有问题，模拟的是车载移动发射模式，所有数据参数都已经调好了，拦截系统也已经准备好了。” “不过，我们估计这次红方又要抓瞎了。” “这玩意儿怎么可能拦得住啊......末端突防速度10马赫，精度还能保持在50米。” “我们第一次发射的时候，导弹命中的位置离靶心就只有不到5米。” “美国佬也真是搞笑，我们也就是发了条消息，就把他们的大招骗出来了......” 听到这话，朱学军沉稳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永远不要小看你的对手。” “我们藏着东西，说不定他们也藏着呢。” “好了，通知下去，准备发射吧。” “明白！” 几分钟后，发射指令下达到操作人员，早就已经整装待发的df-17腾空而起。 它以与潘兴2相差无几的速度穿过大气层，进入了外轨道飞行。 但是，在再入阶段，乘波体设计的特殊性开始显现出来。 借助着稀薄的大气层，高升阻比的df-17在大气边缘像打水漂一样弹起又落下，轨迹不断变化，所有雷达和卫星预警系统全部失效，运动方向也变得无从预测。 进入大气层之后，导弹的速度不减反增，在新的散热系统加持下，导弹的外壳燃起熊熊火焰，但内部构造却保持着惊人的稳定性和可靠性。 不到30秒的时间，导弹已经飞临目标上空。 随后，它划出一个角度惊人的弧线，在不断变化的路径上，扭曲着冲向了预订的目标。 早就已经发射的拦截导弹连它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最大拦截误差甚至超过了10公里。 10秒之后，df-17命中目标。 它的末端命中速度达到了令人咂舌的7马赫，而落点距离靶心...... 仅仅40米。 而里根号航母的甲板宽度，是78米。 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实验基地，朱学军长长舒了一口气，神情平静地说道： “发布报道吧。”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那么大方，我们也大方一次。” ....... “shit！” 几个小时之后，远在舰港的托马斯砸碎了手边的杯子。 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如果是在牌桌上，那这几周内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局荒诞的牌局。 对面露出了对子的底牌，己方迅速展示了手里的顺子，想要吓退对方，让他们主动弃牌。 可没想到，对方手里拿着的，居然是四条！ 乘波体设计的高超音速导弹....... 这他么真的是这个时代应该出现的东西吗？！ 托马斯的手掌上渗出了血珠，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并排放在面前的两份报告。 一份，是潘兴2拦截成功的报告。 一份，则是华夏那边，刚刚公开发布的，“df-17”的突防演习报告。 他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 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沮丧。 就好像，自己只是一个供人取乐的小丑一般...... 第一百九十四章 击毁! “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乘波体高超音速导弹？华夏人？！” “他们凭什么能有这样的装备？就在一年前----不，就在几个月之前，他们手里最强的中程弹道导弹还是df-15！” “df-17？哪来的？从地里挖出来的吗？？” “多少？射程多少？！2000公里？？你是在说梦话吗？” 角楼的办公室里，鲍勃狂躁地对着面前的秘书大声吼道。 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情报。 这种难以置信当然并不是对己方失败的否认，也不是对现实情况的逃避。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坚韧的军人，在从军的几十年时间里，他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失败，也无数次从失败中再次站起。 困难早就已经磨炼了他的意志，他有自信，哪怕是在最艰难的处境之下，也能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所以，与其他人不同，在之前收到“fa-18撞鸟事故”的消息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理智地重新给里根号下达了命令，约束了他们所谓的“训练计划”，力图用最稳妥的策略，去达成最大的利益目标。 这样的特质在国会那边颇受好评，而他自己也极为自得。 但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了。 对他来说，华夏拿出乘波体高超音速导弹，就好像刚走出石器时代的猴子骑着自行车上了月球。 它不仅仅是离奇，简直是......荒诞。 哪怕是最大胆的科幻小说，也不能这么写吧？ 看着鲍勃狂怒的神情，对面的秘书苦涩地咧了咧嘴，随后回答道： “但是这确实是事实。” “我们也曾经怀疑过这有没有可能是对方故意放出来的假情报，可经过多方验证，结合我们内部的......呃，线人的报告，事情确实是真的。” “而且，为了获取到这条准确的验证信息，我们在他们内部的情报体系几乎被连根拔起，有不少潜伏了多年的调查员都被挖了出来，我们损失巨大。” “不过，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至少，他们为我们排除了误判的风险。” “试想一下，如果我们没有拿到信息，仅仅依靠经验去判断，我们很可能真的会用最轻蔑的态度去对待他们的报道。” “等他们的导弹真的飞到我们头顶的时候，情况就会变得不可收拾了.......” 听到秘书的话，鲍勃稍稍冷静下来。 他眉头紧锁地挠了挠本来就已经不多的头发，语气严肃地再次确认道： “所以，这报告没有任何水分？包括数据，也没有？” “没有。” 秘书坚定地回答道。 实际上，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当着鲍勃的面说出来。 那份原始情报送出的时候，上面还沾着不少鲜血，而那血则是来自于死在那个国度的调查员的心脏。 这也是他认定了事情不可作假的原因。 对方是不会轻易对情报人员下杀手的，他们一贯的策略是抓捕，然后在榨干所有信息之后，再把那些人当作交易的筹码。 承载在情报上的人命，就是其准确性最好的背书。 听到他的回答，鲍勃叹了口气。 他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之后才继续问道： “国会知道了吗？” “已经报告上去了，他们的反应很......激烈。” 鲍勃完全能够理解秘书口中所谓的“激烈”的意思。 这两年的时间里，接连的挫败几乎已经摧毁了国会脆弱的神经。 先是五月会的失利，让对方顺利地搞出了四代机，甚至还抢在己方之前，拿出了能够在对峙情态下改变战局的stovl四代机。 紧接着，军方的动作也接连受挫，原本最具威慑力的空中优势几乎损失殆尽，现在居然连海上优势也要面临威胁了。 在这种情况下，国会不疯才不正常。 “他们怎么说的？” 鲍勃开口问道。 “他们说，军方在战略判断上存在重大失误，尤其是在对敌方军力的判断上，已经落后了不止一个时代。” “他们正在考虑对角楼的指挥和决策体系进行更新----恐怕会有不少人受影响。” 听到这里，鲍勃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更新？ 说到底，不就是换人吗？ 可是，你们能换谁上来？ 除了以自己为代表的这一批人，再没有其他人能更懂华夏了。 如果把这批人换下去，情况只会变得更糟糕。 难道要让那些军校出来的愣头青上位吗？他们可不懂什么战略，也不懂什么制衡。 他们只认识自己手里的武器，上位之后，只会疯狂地叫嚣着要去打一场“正义的战争”，可对于战争的后果，却从来没有人认真地想过。 鲍勃打了一个激灵，他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国会那边有没有说，要签署总统令？” 秘书愣了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暂时没有，不过.......他们似乎确实有这个倾向。” “那就麻烦了！” 鲍勃豁然起身，他抄起桌上的文档，按灭了手里的香烟，一边急匆匆地往外走，一边对紧随其后的秘书说道： “你先向里根号发布指令，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脱离敏感海域，绝对不能再在那里呆着了。” “国会已经疯了，他们很可能会干出更不理智的事情来。” “我们必须要在他们之前，掐灭这种可怕的苗头！” 秘书一边点头一边记录着命令，但片刻之后，他又压抑不住心里的疑惑，奇怪地问道：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对方只是进行了一次实验而已。” “哪怕这枚导弹的战斗力再强，在没有进入量产阶段前，它也只不过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概念’罢了。” “根据我们的情报，想要进入量产，他们至少还需要两年的时间，而服役的时间也差不了太多......” “我们真的需要那么急切地退让吗？” “这不是退让！” 鲍勃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很早之前就已经说过，在他们的第一架四代机出现之后，我们双方的对抗形式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们已经拥有了在军事上对我们进行追赶的底座，叠加上技术爆炸的影响，我们双方的实力从攻守转为均势的过程，有可能发生在未来的每一天！” “而实际上，我的判断还是过于保守。” “这一天，早就已经到来了，只是我们还没有注意到！” “是的，他们只是进行了一次实验而已，可问题是，他们的实验成功了！” “战斗力变现的等式已经建立，障碍已经扫除，现在不走，难道我们真的要跟他们打一仗吗？” “听我的，当你发现自己的邻居正在给手枪上膛时，你千万不要去挑衅他。” “只有等到枪插入枪套，你才会有新的机会！” 秘书瞬间明白了鲍勃的意思，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前往指挥室，准备去向里根号发布命令。 要等手枪插入枪套...... 但问题是，如果自己的这个邻居，从上膛后开始，就一直用枪指着自己呢？ ...... 另一边。 阮勇良眉头紧皱，而对面的阮华凯脸色也不好看。 从最新发布的弹道导弹报道中，他们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情况似乎跟他们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在他们最开始的预计里，随着航母的到来，海面上的局势应该会立刻逆转，那些嚣张跋扈的敌人应该像小丑一样到处逃窜，丢下他们已经建到一半的岛屿，成为己方的战利品。 但整整一个月过去了，他们所期待的结果，居然完全没有发生。 ----不，不仅是完全没有发生，甚至是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 航母到达的第一周，便因为对方的无人机而损失了一架fa-18战斗机。 而在那之后，他们由进攻转为了防御，连日常的训练也极为收敛。 这一度让他们很疑惑，以为是计划发生了什么变化。 但随后的潘兴2演习又极大地提升了他们的信心。 可是，这样的信心还没有保持超过一周，对方的反击又再次到来了。 df-17的试射成功，让整个世界都悚然一惊----那么远的射程，那么快的速度，那么高的精度。 如果尼米兹号面对的是df-17，它真的能成功地将其拦截吗？ 很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没有任何相关经验的己方，都能做出这个判断。 报道发出之后，阮勇良能明显地感觉到米方态度的变化。 他们在有意减少与己方的接触，似乎是想从这件事情中抽身而出。 可如果就这么让他们走了的话...... 那己方所做的一切，不就全部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阮勇良叹了一口气，随后对阮华凯说道： “现在的情况你很清楚，我们很被动。” “米方想要下桌了......但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伱有什么想法吗？” 阮华凯坐直了身子，回答道： “有，但是很冒险。” “有多冒险？” “......有可能，会让我们蒙受极大的损失。” “详细说说看？” 阮勇良看着阮华凯的眼睛，从对方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一种困兽一般决然的神采。 这很危险，但...... 也许，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阮华凯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回答道： “只有战争。” “我们只能把事态推向最极端的方向，才有可能真正挽回局面。” “你知道的，他们之所以想在这个时候退出，就是因为他们已经看不到更多的利益。” “而我们又没办法给他们更多的利益，那就只好.......” “给他们的‘退出’，附加上一些损失了.......” ....... 两天之后，三艘军舰悄悄驶出了舰港。 军舰上的海兵们全副武装，舰炮也已经上膛。 他们趁着夜色悄悄前进，试图以自己微薄的力量，挑动整个海面上的局势。 这样的行动是悲怆的，决然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壮烈的。 因为，站在他们的角度上，他们的海兵，确实是想用自己的牺牲、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国家的利益。 ----哪怕是公道之外的利益。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行动，同样是可笑的。 因为，就在军舰出海的那一瞬间，他们的行动，便已经同时被早就已经警惕起来的猎食者盯上了。 里根号航母的舰桥里，托马斯疑惑地看着雷达屏幕，对着一旁的吉尔迪问道： “你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吗？这段时间他们的行动明明已经极为收敛了，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发起大规模的挑衅？” 吉尔迪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知道，不过很显然，他们是冲着我们的对手去的。” “从最理智的角度来考虑，他们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留住我们吧----他们知道我们要走了？” “他们不知道，但他们应该能猜的出来。” 听到这话，吉尔迪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们不能让他们的计划继续实施下去，那对我们极为不利，也与角楼的策略不符。” “我们必须联系对方的军方，立刻！” 托马斯赞同点头，随后立即拿起专用的电话，但他拨出去的号码，却没有任何回应。 两人面面相觑，心里涌上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们是故意的！” 托马斯开口说道。 “命令舰载机联队准备好！如果他们有进一步的动作，立刻把他们劝回来！” “明白！” 吉尔迪转身离开舰桥，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劝回来？ 也许确实是劝，但方式上，或许，会有些不一样....... ...... 另一边，2901号渔政船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同时进入戒备的还有其他随行舰艇。 侦查用无人机已经升空，反潜直升机也在开始前出预警，看着那三艘越靠越近的军舰，所有人的心里都忍不住有些紧张。 难道，这就是最终的结果吗？ 哪怕已经把威慑做到了这种程度，仍然无法避免最后的结局？ 2901号的舰长通过电话联系上了上级，海南岛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3架歼二十二紧急升空，而还远在兰州的某二炮部队也吹响了集结号。 没有人知道事态会向什么方向发展。 一旦那根引线被点燃，炸开的火药桶，也许会把所有人全部吞噬。 放下电话，舰长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凝视着远处黑沉沉的海面，此时的海上没有一丝光芒。 但根据雷达显示，对方的舰船，已经靠近到不足30海里了。 如果继续往前，就是死线。 他的手上渗出微微的汗珠，这一刻，他的心里有些后悔，没有给自己提前留下遗书。 也许，还有机会的...... 他闭了闭眼。 但当他的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呆滞在了原地。 一望无际的黑色海面上，一团火光正熊熊燃烧。 而他的耳机里，则传来了侦查员惊讶到极点的声音。 “对面舰船发生爆炸！” “他们被.....击沉了！” “是里根号干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这是你能掺和的 “开什么玩笑？” 阮勇良目瞪口呆地看着最新发来的战报，手里的雪茄直接被他捏成了碎末。 火星掉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刺鼻的青烟腾起，但他却根本顾不上去管。 对面的阮华凯神情激愤，怒气冲冲地说道： “他们的fa-18战斗机攻击了旗舰，导致旗舰起火爆炸。” “现在军舰已经返航，我们才刚刚收到对方的通知.......” “人在哪里？我是说，手上的水兵在哪里？” “在港口......” “备车，我们现在过去！” 阮勇良没有立刻联系里根号，因为他知道，既然对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沟通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的心里暗暗有些懊悔。 当时派出军舰时，他确实接到了来自航母的电话。 但是，因为提前预判到了他们想要说的内容，所以他有意对其进行了冷处理。 他的想法很简单，等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那边就算不想参与，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了。 难不成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另一方在海面上建立优势，占据主动权吗？ 这绝对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诉求！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边下手居然会如此狠辣。 他们不想解决冲突，而是直接解决造成冲突的人！ 搞什么啊？说好了联手，你们先打友军？？ 来不及想太多，阮勇良快步走出门外，坐上专车直奔港口而去。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达港口。 而此时的港口，可以说是一片混乱。 哭喊的伤兵，愤怒地下达着命令的军官，轰隆作响的快艇，甚至还夹杂着几声枪响...... 哪怕是看到了他的专车和卫队，这些人也没能立刻恢复秩序。 “让卫队上去维持秩序，我们先去看伤兵！” 阮勇良开口说道。 “明白！” 阮华凯连忙带着他向前走去，在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了，阮勇良看到了刚刚被从海上救下来的伤兵。 惨不忍睹。 机炮之下，众生平等。 连钢铁都能撕开一个大洞的120毫米子弹，打在血肉之躯上，那还有得活吗？ 不幸被击中的士兵不是受伤那么简单，运气好的，是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 而运气不好的...... 则变成了一堆碎肉。 粘在甲板上的碎肉。 负责救援的战友根本没办法处理，只好把整块甲板割了下来。 上面只有一个头颅、再加上手臂，还能勉强看出人的形状。 腹部以下，则已经几乎彻底消失....... “摆在这里干什么？把停尸间收拾出来！” 一旁的军医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开口回答道： “刚送来的时候，他还有知觉......” 阮勇良眉头一跳，哪怕是经历过真实战场的他，也没法想象这是多大的痛苦。 他只好转过头去，看向医生问道： “其他人的情况怎么样？报告伤亡情况！” “总共49人受伤，12人阵亡，其中大多数是溺水身亡的，只有4人是直接死于攻击和后续的爆炸......” 听到这里，阮勇良松了口气。 还好，损失还不算太大。 这一刻，他所想的不是要怎么样去向美方讨回公道，而是觉得，如果他们造成的直接伤亡不大，那就还有得谈！ 甚至，以此为筹码，己方还可以伸手去要一些此前想都不敢想的利益补偿...... 他的神情重新放松下来。 在他的眼里，这些阵亡的水兵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尤其是，他们活着的时候，并不重要。 只有死人才能成为筹码。 他转向一旁的阮华凯，开口说道： “把停尸间收拾出来，所有的尸体全部集中在一起----包括那块甲板。” “然后，安排记者去拍照，记住，一定要往惨了拍，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在此之前，封锁一切消息！” 阮华凯有些犹豫，他眉头紧皱地问道： “真的要这么做吗？他们是为国牺牲的，哪怕我们不能给他们一个交代，也不应该这么亵渎尸体吧......” 他的思维在长期的留学中已经西化，不管平时表现得再怎么铁腕和强硬，但在面对真正的人命时，“人权”的概念还是会占据重要的地位。 阮勇良瞪了他一眼，回答道：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是，现在就按我说的做！” “我们已经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利用手里的一切资源，来为国家争取利益！” “他们已经死了，他们是忠诚的战士，但是他们的价值根本就还没有发挥出来。” “所以，我们必须要再帮他们一把。” 说到这里，阮勇良的语气稍微软了一些。 “我跟你一样痛心，但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 “当你成为一个真正的指挥官，就必须抛去内心的仁慈和怜悯......现在，去吧。” “等事情结束以后，我们再给他们一个，英雄一样的葬礼......” 阮华凯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不久之后，停尸房布置完毕，所有当场阵亡、以及之后因为治疗不及时、不到位而阵亡的士兵的尸体，全部被送了进去。 死亡的气息弥漫着这一间小小的房间，血腥味、海水的腥臭味、以及临死前排泄物的臭味充斥其中，甚至让走进来的记者当场呕吐。 但在阮华凯的枪口下，这些记者仍然完美地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一张一张的照片被洗出，专门录制的视频也剪辑完毕。 在视频里，阮华凯面色沉重地介绍着伤亡的情况。 即便是内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他仍然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些具有指向性的敏感词。 是的，他仍然不敢直接去指责美方、指责里根号。 因为无论是他、还是阮勇良、亦或是军方都知道，里根号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做好了更坏的打算。 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再激怒他们。 应该，要想办法跟他们讲讲道理。 ----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 比如，人权...... ....... 几个小时之后，阮华凯跟随阮勇良一起，第一次登上了里根号航母。 他略有些好奇地四处环顾，却被执勤的士兵用严厉的声音呵斥住，几乎是“押解”一般，把他们带进了舰长室。 而在舰长室里，他终于见到了那个如同传说一般的里根号航母编队总指挥，迈克尔·托马斯。 对方的神情极为冷漠，甚至连见到己方到来之后，都没有起身迎接，而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自顾自地点上了雪茄。 阮勇良尴尬地走上前伸出手，随后开口说道： “托马斯先生，我们之前是见过的.......很抱歉，打扰了。” 托马斯丝毫没打算回应他的示好，只是淡淡地说道： “你们确实应该抱歉。” 这话一说出口，舰长室内立刻陷入了一片沉默。 阮华凯已经逐渐沉寂下去的情绪重新被唤醒，他忍不住有些愤怒。 什么叫做“我们应该抱歉”？ 你们不由分说地对我们发起了攻击，造成了我们的人员伤亡，现在居然说，“我们应该抱歉”？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哪怕你们有再正当的理由，在事情发生之后，难道不是应该想着如何去解释吗？ 那可是十几条的人命！ 难道在你们看来，就真的一文不值吗？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开口，却被阮勇良的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随后，阮勇良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托马斯的对面，开口说道： “我想，我们之间似乎有一些误会需要解决。” “这一次的误伤让我们损失惨重，也暴露出了我们双方在沟通上存在的问题。”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提议，在双方之间建立一套切实有效的沟通体系，进行更广泛的合作。” “这样的体系可以先从军队上展开。” “当然，我们并不奢望共享情报和数据，但至少，我们可以开发一套常态化汇报的流程......” 听到阮勇良的话，阮华凯愣了一愣。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能有这样的远见！ 在最开始，他还以为阮勇良所说的“更多的利益”，指的无非是装备上、经济上的赔偿，但现在，他提出的居然是.....深化合作！ 而且，在合作的方式上，阮勇良直指最核心的要点，那就是信息互通。 在很多小国看来，想要依附于大国往往是从军备采购开始的，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仅仅装备上的商业联系，根本不足以让两国之间真正形成利益纽带。 信息。 只有信息，才是唯一的纽带。 如果能做到信息互通，那两国之间，就算真正站到一条船上了.......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托马斯，然而对方却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伱想得太多了。” 这一次，连阮勇良都愣在了原地。 “我似乎没懂你的意思.......” “我说，你想的太多了，你们越界了。” 托马斯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真正的意图吗？想用战争的方式把我们和你们绑定在一起，然后从中获利？” “想法很好，但在实施之前，你们应该先看看自己的实力。” “我可以告诉你，你们的损失并不是意外，而是我亲自下令攻击的。” “因为我知道，如果不用这种方式，你们根本不会回头。” “事实上，我们给过机会了。” “但是，你们拒绝了我们的沟通。” “那么，没有办法，我们只能采用最极端的方式了。” 听到托马斯的话，阮勇良深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随后回答道： “是的，我承认我们过于冲动了。” “但是，我们并没有任何要对贵国进行捆绑的意图。” “这只是一次意外.......无论是未经商议出兵，还是受到攻击，都是意外。” “随便吧。” 托马斯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看到他的表现，阮勇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向阮华凯点了点头，后者赶紧递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袋。 阮勇良接过文件放在桌上，随后说道：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 “但怎么处理善后工作，我还是想要跟你好好商量。” “在这里，我有一份现场情况的照片，我希望你能看一看。” “当然，是不是要看，由你决定。” 说着，阮勇良把手放在了文件袋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托马斯。 而托马斯也毫不畏惧的看向他，良久之后，他突然笑了起来。 “如果我说，我不想看，你的下一步要怎么办？” 阮勇良没有回答，托马斯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们会公开这些照片，甚至也许还会有现场的视频，当然，其中还会附带你们的评论。” “你们会将这次的事件定义为‘误伤’，而不是‘宣战’，但同样的，你们会要求我们给你们一个答复。” “你们会抓住‘人权’、‘人道主义’的关键词大肆渲染，借口要为自己的士兵讨回公道，实际上不过是想从我们的手里拿到更多的利益。” “也许，你们已经收买好了媒体，对吗？” 托马斯轻蔑一笑，似乎他正在说着的，是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阮华凯心里一紧，他突然意识到，玩弄这种手段，对面这个男人、以及他背后的国家，才是真正的高手。 他们怎么可能会受这种威胁？ 还没来得及多想，托马斯便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还真是不长记性啊......你以为我们是那些华夏人吗？” “他们的仁慈，可不是所有大国通用的品质。” “我不妨告诉你，哪怕这些报道全部发出，你们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因为，是你们的军舰闯入了我们的警戒区，并且在多次警告后仍然执意靠近。” “不得已之下，我们实施了警戒射击。” “当然，所有的后果，都需要让你们自己承担。” “如果不相信的话，你们大可以试试。” 说罢，托马斯直接起身，一旁的警卫见状立刻走上前来，拦在了双方的中间。 阮勇良的脸上红白不定，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但最终，又只能无奈地松开。 “.......再见。” 他开口说道。 托马斯轻蔑一笑。 “再见，阮勇良先生。” “不过，临走之前，我可以给你一句忠告。” “摆正自己的位置。” “我们之间的博弈，不是你们这样的角色能够参与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死在海里 “航母离开，事件或提前结束？” 某传媒公司总部大楼里。 威尔逊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即使穷尽了自己的所有想象力，他也没有预料到，事情居然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他负责国际新闻多年，对于国际局势的感知也比一般人要敏锐得多。 在普通人看来，也许航母离开舰港只不过是一次例行的行动，哪怕有看的更深入的，也只会认为这是某一方的暂时失利。 但他却知道，这样的行动，其影响之深远，是绝对要超出普通人的想象的。 航母大张旗鼓的来，为的就是撑腰，建立影响力。 现在，他们灰溜溜地走了，留给那些小国的印象是什么？ 是你这个大哥，没事的时候就画饼、叫嚣，有事的时候却根本不上手。 你这么当大哥，还有谁愿意追随你？ 哪怕之后，他们能想出各种理由来找补，比如“反恐局势限制”啦，比如“维护地区势力均衡”啦，比如“保障贸易正常化”啦之类的，但这些理由能起到的作用，真的太有限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其他方面加深合作。 ----或许，他们已经有了新的计划？ 威尔逊摇了摇头，狠狠地锤了锤桌面。 不管美方有什么计划，但从结果上来说，这一次，他确确实实是抛下了自己的所有盟友。 连舆论上的盟友也不例外！ 当然，他也承认，在这波的攻势中己方存在疏漏，但如果里根号能坚持得更久一点，其实舆论这边并不是完全没有翻盘希望的！ 可惜......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看着屏幕上不断闪过的普天同庆的消息，眼神中的憎恨更加浓烈。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这样的国家，就能跟世界上的头号强国对抗，甚至还能胜利？ 这不科学，也不合理！ 哪怕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可他却还是不愿意承认。 有没有办法，在现在的情况下，再去尝试找到那个翻盘的希望？ 威尔逊的大脑飞速运转，不断地向前推演着原本的计划。 但是，无论他怎么去想，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边已经全面退避了，留给越南的机会窗口已经消失，在这之后，他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除非，他们能再获得外援。 可是，到底有谁能帮他们？ 欧洲？ 别开玩笑了。 他们连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 思来想去，威尔逊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如果一切手段都失效的话，你就只能拿出最后一张底牌了...... 仲裁。 只要依靠国际法理，才有可能在舆论上占据优势，去扭转现在已经无比颓靡的局势。 想到这里，威尔逊一下子又活了过来。 没错，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不顾一切地最后一搏，反而可能带来机会...... 他赶紧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格里菲斯。 “格里菲斯先生，我是威尔逊。” “对，我还在办公室。” “你有事要找我？太好了，我也正好要跟你商量一些事情。” “就在办公室可以吗？不行？” “好，我明白了，我立刻赶过去！” 放下电话，威尔逊的神情无比振奋。 果然，格里菲斯跟自己的想法是一致的，他也在计划着要如何挽回局面！ 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神秘兮兮地把自己约到外面去，又为什么要郑重其事地告诉自己，不要带其他人呢？ 很显然，他一定是有了完整的计划。 虽然还不知道那计划是什么，但威尔逊相信，只要把自己的策略与之融合，就一定能得到最完美的结果。 是的，我们被放弃了。 可也许，我们也并不像你们所以为的那样需要伱们的力量。 哪怕仅仅依靠纸笔和电波，我们也照样能挽回局面...... 威尔逊急不可耐地离开了办公室，在约定好的咖啡馆里，他见到了早已等待多时的格里菲斯。 “格里菲斯先生！” 威尔逊连忙走上前去打招呼，但对方却只是冷静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还没等他继续开口，格里菲斯便抢先问道： “你说你有事情找我，具体是什么事情？” 威尔逊连忙坐直身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们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什么机会？” 格里菲斯不解地问道。 “重新颠倒舆论的机会！” “格里菲斯先生，老大哥已经放弃了，但我们的使命还没有结束！” “我们不应该跟随他们一起撤退，反而要凭借我们的力量，想办法去打破这个绝望的局面！” “我已经想过了，现在的越南已经陷入了绝对的被动，他们不可能在短期内再获得援助，这的确是重大的挫败，但也是重大的机会！” “外部的压力，会让内部更加团结----或者说，让整个东南亚，都连为一体！” “格里菲斯先生，你还记得我们讨论过的仲裁方案吗？” “仲裁的发起方，不一定需要强权的支持，他们也可以借助联合体的力量！” “我们应该继续推进舆论.......” “好了。” 格里菲斯抬手打断了威尔逊的话，随后神情严肃地说道： “威尔逊先生，我从来没有跟你讨论过什么所谓的‘仲裁’，这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另外，既然你说道了这里，那么，我也要发表我自己的看法。” “你的想法实在是太可笑了......你难道真的以为，所谓的国际仲裁能有什么意义吗？” “你以为裁决真的是靠我们、靠越南、靠东南亚那些小国吗？” “真正左右结果的，不是什么联合体，更不可能是我们所熟悉的‘舆论’，而是航母、是战斗机、是埋在地下、藏在海底的核弹！” “威尔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格里菲斯停顿下来，眼神复杂。 从他的眼睛里，威尔逊看到了失望、质疑、愤怒.......以及怜悯。 几秒钟之后，格里菲斯继续说道： “你想要仲裁？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仲裁已经结束了！” “他们那发到现在还不知道名字的导弹，就是法庭上落下的法槌！” 威尔逊张大了嘴，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而，下一秒，格里菲斯的话却进一步地，把他向深渊推去。 “我已经向华夏相关部门反馈了有关你的情况。” “当然，是关于这次事件中你的那些不当发言的。” “不用担心，你不会受到什么处罚，只是会被遣返罢了.......” 威尔逊眼前一黑。 他下意识地环视四周。 而周围的那些眼睛，似乎都在紧紧地盯着他....... 遣返？ 真的会有那么简单吗？ ....... 海上，金银岛。 朱世庭挥舞着手中的铁锹，把最后一抔土填入坑中，随后又熟练地将土压平，仔细检查过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直起身。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他在建筑工作上的经验已经极为丰富。 无论是填土、挖坑、还是协助浇灌混凝土地面，他可以说都是手到擒来。 在一开始，他干的还很不情愿，可渐渐地，他心里的那点想法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里的生活虽然单调，但实在是太安稳了。 再加上伙食也远远超过自己在军队中的标准，一个多月下来，他非但没有像自己预料的那样瘦骨嶙峋，反而肉眼可见地胖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反正迟早是要回去的，按照目前的情况，自己也显然不会有性命之忧，那还不如好好干活，留下一个好印象，多领一点所谓的“工资券”。 当然，这些工资券未必真的能在大使馆换到钱。 不是华夏人的问题，而是因为，自己不敢去换。 在自己的上级看来，那大概会是“叛国”之类的行径吧？ 一旦被抓住，恐怕会被直接枪毙。 想到这里，朱世庭觉得有些迷惑。 明明自己是被俘虏的，可自己的上级不但不设法营救，却还好像要抛弃掉自己这些人一样不管不问，这算是什么道理？ 难道自己对于国家，真的没有一点贡献，没有一点价值吗？ 还是说，他们在追求更大的利益，所以忽略掉了自己这些不值一提的小卒子？ 朱世庭想不明白，也猜不透，他只能坐倒在地面上，惆怅地看着远处的海面发呆。 也就在这个时候，放饭的铃声响起，他立刻站起身，跟着自己的同僚一起去领到了自己的饭食，回到自己已经习惯的那块大石头上大口吞咽。 一旁一个名叫陈华有的同僚凑到面前，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听说了没有，航母走了！” 朱世庭漠然点点头，指着盘子里的鸡腿说道： “今天都加餐了，还不明显吗？” 陈华有嘿嘿一笑，语气中带着些讽刺地说道：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走了，我们败了，我应该生气才对，但不知道怎么的，我反而有点......解气？” “那只是你。” 朱世庭没有多说，他不知道自己的话会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记下来，成为回去之后，用来攻击自己的武器。 看到他的反应，陈华有瘪了瘪嘴，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不用那么害怕，我不想害你。” “我说出来的话，都是真心的。” “谁知道呢？” 朱世庭不置可否地说道。 “.......我有一个消息，可以证明我的真心。你要不要听？” “说来听听呗。” 朱世庭仍然冷淡，但下一秒，在陈华有说出他的那个所谓的“消息之后”，他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美国人走了，我们该回去了。” “今天晚上，会有人来接我们。” “双方已经谈好了，我昨天晚上不小心听到的。” 朱世庭抬起头，审视着对面陈华有的表情，想要从那里找出一丝调侃、玩弄、或者谎言的迹象，但很可惜，他失败了。 良久之后，他才小声地问道： “是真的？” “是真的。” 陈华有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其实这不算什么太大的秘密，他们也没有刻意瞒着我们。” “早晚都是要回去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听到这里，朱世庭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一刻，他的心里无比忐忑。 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吗？ ----不，显然不是。 如果遵从他内心的想法，那应该是......抗拒。 他一点也不想回到那片土地上了。 虽然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可他却已经感受到了双方之间的巨大差距。 超高的效率，令行禁止的执行力，生机勃勃的工人，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都是做不了假的东西，也是他在故土上从未看到过的东西。 这些人，他们所处的那个国家，也许才是一片真正充满希望的土壤。 而自己的祖国、至少自己祖国的那支军队，却已经腐烂得几乎要成为一个骨架了。 悲哀的是，自己马上就要回到那里，成为滋润那个骨架的养料...... 想到这里，朱世庭的眼神暗淡下来。 一旁的陈华有注意到了这样的变化，于是，他放下碗筷，凑到朱世庭的耳边问道： “你想不想跑？” 朱世庭悚然一惊，他看着陈华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而陈华有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们是不可能留在这里的，双方都不会同意。” “但是，如果回到舰港，我们的结局，不会好的。” “我们是俘虏，甚至有可能被当做叛徒.......你真的愿意当个叛徒吗？” “只有死在海里，才是唯一的出路。” “当然，我们不用真的死.......” 朱世庭的眼睛越来越亮，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 交还俘虏的消息很快就被公开，当天晚上，朱世庭跟陈华有一起，趁着守卫不备，跳入了海中。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从金银岛出发，向东前往7公里外的甘泉岛，以之为跳板向北前进，最后在越南北部海岸登陆。 直接游到华夏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不直接被带回军营，他们的计划就算成功了。 他们可以顺着海岸线一路向东，跨过国境进入华夏。 在那里，有无限光明的前途在等着他们。 据说哪怕是到建筑工地上打工，赚的钱也足够越南国内一家数口人生活。 等攒够了钱，就悄悄回国，把家里人也接过来....... 抱着这样的念头，两人奋力游泳。 冰冷的海水似乎也不再是障碍，反而是推着他们向前的伙伴。 几个小时之后，朱世庭在远处的海面上看到了点点火光，他立刻兴奋起来，对一旁的陈华有喊道： “甘泉岛到了！” 两人士气大振，划水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火光越来越近，近到已经能看清楚那光里的轮廓，也就在这个时候，朱世庭突然反应过来： 那根本不是什么岛上的灯火，而是......船只的航灯！ 他顿感不妙，可此时想要掉头远离，却已经来不及了。 朦胧的晨光中，对方同样已经看到了他们。 在他们的船上，朱世庭看到了那面令他绝望的旗帜。 是越南的旗帜。 而在船舷上，还站着荷枪实弹的士兵。 无处可逃。 两人只能冲着船只的方向游去，脑子里不断地计划着自己该用什么说辞蒙混过关。 但他没想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才刚刚靠近那条小船，突如其来的密集枪声便已经响起。 一发子弹径直穿过了他的胸口。 鲜血染红了整个海面，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朱世庭仍然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同胞，为什么要对着自己开枪...... ....... 他当然是想不明白的。 因为他不知道，就在交俘计划公开的当晚，有超过一半的俘虏做出了跟他一样的选择。 而这一半的俘虏，除了运气极好的几人成功登陆之外....... 全都死在了海里。 他们甚至，连那片陆地的最后一眼，都没有见到。 第一百九十七章 见你，如见高山 随着前期俘虏的释放，海上的争端的节奏终于开始放缓。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双方的对抗就已经结束，最终的胜负手，仍然在于那件决定性的装备： 大型绞吸挖泥船。 毕竟，金银岛只是一座岛屿，而这样的岛屿，在海面上还有数百座。 哪怕是放弃金银岛，对越南来说也不会是彻底的失败，他们还有更多的机会。 所以，陈念丝毫没有放松。 他仍旧按计划分出时间参与天鲸号项目，对各种相对复杂的问题提出解决方案，而这也给他带来了技术裂变的回报。 虽然数量暂时还不算很多，只有0.8点，但加上df-17项目的2.3点，他总共也拿到了3.1点的额外收益。 这3点源点帮助他达成了获得系统以来的第一个小突破，那就是，攒够了10点源点。 他心里本来还隐隐约约有点期待，想着按照一般的套路，当积累到某个临界值的时候，系统应该会发生某种进化，功能变得更加强大来着。 但很显然，自己的这个系统真的就是那么简单直接。 除了数字的变化，它真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也不能期待太多了。 毕竟，这玩意儿的作用，已经够大了。 不过，源点数量大增倒是给了他一个信号。 就跟陈果之前所说的一样，自己是应该好好想想，怎么从“军工”、怎么从“单体装备”的桎梏中跳出来，去搞一搞能在根本上提升国力、强化基础的技术和装备了。 建筑？能源？粮食？ 陈念有些摸不住要从哪方面先入手，不过，他也并不急于一时。 星火小组在最初建立的时候，其实就是为了给他提供方向上的咨询，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先组织研讨，把方向送到自己手里吧。 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向陈果说明了情况，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陈果自然不会拒绝他，不过，在聊完正事之后，他又给陈念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有人想见见他。 “.......具体是谁，我暂时还不能跟你说，因为这事儿到目前为止还是高度保密的。” “但是，我能告诉你的是，去了对你没有坏处。” “而且，以我对你的了解来看，你应该是不会失望的。” 陈念听得一头雾水，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搞得那么神秘。 高度保密？ 那也就是说，对方的保密层级还在自己之上？ 那会是谁？ 1号？ 不至于，现在自己当然不是说没有资格去见1号，但确实没有必要。 至于说是什么技术部门的领导，似乎也不太可能。 按照陈果一般的操作，应该是让他们主动来见自己才对...... 总不会是传说中的“特殊部门”吧？ 什么民调局、龙组之类的玩意儿....... 而且，陈果都知道是谁，为什么不能告诉自己？ 信息最小化原则要卡的那么死吗？ 陈念摇了摇头，开口问道： “什么时候见？在哪儿见？” 对面的陈果回答道： “时间可以安排在明天，地点我不能告诉你----但是，要坐飞机。” 越来越神秘了。 这倒让陈念起了些好奇心，他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那就去渐渐吧，我们今晚出发？” “对，如果要去的话，今晚就出发！” “好，那我等你安排吧。” 两人聊了些行程安排的细节后，各自挂断了电话。 当天下午，陈念便坐上了不知道去向的飞机，随后他又从完全陌生的机场离开，坐专车前往未知的目的地。 当然，出于对他的尊重，他没有被蒙上眼睛，车窗玻璃也没有遮挡，通过窗外的景物，他隐约能判断出这里是南方。 喀斯特地貌，外加常绿阔叶林，看着倒像是岭南一带。 不过，这车一直往山里开是什么鬼？ 难道是某个秘密的导弹基地？ 看df-17？！ 陈念一下子来了兴趣，他探出个脑袋凑到前座的陈果身边，开口问道： “咱们这是去看导弹？” 陈果笑了笑，回答道： “不是，都说了是看人了，这儿没导弹。” “所以到底是谁啊.......都到这了，还不能说吗？” 陈念无奈地问道。 看着陈念的表情，陈果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 “其实早就可以说了，在你同意的时候，就可以说了。” “不过，伱不想要个惊喜吗？” “我不想。” 陈念立刻回答道。 “.......钱老。” 陈果回答道。 而陈念，则瞪大了眼睛。 ....... 两个小时后，陈念终于抵达了他的目的地。 这是一间位于深山之中的疗养院，它戒备森严，却又充满着处处透露着精心设计后赏心悦目的舒适感。 前来迎接的工作人员确认过陈念、陈果两人的身份之后，连忙热情地上前握手。 随后，他带着两人，一路向疗养院的深处走去。 “这座疗养院其实是一个遗址，当时是被一个元帅使用的。” “地上环境就不说了，更重要的是它的地下工事。” “它的防护等级可以保证在面对核武器袭击时仍然自持3年以上，从恢复使用以来，前后只换过两任主人。” “在00年以前，这里其实一直是空置的，直到近几年，钱老身体不好了，他才搬过来。” “这里的空气有利于他身体恢复.......不过，其实整体来说，他的身体状况还是不错的。” “总体来说，就是一系列的老人病吧。” “腿上，腰上的骨头都不好了，神智也不是特别清醒。” “但是他很关心新闻，这次之所以要见你，也是因为他的点名要求。” “一会儿见了他，如果可以的话，你跟他多聊聊df-17的事情。” “他对这个很感兴趣，也许，心情好转，会对他有所帮助.......” 听着对方的介绍，陈念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该用怎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一次的会面。 陈果不知道，工作人员也不知道，但他自己，却清楚地知道，从这一刻算起，到共和国的星星陨落，其实，也就剩下不到4年的时间了。 这颗星星曾经在最困难的时候点燃了自己，照亮了那片寸草不生的荒漠，也照亮了这个国家向前的道路。 可是现在，他的燃料却已经逐渐燃尽。 这是星辰的宿命，陈念本来不应该过于悲伤。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明知道自己的研究跟这位老人的研究存在诸多交集，他也选择了刻意去忽略，刻意去回避。 但是，当他从陈果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时，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有些事情，注定也是自己的责任。 难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就仅仅是为了进步、为了未来吗？ 其实不是的。 它同时，也是对历史的一个交代。 在前辈们披荆斩棘地开辟出道路，自己也有义务让他们知道，这条道路并没有被越走越窄。 相反，它日益宽阔，也日益光明。 如果不是这样，像自己一样仍然在道路上前行的人们，有什么颜面去面对那些已经埋骨道旁的先烈呢？ 想到这里，陈念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澈。 他大步跟上走在前方的工作人员，经过一系列的无菌处理之后，终于走进了那间卧室，见到了病床上的那个老人。 “钱老，陈念来看您来了。” 工作人员提高了声音喊道。 病床上的老人微微低下头，似乎想要看清楚门口的来人，在一旁照料的护工连忙帮他调整了病床的角度，让他能够不费力地看到陈念。 “陈念.......谁啊？” 钱老含含糊糊地开口说道。 工作人员想要回答，但下一秒，钱老的声音陡然提高。 “哦！大科学家陈念！你来了！” 陈念的眼角有些湿润，他走上前，在早已准备好的凳子上坐下，开口说道： “钱老，我来看你来了！” 听到他的话，钱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他上下打量着陈念，随后问道： “大科学家，你来了，怎么不带点东西来啊？他们说，你把东风导弹搞出来了？导弹在哪呢？我没看到啊。” 陈念摇头微笑，回答道： “钱老，导弹可带不过来啊。” “下次再来看您的时候，我把导弹模型给您带来。” “模型有什么好看的.......” 钱老瘪了瘪嘴，继续说道： “我逗你玩呢，哪有看人带导弹的？真以为我老年痴呆了啊？” “什么都不用带，能看看你，我就很高兴了。” 说完后，钱老喘了两口气，他艰难地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握住陈念的手。 陈念赶紧凑了上去，他立刻感受到了这个明明已经垂垂暮年的老人的力气。 钱老抚摩着陈念的掌心，略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才是搞科研的手啊......这皮肤多光滑，一看就是不用干重活的。” “跟我们那时候比，你们现在条件可要好得多咯.......”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众人便都沉默下来。 是啊，现在的条件，比钱老的那一代人，实在是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罗布泊的荒漠里，那是怎么样的情景啊？ 风沙漫天，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昼夜温差大得吓人，白天如同火炉炙烤，晚上如同坠入冰窟。 更艰难的，还是食物和水的问题。 国家新立，百废待兴，所有人都吃不饱饭，最艰难的时候，连一口野菜汤，都要优先留给科研人员。 而那些普通的战士们，却是喝着苦咸的盐碱水，把宝贵淡水留给基建所需要的水泥。 就是在这种条件下，当时包括钱老在内的那批科学家，却硬生生地在那片贫瘠到一无所有的荒漠之上，造出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最凶狠、也最具威慑力的武器。 他们的手上没有一个不遍布老茧，他们的脸上也没有一个不是饱经风霜，如果把他们丢到人群之中，也许除了眼前厚重的眼镜，他们会跟辛苦劳作的工人、农民没有区别。 ----甚至更加憔悴。 想到这里，陈念惭愧地说道： “我现在......确实更偏向于理论，现场我很少去了。” 听到他的话，钱老瞪了瞪眼睛。 “搞理论，也是大科学家！” “你不一定要去现场，只要能解决问题，就是好同志！” “你看，我没有解决的问题，你解决了！” “东风17.......很不错！” “我说这话，不是在批评你的，陈念啊，我不是批评你啊.......” 钱老的眼神逐渐有些迷茫，眼皮也耷拉下来。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可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睡去时，他却又突然开口喊道： “他们的航母，没有用啦！” 他紧紧抓住陈念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很好。” “我是大科学家，你陈念，也是大科学家。” “我解决了天上的问题，你解决了海上的问题。” “你的贡献，起码跟我一样大！” “等有空了，你搬到我这里来！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您说，我听着。” 陈念坐直了身子，示意一旁的护工把床铺调低，钱老断断续续地吐出了几个字，等呼吸逐渐平稳之后，才继续说道： “我们这个国家啊，就没有顺心的时候。” “刚建国那会儿，他们用空军威胁我们。” “在北朝，我们打得他们抱头鼠窜，以为过去了......结果，他们又用原子弹威胁我们。” “我们没办法，搞原子弹。” “大荒漠啊，太难了......” “老大哥不管我们，外人笑话我们，说什么，我们是想骑着自行车上月球。” “他们没想到，我们就上去了！” “原子弹搞出来，我们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可到了现在，侦察机又来了，间谍卫星又来了，航母又来了......” “落后，总是落后，总是被欺负。”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到头。” 说到这里，钱老稍稍扭转了身子，看着陈念，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最怕的，就是航母。” “陈念啊，我是搞火箭的，我不懂航母啊。” “我不懂它，怎么能打得过它呢？” “我急啊，我恨不得拿火箭去打航母。” “可是怎么打？” “难啊。” “我也老了，我天天就盼着，有人能把航母这问题解决了.......” “算起来，盼了得有20年了吧。” “一开始，咱们搞了df-15，大家都觉得有希望了，不过我知道，还不够......” 钱老咳嗽了两声，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但是现在，df-17，肯定够了。” “我听说，你把他们的航母编队，吓跑了？” 陈念没有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 “吓跑了。” “那我就放心了。” 钱老重新躺回床上，他的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悠悠地说道： “你小子，真是可以啊......” “前两天，有人给我看了df-17实验的录像。” “我跟他们说了句话。” “我说......” “我说什么来着......” 钱老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陈念没有去打扰他，这一次，他是真的睡过去了。 几人悄悄起身，退出了房间。 陈念心中激荡的情绪尚未平静，他甚至忘记了去向工作人员求证，钱老当时到底说了什么。 他心里记得的，只有老人那张皱纹遍布，却仍然坚毅如铁的脸庞。 这个老人，明明已经衰弱到无法起身了。 可在陈念看来，见他，却仍然如见高山。 只能仰视。 直到走到疗养院的大厅时，一旁的工作人员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开口说道： “陈念同志，钱老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我还是要转告给你。” 陈念立刻站住了脚，肃然静立。 工作人员郑重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钱老当时说，看到东风17，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他活那么久。” “他还说，还想多活个十几年，再多看一看。” “他说，让陈念别着急，他尽力等你。” 第一百九十八章 等你好久了 从疗养院回来之后，陈念始终有种意难平的感觉。 时间啊。 时间是最大的敌人。 在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用什么方法去“延续寿命”，因为他觉得，在技术无法成熟之前，那是对前辈的某种亵渎。 但现在，他真的希望有一种方法，能让他们活得更久一些。 还有太多东西，自己想让他们看到。 还有太多未来，想让他们体验到。 可惜，他们并不能等待太久。 这大概就是英雄的宿命。 在点燃星火之后，便埋骨于那片火焰燃烧的土地，后人若再想见，便只能在火中见了。 ----但好在，火焰从未熄灭。 陈念长长舒了一口气，又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留下了新的一笔： 哪怕火种终将熄灭，也要让火焰一直燃烧！ 他合上笔记本，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到正午，窗外阳光灼眼，他下意识地推开窗子，把手伸出窗外感受着阳光的热度。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时间流淌之快。 好像不久之前，他还穿着厚厚的衣服，跟几个伙伴在自己的房间里跨年喝酒，一转眼的时间，就又到了过暑假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他逐一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问了问他们暑假的安排。 王建成一方面协助着玉井项目，一方面拿着充足的科研资金折腾他的无源机械外骨骼，忙得不可开交，自然不会休息。 乔麦的项目进展不大，但事务繁多，所以也是打算回去休个一两周就返校。 至于李想嘛...... 正式进入情报部门之后，李想的工作更忙，甚至连周末都已经成了奢望，休息是不可能的。 不出陈念所料，他选择了留校。 不过，在说起理由的时候，他还是遮遮掩掩，不愿意透露。 也许自己应该找个机会，把他拉进星火小组里来？ 从上一次舆论攻势的报告来看，李想表现出来的天赋极为惊人。 他甚至在那些经验丰富的大佬们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提出了相应的策略，还预判了对方手里的底牌。 上级对他的评价很高，能够扭转局面，他功不可没。 这样的一个人，也正好是星火小组所欠缺的。 毕竟，现在的星火虽然还是一个以“技术能力中心”为标志的组织，但很显然，星火的目标一定是转型为“统筹中心”“决策中心”，那也就意味着，对外界、尤其是对敌方的预判，也极为重要。 所以，把李想拉进星火，其实算不上走后门。 应该说，那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陈念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这兄弟当初来的时候还是雄心壮志地想要搞f-22，结果被自己抢了先，机缘巧合之下，居然完全把能力树点歪了。 倒也算是另辟蹊径了。 想到这里，陈念重新拿起电话，打给了大总管陈果。 电话接通后，他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 “陈教授，我想要个人进来，咨询咨询您的意见。” “要谁？你说就行了，我去安排。” 陈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李想，您觉得可以吗？” “啊？谁跟你说的？你收到消息了？” 对面的陈果声音有些惊讶，而陈念则是莫名其妙。 “啥消息？你们想把他要进来？” “是啊，情报科那边刚跟我提了，这还没24小时呢，我还在考虑，本来想问问你的意见的......你不知道？是巧合？” 陈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对啊，我也是刚想到----刚才打电话问他暑假安排来着。” “那就好那就好.......” 陈果松了一口气说道。 实际上，陈念也猜到了他在担心什么。 无非是怕内部的保密出了问题，有人向陈念提供了这个时间点上不应该提供的信息。 ----当然，作为星火的灵魂和核心，陈念是有百分之百的知情权的，他担心的只不过是所谓“信息渠道”的异常。 简单来说，陈念可以在任何时候问，他也可以在任何时候说。 但信息绝对不能在陈念没问、他也没说的前提下流出。 停顿了片刻，陈果继续说道： “那我就去安排吧，本来其实我们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段时间了。” “他跟你的接触比较密切，而且在最开始的时候......你知道的，掌握的信息也比较多。” “所以其实我们一直都在想办法要把他限制起来，现在直接拉成自己人的话，倒是最好的办法了。” 听到他的话，陈念嗯了一声，回答道： “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对了，其他几个人呢？王建成？乔麦？” “他俩......暂时不用吧。王建成本身就在玉井项目组了，保密性不用担心。” “乔麦的话，我感觉她还达不到进入星火的资格，再锻炼一段时间？” “好，那就先用李想来试水。我们去跟他联系吗？还是伱自己跟他说？” 这个问题一出，陈念倒是犹豫了起来。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肯定是组织上先经过全面的审查，然后由李想的上级先出面谈心，聊一聊诸如什么“要给你加加担子”啊，“组织上很信任你”啊，“有个进步的机会你要不要”啊之类的。 然后，根据李想的个人意愿，再由组织部去做安排，处理好具体的流程。 但现在嘛...... 星火的组织架构比较特殊，用自己来的那个年代的话说，就是比较扁平化。 决策、任免的过程比较简单，只要审查、能力两个硬指标能过，基本上要谁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让谁来起这个头，倒是就没那么敏感了。 犹豫了几秒钟，陈念还是开口说道： “按正常的流程走吧，他毕竟还年轻，需要给他考虑的时间。” “真进了星火，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 电话那头的陈果哈哈一笑。 “你这话说的，就跟你自己有多老似的.......” “好了，那我就安排组织部那边去跟他接触了，等事情谈定之后，我安排你跟他见一面？” “都是自己人了，就不用藏着了，我们给他一个内部的一级权限吧？” “你放心，这不是走后门，还是那句话，主要还是方便我们对他的管理。” “明白。” 陈念点点头，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便各自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的李想还不知道，他自己的命运，将迎来一个巨大的突破口...... ...... 几天之后，西工大外某间办公室里。 李想静静地坐在最中间，神情略微有些紧张。 就在两天之前，他被胡立凯叫到了办公室，说了一堆套话之后，最终才对他透了底，说是上级对他的工作另有安排，在近期通过审查之后，会跟他联系。 听到这话后，李想的心当时就悬了起来。 按照他对体制内的浅薄了解，当领导说出这种话时，一般只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就是要高升了。 要么，就是要把你踢出局了。 虽然自己最近的表现良好，同事的反馈也都很正面，但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大学生，很多时候在工作上都不太方便。 所以，李想还真就不敢一口咬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要高升。 他唯一能够用来辅助判断的依据，就是胡立凯通知他时，脸上那种神秘兮兮的笑容。 ----讲道理，如果不是好事，他就算是笑，也不该是这种笑吧？ 一头雾水地走出办公室后，李想整整提心吊胆了五天，在他几乎要扛不住主动去找胡立凯问个清楚的时候，结果终于来了。 就在今天早上，他终于收到了通知，在经过一系列的安全检查之后，他被带到了这间办公室。 随后，专门的工作人员给他拿来了一系列的保密文件，光是签名，他就签了十好几个。 在所有文件签署完成之后，正事都还没开始聊。 ----按照工作人员的说法，他还要进一步确认自己的意愿，确定真的愿意为了这项工作去放弃一部分个人生活的便利、放弃原本可能很容易得到的名利、声望，甚至是放弃一部分的社会身份和人际关系。 这本来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选择，尤其是对他这样的年轻人而言。 但是，当工作人员说出他们所涉及的领域，以及此前负责过的项目之后，李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举起手，坚决地表示了自己的意愿。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自己面前的这个机会，实在是太大了。 给他提供了这个机会的那个组织，实在是太强了...... 歼二十二，j-20b，df-17...... 这些项目自己早就已经听过，甚至亲自参与过有关它们的情报工作，虽然只是负责一些相对简单、相对边缘的事务，但所受到的震撼绝对是难以言表的。 而现在，操刀这些项目的组织居然给自己递出了橄榄枝。 这还需要考虑吗？ “拒绝”这个选项，早就已经被自己捏得粉碎，丢进垃圾桶里了好吧！ 这是多大的一份荣誉啊...... 在此之前，他常常怀疑自己的路是不是走错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像那些同学一样，潜心科研，努力地去在技术领域深造。 但另一方面，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科研方面的天赋，其实是不高的。 如果硬要走上那条路，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泯然众人。 所以，他选择了“情报”这条路线。 可实际上，结果似乎一直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所以，当面对自己的同学和朋友时，他其实一直都有些自卑。 陈念不用说，他本来就是个天才，也绝对称得上这一届学生中的代表人物。 跟着陈念，王建成也搞出了玉井ai系统，甚至已经输入给了军方。 乔麦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成绩，可她也在不断探索，小突破不断，总有一天，厚积薄发之后，会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而自己呢？ 如果不提在情报部门的工作，那自己这个人，简直就是用一个词就能概括了： 碌碌无为啊。 ----不过，现在好了。 现在自己总算是真正跨出了那一步，虽然并不是在科研领域，可也足够与其他几人平起平坐了！ 想到这里，李想不由得乐了起来。 他有些期待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按照陈念他们的发展路径，以后肯定也是能进入到这个核心组织工作的。 到时候，自己已经是组织里的老人了。 等陈念进来的时候，自己说不定还能亲自去迎接他，然后满脸欣慰地跟他说： 嘿，兄弟，我已经等了你好久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也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 “李想，你的审查通过了。” “欢迎加入星火。” 李想豁然起身，赶紧握住了工作人员伸出来的手。 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做星火。 “感谢组织的信任，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不辜负.......” “不用说客套话。” 来人打断了他的发言，随后微笑着说道： “在星火里，我们没有那么多体制内的繁文缛节，一切以结果为导向。” “关于这个组织的具体情况，稍晚会有人跟你介绍。” “后勤部门会联系你，你安心等着就好。” “现在，你先跟我走，我们给你安排了一场面谈。” 说罢，男人松开了李想的手，转身朝门外走去，示意李想跟上。 李想快走了两步，心里有些疑惑。 他开口问道： “领导，这个面谈主要是谈些什么，能透露吗？” 男人犹豫了片刻，回答道：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见个面吧。” “是见我的领导吗？” 李想继续问道。 “......是见我们的领导。” 我们的领导！ 李想心里突地一跳，他太知道这个词的意义了。 在任何一个组织内，哪怕结构再简单，各个不同的模块也是有不同的分工、不同的领导体系的。 而眼前这个男人，很显然跟自己不可能属于一个体系。 但他却说，去见“我们的领导”，那说明，自己要见的人，真的是大领导！ 这是什么待遇啊！ 新人刚进来就能见大领导？ 李想不由得有些骄傲。 无论如何，至少从这一点来看，自己的能力绝对是受到了认可的！ 他一步不慢地跟在男人身后，两人穿过走廊，经过了好几道的哨位之后，才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那是一间不算起眼的房间。 男人敲响房门，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进来吧。” 李想的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 他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但此时，房门已经被推开，他顾不上多想，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整理了上衣之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而就在他抬头看到房间内的男人的一瞬间，他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卧槽？？” “陈念？！怎么是你？？” 而陈念则是微微一笑，回答道： “没想到吧？” “我可是在这等你好久了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身份曝光 “所以，其实那架歼二十二，真的是你的作品？？” 坐在陈念对面，李想几乎连声音都在颤抖。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念，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这个朋友，居然会是一个庞大的、神秘的、强力的幕后组织的核心....... 是的，自己确实一直都知道他很强，甚至认为他是自己人生中见过的第一个活生生的天才。 可现在，当真相在自己面前揭开时，他却赫然发现，哪怕是自己用最狂野的想象力去猜测，却仍然太过保守了....... “算是吧......我只是提供了一些关键技术，真正实现的，还是601所的工程师。” 陈念开口回答道。 “.......那也够强了。j-20b呢？还有之前的歼十、歼八iii，都是你吧？” “是的。” 陈念没有否认。 实际上，星火的大部分核心成员都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既然陈果已经决定要把李想纳入核心，那就真没什么好瞒着他的了。 他的忠诚度已经经受住了考验，前期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再加上细致的审核，暴露的风险约等于0。 “.......你真牛逼.......难怪你的活动总是神神秘秘的。” 李想叹了口气。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陈念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原来，人家是有正事要干。 亏自己还想着以后能靠自己的力量帮他一把呢，帮个屁啊。 人家都已经站在顶峰等着了好吗。 不过，他也完全能理解陈念对他保密。 事实上，要是他早就知道了陈念的身份，他才会觉得不正常。 沉默了片刻，他终于收拢了心神，略带调侃地问道： “以后你就是我领导了？”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是，我不是任何人的领导。” “准确地说，我更像是一个......嗯，启发者。” “你的领导是情报部门那些人，之后会有人来跟你联系的。” “明白了。” 李想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所以让我加入这个.....星火，是你的决定吗？” “并不是，我只是附议了一下而已。之所以要伱参与，主要考虑的还是你自己的潜力，以及星火后续发展的实际需求。” “你也看出来了，在舆论、情报方面，我们正在面临连续不断的冲击。” “以后，星火的盘子越铺越大时，这样的冲击也会更频繁。” “我们需要一支专业的队伍对其进行处置，而你，恰好是这一类人才中最有潜力的那批人之一。” 听到这话，李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我确实干得还行啦......前段时间的事情你知道吧？我提的建议！” “我知道啊。” 陈念同样笑着回答道。 “其实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你才拿到了这个资格的。” “要不然，你可能还需要磨炼很长一段的时间。” 李想点点头，回答道： “这倒是，毕竟星火更偏向技术......哎，你会把王建成、乔麦他们吸纳进来吗？” “也许会的，但目前条件还不成熟......” 李想逐渐放松下来，两人的话题也越聊越宽。 除了那些仍然涉及保密的信息，陈念基本上对他知无不言。 这也让李想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建立了对星火小组、以及对小组相关工作的基本认知。 “......这么说起来，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其实是推动技术发展对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近期我们应该开始尝试转型了。” “一直在军工领域发力的话，很容易会把整个经济体系拖垮，这个你们考虑过吗？” 陈念惊讶地看着李想，下意识地问道： “你是怎么想的？有判断依据吗？” 事实上，做出这样的判断并不算多么不可思议，但从李想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不仅仅是“判断”或者“推测”，而是认为，这就是既定的事实。 这样的判断力就很夸张了，如果没有情报支撑的话，他怎么可能轻易得出结论呢？ 李想沉吟了片刻，组织好语言之后，回答道： “其实这是一个必然。” “你知道的，我虽然接触不到核心的情报，但是在舆论方面，我可能比你还要更熟悉。” “现在，舆论场上有一个逐渐兴起的风口，那就是贸易保护主义。” “西方许多国家正在鼓吹经济威胁论，在他们看来，我们打大规模扩张已经严重影响了他们的利益。” “所以，我认为，经济之争，应该是未来一段时间的主流。” “当然，经济是以军力为基础的，这毋庸置疑。” “但如果我们的对手都开始向这个方向转向了，那我不得不怀疑，在他们的判断里，使用经济手段可能会比军事手段更有效。” “既然这样，事情就变得很微妙了。” “他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很可能，是因为我们的经济，确实已经表现出了某种‘失衡’的征兆.......” 陈念叹为观止地点了点头。 果然，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他所做的绝对不仅仅是专注于情报本身那么简单。 强大的分析能力，广阔的大局观也同样重要。 “你说的很对。” 他赞同地说道。 “我们现在确实在做这方面的考虑，星火小组也已经展开研讨了，但下一步，究竟要先从哪个方向入手，其实还是一个大问题。” “你如果有想法的话，也可以去找陈果教授提出来，他是星火的大总管，可以帮你协调资源。” “那就不必了。” 李想摇了摇头说道： “我还是先学习学习，不急着提意见。” “当然，如果有什么灵感的话，我会直接告诉你的。” “不过，我个人看来，搞经济还是不能闭门造车，也许，我们应该由外往内反推。” “反推？怎么说？” 陈念皱眉问道。 “很简单。” “他们怕什么，我们就搞什么。” “.....有道理，很不错的思路......你参与一下研讨组的讨论吧，虽然你不懂经济这块，但你的思路和想法，其实也很重要。” “没问题。” 李想果断回答。 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刻，李想才终于有了一种，跟自己的朋友“并肩作战”的感觉...... 见完李想之后，陈念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后续的一系列事情都会有专人去处理，并不需要他过多插手。 此时，一开始对李想是否合适的担忧已经烟消云散，毕竟，对方才刚刚加入，就提出了一个非常不错的策略思路。 对手怕什么，就从什么方面开始。 虽然听上去简单，但结合星火小组的情况，以及整个宏观局势，这其实确实就是最好的策略。 毕竟，经济上基本不存在跟军工一样的非对称竞争，你在芯片上不行，就不可能依靠机械领域的先进来弥补差距。 当经济竞争开始的时候，就是无休无止的对冲，和拳拳到肉、硬碰硬的交锋。 陈念把这个思路告诉了陈果，后者告诉他，研讨小组其实已经将其纳入讨论了，这让陈念放下心来。 既然这样，那就再等等他们的反馈吧。 局势的变化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他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 而此时此刻，河内造船厂内。 奥古斯特神情凝重地看着眼前的项目报告，他的心里有一万句脏话想要说，但真正说出口时，却只有一句话： “项目进展得不错，你们继续努力吧。” 对面的越南工程师喜笑颜开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看着对方的表现，奥古斯特恨不得亲自拿起枪，像当时的阮华凯一样，教教他们什么叫作职业道德。 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没办法这么做。 或者说，哪怕是真的这么做了，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因为，这个国家的腐败根本就已经无可救药，如果上层不做出改变，光靠在底层杀鸡儆猴能有什么用呢？ 就像上次钢材的问题，哪怕弄虚作假的采购人员都已经被直接枪毙了，却仍然无法改变“指鹿为马”的现实。 原因很简单，真正伸手的那些人，他们的势力恐怕是大到连军方都搞不定。 那是谁？ 官员？总督？或者......总统？ 都有可能。 既然这样，自己有什么抗争的必要呢？ 还不如随波逐流，先把这个项目做下来吧。 至于之后可能会面临的口碑和声誉上的损失......那就只好通过其他方面来弥补了。 奥古斯特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即又翻开了一本新的材料。 这份材料所记载的项目进度跟他现在的处境完全不同，用料扎实、流程完整精确、技术娴熟先进，连例行的内审都做得一丝不苟。 如果能把这份报告交上去，那自己的甲方，也就是越南军方，一定会乐得合不拢嘴。 但很可惜，他不能交。 因为这份报告，是他们根据华夏方面的公开信息推理出来的，他们的项目报告....... 按照这份报告，对方的项目已经进展到了收尾阶段。 最多再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的“天鲸号”就能下水，到时候剩下的，就只有一些不算核心的设备安装工作了。 也就是说，最多两个月的时间，他们的天鲸号就能达到实际可用的程度。 整个项目从开始到结束，才仅仅花费了5个月的时间。 虽然他们是在已有船只的基础上进行改造，但这速度，也足够惊人了。 而反观自己这边........ 好吧，己方的进度甚至可以比他们更快，到下个月的时候，被越南人命名为“海燕”的挖泥船就可以下水，甚至能直接开赴海上，进行挖沙作业。 可是...... 这样的“作业”，真的会顺利吗？ 奥古斯特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向船坞的方向走去。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片热火朝天的施工场景。 每一个工人都很忙碌，而工程师们也在一旁精心指导，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如果让外行人来看，也许会以为这就是标准且专业的船坞建造流程。 但奥古斯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切只不过是假象罢了。 他走到一个工人面前，神情严肃地说道： “我之前不是说了很多次了吗？这里不能用普通的焊接方法，要使用埋弧焊接？你这做的都是什么？这一整片都需要重新做！” 跟在身旁的翻译及时地翻译了他的话，正在操作的工人诚惶诚恐地停下手不断道歉，但却根本没有一点要返工的意思。 “重新做！明白吗？重新做！” 奥古斯特大声喊道，可对方却始终一脸迷茫。 到最后，他也只能无奈地放弃。 他摇着头转身，但还没走两步，他就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这是谁做的铆接？为什么做成这样？这样的工艺根本就不合格！你们是想让这艘船一下水就沉没吗？！” “还有，我说过了甲板连接处要打磨平整，你们打磨到哪里去了？！” “定位轴呢？为什么定位轴没有水平安装？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泥水泵的角度不对！这不是小问题，马上给我调整！” “刀片.......算了。” 奥古斯特颓然地叹了一口气。 从他进入船坞开始，到现在还没有超过五分钟，而他却已经发现了无数的问题。 这真的是在造船吗？ 这完全就是在用应付了事的态度制造一艘工业垃圾吧？ 这种东西真的能下海？真的能去跟华夏的天鲸号一较高下？ 连奥古斯特自己，都觉得好笑。 也真是亏了这些越南人，他们居然还大言不惭地给这艘船取名为“海燕”号。 他们也许以为，借用了那艘传奇捕鲸船的名字，就能打败华夏人的“天鲸”了吧。 真是幼稚且狂妄的幻想...... 真不知道船只下水的那一刻，越南军方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奥古斯特突然心里一凛。 ----如果这个项目的结果不尽人意，那自己会不会同样有危险？ 要知道，海燕号项目的失败几乎已经成了定局，而且它的“不尽人意”，可绝对不会是只有一些小偏差那么简单。 以阮华凯为代表的军方，他们的脾气，自己可是见识过的。 奥古斯特的后背渗出了冷汗，他快步走回了办公室，心里暗暗做下了决定： 必须得提前撤离。 是的，在项目验收前，总设计师提前离开确实没有任何职业道德可言。 但在生命的面前，这点道德又能算得了什么？ 项目可以放弃，但自己的生命却不能被放弃....... 想到这里，他赶紧拨出了总部的电话。 而在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他便开口说道： “我是奥古斯特。” “我要申请离开河内。” “是的，我要放弃这个项目，它本身就已经失败了.......” 第二百章 天鲸号，正式下水! 几周之后。 阮勇良站在港口旁，看着船坞里即将下水的海燕号，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心里情绪复杂，既有庆幸，又有欣慰，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扬眉吐气”的自豪感。 终于，这艘船总算是赶在对方之前下水了。 至少在这一点上，己方确实是胜过他们了。 天知道他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在最开始冲突发生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万万没想到，己方所作出的所有谋划，居然全部都失败了。 ----不，不仅是失败那么简单，应该说，是一败涂地。 更离谱的是，连原本站在己方这边的也反目成仇，抛弃了本来唾手可得的利益，抛弃己方而去。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直到前几天的一个深夜，在跟儿子对坐喝酒时，他突然明白了过来。 科技，这一切都是科技落后的结果。 细细地去回忆事情的每一个关键节点，实际上，每一次己方被打断的进展，都是因为对方骤然出现、突飞猛进的技术。 包括天鲸号，包括蜂群无人机，包括df-1。 这一系列的技术，让己方的策略变得束手束脚，最终才导致了失败的结果。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他更佩服自己儿子的远见。 要知道，他可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提出了“科技致胜”的观点，并且还力排众议，坚决地引进了vosta lmg。 可以说，也正是这个决定，救了自己一命。 如果不是大型绞吸挖泥船的突破，如果不是这个硕果仅存的计划给整个战略留下了希望，恐怕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应该不是站在海边参加庆典，而是站在军事法庭上接受审判吧。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确实是已经老了。 无论是在思想上，还是在智慧上，都已经赶不上现在的这些年轻人了。 ----不过，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这不正说明了，自己后继有人吗？ 他无声地笑了笑，在心里感叹着自己的幸运。 无论怎么样，至少自己这个儿子是好的。 等海燕号下水、并且建立起第一座岛屿之后，就到了自己该退下去的时候了。 到时候，自己一定要给他再送上一份大礼，让他在这条道路上，能走的更快、更远...... 一个家庭的传承，不就是这样的吗？ 自己的毕生目标，无非是让整个家族向着权力中心更进一步，让自己的族群，能拿到更多的利益罢了...... 想到这里，他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儿子，开口说道： “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我打算把你调到前线去。” “你还需要更多的历练----你明白我的意思。” “等你回来之后，我的位置，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交给你了。” “没有人能质疑你，也没有人能动摇你的位置。” “当然，前提是，你得要做出一些事情来。” 听到他的话，阮华凯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也是我的想法，不过......恐怕我们拿不到什么惊世骇俗的成绩了。” “海面上已经逐渐平静了下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双方估计都会......维持和平。” “我明白。” 阮勇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这也正是我想要说的，伱并不需要太激进。” “你本来就是一个技术型军官，所以，对‘战功’的需求是没有那么高的。” “我所说的做出一些事情，指的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去争取一些利益。” “比如，你可以造出一个岛来。” “当然，这座岛的名字，是需要考虑的----如果可以的话，连岛的形状，也要好好规划。” “吴廷扬先生信仰佛教，他有一块简单的佛牌，你知道吧？” 阮华凯给了阮勇良一个了然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与此同时，海燕号的下水仪式也正式开始。 阮勇良亲自挥舞香槟，酒瓶碎裂，酒液喷涌而出，落在地面上，又变成了迅速破裂的泡沫。 随着长长的汽笛声响起，这艘巨型绞吸挖泥船顺着早就铺好的轨道，向海中扑去。 船首撞开水面，激起了数米高的巨浪，海风将飞溅的水珠带到了众人的脸上，这一刻，所有人都欢欣鼓舞。 “可惜奥古斯特先生提前离开了，这也算是他的杰作，却没办法亲眼见证，真是遗憾......” 阮华凯感慨地说道。 “确实很遗憾，但也没办法，他的家人生病了。” “家人永远是第一位的，在这一点上，他跟我一样。” 一边说着，阮勇良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已经下水的海燕号。 他不由得再次感叹于这头海上巨兽充满机械感的力量之美。 棱角分明的弧线刺破天空，巨大的设备如同吞天的巨口，也许在不久之后，它就要把那艘所谓的“天鲸号”一口吞进肚里。 呵呵......天鲸号。 也许，此时此刻，它还在船坞里组装着他们的甲板吧？ 但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抢先下水了。 而只要先下水一天，我们的优势，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然而，就在众人都在为海燕号的下水欢呼时，站在一旁的阮华凯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艘船......似乎有一些倾斜。 他微微皱起眉头，快走两步找到在现场指挥的工程师，开口问道： “船体有些倾斜，这是正常的吗？” 那个工程师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 “再正常不过了。” “船只才刚刚下水，船舱配重以及各项设备的布局还没有完全处理好，再加上岸边的风浪影响，有倾斜是正常的。” “不用担心，它在海上可不是这样的表现。” “等定位桩一放下去，它就会变得像海中的礁石一样，坚不可摧了......” 阮华凯点了点头，随即又继续问道： “那船身的异响是怎么回事？这声音似乎有点不太正常。” “很正常啊！” 工程师疑惑地看着阮华凯，反问道： “这不是正常金属摩擦声吗？任何一艘轮船下水都是一样的。” “阮先生，你恐怕是太紧张了吧......” 是我太紧张了吗？ 阮华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他选择相信眼前这个工程师。 毕竟，现在奥古斯特不在这里，而眼前的人，则是越南最出名的船舶工程师之一。 更何况，他还在奥古斯特身边寸步不离地学习了好几个月。 如果连他都不能相信的话，那自己就真的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了。 他重新把视线移向海上的海燕号。 此时，这艘巨轮的发动机已经启动。 在四台大功率柴油发动机的驱动下，海燕号划开波涛，不断地向前行驶。 阮华凯在心里暗暗许愿。 希望这艘海燕，能真正乘风破浪。 就好像那艘捕鲸船一样，把敌人的“天鲸”，狠狠地压制在海底...... ....... 几天之后，上海交大研究所。 张冠峰已经收到了舰港那边海燕号下水的消息，但此时此刻，他却根本就不在意。 因为，他手里的天鲸号，也已经快要下水了。 就在感刚刚，他已经最后一次完成了对天鲸号的检查。 所有设备全部安装完毕，船体完美得几乎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 而两台agt110燃气轮机，再加上由深蓝16项目提供的船舶综电系统，让这头巨兽还未下水，就已经提前锁定了“世上动力最强的大型绞吸挖泥船”的称号。 在这样的怪兽面前，小小的“海燕”算得了什么呢？ 总长180米，船体宽47米，自重达到吨，吃水整整7米。 而它的铰刀功率，更是达到了惊人的8200kw。 相比之下，海燕的数据如何？ 虽然不能拿到第一手的精确数据，但根据对方公布的公开信息，那只不过是一艘总长勉强达到100米，铰刀功率才区区3000kw的小船罢了。 就这玩意儿，还想跟天鲸号竞争？ 更不用说，按照前期的情报，海燕号的建造过程极为敷衍，甚至连钢材都使用的是不符合设计标准的劣质钢材。 它在下水时没有沉没，都已经出乎自己的预料了。 ----当然，那还是因为vosta lmg的技术实力确实过人。 他们居然在那样的情况下，还顺利地把项目做完，并且大部分工程师都全身而退了..... 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看来，下一次如果要再去建造更大的挖沙船，是可以想办法跟他们合作的。 我们有技术，他们有流程，把他们那一套东西学过来，自己才能更好地发展嘛...... 想到这里，张冠峰的心情越发愉悦。 他看着对面还在整理着最后一次全船综合检查数据的助手小王，开口问道： “数据都查清楚了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小王点了点头，回答道： “基本上查清楚了，问题是有的，但是不算太大的问题。” “甲板连接处有两处铆钉周围应力超标，推测应该是铆接角度超过容差导致的，这个我会马上安排人去调整。” “另外，铰刀表面涂层有不均匀的情况，您看要不要重新调整，影响的话.....其实没什么影响。” “还有，泥水泵管道有一点腐蚀，是天气原因导致的，这个就不需要处理了，等到海上作业几次，达到寿命极限了，再统一更换就好。” “其他的就都没什么问题了，基本已经达到了下水条件。” 听到助理的回答，张冠峰满意地点了点头。 “干得不错啊！这么短的时间，居然真就把这头鲸鱼给造出来了。” “要是搁几个月以前，这种效率我还真是想都不敢想.......” “你做的也很不错，像个合格的项目经理了！” 听到张冠峰的夸奖，小王腼腆地笑了笑，回答道： “其实我做的事情不多，这个项目之所以进展那么快，一方面是技术关卡提前被全部打通了，另一方面还是因为有天狮号的基础。” “改造总比新建容易，虽然我们改造的程度，跟新建也没什么差别了......” “不用太谦虚！” 张冠峰拍了拍小王的肩膀，继续说道： “这次项目只要能取得预期的成绩，我会向上级申请，给你一个合适的奖励的。” “但具体的奖励是什么，我暂时先不说。” “不过，你放心，组织上不会亏待你的.......” “明白，多谢张总！” 小王满脸笑意，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当然是心满意足的。 不过其实在内心深处，他还隐约有一种期待。 他想知道，解决了天鲸号所有技术难关的那个人，或者说那个组织，到底是谁。 这样的能力，已经凌驾在他所熟知的所有研究机构之上了。 如果以后能有机会参与进去、或者哪怕只是再跟他们共事，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提升...... 不过，这个心思被他压在了心底，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资格去提出这样的要求。 只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这座神秘的“大山”的真面目呢？ 他很期待...... ...... 两天之后，上海某港口。 红旗招展，锣鼓喧天，这本来是一句被用烂了的形容词，但此时此刻，现场的情况的确就是如此。 所有参与了这个项目的人员悉数到场，整齐地坐在早已准备好的主席台上，准备去见证这意义重大的时刻。 下水仪式正式开始之前，一个身穿军装的中年男人作为代表，为整个下水仪式致辞。 他的发言很长，但现场的每一个人，却都全神贯注地听着，没有任何人表现出不耐烦。 因为，他所说的那些东西，确实让人感慨。 他说到了面积不足一平米的海上礁石，说到了没过大腿的海水，说到了潮湿的海风，说到了酷烈的太阳。 他还说到了长期浸泡下换上的关节炎，因为严重中暑而落下的终身病根，长期暴晒导致的皮肤癌。 当然，还有时时刻刻都需要提防的来自敌人的威胁，以及远离故土，举目无亲的孤独。 在场的众人似乎被他带到了那片海上，亲身体会到了在那里生活的艰难。 那样的艰难，在很长时间里，是看不到尽头的。 因为，造岛，实在是太难了....... “其实，我们不是没有造过岛。” 台上的男人说道。 “永夏礁，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 “那里人迹罕至，与世隔绝，交通不便，运输面临着很大的困难。” “当年造岛的时候，我们没有什么先进的工具。” “从岛礁外面运输来的材料，起码有几千吨，我们当初，是一筐一筐，一担一担地，用人力把建材背上永夏礁的。” “那时候的我们，每天忍受着恶劣的自然环境，工作十几个小时的时间，踩着一米多深的海水，几乎可以说是废寝忘食。” “最终，才算是把那个岛建了起来。” “真的太难了，难到我现在回想起来，都忍不住想要叹气。” “从那次以后，我们再也没有组织过大规模的造岛行动。” “一方面，是经济上吃不消。” “另一方面，也真的是我们没能力。” “可是，到底要什么时候，我们才有能力呢？” “这个问题，我们想了很久。” “但在今天，答案来了。” 男人深吸一口气，把眼神投向了远处的天鲸号。 随后，他继续说道： “这就是我们的答案。” “从它下水开始，有礁无岛的时代，结束了！” “我们的使命，也正式开始了！” “从今往后，我们在海上的每一座礁石，都要，变成岛屿！” 男人的话音落下，天鲸号汽笛响起。 这头钢铁巨兽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冲入了水中，随后，又如同浮岛一般矗立在了海里。 纹丝不动。 而在它这座“岛屿”之后，还将会有更多的岛屿，出现在那片海上。 第二百零一章 埋了它! “真是太快了！” 阮华凯站在海燕号的甲板上，忍不住感叹道。 在过去一周的时间里，他作为总指挥跟随海燕号出海，到达了预定目标中的第一个岛礁。 随后，海燕号放下定位桩，开始造岛作业。 短短5天的时间里，泥浆不断喷涌而出，随后又堆积在岛礁附近，以惊人的速度，造出了一个面积超过平方米海上平台。 而这，还不是海燕号工程设计的极限。 如果不是因为操作人员对这艘船还不够熟悉，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大大小小的问题，这艘绞吸挖泥船，至少可以达到单日造岛8000平方米以上的速度！ 这是什么概念？ 在以前，如果是靠着他们的渔船和普通机械，要造出8000平方米的岛屿，至少要花费几个月的时间。 并且，因为速度过慢，海水会不断侵蚀已有的地基，让已经成型的地面变得极不可靠。 哪怕岛屿真成了，也没有人敢在上面大搞基建。 因为你不知道，你建起房子的那块地面，什么时候会塌掉。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海上扩张终于迎来了新时代。 按照这样的进度，阮华凯有信心，在未来的几年时间内，把海面上那些岛屿，全部都据为己有！ 至于天鲸号？ 它虽然大了一些，但很明显，没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加持，它的效率一定是达不到海燕号的水准的。 别说日均8000平米了，估计能到达两千就不错了..... 你们拿什么跟我们竞争？ 阮华凯越发得意，他几乎已经能看到，光明的前途就在眼前了。 而就在这时，海燕号的船长走到了他的身边，开口说道： “阮先生，我们在这里的作业活动已经基本完成了，按照原定计划，我们要前往毕生礁继续进行填海作业。” “预计的出发时间是今天下午两点，您看是否按照计划执行？” “那么快就完成了？” 阮华凯明知故问道。 船长附和地一笑，回答道： “是啊，我们的海兵和工人都很努力，海燕号的能力更强，这还是因为您的高瞻远瞩。” “如果没有海燕号，我们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这种成绩......” 阮华凯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我们不去毕生礁。” “不去毕生礁？” 船长惊讶地看着阮华凯，继续问道： “那我们.....去哪里？” “福禄礁。” 阮华凯回答道。 “福禄礁？那里在华夏实控区的边缘了，如果我们现在过去，会不会有些太冒险了......” “您也知道，海上的局势才刚刚冷却下来，我们没有护航，过去的话......恐怕会有危险啊。” 听到他的话，阮华凯不屑地瘪了瘪嘴。 “我们没有护航，难道他们就有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无论是谁，都不会再随意挑起冲突了。” “所以，我们现在的竞争，就是谁造岛造得快，谁就能占据优势。” “既然我们已经有了海燕号，那为什么还要龟缩在自己的地盘里呢？” “我们就是要继续向前！去造岛！去抢地盘！” 阮华凯的声音高了几分，他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恨意。 “福禄礁是他们的实控区？” “呵呵，现在不是了。” “等我们把那个礁石变成一座岛屿的时候，那里就会成为我们的实控区！” “现在，去起锚吧。” “按照我的指令，前往福禄礁！” “明白！” 船长果断回答。 随后，他重新回到了驾驶室，开始下达启航的命令。 不久之后，这艘体型庞大的挖沙船缓缓转向，朝着福禄礁的方向驶去...... 经过一夜航行，海燕号及其他工程船只顺利到达了福禄礁附近。 阮华凯满意地看着空荡荡的海面，立刻下达了开始作业的命令。 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对方的速度已经远远落后于己方了。 最大的可能性是，他们还在金银岛那个小地方苦哈哈地搬运着泥水呢。 想到这里，阮华凯精神大振。 这就是自己一直在追求的那个突破点！ 只要能抢在他们前面把福禄礁建立起来，就能以此为跳板，不断继续向前扩张。 到那时候，就算他们已经完成了对金银岛的建设，那又有什么用呢？ 你只有一座岛，但我有十几座、甚至几十座岛，包围堵截之下，最终你们的结局也只能是独木难支、灰溜溜地撤走罢了。 “快点，开工！” 阮华凯意气风发地喊道。 而船上的船员早就已经行动了起来，在船长的指挥下，海燕号迅速找好了位置，放下定位桩，这艘船便像礁石一般钉入了海中，哪怕是在一米多高的风浪中，也纹丝不动。 随后，绞吸刀组探入海中，礁石和泥沙全部被搅碎，随后又顺着泥水泵喷吐到海燕号的后方。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浅滩上便已经堆积起了高高的地面。 柴油机疯狂运转，排气管中喷吐出浓浓的黑烟。 一切似乎都极为顺利，但此时此刻，轮机室里，轮机长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我们已经完全超负荷运转了，如果继续保持这样的负荷，要不了多久，轮机就要全面过热停机了.......” 站在他身旁的副手叹了口气，回答道： “没办法啊，大佬的要求，我们没办法拒绝......现在最大的问题还不是我们轮机这边。” “我听说，铰刀和耙头都已经有变形了，是因为之前建造的时候质量就不过关。” “再这么干下去，估计铰刀要废掉了.......” “还有，船体也有开裂和变形，朱老八这两天正愁着呢.....” 听到他的话，轮机长沉吟了片刻，随后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管了！” “反正大家都是超负荷运转，总有地方会出问题的。” “起码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轮机组还能撑一撑。” “只要撑到别人出问题，我们就不会出问题了！” 副手的表情有些犹豫。 “这样真的能行吗？” “肯定行！我们的全套轮机组都是进口的，质量绝对有保证，跟那些粗制滥造的部件不是一个档次。” 话说到这份上，副手也没法再提意见。 他沉默地操作着机械，心里渐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艘海燕号才出海不到一周的时间。 它似乎的确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但是，代价呢？ 也许，不久之后，它就将要夭折....... 而夭折的后果，绝对是没有人能承担得起的...... ....... 另一边，金银岛基地。 天鲸号已经到达附近海域5天，作业活动也已经持续了4天，在它惊人的功率下，这片原本一望无际的海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月牙形的岛屿已经成型，堆积的泥沙还未来的及平整，但随着航道的不断拓宽，诸多工程机械船只也终于摆脱了施工面狭窄的窘境，开始一艘接一艘地涌入月牙中部的港口。 这也让那个施工效率进一步提升，短短四天时间里，造岛施工队就已经完成了此前数月都未完成的工作。 现在，金银岛的海上面积已经达到了惊人的18万平方米，可以利用的平整地面面积也达到了一万平方米以上。 如果有必要，在这座岛上甚至已经可以修建临时起飞跑道，供一些小型飞机起飞。 冯平感慨地看着热火朝天工作着的船队，对一旁的儿子冯如说道： “这玩意儿真好啊......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大的岛......要是以前，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太快了，真要按照这个速度搞下去，岂不是有一天，我们整个海面都能给填成地面？” 冯如哈哈一笑，回答道： “老爹啊，你想的太多了。” “你别看现在天鲸号填的简单，但那也是有条件的。” “金银岛附近大部分都是浅滩，挖起来容易，所以咱们施工快。” “但要是再去深一点的地方，效率就要低很多了。” “咱们现在一天最多也就能填差不多6万平方米的海，已经接近这艘船的设计极限了。” “真想要大规模造岛，还得多来几条功率更高的挖沙船啊.......” 听到冯如的话，冯平瞪了瞪眼睛，开口喝道： “6万平还不够？没有天鲸号之前，我们一天才能填多少平，你心里没数吗？” “再说了，就算不跟我们自己比，伱看看越南那边，他们也有船，他们一天才能填多少？” “6000平就顶天了！” “你没听说吗？他们在那边辛辛苦苦干了两个星期，才填出来了一万多平的地面，还不如天鲸号干两小时的多。” “你啊，就是太好高骛远，不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 “再是这种想法，小心噎着你！” 听着父亲语气有些不悦，冯如连忙收起了调侃的神情，回答道： “哎呀，我这还不是希望咱们越走越快嘛......对了，据说我们今天就要出发去下一个岛了？” 冯平哼了一声，回答道： “晚上就出发，明天早上要赶到福禄礁附近。” “去那么远？” 冯如惊讶地问道。 “没错。猴子在那里有动作，我们必须要抢在他们前面！” ...... 几个小时后，天鲸号收起定位桩，燃气轮机喷射出炽热的火焰，在全船综电系统的加持下，这艘万吨级别的大船以惊人的灵活性在海上完成了掉头，随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向福禄礁的方向驶去。 按照常理来说，它本来应该是船队中速度最慢的那艘船，但事实上，它却走在了所有其他船只的前面。 甚至还不得不时常放慢速度，等待自重大、行动不便的驳船。 整整花费了9个小时，这支船队才抵达了福禄礁附近海域。 而眼前看到的一幕，让早就已经被通知了情况的众人有些惊讶。 ----不，当然不是惊讶居然已经开始造岛。 而是惊讶于......他们造的也太慢了吧？？ 都已经到达两天了，居然就填了这么一点？ 粗略看过去，估计也就是几千个平方的水平，还没一个标准的足球场大....... 这不应该吧？ 好歹他们的那艘海燕号也是vosta lmg最新技术的结晶，再怎么拉胯，还能拉胯到这份上？ 冯平站在甲板上，疑惑地看着对面船队中的那艘挖沙船，想要从它的身上发现些端倪。 但遗憾的是，他什么都没看到。 而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胸前的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船队总指挥的呼叫声。 “所有船只注意，所有船只注意。” “继续接近福禄礁海域，在福禄礁东侧合适位置下锚停泊。” “收到，收到。” 一旁的冯如同样听到了指令，他看着冯平，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们去那边干嘛？” 冯平摇摇头，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要做什么。” “局势才刚刚冷却下来，不可能再主动去挑起争端。” “我估计，还得是我们自己解决。” 说到这里，冯平突然笑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说当年在永夏岛了，就今年，护航船只还没到的时候，我们不也干的好好的吗？” 说着，他一打船舵，重任1号驳船缓缓转出一个角度，冲着福禄礁东南侧的海域驶去。 而对面的船队也早就发现了这边的动向，所有的施工动作全部都停滞了下来。 冯如隐约可以看到，在他们那艘所谓的“海燕号”挖泥船上，有几名海兵正朝着他们这边了望。 这让他不由得有些紧张。 如果靠的太近的话......不会真的开枪吧？ 就在他犹豫忐忑的时候，所有船只已经按照指令进入了目标停泊位置。 天鲸号被拱卫在几艘驳船中间，而它的正前方，就是隔了一小片陆地的海燕号。 两艘“旗舰”，距离不过一百米。 天鲸号缓缓掉头，它的泵口对准了对面的海燕号。 随后，对讲机里再次传来了总指挥的声音。 “所有船只，保持警戒。” “天鲸号，泵口对准，刀片开机。” 燃气轮机轰然点火，刀片组没入水中。 随后，汹涌的海水裹挟着泥沙碎石从天鲸号的泵口喷出，向着对面的海燕号直直落去！ 第二百零二章 降落! 铺天盖地的泥浆落下，站在甲板上的阮华凯几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淹没。 他的口鼻里全是泥水，已经握在手里的枪连扣下扳机的机会都没有，就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视线一片模糊，夹杂在泥水中的岩石碎片如同一颗颗炮弹，重重地砸在他的头上、肩膀上。 他连爬都爬不起来，甚至逐渐被压到了甲板的地面上。 头上鲜血直流，这一刻，他的心里只有绝望。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那艘船的泥水泵，能喷那么远？！ 海燕号的泥水吹扬距离，也才不过是区区50米而已。 而对方那艘船，他们泥水喷射的面积，显然已经超过一百米！ 不，这还不是它的极限。 之所以只喷那么远，是因为海燕号距离他们只有那么远罢了....... 如果有必要的话，也许它可以把泥水吹到两百米、三百米、甚至数百米之外。 这艘船.....真的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不仅仅是它的体型----这一点，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时，自己就已经发现了。 更重要的，还有它那一看就经过了精心设计的结构、散发着冷冽的金属光泽的庞大支架、以及足足有海燕号两倍那么粗的定位桩...... 跟它相比，自己引以为傲的海燕号，其实早就已经落了下风。 只不过，自己一时还不愿意接受、不愿意承认罢了。 但现在，石头都砸在自己的脸上了，泥沙都已经在甲板上堆成山了，自己马上就要被埋进去窒息了，哪怕是再艰难，阮华凯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他无比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要主动跳出来…… 明明凭借着父辈的优势，哪怕自己什么都不做，安安稳稳地去求学，去晋升，最终也能达到自己想要的高度，可偏偏，因为自己的急于求成…… 一败涂地。 他的眼前逐渐陷入黑暗，但就在他即将因为窒息而失去意识时，一双手伸进了泥里，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出来。 他来不及看拉他出来的是谁，只顾着跟着他不断地向前爬行。 终于，在被碎石再次击中好几次之后，他终于爬进了驾驶舱里。 驾驶舱的玻璃早就已经碎裂，但因为有墙体阻挡，他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喘息。 “快，快倒车！离开这里！” 阮华凯惊魂未定地叫道。 “走不了了！轮机室已经炸了，现在我们根本没办法操作！” 船长同样满脸是血。 泥水倾斜而下的时候，他同样站在甲板上迎接了第一波冲击，情况比阮华凯好不到哪里去。 “其他船呢？我们的其他船呢？” “都走了.......” 船长指着窗外，阮华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些原本停泊在海燕号附近的工程船只已经纷纷起锚，远远地避了开去。 见到这一幕，阮华凯几乎因为怒气攻心而晕厥过去。 这些叛徒！ 国家给了他们那么多好处，可在危机发生的时候，他们居然就这样抛下自己的旗舰走了！ 甚至连救援的尝试都不愿意去做！ “这是叛国！这是叛国！” 阮华凯歇斯底里地叫道。 “别管叛国不叛国了！再不想办法，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 “船体已经开始倾斜了！左侧的定位桩断掉了！” “这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决定！” “这艘船在制造的时候就是粗制滥造，它的材料根本就不过关！” “我们没希望了.......” 听到船长绝望的话语，阮华凯突然清醒过来。 是的，如果再不想办法，自己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可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想呢？ 泥水还在倾泄，对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己方甚至连最基本的脱困的能力都没有....... 是自己错了。 阮华凯长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是我错了........” “我一开始以为，他们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也能做到。” “但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的。” “我们跟他们的差距太大了。” “也许，从表面上看，也就是一件装备、一种武器的差距，可实际上，无论是底蕴，还是基础，我们跟他们都天差地别。” “还有，我们的人.......” “当时在金银岛的时候，他们明明就是劣势，但他们却从未退缩过......” “这才是真正的差距。” 说着，阮华凯的神情渐渐低落下来。 他紧紧握住拳头，随即又松开。 如此反复许多次之后，他才如同放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一般开口说道： “投降吧。” “打开无线电，发送紧急求救信号，向他们投降。” ....... 另一边，重任1号驳船上。 冯平眼睁睁地看着巨量的泥水向海燕号涌去，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这艘船几乎被彻底淹没。 大量泥沙堆积在海燕号的甲板上，而他周围的海域，也逐渐被填平。 于是，在这片海上，一种千年难得一见的奇观出现了： 一艘明明还在运转中的重型船舶，居然渐渐搁浅了....... 泥沙已经侵入了它的螺旋桨，巨大的阻力之下，轮机第一个爆炸。 随后，原本借助浮力分担了一部分船体自重的定位桩也跟着断裂，整个船身开始向一侧倾斜。 最后，这艘挖泥船后方的钢架结构完全坍塌，把它重重地压在了海面上。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相信要不了多久，这艘船就会彻底被泥沙掩埋，在海面上筑起一座坟冢....... “真他娘的解气啊.......” 冯平忍不住感叹道。 这几个月以来的怒火，似乎就随着那些泥水，全部倾泄到了这艘“海燕号”上，让他的心情前所未有地畅快。 一旁的冯如更是兴奋。 如果不是还没到饭点，他估计连酒都要拿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这些猴子完犊子了！” “老爹，你看他们的旁边那些小船，连靠近都不敢靠近，一个个全跑了！” “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就这样，也配叫军人？” 冯平摇了摇头，回答道： “他们本来就不配。” “在我们面前，配得上这两个字的，其实也不多.......” 说话间，天鲸号运转的声音突然渐渐低了下去，泵口喷出的泥水也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刀片组完全停止了运转。 “怎么停了？” 冯如不解地问道。 “喏，他们投降了。” 冯平指着海燕号上升起的白旗说道。 “再说了，就算不投降，我们也不能真把他们埋了啊.......教训教训就得了。” “倒也是啊.......” 冯如心领神会地说道。 “接下来，该我们去救援他们了吧？” “邻居有麻烦，我们不能看着不管啊......” ....... 不久之后，金银岛。 这是阮华凯第一次登上这座岛屿。 ----虽然围绕着这座岛屿，他已经做出了数次谋划，甚至在沙盘推演的过程中，连这座岛上的每一处水下水面的地形都已经记得清清楚楚了，可当他登上岛时，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刚刚掌握的那些信息，已经彻底失去了作用。 原因很简单： 这座岛，已经彻底变了。 原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岛礁，之后因为对方造岛项目的开展，这里逐渐形成了面积数千平方米地面，而到了现在，那“数千平米”，已经变成了数万，甚至十数万平。 横纵面积都至少超过了三百米，中间的深港上活跃着各种工程船只，一眼看去，几乎看不到岛的另一边。 最离谱的是，这座岛上，居然有了一座山。 一座海底泥沙和岩石堆积而成的山。 这就是他们三天之内的成果吗？ 这就是那艘天鲸号的杰作吗？ 看来，自己仍然是太过小看对方了。 在福禄礁，他们只是略微出手罢了。 要是真的全力以赴，自己可能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转向一旁的“护送”他的工作人员，用蹩脚的英语开口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才会放我们走？” “放你们走？” 听到经过翻译的阮华凯的话，冯如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们又没有抓你，为什么要放你走？” “你们的船只在海上遇到了事故，嗯，很明显，是触礁了。” “我们只是恰好路过，对伱们施以援手罢了。” “所以，如果想走的话，你们随时都可以走----叫你们的同伴来接你们啊。” 阮华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们不敢来的......大概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返回舰港报告了吧。” “你们的实力很强，但你要知道，一个军官被俘，在我们那里也不是小事情。” “很有可能，他们会出动军舰、甚至是战斗机。” “我们谁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劝你们最好还是----对不起，我建议你们，还是让我尽快与总部取得联系吧。” 阮华凯的语气极为客气。 他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在居于人下时，他倒也不是那么在意所谓的“尊严”。 冯如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说道：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不过，我相信你很快能跟‘家里’取得联系的。” “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先为你处理伤口。” “这也是我们把你带到这里来的目的。” “你确定？难道不是想要以我为筹码去交换什么东西，顺便再在我们面前炫耀你们的成果吗？” “那有什么好炫耀的？” 冯如翻了个白眼。 “你大概不懂，这样的岛屿，以后在这片海上会到处都是。” “我们可不像你们一样目光短浅，一点点成绩就沾沾自喜.......” 阮华凯一时语塞，沉默几秒之后，他才继续开口道： “这已经不重要了，你们确实赢了。” “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不应该把我带到这里来，这会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把你带过来，才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冯如摇了摇头说道： “我虽然并不是什么大领导，也接触不到那些机密信息，但我也知道，那些曾经在这座岛上给我们干活的人是怎么死的。” “你们所谓的‘自己人’，下起手来可真是一点都不收着啊。” “如果这一次我们不把你带过来，且不说你的伤势如何，万一在回去的路上，你莫名其妙地死了呢？” “这个责任，谁来负？” “我们可没那么傻，不会去冒这样的风险。” 阮华凯愣了一愣，随后无奈地说道： “确实是这样.......” 他的表情有些悲哀。 凝望着远处已经渐渐亮起的天空，他的眼神突然一亮，随即却又暗淡了下去。 “我们的飞机已经来过了.......不过，它们也许是被你们的雷达发现了，被拦在了外面。” “这一次只是试探，如果我还不能跟他们取得联系的话，恐怕事情会进一步升级的。” “进一步升级？你指的是什么？” “......我不能跟你说，你只是一个普通的押送人员而已，还达不到跟我谈这件事情的等级。” “所以，你还是快点把我交给真正能做决策的人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阮华凯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切实的忧虑，从内心深处讲，他真的不希望最坏的结果发生。 因为他知道，一旦那件事情发生，最后失败的，一定是自己这边。 “先处理伤口，之后有人会见你的。” “我没办法帮你做别的事情，这就是我收到的命令。” 冯如回答道。 看着他坚定的表情，阮华凯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他愚蠢。 命令，命令，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还管什么命令？ 可突然之间，他的脑中却又如同有一道电光闪过。 自己面前的这些人，他们之所以能战胜自己，不就是因为“命令”吗？ 也许，自己错的，还要更离谱...... 想到这里，他乖乖地跟上了冯如的脚步，两人路过一片平坦的地面，向着不远处临时搭建的棚屋走去。 就在离棚屋越来越近时，阮华凯却突然听到了来自空中的巨大轰鸣声。 他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西方的海面。 来了？ 不应该吧？！ 然而，那里却空无一物。 ----等等，难道是？ 他调转视线，果然看到一架全身漆黑的战斗机从空中掠过。 “你们的飞机？” 还没等冯如回答，他便继续开口道： “没有用的，这里距离你们的机场太远了，如果真的发生意外，这飞机也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那架飞机以一个惊人的角度开始坠落，随后又突然拉起。 几次机动之后，向前飞行的动力全部消耗殆尽，而这架飞机则是...... 悬浮在了空中！ 一架悬浮在空中的战斗机！ 阮华凯目瞪口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架战斗机在自己看不到的另一边落了下去。 他知道那是什么了。 j-20b。 世界上第一款，也是唯一的一款具备了战斗能力的，stovl四代机。 现在，它来到了这里。 原来如此。 阮华凯突然放松了下来。 当这架飞机在金银岛上降落时，还有谁敢乱动？？ 第二百零三章 你们的飞机，不允许出海 “你们居然把j-20b部署到这里来了？” 阮华凯震惊地问道。 “什么？什么j-20b？我不知道啊，不认识。” 冯如无辜地回答道。 “.......好吧，这不是我该问的问题。” “带我去处理伤口吧，然后，我要求立刻跟国内取得联系，再晚一点，就真的来不及了！” “是你们来不及，不是我们来不及。” 一边说着，冯如一边把他带进了医务室。 一番检查下来，阮华凯的受伤情况倒是没有太严重。 除了头上、肩膀上的擦伤，以及少部分的肌肉组织拉伤，骨头和内脏基本上没有问题。 “你应该感谢天鲸号。” 冯如一本正经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它的刀片功率很高，海底的礁石被打碎了，重量不大，也不锋利，打到人身上不疼。” “........” 阮华凯无言以对。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 打到人身上不疼？要不你来试试？ 就算再怎么碎的石头，那也是石头啊！ 自己这次算是运气好，船上的其他船员，甚至都有直接被石头砸晕过去的。 如果不是救援及时，估计那些人就要淹死在泥水里了。 下手那么狠，现在居然还跟我说要谢谢你们？ 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的好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那就谢谢你们。” “现在，我可以去联系我的上级了吗？” “你请自便----我们领导来了。” 冯如指向门口的方向，李如海正好推开门走了进来。 “阮华凯？” 李如海开口问道。 “我是。” 阮华凯走上前一步回答，他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他和“领导”两个字联系起来。 皱巴巴的衣服上占满了泥点，皮肤也在长期的暴晒和海风侵蚀下黝黑而粗糙。 这副打扮，跟他手里的那些下级水兵没有任何区别。 “跟我来吧，我们已经联系上你的上级了，需要伱去跟他们汇报情况。” 犹豫了片刻，阮华凯跟着李如海走出了医务室，在一间普通的棚屋里，他终于打通了上级的电话。 而电话的那一头，正是阮勇良。 “华凯，你现在怎么样！？” 阮勇良的声音有些急促。 虽然他是一个亲身经历过战火的成熟军人，但作为一个父亲，他没办法不担心自己的孩子。 根据前线的情报，海燕号虽然没有沉没，但它被埋起来了。 而周围的所有船只，都不敢上去救援。 收到情报之后，他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冲到了军营中，甚至越权指挥，派出了两架战斗机去侦察情况。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自己的儿子出了什么问题，那他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一定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幸运的是，他很快收到了阮华凯安然无恙的消息。 ----受伤是不可避免的，但好歹是轻伤。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没事.......受了点轻伤罢了。” “阿爸，你千万不要冲动，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不要再派飞机过来了，耐心等着，会有结果的！” 阮华凯语气坚定，这倒是让对面的阮勇良吃了一惊。 他本来还做好了准备，想要好好劝劝自己这个儿子，让他暂时忍下这次的屈辱来着。 怎么一开口，反而是他在劝自己？ 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 “我明白......他们威胁你吗？” “没有！” 阮华凯立刻否认。 随后，似乎是担心阮勇良不信，他继续补充道： “相信我，他们根本没必要以我来威胁。” “总之.......我没办法在这里跟你说得太清楚。” “你只要先想办法处理好国内的事情就好，我会回去的。” 阮华凯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还威胁？ 威胁什么啊？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整个西沙怕是都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自己看到的j-20b只有一架，可看不到的背后呢？ 他们还有多少架？ 甚至，除了j-20b，他们还有远程作战能力更强的歼二十二。 在这些装备面前，别说自己的国家了，哪怕里根号航母没走，都要好好考虑考虑能不能顶得住。 所以，现在己方唯一的选择，就是示弱、服软。 万一不小心惹怒了他们，光是几架j-20b，估计都足够把舰港附近的所有空军力量一扫而空了...... 从阮华凯的语气重，阮勇良似乎也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跳过了话题说道： “让我跟他们的指挥官聊聊----我需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释放你。” 一旁的李如海听到他的话，直截了当地开口回答道： “你们随时可以过来领人。” “当然，我建议你派信得过的人过来。” “不然的话，我们很怀疑，你的儿子能不能顺利回去。” “我明白。” 阮勇良声音阴沉地说道。 “那就明早吧，我们会派遣民用船只过去接人。” “我希望到时候，贵方能给予我们相应的便利。” “没有便利。” 李如海冷漠地回答道。 “没有便利？你们这是合作的态度吗？” 阮勇良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透过电话，阮华凯几乎能想象得到，他的手已经放在桌面上手枪的扳机上了。 也许再谈下去，他就会不受控制地爆发。 毕竟，自己的父亲，他对白人恭恭敬敬，可对北边的人，却不一定有那么克制...... “我们就是这个态度。” “要不然，我们亲自帮你把他送回去？” “欢迎你们来！” 谈话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阮华凯着急起来，他赶紧凑到话筒边，大声喊道： “不用便利，不用便利！” “只要派船过来就好了，我可以自己上船！” “你们不要靠金银岛太近，实在不行......我可以游过去，给我救生衣就好！” 李如海愕然地看着阮华凯，他万万没想到，儿子跟老子的差别居然这么大。 而电话的另一头，阮勇良的手确实已经扣在了扳机上。 从儿子的话里，他已经猜到了对方所处的环境和情况。 看来，他一定是受到了威胁....... 而且，还是极为严重的威胁。 这绝对是不可接受的。 现在人还在他们手里，自己不能发作。 但只要接回自己的儿子，那就到了真正交锋的时候了。 这一次的事故，一次要有一个交代...... 想到这里，他开口回答道： “好，那就按你们说的做！” ....... 李如海当然不会真的让阮华凯自己游过去，那毕竟不符合基本的外交准则。 实际上，作为一个“俘虏”，阮华凯还是受到了我军优良传统下的优待的。 至少，饭有的吃，伤也有的治，并且在第二天离开的时候，还专门安排了小艇送他。 这让阮华凯受宠若惊，同时他也越发忐忑： 自己的父亲，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一直到登上了渔船、回到了舰港、见到了阮勇良，他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只要自己回来了，就还来得及。 “阿爸，你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吧？” 阮华凯急切地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快了。” 阮勇良神情严肃，继续说道： “你所遭受的屈辱，我一定会帮你讨回来的。” “不管我们的敌人多么强大，我都不会退缩。”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他看着阮华凯受伤的手臂，放在腰间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枪套。 阮华凯见状连忙一把将他拉进了办公室里，顾不上自己被撕裂开的伤口，语气郑重、甚至是有些严厉地说道： “不管你有什么计划，现在，马上让所有人都停下来！” “我们不可能占到任何便宜的，他们的优势太大了......” “为什么占不到？！” 阮勇良打断了阮华凯的话，不满地说道： “你大概是被吓住了，这一点我理解。” “但是，你作为一个军人，绝对不应该丢掉主动出击的勇气！” “是的，他们很强大，但是，我们也并不弱！” “里根号之所以要撤退，是因为他们的新型弹道导弹，那东西会对航母造成巨大威胁。” “可我们呢？我们的战舰体积小，行动快且灵活，数量又多，难道他们还能用那种珍贵的导弹来对付我们的军舰吗？” “至少在海面上，我们绝对不占劣势！” “更何况，我们还有空军，我们占据了地理优势，我们的机场就在附近......”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阮华凯大喊道。 “是啊，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我们的机场距离岛屿更近，那也就意味着，我们拥有更强的制空权。” “他们的四代机很强，可不过也就只有几架而已，长途飞行过来，燃料早就耗尽了，根本不足以支撑空中格斗作战。” “我们只要抓住他们返程的空档期，就一定能抢在他们前面夺取制空权......” 阮勇良仍然在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这一刻，阮华凯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大的悲哀。 这是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父亲产生了轻视的想法。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英雄。 一个能力强、智商高、且永远正确的英雄。 哪怕是自己后来去了西方留学，接触到了许多更先进的东西，这样的想法也没有改变。 但今天，他的想法变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已经老了。 思想上已经跟不上现在最先进的经验，对新装备的了解也根本就不够...... 更可怕的是，自己的国家，整个军方体系内，都是像自己父亲这样的人在把持着权力。 如果真的让他们来做决策，那后果是什么？ 还妄想跟那边对抗？ 开什么玩笑....... 阮华凯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打断道：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我们的机场离那里太近了。” “他们能飞到金银岛，就能飞到我们的头上。” “是的，我知道。” “所以，我们只要扛过第一波次的攻击就好了，他们的飞行距离太远，不可能造成太大的损失的.......” “那如果，他们是从金银岛起飞呢？” “就算从金银岛起飞........怎么可能？！” 阮勇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一刻，他突然醒悟过来了。 看到他的表情，阮华凯沉重地叹了口气。 “没错。” “j-20b已经部署到岛上了。” “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公布这个消息，因为他们根本不打算瞒着。” “这怎么可能？他们就这样把他们最先进的武器，暴露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那又如何？” 阮华凯直视着阮勇良的眼睛，继续说道： “部署j-20b只是第一步。” “他们已经开始修建简易跑道了。” “下一步，预警机、电子干扰机就会被部署过来。” “在那之后，他们将真正建立制空权。” “难道你还想去偷袭吗？” “在我们的飞机靠近到600海里之前，他们的j-20b就会升空。” “随后，他们会用超视距攻击方式，把我们所有的飞行单位，全部摁死在海面上！” “阿爸，j-20b出现的那一瞬间，我们双方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现在，我只希望，你还来得及撤回你的所有指令.......” 阮勇良的眼神有些闪躲。 他的嘴巴下意识地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说不出口。 良久之后，他才吐出了一句话： “还来得及，他们才刚刚起飞。” ...... 另一边，海上。 两架su-27sk战斗机飞行在海面上，他们的目标直指两百海里外的金银岛。 实际上，他们收到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前往金银岛附近海域，完成一次进攻性侦查。 这样的侦查只是试探，按理来说，也不会有任何的难度。 因为在此之前，他们都已经了解了对方的装备配置。 对方的防空能力并不算强，只要绕过挡在前面的那艘“渔政船”，就能如入无人之境。 所以，在收到任务时，飞行员们甚至认为这是一次“郊游”式的飞行。 但很快，他们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莫名其妙地，自己就被人用枪指着了。 报警声响个不停，系统显示飞机已经被火控雷达锁定，可是，在雷达界面上，他们却找不到任何目标。 如果只是一架飞机出现这种情况，那还可以解释为雷达故障，可如果是两架同时...... 飞行员的脑中同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们的汗毛瞬间立起，几乎是下意识地，两架su-27sk便做出了返航逃逸的决定。 他们已经顾不上去想回去以后会不会受到惩罚了，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返航，自己一定连受到惩罚的机会都不会有！ 在生命面前，所有的其他事情都必须往后放放。 ----也就在这时，指挥部的返航指令传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两架su-27sk最终成功落地在舰港附近的机场，走出机舱后，两名飞行员拥抱欢呼。 他们在为劫后余生而庆祝。 但他们还不知道，这将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海上飞行。 从这天起，从j-20b落地金银岛的那一刻起，这个国家的所有战斗机，都失去了“飞向海上”的权利....... 第二百零四章 填海移山，盾构机! 金银岛落成，机场建造计划提上日程，远在国内的陈念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海上的事情终于彻底平息，在这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应该是掀不起风浪了。 原因很简单。 j-20b+造岛这一套组合拳，实在是太强了。 天鲸号提前接近10年出世，且性能几乎翻了一倍，那就意味着，在如今，美方深陷反恐战争泥潭、暂时无力触及南海的情况下，我们有了更多的时间、更充裕的空间去对海上进行经营。 造岛的成本大幅降低，在极短的时间内，我们就可以在西沙海域建造起一个又一个“蛙跳式”的岛屿。 当然，哪怕经费再充足，这些岛屿也不可能每一个都像永夏岛那样，在后世建成拥有机场、各类基础设施、甚至有生活区的大型岛屿。 最大的可能是，这些岛屿具备直升机起降能力，部分岛屿拥有可停泊小型船只的港口，能具备基本的自持能力。 本来，按照这样的设计，实际上这些岛屿的威慑能力是不足的。 但问题是，当j-20b开始部署到西沙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空军的活动范围，从一座岛，扩展到了一片岛群。 而敌方的打击手段，在效果上也被极大弱化。 是的，如果只有一个永夏岛，那你可以依托饱和攻击轻松将其摧毁，在这颗钉子被拔掉之后，我们对南海的掌控力就会应声下跌。 但是，现在我们不仅有永夏岛、不仅有金银岛，还有一系列的小型岛屿。 怎么，你们要一个个炸过去吗？ 只要在第一波攻击中炸不完，那我们的制空权，就不会完全丢失。 因为，我们的j-20b在紧急情况下，可以从任何一个岛屿上起飞！ 这就是，一艘航母，和一套“航母体系”之间的差异。 要不然为什么美方每次动真格的时候，都要搞双航母战斗群呢？ 数量，在某些时候，也会成为解决问题的关键啊...... 数量，质量...... 陈念突然想到，现在部署到金银岛的j-20b还不是完全体，它的航程还是过短。 但是，611所那边的变循环发动机一旦出世，它的战斗力，就能得到一个质的提升。 接近1000公里的作战半径，差不多能把整个东南亚半岛都覆盖住了。 到时候，在最极端的情况下，碰瓷印度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他满意地笑了。 其实在最开始设想stovl战机的时候，他就做过这个打算。 到了现在，足足过去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这个目标终于算是实现了。 而综合来看，这一整套的科技进步，也带给了他不小的回报。 现在，他日均增长的源点数量，已经第一次突破了0.3的大关，连续一周都维持住了这个数字。 虽然之后肯定还会有波动，但这也算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而他手里持有的源点总数，也达到了惊人的16点。 是时候启动下一步的计划了。 他需要一个规模庞大、但又能够模块化分解的项目来消耗掉这些源点。 陈念皱了皱眉头，他看了一眼日程表。 明天就是星火小组的例行工作会议了，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了解了解各个项目的进展。 包括进行中的深蓝16项目，包括彩虹-8无人机项目，包括已经与俄国合作，启动预研的h-20项目，也包括已经完成了第一列车组建造，准备开始测试的高铁项目....... 这段时间，自己其实也没少在这些项目上投入源点，但基本都是零散投入。 这说明，这几个项目确实还没有遇到关键性的技术难题，暂时还不需要自己出手。 或者说，也许遇到了一些问题，但项目的负责人们认为，让自己介入的性价比太低。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就要重新好好分析分析了。 按照“任务管理器”的提示，也许可以在某些关键点上多投入一些资源，加快技术开发的进度....... 陈念收起了飘的有些过散的思绪，回头看了一眼时间。 又到了该外出放风的时刻了。 这时候西工大已经放了暑假，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回家，但食堂倒是还一直开着。 ----原因很简单，在这个本来压力就极大的学校里，总还是会有那么一些像陈念啦、王建成啦、乔麦啦这样的卷王留校的。 不过，今天正好是陈念跟其他三人约好了一起聚餐的时间，所以他也没有去食堂，而是直接去往了西大门外的火锅店。 在火锅店里，陈念见到了已经点好菜、等候多时的其他三人。 “就等你了，今天怎么那么晚？” 乔麦一边张罗着给陈念递筷子，一边开口问道。 “害......不好意思了，有点事情耽误了。” 陈念没明说，乔麦也没继续追问。 在这一方面，她实际上也并不傻。 哪怕不是像李想那样已经加入星火，她也能猜得出来，陈念手里应该是有一些不方便对外说的保密项目的。 ----这倒也不奇怪，这样的项目她自己也有。 只不过规模比较小，自己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也比较边缘罢了。 互相寒暄了几句，几人热火朝天地涮起了火锅，各自聊着自己最近的事情。 李想和陈念互相心知肚明，掩护打得也很好。 王建成在折腾他的外骨骼，现在手里的经费多了，玩心也起来了，甚至开始琢磨要不要先搞定大容量电池...... 而乔麦相对来说就要普通得多，上课，做项目，准备复习考研。 算是一个“普通学霸”的基本路径。 聊了半天，锅也热了，菜也熟了，但几人却没有急着动筷子。 不是因为聊的太过入迷，而是因为，所有人都被电视上的一条突发新闻吸引了视线。 “8月19日，湖北某地发生重大工程事故，某铁路段辅助隧道在施工过程中发生坍塌事故，造成11人被困，目前暂未获救。” “幸运的是，隧道通风管道未被堵塞，12名受困工人能够获取到生活所必需的氧气，受困的12名工人安然无恙。” “目前，营救工作正在积极开展中.......” 看着新闻上的报道，四人的神情统一地凝重起来。 “十堰......那地方的地质条件不差啊，隧道坍塌？这玩意儿是工程设计问题吧？” 王建成疑惑地开口问道。 “不一定，有可能是工程设计问题，也有可能是不可抗力。” “湖北那地方，总体来说虽然不像南方的喀斯特地貌那么复杂危险，但地下水系丰富，岩层侵蚀严重，施工难度还是很大的。” “再加上，我们现在施工的设备比较落后，出问题也很正常。” “----不能说很正常吧，总之，可能性不低。” 乔麦说完，又继续感叹道： “这两年，我们军工领域的突破确实不小，但在民用领域、尤其是民用大型机械领域，其实真的还是不够的。” “你看，我们现在在搞高铁了，但实际上，就算高铁搞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有车无路是不行的，动车组再快，那也得是在铁路上跑。” “我们国家地形那么复杂，想要让高铁能最大程度覆盖到需要的地方，就得架桥修路。” “架桥机、盾构机，这都是我们极度落后的领域.......” “极度落后？！” 陈念大惊。 在他的印象里，这两个玩意儿都是国内重型机械反向出口的典型案例，别说国内了，甚至在他穿回来的那个年代，盾构机都打得西方厂家直接没饭吃了。 就这种实力，居然还有“极度落后”的时候？ 看着陈念难以置信的表情，乔麦微微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啊，要不然你以为呢？” “我本来是搞机械的，对这一块比较关心，上次我看到的报告，现在国内的盾构机，80%以上都依赖进口。” “而且，根据市场预测，在未来几年里这个数字还会继续上涨，可能要在09年达到峰值，也就是98%以上。” “要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再想要翻盘，真的就很难了......” 好家伙，98%....... 那实质上，就是整个国家的盾构机市场都控制在别人的手里了。 陈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按照历史的经验，他知道这样的处境是暂时的。 就好像稀土被西方掌控的窘境也是暂时的，上层总是有各种办法，能够调动各种资源，在这些关键领域打一场翻身仗。 但不可否认，这毕竟是“翻身”。 是翻身，就意味着，我们确实被压在下面过，也确实因为对方的压制，而损失过重大的利益..... 这样的损失，如果能节省下来，那得是多少钱？ 陈念开口问道： “我们现在的盾构机使用规模，大概有多少？” 乔麦摇了摇头，回答道： “在用规模不知道，不过根据预测，到明年，我们至少会产生200台的使用需求。” “如果还要考虑高铁项目的话，估计300台都打不住。” “现在平均的进口价格，一台盾构机至少也需要1亿人民币以上，这么算起来，每年就是300亿左右的销售额吧。” 300亿！ 这看上去不是一个大的数字，但陈念却知道，这个数字，是基于现有的情况去做出的保守推测。 毕竟，无论是乔麦还是那些经济学者，都不可能预料到未来华夏的真正发展速度。 到2008年前后时，因为奥运会及其他因素的连锁影响，大量发达城市开始兴建地铁，高速铁路全面铺开，再加上某些高速公路、海底隧道项目的开展，这玩意儿的需求量，可绝对不会只是300台。 他记得一个数据，在2020年的时候，国内盾构机的需求数量是650台。 并且，这个数字还是有所下降的。 实际上，从2011年开始，盾构机的需求量始终居高不下，10年的时间，光是内部消化掉的产量，都应该是5000以上这个级别...... “好多钱啊......” 陈念不由得感叹道。 “是啊，这东西可费钱了......哎，建成，你不是想搞机械外骨骼吗？这盾构机就是大型机械外骨骼，要不你干脆搞这个算了？” 王建成翻了个白眼，回答道： “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吗？” “真要搞盾构机，还不如让造天鲸号那帮人来搞。” “天鲸号的绞吸刀组设计其实跟盾构机是有很大关联的，估计在技术上不会有太大的代沟。” “再加上之前不是宣传天鲸号用了船舶综电系统吗？直接移植到盾构机上也是一样的啊。” 听到这话，陈念眼前一亮。 对啊！ 天鲸号的设计，和大型盾构机的设计，还真就是有相似之处的。 不，不应该说相似，应该说，它们所涉及的基础技术，其实本来就是互通的。 既然这样，那如果要搞盾构机，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难度吧？ 想到这里，他立刻在脑海中点开了系统页面。 随后，他在系统中输入了一个解析词条。 “振兴号超大型盾构机。” 结果很快从系统中反馈了出来。 【振兴号超大型盾构机】 【解析需求：4源点】 果然！ 陈念精神大振。 这玩意儿还真便宜的很啊。 4个源点，相比起自己手头的16个源点来说，还真就是洒洒水啦...... ----不过，陈念当然也不会那么冲动的立刻就对其进行解析。 他必须要对整个星火小组、对整个国家负责。 星火小组的例会就在明天了，在明天的会上，他可以提出自己的建议，然后让其他更专业的人来判断是否可行。 想到这里，他重新拿起了筷子，给自己的碗里夹了一块羊肉。 其他人也纷纷回过神来，视线从电视上、移到了锅里。 “希望人没事啊.......” 李想叹了口气说道。 “肯定会没事的。” 陈念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刚刚想起来，这次的事故其实在他那个时代还算出名。 这是一次极端条件下大获成功的救援，在世界矿井、隧道救援案例中，也算得上是少有的先进案例。 依托于这次救援的经验，其实在之后的多次事故中，我们都做得比其他的国家更好。 ----但是，即便是这样，陈念心里还是有一种期望： 希望以后，这样的事故，再也不要发生了...... 第二百零五章 领先十年 第二天，陈念准时参加了星火小组的例行工作会议。 在会上，各个项目的代表分别汇报了项目的最新进展情况，其中大部分项目都处于稳定的运转中，也明确表示暂时不需要新的技术支援。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要，而是真的要不起。 项目的进展是有其上限的，目前正在进行的大部分项目都已经达到了上限，盲目投喂技术，只会带来反向的效果，这一点，身处项目之中的各个一线人员再清楚不过。 所以，哪怕陈念真的很希望像深蓝16这样的重大项目能迅速取得突破，也仍然必须尊重一线人员的意见，给他们更多的时间。 “.......综合来看，我们目前面临的问题，主要仍然是资源不足、基础不足的问题。” “在高铁项目为我们带来大量的预算和资源之后，由于近期项目进展速度的加快、以及项目规模的扩大，我们星火小组手头的可利用资源再一次来到了警戒线。” “后续，我们要求各个项目组重新向上汇报资源使用情况、以及下一年度预算，以便我们进行更细致的规划。” “另外，造岛项目的预算有一部分也要从我们这里出----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这不是我主动揽过来的活，是因为上面确实没钱了。” “我们现在是最肥的羊，能薅一点就是一点了。” “当然，我们也争取到了应有的利益。” “在后续，岛屿资源开发过程启动后，星火小组优先些享受由此带来的利益，比如油气、风电、旅游、以及军事优势所带来的隐形收益。” “这些东西都会折算成预算划拨给我们........就是时间可能会有点长。” 听到陈果的发言，会议室里的众人没有一个不翻白眼的。 原因无他，这大饼画的也太远了吧！ 现在那边才刚刚启动造岛，你就来跟我谈油气资源开发？ 这不得等个二十年？ 果然，哪怕是在国家层面上，也不能摆脱吃大户这个定律啊...... 不过，说笑归说笑，整个星火项目组在最困难的时候，也确实是上级不惜暂停了许多其他的重点项目，来给星火小组提供资金。 现在，小组的预算有宽裕了，拿回去一点用在最紧急的地方，也是无可厚非的。 真的缺钱的话，就想想办法去搞钱好了。 会议室里，有人开口问道： “所以我们目前的整体规划是什么？暂时维持手里的项目不变吗？还是说像上次的高铁项目一样，去寻求突破？” “目前高铁项目的进展很好，第一次试车也马上要启动了，这是一个成功的实践，我们是不是可以应用一下？” 听到这个问题，陈果的视线移向了高铁项目的代表，张曙光。 张曙光咳嗽了一声，开口回答道： “我个人的意见，高铁项目的思路是可以复制的。” “我总结一下哈，从整个高铁项目中，我们不仅节约了大量原本计划中的采购成本、技术研发和应用成本，更重要的是，按照我们目前的规划，我们在这个领域很快就可以反客为主了。” “等第一条高铁路线建成通车之后，我们会迅速进行技术沉淀和总结，并将其推广到全国。” “而同步的，我们也会开始考虑技术出口事宜。” “目前，我们已经在与印度、南非等国家进行接触，达成了初步的意向。” “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很可能能够取代几个传统的大厂，成为对方高铁项目的供应商。” “这将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收益，反哺国内发展。”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众人纷纷点头。 这的确是一条极好的路径。 借助星火小组的技术援助，首先打破外资垄断，形成自己的技术，随后再对外进行技术出口，通过出口收益反哺技术应用进程。 可以说，这条路径既成熟又稳定，无论应用在哪个领域，都可以取得不错的效果。 于是，众人纷纷表态。 “这个思路可以的，我认为我们可以在其他领域进行复刻。” “我赞同，天鲸号的路径跟高铁路径基本相似，我们也开始与部分欧洲国家启动接触了。” “思路不错，但是问题是，我们选择什么领域？” “肯定是民用，军工出口难度太大，也太敏感.......” 听着众人的讨论，陈念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盾构机怎么样？” 他的话音响起，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安静了下来。 他环顾了一周，继续说道： “目前来讲，我们在盾构机领域的劣势是很明显的。” “我们现在对于盾构机的需求逐年上升，但国产化率却始终停滞不前。” “按照最新的数据，我国在用的603台有记录的盾构机中，国产品牌占有率仅为12%，这远远低于其他行业的国产化率。” “利益被外资分走，我们每年必须投入大量的外汇资源，来满足我们自己的需求。” “如果，我们能在短时间内实现国产化的话，那么，这一笔资金同样可以节约下来。” “根据相关专家的初步估算，这个数字大概在每年400亿人民币左右。” “所以，我建议，在现阶段，先搞盾构机。” 说完后，陈念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等待着众人的回答。 而讨论声也再次响起。 “盾构机是个不错的思路，这种大型、重型机械的前景是很明朗的，我们也确实面临着比较窘迫的现状。” “是的，但是光搞盾构机够吗？” “不太够，工程机械这一块，我们整体都很弱。” “除了盾构机，还有架桥机、重型挖掘机、大型路面起重机、大功率推土机、压路机、以及各类平车、载重车.......这些都有问题。” “都有问题？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目前我们工程机械的自产率连5%都达不到，市场基本是被三菱重工、小松、沃尔沃、卡特彼勒垄断的。” “我们之前也尝试过去打破垄断，但有进展的只有徐工，其他的国内公司，可以说到现在还是停滞不前......” “那就是说全都搞？摊子会不会铺的太大了？” “核心技术差异不大，主要就是柴油发动机、电机和液压三个部分，解决这些问题，大部分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不止吧，综电系统中的晶闸管问题怎么解决？老美会给我们？” “那就再加一项......” 听着众人的讨论，陈念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这摊子是有点大。 他之前怎么也没有想到，国内在基建方面的装备差距不仅仅体现在盾构机这种大杀器上，甚至连他自以为是最基础的挖掘机，都有那么大的问题！ 以前天天听广告说什么“挖掘机技术哪家强”，久而久之，还真就形成了误区，以为蓝翔真的就是挖掘机技术最强的地方了。 但仔细一想，人家就算强，那强的也是挖掘机操作，不是挖掘机制造啊！ 很显然，国内现在还停留在一个会用不会造的早期阶段...... 真的得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如果我们确定要从工程机械下手，那就必须要圈定出几款重点装备，通过重点装备的发展来带动整个行业的发展，在这一块，各位有什么建议吗？”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了片刻，随后，有人举手道： “盾构机肯定是要搞的，这个毫无疑问。” “其次，我认为，挖掘机、大型路面起重机也要做，这两件装备是目前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陈念点了点头问道： “还有吗？” “架桥机，龙门吊！” “好，还有吗？” “其他的......考虑到技术兼容共享的话，暂时就没有了吧？其他人有补充吗？” 众人纷纷摇头，陈念在自己的本子上记录下了这些装备的名词，同时暗暗在系统中设计好了词条，开始检查解析完所有装备所需要的源点。 粗略估计下，这些装备至少要消耗掉他19个源点，甚至他现在手头的源点都还不够！ ----不过，这是在用最笨、最武断的方法去解析的前提下做出的预测。 实际上，如果能梳理出关键技术，并去除掉重复技术的话，源点消耗应该会有大幅降低。 16个源点是肯定够的。 就是完成之后，剩不下多少罢了。 陈念松了一口气，随后开口道： “那我们的方向就暂时这么定下吧。” “后续，我会召集相关工作人员启动项目。” “技术方面的问题，大家不用过于担心。” “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只有一个：怎么样把这个项目，落地到实处......” ...... 会议结束之后，陈念按照惯例来到陈果的办公室，跟他讨论项目的细节。 一进到办公室里，陈果便立刻找出了报表，轻车熟路地说道： “这是我们现在可以调用的所有资源的列表。” “其中，包括备选的项目参与单位、技术基础情况、主要人员配置、以及此前的装备研发经验报告。” “那么快就整理好了？” 陈念惊讶地问道。 “不算什么，星火小组现在权限很高，很多东西都是备着的，前期专家组做调研的时候也用到了。” “刚才我们讨论的时候，我就让人整理了，知道你要用。” 听到这话，陈念微微点头，沉下心来，开始阅读陈果给他的报告。 实际上，报告的内容已经做了大幅度的精简，他真正需要看的东西并不算多。 短短半个小时时间，他便已经对当前的现状有了初步的认知。 “所以，目前国内实力最强的工程机械制造公司，还是徐工集团？” 陈果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的。三一也很强，但是三一主要集中在超大型装备上。” “铁建的话，做盾构机主要是靠他们，但没办法在全局上挑起大梁。” “我的建议是，这个项目如果要做，那还是以徐工为主，三一辅助，铁建就负责细分的专项。” “我也是这么想的。” 陈念赞同地说道。 但也就是这时，他突然发现，陈果的神情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了？有问题吗？” 陈果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开口回答道： “是有问题。” “我突然想到，如果要做这个项目的话，我们面临的恐怕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问题。” “不仅仅是技术？资源？资金？人才？还有什么？” 陈念疑惑地问道。 “都不是，是惯性。” “惯性？” “对进口产品的依赖的惯性。” 陈果严肃地说道。 “你知道，民用产品跟军用产品是不一样的。” “我们之前搞的战斗机、导弹、大型船舶，只要造出来就一定能用上，也必定会产生相应的利益，所以这也决定了我们在整个研发生产过程中是没有后顾之忧的。” “但是民用产品不一样，民用产品，我们必须要考虑它的市场经济效应。” “一句话，这东西必须得能卖得出去。” “但现在，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就是，我们的各个经济部门，过分依赖进口产品了。” “这种依赖，甚至已经形成了固有的思维定式。” “我们的很多部门，在现在都是非进口不用的，因为对他们来说，进口产品的使用风险最小，培训成本最低。” “我之前在很多大厂都考察过，有一个现象很典型：上级强压下去的采购任务，他们会去完成。” “但是，采购回来的国产装备，他们不会真正去用，反而只会丢在一边任其吃灰、报废。” “这种状况很无奈，也很悲哀。” “但如果我们要搞民用，这个问题就是我们不得不面对、不得不去解决的问题了........” 听到这话，陈念终于明白过来，陈果所说的“惯性”是怎么回事了。 说到底，这还是一种对国产品牌的不自信。 当然，这也怪不到用户的头上，实在是在前几年，国产品牌太不争气了。 远的不说，小的也不说，光是一个汉芯事件，就让国内的半导体芯片行业停滞了多少年？ 不信任是应该的，毕竟，没有人会真的为情怀买单。 不过，相比起陈果，陈念倒是并不太担心这个问题。 他思索片刻后，开口回答道： “这个问题，我来想办法解决。” “你来想办法？有什么好办法吗？” 陈念摇了摇头。 “没什么好办法，只有笨办法。” “以力破巧，不就行了？” “同性能、同时代的产品他们不愿意用，那如果，我们的产品，比进口产品还要先进呢？” “让我想想......领先一代可能还不太够。” “我们就先设一个小目标，让国产产品，领先同类进口产品......嗯......10年吧。” 第二百零六章 移山计划! 两周之后，工程机械发展计划正式确定。 出于民用科技与军工科技在研发进程、应用方式上的差异，这次的项目并不由星火小组直接联络，而是在星火小组下另设一个中间部门，负责技术传递、各部门统筹、以及资源调度。 这个中间部门纳入重型装备办公室行政组织管理，但不受重装办直接领导，而是以“指导小组”的形式存在，定名民发办。 即，民用技术发展办公室。 而在领导组织确立之后，项目名称也随之确定。 移山！ 所谓的移山项目，与南方的填海项目相对应，目的就是为了通过各类工程机械、重型装备的发展，奠定大规模发展基础建设的技术基础，从而达到所谓的“移山”的愿景。 按照项目的规划，在未来五年时间之内，国内工程机械的自产率需要达到85%以上，其中核心装备如盾构机、架桥机、挖掘机自产率需达到100%，并实现反向出口、开拓市场的目标。 这个规划一旦实现，国内基建格局将发生重大变化。 不仅基建成本将会大幅度降低，定制化装备、个性化设计也更容易实现，建设效率和安全性也将得到进一步的保障。 按照陈念的估计，整个移山项目，至少会将华夏国内的基建进程向前加速5年以上。 也许，许多原本要拖后进行的关键工程项目，如跨海大桥、高原铁路等等，都会比原本它们将要出现的时间点提前一步。 最直观的效果就是，那些生活在闭塞区域的普通人，他们受苦的时间，会缩短不少。 是的，我们总是在歌颂什么走了几十里山路去上学的学生、为了修一条土路奉献了一生的基层工作人员、以及心甘情愿留在深山一辈子无法外出的老师。 他们的精神毋庸置疑，但他们所经受的苦难也有目共睹。 我们是在歌颂苦难吗？ 这大概是一个误区。 我们从未歌颂过苦难，我们歌颂的只是那些明明身处在苦难之中，却仍然不遗余力地燃烧着自己，想要去冲破苦难牢笼的那些坚定的行者们。 哪怕只要有一点机会，这个国家也会付出数倍于收益的努力，尝试去抹平那一些苦难。 而现在，移山项目，就是这种努力的典型代表。 陈念深吸了一口气，他的面前是刚刚收集上来的移山项目所需要解决的所有技术难点。 按照此前的计划，移山项目并不会把所有工程机械都纳入技术研发工作中，而是挑选了其中技术覆盖面最广、突破难度最大的那些设备作为旗舰型号，用来带动其他设备发展。 总共纳入计划的设备有五款： 大型架桥机，大型盾构\/岩石掘进机，重型挖掘机，吊装桥式起重机，以及自行式模块运输车。 前四款，都与交通基建直接相关。 而第五款，则更多偏向于矿山场景。 之所以选上它，是因为它的技术涉及面较广，一旦形成突破，连锁效应较强。 模块式载重运输车都能造出来了，造一个载重平车还不是简简单单？ 总体来说，这五款装备的选择是最适合的结果。 更重要的是，这也符合自己系统的运用规则。 想到这里，陈念打开系统界面，开始按照自己早就编写好的词条，逐个装备进行扫描。 自重千吨级、吊装重量两千吨、适配40米桥箱的昆仑号架桥机。 总重3300吨、总长130米以上、开挖直径14米、应用综电系统、常压复合式刀盘的强国号超大型盾构机。 wk-75重型挖掘机。 起重重量达到吨的宏海号龙门吊。 以及载重千吨、号称陆地怪兽的别拉斯型载重运输车----当然，是运用了自行式模块技术的升级版本。 总体扫描下来，这五款装备需要消耗的源点数量达到了惊人的21点。 但这是基于所有装备都完全从零开始解析的基础。 按照陈念的估计，这五款装备起码具有三个以上的技术互通点。 即，综合电气设计，液压系统设计，以及传动系统设计。 只要完成了其中一个，剩余装备所需的解析源点数就会应声下降。 陈念没有犹豫，他立刻选定了技术难度最高、涉及模块也最复杂的强国号超大型盾构机开始了解析。 6点源点投入进去，汹涌的信息流也随之而来。 经过长时间的锻炼，陈念对这样的信息流已经习以为常，虽然头脑中还有轻微的胀痛感，但实际上，因为信息过多而产生的认知混乱都已经完全消失。 信息涌入一点，他就接纳一点，不超过两个小时，他便已经把整个强国号盾构机的知识体系全部吸收完毕。 这时候，他在用系统去扫描其他几款装备时，源点消耗果然已经腰斩。 仅仅9个源点，就能完成其他装备的解析了。 但这应该还不是极限。 盾构机跟其他所有装备都具有技术重叠，那如果按照顺序，再逐一进行解析呢？ 陈念思索片刻，选择了下一个目标： 架桥机！ 这玩意儿在起重模块上跟大型龙门吊有着诸多互通点，而齿轮-齿条推压式系统又能运用在重型挖掘机上，重叠性颇高。 定下了目标，解析立刻开始。 一个多小时之后，随着昆仑号架桥机解析完毕，剩余的三款装备所需要耗费的源点数再次降低。 陈念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在玩一款消消乐游戏一样。 越是进展到游戏的后期，难度也就越低。 接下来，wk-75重型挖掘机仅消耗了2个源点，宏海号龙门吊消耗了1个源点。 而别拉斯......则几乎是白送了！ 如果不是自己新增了自行式模块技术的词条，导致源点消耗增加了0.4的话，这玩意儿的源点消耗很可能直接是0。 陈念挠了挠头，心里暗暗想道： 看来在自己那个年代被吹上天的顶级载重车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它也没什么独一无二的技术难点，只是各类技术的有序综合罢了...... 完成了最后一个解析，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6点。 从早上八点钟开始，陈念就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到现在还一分钟都没有休息。 他一个翻身扑倒在旁边的床上，一边揉着略微有些酸痛的腰，一边想着要不要让陈果给自己叫个什么腰部护理服务。 ----还是算了吧。 如果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大概率是会大惊小怪地把自己塞到某个军区医院里去，给自己来一个从上到下的全身检查...... 陈念摇摇头，重新从床上坐起。 这一刻，他的心情无比愉快。 虽然这一波解析下来，他手里的源点数又从16点掉回了3点不到，但毕竟这玩意儿攒着不就是为了用的嘛。 只要能解决问题，那就是好事！ 他满意地爬下了床，摸到门边穿上了鞋，信步走出了房间。 自从李想正式加入星火小组之后，陈果已经给他单独安排了住处----就在陈念的附近。 当然，出于安全考虑，他俩之间还是隔着重重安保的。 不过至少，现在陈念想要找他，就不用像以前一样去碰运气了。 他走到李想的房间门口，敲门把他叫了出来，两人一起向食堂的方向走去。 “......所以这几天你主要在做点啥呀？” 陈念开口问道。 “在铺垫你们的移山项目。” “舆论造势、舆情准备、再加上一些外部调查，反正事儿不少。” “移山项目体量很大，而且这是星火第一次直接介入民用项目，总体来说，我们还是不太有经验的。” “我刚刚还联系了重装办那边，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 “咋说？” 听到李想的话，陈念好奇地问道。 “他们说，搞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嘛。” 李想的语气有些无奈。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我们做出来的那么多先进的装备，在国内就是推广不起来，敢情第一步我们就没做好啊！” “现在本来就是外人占优势，我们还不去抢占宣传战线，就知道闷头搞科研，这怎么可能成功呢？” “当然，我不是说科研不重要哈。” “但民用毕竟是民用，经济效应是第一位的，既然要考虑经济效益，那很多舆论上的手段就不得不用。” “不然的话，为什么广告学、营销学能成为单独的一门学科呢？” 陈念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现在很多机关部门和企事业单位的领导，他们的思维是极度僵化和老旧的。 在潜意识里，他们还没有从以前吃大锅饭的那个时代的成见中解脱出来。 他们总是以为，只要东西好，就一定会有人买。 其实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华夏这个广阔的经济体，早就已经从卖方市场转化为买方市场了。 你不想办法去接触自己的客户，客户怎么会买你的账呢？ “所以，你下一步打算去做营销？” “当然不是。” 李想连忙否认。 “营销这种事情，是要参与项目的各个单位自己去做起来的。” “我这边负责的，其实就是一个宏观的舆论引导。” “怎么说呢......相当于打一个地基吧。” “具体的，就是宣传一些华夏制造啊、宣传一些优秀案例啊、以及后期也许会组织我们自产产品和进口产品的比较、竞赛。” “这点就要靠你们了，你们可一定不能让我们的产品丢脸啊。” “放心吧，伱瞧好就行。” 陈念笑着回答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食堂，各自买了饭坐下之后，李想好奇地问道： “哎，陈念，你们这次的摊子铺的那么开，到底有没有把握，你心里有数吗？跟我透个底呗。” “----你别说保密的内容，就说有多少把握就好了。” 陈念伸出一个手指头，李想疑惑地问道： “一成？” “想什么呢？” 陈念翻了个白眼，回答道： “是一定能成。” “那我就放心了。” 李想不再多问，两人默契地转换了话题，一边吃饭，一边聊着些有的没的东西。 这时候的食堂可以算得上是人烟寥寥，整个大厅里也就那么几桌人。 所以当乔麦走进来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陈念和李想两人。 “嘿，你们要喝水吗？我去给你们买饮料呀。” 乔麦开口说道。 “不用不用。” 李想连忙拒绝。 “你呢陈念？” “我......算了，我不喝了。” 陈念愁眉苦脸地说道。 实际上，他还真想喝点甜水，但问题是，他现在的饮食受到了严格的控制，能让他自己选择吃什么已经是陈果的巨大让步了，再喝这种在营养师看来完全是垃圾食品的饮料的话，等自己回去之后，免不了又是一顿语重心长的教育了。 乔麦也不坚持，打完饭之后便满脸喜气地过来坐下，看到他的表情，李想好奇地问道： “怎么那么乐呵，有喜事？” “当然！” 乔麦毫不避讳地说道。 “前段时间不是跟你们说我跟我哥做了一个液压方面的项目吗，这个项目被老师看上了，之前一直跟着他在做来着。” “最近他接了个新的活儿，说是可以带我一起。” “还是搞液压，不过体量就大得多了。” “什么项目？” 陈念插嘴问道。 他心里隐约有种预感，就算乔麦这次的项目不是移山项目，那也肯定有联系。 要不然，液压这玩意儿，怎么可能突然就来大项目呢？ “具体还不知道，不过听说是一个新部门组织的项目，民发办，你们听说过吗？” 陈念和李想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尤其是陈念。 我能说不知道吗......这玩意儿都是我一手创建的啊。 犹豫了片刻，还是陈念先开了口。 “听说过，刚成立的部门吧？” “是啊！他们现在要搞重型工程机械，听说在到处招标，国内好几个大厂都参与了。” “我导师这次是背靠徐工参加的，正好缺液压这方面有经验的研究员，就带着我顶上去了。” “真是太走运了.......希望这次能学到点东西！” 乔麦兴奋地说道。 陈念微微点头，附和道： “运气真不错。” “不过咱们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别说学到什么东西，万一你能自己做出点突破来，那不是更好嘛。” “那当然，一定努力！嘿嘿。” 看着满脸期待的乔麦，陈念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他知道，自己这三个朋友里，属于乔麦的那一次机会也算是到来了。 如果在移山项目里，乔麦能做出一些成绩，那也许，她以后的发展，并不会比王建成、李想要差。 毕竟，这个项目在不拆分的前提下，它的综合体量，可是比深蓝项目还要大的...... 第二百零七章 神灵下凡也开不了的路 就在星火小组开始启动移山项目的同时，另一边，西南大山里的某个小村庄里，一件已经持续了数百年的“小事”，正在一如既往地发生着。 王青给自己的脸上涂上了一层由锅灰、栀子苷、蓝草混合而成的天然染料，精心地勾勒出了一个傩面的形状。 在一旁，他的小侄子王舒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开口问道： “蛮蛮，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王青笑了笑，回答道： “画傩面咯，明天就是十月初一了，我们要祭牛王了----我先练练。” “祭牛王干什么啊？” 王舒继续问道。 他那张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好奇，似乎完全没办法理解，自己这个相貌清秀英俊的蛮蛮，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脸涂成这副可怕的模样。 那些诡异的花纹、嘴角的鲜血和獠牙、额头上血红色的牛角，似乎是只有在电视上、在小人书上才能看到的可怕的恶魔。 王青转过脸，有些心疼地摸了摸王舒的头，开口回答道： “祭牛王，是为了保佑我们来年还能风调雨顺。” “还有，要保佑咱们平平安安，道路通畅，田地稳妥。” “有用吗？” 王舒不依不饶地问道。 王青愣了一愣，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有用吗？ 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种民俗活动其实就只是一种“民俗”的传承而已，它寄托的不过是住在这里的山民的一种期望，甚至连信仰都算不上。 它能有用吗？ 怎么可能！ 如果有用的话，山里的那些梯田就不会常常因为塌方、泥石流而被毁，通往外界的道路和桥梁也不会动不动就因为洪水而阻塞了。 但问题是，除了去乞求虚无缥缈的“神灵”，这里的人还能做些什么呢？ 王青叹了口气。 实际上，他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 他真正的身份，是这个小小的村落的村长----兼任小学教师、村防灾办公室主任。 从大学毕业之后开始，他就回到了这个名叫“落脚村”的村庄里，他的本意是想要靠自己的能力，为这个养大了自己的村子尽一份力。 当时的他，意气风发，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哪怕是再难再苦，只要肯干，只要心齐，总能做出一两件成绩来。 在这个国家的历史上，扎根基层，最后带领一整个村子脱贫致富，创下一番功绩的人还少吗？ 哪怕自己没有他们那样的能力和天赋，如果专注于一件事情的话，至少也会有些成果吧？ 他的想法很简单，回到村子里之后，就做两件事情。 第一件，修路。 第二件，架桥。 修路，是要修通从落脚村到双溪县城的村道，把原本环绕在山壁之上，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行的鸟道扩宽，至少扩宽到能让摩托车通过。 而架桥，则是要在村口的澄溪上架一座钢索桥，用于取代现在年年修、年年坏的木质浮桥。 这两件事情，听起来没有一件事情是难的。 毕竟，落脚村的地理环境相比起上了新闻的石板河村要好的多，他们尚且能用两年的时间，在岩壁上硬生生地凿出一条公路来，难道落脚村就做不到吗？ 无非就是开山罢了。 到时候，修路挖出的石材正好可以用在造桥上，一次性解决两个问题。 这个计划很美好，但问题就在于，它美好得太不真实了。 直到王青真正回到了这里，开始组织村民们修路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幼稚。 开山哪有那么容易？ 工具不足、地势险峻、施工面积狭窄、滑坡、塌方高发。 整整搞了两年多的时间，集中了整个村子的力量，那条路才不过修出去了短短的五十米。 并且，这还没修到最艰难的路段。 大家都有些失望，甚至这个计划已经到了即将被放弃的边缘，但突然发生的一件事情，坚定了所有人的态度。 王舒的父母，在一次外出时不幸坠落山崖，等有人发现的时候，两人都已不治。 这件事情给了村子里的所有人当头一棒，大家都意识到，事情今天发生在了王舒家，那明天就可能发生在自己家。 只要路一天不修好，只要桥一天不架好，落脚村的人，就不可能真正走出这个村子。 于是，村民们更加积极，甚至连一年一度的牛王节的庆祝活动，在今年都做了简化，只是为了节省出更多的时间，趁着农闲的时候，把那条路多修出去一米。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 但对于王青来说，却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村民们越是积极，他心里的愧疚就越发深重。 他既愧疚于自己没有能力，争取不来上级的支持、争取不来资金、技术和设备。 也愧疚于修路这个决定本身。 因为他知道，那天，王舒的父母之所以要冒着雨出村，就是为了去卖掉家里所剩不多的那几个鸡蛋、几捆药材，想要换一些粮食回来，补贴家用。 其实，他们本来是不用那么窘迫的。 如果不是修路，他们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去经营他们自己的那个小家，去种更多的稻子、去养更多的鸡鸭。 那样的话，他们也许可以一辈子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与世无争的过下去。 可以说，是自己的决定，导致了他们的悲剧。 他忍不住去反思，自己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自己用傲慢的态度告诉他们，你们应该去修路，应该要打通这里和外界的联系，应该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可自己从来没有真的想过，他们到底需不需要那个“更大的世界”。 想到这里，王青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王舒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抹了一把，随后又咯咯地笑着把颜料涂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绘画，信手涂鸦只不过是把自己的脸画成了一只花猫，王青看的好笑，便沾起颜料，帮他把脸上的图案绘制地均匀了一些。 这一下，王舒彻底变成了一个黑脸包公，而他却还浑然不觉。 王青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他笑了一阵，打来清水帮王舒把脸洗干净，随后看了一眼时间，便开始往祠堂的方向赶。 今天是村委会里例行开会的日子，要讨论的除了第二天牛王节的安排，还有近期内修路的计划，他作为村长，不可能不在场。 到了祠堂里，村里的其他主要青壮年都已经等候多时，王青歉意地笑了笑，交代王舒在一旁等着，自己便走到了特意留出来的主位上。 “各位，安静了。” 王青举了举手，周围纷乱嘈杂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他，等待着他的发言。 王青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 “咱们最近事情很多，大家都很忙，我就不讲太多废话了。” “今天咱们的议程主要就两个。” “一个，是关于明天的牛王节。” “另外一个，是关于我们之后修路的计划。” “我先说牛王节哈。” “具体活动怎么安排，村里的老辈都很清楚了，我就不去插嘴了。” “不过，我在这里要强调一点，那就是，今年我们这个节庆是一切从简的，大家之前也都表决同意了的，到时候不允许任何人说怪话，做怪事，都清楚没有？” “清楚！” “放心吧阿青，都已经打过招呼了！” 听着台下众人的回答，王青感激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另外有一点，明天用火要尤其注意安全，现在已经进入秋天了，天气干燥，很容易发生火灾。” “咱们这里地势又复杂，万一有点什么情况，119根本都过不来。” “山上要真烧起来，咱们谁也担不起责任，明白吗？” “明白的！阿青，防火队我们已经组织好了，明天全村巡逻，你心放肚子里就好！” “好，那我就放心了。” 王青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是修路的计划问题。” “再过最多小半个月，咱们村里的稻谷就能全部收完了，这也就是说，我们要正式进入农闲时期了。” “按照咱们修路的计划，我们要趁着农闲的时候去冲一冲，争取今年内把瓦窑头那块最难的路给修通。” “这个计划，我们是没有改过的。” “现在，我想问问大家，在人力上、家庭经济上，到底有没有问题？” 听到他的话，整个祠堂瞬间安静下来。 实际上，修路的计划大家都心知肚明，基本上也都能接受，但要说一点困难没有，那就纯粹是开玩笑了。 对于这里的村民来说，哪怕是进入了农闲，也有数不清的活计要做，谁能真的保证人力没有问题？ 只是，在这种场合下，谁也不愿意第一个站出来认怂。 看着众人的反应，王青对他们的想法也心知肚明，沉默了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修路这件事情，我不强求。” “如果大家认为，咱们确实已经撑不下去了，那咱们就......不干了。” “这两年浪费的时间，浪费的力气，以后我王青，再慢慢想办法补给大家......” “阿青！你放什么屁！” 王青的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就有一个老者站了出来。 他怒目瞪着王青，继续开口说道： “修路，是大家的决定，不是你王青一个人的决定。” “现在，我们是遇到困难了，人手是不够了，但是还没到没有办法可想的时候。” “你在这里说丧气话算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了，你四蛮蛮一家，都能出人！” “等明天牛王节一过，我们就马上去瓦窑头，我亲自去！” 听到老人的话，祠堂里众人的情绪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 “对啊，修路就修路，人不够就缓缓，古代还有愚公移山呢，我们就移不了吗？” “我也是这么说的，我家里有点困难，稻子还没收完，等收完了稻子我就过去，我出两个劳力。” “我也能出两个！我家婆娘是去不了了，家里还有猪要喂着.......” 一时间，不断有人开口报名，哪怕是家里确实有困难的，也都说明了情况。 他们想着各种办法，可以说是绞尽脑汁地去思考怎么能把“修路”这件事情做起来，似乎“退缩”这个念头，就从来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脑子里过。 王青不由得有些感动。 他开口说道： “既然大家都那么积极，那我们就继续按原计划进行吧。” “瓦窑头这段路，是我们这条路上最险、最难的部分，到时候上了山，大家自己要注意安全，尤其是安全绳一定要系好，不要嫌麻烦！” 众人乱糟糟的答应着，王青脸上的神情也稍稍放松下来，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开口问道： “阿青啊，上次咱们说去县里找找路子，现在有没有门路啊？” “这路那么长，光靠咱们村子里的人不够吧？” “县里就算不派人，给我们调两台挖机来也好啊，那挖机一天干的活儿，起码够我们干好几天了......” 听到这话，王青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我去县里问了，现在暂时是还没有准信。” “但是，我也不怕跟大家说。” “这事情，基本上是没有指望的。” “钱，县里可以出一部分，但是人，没有。” “设备，那是真的没办法。” “我们这里山太高，路太窄，挖机根本就上不来，如果硬要用挖机，只能是把整座山都挖开，成本太高了。” “所以，大家还是别抱什么希望了，真要干，也只能是我们自己干......” 听到他的话，众人的脸上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 有人开口说道： “靠爹靠娘不如靠自己，我早说了去求县里是没用的。” “他们有什么办法？几百年了，咱们村都还是这样，总不可能到他们手里就变了吧？” “你指望他们能成事，还不如指望牛王爷下凡来把山拱开呢.......” “哈哈哈，那倒也是个办法。明天牛王节了，多少点香，说不定牛王爷就显灵呢......” 听着他们的话，王青的心里有些不是个滋味。 他看着走出祠堂的众人，嘴里不由自主地轻轻哼起了牛王节上要唱的《送梅山词》。 “........送入梅山第一洞，石岩滴水九重弯.......” “送入梅山第二洞，牛扁架桥路难行.......” 水是九重弯，路是牛难行。 千年的歌词里，落脚村的状况就已经被写得淋漓尽致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样的状况，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第二百零八章 他们在.......升级 海的另一边，五月会秘密办公室里。 休斯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取代潘恩，坐到会议室的主座上。 他曾经以为，自己如果要坐到这个位置，至少要等到潘恩老到不能再思考、或者等到己方的威胁彻底消失，五月会变成一个鸡肋部门的时候，自己才能有机会。 但没想到，对方的发展速度远远超过己方的预期。 被迫进行的调整，不是因为对方没威胁了，而是因为对方的威胁太大了。 大到甚至潘恩都没有犯错、仅仅是步伐慢了一些，就造成了己方全面溃败的结局。 当然，也正是这样的结局，才给了自己进入核心决策层的希望。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自己应该要感谢潘恩。 他虽然对不起国家，但实在是对得起自己了。 不管怎么样，希望他在德州的农场里能过得好吧...... 休斯顿轻轻舒了一口气，放下手中已经看完的报告，开口对一旁的助理说道： “能确定这就是他们的最新计划吗？他们要在工程机械领域发力？” 助理点点头，回答道： “是的，这个计划的保密层级并不高，甚至已经对相关参与部门公开了。” “按照我们获取到的情报，他们应该是打算在优先解决盾构机、重型挖掘机、架桥机几个领域的问题，负责统筹的是一个新成立的，被称作民发办的工作小组。” “这个工作小组的权限很高，据称有可能是与重装办平级，甚至还要在重装办之上。” “我们怀疑，民发办与我们之前推测的那个神秘工作组有所关联，很可能是他们在民用科技领域的代言人。” 听到助理的话，休斯顿的眉头微微皱起。 “你是说，他们的0号工作组？” “没错。” “但这有些不合理，0号工作组一直负责的是军工领域的科研，如果现在转向民用，跨度未免也太大了。” “他们不具备技术积累，也没有可靠的人才储备，贸然调整方向的话......真的能行？” 助理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一点，我们不是特别清楚。” “但可以确定的是，前期的天鲸号项目，就与0号工作组有关。” “在这个项目上，他们应该是已经积累了一部分的民用科研经验，足够支撑他们启动大规模的民用科研项目了......” “不，肯定不够的。” 休斯顿打断了助理的话，开口说道： “项目经验的积累就算再丰富，也不可能完全抹平技术的差距，这是客观的规律。” “但情报不可能出错，它甚至已经半公开化了。” 助理疑惑地说道。 休斯顿叹了口气，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拿过一张白纸，在上面依次写下了几个单词。 军工。 民用。 战斗机，导弹，电子。 船舶，高铁，基建。 随后，他把纸张朝向助理，开口问道： “发现什么了吗？” 助理摇摇头，仍旧表现得一脸茫然。 “......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 休斯顿无奈地看了助理一眼，随后继续说道： “他们正在一步一步弥补自己的差距，并且，他们选择的是最短路径。” “军工上的发展，是为了在我们的精力被中东牵扯的窗口期，最大程度地扩张自己的影响力，建立一个相对稳固的外部环境，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起在国际上的影响力。” “而这一切，其实都是在给他们民用科技的发展铺路。” “毕竟，民用科技需要大量的资金和市场支持，如果在国际上没有话语权，光靠他们的国内市场，根本支撑不起高速发展的目标。” “所以，军工是第一步。” “在这一步跨出去，并且达到‘够用’的水平之后，他们就开始转向民用。” “高铁是他们的第一个试水项目，紧接着的天鲸号属于军民混合项目，而现在的工程机械项目，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图穷匕见了。” “他们要在军工建立起来的基础上，迅速地打造出一个强大的复合经济体。” “现在，他们的gdp排名仅仅排在第六位，但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他们很可能在两三年之内进入前五，在10年之内进入前三----甚至是第二。” “到时候，经济上的优势又会反哺到军事，整个局面，就要被他们彻底盘活了......” “所以，现在他们在做的事情，说到底不过是一件事情。” “他们在......升级！” “升级？” 助理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没错。这就像是一款桌面游戏，你必须收集完所有升级所需的要素，才能完成升级。” “而一旦升级成功，你的实力就会瞬间上涨一大截。” “很显然，他们现在正在收集的要素，就是基建。” 休斯顿豁然起身，坚定地开口说道： “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管，否则，我们就会犯下跟潘恩一样的错误。” “之前在军事上，我们想要介入很难，可在经济上，能够操作的空间就大得多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休斯顿的问题，助理明显愣了一愣。 犹豫几秒之后，他才开口回答道： “贸易保护、制裁、垄断、倾销、技术封锁。我能想到的只有这几种。” “但是，重型机械这一块，我们在国际上的话语权其实并不大，三菱、日立反而是对方最大的供应商。” “想要通过制裁的手段达到目的，不太可行。” “技术封锁的话.......你也知道，零号工作组的技术实力并不差，既然提出来了，就几乎不可能依赖外部的技术，这有悖于他们的初衷。” 休斯顿赞同地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他的眼睛突然一亮。 “如果这些都不行，那就只能通过贸易保护+倾销了吧？” “这一套策略实施下去，我们可以同时摧毁他们国内和国际的两个市场。” “到时候，不管他们的技术多先进，卖不出去的东西，都只能烂在仓库里。” “只要研发的资金链条一断裂，那他们就再也不可能对我们造出威胁了.......” 一旁的助理默默地点了点头。 在心底里，他其实并不认同这样的方案。 毕竟，依靠“倾销”的方式去占领市场，其实并不是最“经济”的做法。 但现在，如果真的想要遏制住对方“升级”的趋势，似乎也的确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案了...... ...... 几天之后，卡特彼勒公司总部。 董事长钱宁满脸严肃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开口问道： “你们是认真的吗？你们确定要我们配合执行降价倾销策略？” “你们知不知道，产品一旦降价，首先受到冲击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自己的国内市场！” “我们的利润会暴跌，资金链会断裂，甚至连银行贷款都有可能还不上......这就是伱们想要的吗？” 休斯顿冷静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当然不是。” “事实上，我们比你们更看重你们自己的利润，哪怕只是一点点的降低，对我们来说也是巨大的税务损失啊......” “所以，你们可以放心，这次官方绝对不是要让你们为难，相反的，我们会提供诸多便利条件。”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关税补贴。” “你们的产品出口到华夏所缴纳的所有关税，都将由我们来补贴。” “但作为回报，你们必须将产品价格下调20%。” 看着休斯顿理所当然的表情，钱宁无言以对。 下调20%？ 要知道，他们的重型机械出口到华夏，本身所缴纳的关税最高也不过就是13%。 现在，你一口气要求下调20%，另外的7%从哪里来？ 你们这不纯粹是拿着我的钱，去办你的事儿吗？ 想到这里，钱宁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抱歉，先生。” “这个要求，我们无法做到。” “你知道，工程机械行业本身就是一个利润微薄的行业，如果按照你所说的要求降低20%的售价，将会导致我们所有出口产品陷入亏损。” “这是绝对不可接受的----不仅是我，公司的其他投资人也绝对不可能接受。” 休斯顿似乎早就料到了钱宁的回答，他从一旁的助理手中接过文件，递到了钱宁的面前。 “我猜到你会有这样的顾虑。” “所以，在来之前，我们已经提前拜访了卡特彼勒的所有投资人。” “这是我们与他们的谈话记录----其中包含几份初步的意向白皮书。” “很显然，这些投资人的眼光比你要更长远。” “他们全部赞同这项计划，认为能够抢下那片巨大的市场，其实是对我们有利的。” 钱宁狐疑地接过文件，翻开之后，他果然在文件上看到了那些自己无比熟悉的签名。 “黑水.......富勒先生也同意了？” 钱宁难以置信地问道。 要知道，黑水资本的富勒·开普勒是他认识的投资人中最为谨慎的一个，别说是冒险的举动了，甚至哪怕只是公司内部正常的策略变化，他都要再三打电话给自己咨询。 但现在，他居然没有经过自己，直接就在意向白皮书上签了字？ 这很不合常理啊....... “当然，他是最积极的一个。” 休斯顿神态轻松地回答道。 钱宁眉头紧皱，他知道这些意向书不可能是伪造的。 事实上，对方也没有去伪造意向书的必要。 毕竟，意向书代表的仅仅是“意向”，如果自己不同意，那它就只能停留在纸面上。 当然，对方能签下这些意向，自己所受到的压力也确实不小...... “你们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钱宁认命似的放下文件，开口问道。 “很简单，我们承诺会在这个项目上提供无限度的资金支持，直到卡特彼勒在华夏市场能赚到更多的钱为止。” “资金支持？” 钱宁大惊。 “如果有资金支持，为什么不是直接给到我们、给到公司，而是要交给投资人？？” 这是很正常的逻辑，如果想要打价格战，那最好的方法无疑是直接将补贴给到公司，通过补贴来提高公司的利益，以支撑更低的定价。 但现在，五月会所考虑的策略，似乎有些复杂...... “这就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了，钱宁先生。” “你知道的，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资本的对决，而你，只是一个公司的管理者。” “你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所以，不插手，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明白了。” 钱宁点了点头，拿起了一旁的香烟。 他下意识地想要给自己点上一根，但直到火柴燃尽，他都没有凑上去把烟点燃。 这一刻，他的心里有些迷茫。 这只是资本的游戏......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需要卡特彼勒来参与呢？ ----是的，这架公司只不过是一件工具罢了。 一件作为跳板，让他们达成目的的工具。 也许，在“倾销”的目标完成之后，他们就会一脚把自己踢开，换上其他更亲密的伙伴上场。 那时候对自己，连反对的权利都没有。 嗯，现在也没有。 想到这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我明白了。” “我会配合的.......但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 休斯顿坐直了身子，开口说道： “占领市场，摧毁他们的所有相关产业，随后，实现垄断。” “就好像.......嗯，就好像我们在芯片上做的事情一样。” “汉芯？” 钱宁心里一动。 “这就是另外的故事了----不需要你操心的故事。” 休斯顿笑着回答道。 他向钱宁伸出手，随着两人的双手交握，一个规模庞大、影响深远的计划，就此展开。 计划中的双方都无法预料到其最终的走向，但毫无疑问，如果有一方胜利，那另一方，将是万劫不复....... ....... 几天之后，一条惊人的消息轰动了整个华夏。 卡特彼勒公司宣布，由于材料成本缩减、新技术运用等原因，部分产品成本下降，为保证最优发展曲线，公司决定对包括华夏在内的多个市场实行降价、折扣、优惠等策略。 综合降价幅度，达到20%。 但降价窗口期，只有一年。 消息一出，举世哗然。 所有人都在讨论，为什么美国佬突然开始做慈善了。 也有人认为，这纯粹是为了抢占市场而做出的正常决策，实质上就是个陷阱。 但，无论是哪一方的观点，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 国内所有需要工程机械的厂商，都开始将原本预计放在几年之后的采购计划，全面提前了....... 第二百零九章 引爆! “真他么的狠啊！” 办公室里，陈果愁眉苦脸地说道。 就在前两天，他还在跟陈念讨论说，工程机械项目最大的困难不是技术、不是资金和资源，而是市场。 结果现在，对手就给了己方沉重的一击！ 直接降价20%！ 这是什么概念？ 很多需要用到大型机械的项目，如果能省下来这20%的成本，整个项目的盈利就可能由负转正。 而且，这还是桌面上的影响。 在桌面之下，项目的负责人很可能会因为这样的大降价，而获得数以百万、乃至千万计的个人利益。 在这种巨大的诱惑之下，整个市场的风向都会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 想要与之对抗，谈何容易？ 哪怕陈念所说的计划真的能够实现，产品的技术领先同级产品10年，恐怕也挽回不了这样的劣势。 除非，在技术领先10年的同时，价格还要降到比他们更低...... 这就是纯粹的痴人说梦了...... 看着满脸苦涩的陈果，坐在对面的陈念也不由得有些焦虑。 在很久之前，他就曾经想过有关“蝴蝶效应”的问题。 他知道，随着自己的到来，这个世界的形势一定会发生变化，各个势力之间的平衡也会被打破，但他没有想到，影响居然会这么大。 经济上的打压，居然提前了10年还多。 当然，现在对方使用的还不是极端的手段，所谓的降价倾销，更多也是依托于市场的固有属性、而不是依托于行政力量。 但可以看得出，对方对己方威胁的评估，其实是跳跃性发展的。 很可能，在未来短时间之内，他们的手段就会进一步升级，并且迅速达到顶峰。 而己方真的有能力同等回应他们吗？ 不可能。 哪怕在10年以后，我们的同等的手段都极为有限，更别说现在了。 现在，美国经济还没有完全进入空心化阶段，21世纪之后的第一次金融危机还没到，中东泥潭的淤泥也才刚刚没过他们的脚背。 可以说，现在的美国，就是21世纪以来的最强形态。 要用己方还未发展起来的实力，去跟他们的最强形态碰撞，谈何容易？ 这一次的危机，真的超出了自己的能力所能解决的范围了....... 思索片刻后，陈念开口说道： “实在不行，我们就同等升高关税，限制对方的进口价格？” “不行，这有悖于我们加入世贸组织的承诺。” “当然，从事实上看，首先违背承诺的是他们，但问题是，其他的西方国家、其他的合作伙伴并不在意这一点。” “他们能看到的，就是我们实行贸易保护主义，肆意提高关税。” “这样的印象一旦被固化，对我们造成的打击甚至会更大。” 停顿了几秒，陈果继续说道： “还有一点更重要的是，现在马上就要进入2006年了，2008年，就是奥运会。” “这是一个关键窗口期，我们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搞出任何外交上的大动静.......” “我想你也明白我的意思。” “在很多时候，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陈念无奈地点了点头，对于这件事情，他也无话可说。 不过，提到2008....... 陈念心里突然一动。 蝴蝶效应虽然发生了，但是，风暴也不可能真的席卷整个世界的所有角落。 至少，2008年那场金融风暴的动因，应该是没有受到波及的。 ----不，甚至有可能，它会变得更强。 原因很简单，在前期的一系列对抗中，美国损失了大笔资金和外汇，仅在当初的大豆战役中，各大投资机构所损失的头寸就达到了千亿级别。 更不用谈后续因为歼二十二、j-20b诞生对几家航空公司造出的冲击、以及后续引发的连锁效应了。 一句话来说，现在的美方资本市场，他们很缺钱。 那既然缺钱，哪里来钱最快？ 房地产。 cds。 所谓的cds，它的正式名字叫信用违约互换，本质上，它是一种针对于杠杆投资的金融工具。 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假设一间居民住宅售价10万美元，但客户手头只有5000美元，可房地产公司为了快速回笼资金，决定要把这间住宅卖给客户，它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引导居民贷款，贷够10万美元。 但问题是，在5000美元的“首付”下，这笔贷款的杠杆高达20倍，没有哪个银行敢做这种高风险的生意，方案根本就执行不下去。 这时候，事情就出现了一个怪圈。 客户想买房，地产公司想卖房，银行想赚利息，可因为“风险”这个要素存在，这个看上去“三方互利”的交易无法达成。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所以，要怎么去弥补这个损失？ 这时候，银行系统中有一个天才站了出来。 他提出，可以找一个第三方机构作为交易的担保。 银行每年交给机构500美元的保险费，机构在违约发生时，为银行赔付全额资金。 而如果没有违约，这笔钱就归机构所有。 这样一来，银行的风险得到了转嫁，地产公司与客户的买卖也可以继续进行。 听到这个提议，保险公司立刻就做了精算。 随后，他们发现，目前整个房地产市场的违约率极低，甚至还不到1%。 也就是说，他们所收到的保险费，只有1%的几率需要进行违约赔付。 只要他们的综合保险费率大于1%，这笔生意就有的做。 于是，顺理成章地，这笔生意做成了。 所有人都很高兴，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如果事情就这么结束，那cds的正面作用，无疑是远大于负面作用的。 但，资本是贪婪的，它绝对不会就此停下脚步。 在看到保险公司不费吹灰之力地赚到了巨额利润之后，第三方投资公司心动了。 他们必须要分一杯羹。 于是，他们找到保险公司，用一次性支付全款的方式，拿到了这笔cds的所有权。 开了这个先河，包括摩根大通、雷曼兄弟在内的投行突然悟了。 这不就是债权交易吗？ 既然是债权交易，那就上交易所啊！ 于是，cds产品，上市了。 它的价格被越炒越高，就像股票一样，压榨着原始合同的最后一丝潜力。 它之所以能存在的唯一支柱，就是不断上涨的房间。 因为，房价上涨，原始合同的价值也会上涨。 ----但是，房价真的能一直涨下去吗？ 显然不能。 这些推动了房价上涨的cds交易合同，其实大部分都是来自于次级贷款，也就说，专门提供给受教育水平不高、经济能力不强、或者已经有过违约记录的人群的贷款。 毫无疑问，他们还不起贷款的概率，是很大的。 所以最终，房产泡沫被戳破，21世界最大的一场金融危机，到来了........ 回头去看整个金融危机发生的过程，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cds的炒作。 那如果，现在cds炒作的速度，比自己的上一世要更快呢？ 陈念精神一振，开口对陈果说道： “帮我查一查当前美国次级贷款的规模和违约率。” “另外，帮我看看美国金融市场cds最新成交规模和价格。” 听到陈念的问题，陈果愕然地张大了嘴。 “啥意思？为啥突然要查这玩意儿？” 陈念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我现在有一个想法。” “这次的倾销策略，显然不可能是卡特彼勒自己一家公司做出来的。” “他们的背后，可以说是必然有美国官方的支持。” “既然要支持，就一定要投入资金。” “那如果，他们的官方，没有钱了呢？” “你的意思是，你想直接从他们的资金链上下手？” “这不太可能吧......” 陈果的神情有些疑惑，但他仍然拿起了手里的电话，给星火小组的经济顾问打去了电话。 接电话的正是陈飞云。 在听完他的要求后，陈飞云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需要这些数据？” 陈念把自己的想法、以及对于次级贷款、cds市场的判断全部说了一遍，后者听得直咋舌。 “小念，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 “cds对金融和经济知识的要求，可不是普通人随便看两眼就能想清楚的.......” “图书馆偶然看到的。” 陈念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好吧，就算是图书馆看到的吧。” “不过，你说的理论虽然正确，但趋势却不一定正确。” “据我们的了解，美国目前的次级贷市场违约率仍然极低，往大了说，最多也就是在1%到2%之间。” “这样的违约率，其实根本就不足以引发你所说的风暴。” “要知道，他们的金融市场是一个极度成熟的市场，对风险的承受力也是相当高的.......” “违约率一定是有滞后性的。” 陈念打断了陈飞云的话，坚定地说道。 “滞后性？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但我们没办法有效地对其进行判断......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对方的失业率仍然维持较低水平，并且平均工资水平甚至还有所上升。”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违约率没有理由会上升的......” “那就查查他们的住宅类房屋转让率，还有，查一查城市居民二套房新购数量，如果这两个数据是同比上升的，那就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问题！” “好，我现在去办。” 这一刻，陈念的权威发挥了作用，虽然陈飞云仍然对陈念的判断抱有怀疑，但出于信任，他仍然选择了不折不扣地去执行。 挂断电话之后，陈果看向陈念，开口问道：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就算你们聊的那个.......cds，真的出了问题，那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伱要从资金链上解决这个问题，但我实在看不出来这与资金链有什么太多的关联......”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哈哈一笑，回答道： “这其实也不是技术人员需要理解的事情啦.......接下来，我需要您帮我做一件事情。”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不管画多大的饼，一定要拖住我们国内的企业，千万不要让他们因为卡特彼勒公司的优惠，而将自己的采购计划提前。” “我需要时间，这个时间至少得是......6个月。” “明白。” 陈果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懂经济，但他懂技术，也懂设备。 他知道，如果国内企业真的趁着这次的机会大肆采购，那未来一两年、甚至两三年内的工程机械需求都会被外资占满，国产设备哪怕造出来也不会有任何市场空间。 而这段真空期，足够把包括徐工、三一在内参与项目的单位逼死了。 两人围绕着具体的方案讨论了片刻，陈果越发感觉到陈念在全局策略上的成熟，但还没等他感叹，桌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来电话的正是陈飞云，电话刚一接通，他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小念，情况跟你预料的一样！” “他们的违约率确实还没有显着上升，但二手房交易市场的确比任何时候都要活跃，甚至，根据粗略统计，部分大城市的二手房换手率已经达到了5%以上！” “另外，你所说的二套房数量暂时没办法获取，但我咨询了在美国的几个同事，根据他们的消息，至少在他的圈子里，住房的投资属性已经深入人心了。” “也就是说，这个数据绝对不会低.......你的推断，全部都应验了！” 陈飞云的话里透露着不加掩饰的惊喜，随后，他继续开口道： “那是不是说，下一步，他们的违约率就会上升？我们的机会来了？” 陈念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是，还不够。” “按照目前的情况，他们至少还能撑一到两年。” “我们必须给他们加一把火......这一块，就需要你们去想办法了。” “我的建议是，一方面还是从cds下手，另一方面，就可以考虑考虑，怎么在短时间内，让他们的住房价格暴跌了.......” “明白，我来安排！” 陈飞云兴奋地挂断了电话，而办公室里的陈果则仍然一头雾水。 他开口问道： “所以，你们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陈念笑了笑，回答道： “很简单。” “我要引爆美国的金融危机。” 第二百一十章 去割他们的韭菜吧 陈念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他知道，既然有些事情必然要发生，那还不如自己插一手，让它提前发生。 这么做并不是没有坏处，但在制裁已经露出苗头的前提下，陈念认为，这是制造窗口期的唯一机会。 诚然，引爆金融危机、尤其是在美国金融环境比前一世更差的情况下引爆金融危机势必会导致更严重的全球性通胀，为了转嫁国内矛盾，对方一定会不要命地放水维稳，连锁反应之下，国内必将受到输入型通胀的冲击。 但是，陈念现在所处的世界有一个绝对的优势，那就是，自己手里有挂。 只要有挂，自己就可以用越过经济和科技发展规律的速度去发展科技，创造科技成果，并通过这种科技成果，来反向提高生产力、扩大需求，消化掉严重通胀引发的负面影响。 这样一来，哪怕官方像前一世一样，用“透支潜力”的方式来应对危机，最终的结果也将是可控的。 热钱不会流入房地产，而是会流入到自己创造出来的那些新技术、新产业中去。 尤其是工程机械领域发展带来的长尾效应，狂飙基建的效果会变得更明显。 到时候，08年金融危机中典型的钢材行业萧条可能压根就不会发生....... 别说萧条了，大兴基建的环境下，钢材够不够用还两说呢。 毕竟，哪怕是现在，在武器出口订单增多、飞机产量升高、以及深蓝16及周边项目的影响下，国内钢材市场都已经表现出明显的增长势头了。 到时候，怎么去多搞点矿、多炼点铁，恐怕才是真正要考虑的问题。 想到这里，陈念轻轻舒了一口气。 方向算是基本明确了，那么，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输出技术，把工程机械所需的所有关键节点，全部以文档的方式呈现出来了....... 陈念告别了陈果，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他马不停蹄地展开了早就准备好的白纸，开始根据自己脑中的知识，逐一去输出技术成果。 不得不说，这是一项艰难的工作。 他的面前有两条路。 要么，就是不管不顾，脑子里有什么，就全部都写下来，全部放到纸面上。 要么，就是先自己提炼，理顺逻辑，搞清楚关键点，评估完各个模块、各个环节的难度之后，再把关键位置的内容写出来。 前者需要大量高度重复的工作，纯粹是个体力活。 后者则需要加入自己的思考，实际上也并不能节省太多时间。 综合考虑之下，陈念还是选择了第二条路。 这条路虽然同样不能带来知识增量，也不会有源点收益，但至少，是可以锻炼他的逻辑思维能力的。 于是，整整一个晚上，陈念都在跟移山项目的第一个设备死磕。 一直到天色放亮、太阳初升的时候，他才终于完成了重型挖掘机wk-75的所有关键技术的输出。 这已经是简化到不能再简化的版本了。 但是他相信，哪怕光是凭借这个版本，徐工集团也应该能完美地复刻出这一台堪称传奇的重型挖掘机....... 整理好堆成了厚厚一沓的文档，陈念终于松了口气。 他打电话给陈果，让他过来取走了文档，随后扑倒在床上，倒头就睡。 而此时此刻，移山项目的前期准备工作，也正式开始了...... ...... 上海。 在确认完陈念提供的信息之后，陈飞云的心情可以说是久久都不能平复。 从那几条有限的信息里，他看到了重大的机会，甚至可以说，他看到了传说中的“国运”。 金融危机就要来了。 而且，这次金融危机一旦爆发、并且己方引导得当，那么伤害最深的，就是美国整个经济体系的地基，也就是他们的中产阶级。 毕竟，无论是投机房产、还是cds，都不是挣扎在所谓“平均水平线”上的底层民众能玩得转的东西，而真正的前1%富人，大部分又不会去插足这种风险过高的投资方式。 只有那些具有一定经济实力，却严重缺少投资渠道的中产阶级，才会为了去搏一个一夜暴富的机会，参与到这样的赌局中来。 他们没有想过自己会输----或许想过，但他们确实太过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他们对于后果的浅薄预判，将会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 陈飞云紧紧盯着眼前的屏幕，屏幕上是他从各个渠道收集来的有关cds、美国房价的最新数据。 从这些数据中，他试图去分析出一个可以利用的关键节点。 现在，整个金融市场就好像一堵城墙，它看似坚固无比，但只要找到了那个“应力集中点”，就能用极小的代价，把整面墙全部推倒。 到底从什么方向下手....... 陈飞云的大脑飞速运转，排除着一个又一个的可能。 首先，试图直接去冲击cds市场是绝对不行的，截止到今年9月，美国cds的市场名义持有额已经达到了惊人的49.2万亿。 在这种体量下，想要依靠己方的资金去操控整个市场，无疑是痴人说梦。 按照这个逻辑，自己所擅长的纯金融的手段应该说全部是失效的。 那么，就只能从实体经济领域下手。 方向很明确，就是要降低美国房产市场上整体的价格预期。 只要“房产期货”的价格降低了，现货的价格也将随之崩盘。 而现房价格的崩溃，就会立刻导致违约率上升，随后引发雪崩效应，造成规模化违约。 可到底要怎么做？ 降低需求？ 不可能。 由于次级贷的特殊性，大部分买房者的需求都是所谓的“刚需”，想要说服他们不再买房，不能说难，应该说是几乎没有可能性。 而投机者则更不可能了，他们本来就是看到房价上涨的趋势才参与到这个市场里来的，现在你去跟他说，别买了，免得房价涨的太快，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政策？ 别闹了，现在美国政府恨不得房价再涨高一点，弥补当前的财政缺口，他们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自断一臂？ 需求不可能降，政策也不会变化，那降低房地产商的成本呢？ 不，房地产行业是一个特殊的行业，成本并不是决定售价的主要因素，就算成本真降了，唯一的影响，也只不过是让地产商赚的更多而已...... 一时之间，陈飞云陷入了迷茫。 这种感觉，就好像明明看到了山顶上的金矿，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上山的道路一样。 他所能看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扩大房屋供给。 但问题是，这个动作，由谁来做？ 陈飞云突然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也许，国内的房地产商出海的时机，确实已经到了....... ...... 两天之后，富力地产总部大楼内。 张立伦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后，神态悠闲地喝着廉价搪瓷茶杯里价值上万元的茶水，开口对面前的陈飞云说道： “陈教授，您说的这件事情不是我不帮您，但问题是，我们确实无能为力。” “您也知道，国内的房地产市场发展迅猛，我们公司每年依靠国内的投资，就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 “现在，您要求我们抽调出资金，放弃国内的项目，转而去一个风险更高、环境更差、对我们来说也更陌生的市场去进行投资，您这不是为难人吗？” “再说了，退一步讲，我们也确实考虑过美洲战略，但问题是，我们缺少一个合适的，进入美国市场的契机。” “同样的，我们也缺少一个......抓手。” “要端碗吃饭，那起码碗得有抓手，要不然的话，容易被烫着啊。” 陈飞云早就料到了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那在你看来，富力集团的发展路径是怎么样的呢？” “不断地在国内扩张，从居民住宅到商用地产，不断把房地产价格炒高，像当初李嘉诚一样搞出各种公摊面积、各种物业费、各种花钱，用来割老百姓韭菜？” “你觉得，这条路能走下去吗？” “也许短时间内，你们确实能赚到钱。” “但是我要提醒你一点，有些人不仅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还是会被秋后算账的。” “如果你真的是一个有远见的商人，应该好好想想，怎么让自己的公司健康地生存下去。” 听到陈飞云的话，张立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陈教授，你这是在威胁我？” “这未免有点太过分了吧？我只是个生意人，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要赚点钱而已，你们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陈飞云丝毫没有顾及他言语之中挑衅的意味，而是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威胁谈不上，我只是在给伱指一条明路。” “你们这些地产商想要干什么，我们心里心知肚明。” “倒退几年，也许我们还真拿你们没办法，但现在，我能告诉你的是：风向变了。” “在这种风向下，你们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你就按我们说的办。” “要么，你可以再蹦跶几年，但我保证，你会在我这里挂上名字。” “你？” 张立伦狐疑地看着陈飞云，眼神有些轻蔑。 在他看来，陈飞云哪怕在国内声望再高，也只不过是一个经济学领域的“顾问”罢了。 他也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上层的决策，但影响力到底有多大.......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所以，就算挂上名字又怎么样呢？ 咋的，难道你还要到领导面前参我一本？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陈教授，你如果要这么聊，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样的威胁我不能接受，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送客了。” 说着，张立伦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飞云也没有多说，而是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其实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要想说服这些在国内过得太舒服的地产商，肯定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就好像张立伦说的，光是国内的市场，就已经够他们赚的盆满钵满了，那么，又何必要费力不讨好地去国外发展呢？ 不只是富力，包括绿地、新世界在内的几家地产商，其实给他的回复都是一样的。 这样的回复并不让他觉得失望，反而让他有些兴奋。 道理都已经讲明白了，利弊关系也都传达到你们了。 你们非要一条路走到黑，非要种韭菜割韭菜，那就别怪韭菜长好的时候，我们来割你了...... 这么想着，陈飞云走出了富力集团的大楼，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走下台阶，身后的张立伦便已经追了上来。 “陈教授！陈教授！” 张立伦气喘吁吁地跑上前，拉住了陈飞云的手臂。 “陈教授，是我想错了，对不起！” “给个机会，再给个机会吧......” 他的神情无比卑微，甚至是有些惶恐。 那种做派，就好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家长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把鞭子、棍子准备好了，恨不得家长立刻揍他一顿，他才能放心。 陈飞云诧异地看着张立伦，开口问道： “你给谁打电话了？” 张立伦犹豫了片刻，回答道： “保利的刘总。” “猜到就是.......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呢？” “你都知道保利参与了，也知道他们是我们的保底了，你觉得你还有希望吗？” “说真的，我一开始还挺看好你的，但现在嘛，只能说落子无悔。” 说着，陈飞云便要甩开张立伦的手，而张立伦反应也是敏捷，他一把抓住陈飞云的衣袖，哀求着说道： “陈教授，再给一次机会！” “刚才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是我狗脑子坏了，是我鼠目寸光！” “给我们这次机会，保利能做的，我们也能做！” “还有，我知道您为什么要找我们，我们跟555 fulton有联系，只要您给我们这次机会，我保证富力集团自行出资，把555 fulton收购下来，作为保利的抓手！” 听到张立伦的话，陈飞云的神色终于缓和了几分。 看来，这个人还不算笨。 没错，自己之所以找上富力集团，就是为了他们的这层关系。 如果能通过他们拿下美国地产公司555 fulton，那后续的行动，就要简单得多了。 故作犹豫了片刻，陈飞云回答道： “下个星期有个会，你也来吧。地址，另外通知。” “感谢！感谢！” 张立伦不住地摇晃着陈飞云的手，直到后者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叫来自己的司机，把陈飞云送走。 坐在车上，陈飞云突出一口气，脸上终于挂上了几分笑容。 你们不是想割韭菜吗？ 在国内割多没意思。 现在，我给你们机会，去美国，割他们的韭菜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三天一栋楼 确定参与出海计划之后，包括富力、保利在内的多个地产集团公司组成联合体，启动了与555 fulton的收购谈判。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要借555 fulton为跳板，开启他们在美国的商业版图。 ----当然，他们未必真的要做到。 从计划正式确立开始，罕见的、反常的、且极为高调的舆论宣传便已经启动，不仅是国内，美国地产市场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一时间，美国的房地产市场应声动摇。 原因很简单，在这个时代，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华夏制造”就是低价的代名词。 如果他们真的进入了美国市场，将会给整个房地产行业带来多大的冲击？ 消息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是那些买不到、买不起房的普通民众。 他们认为，华夏公司的介入，势必会让高不可攀的房价有所下跌，到时候，自己也许有机会，在自己的城市买下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屋。 而忧愁的，则是投机客、投资商和地产公司。 他们都知道房价的下跌意味着什么，所以，消息才刚刚放出，各大地产公司便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 德州，霍顿公司总部。 总裁布姆·霍顿坐在会议室的正中间，满脸严肃地听着顾问的汇报。 “.......根据目前情况，对方进入房地产市场已经没有悬念了。” “他们与555 fulton的谈判已经开始，并且从我们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达成收购的可能性很大。” “毕竟，555 fulton已经连续三年亏损，他们继续找到第三方前来接盘。” “而华夏人的投资团就是最好的接盘对象。” “他们资金雄厚，也具有充足的经验.......哪怕是官方，对这次的收购也表现出了积极的信号。” “等一等。” 霍顿打断了顾问的发言，随后开口问道： “你是说，官方支持对方进入我们的房地产市场？为什么？” “为了抑制房地产过热趋势。” “根据过去三个月的数据，国内主要城市的平均房价上涨已经超过5%，虽然这个上涨幅度大部分是受金融市场波动影响，但官方并不关心。” “从官方的视角，他们看到的只是工序失衡。” “在这种情况下，与其通过货币政策调控，不如在市场中引入鲶鱼----在达到降价目的的同时，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打破垄断。” 说到这里，顾问摊了摊手，继续说道： “说实话，如果我是官方，我也会选择这样的策略。” “很显然，现在的华夏投资团就是这条鲶鱼，并且，他们已经快要跳到池子里来了。” 听到他的话，会议室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本来，在会议开始之前，众人还想通过在官方层面上的运作对这次的投资进行阻拦，但现在，官方的态度都已经表露得很明显了，他们如果再去介入，很可能反而会被留下不好的档案。 但是......难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条鲶鱼跳进来、抢走己方的资源吗？ 霍顿眉头紧皱，开口问道： “我们有没有办法拿到他们的投资策略？” 顾问摇了摇头，回答道： “暂时没有办法----或者说，他们可能自己都还没制定出策略。” “不过，555 fulton专注的一直是次级市场，比如乡村、次级城市等等。” “初步估计，华夏投资团接手之后，也仍然会延续这样的策略。” “原因很简单，555 fulton在高端市场的话语权很弱，也没有相关资源。” “光是想靠钱来喂，是喂不出第二个霍顿公司的。” 霍顿微微点了点头，这和他的判断不谋而合。 对方应该不会对高端市场动手，只要是这样，至少在短期之内，己方还是安全的。 但是......长期呢？ 霍顿叹了口气，看向会议室的众人，提出了他心中盘旋已久的一个问题： “所以，你们认为，这些华夏人到底是来赚钱的，还是另有所图？”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的众人不由得心里一跳。 事实上，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认为这次的投资团有可能是借着投资的名义，打算摧毁整个房产市场。 可这种恶意的揣测，似乎又有些太过牵强了。 毕竟，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那些华夏人都是合格且信誉良好的生意人。 在以往的经验中，他们要比印度人、岛国人、甚至欧洲人，都要受欢迎得多。 有可能，这只是一次纯粹的逐利活动？ 毕竟，当前美国房地产市场热度正高，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片金矿，大家都想要来分一杯羹。 不仅仅是华夏，欧洲的几家公司也正在跟美国本土公司接触，哪怕，难道说，他们也是心怀鬼胎吗？ 这不应该吧？ 安静了几秒钟后，会议室的角落里，有人举手说道： “我认为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 众人惊愕地看向他，随后，他继续说道： “但是，同时我们也应该知道，不管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但从根本上讲，华夏人的进入，对于我们的冲击都是一样的。” “他们势必会导致房产价格降低、势必会分走我们的利润，甚至在最极端的情况下，还有可能导致整个市场价格的崩溃。”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做好准备。” “我的建议是，我们的提价策略，应该要启动了。” “我们必须想办法把价格继续向上提升，以抵消这条鲶鱼带来的影响。” 霍顿赞赏地看向那个说话的年轻人，顺着他的话头问道： “那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 “要知道，单纯的提价是绝对不能被市场接受的，反而可能对我们的口碑造成影响......” “二手房。” 年轻人开口打断道。 “现在，能拨动这个市场的只有金融手段。” “我们不能主动提价，但我们可以利用金融市场的热度，继续去炒热我们自己的市场。” “现在的购房者除了富有的投机客，就是贫穷的刚需者，不存在任何中间层级。” “所以，只要二手房的价格上涨，我们的新房价格也会应声上涨。” “而且，撬动二手房价格，可比撬动新房价格简单得多了。” “我测算过，也许，只需要.....不超过500亿美元。” “500亿？！” 会议室里的众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要知道，哪怕是对霍顿公司来讲，这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然而，坐在最中间的布姆·霍顿却笑了起来。 他知道，这绝对是一个可行的策略。 因为，一定会有人帮霍顿公司买单的。 那些站在金融市场顶端的投资者们，比自己更不希望这条鲶鱼搅乱市场....... ....... 远在美国的霍顿还不知道，他们继续炒热房产市场的行为，其实是给自己的脖子套上了越来越紧的绳索。 末日就在不远处，但资本的战车狂飙，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一点： 这根绳索的另一头，还紧紧地困在一座大山上。 总有一天，这架战车会把绳子拉到极限。 随后，战车上的所有人，都会被巨大的冲力绞死。 ----当然，现在去谈这个结局还为时过早。 但在山的那边，确实已经有人，在悄悄地继续收紧绳索了....... 江苏，徐工集团总部。 周福源站在办公室里，神情激动地看着桌面上的文档，眼神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狂喜。 毫无疑问，这文档就是陈念刚刚输出的wk-75重型挖掘机的文档，在经过星火小组、以及更高决策层审核之后，它以被以最快的速度，投递到了周福源的桌面上。 在看到这份文档的第一时间，周福源的第一反应先是怀疑。 毕竟，他是一个技术出身的主管，也知道重型发动机对现在的徐工、甚至对现在的华夏来说有多难。 别说重装办了，连工业部那么多下属研究所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就能解决？ 而且，据说这次的技术还不是出自重装办，而是出自一个新成立的、叫做民发办的部门。 估计又是哪个领导搞出来的“实验性工程”吧...... 也就是抱着这样的念头，他勉为其难地翻开了文档，但才没看几页，他就被彻底镇住了。 取代传统挖掘机液压系统的，应用于齿轮-齿条推压式系统的大功率变频驱动技术。 替代被美国卡了脖子的可控硅供电技术的交流变频电机及其控制系统。 因为部分大零件生产装配超过已有加工能力而专门设计调整过的工艺流程。 仅仅是这三点，就足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的突破。 更不用说，这份文档中还包括诸多更细节、但却同样重要的关键难点技术。 比如液压、轴承、高强度材料、智能化设计......等等等等。 这一瞬间，他的想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一开始，他还以为民发办是个讨饭部门，搞出这个所谓的移山项目，就是为了压榨企事业单位的潜力，给部分上级做业绩用的。 但现在，他突然发现，这他娘的是个喂饭部门。 ----还是把饭喂到嘴里的那种。 不吃？ 开玩笑！傻子才不吃！ 所以，在收到材料之后，他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从最开始的冷淡，到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掏出来给面前的代表来一盘特色菜了。 好不容易稳定下情绪，他吸了好几口气，才一脸郑重地开口说道： “这次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感谢领导的信任！我们徐工上上下下，一定齐心协力，绝对不辜负上级的信任！” 听到他这番表忠心的话，对面的陈果笑了笑，回答道： “不要说这些虚的，反正最难的部分，我们已经给你们搞定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在这些技术的基础上，你们能做到哪一步，那就纯粹看你们自己的发挥了。” “实话实说，这一次，上级对你们的期望是很高的，如果搞砸了的话......” 陈果故意没有把话说完，而对面的周福源却是笑了起来。 闹呢？ 饭都喂进嘴里了，还有不会吃的？ 于是，他开口说道： “放心吧领导，我们不怕嚼不烂，就怕没肉！” “现在肉在嘴边了，哪怕硬啃，我们也要咽到肚子里面去！” “我可以保证，从今天开始，这个项目就是我们徐工的战略山头项目，资源优先调配，人员优先安排，不惜一切代价，保证项目顺利！” “之前不是说项目工期要求9个月吗？我立个军令状，6个月内，wk-75下线！” “伱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看着周福源的神态，陈果微微点了点头。 他不怕对方狂，就怕对方没冲劲。 要知道，在陈念完全兜底技术的前提下，很多过程中产生的疏漏、困境都可以用陈念所说的“大巧不工”的方式解决，所以快、野蛮都不是问题。 反而是谨小慎微、畏首畏尾，才是影响项目进展的死穴。 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起码证明，周福源是的确打算好好做这个项目了。 ----不过，今天自己来找他，并不是只打算做这一件事情。 停顿了片刻，陈果继续说道： “重型挖掘机的项目解决了，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让你去协助。” “不过你放心，这次你们不是主责。” “您说，不管是不是主责，我们肯定尽心尽力！” 周福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们需要徐工协助，与中建三局合作，设计一款住宅快速建造系统。” “住宅快速建造系统？您说造楼机？” 周福源的语气有些惊讶，还没等陈果回答，他便继续说道： “这玩意儿技术难度不高啊，说穿了也就是一个封闭式的施工平台，涉及到的核心技术也就是起重、吊装这两项，至于其他的设备，都是施工平台的附属品罢了。” “要造的话，我们随时可以造的出来，但是......这东西在国内的应用场景，好像不怎么广吧？” 听到他的话，陈果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的，国内暂时还不需要。” “但是，有别的地方需要。” “具体的用途，你就不要打听了，我只需要你回答一个问题。” “如果我们需要一款能在10天之内造出一栋10层以上住宅楼的造楼机，你们有没有把握？” “10天包不包括预制板准备工作？” 周福源开口问道。 “不包括。” 听到陈果的回答，周福源瞬间放松了下来。 “那肯定没问题了。” “领导，拨钱吧，这东西甚至都不需要中建三局参与，我们自己都能搞定。” “东西造出来以后，不用十天，三天，包你搞定！”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八爪式挖掘机 而就在徐工收到wk-75和造楼机的任务的同时，另一边，中建集团也开始梳理项目计划。 相比起徐工，中建的任务要更重一些，他们不仅要负责盾构机，还要负责架桥机，甚至连三一担任主责的龙门吊，中建也有所参与。 当然，这是充分考虑过三家主要公司的体量和资源后做出的决定，虽然看似不太合理，但却是效率最大化的选择。 与此同时，依附于三一、徐工和中建几家公司的无数下属公司、供应商也开始运作起来，为这个巨型项目做起了准备。 材料、资源被优先划走，工时计划也做到了以小时为单位。 大部分的边缘企业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们只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 如果能抓住这一次的机会，那么自己的公司，就能跟随那几个巨无霸一起，鸡犬升天。 贵州。 长顺县三阳机械厂内，王青跟着县委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王利民走进了厂长办公室。 这一次他们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看看，三阳厂到底有没有能力，提供可以支持落脚村修路工程的机械设备。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王青第一次来了。 前两次，他都没有见到厂长，这一次，他算是学聪明了，直接把县委办的接待员一起拉上了。 果然，效果立竿见影。 之前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厂区巡逻的厂长，竟然直接走到了厂区的门口迎接。 而且在看到王青之后，态度也极为热情。 “欢迎欢迎，再次欢迎两位......来，先喝口茶，我们坐下慢慢聊。” 王青客气地接过厂长递过来的茶水，随后又把它放到了一边的茶几上。 “刘厂长，我这次来，真的不是要为难你，但是，我们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咱们县里面，有能力搞机械生产的厂家就你们一家，找来找去，也只能找到你们的头上。” 听到王青的话，厂长刘茂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先是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王利民，斟酌良久后，才开口说道： “王村长，其实你找我这件事情，我的秘书也跟我汇报过了。” “之前两次没有见到面，确实是因为我工作比较忙。” “但之后我没有主动联系你，那就是我的主观意愿了。” “你的目的和想法，秘书跟我讲得很清楚。” “你就是想要看看，我们能不能在已有的挖掘机设备的基础上做做改进，提供一两台小型挖掘机给落脚村用于修路的用途嘛，对不对？” 王青点了点头，回答道： “对的。我之前也考察过各种产品，但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能用在山地地形的产品。” “要么就是价格太贵，我们连租金都负担不起，要么就是体积太大，上不了山。” “想来想去，反倒是三阳厂前几年搞的那种八爪式的小型挖掘机，反而最合适。” “所以，我就找上您了。” 听到王青的话，刘茂才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转向一边的王利民，开口说道： “王科，您看，这事情也很清楚了。” “不是说我不配合县里的工作，是，我知道咱们现在在打脱贫致富攻坚战，我也知道落脚村这条路只要能修出来，就是重大的成绩。” “但问题是，您自己说说，这个要求合理吗？” “我们三阳厂只是一个小厂，生产的那些小型挖掘机，基本上都是老的技术、老的工艺。” “说白了，那都是人家十几年前玩剩下的东西，我们捡起来了，混一点大公司吃剩下的骨头渣子吃。” “能维持住盈亏平衡，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现在，上来就要我们搞新产品，搞什么八爪式的挖掘机，你觉得合理吗？” “别说我们了，咱们国内最大的厂，三一，徐工，伱去找他们做，他们能给你做吗？” 王利民默默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从答应王青跟他一起来一趟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真的对这件事情抱有过任何希望。 因为他知道，这事情不是自己的一句话、甚至也不是县里的一句话就能够推得动的。 想要搞新产品，那就要有研发资金，有新的生产线，有科研人员。 可是这些东西，三阳机械厂有吗？ 很显然，是没有的。 既然没有，那就没办法强求。 所以，他只是来碰碰运气罢了。 ----或者说，他是想要借这个机会，让王青死心。 然而，另一边的王青却似乎并不这么想。 他沉思了片刻，开口问道： “刘厂长，我想问一问，就是，你们之前那个八爪挖掘机，为什么突然不搞了？” 刘茂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开口回答道： “那东西本来就不是什么成熟的产品，只是我们厂里根据自己的需要，临时组装出来的东西罢了。” “你也看到了，当初我们搞了两台，现在全都已经拆了，丢在那里，卖废铁都没有人要。” “没办法，这东西应用的场景太少了，市场小的可怜，根本就卖不出去。” “再加上我们自己厂里技术水平又差，造出来的东西又不好用，就算有人想要，最后也还是要退货的。” “那你说说看，我们还造他干什么？” “所以，如果技术能跟得上，你们其实是能造的？” 王青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插嘴问道。 “......有技术当然能造，不止我们，谁都能造。” “但问题是，我们有技术吗？” “现在都有互联网了，你上网上去看看去，这种八爪式挖掘机，那都是有专利的产品。” “外国人能造出来，日立能造出来，卡特彼勒能造出来，可人家会给我们吗？” “我们也只能看着而已.......王村长，我劝你一句，真的别想了。” “与其搞这种挖掘机，你还不如花钱去多请点人，只要人够多，高低是能把路开出来的.......” 王青黯然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是人的问题，问题是请不到人。” “瓦窑头那一段太危险了，如果没有机械设备，光靠人去填的话，很容易出事故。” “就前两天，我们村里还有两个人被石头砸断了腿，现在还躺在县医院里呢.......” “那就没办法了。” 刘茂才一摊手，继续说道： “你要是能把技术搞定，我就帮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造出来。” “要不然的话.......真的，别为难我们了。” “你要的东西，跟我们之前造的东西不是一个概念，真没有那么简单的.......” “那到底是什么技术问题？” “液压，轴承，电控.......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啊。” 刘茂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随后便自顾自地喝起了茶。 这这副姿态，毫无疑问就是要送客了。 王青识趣地站起身，向一旁的王利民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随后，两人告辞刘茂才，走出了三阳机械厂。 厂区外的马路边上，两人一边等着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阿青，这次我真的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只是我，县里面也真的算是想了办法了。” “但是，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咱们整个国家都没解决的问题，你想要去解决，哪有那么容易啊？” 王青低垂着眼，他的心里反复想着刚才刘茂才提到的那三个词。 液压，轴承，电控。 是不是解决了这些问题，自己想要的那种挖掘机，就能造出来了？ 一时间，他不由得有些出神。 直到王利民再次叫了他的名词，他才反应过来。 “你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王青长长舒了口气，回答道： “我在想，有没有什么路子，能把这个技术上的问题帮三阳厂解决了。” 听到他的回答，王利民啼笑皆非地说道： “你要真有那么大能耐就好了！” “真要是把技术问题搞定了，帮三阳厂造个新产品出来，别说县里，市里我都给你宣传去！” “但问题是，这种问题你怎么解决？” “你是学文的，又不是学理的，难不成你还自己画图、自己搞研究？” 王青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自己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建成不是在西工大上学吗？” “我听说，他在那边学的挺好的，还参加了学校里的科研项目。” “如果问问他呢？他说不定有办法.......” “你可快别闹了。” 王利民打断了他的话，继而又给他泼起了冷水。 “建成学的那是航空的，这我都知道。” “造飞机的，你让他来造挖掘机？开什么玩笑呢.......” “那总要试试啊......” 王青抬起头，神往地看着远处的天空。 这一刻，他的心里充满无力感。 他也知道王利民说的是对的。 王建成哪怕再优秀，他所学的专业，跟自己要解决的问题也完全不对口。 自己也是个大学生，在这一点上，其实是心知肚明的。 但，冥冥之中，自己就是有某种预感。 或者说，某种期待。 万一呢？ 万一，他真的有办法呢？ 总得试试吧......毕竟，这可以说是落脚村唯一的希望了。 靠人力去开路，实在是太难了。 这一次是有人受伤，下一次呢？ 如果闹出了人命，那修路的任务，就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 一个小时之后，远在西工大的王建成接到了来自王青的电话。 在电话里，王青向他叙述了落脚村修路的困难，同时又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这个想法让王建成大吃一惊。 “为什么不去租一个成熟的产品？调不来吗？” 电话那头的王青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国内找不到这样的产品。” “如果想要买，就得是从国外进口，这钱......我们真的出不起。” “但是，如果三阳厂能造出来，凑凑合合，我们村自筹资金，再加上县里支援一点，还勉强能够.......” “明白了。” 王建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对自己出生的那个村子，实际上他是再了解不过了。 虽然在小学之后，自己就搬到了县城里居住，但是，每年回家祭祖的时候，那条险峻的山路、以及山路尽头那个贫穷、落后的小村庄，仍然在一次一次加深着他对那里的记忆。 他也曾经想过要去改变那里的一切，但总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 现在，王青做起了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也许，自己也确实应该尽一份力.......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那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我没法保证一定能成，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行，你帮我问问就行！” 电话对面的王青明显忽略了后一句话，语气也为之一变。 王建成愣了愣，最终没有再说什么丧气话。 挂断了电话之后，王建成陷入了沉思。 这玩意儿.....找谁呢？ 自己身边的同学、老师，好像没有一个是做这方面的研究的。 ----除了乔麦。 她好像还勉强算有点联系。 不过，她能懂吗？ 要不还是找李想帮帮忙吧。 他虽然专业上不怎么样，但人脉广的吓人，就算自己帮不上忙，应该也能找到能帮上忙的人...... 想到这里，王建成立刻给李想打去了电话。 而李想在听到他的问题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给出了答案。 “这个事情，你找乔麦是没错的。” “她最近刚参加了一个工程机械项目，在这方面有一些资源。” “如果项目的进展顺利，说不定可以顺带着帮你解决问题。” “不过，我个人的建议是，你找乔麦的时候，把陈念叫上。” “学长？找他干嘛？” 王建成疑惑地问道。 在他看来，陈念所研究的领域跟挖掘机这玩意儿那是真的一点边都不沾，找他来帮忙......专业不对口啊。 然而，李想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模棱两可地说道： “要解决问题，就要找聪明人嘛。” “咱们几个里面，陈念显然是最聪明的那个。” “你要是信我，你就去找他。” “真要是解决不了，那再去想别的解决方案呗.......” “明白了。” 王建成郑重点了点头。 谢过李想之后，他分别给乔麦和陈念打去了电话。 而陈念接到电话的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惊喜。 卧槽，乡镇企业开始产生技术革新的内生动力了？ 这他么可不仅仅是一个八爪式----或者说全地形挖掘机的新产品那么简单。 这意味着，技术快速迭代的影响，已经逐渐下沉到底层区域了。 一旦形成规模，以后国内技术的发展，会更加健康。 所以，这一次的“示范项目”，他还真就必须得帮着做出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他就是路标! 陈念跟王建成约好了在图书馆的讨论区见面，等他赶到的时候，却发现王建成已经在跟乔麦讨论了。 他便没有过去打扰，而是静静地站在背后，听着他们的讨论。 “.......所以他要的这个挖掘机，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全地形能力，同时，体积还不能过大。” “我们必须保证它在极为狭窄的作业范围内，仍然要保持基本的功能完整、安全性可靠，同时还要兼顾效率。”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要求，难怪说国内现在都没有。” “你看我画的简图，要达到他所说的功能性，像你说的那样光改底盘是不可能的。” “整台机器都要重新布局，包括驾驶室、发动机舱、传动装置等等等等.......” “核心的技术难点不光是液压、传动，还包括系统工程设计.......” 说话的是乔麦，她的手边是一张用铅笔绘制的简图，陈念一眼扫过去，发现这份简图跟自己在后世见过的那些全地形挖掘机其实已经极为相似了。 当然，“概念图”和“图纸”这两者之间是存在本质差异的，并不是说有了简图，东西就能造出来。 但即便如此，乔麦也已经完全地展露出了她的实力。 就好像自己当初画出f-22的图纸一样...... 而坐在乔麦身旁的王建成则是一边看着图纸，一边开口说道： “你说的是对的，但应该也有办法解决吧？” “比如你说的这个液压系统的问题，实际上全地形发动机的液压系统设计的复杂程度并没有上升多少啊.......” “上升了很多！” 乔麦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随即解释道： “你觉得没有上升多少，那是因为我没有把定位系统需要的液压装置标注出来。” “说白了，你这款挖掘机如果想要在山地上使用，怎么能让它牢牢钉在岩壁、钉在山路上才是问题。” “难不成你要搞个绳索，每次移动，让人手工把定位桩砸进去？” “所以，固定系统很重要。” “按照现在的通用设计，我们要么就用定位桩，要么就用勾爪式定位模组，这两者无论是哪一个，都设计到巨量的液压系统设计。” “甚至每一处弯曲关节，都需要一套独立的液压设备，每一套设备的运作逻辑和性能要求还不一样，哪有那么简单啊.......” 听到乔麦的话，王建成略微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随后，他把目光投向了标注在纸上的另一个关键词，传动系统。 “传动系统呢？这个有难度吗？” “......不知道怎么说。如果我们要求高的话，那就需要用上大功率交流伺服电机，应用到液压机上。” “这么做的目的是取代普通感应异步电机的结构，简化液压机的液压系统结构，节省能量提高性能。” “这是这种全地形挖掘机能做到小型化的基础。” “当然，我们也可以维持原本的异步电机设计，但那样的话，就必须从其他方面入手，去缩小整个挖掘机的体积了。” “你刚才也说了，我们的目标是把体积降到4x4以下，这属于微型挖掘机了.......反正很难。” “也不一定要降那么多的体积，我考虑的主要是施工作业面小，如果能有其他方法克服这个问题，那体积上也不是不能妥协的。” “问题不就是想不到其他的方法吗......” 陈念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的讨论，心里暗暗感叹道： 果然，学霸的世界跟大多数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面前的这两人虽然在背景上有一定的相关性，但没有一个人是正儿八经接触过挖掘机的。 光是凭借这有限的资料，居然就能得出这么多可以说是完全正确的结论，真的算是惊才绝艳了...... 不过，靠他们俩，想要把需要的全地形挖掘机设计出来，还是有点太异想天开了。 还得自己上啊！ 陈念拍了拍王建成的肩膀，后者回头一看，立刻让出座位，示意陈念坐下。 “学长，我们还没讨论多久，要不要把之前的东西给伱讲一遍啊？”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用了，我刚也听了一会儿了，基本上了解得差不多了。” “所以现在，你们梳理出来的难点，主要就集中在定位系统、液压和传动、电控这三个部分了对吧？” 乔麦点点头，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说道： “说实话，我们现在讨论这个也就是尽尽力，真要想达成什么成果，还是很难的。” “毕竟，伺服电机的问题我们就搞不定.......” “那万一能搞定呢？” 陈念开口问道。 “啊？能搞定？怎么搞定？” 乔麦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陈念的话，语气里有些怀疑。 “.......我就是举个例子，你们想过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吗？” 陈念看着乔麦的眼神有些期待。 实际上，从他的观点来看，对于乔麦来说，去参与移山项目的主体工作、但只能做一个边缘的打杂选手，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全权负责一个小的设备设计。 虽然可能在规模上没有那么惊人、在个人的履历上也没有那么显眼，但无论是在对自己能力的锻炼，还是项目本身的“意义”上，都绝对不会比参与主体工作要差。 乔麦显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 所以他想要知道，乔麦到底会怎么选。 犹豫了片刻，乔麦开口回答道： “我想解决，但问题是，我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够不够.......” “我担心的主要是，如果我真的启动这个项目了，万一最后没有成果，岂不是让别人的希望落空了？” “毕竟，这不是什么科研项目，这算是一个......” “救火项目。” 陈念补充道。 “没错，就是救火项目。我就怕我们能力不足，救不了火。” “试试看。” 陈念不由分说地下了定论，随后，他拿过乔麦画出来的简图，开口说道： “那我们就从最基础的部分说起，先说动力系统吧.......” ....... 之后的几个小时时间里，乔麦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种全新的境界。 她从来没有想过，研发和设计的过程能如此简单。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一个问题才刚刚被抛出，陈念便已经给出了关键提示，随后，自己又运用已有的知识，迅速对其进行完善。 而一旁的王建成也没闲着，他一边总结记录着两人的讨论，一边时不时提出几条修正性的建议，把自己提出的设计中有矛盾或者冲突的地方逐一抹除。 这样一套分工下，讨论的效率高的吓人。 甚至，在图书馆闭馆之前，他们已经解决了这台挖掘机中两个主要系统的问题。 ----当然，解决问题的方式并不是说真的造出来了、或者有图纸了、能上线生产了，而是说，确立了正确的、标准的且绝对可用的思路。 哪怕之后再有修正，幅度也不会太大！ 这难道才是真正的，一个项目正确的打开方式吗？ 她能明显感觉到，如果说自己是一个司机的话，那之前每一次的项目，都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盘山公路上摸黑前进。 自己有限的知识体系，就是指路的车灯，哪怕有，也只能照亮前方窄窄的一片范围。 但陈念的存在，就好像高速公路两边的反光路标，直接将一整条道路都勾勒出了轮廓。 ----并且更重要的是，路标反射的光线，还不是它自己发射出来的光线，而是来自于自己这辆“车”的车灯。 也就是说，陈念从未有一次，用超越自己知识体系的方式来引导。 这是什么怪物啊...... 哪怕是在导师那里，自己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能做到这一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 陈念整体的知识结构，包括经验，已经对自己达成碾压式的领先了...... 她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同龄的年轻人，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王建成，在看到成果的第一时间，已经开始了他不要钱的吹捧了。 “卧槽......学长，还有你不会的东西吗？” “搞飞机也就算了，ai你也会，现在连挖掘机都能行？” “我的妈......现在是怎么说，我们这个可以直接拿给三阳厂吗？” 听到他的话，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三阳厂怎么可能理解得了.......先交给机电所，让他们拿出完善的设计图纸之后，再交给下面的机械厂去加工。” “我不确定你们那里那个三阳厂有没有足够的加工能力啊，不过，实在不行让徐工来也是可以的。” “不管怎么样，先拿给他们试试吧.......” 不是直接把技术和设计交给徐工，而是让机电所输出之后拿给三阳厂，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其实陈念也有他自己的考虑。 那就是，如果所有技术都富集在类似徐工这样的大型企业中，那么下沉市场的活力必将受到严重的损害。 甚至有可能，那些乡镇企业、小型民营企业，会因为所谓的“技术窒息”而成片倒下。 尤其是在自己已经确定了要提前引爆金融危机的前提下。 所以，非关键模块的“技术下沉”是必然选择的道路。 哪怕它们做的没有那么好，但只要做了，就有希望。 确定了后续的计划，三人一起离开了图书馆，到学校外的夜宵探索上吃了一顿宵夜。 这一整个晚上，乔麦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陈念，甚至都看得陈念心里有点发毛了。 但从始至终，两人的交谈都没有偏离他们正在做的事情。 也就是，挖掘机。 从路人的视角来看，这的确是一个极为怪异的现象。 两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男少女坐在一起，女生的眼神明明就含情脉脉、欲语还休，但讨论的却是让人听都听不懂的各种机械原理...... 这是什么新时代的暧昧方式吗？ 但如果以亲身体验者的视角----比如陈念的视角来看，他其实无比清楚一件事情。 那就是，让乔麦含情脉脉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挖掘机...... 当她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说不定是一台拥有强壮有力的大臂，宽阔深远的挖斗，四个坚定不拔的定位轴，还有两条一往无前的履带的全地形挖掘机吧....... ....... 几天之后，在陈念的全方位辅导之下，乔麦顺利地完成了第一版全地形挖掘机的设计。 随后，她的设计被提交到机电所，经过机电所优化、存档和备案，最终又下发到了长顺县县委。 此时，由于移山项目的全面启动，民发办的名头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吓人了。 所以，在收到指令的第一时间，县委便指派王利民、带上王青一起，去往了三阳机械厂。 而刘茂才并没有收到消息，在见到两人的时候，他表现出的仍然是不耐烦、无奈的态度。 “两位，真的不用来找我了，我是真的没办法.......” “你们要是再来找我，那我只好去找陈书记了。” “你们放心，我不是去告状，我就是想去说清楚情况。” “要不然，这一趟一趟的，咱们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啊......” “刘厂长，这次你们肯定能行。” 王青满脸笑容地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叫一定能行，我都说了，这事情不是你想当然就能解决的，我们没有那个技术啊！” “那如果你有呢？” 说着，王利民适时地走上前一步，接过话说道： “刘厂长，你这边还没接到通知，但我估计很快，国资委那边就会跟你联系了。” “你们厂已经被选定，纳入了移山大型工程机械发展项目中，负责全地形挖掘机的研发工作。” “同时，相应的技术文档也已经准备到位，在完成最后确认后，就会下发。” “你不用担心技术的问题了，有人帮你解决了----你们厂，只需要好好把技术用起来就行。” 刘茂才愕然地张大了嘴。 王利民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懂，可连在一起，他却完全懵了。 什么情况？ 移山项目？ 那个上了晚间新闻、还占据了整整两分钟时长的项目？ 自己这个边远地区的破国有机械厂，怎么会突然就被选中了？ 而且，居然还有人提供技术....... 这砸在自己头上的，得是多大的馅饼？ 他的目光转向王青。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神秘莫测。 而此时，王青的想法跟他完全相同，他也觉得，自己的堂亲，王建成，有些神秘莫测。 ----当然，远在西工大里，王建成对陈念的态度，也是一样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楼，建起来了! 全地形挖掘机的技术顺利输出，其中当然少不了陈念的功劳，但同时，乔麦在其中也功不可没。 实际上，绝大多数的设计中，陈念只不过提出了一些方向性的建议，而到使用环节，则基本上是由乔麦输出的。 这让陈念确定，对方一定是具有水准之上的潜力的。 她可能启动比较慢，不像王建成那样刚一出手就技惊四座，但她的底子很扎实，在后期的发展上，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所以，陈念也开始考虑，是不是让她在完成移山项目之后，具有足够的专业素质之后就加入星火小组。 但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前，陈念还想再确认一些，更多的东西....... ...... 与此同时，美国。 悄无声息地，美国各大广告媒体的头版头条之上，突然出现了这样一条新闻。 555 fulton公司决定要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他们将要在德州的一片空地上，用10天的时间，建造起一栋能够通过官方机构检测的、20层的高楼。 如果完不成，555 fulton会将未来10年的利润全部投入慈善事业中。 一开始，这条消息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 但是，随着这条消息不断被各大娱乐节目提起，它的热度也渐渐涨了起来。 当然，在提起它时，大多数人的态度都是以嘲笑为主。 要知道，这时候美国20层左右住宅的平均建设周期在40个月左右，也就是说，完成一栋标准建筑，他们需要3年还多的时间。 当然，并不是所有项目消耗的时间都那么长，在某些特殊的、紧急的项目上，他们也创下过一个月之内建造起一栋高层建筑的纪录。 但无论如何，10天的时间，还是有点太过于夸张了...... 互联网上，针对这一次“炒作”的讨论不绝于耳。 “10天的时间造一栋楼？我懂了，他们说的大概是那种给松鼠住的木质楼房吧？我家后院就有，花了我不少精力，如果能在10天之内造出来，那确实还是很厉害的。” “10天？555 fulton是疯了吗？我听说他们的财政状况不太好，难道是想用炒作来维持热度吗？” “你的信息太落后了，555 fulton早就已经不是555 fulton了，它已经被华夏投资团收购，现在发出消息的是华夏人。” “华夏人？这么一说我突然有兴趣了.......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做到呢？” “怎么可能！他们是华夏人，又不是外星人.......” “是的，他们确实太高估自己了，也许是近几年的成绩冲昏了他们的头脑吧......” ....... 一条一条的评论不断刷新，而坐在电脑前的男人，脸上则露出了笑容。 他叫达克，是纽约时报的一名记者。 ----娱乐板块的记者。 他每天的日常工作，就是到处搜罗好玩的、猎奇的新闻，诸如谁家的狗走丢了，最后在邻居的床上发现啦、谁的父亲出轨了儿子的女友啦、哪一个老师给学生提供了“课后特别辅导”啦....... 之类的。 总之，这些新闻对读者来说也许有趣，可对于他来说，却是早就腻了。 他迫切地想要去找一些其他的素材，找一些其他的灵感，来盘活自己的栏目，给自己一些新的变化。 但在很长的时间里，他一直处于求而不得的状态。 但今天，他看到了这个机会。 10天一栋房！ 多么完美的题材。 不仅完美在它的噱头，更完美在它所处的时代。 没错，现在的美国，房地产问题可以说是热点中的热点，哪怕你不买房，铺天盖地的信息也会不断告诉你，现在房地产市场有多火爆，房价涨的有多快，建造一栋房屋有多不容易。 而现在，555 fulton就在这个风口之中，做出了他们自己的选择。 他们居然要以整个公司为赌注，去搏一个出名的机会。 愚蠢----但又聪明到了极点。 反正他们也没有多少利润，大笔捐助还可以避税呢。 以这样聪明的公司为主角，想必自己也绝对不会失望的......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完全配合555 fulton辛辛苦苦制造出来的噱头，而制造这个噱头最好的方法，就是全程记录。 很可惜，自己在电视台没有资源，要不然，他真想对这次的挑战进行全程转播...... 那一定会爆火的。 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达克开始了他的准备工作。 他首先是给自己准备了专业的录像设备，当然，还有空间超大的存储卡，足够他记录480小时的不间断录像。 紧接着，他采购了大量速食食品和野外生存用品。 包括帐篷，火炉，应急照明灯，甚至还有一把小口径手枪。 他打算就住在开工建设的工地旁边，亲眼去见证这次挑战。 在准备的过程中，达克无比兴奋----哪怕他知道这次挑战一定会失败。 是的，555 fulton的失败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相反，戳破他们狂妄自大的谎言，对自己来说才是成功....... 焦急地等待了十几天之后，在这条新闻的热度被炒到顶点时，挑战终于正式开始了。 像达克一样前来工地进行“直播”的新闻工作者还有很多，现场的气氛一片欢乐祥和。 大家似乎把这次的报道当成了一次难得的团建活动，甚至还有人带着自己的家人和孩子一起来，在附近的草地上野餐的...... 而555 fulton表现得也极为亲民。 他们不仅向记者们免费提供饮用水、快餐，甚至还有专人负责维持现场秩序，铺设夜间照明灯光。 这让达克再一次确认，这就是一场大型作秀活动。 于是，他也放松下来，打算摘取这次轻易到手的成功果实。 11月17号，感恩节前一个星期，各种大型设备开始进场。 同时，排成长龙的开车拉着达克看不懂的材料，也来到了工地中间。 一直到11月19号，进场准备工作才算完成。 这让达克有些无奈。 看来，今年的感恩节，只能在野外度过了。 不过，这倒也算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11月20号，吉尼斯团队进场，挑战正式开始。 伴随着大型机械的第一声轰鸣，达克开始了他的记录。 “嗨大家好，这里是你们的老朋友达克。” “如你们所见，我们的记录已经开始了。” “555 fulton，他们到底是疯子，还是天才？10天建造一栋房屋，到底能不能成功？” “好吧，我想你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那么看向我们的后方吧，他们的工作已经开始了。” “按照我的经验，他们应该要先准备混凝土、水泥.......没错，他们正在做呢。” “但是，他们的步骤似乎有一些不太一样.......” “他们正在组装一台巨大的设备，你们可以看到，这台设备足足有上百米长。” “等等！这是在干什么？！” “天呐，这只是设备的一部分.......是巨型机器人吗？？” “还好，不是.......这只不过是一个可以自如行动的空中平台而已，它似乎是用吊车驱动的.......” “好了，建造工作已经正式开始了现在是下午4点，时间已经过去了8个小时，留给555 fulton的时间可不多了......” ....... “现在是挑战第一天，晚上11点。” “我难以相信我看到了什么，他们已经完成了地基和地上四层的建造.......” ...... “现在是挑战第二天，上午8点，距离挑战开始，已经过去了整整24个小时.......” “而555 fulton，他们已经完成了地上11层的施工。” “天呐.......这简直是魔法.......” ...... “这里是达克，现在是挑战第二天，晚上8点。挑战时间已经过去了36个小时，是的，挑战过半了。” “他们已经完成了全部20层建筑的施工，正在进行封顶作业.......” “天呐，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这些华夏人......他们简直是天生的建筑师。” “如此精确，如此高效，如此美妙.......” ...... “我是达克，现在是挑战第四天，挑战时间71小时。” “楼建好了。” “没错，他们甚至还花费了6个小时收拾建筑垃圾。” 第二百一十五章 萨德系统你不卖我卖! “3天一栋楼，华夏展现出恐怖的基建能力。” “555 fulton或将重生，抢占下级市场能力不容小觑！” “住宅楼建造成本大幅降低？或对房地产市场造成巨大冲击。” ....... 随着一条一条新闻报道刷出，这一场本来被人视为“闹剧”、“作秀”的行动评价瞬间两级反转。 大家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所说的10天，居然还是保守估计。 真实的情况是，哪怕在21号开工，工地上的工人们居然都还可以赶得上过感恩节！ 这样恐怖的速度，这样恐怖的能力，让人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我们自己的公司那么慢？ 是真的需要那么多时间，还是他们刻意拉长了时间、刻意营造出了“成本高昂”的假象？ 在这样的预期下，美股上，诸多房地产相关公司股票剧烈波动，而其中，就包括体量最大的霍顿公司。 总部办公室里，霍顿神色阴沉地看着最新的股价预测报告，手里紧紧握着他的咖啡杯，肌肉紧绷到举起杯子时几乎有些颤抖。 就在刚刚过去的一个小时时间里，霍顿公司的股价下挫了整整3%。 这让他的身价瞬间暴跌了近百亿美元。 虽然明知道这只是暂时性的波动，但即使是纵观霍顿公司的整个历史，这种情况也极为罕见。 他没办法不焦虑，但却又没有任何应对手段....... 坐在他对面的秘书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随后开口说道： “这次的波动可以看作是市场情绪的集中释放，虽然表面上幅度很大，但时效性很短。” “最多只要几天的时间，这次事件的影响就能被消化完毕。” “到时候，我们的股价会重新回到正常范围，我们的其他计划也可以继续执行。” “叠加上二手房市场的操盘，我们预计，在未来一个月的时间内，整个房地产板块的股价将会有一个5%左右的涨幅，而我们公司.......” “我关心的不是这个！” 霍顿声色俱厉地打断了秘书的话，随后继续说道：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确实撬动了我们的市场！” “不管这是作秀也好，是他们预订的长期战略也罢，结果就是，他们的确像是在其他领域一样，用他们廉价的、粗制滥造的、但效率又高的吓人的产品，来挑战了我们的权威！” “是的，哪怕是现在，民众和市场都还没有完全接受他们所谓的‘房屋’，但以后呢？” “如果他们建成的房子不是一栋，而是几十栋、上百栋，那情况会是怎么样？” “劣币驱逐良币，他们迟早会分走我们的蛋糕的----不，不只是那么简单。” “他们是在逼着我们变得跟他们一样，他们挑战的就是整个市场价格体系！” “我就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就是想要把整个市场的价格打下来，这很危险！” 听到他的话，秘书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后，他开口道： “至少现在我们已经清楚他们的意图了。” “接下来，只要按照计划应对，就能维持住价格的稳定。” “在二手房市场上，我们已经开始有所行动，目前我们已经控制德州大部分房源，掌握了一部分的定价权。” “同时，其他公司也在跟进，预计传导作用会在两周内出现。” “到时候，我们在新房市场上，也能看到一个明显的上涨趋势......” “要快！” 霍顿再次打断道。 “我们没有时间可以犹豫了，这就像两个大力士面对面拔河，如果我们还停留在试探的环节，对方却用上全力的话，那么，我们很可能瞬间被击倒。” “不能给他们任何投机的机会。” “现在，光是二手房领域已经不够了.......我们还要从金融方向入手。” “想办法继续炒热次级贷cds的热度吧，它与房地产市场强绑定，只要它热起来，我们的市场也会继续热起来.......” “明白，我这就去办。” 说罢，秘书起身离开了霍顿的办公室。 而在他离开之后，来自这一间小小的办公室的指令，开始迅速传达到美洲大陆上的各个角落。 首先发动的是二手房市场上的操作。 许多因为新房价格过于高昂而打算购置二手房的居民突然发现，二手房价上涨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在一部分城市，甚至出现了价格倒挂的情况！ 专家立刻对这种情况进行了解读，他们说，这意味着房价还有继续上涨的空间，之所以被倒挂，只是因为房地产商敏感性较低，来不及调整他们的定价罢了。 于是，在这些专家的推波助澜下，二手房抢购的热潮开始兴起。 那些早就已经在摩拳擦掌的投机客们好不容易等到了新的机会，就像是狼群见到猎物一样猛地扑了上去。 在几大房地产公司暗中联合操纵之下，二手房价格涨幅惊人，在短短两周的时间内，涨幅最高的一座城市居然达到了10%！ 整个社会都在鼓吹着，房地产是最佳理财工具，也是普通人最容易参与的致富道路。 市场一片火热，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 伴随着房地产市场火爆的，还有金融交易市场的火爆。 cds保有量一路上升，规模比一个月之前扩大了5%。 同时，cds平均交易价格和换手率也不断上升，它在各大媒体的讨论热度甚至超过了传统的股票。 并且，经过多年的发展，cds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有机构可以参与的高高在上的理财产品了。 由cds打包而来的mbs被包装成了新一代的理财产品，面向所有银行客户开放。 在房价大涨的环境下，mbs的年化收益冲到了惊人的40%。 这是什么概念？ 哪怕是股神巴菲特，他的年化收益率都只是在30%左右。 只要你买了mbs，你就超越了巴菲特。 这样的诱惑下，整个市场开始表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繁荣。 联邦显然注意到了这种异常，但早已被资本绑架的官方，却没办法去做出任何限制性的动作。 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的整个市场就是一锅热油。 如果贸然往里面倒入冷水，那么后果只会有一个...... 爆炸。 然而，他们不敢往油锅里加水，但另一边，却已经有人开始准备冰块了...... ....... 陈果的办公室里，陈念看着最新的报告，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所以这本来就是你们的计划，还是说是美国市场的自发反应？” 坐在一旁的陈飞云笑了笑，回答道： “应该说，这在我们的计划之内。” “但是，对方的反应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剧烈得多。” “也就是说，你的判断是对的。” “前期的重大财政损失确实让他们金融市场的波动加剧了，内生的不稳定因素也比正常发展下要多的多。” “合理推测下，我们认为，他们这座金融大厦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只要有更多的扰动出现，甚至我们都不需要抽走他们的地基，就可以让他们的整个经济发生动摇。” 听到陈飞云的话，陈念微微点了点头。 陈飞云不愧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金融战”专家，他的判断，与前一世金融危机实际发生时的情况基本一致。 想当年，次贷危机发生也仅仅是从小规模的违约、小银行的破产开始的。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认为那不过是正常的市场波动，谁也想不到，这场风暴最后将会席卷全球，将整个世界带入深渊..... “所以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他继续问道。 “有几个方向吧。” 思索了片刻之后，陈飞云站起身，在一旁的白板上用树状图的方式，开始梳理经济口的计划。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必须要继续深化555 fulton造成的影响。” “我们的基建能力已经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现在仍然只有一套示范性的建筑而已。” “在后期，我们会把工程的规模继续扩大，用同样的手法一次一次去洗刷普通人的认知。” “当然，过程中可能会有一些麻烦，联邦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势必会通过媒体、政策等等手段限制我们的行动，但没关系，我们只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就好。” “另外，最关键的一点，我们需要继续破坏对方的政策基础。” “实际上，我们都很清楚，美国的房价高涨，是基于对美国经济的预期而来的。” “我们打算释放一些消极的信号，诸如出售美国国债、抛售核心股票等等，进一步去降低整个金融市场的预期。” “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们打算给他们这个沸腾的油锅里......投入一块冰块。” “冰块？怎么做？” 陈念好奇地问道。 “市场是一体的，当某一方面受到重大打击时，整个市场都会因此而波动。” “我们知道，美国的几大支柱产业中，军工所占的比重极大。” “那么，如果我们能在这个产业上，给他们一个重大的负向预期的话......我们有把握，让整个美国经济疯狂燃烧的势头，都冷却下来。”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房地产。” “所以，我们的军品出口动作，要进一步加快了。” “军品出口？” 陈念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语气有些惊讶。 “这还能关联上？” “当然。” 陈飞云满脸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随后解释道。 “根据我们的报告，美国在2005年的军火出口总额会达到150亿美元以上，其中70%流入亚洲。” “这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单纯的经济、外汇收益，实际上，更像是一种国力的证明。” “在很多人看来，军火贸易实际上是未来很长时间内，美国对外输出影响力的主要途径。” “只要它存在、并且不断扩大，那美国的影响力，也能同样地不断扩大。” “如果，我们能在这一个市场上对他们进行拦截......你想想，事情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陈念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随后回答道： “他们用的军火附庸计划会彻底失败。” “军火附庸！这个词太准确了！” 陈飞云惊喜地看着陈念说道： “如果你不是搞技术的，我真想把你拉到我自己的小组来.......没错，就是军火附庸。” “实际上，美国的亚太战略在近几年已经有了鲜明的趋势，他们就是要凭借扩大化的军火贸易和军事合作，把整个泛太平洋地区控制在自己手下。” “其中，日、韩、印、泰、越、马来、新加坡，这几个国家应该是他们的主要面向对象。” “当然，现在越南已经被剔除了。” “所以，我们只要搞定其他几个国家，基本上就能打破他们的军火附庸计划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打破。” “明白了，这就是伱们的冰块。” 陈念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们其实是逆向思维了，通过打压对方的军火贸易，营造一种对方影响力下降的假象----也许不是假象，但这个先不讨论。” “总之，金融市场是敏感的，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导致他们反应过度。” “军火贸易受挫对美国经济市场这锅热油来说，也许只是一块小小的冰块，但只要丢进锅里，就能引发巨大的连锁反应。” “因为，在房地产上的铺垫，已经把火烧的很热了.......” “就是这样。” 陈飞云郑重地点头道。 “那你们打算从什么方面下手？目前美国在亚太地区出口最多的武器，除了爱国者、f-15、f-16、宙斯盾，好像也没有别的了吧？” “这几个方面，我们的竞争力都不占优啊。” “这个需要保利、北工来讨论决定，我只能提供方向性的建议。” 听到陈飞云的话，陈念皱起了眉头。 不行的。 现在，国内的几款新装备虽然竞争力很强，威力很大，但没有一件是可以拿去出口抢市场的。 df-17你卖给泰国、马来？ 歼二十二你卖给岛国？ 开什么玩笑。 但是如果卖次级产品，人家还真的就看不上。 毕竟，东亚怪物房跟中东不一样，他们是真的见过好东西的。 如果想要打破军火附庸战略，我们就必须拿出一件遥遥领先、但对我们自己又没有威胁的装备。 它必须得是防御性装备，但它的效果，又必须是“杀手”级别的。 无论是爱国者、还是宙斯盾，其实都符合这个特征。 那......我们有什么呢？ 或者说，我能从哪方面入手呢？ ----等等。 陈念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实际上，军火附庸计划的核心，不是什么爱国者，也不是什么宙斯盾，而是萨德系统。 既然你们早晚都要在日韩部署萨德。 那我他么提前卖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陈念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意识到，这个解题思路，说不定才是最好的思路...... 从别人手里出去的萨德，和从自己手里出去的萨德，概念是不一样的。 不过，在卖出这款“史上最强之盾”之前，还得先拿出“绝对能破盾的矛”。 毕竟，我们的目的是打破美国的军火附庸计划，而不是打破我们的核威慑，把自己玩死.......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最强之矛!h－20!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陈念开始梳理自己“对外出售萨德系统”的计划。 所谓的萨德系统，其实是thaad缩写的音译，准确来说，它的名字叫末段高空区域防御系统，即terminal high altitude area defense。 它是美国导弹防御局和美国陆军隶下的陆基战区反导系统，由洛马、波音、雷神几家公司联合设计研发。 一套系统通常由指挥车、火控雷达、6部8联装发射装置和48枚拦截弹组成，但根据不同的战场环境，这套系统的设计组成也会在配置上有所不同。 不过，综合来说，萨德系统的整体作战方式都是一样的。 都是在1000公里之外发现目标，随后发射拦截导弹，在40到180公里的范围内，用kkv弹头摧毁目标导弹。 这套系统的流氓之处主要在于两点。 第一，an\/tpy-2 x波段雷达的识别范围极广，虽然美国号称只有500公里，但实际上，根据普遍的技术推测，这套雷达的侦查范围至少达到了2000公里。 也就是说，如果它被部署在东亚东南亚，只要战略导弹一升空，它就能立刻发现。 用通俗的例子来说，这套系统就是把摄像头塞你家落地窗外了，无时无刻不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哪天要是发现你气势汹汹地去厨房里取菜刀，他就立刻把信息传达给指挥系统，派人拿着刀枪棍棒去门口堵你。 这种行为有多恶心，不言自明。 第二点，就是这套系统的拦截范围极广，可以覆盖洲际导弹飞行末端、以及中程战略导弹的飞行中段。 对一个小国来说，只需要几套萨德系统，就可以防卫整个国土范围。 更不用说它还有一套智能化的“拦截-评估-拦截”的二次防御系统了。 可以说，当时最强导弹拦截系统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 要把这套系统提前解析出来，甚至还要提供给日韩，用来冲击美国的军火附庸计划，实际上陈念也是有些犹豫的。 在最初的冲动之后，他开始静下心来考虑，如果真的要出口，需要对其作出什么样的限制。 首先，雷达性能是一定要削弱的，不然，整个东海岸都将暴露在对方的侦查范围之中，这对己方的战略布局极为不利。 其次，二次防御、二次毁伤功能也要削弱，我们的战略导弹保有数量本来就不多，防御次数每多一次，就相当于我们的有效导弹数量缩减一半...... ----但这么一来，萨德系统的核心能力都已经被极大削弱了，谁还来买？ 陈念不由得陷入了矛盾之中。 眉头紧皱地思考了片刻，他无奈地放下了手里的笔。 看来，这事儿还真不是靠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的。 与其闭门造车，不如马上汇报，把星火小组里的军工、军事专家都拉起来，听一听他们的建议...... ...... 于是，两天之后，星火小组内部的临时工作会议召开了。 而会议的主题，正是讨论在国内发展萨德系统、以及对外出售萨德系统的事宜。 会议上，大部分专家对这个计划都表示赞同。 “我认为，现在我们搞萨德，或者用我们自己的话来说，md系统，那是确实可行的。” “因为，在数字阵列雷达技术逐渐走向成熟之后，我们的雷达工业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也是时候基于这个发展，进一步地去在各个领域开疆拓土了。” “另外，随着df-17的到来，我们的战略核威慑能力已经有了显着的上升，矛有了，盾也要跟上来。” “这个时间点md，不早不晚，我说的话，是正正好好。” 听到他的话，会议室里的众人纷纷点头，其中，负责雷达的专家开口说道： “陈念同志提到的an\/tpy-2雷达，实际上也不算什么太难啃的骨头。” “我们这边把数字阵列雷达的各项技术消化完之后，转向x波段雷达所面临的技术难点并不多。” “甚至我在这里可以托大地说一句，如果只是要造出一个实验型号，那么给我们3个月到6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技术.......看看大家的意见？” 话音落下，其他领域的负责人纷纷开了口。 “反导导弹发动机这块没有问题，我们直接用df-17的发动机就好，拦截速度可以达到10马赫以上，足够了。” “难度最大的是他们kkv模块，即动能杀伤飞行器，这东西对精确度要求很高，甚至可以说，相当于一个迷你小卫星。” “目前我们的技术还达不到这个水平----主要是工艺达不到，这个不要考虑了，有技术也不行哈。” 这句话似乎是专门说给陈念听的，看到他点头之后，那人才继续开口： “不过，kkv不属于萨德系统的必选项，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妥协到‘任务拦截’罢了......” “好，既然大家都说了，那我这边也表个态。作战系统也没问题，现在陈念同志提到的bm\/c3i情报指挥一体化系统，其实我们自己也已经在搞了，而且进展不错，这次正好可以md项目做验证试验......” ....... 一连串的讨论下来，众人表达了一个统一的观点： 除了部分没有前期经验的特殊技术之外，萨德、或者md系统并不存在不可跨越的技术难关。 也就是说，可以做！ 陈念的第一个问题得到了解决，于是，他立刻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么，我们技术基础的问题解决了。” “下一个问题是，如果要打破美国的军火附庸计划，我们就必须把这md系统卖给亚太地区多个国家。” “我们要怎么做到，既能卖出去，又不能让他们伤害到我们的利益？”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大部分人都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良久之后，才有人开口问道： “这算个问题吗？” “这不算问题吗？” 陈念反问。 “咳，是这样的。” “我们的观点是md系统只是一套相对初级的系统，它并不是最终防御解决方案。” “它只是暂时先进，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它的防御力会不断减弱......就比如，现在我们的df-17，就有完全的把握可以突破萨德系统。” “那等几年之后，我们的各项‘矛’技术大踏步前进的时候，就算对方有盾，那又怎么样呢？” 陈念愣了一愣。 “但问题是，我们现在就要参与到市场里，就要把东西卖出去啊！” “是啊，是要卖出去不假，但.......” “谁家的萨德系统，是当场交货的啊？” “我们有就行了，是不是立刻给他们装上，影响很大吗？” 醍醐灌顶。 这一刻，陈念悟了。 合着你们这帮人，就没打算给？ 对啊！ 我只要有就行了。 反正目的是“打破预期”，都说了是预期了，那就等几年再说啊。 于是，他定了定神，开口说道：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继续来讨论第三个问题吧。” “盾卖出去以后，我们就该继续造自己的矛了.......” ....... 西飞603所，唐长红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最新递交上来的材料长吁短叹。 他叹气不是因为这些材料不好，相反，是因为材料的完整度太高了！ 从h-20项目、或者说华夏产pak-da项目启动预研开始，陈念断断续续向603所输送过不少技术，包括最关键的可控后掠翼技术，以及基于歼二十二改进后的隐身气动布局设计。 当然，j-20b在节油增程上的设计也没有浪费，一股脑地拿到了603所来。 经过适配和优化，如果仅考虑纸面数据，这架还没有诞生的战略轰炸机，它的航程已经能够突破1.4万公里了。 如果再进行一次空中加油，航程则能够达到2.3万公里。 也就是说，这架战斗机不仅能到达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还能在那个角落兜兜转转好几圈，完成作战、或者威慑任务之后，再慢慢飞回基地修整...... 要是真能有这玩意儿就好了。 可以想象，一旦这架h-20能顺利起飞，华夏在的威慑力将会达到什么样的水平...... “都是纸上谈兵啊！” 唐长红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一旁的助理高永玉看得有些好笑，一边帮他整理文档，一边开口劝道： “预研，预研，可不就是纸上谈兵吗？这事情咱们一早就知道了吧，也犯不着在这埋怨啥啊。” 唐长红摇摇头，回答道： “你不懂。” “要真是预研那且罢了，可问题是，这么多技术砸下来，我们早就已经突破了预研的技术边界了。” “甚至可以说，不只是预研边界，正式研发过程中我们需要做的很多事情，现在也已经做完了。” “如果能得到批准，把这个项目确定下来，只要资金到位，要不要多久，我们就能造出第一台原型机。” “我怎么给你形容呢？” “就好像......伱已经提前把高中的知识全都学完了，恨不得马上就去高考了，结果领导跟你说，不行，你继续做模拟卷。” “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 高永玉摇了摇头，回答道： “大多数人都理解不了----您和杨伟杨总应该是都能理解的。” “那确实。” 唐长红满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口问道： “俄国团队那边怎么说？他们的进展怎么样？可变后掠翼的验证做完了吗？” “没做完啊。” 说到这个话题，高永玉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设计工作基本上是已经完成了的，毕竟他们之前就已经有了相关的成果。” “但问题是，我们现在吹不了风洞----排不上队。” “项目的优先级比较低，再加上又是预研，根本没有资源倾斜。” “所以，我们也只能是在计算机上跑一跑而已......” 唐长红靠倒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头顶的灯光，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到底什么时候才轮到我们啊......都是星火的项目，怎么待遇差得就那么大呢......该死啊，早知道我也跟杨伟那小子一样，提前去打好招呼了。” “这个便宜，真是让他占大了.......”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桌面上那部红色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办公室内的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也许是有大事发生。 毕竟，这部红色的电话，可是不会随便响起的。 唐长红眼疾手快地抓起听筒，开口说道： “您好，这里是唐长红。” 电话那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长红啊，我是林永明。” 唐长红的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神色，他转向高永玉，做了一个“老大”的嘴型。 “林总好，好久没接到您电话了，最近身体还好吗？” “......别给我来这套，我问你，h-20预研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听到林永明单刀直入的问题，唐长红立刻回答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你的意思是，如果现在我给你们正式立项，你马上就能把飞机造出来咯？” 唐长红没有任何犹豫，开口回答道： “不是马上，但是保证很快！” “我们已经解决了几乎所有的理论技术难点，现在就等着进入实际验证环节了。” “领导，让我们上吧！” “几乎？话不敢说死？” 电话那头的林永明故意挑刺道。 “不是，是还有更多的、更先进的想法，想要在实践中去落实，所以不能把话说满！” “......你这张嘴在你们那一批几个人里面也算是厉害的了。如果杨伟有你那么能说，说不定升的比我还快。” “好了，不跟你废话了，上面已经决定了，同意h-20项目立项。” “从现在开始，h-20项目正式进入星火小组下第一项目梯队，你们将会享有相应的资源、预算使用权。” “我代表上级，任命你为项目总师，能接受吗？” “保证完成任务！” 唐长红大声回答道。 他脸上激动的神情绝对没有半分作假，而一旁的高永玉，也是笑逐颜开。 终于等到了！ 虽然比等待的时间不短，但终归还是比预期要快一些...... 这，就已经够了。 听到唐长红的回答，电话对面的林永明顿了一顿。 随后，他继续说道： “这次的h-20项目，没有你们预期的那么简单。” “具体的项目要求，之后会下发给你。” “但是，我可以提前通知你一点，h-20项目的重要性，与当初的df-41项目不相上下。” “你们要造的，不是一架简单的轰炸机。” “而是能击碎所有盾牌的，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矛！” 第二百一十七章 火药桶，快要炸了 确定完基本的策略之后，陈念立刻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 现在，他不仅要继续去学他的界面材料学刷源点，还要不间断地输出移山计划相关技术文档，同时，甚至还要md项目做前期准备。 他的工作强度史无前例地上升，甚至在大多数普通的工作日里，他每天的睡眠时间已经骤降到6个小时以下了。 能维持住6个小时的睡眠，就算是放假。 睡4个小时，就算是加班。 正常的时候，也就在5个小时左右。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哪怕是这种强度的工作，居然也一点都没有要摧毁他的精神迹象。 他仍旧每天都精力充沛，除了中午那一会儿必须要休息半个小时以外，基本上没有精神恍惚的时间。 而他的工作效率也前所未有的高。 按照任务管理器的统计，现在他日均产生的源点数量已经来到了0.35点，只需要10天的时间，就能完md系统中一个大模块的技术解析。 而对那些小技术，几乎每一天都有新东西从他这里诞生，随后又流入到星火小组下的各大研究所、军工企业中去。 这种恐怖的速度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这叫搞科研？ 流水线打螺丝都不带那么快的！ 只有在生活上跟陈念接触比较多的陈果、郭琦等人知道，在这些技术的背后，到底凝结了陈念的多少心血。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讲，他跟共和国成立早期的那些科学家没有什么两样。 他们都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来推动这个国家的发展。 只不过，陈念燃烧生命所获得的回报，确实要更大一些罢了...... 陈果好几次想要劝陈念停下来，这当然不只是代表他一个人的意思，还是上级的强制要求。 但陈念的态度很坚决。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美国经济，就是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只有己方亲手去点燃他，才有机会在爆炸之前跑到安全地带。 而如果任其发展，等这个火药桶涨大到极限再爆炸，那它的威力，就几乎不可能被限制在对己方来说安全的范围之内了。 所以，己方实际上也是在跟时间赛跑。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一定会拉上所有研究人员跟他一起加班----虽然他确实已经这么做了，但大部分部门里，强度还是没有他自己那么高的。 时间不等人啊....... 就这么过去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移山项目全面启动，甚至已经输出了第一批小型成果。 而陈飞云通过保利、绿地几个公司，以555 fulton为跳板做出的布局也基本上已经定型。 cds价格达到了陈念前世所知道的最高点，这个时点的到来，比前一世快了整整一年半。 毕竟，现在才是2006年2月。 与此同时，h-20项目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第一次风洞试验完成，可变后掠翼的设计进一步优化，新一代隐身涂层也已经诞生。 同样的md系统进展喜人，伴随着陈念不间断的技术输出，第一台x波段雷达成功完成了测试。 在与原有反导系统结合之后md系统的雏形，诞生了...... ...... 岛国。 某个偏僻的小酒馆里，两个身份高的吓人的中年男子正在对坐饮酒。 他们西装革履，乍一看似乎像是同胞，但从他们使用的英语来看，两人应该并不属于同一个国家。 事实也正是如此。 坐在左侧的是岛国外务处某高级官员，中山太郎。 而坐在右侧的，则是华夏某部门代表，林泽成。 一同喝下半杯清酒之后，中山太郎开口说道： “贵国这次的目的，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向我们提供thaad系统......这听着甚至像某种叛国计划。” “林桑，虽然目前我们两国关系有所缓和，但也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吧？” “我能否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林泽成笑了笑，开口回答道： “其实这不是很简单吗？” “我们的目的，就是不让美国在你们这里布置他们的thaad系统。” “可是，以我们的实力，又没办法用军事威胁的方式去阻止他们。” “那既然这样，不如我们自己卖给你们，还能赚一笔钱。” “这不是双赢的选择吗？” “----对，应该说，是三赢。” 中山太郎哈哈大笑起来，片刻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我没有想到林桑是这么幽默的人.......但是这个理由，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吧？” “卖给我们thaad，用来拦截你们的导弹？” “我很难不怀疑，这套系统中会藏有后台程序，导致它根本无法发射啊。” “这一点，我确实无法说服你。” 林泽成点头回答道。 但随即，他又话锋一转。 “可是，你又怎么相信，美国人如果要卖给你们萨德系统，就不会在其中隐藏后门程序呢？” “......他们没有必要这么做，因为他们不会以我们为首要攻击目标。” 听到这话，林泽成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你又是为什么认为，我们会把伱们当做首要攻击目标呢？” 中山太郎愣住了，他瞪着眼睛看着林泽成，等待着他的解释。 林泽成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们都知道，从某些程度上来讲，岛国，其实只是美国的附庸罢了。” “你们一直想要摆脱这种身份，但却又乐在其中地享受着这种身份带来的便利。” “当然，你们也一直担心，如果战争发生，你们会首当其冲地成为冲锋陷阵的卒子。” “但我想说，你们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幼稚了。” “现代战争可不是象棋.......是的，如果战争真的发生，那我们双方是必有一战的。” “可是，在导弹落到你们头上之前，它会先落到美洲大陆上。” “原因很简单。” “我们有这个能力。” “而你们，对我们没有威胁。” “现在，我的话说的够清楚了吗？” 中山太郎缓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已经完全理解了林泽成这一番话中隐含着的、那些没有说透的内涵。 所谓的对岛国出口萨德系统，其实归根结底，不过是一场面向世界的表演。 这场表演的目的，就是为了遏制美国的亚太战略，向整个世界昭示自己的存在。 而自己所属的国家，不过是舞台和背景而已...... 既然是背景，那就要认清楚背景的地位。 想到这里，中山太郎开口问道： “所以，你们其实已经拥有了那把可以刺穿盾牌的矛，对吧？” “之所以非要把盾卖给我们，只是不想让我们手里拿着别人的盾？” “虽然那对你们来说没有区别，但对这个世界来说，区别很大.......是这样吗？” “没错！” 林泽成赞许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此时的窗外，夜空一片寂静。 但屋子里的两人隐约都意识到，一场大变局，即将拉开序幕了。 ...... 几天之后，有消息发布，称岛国与华夏正在就thaad系统出口问题展开协商。 双方都第一时间否认了这个消息。 但，随着消息的公布。 那只火药桶上的引线，被点燃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突破! “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他们怎么可能和岛国合作？” 角楼办公室里，鲍勃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报告，眼神里全是怀疑。 “......但事实就是这样，虽然双方都对此予以了否认，可我们的情报人员确实监控到他们双方有所接触。” “并且，中山太郎在外务省的一次闭门会议中也确实提到了这件事情。” “根据当事人描述，中山太郎的口吻很笃定。” “虽然他并没有表露出任何要与华夏合作的决心，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手里一定是有选择的。” “我们的判断是，华夏方面有可能已经掌握了thaad技术，并且已经完成了实用化设计。” “但是，他们手里有没有这一套系统，还不好下定论。” 听到助理的话，鲍勃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并不让我意外。” “他们的雷达系统技术、高超声速导弹技术都已经完成了突破。” “实际上，在数字阵列雷达和df-17出现之后，我就已经预料到有一天会在他们那里听到有关thaad的消息。”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会把考虑与岛国合作，出口这套系统.......” “这难道不是叛国吗？他们的核威慑能力将因此而继续削弱，哪怕有df-17这样的中程导弹，也不够吧？” “确实不够。” 助理沉吟了片刻，随后说道： “实际上，我们之前在岛国部署thaad主要的考虑就不是为了试试拦截，而是为了情报获取。” “an\/tpy-2雷达部署之后，如果对方的导弹从东南沿海升空，我们的综合情报系统立刻就可以获取到信息，提前进行拦截准备。” “这一套策略主要目的还是在于本土安全.......如果他们真的给岛国提供了thaad系统，如果他们提供的雷达性能真的能达到与我们相当的水准，这不是相当于自掘坟墓吗？” “搞不懂.......也许我们应该尽快把情况上报到国会，听一听他们的意见。” “嗯，是应该这样。” 鲍勃沉默了片刻，随即拿起了一旁的电话，但犹豫片刻之后，他又把听筒重新放了回去。 “应该要通知国会，但这件事情，也许不应该由我们来说。” “为什么？” 助理惊讶地问道。 “我有种感觉，对方的策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他们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去布局亚太战略，虽然他们在技术上确实有很多大的突破，但是......” “规模不够。” 助理插嘴说道。 “是的，规模不够。” “在这样的规模下，他们根本没有余力在满足国内的军事需求之后，还能继续争夺海外的控制权，或者说话语权。” “那么，这一次的接触，就不得不让我们思考了。”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这只是一种象征性的行为。” “至于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让别人猜去吧。” “反正，信息都是已经公开的。” 听到鲍勃的话，助理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没有再讨论这个问题，而是径直离开了办公室。 ...... 然而，就在鲍勃离开办公室的同时，国会、五月会也收到了这条信息。 但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那只火药桶的引线却已经开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燃烧起来了。 一条一条显然被刻意引导过的新闻发出，让他们的舆情管控部门措手不及。 “thaad系统再非独家特供？竞争对手出现了！” “华夏已有thaad系统，宙斯盾、密集阵等系统已经落伍了。” “岛国方面称，与华夏的thaad系统贸易纯属无稽之谈，双方根本未达成任何合作协议。” “证实！华夏方面确实有thaad系统出口意愿！” ...... 五月会的办公室里，看着密密麻麻的新闻标题，休斯顿的表情阴晴不定。 从近期一连串的动作里，他几乎已经猜透了对方的策略，但问题是，对于对方的策略，自己一点应对的手段都没有！ 这是在搞什么？ 我只不过是想用倾销的手段来遏制住你们单个产业的发展，并且这个产业的重要性其实根本就算不上多高。 而你们，居然直接下死手？！ 毫无疑问，从最开始的投资团入主555 fulton，到后来3天一栋楼的宣传攻势，再到不断被放出的有关“出售国债”的新闻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冲着当前这边经济最薄弱的那一个点来的！ 他们就是想要打垮房地产市场，让房价暴跌，同时引爆cds这一颗已经一天膨胀过一天的炸药！ 一旦他们得手，21世纪以后，整个美国经济的繁荣将会化为泡影！ 自己的嗅觉已经足够敏锐了，在“对抗”的层面上，五月会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做到了极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金融对金融，舆论对舆论，市场对市场。 华夏方面做出的每一步，自己都进行了坚决的反击和遏制。 而结果也颇令人满意，房地产市场根本就没有动荡的迹象，反而继续攀升。 如果按这个趋势走下去，总有一天，美国会渡过危险期，迈入一个崭新的高速发展阶段。 ----但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真正想要打的，根本就不是这手牌！ 他们的底牌不是什么海量资金冲击市场，不是舆论上散布谣言，而是跳出了“对抗”的路线，直接开辟了一个新的战场！ 军工贸易...... 没错，这部分经济活动的体量很小，年均也不过几百上千亿美元。 可是，这是美利坚合众国的脸面。 以前，他们还只是在中东抢市场，现在，居然开始直接到泛太平洋地区打家劫舍了！ 如果真让他们做成了这单生意，那还了得？ 别说做成了，目前他们仅仅是释放出了一些消息，金融市场就已经开始了明显的波动。 cds交易量骤增，二手房在售数量一天之内增加了一万多套。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军工领域的消息，实实在在伤害到了民众对美国未来经济的预期...... 真狠啊。 这就是他们标准的打法了吧。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而我的每一拳，都是冲着你的脸去的。 你如果不防守，我就以伤换命...... 休斯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静静沉思了良久，终于开口说道： “帮我找角楼的鲍勃将军。” “我有一些事情需要跟他商量。” “对，同步通知国会吧。”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处理的问题了，我们必须寻求合作......” “角楼要配合我们。” “他们的an\/tpy-2雷达已经在岛国青森县完成部署了，如果想要翻盘，这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 几天之后，岛国北部青森县经岬分屯军事基地内，里昂久未地踏上了寒冷的陆地。 他一边贪婪地呼吸着来自东北方的冷气，一边对身旁的胡克说道： “北冰洋的气息！这才是最适合我的天气！” “我早就说过，要让他们把我调到北方来，现在终于算是实现了！” 胡克附和地笑了笑，随后说道： “这只不过是一次出差而已，任务结束之后，你还是要返回嘉手纳基地的.....” “我知道，伱不用刻意提醒我。” 里昂不满地说道。 两人一起走下专车，在岛国方面代表的引领下进入了基地内部。 在地势最高的山顶上，里昂看到了那一片硕大的an\/tpy-2x波段雷达组设施。 他不由得感叹道： “真是杰作......这东西已经完成调试了吗？现在可以使用吗？” “事实上，它已经处于开机状态了。” 胡克回答道。 “它所产生的雷达波正在不间断地扫过天空，如果发现任何异常，不管是在500公里、1000公里、还是2000公里之外，它都会立刻向指挥中心报告情况。” “到时候，我们可以根据目标类型的不同而做出不同的决策。”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重大的进步----且不提对华夏人的遏制，起码以后北半岛再搞实验时，我们就可以提醒他们的邻居及时反应了。” 听到这话，里昂微微点了点头。 “确实很不错----但我们来这里的任务可不是听你科普的。” “我要测试它到底有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么实用。” “我们的靶弹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是一颗经过改造的三叉戟导弹，目标海域背向亚洲大陆，我们已经与他们进行过沟通，知会了此次测试日程、时间及预定目标。” “但是，在这片海上发射这样的洲际导弹仍然相当敏感，所以，我们对外的宣传是，海上平台火箭发射试验。” 里昂不满地吐了口唾沫，随后说道： “真是够操蛋的----就算我们明摆着告诉他们这是洲际导弹，他们又能怎么样？” “再说了，我们又没有将目标指向他们.......算了，反正只是测试雷达性能罢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演习？” “......是试验。” 胡克无奈地纠正。 随后，他继续说道： “试验窗口时间在48小时之内，理论上说，从这一刻开始，你随时可以开始试验......” “那就现在！” ...... 随着里昂一声令下，整个“实验小组”、或者说演习小组立刻高速运转起来。 远在一千公里之外，一艘俄亥俄级核潜艇浮出水面，随后，垂直发射井舱盖打开，被特别改装过、去除了战斗部的三叉戟导弹轰然发射。 水花溅起足足有十数米高，在跃然出水之后，这枚导弹的发动机立刻启动，炽热的火焰将还未来得及落下的水珠全部蒸发。 白雾笼罩之下，三叉戟巨大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晴空之中。 而与此同时，青森县基地里，an\/tpy-2雷达控制中心内，里昂正兴奋地看着屏幕上先是的图像和数字。 “检测到高速飞行物！” “速度、高度、方向信息已获取，传回中心处理器，准备开始轨道计算！” “轨道计算完成，雷达跟踪中！” “跟踪正常。高度10千米。” “跟踪正常。高度20千米。” “距离1800千米，即将脱离1号雷达跟踪范围。” “明白，准备移交雷达跟踪权限，嘉手纳、关岛、夏威夷，请准备。” “移交权限，跟踪正常！” ...... 一条一条的指令不间断地发出，里昂脸上欢欣鼓舞的神采也越发明显。 这才是真正的thaad！ 从发射的那一秒开始，对导弹的跟踪就没有停止过。 强大的中心指挥系统在瞬息之间就将千里之外的情报传输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随后，那些早已被布置好的眼睛立刻全部亮起。 它们紧紧地盯着那一个闯入者，精密地计算着他们的行动轨迹。 直到最后一刻，直到这个闯入者突破了那条“死线”。 随后，地面拦截导弹升空，在人力永远无法企及的时间精度上，对这个目标进行撞击。 用子弹打子弹，这样的比喻都已经无法准确地去形容拦截动作的难度了。 因为，拦截导弹的速度，可远远比不上弹道导弹的速度。 随着“拦截成功”的提示亮起，里昂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自得。 “这才是我们的实力！” 他大声地对着指挥部里的众人喊道。 这一次的实验，不仅仅证明了an\/tpy-2型雷达的强大实力，还向岛国方面重申了一个事实，那就是： 这个世界上能真正掌握thaad系统的，只有我们，只有美国！ 至于华夏人？ 他们所谓的thaad系统是什么工业垃圾？ 只不过是粗制滥造的、纯粹用来碰瓷的低级产物罢了。 就凭借那种东西，居然也想在亚太地区的军火市场上跟我们一较高下？ 这未免有点太异想天开了...... 这一刻，在场的岛国技术人员的脑中同样闪过了一丝惭愧。 他们惭愧于自己居然会去质疑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惭愧于在某一个瞬间，自己居然产生过背叛的想法...... 于是，他们的神情变得更加谦恭，恭维里昂、恭维美利坚的话语也像不要钱似的从嘴里冒出来。 ----但就在这其乐融融的一刻，指挥部里，突然有人惊叫道： “有问题！又有导弹升空了！” ....... 时间倒回两个小时之前。 东南沿海某军事基地里，肩上挂着星的指挥官站在那辆浑身涂装着迷彩的导弹发射车前，语气略有些调侃地说道： “之前看的都是些图片、视频、数据，觉得这玩意儿还挺大的，现在来现场一看，也不过如此嘛。” “不过，就这玩意儿，居然能干出去两千公里？这有点不可思议了吧。” 一旁陪同的技术人员哈哈一笑，回答道： “首长，您这话说的.......在中程导弹的家族里面，咱们的df-17确实是稍微小一号的，但是，也没小到哪儿去了。” “这一整颗导弹，用的全都是最新的技术。” “从乘波体设计，到高燃冲压发动机，再到主动雷达寻的系统......总之，可以说这颗导弹是我们国家最先进的导弹技术的集大成者了。” “飞出两千公里不算什么，重点是，飞出两千公里之后，这东西还能保持住50米以内的命中精度，这就很先进了。” “放眼整个世界，能做到这一点的也.......不能说屈指可数，唯二而已。” 听到技术人员的介绍，指挥官瘪了瘪嘴说道： “那还是有个老美跟我们并排嘛。” “还是要继续进步，争取把他们远远甩在后面。” 说完后，指挥官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 “当然，我不是说你们做得不好。” “事实上，你们做到的事情，已经可以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功劳很大，比我们这些大老粗要大的多啊。” “是星火的功劳。” 技术人员一脸认真地说道。 指挥官愣了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脸。 他看着身旁的技术人员，开口问道： “青森县那边有动静吗？对方的那个所谓的‘火箭实验’，开始了没有？” 一听聊起了正事，技术人员的脸色也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他一边查阅着旁边电脑屏幕上的信息，一边回答道： “我们没有办法监控到对方导弹发射的具体进展，但是，根据之前他们向我们共享的情报，一枚三叉戟导弹将会从南太平洋海域、距离青森县大约1000公里的位置发射。” “我们已经在这片区域上安排了卫星监控，不过说实话，发现他们的概率很低......” “不过，我们还有另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指挥官好奇地问道。 “我们派遣了无人机，进入了青森县领空外围。” “电子侦查设备监听到了an\/tpy-2型雷达的雷达波。” “根据雷达波动态数据，我们判断，现在，那枚三叉戟导弹，应该是已经发射了......” “大约10分钟之后，他们的拦截动作就会完成----如果thaad系统真的能拦下来的话。” 听到他的话，指挥官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嘛，很聪明。” “那么，我们就再等十分钟好了.......” “这一次，我们必须把声势打出去。” “我们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他们的thaad系统，不过如此！” “做好检查，设好参数，准备发射！” “明白！” 技术员立定敬礼。 而不远处，df-17发射前的最后检查工作，已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了....... ....... 另一边，青森县基地内，整个an\/tpy-2雷达指挥部内已经乱成了一团。 里昂狂躁地站在指挥室里走来走去，眼神下意识地避开雷达屏幕，但却又忍不住去看。 就在刚刚，这台超强雷达侦测到了一次导弹发射行动，而根据初始的导弹轨迹判断，这枚导弹指向的方向，就是青森县西部公海海域上的某处。 这不但没有让里昂产生任何紧张感，反而是让他大为兴奋。 就等着你来呢！ 本来还想找个机会，狠狠地杀一杀那些华夏人的锐气，没想到，自己没有主动去挑衅，他们却找上门来了！ 开什么玩笑！ 你们不知道青森县部署的是什么雷达吗？ 你们不知道我们这次做的测试，到底是什么测试吗？ 是的，我们确实没有办法直接把你们的导弹拦截下来，毕竟thaad系统还没有完成部署。 但是，如果我们的雷达能够全程跟踪你们的导弹，甚至在最后，直接定位到导弹的落点前去捕捞，你们会是什么反应？ 这才是真正的侮辱！ 到时候，我就把发生的一切公之于众，让你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为一个笑话...... 抱着这样的想法，里昂立刻指挥着诸多技术人员开始了跟踪，但很快，他们便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发导弹，它太快了！ ----不，不仅是快，它的行动轨迹太过于复杂，几乎达到了无法预测的程度！ 甚至有好几次，雷达明明已经捕捉到了它的回波，可在下一次回波抵达之后，它的位置居然已经发生了诡异的改变。 这他么是在空中跳舞吗？ 完全无序、完全混乱、但居然，还保持着超过10马赫的高速？ 这是什么怪物...... 一时间，连里昂也有些心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遇上对手了。 这发导弹，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df-17。 虽然此前关于这枚导弹的报道已经发布了很多，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己方的防御体系能有机会跟它正面对抗。 自己面临的，就是第一次！ 里昂浑身颤抖，情绪紧绷到了极限。 他在心里暗暗祈祷，祈祷雷达不要丢失对这枚导弹的跟踪，祈祷己方做出的拦截模拟，至少能在计算机模拟上取得成功，祈祷真正活跃在海面上的那些舰艇，能用他们的宙斯盾系统完成二次识别和防御........ 然而，他的祈祷全部都落空了。 雷达对df-17的跟踪仍然断断续续，宙斯盾系统甚至根本都没有资格参战。 而根据计算机模拟，thaad系统对这枚导弹拦截成功的概率是......7%。 看到这个结果，里昂居然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0%。 他仍然紧盯着屏幕，可在某一个瞬间之后，那枚快速机动的导弹，突然失去了踪影。 他瞬间激动起来，开口问道： “是模拟拦截成功了？” 操作着雷达的技术人员苦涩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是......” “是它命中目标了。” 里昂愣在了原地。 他的脑中一片混沌。 他不敢去想，如果这枚导弹指向的目标是自己，那现在这个军事基地......还存在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 毁灭，即是正义 thaad系统被突破的消息并没有被大规模报道，但很显然，这种至关重要的情报，想来都是不会被那些站在顶端的资本遗漏掉的。 于是，华尔街上，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开始流传： 原计划部署在岛国的thaad系统被突破了。 而突破它的，正是之前就已经声名远扬的df-17。 据说，面对df-17的进攻，thaad的拦截成功率不超过10%。 也就意味着，这一套原本引以为傲的导弹防御系统，已经几乎失去了意义。 而这样的失败，对于资本市场来说，又是一个什么信号呢？ 没有人敢说，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 岛国，同一个小酒馆里，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两杯清酒。 林泽成坐在中山太郎的对面，神情轻松，动作随意。 他先是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清酒，随即才开口说道： “所以啊，我们早就说过，无论是我们自己的thaad系统，还是美国人卖给你们的thaad系统，其实都不会对所谓‘力量’的对比造成任何改变。” “我们关心的，只不过是这套系统到底值多少钱，以及到底能不能成功地卖给你们罢了。” “这就是一笔生意，对吗？” 中山太郎附和地笑了笑，回答道： “确实，这就是简简单单的生意罢了。” “之前没有对林桑的提议做出正面回复，主要考虑的还是我们自身的经济实力、技术实力的问题，可绝对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 “这一点，还希望林桑能够理解啊。” “理解，理解。” 林泽成点了点头，没有把话说破。 实际上，从一次见面时中山太郎的态度，他就已经基本猜到了这些岛国人的想法。 无非是觉得现在东方大国风头正盛，依附于我们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 但另一方面，他们又担心在这样关键领域的合作，有可能导致他们自己与美方关系的破裂，所以打算再等待一段时间，继续两头押注，从而去获得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罢了。 不过，他们想要时间，美国人却不打算给他们时间。 整个美国经济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如果这个时候，任由己方发出的那些消息发酵，任由“美国军工出口遭受沉重打击”这样的预期固化下来，那再想挽救，就来不及了。 所以，他们必须要快。 他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反制措施，以雷霆万钧的姿态，戳破华夏的谎言。 于是，一次“thaad拦截实验”，便成了最好的宣传窗口。 尤其是，他们本来就已经有了在岛国部署thaad计划，青森县的雷达也是现成的。 在一系列看似成熟的条件驱使下，他们便草率地展开了这一次的实验。 ----而华夏方面，则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 你们不是要测thaad吗？ 正好，顺便也帮我们测测我们的导弹吧。 看看到底是你们thaad的防御能力强，还是我df-17的穿透能力强。 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是在实战中，部署在青森县的thaad基地，恐怕早就已经被df-17炸穿了...... 眼看林泽成的语气有些敷衍，中山太郎赶紧进一步地降低了姿态。 他一手举着酒瓶，一手拿过林泽成的杯子，重新给他倒上了满满一杯清酒之后，才继续开口问道： “所以，贵方这次的确是打算向我们出售华夏产thaad系统？” “当然，如果是开玩笑的话，我们为什么要在你身上花费那么多的时间？” 林泽成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虽然对面这人的职位不低，但现在，自己是整个国家的代表，实在是没有必要在对方面前玩不卑不亢那一套。 两国交往，本来就要分地位高下，自己如果硬是要做出一副亲和的姿态，反倒是容易让对方看轻了。 果然，在听到林泽成的话之后，中山太郎不但没有不满，反而赶紧低头说道： “是我想错了，抱歉！” “不过，既然是合作，我能否提前跟林桑了解一些合作的细节？” “比如，如果我们要买下这套thaad系统，大概的定价是多少？预计何时交付？交付之后，我们是否享有自主管理权？” “是否需要我方以信息互通为代价，来获取这套系统......” “你先等等！” 林泽成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随后正色说道： “中山君，我来这里并不是来跟你谈具体的合作方案的，我需要做的，只是确定你们的合作意向。” “至于合作方案，那是要在意向确定之后，才会慢慢开始谈的。” “是的，伱提到的这些问题都要逐一解决，但它势必需要漫长的讨论时间，难道你指望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吗？” “我现在只能给你一些简单的回答。” “比如，这套系统不便宜，绝对不会比美国人卖给你们的系统便宜。” “它的交付时间不会太早，起码也要在三年之后。” “另外，我们不需要、也不打算跟你们进行军事信息上的合作，没有这个必要。” 听到林泽成的回答，中山太郎“嗨”了一声，同时坐直了身子。 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之后，他开口说道： “林桑的回答已经解决了我的大部分困惑，多谢了！” “既然如此，我想，对于林桑的合作提议，我也可以给出一个初步的答复了。” “以后，请贵方，多多指教！” 林泽成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你确定？” 中山太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我确定？这叫什么问题？！ 我能不确定吗？ 我们只是接受了爸爸的“援助”，从他们那里拿到了一套an\/tpy-2型雷达而已。 结果就在雷达开机测试的第一天，你们居然就把导弹扔到我们的头上了！ 这种情况下，我们敢不确定吗？ 我要是咬死了不买你们的thaad系统，反而买了爸爸的，那下一次，你们是不是就真敢把那导弹装上战斗部，然后把我们刚刚装好的系统送回厂家维修？ 你们肯定是这么想的！ 这买的哪里是thaad系统啊。 这是交的保护费！ ----不过，保护费的好处有一个。 那就是，交完之后，真没那么容易挨揍...... 想到这里，中山太郎整理了脸上的笑容，随后开口道： “嗨！林桑！我确定！” ....... 另一边，华尔街的一间小型办公室里。 约翰·鲍尔森正在为他史无前例的疯狂投资做着最后的准备。 他调集了所有的资金，挑选风险最高的cds产品持续卖出做空，为了贯彻这个思路，他甚至连自己仅有的一间住宅也已经卖掉，租住在附近一处公寓里。 在别人的眼里，他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了。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疯狂的到底是他，还是这个世界。 这太可怕了。 明明已经出现了那么多的负面预期，明明利空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可无论是房价，还是cds价格，居然都能仍然维持在水平线之上！ 这绝对是不合理的。 而一切不合理的背后，都必定隐藏着一条重大的逻辑。 那到底是什么呢？ 为了这一条逻辑，鲍尔森已经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年。 但，直到今天早上，他才彻底打通了自己的思路。 而思路打通的过程也极为戏剧化。 就在他今天走进办公室时，他听到几个资深投资经理在交流着他们的小道消息。 大部分消息无非是“国会准备再次降息，房价还会进一步提高”、“违约率稳定，市场很健康”、“cds规模又扩大了，据说某某已经新买了游艇”这一类丝毫没有营养的口水话，但有一条消息，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说，华夏人的导弹突破了我们的thaad系统，他们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强？” 这只是随口而来的一句话，但在听到的一瞬间，鲍尔森的心里涌起了强烈的预感。 那种预感甚至让他汗毛倒竖。 于是，他走到那两个投资经理面前，开口向他们询问了事情的细节。 虽然对方了解得也并不多，但综合他们的信息来看，这件事情，居然是真的。 华夏导弹突破thaad系统，这对于华尔街来说，意味着什么？ 鲍尔森的大脑飞速旋转，他很快联系起了之前让市场发生过动荡的那一则传言。 关于，美国军工出口经济有可能受到重创的信息。 当时争议的焦点，就在于thaad系统。 而现在，有关它的消息再次出现，并且是对美国极为不利的消息...... 很显然，之前的怀疑，已经落到实处了。 史无前例的重大利空已经到来，靴子正在落地，只不过，绝大多数人，还没有注意到这只下落的靴子。 幸运的是，自己注意到了。 并且，鲍尔森也想明白了那条“背后的逻辑”。 之所以房价不降，之所以cds不跌，归根结底，原因不能从金融市场上找。 而应该去......海面上，天空中找。 我们已经，陷入对抗了。 而任何的不稳定，都将使我们陷入彻底的被动...... 所以，国会才要死扛着不放，因为他们没有选择。 鲍尔森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根本不在意这个国家到底要走向哪里。 他只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赚上一笔钱。 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检查了自己账户里最后的余额。 7万4千美元。 这么多钱，足够让他完成最后的计划了....... 他叫来了自己的助理，把银行卡交到了他的手里，随后开口道： “拿着我的卡，把里面的钱全部都取出来。” “然后，帮我去做一件事情。” “把那些钱，分发给你在街上遇到的每一个人，然后告诉他们，华夏人的导弹要打过来了，我们没有救了。” “当然，在措辞上，你可以再做一些加工，但你记住，一定要把我想要表达的意思，全部表达出来。” “那就是，我们的末日到了。” 助理目瞪口呆地听完了他的话，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拒绝。 “不行，鲍尔森先生，我做不到。” “你知道，我是一个投资经理，并不是小丑......” “这种行为艺术，也许你应该找别人去做........” “不，只能是你。” 鲍尔森严肃地说道。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亲自上场的。” “我可不想错过这历史性的一刻。” “但问题是，在大多数人眼里，我本来就已经是个疯子了，所以无论表现得多么疯狂，都不会有人当一回事的.......” “但你不同，你还是一个正常人。” “当你疯狂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去探究原因。”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助理还有些犹豫，但鲍尔森的神情却越发坚定。 他直视着助理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告诉我，你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你那可笑的自尊，还是为了有一天能赚到足够的钱，用数不清的钞票，去铺垫出自己的未来？” “我想，从你入行的第一天开始，就应该有人告诉过你，在华尔街，自尊一文不值！” “我们已经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为了这一刻，我们付出了近百亿的成本，付出了数不清的孤独的夜晚。” “甚至，我们顶住了华尔街上大多数人的嘲笑，目的，就在于最后的胜利！” “现在，胜利就要到来了，而你，却要退缩吗？” 助理愣愣地听着鲍尔森的话，良久之后，他才试探着问道： “鲍尔森先生，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这么做，会让cds价格开始下挫？” “不止是cds。” “还有楼市、股市、实体经济......一切的一切，都将会陷入衰退。” “而我们将在衰退的过程中，逆行而上。” 助理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咬着牙说道： “我干！”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罪人？” “鲍尔森先生，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鲍尔森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我的孩子。” “我们绝对不会是罪人。” “我的目的，只不过是要毁灭华尔街罢了。” “而毁灭他，是绝对正确的行为。” ...... 几个小时之后，一个疯子出现在了华尔街上。 此时，所有人还没有意识到，那些疯狂的词语里，隐藏着末日的箴言。 而在短短几天之后。 整条华尔街，都陷入了疯狂。 绝望的疯狂。 第二百二十章 华尔街跳楼机营业啦 （先更一章，求点月票）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重大的转折点总是来得轰轰烈烈，甚至在它真正到来之前的数月、乃至数年之前，它的传说和谣言便已经沸沸扬扬。 比如战争的开始和结束，比如新王登基、旧王退位。 但这一次，一切却来得悄无声息。 甚至，大家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事情已经开始。 当第一个受害者的身体从高楼上坠落时，大部分人还在嘲笑着他的懦弱和愚蠢，为自己的明智、远见而庆幸。 但很快，有人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金融市场开始暴跌，那条原本让他们骄傲的、给他们带来了一切的曲线划出了一个锐利的角度，随后，便以几乎让人无法理解的高速开始陡峭坠落。 多年积攒的财富瞬间烟消云散，金融账户里的数字减少的方式甚至不是滚动，而是......按位数递减。 超高的杠杆原本是他们一夜暴富的致胜法宝，但现在，却成了死神的镰刀。 仅仅半个小时之内，cds价格暴跌上百点，在高达30倍的杠杆叠加下，那些仓位超过50%的交易账户瞬间清仓。 而如果仓位超过了50%，那就意味着，在这一轮的暴跌中，账户所有人不仅亏光了自己的所有本金，还倒欠银行一大笔保证金。 ----这本是不应该发生的情况。 但可惜的是，在前期疯狂的热潮中，这样操作的账户并不在少数。 于是，史无前例的大规模穿仓出现了。 一个一个账户成品成片地倒下，而每一个被暂停交易的账户背后，都有可能是一具.......带血的尸体。 办公室里，鲍尔森兴奋地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 不可否认，这一刻，他很紧张。 当然，让他紧张的并不是即将崩溃的经济，而账户上不断上涨的数字。 就在刚刚，从下跌开始到现在，不到一个小时的交易时间里，他账户上的总数字已经翻了一倍。 这也就意味着，在刨除需要交给投资者的收益之外，他已经赚到了整整10亿美元！ “可惜啊.......早知道，我应该再疯狂一些的。” 鲍尔森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后悔。 本来，他长达一年的布局几乎已经扛到了胜利的这一刻，但就在三个月之前，他的资金链绷紧到了极限，而持续的亏损也几乎摧毁了他的自信心。 于是，他迫不得已地以极为优惠的条件，接受了几家国际投资机构的投资。 前前后后，这些机构注资的金额达到了惊人的上百亿美元，这些钱被他分散到上百个交易账号里，借着市场过热、监管不力的机会，几乎将市场上最大笔的空单筹码全部横扫一空。 也正是这些资金，帮他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间。 按道理来说，鲍尔森应该感谢这些神秘的资方才对。 但实际上，他的心里只有怨恨。 原因很简单，他不允许有其他人拥有像自己一样的眼光。 ----除了自己之外，他不希望任何人在这个市场上赚到钱。 当然，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事情已经发生，利润已经被分走，自己能做的，也就是按照合同，履行约定罢了。 鲍尔森轻轻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电话，把自己的助手叫进了办公室里。 看到助理那张写满兴奋的脸，鲍尔森微微一笑，开口问道： “怎么样，我没有骗过你吧？” “我说了，雪崩就在眼前，我们要做的，只不过是给它加上最后一片雪花而已。” “现在，告诉我，我们成功了吗？” “成功了！” 助理激动地回答道。 在这一刻，在他的眼里，鲍尔森就是神。 能够预知未来的神。 是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一切应该怎么解释呢？ 在所有人都疯狂地去追赶涨势的时候，只有他逆势而行，不顾一切地在一个又一个的顶峰上下出空单。 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以为他是被巨量的亏损冲昏了头脑，犯下了只有投资界新人才会犯的“不知道如何止损”的错误。 甚至于，往日那些同僚丝毫不顾及以往的情分，在己方的资金入场之后，便以凶狠和无情的姿态，迅速吃下多单筹码，把价格拉高，让鲍尔森的亏损始终如影随形。 一年多的时间，自己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信心了。 如果不是鲍尔森始终对自己报以最大的宽容和鼓励，很有可能，自己也会在胜利的前夕离开...... 这世界上最大的恩惠，不过于此了。 助理暗暗下了决心，在这之后，无论鲍尔森要去哪里，要做什么，自己都一定会追随他的脚步。 他期待地看着鲍尔森，等待他说出一番鼓舞人心的演讲。 然而，在听到助理的回答之后，鲍尔森却冷静地摇了摇头。 “不，我们还没有成功。” “或者说，我们只是成功了一小步。” “cds市场的颓势还没有蔓延到股市、楼市、期货市场，更没有蔓延到其他更多的实体经济行业。” “这怎么够呢？” “如果下跌的范围仅限于cds，那么其他领域的坚挺很快就会反作用到cds上。” “它的跌势会很快止住.......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的。” 助理愣了一愣，随后果断地开口道： “鲍尔森先生，如果你需要做什么的话，可以放心地交给我！” 鲍尔森赞许地点了点头，果然，在放下尊严当过一次小丑之后，自己这个助理，已经迅速地成长起来了。 于是，他思索片刻后站起身，拿起油性笔，开始在白板上书写自己的计划。 “首先，我们要继续在cds领域发力，把我们最后的筹码全部抛出，继续砸盘。” “其次，cds的波动必须要传导到楼市，如果它不传导、或者被某些人切断，那我们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它接上。” “另外，我们要继续散布消息。” “无论是末日、美国崩溃、还是其他什么。” “我要让所有人、而不只是投资者知道，我们已经掉入深渊，无法再回头了。” “只有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点，整个经济才会有崩溃的可能，而我们.......” “才能赚得更多.......” ...... 几天之后，雷曼兄弟公司的公开股东会议上。 约翰面色凝重地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男人，眼神里写满了不甘和悔恨。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投资者，甚至在这个国家众多已经陷入疯狂的投资者中，自己绝对算得上是极为理性的那一个。 没有参与期货，没有参与高风险理财，更没有参与被无数人称之为财富密码的cds衍生投资。 他只做股票，而且只做最稳健、最保守的银行股票。 雷曼兄弟公司算是一个例外，他并不算是银行，而是一家投资机构。 但这家机构的信用极好，利润也极高，经营状况更是稳定。 于是，在再三权衡之后，约翰把自己的所有资金都投入到了这家公司的股票中去。 在很长的时间里，他的这个决定都被自己的家人视作天才般的投资。 从2005年起，雷曼兄弟公司的股票从最初的40美元，上涨到了如今的90美元，翻了整整一倍还多。 而自己的资金在杠杆的加持下，也从最开始的20万美金，变成了现在的近百万美金。 ----或者说，是一周之前的近百万美金。 就在这一周之内，作为cds工具最大的投资商之一，雷曼公司的股价连续7天暴跌，已经缩水到仅有50万美金。 在这个下跌的过程中，约翰不止一次地想要将手里的股票卖出。 可是，最开始的侥幸让他错过了最佳时机，等他终于下定决心的时候，交易市场已经陷入了一片低迷。 在他可以接受的价格下，根本没有任何人愿意接手，除非咬牙挂出一个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否则，他的股票就算是砸在自己手里了。 情况很危急，如果股价继续下跌，也许只要两周的时间，自己账户里的资金就会全部清空。 ----那可不是从零开始那么简单。 自己还要偿还杠杆的债务，背上整整二十万美元的贷款！ 一想到这里，约翰的情绪便有些崩溃。 他用力吸了几口气，安慰自己道： “没关系，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雷曼公司是一家大企业，只要他们不申请破产，一切就还来得及......” “他们会扛过来的，我会扛过来的.......” 如此反复劝说几次之后，约翰终于有勇气抬起头。 随后他发现，在这间硕大的办公室里，像自己一样低头祈祷的人，其实真的不在少数。 而在台上，雷曼公司的代表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公司的情况。 他表情冷静，声音沉稳，似乎金融市场上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我们在经营上确实遇到了困难，由于cds市场的失利，保守估计，这一次公司的净亏损金额在300亿美元以上。” “与之相对的，公司的流动资产总规模为70亿美元。” “我们将不得不做出更多艰难的决定.......” “不要再说了！” 突然之间，台下有人打断了代表的问题。 随后，那个人继续问道： “我们只想知道，雷曼公司会不会申请破产？”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看向台上的代表。 而那个刚刚还在口若悬河的代表，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眼神凝视着前方，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一样。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良久之后，他的眼神才动了一动。 随后，他看向大厅墙上挂着的、电子显示屏上的时间。 他声音低沉地说道： “现在.......还有时间。” 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一刻，大厦崩塌。 ....... 约翰跟着汹涌的人群冲向交易柜台，但等他到达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雷曼兄弟公司的股票下挫接近80%，他的所有资产，已然被清空。 约翰失魂落魄地走出交易大厅。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哪里可以去。 回家？ 可是，要怎么跟自己的家人交代？ 要怎么告诉他们，自己失去了一切，甚至连下个月的房贷都不可能还得起了？ ----是的，房子。 那套该死的房子！ 如果不是不断上涨的房价，自己绝对不会选择在这样一个时间去买房。 如果不是身上背着贷款的压力，自己也绝对不会丧失最基本的判断，想要靠运气去保住那来之不易的利润！ 该死！该死！ 这一刻，约翰恍惚间意识到，命运的齿轮实际上早就开始了转动。 只不过，是身处齿轮之中的自己，从未意识到那即将要被碾碎的命运罢了。 他呆呆地坐在街边，跟他一样在这里发呆的人不在少数。 没有人知道应该去哪，也没有人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也就在这时，有一个男人站了起来。 他目光坚定地走向前方，几乎是下意识地，约翰跟上了他的脚步，走进了大楼。 随后，更多的人跟着男人一起走进了电梯。 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个男人在走出电梯之后，径直走向了一个方向。 ----天台。 突然之间，约翰的心里一片清明。 他猜到了男人要做什么，也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跟随着男人翻过了栏杆，往前一步，就是深渊。 那个男人点燃了最后一支烟，仅剩的烟头先一步坠下高楼。 火星在空中飘荡。 几秒钟之后，男人超过了那颗火星。 约翰探着头向下看了一眼，地面已经是一片血红。 他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不是因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而恶心，而是觉得.......难道自己的尸体，要跟他混在一起吗？ 也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约翰摸索着口袋，他想要给自己点一根烟，但却怎么也摸不到自己的打火机。 他看到了那个男人留在天台上的打火机，于是便小心地爬了过去，点燃了嘴上的香烟。 随后，他郑重其事地把火机放回了原处。 这短短一根烟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 家人，朋友。 账户里的钱，还不完的债务。 太乱了。 他不愿意再想，于是，便跳了下去。 就像是跨下一级台阶一样，没有任何犹豫。 ...... 二十分钟之后。 在华尔街的同一个位置，堆起了6具尸体。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赚!盘点收获! 华尔街崩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世界，危机的阴云开始扩散，全球一片恐慌。 而在这样的恐慌中，只有华夏成了一座孤岛。 早就已经预料到崩盘结果的银监会、证监会一齐出手，憋了几个月的金融工具一天之内齐齐放出，硬生生地稳住了第一波汹涌而来的金融冲击。 当然，这还远远不是结束。 金融市场的风暴还未来得及传导到实体经济的大海中，波澜也还尚未涌起。 ----一旦狂风兴起，滔天的大浪，就要淹没整个世界了。 长安，西工大。 陈果坐在沙发上，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茶，一边听着陈念和陈飞云两人的讨论。 “........所以这次的冲击，应该是会比我们之前预料的还要强得多。” “首先受到影响的应该是房地产市场，随后，在市场经济的传导下，整个美国的经济环境都会转向。”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从00年开始，他们的经济已经狂飙突进整整5年了，而这一次他们所面临的，是一个180度掉头的重大转折。” “他们很难处理好----应该说，根本就没有可能处理好。” “经济那根轨道会被崩断，输入型通胀不可避免。” “大宗商品价格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上涨转为下跌，首当其冲的就是石油。” “其次，钢铁、煤炭、粮食也会随之下跌，国内许多企业的经营压力会成倍增加。” “交通运输行业也是一样......算了，不说了，这是个系统性的问题，真要说，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听到陈飞云的话，陈念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问道： “美国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社会还稳定吗？” 问出这句话时，陈念的心里其实是有一些蔫儿坏的心思的。 毕竟，在上一世他曾经见过大规模零元购，也见过白宫被占领的盛大庆典，所以总是想着，把这些大快人心、喜闻乐见的事情提前一点。 社会越乱，崩溃得就越快嘛。 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在刷各种新闻，希望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但很可惜，他还真就是一点都没看到。 那些媒体像是聋了瞎了一样，宁可去报道佛罗里达男子给猫剃头，也不愿把镜头对准街道都被鲜血染红了的华尔街...... 一旁的陈飞云摇了摇头，回答道： “根据我们自己的消息途径传回来的信息，起码华尔街那边已经乱成一团了。” “不只是普通人、普通投资者，华尔街顶层也开始受到影响。” “就在昨天，他们那边一个传奇基金经理已经跳了，年纪才59岁。” “在他之后，还有好几个挺有名望的投资人出了意外----不是自杀，就是消失。” “照这个趋势下去，虽然不能说整个华尔街都废了，但他们绝对要受到重创.......” “总共有多少人......死亡人数是多少？” 陈念本来想说总共有多少人重开了，但一想，大部分走上绝路的也是普通人，倒也没必要对他们那么刻薄，于是便善解人意地换了个措辞。 “我们统计到的已经达到50人以上了----具体的数字，肯定更多。” “我们估计，整个美国算下来，千人的规模是肯定有的......” 陈念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正常情况下美国一年的自杀人口也就是在4万到5万之间，而现在，才不到一周的时间，单纯因为金融市场冲击，就导致了千人规模的死亡。 照这样发展下去，等实体经济崩溃的浪潮卷起的时候还了得？ 嗯.......说不定美国这次有机会抢走岛国“xx大国”的名号了。 不过，这个数字也确实让他警惕起来。 情况真的跟他预想的一样，在远高于前世的发展速度之下，美国从高空中坠落也摔得更狠了。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给他们加一把火，让他们彻底一蹶不振啊...... 想到这里，陈念继续问道： “说说别的领域，华尔街之外呢？” “别的领域暂时还没有最新的报道，毕竟，市场传导是需要时间的。” “不过，按照我们的预估，这一场风暴有可能给美国带来千万级别的失业人口，造成5到10万亿不等的经济损失。” “他们的市场经济将会遭受重创，最直观的表现是，商品价格可能会经历短期下降，随后暴涨的过程。” “要是问题严重的话，我们甚至有可能在他们那里看到，成规模的‘饥荒’现象。” “当然，这不是说他们真的会被饿死，毕竟他们的社会福利和救济系统虽然弱，但民间组织活跃度很高，基本生活还是有保障的。” “但是，有一批人，注定要长期处于温饱线上挣扎的状态了......” “明白了。” 陈念沉吟了片刻，又继续问道： “工业、科技、军事领域呢？” “不看好。一句话，没钱了，发展不了的。” “工业不用说，实体经济崩溃的前提下，许多大工业必然崩溃，产业空心化会更加严重----他们虽然是因为金融而摔的跟头，却不能靠实体经济站起来。” “赌徒就是这样的，接下来，他们必然会进一步发展金融和虚拟经济，去搏一个翻身的机会。” “军事上，中东铁定是要倒霉了。” “伊拉克的治安战还没打完，但我个人估计，他们很快又要对伊朗下手了。” “毕竟，伊朗不出点事，油价拉不起来.......” “科技领域的话.......不聊也罢，反正他们加起来也打不过一个你。” 听到这话，陈念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陈教授，您就别在这寒碜我了。” “美国人虽然傻，但是不笨。” “越是危机到来的时候，就越是他们憋大招的时候.......我说句实话，哪怕他们明天宣布开始大搞核聚变，并且要在10年之内出成果，我都不会觉得惊讶的。” 陈飞云嘿嘿一笑，回答道： “我那也是玩笑话.......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不过没关系，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他们有什么，你肯定会比他们更快。” “........行吧。说完他们了，那我们呢？” 一听到这话，不只是陈飞云，一旁坐着的陈果也瞬间来了兴趣。 他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如果耳朵能动，估计现在已经竖起两米高了。 “我们嘛.......那还用说，肯定是大赚一笔啦。” 陈念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他朝着陈飞云的方向凑近了几分，开口问道： “具体说说？” 陈飞云咳嗽一声，故作矜持地说道： “其实也没赚多少，金融市场的话.......也就不到一千亿吧。” “我们前期调动了大量资源，通过各个白手套，参与到了美国金融市场大空头的投资计划里，总共投资金额超过了两百亿美元。” “目前，整体的收益已经超过300%了。” “之后，我们会陆陆续续退出，去除掉各类成本之后，这一次收益应该在500%左右。” “解了燃眉之急啊.......说实话，我还真得谢谢他们给机会。” “要不然，大萧条之后、我们的出口缩减之后带来的外汇损失，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去弥补。” “现在好了，等这笔钱一到账，各行各业都会宽裕起来。” “包括我们星火----我们已经跟上级汇报过了，这笔钱会有三分之一直接作为财政预算拨给星火小组，折合成人民币，就到了两千多亿了。” “富了，富了！” 陈念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艘辽宁舰总共才花了多少钱？ 从购买到下水，最多也就是600亿人民币左右。 而现在，轻轻松松，三艘辽宁舰的费用就出来了！ 果然最赚钱的还是金融啊，这速度比抢钱都来得快...... 然而，陈飞云的话还没有说完。 “其实我们直接赚的钱还不算是大头，综合国内市场上活跃的各个金融机构来看，这一次我们的做空收益----只说账面利润哈，应该是在1800到2000亿美元之间。” “这些钱后期都会流入我们自己的市场，经济活力会有明显提升。” 听到这话，陈念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赚爆了。 但这样的想法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他的兴奋情绪便迅速冷却下来。 因为他想到，在自己的前一世，美国大空头在20年之后，从我们手里赚走的钱可不止是两千亿这个数字。 哪怕最保守的估计，三年时间里，这个数字也要达到6000以上。 毕竟，他们空头的账面利润，可是曾经创下过一个月破三千亿的历史记录的...... 他妈的！ 陈念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这样的事情，在这一世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了。 稍稍定了定神，陈念继续开口问道： “其他的呢？除了金融市场的收益，没别的了吗？” 陈飞云点点头，回答道： “有肯定有，但目前还不好统计----没数字吗。” “对方实体经济的危机必然会腾出大量市场空间，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 “另外，我刚才也提到了，大宗商品、尤其是石油领域会暴露出很多弱点，我们可以趁虚而入，拿到不少远期利益。” “当然，在军事上.......这方面我不懂，就先不谈。不过至少，之前我们搞的thaad系统的策略，应该是可以完美执行下去了.......” 听到这话，陈念长长舒了一口气。 照这么一说，这场金融战、经济战可以说是打得全面开花了。 不仅是彻底解决了星火预算不足的通点，还给整个国内经济，打开了广阔的空间。 很显然，移山项目的策略是打对了。 它正好填补了金融危机爆发之后国内最紧要的短板，断绝了对方将己方拖入泥潭的希望。 借助这个项目的成果，华夏只要死命去堆基建、去攀科技，就一定能将金融危机的影响，限制在极小的范围之内。 史诗级的机遇要到来了。 陈念忍不住开始畅想未来几年的策略。 中东，是我们影响力必须到达的地方。 亚太，原本因为美国而团结起来的铁板必然分崩离析。 欧洲，制造业的衰退，将为国内企业出海创造最优的条件。 美洲.......美洲也许仍然是一块硬骨头。 但没关系，我们不需要做得太多，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打掉他们的一两个产业就好。 比如，粮食。 之前小规模的粮食冲突中，我们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前哨站。 现在，趁着这个机会，也许我们是时候该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了......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 “我们后续的计划呢？进入到讨论环节了吗？” 陈飞云摇摇头，回答道： “不能说进入讨论环节，应该说已经进入实践调整环节了。” “第一波冲击，我们已经顶住了。” “但很快，实体经济市场的第二波冲击马上就要到来，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很大的考验。” “目前主要方向还是两点。” “第一个，移山项目尽快拿出成果，大搞基建。” “第二个，鼓励民间技术研发、技术创新，盘活经济。” “抓住这两点，基本上问题就能解决了。” 听到这话，陈念有些疑惑地问道： “拉动内需呢？不拉动内需吗？” “啊？” 陈飞云惊讶地看着陈念，反问道： “这还用专门提吗？” “拉动内需这玩意儿吧......其实就两个影响因素比较重要。” “钱和安全感。” “基建、民用技术一飚起来，各行各业都有的吃，大家都有钱赚，手里的钱自然就多了。” “然后，市场预期好、军事实力提升，安全感也上来了。” “这两个因素解决了，该花的钱自然会花出去的。” “咱们格局还是要大，总盯着老百姓手里那俩钱干嘛，要吃，就吃大户，就从老美开始吃起，把欧洲、非洲、东南亚、中东......全部都吃遍！” 陈念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上一世，华夏其实并没有这样的魄力。 但，凭良心说，那也是力不从心。 而这一世，在实力突破某个阈值之后，上级决策者的战略布局，也跟着上了一个台阶。 没有什么救市计划，没有什么四万亿了。 因为，那说到底，是印钱。 而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抢钱！ ...... 发动机已经启动，车轮也启动了运转。 就在陈念跟陈果、陈飞云聊着下一步的计划时，保利科技总部的一间办公室里，总经理王铭正在接待着一个特殊的客人。 ----或者可以说，这是一个熟悉的朋友。 来自沙特的哈提姆。 他的手里端着一杯红茶，喝下一口之后，略带调侃地说道： “王，看来你真的从我们这里赚到了不少钱。” “虽然我不懂茶，但是我能喝出来，这杯茶要比上一次我来的时候喝的那杯茶新鲜不少。” “你们的后勤服务终于升级了吗？” 听到他的话，王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哈提姆，你还真是不懂茶。” “这是今年新采的普通龙井，市场价也就四五百一公斤，根本不算什么名贵的茶叶。” “至于上一次，我给你喝的是发酵过的乌龙陈茶，那才是好茶。伱还真是山......算了。”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喝上次的茶叶了？” 哈提姆好奇地问道。 “因为那是专门给搞不定的客人准备的----你不想成为搞不定的客人吧？” 哈提姆连忙摆手，哈哈笑着说道： “我不想，我不想。”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能让对方为难。” “那就好，看来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王铭同样回了一个笑容，随后，他从抽屉里取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文件，递到了哈提姆的手里。 哈提姆激动地搓了搓手，接过文件后，一边大略地翻阅，一边开口问道： “所以这一次美国的金融危机真的是你们的计划？能够撬动一个国家的经济......我真没想到你们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 王铭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 “怎么可能！这都是谣传。” “我们所做的事情，充其量不过是提前看准了时机，在他们的身上大赚了一笔罢了。” “大赚一笔......真是羡慕。王，答应我，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请一定要带上我们好吗？” “我们愿意做你们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多亲密都行！甚至我们可以比你们的巴铁更亲密！” “那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王铭给了哈提姆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地眨了眨眼，随后，便开始静下心来，仔细翻阅手里的文件。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哈提姆才终于看完了文件的最后一页。 随后，他长舒了一口气，感叹着说道： “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坐在你面前，我甚至根本不敢相信这种东西真的会存在......” “在我的印象里，无人机还是那种又小又慢，只能拍拍照的废品。” “而你们的无人机......红外扫描，地形建模，主动相控阵雷达，可选择搭载的电子战吊舱，甚至还能挂载武器......没错，哪怕是武器系统，也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水平。” “这种东西......你们确定要卖给我们？” “我的意思是，这应该也代表了你们在无人机领域最先进的技术吧？你们不担心技术泄露吗？” 王铭摇了摇头，坦诚地回答道： “这是次级技术，出口版本罢了。” 哈提姆闻言大惊。 “这还是出口版本？那它的极限......到底在哪？” “抱歉了哈提姆，你知道的，对于你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 “明白，明白。” 哈提姆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随后，他略微停顿了片刻，轻轻巧巧地转移了话题。 “的确是好东西.......不过，如果光给我们这个，恐怕是换不来你们想要的那些条件吧？” “你知道，优先供应权是所有国家都在争夺的东西，欧盟的出价很高，而美国则不断地在向我们施加压力。” “如果我们真的把优先供应权给到你们，你知道我们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后果的。” 王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事实上，在这一点上哈提姆确实没有说谎。 沙特的石油出口量巨大，对整个国际市场的影响力也很大，它优先把石油给哪个国家，在一定程度上就能影响那个国家的能源地位。 在此前，沙特的石油一直都是优先供给给欧洲、美洲的。 现在，华夏要求对此做出变更，就必然引来美国的重大反应。 因为，石油优先供应权的变动，从本质上讲，就是对美国能源霸权的重大挑战。 诚然，华夏是不用过于担心的。 因为这种“反应”可能打不到华夏的头上。 但它一定会打到沙特的头上。 所以，哈提姆此时提出的要求，其实也算不上过分。 于是，王铭思索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再加上一批足够你们使用的最新的空空导弹。” “pl-15，怎么样？” “.........你们最新的空空导弹明明就是pl-17，你们自己的新闻都报道了，难道你忘了吗？” “pl-17没有外贸版本----暂时还没有。” 王铭果断回答道。 “......那就不够。” 哈提姆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跟王铭讨价还价，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铭，你知道我们想要的是什么。” “你们能向岛国提供那个东西，为什么不能向我们提供？” “只要你们同意出口，哪怕只有一套，我们也一定不遗余力地保证你们的优先供应权，这不是很简单的交易吗？” 王铭的目光一凛，回答道： “不，哈提姆，这不是简单的交易。” “你只看到了交易本身，却没有看到交易背后的问题。” “如果你们真的拥有了thaad系统，整个中东的局势，会彻底沸腾起来的......这不是你我想要看到的结果。”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哈提姆怀疑地问道。 “真的有。” “.......那好吧。那我们就回到原本的讨论上来吧。” “彩虹-8无人机，pl-15空空导弹，再给我们3枚df-21，常规弹头就好。” “作为交换，我们用石油支付折合600亿美元的价款，并且保证优先供应权。” “我们给你.......40年。”王铭摇头拒绝，随后说道：2“彩虹-8，pl-15没问题，但df-21不给。” “你简直在跟我开玩笑，光是df-21这一项，就能换回来你所有的那些东西了。” “另外，我们不需要那么久。” “给我们300亿，外加15年优先供应权，无人机和导弹，就都是你们的了。” 哈提姆直视着王铭的眼睛，想要从那里找到一丝退让的痕迹。 但很显然，对方跟自己想的一样坚决。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再努力一次。 “我们真的需要df-21，中东马上就要乱起来了，你们不给thaad，至少要给我们导弹吧？” “如果连导弹都没有，作为你们最亲密的朋友，我们怎么去保护油田.......” “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王铭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们已经评估过了，彩虹-8，再加上我们之前给你们的那些战斗机和弹道导弹，就已经足够你们自保了。” “我们不可能再去挑动中东的实力均衡，那会让情况更加恶劣。” “你们的选择只有两个。” “要，或者不要。” “如果不要.......你们会睡不着觉的。” 哈提姆默然无语。 他知道，王铭说的是对的。 在这次金融危机之后，很多事情都会重新洗牌。 而在洗牌的过程中，冲突绝对不可避免。 作为风暴的核心，中东的战事，几乎已经可以闻到火药味了。 大家都在摩拳擦掌，大家都害怕战争，却又都知道战争不可避免。 原因很简单。 有一个大流氓，他的一只手可还插在这里呢....... 于是，他只能摇了摇头说道： “再送五架歼十改吧----反正你们都有歼二十二、j-20了。” “成交！” 王铭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在心里暗暗想道： 都说金融危机之后，整个世界到处都是我们的机会。 但没想到，第一个机会，那么快就砸到我们头上了。 还是在自己的领域里！ 这个发展的势头很好。 借着这个趋势，我们也要像那些美国佬曾经做过的一样，狠狠发一笔财...... 第二百二十二章 逢山开路! 另一边，长顺县。 三阳机械厂内锣鼓喧天，连鞭炮都放了几十挂，大红色的纸屑把整个地面都铺成了红色。 而在那一片红色之中，两台结构奇特的小型挖掘机尤其显眼。 它没有履带，而是由四条支架连接四个越野轮胎，并且，在四个轮胎之外，还有额外四只用于固定的活动式定位桩。 乍一看去，高高立起的挖掘机仿佛就是一只硕大的章鱼。 厂长刘茂才喜笑颜开地站在两台挖掘机的中间，而围在周围的记者则不停地按动快门，指挥刘茂才摆出各种姿势。 不厌其烦地拍了足足半小时之后，刘茂才终于离开了这两台让他无比骄傲的挖掘机，走到了前来剪彩观礼的宾客中间。 当然，他第一个去见的，还是早就等候在一旁的王青。 这时候，他的态度比起之前已经有了180度的大转弯，当然不是因为他猜测中王青、王建成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因为王青的努力，三阳厂真的迎来了起死回生的机会！ 这本来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小型国有企业，每年赚的钱，除了发工资以外一分都剩不下来。 但现在，有了这个拳头产品，这个在国内市场上独一无二、打破了国外技术垄断的全地形挖掘机，三阳厂翻身的日子，可以说是指日可待！ 如此，他怎么可能不感激王青？ 人家可是实实在在帮了忙的！ 想到这里，刘茂才赶紧快走了几步，拉住王青的手说道： “王村长，这次真的是仰仗你了！” “我这把年纪了，本来以为以后就要老老实实干到退休，把厂子交给别人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能让我搞出这么大一个成绩！” “----当然，还是要感谢上级领导的关心，要是没有上级提供的技术，这种东西，我们三阳厂琢磨十年二十年也琢磨不出来.......” “王村长，你可千万要帮我传达传达三阳厂全体成员的意思，你就跟领导们说，销路的问题，不劳领导费心了，我们自己解决！” “等规模做大了，上级如果还有什么更高的要求，我们三阳厂一定义不容辞！” 听到刘茂才这一嘴的套话，王青不觉有些好笑。 这马屁拍的........ 这种熟练程度，真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 ----但是，你要说刘茂才没能力吧，其实他还是有的。 要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四个月的时间里，就真的把这挖掘机造出来了。 毕竟，自己跟王建成打听过，上级所提供的其实只不过是相对基础的技术文档而已。 真正出力去适配、生产和制造的，还是三阳厂。 这段时间里，刘茂才为了能配齐设备、买齐材料，愣是连他的那张老脸都不要了，又是银行跑贷款、又是去找兄弟厂求援，甚至听说为了一个合格的传动轴，他愣是把自己藏了十几年的老茅台拿出来，给别人送了礼。 几个月的时间，刘茂才头发肉眼可见地少下去一圈。 他更秃了，当然，也更强了。 想到这里，王青也收起了之前对他的那种鄙夷，而是真诚地回答道： “放心吧，刘厂长。” “之后只要是我说得上话，就一定帮你多说说话。”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你也确实是辛苦了........你放心，我们都看在眼里。” 听到这话，刘茂才摆了摆手。 “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搞这东西，当然也不是完全为了你们。” “其实，我私底下研究过市场了。” “以前我们觉得这样的挖掘机没有用，主要考虑的还是国家的情况。” “伱想想啊，以前搞开发，要么就是不搞，要么就是大规模地搞。” “什么铁路啊、高速公路啊、大桥啊之类的----像你们落脚村这种小项目，反而根本没有人在意。” “所以啊，我们那时候去搞这种小型的全地形挖掘机，确实没有用武之地。” “你想想，大项目得用大装备，小项目又用不起装备，我们造出来干嘛？” 说到这里，刘茂才停顿了片刻，随后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我收到消息，说是老美那边经济崩盘了，很可能要影响到我们。” “为了保咱们自己的经济，未来几年的时间，国家要大搞基建。” “其中，乡村、边远地区，是重要方向。” “到时候，像落脚村这样的项目会越来越多，全地形小型挖掘机的市场，也会越来越大.......” “嘿嘿，我们现在占据了先机，以后可就是，海阔凭鱼跃咯.......” “恭喜恭喜！” 王青听完，微笑着道贺。 随后，他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不过，刘厂长，既然东西都造出来了，那我们落脚村项目的问题，是不是也得解决一下了？” “我们当初就说好了，生产下线之后，我们可以优先购买或者租用的。” “您看，是不是尽快给安排一下？” “什么话！怎么那么见外呢？” 刘茂才故作生气地瞪了王青一眼，随后说道： “这两台挖掘机本来就是给你们准备的，不用谈什么租不租的。” “当然，我们把它造出来也要成本，所以送肯定不可能送。” “但是，我已经帮你联系了附近有经验的挖掘机师傅，稍微晚点就会过来。” “等司机到位以后，你们就把这两台挖机弄走，弄到落脚村里去。” “我在这给你个承诺，什么时候你们落脚村的路修通了，什么时候再把挖机还回来。” “还在修路的时候，无论你们怎么用，我绝对没有二话！” “那就太感谢了！” 王青激动地说道。 不管刘茂才出于什么目的，不管他是真想报答，还是只是想巴结自己背后的“那个人”，至少，他现在提出来的善意，是真实而诚恳的。 不用花钱就能用上挖掘机，这样一来，村子里为了修路好不容易凑出来的经费又可以省下一笔了。 而这些省下来的钱，可以用在各个方面。 比如，村里常年漏雨的小学，可以翻新了。 破破烂烂的篮球场，也许也能重新铺一铺了...... ...... 几个小时之后，两台挖掘机顺利到达了落脚村村道与乡道的连接处。 从这里开始，6米宽的乡道缩窄到仅仅只容一人通过，而地势高度也迅速上升。 用当地人的话来说，从这里开始，就算是真正进入“大瑶山”了。 两台挖掘机轰鸣着从运载卡车上爬下，随后，顺着极度崎岖的山势开始向上攀爬。 等到挖掘机就位之后，修路工作也正式宣告开始。 早就已经收到消息的村民们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真好啊这挖掘机......你看那石头，轻轻一敲就碎了，让我们自己去挖，不知道要挖多久才能挖下来。” “可不是，上山也一点都不费劲！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挖掘机，跟八爪鱼似的！” “是机器人！跟电影里的机器人一样！” “阿青真有本事，这种东西都能借来.....” “不是借来的，是县里奖给我们的。我听说，是建成那小子在外面上大学，给国家做了什么贡献，国家特意拨款研发的挖机，专门给我们用的！” “真的假的？建成他爹呢？今天没来吗？” “没来，他今天在县里上班，说是过两天会过来.......” 听着众人的讨论，看着高效做作业中的那两头钢铁怪兽，王青的心里突然涌上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 多少年了，他一直在期盼着这样的情景。 他还记得，在他自己还小的时候在镇上的中学上学，每个周末回家时，都要走过这条小路。 无论天气是雨是晴，无论山体是松软还是坚固，他的跋涉，都从未停止过。 不得不说，他是害怕的。 那时候每次回到这里、每次即将踏上那条盘山小道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在这里驻足良久。 他总会想起那些不幸坠入山谷的冤魂，想起所谓“落洞鬼抓替身”的传说。 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替身？ 如果不是自己的话，那下一个是谁？ 这样的问题永远都不会有答案，可在他漫长的跋涉里，确实又见证了一个又一个的熟人被“抓了替身”。 那其中，就包括王舒的父母。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死的人多了，他却不怎么怕了。 不知道是因为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还是因为长大了，抑或是因为想到那些所谓的“落洞鬼”其实是自己的亲人，于是便下意识地认为，他们绝对不可能害自己。 仔细想想，这真是一种既悲惨、又无奈的矛盾。 也许有人会试图从这样的矛盾里去寻找一丝温馨。 但至少对王青来说，他找不到。 他能找到的，只有这个被大山禁锢的村庄里，那些村民的苦难和挣扎。 好在，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两台专门为复杂地形设计的挖掘机只是个开始，县委办那边已经明确通知了自己，在上级机关的支持下，后续还会有一支专业的工程队伍，前来支持落脚村的修路工作。 他们将会把落脚村这些普通的村民替换下来，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 想到这里，王青叹了口气。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站在一旁的王舒的脑袋，后者抬起头，开口问道： “蛮蛮，这个挖挖机，要多久才能修通村里的路啊？” 王青挠了挠头，回答道： “蛮蛮也不晓得啊，快的话一两个月，慢的话两三个月。” “反正肯定比我们自己修要快得多啦，我们自己修的话，可能几年都修不好呢.......” 王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那希望他们能快一点吧.......” “想快一点啊？那要不你也去帮忙？” 王青调侃地说道。 “算啦......我帮不上忙，只会捣乱。” 王舒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随后又解释道： “其实.......我就是想着，如果路修好了，我就可以自己走路出去了。” “你要走路出去干嘛？” 王青的眉头皱了起来，还没等王舒回答，他就忍不住开口责备道： “阿舒，你要听蛮蛮的话，我说了，你年纪还小，不能到处乱跑，到处去玩。” “以前路不好走，现在修路了，但不是说外面就没有危险了。” “什么人贩子啊，小汽车啊......很危险的！” “你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万一你出点事情，你奶奶多伤心啊？” 听到王青的话，王舒乖巧地点了点头。 但安静了没有几秒，他却又突然说道： “我不是去玩的。” 王青愣了一愣，问道：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去卖药。” “卖药？你多大点人，就想去卖药，别胡闹！” “我想给奶奶买个轮椅。” 王舒一本正经地说道。 “奶奶老了，她已经走不动路了。” “以前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他们早上还会把奶奶背出来，让她去村口坐着跟别人聊天。” “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奶奶也没有人背了.......我也背不动。” “她天天就坐在床头，哪里也去不了。” “要是有个轮椅就好了，她的手还能动，可以自己转轮椅出去......电视里都是这样的。” 听到王舒的话，王青的心里如同被重锤敲响一般“咚”地响了一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村长，确实还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到位的。 王青的奶奶他自然认识，甚至在很长的时间里，都自认为对她已经很照顾了。 但今天听到王舒的这几句话，他却突然回想起来，很多自己不曾上心的事情。 ----似乎每一次，自己去王舒家里的时候，他奶奶都是靠坐在床头。 她的头总是偏向一边，看向门口的方向。 可是，那小小的一扇门，能看到些什么呢？ 除了放学回来的王舒的身影、除了偶尔路过的村民、除了也许会因为屋檐的阴凉而在门口停留片刻的鸟雀，那里还有什么变化？ 但，这就是她唯一能看到的东西。 她被困在了那间阴暗的屋子里，那扇门的光亮，就是让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也许，在王舒的父母走后的许多个白天里，她都是这样看着那个门洞的。 当有熟人走过时，她也许会忍不住叫出名字，如果有人听到了她的声音、为她停留几分钟，那就是她未来许多天的时间里最大的慰藉。 除此之外，她就只能看着渐渐升起又落下的太阳，等着王舒回家了。 哪怕对于她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这样的孤独，应该也是难以忍受的。 ----而在落脚村里，像她这样的老人，其实远远不止一个。 王青还记得，自己曾经代表官方上门给一个独居老人送温暖，装上了一台早就已经过时的小电视。 临走之前，自己顺手帮老人打开了电视。 许多天后，自己上门去给老人处理后事时，那电视还开着。 老人的尸体倒在地上，电视里的广告一个劲地重复着“收礼只收脑白金”。 那时候的自己只觉得这一幕有些荒诞，而现在回想起来，却越发觉得悲凉。 这些老人......他们并非死于大山，但却是因大山而死。 他们是幸运的，却也是不幸的。 当他们度过了唯一有能力跟大山抗衡的壮年之后，就会渐渐沦为大山的囚徒，最终困死在这片方寸之地里。 这似乎是一种宿命，一种连饱食香火的牛王爷也无法改变的宿命。 ----但，牛王爷改变不了的事情，我们自己可以改变。 王青长舒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对王舒说道： “阿舒，不用担心。” “以后啊，等这条路修通了，我们就不用再自己去卖药了。” “会有很多人自己到山里面跟我们买药的，不只是草药，村里果树结的果子啊，茶树结的茶叶啊，就都能卖出去了。” “我们会赚钱的，等赚到了钱，我们就给奶奶买轮椅。” “不仅要买轮椅，我们还要买药，买医疗器械，还要请医生，要搞旅游......” “我们建个老年活动中心，再给所有老人家都办好保险，如果生病了，我们就带他们去医院。” 说到这里，王青顿了一顿。 随后，他继续说道： “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奶奶的。” “有人为我们开好了路，这也只是一个开始。” “他们在看着这里呢，他们会照顾好大家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经济崩溃，开战! 就在王铭抓住金融危机的第一波冲击，与沙特做成了第一笔大生意、华夏大规模基建计划开始执行的同时，海的另一边，却已经陷入了沸腾的火海。 期货市场上一片血红色的暴跌，股市更是连挽救的余地都没有了，哪怕美方立刻拿出了救市策略，当场宣布了进一步的宽松政策，那几乎是垂直向下的曲线却根本没有一丝回暖的迹象。 跟陈飞云预测的一样，美国在一个月内的自杀人数创下了历史新高。 数不清的投资者在这个时候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们的离去，却又引发了新一轮的连锁反应。 原因很简单。 他们往往是一个家庭的主要收入来源，把持着整个家庭的资金。 当这些资金付之一炬时，这个家庭也将无可挽回地破碎。 大规模断供、违约潮终于到来了。 一家接一家的银行宣布破产，数以亿计的储户被巨大的恐慌推动着走上街头，想要去取出属于他们自己的钱。 但很显然，在挤兑潮之下，哪怕是这样无比合理的要求，也变成了奢望。 至此，社会经济活动几乎停滞，金融领域的危机，终于以一个规模最大、影响也最极端的方式扩散到了实体经济行业。 前方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但想要刹车，已经太晚了。 五月会的办公室里，休斯顿面如死灰地坐在椅子上，对面的助理脸色同样好看不到哪里去。 两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墙上的电视机，而在电视里，时任美国总统的布什正在发表着他关于这次危机的讲话。 “......这是一场重大的悲剧，毫无疑问，我们遇到了困难。” “但我们保证，联邦政府不会放弃任何人。” “我们已经在紧急研讨应对策略，相信不久之后，低迷的经济形势就会被扭转......” 听到总统的讲话，休斯顿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扭转？怎么扭转？ 靠什么？ 是靠你的嘴说，还是靠你的印钞机印？ 是的，按照历史的经验，在这样大规模的危机爆发时，通过放水、通过印钱把危机转嫁给其他国家的确是一条不错的策略。 按问题是，哪怕是转嫁危机，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而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啊！ 说不定再等个一两周，经济就会突破最严峻的那个关键点，随后，彻底进入向下的快车道。 真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就都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现在说什么“研讨政策”，说什么“不会放弃任何人”还有什么意义？ 赶紧想办法吧！ 哪怕是牺牲掉一批人，拼了老命断臂求生，也总比大家一起去死要好吧？ 想到这里，休斯顿直接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 随后，他转向一旁的助理，开口问道： “目前的情况你也已经看到了，我也没必要重复了。我想问问你，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看法？” “或者换个方式----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吗？” 助理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后摇头回答道： “如果只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那是绝对没有希望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金融危机，哪怕是在历史书上，也找不到类似的案例。” “它来得太急、太猛，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的时间。” “各项政策工具的出台至少还需要一个月，而在这一个月里，谁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呢？”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印钱、尽可能地放水，然后，最大程度地利用行政手段停止一切金融活动。” “哪怕是要死，我们也必须先屏住呼吸，把窒息到来的那一刻，延缓到几周之后。”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一丝翻盘的机会......” 听到助理的话，休斯顿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继续问道： “你刚才说，如果只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没有希望的。” “那也就意味着，如果引入其他援助，说不定我们还能转为危机？” 助理再次摇头，回答道： “转为为机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欧洲愿意介入协助我们救市，那至少，可以把我们从深渊之中挽救出来。” “目前，我们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大宗商品市场价格的剧烈波动、股票跳水式下跌、以及房贷大规模断供潮带来的银行破产。” “这三者叠加，几乎将我们的整个市场经济活动锁死了。” “如果在这三者中找到哪怕一个突破口，后续的工作就都能顺利展开了。” “那你认为，应该从哪里突破？” 休斯顿问道。 “大宗商品市场价格的影响极为宏观，我们暂时没有办法去控制。” “股票主要依赖于预期，但想要扭转预期，我们必须先把欠民众的钱还了。” “所以，唯一可行的突破口，就是银行破产。” 说到这里，助理略微停顿了片刻，随后站起身，拿出一支笔，开始在一旁的白板上书写自己的计划。 “我认为我们应该这样处理。” “首先，我们要给所有房屋所有者一个宽限期，让他们能在合理的期限内延迟还款。” “这样可以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保证他们不会因为一次违约，而彻底自暴自弃到底。” “其次，我们要积极为银行寻找新的资金来源。” “光靠央行放水是没有用的，我们得寻求其他国家的帮助。” “无论是投资，还是购买国债，亦或是新的贸易订单，都将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助力......” “我想，我们是时候应该跟欧洲那边谈一谈了。” “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还能救我们了。” 休斯顿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的心里无比悲哀。 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只不过是把欧洲当成美国的一种附庸。 无论是在经济上，还是在军事上，他们似乎都只有看己方脸色的份。 但现在，情况变了。 自己居然要去向他们求援......从二战到现在，这大概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了吧....... ...... 不久之后，白宫。 总统端坐在他的王座上，声色俱厉地训斥着他的手下。 “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我们必须要保证基本的经济结构。” “实体经济不能抛弃，哪怕要搞产业转移，也必须要保证国内最底线的生产力！” “现在呢？一场金融风暴，居然就几乎要把我们整个国家摧毁了！” “这是一个教训，一个惨痛的教训！”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每个人都有责任！” 看着他愤怒的神情，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是的，现在的总统纯粹就是在甩锅，甚至他说的话前后都在自相矛盾。 这不是什么有益于当前局势的讨论，这只是纯粹的发泄而已。 但，就算是发泄，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打断他。 因为，半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令人尴尬了。 那本来是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的、目的在于提振市场信心、鼓舞人民士气的演讲。 而演讲的前半段，实际上也进行得极为顺利。 在场的许多民众都已经被调动起了情绪，他们随着总统的发言一次一次地整齐高呼，似乎在他们面前，就没有跨不过去的障碍一样。 然而，伴随着一个闯入者的出现，一切都开始变了。 那个身穿军装的年轻人挥舞着他的假肢，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安保人员面前，撕心裂肺地质问总统，问他为什么要花费大量资金去打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问他为什么要害的自己把右腿留在了战场上，问他为什么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会因为某些自己完全看不懂的原因，而付之一炬。 他的情绪很激动，如果不是考虑到他胸前的荣誉勋章和手上的假肢，很有可能他会被当场击毙。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安保人员制服，牢牢地按在了地面上。 总统尝试去安抚他的情绪，尝试跟在场的民众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但没有人愿意去听。 他们的目光，已经完全被这个悲情英雄吸引了。 甚至有失去理智的民众开始冲击安保，试图把那个退伍军人从地面上拉起来。 场面一片混乱，人群中逐渐开始响起了另一种声音。 “pay back my money！” “还钱。”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单词，很快便汇聚成了一股浪潮。 局势彻底失控，安保人员忙于救火，乃至连最内圈的保镖都受到了影响。 紧接着，在某一个瞬间，那个男人站了起来。 随后，他怨恨地看了总统一眼，把他手上的假肢狠狠甩了出去。 常年的军旅生活让他的手臂异常发达，那条假肢突破重围，砸在了总统的脸上。 紧急撤离计划立刻启动，在保镖的保护下，总统终于回到了他的王宫。 然而，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他的脸上却仍然残留着被假肢砸出的红印。 所以，他的愤怒不是没有道理....... 至少，大家都能够理解。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他的发言，直到他发泄完怒气，彻底冷静下来，这一次意义重大的讨论才终于开始。 总统深深叹了口气，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随后，他提出了一个所有人意料之中的问题： “我们还能从哪里获得援助？” 听到这话，站在他左手边的幕僚赶紧开口回答道： “这个问题前期已经讨论过了。” “目前，五月会已经与欧洲多国、中东、东亚、澳洲进行了第一轮的沟通，但结果......不尽人意。” “不尽人意是什么意思？直接告诉我结果！” 幕僚深吸了一口气，他试图好好组织语言，让自己说出来的话显得没有那么尖锐，但思索良久之后，他还是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 “结果就是，所有国家都在第一时间拒绝了我们。” “他们自顾不暇，危机已经开始蔓延了，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相比起我们，他们只是多了一段缓冲的时间。” “但如果要说影响......也许，他们受到的损失，会比我们更大。” “能有多大？难道他们还能跟我们比吗？难道他们不知道，如果要解决这场危机，我们才是关键吗？” 总统的神情再次愤怒起来，他几乎不能理解这样的“背叛”。 自己的这些盟友，难道都疯了吗？ 他们的官方，本来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理性的精英的集合，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做出了一个，最保守、最愚蠢、也最没有远见的决定。 看着他的表情，幕僚也猜到了他的想法。 于是，他回答道： “实际上，先生，你说的这些东西，我们的盟友都很清楚。” “但是，他们更清楚的，是另一个关键点。” “那就是，哪怕是透支他们的所有力量，也许也不足以拯救我们。” “在这种情况下，盲目出手只会让他们自己的情况变得更糟......我能够理解他们的做法。” “我不能够理解，这完全不合理。” 总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他焦躁地抓了抓头发，绕着自己的办公桌走来走去。 “我们必须说服他们......内生动力不足以让我们走出危机，我们需要援助！” “是的......但没有人愿意帮我们。” 幕僚这句毫无情感波动的话让总统突然安静下来，这一刻，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很久以前，从某一本来自华夏的古书里学到的词语：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现在的美国，大概就是失道寡助的典型。 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呢？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在这种危机发生的时刻，我们居然连一个真正的盟友都找不到？ 总统重重地叹了口气，沉默片刻之后，他开口问道： “华夏呢？他们愿意......出手吗？”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他们愿意.......甚至，他们也有能力。” “到目前为止，他们的金融市场还坚如磐石。” “如果他们能协助我们救市，那么这场危机，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但问题是......他们的条件太过苛刻了。” “有多苛刻？” 幕僚适时地递上一份文件，而在看到文件上的要求之后，总统的表情瞬间扭曲。 “太过分了！” “我们不可能同意！” “这些条件会彻底断送我们的发展潜力，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不。” 总统打断了幕僚的话。 随后，他面色阴沉地说道： “我们还有选择。” “石油。” “中东的石油，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 几天之后，扎格罗斯山脉。 层层岩石掩护之下，一支装备精良的小分队趁着夜色绕过了雪山，向着隐藏在山脉之下的某个军事基地摸索而去。 他们的人数足有25人之多，对于他们这样的精英部队，这个数字已经足够完成一次小规模的歼灭行动了。 但这次，他们的目标不是歼灭，而是破坏。 无线电里一片静默，队员之间的联系，只能依靠手表上、肩膀上暗淡的光源。 也许稍不留神，跟在后方的队员的视线里就会彻底失去前方队员的踪迹。 而在无线电完全静默的原则之下，没有人会发现他的掉队。 对于掉队的队员来说，任务失败尚在其次，一旦失去了与大部队的联系、无法加入到后续的撤离行动，那等待着他的，就只有十死无生的结果。 毕竟，这里是别国的内陆。 一旦被发现，他们的行为，就将被视为侵略。 不过，幸运的是，这只小队过人的素养排除了一切的意外，在凌晨3点左右，他们成功地到达了预订集结位置。 随后，所有队员聚集在一起，几个分队队长拉起遮光布，开始对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做最后的核对。 “......所以我们这次的行动目标很简单，就是要破坏东北方向一公里外的工业设施。” “根据情报，那处设施可能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有关，或许是核弹、或许是毒气。” “但无论如何，这与我们无关。” “我们要做的，只是靠近那里，引导无人机把炸弹投进去，然后迅速撤离。” “注意，根据前期推演，对方快反部队到达的时间大约在3分钟以内。”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爆炸发生后的三分钟内，撤离到对方的追捕范围之外。” “加上无人机延迟投弹的时间，我们总共有五分钟。” “路线已经规划好了，我需要所有人记住伱们的位置。” “明白！” 几个分队长一齐低声回答，随后，他们在自己的pda上标注了位置，并且再次对表确认时间。 “现在时间上3点15分，对方的换岗时间是4点到4点05分。” “为了避免撞上他们的换岗部队，我们必须在3点50分后再出发，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在10分钟的时间内，安全、快速、隐蔽地接近他们的基地。” “现在，所有人原地休息，保持无线电静默，等待我的出发指令！” “明白。” 在得到所有人的回答之后，总指挥关闭了手电，掀开了遮光布。 随后，他摸索着找到了一处合适的位置坐下，静静地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基地，在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地推演接下来的行动细节。 这是一次拿生命来做赌注的任务...... 但与它的意义相比，自己的生命，似乎也不算什么。 因为，行动一旦成功，自己祖国那些仍然在风暴中痛苦挣扎着的人们，就有可能获得救赎...... 这真是一场灾难，而自己，将有机会成为结束这场灾难的英雄..... 他想的有些出神，而就在这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借着手表的微光，他认出了眼前的人正是2号分队的队长，也是自己最信任的伙伴。 分队长凑到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 “所以，那里真的是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吗？这个理由我想我们已经用过一次了，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啊......” 听到他的话，总指挥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随后，他回答道： “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只是一个宽泛的说法。” “实际上，那里是一个地下铀浓缩设施。” “它还没有被正式启用，不过，根据情报，包括离心机在内的一系列设备已经开始搬入了。” “你知道的，他们的转运时间，就是今天。” “我们需要炸掉的，其实不是什么工业设施，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安装的离心机罢了......” “可这有意义吗？” 分队长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意义......我们不希望他们拥有核武器，这就是意义所在。” 听到他的回答，分队长沉默了良久，才继续开口说道： “但我觉得，我们这一次的行动，其实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至少.......我们不会是只为了炸掉什么东西。” “也许，我们是需要留下一些东西。” “我说得对吗？” 总指挥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两人不再说话，时间很快过去，凌晨3点50分，随着一条长长的车队从远处出现，这支小队也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他们如同幽灵一般潜藏在夜色中，寂静无声地顺着平原上的沟壑，突进到了距离基地安保范围边缘不到两百米的位置。 这里，就是他们所能够到达的极限位置了。 哪怕是他们最强的抛射型武器，在不暴露己方位置的情况下，也不足以触及到这座基地的核心。 但幸好，他们的无人机可以。 寂静的夜空之中，一道黑色的影子缓缓飞到了基地的上空。 随后，地面信标锁定，所有作战单位开始按照预定计划撤离。 一切都很顺利，甚至顺利到让人怀疑，这次的行动，到底需不需要这样一支规模庞大的小队。 ----但也就在这时，撤离的小队中，突然有人毫无征兆地被冷枪击倒。 足足两秒钟之后，枪声才从远处传来。 随后，队伍中有人开枪反击。 紧接着，无人机投下了炸弹。 火光冲天。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 它就像是被精心排练过一样，发生得无比顺畅。 一旁的分队长愕然地看向了总指挥，而在暗淡的火光下，他的神情无比坚毅。 是的，他早就已经知道计划了。 那个“留下点什么”的计划...... ...... 几天之后，伊朗境内军事设施受到袭击的新闻传遍了整个世界。 突袭所使用的无人机、以及现场留下的袭击者的尸体，将矛头指向了另一个国家。 沙特。 这是一个粗暴且荒诞的结论。 可置身于经济危机即将到来的恐惧之中的人们，却丝毫不认为它有多荒诞。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情： 沙漠上真正的风暴，就要到来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报应 中东陷入一片混乱，但幸运的是，当事的双方都保持了最基本的克制。 或者换句话说，暂时，没能打起来。 但显然，没有人会认为这样的摩擦是小事，尤其是在当前的局势下，伊方本来就极为看重铀浓缩项目，甚至指望着依靠这个项目，一举拿到整个中东世界霸权的情况下。 所以，厉兵秣马不可避免，紧张局势升温，石油期货价格应声上涨，整个美国经济，也终于拿到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西工大里，陈念无奈地看着眼前的报告，开口对陈果说道： “到底还是让他们抓住了这个机会啊......没办法，他们的底子太厚了，想一次打死，还真就没那么容易。” 对面的陈果点了点头，回答道： “那肯定是不容易的......你说的底子厚，就是最大的原因。” “其实想一想，他们的破局点还是很多的，资源垄断，技术垄断，人才垄断，军事垄断......” “哪怕这一次，他们不打石油这张牌，也还可以打粮食牌，钢铁牌，甚至专利牌.......反正在他们的底牌彻底出完之前，想要打倒他们，确实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们有很多次机会，而我们呢，几乎没有机会。” 听到这话，陈念不由得叹了口气。 几十年来，这个国家的发展永远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可否认的，发展的过程中我们也犯了一些错误，可大部分错误，纠正得都还算及时。 不然，如果一次错误达到美国这种程度，我们应该早就已经倒下了。 所以说，大部分鼓吹美国经济内生动力强、鼓吹他们国家韧性强的人，其实都没有意识到一点： 所谓的韧性，不过就是消耗底蕴来换取国家寿命的行为的表征罢了。 而纵观近这十几年的历史经验，对方的底蕴在不断下降，但我们的底蕴却是在不断上升的。 什么时候，两条曲线相交了，那就是我们转攻为守的时刻了。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真是羡慕他们，有那么多次试错的机会。” “而我们呢，一次都没有。” “羡慕不来的啦。” 陈果笑着说道。 “人家的试错机会，也是之前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里一次一次赌出来、打出来的。” “你想想就知道了，一百多年前，我们在干嘛？” “我们可还在闭关锁国、给老佛爷祝寿啊。” “哪怕是五十年前，我们也才是刚刚建国，刚刚走上确定的发展道路而已。” “能做到这种程度，那就已经很不错了。” “以后的时间，还是得靠你、靠你们这一代人啊.......” 陈念郑重点头，停顿了片刻之后，才继续开口问道： “所以后续我们是怎么打算的？虽然他们缓过来了，但也仅仅是不会暴毙而已。” “他们没有精力去拿的东西，该给我们拿了吧？” 陈果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陈念手里后说道： “这是初步的计划，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先看看。” “当然，有建议的话，直接跟我提就好了。” “不过，这份东西离最终定稿还有很远，估计也仅做参考使用，所以你也不用花费太多时间。” “明白。” 陈念应道。 随后，他看向手里文件的目录，粗略一扫之下，他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词。 新能源和锂电池发展规划。 新型海面舰艇、新型潜艇发展计划。 大型航空母舰国产化计划。 稀土等珍稀矿产投资计划。 粮食安全及农村经济生态发展计划。 ....... 可以说，这份文件，几乎涵盖了他在前一世切切实实看到过的所有方向和风口。 也就是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那些十几年后取得成果的领域，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不错啊这份报告。” 陈念感叹着说道。 “很全，而且是打成了组合拳的形式。” “能全盘执行下去的话，估计我们离真正进入高速发展期，就不远了.......” “现在还不算高速发展？” 陈果有些好笑地问道。 “现在算什么高速发展！” 陈念瘪了瘪嘴，开口说道： “别说核聚变了，连大容量电池技术都还没搞出来呢。” “更不用提什么人工智能啊、脑机、空天母舰之类的了。” “那些东西，才是我们真正进入下一个时代的门票啊.......” “你来搞？” 陈果立刻来了兴致，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陈念问道。 一般来说，这样的问题很容易被人当成是反问，意思是“你说的那么轻松，伱来搞一个试试”。 但实际上，现在陈果话里表现出来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期待。 因为他知道，陈念是真能搞得出来。 看着陈果的表情，陈念犹豫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回答道： “搞肯定是我来搞，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才刚刚学完界面材料学的内容，很多地方，理论基础都还不够扎实。” “现在转向近未来科技的话，难度有点太大了......” 陈念说这话并不是谦虚，实际上，他也曾经在自己的“任务管理器”上做过规划，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攒一波源点，直接点出一个足以对当前技术环境造成“革命性推动”的技术，从而通过大规模技术裂变，把自己系统的“等级”，也向前再提一提。 但无奈的是，他选中的几个方向要求的源点数量都太多了。 不说别的，光是可控热核聚变，需求的源点数就达到了惊人的1200点。 而自己现在，刨除主动学习带来的那些源点数量之外，日均源点增长才0.3左右。 攒到何年何月才能攒够啊？ 好大喜功，只能是得不偿失。 还是得一步一步来.....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心里的情绪有点复杂。 说失望吧，那肯定是有一点的----毕竟，陈念在他的心里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能的。 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因为，他也很清楚地知道，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真的无所不能的。 陈念能意识到自己的不足，那也就意味着，他已经逐渐走向成熟了。 想到这里，陈果轻轻拍了拍陈念的手臂，随后开口安慰道： “不用着急，你还这么年轻，时间多的是。” “这段时间辛苦了，休息休息吧。” “你这都大三了，大学生活都还没怎么享受过呢。” “别把自己逼太狠了........下周学校有个舞会，你要不去参加一下？” “不去！” 陈念翻着白眼，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 离开陈果的办公室之后，陈念没有回住处，而是卡着时间到食堂吃饭。 开学之后，食堂里的人又多了起来，陈念找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一个空座位，而等他坐下之后，却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居然是一个许久未见的熟人。 张瑞。 不过，这一次见到张瑞，他的精神状态似乎有些不佳。 胡子拉碴，头发也像是很久没有洗过一样，连衣服也皱巴巴的。 完全没有了他之前那一副富二代的派头。 陈念猛然回想起来，在很久之前的大豆战役结束时，张瑞，以及他的家人，其实是在做大宗商品期货的。 而且，他们站队的是四大粮商那一边。 不过，因为打赢了大豆战争，他应该是亏了不少钱。 但亏得再怎么多，也不至于搞成这样吧？ 除非...... 他恐怕是在国内亏了钱之后，又把视线投向了国外。 无论是做美股、期货、还是做理财、外汇，这一次的风波都足够把他彻底洗白了。 陈念没有痛打落水狗的癖好，所以也懒得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地吃着餐盘里的饭。 而张瑞却注意到了陈念，有好几次，他像是打算要开口，然而到了嘴边的话，却又随着食物一起咽了下去。 两人几乎是同时吃完了饭，又同时起身，在收碗台前，张瑞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他看着陈念，语气有些低沉地说道： “陈念，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高兴？” 陈念愣了一愣，反问道： “我有什么可高兴的？” “高兴我落了难，高兴我证明了我自己是错的，高兴你们胜利了......无所谓了，你们赢了，你们是对的。” “嘲笑我吧，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陈念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敏锐地察觉到，对面这个自己的“老同学”，很可能是真的在精神上出了问题。 于是，他开口问道： “你多久没睡觉了？” 张瑞的嘴角动了动，随后回答道： “很久了......但这没什么重要的，反正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你做美股了？” 陈念继续问道。 “美股，期货，外汇，cds......我什么都做，所以才会亏得那么惨......现在，我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我们全家都死定了.......” 张瑞的神情明显有些恍惚，陈念甚至怀疑，他之所以跟自己说话，根本就不是因为真的想要“说点什么”，而是某种精神恍惚、情绪崩溃之下的喃喃自语罢了。 这种状态，毫无疑问是危险的。 ----但那又关陈念什么事呢？ 于是，他只是略带嘲讽地回了一句： “你还有本事做cds呢？看来盘子挺大啊。” 张瑞苦笑一声，回答道： “是很大.......那时候，我谁也看不起，包括你。” “现在我知道了，你确实比我聪明。” “我听说，你已经进入成飞的项目组实习了，恭喜你。” “你是对的，你们选的路是对的........” 一边说着，张瑞一边蹒跚着转头离开，就好像他已经忘记了陈念的存在，只是在跟自己心里的某个影子对话一样。 陈念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甚至有些搞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正好走过的李想在背后拍了他的肩膀，他才算是回过神来。 “看啥呢？” 李想好奇地问道。 陈念朝着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回答道： “喏，张瑞。” “刚正好跟他坐了同一桌，他跟我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打击太大，疯了？”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嘴里啧啧有声地说道： “可不是疯了嘛，他家的家产，这一次应该是被洗空了。” “我查了一些消息，在金融危机之前，他们家总共在美国的金融市场上投入了超过1亿美元的资金，其中有民间股份，还有各种债务。” “这1亿美金，差不多是在一周之内就全洗白了，他们家现在算是一无所有了。” “那也不至于这样吧？” 陈念有些疑惑。 在他的认知里，那些能把资产做到上亿的人，哪怕亏了、甚至是破产了，他们的小日子都不会过的太差。 毕竟，欠一万银行是爹，欠一亿你就是爹了。 再怎么衰落，基本的体面总还是会有的...... “我一开始也觉得不至于----但问题就出在资金来源上面了。” “他们手里不仅有银行贷款，还有民间债务。” “另外，他们的股份也不干净，他爸做的那些生意吧......我也懒得说，总之，跟着他们赚钱的，都是一些上了名单，或者马上要上名单的人。” “现在，钱全都亏没了，你觉得那些人会放过他家吗？” “他爸已经重伤了，说是跳楼，但是具体的......反正还在查。” “他妈更倒霉，直接脑溢血了，现在还住着重症呢。” “反正，他们家是彻底毁了，他扛不住很正常。” 听到这里，陈念不由得有些感慨。 虽然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地因为投资失败而家破人亡的悲剧，但结合之前张瑞的那些表现、那些发言，他却又觉得，有这一天是早晚的事情。 毕竟，无论是经商还是投资，看准方向，下好筹码是最基本的要求。 你们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注定要失败的一方，哪怕赢得再久又怎么样？ 总有一天，还不是要把吃进去的全部都吐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就没有任何人能救他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有能力，也绝对不会插手。 毕竟，当初大豆战争时他们家站队老美的事情，自己可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呢。 沉默了片刻，他继续问道： “出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也不回家？” 李想摇摇头，回答道： “回了，但是很快又回校了。” “他回家也帮不上忙，在学校里，起码还能避开那些想要搞他的人。” “挺可笑的吧？以前他恨不得离我们远远的，但现在，却又需要依靠我们的保护.......” 李想的神情有些鄙夷，陈念微微叹了口气，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那是一个相当冷血，但他却又不得不说出来的念头。 他思索了片刻，组织好语言之后，开口说道： “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安排点人手看住他。” “不要让他寻短见。” “我的意思是.......至少不要让他，死在学校里。” 第二百二十五章 光刻机!只有老美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陈念并没有为张瑞的遭遇感慨太久----不，应该说他这不是遭遇，而是报应。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所以，他的心里其实连一丝波澜都没有起，只是暗暗想着，国内像他、像他家一样的情况应该不少。 什么时候把这批人都清洗干净了，国内的经济和金融环境，才能算是真正走上正轨。 不过，这不是自己应该担心的问题。 以陈飞云为代表的那一批专家会去处理的。 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配合陈果交给自己的白皮书，去帮助国家，在美国让出来的那些空间里，火速去抢占领先阵位。 趁着对方溃败的机会拿下越多阵位，以后的仗就越好打。 要从哪里开始呢？ 电池？稀土？粮食？ 正当他在脑子里默默规划的时候，一旁的李想突然开口抱怨道： “话说，你有没有发现，现在的手机越来越贵了？” “本来技术发达了，应该越来越便宜才对，你猜怎么着，那天我去看手机，居然要大好几千块钱！” “一堆不知道能有什么用的功能，好像把我当冤大头似的，我都不知道那些功能有什么用.......” 陈念心思不在这里，听到他的话，也只是随口敷衍地答了一句： “没办法，高通税嘛.......” “高通税？什么玩意儿？” 李想莫名其妙地问道。 陈念猛然回过神来。 他突然意识到，这年头还没有高通税这一说。 毕竟，高通现在主要的发展，还是在基站芯片上。 他们的业务还没有大规模扩展到手机这类终端产品，因为，需要强大芯片性能的智能手机，压根就还没出现...... 这恐怕是个机会。 现在是2006年4月，距离明年苹果发布第一代真正意义上的智能手机，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 如果我们自己的企业能抢占这个先机，先一步发布智能手机，那很有可能，以后智能手机的市场，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并且，它的意义还不止于此。 对于一款在未来适用最多、影响范围最大、普及程度也最高的智能设备来说，它的长尾效应极为惊人，技术裂变所产生的收益也必然是可观的。 甚至于，它的一些小小变动，就会牵动无数相关公司的发展。 刚才自己还在想要选择哪一个阵地，现在看来，智能终端市场，不就是一个重要阵地吗？ 想到这里，陈念压下心里纷乱的思绪，开口回答道： “高通是家公司，他们有很多专利，在手机和通讯领域收了很多钱，所以手机价格就被拉高了。” “这就是所谓的高通税，不过，现在这个说法还不算普及.......”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开口问道： “所以高通的专利，主要是在哪些领域？” “很多。包括通讯协议啦，芯片啦，传输设备啦......等等等等。” “简单地来说，跟通讯、智能化相关的领域，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 “哦......那就是说，如果要让手机价格降下来，我们还得先把高通干倒？” “那也太复杂了吧......还是算了，这个体量，搞不好又是一个移山项目了。现在移山项目都还没做完呢吧？” 陈念微微皱眉，随即又舒展开。 他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 “是没做完。” “不过，这一块的项目规模，应该用不了那么大......” “我们只需要解决核心的问题就好。” “至于干倒高通.......有人会出手的。” ...... 告别了李想，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陈念立刻坐到桌前，开始准备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很显然，陈念口中所说的“核心的问题”，指的就是芯片。 但实际上，他还想要更进一步，直接打到光刻机上。 原因很简单，按照他从前一世获取到的历史经验来看，在芯片领域，我们被卡脖子最严重的，无非就是eda、光刻机这方面。 而eda，本质上并不涉及太多“硬障碍”。 或者说，它是一个靠钱砸就能砸出成果方向。 归根结底，最难的东西只有一件，那就是光刻机。 解决了光刻机的问题，芯片问题的窘境就能迎刃而解。 因为，它不仅仅能解决最核心的芯片制造问题，还能作为某种交换条件，去换取更多的东西。 想到这里，陈念铺开白纸，开始逐一写下一条一条的判断。 客观的来讲，在这个时代，国内芯片工业的发展是极度落后，并且前景渺茫的。 虽然因为陈念穿越者的身份，所谓的汉芯事件在陈念取得影响力之后就已经被叫停，但基础的薄弱，仍然使得这个行业发展极度缓慢。 典型的表现就是，中芯国际连工厂都建到第九座了，但生产标准却仍然停留在300微米的级别，连纳米的门槛都没摸到。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自己强行要上纳米级别的光刻机，很可能出现的结果是： 技术有了，但基础建设不足，工艺不足，导致科研人员只能对着图纸望洋兴叹。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把基础技术拉上来。 但问题是，芯片所涉及的基础工业太过于繁琐和复杂，如果一个一个去突破，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最好的办法，还是用“旗舰项目”拉动产业发展的方式去解决....... 一时之间，陈念不由得陷入了矛盾之中。 这完全就是一个悖论。 想要搞光刻机，就得先发展基础。 但是要发展基础，光刻机的项目又必须存在。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想道： 果然，有些涉及到底层规则的事情，哪怕是开挂也解决不了的...... 要不然，就直接把问题丢出去，让星火小组来解决？ 对啊！ 为啥所有事情都要压在自己手里？ 如果所有问题都靠自己解决，那还要星火干嘛？ 念头通达了。 陈念的脸上一下子有了笑容。 于是，他马不停蹄地打开系统，开始研究光刻机的解析源点需求。 现在，他自己手上有6.8个源点，这是上一次移山项目把他榨干了之后，好不容易才攒出来的。 而根据系统的提示，3nm光刻机所需要的源点达到了19个点。 哪怕是5nm，也到了16个点。 唯一在接受范围之内的，就是20nm级别的光刻机技术。 仅仅只需要5.2个源点。 相比起前世他司空见惯的10nm以下的技术似乎有点不够看，但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光刻机啊。 哪怕是20nm技术，那也是在2014年以后才发展成熟的。 2007年，苹果使用的s5l8900芯片还是90纳米级的呢。 现在拿出来，提前了整整8年，足够了。 有了这个基础，国内的光刻机技术就算是抢占了先机，不需要自己继续去解析，应该也能不断地向前发展。 这就是性价比最高的方案了。 陈念稍稍定了定神，随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开始解析。 海量的信息涌入了他的脑海中，整整4个小时之后，他才把这些信息全部吸收完毕。 随后，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陈果的号码。 电话接通之后，他开口说道： “陈教授，我这里有一个大难题，需要你帮忙解决一下。” “多难？我不好说......不过，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搞定的......” ....... 几天之后，中芯国际的一间办公室里。 张如锦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脸上带着一丝苦笑，一边翻动着手里的文件，一边开口问道： “陈教授，你今天带过来的这东西，不会又是跟上次汉芯那样的样子货吧？” 坐在对面的陈果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 “当然不是，这次可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你先不用从我这里找答案，看一看这份技术文档，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自己就会有答案了。” 听到陈果的话，张如锦勉强地点了点头，继续看了下去。 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刚才的那个问题是不礼貌的，但他却又没办法不问。 因为，汉芯事件给国内半导体产业带来的阴影实在太大了，虽然它已经被及时叫停，但长达一年多的“骗局时间”，还是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甚至，有一些不法之徒还从中看到了机会，以为只要重复汉芯的路线，就能像它一样骗到资金。 所以，这几年里，拿着虚假的技术企图上门骗钱的骗子不计其数，甚至有很多都还有官方背景，乍看之下，几乎没有破绽。 谁知道眼前这个陈教授是不是也是一样的骗子呢？ 虽然他有民发办的背书，但民发办也终究是一个刚成立的部门，说不定，他们也被骗了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如锦一页一页快速地翻动着手里的文档，想要从中找出几个明显的破绽。 但直到他翻到最后一页，预想中的破绽却都还没有出现。 这让他有些惊讶。 于是，他又再次把文档翻到了第一页，正式开始尝试去“阅读”、而不是单纯地去“浏览”这份文档。 而当他真正把内容看进去之后，更令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他不仅没有在这份文档中看到破绽，反而是找到了许多极为前沿的理论和技术。 并且，这些理论和技术，只应用在了极小的范围内。 也就是说，它们相比起整个文档来说，还不够先进...... 张如锦越发惊讶，很快，他第二次看完了文档。 紧接着，就是第三次。 等他终于合上文档时，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他猛地站起身冲到陈果面前，神情激动地看着陈果说道： “陈教授，这东西是给我们的吗？是无偿的吗？” “这是民发办的技术输出吗？我听说基建项目也有技术输出，是不是我们也一样？” 听到他的话，陈果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能确定技术的真假了？” 张如锦连连点头，回答道： “能确定，能确定！” “这东西可能不完善，但一定假不了！” “如果给我们的话，我们保证五年之内，就能配合各个部门，把上面谈的光刻机造出来！” “那可不行。” 陈果立刻摇了摇头，随后继续说道： “五年的时间太长了，如果你们只有这样的效率，那这东西可就不能给伱们了。” 张如锦愣了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开什么玩笑，五年还长？ 要知道，现在整个中芯，在芯片制造这个领域还停留在微米级别，自己也不具备完整的光刻机生产技术。 组装一台光刻机，绝大部分的零件都还需要以来进口。 在这种情况下，想直接搞20nm光刻机？ 别说能力跟不跟得上了，就算能力跟得上，想买的零件也买不到啊！ 因为，哪怕是最先进的三星芯片，都还是用的45纳米级别的光刻机，而且还处于实验室阶段...... 五年，已经是自己为了拿到这份技术说了大话了。 实际上，自己心里真正的打算，是先把东西拿到手，然后之后再一步一步慢慢来。 反正就是一个拖字嘛，你们也不能把已经送出来的东西收回去不是...... 但现在，对面这个陈教授居然说五年还长了？ 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对这项技术的发展是有明确的规划的，自己很可能，在这里面占不到便宜...... 想到这里，张如锦开口说道： “陈教授，事情是这样的。” “我也知道目前我们芯片产业的发展具有迫切性，但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是有其固有规律的。” “比如光刻机这件事情，就不是我们说搞就能搞的。” “零件从哪里来？工艺怎么准备？设备怎么生产？高精度加工怎处理？这些都是问题。” “要逐步去解决问题，确实需要时间......” “那我不管。” 陈果坚决地打断了张如锦的话，随后开口说道： “这份文档里不仅包括20纳米光刻机的技术，应该说，它包含的是一整套有关光刻机的技术难点的解决方案。” “我们可以接受你们在规定时间内搞不成20纳米的技术，但至少，你们要拿出次一级的技术。” “比如，一年之内解决90纳米技术，两年之内解决45纳米技术，三年之内解决20纳米技术。” “并且，继续往后，你们还要往10纳米，5纳米突破......” 张如锦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果，良久之后，采用难以置信的语调问道： “怎么做？” “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 “我们只会以对赌形式跟你们签订协议，如果你们愿意接下这个任务，那么，资金、资源、人才的支持，都会源源不断。” “但是，一旦达不成我们的项目目标，我们的惩罚，也是很严重的。” “张先生，你一贯是敢赌的，这一次，敢不敢赌一把？” 听到陈果的话，张如锦脸上的神情陡然沉静下来。 就好像，他之前的激动、慌张完全都是装出来的一样。 沉思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 “赌了。” 陈果满意地点点头，麻利地从包里掏出文件递了过去。 他心里暗暗想着： 陈念逼星火，星火逼我，我逼张如锦。 至于张如锦怎么解决这个难题，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不过，以张如锦的背景，他大概率还是会从美国佬和那个小岛身上下手。 这件事情，他以前在创建中芯国际的时候，就曾经干过。 现在再干一次，应该会很熟练吧？ 很好，只有老美和.......受伤的世界，很快就要达成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移山项目成果爆发，陈念的大局 （上一章有一点瑕疵，中芯做的不是光刻机本身的项目，应该是配合微电子做芯片的项目，确实写的有点混了，主要是写岔了，我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实际上，陈果的计划并非是让中芯国际这样一个做芯片加工的厂家自行购买各类设备和零件、自行研发生产光刻机，而是打算让它做一个牵头者，借助20nm芯片项目，去拉动整个芯片、光刻机产业的发展。 这是典型的“旗舰项目”思路，在之前，国内运用这样的思路曾经获得过诸多成果。 只不过，与以往的那些项目相比，这一次的项目难度更大、门槛也更高罢了。 所以，在解决完中芯国际张如锦的问题之后，陈果又继续拜访了包括上海微电子在内的多家企业。 相比中芯国际，这些企业沟通起来就简单得多了。 毕竟都是国企，具有行政从属关系。 跟他们交流更像是下任务，而不是做交易....... 花了小一周的时间，陈果才终于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而就在芯片项目开始平稳启动的同时，另一边，移山项目的大型成果，也终于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了。 5月底，振华重工第一台超大型龙门吊走下生产线，虽然距离两万两千吨级的宏海号有一定距离，但这台一万六千吨级龙门吊一经出世，也刷新了整个世界大型起重机起重重量的历史记录。 这台龙门吊被优先部署在大连造船厂，取代了原本使用的9000吨级龙门吊。 这项替换，毫无疑问将在极大程度上加快深蓝16号项目进程，原本困难的甲板、燃气轮机及其它大型设备吊装工作变得轻松无比，根据造船厂专业技术顾问评估，单单是这台龙门吊，就能将深蓝16的整体项目进程缩短3个月以上。 同时，振华重工还在进一步向着项目最终目标冲刺，宏海号正式开工建造，设计标准比预订标准还要提高了20%，达到吨级标准。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样的巨型龙门吊的建造目的。 那么大的吊机，你总不能是用来给港口装卸货的吧----那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而各类军舰也用不上这么大重量的起重机。 所以，它从诞生之初开始，目标就已经是明确的。 明确地指向下一艘超大型舰船。 无论它是002号航母，还是40万吨货轮。 一个是军事，一个是民用。 虽然看上去，前者的意义要比后者大得多，但实际上，在伊沙双方冲突加剧，石油供应面临紧张预期，且我们已经拿到来自沙特的优先供应权的前提下，一艘巨型货轮所能提供的战略价值，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并不弱于航母。 当然，现在去谈这样的宏伟战略还有些为时过早。 相对更实际的，则是大型盾构机“强国号”的诞生。 由于有了之前在大型挖泥船上的技术积累，这台盾构机无论是在综电系统、还是在铰刀刀组上，进展都远远超过陈念、超过星火小组和民发办的预期。 最终下线时，强国号超大型盾构机不仅是达到了技术标准那么简单，还反向输出了一系列的技术优化、技术延展成果。 在它的影响下，中小型盾构机的发展道路上，已经是一片坦途。 伴随着强国号和其他型号盾构机的出现，第一条标准化、实用化高铁线路的建设速度陡然加快。 2006年3月，京广高速铁路京石和石武段正式动工建设，仅仅两个月之后，全线涉及的隧道工程便基本完成，与此前同类项目相比，隧道施工效率提高了5倍以上。 这样的速度让整个世界都叹为观止，甚至有媒体连发数篇报道质疑工程成果造假。 但当强国号工作视频发布时，这些媒体的脸，又全都被扇肿了。 毫无疑问，这是人类工程机械发展史上的一个重大里程碑，它所凝结的技术、以及系统工程设计中体现的智慧和底蕴，让想要质疑它的人根本无从下手。 毕竟，以那些媒体的能力，最多也就能质疑质疑什么制度啦、体制啦、文化啦......这些没有标准答案的东西。 它可以用它丰富的诡辩经验，把白的说成黑的。 可在工业领域，它又能做什么呢？ 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盾构机，就是标准答案。 强国号，就是标准答案。 而且，是绝大多数国家，抄都抄不来的标准答案。 当然，盾构机的出现加速的不只是高铁这样的巨型项目，它带来的工程难度、工程成本的下降，也让许多地势复杂的小型城市看到了机会。 大量县级、乡级公路开建，次级城市经济进入爆发期----当然，这是在透支财政的前提下做到的。 不过，似乎在下层行政机关里，并没有人为这样的透支而担忧。 是的，这样重大的问题，只能是交给上层去考虑。 审查、调研、规划一刻不停，气氛和节奏也拉的极紧，因为金融危机的压力，上级不可能压制下级的经济活力，但却又必须想办法保证财政健康。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不过好在，前期各个项目的成果，在熬过了3年的真空期以后，终于开始见到收益了。 燃气轮机、雷达电子设备、军品武器、船舶、挖掘机......甚至包括少量的航空发动机，都开始实现出口，这带来了不错的收益，也在不算稳定的平衡点上，勉强支撑住了经济的发展。 不过，这样的发展要想得到收益，那就又必须经历一个漫长的真空期了。 不过，这一次的次贷危机，由于我方切实参与到了“点火”的行动中，所受到的震撼也远远比前一世要强得多。 再加上现在有了陈念这个科技外挂，那条竭泽而渔的道路便顺其自然地被放弃了。 取而代之的，自然是在科技领域的狂飙突进。 而这，也给陈念带来了更大的压力....... ....... 西工大。 陈念端坐在桌前，看着系统上显示的3.6个点的源点发呆。 这段时间里，这段时间里，实际上他已经算是很努力地在去提高源点的生成速度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日均源点产量就好像达到了瓶颈一样，卡在0.3点这个门槛上不动了。 偶尔，因为一些偶然的技术裂变，单次的源点生成会达到0.5、甚至1个点，但更多的时候，除了学习可以带来的稳定源点收益，额外源点收益都是空白。 在移山项目启动之后，技术裂变带来的源点增量爆发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又恢复平淡。 一句话说，那就是系统的源点产量，并没有能与技术的发展一样，实现“上台阶式”的升级。 这让陈念不由得有些焦虑。 因为，按照目前的进度，他估计在未来两三年之内，整个“当代技术”的体系就会被遍历，而之后，就会进入到近未来技术领域。 但在相对于“当代技术”，“近未来技术”所需要的源点数量是大踏步前进的。 比如，像玉井01那样依托于机器学习和神经网络的初级人工智能，解析起来可能只需要花费几个源点。 但如果想要建造一台能够广泛运用、甚至通过图灵测试的高级人工智能，那需要的源点则直接跨越了10位，来到了千、万的级别。 再比如，一架h-20的源点消耗才不过10点，但鸾鸟空天母舰、南天门空天平台的源点消耗，却是十万级别的。 同样，相对先进的amprius锂电池消耗的源点数量在20点，可下一代的硅琉电池，却是900点。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自己走完“当代技术”的全部布局点，有可能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面临“天花板没办法打破”的窘境。 至于这个窘境要持续多长的时间呢？ 没有人知道。 想到这里，陈念深深叹了口气。 该怎么办啊...... 为了这个问题，他其实也想过很多种不同的解法和方案。 比如，直接攒一波大招，先把bci脑机点出来，这样就可以卡系统的bug，依靠大量的信息传输去刷源点了。 不过，他很快又反应过来，实际上，系统解析后传输知识的过程，跟bci系统传输知识的过程不是一模一样吗？ 既然系统传输知识不会被当做“学习”来给予奖励，那bci肯定也不可以。 系统对“学习”这个行为的判定条件，应该是在于脑部的持续活动，以及记忆区、思维区的主动活跃。 无论是系统、还是bci，都达不到这样的要求。 所以，实际上在“学习获取源点”这一条路径上，自己是被限制得很死的。 唯一可以做文章的，就是“知识增量产生源点”这一块。 但技术裂变和知识新增的频率又是有限的，速度也不可能加快....... 哎？ 陈念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一道灵光闪过。 没错啊。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知识新增的频率的确是有限的。 但问题是，这样的有限，是因为知识传递的基础有限。 接触到自己这些尖端技术的，一般都是相关行业的专家、从业者，他们的数量本来就少，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灵感，裂变速度相对较慢也很正常。 但如果....... 如果我把这些技术，做成科普式的广泛宣传呢？ 不需要泄露核心要点，只需要讲明原理和基本逻辑，总会有人从中受到启发，看到更深更远的东西，创造出更多的成果的！ 哪怕一万个人里只有一个，哪怕这一个人所能带来的源点收益只有0.01。 可放大到一亿人的基数下，不就产生了100点的源点收益了吗？？ 等等。 这条收益路线......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 陈念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恍然大悟。 这他妈不就是义务教育、普遍教育的基本逻辑吗？！ 很显然，自己之前的技术扩散逻辑遵循的是精英教育逻辑，只有具备一定能力、且已经获得过验证的人员能够接触。 这样的扩散逻辑可能在即时收益上比较高，但如果考虑总体收益，那跟“普遍教育”相比，完全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陈念立刻激动起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的确是搞错了一些事情。 这个系统，它的诞生不是为了自己。 它不是为了让自己借助系统的力量成为这个世界上高高在上的“神”，而是要借助自己这个媒介，拉着所有人一同前进！ 醍醐灌顶。 原来自己之前的路线，一直都走错了。 ----不，不能说是走错了，应该说是，走得慢了...... ...... 两个小时之后，陈果的办公室里。 “什么？你想做教育改革？” 陈果满脸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他来找自己是为了这么一件事情。 “准确地说，还没有到所谓的教育改革的程度。” “我的想法是，我们的科学通识教育要向前走一步，不能仅仅局限于以前传统的理论教学。” “我们应该让我们的青年更多地去了解新技术----而且是要成体系地了解新技术。” “比如，隐身战机为什么能隐身，航空发动机的原理是什么，雷达是怎么工作的.......这些知识，要分深浅。” “浅的，进行大规模传播，而深的，则通过诸如国家图书馆、国家档案馆之类的途径，给予有兴趣的人一个查询途径。” “这样一来，我们整个社会的高等教育水平----不，不能说是高等教育水平，应该说是‘专项教育水平’，一定会有一个显着的提升。” “另外一点，如果这个工作能做下去，对广泛的受教育者来说，他们选择的范围也会变广。” “比如，有些人可能就是对焊接感兴趣，那么我们公布了最新的、焊接领域的非涉密技术之后，也许就能引导他，提前在这个领域去学习、研究.......”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所以，你要做的，其实是一个广泛的通识教育体系？” “这会很难......我们缺乏这样的媒介。” “不，我们不会缺的。” “互联网！” 陈念坚定地说道。 “......你预测互联网会有多大的发展？” 陈果疑惑地问道。 “很简单，它会发展到，一个正常的社会人，不能离开网络超过一天的程度。” “这样的覆盖面，用来做这个项目，足够了......” “准备起来吧，这件事情，我们越早布局越好。” “要不然，等快餐化娱乐抢占了用户的惯性空间之后，我们再想挤进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陈果点了点头，回答道： “好，这件事情我来安排。” “这应该说是一个很有远见的布局，我相信，上级不会拒绝这样的投入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别挡了，中文都露出来了 “终于......可以稍稍喘息一下了。” 五月会的办公室里，休斯顿长长舒了一口气，神情颓靡，但又有些放松的说道。 这两个月的时间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身处地狱一样难熬。 经济全面崩盘，失业率暴涨，暴力案件频发，甚至有好几次，街道上都爆发了大规模的群体活动，连五月会下属的行动部门都被迫上街镇压。 可以说是只差一点点，这个社会就要彻底停转，陷入崩溃了。 但好在，数十年来积累下来的底蕴救了己方一命，把崩溃的时间延长到了一个月以上。 随后，在伊的行动也大获成功，石油价格上涨、再加上铺天盖地的媒体宣传总算是把社会预期稳定了下来，止住了继续向深渊滑落的趋势。 当然，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停工、破产的工厂不计其数，社会经济活动严重放缓，生活用品严重涨价的情况普遍出现，在一部分州，甚至出现了超市供货短缺的极端现象。 对于五月会、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大动脉的流血确实已经止住了。 但后续怎促进伤口愈合、怎么恢复到健康的状态，才是最大的挑战。 看着休斯顿的表情，一旁的助理同样叹了口气，随后开口说道： “我们是有喘息的机会了，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 “我们的对手，趁着这个机会已经开始一路狂奔着去掠夺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了，如果不尽快做出反制措施，很有可能，我们会直接陷入‘缓慢窒息’的窘境的......” “但我们没有这个能力。” 休斯顿声音低沉地说道。 “我们现在完全没办法跟他们对抗。” “你看看他们的策略，从金融、到基建、再到基本生活保障，甚至还有武器出口。” “我甚至怀疑，他们为了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几十年了，就等着抓住我们松懈的机会，把手里的牌全部都打出来。” “一切都那么顺畅，简直是顺畅得无可挑剔.......” “的确如此。” 助理赞同地点点头，随后说道： “不过，也许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他们能做的事情，我们同样也能做。” “基建能拉动他们的经济发展，同样也能拉动我们的经济发展.......” “怎么可能！” 休斯顿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助理的话，随后皱着眉头批评道： “你是蠢货吗？他们的情况跟我们完全不同，无论是在国家地理环境、资源环境还是人口环境上，都有显着的区别。” “他们能造铁路，难道我们也造铁路吗？他们搞公路运输网，难道我们也搞公路运输网吗？他们造桥.....我们倒是也想造桥，去哪造？大峡谷吗？？”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们的人口太少了，大搞基建根本就是得不偿失，不仅不能带动经济发展，还会进一步地缩小我们的生存通道。” 停顿了片刻，休斯顿继续说道： “再说了，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 “下面的州政府，他们是不可能同意这样的计划的。” 听到这里，助理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什么意思？” 休斯顿不解地问道。 一时间，他有点猜不透自己这个助理的想法。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很靠谱，可是，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他总是提出一些让自己瞠目结舌的策略。 那些策略不能说完全没有用吧，只能说......大都是一些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在这个国家走那种路线，那是真正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 看着休斯顿狐疑的眼神，助理丝毫没有畏缩，而是坦然地与他对视，同时开口道： “我说的基建，并不是完全抄袭华夏策略的基建。” “当然，我们也可以去架桥修路，但就像你说的一样，那没有意义。” “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刺激经济的关键点，而这个关键点不在于我们，在于他们。” “或者说得直白一点，我们应该输出一个价值观：他们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并且，我们能做得更好。” “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提振国家信心，恢复金融市场的活力。” “你知道，金融是我们这个国家的支柱，如果金融一蹶不振，那我们，也真的就是一蹶不振了.......” “明白了。” 休斯顿的眼睛一亮。 “所以，你的意思是，基建只是一个幌子，从本质上说，这还是一次宣传行动？” “可以这么理解。” 休斯顿靠倒在椅子上，沉默几秒之后，他突然开口问道： “国会会支持这个策略吗？” “我们现在资金本来就紧张，我很怀疑，如果要做这样的，嗯.....广告牌式项目，很难得到他们的支持。” “不，他们一定会支持的。” 助理坚定地说道。 “因为，这一定是策略的一部分。” “在之前的演讲中，总统已经提到过要抵制华夏产品，建设我们自己的基础工业了。” “那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从最基础的方面启动这个策略。” “你可以把这个提案交上去，我相信，它很快就会获得通过的。” “明白了。” 休斯顿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支香烟送到了嘴边。 火苗闪动，烟雾缓缓升起。 他眉头紧皱，在脑子里推演着更多的细节。 这的确是一条不错的策略，但是，具体从哪里开始、又从哪个行业开始呢？ 它既要具有实用性，又必须有足够的话题性，能在这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引起充分的讨论。 建机场？ 不行，目前美国各地的机场已经不能说是充足，而是甚至有点冗余了，经济价值实在太差。 造桥？总不能把金门大桥炸了再重新造吧？ 修路？ 高速公路项目显然没有太大的意义，除非是铁路...... 高速铁路？ 休斯顿精神一振。 他看向挂在墙上的地图，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了脑子里。 从洛杉矶到旧金山的高铁，也许，是时候要修一修了...... ...... 几天之后，纽约哈德逊河旁。 休斯顿紧张地站在人群之中，视线紧紧盯着远处正在做着准备工作的总统，手也已经放到了腰间的枪套上。 事实上，他也知道出现意外情况的概率很小，但没有办法，这次的演讲实在是太重要了，哪怕参与过无数次类似行动的他，也忍不住有些紧张。 ----毕竟，就在不久之前，总统还在公开演讲中受到了袭击，虽然并未受到严重的伤害，用假肢砸向他的人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这件事情，却成为了一个绕不过去的污点。 甚至于，那个品牌的假肢都受到了热烈追捧，许多根本没有身体残疾的普通人也跑去购买，叫嚣着要在下一次的公开演讲中砸到总统头上，以示对那个退伍老兵的支持。 而今天，现场中拿着假肢过来的人确实还不少，安保人员清理了好几轮，才终于把这些人赶了出去。 剩下的，哪怕不全是支持者，但至少，也不会是极端分子了。 想到这里，休斯顿稍稍松了一口气，也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总统突然向他招了招手。 他连忙走上前去，神态谦恭地站在了一旁，等着对方先开口。 “休斯顿，这次你做的不错。” “无论是计划本身，还是这次活动的组织，都体现出了你的能力。” “如果在之后的工作里，伱能够继续维持这样的水准的话，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更进一步的。” 听到总统的话，休斯顿连忙抬起头回答道： “谢谢你，先生。” “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 “好了，不用说这些。” 总统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随后继续开口道： “这一次，我们已经提前获得了好几个投资机构的支持，在资金上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同时，项目所涉及的各个州政府，也已经明确表达了支持。” “可以说，项目的难度已经基本消除了，剩下的，就是具体的项目经营工作了。” “所以，我建议从现在开始，由五月会来接管这个项目。” “你们要对项目负责，同时，也会得到项目完成的收益。” “如果能够把这个项目做成成功的典范.......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休斯顿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振奋神色，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我明白，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那我就放心了。” 总统叹了口气，随即说道： “其实，你干的比潘恩要好多了。” “在你之前，他所面对的局势要比你容易得多，但他却把一切都搞砸了。” “而你，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不止一次地帮我挽回损失，确实很难得......” “你很辛苦，你也应该知道为什么会那么辛苦。” “现在，潘恩还在德州养老，有些事情，也许你应该跟他当面聊一聊......” 休斯顿神情一肃，他已经明白了总统的意思。 但还没等他回答，一旁的总统便已经整理好了领带，抬脚走上了演讲台。 一瞬间，现场响起一片嘈杂的声音。 这声音里有欢呼声、有嘘声、有尖叫声、有大声提问的声音，但更多的，还是议论纷纷的嗡鸣声。 休斯顿听不见那些民众的讨论，但即使不动脑子，他也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这次的计划是认真的吗？真的要修建高速铁路吗？” “修建铁路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为什么不把钱发下来，让我们去买面包？” “州政府会支持吗？希望他们不要沦为联邦的奴隶。” “我不想要铁路，我只想要工作。” “修了铁路，就会有工作了吗......” 无非就是这些吧。 休斯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心里暗暗有些鄙夷。 其实他知道，这些民众所关心的，不过就是他们早餐的面包、晚餐的牛排罢了。 这个国家已经陷入了危机的边缘，可他们却始终视而不见，看不到一丝团结的迹象。 像这样愚蠢的羔羊们，如果没有一个英明的牧羊人领导，他们会发展成什么样呢？ 也许，会迅速地堕落下去，成为一盘散沙吧...... 而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总统的演讲，却已经开始。 “.......是的，危机已经暂时告一段落。” “在这里，我可以骄傲地告诉我的人民，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之下，这场足以摧毁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金融风暴，自由女神像面前止步。” “经济正在向好，金融市场正在复苏，虽然我们仍然面临短期的物价上涨、就业岗位不足的问题，但我相信，这些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不过，在彻底度过难关之前，我们不得不提出一个问题。” “这一次的难关，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关于这个问题，回答有很多。” “过热的房地产，过于激进的金融业，产业空心化，缺少工厂、缺少工人、缺少基础建设......” “每一个回答，都确实有一定的合理性。” “可如果我们再向更深的地方探索，却又不得不承认一个既无奈、又令人愤怒的事实。” “我们，正在被绑架。” 这话一说出口，演讲台下方的民众们立刻安静下来。 他们似乎从未听过这样的观点。 被绑架？ 我们被谁绑架了？ 伟大无比的美利坚合众国，也会被绑架？ 总统满意地看着民众的反应，随后，他继续看着提词板说道： “也许，你们的心中已经有了疑惑。” “也许，你们会想问：是谁绑架了我们？” “那么，现在，我就要给你们答案。” “人民们，我亲爱的同胞们！” “去看一看，那些超市里生活必须的商品，他们的产地都来自何处！” “去看一看，那些在河道上川流不息的轮船，它们都去往何处！” “去看一看，那些飞越了半个地球的客机上，它的乘客都是什么面孔！” “去看一看，你所就职的公司里，股东都由谁组成吧！” “答案，只有一个。” “华夏。” “是的，他们已经渗透到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如果你是一个家庭主妇，那么你所购买的每一个餐盘、每一把餐刀，都有10美元、甚至更多的利润流向华夏。” “如果你是一名职工，那么你所创造的每一笔产值，都要分给华夏的股东。” “不仅仅是你，你的女儿，你的妻子，你的丈夫......” “不仅仅是商业，实际上，你所花出去的每一个硬币，都要被他们分走一部分！” 听到这话，下面的群众瞬间群情激奋。 他们也许曾经在以往的生活中隐约意识到华夏经济与他们的关联，但从未有人如此坦诚地在公众场合将其说出来。 而现在，说出这个事实的人，是总统。 那么真实性，就不容置疑了。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与华夏的联系，居然已经深入到了这种地步。 那很显然，这一次的金融危机，也一定与他们有关了...... 一瞬间，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起。 总统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后，他抬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继续说道： “当然，我们是宽容的。” “我们不仅是宽容的，我们也是理性的。” “我们知道，这个世界如果想要发展，那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流、合作就不可避免。” “所以，我们允许他们在这里做生意，也愿意为他们提供相应的便利。” “----但是，他们不应该什么都做。” “有一些事情，应该由我们自己来。”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我们要自己去生产我们的厨房用品，我们要自己去组建我们的公司，我们要自己去建造我们的铁路！” “我们不需要他们的所谓‘帮助’，哪怕只靠我们自己，也一定能做到！” “而洛杉矶到旧金山的高铁，就将是我们的第一场战争！” “这场战争将完全由我们自己参与，它不会有任何华夏元素！” “这里没有硝烟，没有战火，但，它将同样激烈。” “一旦失败，我们将......万劫不复。” “不过......我们一定会赢的！” 再一次，现场爆发出热烈的狂潮。 最开始的议论声已经完全被欢呼声所取代，哪怕是休斯顿的脸上，也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这确实是振奋人心的演讲。 一旦经过转播，这一次项目的效果，一定会被无限放大.....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要微笑起来。 这时候，哈德孙河上，一艘体型庞大的轮船驶过。 汽笛声响起，仿佛给这次演讲走向了最强劲的乐章。 所有人都被那艘轮船吸引----这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民众们感叹于那艘巨轮所展现出来的强大的力量感，对高铁项目的信心，也高涨到了极点。 ----然而，就在这时。 哈德逊河上，一阵强风刮过。 那阵风，带走了覆盖在巨轮上的蒙板。 下一秒，休斯顿神色大变。 因为，在蒙板脱落之后，蒙板下方，赫然显露出四个字符。 “振华重工”。 第二百二十八章 对比 洛杉矶到旧金山的高铁线路工程很快启动，相对起老美的其他项目来说，这一次，他们还真算是效率惊人了。 由于前期已经进行过勘探、设计工作，只不过是因为投资、股权等等问题而迟迟没有动工，所以，在公开宣布项目启动之后，不到三天的时间，各类工程机械便开始进场，庞大的施工队伍也整装待发。 从美方专门安排的航拍画面来看，这一次他们投入巨大，队伍专业，甚至在出发时，连所有工人的着装都是同意的。 整齐的队伍，轮廓挺拔的工装，外加那些工人们身上挂着的各式工具，乍看之下，简直跟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 并且，这次的项目采用不间断直播的方式进行报道。 按照美方的说法，他们将会在6年之内，完成全段高速铁路的主体工程建设，并且，要在三个月之内，完成首段30公里示范性线路施工。 600公里，6年。 这样的速度，无论放在哪一个国家，都可以称得上是惊人了。 哪怕是陈念在看到这个规划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也是： 这他吗是吹牛逼的吧？ 毕竟，当初英国建造530公里的高铁，工期愣是拖到了20年以上。 而我们在高铁技术完全成熟，工程施工流程也极为完备之后，修建一条300公里的高铁，也花了整整5年时间。 现在，在2006年这个时间点，你跟我说你只需要6年就能干下来600公里？ 没有人会信吧...... 坐在李想的房间里，陈念有些好奇地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文字，开口问道： “所以你的日常工作就是这个？天天在网站上刷帖子？” 李想差点没忍住翻了白眼，他放下手里的鼠标，开口回答道： “要真这么干我早累死了......现在基本上都是关键字检索，但问题是，要检索关键字，你得先把关键字筛出来。” “所以，前置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 “就比如吧，刚才我们看的那些帖子，说关键字是啥？” 陈念皱眉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规范化？” “聪明！” 李想赞许地看了陈念一眼，随后继续说道： “所以，这就是网络上大量......我们称之为‘水军’所做的事情。” “他们会抓住一次热点事件中的热点词，不断地在各个论坛发布同类型的帖子，以制造舆论风口。” “这种行为有些是自发性的，有些是有组织的，不好区分。” “不过，他们的影响是一样的。” 说着，李想在电脑里输入了“规范化”的关键词，短暂的检索之后，屏幕上瞬间跳出来一大堆的结果。 陈念定睛看去，果然大部分都跟李想所说的一样，输出的都是同质化的内容。 “从洛杉矶-旧金山铁路看美国基建能力：规范化程度或超华夏五十年！” “这才叫标准！规范化施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做到？” “规范化，国内工程项目难以言说的痛。” “纪律严明如同军队！在美国面前，我们还敢谈规范化吗？” ...... 一个一个的帖子，虽然从标题上看并不雷同，但点进去之后却能轻松地发现，这里面无论是观点、论据还是论证过程，都是走的同一个路子。 简直就像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一样。 看到这里，陈念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 “这届公知不行啊......就这点攻击力？” 按照陈念的想法，美国搞出个这么大胆的标志性项目，公知们至少也要夸一夸人家的经济韧性、夸一夸美利坚民族百折不挠的精神、然后再攻击攻击国内的市场经济环境、人文环境之类的吧。 结果就这？ 听到他的话，李想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你觉得应该有什么内容？” 陈念略一思考，回答道： “要是让我来写，我高低得写一个诸如‘厚积薄发，美国再次打脸全世界’之类的标题。” “你看啊，之前大家都觉得金融危机之后他们肯定不行了，结果人家不但撑过来了，反手还就甩出一个大项目。” “这什么爽文剧情啊？民众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东西了。” “......你还挺了解的，真有这样的。” 李想删掉了“规范化”的关键词，然后输入了“打脸”的关键词，不多时，又是一大批的帖子刷了出来。 “丢人！妄自尊大鼓吹金融灭国论，美利坚现场打脸。” “打脸了吧？之前说美国这次必亡的楼主去哪了？亡的是你吧？” “真打脸！一次金融危机，将华夏的小人心态展露无疑！” “打脸！不图自强，只盼人弱，结果不言自明！” ..... 一轮看下来，陈念终于算是认可了这些公知搞事的能力。 “还真行啊.......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多了去了。” 李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不过，去看这些玩意儿没什么意义。” “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其中带有明显恶意倾向的识别出来，然后该干嘛干嘛就好了。” “至于那些真蠢的......就由他们去了。” “明白了，法律管不了真sc呗？”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听到这个回答，陈念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看来知识普及的道路还很漫长啊......” “不对，不应该说是知识普及的道路，应该是认知教育的道路还很漫长。” “现在，我们的民众是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谁的声音大就信谁的，这很不好......从长远来看，哪怕我们某一天能在‘话语权’这个问题上占据统治地位，也无法真正培养出那种经得住考验的‘民族自信心’。” “是这样的，一点都没说错。” 李想再次点头赞同。 “陈念，我发现这个世界还真是奇怪，伱明明是搞技术的，但是对这一套东西的了解也不少。” “我凭良心说，不比我弱到哪里去----而我应该算是这方面的天才了。” “你真是怪物啊......” 陈念没有去管李想的感慨，就在刚才的对话里，他突然有了灵感。 之前，自己已经向陈果提出过“知识教育改革”有关的建议，而这个建议的核心，就是向社会层面广泛地普及基本的前沿知识。 但想要做到这一点，却不是那么容易。 首先第一步，就是要引发民众的兴趣。 在他前一世的认知里，包括《国家宝藏》、《典藏华夏》在内的一些电视节目其实是做得不错的。 可惜，那些都集中在文化领域。 那这一次，趁着美国人建高铁的机会，我们能不能想想办法，把它利用起来呢？ 陈念略一思索，组织好语言之后，向李想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李想越听眼睛越亮，等陈念说完之后，他立刻拍手道： “好点子！” “我已经有想法了！” “明天，我就去跟陈教授沟通，你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做！” ...... 几天之后，一条新闻以极高的权重出现在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上。 而新闻的内容，则让所有熟知兔子尿性的人们大吃一惊。 《高铁是怎样建成的？京广高速铁路京石段开工建设，全程直播！》 根据新闻的预告简介，这一次的直播，将会从京广高铁京石段正式破土动工开始，持续到第一季度30公里线路铺设完毕为止。 在过程中，节目不仅仅是简单地直播，还会向全国人民介绍这一次工程中所用到的新设备、新技术。 也就是说，与美国人的直播相比，这其实更像是一个实时播出的系列节目。 它具有很浓的科普属性，但更浓的....... 还是它毫不掩饰地表露在外的，对洛杉矶-旧金山铁路项目的战意。 很明显，它就是要跟美国一较高下。 而且，组织这个项目的人，似乎已经对这个项目的胜利充满了信心。 这种信心甚至坚定到，他根本就不在意美方可能从中获取到的工程灵感，乃至还要把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说出来，做给你看。 怕什么？ 就算你们看到了，就能学得会吗？ ----组织了这个节目的人，大体上应该是这么想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从消息放出开始，对这次节目、包括这次项目的质疑声就不绝于耳。 其中最大的质疑，就是以国内目前的基建实力，能否像美国一样，在3个月的期限内完成30公里的高铁建设。 这样的讨论越来越密集之后，网络上渐渐地总结出了一张表。 这张表的名字就是，《华、美两国同类铁路项目各项条件对比》。 这个表格广为流传，在节目播出之前，就已经形成了巨大的热度。 而表格之所以能流传甚广，也跟它的内容严谨、详实脱不开关系。 根据表格的记录，两个项目被从地理、地质、水文、经济、投资、技术、设备各个领域进行了对比。 而在看完对比之后，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那就是： 无论是硬性条件还是软性条件，华夏都比美国要差不少。 首先是地质环境，按照对比表显示，两条三十公里高铁线路中，美方线路仅仅涉及隧道施工不足300米，跨度五十米的桥梁一座。 而华夏方面，则涉及隧道总长约1.2公里，跨度百米桥梁两座。 在投资方面，美方计划在这条30公里长的示范性高速铁路上投资60亿，美元。 而华夏方面，则只计划投资90亿，人民币。 这已经不是多和少的问题了，美方的投资直接是华夏方面的6倍...... 还有，在技术方面，华夏高铁技术刚刚起步，而美国虽然在这方面也不强，却已经提前拿到了西门子的技术支持。 他们经验丰富，人员素质也比我们要高的多，更不用谈已经完全成熟化的建设流程了。 另外，哪怕谈到现在华夏唯一占优势的工程设备，其实优势也并不是太明显。 毕竟，京石段高铁线路的设计标准中并不需要像强国号这样的超大型盾构机，而中小型盾构机领域，美国人可一点都不弱于我们。 这么一对比下来，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我们的确是胜算无几。 到底靠什么赢呢？ 网络上，网友的讨论分成了两派。 “所以咱们这次又要搞人海工程吗？但我怎么觉得这种项目就算堆人海也不一定能赢得了啊？” “别觉得了，是肯定赢不了。超大型项目靠的都是系统工程，不是说人越多就越好的。” “相反，人力在边际效用递减的基础理论上表征尤为明显，投入过多人力，我们非但不能提高效率，甚至有可能越发混乱......” “所以确实就没意义吗？” “也不是说没意义吧，如果不刻意去比的话，这次项目的意义还是很大的。” “你们看预告宣传，这次项目的宣传立足点其实是所谓的‘新技术科普’，它本来就是为了向民众介绍我们高铁技术、工程技术的最新发展而存在的。” “只不过，有可能正好碰上了美国的项目罢了----有点倒霉，这样一来，提振信心的作用就被完全抹除了。” “呵呵，还提振信心呢？本来就没有多少信心了。” “是啊，这次估计又是自己把脸送上去让别人打了.......” ...... 一系列的评论让关注着这个节目的陈念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忍不住去找到了节目的设计者李想，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对于他的问题，李想则表现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还怎么想的，当然是要压他们一头啊。” “.......我知道你是想压他们一头，但问题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想要比他们做得快、做得好确实不容易啊。” 陈念无奈地说道。 事实上，他当然希望把这次的项目做成一个标志性项目。 但问题是，有一些客观规律，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 “有些事情，不是只看硬件条件的。” “相比之下，我们在硬件上确实比美国人要差了一些。” “但问题是，他们就真的能用好那些条件吗？” “他们脱离这样的大型项目的时间已经太长了，而我们正在渐渐变得......熟能生巧。” “一个强有力的领导核心，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放心吧，你专心搞你的技术。” “至于这一块......拭目以待吧！” （今天凌晨之后还有一章，但可以明天再看，今天开车回老家耽误了，明天扫墓。）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就你们这也叫铺路 另一边，五月会办公室里。 “什么情况？他们是想借这个项目，把我们的洛杉矶-旧金山项目比下去？” 休斯顿愕然地看着面前的直播画面，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应该以何种反应去面对。 而在他的对面，助手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沉稳地回答道：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但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占据优势，这样的对比只会把他们的劣势放得更大。” “甚至可以说，这是一次自杀式的宣传策略。” “他们不可能取得成果，只会为我们完成本来应该由我们来完成的工作。” “说实话，如果没有他们这个节目，我们本来也是打算平行报道有关他们的京广铁路建设的进度的......” 听到助手的话，休斯顿眉头紧皱地沉默下来。 这些华夏人到底打算做什么？ 正如助手所说的一样，洛杉矶-旧金山高铁项目是美国近十几年来规模最大的基建项目之一，其中所投入的资金和技术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都是屈指可数。 联邦政府甚至不惜透支未来10年之内的财政预算，将纽约地铁翻新项目都延后了，就是为了保证这个项目的进度。 在这种情况下，洛杉矶-旧金山项目一切的资源配置都可以说是顶级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如果你的菜里放了足够多的调料，那么哪怕食材是一只皮鞋，它也会美味无比。 这次的高铁项目就是这样的情况。 有诸多资源的保驾护航，成功并不会让人意外，反而失败才是不可思议。 所以，在面对这种情况时，他们最优的选择应该是避其锋芒才对。 怎么可能非但不后退，反而直愣愣地冲上来呢？ 难不成，他们还有别的杀手锏？ 想到这里，休斯顿开口问道： “对方的项目情况调查清楚了吗？他们有没有获取到其他援助？” “我的意思是，他们有没有获取到包括西门子、川崎重工或者阿尔斯通的进一步支持？” “没有。” 助理摇头回答道。 “根据目前的情报，华夏方面与川崎重工、阿尔斯通以及庞巴迪的合作都在合同约定范围之内。” “这三家公司并不会直接派遣人员参与到工程建设中去，而是仅提供技术援助。”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工程效率基本上是可预测的----根据之前的项目进展来预测就好了。” “三个月的时间......没错，如果考虑到全面动员，他们应该可以完成项目，但一定不可能完成得比我们好。” “那就奇怪了。” 休斯顿忍不住挠了挠头。 这到底是闹哪一出？ 思索了片刻，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如果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了吧。 “通知我们的宣传部门，对他们这次的节目进行实况转播吧。” “权重......尽量做到与洛杉矶高铁项目的权重相当。” “既然他们要给我们当背景板，那我们也没有理由拒绝，就让他们这个背景板更显眼一些吧.......” “明白，我这就去办。” 说着，助理离开了办公室。 而仍然留在办公室里的休斯顿心里，却忍不住涌起一阵接一阵的不安....... ....... 与此同时，洛杉矶高铁项目工地上。 埃文斯只是一名普通的建筑工人，参与到这次的高铁项目也纯属巧合，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才刚刚到工地，他便成为了整个项目的焦点。 原因无它，只因为，他的形象实在是过人。 整洁的工装下是发达的肌肉，脸上轮廓硬朗，再配上一头微卷的金黄头发，仿佛古希腊雕塑降临在人世。 尤其是当他挥舞起锤子砸向地面上的铁轨时，喷薄而出的力量感几乎让在场的记者都要眼冒金星了。 ----无论男女，都是如此。 因为，这就是典型的“美国力量”的个体表征。 试问有谁能抗拒这样的形象呢？ 哪怕是再理智的人，见到他之后，也不由得会多看几眼吧？ 所以，在直播开始之后，现场导演立刻对原本的直播计划做出了调整，把原本打算放在工程项目上的重心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采访、跟拍早就已经安排到位，甚至连剧本都已经有专人写好了。 现在，埃文斯真正的工作，就是每天按时起床前往工地，随后花费一个小时的时间记熟当日的剧本，按照导演的要求，把直播的剧情给“演下去”。 ----这正是此刻的他正在做着的工作。 埃文斯挥舞着铁锤狠狠地敲击着身下的铁轨，直播摄像机慢慢靠近，先是给了一个工地的全景，随后又锁定在了他手臂的肌肉上。 接着，镜头下移，给了火星四溅的铁轨一个特写。 画面可以说是完美。 所有元素拍摄齐全之后，镜头才终于扫到了他的脸上。 而就在这一刻，背后逐渐升起的朝阳正好给他的侧脸打上了金光。 早就等待在一旁的记者连忙递上了话筒，并且开口问道： “埃文斯，今天的工作怎么样？” 埃文斯单手拎着铁锤，抬起左手擦了一把汗，随后回答道： “很不错，露丝小姐。” “你知道的，我们的工作一向很顺利。” “技术很先进，有一些设备和工具我甚至从未见过----你知道的，我算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工人了，可这里的一切，却还是超过了我的想象。” “能具体说说吗？” 记者露丝按照早已准备好的剧本问道。 “当然。” “你看，在我的身后，那是一台正在转运的盾构机。” “它可是一个大家伙.......它会被送往一公里外的那座小山前，在山体上开掘出一条隧道来。” “10天，只需要10天，他就能挖出200米长的隧道。” “这简直难以想象.......要知道，这样的隧道，在我父亲的那一辈，几乎需要花费他们一辈子的时间。” “了不起！那么你呢？你会因此而感到失落吗？” 露丝继续问道。 “失落？当然不会。” 埃文斯满脸的诧异。 当然，这样的诧异也是装出来的罢了。 “我不需要为此感到失落，事实上，我为它骄傲。” “你也注意到了，我的工作并没有因为它而消失，相反，它让我的工作变得更有价值。” “我只需要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比如，狠狠地砸这条铁轨。” “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我和我的朋友们已经完成了60米的铁轨铺设了，平均每小时30米，这很了不起.......” “确实是让人难以置信。你还要在这里工作多久？” “谁知道呢？” 埃文斯耸了耸肩，继续回答道： “只要这里需要我，我就会继续干下去。” “或者说，只要美利坚需要我，我就会继续干下去。” “愿上帝保佑我们！” 随着露丝的最后一句台词说完，镜头立刻切走，而这一场成功的直播也宣告结束。 在场的众人互相击掌庆祝，埃文斯也终于可以放下铁锤，回到凉爽的房间里休息了....... ...... 这一段直播画面很快便被转载到了国内的网站上，而网友的反应，可以说也与美方所预料的如出一辙。 “美国工人的素质确实比我们要强的多啊......伱看人家那大肌肉块，我们干工地的有这样的肌肉块吗？” “没办法，收入水平不一样，我们吃的都是碳水，他们吃的都是各种肉类蛋白质，发育起来能一样吗？” “确实......不仅是体格的问题吧，感觉个人认知也很强。他虽然确实没有什么高学历，但无论是谈吐还是表现都很得体。” “可见对方在基础教育上，的确是比我们强太多了。” “我们的农民工都是些什么人啊.......算了，这个话题不聊也罢。” “有什么不能聊的？今天官方也发布第一期节目的直播视频了，你们自己去看吧，差距不是一点点。” “真的？那我得赶紧去鞭尸一下。” ....... 随着评论不断刷新，华夏方面，京石段高铁第一期视频的热度也开始迅速上涨，而当看到视频的那一刻，互联网上的风评，几乎立刻开始朝着一个不可扭转的深渊滑落。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跟美方相比，干净整洁的工地是不存在的。 从现场拍摄的镜头来看，施工段沿线到处都是杂乱的建筑材料和清挖出来的土堆，土里土气的蓝色隔离板将施工现场和不远处的农田隔开，因为下过雨，地面上还流淌着泥水，甚至主持人的裤腿上都沾满了泥。 原本应该被当做重头戏的盾构机完全没有出场，取而代之的是简单到几乎可以说是简陋的劳作工具。 锤子、铁锹、麻绳....... 这一切组合在一起，甚至会让人怀疑这些人正在建设的不是一条高速铁路，而是上世纪20年代的蒸汽火车路线。 而官媒的拍摄手段，更是让人极为不爽。 他们同样选择了一个主角进行跟拍，但那个主角的形象却远远比不上美方的埃文斯，而是一个瘦小的、皮肤黝黑、戴着脏兮兮的安全帽的普通工人。 根据视频画面，那个工人名叫王铁柱。 ----连名字都土到了极致。 画面里，他在工地的一天，几乎可以说是奔波到了极致。 镜头对准他的时候，他正费力地跟工友们把检查不合格预制板抬到路基边上。 他的脖子上青筋暴起，没有什么轮廓的手臂在粗大的混凝土预制板衬托下显得更加瘦弱。 “师傅，师傅，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记者开口问道。 “铺设铁轨！” 王铁柱简单地回答道。 紧接着，随着一声号子响起，预制板被重重地抛到地到了路基边上。 “我们知道这是铺设铁轨，能给我们具体讲讲吗？” 王铁柱从脖子上取下沾满汗渍的毛巾擦了一把脸，随后喘了口气说道： “按照施工标准要求，无砟轨道的铺设精度要达到正负1毫米、或者一千五百分之一的标准。” “这个只是简单铺设，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对接调整。” “那个，小姑娘，你们的人往后站站，挡住作业面了.......” 画面里，记者有些慌乱地向后跨了一步，脸上流露出些许尴尬的神情。 但很快她便调整了过来，继续提问道： “师傅，你们测量精度都使用什么仪器？是怎么保证测量准确的？” “高精度水平仪，廓形测量仪，轨底坡测量仪.......很多。不过不是我们测，后面那个工友测。” “老刘！你过来一下，记者采访！” 王铁柱的语气有些生硬，还没等记者反应过来，他便又急匆匆地跑开了。 直播画面很快切给了另一名记者，他正在采访的对象，是这次项目的总工程师。 然而，此时此刻，正在观看着节目的观众们，却似乎已经没有多大兴趣了。 “差距太大了.......工人素质差距太大了。” “就这样我们还说要三个月之内完工？还想跟老美比一比？开什么玩笑啊！” “盾构机没有，挖掘机起码得有吧？” “挖掘机倒是有，不过现场画面没切过去罢了。讲道理，这施工现场也太乱了，跟打仗一样......” “楼上的，有一说一，正常的施工现场就这样，你虽然看着乱，但每一件东西都是有固定的位置的，这才是高效率工地的样子。” “呵呵呵，还在这自我安慰呢？高效率？就这样还能高效率？” “别扯了，承认别人强就那么难吗？” ...... 一条条的帖子和评论不断在论坛刷新，虽然这时候还没有网络直播、更没有弹幕，但关注着这件事情的人没有一个会错过这些评论。 质疑声一浪高过一浪，但也就在这时，直播画面重新切回给到了王铁柱身上。 仅仅才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他身上已经更脏了。 而这个时候，记者也终于问到了关键的问题。 “师傅，你们这么干，今天能干多少啊？” “啥？什么多少？” 王铁柱不解地问道： “就是，你们这样干下来，一天能铺多少米铁轨啊？” “哦，500米左右，等后续更多大型机械进场了，龙门吊和铺轨机就绪了，可以提高到一千米。” “当然，这只是初步的铺设，后续还有........” “您先等等。” 记者打断了王铁柱的话，语气惊讶地问道： “您刚才说多少米？” “1000米啊。平均每小时125米。” 王铁柱稍稍直起身子，他的腰有些佝偻，体态也丝毫都不伟岸。 他只是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有问题吗？” 第二百三十章 这个世界不止有高高在上的战略 京石段铁路施工建设直播第一集节目播放完毕之后，不出李想预料地在整个社会面上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当然，这样的讨论有正面也有负面，不过他暂时并不着急。 在面对陈念的疑问时，他回答道： “没关系的，现在只是一个铺垫的过程。” “我们得示敌以弱，这样等反转之后，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你看，我们的大型设备已经开始逐步进场了，移山项目的成果也在不断曝光，估计要不了多久，舆论就能彻底反转过来了......” “......好吧，希望你是对的。” 陈念满脸无奈地说道。 实际上，他对于舆论攻势上的那些弯弯绕还真没有李想清楚，但至少现在为止，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 因为，随着这个大型科普类节目的播出，他的源点积累速度已经有了一个不算明显的涨势。 从播出之前的0.2点的、几乎跌落到谷底的基础增长率，提升到了现在的0.3点。 并且，这样的增长率还有继续提高的趋势。 随着节目中所蕴含的知识内容的继续发酵，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的基础源点增长数量就能突破0.5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因为，它是自己庞大计划的第一步。 只有把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拉入到“知识增量”的大局里，那些原本看上去可望而不可及的科技，才能在自己手中变成现实。 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才能彻底摆脱现在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局面，真正去布局一个足以颠覆格局的重大战略。 不然的话，难道就靠自己手里这点源点，就想要去搞什么能源革命、粮食革命吗？ 别开玩笑了...... 自己能做的，只能是选取性价比最高的那些技术，先尽可能地把己方的短板补一补罢了。 想到这里，陈念再次叹了一口气。 注意到他神色的异常，李想有些奇怪地问道： “怎么了？对我们那么没有信心吗？” 陈念摇摇头，回答道： “那倒不至于，你们一直做得挺好的.......我是在想，现在我做的这些事情、拿出来的这些技术虽然看上去很好，但它们真的能改变大局吗？”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那本书里描述了一种未来。” “就是，人类的基础科技被锁死无法发展之后，就开始疯狂地去推动应用科技发展。” “在这种情况下，人类文明出现了高度繁荣的假象，甚至很多人以为，这就是人类文明的巅峰了。” “但很快，这个文明便被基础科技更强的其他文明打败，几乎沦为了奴隶。” “现在，我们所面临的情况，似乎跟这也差不到哪里去......”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不由得愣了愣。 他仔细琢磨着陈念话里的内容，眉头慢慢皱起。 是啊，现在我们各方面的技术突破，不全都是应用技术吗？ 这些技术确实给了自己一种“我们强大了”的错觉，可事实，又是真的如此吗？ 他的脑子里不断闪过那些自己早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技术名册，心里极为矛盾。 从感性上说，他并不想去赞同陈念所说的这些话。 但从理性上，他似乎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是对的吗？ 李想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束光。 随后，他的神情突然又轻松下来。 他看着陈念的眼睛，开口问道： “反正你今天也没什么事情，不如跟我出去逛一逛？” 陈念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去哪？” “随便逛逛。” 李想故作神秘地说道。 陈念满心疑惑，他当然能看出来，李想应该是有一些话想要跟自己说，有一些事情想要让自己看，但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而李想却已经等不及了。 他拉着陈念一路出了学校，来到了那家两人都早已熟悉的馆子里。 老板娘一见到他们，便热情的上前招呼道： “来了小老弟？好久没来了吧？我给你们安排个桌，今天吃点啥？” “你看着安排吧，我们两人的份儿就好。” “得嘞，且坐着吧，一会儿就给你们上菜。” 老板娘满脸喜气地走向了后厨的方向，而李想则是对着她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开口问道： “陈念，这老板娘你熟悉吧？” 陈念点了点头，回答道： “熟悉啊，伱来过多少次我基本上就来过多少次，怎么会不熟悉？” “那你还记得，大一那年过年，老板娘是怎么回去的吗？” 陈念的眼神微微变了一变，随后，他回答道： “她搞了个二手大巴车，把自己和同乡送回去了----不过听说他们没有营运许可证，后来还差点被罚款。” “好在都是熟人，当时还没收钱，不构成非法经营。” “这事儿老板娘断断续续说过几次，我有印象。”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那你一会儿可以问问，老板娘今年打算怎么回去，我保证你会有惊喜的。” “啥意思？” 陈念满脸问候，随后，他有些烦躁地说道： “你别跟我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呗，怎么回去？” 李想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答道： “你真的是......好吧，直接告诉你，坐飞机。” “坐飞机？？” 陈念的语气中包含着不加掩饰的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飞机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还属于相对奢侈的出行方式。 别说老板娘这种小生意人了，哪怕是有企业报销的员工，基本上出行也是火车。 能随便坐的起飞机的，都算是社会中的精英了。 看着他的反应，李想满意地笑了笑。 随后，他开口说道： “没错，坐飞机。” “而且，我得跟你说，打算坐飞机回去的并不只是她一个，还有她之前提到过的那些同乡。”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他们也开始选择一些相对‘高端’的出行方式了。” “当然，机票的价格对他们来说还是不便宜，但显然，已经没有到无法接受的程度了。” “知道为什么吗？” 陈念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其实很简单，f119发动机。” “这台发动机的意义，绝对不仅仅是让我们的歼二十二、j-20b能飞起来那么简单。” “实际上，它所产生的技术，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推动了我们国内整个航空业的发展。” “据我所知，西飞的商用大飞机项目也已经因为发动机的突破而加快进程了，按照这个速度，属于我们自己的大飞机也许用不了20年，就能正式诞生。” “也正是因为这些产业化的技术突破，民用航空这个行业，也受到了相当的冲击。” “根据我能查到的数据，从f119诞生以来，机票的均价已经降低了5%左右----你别看这个数字不起眼，但像一些小众航线，降价的幅度可能高达50%。” “这其中，至少有一半的功劳来自于f119。” “另一半，则要归功于大规模开工的高铁项目。” 正说着，老板娘已经把切好的肉和锅底端了上来，李想便也干脆地止住话题，毫不顾及地跟陈念吃起了火锅。 一顿饭吃完，陈念的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他大概理解了李想的意思。 ----但说实话，仅仅依靠这一个例子，想要彻底说服他，确实还不是那么容易。 于是，吃完火锅之后，李想又带着他走向了距离学校不远的商场。 进入商场之后，李想径直走向了写着“nokia”字样的柜台。 随后，他开口问道： “最新的6066多少钱？” 售货员立刻回答道： “1450。” 李想点点头，随后转头看向陈念说道： “在一个月之前，这个价格还是1800。” “并且，我可以告诉你，价格还会跌，很快，它就会跌破千元。” 听到他的话，陈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实际上，相比起李想，自己对这款手机可以说是更加熟悉。 因为，在上一世，这就是自己的第一台手机。 那时候已经是2007年----他大学已经毕业了。 而他当时购买的价格，他记得很清楚，是1200块。 可现在......才是2006年中，价格居然已经跌破一千五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想便继续开口说道： “其实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这是为什么。” “在宣布了20nm芯片项目之后，中芯国际依靠那些技术迅速攻克了大量中低端芯片的制造技术，这对整个移动通信终端市场带来了巨大冲击。” “虽然他们的新品还没上市，但是包括诺基亚、三星、西门子在内的诸多厂家已经开始降价了。” “原因很简单：他们认为我们真的能做到，所以不惜在最赚钱的时候降价去抢占市场。” “你可以说这是一种商业竞争手段，但不可否认，我们的消费者，确实从中获利了。” “人和人之间的联系会变得更加方便，通信交流会更加顺畅，无论是工作效率、还是生产效率都会因此而提升.......” “而这，确实是你所说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技术突破，所带来的进步。” 听到李想的话，陈念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的，一项技术，无论它的影响范围是大是小，无论它的战略意义是重是轻，只要它出现了，那就是一件好事。 也许，在现阶段，它能发挥出来的效果的确有限。 但未来呢？ 或者换一个思路，如果我们有了10件、一百件这样的同类技术呢？ 量变，终究会引起质变的。 航发是这样，芯片是这样，而高铁、燃气轮机、大型工程机械.......都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陈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着他的神情，李想笑了笑，开口问道： “现在是不是觉得心里好受很多了？” “其实，有些事情是很简单的，只是你自己把它想复杂了。” “你看啊陈念，我不是一个搞技术的，其实很多时候接触不到你们那些高瞻远瞩的规划。” “基本上，都是等这些规划落到地面上来，我才会拿到第二手的信息。” “这些信息可能是不完整的、不及时的，甚至有时候......不那么准确。” 说到这里，李想停顿了片刻，随后郑重其事地说道： “但是，它很接地气。” “我能直观地看到你们做的那些事情，在最底层的领域，所产生的影响。” “我给你举个例子吧，还是说移山项目的事情。” “也许在你们的眼里，这个项目的形态是，它能拉动数百万的就业、能带动几千亿的投资、能对抗全球都无能为力金融危机，让我们一跃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稳固的避风港。” “但在我看来不是这样的。” “我看到的是，像王建成的家乡，那个小村庄，因为这个项目而终于修通了一条出山的公路，让那里的几百户人家重新跟这个世界建立了联系。” “我看到的是，那些本来需要依靠绳索、独木桥、索道去跨越大山的人，可以安全地、快速地从隧道里通过了。” “还有，曾经需要花费几个小时的时间，冒着山体滑坡、泥石流、坠崖、甚至是野兽袭击的危险区上学的孩子们，终于拥有了可以直达家门口的‘摩的’。” “这些事情很大吗？很显然，没有多大。” “可是，它不就是我们的生活吗？” “应该说，这是这片土地上数以亿计的人民的生活。” “你，还有星火，确实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我相信有一天，这样的改变会越来越多的。” “而我之所以加入星火，其实，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对面的陈念默默地听完了李想的讲述，此时的他，相比起之前的迷茫，心里已经是一片澄静。 李想给他说了那么多，其实立足点无非就是一个。 那就是，想要告诉他，在技术的发展过程中，不应该只盯着那些远大的、崇高的目标。 也要把头低下一些，看看那些实际的问题。 看看人民确实需要、确实关心的问题。 “我明白了。” “放心吧，我会记在心里的。” 李想终于松了口气，他的脸上挂起了笑容。 随后，他开口说道： “不过，说了这么多.......嘿嘿，其实从心底里，我还是希望你能快点把核聚变搞出来的。” “怎么样，陈念，给你十年时间，够不够？” 陈念同样笑着点头。 他回答道： “用不了十年。” “说不定，三年就够了呢？”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机械才是男人的浪漫 陈念说三年搞定核聚变当然是纯属吹牛逼。 实际上，哪怕理论基础全部具备、材料问题也全部解决，光是一个q值大于1，都够国内本来就薄弱的科研力量哼哧哼哧干好几年了。 这一点，不用专业人员，哪怕李想这样的门外汉，其实也是清楚的。 不过，从另一方面讲，如果源点增长速度能达到预计标准，三年攒够核聚变需要的源点，其实还是可行的。 这也是他真正的意思。 至于应用，就一步一步来好了。 毕竟，像这样能直接让人类进入下一个时代的技术，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之内就能建成的。 哪怕是再激进的技术规划，也不会刻意去打破这个最基本的规律。 如果是在几个小时之前，这个认知也许会让陈念焦虑不已。 但好在，现在他已经彻底想通了。 所以，“不能立刻实现关键性技术飞越”这个事实，给他带来的，也只有更多的激励。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他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新一轮的学习，而与此同时，第一次直播节目所带来的效果也正在不断发酵。 事情渐渐开始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但，另一边，却有人不太高兴...... ...... 五月会的办公室里。 “愚蠢！愚蠢！” 休斯顿一边摇头，一边看着屏幕上的直播录屏画面。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些所谓的“媒体”怎么会愚蠢到这种程度。 一个好好的高铁项目，让你们拍成了模特真人秀？ 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而且，画面所展现出来的操作流程也极为可笑，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用人工方式铺设铁轨？ 你以为这是上世纪的西进运动吗？ 固有印象的威力实在是太可怕了，甚至可怕到让一群接受过高素质教育的媒体都忽略了客观事实的程度...... 反观华夏人拍的视频，就表现得专业的多了。 虽然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镜头，但他们至少展现出了一个基建项目基础的状态。 在有经验的人眼里，一眼就能分辨出高下。 那些看似杂乱堆积的土方实际上正标志着项目饱和运转的效率，而突兀立在陆基两旁的钢架结构，则是龙门吊的雏形。 可想而知，对方现在正在做的是一些相当基础的前期准备工作。 但哪怕就是这些准备工作，在效率上就已经优于己方一大截了。 日均铺设500米.......很显然，他们已经引入了大型铺路机，而这种此前从未大规模报道过的机械，正是华夏人所谓“移山”项目的成果。 他们的进展很快。 ----就跟近几年来，他们所有的关键项目一样快。 照这么下去，一旦对方真的开始暴露出项目的真实实力，那己方的洛杉矶-旧金山项目就彻底失去意义了。 毕竟，这本来就是一个“宣传项目”，连宣传效果也丧失的话，它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想到这里，休斯顿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我们必须对媒体进行限制----至少，应该对他们进行一定引导。” “现在这样的报导方式是绝对不行的，它只能充当一个引发兴趣的话题点，后续，我们应该像华夏一样，转向严谨化的报导风格。”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展现出我们的实力，不然的话.......” “这一点，我不是很赞同。” 休斯顿的话还没说完，助理便开口打断了他。 他皱起眉头，反问道： “不赞同？为什么不赞同？” 助理从手中厚厚一沓文件中翻出一页纸递给休斯顿，随后回答道： “从数据表现来看，我们无论是在收视率、还是话题讨论热度上都明显优于对方。” “这证明，我们的媒体选择的切入角度是正确的。” “毕竟说句实话，普通民众对这个项目根本不感兴趣，他们需要的是一种‘奶头乐’式的娱乐。” “无论是历史经验、还是经济学理论都告诉过我们，在经济低迷时期，奶头乐是一种绝佳的维稳手段。” “我们应该最大的目标就是维持住经济危机下最基本的社会稳定，而现在，我们的策略已经产生了效果，那又有什么理由去放弃它呢？” 听到助理的话，休斯顿的眉头越发紧皱。 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你的理论是基本正确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种慢性自杀。” “是的，我们的确可以用目前的方式去取悦我们的民众，可之后呢？之后要怎么做？” “创造出一个又一个所谓的‘美国形象’吗？当一个严谨的工程项目被打上了这种标签以后，还有谁会关心它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对高铁项目的后期进展极为不利，我们.......” “可是，是谁会真的关心项目后期？” 助理再一次打断了休斯顿。 “总统关心吗？国会关心吗？投资人关心吗？” “休斯顿先生，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 “投资这个项目的，并不是所谓的铁路大亨，而是华尔街的恶狼们。” “他们可不在意这条铁路线到底能不能完工、到底能不能盈利。” “他们在乎的，是通过这个项目提振市场信心，从而在金融市场上，把他们亏掉的钱再赚回来！” 休斯顿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却突然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反驳的余地。 是啊，这个国家的组织形式，已经决定了这个项目的命运。 你去跟逐利的、短视的金融投机者谈远期收益，他们真的会在乎吗？ 长达数年的工期对他们来说太长了，他们忍受不了这样漫长的等待的。 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在这个项目进入正轨、金融市场重新活跃起来之后，他们把手里的股份以翻倍甚至更高的价格卖给其他人。 这么做所能达到的“投资回报率”，难道不是远高于傻乎乎地去等待项目完工吗？ 所以，助理的话是对的。 报道本身，就是为了引发舆论，做出正面宣传。 而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自己又为什么要去在意所谓的“达成形式”呢？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继续干下去吧......也许，会有意外的惊喜？ ...... 不久之后，洛杉矶-旧金山高铁项目第二次直播开启。 导播室里，直播导演紧张地盯着屏幕，随着“开始直播”的指令下达，埃文斯那张标志性的面容也瞬间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光线完美、表情完美，就连他出场时的动作，也与剧本设计得分毫不差。 等待在一旁的记者快步走上前去，准确地把话筒递到了他的嘴边。 “埃文斯，今天怎么样？” “很好，仍然是顺利的一天，如你所见，我们已经有了更多的大型机械进场，效率也变得更高了.......” 问答毫无错漏，导演轻轻一抬手，将画面切给了二号摄像机。 随后，镜头精准地扫过停在一旁的大型机械，特写画面停留在低位，把那些本来就高大的挖掘机、推土机拍得如同陆地上的巡洋舰一般伟岸。 镜头停留片刻之后，导演再次按下按钮，画面再次切回到埃文斯。 就是这一个出色的调度，让他眼前展示着收视率的数字，直接向上跳动了0.1个百分点。 此时，现场直播的收视率已经来到了2.3%，而与之相对的，正在转播华夏京石段高铁建设直播频道的收视率，却只有可怜的0.06%。 导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诚然，这里的收视率只能展示国内的情况，但那又如何呢？ 只要能稳稳压住对面一头，就能让上面的那些老爷们满意！ 更何况，据他所知，在华夏国内，对美方洛杉矶直播的讨论度也要远高于他们自己的节目，如果对方敢上直播转播的话，哪怕是在他们自己的国家里，收视率也一定会被打下去。 真是不堪一击的对手啊....... 导演轻轻舒了一口气，随后，他对着麦克风说道： “不要停下来，让埃文斯回归到正常的工作。” “现场，注意拍摄角度，不要干扰到他的动作。” “别忘了，只有工作中的男人才是最有吸引力的----不只是埃文斯，让所有人都动起来！” “明白。” 耳机里传来现场调度简短的回答声，随后，根据记者的引导，埃文斯重新拿起了他的工具。 “.......是的，我们这段时间很忙碌。” “不瞒你说，哪怕是抽出时间接受采访，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所以，请原谅，我必须要继续工作了----当然，我也可以在工作中回答伱的问题......” 埃文斯顺畅地说出了早就背熟的衔接语，镜头稍稍切开了半分钟，给了正在忙碌中的工地一个全景。 然而就是这个全景，让节目的收视率大幅下跌。 居然从2.3%，直接降到了1.9%！ 导演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赶紧将镜头切回，重新固定到了埃文斯的身上。 “这些狗娘样的观众.......早知道是这种情况的话，我还不如直接给他们安排成人秀......” “现场，让埃文斯把上衣脱掉吧。” “让他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干活！” 他的指令立刻得到了执行，仅仅十几秒后，收视率猛然向上窜了一大截，径直打破了3%的大关！ 果然如此！ 导演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喜色。 他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能提高收视率的密码。 不需要像那些华夏人一样，去准备什么专业的问题，当然也更不需要费尽心思去做什么科普...... 唯一要做的，就是投其所好，只拍观众想看的东西！ 而他们想看什么，还不明显吗？ ----不过，这个现象也让导演陷入了矛盾。 现在是埃文斯，那下一次呢？ 他的眼神扫过监视器上的各个画面，心里暗暗想道： 一个埃文斯，能抓住的只有女性观众的心。 但如果.......能有一个跟埃文斯同类型的女性角色呢？ 嗯......男人应该是拒绝不了身处这种环境的职场女性的。 问题是，整个项目工地上，似乎找不出哪怕一个符合要求的女性。 或许，自己应该开始把演员安排上了？ 眼见收视率继续上涨，导演也来不及想太多，他不断进行着直播画面的调度，随着几次成功的操作，节目的收视率达到了惊人的4%。 对于这样一个节目来说，这样的收视率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史无前例的成功了。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随后，他靠倒在椅背上，眼神下意识地扫向了记录着华夏转播节目收视率的数字。 就是这么一看，他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原本0.06%的收视率，居然已经变了。 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转播收视率已经突破了0.1%。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也用了同样的策略吗？ “帮我接入华夏直播的画面。” 导演声音低沉地说道。 他的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些不安，可还没等助理回答，转播频道的收视率却又动了。 而这一次，收视率居然直接上涨了0.2%，达到了0.3%！ 搞什么？ “快点接入，我要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导演急切地喊道。 “明白，但这需要时间......给我一分钟的时间。” 导演愤怒地瞪了助理一眼，转头继续去查看埃文斯的采访过程。 他的视线从转播收视率的数字上移开了几秒钟，然而等他重新看向数字时，却惊讶的发现，这玩意儿的收视率已经达到1%了！ 到底什么情况？！ “快啊！你到底在搞什么？” 一旁的助理微缩地抖了一抖，没敢答话，手里仍然不停地操作着各种设备，进行信号处理。 30秒过去，转播频道的收视率继续上涨，这一次，它直接跳过了1%的区间，来到了2字开头的范围！ 此时此刻，导演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这样爆发式的增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心里的疑惑几乎要满出来了。 但好在，信号处理工作很快，一分多钟之后，在转播频道收视率达到2.4%时，转播画面终于出现在了监视器上。 导演赶紧看向监视器，随后，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跟自己所想的完全不同。 对方根本没有找像埃文斯这样的“典型代表”。 他们的画面中，甚至没有一个人物。 取而代之的，是一台一台庞大的机械。 坚硬笔直的线条，充满力量感的弧线，巨大的机械臂，如同八爪鱼一般的定位桩....... 导演认出来，在那些设备里，光是不同种类、不同型号的挖掘机，就有超过二十台。 这......民用版钢铁洪流？！ 他长大了嘴巴，眼睁睁地看着收视率继续上涨。 而在画面里，搭配着记者的详细介绍机械性能的画外音，这些机械一台接一台启动，开始奔赴属于它们的战场。 轰鸣声几乎将记者的声音完全压了下去。 可似乎......没有人在意。 那些观众们，他们只是想好好看看那些陆地巨兽。 而那些巨兽也确实没有让他们失望。 尘土飞扬，红色指示灯不断闪烁，一眼看上去，项目工地与前一次直播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如果说上次华夏人的直播仿佛带着观众回到了过去，那这一次，则是直接去往了未来...... 一个完全充斥着机械力量的未来！ 收视率还在上升，而己方直播的收视率却在不断下降，甚至跌破了1.5%的基准线。 导演看了看屏幕上埃文斯的脸，又看向那台“重达数千吨、集机电气于一体的超大型轨道铺设机组”。 这一刻，他突然有了一种感觉。 机械，才是真正的浪漫。 而埃文斯，就像个小丑一样...... 第二百三十二章 捡个大漏 第二次直播之后，京石段高铁项目的风评登时逆转。 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单纯的因为，那些机械实在是太帅了。 在直播镜头里，超大型挖掘机、小型八爪式挖掘机、大型运载平车、大型铺轨机车、盾构机、龙门吊、四足自稳定起重机.......应有尽有。 甚至，在直播镜头的最后，画面还给到了远处正在做施工准备的河道。 而在那里，一台还未完成组装的架桥机蓄势待发。 讨论的热度几乎可以说是爆炸式增长，而在大量包含着感叹、惊讶的帖子之后，更多的科普内容也随着节目放出。 诚然，能经过引导，从“泛娱乐化”内容转向科普内容的受众并不算多，但在庞大的基数下，即使转化率不到百分之一，所产生的科普作用也极为惊人。 而在陈念看来，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在直播播出之后，仅仅一天之内，他的平均源点增长数量便飙升到了1.2点，此后连续两天，都维持在这个水平。 并且，他清楚地知道，这还不是巅峰。 因为，技术的沉淀需要时间、技术启发也需要时间，随着那些“感兴趣的人”对这些技术的了解越来越深入，技术裂变的范围也会越来越大。 1.2点算什么......也许有一天，这个数字会变成10点、100点...... 想到这里，陈念的心情无比舒畅。 现在，他手头的源点已经累积到了5点，再次回到了安全线之上。 并且，近期内，他并没有什么具体的项目需要消耗源点，这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就好像赚了钱不用花钱一样...... 不过，随着移山项目逐渐接近尾声，这种好日子估计也快要到头了...... 陈念无奈地摇了摇头，推门走出了房间。 他打算先去一趟图书馆，去找一些有关能源材料的理论书籍。 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完成了所有界面材料相关的课程学习，也通过了郭琦为他设计的考试，接下来，想要继续在材料领域深耕，那就要开始逐渐转向更偏应用的课题了。 而能源材料，就是一个很好的方向。 毕竟，按照他的记忆，新能源的风口马上就要到来，到时候，电池的问题将成为最大的发展短板，而要快速地解决这个问题，还得是靠自己。 而积累这方面的知识，一方面可以带来源点收益，一方面又能降低解析本身的源点消耗，是近期最具性价比的选择。 到了图书馆之后，陈念很快在“专门为他设立”的“先进科研理论”区域找到了他想要的文献，在找书的过程里，他还听到同样在这个区域看书的两个学生窃窃私语地讨论着学校的大方。 在他们看来，学校领导也不知道是抽什么风了，居然愿意花那么多钱引进这么多先进资料，而且还是免费借阅。 就好像领导们全部突然转性了一样。 而且，从他们口中，陈念还知道了一个自己没有刻意去关注过的信息： 西工大的领导班子做了大幅调整，办学策略也同样大转向。 两三年前那种官僚化的、形式主义的作风几乎已经找不到，现在整个学校，就好像一台上满了发条的机器，正朝着真正的“科研型高校”狂奔。 两个学生在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语气里都有些疑惑，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能猜也许是某个大领导下了命令、或者是上面的整体策略变了。 “......不管是谁吧，反正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哎，你听说了没有，学校又要甚至新的奖学金了。” “听说了，火苗奖----话说这是谁想出来的名字，听着一点气势都没有啊。” “你别管有没有气势，内容良心就好了。据说无论是在理论技术还是实用技术上，只要是能有突破的，都能得奖。” “我打算冲一冲，之前不是有个叫王建成的学长做了初级人工智能吗？我想找他聊一聊，看能不能应用到其他领域......” “可以的，我也试试，我还是做热动力方向吧......” “热动力方向很难出成果啊，就算出了也不好评审吧？” “管他呢，这玩意儿本来就不是能急功近利的方向，短时间不出成果也没关系，我可以去申请那个什么筑基补贴，一个月也有几百块钱呢......” “筑基补贴，听着像小说的内容.......” “是筑造基础的筑基......” 陈念听得有些感慨。 现在，学校里对于“真科研”的投入越来越多了。 并且，这种投入不再像多年以前一样，只偏向于几个重点研究室、几个重点学生，而是雨露均沾，鼓励所有人都参与到科研工作里来。 虽然确实有些人是打算骗个补贴躺平的，但综合来说，整个学校的科研氛围已经有了质的提升。 再加上学校几次重点宣传，现在，学生们之间讨论的话题已经渐渐发生了改变。 从怎么获得领导的欢心、怎么能用学生会工作刷绩点、怎么参加学校组织的汇报活动，变成了什么样的科研方向最容易出成果、什么样的方向成果最大。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陈念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回望往事，他依稀记得，自己曾经在心里立下过一条目标，那就是要利用自己的资源，去改变这所学校原本过于迂腐的风气。 现在，自己真的做到了。 一个学校的改变只是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改变势必会渐渐传导到其他学校、其他部门里去。 它将渐渐击垮那些旧的秩序，建立起一套真正有益的体系。 而在这套体系之内，人才将受到尊重、得到回报。 ----虽然，也许在短期之内，这样的回报还不会太高。 但至少，它真的能让人看到看到希望。 上一世，我们在顶尖人才领域已经落后了太多，也损失了太多。 我们没办法去指责那些做出了选择的人，而应该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 现在，这样的反思提前了至少10年到来。 在这样的反思之下，我们流失的那些人才，也许就能挽回一些了吧？ 陈念最后看了一眼翻找着资料的两人，随后离开了图书馆。 在心里，他暗暗祝福着两人，希望他们能拿到自己想要的奖励...... ...... 离开图书馆之后，陈念照例到食堂吃晚饭，在那里，他遇到了已经好久没见的乔麦。 乔麦兴奋地招手让他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随后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哎，陈念，你最近怎么没去上体育课？我还想着趁着体育课跟你说事儿呢！” “啊？这个......我请假了。” 陈念略有些尴尬地说道。 实际上，这段时间他确实是请假了，不过不是跟老师请假，是跟陈果请假。 他本来是想以“项目太紧张没有时间”为理由偷懒来着，陈果同意的时候他还很高兴，没想到，人家反手就给他安排了一个跑步机，要求他每天至少完成三公里的指标。 甚至比体育课更累了....... 不过，说出去的话也不好收回来，他也只好听话地锻炼。 别说，一个多月坚持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还真强了不少。 “所以你找我干啥来着？” 陈念好奇地问道。 “我跟你说移山项目的事情啊！” “之前我们不是做了一个全地形挖掘机吗？最近我把资料都整理出来了，准备发论文，想着跟你再看一眼来着。” “我把你放的一作，没问题吧？” 一作？ 陈念皱起了眉头，没有立刻回答。 实际上，这几年的时间里，他输出的技术不少，但要说论文，还真是一篇都没有。 之前王建成倒是也发了玉井01相关的论文，也是说要把自己放一作，不过因为成飞的介入，这篇论文最终没能发出去，倒也不用陈念困扰了。 现在，乔麦这边居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其实说实话，这样不算核心的项目，偶尔发一发论文也没多大关系，不是颠覆性的成果，基本上是引起不了多少关注的。 但是，有些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思索了片刻，他开口回答道： “还是算了吧，具体的研究工作都是伱做的，没必要把我放上去。” “而且，我现在参与了一些601所的项目，不方便发论文。” “你放你自己就好了，不用管我。” 听到陈念的话，乔麦不由得挠了挠头。 实际上，她当然知道陈念说的所谓“主要工作是自己做的”纯粹就是客套话。 要是没有陈念在，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拿出全地形挖掘机的设计方案来。 更不用说，后面的技术难点，包括液压和传动系统在内，有一些还是陈念直接提供的方案了。 在她的心里，如果要发论文，陈念才是当之无愧的一作。 ----但是，她也能听出陈念话里明显的拒绝。 之前王建成想要发论文，好像最后也没加陈念的名字来着...... 601所的保密措施做得那么严了吗？ 她认真的看着陈念的脸，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遗憾”或者是“犹豫”，但很显然，她没能找到。 于是，她也只好开口说道： “好吧，如果有规定的话，那就不放了。” “论文我也先不发了，等你什么时候方便了，什么时候再发吧。” “不用，你按你的计划来就行。” 陈念赶紧说道。 但乔麦却同样坚定，她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了，我不能平白无故占了你的功劳。” “再说了，其实我也不是特别需要这篇论文。” “保研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而且这个项目还给我发了一笔奖金呢，收获够大啦。”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雀跃的笑容。 “对了，这是第二件事，分钱！” “移山项目给我们发了5万奖金，另外除了这个以外，我之前设计的液压密封式设计评了实用型发明专利，所有人我放了你的名字，后续会有专利费，可能有好几十万呢。” “而且，生产的越多，钱就越多！” “这次咱们可真是赚了，我都没想到，搞科研还能那么赚钱......” 听到她的话，陈念心里暗暗有些好笑。 这才哪到哪儿呢！ 这次的全地形挖掘机设计，其实乔麦提出的大部分设计都是“方向性设计”，没有精细到具体的结构、工艺和技术。 所以综合看来，一台设备产生的专利也相对比较少。 要是像自己一样，动不动就是连航发的精确数值都给出来，那才真是爆了...... 别说好几十万了，好几十亿都打不下来。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很不错了！” “继续加油，以后这种机会会更多的。” “全靠大佬带我了。” 乔麦笑嘻嘻地说道。 不过在陈念听起来，这句话就是纯粹的客套了。 自己确实给了她一些启发，但主要靠的，还是她自己。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陈念问起了乔麦之后的计划，乔麦放下碗筷，认真地说道：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航母阻拦索液压系统的事情吗？” “我后来去看了，研究完之后，觉得这东西不太有前途。” “液压阻拦系统终究是要被电磁阻拦取代的，专攻这个方向，得不偿失。” “所以，我想了一下，以后还是换一个方向，高机电液一体化集成。” “这个方向很新很新，现在普遍不被看好，但是我觉得，它的应用领域还是很广的。” “以后，说不定能开拓出一片广阔的市场来......” 听到乔麦的话，陈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2006年，机电液一体化集成？ 这种思维的前瞻性......自己上一次听到，还是在王建成提出“忠诚僚机”计划的时候。 这种技术的重要性难以具体形容，但有一个例子可以解释得很清楚： 如果机电液一体化集成不成熟，那小型化的单兵动力装甲就不可能实现。 当然，它的应用不止是动力装甲。 以后，越复杂的设备，对机电液一体化集成技术的要求就越高。 可以说，它是机械技术发展的下一个关键里程碑。 现在，整个世界范围内提到这项技术的都很少，前瞻性研究也有限。 而乔麦居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敏锐地判断出了它的潜力。 不得不说，她还真是有几把刷子的...... 如果自己能帮她把这个项目深化下去，那就真的是捡了大漏了！ 要知道，在前一世，直到2022年以后，这项技术的发展都可以说是刚刚起步呢..... 陈念赶紧开口说道： “这个方向很不错！” “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我。” “我虽然懂的不多，但是，也可以给你联系联系资源......” “ok！没问题！” 乔麦笑容灿烂，陈念则是在心里暗暗想着： 方向虽然很重要，但能不能做下去，就看你的本事了。 希望你能真的给我一个惊喜，让我捡个大漏吧......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还未发现的金矿!归我了! 跟乔麦聊完之后，陈念在自己的“任务管理器”上又添了一笔，那就是，要在能力允许范围之内，帮助乔麦推动机电液集成一体化设计的进度。 毕竟，在这个时代，想要去推动这项技术发展还是挺难的。 仅仅是它所涉及、且必须的伺服电机，就有很大的一部分技术空缺，需要去填补。 别说光靠乔麦一个人的力量，哪怕是全国合力，都没那么容易能解决。 不过，好在这也不急......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陈念从厚厚的一摞书里挑出日期最新的一本，开始了他有关能源材料的学习。 他重点关注的是锂枝晶问题，毕竟，这个问题直到多年以后也没有解决。 ----其实不是没有解决，而是大家连锂枝晶产生的原理都还没搞清楚...... 如果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个问题，不用说，知识增量所产生的源点数量，绝对是要破百的。 不过，像陈念这样的材料学入门级选手，想要攻克一个没有经验可循的重大问题也没有那么容易。 实验室的搭建、理论基础的学习、反复的试错和研究，都是不可跳过的步骤。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陈念也可以适当借助一些系统的帮助。 这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初步定下了计划，陈念正准备开始预习，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房门却被敲响了。 打开一看，站在门外的正是陈果。 “陈教授，怎么了？” 陈念有些意外地问道。 一般来说，陈果其实是很少打扰他的，尤其是大晚上，这一般是陈念自由安排的时间。 如果是在这个时候找到自己，那就说明，要么是有大事发生，要么，就是“即将要有大事发生”。 听到陈念的问题，陈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走进了房间里，随后才开口说道： “有三个消息，需要跟你同步一下。” “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按时间顺序来吧。” 陈念略有些无语的回答道。 陈果嘿嘿一笑，说道： “第一个好消息，京石段直播的正面效应已经开始显露出来了，根据数据监控，民众对先进技术的关注度正在上升，我们设立的科普网站的访问次数也在暴涨。” “可以说，你提出来的‘全民科普计划’，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效了。” “不过，我要说的还不止是这点。” “更好的消息是，因为美国方面洛杉矶高铁直播的对比，我们这次节目的宣传效果远远超过之前的预期。” “尤其是在机械方面的宣传，简直跟一部大型广告片差不多了。” “所以，好消息是，我们拿到单子了。” “南非豪登高铁项目，向我们表达了合作意向。” “豪登高铁？” 陈念大吃一惊。 实际上，他对这玩意的印象还挺深刻。 因为，这条高铁线路的建设过程，还被南非拍成了纪录片。 不过，豪登高铁的项目，不是一直控制在庞巴迪手里吗？ 在印象里，2006年这个时间，庞巴迪应该已经与南非官方组成邦贝拉?财团，拿下这条被南非寄予厚望的高铁的建设权了吧。 这其中设计的利益关系极为复杂，决定项目归属的，也远远不止是“技术本身”那么简单。 南非官方怎么可能放弃即将到手的肥肉，转而向我们抛出橄榄枝呢？ 于是，他继续问道： “那邦贝拉?财团呢？庞巴迪呢？南非不要他们了？” 看到陈念的反应，陈果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 “好吧，那我们就提前进入第二个消息了。” “这是个坏消息，邦贝拉?财团并没有退出项目，相反，他们抛出了更优惠的条件，目的就是为了拿下豪登高铁。” “甚至，他们开出了低于成本价的报价，有种孤注一掷的意思。” “当然，这也很好理解。” “虽然豪登高铁一期计划只有80公里，但它是一个扩展性的项目，如果能拿到入场券，那在之后，每建设一公里的高铁，他们就能拿到丰厚的利润回报。” “直白的说，想要跟他们竞争，我们就必须亏本运营......” “这不算什么坏消息。” 没等陈果回答，陈念便直接开口打断。 因为他知道，所谓的豪登高铁，其实从始至终也就建了那么80公里而已。 虽然在之后，南非官方不止一次地提出扩建计划，但因为当地经济衰弱、再加上整个非洲局势动荡，这些扩建计划根本就没有落实下去。 只是一次次吊起财团的胃口，一次次骗了他们的免费的运营保养服务罢了。 就这种破项目，还值得亏本去抢市场？ 可别开玩笑了。 南非的德性跟印度也差不到哪里去，项目送给我我都不要，还抢？ 抢个锤子！ 他稍稍停顿了片刻，耐着性子说道： “目前豪登高铁所放出的消息基本都是非确定性消息，邦贝拉?财团财团之所以想要去拿这个项目，也是被他们的预期吸引。” “但问题是，这几年的时间里，南非的经济始终处于下行通道上，赶走白人精英之后，那些倪.......呃，那些黑人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把经济拉回正轨。” “唯一的潜在的爆发点，就是2010年的世界杯。” “但从历史经验来看，没有哪个国家是靠举办了一次世界杯就发家致富的。” “所以，我不建议去拿这个项目，即使要拿，也得是有利可图才行吧......”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微微点头，回答道： “这些问题我们都已经考虑到了。” “情况确实像你说的一样，如果只是单纯拿下这个项目，我们确实不可能赚到钱。” “但问题是，南非方面为这个项目附加了一个条件。” “这就是第三个消息，好消息。” “条件是，境内金矿的勘探权，以及发现金矿后的开采权。” “？？？” 陈念一脑门子的问号，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南非人要出让金矿开采权？确定吗？是全境探矿权吗？还是只限定于某几片区域？” 在陈念的印象里，南非虽然每年黄金出口量惊人，但实际上，他们对金矿的勘探、开采权管控极严，这几十年的时间里，也只有聊聊几家国外资本拿到了开采权，并且收益都不算太好。 原因很简单，他们能发下去开采许可证的地方，基本上矿石品位都比较低，开采难度也比较大。 或者换句话说，是他们自己干不了的剩骨头，才会拿出来给别人干。 如果这次还是这样的话...... 虽然确实比单纯的竞价好了一点，但也没有好到哪去嘛。 除非，南非开放全境探矿和开采权，这才算是有点搞头。 看着陈念期待的眼神，陈果也不卖关子，而是一个一个、直截了当地回答了陈念的问题。 “确定要出让金矿开采权，但不是全境，而是划定好的几片区域。” “但是，这几片区域中，包括兰德矿区及周边区域。” 陈念恍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难怪陈果说是个好消息。 兰德矿区是南非最大、乃至世界最大的金矿产区，从1886年开始，这个矿区所生产的黄金足足占到了整个世界黄金储量的22%。 并且，哪怕到二十年之后，整个矿区的可开采黄金储量仍然高达1.8万吨，约等于两个半美国，12个中国的储备量。 在此之前，兰德矿区极少对外开放投资，但现在却打破了先例。 ----也许，是金矿开采的难度，已经超过南非可以承受的费效比上限了？ 陈念微微皱起眉头，随后继续问道： “有做过可行性调研吗？如果拿到探矿权，我们能赚吗？” 陈果微微摇了摇头，回答道： “详细的可行性调研还没完成，但根据资料来看，兰德矿区周围的富矿基本都已经被探明了，剩下的都是些品位较低的矿脉。” “但是，我们不排除还存在埋藏深度较深的矿脉存在的可能。” “只要矿石品位达到4以上，我们就是有利可图的。” “毕竟，我们国内金矿现在的品位，实在是太低了。” 陈念略微点头，对于这一点，他其实也有过了解。 国内金矿的矿石品位普遍在2到5之间，也就是说，一吨矿石，只能提炼出2到5克的黄金。 相比之下，非洲、尤其是南非的黄金矿石品位则基本在5到15之间，甚至有一些富矿，能达到30克每吨的惊人数字。 所以，也难怪在南非提出这个条件之后，国内的决策者会心动。 毕竟，如果能拿到一座矿山，对国内的黄金储备来说，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要知道，美国之所以能持续不断地输出危机、而自己却还能屹立不倒，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高达8000吨以上的黄金储备量。 这是布雷顿森林体系带给他们最大的礼物之一。 现在，我们很难再去复现这样的全球性政策，短期内就只能靠加快黄金生产来拉平差距了......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去捡兰德矿区的残羹剩饭吃，似乎还是有点太寒碜了吧？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 “除了兰德矿区呢？还有什么区域是开放探矿权的？” “主要都在威特沃特斯兰德盆地，包括兰德、克拉克斯多普、博塔维尔、自由邦和埃文德。” “但是，如果我们要选的话，肯定还是选兰德区域。” “毕竟，其他区域的矿物储量和已探明矿产的品位都比较差，如果我们选了的话，风险会比较高......” “哎？你先等等。” 陈念打断了陈果的话，随后打开电脑，在网上找出了一幅南非地图。 “我先看看......兰德在这，这是东兰德。” “西边是克拉克斯多普。” “约翰内斯堡往东......这里是斯威士兰。” “斯威士兰下面，就是埃文德？？” 陈果听出陈念的语气有些变化，于是连忙凑了过来。 看了一眼之后，他点头说道： “是的，这里就是埃文德区域。” “它是跟斯威士兰接壤的，那里还有一个很出名的野生保护区，叫.......” “白河自然公园。” 陈念毫无迟滞地接下了陈果的话。 “对，白河自然公园----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 陈念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我他么可太知道了！ 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他曾经因为工作关系被派往斯威士兰出差两个月，在那里，他还体验了一次无缘无故被抓进警车、然后又在付了两百块之后，警车现场变身出租车的经历。 ----但是当然，这不是重点。 跟所有去过斯威士兰的一样，那里的野生保护区基本都是必须要打卡的景点。 而陈念打卡的，就是白河保护区。 所以，他对这片区域的印象很深刻。 而等到2016年之后，白河保护区发现大型金矿的消息传出之后，他的印象就更深了！ 在他的记忆里，白河矿床初步探明的黄金储量达到500吨以上，且矿石品位达到8克每吨，是南非金矿发展到末期之后，大自然送给他们的又一个惊喜。 只不过，那里的地理环境复杂，矿山建设难度大，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南非都没有实现规模化生产。 ----不过，再难的基建，在基建狂魔这里，都不算事！ 上一世，这片矿床最终被欧洲企业接手。 那这一次呢？ 该轮到我们了吧？ 陈念脸上的神色兴奋起来，他开口说道： “我们要埃文德！” “这块区域竞争很小，折价也不会太高！” “别的我们什么都不要，就要这块区域的探矿权和开采权！” “当然，我们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让那些搞商务的同志好好拉扯一下.......” 陈果下意识地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 “埃文德？这是开放探矿权的区域里最差的一块了......你确定我们要这块？你觉得这里有矿？” “一定有！” 陈念坚定地说道。 陈果下意识地想要问个“为什么”，但很快，他便压下了心里的想法。 管他为什么呢。 不该问的别问。 于是，他开口回答道： “这个策略我可以向上汇报。” “如果真的按这个方案走，我们拿下项目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但是，埃文德地区到底值不值得......这个还要进一步讨论。” “我明白，伱们去讨论吧。” 陈念点头说道。 “不过，一定要尽快拿出结论。” “晚了，可就不赶趟了.......” 他满意地靠倒在了椅背上，心里暗暗想着： 工程换资源，这是一条早就已经走过的道路。 不过，这一世，也许我们可以走得更好.......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这里一点金子都没有!真的! 帝都，一间红色小房子里。 几个白发老者围坐在一起，讨论着星火小组最新交上来的报告。 其中，坐在最中心位置的老人戴着厚厚的眼镜，他先是抬起头环视了一圈，随后才开口说道： “这次星火的提案，确实是有些冒险了。” “保守估计，豪登铁路的投资要在300亿人民币以上，如果按照与邦贝拉财团恶性竞争的最终结果来看，我们能够收回的资金很可能低于200亿。” “而这还不是最终的底线，考虑到豪登高铁透露出来的扩建预期，邦贝拉财团甚至有可能将价格压低到150亿以下。” “如果是那样的话，哪怕我们拿到了一座金矿的开采权，想要收回成本，也至少需要10年以上的时间。” “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次......冒险。” “不算太大，但是又绝对不可能信手而为。” 听到他的话，一旁穿着西装的老人点了点头，接话说道： “是的，情况就是这样。” “并且，在这个提案中，星火小组提出的建议是要拿到埃文德区域的探矿权，而这片区域本身就是不被看好的。” “它能不能出矿还两说，就算出了，储量如何？品位如何？这都是未知数。” “如果真的按照星火的方案去走，那么，我们就要做好净亏损的打算。” “与其说这是冒险，不如说这是赌博。” “赢了，一切好说。” “输了的话......资金损失倒是其次，但出师不利的话，对我们后续的非洲资源战略会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 “这次我们要慎重考虑，虽然钱不多，但也不能扔水里。” 眼镜老者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这个事情，之前也已经组织相关的专家研判过了，他们普遍认为，埃文德区域、尤其是白河区域，探出金矿的概率不低，但质量和规模不好说。” “不过今天我想讨论的不是技术上的问题，比起技术，我认为我们应该看到另一个关键点。” “那就是，这个提案，是陈念提出来的。” “而且，根据陈果的反馈，陈念在提出方案时，表现得很坚决。” “他好像知道那里有矿，也知道拿下那里的探矿权一定能赚钱.......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信他。” “毕竟，从他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开始，就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这一次，我认为，他也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话音落下，房间里的众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他们回想起了那个少年从出现到崛起的全过程，随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众所周知、却往往被忽略的事实。 那就是： 这个少年的成就，其实绝对不止于技术方面。 反倒应该说，在技术方面的惊人壮举，压制了他在其他方面的卓越贡献。 不管是最开始对于al-31fn采购的介入、还是后来对粮食战役的预判，乃至到现在，他几乎可以说是凭借一己之力，引爆了西方世界的金融危机。 这些事情中所表现出来的前瞻性和战略眼光......近于妖孽。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呢？ 他从哪里来的技术，又从哪里来的如同先知一般的经验？ 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最顶层的决策者很久。 甚至有人提议，应该开诚布公地跟他谈一次。 但最终，这个提议被否决了。 因为，大多数人都认为，此时时机还未到。 所以，问题就这样保留了下来，萦绕不去。 不过，在这个问题之下，大家都建立了一个相同的认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陈念都不会出错。 想到这里，西装老者再次开口： “老领导说的这个观点是对的，不管看上去多么荒诞，只要是陈念提出来的，我们都应该要重视。” “毕竟，他确实从不出错。” “哪怕是拉通他从头到尾的工作去看，他犯过的错，也只有一些细枝末节上的偏差。” “我更愿意把这些偏差称作‘公差’，而不是错误。”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做的不应该是否认，而是要想办法去做好兜底方案。” “就像我刚才说的嘛，虽然是赌，但这个赌桌我们还非上不可。” “只要留好翻本的资金就好了。” 众人纷纷点头，随后，角落里，有人举手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下一步，我们是不是就应该拉着各个部门，考虑怎么把风险降到最低了？” “我这里有几条要点，现在说给大家听一听？” 最先发言的眼镜老者点点头，开口道： “说吧，就等你了。” 那人咳嗽一声，短暂沉默整理完思路之后，开口说道： “我的观点是这样的，由于收益存在不确定的部分，那么我们就必须想尽办法把确定性收益做大。” “主线有三条。” “第一条，豪登铁路一定要做成一个示范性项目，把我们的招牌在非洲打出来。” “这样一来，宣传效果有了，以后我们在非洲的战略会进展得更加容易。” “第二条，我们不能跟邦贝拉财团去打价格战，他们降价，我们就无脑降价是不行的，我们要依靠技术实力说服南非官方。” “这一点，我们这一次的京石段高铁直播做得很好，但还需要加一把火。” “第三条，在探矿权、开采权这方面，我建议我们不要光拿埃文德区域，要把东兰德区域拿下来，把埃文德区域作为附属。” “东兰德区域矿脉相对成熟，风险比较小，如果有意外发生，这就是我们翻盘的筹码。” 说完后，男人看向房间里的众人，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意见。 “东兰德加埃文德，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南非方面能接受吗？” “不清楚，大概率不会接受，但我们应该试一试。” “我们可以改一改策略，探矿权要两地，开采权二选一，削弱风险，同时南非也比较好接受。” “是个方法，但是怎么保证探矿结束之后他们愿意给呢？” “那就是商务口的同志需要去谈的事情了.......” ...... 一连串的讨论之后，眼镜老者抬起了手，随后开口道： “具体的细节，我们今天不讨论。” “不过，大方向上，我想大家是都已经达成共识了的。” “既然这样，我们就按照这个方向执行下去吧。” “这将是我们在非洲的第一次高调行动，我们必须要把它做好！” “移山项目已经帮我们打好基础了，比起我们最初的计划，这是一个重大的助力。” “有了这样的助力，再办不好，那我们在座的各位，就都要反思反思了......” “明白。” 众人纷纷回答，随后，又一个接一个地推门离开。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眼镜、西装两位老人。 他们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这个笑容里有期望，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坦然...... ...... 几天之后，南非，洛塞尔。 李静是一名普通又不普通的地质勘探人员。 普通的是，她跟所有勘探员一样，做的工作无非就是穿梭于田野、山林之间，风餐露宿，去寻找有可能存在的矿脉。 而不普通的是，她找的是黄金。 并且，在这一方面，她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经验丰富。 在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新到不能再新的新人，就已经参加了国内的重大勘探任务，并且跟自己的同事一起，成功发现了位于qh省的大柴旦金矿。 那座金矿储量达到了惊人的50吨，建成以后，年产量已经超过3吨，达到了特大型金矿的规模。 在那之后，李静的脚步并未停下。 她先后参加了国家组织的多次金矿勘探项目，发现大大小小矿脉不下二十处，在国内金矿勘探工作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而这一次，她之所以来到南非，其实也是受到了上级的指派。 明面上，她要做的是考察埃文德-白河区域的生态环境，为度假酒店投资计划做参考。 但实际上，她是要一件事情： 粗略检查白河区域的河道、砂岩，给出关于矿脉是否存在的可能性参考意见。 这项工作并不容易，在没有大型设备支持的前提下，她所能使用的勘探方法极为有限。 金锅淘洗、显微镜观察、热液蚀变，这三种在一百年前已经成熟的方法，就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至于更先进的比如化学分析、钻探等等方案，则根本没有条件。 也正是因为落后到简陋的条件，哪怕已经来到洛塞尔超过一周，她的工作却丝毫没有进展。 白河区域附近的支流都已经找遍了，附近的山石也已经看的差不多了，但别说金沙，哪怕是一点黄金粉尘，她也没有发现。 这让她不由得有些丧气，而一直跟随在她身边的向导，则更是早就失去了信心。 当李静再一次带着他向山上爬去，想要再去看一眼那座可能有矿脉埋藏的山体时，向导虽然没有直接罢工，但嘴里的抱怨却已经停不下来了。 “静，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了。” “你根本不是来考察酒店选址的，你就是来找黄金的。” “这简直是太异想天开了，怎么会有人在这样的地方找黄金呢？” “如果你要淘金，你应该去兰德，那里到处都是像你这样的淘金客。” “他们跟你一样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但我要告诉伱，这其中的大多数人，最终都是血本无归的.......” “你快醒醒吧，淘金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你这样，手里只有一把锤子和一个放大镜，怎么可能找到金子呢？” 听到他的话，李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无奈。 庆幸的是，这个向导纯粹是个外行，压根认不出自己手里的专业工具。 无奈的是，他这样逼逼叨叨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三天了，搞的自己不厌其烦，甚至有些失去信心的征兆。 难道这里真的没有矿脉吗？ 不应该啊，从地形来看，埃文德地区就在南非的卡普瓦尔太古宙克拉通范围内，同时也在兰德区域主矿脉的延长线上。 理论上讲，这里就算黄金储量不多，也不应该是现在这种压根什么都找不到的情况吧？ 或者说，卡普瓦尔太古宙克拉通的范围其实没有自己最初判断的那么大，埃文德-白河地区已经是在它的刚性地壳岩石圈的外围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找不到黄金就太正常了。 这里可能真的没有。 想到这里，李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向导还在唠叨不停，她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火气，便直接转过身去瞪着对方，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闭嘴！我付你钱了！” 向导被李静吓了一跳，脸上嘲讽的表情也收敛了几分，但他还是不服气地说道： “我这是为你好......在这里，你除了浪费钱还能干什么？” “要知道，白河这片区域所有的淘金项目都是骗人的----那都是旅游公司开设的体验项目，你明白吗？” “那些淘到金沙的，其实都是工作人员偷偷放进去的，只有vip客户才有这样的待遇.......” “静，你也是vip客户吧？至少曾经是，要不然，你是绝对不可能上当的.......” 李静皱着眉头继续登山，她倒是没有怀疑向导所说的话的真实性，毕竟这样的套路，其实早就已经在业内传开了。 但问题是，旅游公司认为没有，那就真的没有吗？ 她有点不甘心，可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于是，她只能默默地继续登山。 一直到了预定的考察地点，她凿开了深入到岩缝里的岩壁，从里面取出一小块样本仔细观察之后，她才终于认命似的坐了下来。 没有黄金，一点也没有。 一旁的助理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看吧，我就说这里不可能有黄金的。” “快走吧，马上就要下午了，我们连午饭都还没吃，我已经饿的快要走不动了......” 李静取出包里的水壶喝了一口，手指在水壶的挂绳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她是真的有点想要放弃了。 不是因为过程太难，而是因为...... 希望实在太渺茫了。 到底是谁提出要勘探埃文德地区的？ 他真的来这里看过吗？ 或者，他真的懂金矿吗？ 李静摇了摇头站起身，打算最后再看一圈，然后就下山回家。 但就在这时候，她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色彩。 灰白色的、堆积成小山形状的颗粒。 她下意识地朝前走向了那堆小山，一旁的向导则紧紧跟上。 “白蚁巢罢了，静，你不会是打算在这里面找黄金吧？” 李静没有理他，只是伸手扒开了那堆白蚁排出的碎泥。 随后，她抓起一捧碎泥，放在手里碾碎，又把占满了粉尘的手，放到了随身携带的手持镜头下。 她小心翼翼地转动着镜头调整焦距，神色丝毫没有变化。 向导紧张地看着她的动作，开口问道： “怎么样，有黄金吗？” 李静没有回答。 足足五分钟之后，她才终于放下了镜头。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已经是波涛汹涌。 这些白蚁的排泄物里，真的发现了金粉。 万万没有想到，这种只会在书本上看到、理论上存在的可能性，居然让自己遇上了。 很显然，埃文德地区的确存在金矿。 并且，金矿所寄生的砂岩被刚体岩层紧紧包裹。 哪怕是流水冲击，也不足以把它们带出河道。 但是，寄生在岩缝中的白蚁，却可以到达那些人力到不了、流水也到不了的角落。 而这，就是这座金矿能够被发现的唯一线索。 虽然不知道矿石的品位能达到什么程度。 但至少......它真的有！ 李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表情。 随后，她转过头对向导说道： “你说的对，我不该做梦的。”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这里确实没有金子。” “一点也没有。”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机械外骨骼! “确定真的有金矿？” 西工大里，陈果满脸兴奋地对着电话说道。 而电话那头的声音则无比平静。 “确定是有的，但储量和品位都不好说。” “不过，根据当地工作人员的描述，埃尔德-白河区域本来就是矿脉的一部分，有金矿才是正常的。” “再加上这片区域从来都没有被大规模开采过，我们判断，这片区域的储量应该不会太低。” “现在策略已经算是基本拟定了，我们将会在豪登高铁的报价上提出这个条件，争取拿下这个项目。” “如果项目能够拿下，我们就需要民发办----或者说，你们星火小组的全力配合了。” “这是我们彻底踹开非洲大门的第一脚，一定要踹得漂亮。” “如果豪登高铁项目能完美完成，那么以后，整个非洲的基建项目，至少有一半是我们的！” “明白！” 陈果郑重地回答道。 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次豪登高铁项目的最终目的绝对不仅仅是一些外汇、一座金矿那么简单。 从本质上来说，它是华夏走向非洲的一块跳板，也是我们与美国不同的，“转嫁经济危机”的方式。 要知道，一个国家无论资源禀赋多好、技术实力多强，但资源和发展之间的矛盾却是天生的。 在初期，大部分国家都可以利用手里的资源去高速发展经济，可如果有一天，资源用完了呢？ 或者说，资源没有用完，但资源红利吃完了呢？ 这个时候，过剩的产能换不来相对于的生产力，整个社会就会被迫为了有限的资源争夺得头破血流，付出远超过单位收益应有的成本。 于是，involution，就这么产生了。 而本质上，经济危机所带来的终极影响，也正是involution。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为那些过剩的产能寻找一个外向的突破口，不管是为他们匹配更多的资源、还是给赋予更大的市场，都算是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法。 ----非洲，就是这么一片神奇的土地。 它既有资源，又有市场。 并且，当他用资源换来更先进的技术、更先进的基础设施、更发达的经济环境之后，它的市场也会逐渐扩大。 这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这样的良性循环，足够输出产能的那个国家，继续稳定高速地发展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这就是为什么，上级会如此重视这个项目。 实际上，他们重视的，其实就是这个“机会”本身而已。 能拿到豪登项目这个在非洲具有开创性意义的基建项目，并且通过将要到来的世界杯为它做一次大型宣传，那么就像领导说的一样，很有可能，以后非洲大陆上超过半数的基建项目都会与我们有关。 而如果拿不到...... 那后续再想找一个具备相同作用的项目来打开局面，就要困难得多了...... 想到这里，陈果轻轻舒了一口气。 现在，在确定金矿存在之后，上级最后的顾虑也已经打消。 那接下来，就要看商务口的具体经营了。 不过，如果他们能把非洲这块大蛋糕拿下来，那之后呢？ 欧洲攻略，也应该要开始经营了吧。 他们虽然不需要基建援助，但他们肯定还是需要通讯、机械、电子、能源等等产品的。 现在需要等待的，只是一个像豪登项目一样的契机罢了...... ....... 另一边，陈念已经完成了能源材料第一周的学习，在这一周的时间里，他几乎是把所有能源材料相关的基础知识全部都学完了，效率高得他自己都害怕。 不过，这只能算是囫囵吞枣式的学习，想要进一步消化和吸收，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至于更进一步的关于锂枝晶的研究内容，则是需要等他能独立完成大部分先进能源材料的制备实验、并且完全掌握其中的原理之后，才能够开展。 按照他自己的估计，这个时间，至少需要3个月以上。 不算短，但相比起其他“普通人”来说，还是要快的多了。 陈念能感觉到，这个系统在灌输知识的同时，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他的思维活跃度。 这让他比常人想的更快、思维也更广。 有这种优势，以后在科研的道路上，他应该能走的更顺畅。 想到这里，陈念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谁也不愿意当系统的奴隶，而现在的他，正在朝着未来有一天“超越系统”的方向努力。 放下手里的书本，陈念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也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床头上不断闪烁的手机。 是属于他个人的那一部----有人打电话来了。 陈念拿起手机一看，来电的是王建成。 他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了王建成兴奋的声音。 “学长！机械外骨骼做出来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什么玩意儿？” 陈念大惊。 这就做出来了？ 这也太快了吧？ ----不过好像也不快，毕竟，他这次做的，是无源机械外骨骼，技术难度并不高。 仔细算算，从王建成提出要做机械外骨骼到现在，也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了。 去掉他平时学习、工作的时间，攒出一台外骨骼来也真不难。 但具体做到什么程度.......自己还真得去看看！ 于是，陈念赶紧继续说道： “在哪儿呢？我去哪看？” 他的声音里透露出隐约的兴奋。 很明显，哪怕他的理智再怎么告诉他“这只是初步的尝试”“这东西并不是划时代的产品”“目前机械外骨骼作用还不大”，但在感性的方面，还是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机甲的。 哪怕是丐版的也一样。 听到陈念的话，王建成立刻回答道： “我在学校外面租了一个单间做实验室，我告诉你地址，你直接过来就行！” “快来，我等你！” 拿到了王建成的地址，陈念火速挂断了电话，随后又马不停蹄地朝他给的地址赶去。 好在王建成租的实验室距离学校并不远，哪怕走路，也不到10分钟的路程。 陈念很快赶到，推开门一看，他立刻被房间里的景象惊呆了。 里面一片杂乱，到处堆积着各式各样的零件，地上安置了好几台功能不同的小型操作台，有专门做切割的、有做铣削的、还有做打磨的。 其他的工具更是数不胜数，什么角磨机、电钻、手锯、焊枪.......简直可以说是一应俱全。 他瞪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都是你攒出来的？” “是啊！我这工具可全了，只要时间够，什么小玩意儿都能造出来！” 一旁的王建成满脸骄傲地回答。 随后，他拉着陈念向这一片“机械森林”的深处走去。 “快来！明光1号就在里面！” 绕过了一大堆的操作台，陈念终于看到了那架被王建成称之为“明光1号”的外骨骼。 这一看之下，他发现自己还是想得保守了。 这玩意儿的站立高度高达两米多，臂展甚至可能超过了两米。 整架外骨骼都是纯黑色涂装，只有少数区域染成了红色。 总的来说，它看上去压迫感十足，但又有那么一点......不伦不类？ 看着眼前的明光1号，陈念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这玩意儿吧......又不像外骨骼、又不像机甲，更不像明光铠。” “也亏你造出来......伱这传动是怎么设计的？” “纯机械传动！” 一边说着，王建成一边费力地“爬”上了那具外骨骼。 随着他把各个连接结构扣紧，陈念也看出了这具机甲的工作方式。 总的来说，跟后世的无源机械外骨骼一样，这具外骨骼的基本设计思路同样是把位于手臂、腿部的受力传导到脚底，用机甲的机械结构来支撑物体的重量，从而达到省力的目的。 不过，由于缺乏电子传感器，正如王建成所说的一样，这一整具外骨骼都是纯机械传动。 它完全依赖于使用者自身的力量去做初始启动，使用者不仅需要在搬起重物时首先承担重物的重力，还需要对抗机械本身的自重。 这哪里省力了？ 搬起来之后倒确实是省力的，可问题是，你也得搬得起来啊！ 看着王建成费力地表演行走、抓取等等操作，陈念的脑子里不禁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兄弟跟手工耿怎么那么像啊？ 不会到最后，他真的造出一堆没有的东西吧？ 但还没等这个念头转过一圈，陈念却又突然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这架外骨骼的手指，居然可以灵活地根据操作手柄上操作者的动作活动。 甚至每一根手指，都是可以单独活动的。 这也就是说，整个外骨骼的传动机制设计得极为精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精致的废物”？ 陈念赶紧叫停了王建成的试验，费力地把他从外骨骼里解救出来，随后开口说道： “乍一看这玩意儿还挺帅的，但实用性真的太差了，就目前来看，完全没有存在的意义啊！” “是的是的！我也觉得这个不实用，所以它只是明光1号！” 王建成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不过，我后面会对它做小型化优化，估计等到第三代、第四代的时候，它就能真正变得有用起来了！” 听到王建成的回答，陈念满意地点了点头。 搞科研，尤其是搞应用技术的科研，最怕的就是自己没用而不自知。 但还好，现在王建成还是知道自己没用的。 于是，他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 “你这个外骨骼吧，起码有三个地方需要改进。” “第一个，现在纯机械的传动方式肯定是要被放弃的，虽然我们都说机械结构可靠，但在这种复杂程度上，机械远不如一般的电子传感器可靠。” “过多的连接件、轴承很可能会导致零件老化之后出现卡壳、滞涩，影响活动。” “这绝对不是一件成熟的外骨骼应该出现的问题。” “第二个，跟你说的一样，外骨骼的体型应该缩小。” “毕竟，你做的东西是为了辅助作战用的，而不是把它本身就变成一款武器的‘机甲’。” “第三个，无源外骨骼的应用场景还是太小了，既然你已经把结构都摸索清楚了，那我建议你更进一步，直接开始做有源外骨骼吧。” 王建成一边拿着本子记一边连连点头，但写完之后，他又忍不住抬起头，满脸苦相地说道： “学长，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知道，但问题是，真的操作不来啊。” “电子传感器这个问题倒是还不算难，用扭力传感器就能搞定。” “但是，用了电子传感器，那说明动力系统也要变，液压、伺服电机都很难搞，复杂程度也直线上升。” “更别说动力源了----有源场景下，我总不能搞核聚变吧？那电池能经得起几下用的？” 陈念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王建成说的问题确实不小，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乔麦不是在搞机电液一体化吗？ 让她过来一起啊！ 如果能解决王建成这架外骨骼的问题，那她做的机电液集成一体化技术一定能有突破性的进展。 毕竟，实用，才是技术研发的最大推动力。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前两个问题，你可以去找乔麦。” “她对这方面的了解比你要深得多，应该能有帮助。” “剩下一个问题，能源的问题，我来想办法解决。” “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来做一款足够你用的电池！” “真的？！” 王建成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又有些迷惑地问道： “你们把问题都解决了，那我干啥？” 陈念愣了一愣，随后突然又笑了起来。 “你嘛......我觉得你应该做点你擅长的事情。” “现在玉井02的成熟度已经很高了，你不应该只满足于这种程度。” “人工智能是一个很广阔的方向，它的应用场景也很多。” “我建议你想想，怎么把人工智能搬到外骨骼上面来。” “当然，我不是说让你搞智能机甲。” “但是，如果有一套算法，能让电机响应更快、效率更高，那这套算法，一定能让外骨骼的灵活性和战斗力，呈指数提升的......” “好！就这么办！” 王建成猛地点头回答。 从他的眼神里，陈念看到了一种独特的光芒。 他隐约感觉到，这一次，也许在他手里，真的要有一些划时代的东西诞生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援建慈善 几天之后，南非，约翰内斯堡。 胡万有坐在矿业与能源部的办公室里，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会面。 他是中冶赛迪公司的代表，这一次受民发办指派来到南非，目的就是为了与南非方面谈妥有关埃文德-白河地区的金矿勘探事宜。 他的脸上挂着习惯性的沉稳笑容，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原因很简单。 这一次，他们要去拿下的矿区，前景实在是过于不明朗了。 他是一个浸淫黄金矿业超过30年的老油条，最早也是干地质勘探出身，后来又接手了中冶赛迪的全球投资工作。 可以说，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金矿矿脉，他不能说是百分之百了解，但至少也能达到80%。 而其中，他对南非金矿的研究，又远胜于对其他金矿。 在他看来，白河有矿吗？ 肯定有。 位于卡普瓦尔太古宙克拉通内，同时还在兰德主矿脉的延长线上，你说那里一点矿都没有，谁也不会相信。 可是，到底有多少呢？ 要知道，白河区域已经在克拉通边缘了，按照一般的经验，这种地方的黄金储量不会太丰富。 换句话说，就是不富。 而且，不仅不富，开采难度还尤其高，因为在克拉通的边缘大多数都是刚性岩层，它的质地很坚硬，远不如那些砂岩地形开采起来容易。 如果真的用这片矿区来交换一个价值三百亿人民币以上的高铁项目，估计南非的官方，都要笑出声来吧？ 所以，到底是谁给了国内的决策者信心，让他们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呢？ 胡万有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他看向坐在一旁的李静，开口问道： “小静，这次你的把握大吗？” 两人虽然不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但算是前后辈的关系，之前又有过合作，还算熟人，所以胡万有的语气也相对随意。 听到他的问题，李静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们确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那片区域肯定有金矿。” “但是，储量多少、品位高低，都得是完成进一步勘探后才能决定。” “这就有点赌的成分在里面了，如果我们能先发现金矿，在后续的开采权谈判中就能占据更大的话语权----或者说，我们能直接拿到手也不一定。” “至少，我们不需要再与邦贝拉财团竞争，而只是我们跟矿业部的事情了。” 胡万有轻轻叹了口气，赞同地说道： “所以，其实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情况都是明朗的。” “而且，相比你说的，这一次的情况其实还要更严峻一些。” “探矿权和开采权是同步放出的，我们只能落子无悔。” “没错。”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也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他们一直在等待着的那个关键人物，终于到来了。 来人是南非矿业与能源部的部长卡弗，他将整体负责这一次“交换”中有关金矿的部分，接下来，双方的谈判将彻底决定这一次交换中的筹码。 见到卡弗的第一眼，胡万有立刻站起身，换上自己标志性的微笑迎了上去。 “卡弗先生，下午好。” “下午好，万有。” 卡弗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中文说道。 随后，他拉开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坐了下去，一边整理着桌上仍然凌乱散落着的文件，一边开口道： “我听说，在勘探区域选择的方面，你们已经有了决定？” 胡万有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的，根据上级的指令，我们已经确定好了想要用来交换的矿区。” “哦，这很不错。” 卡弗的语气沉静，但却隐约透露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过，在正式开始交流之前，我想要给你们一个忠告。” “不要太贪心。” “你知道，我刚刚结束了与邦贝拉财团的谈判，不瞒你说，他们要的可不多。” “他们只向我们申请了西兰德部分区域的探矿权，覆盖范围包括当前兰德主矿脉西侧的一些小型矿脉。” “根据专业机构估算，这片矿区的总价值大概在15亿美元左右----这就是他们提出的总价了。” “要知道，他们在豪登高铁的建设上，可是没有打算向我们要一分钱的。” “我们可以从他们的银行贷到款，20年内唯一需要支付的，只不过是利息费用罢了。” 听到他的话，胡万有的眼神微微一凝。 他虽然没有接触过类似于高铁这样的项目，但大型矿山基建项目其实做过很多，对融资流程也很熟悉。 所以他一听就知道，这次邦贝拉财团所使用的，可以说是最激进的报价方式了。 全额提供贷款，贷款周期超级长，20年内不还本金只还利息。 综合来看，这样的报价几乎可以说是亏损报价。 唯一能挣到钱的，除了后续的维护、扩建工作，就是那几座小小的金矿了。 而他们在南非投资的金矿，还需要向南非官方交钱交税。 ----双赢？不，是南非赢麻了。 在这样的条件下，对方对邦贝拉财团的好感度，几乎可以说是已经拉满了。 不过还好，这不是胡万有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没有犹豫，而是直接开口说道： “这方面的条件，我想中铁集团的同事会跟你去谈。” “我的工作，只是负责抛出我们对矿山的选择罢了。” “那伱就说来听听吧。” 卡弗头也不抬地说道。 实际上，他对华夏方面接手豪登高铁项目已经不抱希望了。 邦贝拉财团的报价那么低，哪怕是华夏跟到底，最多也就是跟他们一样。 但在报价一样的情况下，我们又为什么要选择华夏呢？ 诚然，他们的技术同样先进，但毕竟还没有经历过大型项目的历练，在成熟度上，肯定是比不上邦贝拉财团那种的庞巴迪的...... 只不过，既然之前双方已经进行了沟通，那么哪怕出于礼貌，也要听完他们的报价罢了。 卡弗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等胡万有说出他们想要的矿区之后，就立刻开口回绝。 毕竟他知道，对方要的地盘，价值一定不会太低，要不然不可能弥补他们在高铁项目上的损失。 然而，下一秒，等胡万有开口之后，他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我们想要埃文德-白河区域的探矿和开采权。” 卡弗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随后，他直视着胡万有的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什么？” “你再说一次，你们想要哪儿？” ....... “我们丢标了！” 邦贝拉财团办公室里，庞巴迪公司商务负责人沉重地开口说道。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收到了豪登高铁项目的开标结果。 ----虽然这并不是一场完全规范和标准的投标，但毫无疑问，结果同样是不可改变的。 而这个不可改变的结果，就是华夏方面拿下了豪登高铁的建设权，由中铁公司负责。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立刻动用了自己手头的一切资源去确认事情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随后，他又找人去打听了华夏方面的投标条件，想让自己死的明白一点。 但就是这么一打听，他彻底惊呆了。 对方不仅在商务上保持了跟己方完全一致的报价和贷款政策，在本来应当是重要条件的金矿开采权方面，居然下了狠心，只要了一片估值极低的区域！ 埃文德-白河区域。 那片区域确实有金矿，无论是从历史记载、还是实地勘测来看都是如此。 但是，它真的值那么多钱吗？ 己方提出的西兰德区域价值15亿美金，可埃文德-白河区域呢？ 能值个3亿美金就不错了！ 做出这样的选择，说明的问题只有一个： 华夏人对豪登高铁项目势在必得。 他们甚至对亏本都毫不在意，目的就是拿到这张入场券，去赌一赌后续扩建计划的利润。 这样的策略，未免也太过激进了吧...... 庞巴迪负责人沉重的叹了口气，他环视了会场一周，随后继续说道： “目前，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项目合作没有达成，我们的任务已经失败，我们现在需要解决的，应该是怎么去跟资方报告。” “我想大家很清楚，为了拿下这个项目，来自华尔街的投资人已经在我们这里投入了巨量的资金。” “但现在，这一切都化为泡影了。” “我希望，各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听到他的话，会议室的正中间，有人举手说道： “我们也许并不需要解释。” 负责人的目光移向他，开口问道： “为什么？” 那人沉着地回答道： “因为，在华夏人的报价下，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没有任何一个投资人可以与他们竞争。” “我们需要明白，我们想要拿下这个项目的目的是为了获利，而不是为了打败他们。” “现在，他们既然已经选择了完全无法获利的方案，那再去跟他们竞争，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是很简单的逻辑，我想，我们的投资人绝对不会因为这样荒谬的‘失败’而责怪我们的。” 听到他的话，负责人愣了一愣。 随后，他的心里豁然开朗。 是啊。 自己只是个生意人，在执行投资人的任务时，也并没有被赋予太多所谓“战略性”的考量。 自己做出的决策，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是正确的。 那么，自己又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 应该担心的，恐怕是即将要迎来重大亏损的中铁集团，以及他们背后的华夏官方吧....... ...... 不久之后，五月会的办公室里。 休斯顿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报告，脸上洋溢着“阴谋得逞”的笑容。 他看着对面的助理，一边抽着雪茄，一边开口说道： “这一次，我们终于算是赢了他们一局了。” “他们大概还以为，豪登高铁的扩建项目能挽回他们的损失吧。” “可惜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谎言而已！” 对面的助理微微点头，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在内心深处，其实他跟休斯顿一样得意。 长达数月、甚至可以说数年的布局，借助资本、舆论的力量，他们终于算是把豪登高铁项目炒热了。 在世界上几乎所有的资方看来，这次项目都是非洲大型高铁项目的起点，不说其他国家，只要完成了这次的高铁项目，南非势必要继续推进高铁建设，大规模的扩建会让第一个入场的建设方赚的盆满钵满。 这本来是一条顺畅、正确的逻辑。 但逻辑正确的前提是，项目是真的。 可问题是，项目就不是真的！ 或者说，真实的部分，只占宣传中的一小部分。 是的，南非的确要建豪登高铁。 可是，这条高铁建设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宣传中的拉动整个国家的经济、拉近城市之间的距离。 而是作为2010年南非世界杯的一张名片，用最急功近利的方式，来获取最大的宣传成果，从而去吸引更多的资本进入南非！ 从本质上讲，豪登高铁项目，跟洛杉矶-旧金山高铁项目的目的是一样的。 洛杉矶项目至少还具有实打实的社会意义，可豪登高铁......除了吸引更多的冤大头，它就没有其他存在的价值了。 而现在，华夏人成了第一个冤大头....... 想到这里，助理开口说道： “华夏人曾经说过，谎言应该要九真一假。” “这次的运营中，我们总算是抓住了这个核心。” “不得不说，在某一些方面，他们的智慧确实是惊人的。” “只不过，他们也许也想不到，这样的智慧，最终会害了他们自己......” “那是他们应得的！” 休斯顿吐掉嘴里的烟叶，略有些不屑地说道。 这一段时间，他已经被华夏的阴影笼罩太久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能扬眉吐气，他并不打算再隐忍收敛。 虽然只是让他们付出了一些小小的代价，但同样的，也要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看到他们的失败。 否则，自己的精心布局，又能找谁去说呢？ 于是，他思索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通知各个媒体，让他们发布消息。” “把华夏拿下豪登高铁项目的事情公之于众。” “至于关键词......” “援建，慈善。” “没错，就这两个！” 第二百三十七章 起码赚一千亿 “华夏援建非洲高铁项目，投资或超300亿。” “这才是国际主义精神，无偿援建高铁，促进非洲经济发展！” “达则兼济天下，豪登高铁项目体现华夏格局。” “节衣缩食，结取非洲之欢心，从豪登高铁项目看开去。” “21世纪规模最大的国家级慈善项目，由中铁集团牵头。” ...... 就在休斯顿下达命令不久之后，华夏互联网、各类新闻媒体上出现了铺天盖地的关于豪登高铁项目的报道。 这本来应该是一场胜利、或者说，是我们的基建力量走出国门，开始为国家赚取外汇的重要一步。 然而，在媒体有意的歪曲下，情况却有了些许变化。 表面上，媒体赞扬的是华夏的所谓“国际主义精神”，赞扬的是中铁“乐于助人不求回报”的气魄、赞扬的是“中非人民之间的深厚友谊”。 但实际上，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这些报道背后阴阳怪气的意味。 多大的本事啊，就把300亿扔到非洲？ 国内的经济发展到位了吗？国内的人民都吃上饭了吗？ 那些在工地里辛辛苦苦打工一年还拿不到工资的工人你不管，那些种了一辈子地最后只能勉强维持温饱的农民你不管，那些山区里上不起学的孩子你不管，没了生活保障大规模喝药自杀的农村老人你不管，你跑去管那些黑鬼？ 黑鬼是你爹吗？ 一时间，主流舆论中只剩下了两个关键词。 质问、愤怒。 “量华夏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真牛啊，2006年了，居然还能看到这种新闻，大清还没亡是吧？” “呵呵，人家大清结与国之欢心至少还是被迫的，不给钱就要挨打。现在呢？我们居然连南非那种国家都要去讨好了？” “真的讽刺，这几年本来又是战斗机又是导弹的，我还以为我们站起来了呢，结果，一条新闻就直接打回原型。” “楼上的也不用说的那么绝对，说不定官方有其他的布局呢？” “布局？布局什么？免息贷款，技术援助，换了什么回来？听说最大的收获就是一座鸟不拉屎的矿山，南非都不要那种，这不就是慈善吗？” “纯粹就是加上了矿山的条件，显得我们不是那么上赶子罢了。” “确实是上赶着，真的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300个亿，如果投资在国内，能让国内多少人受益？不说别的，只要把医保搞起来，这个国家上还会有那么多人看不起病吗？” “看病？吃饭都还成问题！300亿，足够给农村地区上百万孤寡老人养老送终了！” ...... 评论逐渐从项目本身转向了国内的环境，而就像是为了呼应网友的讨论一样，一条一条的社会新闻被曝光出来。 而这些新闻，直指国内最痛最痛的那些问题。 首当其冲的是农村养老问题，根据某特约记者调查，近年来农村老人自杀率达到了历史巅峰，甚至在他采样的一个村子里，70岁以上老人的自杀率达到了惊人的80%。 说的夸张一点，那个村子附近农机店的农药都被喝得断货了，挂在树上的麻绳，前一天还挂了一个老人的尸体，因为没来得及销毁，当天下午就又挂上了另一个。 这样的事情被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触目惊心”都已经不足以形容其中的可怕。 ----诚然，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 农村收入低、社会保障不够全面、农村人口外流都是问题的原因之一，想要解决，也不是简单地加大农村地区资金投入那么简单。 但在这种时刻，谁还会在意这个？ 你有三百亿扔给非洲，就不能拿出30亿来解决这个问题吗？ 情绪占据了主导作用之后，一切理性的讨论便没有了生存的空间。 虽然除了官方之外，还有一大批自干五自发地科普和解释对外投资的意义，解释这绝对不是一次慈善项目，而是为了更大的利益做出的布局，可根本就没有人听。 更糟糕的是，以这个问题为开头，新一轮的问题又爆了出来。 某地，数名小学生在上学路途中坠落山崖，造成两人死亡，三人受伤。 某地，数百名农民工因为未拿到工资流落街头，露宿在大桥下，又受到当地执法部门驱赶，最终彻底无家可归。 某地，一对夫妻因为承担不起高昂的医疗费用选择放弃治疗，在妻子病死之后，丈夫也因劳累过度猝死，留下了一个年仅三岁的女儿，骨瘦嶙峋地在街上乞食....... 一条又一条的新闻冲刷着众人的认知。 一方面，是区区几万元的医疗费把一家三口逼上绝路。 另一方面，是300亿人民币随手就丢进了水里。 这种对比之下，不愤怒是不可能的。 而哪怕是陈念自己，在看到这样的新闻后，也只能对民众的愤怒表示理解。 因为，事实的确就如网上讨论的一样。 我们还有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如果豪登高铁项目真的像媒体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完全的“援建”、“慈善”项目，那我们要怎么跟自己那些还在受苦的民众交代呢？ ----好在它并不是。 在不久的将来，这个项目的成效就会显现出来。 它会为我们赚来更多的外汇、带来更多的资源，甚至在某一天，它将成为一个“全面进攻”的里程碑。 到那个时候，所谓的“慈善”将成为一个笑话。 我们做慈善？ 别闹了。 我们只不过是想，用另一种方式去得到那片广袤而富饶的大陆的资源，用来供养我们自己的人民罢了。 这是一种不容易被理解的策略，因为它的周期过长。 从一个普通人的视角来看，也许10年就是他们所能看到的极限了，这是人之常情。 陈念叹了口气，收回了脑中纷乱的念头。 自己确实没有办法去证明什么----这也不是自己的工作。 要证明这一点，是官方。 但无论是中铁还是中冶，他们都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 与此同时，南非埃文德地区。 李静紧张地站在钻探机的一侧，等待着钻头深入岩层，提取出白河矿区的第一批样本。 原本的白蚁窝已经被摧毁，空中、地面上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白蚁，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但她却只是紧紧地盯着钻头，生怕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 哪怕白蚁爬到了她的身上，她也只是随手拍去，没有任何别的动作。 一旁的胡万有同样关注着第一次钻探的进展，但相比起李静，他就要从容多了。 看着李静的神情，他安慰地说道： “不用那么紧张......现在事情都已经定下，靴子已经落地，再怎么担心，也不能改变结果了。” “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情况应该比我们之前预计的要好得多。” “白蚁排泄物里金粉的含量虽然不多，但这是经过‘筛选’后的结果。” “根据地形来看，这些白蚁很可能是顺着岩缝一路向下筑巢，到达了内部的砂岩层。” “其中，大部分被带出的金粉应该是消耗在了更下层的巢穴里，成功到达地表的也许连20%都不到。” “也就是说，下面的金矿的品位，应该是不会太差的。” 听到他的话，李静直起身子，叹了口气后说道： “现在的情况真的由不得我不紧张。” “国内的报道你看了吗？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吗？” 胡万有愣了愣，犹豫了几秒钟后，才终于点了点头。 “看了。” “这些事情，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伱的，怕给你心理压力。” “没想到你自己还去看了----平时工作那么忙，还有空看新闻？” 李静苦笑着摇摇头，回答道： “这事儿那么大，我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不知道了。” “本来用埃文德-白河区域交换高铁项目就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质疑了，现在，再加上有些人故意在国内推波助澜，我们这个项目的合理性更加不受信任。” “唯一能逆转舆论的方法，就是确定白河金矿的价值，让民众知道，我们不是在做亏本生意。” “可问题是.......哎。” 李静没有再说下去，但胡万有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 说到底，她并不是对金矿本身没有信心，而是被网上那些汹涌的舆论摧毁了对她自己的信心。 现在，她担心的其实不是金矿到底存不存在、储量有多少、品位有多高。 她担心的是，哪怕这座金矿最后被证明真的能够完全弥补高铁项目上的亏损，也仍然无法说服民众、无法让他们对国家的决策恢复信心。 最终，导致这个项目，成为华夏发展历史上，一个永远的污点。 想到这里，胡万有拍了拍李静的肩膀，开口说道：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们这个国家，有多少事情是真正能获得完全的理解的？” “从一开始，这个国家的诞生，其实就已经处于质疑和敌意的风暴中了。” “再之后，我们打北半岛、搞抗美援朝、搞改开、搞战斗机、搞高铁，有哪一件事情，是真的顺顺利利的？” “没有的！” “我们能做的，只是把手头的工作做好。” “至于其他的，有人会替我们解决。” 听到胡万有的话，李静重重地点了点头。 而这时，钻探机的深度已经到达了预定深度，短暂停顿之后，钻头开始向上运动。 两人同时转过头，紧盯着钻头深入的那个直径不到五厘米的小孔。 没有地下水渗出的痕迹，地下砂岩应该并没有受到流水侵蚀。 这样的征兆让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因为，情况开始向两极化发展了。 要么，这座山下的金矿储量远远低于预期。 要么，他们的脚下，就是一座从未被真正探明的，甚至储量有可能跟兰德主矿脉上大小矿山相媲美的大型金矿。 揭晓答案的时刻，即将到来。 李静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当钻头彻底提出钻孔之后，她立刻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开始检查那些被打出来的砂石。 她的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甚至连续调整了好几次，才终于调好了透镜。 而当那些砂石躺在她的手上时，她紧张的情绪瞬间达到了顶峰。 心跳仿佛在这一刻漏了一拍。 她的瞳孔骤然缩小，因为她在透镜的视野里，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满眼的金色。 她慢慢抬起头看向胡万有，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们好像，挖了个大家伙......” ...... 几天之后，埃文德-白河第一次勘探结果出炉。 根据多次勘探和试采结果判断，埃文德-白河金矿的黄金总储量在400吨以上，金矿石品位达到了惊人的9.6克每吨。 这个数字远远超过国内金矿的平均品位，哪怕在南非兰德矿场中，也属于优质的水平。 拿到报告之后，李静一页一页地翻完了超过100页的报告，全程沉默不语。 胡万有则是喜笑颜开地在旁边打着电话，向国内汇报着情况。 “......对啊，品位在9.6左右，当然，还有可能更高。” “毕竟我们现在勘探还不完全嘛......低是不可能低了的，下限就在这里了。” “这个矿算是拿对了，我们赚大发了！” “如果考虑全周期收益的话，只要南非这边的政策没有变化，光这个金矿，我们估计就能赚1000亿以上！” “呵，那些加拿大人估计悔得肠子都青了----不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没看上这块地。” “要不怎么说他们蠢呢......” “哎呀，不是我们的功劳，主要还是上级领导给的方向正确。” “这次可不是拍马屁啊，真不知道他们的情报从哪里来的......”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这里事情多的很，你按照我发过去的报告汇报就行.......” 放下电话，胡万有转向李静，乐呵呵地问道： “这下不用担心了吧？” 李静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担心还是担心的。” “这里的开采难度比我们预计的要难得多，矿山基建上......” “别扯了。” 胡万有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在基建这事儿上，还有什么能难得住我们？” 第二百三十八章 我们的村村通，你们来付钱 “埃文德地区发现超大型金矿！储量比国内金矿三个还多！” “慈善项目？发财项目！” “300亿换1000亿？赚大了！” “豪登高铁、埃文德矿山项目预计将在10年内给国内带来超百亿美元外汇收入，卓越的远见！” ..... 埃文德-白河矿山的情况爆出之后，不仅仅是国内，整个世界关注着这一事件的各个势力都可以说是惊掉了下巴。 哪怕是南非的官方也没有想到，那里的黄金储量居然会那么丰富。 反悔----这几乎是他们的第一反应。 但很快他们就清醒过来，在那片地形复杂的山区，想要靠南非自己的力量去开发，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倒不如老老实实地让华夏开发，自己坐收税收的红利好了。 于是，事情以一种近乎完美的方式得到了解决。 南非官方得到了更多的除豪登高铁项目之外的更多基建投资，南非当地民众得到了新增的市场和工作机会，国内逐渐开始膨胀的过剩产能有了第一个出口，刚刚被掀起的舆论狂潮，也如同燃烧的烈火被倾泻而下的暴雨浇灭一般，彻底偃旗息鼓了。 毕竟，真个舆论的核心，其实就是在质疑官方花了冤枉钱。 就好像一个家庭，如果生活本来就困难，一家之主还拿着钱出去胡乱投资，这个家庭中的任何一个成员，都会忍不住抱怨几句。 可要是他真把钱赚回来了呢？ 现在的情况是，他不仅把钱赚回来了，而且还赚的很多，多到足以堵住所有人的嘴的程度。 于是，那些指责和谩骂一下子没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吹捧的声音。 “我早就说过了，官方不可能比我们这些普通人还傻，我们能想到的东西，他们难道想不到吗？” “这次又有人被打脸了，我知道是谁，但我不说。” “不管怎么样，项目成功了就好，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没错，能走出去这一步，对我们来说当然是好的。不过吧，国内的问题，是不是也应该要解决一下了？” “会解决的，有钱了，什么事情还不好办吗？” ...... 随着舆论继续发酵，狂热的情绪逐渐被压了下去，继而转化成了对现实问题的理性讨论。 当然，这样的讨论并不意味着意见的趋同，矛盾的尖锐和对立让大多数人的屁股无法放在同一处。 但即便是这种情况之下，谩骂和攻击也显而易见地少了下去。 有史以来第一次，国内互联网上开始出现了正反方高度对立、却都在尝试着以理服人的氛围。 这种情况不仅让那些还企图推波助澜的势力完全无从下手，连全程参与了舆论引导工作的李想和他所在的部门都彻底懵了。 西工大里，李想挠着头看着面前的屏幕，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对一边的陈念说道：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工作这么简单.......你说这是为啥？” 陈念笑了笑，他太了解现在的情况了。 无非就是，被狠狠地打了一次脸之后，大家在讨论的过程中都会下意识地回想起这次的打脸经历，所以发言更加收敛罢了。 用一个不那么准确的词来形容的话，这就是“网络喷子的贤者时间”。 不过，这样的贤者时间是有限的、短暂的，过不了多久，极端情绪就会死灰复燃。 于是，他开口说道： “贤者时间罢了。” “你别看现在环境很好的样子，再过几天你再去看看嘛，很快就会恢复你熟悉的味道了......” “........行吧。” 李想无奈地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后，开口说道： “我最近有个想法。” “我觉得，互联网的普及程度越来越高，舆论下沉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未来某一天，很可能主导舆论的已经不是主流媒体，而是自发聚集的个体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改变一下思路。” “网民教育是一个方面----这个方面你已经在做了，但我觉得，还需要做另一个方面准备。” “那就是，要给这些舆论，找到一个出口。” “我们应该搭建一个平台，一个真正可以发表意见的平台。” “然后，通过引导，把社会上的主流议程，都集中到这个平台上来讨论。”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保证整个互联网舆论的秩序性，也可以作为我们后续具体施政的参考。” “你的意思是网上问政平台？” 陈念好奇地问道。 “差不多吧，但还要更广泛一些。” 陈念微微点头，没有立刻回答。 他能够理解李想这个建议的立足点。 实际上，从他前世的记忆来看，这不失为一个优秀且富有前瞻性的方案。 毕竟堵不如疏，真正能让舆论环境进一步优化的，不是限制发言，而是应该让他们在一个公开的平台上合理发言。 当然，具体怎么去运作，怎么避免让这个影响范围颇大的平台成为外部势力新的阵地，就需要进一步的讨论和规划了。 于是，陈念开口说道： “这个问题我觉得你可以跟你那边的领导好好讨论讨论，这不是我的专业，也给不了什么意见。” “我能告诉伱的就是，这是一条好路线，但是，它并没有那么好实现.......” 陈念说的是实话。 实际上，在上一世，官方曾经数次尝试过建立类似的平台，但最终，泛娱乐化的大潮下，这些平台的舆论监督功能大部分都被其他社交媒体冲垮。 普通的网民宁愿选择在被称之为“男女厕所”的平台发声，也不愿意去官方平台反映问题。 这也许说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但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信任滑坡的恶性循环。 如果能打破这种恶性循环，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不过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就要看李想这一批人的能力了......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郑重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试试看。” “搭一个框架出来，让大家先说说话。” “实在不行，初期就人工管控，等慢慢发展起来了，再考虑使用其他方法。” “可以的，大胆去干吧！” 陈念笑着回答道。 而李想的脸上，却满是郑重其事的表情。 在他的心里，也许这将成为他远大事业的第一步...... ...... 另一边，落脚村里。 在众多大型工程机械、以及充足的财政预算的加持下，落脚村通往外界的乡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宣告通车。 而通车之后王青也没闲着，他在征求过村民的意见之后，把那些原本筹集来修路资金都拿了出来，给村里架上了第一条电话线、第一条网线、第一台电脑。 这时候在边远地区，拨号上网的方式还未淘汰，虽然网速慢了点，但终究还是能用上了。 现在，落脚村终于算是跟外界完全接轨。 下一步，王青就打算依托网络，去尝试一下传说中的“网络销售”的路线，把村里那些明明很珍贵、但在本地却卖不出价钱的药材发往外地，狠狠地把村民的收入往上拉一拉。 这段时间他都在研究这件事情，阿里巴巴平台的账户也注册好了，就等着收到第一笔订单，去看看这方法靠不靠谱了。 ----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上当，毕竟大单他不接，哪怕真被骗了，损失的药材金额也不会太大。 就当试错好了。 在利用互联网开拓市场之余，王青不可避免地也会用这些电脑查一查自己想要的资料、看一看网上的论坛放松放松。 村里人倒是没谁说他以公济私，实际上，他们恨不得王青多玩玩，这样自己就可以搬个小板凳坐在他后面跟着见世面了。 这一天，他同样是趁着饭后的时间带着几个村民一起上网冲浪看新闻，但点开熟悉的论坛之后，他却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帖子。 “官方问政平台开放了！所有人都可以匿名提议、问政！” 王青好奇地点开帖子里的链接，跳转之后，他发现这居然还真的是一个官方平台！ 而且，从回帖的数量来看，热度还不低。 在网页的左侧有一个榜单，标题叫“最热议程排行”，点开之后，里面全是最近的热门话题。 什么农村老人问题，什么边远地区上学问题，什么农民工工资问题.......等等等等。 并且，在每一个议程下面，都可以看到众多网友的讨论。 王青一个一个地看过去，一边是深有感触，但同时另一边，又觉得有些不正常。 学生上学问题、医疗保障问题、农民工工资问题尚可以理解，但农村老人？ 真的会有那么多农村老人选择自我了断吗？ 据他所知，落脚村已经算是省内最为困难的自然村之一了，但他从小到大，所听到过的自杀的案例也仅仅不过一个。 哪怕就这一个案例，当事人还是因为受不了长期病痛折磨自己选择放弃的，从始至终，儿女虽然没有能力、也无力给老人最好的医疗救治，但绝对没有说过要让老人自己去“解决”这类的话。 这事儿怪了啊。 落脚村尚且如此，难道别的地方的情况还反而比落脚村更严重？ 思索了片刻，他转身开口问道： “二伯，你听说过咱们村里哪个老人有轻生的想法吗？” “轻生？吊颈呗？” 二伯挠了挠头，回答道： “你说二三十年前吧，那还真不少----不过也是说的多，吊的少。” “你老太，她就吊过的，脚痛的熬不住了，非要去死，后来几个后生仔又是采药又是去给她搞推拿的，救下来了。” “从她之后，就基本没有了。” “那个姑婆的事情你也知道啊，就底下头那边，以前你小的时候不还老吓唬别人吗，说底下头有吊死鬼，什么什么的......” 王青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他赶紧挥手制止了二伯说道： “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没听说过？” “哪听说过啊！王舒他奶奶够苦了吧？儿女全没了，就留个小孙子，自己又是走不了路的，你看她要死吗？” “前两天还托我卖药呢，说要买个电动轮椅----嘿，这玩意儿都有电动的了，你说稀奇不稀奇？” “来，阿青，你去那个，网上查查，看有没有，有的话我们看看给她买一个......” “先不忙。” 王青摇了摇头，转头继续看向屏幕。 他心里的疑惑越发浓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传说中的“农村老人”，是从哪里来的？ 帖子还在继续刷新，也就在这个时候，他赫然看到，居然有一条帖子里，提到了落脚村！ 而且，发帖的那人，还拿落脚村当成了例子，来论证所谓“农村老人自杀率高”的观点...... 王青感觉自己的怒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这不是污蔑吗？！ 他豁然起身，恨不得现在就伸手去把屏幕那头的造谣者抓出来暴打一顿，但冷静片刻后，他突然又明白过来： 这个平台存在的意义，不就是让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去讲道理、讲证据吗？ 于是，他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 “二伯，你帮我联系联系，把村里的老人叫到一块，我要给他们拍个视频.......” ...... 几个小时之后，王青给村里老人拍好的视频顺利地上传到了网上。 在视频里，他细心地询问了每一个老人的状态，介绍了每一个老人的情况。 甚至，他还向老人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 “您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回答可以说是千奇百怪。 王舒的奶奶想要一架电动轮椅。 她说：“刹车务必要够力的咯！要不然那个大坡下不去的咯！” 这句话引起了画面中众人的一阵笑意。 而除了她这个略微有些“昂贵”的愿望之外，落脚村里的老人们，有的想让在外打工的儿女多回来看看，有人想找人说说话，有人想给自己家里拉个电话....... 当然，也有人想去集市上吃一吃年轻时候吃过的、新鲜出炉的炸红薯片，而不是历经几个小时才带回来的，早就已经软趴趴的那种。 或者，也有人说想去镇上的寿材店看一看，提前给自己选一套棺木放在家里。 按她的说法，棺木买的越早，家里就越有福。 ----这是最接近死亡的一个答案。 可在这所有的答案中，却没有一个是“想要去死”。 王青不用多说什么，看到视频的人都已经有了答案。 心里还有愿望的人，怎么会想死呢？ 在视频的最后，王青对着镜头说道： “其实录制这个视频，主要就是为了反驳网络上那些恶意抹黑我们落脚村的谣言。” “在那个谣言里，你们说落脚村交通闭塞、环境恶劣、经济落后。” “不可否认，曾经它是这样的。” “但即使是在那种情况下，我们这里的人，也绝对不会无意义地去结束我们的生命。” “对我们来说，有命在，就有希望。” “现在，希望不就来了吗？” 说着，镜头一转，朝向了那条向山外蜿蜒而去的水泥路。 “这是我们今年刚刚修好的乡道，不说跟城里比吧，但至少，跑个货车是没问题的。” “很多以前我们不敢想的东西，现在都已经变得容易了。” “感谢国家，感谢村村通。” “我们这里有公路，有电话，甚至连网络都有了，下一步，就该是自来水了。” “哦对了。” 王青故意顿了一顿，随后说道： “还得感谢南非，感谢那些造我们谣的二鬼子和你们背后的主子。” “咱们就是说，如果非要追究下去，落脚村的这条路里，可是还有你们的钱啊......” “谢谢老板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洛杉矶大崩溃 海的另一边，五月会办公室。 “开什么玩笑！？埃文德居然真的有金矿？！还是那么大的矿？” 休斯顿歇斯底里地怒吼着，眼睛里全是不甘和愤怒。 这怎么可能呢？ 这些华夏人，难道真的能未卜先知？ 还是说，他们的运气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哪怕随便选一块地，都能挖出金子来？！ 要知道，南非方面之前也不是没有对埃文德区域进行过考察，但无论是哪一次的考察结果，都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在白河区域的山脉之下，有大规模的金矿埋藏！ 再加上那里地形崎岖、开发难度大，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列入“有开发价值的矿山”的名单之中。 按照当时专业机构的评估报告，埃文德-白河区域的黄金储量至少要达到200吨以上、矿石品位要达到5以上，才具有开发价值。 大家都认为，这个目标基本不可能达成。 ----可万万没想到，按照华夏实际的勘测结果来看，目标不仅达成了，而且还翻了一倍....... 休斯顿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已经有些失控的情绪，随后继续问道： “有没有可能是假消息？有没有可能，这是他们为了缓解国内的舆论风暴，故意放出来给自己撑面子的？” 助理黯然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基本不存在这种可能。” “南非矿业和能源部已经发表公开讲话，承认在白河区域新发现的矿山了。” “并且，他们下一步就要跟华夏方面寻求开采上的合作。” “尘埃落定了.......我们还以为自己赢了，没想到，这场对局根本就还没有发展到最后一刻。” 听到助理的话，休斯顿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对局没有发展到最后一刻”。 这句话就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地扎进了他的骨髓里。 那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对局的最后一刻？ 要等到他们占领整个非洲吗？ 还是说，要等到他们占领整个世界？ 他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结局，但对那样的结局，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罢了。 至少，洛杉矶项目的进展还算顺利。 ----等等。 自己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关心这个高铁项目的进展了。 “洛杉矶-旧金山高铁项目，还顺利吗？” 他赶紧开口问道。 “目前来说还算顺利。” “根据前方的反馈，我们已经完成了超过三分之二的项目工作，时间才刚刚过半，哪怕后续的工作再复杂，示范段线路也能够按时竣工了。” “不过，华夏人的进度也不慢。” “他们所使用的大型设备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我们还要先进......我们预计，他们会比我们更先完成30公里项目。” “又要输给他们？” 休斯顿眉头一竖，语气严厉地问道。 “这不能算输吧.......我们本来就没有把项目时间纳入到竞争范围里去，投资人也并不在乎这一点。” “只要我们能够按时完工，那我们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听到这话，休斯顿终于点了点头。 但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只想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说，无论我们是否慢于他们，都不会影响这个项目的原始目的，也就是说，不会影响资本市场的活跃，对吗？” “对。” 助理坚定地说道。 “那就好了。” 休斯顿长舒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只要金融市场能借这个机会稳住，那一切的失利，就不再重要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此刻，整个洛杉矶项目，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 洛杉矶-旧金山高铁示范段。 埃文斯百无聊赖地站在即将完工的隧道前，几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这也不能怪他，从加入这个项目开始，他其实一直是以一种约等于“吉祥物”的状态存在的，正经的工作一点没看，每天要做的不是接受采访，就是背台词、练造型。 一个多月下来，他早就已经跟不上进度了。 而现在，最初的热度被华夏那些惊人的工程机械抢走之后，他又重新恢复了“自由”。 但这样的自由也是有代价的。 而代价就是，工地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带他玩儿了。 他曾经试过去找项目负责人要点活儿干，可对方一见面就叫他大明星，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于是，埃文斯也来了脾气。 既然你不愿意带我，那我就什么都不干好了。 反正工资照样发，混过这三个月，哪怕以后上上采访、去做做模特，都足够自己生活了。 再说了，要不是导演要求“把戏演完”，自己早就已经离开这片又脏又乱的工地了...... 想到这里，埃文斯不由得有些气愤。 说到底，还是得怪那些华夏人。 如果不是他们搞出来的竞争节目的话，自己明明可以毫不费力地赚一大笔钱的。 那些机械就有那么好看吗？ ----好吧，是挺好看的。 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 想到这里，埃文斯摇了摇头，随意地沿着已经铺好的铁轨向前走去。 在他的正前方，就是已经开始施工，并且即将贯通的01号隧道，这条隧道的总长只有不到一百米，理论上，盾构机只需要10天左右就能完工。 但实际上，从开工到现在，这条隧道已经整整修了15天了，远远超出了预期的完工时间。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埃文斯有些好奇。 他越过了放置在隧道洞口的路障想要向内走去，一旁的工作人员认出是他，连忙把他拦了下来。 “埃文斯，这可不是你该去的地方，这里正在施工，很危险！” “很危险？” 埃文斯不解地看着那个工作人员，继续开口问道： “这可是盾构机，不到一百米长的隧道，能有什么危险？” “特诺，你不会也跟那个项目经理一样，想要跟我过不去吧？” 特诺左右看了几眼，随后把埃文斯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埃文斯，我们是朋友。” “我可不像那些虚伪的老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把你当朋友。”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这条隧道是真的很危险。” “就在昨天，我们已经处理了两次预制板破裂事件了。” “而且，隧道壁的安装也有问题，拱顶密封性不足，防水膜的安装有问题，甚至连地面浇筑的混凝土都不合格。” “昨天，一台重型卡车直接把隧道内的地面压塌了，真不知道当时他们是怎么施工的。” “总之，一切都是一团糟。” “我有种预感，这条隧道哪怕到最后真的能通车，也会不断出现各种问题.......” 听到特诺的话，埃文斯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特诺，你是认真的吗？” “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工程进行得很顺利！” “才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们就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的工作........” “伱没有亲自施工，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三分之二是怎么来的。” 特诺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继续说道： “所有人都在加速，不只是我们，整个项目组都已经疯了。” “为了所谓的效率，为了能不被那些华夏人甩在后面，大部分的监理工序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甚至，那些工程师还会给我们出主意，教我们怎么做能更快一些.......” “怎么能这样？” 埃文斯大惊失色道。 “但事实就是如此。”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采访你，为什么会让你上电视？”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项目只是在作秀罢了......好了，快点离开吧。” “我可说不准这隧道会不会塌，总之，希望上帝保佑吧......” 埃文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听话地远离了隧道。 他倒不是真的害怕隧道坍塌，毕竟，盾构机的特性决定了哪怕隧道真的坍塌，也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他只是不想再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了。 此时此刻，埃文斯的心里有种预感： 这次的项目绝对不会顺利。 甚至有可能，一旦发生意外之后，所有项目的参与者都可能受到牵连。 而自己，作为这个项目的“形象代言人”，受到的冲击显然会更大。 不行。 这里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必须马上去跟直播导演商量，然后再找项目经理辞职。 只要自己走了，那问题再怎么大，也追究不到自己身上。 甚至于，如果之后真的事发了，自己还可以借此树立一个“不愿意同流合污”的形象...... 那就又能捞一笔了。 想到这里，埃文斯加快了脚步。 导演部的临时帐篷就在前方，几百米的距离五分钟就能走过去。 ----但就在这时候，埃文斯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他下意识地扭过头去，一股烟尘从隧道中汹涌喷出。 随后，站在洞口的特诺拉响了警报。 一瞬间，洞口红光大作，一个接一个的使用人员从隧道中跑出。 他们一边跑还一边大叫着： “洞壁坍塌！洞壁坍塌！先撤离！先撤离！” 埃文斯面如死灰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心里骤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完了。 这个高铁项目完了，自己也完了。 ...... “洛杉矶-旧金山高铁项目出现重大事故，隧道坍塌，盾构机受损严重，项目进度恐延迟。” 西工大里，陈念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内部消息不停摇头。 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许久未见的稀客，张曙光。 咳嗽了一声后，他开口说道： “我还以为这些老美能有点出息呢，号称集全国之力，结果就干出来这个？” “盾构机掘进都能把洞挖塌了，也真的是前无古人了.......” 听到他的话，张曙光哈哈一笑，回答道： “小念啊，你能这么想，估计也是对盾构机的工作方式不够了解。” “其实吧，所谓的盾构机，与其说它是一台机器，倒不如说它是一个流水线。” “前面，钻头部分不断挖掘前进，后面，施工作业面不断加固、浇筑、建设。” “虽然钻头发挥的作用很大，但要想隧道真正建起来，大部分还是要依赖于人工控制的。” “其中，包括地面的浇筑、隧道壁也就是所谓的‘盾’的安装，二道混凝土加固层的施工......都是很容易出问题的部分。” “不用嘲笑他们，我们自己也是出过问题的。” “只不过，我们因为自己没有经验，所以在检查、监理这块做得尤其严格，基本上是小问题一发现就解决了，没有酿成他们这样的重大事故罢了。” 听到张曙光的解释，陈念恍然地点了点头。 他当然不至于以为盾构机就是一台大型钻地机，但他了解的也只是限于“机器”这一部分，对于人机怎么配合，施工流程怎么进行，还真是不太熟悉。 不过，即使再不熟悉，他也能想象的出来，美方在这个项目中的管理差到什么程度了。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这次的事故，估计会直接把他们的整个洛杉矶高铁项目都报废掉。” “新闻一报出来，最先跑的就是散户，紧接着那些投资人也会考虑撤资。” “据说他们之前还打算用这个项目重新拉动金融市场，现在看来，又是一场空咯......” “他们还不如瞒下去呢，说不定还有点救......” 陈念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张曙光一听，脸上也忍不住带了几分笑意。 “你啊......有时候也跟个小孩子一样。” “不过，这次的事故，他们是不可能瞒得下来的。” “毕竟是死了两个倒霉蛋......真是够搞笑的了，居然连悬浮桥都能塌，他们不仅工程质量差，设备质量也不怎么样。” “上次我们遇到洞顶坍塌事故的时候，我们的悬浮桥还撑住了呢。” “东西还是自家的好啊，心里有底......” 张曙光赞许地看着陈念，后者嘿嘿一笑，谦虚地没有接话。 停顿片刻后，他才转头对一直旁听的陈果说道： “洛杉矶-旧金山项目算是他们为了拯救金融市场的最后一搏了。” “这一次的项目消耗掉了投资人的所有信心，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也应该出手了。” “先把他们的资本吸引过来，不管是不是热钱，拿了再说。” “各大洲的战略都在铺开，我们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再热，我们也有办法吞下去。” “陈教授，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安排？” 陈果点点头，回答道： “我去跟飞云商量。” “那就没问题了。” “京石段的消息，准备放出吧。” “放心，早就准备好了。” 张曙光笑着回答道。 ..... 一天之后，国际媒体上同时出现了两条重大新闻。 一条是《洛杉矶高铁项目发生重大事故，隧道坍塌，两人死亡》。 而另一条则是《京石段高铁进入最后冲刺阶段，主体工程全部完成，收尾即将开始》。 两个从同一起跑线起跑的项目，在这一刻，提前分出了胜负。 第二百四十章 提前占领 洛杉矶高铁项目失败的后果远远超过美国政府的预期。 相对于整个国家的体量来说，这本来是一件极小极小的事情。 但因为前期不遗余力的宣传在，在众多人眼中，这个项目已经成为了“让美国重新崛起”的标志，而现在，这个标志居然以这样的方式陨落，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接受得了。 经济滑落的趋势越发明显，并且，由于这次的项目直接与实体经济相关，实体经济受到的冲击更加夸张。 民众对国内公司、以及官方能力的质疑上升到了顶峰，挤兑到处发生，物资短缺的现象更加频繁，而在洛杉矶，几乎被这个项目榨干的财政预算愈发捉襟见肘。 甚至于，那些原本决定要发放给受到金融危机冲击而失业、破产的民众的补贴，也完全没了踪影。 超过万人因此陷入生存危机，而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 时间进入8月，北半球的高温几乎席卷了整个北美大陆，但地处温带地中海气候区的洛杉矶却依旧阴雨连绵。 8月12日，第一场大规模游行示威爆发，在警方的干预下，这场示威逐渐演变成了暴力活动。 当天晚上，超过一千家店铺、居民受到抢劫，洛城警方的报警电话几乎被打爆。 8月14日，骚乱还在延续，但民众的目标开始逐渐统一。 在个别领袖的带领下，人群开始冲向市政府，当地出动军方维持秩序，可这一切都是徒劳。 15日凌晨，在军方开枪之后，局势彻底失控，民众冲向市政厅，并在混乱的火力掩护下占领了市政厅。 国旗、州旗全部被推倒焚烧，癫狂的人群肆意打杂，甚至连墙体都受到了严重破坏。 从建国以来，美方遇到的最大的骚乱事件诞生了。 消息爆出后，整个世界都为之震惊。 ----除了陈念。 西工大里，陈念坐在陈果的对面，摇着头暗暗想道： 没想到零元购居然比上一世提前那么多年到来了....... 更离谱的是，洛城居然打破了国会山的记录，成为了第一个被占领的官方机构。 简直滑稽！ 我阿川的功劳，就这么被抢走了？ 可怜的同志，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就已经被人抢了风头...... 看着陈念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陈果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在那笑啥呢？有啥可乐的？” 听到这话，陈念更加绷不住了。 他哈哈笑着回答道： “这还不可乐吗？洛城市政厅都被占领了，下一步就是国会山，再下一步就是白宫......” “可别了！” 陈果赶紧打断了他，开口说道： “美国还是不要乱起来为好，我们现在好不容易稳住了局面，国内的经济也开始慢慢复苏了。” “要是把他们逼的太紧，到最后搞成了鱼死网破，他们不仅输出经济危机，还要开始输出战争，那我们的麻烦就彻底大了。” “......好吧，他们是干得出来这种事情的。” “可不是吗？中东那边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果叹了口气说道。 陈念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之前伊朗离心机设备遇袭的事情。 那次的事件本来应该成为中东这个大型火药桶的导火索，但没想到，因为双方军力对比的变化，这根导火索虽然看着吓人，到最后居然没引爆！ 其实站在伊方的角度来看，在这种时候选择隐忍也并非不可理解。 原因很简单，自从沙特从华夏获取到大批量的武器装备之后，他们在中东的话语权就已经悄然发生改变了。 那么多的准三代机，接近10架三代半机，甚至还配备了远远超过当地战斗力水平的武器和电子战系统。 更不用说那些随时随地都能飞到你脑袋上的无人机了。 真要打起来，伊方讨不到任何好处。 所以，最终的结果是双方各自撂了好几次狠话，搞了好几场演习，秀完一波肌肉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也正是因此，石油减产的影响远不如美国预期的那么大，这也导致了他们经济恢复的速度被大大拖慢。 想到这里，陈念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 也许，想让世界和平，削减武器并不是唯一的方法。 给敌对的双方发放同等的武器，让他们的实力均等，反而更能减少冲突。 ----好家伙，这是什么战争之王思路？ 如果华夏真这么搞下去，估计就要成为本世纪又一个“善良的医生”了...... 沉默了片刻，陈念开口说道： “这确实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其实，哪怕他们短期内不崩溃，输出战争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我们要做的，应该不是怎么去维持住局面、避免输出战争。” “而是想办法把他们引起的战争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各类先进的武器，但很明显，这些武器的数量还不够，也达不到有效的威慑力。” “001号要加速了，同时，海军装备也要快速跟上来.......”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郑重地点了点头。 但随后，他又摇头说道： “海军方面还需要时间，尤其在战斗力上，想要短期内形成编队化的战斗力是不可能的。” “我们不如继续专注空军、陆军。” “一方面是导弹，一方面是战斗机。” “这两个问题解决了，至少在本土防卫上，我们能达到最大的战斗力。” “本土防卫不能形成威慑力。” 陈念打断了陈果的话，继续说道： “要搞，就还是得搞战略轰炸机。” “h-20的进展怎么样了？” 陈果打开电脑，把屏幕转向陈念一侧。 “目前风洞试验已经全部完成，机体完全定型了。” “下一个要攻关的，是变循环发动机。” “606所那边已经跟603联合，正在进行这个项目的攻关，预计在4个月内，可以拿出变循环发动机的原型机。” “6个月之内，h-20应该就能首飞。” “不过，它的试验周期会很长，你也知道，这架飞机是可变后掠翼飞机，同时还要兼顾隐身设计，结构很复杂。” “慢一点没关系。” 陈念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过，明年过年之后，我们确实也应该给大家送一个新年礼物了........” ...... 与此同时，605所。 唐长红眉头紧皱地看着最新的报告，语气凝重地说道： “这个设计不行啊......可变后掠翼本来就压缩了机翼油箱的空间，油箱本身的设计已经极其复杂了，如果再用图-160那一套气体填充装置的话，很可能会因为效率低下而导致机翼内气压不足的。” “03年的时候，老毛子摔那架图-160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怎么现在拿过来的方案，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们真不打算更进一步了？这架飞机就这么放弃了？” 一旁的助手高永玉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 “暂时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反正在这个项目里他们也只是在边缘领域发挥了一些作用。” “核心设计这块，他们接触不到，都是我们要什么技术，他们就拿什么技术给我们。” “我估计，他们是直接把图-160的老方案拿过来给我们了，所以看着才会那么落后。” “这些老毛子......办事怎么那么不尽心呢？发动机的技术还想不想要了？” 唐长红的神情有些不悦，一边说着，他一边快速地翻看手头的资料，等看到最后一页上盖着的“图波列夫设计局”的章之后，他忍不住骂出了声来。 “他妈的，还真是老的设计！你看看，盖的还是图波列夫的章！” 高永玉凑过去一看，当场也是哭笑不得。 图波列夫设计局确实是图-160的设计局，但问题是，这玩意儿都是苏联解体之前的事情了。 在解体之后，图波列夫设计局改组成了俄罗斯联合航空制造集团，虽然框架没变，但头衔毕竟是变了的。 所以，如果这次605所要的气体填充装置是俄方改进后的版本，那盖的应该是联合航空的章。 可现在，上面图波列夫的章....... 鬼知道他们是从哪个档案库里面挖出来凑数的！ 事实上，图-160的惰性气体填充装置早在2003年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了重新设计。 在当年，一架图-160因为油箱爆炸而在近两千米的高空坠毁，排查后发现事故的原因就在于填充装置没有及时向机翼油箱填充惰性气体。 在那之后，联合航空用最快的速度对这架飞机的气体填充装置进行了重新设计，并且逐步置换了所有的老旧装置。 也正是因为这个新设计，同类的事故再也没有发生。 而现在，他们居然连这个新设计都舍不得给...... “这也太敷衍了.......在商言商，虽然我们只是做技术交换，但也不至于刻薄到这种程度吧。” 高永玉摇着头说到。 “不管他们敷衍不敷衍，打回去吧，告诉他们用不了。” “什么时候拿出能匹配得上的设计方案，什么时候再来找我们。” “要是连这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那我就直接通知成都那边，把他们的pak fa合作项目停了好了。” “明白。” 高永玉连忙点头。 停顿片刻之后，他的脸上又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唐总，你现在说话可真够硬气的，动不动就要停人家的项目，这要是让那些老毛子听到，估计得直接气得拍桌子。” 唐长红哈哈大笑，随后回答道： “我们憋屈了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手里有东西了，怎么能不出口气？” “我这也不是真的刁难他们，像你说的，在商言商罢了。” “以前我们求着他们的时候，那可是一火车皮一火车皮的矿石、物资换回来的技术。” “现在我们也没管他们要东西，技术交流，就要有技术交流的样子嘛，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 “那倒也是。” 高永玉赞同地回答道。 “说到底，现在还是他们求着我们。” “没有他们的技术，我们最多就是慢一点。” “但是没有我们，他们的四代机，我估计够呛能搞出来----起码在隐身设计这一块是没机会的。” “pak fa项目那么差？” 听到这话，唐长红有些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俄方在四代机方面虽然不算领先，但技术积累还是有的。 可现在听高永玉的话说的，倒好像这个项目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一样...... “很差，我跟成飞那边沟通过了，最初的方案，他们使用的是中央升力体+串列式弹仓，对结构强度的影响很大。” “第一次吹风洞，就已经出现了机体结构裂纹，分析之后发现，就是因为串列式弹仓导致的机腹太过脆弱，几乎经不起高强度气流冲击。” “但是，pak fa的机腹进气设计又是机腹气流最复杂的设计，这两个问题叠加在一起，几乎直接就死循环了。” “除了这个之外，隐身设计也有问题。” “再加上现在已经吹出来的附面层气流紊乱的问题，可以想象，等发动机上机之后，进气口功能不稳定肯定会导致发动机喘振......” “你看，这就已经三个问题了。” “而且，这三个问题还是最主要的问题，其他的还有一大堆呢。” “这么严重？” 唐长红瞪大了眼睛。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回想起了歼二十、歼二十二研发的过程。 好像从始至终，都没听说过这两个项目存在什么设计上的重大问题啊...... 都是拿到图之后立刻开始制造，也许有一些小的优化，当然也会存在必须要接受的缺陷，可那都是属于“机无完机”的范畴。 像pak fa这种情况，还真是...... 也是，毕竟他们没有陈念嘛。 很显然，像pak fa项目这样的情况，才是飞行器设计项目的正常情况。 自己这些人，不过是占了陈念的便宜罢了。 想到这里，他庆幸地舒了口气。 在此之前，他也很多次感叹过这个叫“陈念”的年轻人的不可思议。 但在这一刻，当pak fa项目的进度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才算是真正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到底给他、给航空事业、给这个国家，带来了什么...... 第二百四十一章 没有我们，你们是个啥 “开什么玩笑？又被他们打回来了？” 负责pak fa项目的俄方总工程师萨沙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报告，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一旁的助理工程师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没有办法，他们已经放出话来了，如果这次的技术不能让他们满意，他们会直接停止pak fa项目的合作。” “现在，pak fa大部分设计都依赖于他们去做优化，停止合作对我们影响很大，也不符合上级的要求。” “我们没有选择......” 听到他的话，萨沙猛拍了一下桌子，愤怒地站起身来。 “可是一开始就说好的，他们要的只是图-160项目的资料。” “现在，我们给他们的也是图-160的东西，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憋屈，这种感觉，就跟他上学时被恶霸勒索一样...... 搞什么？ 明明似乎就在不久之前，己方跟华夏在“技术”这个领域的地位还是差距明显的，怎么到了现在，情况居然完全反了过来，变成己方要看他们的脸色办事了？ 就算是技术爆炸，也不至于夸张到这种程度吧？ 想到这里，他没等助理回答便继续开口说道： “不行，我不能就此妥协。” “只要开了这个头，以后他们的胃口会越来越大。” “现在是要改进后的气体填充装置，那以后呢？他们岂不是会直接要求我们把图-160飞过来，送到他们面前？” “我必须给他们一点教训。” “不就是暂停pak fa吗？我们也可以暂停他们的h-20项目。” “我倒是要看看，没有了我们的协助，他们的轰炸机，还怎么造的下去！” 对面的助理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他犹豫地看着萨沙，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我觉得，至少我们应该跟马罗科夫先生先商量商量。” “这次的合作是我们好不容易才促成的，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导致项目延期、甚至是合作破裂，我想，哪怕是您，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承担得起！” 萨沙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说了，这是一个技术合作项目，不是单方面的利益输送。” “现在，他们从我们手里获得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他们给我们的东西了，我作为总工程师，有理由做出我自己的决定。” “只要这个决定是对国家有利的，那就没问题！” 说着，萨沙直接绕过了办公桌，打开门朝外走去。 助理紧紧跟在他后面，开口问道： “先生，您要去哪儿？” 萨沙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要去找他们的总工，去找杨伟！我必须让他明白，哪怕是交换，也应该平等交换！” “你不用跟着我，留在办公室等消息就好！” “如果马罗科夫找我，你就告诉他，我去跟那些贪婪的华夏人谈判了！” 看着萨沙决绝的背影，助理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心底里，他能够理解萨沙的心情。 毕竟，在对方几十年的从业生涯里，萨沙几乎没有在任何人那里吃过亏。 而这一次，对方的态度又极为傲慢、甚至还带着威胁的意味。 萨沙一时激愤是正常的，但这样的愤怒，真的就对吗？ 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啊...... 想到这里，他重新返回了办公室。 他知道自己劝不住萨沙，但至少，应该把他的情况赶紧向上报告。 不能让他真的惹出祸来。 如果真的把这些华夏人惹恼了，前期的投入打水漂不说，两国进一步合作，也会变成妄想。 这可不是上级想要看到的事情....... ...... 萨沙的动作很快，仅仅半个小时之后，他就已经找到了负责pak fa合作项目的杨伟。 一走进他的办公室，萨沙便开始叫嚷起来。 “我要投诉！” “你们对我们极度不尊重，已经完全违背了这个项目最开始的约定！” “哪怕有问题，你们明明可以通过我们的工程师好好沟通！” “但现在，你们却直接绕过了所有交流的渠道，向我们发出了‘终止项目’的威胁！” “这很不合理！也非常不礼貌！” 杨伟坐在他的座位上，有些惊愕地看着对面的萨沙，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知道萨沙又是拍桌子又是挥拳地在他面前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讲话，他才终于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其实事情也不算复杂，只不过是605所那边给俄方技术团队发了封预警函罢了..... 大概是这封函件的措辞不太客气，触动了萨沙敏感的自尊心了吧。 ----不过，这显然也是一种策略。 故意装作愤怒不已，从而去获取更多的利益。 杨伟也算是个老江湖了，他并不认为自己会上这个当。 于是，他完全忽略了萨沙的情绪，只是等他发泄完之后，才平静地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 “萨沙先生，我想问问你。” “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解决隐身涂层的问题？” 听到这话，萨沙愣了一愣。 “隐身涂层......不管什么时候，我们总会解决的！” “我是说，什么时候？” 杨伟继续重复着他的问题。 “一年，也许两年，或许五年十年！但我们总会解决的！” 萨沙的表情坚决，就好像他已经为这个远大的目标做好了计划似的。 杨伟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后，他继续问道： “好吧，隐身涂层并不算多困难的事情，你们确实能够解决----5年吧，我们就这么算。” “那么，pak fa机体的问题呢？伱也知道，pak fa现在在机体强度上存在很大问题，主要原因是材料不过关、设计缺陷大，对吧？” “这个问题，你们打算花多少时间来解决？” “.......没有你们，五年之内我们也能解决。” 这一次，萨沙没有绕弯，而是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发动机呢？一款四代机，总不能继续用你们那老掉牙的三转子发动机吧？” “不，这个你不用回答我了，因为我知道答案----至少10年，甚至二十年，你们才有机会研发出下一代的航空发动机。” “而且，这款机器的实际性能还不可知。” 听到杨伟的话，萨沙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却被杨伟挥手制止。 “萨沙先生，你不用急着反驳我，因为我还有问题。” “发动机的问题解决了，液压系统呢？航电呢？飞控呢？雷达呢？” “一款成熟的四代机所需要的一切呢？” “高机动性，高态势感知，高隐身性，至少在这三点上，你们根本没有能力自己去实现。”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萨沙先生？” “你说的对，这次的项目本来就不是公平的项目合作。” “但不公平的地方在于：我们给你们的太多了！” “你以为我们真的需要图-160的技术吗？不，哪怕没有这些东西，我们也能造出自己的战略轰炸机。” “但反过来说，如果你们没有我们，pak fa项目就绝对不可能顺利进行下去。” “按照你们原来的设计，哪怕它造出来了，也只不过是一架四不像的战斗机罢了。” 这番话说完，萨沙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了下去。 他突然冷静下来。 是的，对方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没有了图160的技术，他们仍然能造出h-20，充其量只是需要花费更多时间而已。 但如果没有了歼二十二的技术援助，己方还能造出pak fa、或者私下里的另一个名字“su-57”吗？ 不，那不可能。 因为，己方和华夏，有一个重大的差异。 那就是，在军工这一个领域，双方的运动趋势是不一样的。 对方始终在前进、在上升，一个一个新的基础技术产生，都为他们的发展提供着动力，所以，他们等得起，也可以等。 但己方呢？ 从苏联解体之后算起，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突破性的技术进步了？ 当年威名赫赫的图波列夫所，现在甚至连一架图-160都不能完整地复刻出来了。 诚然，这其中有复杂的经济、社会因素。 但不可否认，在这个军工领域，前苏联留下来的老本，已经快要被吃完了。 而pak fa项目，不就是要在这些老本吃完之前，为这个国家的军工事业，注入一些新的活力吗？ 如果连这个项目都做不下来，失去了“续命”的最后一次机会，那会发生什么？ 火，会燃尽的。 萨沙下意识地咬了咬牙。 自己明明知道这一点的，但却因为一直以来的傲慢，而被蒙蔽了...... 他的背上瞬间冒起了冷汗。 就像助理所说的，如果因为自己的举动，导致整个项目受损的话，影响的范围，可绝对不只是自己眼前看到的那么大...... 完了。 他的眼神在一瞬间便起了变化。 他看向面前的杨伟，有些结巴地说道： “pak fa的成果绝对不会是一架落后的三代半战机，它必须是四代机。” “你说了算吗？” 杨伟调侃地问道。 萨沙面色一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啊，我说了算吗？ 算个屁啊！ 马罗科夫说了也不算，联合航空说了也不算，甚至整个俄国说了都不算。 真正说了算的，是手里握着四代机技术的华夏...... 他们愿意把这个项目做到什么程度，那么这个项目就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们想让pak fa多先进，pak fa就会有多先进。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己方不能让他们感受到哪怕一丁点的威胁。 萨沙悟了。 他是一个老人，虽然没有直接经历过上世纪的那些事情，但是，他看过很多报告，听过很多故事。 所以，他也很清楚，当时的两个强国，为什么会从一开始的如胶似漆，突然就拔刀相向。 原因很简单，用五个字就能总结： 不想当老二。 那时候不想当老二的是华夏人。 可现在，不想当老二的，是自己。 华夏人靠着他们的努力，在几十年后的今天真的翻身了。 可己方这边，能靠自己的努力再把失去的地位找回来吗？ ......至少，短期内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那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当老二！ 想到这里，他立刻站直了身子。 随后，他满脸郑重地看着杨伟，开口说道： “抱歉了，杨先生。” “我太冲动了，说了一些不合适的话，我希望我们的友谊不要因此而受影响。” “至于贵方需要的技术，我们会重新评估后提交的，这里，由我来负责。” 看到态度改变的萨沙，杨伟的神情也终于放松下来。 他伸出手去握住了萨沙的手，安慰着说道： “没关系，在工作上，任何人都有失控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因此而责怪你。” “放心吧，我们的合作会继续的。” “另外，我还有一个惊喜要告诉你。” “惊喜？” 萨沙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语气有些惶恐。 “什么样的惊喜？” “关于pak fa项目的。” “我们已经解决了机腹进气道边界层湍流的问题，同样的，我们还为此专门设计了一款材料。” “这款材料可以保证你们这款战斗机在使用串联式武器仓的前提下，还能拥有较高的结构强度----不弱于歼二十二。” “真的吗？” 萨沙瞪大了眼睛。 什么叫以德报怨？ 这就是以德报怨吧！ 这一刻，他被杨伟这种不计前嫌、宽宏大量的胸怀彻底折服了。 “我们......现在就能用上吗？” 杨伟神秘一笑，回答道： “当然，当然。” “任何时候都可以用上。” “不过，作为交换，我们也希望你们能有所表示。” “我们要的不多。” “30架米-26直升机，怎么样？” 萨沙骤然闭上了嘴巴。 果然，所有的礼物，那都是有价格的。 “你们要那么多直升机干什么？还是运输直升机？我们自己都只有30架！” 他不解地问道。 “这个就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情了，你只要帮我们把消息传递到国内就好。” 犹豫了片刻，萨沙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杨伟办公室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马罗科夫推门而入。 “萨沙！你......” 他的脸上挂着焦急的神情。 在来的路上，他一直担心萨沙会把事情搞砸，甚至已经做好了给他收拾烂摊子的准备。 但眼前的这一幕.......似乎还挺和谐？ 注意到他的表情，杨伟开口说道： “马罗科夫先生，你来的正好。” “我刚刚跟萨沙先生谈成了一笔生意，也许，你也应该听一听.....” 第二百四十二章 能造，但没法量产 在唐长红给了俄方技术组一个下马威之后，无论是h-20项目、还是双方合作的pak fa项目的进度都明显快了起来。 机体设计迅速定型，发动机试制工作加速，内部结构件开始生产...... 如果顺利的话，很有可能真的像陈念说的一样，在过完年之后，西飞就可以给全国人民带来一个重大的惊喜了。 但，也就是在这样顺利的进度之下，一个重大的问题，却逐渐浮出了水面。 用于机身制造的t800l型碳纤维的储量，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事实上，t800l型碳纤维材料的配方和制法本来也是陈念提供的，包含在h-20的技术总包里。 在项目启动之前，这种材料的实验室试制工作就已经开始。 但问题是，受限于技术条件、设备条件，这种材料尚未实现大规模量产。 按照最开始的计划，第一架h-20所需要使用的t800l型碳纤维材料，将会用实验室产品来供应。 本来，小规模生产的产量也是足以满足第一批次的使用需求的。 但问题是，在后续的设计中，h-20引入了更多、更复杂的设计。 包括可变后掠翼、机翼油箱、快速开合武器仓等等。 在这样的情况下，西飞方面不得不安排了超过预期的实验次数，这就导致t800l的产量开始捉襟见肘了。 办公室里，唐长红眉头紧皱地看着眼前的报表，而一旁的高永玉则是汇报着最新的项目计划。 “......按照现在t800l的产量来看，材料准备的速度恐怕赶不上我们飞机制造的速度。” “截止到目前，碳纤维材料的缺口已经达到了2.6吨，这个数字在后续可能会有小幅度的减少，但基本没有可能最终拉平。” “如果我们要等待材料全部准备充足之后再着手试制，项目进程可能要被拖慢三个月以上。” “虽然也很快，但我很怀疑星火小组那边能不能接受。” “毕竟，技术都是他们提供的，在我们手里几乎没有任何需要攻关的难点。” “这么搞的话，后续的预算我们就不好申请了啊......” 听到他的话，唐长红嗯了一声，没有立刻回答。 事实上，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有那么担心。 什么预算不预算的，虽然要考核项目组的表现和成果，但归根结底，还是要为国家科技发展做贡献的。 而h-20的研发，就是近几年空军发展最重要的一步。 拥有了h-20，才能拥有完备的战略威慑力量。 哪怕星火再抠门，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卡预算。 但问题是，他们不卡预算，并不代表着这件事情就能这样过去了。 因为，h-20想要量产，总还是需要新材料支持的。 这次靠拖延时间勉强解决了，那下一次呢？ 实验室的那点产量绝对支撑不了h-20形成战斗力，想要飞机能真正“造出来”，材料产量不足的问题终归还是要解决。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有没有联系其他兄弟单位，这种材料国内有办法上工业化生产线吗？” 高永玉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有办法。” “我们国内碳纤维产业的发展太弱了，别说t800l，就算是现在国际上已经成熟化的t700材料，都没有哪个厂能造出来。” “正想要搞的话，估计得像芯片项目一样，拉一个专项出来......” “那么难？” 唐长红惊讶地说道。 他知道碳纤维难搞，但其实，他对这个产业并不了解，只是下意识地以为，这是一个解决了材料制法，就能完全解决的问题。 对面的高永玉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一开始我也没想到。” “但是最近我查了不少资料，也请教了不少业内的专家，才算是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了。” “实际上，碳纤维工业，最早还是起源于岛国的。” “1959年的时候，岛国发明了用聚丙烯腈为原丝加张力牵伸制造碳纤维的方法，并且在上世纪70年代开始商业化，随后便广泛运用在了军民领域。” “我们碳纤维研究其实也是始于60年代初，但由于当时国际环境恶劣，西方对我们实施了高度技术封锁，加上国内资源紧张，碳纤维的相关研究工作进展非常有限。” “一直到1975年，在张爱萍的部署下，我们联合二十多家单位攻关，才终于解决了‘有无’的问题。” “但也就在这个阶段，对西方技术的盲目崇拜开始了。” “西方成熟产品的冲击下，我们刚起步的产业根本无法抵挡，整整20年的时间，在碳纤维这个领域，我们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一点进步。” “主要问题有两方面，一方面，是我们自己不想搞，觉得投入大。” “另一方面，就是引进也引进不了。” “你知道的，巴统条约下，技术过硬的公司都不愿意向我们转移技术，连设备获取也极度困难。”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碳纤维工业，最终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个畸行的样子。” “一句话，原理很熟，技术很强----t800l这种超前的材料也能迅速理解、掌握。” “但问题就在于，工业化量产，几乎没有可能。” 说完后，高永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后又补充道： “哪怕是现在，我们想要引进技术和设备都还是不可能的。” “国际上排行前列的那些公司压根不考虑跟我们的合作，二三线的公司，比如英国的rk，对我们也是态度暧昧。” “真要去跟他们合作.......恐怕我们吃的亏会更多。” 唐长红默默点了点头，随即问道： “国际上的同类产品呢？有办法直接引进产品吗？” “不管生产能不能解决，至少先把燃眉之急解决了。” “引进不了。” 高永玉果断回答道： “t800l已经属于48k大线束碳纤维中性能极为优异的一种了，哪怕是岛国那边，他们虽然有这类产品，但产量也跟我们一样少。” “不过，跟我们不一样，他们设备是齐全的，主要是差在了工艺上.......” “拿工艺换设备呢？” 唐长红下意识地开口，但随即他便意识到了不妥。 t800l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战略级材料，用它来交换生产设备，实在是有些不划算了。 无论是星火、还是上级部门，都不可能会同意的...... 于是，他赶紧说道： “这肯定不行.....但是，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拿到需要的设备吗？” “目前来说，我们只要解决核心设备的问题，就能解决t800l产量的问题，没错吧？” “没错。” 高永玉点了点头，但随即又说道： “问题是，拿到设备，真不是那么容易。” “从预氧化炉、到高低温碳化炉、再到收放丝系统.......这一系列的核心设备几乎都不会被单独出售。” “要买，就是买一条生产线。” “我们得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他们把这玩意儿卖给我们？” “毕竟，出售这些设备，他们面临的可不仅仅是‘竞争风险’，还有政治风险......” “明白了。” 唐长红叹了口气。 “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一试。” “你去整理一下相关公司的名单，排出一个优先级来。” “然后，把我们现在遇到的困难提交给陈果，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星火小组下的民发办已经建立有一段时间了，关系网也开始运作起来了，说不定，会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好，我这就去办。” 说着，高永玉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而留在办公室里的唐长红则眉头紧锁，盯着那个“2.6吨”缺口的数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另一边，西工大。 陈果很快就收到了来自603所的求助信息，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找到陈念商量，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 这可不是陈念能够解决的问题。 ----当然，如果叫上他的话，他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设计出一系列t800l材料制造所需要的设备，就好像当初他设计的热等静压炉、单晶炉一样。 但问题是，哪怕有了这些技术，603所的困境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彻底获得解决。 成熟配套的生产线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制造、调试，且不说h-20项目等不等得及，这种不分主次要把所有技术全部抓在手里的发展方式，本来也是不经济的。 最好的解决方案，其实还是像唐长红建议的那样，想办法从国外引进一套先进的设备进来。 有了设备，再结合已经完备的技术和工艺，t800l----不止是t800l，其他各种类型的碳纤维材料，就都能实现量产了。 更重要的是，对这些设备进行逆向工程，还有可能解决设备本身的问题，为长远发展打下基础。 这不比什么问题都丢给陈念强吗？ ----但问题是，要怎么做呢？ 国家尝试了接近30年，但最终仍然无功而返的事情，在自己这里，真的能有好结果吗？ 他看了一眼唐长红提交过来的名单，上面的公司不是岛国就是欧洲，其中还有不少公司归属于五眼联盟国家。 想让他们提供生产线，那纯粹就是痴心妄想...... 陈果一边看一边摇头，拿起笔把名单上的公司一个一个地划掉。 划到最后，剩下的四家公司，居然全部都是岛国公司！ 看来这一次，己方是不可避免地要去跟他们谈一谈生意了..... 好在因为之前thaad系统的问题，华夏与岛国之间的紧张关系有所松动，再加上美国输出金融危机的行为让岛国方面极为不满，此消彼长之下，他们是否还会遵守巴统条约，也是未知数。 一个人在极度困难的时候是不会有太多的原则和底线的。 一个国家，也同样如此。 听说岛国那边好几个支柱型企业的季度财报已经烂到不能看了，收入腰斩的腰斩、骨折的骨折，官方财政收入更是跌到谷底。 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卖点家当，应该不会太难吧？ 想到这里，陈果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信心。 也许，技术上的问题，也并不一定是完全需要用技术手段来解决的....... 不过，在正式跟他们接触之前，还是要提前做好策略。 不能让他们看出我们的迫切性，免得他们坐地起价。 这部分的工作，就交给民发办那些猴精去处理好了...... ....... 几天之后，名单上的所有公司都收到了同样的询价邮件。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求购各家公司最先进的碳纤维生产线。 无论各家公司技术实力如何、无论各家公司产品是否存在优劣对比，全部都一视同仁。 这一次，民发办摆出了来者不拒的态度。 只要你愿意给，那我就敢要。 而且，在询价邮件中，民发办还隐约透露出了一层意思： “价格从优，先到先优。” 也就是说，谁愿意第一个接触，就能优先获得华夏提供的优惠条件。 当然，前提是谈判能继续进行下去。 这封邮件在碳纤维设备厂商的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所有厂商都会买华夏的账。 德国，scholz autoves公司首先回复邮件。 他们礼貌地表示了对华夏询价的感谢，但同时，又遗憾地说明，自家的产品不能达到华夏方面的要求，只能拒绝这次合作。 随后，意大利miller italia、法国forest-line、美国electroimpact公司先后答复拒绝合作。 他们的态度很坚决，没有任何客套，也没有留下一丝余地。 当然，最坚定的还是美国mag cincinnati。 他们甚至连正常的答复流程都不愿意走，直接忽略了询价邮件。 一轮筛选下来，最终表达了合作意愿的，除了英国kr这样的二线公司之外，就只剩下岛国的三家公司了。 川崎、三菱、羽生田。 这三家公司表达了积极的合作愿望，甚至在愿意派遣代表来华夏面谈。 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在陈果的意料之外。 毕竟，欧洲那些公司都是正儿八经的old money，还算是有点“贵族的矜持”的，不至于因为一次金融危机，就不管不顾地倒戈。 美国？ 他们本来就拒绝过合作，这一次，只不过是例行询问罢了。 只有岛国，这个没什么礼义廉耻的民族，才会在自己的主子不行了之后，毫不犹豫弃之而去。 他们可管不了碳纤维技术给到华夏之后会引发什么连锁反应。 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钱，他们连主子都敢咬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好好黑他们一笔钱 另一边，岛国，川崎公司总部。 水谷隼一边巡视着生产车间，一边听着身旁助理的报告。 “......我们已经跟其他同业联系过了，这次华夏方面想要引进碳纤维生产线的意愿应该是真实的。” “他们向超过15家公司发出了询价请求，目的都是最新一代的生产线。”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有意愿参与这次项目的公司只有四家，除了我们、三菱、羽生田之外，就只有英国的kr。” “但他们选择kr的可能性很小，因为kr的技术要落后我们整整一代还多。” “那样的生产线，华夏人花一些时间也能造出来，没有太多引进的必要。” “所以，实际上，这次他们的选择空间是很小的......” “不，不是很小。” 水谷隼打断了助理的话，开口纠正道： “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空间。” 听到这话，助理愣了一愣。 随即，他便反应过来。 “您的意思是，我们三家应该联合，组成利益共同体？” “当然。” 水谷隼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处理方法。” “你要记住，我们虽然分处不同的公司，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属于同一个国家，忠于同一个天皇。” “在现在这种全球陷入重大危机，我们也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对抗和竞争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团结，才是度过危机最有效的办法。” 这段话说得冠冕堂皇，连助理都听得有些尴尬。 不过，水谷隼很快便跳过了这些虚伪的“誓词”，转而开始聊起了真正的利益。 “另外一方面，我们虽然在技术上占据优势，但很显然，这种优势是短暂的。” “从近几年的情况来看，华夏方面在各个领域都接连实现了突破，很多原本是我们占优的领域，他们都后来居上了。” “高铁就是一个沉重的、典型的教训。” “仅仅花费不到三年的时间，他们就从一无所有开始，建成了他们的第一条高速铁路，同时还把我们几家傲慢的公司耍的团团转，让我们吃了大亏。” “这样的能力很可怕，教训也很深刻。” “当初我们的失败，就是因为被他们打破了联盟。” “现在，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犯错了.......” “明白了。” 助理郑重地点点头，随后问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立刻去联系其他会社的负责人，跟他们约好时间，三方坐在一起聊一聊？” 水谷隼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现在去约吧。” “时间越快越好。” “经济下滑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了，我们需要这样的订单来维持住利润。” “现在时间已经快要进入九月，最后一个季度就要到了。” “如果我们能在12月之前完成交付和回款，那么，我们本年度的经营，就会成为国内的一个标杆。” “这对我们之后的发展，会很有好处的.......” “明白！” 助理猛地一鞠躬，随即便转身离开了车间。 而留在车间里的水谷隼则是继续着他的巡视工作。 只不过，他的眼神所扫过的那些地方，有些不同寻常。 他确实在看那些世界上最先进的机床，但他真正关注的，却不仅仅是机床本身。 要怎么样才能让那些华夏人多出点钱呢？ 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好好想想办法....... ...... 当天晚上，新宿区的一家私人会所里。 水谷隼给面前的两人倒上满满的清酒，碰杯一饮而尽之后，才满面通红地开口问道： “诸位，最近如何？一切顺利吗？” 听到他的问题，坐在右侧的原田弘树的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伊堂修一，回答道： “我的情况，大概跟伊堂君差不多吧？” “利润大幅度下滑，销售额同样腰斩。”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经济危机之后，全世界的实体经济受到重大影响，民众购买力大幅度下降，厂商一个接一个地倒闭.......” “自然而然的，我们的机床也就卖不出去了。” “这算不上什么商业秘密，毕竟，就算我不说，你们也应该能猜得到......” 伊堂修一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 “确实如此。” “不过，原田君、三菱的情况应该比我们要好一些，你们的业务范围更加广泛，抗风险能力也更强啊。” “并不是这样的----业务广泛，受到的冲击也更广泛，这一点，你问问水谷君就知道了......” 原田弘树赶紧否认，而伊堂修一也没有真的去跟水谷隼求证。 毕竟他很清楚，现在谁的日子都不好过，那又为什么非要去分清楚谁更艰难呢？ 看到两人的反应，水谷隼心里暗暗发笑。 正式的谈话都还没开始，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在自己面前卖惨了。 很显然，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目的，也都不想放弃来自华夏的那个也许能救命的订单。 现在说这些，无非是在做一些铺垫，向自己传达他们参与竞争的决心罢了。 ----这样的决心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至少能够证明，他们确实是有冲劲的。 自己不怕狼子野心的对手，只怕那些躺着还想挣钱的猪队友啊......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看来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啊......不过，二位应该都已经收到来自华夏的询价邮件了吧？” 原田弘树和伊堂修一两人对视一眼，先后点头。 现在，水谷隼既然已经挑明了这个话题，那就意味着，正式的商讨，是要开始了。 “既然这样，那么我就没有必要再为两位介绍情况了。” “我们可以看得出来，这次华夏人的期望很迫切----他们急需这套机床。” “至于要从哪里买，他们其实并不在意。” “在这里，我想坦诚地跟二位说说我的建议。” “华夏人没有除了我们之外的选择了，既然如此，我们要想赚取最大的利润，就不应该竞争、对抗，而应该亲密无间地合作。” “这一点，我想二位也能明白吧？” 对面的两人沉默了片刻，随后默契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应该联合起来。” “是的，这是最有效的方案......华夏是一个巨大的市场，我们任何一家公司都不足以完全吞下他们的市场。” “这次的询价显然只是试水，在之后，他们的采购规模应该会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 “我们必须要抢时间----抢在他们对我们的设备完成逆向工程之前，尽可能多地把我们的设备输出到华夏，彻底打垮他们的本土企业。” “这样的事情仅靠一家公司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我们应该团结。” “只有团结，才能谋取更多的远期利益。也只有团结，才能避免潜在的风险......” 听到两人的发言，水谷隼长长舒了一口气。 实际上，在赴约之前，他已经在心里暗暗计划了很多。 他担心另外两家公司的代表会想要独吞利润、独吞市场。 他担心三菱会依靠它在三家公司中的技术优势强硬竞争。 他也担心羽生田公司会因为自己的业务规模过小而拒绝合作。 但好在，现在的情况证明，这样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跟自己一样，另外两家公司也不仅仅看到了眼前的利益，透过华夏的这次可以说是“大张旗鼓”的询价，他们已经推理出了更多的东西。 那就是： 他们对待美国的态度正在改变。 他们已经不甘心畏缩在技术封锁的阴影之下了，相反，他们正在寻找一切的可能，来打破这种封锁。 既然这样，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整个国家的市场都已经打开，谁能去占领这片蓝海，就看谁的胆子大了。 水谷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开口说道： “英雄所见略同。看来，我们的观点不谋而合了。”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需要再就‘联合’这个问题本身去讨论了。” “我们应该聊一聊，联合之后，我们怎么去对付他们.......” 话音落下，对面的两人沉默下来。 思索几秒钟后，原田弘树首先开口说道： “对方突然启动这样大规模的采购活动，我判断，他们应该是有一些大型项目需要使用碳纤维材料，并且这样的需求是迫切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很显然，这应该与军工有关。” “毕竟，他们从几年前开始就在大规模发展新式飞机，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我也认同原田君的看法。” 一旁的伊堂修一附和道。 原田弘树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所以，基于这个前提，我认为，对方这次的采购，是一种‘刚性需求’。” “也就是说，他们的价格敏感性比较低。” “他们只在意能不能拿到，而不在意需要花多少钱。” “既然这样，我们的开价，是否应该稍微高一些？” 听到他的话，水谷隼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也正是我的建议！”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知己”之间的欣赏，停顿片刻后，他继续说道： “我已经梳理了一些方案，在这里，先跟两位讨论讨论。” “相信我，这都是很有意思的方案.......”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件小事 在收到询价申请的第一时间，所有位于美国的碳纤维生产设备公司便做出了同一个决定，那就是： 向情报部门举报。 所以，五月会收到这条消息的时间，其实并不比各家公司晚多少。 这无疑给休斯顿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因为他知道，从目前华夏的情况来看，需要大规模使用高强度碳纤维材料的，只有一件东西： 战略轰炸机。 再结合俄方与华夏频繁的交流互动，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些华夏人，他们一定是在做战略轰炸机。 而且，研发工作应该已经进入了尾声，马上就要进入原型机生产试验的环节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改着他们的轰6！ 这就好像一个只会修理自行车的小孩子，突然有一天开始造超跑了一样！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要列举一种能代表人类最高工业技术成果的产物，那战略轰炸机绝对榜上有名。 能造出它来，就说明那个国家已经完全跨过了在航空事业上模仿和摸索的阶段，开始进入到全面向前探索的领域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到底是怎么在几年的时间里，做完了己方花费几十年才做完的事情的？ 休斯顿的心里不由得涌上一阵绝望。 频繁的失败几乎快让他崩溃了，但更崩溃的是，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去阻止。 国内的经济形势持续恶化，国会自己都自顾不暇，想要用经济手段去限制华夏在短期内没有可能。 伊拉克战争的泥潭拖住了海外军事行动的脚步，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一次海上威慑行动也被一发石破天惊的df-17绞得粉碎。 计划之中对以色列的支援也被迫拖后，本来在今年年初就应该开打的双方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沙特和伊朗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的阵营已经在悄无声息地转变，当两个小弟有了一个共同的大哥之后，许多事情，就不得不往后放一放了。 打架？ 得先问问大哥怎么说。 想到这里，休斯顿长叹了一口气。 真的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了。 ----但好在，碳纤维领域的专利壁垒极为厚重，常年累月的技术封锁也几乎已经摧毁了那片土地上的技术发展土壤。 他们也许能从岛国手中拿到设备，可要想实现大规模地国产化生产，还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想到这里，休斯顿稍稍松了口气。 他看向一旁的助理，开口问道： “洛杉矶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助理赶紧递上文件，回答道： “基本上已经处理完了，军队介入之后，事情冷却得很快。” “社会救济已经开始运转了，这里面是一大笔钱.......但至少，局势已经稳定了。” “至于资本.......洛杉矶高铁项目，很可能要烂尾。” 休斯顿眉头紧皱地点了点头。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少，冲突被限制在了有限的范围之内，没有酿成更严重的“动荡”。 要不然的话，情况就有些可笑了。 天天当警察去别人的国家维持秩序，结果自己的国家搞的一团糟....... 他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我们的最后一丝翻盘机会也已经失去了，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恢复经济是第一要务，五月会的工作重心需要转向。” “对外的军事行动，就完全交给角楼去做吧，我们......” “这似乎不是最好的选择。” 助理打断了休斯顿的话。 “如果就此沉寂下去，也许我们整个五月会的命运，都会走向不可控制的方向......” “休斯顿先生，你真的甘心就这样被边缘化吗？” “我不得不这么做。” 休斯顿坚决地说道。 “用华夏人的话来说，这是‘韬光养晦’。” “隐藏自己，默默发展，积累实力.......真是可笑，说起来，这个词在前几年还铺天盖地地出现在他们的媒体上，现在居然就这么消失无踪了。” “反倒是我们，迫不得已，需要使用他们的智慧......” “韬光养晦并不意味着我们什么都不能做。” 助理再次打断。 这让休斯顿有些不悦，他紧紧地注视着助理的眼睛，开口问道：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至少这次的碳纤维事件，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他们的战略轰炸机一旦出现，整个世界的天平都将会倾倒。” “雪球一旦滚起来，再想要停下来，就很难了.......” “但我们没有任何办法。” 休斯顿表情沉重地说道。 “要不然，你想怎么办呢？” “专利限制？他们不使用我们的专利。” “你看我们现在像是能封锁得住的样子吗？” “或者，我们去给岛国施压，不允许他们向华夏出售设备？” “别开玩笑了，岛国现在都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利益，就是他们唯一追逐的东西。” “难不成我们还跟岛国开战吗？” 一边说着，休斯顿一边站起身。 他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份文件，丢在了助理的面前。 “看到这张图了吗？这张图上标注的，是各个州的财政预算情况。” “红色，代表当地财政已经进入了危险警戒线。” “在一年之前，这张图上只有两块红色。” “但现在，整个合众国的版图，都已经被红色染透了。” “我们自己有太多问题，怎么把这些红色去掉，才是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问题......” “不。” 助理坚决地摇了摇头，开口道： “我们的根本目的是维持这个国家的稳定。” “但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一定要让我们自己变得更好。” “如果，红色警戒蔓延的不仅仅是五十州，而是整个世界呢？” “只要别人的红色比我们更深，只要他们的血流的比我们更多，那么，在衬托之下，我们的颜色，就会慢慢变浅了......” “你想要做什么？” 休斯顿的身体里升起一阵凉意，他能听懂助理的意思，但对方所描绘的那个未来，却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看到他的反应，助理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其实很简单。” “我们应该想个办法，让这个世界窒息一段时间。” “不需要太久......也许，三个月，就够了......” ...... 另一边，西工大。 运作碳纤维生产线的事情自然是不会瞒着陈念的，虽然过程中不需要他直接参与，但无论如何，作为星火的实际领头人，这样的重大决策不可能绕过他。 所以，在询价函发出去之前，他就已经收到了陈果的通知，了解了整个计划。 而现在，他正坐在陈果的办公室里，听着他对计划进展的报告。 “......岛国那边的初步报价已经发过来了，但是想要进一步明确boq，我们还是得跟他们安排一次会面。” “目前来看，他们的报价高的有些吓人，几乎是国际均价的三倍以上。” “很显然，他们这次是吃定我们了----不过也确实，要让他们跟自己的主子撕破脸，不把好处给到位是不可能的.....” 陈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但转而又略带调侃地说道： “到时候boq出来了可得看清楚，别让人家把抽水马桶打包卖给我们了，我们还傻乎乎地去付钱。”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哑然失笑。 实际上，陈念说的这个例子还真就是真实存在的。 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时候，华夏曾经从岛国进口过大批的机床设备，而这些机床设备在报价时，就包含了一系列根本没必要的所谓“附加设施”。 上百万一个的抽水马桶，几十万的照明灯泡，几万块的备用螺丝...... 当时，在读者等等一众杂质的渲染下，这种恶意报价的行为还被洗白过。 那时候不是有一个很经典的故事吗？ 机器坏了，找工程师去修。 工程师在机器上画了一条线，顺着那条线把线圈拆去一厘米，问题就解决了。 最后，工程师收费一百万美元，还美其名曰“画一条线只要一美元，但知道在哪儿画99万美元”。 也就是这种故事，把所谓“技术的优越性”拉到了极致。 当时还真的有人认为，一套机床设备里，就是应该包含生活设施。 也许那些马桶，也是专门设计过，用来提高生产效率的呢？ 或者有人说，你没有技术，人家卖多贵都是应该的，谁叫你不行呢？ ----我呸！ 美国佬也不是样样都行，你们卖给他们的时候，怎么不敢画一条线收一百万呢？ 说到底，还是国家实力决定的交往方式。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放心，现在小日子应该不会再搞这一套了......至少，不会那么明目张胆了。” “他们的thaad合同可还捏在我们手里呢，这玩意儿就是个双刃剑。” “我们要是愿意正常交付，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但要是真惹急了在这件事情上做点别的文章，他们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明目张胆地来不了，恶心人的事情肯定还是会做的。” “这不就给我们报了三倍价格吗？我估计，里面的猫腻还不少。” “那伱们到底打算怎么办？” 陈念问道。 实际上，在此之前，陈果已经跟他说过了初步的方案。 但从陈念的角度来看，那些方案实现的可能性都不算太高。 要么是极端的施压和威慑，要么就是技术合作技术交换。 前者并不符合商业逻辑，用在当前的处境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直接把对方逼死，直接放弃交易。 后者嘛.......代价则有点太大了。 毕竟，华夏终究是要实现设备自产的，现在引进只是为了应急，如果付出太高的成本，有些得不偿失。 听到陈念的问题，陈果神秘一笑，随后回答道： “我们打算，帮他们办一件小事。” “办一件小事？帮他们？” 陈念大惊。 搞什么？ 说来说去，难道还是要靠低姿态地去讨好他们，才能促成这笔交易吗？ 如果这样的话，那自己那么努力地去输出技术，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他不由得有些恼火。 不就是碳纤维吗？ 大不了花点时间自己造就好了。 生产线的问题，自己明明可以搞定的。 现在自己手里有二十多点的源点，碳纤维生产线再难，也可以啃下来了。 毕竟，芯片项目都能这么搞，碳纤维还不行吗？ 他下意识地想要开口，但突然之间，他又觉得有点不对。 ----等等。 这也不是星火的风格啊。 这也不是陈果的风格。 以他的性格，不在交易里埋点伏笔、使点绊子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那么老老实实地去讨好岛国？ 陈念瞬间反应过来，陈果说的这件小事，也许并不是真的“帮他们办的”。 “所以到底是啥？” 陈念定了定神，好奇地问道。 陈果哈哈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知道豪登高铁项目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吗？” 陈念愣了一愣，下意识地回答道： “更大的市场，技术进步，金矿.......等会儿，这跟一件小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而且，关系就在市场。” 陈果刻意地压低了声音，继续问道： “你知道豪登高铁开建之后，有谁主动跟我们接触吗？” 这消息陈念倒是听说过的，于是，他不假思索地说道： “非洲的有摩洛哥，利比亚，突尼斯，我听说都是表达了意向的。亚洲这边，泰国，新加坡，还有......哎？” 陈念突然反应过来。 他的脑子里跳出了一个名字。 “卧槽？！你心那么黑？！” “想到了？” 陈果满意地点了点头。 陈念也随之点头。 他大概猜到陈果打算做什么了。 他想要做的事情，本来是应该在好几年之后才发生的。 但，华夏高铁技术的提前发展，也把这件事情的进度提前了....... 不过.......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高铁项目是个坑的？” 陈念疑惑地问道。 “这还用想？他们的项目，有不坑的吗？” “不管怎么说，做戏还是要做全套。” “我们得好好演，让他们以为这件小事，是我们好不容易办下来的大事。” “至于之后怎么发展.......那可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工具人 离开陈果的办公室，陈念一路都忍不住觉得好笑。 印度那边想要建高铁的想法由来已久，毕竟，对于他们那样一个人口与华夏相差无几，但铁路交通系统要差得多的国家来说，如果能够一步到位，直接跨越到高速铁路时代，其中所带来的效率提升，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 奈何之前各个有实力的公司报价都颇高，他们根本承担不起。 但现在不一样了。 有华夏这条鲶鱼搅局，整个高铁建设市场的价格已经被硬生生地打下去了30%还多。 这种幅度的降价，他们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印度人想建高铁，可他们也只是动心，却根本不愿意动钱。 在陈念的印象里，前一世，岛国川崎重工拿下印度的高铁合同之后，计划五年之内完工的500公里项目最终只建了不到10公里，投资也从1.69万亿日元上升到3万亿。 就这，印度还丝毫都不满意，不断地依照最初签订的合同要求岛国追加投资，否则就要追究他们的违约责任....... 坑人坑到这种程度，印度也算是独一份了。 现在，铁道部这边接到了印度的意向，他们想要让中铁集团像投资豪登高铁一样，用优惠的条件去在印度投资一条高铁线路。 很显然，对铁道部来说，这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接吧，你不知道以他们的德性到底能不能履约。 但不接吧......其中又确实能看到写利润空间。 总的来说就是，风险高，收益低，鸡肋。 张曙光那边正犯愁着呢，没想到，陈果知道这个消息后倒是大喜过望。 这不是送上门来的筹码吗？ 既然在印度人这里的收益是非确定的，那不如换个思路，用这个非确定的收益，去岛国人那里换一些确定性的收益回来...... 要知道，事情就是这么巧了。 川崎集团不仅造碳纤维材料，川崎重工也建高铁啊....... 于是，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印度即将充当一波工具人，而岛国那边，则很有可能沦为新世纪以来最大的冤种...... 接下来，就看民发办那边怎么演戏了。 毕竟，要把这件事情做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 与此同时，新德里。 牧野冰叶满脸愁容地坐在街边，吃着干净又卫生的炒饭，手里还端着一杯黏糊糊的芦荟汁。 来新德里两年，他几乎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饮食习惯，一开始动不动就拉肚子的情况早就已经消失，现在，他甚至可以面无表情地坐在恒河边，一边看着水上漂下来的焦黑的浮尸，一边大口吃路边小摊买的烤鸡腿。 所以，今天的他，脸上的痛苦神情也不是因为手里的食物。 而是因为手头一直搞不定的工作。 实际上，他从两年前作为川崎重工的客户代表来到这里开始，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 说服印度建设高铁，并且拿下他们的高铁项目。 两年的时间，他几乎把自己能想到的一切方法都想遍了。 别说商场上常见的那些请客送礼、贿赂收买、投其所好，哪怕是一些极度非常规的手段，他也已经尝试过了。 但长久以来，这项工作都没有任何进展。 印度官方太穷了，当地人也太穷了。 先不说官方愿不愿意投资，就算建起来了，谁去做呢？成本能收得回来吗？ 这是困扰着双方的共同问题，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要降低成本。 ----但，川崎总公司又不同意。 于是，项目的事宜就这样一拖再拖，始终没有进展。 直到两个月以前。 豪登高铁的正式开建给印度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苏拉特高铁项目也正式被提上日程。 接连不断的讨论会让牧野冰叶看到了希望，他本以为，这次的项目已经是势在必得了。 毕竟，其他有实力的公司，几乎没有一家能达到跟川崎重工一样的接触程度。 无论是从关系上讲，还是从技术渗透度上讲，他们都没办法跟川崎重工抗衡。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印方居然丝毫没有考虑川崎重工。 他们已经选定了合作对象。 华夏！ 这个结果出乎牧野冰叶的意料，但转念一想，他又会觉得理所当然。 最低的报价，最实用的技术，最高的效率.......相比之下，川崎重工能有什么优势呢？ 于是，从心底里说，他其实已经放弃这个项目了。 牧野冰叶长长叹了一口气，喝下了杯子里最后一口芦荟汁。 这时候，他才感受到了恶心。 原来这两年来，自己其实一直都只是在试图强行改变罢了。 就像这些令人恶心的食物、以及空气中无时无刻不弥漫着的臭味一样，自己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适应过...... 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吃完这一顿饭，就向总部提出调动申请吧。 虽然，那几乎等同于承认自己的失败，但那又如何呢？ 败在这么强大的对手手下，并不会让人觉得可耻...... 他推开面前的盘子站起身，正打算转身走回酒店，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犹豫了片刻，牧野冰叶掏出了手机，而上面显示的号码，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 是总部来的电话。 他们无非是要再催一催自己，让自己再多努力一点吧....... 真可笑。 他们从没有来到过这片土地，却总是高高在上地指挥自己做这做那。 就这样的态度，凭什么跟别人竞争？ 牧野冰叶吸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我是牧野。” “对，对，没错，他们已经选定了华夏，已经开始接触了。” “我们的机会很渺茫。” “继续拜访？不，没有必要了。我正要向您汇报这个消息，我打算提出申请调回总部......” “什么？！” “您确定这是真的？” “明白！明白！” “我立刻去与他们接触！是！我明白，绝对不会暴露！” “我会让他们觉得物超所值的........好！具体的策略，我再跟您讨论！” 挂断了电话，牧野冰叶脸上颓丧的神情一扫而空。 峰回路转。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努力了那么久的事情，居然会以这样不可思议的方式实现........ ...... 几个小时之后，牧野冰叶终于见到了那个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他的命运的男人。 谭献，来自中铁集团的商务代表。 两人一见面，谭献便热情地迎了上来握住牧野冰叶的手，用熟练的英文跟他攀谈起来。 牧野冰叶自然也不会生硬，两人寒暄了一番之后，谭献略有些感慨地说道： “牧野先生，你的英语比大多数的岛国人都要好----我没有听出任何口音。”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那么标准的英语了，在印度两年，连我自己都已经几乎被同化了.......” 听到他的话，牧野冰叶哈哈一笑，回答道： “其实每一天晚上，我都要花一点时间纠正我的发音。” “你知道的，这也是一种小技巧。” “印度人对英语发音标准的客人会有更多的好感。” “这我也发现了。” 谭献赞同地点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今天我们时间有限，也许这些话题可以留到下次晚餐的时候再说。” “牧野先生，来之前，你的上级应该已经跟你说过我们的意向了吧？” “是的，说的很清楚。” “那就太好了！我们都是双方在印度的第一决策人，也许，在合作的一些框架问题上，我们可以先讨论讨论？” “当然，这也正是我们想要做的。” 牧野冰叶满脸笑容，两人分别坐在了茶几的两侧，随后，一场几乎可以说决定了川崎重工未来命运的讨论，就在这么略显仓促和随意的氛围里展开了....... 谈判的双方各怀鬼胎，一方想给，一方想要，但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却又与内心真实的想法完全相反。 想要项目的拼命压价，做出一副“哪怕你不给我们也能拿到”的姿态； 而想给出项目的，则依依不舍，似乎损失了这个项目，就会让公司破产一般。 拉锯战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两人谈得口干舌燥。 在吃过一顿简单的晚饭之后，唇枪舌剑继续进行。 而这时，讨论的重点已经不再集中于项目本身了。 从广阔的市场，到技术发展验证的前景，再到不断变化的国际形势...... 这一条本来并不算长的高铁线路，在谭献的口中，仿佛成为了世界风云变幻的核心。 而当他说出那些话、并且听到对方的回答时，他在心里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他已经看出来了，牧野冰叶对印度市场的看法的确是跟中铁、跟华夏完全相反的。 他们大概还以为这是什么香饽饽吧。 ----确实，才来到这片土地两年，也没有真正与那些狡猾的刹帝利们有过什么交易，抱有错误的看法实在是太正常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想当然的看法，也许会把川崎重工推向深渊。 但那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吃亏的又绝对不会是自己...... 终于，在时间走向12点时，这一天的谈判告一段落。 送走牧野冰原之后，谭献立刻拨通了上级的电话，开始汇报今天的情况。 “领导，我是谭献。” “是的，第一次接触已经完成了，我已经按照计划表露了我们进行项目合作的意愿。” “他们的条件很严苛。” “他们要求由川崎重工主导这次的项目，并且，他们要占有项目80%的股份。” “我当然没有同意，我要求双方占有平等的股份。” “是的，我明白，我明白。” “我不会退让的，之后，我会逐渐开始引入碳纤维设备交易的内容，引导他们把筹码摆上桌。” “时间？也许要休息几天，我要给他们一些缓冲的时间。” “对，鱼儿已经咬钩了，但还得要继续遛一遛他们.......” ...... 另一边，牧野冰叶的酒店房间里。 他兴奋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哪怕时间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但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今天的谈判实在是太顺利了！ ----不，谈判本身当然是不顺利的，对方在“对价”方面咬的很死，哪怕自己已经费尽了口舌，但对方却仍然不愿意退让一丝一毫。 但，微妙的地方就在这里了。 他们所纠结的，只有对价本身而已！ 也就是说，这次的合作对他们来说，其实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没错，就应该是这样。 本来华夏也不具备建设这样一条高速铁路的能力，与其把项目抓在自己手里，最后做烂掉，为什么不跟川崎重工合作呢？ 或者更进一步，他们应该直接把项目完全交出来，换取更多的补偿...... 真不知道这些华夏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们似乎能意识到印度市场的重要性，但同时，他们对这里的认知又完全是不足的。 潜力。 这是最重要的决定因素，而印度，正巧就是西方社会普遍认同的、最具有发展潜力的国家。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信息茧房”吧？ 那些华夏人沉浸在自己高速发展的幻觉里，却几乎忽略了自己这个强大的邻居...... 想到这里，牧野冰叶不由得有些庆幸。 幸好自己多坚持了几天，要不然，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很可能就要被错过了。 他拿起电话，不顾现在国内已是凌晨，直接打给了他的上司。 而对方也确实正在等着他的消息。 “我是牧野冰叶。” “是的，完成谈判了。” “很顺利，我绝对能拿下来。” “这些愚蠢的华夏人，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印度市场的潜力有多大。” “虽然他们表现得极为不舍，但我能看出来，他们其实是已经决定了要出让项目的。” “没错，他们会退出竞争，前提是我们能给他们足够的利益回报。” “80%的股份？不，我会要求100%控股，彻底把他们踢出局。” “这样，我们就能独享这个项目的收益了。” “但在对价方面.......也许这需要您在公司内部讨论。” “如果他们有想要的东西，那我们不妨给他们。” “毕竟，任何一种交易的价值，都不可能比得上这条铁路的收益.......” 第二百四十六章 又省下上千亿 几天之后，川崎集团的水谷隼作为碳纤维联合体的代表到达了华夏。 随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双方便就引进事宜达成了协议。 当然，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的，还是华夏主动出让的印度高铁的订单。 毕竟，在华夏退出之后，川崎重工拥有了更高的议价权，也可以免于恶意竞争的风险。 这其中获得的潜在利益，要远比“三亿订单”的利益高得多。 当天晚上，无论是华夏方面，还是岛国方面，都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 只不过，在这欢乐氛围下掩盖的，一面是巨大的危机，另一面，却是史无前例的机会...... 西工大的办公室里，陈念满意地看着手里的合同副本，开口说道： “陈教授，你们这次运作的真漂亮！” “6条千吨级生产线，其中还有4条大丝束线，未来十年之内，我们的碳纤维材料都不用愁了。” 陈念这话并非没有依据，在他的印象里，华夏在上一世是知道2017年左右，才建成了第一条48k大丝束千吨级生产线，在那之前，大部分的高强度碳纤维材料都是依靠进口。 而现在，有了初始的“启动母机”，后续碳纤维产业的发展必将持续加速。 这可不是一个小市场。 不提快速发展的航空、高铁事业，光是民用产品，涉及到碳纤维的就不胜枚举。 汽车、自行车、建筑、各类体育器材......包括钓鱼佬最爱的碳纤维鱼竿，其实都需要强大的产业支持。 在2006年以前，国内的碳纤维材料进口率达到80%以上，少的可怜的20%也几乎全都是低端产品。 大量利润流出海外，带来的都是不必要的、纯粹因为“技术代差”而导致的损失...... 听到陈念的话，对面的陈果坦然地笑了笑，回答道： “我们也没想到会那么顺利，小日子确实是被印度的订单冲昏头脑了，搞的我们都有点犹豫，觉得印度那边的项目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 “不过，反正事情已经定下，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这次的引进不仅可以解决h-20项目的燃眉之急，在后续，还可以盘活整个产业。” “初步估算，我们这次引进可以产生的经济效益应该在百亿人民币以上，省下的外汇就更多了。” “以10年为基础，总共节省的金额应该会超千亿。” “这些钱，以后就可以投入到更有用的技术部门里去了。” 陈念点了点头，从陈果的话里，他看到了一种不一样的东西。 也许无论是在互联网上、还是在民众之间，甚至在某些上层决策者看来，搞一些大项目、搞一些决定性的装备，才是推动国家迅速发展的动力。 但实际上，有个老人说的那句话无比正确： 治大国如烹小鲜。 每一勺的调料、每一下翻炒，都有可能决定整道菜的滋味和火候。 锱铢必较、小心翼翼地去拿到那一分一毫的利益，并且将其积攒起来，才能真正地通过量变引发质变。 芯片项目是如此，移山项目也是如此，现在的碳纤维项目也是如此。 一步一步往前，不知不觉间，我们其实已经走得很远了。 也许未来有一天再回头看时，才会发现此时眼前的寻常小事，其实都是垒成大厦的坚固砖石...... 想到这里，陈念继续开口问道： “材料问题能解决的话，h-20打算什么时候试飞？” “唐总那边预计是在明年3月初，还有五个月的时间。” “基本上也差不多吧，变循环发动机的‘南岭’项目也进行到尾声了，预计三个月内完成第一次测试。” “不过，这台发动机要上h-20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调试，这个时间差算起来刚刚好。” 说到这里，陈果思索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开口道： “杨总想要把变循环发动机先用到j-20b上，现在金银岛的机场基本上已经完成建设了，未来肯定要在那边部署各类战斗机。” “如果能让j-20b提前形成战斗力，我们想做的很多事情，都会轻松得多。” “嗯.....我觉得也没问题。” 陈念点头回答道。 在上次事件平息之后，海外邻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来搞事情了。 但有备无患，维持住基本的军事存在，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而最好的军事存在方式，就是军舰和战斗机。 “不过说起来，米国那边好像也把他们的环太平洋战略暂停了啊？” “之前不是还说要在南边部署中程导弹吗？现在没消息了？” “没消息。” 陈果摇头回答道。 “不只是中程导弹计划----就是他们的导弹墙计划，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已经被搁置，连岛国那边的thaad部署，也已经被取消了。” “而且，这两个项目都不是他们主动撤出的，反而是当地官方拒绝的。” “这种情况对我们很有利啊......可以说，他们的影响力第一次出现了被动的下降。” “看来，我们前期的几次行动，确实是成功地打出去了。” “按照这个趋势，只要深蓝16项目完成，01号航母一下水，整个第一、第二岛链不说尽在掌握，至少也能势均力敌了。” “很不错。” 陈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通复盘下来，让他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整整三年过去了。 三年之前，整个国家还处在一片恐惧和焦虑的氛围之中。 一个军事实力与我们相差无几的中东强国被吊起来打，每个人都在问，下一个会不会是我们？ 但现在，这个问题已经悄悄地消失无踪了。 大家普遍在想的问题只有一个： 还需要多少年，我们才能真正与他们抗衡？ 暂时，还没有答案。 毕竟，现在的我们只是在努力的补上那些缺少的东西、堵上那些最紧急的漏洞。 想要走到引领者的位置，还需要时间。 但陈念相信，很快就会有的。 ....... 离开陈果的办公室之后，陈念按照之前定好的计划前往王建成的实验室。 这时候，乔麦已经正式加入了他的团伙，开始帮他做外骨骼机电液一体化改造了。 自己过去，就是想看看他们的进展怎么样，需不需要什么额外的帮助。 在路上，陈念打开系统，开始审视自己当前的源点情况。 由于此前京石段铁路的“引流”宣传，他的源点增长数量远远超过预期，到目前为止，已经积累了24点源点，日均源点增长数量也达到了0.5的峰值。 不过，最近几天，源点增长的数量显着下降。 很显然，是因为“重型机械”这个分类的技术裂变潜力已经快要被榨干了。 下一步，应该要让李想他们那边再去沟通，输出更多的科普类节目，从而引发新的裂变。 做什么好呢？ 歼二十二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方向。 或者，燃气轮机？ 总之让他们去操心好了...... 几分钟的时间，陈念已经到了实验室的门口，还没走进敞开的大门，他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王建成和乔麦的讨论声。 “.......这个电机完全不行，反应速度太慢了，再加上液压系统的延迟，操作会有严重的顿挫感。” “这玩意儿真上身了，别说跑步了，连走都很难走起来。” “延迟至少要控制在300毫秒以内吧，超过这个数字，敏捷性就没办法保证了......” 说话的是王建成，他似乎对现阶段的成果很不满意。 “那没办法，现在的电机极限响应速度也要到500毫秒了，要达到你的标准，起码要等下一代直流伺服电机出现才行。” 乔麦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但不是说电机的响应速度都在10毫秒内吗？快的甚至可以达到0.1毫秒。” “.......你说的那是启动响应速度！要达到工作转速，0.1毫秒够吗？我们现在能做到500毫秒已经很不错了.......” “实在不行就不要追求敏捷性了吧，先把负重的问题搞定。” “那跟我设计这套外骨骼的意图就违背了啊！” “哪有什么设备是能一开始就完全达到设计目标的啊？都得一代一代地去迭代.......” 里面的两人还在争论不休，陈念拨开防尘的帘子走了进去，插嘴问道： “你们俩吵啥呢？” 听到陈念的话，两人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清陈念的脸后，王建成赶紧说道： “学长，你来的正好。” “我们现在遇到问题了，直流伺服电机根本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外骨骼反应很慢，穿上去简直是一步一摔.......” 陈念看了眼王建成，又看了眼乔麦，后者的脸上写满了愤愤不平的神情。 那模样，就好像是家里的姐姐好心帮老弟做作业，最后还被嫌弃了一样...... 这让陈念不由得有些想笑，他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我刚才也听到你们吵了。” “其实乔麦说的是对的----我之前不就已经说过了吗？想要真正达到机械外骨骼的敏捷化，你唯一的方法就是实现bci脑机直连。” “现在这种技术条件，就算解决了直流伺服电机的问题，也不可能真正做到外骨骼‘如臂指使’。” “你不如真的换个思路，就按伱乔麦姐说的那样，先解决负重的问题，再去考虑敏捷性......” “但负重的问题就算解决了也没有用啊！军队作战的时候，没有敏捷性，难道敌人会等你慢悠悠地挪上去吗？” 听到王建成的话，陈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懂个锤子的军队啊！” “你不会真的觉得，机械外骨骼造出来，是为了培养像士官长那样的超级士兵的吧？” “可别开玩笑了......机械外骨骼的真正出路，是为了解决疏散化作战的问题。” “啥叫疏散化作战？” 王建成一脸懵逼地问道。 “.......所谓的疏散化作战，就是指将大规模集团作战拆解成多模块、分散化、超视距的复杂战役，通过独立的作战单元来组成整个作战和指挥体系。” “这种作战方式，实际上是空军、海军现代化作战的延续。” “它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传统作战方式中天然劣势，尽可能发挥出单个作战单元的最大战斗力。” “这么说吧，它是一种宏观上的三三制体系......” “哦.....明白了。” 王建成点点头，但随即又问道： “但这跟我外骨骼的设计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这样的作战方式，要求每一个作战单元都拥有极高的火力投送能力，否则作战单元一旦分散，就很容易被围歼。”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们要么去搞武器小型化，要么搞无人体系人机配合，要么就是提高载重----也就是现在的机械外骨骼。” “所以，机械外骨骼的意义，并不在于敏捷作战。” “因为在大多数战场上，并不存在需要战士频繁机动、高速移动的场景。” “他们需要做的，是在一条战壕里一蹲蹲一天，在漫长的行军路线上一走走几百里，或者是守在大炮后面搬运弹药，一搬就搬几百上千发。” “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他们真的需要多敏捷吗？” “毕竟，我们培养的不是士官长，是普遍的、能够紧密配合的战士啊......” 听到陈念的话，王建成一时沉默下来。 而一旁的乔麦，则满脸都是“对对对就是这样”的神情。 趁着王建成没有回答的当口，她开口说道： “我的思路也是这样的，解决了负重问题，就能提高持续作战能力，至于进一步的应用，我们可以慢慢来嘛。” “也不是说敏捷化的外骨骼完全没用，比如特种作战啊、民用的机械操控啊等等，都还是有用的。” “但产品总是要一步一步迭代的嘛。” “就像我们的歼二十二、j-20b，别看它们现在表现那么完美，但在背后，肯定也是经过了一版又一版的改进的，不信你问你学长，他不是也参与了一部分工作嘛。” “没错吧，陈念？” 听到她的问题，陈念一时愣住了。 一版又一版的改进？ 还真不是....... 不过，现在的状况，这种话肯定是不方便说的...... 于是，他只好开口道： “嗯，是的，确实是要改很多次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非洲的混乱之眼 听完陈念的解释之后，王建成终于算是放下了自己的执念，开始正儿八经地思考怎么去造出一台“实用”的机械外骨骼来。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决定。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确实是一直想造类似于士官长的雷神锤、或者阿斯塔特的mk3来着...... “所以我们现在的主要目标，还是怎么实用怎么来，对吧？” “不追求速度，不追求敏捷性，但要追求‘省力’。” “但这样的话，就又回到我们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了。” “能源成了最关键、也最核心的问题。” “毕竟，要是没有续航的话，一切都是扯犊子的。” “那确实......” 陈念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我最近已经在学能源材料的科目了，再等我一段时间吧，说不定会有点突破呢。” “能源材料？” 王建成大惊。 这跨度......虽然之前确实听说过学长在特别班学的课程很杂，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飞行器制造专业的，居然会深入底层，去学材料。 倒是乔麦对此波澜不惊。 相比起王建成，搞机电的她更清楚材料的重要性。 甚至可以说，现代工业的一切问题，追根溯源到最后，都是材料的问题。 所以，陈念在学到一定程度之后开始转向材料学，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离奇的事情。 只不过......他真的有那么多精力吗？ 以前自己在书上看到过一种说法，就是说不同的人在天赋上也许会有差异，但最终决定成就高低的，还是个人的身体禀赋。 说白了，越是能熬的人，成就往往就越高。 这听起来很残酷，但的确也是现实。 而陈念呢？ 他是不仅有天赋，并且还能熬....... 真是羡慕啊。 正当她想着要跟陈念请教请教怎么才能保持“精力充沛”时，对面两人的谈话也已经结束了。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锂枝晶的问题。这个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明白，先别管好了。” “没什么事情的话，咱们就先吃饭去吧。” “对了，你们这个项目的进展那么快，不打算申请个专项吗？” 一边领着两人往外走，陈念一边好奇地问道。 事实上，王建成手里的机械外骨骼项目进展的确比他所预计的要快得多，尤其是在乔麦加入之后，机电液一体化的初步实践也已经启动，成熟度比最开始王建成搞的那个无源机甲，实在是提高了不止一点了。 听到陈念的话，王建成不由得苦着脸说道： “我也想啊，但我跟学校提了，他们根本看不上我这个项目.......” 陈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开什么玩笑，别说西工大了，就算是军方，也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去启动外骨骼的项目。 现在的陆军多穷啊。 虽然卖了几批装备，但那点钱相对于庞大的军费开支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99a都还没搞出来，合成旅都还没成形呢，上哪找钱给你搞外骨骼？ 换套新军装就不错了！ 真想把这项目做起来，还得往民用的方向发展。 于是，他开口说道： “你的思路是错的。” “虽然外骨骼的最终目的是走向军用，但实际上，在民用领域，它的作用也绝对不小。” “各行各业、尤其是对体力要求高的工作，都有使用外骨骼的需求，那样可以极大地提高工作效率。” “在这种情况下，资本是愿意出钱引进新设备的----只要你给他们一个强有力的理由。” 一旁的王建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 “这不会导致普通人的工作岗位被挤占吗？” “.......当然会，技术的进步是有代价的。但是，不能因为这种原因就不进步了。” “没有工作岗位，就去抢地盘、抢市场，创造更多的工作岗位，而不是畏缩不前，不敢进步。” “那样的话，跟慢性死亡有啥区别？” “明白了......那我下周就去找导师聊聊。” 陈念略微思索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 他本来是想说，要不然就自己去找陈果，通过民发办来安排。 但转念一想，在这里的三个人中，能接触到民发办的不止是自己。 乔麦，通过之前的移山项目，应该说也是已经建立了关系的。 这种事情，交给她处理就好了。 果然，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乔麦便说道： “我来解决吧----我可以通过导师去找找民发办的关系。” “这个新设立的部门关系很硬，权限也很大，说不定，他们会有意向的.......” 陈念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想道： 果然还是要适当放手，毕竟他们都是有能力的人，有些时候，是该学着自己去解决问题的...... “那太好了！” 王建成惊喜地说道。 “如果这个项目能谈下来，以后量产了，专利收益我们平分！” “不对，三人没法平分.......学长，你可以占四成！” 王建成的想法很简单，在他看来，当初的玉井01项目，陈念实际上并没有分到多大的收益，自己心里也一直不太过意得去。 现在，如果外骨骼项目能做成功的话，也应该从这里给他一些补偿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陈念最不在意的，就是所谓的“金钱收益”了。 发展到这一步，他对金钱的概念其实已经几乎完全磨灭了。 除了自己出门吃饭偶尔还会花一些钱之外，其他的一切事情，都有星火的后勤部门可以搞定。 钱对他来说，已经连个数字都不是了。 所以，对于王建成的提议，他的态度很淡然。 “你们两人分就好，我真不太需要这玩意儿.......” “啊？对，也是.......不过我还是要分给伱的，你要不要是一回事，我给不给是另一回事。麦姐，你没问题吧？” “我没问题。” 乔麦立刻回答。 看到两人的态度坚决，陈念也不再多说。 毕竟他也知道，对于王建成来说，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他自己能够心安。 只有把这钱给了，在之后的工作里，他才能真正地“道心通明”。 三人一路闲聊着走到了校园内，食堂仍然是人潮拥挤，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张空桌，三人赶紧坐下占好了位置。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国际新闻，陈念看的津津有味。 ----虽然大部分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但从另一个视角去看，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美国这次真的栽大了，经济崩成这样，伊拉克的军事行动居然还没停止啊。” 王建成略有些嘲讽地说道。 他之所以选择了西工大，可以说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当时美国在伊拉克的军事行动，现在再看到相关的新闻，自然也会心生感慨。 “治安战没那么好打的，伊拉克就是一滩烂泥，踩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 “再加上周边的反恐行动，他们更需要伊拉克作为核心据点。” “再没钱也得撑下去，要是现在认怂，那他们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就完全白费了.......” 陈念一边吃着饭一边解释道。 他自然是知道这场所谓的“治安战”的最终结果的，但现在，想要说明这场战争的意义，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 好在无论是王建成、还是乔麦都不怎么在意。 他们一个是满脑子都想着外骨骼，一个是根本不懂战争...... “如果他们有外骨骼的话，治安战应该不会那么难打吧？” 果然，王建成立刻又把话题引了过来。 “.......有外骨骼也没用，治安战的环境很复杂，不是说单纯增加单兵火力密度就能解决的。” “当然，如果你说的外骨骼是战锤里面那种铁罐头，那就当我没说.......” “害，我也就那么一说。” 王建成讪讪地笑了两声，转而又继续说道： “但照你这么说，我觉得外骨骼在低技术环境下还是挺有潜力的。” “比如非洲，没有重武器的话，一件外骨骼带来的收益应该是碾压级别的吧？” “那也不一定。” 陈念摇了摇头，这时电视里正好在放着非洲达尔富尔地区的冲突，于是他便正好以此为例子，解释道： “你看，非洲区域的冲突就是典型的低技术环境冲突，但你可以发现，他们对防护性装备的追求其实是极低的。” “有钱买外骨骼，不如拿同样的钱多买钱。” “外骨骼多少钱，ak才多少钱？低技术环境下，普遍的情况是，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说着说着，陈念的声音突然慢慢低了下来。 从新闻上的描述，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达尔富尔地区，又开打了？ 达尔富尔是非洲大国苏丹西部的一片区域，长期以来，这里部族间的武装冲突不断，致使当地的许多地方一直处于无政府状态，局势极度动荡。 再加上苏丹的国家边界是19世纪欧洲列强瓜分非洲时人为划定的，这片地区不少部落曾被划到不同的国家，因而该地区的部族与周围邻国普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每一次的冲突，几乎都有周边各国博弈的影子。 综合这些条件，达尔富尔几乎就从来没有安定过。 从2003年开始，这里的两支主要武装力量就在不断地与当地官方对抗，寻求自治权利。 过程中自然是各种攻城略地、武装冲突。 短短3年的时间，这里的动荡至少造成了百万人流离失所，数万人伤亡。 ----但是，2005年开始，由于联合国的介入，这片地区的形势已经达到了相对的稳定。 虽然没有完全停火，可冲突的规模和烈度都已经缩小到极限了。 就在今年五月的时候，冲突双方还在阿布贾签订了和平协议。 虽然陈念知道，当地完全停火至少还要等16年，可同时他也很清楚，在达尔富尔，已经没多少人想打仗了。 那为什么，他们现在又打到上新闻了？ 而且这一次，冲突的规模还比较大，武器装备的级别似乎也比较高。 从一闪而过的画面里，陈念甚至看到有武装人员手里拿着m-32榴弹枪。 开什么玩笑？ 这玩意儿明明是在今年4月才开始在美军中大规模配发的，而且第一批配发的全都是驻伊美军。 达尔富尔，这个远在非洲腹地的、穷得叮当响的，连ak都买不起几条、部落冲突甚至偶尔还要靠砍刀的地区的武装人员，何德何能可以用上这种武器？ 你要说是从沙特那边流过去的还有可能，毕竟苏丹是沙特传统的雇佣兵来源地，两国之间也确实有武器往来。 但问题是，哪怕是现在的沙特，也搞不到m-32啊！ 这事儿有点大了。 陈念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这些老美还打算在非洲再开辟一个战场？ 但从现在的线索来看，对方显然没有直接参与战争的打算，或许他们搅局的方式，只是单纯的“军火输出”。 既然这样，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还是为了石油？ 苏丹是非洲传统的产油大国，之前跟南苏丹分裂，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石油的利益上分配不均。 现在，如果美国真的重新入局达尔富尔的话....... 那也不对啊。 理论上说，越稳定的局势，对美国获取石油就越有利。 好不容易推动南北苏丹正常化交往了，现在又要通过达尔富尔把局面搅乱吗？ 不应该。 一个一个的谜团在陈念心中升起，他也没有心情继续吃下去了。 草草扒了两口饭，他便告别了乔麦和王建成二人，起身向学校外面走去。 乔麦的目光有些疑惑，她本来还想趁着这个陈念“看上去不怎么忙”的机会跟他多说几句话来着。 没想到莫名其妙的，他就又这么走了....... 然而，此时的陈念却根本顾不上去猜她的心思。 他敏锐地察觉到，mk-32出现在达尔富尔，绝对不会是一次偶然事件。 它也不会是普通的军火买卖。 甚至，它都不能看做是“美国想要挑动苏丹局势”。 这背后的阴谋，应该比自己现在能想到的还要大得多。 必须马上去跟陈果确认。 如果上级对这件事情没有反应，那自己就必须好好提醒提醒他们。 要不然，等美国在那边布局完成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养虎，打虎 陈念去而复返，这让陈果大为吃惊，他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王建成那边出事了？”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他没事，我感觉我们事儿大了.......” “什么情况？” 陈果皱起了眉头。 陈念把在新闻上看到m-32的事情跟陈果说了一遍，后者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思索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我确实没有关注到，毕竟我们关注的更多是技术上的进展。” “不过，我们在苏丹的使馆一直在关注达尔富尔的情况，他们应该不至于对此毫无察觉。” “这样吧，我先向上级报告情况，有最新的反馈之后，再传达给你。” 说到这里，陈果停顿了片刻，随后又开口问道：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 陈念诚实地回答道。 “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 “他们只要介入了达尔富尔地区，就必然是图谋甚大。” “原因很简单，这片区域虽然看着不起眼，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整个非洲，乃至整个中东、非洲地区的风暴眼。” “主导达尔富尔地区的苏丹革命阵线组织背景复杂，他们一度被怀疑与恐怖组织有关联----应该说，曾经确实有关联。” “而那个恐怖组织，就是现在活跃在叙利亚、利比亚、伊拉克、土耳其、以色列这一片国家中的那一个。” “所以，一旦达尔富尔地区彻底失序，那么，这里将沦为恐怖主义的最佳温床。” “它会孕育出无数的罪恶.......甚至某一天，从这里走出去的某些组织，有可能会颠覆一个国家......” 陈念的神情越发凝重。 就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已经渐渐想明白了美国的目的。 是的，他们不是要搅动“风暴之眼”。 他们真正想做的，是在非洲地区，培养起第二个巢穴。 就像他们在叙利亚做的一样.......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彻底把整个世界——尤其是我们拉下水。 因为，我们可以暂时放弃中东，因为我们还有其他石油资源来源。 但是，我们绝对不可能放弃非洲。 陈念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个计划的阴险，在此刻，展露无疑。 他仔细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试图去理清达尔富尔的发展路径。 实际上，在前一世，达尔富尔地区并没有真正发展到这一步。 原因很简单，在那个年代，华夏扩展的脚步并没有带给美国足够的压力，而他们所追求的利益，也让他们没有办法立刻掀翻桌子。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一旦达尔富尔混乱局势扩大，那周边那些又黑又绿的国家，就会立刻联动起来。 马里，乍得，加蓬，乌干达，索马里，喀麦隆....... 这些国家，每一个都是重大的不稳定因素。 甚至在某一些国家，因为所谓“宗教”和“民族”导致的战火，就从来没有真正停歇过。 只要一点点火星子，就可以把火药桶引燃。 而达尔富尔不是一粒火星，它是一颗雷管。 ----埃塞和埃及，可都是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这块区域的。 如果再叠加上已经在计划之中的埃塞青尼罗河水坝项目，那一切的发展，就会彻底迈向不可控的深渊了...... 陈念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这一刻，他算是真正意识到了这个对手的可怕。 是的，他们也许确实在某一方面暂时落后了，我们也确实在技术上实现了对他们的部分超越。 可是，他们手里的底牌，却还远远没有到打完的时刻。 在极端情况下，他们是真的可以把整个世界都拉下水，然后自己再若无其事地吃上整整一波战争红利，重新夺回发展主动权的！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美国人疯了。” “他们不想开战。” “但是，他们想让这个世界，进入比烂的循环.......” 陈念解释了自己的推测，而陈果在听完之后，神色也变得无比冰冷。 “问题大了。” “我得马上向上汇报。” “但问题是，如果这件事情真的与美国有关，那你准备怎么处理？有想法吗？”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不由得愣了一愣。 是啊，自己打算怎么处理呢？ 以己方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像美国那样肆无忌惮地去插手其他国家的事务。 哪怕是通过军备援助，也达不到同等的效果。 毕竟，在美国人手里养着无数的军火贩子、黑市商人，凭借这些人的关系，美国可以把自己的军事影响力输送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但己方呢？ 别说水下交易了，哪怕是以北方工业、保利集团为代表的官方贸易，都仅仅是刚刚达到起步阶段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跟对方隔空掰手腕，基本上只有一个结果： 一败涂地。 但是，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坐视不管吗？ 陈念不由得感到有些无助。 就好像对方无力阻止己方的技术进步一样，己方也无力阻止对方的兴风作浪。 大国博弈，每一方都会把自己的优势利用到极致，尝试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上获取最多的筹码，从而压倒自己的对手。 这是非对称战略的最极端的表现形式，而这种对抗的后果，往往只有一个。 那就是正面冲突。 毕竟，长板的生长是有限的，当某一方面的长板被完全透支了潜力之后，双方就不得不在短板上开始针锋相对了。 前一世的贸易战和技术封锁，就是非对称战略发展到极限后的最终结果。 想到这里，陈念暗暗叹了口气。 他开口说道： “现在暂时还没有太好的办法。” “至少，在真正拿到他们的具体方案之前，我们肯定是不知道怎么去应对的。” “不过，我们也不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以不变应万变吧。”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不管他们干什么，我们暂时还是继续把科技往前推。” “只要能在科技上形成碾压性的优势，那他们的布局，大部分都会不攻自破的......” 陈果微微点了点头，沉默了几秒后，才回答道： “但这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 陈念的声音有些低沉，但从话语之中，又不难看出他的坚定。 “那么多事情我们都已经熬过来了，不差这一次了.......” ....... 几个小时之后，帝都。 一间不起眼的小房子里，几个位高权重的决策者正坐在一起，讨论着最新收到的、来自陈果的报告。 坐在最中心的老者首先开口。 “先汇报最新的情报吧，看看能不能跟陈念的判断印证上。” 话音落下，等待在一旁的年轻人立刻翻开了手里的文件，开口介绍道： “根据我们最新掌握的情报，在近期，达尔富尔地区确实流入了一批美式装备。” “这些装备包括但不限于m-32单兵榴弹炮、毒刺防空导弹、m72a1反坦克火箭头、部分暂时不明型号的迫击炮、以及少数几辆改装后的防弹车辆。” “目前，我们尚未追查到这批武器的流入路径，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我们已经锁定了几个活跃在非洲区域的军火商。” “根据飞航信息统计，在半个月之前，确实有数架大型运输机降落在南苏丹临时机场，当时给出的降落目的是‘运送人道主义救援物资’。” “现在看来，他们运的不是物资，而是武器。” “以上是关于武器来源的推论，现在开始介绍美方在其他区域的军事活动。” 年轻人停顿了片刻，稍稍整理思路后继续说道： “根据前线消息显示，美方在伊的治安战已经有了明显放慢节奏的趋势，在部分交战区域，他们的兵力部署呈现收缩态势。” “相反的，在原本我们没有关注到的几个区域，他们的活动明显增强了。” “这些区域集中在伊北部山区，是某组织的传统活跃区域。” “我们有理由怀疑，他们的这些行动是在向该组织施压，迫使他们进行战略转移。” “但就目前来看，这个怀疑还并没有得到实证。” “在舆论宣传上，美方尚未对既往的策略做出改变，也暂时没有发出海外投资预警。” “但是，我们确实注意到在民间有声音提到，美方有可能提前结束部分海外军事活动，这条消息同样未被证实，但已经处于不断的发酵过程中。” “一旦后续得到实证，整个中东的形势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说完，年轻人看向中心的老者。 后者轻轻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根据目前的消息来看，老美确实有把重心移向非洲、或者说在非洲开辟第二战场的趋势。” “但这样的趋势还很不明显。” “我们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是真的要彻底把水搅浑，还是只是想借达尔富尔事件的机会捞一笔快钱。” “毕竟，他们现在的经济情况已经极度紧张了，能赚一点是一点......” 听到他的话，会议室里的其他人纷纷点头，随后，有人举手说道： “我个人觉得，陈念对大方向的判定是对的。” “但也有可能，他是过于激进了。” “他的观点是，美方想要搅乱整个非洲局势，打乱我们在非洲的部署。” “但实际上，要做到这一点，恐怕并不像他说的那么容易......” “是不容易。” 中心的老者打断了那人的发言，随后继续说道： “但问题是，非洲的社会环境要远比其他区域复杂的多。” “无论是民族、宗教还是党派问题，都不纯粹。” “在那里的水面之下，埋藏的是一座一座的活火山。” “想要掀起巨浪，老美不需要亲自伸手去搅，而是只要往里投入一块足够重量的石头就好了。” “一块不行，就两块。两块不行，就三块。” “他们有近乎无限的试错机会，但我们挽回局面的机会，却只有一次.......” 老者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跟最开始意识到问题的陈念一样，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心里都涌上了无奈的情绪。 “我们有办法打断他们的策略吗？” 有人开口问道。 中心的老者把目光转向那个年轻人，后者的眼神向下低了一低，随后开口回答道： “目前时间还太短了，各部门还没有报告策略。” “但基本上，我们能做的事情比较有限。” “首先，我们不得不排除通过军火输送来对抗的策略，因为这样做的后果，一定会发展成代理人战争，其中的成本和风险是我们无法接受的。” “另外，通过谈判解决问题也基本不可能。” “达尔富尔的武装组织之所以会接受和平协议，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实力不足。” “但现在，在接收到美方的装备之后，这样的劣势已经被逐渐弥补。” “单兵装备只是第一步，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未来，还会有更多重型装备流入到达尔富尔，在手里有枪的情况下，当地的武装组织没理由通过谈判解决问题.......” “有没有可能掐断他们的供应链？” “没有。” 年轻人摇了摇头，解释道： “这些装备并不是通过合法渠道流入的，连当地的官方都没有办法，我们更没有机会插手。” “我们在那边的影响力还是太弱了，很多事情没办法去做.......”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最中心的老者才开口说道： “如果所有的策略都失效，那么也许.......我们只有最后一步可以走了。” “哪一步？” “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老者坚定地说道。 “他们的内部问题我们管不了，并且事实上，如果只是内部问题，也不会从根本上搅乱大局。” “真正能引发连锁反应的核心问题只有一个。” “只要把核心问题解决，其他的一切问题，就都不存在了。” “如果他们想要养虎，那我们.......就打虎。” 听到这里，会议室里的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们瞬间明白了老者的意图。 打虎。 “怎么打？” 有人继续问道。 老者沉吟片刻，回答道： “暴力行动是不可取的。” “但是，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维和。” “如果我们在那里建立了足够的威慑的话.......” “那只要我们不使用暴力，谁也不能使用暴力。” 第二百四十九章 考察 另一边，苏丹。 林涛是华夏驻苏丹大使馆的武官，负责的是军事外交、训练合作方面的事务。 他与苏丹军队来往密切，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也促成了几笔不大的装备贸易。 可以说，在苏丹被制裁的这些时间里，他几乎是唯一一个还会频繁与苏丹官方来往的军方人员。 这也让苏丹官方对他的信任度有了极大的提高，在面对突发情况时，他所收到的情报永远是最及时的。 ----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在达尔富尔地区战火重新燃起之前，苏丹军方就已经注意到了那里异乎寻常的频繁活动，并且立刻将情报传回了首都。 随后，这条情报又以“安全通报”的方式传递给了林涛。 从两周之前起，当地的使馆、中资企业就已经进入了全面收缩的态势，不必要的外出活动被禁止、靠近危险冲突区域的项目被暂停。 使馆的反应是很快的，但问题是，在情报严重不足的前提下，没有人能预料得到，这到底是一次普通的、为了获取更多利益的骚乱，还是真正的大规模“反叛”行动。 这也导致当地在面对冲突时准备有所不足。 所以，当林涛收到来自国内的情况研判和指令、确认冲突有极高的扩大化风险之后，他连一秒钟也不敢耽误，立刻便行动了起来。 他首先联系了当地军方的代表，想要获取到达尔富尔地区最新的情报，但对方的回答却让他大为光火。 这些保守的官员，别说达尔富尔的战况和发展趋势了，他们甚至连当地武装是否有向首都进发的苗头都不愿意透露。 很明显，他们是害怕局势恶化的预期会影响各国在苏丹的投资，也怕战争的硝烟一起，整个国家会因为恐慌而迅速崩溃。 这绝对是极端不负责任的行为。 万一达尔富尔的苏丹革命阵线真的打过来了，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你们自己可以坐着军机逃跑，跑到沙特、迪拜、埃及去，那留在这里的普通民众呢？ 让他们在炮火和子弹之间自生自灭吗？ 想到这里，林涛长长叹了口气。 他也确实是从来到非洲开始，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国家的官方，都是以民众的生命安全为第一要务的。 资本和贵族当权，他们在意的，也只有自己的利益罢了....... “撤离安排得怎么样了？” 他开口对站在一旁的武官秘书马玉问道。 “目前已经联系了二十六家中资企业，其中十二家表态会尽快撤离，我们已经开始与各大航司沟通优先安排班机了。” “另外，其他零散务工、经商人员也已经通知到位，但大部分都不愿意撤离。” “他们的身价性命都在这里，放不下的。” “我们已经指派中石油作为固定接收点，他们的园区里有大量安全屋，如果后续冲突真的波及到首都的话，应该可以容纳600人左右。” “600人？” 林涛下意识地挠了挠头，继续问道： “在苏华人不止六百吧？我记得应该有一千多人来着。” “撤离之后就没有那么多了，中石油会撤走90%的人员，到时候，这里剩下的华夏人员应该会在500人以下。” 听到这里，林涛终于松了口气。 “500人......物资方面准备得怎么样？” “已经通知各单位开始准备物资了，中石油、中兴、华为这几家大型企业会协助购买采集。” “另外，有一家农场，他们表示愿意低价出售物资。” “是什么？” “猪。” “猪？！” 林涛目瞪口呆。 要知道，在这儿养猪，那真是胆子大的没边了..... “有多少头？” 他继续问道。 “将近20头。老板准备撤离了，猪带不走，低价处理，我们已经通知给各个需求方了。” “......算了，这事儿别插手了，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林涛无语地说道。 战争的阴云逐渐开始笼罩这片土地，敏锐的商人们也嗅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 乱象丛生，几头猪的事情，也只是小事了。 “明白，我们不参与。” 马玉点头回答道。 随后，他又继续开口： “之前您安排的达尔富尔地区考察行动，目前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他是某报社派驻南苏丹的记者，目前正好在南达尔富尔地区采访，他说他可以借助当地关系前往北达尔富尔，拿到第一手的消息。” “记者？” 林涛有点犹豫。 实际上，他更倾向于让更专业的人去做这件事情，比如活跃在当地的个人防务公司，或者以贩卖情报为生的军火掮客。 这些人的军事素质更强，也更了解当地的情况。 最重要的是......这些都不会是自己人。 如果出了事情，不会心疼。 对面的马玉嗯了一声，开口解释道； “我们尝试联系过当地的线人，但目前的局势，防务公司根本不愿意接单，武器贩子给出的消息又不可信。” “物色了很久，我们也没找到可信任的人选。” “现在，这人主动请缨，我觉得可以考虑考虑。” 听到马玉的话，林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开口问道： “这人的素质怎么样？过往履历呢？” “各方面都很不错，是个经验丰富的战地记者，精通阿语，曾经经历过两次海湾战争，今年一直在俄国，并且，他刚刚从车臣下来。” “应该说，在战场经验这方面，他比很多没有上过战场的军人还要强。” “我们初步跟他沟通的任务是，确定当地武装组织所使用武器类型，列出武器清单，确认冲突参与方。” “如果有可能的话，找出武器流通途径。” “这些任务对他来说难度不大，危险应该也不算高.......” “嗯。” 林涛略一思索，开口道： “那就让他来办吧。” “不过，你要提前跟他说明，一旦进入达尔富尔区域，我们将无法给他提供任何帮助，哪怕通过苏丹官方也做不到。” “他将彻底孤立无援......这一点，要想清楚。” “明白，我会跟他说的。” 马玉回答道。 说完，他便打算转身离开，而也就在这时，林涛突然叫住了他。 “他叫什么名字？” 马玉愣了愣，回答道： “刘光宇。” ....... 南达尔富尔地区。 在坐上前往北达尔富尔地区的卡车之前，刘光宇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装备。 “gps、电脑、相机、无线电、净水片、匕首、护照.......还缺什么吗？” 他一边把凌乱的装备归置整齐，一边冲着身旁的蓝头盔问道。 那个蓝头盔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 “要我说，你还缺一辆装甲车，缺一门130毫米主炮。” “北达尔富尔地区可不是闹着玩的，无论你在两伊还是在车臣，至少人家还认你这张脸，还认华夏护照。” “可在那里......你可能都来不及掏出护照。” “就算掏出来了，人家也几乎不可能认识上面的字。” 刘光宇翻了个白眼，继续收拾着自己的背包。 “那又怎么样？有总比没有好吧。” “再说了，苏丹革命阵线那帮人毕竟是有组织的军阀，跟马里乍得那些暴徒还是不一样的，只要找到联系人，危险性应该不高才对。” “毕竟，他们也需要媒体宣传----我只要假装自己是跟他们站在一起的就好了。” “你怎么装？” 蓝头盔追问道。 “人权、儿童、环境，三板斧呗。” “老美打什么牌，我就打什么牌。” “到时候一过去，我就发表一轮暴论，说官方在达尔富尔的统治严重侵犯人权，儿童权益也得不到保障，甚至被迫拿起枪保卫自己的家园，环境也因为常年战火而受到重大破坏......怎么样，有没有bbc内味了？” 蓝头盔叹了口气，回答： “确实有内味了----不过伱最好别说你是新华社的，咱们国家可不能插手这种浑水。” “我明白。” 刘光宇郑重地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会以个人记者的身份进入的，这跟我过往的经历很符合，他们也不会怀疑。” 蓝头盔摇摇头，语气严肃地警告道： “未必。现在革命阵线的领导者是哈密迪，他的性格一向很多疑。如果你要接触他的话，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 “知道，我也不打算涉及到那么高的层级。” 刘光宇拉上背包的拉链，向蓝头盔伸出了右手。 “这段时间感谢你们的照顾，这是最后一程了。” “如果进展得顺利，我会跟随革命阵线的谈判团队直接前往首都喀土穆。” “如果不顺利的话......当然，我会尽可能地把新闻和情报送出来的。” “别乌鸦嘴。” 蓝头盔握住了刘光宇的手，再次叮嘱道： “记住，你只是要去那里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必要去追查隐藏的真相。” “我们只是要为军事观察申请提供证据，不是要彻底解决这里的问题。” “先保护好自己，至于能不能达成目标，不用考虑那么多。” “这个国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办法也不是只有这一个，明白吗？” “明白。” 刘光宇翻身坐上卡车，发动机轰鸣着启动。 他向蓝头盔挥了挥手，转身钻到了帆布下面。 卡车外，熟悉的风景不断远去，刘光宇的脸色，也终于变得凝重起来。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自己在蓝头盔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此时此刻，哪怕距离北达尔富尔的核心交战区还有上千公里的距离，他的心脏却已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了。 早在出发之前，他就已经看到了不少关于北达尔富尔的报道。 在那些报道里，大部分的让人都用了一个词来形容那片混乱的土地： 人间地狱。 普通人无以为生，抢劫是唯一的出路。 军阀到处掠夺，连未满十二岁的孩子也不放过。 野狗啃食路边的尸体，饥饿的秃鹫守在即将饿死的人面前，兽与人对视之下，透露出的是这世上最深刻的绝望。 众所周知，卡文凯特那张最出名的照片，就是出自这个地区。 很显然，这里的情况，相比起他曾经待过的那些地方，还要恶劣得多。 毕竟，无论是两伊还是车臣，它们的衰败都仅仅是因为战争。 苦难是暂时的，困难也是暂时的，哪怕是交战的双方，都还维持着最基本的、想要重建的愿望。 但是，达尔富尔不一样。 这里已经是一片赤地了。 想要摆脱死亡的命运，唯有抛弃故土，向更富饶的首都进发。 所以，在这种局势之下，道德必然是稀有名词。 如果不是为了获取国际社会的支持、表现出己方的“正义性”，恐怕革命阵线那帮人，早就已经撕破脸皮了。 想到这里，刘光宇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他意识到，自己这次的行动，绝对不会太顺利。 ----当然，如果仅仅是去看一看，那还是没问题的。 但在自己心里，光是看，还是不够的。 自己真正想做的，是向国际社会揭开那一层掩盖着罪恶的遮羞布，让所有人都看到，造成了这一系列苦难的人，到底是谁。 是谁向达尔富尔运送武器？ 是谁主导了南北苏分裂？ 是谁对这个国家施加了数十年的制裁？ 是谁明面上反恐，背地里却纵容恐怖主义在这里酝酿？ 答案其实很清楚，可当证据没有甩到桌面上之前，却又没有任何人愿意承认。 而自己是一个记者。 既然你们不承认，那我就把证据甩到你们脸上好了...... ...... 抱着这样的想法，刘光宇在卡车上度过了整整六天的时间。 一开始，荒野上一片寂静，只有虫鸣鸟叫、和野兽的嘶吼声偶尔回荡在夜空之中。 渐渐地，空中出现了零零碎碎的爆裂声。 那些声音来自ak-47、来自m-14、来自rpg火箭筒。 卡车艰难地驶过了这片区域，到最后，密集的枪炮声中，又传来了另一种声音。 那是人类的哀嚎声、惨叫声。 在听到这种声音之后，刘光宇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目的地到了。 于是，在卡车停稳之后，他一个翻身便跳了下去。 早就联系好的武装组织接头人已经等待多时，见到刘光宇后，他热情地走上前说道： “欢迎来到苏丹。” 在他的背后，一侧是堆积如山的崭新武器装备，另一侧，则是低矮破旧的民房和双目无神的平民。 中间的那条马路，就如同地狱和人间的分界线。 第二百五十章 投送 负责接待刘光宇的军官叫哈利法，与路上其他吊儿郎当的武装人员相比，他的做派显得专业许多。 他先是把刘光宇带到了早就安排好的住处，随后又向他介绍了达尔富尔首府法希尔当地的宵禁政策和岗哨布置。 在短短一小时的时间里，他就把能做的、不能做的给刘光宇讲的明明白白。 这让刘光宇不由得有些惊讶。 他半是真诚、半是恭维地开口说道： “哈利法将军，你们很专业，这与我一开始想象地有所不同。” 听到他的话，哈利法哈哈大笑，回答道： “刘先生，在我这里，你可以完全放心。” “我们虽然并不是什么专业的军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残忍的暴徒。” “恰恰相反，在这里，我们所做的人道主义救援工作要比官方多得多。” “许多民众因为我们的存在而得以生存，他们对我们的态度没有仇恨，只有感激。” “这些状况，相信你过段时间自己会了解到的。” “当然，我也希望你能把这里的情况公正地、客观地报道出去，这将有利于我们进一步去推动和平进程。” 刘光宇微笑着点点头，回答道： “当然，这正是我想要做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其实，此时的刘光宇心里只有不屑。 他与太多叛军打过交道了，也深知在这些人“绅士”的表象之下，隐藏着多少残酷的现实。 人道主义工作？ 开什么玩笑！ 一个试图颠覆现有征服，靠暴力敛财、甚至还与境外势力有所勾结的武装团体，能做什么人道主义工作？ 只不过是借这个名头，去收割联合国给予的人道主义救援物资罢了。 这种情况，不管是在两伊、在索马里、还是在达尔富尔，其实都是一样的。 不过，他自然不会在此刻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毕竟，他还需要继续潜伏下去，为了拿到达尔富尔与米方勾结的证据。 只有证据到手，证明革命阵线的武装势力有可能在短期内上升到严重影响地区和平的程度，向联合国提出“军事观察”才能顺理成章。 也只有实现了“军事观察”，我们的力量才能有机会延伸到这片土地上，去镇压住被美方搅动的风暴之眼。 想到这里，刘光宇再次开口说道： “哈利法将军，我需要在这里搭建网络传输中心，这有助于我第一时间将采集到的报道传回国内。” “在这方面，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当然，会有人协助那你的。” 哈利法豪爽地回答道。 他的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这种笑容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 就好像，他并非是独霸一方的军阀之一，而是真正想要为人民谋幸福的革命者一样。 但他的下一句话，却暴露了他内心的阴暗。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你所传递的所有新闻，都需要经过我们的审查，这没有问题吧？” 果然，对方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对外宣传的工具人来利用了。 甚至，他们有可能还想借助华夏官方的力量进行背书。 刘光宇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但此时此地，他也只能先答应下来。 “很合理的要求----我会用英文书写所有报道。” “你知道的，虽然我会说阿语，但我的同事们可并不会.......” “哈哈哈哈哈，当然没问题！” 哈利法重重地拍了拍刘光宇的肩膀，再次叮嘱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去。 他交代刘光宇暂时先留在住处休息，美其名曰“路途上太过劳累”。 但刘光宇知道，这就是对方给自己下的禁令了。 天知道他们要出去准备些什么...... 不过，刘光宇也并不着急。 他本来就做好了要在这里长期滞留的准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自己想要的东西总会慢慢暴露出来的。 现在，暂时就先按“主人”说的去做吧。 先想办法获取到他们的信任，再慢慢地把自己的触角渗透开来...... 哈利法走后，刘光宇乖乖地躺到了床上休息。 他并没有立刻睡去，而是在脑子里不断回忆着自己刚下卡车时看到的那一幕。 堆积如山的武器箱，络绎不绝的卡车和叉车，还有极远处临时跑道上停着的一架大型运输机。 很显然，正如上级所判断的一样，有人在背地里支持着达尔富尔的革命阵线组织。 这些人的老板自然是老美，这不用怀疑。 可要怎么才能拿到证据，摸清楚他们的下一步计划，并且把消息传递出去呢？ 那些已经运到的箱子里有什么？ 那些可能还要继续运送过来，暂时还没到达的箱子里会装些什么？ 这都是问题。 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己方的下一步行动就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依据。 到时候，即使真的实现了军事观察，也只能被迫陷入被动。 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刘光宇的呼吸渐渐慢了下去，他的脑子里还在不断闪烁着断断续续的画面，但意识却已经变得模糊。 然而，就在他即将睡去的前一刻，窗外陡然爆发的枪声却又让他瞬间清醒。 他一个翻身跳下床，紧紧趴在地面上。 子弹呼啸而过，击碎了窗户的玻璃，碎片散落了一地。 整整十分钟之后，枪声才逐渐停歇。 刘光宇警惕地爬向窗口，在距离窗口几米的位置半蹲着站起身，谨慎地观察着窗外的情况。 而他看到的，却是自己在其他地方早已看惯了的场景。 被拖走的尸体，和地上淋漓的血迹。 很显然，这一次，爆发冲突的双方可不是革命阵线和苏丹军方。 而是达尔富尔平民，与割据军阀。 结果毫无疑问。 那些胜利者手里拎着漆黑的、带着专业瞄具的步枪，乍一看上去，甚至会以为他们是来自哪个国家的特种部队...... 刘光宇的瞳孔收缩了几分。 他意识到，美方在这里做的工作，可能比上级之前预计的，还要多得多....... ...... 另一边，就在刘光宇成功进入达尔富尔地区，开始为后续的“军事观察”动作收集情报时，陈念这边也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在上级做出决策之后，他便立刻收到了消息。 事实上，这条消息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在他的预期里，上级应该会采取更加保守的应对策略，比如利用国际舆论造势、引发国际关注、联合其他成员国施压等等。 毕竟，这是这个年代的华夏最常使用的手段。 虽然效果不佳，但相对的，安全性也比较高。 简单来说，就是不容易让己方卷入纷争之中。 但现在，从上级的态度来看，这样的手段显然已经不是最优解了。 ----当然，在想清楚前后关系之后，这样的结论实际上也不难得出。 这一次，老美要动的是我们在非洲的基本盘，也是我们后续发展的重要储备基地。 无论如何，上级都不可能消极应对的。 所以，在确认了消息和后续计划的真实性之后，陈念也立刻想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所谓的军事观察，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劝架的。 军事观察员会在冲突区域组织各类巡逻，监督停火线、军事分界线，监管当地的武器使用情况，调查违反停火协议的孤立事件，并对其进行公开和报告。 各国派出的军事观察员并不具备多强的武装，他们的安全，依托的实际上是驻守在当地的维和部队，或者进一步说，依托的是派出维和部队的那个国家。 所以，要想保障军事观察能够顺利且安全的进行、要想保证军事观察的目的能切实实现，最重要的要素有两个： 第一个，国家实力必须达标，并且在国际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这一部分，限制的是“官方政府”的行动，它可以保证当官方政府违背停火协议，甚至对当地军事观察员造成威胁时，派出军事观察员的国家有能力对其进行包括但不限于经济、政策、外交方面的全面制裁。 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将该国直接踢出世界牌局。 考虑到这种后果，任何一个主权政府都不可能随意对大国的军事观察员不利，甚至还要不遗余力地保证其安全。 这一点，目前的华夏毫无疑问，已经能够做到了。 但第二个，相对来说就比较困难。 因为，它要求的是强大的军事投送能力。 或者换一个说法，就是“同等报复能力”。 这一部分限制的是“非官方军事组织”的行动，防的就是包括非洲某些混乱部落、中东某些不具备法理合理性、并且已经被逼上梁山的武装组织。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些组织往往不愿意停火，在真正形成影响力之前，也不在意与联合国撕破脸皮。 要让他们乖乖停手，就只能亮出手里的刀枪，让他们知道，如果要玩狠的，他们不可能玩得过。 在这一点上，目前的华夏就有所不足了。 ----或者其实，整个世界来说，也没有几个国家能做到。 掰掰手指头，也就美、俄、欧三大势力能基本保证。 所以，陈念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那就是： 尽快拿出一款能极大程度上提高华夏常规投送能力的装备，形成全球化的火力威慑。 而要做到这一点，毫无疑问，航母、战略轰炸机二者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伱不可能动不动就用弹道导弹炸别人，但常规轰炸想要通过联合国决议，却是不困难的，，，，，， 想到这里，陈念深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他的思路很清晰。 不要去搞什么花里胡哨的操作了，只要h-20一起飞，绝大部分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他翻开从唐长红那里最新获取到的资料，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 这上面记录的全部都是h-20试制过程中遇到过、或者即将遇到的问题，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飞机的液压、动力、机体气动等等模块。 目前来看，由于碳纤维生产线的引进，机体材料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那么下一步，就是要解决飞控问题了。 众所周知，对亚音速固定翼飞机而言，临界迎角大约为15度，在低于该角度时，机翼迎角越大，升力系数就越高。 但超过临界迎角后，额外增加的迎角反而会导致升力系数降低！ 原因很简单，当机翼前后缘的平均迎角超过了临界迎角，周边气流会与机身分离并产生紊乱的涡流，引发机身剧烈抖动，飞机随之产生惯性旋转。 如果在起飞和着陆阶段，机翼可能撞到地面，引发飞行事故；如果在高空中，飞机则可能出现横滚、偏航或俯仰偏离等异常状况，严重威胁飞行安全。 而由于h-20所使用的可变翼设计，临界迎角所产生的风险将会更大。 这部分的困难已经困扰了唐长红很长时间，他们最终采取的方案是，利用飞控软件对飞行角度进行精确控制，限制飞行角度，从而避免失速。 但在陈念看来，这样的解决方案并不能算得上是最优方案。 哪怕最后飞控程序真的能达到预期目的，也是对h-20整体性能的限制。 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条更优质、更有效、也更节省时间的方案。 等离子发生器。 在他的印象里，国内第一次出现主动飞控等离子发生装置是在2013年。 那时候，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推出了无人版技术验证机紫电，通过一系列风洞试验，最终确定，无论是采用等离子体开环控制、还是压力反馈控制，试验机的最大升力系数可提高27%以上，失速迎角也可以向后推迟4°以上。 毫无疑问，这是对飞机空气动力学性能的重大提升，也是在当前技术环境下，对临界失控问题最好的解决方案。 唯一的难点，就是等离子装置怎么造。 没有人知道。 ----但陈念知道。 他拿起电话，拨出了唐长红的号码。 电话接通之后，他立刻开口说道： “唐总，你们刚拿过来的报告我看了。” “是的，大部分问题都不算困难，但是我也注意到，有一些问题上，你们的解决方案不够妥当。” “主要是飞控方面。” “对，靠软件是不行的，b-2的飞控程序已经足够先进了，但该摔还是会摔。” “我有个新的思路，用等离子淋浴来解决机顶气流问题。” “对，没错，等离子发生装置。” “啊？谁来搞？” “我来啊，我会解决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演技 北达尔富尔。 刘光宇终于获得了自由活动的许可，他背上相机走出房间，按照哈利法的指令，开始在基地附近拍摄照片。 当然，这些照片可以说完全是按照哈利法的要求拍摄的。 站的笔直的士兵、笑容满面的民众、厨房里升起的炊烟、热火朝天的工地....... 如果这些报道发表出去，恐怕所有人都会为之惊讶。 “达尔富尔？那里不是战区吗？怎么会这么繁荣、且富有生气？” ----大概不少人会这么想。 随后，他们就会开始为自己的成见而懊恼，开始反思到底谁才是正义的一方，开始在国际上声援这些被不公正对待的“革命者”...... 刘光宇觉得很可笑。 舆论就是这样被操控的。 只有身处在此地的人才知道，这里到底是怎样的末日景象。 那些站岗的士兵背后就是伤兵营，里面苍蝇满地，鲜血横流，甚至连最基本的消毒酒精都没有。 说是伤兵营，其实只是找个地方把那些受伤的士兵扔在一起，让他们自生自灭罢了...... 至于笑容满面的民众？ 毫无疑问，都是演员。 炊烟之下也根本没有什么热气腾腾的食物，锅里煮的是树皮和泥土混合而成的土饼，吃下去的人也许可以勉强维持生命，但同时也在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与之相对的，则是革命阵线基地里堆积如山的粮食。 “军粮”。 只有报名参加的人，才能领到军粮。 这就导致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在北达尔富尔，童子军的数量远远高于其他混乱地区的平均水平。 因为，军粮按人头分配，儿童吃得少，他们吃剩下的粮食，还可以分给自己的家人。 所以，预期成年劳动力去“参军”，还不如让那个自己的孩子去........ 最后就是那些工地了。 所有的工地其实都是在建设水利设施，这也许是唯一一个确实对当地有好处的项目。 但讽刺的是，这项目还是中建当年援建的。 在他们走后，这些水利设施整整十几年都没有进展，只是在中建当时未完工的项目基础上修修补补....... 想到这里，刘光宇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这里的苦难还要持续多久。 ----或许，在某一个势力彻底被拉下神坛之前，这里都不会有机会真正实现和平。 毕竟，全球都和平了，那还怎么浑水摸鱼啊...... 看着还在不远处指挥着“演员们”布置各种场景的哈利法，刘光宇几步走上前去，开口说道： “哈利法将军，今天的拍摄到这里就可以了。” “我还要待很久，没必要在一天之内把所有事情做完。” “另外，一天拍太多东西，也会影响我的思路，效果反而不好。” 听到他的话，哈利法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口回答道： “那就按你说的做，刘先生。” “现在时间还在，你可以在基地附近逛一逛----但不要走太远，附近毕竟还不算安全。” 刘光宇连忙答应，这正是他真正想要的自由活动时间。 于是，他赶紧回答道： “我明白，不过有可能的话......能不能给我派一名战士作为安保人员？” “当然。” 刘光宇这一招以退为进正中哈利法的下怀，实际上，他允许刘光宇自由活动本质上也是一种试探。 暗中对他进行监视的人员绝对不会少，如果刘光宇做出任何对基地、对革命阵线组织不利的行动，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人处理掉。 一个战地记者，在冲突地区因为各种意外而死，其实也很合理吧？ 没有人会追查到自己的头上的。 ----当然，这样的麻烦还是能少就少，既然刘光宇那么老实，自己也没必要过于紧张了。 于是，在守卫人员的陪同下，刘光宇终于第一次摆脱了哈利法的直接监视。 他没敢去那些敏感区域，而是在法希尔中心的城区里到处乱逛。 局势虽然混乱，但这里的商业却还保持着基本的运转。 如同所有战区的“无人之地”一样，这里最紧俏的商品就是香烟和酒水，其次是粮食，最后则是武器。 刘光宇刻意让自己表现出对这里的一切极为新奇的模样，甚至拿出相机拍下了许多照片。 同时，他也不断地跟自己的安保人员搭着话。 凭借着熟练的阿拉伯语、以及手里的美金，刘光宇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跟安保人员建立了信任。 后者甚至主动给他介绍起了武器市场那些五花八门的枪械----这是他唯一熟悉的东西。 而刘光宇不仅仅是适当地表现出了自己的钦佩，还特意在小铺子上买了几根香烟送给保卫，这更加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等两人回到基地的时候，他们已经如同朋友一般无话不谈了。 这样的进展，让刘光宇很满意。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走进自己的房间之后，刘光宇开始整理这一天的收获。 他打开电脑，导出了相机里的照片，假装开始编辑文档。 但事实上，他正在写的，是另外一些东西。 “10月11日发现。” “武器市场流通的武器无论在完整度、新旧程度、还是种类上，相对其他同类地区，都有明显不同。” “这里除了最常见的ak-47之外，还有不少ak-74、乌兹冲锋枪在售。” “这些武器本不应该大规模流入民间市场。” “可以肯定，的确有其他武器取代了它们的位置。” “根据军方人员透露，他们的确换装了新式武器，但具体种类还未知。” “暂时未发现其他重型武器、化学武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流入的线索。” ...... “民生方面，北达尔富尔地区的真实情况比国际新闻所描述的还要恶劣。” “大量救济粮食被武装组织独占，民众仅能挣扎在温饱线上。” “今日观察到有联合国救援车辆直接驶入革命阵线基地，并在基地里卸车了大量粮食。” “这些粮食来自美国，从未流入过市场。” “这不是人道主义救援，这是定向援助.......” ...... “目前暂未发现革命阵线与其他合法、非法武装组织交往的证据。” “但是，基地中确实发现了阿拉伯人身影，不能确定他们是来自埃及、还是来自中东......” ...... 写完之后，刘光宇悄悄将其保存在了相机的存储卡加密文件夹内，随后又把存储卡放回了相机里。 他并不急于向外传递情报，因为他的机会很少。 除非拿到了关键性的信息，否则，他不会去冒险....... ....... 而另一边，哈利法的办公室里。 陪同刘光宇出行的保卫笔直地站着，回答着哈利法的问题。 “所以，他只是在市场里逛了逛，没有其他举动，也没有向你提出任何问题？” “提了。” 保卫连忙说道。 “他问了很多与枪械有关的问题，能看得出来，他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另外，他还问道了我们之后的打算。” “他似乎想要搞清楚，我们到底是打算与官方进行和平谈判，还是想要直接推翻现在的执政者。” “对这个问题，他反复确认了很多次。” “在我回答之后，他明显放松下来。” 此时的保卫神情冷静、眼神锐利，与之前站在刘光宇身边带路，眼神单纯、似乎毫无戒备心的他相比，几乎就跟两个人一样。 如果刘光宇能看到此时的他，估计也要夸一声“演技真好”。 “你是怎么回答的？” 哈利法追问道。 “按照标准回答。” “我告诉他，我们之所以再次展开战斗，并不是因为我们不想要和平，而是因为官方违背了之前的和平协议，没有达成他们的承诺，让这里的人再次陷入了困境中。” “战斗不是为了夺权，而是为了展示我们的实力，从而获取更多谈判的筹码。” “我们的最终目标是获得政府之中的席位，能为我们自己发声。” “但是，如果情况继续恶化，我们也不排除斗争到底的可能性.......” 听到安保的回答，哈利法满意地点了点头。 “答得很不错，这就是我们想要向外界传达的东西。” “刘光宇，他是怎么回复你的？” 略微思索片刻后，保卫回答道： “我很难去形容他的反应。” “应该说，对我们的回答，他是意料之中的。” “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怀疑。” “对了，他说了一句话。” “他说，‘这听上去不那么正义，但确实是合理的手段’。” “我认为，他作为一个和平国家的国民，其实并不能真正认同我们所说的策略，但是，他在不同战区的经历，又让他能够‘接受’。” “这就是他的态度。” “足够了。” 哈利法点燃一根烟，若有所思地轻声说道。 他不需要刘光宇真的认可自己、更不需要他变成自己的“兄弟”。 只要能够确认，他在这里并不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足够了。 现在看来，刘光宇的表现，确实就是一个合格的战地记者而已。 想到这里，他开口下令道： “继续盯好他。” “监视不能放松，但同时，也要给他一些机会......” “明白！” 保卫转身离去，而留在办公室里的哈利法，则陷入了沉思。 这个记者的问题必须在几天之内解决，他和他的报道，将是自己获取更多援助的重要筹码。 如果能充分地把他利用起来，说不定，在明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就应该是坐在喀土穆的办公室里了。 毕竟，现在自己的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组织在撑腰....... ....... 海的另一边，五月会的办公室里。 休斯顿一如既往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但此时的他相比前一段时间来看，终于像是恢复了几分自信，脸上也有了些笑容。 他悠闲地抽着烟，看着在一旁整理文件的助理，开口问道： “所以，达尔富尔的策略，已经基本上完成部署了？” 助理停下手里的动作，回答道： “是的。” “武器流通路径已经基本打通，目前总共有3名黑市军火商为我们工作。” “他们已经成功地向达尔富尔地区运送了两批装备，革命阵线的战斗力大大提升，局势也已经发生了变化。” “现在，哈密迪已经不再满足于仅仅达成和平协议、拿到30%政府席位了。” “他的目标已经重新调整为‘推翻巴希尔政权’，而这正是我们想要的东西。” 听到他的话，休斯顿轻轻舒了一口气，随后说道： “希望一切顺利。” “只要哈密迪能坐上苏丹的‘王位’，我们后续的一切行动，就算是有了跳板。” “埃及、马里、乍得、刚果、甚至埃塞.......这些所有在苏丹辐射范围之内的国家，都会在事实上落入我们的掌控之中。” “尤其是埃塞。” “华夏人在那里的经营太过成熟，一旦苏丹的大事尘埃落定，我们必须要第一个向埃塞发起进攻。” 助理郑重地点点头，回答道： “确实如此。” “苏丹是我们的跳板，而埃塞和南非则是他们的跳板。” “现在，就看谁的动作更快了。” “放心吧。” 休斯顿轻蔑地笑了笑说道： “相比起他们的经济渗透，我们的方法更加简单直接。” “甚至在之后，我们可以撬动国会，提前结束对苏丹的制裁。” “到那个时候，我们必定会收获一个死心塌地的盟友----他们会愿意为我们做任何事情的。” “嗯.....” 助理的神情有些犹豫，片刻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但目前，我们并不是没有风险。” “华夏似乎已经开始介入了，根据我们的情报，他们似乎有对达尔富尔地区执行军事观察的意向。” “如果这件事情发生，我们的打算，有可能会受到阻碍。” “军事观察？别开玩笑了！” 休斯顿按灭了香烟，摇着头说道： “他们缺乏必要的远程投送能力，根本不可能维持住军事观察的威慑力。” “即使提案真的通过，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沦为一个笑话罢了。” “如果他们有呢？” 助理反问道。 “有？你是说，他们计划之中的战略轰炸机？” 助理再次点头，而休斯顿却依然是满脸不屑。 他站起身，轻轻舒展了手臂之后，才开口说道： “放心吧。” “战略轰炸机没有那么容易。” “哪怕是我们，也花费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真正完成了b-2轰炸机的制造。” “而他们......他们面临的技术关卡太多了。” “想要制造出一架能够b-2对抗的轰炸机，光是气动和飞控就足以消耗掉他们几年的时间。” “等那架飞机起飞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金属氢电池起步，正是迈向未来 在休斯顿看来，华夏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战略轰炸机的飞控问题，但实际上，哪怕不考虑陈念最新提出的等离子装置，h-20的飞控系统也已经达到了完全可用的标准。 毕竟，在经过二十几年的进化发展之后，b-2原本复杂无比的飞控系统，也因为电子技术、智能技术的发展而变得相对简单了。 系统所提供的技术，都是成熟的、稳定的，相比起b-2的技术，还要实用许多。 现在，有了等离子装置的加持，h-20的机动性势必要再往上走一个台阶。 甚至有可能，它将成为图-160之后，机动性最强的战略轰炸机...... 603所，唐长红的办公室里。 陈念一边翻动资料，一边解释着自己的等离子体设计。 “等离子装置、或者叫等离子射流激励器，它的本质原理是通过火花放电产生高能射流，从装置上方喷出，从而改善大角度机动下的前缘分离流。” “在这个过程中，放电频率和强度是影响飞控最主要的因素。” “所以，我们制造这类装置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要确定电极材料、确定电源功率。” “按照我的设计，等离子体装置要使用非对称式布局，绝缘介质为用聚酰亚胺薄膜，放电电极用铜箔，预埋电极宽度为5mm，，预埋电极后缘和暴露电器的前缘相接。” “电源的话，要使用微秒脉冲电源，半脉冲宽度设置在25微秒，脉冲峰值功率要达到4.5mw以上。” “测力装置的话，可以用杆式六分量天平，响应频率要大于80hz.......” 听着陈念的话，唐长红一边记录，一边连连点头。 在最初看到陈念的设计时，他还以为对方只是会提供一个方向性的指导，最多就是把原理说明白、把关键点搞清楚，就像他之前提供h-20的基本技术指导一样。 但没想到，这一次他提供的，居然是完整到了参数级别的技术！ 终于，自己也能享受一次传说中的保姆级服务了。 要知道，之前歼二十二制造的过程中，他就听雷刚那边说起了很多次有关陈念的传说。 他一直都惊叹于这么一个“个体”，怎么能完成数百乃至上千人花费数年时间才能完成的工作，也一直都想有机会能见识见识。 而现在，自己总算是体会到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等离子体射流激励装置。 但装置虽然小，却丝毫不影响自己的“用户体验”。 而这种体验，实在是太爽了....... 自己甚至都不需要去思考，所有的东西就那么摆在了面前。 唯一要做的，就是按照文档和参数的指引，去把东西造出来。 这点小事，难道自己还做不好吗？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唐长红也不是完全没有疑问。 关于放电频率的问题，他就反复跟陈念确认了多次。 但无论自己的问题多么刁钻、多么细节，陈念都能毫不犹豫地回答上来，还附送一部分原理解析。 “......所以综合来讲，放电频率小于70hz，大攻角时施加激励后全机升力系数随放电频率的增加而增大，放电频率大于70hz，全机升力系数随放电频率的增加而减小，放电频率70hz时飞行器升力系数增幅最大......”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需要建立一套额外的控制系统，与飞控传感装置结合，从而实现对等离子体装置的控制.......” 陈念终于讲完了等离子体装置的全部内容，而对面的唐长红脸上，则已经写满了心悦诚服的神色。 “太牛了！” 他由衷地说道。 “陈工，你这技术和知识储备量，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前无古人了。” “我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那么久，还从来没有遇到你这么夸张的人......” 听到他的话，陈念腼腆地笑了笑，随后回答道： “我这其实不算什么，你们能空手把h-20造出来，才是真的厉害。” “毕竟，这么大、这么复杂的一架飞机，从零到1的过程是最难的......” “那真没什么难的！” 唐长红赶紧摆手。 笑话，你都把关键的技术搞定了，还说什么我们的工作最难，那不是寒碜我们吗？ “其实也就是一些实务的工作罢了，换谁来做都一样。” “最大的贡献还是你这边，陈工......” “还是别叫陈工了，就叫小陈好了。” 陈念打断道。 他实在是有些不习惯唐长红对自己的称呼，毕竟，在自己的心里，唐长红始终都还是那个“鲲鹏之父”。 抛去系统的加成，像唐长红一样的这一代人，始终都是自己心里不容质疑的高山。 “.......小陈就算了，我跟老杨一样，叫小念吧。” 唐长红哈哈一笑，继续说道： “小念，你这次专门过来，是打算待多久？后续的工作，你是要全程介入了吗？” 陈念点点头，回答道： “是的。” “从今天开始，一直到h-20试飞成功，我就一直呆在603了。” “当然，不是因为你们做的不好哈，是因为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我们必须保证h-20尽快完成试飞、形成战斗力。” “所以，我想通过自己介入，去帮伱们排除掉一些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风险。” “明白。” 唐长红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索片刻之后，开口道： “进展到这个环节，也确实是到了风险和问题高发的时期了。” “飞控这块，有了等离子射流装置之后，整个系统的鲁棒性会有大幅提升，后续基本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我们能想到的，主要可能就是舱内结构的问题了。” “至于雷达和电子那块，可能你还是要去跟14所那边看看，我们是打算给h-20上数字阵列雷达的，据说他们在性能上做了优化。” “然后最后的、也是最难的，变循环发动机，606所那边进展很快，估计问题也不会太大----他们毕竟有经验嘛。” 唐长红的话说完，陈念微微沉吟了几秒，随后问道： “隐身涂层呢？这块没什么问题吗？” “材研所那边反馈是没问题----之前歼二十二上不是用了少量石墨烯材料吗？现在基本实现量产了，会用在h-20上。” “那就没问题了。” 陈念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唐长红所说的情况没有水分，那后续，h-20项目的进展，就真的不会有太大的困难了。 自己要做的，就是盯紧流程，避免后续出现不可控的风险...... ...... 从唐长红的办公室离开之后，陈念回到了他自己在603所的住处。 在房间里，他再次检查了系统中的源点积累情况。 等离子射流激励装置并没有消耗他多少源点，到现在，他已经积累了27点源点数量。 并且，每日新增的源点数，也维持在了0.35点的基础上。 也就是说，源点日常增长的数量达到下限了。 这都是此前输出的科技实现技术裂变的结果。 另一方面，新型能源材料的学习也已经基本完成，下一步，他即将迎来真正的实操阶段。 距离解决新型能源问题又近了一步啊...... 陈念再次尝试对之前看好的amprius锂电池进行解析，而这一次，解析的源点消耗已经降到了16点。 相比两个月之前，源点消耗整整下降了4点。 毫无疑问，这是他这段时间努力学习的奖励。 不过，源点的下降应该也已经接近系统能给出的上限了，想要继续往下打，就要不断深化自己的学习。 但那样的方法是得不偿失的----花费上千个小时的时间去研究，换来源点消耗再下降10点的成果？ 那我还不如直接把amprius锂电池造出来得了。 想到这里，陈念下意识就要开始解析，但突然间，他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 等等。 如果amprius锂电池锂电池下降到了16点，那.......金属氢电池呢？ 这玩意儿一直只存在科幻小说中，哪怕是十几年之后，也没有人能对它是否存在下定论。 不过，现在陈念有一个简单的方法，可以确认其实现的可能性。 那就是，用系统去尝试解析。 随着“金属氢电池”这几个字符通过陈念的意识被输入到系统中，系统的反馈也立刻出现。 【金属氢电池：这是一种能量密度极高的电池，同时，它的技术复杂程度也极高】 【解析源点消耗：1192点。】 1192点！ 陈念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 但是，他并非惊讶于金属氢电池所消耗源点数的巨大。 恰恰相反，这个源点消耗，在他看来，似乎有些......太低了！ 先不说金属氢电池怎么实现，光是“金属氢”这种材料，就已经足够惊人了。 要知道，金属氢可是被誉为“高压物理的圣杯”的存在！ 氢是最轻的元素，每立方米氢气重量只有不到90克，水的密度比它大9000多倍。 但是1立方厘米金属氢却有足足1克重，和氢气密度差着好几个数量级。 要把氢气从气体态变成金属态，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加压。 但实际上，想要把氢气加压到金属态，至少需要500gpa的压力。 而地核中心的压力才360gpa。 作为对比，tnt炸药爆炸产生的压力相当于10万个大气压，只有10gpa多。 所以可想而知，想要制备金属氢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哪怕它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 想到这里，陈念恍惚间有了明悟。 也正是因为原理不复杂，所以才导致这玩意儿的解析消耗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高。 估计大量的源点，都还是消耗在了把金属氢变成电池的那一步上。 于是，他重新选择了解析目标，去掉了“电池”两个字。 果然，这一次系统弹出的解析消耗，只有“区区”340个点..... 还是很多，但相对于1192这个数字来说，又算是小了不少了。 不过，陈念仍然不打算把源点投入到这个所谓的制造工艺上----哪怕自己的源点充足，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挥霍。 原因很简单，这里所提到的“金属氢”，显然只是实验室状态下制造的金属氢。 它的工艺流程并不复杂，在十年之后，也已经先后得到了实现。 真正困难的，是怎么把金属氢带出实验室，实现大规模量产。 至于怎么去实现量产....... 那问题就多了。 超高压环境的制造，高强度材料、比如人造钻石的制造、用来容纳准一维氢的碳纳米管...... 只有这些问题全部得到解决，金属氢的量产才有可能实现。 ----或者换一个思路，物理方法不行，就用化学方法来尝试。 但很显然，在陈念穿越回来的那个年代，化学方法根本就没有得到足够的探索，所以他也没有任何头绪。 思索再三，陈念还是决定要把手里的源点花出去。 而他要实现的第一个技术，就是碳纳米管！ 这玩意儿可不仅仅具有结构强度高这一个优点。 事实上，它还是现阶段锂电池发展的一个重要优化方向。 碳纳米管是自身具有优良的导电性能，同时由于其脱嵌锂时深度小、行程短，作为负极材料在大倍率充放电时极化作用较小，可以大幅提高电池的大倍率充放电性能 另外，碳纳米管还可以与其他负极材料复合，利用其独特的中空结构、高导电性及大比表面积等优点作为载体改善其他负极材料的电性能。 也就是说，如果陈念给出成熟的碳纳米管制造方法，则他不仅仅可以为未来金属氢电池的发展打下基础，甚至还能在现在，就大步推进锂电池技术的发展。 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陈念没有再犹豫。 他查看了系统中碳纳米管解析的源点消耗----只需要12点。 完全可以称得上物美价廉了。 “开始解析！” 他在心里默默念到。 短暂的寂静之后，温和的数据流开始进入他的大脑。 花费了整整两个小时，他已经完全掌握了碳纳米管相关的全部技术原理。 陈念的嘴角流露出一抹微笑。 在此之前，他所解析的所有技术，都是自己那个世界已经出现的成熟技术。 而现在，对碳纳米管的解析，则是让他的技术解析边界跨过了“近未来”的那条边界。 从今天开始，整个华夏的技术，就要正式走向未来了。 想到这里，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没有人能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哪怕是这个世界的霸主，也不行。 非洲的事情必须快速了结，只有这样，我们的技术，才能真正具备野蛮生长的土壤...... 第二百五十三章 碳纳米管，打破专利封锁 完成对碳纳米管的解析之后，陈念马不停蹄地开始输出碳纳米管的相关制造文档。 事实上，制造碳纳米管的工艺分为很多种，其中最常见的就是石墨电弧法、激光蒸发法和催化热解法。 其中激光蒸发法制造的单壁碳纳米管质量最高，但由于所涉及的设备复杂程度高、影响因素多，它的产量最低。 而石墨电弧法是最原始的制造方法，不仅产量低，质量也差，成本还高，根本就不用考虑。 而催化热解法，则是三种方法中最先进，产出成本最低、并且最容易实现量产的一种。 它的本质是通过让含有碳的气体流经催化剂纳米颗粒表面时分解产生碳原子，在催化剂表面生成碳纳米管。 继续细分，催化热解法又以催化剂存在方式的不同被分为基体法和浮游法等，但不管哪种方法，都必须严格控制气体流量、反应温度和催化剂种类。 国内之所以无法实现碳纳米管的规模化生产，其核心难点也就在于此。 毕竟，这些需要控制的变量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需要以一套完善的动态模型去实时控制。 输出动态模型的过程，就是不断试错的过程。 在陈念的印象里，国内其实在2001年就实现了碳纳米管的实验室制造，但在2007年之前，碳纳米管的产业化进程几乎是停滞不前的。 直到2010年，以清华为首的研究所放出一系列专利之后，碳纳米管产业才算正式起步。 所以，自己做的事情，其实说穿了就是绕过清华，直接把成熟的技术投向市场。 确定了目标之后，陈念毫不犹疑地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陈果的号码。 接通之后，他开口说道： “陈教授，我这里有一套关于碳纳米管规模化量产的技术文档，想通过民发办把它投向市场。” “稍晚点我把文档的发给你，你帮忙处理一下吧。” 听到陈念的话，电话那头的陈果不由得愣了一愣。 什么鬼？ 你去603所不是去监督h-20的研制进展的吗？ 怎么突然又搞上碳纳米管了？ 而且，你才过去几天啊？ 之前也没听你说要搞新材料啊，这么几天的功夫，文档都出来了？ ---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了陈念时不时来一次的惊喜，但好像每一次，自己都还是会被他震惊到啊..... 陈果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心情后才开口问道： “怎么突然想起来搞碳纳米管了？这东西其实我们是有的，属于之前石墨烯材料的延展技术之一，清华那边的研究也比较领先.......” “但是他们现在还没有拿出规模化量产的具体工艺，我等不了他们那么久。” 陈念打断了陈果的话，语气坚定地说道。 “......明白了。你是有什么技术需要大规模使用碳纳米管吗？” 这是陈果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当然，也是最符合陈念性格的可能。 毕竟，在此之前的每一次，当陈念对某项技术发起冲刺时，都是会捎带手地解决那项技术的所有前置问题的。 他不是一个赶路的人，而是一个开路的人。 一条“技术攀登”的路线，在他走过之后，后人再去走，就再也没有坎坷了。 “是的，我想搞金属氢电池。” “？？？你再说一次，搞什么？？” 陈果大惊失色。 金属氢？还电池？！ 任何一个具备基本科学素养的人都知道这玩意儿的技术难度有多大，从它被提出到现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它始终都还只存在于理论之中。 这跟歼二十二、j-20b之类的东西可是完全不同的。 毕竟，歼二十二的难度再大，也可以看成是现有技术基础下的复杂组合体，并不涉及最底层的技术更迭。 而金属氢......它如果真的能够被实现，掀起的将会是整个材料科技体系的一场风暴。 甚至，它有可能引发新一轮的科学革命也不一定。 而就是这样的技术，在陈念的嘴里，却是轻描淡写得就像炒一盘小菜一样...... 注意到陈果的反应，陈念赶紧解释道： “陈教授，我是要搞金属氢电池，但不是现在马上就做出来。” “准确地来说，我是在给金属氢电池打基础。” “你看啊，如果使用钻石毡法制造金属氢，高强度碳纳米管必然成为消耗品，我们需要足够多的产量来支撑整个产业的发展.......” “......虽然听不懂具体的技术，但我大概能听懂伱说的步骤了。” 陈果稍稍松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把金属氢电池作为一个远期目标，在过程中不断去解决技术路径上的难点，对面？” “对！” 陈念立刻回答道。 “这是我最近发现的性价比最高的技术路线。” “你看啊，要造金属氢电池，首先就要造金属氢。” “要造金属氢，就要解决碳纳米管、人造钻石、人造高压、甚至还可能涉及到高能靶向激光。” “这里面的每一项技术，都能在众多领域发挥作用。” “最简单的例子，高能靶向激光可是惯性约束核聚变的必经之路，有了它的技术积累，以后我们再搞核聚变就简单得多了。” “另外，碳纳米管也是一样的，不仅可以作为高强度材料，还可以优化电池性能，哪怕以后我们用上了硫负极材料，碳纳米管的参与也仍然是高效的......” 陈念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的技术蓝图，而陈果则是越听越心惊。 用一句已经说烂了的话来讲...... 这小子，所图甚大！ 他可不是仅仅满足于那些“普普通通”的“现代技术”。 他真正想要做的，是把那些本应该出现在未来极远处的技术，给拉到这个世界来。 似乎一个月之前，他关注的还是高铁啦、航母啦、轰炸机啦这些东西。 但现在，他的目标，已经开始延伸到金属氢、核聚变、太空电梯上了...... 虽然显而易见的，这些东西的实现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但陈果总有种感觉。 那就是，只要陈念在这里，这些现在看来如同“神话”般的技术实现，就是必然的结果...... 足足十分钟之后，陈念才终于说完了自己的构想。 在这一头，陈果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 “放心大胆地去做吧。” “你要的一切资源，我都会不惜代价地去给你争取！” ...... 几天之后，民发办对外发布了碳纳米管规模化生产技术取得重大突破的消息。 这条消息所引起的舆论轰动并不算大，因为碳纳米管已经算不上什么太高精尖的技术了。 真正让人惊讶的是民发办对这项技术的处置。 与以往国资委的处置方法不同，这项技术并没有被直接下放到国有企业，而是直接以专利的形式授权给了所有对此类技术有需求的企业。 任何人都能看出民发办的意图。 毫无疑问，他们是想要最快的速度把这项技术推广开来，并且迅速形成完整、庞大的产业。 其思路之激进、行事之果断，直接颠覆了许多人印象里的“公家衙门”的形象。 随后，他们又突然意识到： 这样的改变，其实早就已经发生了。 只不过，它发生的过程是静水潜流的，导致大家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罢了...... 细细回想起来，之前的国产芯片和光刻机项目、之前的移山项目，不都是在这种工作模式下完成的吗？ 现在，移山项目已经硕果累累，而光刻机项目也逐渐进入了成熟时期。 在技术辐射和泛化的影响下，受益者远远不止直接参与的企业。 可以说，只要是民发办组织的项目，那就绝对是未来经济的风口。 既然如此，那这一次的机会，就绝对不能再错过了。 于是，消息刚一发出，申请参与的企业就立刻达到了上百家，其中除了天奈、浩鑫这种已经有了一定就技术积累的厂商之外，还有不少材料厂商也参与进来，试图通过这次的项目实现技术革新和转型。 一时间，国内碳纳米管材料、甚至包括整个纳米碳材料产业，都呈现出繁荣发展的迹象。 而这正是陈念想要的效果。 他完全明白，自己是不可能仅仅通过自己的力量去完成“金属氢”制造这样一个浩大的工程的。 技术他能积攒够源点，把所有的技术难题都解决，但庞大的产业链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起来的。 只有在正式迈入这个走向未来的领域之前，就把所有的地基打好，当那一刻到来的时候，才能真正走的从容且顺畅。 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这座“高压物理的圣杯”会被华夏科研界轻轻巧巧地摘下。 而当所有人都被此成就震撼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轻轻巧巧地放下一句话： “其实为了这一刻，我们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但与华夏市场的繁荣不同，碳纳米管专利技术的公开，对国际碳纳米管行业产生了重大冲击。 以三星、ibm为代表的一众企业，他们的专利封锁布局甚至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 他们很清楚，来自华夏的冲击将再一次席卷全球。 并且渐渐的，这些“冲击”的类型，已经发生了改变。 如果说几年之前，华夏对世界的影响还是主要集中在廉价商品、资源商品的领域，那么现在，华夏已经正式进入到了“高新技术俱乐部”，开始使用他们的技术在国际上攻城略地了。 南非豪登高铁算是一个序章，而碳纳米管技术，则是标志性的进攻号角...... ...... 海的另一边，五月会的办公室里。 休斯顿看着ibm递交上来的报告，嘴里忍不住吐槽道： “现在我们五月会已经沦落到连这种小事都要亲自处理了吗？” “碳纳米管......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关键性的技术，就算市场真的丢失也没什么吧？” “正好，我们可以把这一部分产能转移到第三世界国家，借着这个机会进一步去优化我们自己的产业布局.......” “不要管那些华夏人的动作了，他们只不过是在追逐我们的脚步罢了.......”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助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对于自己这个上司的判断，其实他一直都是采取“只相信50%”的态度。 但这一次，他罕见地觉得，休斯顿说得完全没有道理。 是的，碳纳米管的确算不上什么特别先进的技术。 但一旦这个技术输出的口子被打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怎么能用这么轻浮的态度去对待这样的标志性事件呢？ 难道是因为达尔富尔的事情占用了休斯顿太多的精力，让他都开始无法理性思考了吗？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碳纳米管技术确实不算先进，但问题是，这是他们技术出口的第一步。” “目前来看，我们的公司尝试建立的专利封锁已经被完全打破，此前在他们几所高校的布局也彻底失去了意义。” “这很可怕----如果让我说，这件事情的发生就像是露出海面的冰山，在海面之下，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危机......” “但我们管不了那么多。” 休斯顿打断了他的发言，随后继续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把达尔富尔的局面经营好。” “我们在那里投入了巨大的成本，如果不能收获足够的利益的话，那对我们来说，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现在，不要去管什么碳纳米管了，告诉我，哈密迪的下一次进攻筹备得怎么样了？” 助理顿了一顿，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休斯顿坚定的眼神，他也只好把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犹豫了片刻，他开口说道： “根据哈密迪的回报，他们的下一次试探性进攻将安排在半个月之后。” “我们所提供的武器装备已经全部就位，借助这一次试探性进攻，他们会让手下的军队开始适应新武器和新的作战方法。” “之后，我们会再向他们提供最后一批重武器。” “在明年2月底之前，他们会借助这些重武器拿下喀土穆。” “只要他们能顺利拿到国会权利，那么我们后续的计划，就将畅通无阻了......” 休斯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叹了口气说道： “有时候我觉得角楼那边的策略也未必是错的。” “对待极端情况，就应该使用极端的方案。” “告诉哈密迪，让他们放手去做吧。” “不用怕局势变得混乱.......事实上，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他们来说，局势都是越乱越好......” ...... 休斯顿的指令很快便跨过海洋传递到了哈密迪的手里。 在经过前期不间断的摩擦之后，一场真正的战争，终于要打响了。 而此时，还留在达尔富尔的刘光宇，也因为这条指令，而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危机....... 第二百五十四章 阴谋揭开 苏丹，北达尔富尔。 刘光宇的“采访”已经基本完成。 通过这一段时间在当地的活动，他已经掌握了完整的证据链条。 以美国为首的国际军火公司确实与达尔富尔武装组织存在联系，他们通过海上、陆地、空中三条路线，向达尔富尔地区输送了大量军用物资。 这些物资和装备不仅包括单兵武器、防具、通讯用品，甚至根据某些武装分子偶然透露的消息，新一批的装备中，还包括更多的重型武器。 ----坦克也在其中，只不过暂时不清楚是什么型号。 这样的发现让刘光宇大为惊讶，他敏锐地意识到，如果美国只是想要搅乱当地局势、制造小范围的混乱的话，他们根本用不着这么大手笔。 要知道，这些东西扔到达尔富尔，别说对当地的政府军队了，甚至对整个苏丹，都形成了降维打击。 是的，苏丹不是没有重型装备，甚至他们还有战斗机。 可在最先进的装甲面前，哪怕是战斗机，也难以对其形成有效的压制。 难道，他们真正想做的，是要扶植出一个傀儡政权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之前拟定的“军事观察”计划，就必须放到一边了。 这不是一滩浑水，这是一片沼泽。 刘光宇的背脊上升起一阵凉意。 他突然明白过来，那个对手确实没有己方想象的那么简单。 甚至有可能，最开始故意被放出的“新武器进入达尔富尔”的消息，都是他们主动暴露的。 而他们的目的，就是吸引我们入局！ 在经济上打不过，所以，他们打算在军事上拖死我们....... 或者换个说法，他们从伊拉克的治安战上吃到了教训，于是便立刻打算把这样的教训附加在我们身上。 并且，更可怕的是，他们掐准了我们不能对非洲局势视而不见。 他们就像是耐心的猎手，正在一点点的准备着他们的诱饵。 先是引发达尔富尔骚乱，随后，如果真的入局、真的进行了维和或者军事观察活动，那么他们就会逐渐增大筹码，利用所谓的破窗效应，一步步彻底拖下水...... 危险。 必须想办法尽快通知上级。 刘光宇眉头紧皱地打开了电脑，他其实是可以通过革命阵线指挥部的网络联系到国内的，但他使用网络的过程全程都必须在监督之下，根本没办法发出额外的信息。 如果想要报告这个消息，就必须提前离开达尔富尔。 但问题是，这与自己的行程计划不符，很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 所以，自己唯一的可选方案，就只能是通过密码暗文传递信息了。 把自己掌握的情报夹在对外发送的新闻报道里，按约定好的解密方式传递出去....... 这样做危险性极大。 因为情况已经与最开始判断的有所不同了。 如果美国就是冲着我们来的，那自己能进入达尔富尔地区，说不定也是阴谋。 只要自己暴露出了哪怕一点点破绽，后果都可能是死无葬身之地....... 犹豫了片刻，刘光宇重新关闭了电脑。 他打算再去找哈利法聊一聊，探一探他们的口风。 ----万一，这只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呢？ 万一，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远大”的目标呢？ ......希望如此吧...... 几分钟后，在卫兵的带领下，刘光宇再次见到了已经逐渐熟悉起来的哈利法。 后者一看到他便热情地迎了上来，拍着他的肩膀问道： “刘，昨晚睡得好吗？乌干达的香蕉酒还不错吧？” 刘光宇哈哈一笑，回答道： “味道不错，但总觉得有点怪味.......” “哈哈哈哈，这就没有必要说出来了.......” 实际上，香蕉酒是乌干达的特产----那是一种以香蕉为原料，用脚踩过后再发酵的果酒。 口味很甜，但卫生情况嘛......就很堪忧了。 笑谈了几句之后，哈利法继续开口问道： “刘，今天找我有事吗？你不会是专程来找我聊昨晚上的香蕉酒的吧？” 刘光宇连忙摇了摇头，同样笑着回答道： “当然不是.......实际上，我还真的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我想到达尔富尔西边的农村去看看----那里似乎是一片真正的‘无人之地’。” “你知道的，我需要向国际社会展露战争的残酷，这是我作为记者的职责。” “同时，这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那会让你们的反抗显得更有说服力。” 听到他的话，哈利法缓缓点了点头。 刘光宇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他，但下一秒，哈利法开口说道： “刘，我能理解你的想法。” “但是，我必须遗憾地告诉你.......也许在未来一段时间里，你都没有机会离开基地了。” “为什么？” 刘光宇惊讶地问道。 “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主要是为了伱的安全考虑。” “事实上，不仅是你，哈密迪将军已经向所有部队都下达了同一个命令。”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将暂时停止与政府军的战斗，腾出谈判窗口期。” “如果谈判失败，我们才会继续反抗。” 真的假的？ 刘光宇差点脱口而出。 但好在，多年“卧底”的经验压下了他的冲动。 这怎么可能呢？ 革命阵线组织并不是散兵游勇，他们是一群有组织、有策略、甚至是有纪律的武装组织。 他们不可能不明白，谈判桌上的筹码都是打出来的。 在还没开始谈判的情况下就宣布停火，这种蠢事革命阵线能干得出来？ 说出去谁信啊？！ 显然，这只是一个借口。 ----一个警告自己不要再继续深入，老老实实留在基地的借口。 沉默了几秒后，刘光宇长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开口说道： “明白了，那我就按你的安排做吧。” “不过，我想问一问，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多久？” “毕竟，我在这里的工作已经基本结束了，如果没有新的内容，我就只能提前离开了......” “这不好说。” 哈利法摊了摊手，回答道： “要看谈判的进展，也要看具体形势的变化。” “不过，我向你保证，如果你要离开，我们一定会想办法送你走的。” “那就太感谢了！” 刘光宇假装情真意切地说道。 但此时，他的心里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一点： 自己很可能，已经走不掉了。 要不然，哈利法不可能这么特别强调....... ...... 离开哈利法的办公室之后，刘光宇的神情立刻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在去之前他对达尔富尔的阴谋还只是猜测，那现在，他几乎已经能够下定论了。 哈利法口中的命令不一定是真的，但对自己的禁令一定是。 毕竟，直到今天之前，他的活动都还是相对自由的。 突然发生这样重大的变化，一定是因为他们在近期将有重要行动...... 必须尽快向国内汇报，否则的话，后果将不可控制！ 想到这里，刘光宇赶紧返回房间取了电脑，向着指挥部专门的通讯中心走去。 他一直都是利用通讯中心的网络对外发送“新闻报道”的，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理论上说，也不会引起怀疑。 然而，走到通讯中心门口时，他却被拦了下来。 “刘先生，抱歉，今天我们不能为你提供网络服务了。” “为什么？” 刘光宇眉头紧皱地问道。 “呃......也许是因为网络费用过高？我也不清楚，总之，这是上级的命令。” 那个卫兵脸上浮现出无辜的神色，停顿片刻后，他继续补充道： “当然，刘先生，这并不是在针对您。” “事实上，我们所有人都被禁止使用公共网络了.......具体的原因，如果后续能搞清楚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电话呢？电话也不能使用？” 刘光宇问道。 “很遗憾，是的。” 刘光宇一言不发，简单告别之后扭头就走。 他算是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彻底隔离了。 很可能，自己的意图已经暴露。 之所以没有下手，纯粹是因为对方忌惮于自己背后的国家而已。 可这种忌惮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刘光宇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一阵惊慌。 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并且，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现在，革命阵线针对自己的管理政策才刚刚变动，其中一定还有不完善、不到位的地方。 最简单的表现就是，虽然说了要限制自己离开基地，但实际上，基地门口的卫兵却仍然对自己视而不见。 必须趁着这个窗口期把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才行...... 这一刻，刘光宇前期的那些“采访”活动的成果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清楚地记得，在法希尔黑市的武器店里，是有一部卫星电话的。 但问题是，黑市跟武装组织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贸然去借用电话，无疑是一种“自爆”行为。 他需要一个周密详细的计划。 而计划，是需要时间的....... ...... 几天之后，苏丹，喀土穆。 使馆的办公室里，林涛看着最新发回的有关达尔富尔局势的报道，眉头紧皱地摇头说道： “情况不对。” “这几篇报道的内容不是刘光宇写的。” “不，应该说，大部分内容还是由他创作的，但应该不是他发出的。” “无论是在措辞、句式还是特殊的用词习惯上，这几篇内容都与之前截然不同。” “普通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如果是常年浸淫文字工作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差异。” “我感觉，这东西更像是有人借助刘光宇的原始材料二次加工出来的报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刘光宇的处境就不乐观了........” 听到他的话，马玉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开口说道： “我也觉得是这样----现在的达尔富尔已经彻底变成一座孤岛了。” “通信、网络虽然没有中断，但真正核心的消息却完全传不出来。” “不光是我们，其他几家欧美媒体似乎也全都失声了----他们也拿不到第一手的信息。” “更巧的是，在这个时间点上，革命阵线和政府军的联系也全部切断，之前相互派出的谈判代表也已经到期撤回，双方都陷入黑障中......” “我们得想办法把刘光宇调回来，再让他留在那里的话，他的人身安全就完全失去保障了！” “我甚至怀疑，他现在有可能已经出事了.......要不然，革命阵线为什么要伪造他的报道？” “那倒不一定。” 林涛缓缓摇了摇头，开口道： “革命阵线那帮狗崽子没那么胆大，都这年头了，我们在外面死一个人不是小事，更何况还是刘光宇这样本身就有比较大的影响力的人。” “除非真的触及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否则他们不会乱来的。” “从之前跟刘光宇的接触来看，他是个很成熟、很谨慎的记者，应该不会在这些问题上犯错误。” “到现在他都还没向我们正式传递情报，这一点就能说明问题了。” “我感觉，革命阵线之所以要伪造报道，目的不是为了让我们以为‘刘光宇一切安好’，而是想让外界以为‘达尔富尔一切都好’。” “他们也许正在筹划某些重大行动，这种活动根本无法掩盖，所以只能对所有媒体‘禁言’......” “什么类型的重大行动？” 马玉立刻问道。 “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我们最开始以为的那种‘骚乱’，也不可能仅仅是为了争夺达尔富尔的自治权。” “我有种感觉，他们是冲着喀土穆来的。” “喀土穆？就靠他们？” 马玉大惊问道。 在他心里，革命阵线的实力虽然强，但归根结底，仍然是一支“民间武装”，在达尔富尔闹一闹、乃至建立自治区，都是有可能的，毕竟占山为王。 可打喀土穆？ 别闹了，苏丹的政府军也没有那么废吧？ 看着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林涛的眼神越发冷冽。 是的，连马玉都不敢相信这个判断。 但.......如果这真的是美方的策略，他们又怎么会让己方那么轻易地猜到呢？ 最不可能的事情，往往就是最后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我们在这里猜测没有意义。” “必须向上级汇报，使用特别侦查手段了。” “我们必须立刻确认对方的真实意图----前期我们已经被误导了，现在，每一秒钟的时间都很重要。” “给我联系南苏丹的蓝盔营地，告诉他们，做好介入准备！” 第二百五十五章 侦查飞艇－－－－是气象气球啦 “什么情况？” 603所的办公室里，陈念面对着紧急赶过来的陈果，语气疑惑地问道。 “情况有变，美方在达尔富尔的计划不止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他们并不是要在那里培养第二个伊拉克、第二个叙利亚，而是要更进一步，直接让革命阵线掌权。” “相比起巴希尔政权，哈密迪的施政理念更加激进，与埃塞、埃及的矛盾也更加突出。” “我们判断，他们是想借助苏丹为跳板，直接把整个非洲变成第二个中东。” 陈果没有绕任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上级的判断。 而在听到他的话之后，陈念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样的计划已经不是歹毒可以形容了…… 要知道，非洲不是没有乱过。 在二战之后、20世纪六十年代的那段时间里，由于西方殖民者强行划定的国界线，整个非洲都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过度的管控超出社会承受能力而导致脆断、部落种族间因差异而引起的社会分崩离析，各种客观因素都阻碍着“非洲独立日”后当地的发展。 大屠杀、种族灭绝随处可见，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摩擦也极度频繁。 可以说，现在的非洲之所以远远落后于其他大洲的发展，当初的殖民者就功不可没。 而现在，经过了几十年的时间，非洲局势好不容易相对稳定下来…… 敌人的冷血，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陈念的心不由得猛跳了几下，他赶紧问道： “我们目前的计划是什么？有应对策略了吗？” 陈果摇了摇头，回答道： “消息是刚刚收到的，暂时还没有实证。”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事态失控的可能性很大。” “南苏丹的蓝盔基地已经做出了反应，他们打算尝试与北达尔富尔的革命阵线组织接触，获取相关情报。” “如果对方拒绝沟通、或者掩饰真实意图，那么他们可能会动用非常规手段----主要是无人机侦查。” “另外，上级也已经发出了照会，要求解释军火来源的情况。” “不过很显然，这样的照会不会得到任何我们想要的结果的......” “现在讨论的主要问题，是如果最极端的情况发生，我们能用什么方法将局势压制下去。” “毕竟，他们已经开始对我们的基本盘动手了。” “我们一贯使用的‘各打各的’的策略完全失效。” “我们能走的路只有两条：要么退让，要么正面对抗.......” “没有斡旋的余地吗？” 陈念追问道。 “没有。” “只要他们是铁了心要支援革命阵线，在双方有生力量没有太大差距的情况下，政府军根本没办法与之对抗。” “埃及呢？埃塞呢？” 这是陈念所能想到的最后一个解法。 诚然，如果在苏丹的冲突中引入其他国家的势力，那最终的局面毫无疑问，都将走向代理人战争的境地。 但，打一场代理人战争，总比华夏直接参与到对抗中去要好。 至少，那会给我们留下缓冲的时间。 而只要有时间，自己就能依靠一两件跨时代的科技成果，快速地扭转被动的局面。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商用核聚变都搞出来了，你们还有心情打仗吗？ 在用之不竭的资源面前，去争那点石油，简直就像是笑话。 所以，时间对华夏来说很重要。 哪怕只能争取到三年五年，也足够用了.......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严肃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 “无论是埃及还是埃塞，他们都没有介入达尔富尔冲突的想法。” “相反的，他们恨不得达尔富尔闹的更激烈一些，以便他们能从中渔利。” “在这种时期，我们想要去说服他们充当我们的代言人，那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另外，退一步讲，代理人战争也是极度危险的策略，上级不可能同意的......” “那我们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陈念的神情有些失望。 从这个国家建立开始，“不干涉其他国家内政”这条规则就已经写在了它的外交守则上。 在过去的几十年时间里，我们也确实奉行着这条准则。 这样“本分”、“守规矩”的行为为我们赢得了许多朋友，也带来了快速发展的机遇，但现在....... 如果有一天，这条规则与国家的发展冲突了呢？ 陈念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矛盾。 一旁的陈果注意到了陈念的神情，心里下意识地一紧。 他直视着陈念的眼睛，开口说道： “不能急功近利！” “小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是的，如果现在的我们放开手脚，那么，我们未必真的会吃亏。” “但问题是，你想过以后吗？” “有些事情一旦开头，就无法回头了。” “当我们被迫将自己的利益与某一个国家绑定时，虽然短期内会收获利益，但其带来的反噬也绝对不会小。” 听到这里，陈念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是的，这样的道理他自己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事实上，己方的对手，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 他们肆无忌惮地扮演着“世界警察”的角色，可就在他们到处执法的过程中，那些“被执法”的势力也不断反抗着他们。 也许在现在，那样的反抗还没有形成气候。 可未来呢？ 谁能说得清楚....... 不能步他们的后尘啊。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问题是，我们似乎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本来就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 陈果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陈念的话。 “你是星火的核心，也是整个华夏的技术核心。” “你的精力，应该是放在技术研发上----而不是放在这些事情上。” “当然，我仍然会给你分享这些消息和情报，但目的并不是要让伱来想出解决方案，而是给你提供参考。” “所以，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事情。” “不用担心，专注于你的技术，其他的问题，我们会解决的。” “明白了。” 陈念郑重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不过，就在刚刚，就在陈果说出“技术核心”这个词时，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也许，某些政治上的事情，其实不一定是非要用政治手段解决的....... .......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陈念按照惯例快速过完了h-20的进展报告，顺手给唐长红解决了几个棘手的技术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并非所谓的“技术台阶”，而仅仅是一些需要科研人员去研究和试错的东西。 但为了节省时间，陈念直接下达了指令，要求项目组把这一类问题全部收集报告，然后自己再利用之前试验过多次的“系统试错”功能去得出结论。 这样一来，整个项目组的效率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 常常是当天问题才被发现，第二天上班之前，研究人员的试验台上就已经摆上了解决方案。 几周的时间下来，不明真相的外围实验员们之间甚至开始流传起了一个都市传说： 华夏其实悄悄养了一支从未露面的科研学者团队，这支团队的能力凌驾于世界上所有团队至上，也几乎掌握了华夏全部的科研资源。 所有的问题都是他们解决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几年国内的科研学者都过得那么惨，原因很简单，资源都被喂给这只吞金兽了。 听到这个说法，陈念简直是哭笑不得。 他很想告诉大家，之前我们的科研资源投入不足纯粹是官方在管理上、策略上的错误，这点是个严重的教训，并且官方也已经吃下了这个教训、努力的在改变了。 我们不应该用这样的“传说”去美化“错误”，要不永远都无法进步...... 但想来想去，他还是没有戳穿这件事情。 毕竟，这小组现在还真就存在了......不就是星火嘛。 两个小时之后，陈念合上了h-20项目的最新报告文件。 按照平时的习惯，他此时应该开始学习或者锻炼了。 但今天不同。 在合上报告之后，他重新找出了一个空白的本子，开始在上面快速地书写、勾勒。 他想要验证的，是自己在陈果的办公室里冒出来的那个想法。 “用技术的方法、去解决政治的问题”。 是的，我们的确没办法参与到冲突中，也没办法以暴制暴地去压制局面。 但是，想让他们打不起来，我们也的确不是没有一点办法...... 信息。 巴别塔效应，几乎是所有除了“大国博弈”之外的摩擦和冲突的根源。 无论是巴以、叙土、苏埃之类的正面军事冲突，还是中东、非洲各国一片混乱的对峙和敌意，几乎都是来源于此。 那么，如果有一种东西，可以把国与国之间的信息差拉平呢？ 或者说，至少在军事上，把军事信息差拉平呢？ 陈念的心里一片通明。 他已经意识到，对方之所以敢那么肆无忌惮地支持达尔富尔搞事，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那些所谓的先进武器。 而是......他们的间谍卫星。 革命阵线永远能够知道政府军的动向，但政府军却难以发现革命阵线组织的动向。 实际上，正是这一点，才让双方实力的天平发生了倾斜。 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在喀土穆的那一边，加上一些小小的筹码。 你们不是有间谍卫星吗？ 喀土穆也可以有平替版本啊。 ----不，不只是喀土穆，整个非洲都可以拥有平替版本。 此时，陈念的纸上已经列好了一系列的技术和设备。 高精度可见光摄像机。 高精度红外摄像机。 轻量化太阳能电池模组。 高转速无刷电机及涵道风扇。 抗电磁干扰跳频通讯系统。 可快速填充替换的气囊。 自毁系统...... 一整套东西组合起来，就变成了陈念最终想要的东西。 民用气象气球。 这个产品的所有技术都是华夏已经完成了突破和试制的技术，唯一需要优化的，也就太阳能电池模组这一部分。 但在系统里，它的解析要求也不过是2个点数，消耗并不高。 换句话说，这玩意儿的特点其实很突出： 便宜，够用，量大管饱。 如果想要把它用在大国争霸中，那纯粹就是给人看个笑话。 甚至在亚洲怪物房、在技术稍微发达一些的中东，这玩意儿也没有任何用处。 可是，它的目的地，是非洲...... 是那个雷达都没有几座，大部分时候打仗还要靠ak腰射、rpg骑射的非洲。 它的存在，将会给所有国家带来一个同样的问题： 打不打？ 打吧，人家一个气球的采购成本也就几万美金，你还舍得浪费自己的一发导弹？ 不打吧，他就在那盯着你，如果你有任何军事调动，都相当于是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耍大刀。 更可气的是，这玩意儿自毁系统让你连一点证据都不可能抓到。 以华夏现在的抗电磁干扰能力，整个非洲大陆都没有任何办法抗衡...... 陈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隐约意识到，这东西在非洲就是纯正的“信息核武”。 一旦铺开，它能发挥的作用，甚至要超过自己的想象。 ----还有，这个思路也是可复制的。 如果有一天，华夏掌握了对美方的“信息压制”呢？ 战争，也许将不复存在...... 想到这里，陈念立刻拿起电话打给了陈果。 电话接通之后，他开口说道： “陈教授，我有一个想法，你听一听。” “没错，我是按你说的做了----用技术去解决问题。” “对，我这有个好东西，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 几天之后，一条平平无奇的消息出现在了头条上。 这条消息让许多人摸不着头脑，因为与以往出现的任何一条头条消息相比，它都显得那么不起眼。 然而，海的另一边，在看到这条消息的第一时间，休斯顿的心脏几乎因为剧烈的冲击而停止了跳动。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对手居然会拿出这样的应对策略。 不要脸！ 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他双手颤抖的端起水杯，还没喝进嘴里，就撒掉了一大半。 而被水浸湿的文件上，写着一行大字： “我国企业拟向苏丹出口一批气象气球，埃及、埃塞等国同样表达了采购意愿。” 而在标题的下方，赫然印着所谓“气象气球”的图片。 除了还勉强具有气球的外形外，那简直就是一架小型飞艇。 你他么就管这玩意儿叫气象气球？？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在看着你 “一个气象气球，就想改变整个非洲的局势？别在这跟我开玩笑了！” 五月会办公室里，休斯顿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气象气球！那种东西，一发最便宜的长钉导弹就能把它炸成碎片！” “这些华夏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居然就打算靠这种东西来跟我们对抗吗？”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助理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后，他开口回答道： “这听上去也许确实有些荒诞，但不得不说，他们的策略是有效的。” “第一批气象气球已经运到喀土穆、并且迅速放飞了，这让喀土穆官方第一次有机会窥伺革命阵线的动向。”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的情报收集要么靠间谍、要么靠贿赂，‘空中侦查’对他们来说就跟做梦一样........” “现在，革命阵线那边已经对我们提出了新的要求，他们要求我们提供更多高空作战装备，用来应对对方的气象气球侦查。” “要不然，他们将延迟10天后预订的作战行动，因为他们认为，在对方无时无刻不在的侦查下作战，失败的结果是注定的......” “怎么可能！我们给他们的装备别说在苏丹，甚至在整个非洲都是最强的！” “更何况，我们还给他们提供了情报支持！” 休斯顿打断了助理的话，愤怒地继续说道： “这群懦夫，他们想要利益，却连一点代价都不想付出！”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哪怕是我们，能有今天，也是靠着不断的冒险和赌博换来的！” “大概是我们此前的援助给他们带来了幻觉吧......” 助理叹了口气说道。 “另外，这个所谓的‘气象气球’战略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 “以非洲现在的技术水平来说，哪怕是埃及这样的强国，也不具备完善的高空雷达监测手段。” “也就是说，他们不知道自己头上有没有气球，也不具备反制能力。” “想要让自己与敌对方处于同一起跑线上，方法就只有一个：对方买气球，自己也买。” “继续发展下去，整个非洲都将陷入一种信息领域的‘恐怖平衡’。” “极端情况下，这片大陆上的军事活动信息甚至彻底公开化。” “那么，战争恐怕会成为最后的选择----因为，没有人能以碾压性的实力，在不具备信息优势的情况下打赢一场战争。” “我们的策略恐怕很难再实施下去.......哪怕革命阵线真的拿下了喀土穆也不行。” 直到这时，休斯顿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沉默下来，手里已经燃到了一半的香烟闪烁着暗淡的红光，连烟灰掉在了办公桌上也浑然未觉。 良久之后，他才把香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随后，他开口说道： “那么，我们的策略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继续向达尔富尔投入筹码，在华夏的气象气球战略成形之前，让革命阵线占领喀土穆！” “那样做的成本很高----我们甚至真的要向他们提供高空无人机。” “那就给他们！” 休斯顿坚定地说道。 “不只是无人机，哪怕他们想要真正的战斗机，我们也可以给他们！” “只要能拿下喀土穆，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否则，不仅前期的投入全部白费，后续等待我们的，也只有全面崩溃的局面。” “我们没有退路了......在这张赌桌上，我们已经输了太多。” “唯一可能翻盘的机会，就是赌到底。” 听到休斯顿的话，助理下意识地张了张嘴。 他敏锐的感觉到，休斯顿现在的状态很不对。 他就像那些在拉斯维加斯输红了眼的赌徒，哪怕手里只剩下了最后一枚筹码，也要不顾一切地压上去。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会输吗？ 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风险。 毕竟，在此之前，他都已经输了那么多了。 可对一个已经走向了绝境的赌徒，他又有什么能做的呢？ 任何正常的策略都无法弥补已经造成的损失了。 只有继续赌下去.......如果赢了，那么一切都能重新来过。 如果输了........那就坦然走向深渊吧。 助理的眼神变了变，他其实并不想跟着休斯顿一起赌下去。 但，两人的利益绑定实在是太深，如果此时离开，自己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明白了。” “我会制定一个详细的策略，让我们的胜算，尽可能地提高一些。” “希望我们能赢吧.......如果输了，休斯顿先生，我希望，你能承担起失败的后果。” 休斯顿申请凝重地点了点头。 他完全明白这个所谓“后果”的严重性。 自己的上一任，那个潘恩......他的后果是什么？ 他早就已经不在德州了。 ----不，他仍然在德州，只不过，是在德州的地下而已。 而他曾经犯下的错误，在自己的面前，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是错过了几次机会、让华夏得到了几次发展罢了。 而自己呢？ 如果自己再次失败，那可是相当于把巨大的利益喂到了华夏人的嘴边。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针对自己，哪怕定一个叛国罪，那也是有可能的...... 潘恩是怎么死的来着？ 一针安眠药，他在睡梦中毫无痛苦地离开了。 自己的下一任，恐怕并不会对自己那么“温柔”。 说不定，在除掉自己之前，他们还要想尽办法折磨自己，试图去逼问出自己与华夏“勾结”的细节。 可讽刺的是，自己根本就没有背叛。 只是单纯的愚蠢罢了。 休斯顿的心里升起一阵悲凉。 他再次点燃了一根香烟，烟雾缭绕之下，他脸上的神情也不断变幻。 不管怎么样，这将是自己的最后一场赌局。 如果赢了，自己的功绩将足够载入历史。 到那个时候，自己就主动提出离职，然后回到农场去安享晚年吧。 种点什么好呢？ 休斯顿的思绪不由得飘远。 大豆？玉米？ ----这两样东西似乎没有前几年那么利润丰厚了，因为华夏人也开始经营南美的粮食市场了。 该死，又是华夏人！ 休斯顿隐约感觉，自己的头上似乎已经笼罩了无法驱散的阴影。 这片阴影马上就要将自己、甚至将自己的国家吞噬...... ...... 另一边，经过几天准备，刘光宇终于找到了一个离开基地的机会。 新一批的装备运到，整个基地都陷入了一片混乱的忙碌之中，而他也顺势找到了自己此前已经熟悉的司机，提出让他带自己到法希尔集市上去，采购一些自己需要的生活用品。 “莫哈默德，你知道的，我带来的洗发水没有了，牙膏也都已经用完了。” “我是一个爱干净的人----虽然这里条件艰苦，但这只是最基本的要求。” “帮个忙吧，我只是去买点东西罢了。” 听到他的话，莫哈默德有些犹豫。 “但哈利法的命令是......不允许任何人随意离开基地。” “那只是为了避免你们惹出乱子罢了----放心吧，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跟他解释的。” “你知道，我是哈利法的朋友，这点小事，他不会怪你的。” 听到刘光宇的话，莫哈默德迟疑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并非监视刘光宇的卫兵，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司机。 对他来说，他收到的命令就只是“不能随意离开基地”，并没有其他的内容。 可让他感觉极为矛盾的是，明明有了这条命令，但却仍然有一些军官会以各种理由让自己驾车带他们外出，而哈利法对此也从来没有责备过一句。 也许，就跟刘光宇所说的一样，这条命令的本质，只是不希望自己这些士兵惹事？ 看着他的表情，刘光宇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于是，他继续劝道： “上次你不是跟我说想要一台手机吗？那个二手市场里就有手机卖，正好可以去买一个，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真的吗？” 莫哈默德惊喜地问道。 要知道，一台手机的价格足足需要上百美元，对他这样的大头兵来说，除非有大规模的作战行动，否则根本不可能赚到那么多钱。 “当然是真的。” 刘光宇毫不犹疑地回答，随即继续补充道： “这对我来说只是一笔小钱----你是我的朋友，一点礼物不算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莫哈默德终于点头。 刘光宇精神大振，他赶紧催着莫哈默德上了车，随后两人一路向基地外围驶去。 革命阵线组织在法希尔的营地是一个大型基地，从自己的居住区到外围城区总共要经过3道门禁，每一道门禁都会进行身份检查。 这本来是自己绝对不可能度过的关隘，但今天不一样。 来来往往的车辆消耗了守卫的精力，再加上莫哈默德开的本来就是一辆装卸货物的皮卡车，守卫们只是随意地看了他一眼便让开放行，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后座的刘光宇。 一切进行得无比顺利，不到半个小时，刘光宇便到达了那个混乱的市场。 他让莫哈默德停好了车，随后两人一起走进了市场。 他先是找到了那家手机店，那些随意摆放在柜台上的手机立刻吸引了莫哈默德的视线。 “怎么样，有喜欢的吗？” 刘光宇开口问道。 实际上，能流入到这种地方的手机根本就与最新款不沾边，最好的也就是诺基亚几年之前的款式。 能打电话、能玩贪吃蛇就已经算是功能强劲了，如果再加上彩屏，那就是绝对的顶配。 不过，对莫哈默德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的视线不断地在手机之间逡巡，眼里也逐渐泛起贪婪的神色。 “我可以自己选吗？” 他转向刘光宇问道。 “当然，无论哪一个都可以。” 刘光宇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面不改色地回答。 “伱可以先挑一会儿，我去隔壁买个牙膏，等我回来了，就给你付钱。” “没问题！” 莫哈默德立刻回答道。 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等这个华夏人走后，自己就可以跟老板串通起来，把价格提一提，好好地敲他一笔钱...... 听到他的回答，刘光宇的脸上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转身离开了“手机店”，走向了那家放着卫星电话的“武器黑市”。 轻车熟路地走进店里、绕过前门进入真正的营业区的院子里后，刘光宇在柜台上拍下两件东西。 一件，是一沓美元钞票。 另一件，则是革命阵线组织法希尔营地的通行证。 “我要打个电话。” 他对老板说道。 老板一看到桌上的东西便明白了刘光宇的身份，他拿走钱，地上了卫星电话，刘光宇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爬上房顶拨通了蓝盔营地联系人的号码。 电话足足花了两分钟才接通，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刘光宇立刻开口说道： “我是刘光宇，我有重要情报报告。” “时间有限，让我先说。” “第一，自由阵线组织的目标很可能是喀土穆，近期内就会有大规模作战行动。” “第二，美方的军事援助已经升级，重武器已经到达北达尔富尔。” “第三，后续援助还将继续升级，据说有可能会有战斗机。” “第四，我的目标疑似暴露，处境不太安全，如果后续失联........” “砰！” 刘光宇的话还没说完，一声爆裂的枪声突然响起。 他低头向下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哈利法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刘，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 他看着刘光宇说道。 “但你，却背叛了我们。我想，你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下来吧，不要让自己太难看。” 刘光宇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看到了哈利法背后那些密密麻麻的枪口。 完了。 没想到，连这次成功离开基地，都是一个陷阱。 看来，对方在情报领域的工作，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薄弱。 自己这次，真的栽了。 纵横战地十年，他其实在很多时候都设想过自己的结局。 但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似乎又令他有些不太满意。 ----这未免也太平淡了。 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轰轰烈烈的效果。 刘光宇长长叹了一口气，小心地爬下了屋顶。 哈利法拔出手枪，指向了他的额头。 “这是我对你的审判，刘。” “我亲自动手。” 刘光宇直视着他的眼睛，等待着扳机扣下的那一刻。 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不害怕？ 也许是麻木了？ 但也不是...... 就好像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在告诉自己，“not today”。 “不是今天”。 自己死不了吧？ 下一秒，还未挂断的卫星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一个男人，说着阿拉伯语的声音。 “让你对面的男人接电话。” 此刻，无论是哈利法还是刘光宇，都下意识地愣了一愣。 随后，刘光宇向哈利法递上了电话。 后者狐疑地接过电话放在耳边，听筒里，那个男人的声音继续响起。 “这里是华夏蓝盔营地。” “放下你的手枪。” “没错，就是你手里那把金色的，带着苍鹰纹饰的手枪。” “很好，做得不错。” “现在，让你的手下也放下枪。” “你是个将军，大概你也从哈密迪那里听到一些消息了吧？”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只希望你记住一点。” “我们在看着你。” “每时每刻。” 哈利法猛地抬起头。 他看向了头顶的天空，那里空无一物。 然而，前所未有的恐惧，却骤然从他的心底升起。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变循环发动机登场! “所以你们威胁革命阵线武装了？” 陈念好奇地问道。 “准确地来说，不是我们威胁的，是南苏丹威胁的----不对，根本没有人威胁他们，充其量只是说出了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实而已。” 看着陈果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陈念简直是哭笑不得。 “虽然确实是心知肚明的事实不假，但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效果还是不一样的吧？” “我听说，蓝盔基地接电话后跟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里是华夏蓝盔基地？” “这种程度的自爆身份，很难不让人多想吧？” “那又怎么样，我们所做的一切都符合国际外交准则，说破天去也是我们占理。” 陈果毫不在意地回答。 停顿了片刻，他又继续开口补充道： “总之，除非是达尔富尔那边不打算在国际上立足了，否则对我们的做法，他们也只能咬着牙装不知道了。” “另外，这也算是一个契机吧，我们重新建立了跟刘光宇的联系，至少在短时间之内，不用再为他的安全担心了。” “确定吗？” 陈念有些狐疑地问道。 达尔富尔那些革命阵线武装可不是正儿八经的官方军队，指望他们讲规则，就跟指望猴子突然有一天学人穿衣服了一样不靠谱..... “......你这么一问，倒也没有那么确定。” “毕竟，革命阵线的领导哈密迪，他本身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也许今天，他因为我们的警告收敛了，但明天，他就会突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然后暴怒起来，不顾后果地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 “这是我们无法控制的----但至少，情况比前几天跟你聊的时候要好得多了。” “根据今天刘光宇的最新报告，革命阵线的原计划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已经被推迟，营地的警戒等级也降低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确实因为我们的监视而暂缓了行动。” “这给了我们更多的时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听到他的话，陈念缓缓点了点头。 是的，关于“气象气球”的宣传确实给华夏方面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起码，原本蠢蠢欲动的革命阵线已经重新安静了下来，冲突的规模也显着缩小。 但这样的效果能持续多久呢？ 达尔富尔是美国最重要的一手牌，他们不可能坐视原本胜券在握的局势因此而彻底失控。 等价应对的后手是必然的----也许，他们会拿出更多的筹码加注在达尔富尔的牌桌上，从而去搏取最后的那一线机会。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美国不会轻易放手的。” “在当前的局势下，一旦放手，他们就彻底失去一切了。” “不过，从好的方面想，如果现在的他们再想挽回局面，就只剩下亲自入局这一条路可走了......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详细说说看？” 陈果好奇地追问道。 他倒是能理解为什么那边要“亲自入局”。 实际上，这是一个见招拆招的过程。 用军火援助挑动达尔富尔的局势，试图通过“远程操作”来达成预期的军事目的，限制我方在非洲的发展策略。 也就是说，“军火援助”是他们投入的第一个筹码。 在这个筹码投入之后，天平开始向“战争”的那一侧倾斜。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出手了。 拿出来的筹码，则是“气象气球”，或者说“消除信息差”。 在这个筹码下，天平瞬间逆转，并且牢牢地焊死在了和平的那一边。 这是美方不能接受的结果，但他们的手里已经没有可打的筹码了。 想要再去挑动天平，就只能是......自己一屁股坐上去。 这个逻辑很简单，也很容易理解。 不好理解的是，陈念为什么说这对华夏来说是一件好事。 要知道，歇斯底里的美国人能闹出来的事情，可不是现在的华夏能处理得了的。 注意到他的表情，陈念微微一笑，回答道：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战争，无论对哪一个国家来讲，都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伊拉克消耗了美国的大量资源和精力，甚至几乎掏空了他们的外部军事力量。” “这么说吧，他们想要进入非洲，就必须从中东抽身。” “想要维持中东的局面，就要放弃非洲。” “对他们来说，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但对我们来说，这就是两个灵活的靶子.......” “你选中东，我就主打非洲。你选非洲，我就主打中东。总有一头是你顾不上的吧？” “牛逼......”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随后，他又忍不住问道： “你说这些弯弯绕的东西，伱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啊？怎么听你这么一说，很多复杂的东西，就变得简单了？” 弯弯绕吗？复杂吗？ 陈念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其实在他看来，这点东西真没什么复杂的。 毕竟，在他的上一世，自己所属的那个国家就是这么打过来的。 而且，其实上一世，华夏的官方打得还更加复杂。 不只是非洲和中东，到后期，连东欧也被纳入了争夺博弈的范围----当然，那就不是现在能说的事情了。 不过，自己把技术和经济的进程提前了，过一段时间，这套“指东打西”的策略，也应该要出场了...... 陈念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开口回答道：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策略，历史上这样的案例多了去了，只不过我们用的比较多、比较好罢了。” “不管怎么样，达尔富尔的事情，很快就要进入最后的阶段了。” “我们要做好准备，预防最坏的结果发生。” “h-20项目......也许还要再快一点点。” 陈果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 “是需要做好准备。” “不过......h-20项目，其实已经够快了。” “我刚刚收到的消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606所那边，第一台变循环发动机刚刚通过了高空试车，峰值推力达到32吨。” “根据工作情况预测，这台发动机的燃油效率至少可以达到f119发动机的1.7倍以上。” “也就是说，我们的项目目标，已经基本达成了。” “下一步，就是把这台发动机，搬到h-20上了。” 听到这话，陈念的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兴奋神色。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确定日期了吗？什么时候上机？” “确定了。” 陈果点头回答道。 “就在后天。” 第二百五十八章 酒尚温也 变循环发动机试制成功，也就意味着距离h-20首飞只剩下了最后一道关卡： 整装测试。 在这一方面，陈念从来都不担心国内工程师的水平。 毕竟，虽然说“工匠精神”这个词在他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时代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满嘲讽意义的负面词汇，但在现在，它却是实打实的对那些兢兢业业努力着的工人们的褒奖。 要知道，这个国家的工人，那可都是为了一微米的差异，都能不眠不休地折腾几十个日夜的狠人。 你可以说他们犟、可以说他们梗、甚至也可以说他们憨，但却绝对不能质疑他们的水平。 在没有精密机械、没有高性能计算机的时代，他们甚至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达到与之相似的效果。 他们所代表的，就是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 而现在也是一样的。 更何况，h-20的制造流程中已经引入了大量先进的技术和设备，有了这些东西的加持，他们只会把原本的工作完成得更好。 带着这样的想法，陈念满意地告别了陈果，离开办公室，走向了h-20的整装车间。 时间正是下午三点，车间里一片繁忙。 此时的他在603所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限制，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直接在把最核心的保密车间当自己家。 唐长红早就已经给他做好了身份，无论对外还是对内，都足以解释过去。 今天也同样如此。 陈念进入到车间之后，车间里正在检查着起落装置安装情况的工程师刘雪健注意到了他，于是连忙站起身来打招呼。 “陈工，今天有空过来看看啦？” 在他的眼里，陈念是某兄弟研究所重点培养的天才少年，专门过来培训交流的，保密权限极高，背后还有一些大佬的背景。 在这种认知下，他对陈念一直都很客气。 当然，这种客气里本来还夹杂着一些淡淡的优越感。 毕竟，“将门虎子”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二代普遍没太大的真本事。 他一开始以为，陈念也是这样的人。 但没想到，几次接触之后，他直接被陈念的专业程度镇住了。 再加上陈念随手帮他们解决了几个难搞的技术问题，现在他对陈念的态度，那可谓是真诚到清澈见底的敬佩。 “是啊，听说变循环发动机马上就要运过来装配了，我看看大家准备得怎么样了。” “哎，你你不用管我，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我都那么熟了，哪还用你招呼啊。” 听到陈念的话，刘雪健嘿嘿一笑，回答道： “你啥时候来都得招呼，这是规矩。” “上次你给我们说的那个钛-铝联合铆接制孔法，我们找老师傅去试了，嘿，你猜怎么着，真牛逼！” “我们专门找了老钳工师傅来测试，学过的没一个说不好用的。” “刘时勇刘师傅伱知道吧？他是我们这最资深的钳工了，连他都说，能想出这种操作手法的，起码也得是几十年的专家。” “我跟他说是小年轻提出来的，他还不信，上次不是偷偷躲一边看你来着嘛，你没注意......” 陈念忍俊不禁地笑了笑，略带调侃地说道： “你下次让刘师傅直接来找我，说不定我们还能交流交流。” “当然了，我也就是纸上谈兵，真让我实操的话，恐怕连铆枪都扛不起来.......” 实际上，陈念虽然没有真正见过刘时勇，但这个名字他却熟悉得很。 这人从始至终，都称呼自己是“一个普通飞机铆装钳工”，但实际上，他却是一个荣誉拿到手软、项目经历无数、甚至牵头承担了歼十改项目框架结构改型设计的大牛。 自己之前提出的“钛-铝联合铆接方法”，其实就是在他的一部分研究成果上扩展出来的。 不过在这个时期，刘时勇虽然能力出众，但确实还需要更多的时间积累，也没有拿出太多亮眼的成就。 也难怪他还不敢直接找自己聊技术----大概还是有一些“自以为是底层”的自卑吧。 这么想着，陈念又补充了一句： “我不是开玩笑的哈，改天你找个机会跟刘师傅说一说，让他有空找我聊聊呗。” “h-20后续的组装工作很复杂，他作为领头人，也要心中有数。” “要是有什么困难，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陈工！” 刘雪健的神情一振，停顿片刻之后，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你别说，陈工，我们这还真遇到了一个小麻烦。” “你要是现在有时间，就一起帮着看看？” 刘雪健的神情里透露着一丝赧然，语气也有些不易察觉的愧疚。 搞什么，人家是来学习的，结果学了一个多月，什么东西也没带回去，反倒是自己这边薅了不少“技术羊毛”。 这还算交流吗？ 纯粹是技术扶贫吧？ ----或许本来他就是来技术扶贫的，只不过是为了让603所面子上过得去，才取了个这样的名字罢了...... 陈念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什么麻烦？是组装流程上的吗？” 刘雪健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是组装流程，是材料问题。” “我们之前测试过h-20的起降系统，发现现在的起落架，如果是用在其他战斗机、甚至其他民航客机上都是够用的。” “但h-20不一样，h-20因为特殊的机体设计，降落时进近速度比较快，落地冲击力也相对较大。” “如果仍然按照以往的设计思路，起落架应力集中现象会比较明显。” “这么一来，起落架的寿命会大幅缩短。” “本来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最多就是定时更换起落架易损件就好了。” “但h-20的起落架仓和弹仓存在机械结构上的互用，估计后期维修会很麻烦。” “所以我们就在想，能不能有什么方法，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这几天我们下班了都在研究这事儿呢.......陈工，我觉得你挺有想法的，要不也一起看看？” 陈念挠了挠头，语气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玩意儿还需要讨论？” “这问题不是直接用抗疲劳技术体系解决的吗？” “表面质量改进技术、表面强度增强技术、结构件棱边光整技术......哎？你们不知道？” 看着刘雪健一脸懵逼的表情，陈念突然反应过来。 好家伙，这套体系难道还没出现吗？ 不对啊！ 无应力集中抗疲劳技术体系不是赵振士在2003年左右提出的概念吗？ 到现在，没几天时间就要进入2007年了，难道改进型300m钢材还没出现？ 他赶紧停下了话头，转而问道： “现在起落架是用的300m-2型钢吗？” “没有啊！用的事300m钢啊。” 刘雪健满头问号的回答道。 怎么回事？ 明明自己已经算是这方面的专家了，可是陈念提的那些概念，自己怎么完全没听说过啊。 看着他的反应，陈念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卧槽。 还真是。 自己所说的这些技术，应该是410所在09年才提出来的概念。 在此之前，国内的抗疲劳技术一直是靠赵振士在撑着----而且已经逐渐呈现出不够用的趋势了。 毕竟，300m钢的氢脆问题其实一直都是没有得到妥善解决的，要到2012年光饰工艺发展成熟之后，才慢慢地有了应对方案。 自己之前确实是先入为主、把两件事情记混了...... 还好！ 还好今天来逛了一圈，要不然，这么重要的一个工艺缺陷，还真就让自己给漏过去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说道： “这个问题不是个小问题，还好你们提出来了。” “不然的话，后续再想要优化会很麻烦。” “要解决，就要从钢材上解决。” “300m钢在应力集中和氢脆问题上都有很大缺陷，是需要优化的。” “这样，你向上汇报一下，去西工大找赵振士教授、去410所找何琛理教授，让他们尽快赶到材研所，准备300m钢优化项目。” “这东西技术不算难，我们需要的是有经验的工程师牵头。” “顺利的话，两三周的时间，就能彻底解决问题了。” “两三周？够了吗？” 刘雪健惊讶地看着陈念，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他知道陈念的背景强大，也知道他技术实力过硬，但说出这种话，仍然是让他感觉有些托大了。 陈念自信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放心吧，你先汇报，后续我也会去打招呼的。” “在材料问题解决之前，你们先专心解决工艺问题。” “至于能不能行......就看我们的吧。” 说吧，陈念告别刘雪健转头离去。 他现在一点时间也不想耽误。 只有尽快解决钢材的问题，才能让h-20，以最完美的姿态降生...... ...... 几个小时之后，西工大的赵振士首先赶到了西材研所。 一进到实验室里，在见到负责材研所工作的郭琦的第一时间，他就立刻忍不住开始吐槽道： “老郭啊，老郭！” “你老师跟我说，这任务是不是从你们这边下来的？！” “两周的时间，让我们搞完300m钢的抗疲劳优化项目，这不是纯扯犊子吗？” “我的无应力集中项目都搞了多久了？快小20年了啊！” “现在的成果，也就是300m钢而已！” “你要我两周的时间再搞一个突破性的优化出来，你觉得可能吗？” 看着赵振士怒气冲冲的表情，郭琦苦笑了一下，正打算要回答，但没想到，对方却一摆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了下去： “是，我知道这次何琛理也参加，我也知道他们410厂最近搞的项目有一些进展，但那也是理论进展而已啊！” “咱们搞材料的，最重要的是什么？” “工艺啊！” “一次成功的实验都没有，数据都是理论上推出来的，你说有啥用？” “真有那么简单，材料学发展还会那么困难吗？” “真的，老郭，你现在地位高了，你得帮我们说说话啊。” “我不是不想报效国家，我也想咱们的战斗机性能越来越好，但有些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决心要大，但也要尊重客观事实吧？” 一番话噼里啪啦地说完，郭琦听得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他把赵振士让到了沙发上，倒上一杯茶之后，才开口说道： “老赵啊，我说你这个人，就是性子太急。” “这事情吧，我还是刚才听你说了我才知道，跟我们材研所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你说这一大段话，我也听出了些问题来。” “你刚才说，这次的项目，是跟飞机有关的？” 赵振士立刻点头，回答道： “那可不是吗？h-20项目嘛！起落架疲劳那事儿！” “哦.....那我明白了。” 郭琦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赵振士满脸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你明白了？明白什么了？” “当然是明白这个项目为什么存在、又要怎么做咯。” “啥？你头昏了啊？你都不知道这个项目从哪来的，你就知道怎么做了？” 赵振士莫名其妙地问道。 他仔细地审视着郭琦的表情，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虚伪的线索，但很显然，他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于是，他也不由得犹豫起来。 难道，真的是自己误解了上级的意思？ 难道这项目是真的有背后的说法？ 他赶紧追问道： “老郭，你快给我透透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透不了，我不知道项目的具体细节。” 郭琦摇头回答，随后又继续说道： “但我大致能猜到这事儿的源头在哪。” “而且，我还知道，这事儿应该找谁解决。” 听到他的话，赵振士精神大振。 “老郭，你意思是，这项目有门儿？！” “何止有门儿......我就实话跟你说吧，这种类型的项目，就没有搞不定的。” “？？？为什么？你是说，这项目的成果已经出了，就是白送给我们刷资历的？” “那倒不是，你刚收到消息，我估计还没那么快出成果。” 赵振士不由得有些丧气。 “合着还是要慢慢搞呗？” “是得慢慢搞......不过，这个慢慢，可能跟你理解的有点不一样......” “这么着吧，你先在这坐会儿，晚点我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晚点？晚点是多久？” 赵振士赶紧追问道。 郭琦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回答道： “过两个小时吧。” “为啥？” “......你不看时间的吗？现在是饭点！” “再怎么急，也得等人家吃完饭吧？” “我估计啊，等他吃完饭，你的问题，也差不多该解决了.......” ....... 一个小时后，果然如郭琦预料的那样，吃完饭的陈念把电话打到了他这里来。 “哎，小念啊，是说300m钢的事情对吧？” “嗨，这不刚跟赵教授聊完嘛，还想着一会儿过了七点再给你打电话呢。” “饭吃了没有？不用那么着急啊，这事儿稍微放一放.......哦，文档已经发过来了？” “行，明白了，那我跟他说。” “好，好，听你的。” “行，那就这样吧。吃饭别那么急，注意身体哈。” “过两天来所里看看啊，咱们也好久没叙叙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休息，挂了哈！” 电话轻轻挂断，郭琦看向一旁木然的赵振士，开口说道： “技术文档发我了，一会儿转给你。”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后面，你只要牵头去试制就行了。” “你意思是，技术改进的文档，已经出来了？！” 赵振士愣愣地问道。 “是啊，不然呢？” 听到郭琦的回答，赵振士彻底沉默下去。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百感交集。 什么玩意儿？！ 你搁这跟我玩温酒斩华雄呢？？ 一顿饭的功夫，我研究了二十年的没搞出来的成果，就让你给搞出来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刺杀 赵振士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花费了二十年仍未突破的抗疲劳技术，居然就这么解决了。 他甚至一度怀疑郭琦是在摆他，可当那一套完整的技术文档摆在他面前时，他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的顶峰，的确是属于天才的。 那样成熟的工艺、完整且精确的材料配比、以及过程中所需要的设备、甚至包括设备的来源，都写得清清楚楚....... 当然，这里的清楚不等于“详细”。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份文档确实是有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出来的。 其中有许多非关键步骤都是一笔带过，写出这份文档的人甚至连简单描述都不愿意，而是像大学生答题一样，写了“如是易得”几个字。 这让赵振士更加惊讶，他手指微微颤抖地捧着文档，转头看向郭琦问道： “老郭，你实话跟我说，这玩意儿到底是谁写出来的？” “我能看出来，文档写得的确很仓促，但这底蕴.......真的，举世无双，在这都不是夸张句，是陈述句了。” “不过就是这人写的技术文档跟大学生答题似的，形式组织上不像太成熟的学者----这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他的话，郭琦哑然失笑。 可不是大学生答题吗？ 陈念今年都还没毕业呢！ 至于说形式上的不成熟，也并不难理解。 毕竟，从始到终，他都没有正儿八经地写过哪怕任何一篇论文，所有的技术文档都是用最简单、最直白的方式输出的。 它有可能是被写在a4纸上，有可能是写在邮件里，也有可能是随口说出的几句话。 甚至郭琦还听说，那个玉井01人工智能项目，最关键的卷积神经网络技术，就是在食堂的餐桌上，用菜汤画成的...... 你能说他敷衍吗？ 人那是不拘小节！ 想到这里，郭琦笑着回答道： “是什么人、什么组织输出的，这一点我不能告诉你。” “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形式对他、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你就说这玩意儿能不能解决你的问题吧！” “能，太能了！” 赵振士赶紧回答道。 “我就那么一问，不是要挑毛病----这不也是好奇嘛。” “对了，我不能在你这耽搁了，我得赶紧去找410那边聊聊。” “有了这份技术，两周内搞定新钢材根本不是问题----这下不用担心赶不上进度了......” 赵振士的神情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郭琦看在眼里，也是不由得心生感慨。 想当初，自己卡在二硅化钼材料的难关上时，也曾经像赵振士一样迷茫、愤怒。 而在陈念向自己伸出援手之后，自己也是一样地震惊和兴奋。 应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受呢？ 就好像是自己陷在了无可自拔的沼泽里，几乎要丧失所有信心，任凭身体沉沦下去时，突然有一道光照了进来。 这道光代表的是希望。 不过，它又不仅仅是希望。 在看到光的时候，自己还以为光里会伸出手来拉自己一把。 但没想到，那光是挖掘机的灯光。 开挖掘机的人，直接把沼泽给填平了。 然后他转头还丢下一句话： “好好走路，以后铺路就交给我了。” ----这也确实是陈念在做的事情。 似乎在任何时候，只要遇到跨不过去的难关，他都会说一句“交给我吧”。 这种气魄，哪怕自己已经年过半百了，却仍然觉得悠然神往..... 郭琦摇了摇头，重新看向了自己的电脑屏幕。 屏幕上是他进行到一半的项目文档。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收回思绪，转而投入到项目工作中。 陈念已经承担得足够多了，而自己，也应该老骥伏枥...... ...... 与此同时，603所整装车间里。 刘雪健满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陈念，难以置信地问道： “啥？你是说，起落架疲劳的问题解决了？还是从材料方面解决的？” “我才刚给上级打了报告啊，这才多久......一顿饭的功夫就解决了？” “是打算对外采购吗？” “这样不行的啊，陈工。” “虽然我能看出来伱背景很强，但有些问题，我们是宁可慢不愿快的。” “核心装备的问题靠采购解决，以后会留下很多尾巴，甚至有可能就此被人卡了脖子的.......” 听到他的话，陈念不由得感到一阵欣慰。 的确，像h-20这样的国之重器，只要有可能的话，是绝对不能让外资控制住关键部件的供给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做大丝束碳纤维的时候，己方会选择难度更大、成本更高的设备引进方案，甚至不惜用高铁为饵，给岛国做了一个大局。 而刘雪健作为一个可以说是“基层”的工程师，在面对这样的问题是，能在自己这个“二代”面前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就足以说明，自力更生的概念，已经在研究人员中逐渐扎根了。 想到这里，他开口回答道： “放心吧，不是靠采购解决的。” “据说是上级部门出了一套技术方案，能在短期内快速出效果。” “估计也是早就有了技术积累，趁着这次的契机加一把劲，一口气做上来了吧......” 陈念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就好像这一切真的跟他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这样......总感觉有点太夸张了。” “抗疲劳技术体系的难度可不小，涉及到很多环节的。” “我们之前讨论的方案，其实大多也是集中在组装工艺、维修工艺优化上。” “现在居然直接上了材料.......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刘雪健一连说了好几个形容词。 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到，解决这个问题的人，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陈念微微一笑，开口道： “其实我倒是没觉得有多不可思议的。” “技术的发展本来就是一个循序渐进、厚积薄发的过程。” “积累得多了，短时间形成突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倒也是这个道理。” 刘雪健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明天发动机就到了，这最后一步走完，我们的h-20，就能正式飞起来了。” “你们估计还需要多久？” 陈念好奇地问道。 “一个月吧----最多一个半月。” “陈工，你可别急着走啊，一定要来看首飞！” “当然！” 陈念毫不犹豫地回答。 而他的眼神里，也有了一丝向往...... ....... 海的另一边，五月会办公室里。 休斯顿的面容一天比一天苍老，甚至连头上也已经冒出了几根白发。 对于一直注重健康和保养的他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再这么下去，自己恐怕等不到国会对自己下手，就要先一步猝死了....... 必须尽快解决苏丹的问题。 只要革命阵线打到喀土穆，自己就能彻底放松了。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 “跟哈密迪的谈判进行得怎么样了？他同意我们提出的方案没有？” 对面的助理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有。” “哈密迪的态度很坚决，他不仅要装备，还要人员。” “按照他的说法，现在我们提供的装备已经达到北达尔富尔地区武装人员的能力上限了。” “他们能操作火炮、能操作枪支和单兵导弹，可如果让他们去操作雷达、无人机、乃至战斗机、直升机，那就纯粹是妄想了。” “事实上，我觉得他的看法确实是对的----如果没有全面的技术培训，哪怕是再新的装备，到了他们的手里，也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 “反而，这些装备很可能因为战败而落入苏丹官方手中，造成技术泄密的风险。” “要知道，现在苏丹官方跟华夏人走得很近，他们拿到了装备，就等于是华夏人拿到了装备.......” 听到助理的话，休斯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技术培训？ 人员支持？ 这不就是想要拉己方下水吗？ 要知道，单纯的军火输入还能算是“单纯商业行为”，可如果己方的技术人员出现在那片土地上，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哪怕是己方最坚定的盟友，也要对这样的行动打一个问号。 “在世界经济危机肆虐的时刻，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到处开战？” “中东还不够，现在居然还要开辟非洲战场？” “中东起码还有石油，要保经济，大家都能理解。但是非洲有什么？” 毫无疑问，这样质问一定会出现在国会的桌面上，而之后，自己也一定会因此而受到国会的质询。 风险很高。 不仅仅是经济上的风险，还有军事和外交上的风险。 可问题是，如果不同意哈密迪的要求，他们是真的会龟缩在北达尔富尔那个破地方寸步不前的。 休斯顿的脑子里莫名地冒出了一个华夏成语： 骑虎难下。 他一直觉得这个词很生动。 骑在了老虎背上，也许只要抓住一个机会，就能把老虎杀死。 但如果中途想要下来，最后的命运可能就是被发狂的老虎吃掉。 ----一定不能摔下来。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行。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他们要技术，那我们就给他们技术。” “你去跟角楼沟通，让他们派遣军事顾问过去指导。” “可以走黑水公司的通道，千万不要亲自下场.......至少在形式上，我们不能太明目张胆。” “明白。” 助理点了点头，在本子上记录下了休斯顿的要求。 “既然我们同意人员援助，那之前确定的军备输出方案，是不是也要跟着改一下了？” “现在的方案是什么？” 休斯顿问道。 “两套复仇者雷达防空系统，需要搭载svml装置，配备an\/vrc-91电台，携带32发毒刺导弹。” “4架黑鹰直升机----他们想要ah-64，但是这东西我们不可能给。” “两架f-15战斗机，包括简易地面指挥系统。” “还好，要价不算太高。” “确实。” 助理再次点头。 “如果单从装备本身来看的话，他们所提的要求其实都是非常克制的，针对的也是目前革命阵线组织的作战短板。” “防空系统解决的是官方武装直升机突防的问题，黑鹰直升机解决的是侦查和快速支援的问题，f-15战斗机追求的是小范围内的制空能力。” “这些东西都是进攻喀土穆所必须的----甚至我们还打算额外增加一些无人机，帮助他们进行远程打击。” “不过，话说回来，设备本身不贵，但加上我们的技术支持就贵了.......” “是啊。” 休斯顿忍不住叹了口气。 对于自己的祖国来说，军用装备的价格根本就不值一提。 一件成熟的装备，只不过是流水线上的速成品而已。 真正值钱的，只会是人。 也许，己方也应该向达尔富尔收取一些利息。 ----除了“占领喀土穆”这项债务之外的利息。 思索了片刻，他开口说道： “华夏有一个记者，目前在北达尔富尔革命阵线的营地里，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我知道。” “刘光宇，他向华夏方面泄露了革命阵线行动的消息----本来应该要处理掉他，但因为华夏的威胁、再加上行动本来就已经取消，所以他现在还过得好好的。” “不过，革命阵线对他的监控很严密，他应该不能再造成什么威胁了。” “不。” 休斯顿打断了助理的话，继续说道： “他的存在就是一个威胁。” “我们----革命阵线，必须要处理掉他。” “为什么？” 助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必要的行动，也不能影响我们的计划，但如果要对他动手，反而会造成更大的风险，这真的......有必要吗？” 休斯顿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停顿片刻后，他回答道： “是的，这的确不是必要的行动。” “至少，对我们来说没必要。” “但对革命阵线来说，这很必要。” “这是他们的‘投名状’。” “投名状？” 助理下意识地重复着最后那个奇怪的音节。 他不像休斯顿那样热衷于研究自己的对手，所以也不知道这个词真正的含义。 “没错，投名状。” “你刚才说，苏丹官方跟华夏走的很近，那么我们就不得不考虑，会不会有一天，达尔富尔，也会跟他们渐渐走近。” “我们必须要排除这种风险。” “所以，刘光宇的死不重要。” “但他死在谁的手里，就很重要......” 第二百六十章 幽灵在你头顶 北达尔富尔。 这段时间，刘光宇过得前所未有地舒服。 住的是升级过的套房，吃的是跟哈利法一样的高档餐食，甚至连日常生活，都有了专人负责。 他简直就不像一个战地记者，而像是来度假的贵宾。 也就是在这几天，他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在达尔富尔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是可以吃到来自岛国的鱼生、来自澳洲的和牛的。 果然，战争的痛苦只属于最底层的人民，这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可不会觉得日子有多难过。 甚至，刺激的战场还会让他们乐在其中...... 刘光宇摇了摇头，喝下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咖啡，开始为每天例行的与国内的通话时间做准备。 这是保证他安全的重要方式，也是他向国内汇报达尔富尔情况的唯一途径。 ----要不然，难道真的靠所谓的“气象气球”，就能让他在这片毫无规则可言的战区内高枕无忧吗？ 可快别开玩笑了。 真正发挥作用的，还是那通电话背后的势力所代表的力量、威势和规则。 “我的人在你那里，他出了事情，我就要找你算账。” 这才是这通电话背后，真正的潜台词。 刘光宇下笔如飞，在纸面上记录下了自己近期收集到的所有线索。 随后，他神清气爽地向门外走去，打算前往通讯中心的办公室，去打出这一通形式简单、却意义重大的电话。 然而，才刚一走出门，他便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门卫的守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人，那个熟悉的面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长期跟在哈利法身边、自己曾经见过一两次的保镖。 并且，这个保镖显然是不想让自己认出他来。 厚重的帽子几乎挡住了他的脸，如果不是刘光宇与生俱来的天赋，说不定还真就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轮岗士兵了。 刘光宇有些疑惑，他停下脚步，假装只是外出透风，随意走了几步之后，便反身走回了房间。 房门轻轻关闭，刘光宇站在门后，透过并不大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而这一看之下，他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不仅是保卫人员换了，这栋独立的住宅外也莫名其妙地多了许多东西。 盖着沙漠迷彩的卡车，凌乱地堆放在地上木箱，散落一地的武器....... 搞什么？ 这不是革命阵线指挥部的高级军官营地吗？ 这些武器装备，怎么会运到这里来？ 要知道，这个基地的功能性是极为完整的，它本身就有着独立的军火库和装卸区，哪怕局势再怎么紧张、哪怕空间再怎么有限，也不可能侵占这些“上等人”的地盘，用来堆放杂物吧。 一时间，刘光宇有些莫名其妙。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应该是陷入了某种陷阱。 可这个陷阱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发作，他却一无所知。 怎么办？ 如果按照正常的思路，现在他应该做的就是尽快去打通跟国内的那通电话，向国内汇报自己的情况，以争取到进一步的庇护。 但多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更大的可能是，自己一旦走出这间屋子，就会立刻陷入无可挽回的险境。 到时候，无论是直接“清理”掉自己，还是找理由把自己关押起来，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行。 绝对不能让他们得手。 刘光宇默默地退后几步，回到了之前的餐桌上。 随后，他仔细检查了房间的设施，确定跟前两天相比没有变化之后，才故意用力地踏上楼梯，假装到二楼休息。 紧接着，他重新回到一楼，透过窗帘的缝隙，开始向住宅的后方观察。 那里有一片更大的空地，但空地上却没有堆放任何东西。 这太不正常了....... 刘光宇的视线缓缓扫过，不敢漏下一点线索。 而也就是在这时，他看到后方的矮墙旁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哈利法。 他明显是在跟什么人交流，但那人藏在了矮墙后面，从自己的角度完全看不见。 从哈利法的表情来看，他似乎有些焦虑，但从肢体动作之中，又透露着一丝坚决。 难不成，他是要在这里处理掉自己？ 刘光宇暗暗捏紧了拳头。 这可不是什么受迫害妄想症。 跟革命阵线武装朝夕相处的几十天时间里，他早就摸清楚了这帮人的秉性。 明面上，他们是一支有组织的“反抗军”，但实际上，他们与非洲大陆上到处肆虐的土匪军阀毫无区别。 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几条、甚至几十条人命。 而如果有更大的利益摆在面前，他们更是会做出许多难以理解的疯狂举动。 杀掉自己算疯狂吗？ 也许算的。 毕竟，华夏的怒火，绝对不是一般的国家能够承受的。 但...... 如果有人，出了更高的价格呢？ 如果这个价格，足以弥补华夏的报复所带来的损失呢？ 这很有可能。 刘光宇很清楚，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战地记者，但因为种种机缘巧合卷入了这场大争端之后，却成了立在这里的一面旗帜。 只要自己活着、只要自己还在达尔富尔，苏丹官方和革命阵线组织的冲突，就不可能升级。 原因很简单，还是那句话。 “我们在看着你们”。 可如果，自己这面旗倒了呢？ 那也就意味着，革命阵线终于彻底与华夏撕破了脸皮。 意味着他们将不再顾忌华夏的“观察”，执意开启一场高烈度的、不死不休的战争。 想到这里，刘光宇悚然一惊。 出大事了。 不，大事不是指的自己将要面临的危险，而是指......革命阵线组织，将要面临分裂的危机！ 是的，哈密迪虽然疯，但他到底是个有理想的人。 他还指望攻下喀土穆之后，靠各个大国的支持坐稳统治者的位置。 既然这样，他就绝对不可能干出这种急功近利的事情。 唯一有可能下手的，就是哈利法，这个实质上的二把手。 而现在，他就站在自己门外。 像一头恶狼，静静地等待着猎物。 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刘光宇收回视线，看向了房间里的种种设施。 可以利用的东西不多，但差不多也能拖一些时间了....... ....... 同一时间，矮墙边上，哈利法正挥舞着手臂跟对面的副官争执不下。 “......我说了，这次的行动是我自己的决定，与哈密迪无关！” “你是我的副官，你应该服从的是我的命令，而不是那个古板固执的老头！” “他知道什么？他只知道和谈、和谈！” “多少次了？每一次，他都以为自己能靠和谈拿到席位，然后毫不费力地进入喀土穆。” “但实际上呢？每一次的谈判都让他搞砸了，最后还不是需要我们用武力解决？” “现在，机会就摆在我们面前了。” “只要干掉这个讨厌的记者，我们就能拿下那批武器，让我们的实力前所未有的壮大！” “哈桑，你自己说，这样的结果，难道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副官哈桑面色凝重地看着哈利法，没有立刻回答。 犹豫了良久，他才开口说道： “哈利法，我知道上次在市场的事情让你很愤怒，但是，伱不能让愤怒冲昏了自己的头脑.......” “他不仅仅是一个记者，他是一个代表。” “你要想清楚，他背后的力量可不是几年以前的水准了。” “他们的技术越来越超前，军力更是一天强过一天。” “跟这样的大国对抗，你真的想好了吗？” “不跟他们对抗，我们就要跟另一方对抗，你选一个吧！” 哈利法恼怒地说道。 “.......可我们并没有陷入这样的两难选择，不是吗？” “总有一天会的----我们不能等到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再做决定，那样太晚了。” “现在，不要跟我说这些废话了，上去敲响他的门，把他带到空地上。” “然后，找人去给他介绍那些装备，把手雷塞到他手里，这就是你需要做的所有事情。” 哈利法的语气不容置疑，哈桑也只好叹了一口气。 他开口回答道： “明白了，我会去做的。” “但如果，他不上当，我们怎么办？” “那就打死他，再把手雷塞到他手里。” “反正，那里的装备全部都是要炸掉的----只有他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我们才有理由去跟哈密迪沟通。” “......你倒是想的挺周全。” 听到哈桑的话，哈利法自信地笑了笑，回答道： “我一定比哈密迪想得更周全。” ...... 几分钟后，哈桑按照计划敲响了刘光宇的房门。 “刘先生，是我，哈桑。” “门开着，请进！” 刘光宇在房间内回答道。 哈桑小心地推门而入。 作为一个职业军人，他习惯性地在门口停顿了片刻，检查完门背后和死角位置之后，他才迈步走了进去。 而也就在这时，刘光宇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哈桑将军，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了。” 哈桑面带笑意地回答。 “哈利法将军让我来找你，说是有事要跟你商量，你现在方便吗？” “当然方便。” 刘光宇走到哈桑面前，语气随意、如同寒暄一般地问道： “哈桑将军，这次的任务顺利吗？我听说你还去了南达尔富尔区域？” “的确如此。任务还算顺利，不过，我们也损失了不少战士........” “那实在是太可惜了，他们都是勇敢的孩子----我跟这里的孩子关系都不错，桌上的那个木雕，就是默罕默德送给我的。” 说着，他随意地朝自己的左侧指了指，而哈桑的视线也跟着一动。 也就在这一瞬间，异变陡生！ 刘光宇一直紧紧握着的手里扬出一把碾成粉末的洗衣粉，而他则顺势弯腰，从右侧的柜子上抓起磨得锋利的餐刀，合身向哈桑扑了过去！ 哪怕是反应远超常人，哈桑也被打得措手不及。 眼前刺痛的感觉还未消散，巨大的冲击力便已经把他压倒在了地上。 而同时，他的脖颈上也传来了冰冷的触感。 ----在冰冷之后，是一丝若有若无的刺痛和麻木。 自己的脖子，被划开了。 哈桑如坠冰窟，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伤得多重，只听见刘光宇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别动！” “现在，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我要跟哈密迪通话。” “否则，我们就同归于尽。” “你也许怕死，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不怕的......” 刘光宇的语气沉着又冰冷，此时此刻，他不像是一名记者，倒像是身经百战的士兵。 哈桑明白，他嘴里说的那些话，绝对不是普通的威胁。 “我没办法联系他，我没有携带任何通讯设备，你先把刀拿开，我的脖子......” “你的脖子没事！起来！” 刘光宇眉头紧皱，他绕到哈桑的背后，刀锋却没有离开一寸。 鲜血已经逐渐浸湿哈桑的衣服，他推着哈桑走向门口，正打算以他为人质，去寻找那个渺茫的生存机会，但还没等跨出门，一颗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子弹，就击碎了哈桑的头颅。 红白色的温热液体和粗糙的粉末飞溅到刘光宇的脸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倒去，避开了继续追来的第一波弹幕。 枪声大作，刘光宇推倒了大理石方桌作为掩体，趴在客厅中间的地面上，跳弹已经击中了他的小腿，但他却丝毫不敢乱动。 这下完了。 他们真是来灭口的。 而且，他们连一点余地都不打算留。 一片硝烟和粉尘之中，刘光宇勉强抬起头，透过已经几乎被击碎的墙体，看到了一个令他恐惧的画面： 一个革命阵线的士兵，冲着他的方向，举起了rpg。 刘光宇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他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赌一把，先把情报送出去....... 然而，几秒钟后，预料中的爆炸并未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密集的枪声。 ----但是，落在房间里的子弹，却骤然减少了。 他再次抬起头看向门外，却发现那些原本冲着他开枪的武装分子，此时已经全部调转了枪口。 哈密迪的人来了！ ...... 哈密迪嫡系军与哈利法“叛军”的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在强大的火力压制之下，本就没有为大规模战斗做准备的叛军毫无抵抗之力。 停火之后，刘光宇强撑着站起身。 而在他的对面，那个非洲最大的军阀，已经一脸惊恐地冲了过来。 “刘！你没事吧？！”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刘，告诉他们，我真的不知道！” 刘光宇莫名其妙地看着哈密迪，他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对方为何会惊慌失措到这种程度。 ----直到半小时后，通过那通例行的电话，他才知道了那个让哈密迪丢掉了作为“将军”的沉稳的消息： 就在他受到袭击的一分钟之后，一架幽灵般的无人机，掠过了哈密迪头顶。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最后准备 “我国驻达尔富尔地区战地记者遇袭！” “华夏战地记者遇袭，所幸平安脱险。” “革命阵线武装组织首领哈密迪发言：纯属误会。” “美方郑重发表声明：纯属革命阵线组织单方面行为，己方与此事无关。” “达尔富尔局势扑朔迷离，背后或有别国势力支持。” ....... 刘光宇遇袭之后，在华夏方面的刻意引导之下，各国媒体都开始关注这一次的事件。 而很显然，只要是稍稍对事情有所了解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投向同一个目标： 美国。 毕竟，大量曝光的美式装备、无比熟悉的做事风格、再加上革命阵线组织有意无意提及的“骚乱来源”，无不在暗示着一件事情： 美方已经大规模插手达尔富尔事务，并且已经达到足够操控部分关键人员的程度了。 一时间，舆论哗然。 不仅仅是外部，就连美国内部也掀起了一阵质疑的风声。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在经济本来就已经极度困难的情况下，还消耗大量的资源，去参与一场与己方毫无关联的战争呢？ 对于这样的质疑，休斯顿有苦难言。 但好在，国会暂时还没有对他表现出不满。 ----当然，那也可能是因为国会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只知道角楼和五月会参与了此事，却不知道，整个美国，其实都已经被拖下水了...... ...... 603所，陈念的办公室里。 陈果神态悠闲地坐在对面，一边喝着茶，一边对陈念说道： “这次老美真的是黄泥沾身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那么多的美式装备往镜头里一摆，他们想狡辩都难。” “不过我觉得挺奇怪的，为什么他们要在这种时候干那么不理智的事情？” “刘光宇只是个记者，又不是什么间谍，对他下手，美国能得到什么好处？” 听到他的话，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肯定是没什么好处的。” “基本上，这就是一个投名状而已。” “你也知道，在之前的气象气球战术公开之后，达尔富尔本来组织起来的进攻已经被推迟，甚至有停火和谈的趋势。” “在这种情况下，美国肯定要想办法给他们重新把油倒上。” “干掉一个华夏人，就是达尔富尔最好的投名状----或者说，也是把他们逼到死路上，只能按美方设计好的路线往下走。” “这是很正常的策略.......唯一让我惊讶的是，动手的居然不是哈密迪，而是他的副官。” “这个传说中暴躁疯狂的将军，看起来并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蠢啊。” 对面的陈果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确实是这样。” “如果不是哈密迪反应迅速，刘光宇还真就保不住了。” “哪怕我们的无人机飞过去，也不可能真的参与战斗，最终的结果还是没办法改变的.......” 说到这里，陈果话锋一转。 “不过，彩虹-9的性能确实比我们预料中的还要好啊，苏丹境内不是没有雷达，但它一直突防到达尔富尔、又从达尔富尔返回都没有被雷达波监测到，隐身性能确实优秀。” “那当然。” 陈念自豪地回答道。 实际上，彩虹-9无人机并不是彩虹-8的升级版，而应该说是彩虹-8的多功能版本。 经过成飞的改进，在隐身性能、低空低速性能和续航性能上都有了比较大的提升。 这让它能更好地适应长距离飞行作战需求，侦查能力、精确打击能力都得到了加强。 不过，相比起彩虹-8，它的载弹量是大幅降低的，充其量也就能携带两枚对地导弹、或者4枚空空导弹。 ----但好在这么一架无人机也不可能去承担饱和轰炸的任务，它的使命本来就是为了深入敌后，承担被摧毁的风险，去打击敌方的关键目标的。 最开始，这架无人机其实是给越南方面准备的。 但自从金银岛的摊子大规模铺开之后，j-20c也部署了、歼二十二也常态化巡逻了，海面上几乎是瞬间平静了下来。 本来打算部署到金银岛上，用于战术互换的彩虹-9也没了用武之地。 于是，它便被交付给了各个陆军单位，其中一架，就被送往了南苏丹的蓝军营地。 没想到，才刚到那边几个月，这架无人机就立下了大功。 想到这里，陈念突然心有所感。 他开口说道： “或许我们是应该考虑开辟一些海外基地了。” “开辟海外基地？会不会太着急了？” 陈果惊讶地问道。 “嗯.....没什么着急的。” “从历史上看，一个国家的海外军事基地数量必然是与国家军力挂钩的，你的军队实力到了，基地是不开也得开的。” “而现在，我们正处于军力突破的临界点上，一旦跨过去了，发展速度会极其惊人。” “所以，提前做好准备是最好的。” “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重大的机会就摆在我们面前.......” “什么机会？” 陈果追问道。 “苏丹军港。” 陈念毫不犹豫地回答。 说起海外“补给站”，也许在他穿越回来的那个年代，最出名的是位于埃塞吉布提的补给站。 但其实他很清楚，位于非洲的，真正让华美俄争抢不休的，还是苏丹港的那一个。 那里是天然良港，交通发达，地理位置优越，拿下苏丹港，就等于在整个非洲大陆上钉下一颗钉子。 驻扎在那里的部队，势力辐射范围可以遍及整个非洲。 如果有任何地区出现问题，以战斗机的速度，一小时之内就可以赶到。 可以说，如果华夏要推进非洲战略，苏丹军港就是必须踩在脚下的一块跳板----光有经济可不够，只有军事威慑力充足，才能让自己的国民放心大胆地过去赚钱...... “苏丹军港？这倒是个好想法。” “以我们现在跟苏丹官方的关系，想要拿下这个港口确实是有优势的。” “不过......苏丹港那边的基建水平太差了，接手之后，恐怕我们还要花不少时间去建设经营啊。” 陈念微微一笑，回答道： “我们还怕这个吗？” “那么多的龙门吊、起重机、挖掘机、甚至还有挖沙船，可不仅仅是为了在国内用用的啊.......” ...... 在强硬的威慑下，达尔富尔地区的局势进入了暂时的平缓期。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那里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 实际上，在处理完哈利法手下的“叛军”之后，哈密迪立刻着手与美方进行了新一轮的谈判。 此前推进缓慢的技术支援计划有了新的进展，他迫不及待地希望，自己这个最大的靠山，能够尽快把他们的力量真正投射到这片土地上来。 原因很简单，现在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已经不仅仅是喀土穆了。 无人机能飞过自己的头顶，为什么导弹就不能飞过？ 万一哪一天，自己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误呢？ 万一哪一天，那些华夏人终于决定要亲自插手达尔富尔的事务，彻底跟喀土穆站在一边呢？ 到那个时候，自己还有任何求生的机会吗？ 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 打个喀土穆，尚且还有机会。 可如果是在那样的庞然大物面前，甚至什么时候被踩死了，自己都可能反应不过来...... 所以，对美方提出的那些苛刻的条件，他几乎是照单全收。 唯一的要求只有一个： 保护好自己的头顶。 对此，休斯顿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原计划中的防空车增加到6台，相关的技术人员也会在短期内就位。 他们的要价也很合理----只不过是想拿到包括南苏丹在内的所有油田开采权罢了。 哈密迪显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要价意味着什么。 石油是苏丹最大的战略底牌，而他，却打算直接交出去....... 很显然，一旦攻下喀土穆，整个苏丹，都将成为美方搅乱非洲局势的棋子....... 山雨欲来，看似平静的局势下，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留给华夏的准备时间，已经不多了....... ...... 与此同时，603所。 唐长红感慨地看着即将完成最后一道组装工序的h-20，脸上写满了感慨。 他手指着正在对起落架进行铆接的工人，开口对一旁的陈念说道： “小念，你看，这是用新的m-300-2型钢材制造的起落架。” “虽然还没有进行过专门的起落测试，但是根据前期的材料强度测试结果，这个起落架的抗疲劳性能至少要比我们之前使用的m-300钢提高40%以上。” “之前我们还想着，大不了就勤快一点，多维修、多保养。” “现在看来，还是你的方法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陈念谦虚地笑了笑，回答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往上爬。” “如果不是有材研所赵教授他们十几二十年的研究，我哪怕再天才，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出新材料的解决方案。” “包括之前的大丝束碳纤维也是一样，真正解决了问题的，还是你们啊。” “你啊！” 唐长红好笑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年轻人，有时候不要太谦虚。” “你太谦虚了，反而会显得暮气沉沉。” “二十郎当岁，正是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时候，别把自己搞得太压抑。” “再说了，我这个总工还能看不到谁的贡献大吗？夸你伱就受着得了！” 停顿了片刻，唐长红又继续说道： “这次的项目结束，我本来是打算代表项目组向上级申请一些给你的奖励的。” “但是报上去以后，你猜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我这个规格啊，还暂时不够格给你发奖的，具体的奖励事宜，他们会直接给你沟通。” “说真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人说不够格......小念，你给我透个底，你到底有啥想要的，我想办法给你弄来！” 陈念下意识地挠了挠头，他本来是想正经回答唐长红的，但刚一张口，无厘头的话就不受控制地冲了出来： “我想要个歼星舰。” “.......那你自己造吧，这我真不行了。” 唐长红自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所以也并没放在心上。 不过，他其实也暗暗在想，到底要什么样的奖励，才能配得上陈念现在的贡献？ 之前上级给他造了个博物馆，几乎已经是个人能拿到的奖励的顶格了。 自己如果想要表达心意，那也只能是别出心裁。 还是暂时放一放吧，反正自己也没想法...... 而也就在这时，h-20的起落架装置安装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阶段。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紧张地看着工人们忙碌地对起落架进行铆接、焊接。 只要这一步完成，h-20就算是彻底成形了。 “我等这一天等了20年了。” 唐长红突然开口说道。 陈念下意识地转过头，却发现他的眼睛里居然隐约闪烁着水光。 他赶紧移开视线，假装没看见地回答道： “是啊，很多人都在盼着这架飞机起飞----从轰-6开始，我们确实等了太久了。” 听到这话，唐长红重重地叹了口气。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闪过了许多画面。 实验室里那盏明灭不定、闪烁了十几年的老台灯。 书架上那个托人从美国带回来的b-2轰炸机模型。 西伯利亚的大雪掩盖之下的图-160、以及它的翼尖带出的惊人弧度。 酒局上满脸通红、不断飚着俄语的老师。 一双双羡慕地仰望着天空的眼神...... 这些画面无比破碎，甚至连他自己都回忆不起来，画面中所发生的事情，到底是在何时、在何地。 可毫无例外地，这些画面却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同样刻在脑子里的，还有那些画面所携带的情绪。 不甘、愤怒、希望、失落、屈辱、惊喜....... 而承载着这些情绪的，是一个从未发生改变的“期望”。 “一定要搞出我们自己的轰炸机。” “一定要把b-2比下去，一定要让那些舍不得卖我们图-160的毛子后悔。” 这样的“期望”，从他进入这个行业开始扎根，到现在，已经是整整30年了。 幸运的是，三十年的时光，并没有消磨掉自己的信念。 反而让这种信念变得更加炽烈。 而现在，到了这个“期望”兑现的时刻了。 唐长红默默收回了视线，看向一旁的陈念说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h－20首飞 一周之后，h-20的整装和地面测试工作全部完成。 这架庞然大物第一次离开了车间，落到了地面上。 603所的试飞场里，俄方参与项目的技术代表被获准参与首次试飞，而马罗科夫也收到邀请，千里迢迢地飞到了华夏，准备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还在飞机上时，他就已经开始为这次的首飞而紧张不已。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那又不是自己家的飞机，甚至己方的技术人员都没有参与过核心的设计。 充其量，只是在对方需要的时候，提供了一些成熟的技术思路罢了。 别说“合作”，连“交易”都不太算的上，更贴切的说法应该是“603所给了联合航空一个参与的机会”。 所以，本来他是不应该对此过多关注的。 但不知为何，在听到h-20即将首飞的消息之后，他就是激动不已。 这样的感觉很难形容，如果非要举例的话，就好像是...... 自己有一个强壮的、不讲道理的邻居，他每天仗着家里的菜刀欺凌自己，而突然某一天，自己隔壁的另外一个邻居掏出ak47....... 虽然不知道这个拿着ak47的邻居会不会也变得跟拿菜刀的邻居一样，但至少在此刻，自己确实是扬眉吐气的...... 抱着这样的心思，马罗科夫赶到了603所，而接待他的，则还是中航集团的王明。 “明，我们又见面了！” 马罗科夫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伸手握住了王明的手。 “能收到你们的邀请，这实在是让我无比荣幸----我知道，在大多数时候，你们的第一次试飞都是保密进行的。” “说服上级让我来参加，花了你们不少时间吧？” 听到他的话，王明笑着摇了摇头。 “那倒没有，这个项目毕竟是双方工程师同时参与的，你作为代表参加也是应有之义。” “这是双方友谊的见证，当然，对我们后续的技术合作，也有不少的好处。”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无论是谁听了也挑不出一丝毛病。 不过，王明的心里却很清楚，之所以要把俄方的代表邀请过来，其实本质上还是一个目的： 把他们绑架上船。 毕竟，与其他装备不同，h-20这样的战略轰炸机从诞生开始，所肩负的使命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进攻性威慑”。 它所承载的战略意图，甚至可以说是与洲际导弹别无二致的。 也就是说，它的诞生必将挑动世界各国、尤其是美国的敏感神经。 乃至于有可能从“舆论上的压力”，转变为现实的对抗。 所以在这种时候，必须拉大鹅一道，让这样的压力分担到他们的头上。 你说我们有威胁？ 可是我们这个项目是受到世界第二大国认可的，如果要批判，那就连带他们一起批判好了。 不过，你们真的敢吗？ 他们疯起来的时候，可是真的会往你头上扔花岗岩导弹的...... ----这些话王明不可能跟马罗科夫说，但可以推断，其实在对方的心里，对华夏的潜在意图也是清楚的。 果然，在听到王明的话之后，马罗科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 他的眼神扫过空旷的机场，咳嗽一声后，轻轻巧巧地便转变了话题： “那个大家伙呢？还在机库里吗？预计起飞时间是什么时候？” “这该死的天气，简直是比西伯利亚还冷。” “如果距离起飞还早的话，我们不妨先到你的办公室里去喝一杯咖啡.......” “快了。” 王明回答道。 “目前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不出意外的话，半个小时之内就能进入试飞流程。” “那我就在这等着吧。” 马罗科夫识趣地回答，随后又继续说道： “不过，伱们真的需要那么多复杂的检查吗？这架轰炸机的研发进展那么顺利，我总感觉你们应该是早就已经处理好一切了才对......” 王明微微点头，回答道： “这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并且你也知道，这架飞机上应用了许多新技术。” “那些技术全部都是第一次实践，我们必须谨慎......” “是啊......” 马罗科夫叹了口气。 他的心里升起一阵酸涩的感觉。 这些华夏人正在不断地向前走着、不断地为他们的装备升级更先进的技术，而自己的国家呢？ 如果不是前苏一留下来的那些技术底蕴，恐怕整个国家的航空事业，都已经快要崩溃了吧？ 这样的对比，怎么能不让人心生感慨？ 本来，俄国也是有机会走上跟他们一样的发展道路的。 可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错误，把自己的祖国推向了寡头统治的深渊....... 他的眼睛不易察觉地眯了眯，整理好情绪之后，才开口问道： “所以它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能说说看吗？” “不，不用跟我说具体的技术参数，只要告诉我，它跟b-2相比，哪一个更强就好了。” 王明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随后，他回答道： “b-2.......怎么说呢？b-2在我们的h-20面前，就是上一代的产物。” “是的，b-2很强，但它毕竟老了。” “而h-20，却是刚刚诞生的新势力。” “更敏锐的雷达、更聪明的航电、更强大的隐身性能......当然，还有更快的速度。” “在速度方面，你应该也很清楚，我们借鉴了图-160的可变后掠翼设计。” “这项技术的适配过程你们的研究人员也有过参与，所以，你应该对此有一些了解。” “确实。” 马罗科夫点点头。 “我听说，这架h-20最高飞行速度能达到2.2马赫。” “这很夸张......一架隐身战略轰炸机，居然能具有高速突防能力----应该说，它是图-160和b-2的结合体吧？” “但是我有点怀疑，你们的变循环发动机能撑得住吗？毕竟它也是一个新事物.......” “谁知道呢？” 王明并没有把话说死，而是不置可否地回答道： “反正试飞马上就要开始了，它的表现到底如何，一看就知道了.......” ...... 与此同时，西工大里。 李想高高地坐在他住的居民楼楼顶上，手里端着的热乎乎的茶，脚下是炽热的火炉。 寒风凛冽，吹在人脸上真如同刀割一样疼痛刺骨，但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一般纹丝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天空。 他在等。 等h-20起飞。 作为星火小组的核心情报成员之一，h-20将要试飞这件事情自然不会瞒着他，但同样的，因为并非项目直接相关人员，所以他也没办法获取到更详细的信息。 他能拿到的信息只是一个大概的时间、一个大概的方向。 知道会在西飞的试飞场起飞，知道是这两天内起飞，可具体到底是什么时候、飞行方向和高度如何，他就一无所知了。 所以，想要亲眼见证这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他就只有一个办法： 等。 只要h-20飞起来了，在自己这个制高点上，那就是一定能看到的。 毕竟，一架新型战机，无论之前的保密级别有多高，但只要到了试飞阶段，那所有的秘密都将成为“公开的秘密”。 它的飞行轨迹并不会局限于试飞场上空那一片小小的范围，为了完成各项技术测试，它甚至必须在广阔天空中飞行数个小时以上。 而在起降阶段，就是去观赏它的最佳窗口。 不过......这都已经上午十一点了，试飞还没开始吗？ 李想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掌，在心里暗暗地腹诽了几句。 早知道就利用一下自己的“人脉关系”，找陈念要一个去603所现场观看的名额了....... 虽然说这么干有点“不守规矩”的嫌疑，但自己作为情报部门的金牌员工，现场了解一下最新的装备，以便为之后的工作打好基础，那也是很合理的吧？ 想到这里，李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他知道哪怕重来一遍，自己也是绝对不会那么干的。 原因很简单，星火之所以能以这样精密、高效的方式迅速发展、之所以能解决一个一个如同天堑一般的技术难题，除了陈念所提供的技术援助之外，其实更多的，还是在于它的规则和架构。 而“走后门”，就是对其规则的破坏。 哪怕自己跟陈念的关系再好，可是，不该让自己知道的事情，他也从来不会说。 当然，自己也不会去问。 这大概才是一个志存高远的组织所真正应该坚守的底线。 寒风仍旧凛冽，李想冻得瑟瑟发抖，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先回自己的房间躲一躲，但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种奇异的声音。 那仿佛是连绵的雷声，但在如同低沉的雷声之中，却又隐约夹杂着飓风吹过一般的呼啸声。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站起身之后，才发现远处的天空，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长安市区的高楼之上，碧蓝如洗的天空之上，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在缓缓靠近。 那个影子的速度看上去很慢、当然也很小。 在没有听到来自远方的轰鸣声之前，李想甚至以为那只是一只无处落脚的飞鸟。 但，这只是错觉。 仅仅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那只飞鸟以惊人地速度掠过了长空，而它巨大的身形也彻底展露无疑。 宽阔的三角巨翼展开，阴影投射在地面，在长安的白雪掩映之下，如同一幅气势磅礴的泼墨画卷。 紧接着，轰鸣声越发震耳，这只巨鸟飞临了城市上空。 街道上零零散散的行人全部都被这一幕所吸引，他们纷纷抬起头，看向这头发出龙吟之声的猛兽。 在它的威压之下，整座城市都沉默下来。 李想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相机，却彻底被他遗忘在了一边。 这时候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我们的飞机。 这是我们的h-20。 在它的面前，无论是图-160、还是那架不可一世的b-2，都将黯然失色。 然而，就在他心中的震撼几乎达到顶峰的时候，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那头空中巨兽划出一道惊艳的弧线在空中轻巧地完成了转向，短暂的平飞之后，它的机翼外缘的一部分居然开始向后收起！ 这就是可变后掠翼吗？ 李想如痴如醉地看着空中优雅变形的h-20，甚至连头发被吹进眼睛，也顾不上去拨弄。 片刻之后，h-20的尾部喷射出炽热的亮蓝色火焰，原本就已经不慢的速度，再一次陡然提升！ 爆裂的巨响替代了原本的“轰鸣声”，李想甚至觉得自己屁股下的椅子，都伴随着那一声声的巨响而颤动不止。 紧接着，机体的前部蔓延出白色的气浪，并且逐渐形成了环形的音爆云。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超大角度的拉升。 从李想的视角来看，它几乎是以垂直于地面的角度，直接窜上了高空。 两分钟不到的时间，这架飞机就彻底消失在李想的视线之内。 可它留给李想的震撼，却久久不能平息。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诚然，李想早就已经知道了h-20项目的大致情况，也知道一旦战机升空，它所带来的必将是打破一切规则和桎梏的震撼。 可即便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这架飞机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却仍然不由自主地感叹自己想象力的匮乏。 超强的动力、超强的机动性能、一眼就能看到的巨大弹仓、以及那震人心魄的外形和涂装...... 如果说图-160的形象是一只优雅的白天鹅，b-2的形象是暗夜中幽灵....... 那这架h-20，则像是身披黑衣的死神。 它的降临，就代表着裁决的到来。 李想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候他才发现，因为长时间暴露在寒风中，自己的双手早就已经冻得不听使唤了。 ----可偏偏，他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打着哆嗦掏出手机，好不容易看清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而打来电话的，居然是陈念。 “看到了吗？” 陈念在电话里问道。 “看到了！” 李想声音颤抖着回答。 “怎么样，有什么感想？” 陈念的语气轻松自如，倒是跟这一边的李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到他的问题，李想沉默了良久。 足足过了两分钟，他才开口答道： “感想.......大概是，世道要变了？” “从今往后，我们何处去不得？” “h-20的航程，就是真理覆盖的范围。”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最大的假想敌 （后面还有一章，晚点放出来，懂的哈） 试飞场内。 马罗科夫站在凛冽的风中，但此时的他，却似乎感觉不到一点寒意。 那个庞然大物的尾流明明喷入了空中，但却又好像是喷在了他的身上一样，让他浑身从内而外都升起了一种沸腾般的炽热。 当h-20慢慢消失在空中之后，他才缓缓转过头来，对一旁的王明说道： “太惊人了......哪怕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现在看到她，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太美了......不仅仅是优雅，这世界上最惊人的力量，仿佛已经汇聚在了她的躯体之内。” “她就代表着死亡----不，她代表的应该是秩序。”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年代。” “既冰冷却又火热，既秩序井然却又生机勃勃，钢铁和火焰铸造了她的身躯，但灵魂却是由那种赤红色的精神组成......” “可惜，它的涂装仍然太简单。” “应该给她打上星星，那是真正信仰的徽章......” 听到他的话，王明不由得笑了起来。 “马罗科夫，有时候我会觉得，如果你去做一个诗人的话，也许同样能取得惊人的成绩。” “这是我们俄国人的天赋。” 马罗科夫不以为然地回答，但随即又开口道： “但我绝对不是在刻意堆砌辞藻，事实上，在我眼里，这世间无论任何形容词，都不足以描述她的美丽和强大。” “明，你知道美国人有一架飞机叫做女武神吗？” “太可笑了，那样的飞机居然也能被称作女武神.......” “在你们的h-20面前，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一架飞行物有资格被称作‘武神’----哪怕是图-160也不行！” “真庆幸我们还是朋友。” “我不敢想象这样一架飞机飞到我头顶的时候，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恐惧。” “也许，它只要轻轻打开弹仓，就能倾泻下一整个末日.....” “我们不会那样做的。” 王明略有些敷衍地回答道。 看着他的表情，一旁的马罗科夫不由得苦笑起来。 不会那样做？ 当然，现在的你们必定不会那样做。 但以后呢？ 在h-20诞生之后，华夏的军事实力全面超越俄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诚然，华夏的军事工业相对于俄国、美国来说还是落后的，但只要有了这件足以保卫整个国家的领土、甚至能在世界范围内形成威慑的重器，谁又敢在华夏还未彻底发展起来之前，贸然地去挑衅他们呢？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几十年前，那朵在沙漠之中升起的蘑菇云带给了华夏数十年的发展窗口。 虽然今时不同往日、h-20的战略意义也不如一枚原子弹那么巨大，可为华夏赢得5年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五年的时间，他们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要知道，从自己知道要搞h-20开始，到现在h-20正式首飞截止，华夏才仅仅花费了两年多的时间！ 五年之后，搞不好人家连航母都造出来了。 等等。 真的需要五年吗？ 马罗科夫不由得感到背脊有些发凉。 他能感觉到，华夏的战略眼光已经延伸到了极远极远的位置上，而自己、和自己的国家，却被彻底抛在了身后。 不行。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必须尽快赶回莫斯科，跟那帮老家伙说个明白。 当然不是说明白“要跟华夏对抗”，是要说明白，好好抱住这条大腿！ 想到这里，马罗科夫的表情甚至变得有些谄媚。 他看向王明，微笑着说道： “这是了不起的成就，明，我的朋友，我由衷地为你们感到高兴。” “你也知道，我们在过往曾经有过一些不愉快的经历，但近十几年的时间以来，那些不愉快早就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 “我想，以后我们应该更加紧密地合作，尤其是现存的pak fa项目上......” “这话你应该去找杨伟说----或者唐长红唐总工。” 王明调侃地笑了笑，随后继续开口道： “你也许不知道，在h-20项目的研发过程中，负责技术合作的萨沙并没有尽心尽力。” “......我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马罗科夫的心里生出一股怒气。 萨沙......伱真的就那么蠢吗？ 哪怕是自己，也早就已经看清楚了局势。 甚至在h-20诞生之前，就做好了进一步扩大合作的准备。 而现在，从王明的话来看，华夏方面对这次的合作并不是十分满意。 联合航空、不，甚至是整个俄国的希望，都要毁在你的手里了！ 他轻轻捏了捏拳头，在心里已经给萨沙判了死刑。 沉默良久之后，他才终于平复了心里激荡的情绪，故作轻松地开口说道： “这一次，那些美国佬应该会吓一跳。” “我听说，他们此前一直把我们的h-20项目当做是一个普通的轰炸机研发项目，甚至最激进的观点，也只是认为这架飞机是与图-160类似的非隐身战略轰炸机。” “现在，成品摆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的情报部门，大概又会有一大批人遭遇不幸了。” “死光了才好呢。” 王明嘟囔着说了一句，随后似乎意识到这么说不太好，于是便咳嗽一声，转换语气说道： “其实美国人也不至于那么脆弱----他们无论在技术底蕴、还是在军事实力上都是无可置疑的第一。” “我们只不过是在某些方面有了些突破而已，对他们造成不了太大威胁的。” 听到王明的话，马罗科夫心中的酸意几乎浓得能直接融化黄金了。 他舒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明，你知道h-20的航程是多少吗？” 王明略有些奇怪地看了马罗科夫一眼，反问道： “这属于机密信息，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我没有想让你告诉我，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想提醒你，这可是一架航程至少在一万公里以上、最高速度达到两马赫以上、载弹量不清楚、但绝对比b-2的25吨要大、具备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隐身和雷达技术、同时毫无疑问还能搭载核武器的，超级战略轰炸机！” “这么一件大杀器，你现在居然跟我说，对他们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你说的造成不了太大威胁，指的是不能一次出勤就把北美大陆炸沉吗？？” ...... 与此同时，大洋另一边。 国家地理空间情报局。 瑞德端坐在监视器前的椅子上，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屏幕。 自从上一次通过间谍卫星监测到j-20c的首飞之后，整个情报局的工作重心立刻做了调整。 现在，他们的日常工作，就是通过卫星去监控几个主要的试飞场地，希望能第一时间掌握对方的动向。 ----实际上，瑞德觉得这样的工作并没有多大意义。 原因很简单，像华夏这样的对手，如果他的飞机能在露天被你拍到，那就意味着这架飞机已经进入了入列服役之前的最后阶段。 你拍得再清楚又有什么用呢？ 又不能阻止它起飞。 也许唯一的作用，就是当成自己的业绩，去向角楼、去向国会表功吧。 不过，这对自己来说倒也不错。 毕竟，每发现一次新的飞机，就意味着自己的奖金又要向上涨一涨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的心里也生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念头来。 如果华夏的航空工业进展得再快一点就好了。 虽然那些新飞机早晚会飞到自己的头上，但这不是还早嘛...... 可现在，他们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动静了。 一直被上级当做最大威胁的所谓“战略轰炸机”项目也没有动静。 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拿到下一笔奖金。 想到这里，瑞德不由得叹了口气。 但就在他想要站起身去倒一杯咖啡时，他的视线中却出现了一个奇怪地物体。 那是卫星拍到的画面。 一架飞机。 一架飞翼造型的飞机。 通体漆黑，尺寸极大，尾部喷射着明亮的火焰。 瑞德忍不住皱起眉头。 怎么拍到b-2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查看卫星定位的经纬度信息，可下一秒，他却愣在了原地。 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b-2。 b-2可没有它这样的可变后掠翼设计！ 一瞬间，巨大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大脑，他手指颤动着给卫星输入新的指令，随后，一张一张的照片不断传了回来。 经纬度没有错，现在卫星瞄准的，正是他关注了好几个月的那个试飞场。 而在那个试飞场的上空，正飞着一个钢铁巨兽。 与它相比，位于它羽翼之下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 战略轰炸机来了。 华夏的战略轰炸机来了！ 瑞德惊恐地环顾四周，他想要找人一起过来看看这几张照片，想要有人告诉他这不是真的，这只是系统错误、或者其实是拍到了航模。 但很显然，这种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 他的心脏狂跳，在打印出最后一张照片之后，连一刻都不敢耽误，立刻冲向了门外...... ..... 几分钟之后，角楼办公室。 鲍勃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卫星图像，整整几分钟的时间，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对面的助理更是噤若寒蝉，他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将会给整个美国的战略布局带来多大的影响，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从现在开始，美国将不再是唯一一个拥有隐身战略轰炸机的国家了。 在这个领域，美国把持多年的权柄已经被夺走，而什么时候能再将其夺回、甚至到底还能不能将其夺回，都是一个未知数。 随即他又想到，权柄被夺走，往往就意味着叛乱。 就如同那些神话故事一样，当宙斯的权杖遗失，那他还是宙斯吗？ 也许，拿到权柄的人并不会立刻挑战旧王的权威。 可那些长久以来都遭受着旧王压迫的人呢？ 是的，h-20并不会立刻就飞到美国本土，甚至它都不会在短时间内飞出华夏领空。 可是，只要它在空中，这个世界就将被迫跟着它飞行的轨迹去运转。 原因很简单。 原本美国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华夏也能做到了。 那么，是不是有一种可能，那些小国不再听命于美国，而转投美国的敌人呢？ 助理不敢再想下去，而也就在这时，坐在办公桌后的鲍勃开口了。 “打开全球部署地图。” 助理愣了一愣，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我们的，还是他们的？” “我们的。” 奇怪的是，鲍勃并没有因此而暴怒，他就仿佛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默默地坐在那里，重复着自己的指令。 “打开我们的全球部署地图。” 助理赶紧完成了操作，随后，屏幕上，一幅巨大的动态地图投射了出来。 鲍勃深深叹了口气。 “岛国，我们有140个军事基地。” “这些基地，全部都在h-20的覆盖范围之内。” “全部毁灭的话......他们大概需要14个架次。” 停顿了片刻，他的视线又移向了更上方。 “阿拉斯加，白令海峡。” “两个架次就够了。” “科威特，afh，也许需要5个架次。不知道，也许会更少。” “土耳其、卡塔尔......不，卡塔尔并不需要，仅仅是一个土耳其，同样是一个架次。” “南美......一个架次，绰绰有余。” “欧洲.......这也许困难一些，可如果h-20真的飞到了头上，他们不会帮助我们的。” “北美.......这是最后一道防线。” 鲍勃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随后彻底消失。 他的视线不断地在那幅图上逡巡，足足过了几分钟，他才重新看向自己的助理，流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这下完了。” “我们全球的军事部署，全部都在他们的打击范围之内了。” “从任何一个角落起飞，他们都能精准度地打击到我们。” “并且，我们甚至没有任何应对方法。” “可变后掠翼......超音速的隐身战略轰炸机......我真的搞不懂，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太晚了，我们知道得太晚了......” 鲍勃捏了捏拳头。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随后猛然站起身： “向所有武装部队发布命令，升级防御准备等级至三级。” “所有轮值舰队向本土收缩，暂停一切非必要军事行动。” “所有水下舰艇，进入24小时战备值班。” “明白。” 助理连忙回答。 但转而，他又开口问道： “会不会过于......敏感了？” 鲍勃自嘲地笑了笑，反问道： “敏感？” “你以为这就叫敏感吗？” “我们的好日子已经结束了......从今天开始，只要那架飞机消失在停机坪上，我们所有的军事调度，就只能以它为假想敌！” 第二百六十四章 梦非梦 “就这么试飞一次，就把他们吓出三级防御准备了？” 603所，陈念的办公室里，陈念一边读着最新的情报，一边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 对面的唐长红故作不满地瞪了瞪眼睛，反问道： “什么叫‘就这么试飞一次’，小念，这飞的可是h-20！” “你自己搞出来的东西，你不知道它有多夸张吗？” “2.4马赫的最高速度，32吨的载弹量，1.4万公里的最大航程，不提隐身性能，光这些数字随便拿一个出去，都是现阶段战略轰炸机的天花板了！” “这不吓人？如果我是他们，估计心脏病都被吓出来了。” “你要知道，在此之前，我们玩的可还是载弹量12吨的轰-6k，连航程也只有8000公里！”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你的敌人原本明明是拿着小手枪突突，现在突然换成了舰炮了......” “你凭良心说，你要是领导人，你能不怕？” “三级防御准备不算是什么，你再往后看，他们连战略核潜艇都进入战略值班了，把欧洲那边的盟友吓得够呛，还以为苏丹那点破事就逼得老美动核武器了呢.......” 听到唐长红的话，陈念哑然失笑。 是的，在他自己看来，这一次老美确实反应过度得有点夸张。 毕竟在上一世，他只经历过三次对方的三级防御准备。 一次是东欧某冲突，一次是911，一次是海湾战争。 再往前，那就得追溯到1962年的导弹危机了。 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每一次进入三级防御准备状态都是有极其充分的理由，也都是在他们认为自己的本土安全已经受到严重威胁的情况下，才会发布这样的命令。 甚至于，华夏的航母下水、东风-41升空，其实都没有触发他们的三级准备。 而这现在，h-20这么一飞，还不是冲着他们去的，居然就愣把三级准备给触发了。 可想而知，他们确实是被吓到了....... 当然，陈念觉得，唐长红所说的那些理由确实代表了一部分的原因，但更重要的还是，他们对此次的首飞完全没有任何合理的预期。 简单来说，就是低估了h-20的先进性。 他们最开始的想法大概是这样的： 伱跟俄国合作，大概率是搞出一架白天鹅改出来，飞得再快又怎么样，全球那么多军事基地，随便一个雷达照到你，你的行踪就全面暴露了。 或者说，你不搞高速轰炸机，你也学我们的b-2搞隐身，那也没关系。 反正你飞得慢，机动性能也差，进入雷达密集覆盖空域之后，如果不能快速突防，我们总能逮到你。 可现在，结果摆在他们面前了。 这玩意儿不仅飞得快，还能隐身。 两个问题，一次解决。 以目前美国的雷达技术来说，根本没有能力抓到h-20的一片衣角。 那些遍布在全球各地的军事基地原本是他们进行全球打击战略的前哨站，现在却成了活生生的靶子。 这样的情况下，真的是由不得他们不急....... 想到这里，陈念摇了摇头。 “这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吧。” “本来搞h-20，我们是为了加强在非洲区域的话语权，护卫本土安全，但没想到，这么一搞出来，反而把他们给炸出来了。” “我估计，未来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会处于战略紧张态势，我们要面临的挑战，根本就还没结束。” “那也不一定。” 坐在一旁的陈果插了一句嘴，继续说道： “进入三级防御准备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一定是要搞大事，也可能是在为全面收缩做准备。” “毕竟，这次他们的军事调度中还有一个重大的信息，那就是iraq那边的治安战都已经停了。” “按道理来说，无论情况再怎么危急，治安战该打还是要打的，消耗的资源也不多，占用的兵力也不多。” “这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现在他们所展露出来的状况，跟91年、跟62年可是完全不同的。” 听到他的话，陈念微微点了点头。 “你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不管怎么样，还是做好准备吧。” “对了，其他国家的反应怎么样？” 陈念好奇地问道。 陈果翻了翻手里的资料，回答道： “官方和舆论的态度就不用说了，总之是冠冕堂皇，祝贺的祝贺，表示关注的表示关注，谴责的谴责。” “真要看他们的反应，还得看实际做了什么。” “最明显的是俄国，首飞当天，我们合作的pak fa项目的预算就获得了追加----联合航空出钱。” “另外，原本在讨论的天然气、石油管道的事情，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他们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抱上我们这条大腿，优惠条件不要钱一样往外甩，甚至还动了资源换技术的心思。” “不过，这就是一个长期话题了，我们肯定是不会考虑提供h-20相关技术的.......” 陈念嗯了一声，附和道： “确实不可能，哪有刚造出来的剑，就交到别人的手里的。” “其他国家呢？” “其他国家.......欧洲的反应比较统一，几个集团都炸了，terez、eads、bae都表达了技术合作意向。” “eads本来跟通用的合作最密切，他们的集团总裁据说还预约了跟通用的见面会，结果直接取消了。” “你知道这件事情里面最好笑的部分是什么吗？” “是什么？” 陈念好奇地问道。 “最好笑的是，取消见面会的这件事情，是eads的总裁自己说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墙头草倒得那么快，真不怕老美秋后算账吗？” 听到这里，陈念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 实际上eads的下属公司中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公司，那就是空客。 而空客从2003年开始，就已经启动了他们的在华策略，战略中心也逐步开始了转移。 对他们来说，华夏就是未来航空领域的最大市场。 本来就是金主，现在这个金主突然掏枪，他们的倒戈也不在意料之外。 不过，这个进程本来是要在十几年后才完成的。 那个时候，他们甚至不顾美方的严厉警告，直接向华夏出售了数十架打着民用旗号的军用直升机，气得美方直接取消了访欧行程、改成了访华。 现在eads总裁放通用的鸽子，其实从根本逻辑上来讲，跟十几年后的那一次事件也差不太多。 大概就是过程加速了而已。 看到陈念的表情，陈果隐约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也不再多说，而是继续汇报着全球范围内因为这一次h-20起飞而掀起的波澜。 三人一直聊到了下午四点多，唐长红看了眼时间，才停下来打断道： “差不多该吃饭了，今天所里准备了庆功宴，咱们都去参加吧。” “小念，我给你安排了跟内部人员一桌，到时候你也讲两句吧。” 陈念愣了一愣，反问道： “讲什么？” 这话问得唐长红也是一脸呆滞，停顿了良久，他才试探着问道： “要不然，我给你准备个稿子？” “......还是算了，真要讲的话，那我就随便讲讲吧。” “没事，讲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在那里，就已经足够了。” ....... 下午六点半，陈念跟随两人来到了礼堂里。 现场早就已经准备完毕，唐长红带着陈念从侧门走进了专门被分隔出来的宴会厅。 一走进去，陈念打眼一看，居然全部都是熟人。 最开始歼二十二项目的雷刚、造出了f119发动机的王显国、历经千难万险才回国的陈云勇、最先“抢到”了陈念的杨伟...... 当然还有中航集团的总经理，林永明。 一见到陈念进来，所有人都立刻站了起来，这甚至让陈念有些恍惚，又有些惭愧。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成为了那个连在座的大佬都要站起来迎接的人了吗？ 自己对这些事情似乎一直都没有太大的感知，在跟其他人沟通时，也始终是秉持着“小辈”的心态。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可没有把自己当成小辈。 首先迎上来的是林永明，他一把握住陈念的手，满脸带笑地开口道： “小念，又下一城啊！” “而且这一城，是至关重要的一城！” “以前诗里总说，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你这一城拿下来，可比关山五十州还要重得多了！” 听到林永明这一番带着明显的官场气息的发言，陈念不由得有些肉麻，他下意识地抖了一抖，开口回答道： “也是做了一点微小的贡献罢了.......” “这还微小？一点都不小！要我说啊.......” “林总，你就放过他吧！” 一旁的杨伟大大咧咧地走上前来，脸上带着调侃的笑意说道： “小念根本就不吃你这一套，你跟他说这些官场上的套话，小心给他肉麻死。” “要我说，在我这就一句话，凶！扎实！” “小念，h-20首飞成功，你功不可没，一会儿酒桌上就不用受着了，年轻人，多喝几杯。” “要是喝醉了，不小心给我们透一透下一代战斗机怎么造，那就算是皆大欢喜了！” “哈哈哈哈哈......” 听到他的话，众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们对陈念的信任可以说已经达到了顶峰。 哪怕是之前与陈念并不熟悉的陈云勇，此时也端着酒走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想要跟陈念喝上一杯。 当然，很快他便被人用“还未开席”的理由打发了回去，但在坐回去之前，他却拉着陈念说了几句乍一听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一番寒暄闹腾之后，庆功宴终于开始。 饭桌上，大家也不再去聊跟h-20有关的话题。 毕竟，只要提到了这个话题，就不得不提到风云变幻的国际形势，不得不提到还要继续艰苦跋涉的漫长道路，气氛也根本轻松不起来。 所有人只是随意地聊着自己的家庭、朋友，聊着将来要到哪里去度假、要到哪里去养老。 看着酒酣耳热、喧闹不止的众人，陈念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其实一贯是不喜欢热闹的，对于这样混乱的酒局，则更是厌恶。 但此刻，他却突然有了不同的感受。 这里的所有人，几乎可以说，都是为了他们所深爱的土地奉献了一生。 在科研这个战场上，他们就是最凶悍的战将。 提刀跃马、一往无前，哪怕是最可怕的敌人，也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然而，当他们下马解甲之后，却又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在某时某刻，他们或许也想过要就此放下，去过完平淡的一生。 可当马饮好、刀磨利之后，他们却又都义无反顾地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告别了尘世的温柔，重新披挂上阵，奔赴那一处从未见过硝烟，但却同样壮烈的战场。 他们确实配得上一场恣意纵饮，也配的上加于身上的所有荣耀。 陈念默默举起了酒杯，正打算一口喝下，一旁的唐长红却拦住了他。 “小念！说几句再喝，你答应我的，说几句！” 陈念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站起身来。 随后，他开口说道： “我其实没有太多好说的，真要说的话，那就是，感谢大家的付出，感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小念！” 杨伟在下面起哄，林永明一个眼神瞪过去，他瞬间便老实地闭了嘴。 陈念笑了笑，继续说道：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做过一个梦。” “我梦到我生在了另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我们没有歼二十二，没有歼二十，更没有df17、没有h-20。” “我梦到我们讨论着怎么用五架歼八去干掉老美的f-22，梦到有人幻想着用‘冲向太阳’的方式拉平我们与老美的电子战差距。” “我梦到我们的岛被占了，梦到我们的船被扣了，梦到我们的飞机明明造出来了，却因为所谓的‘适航证’问题根本无法起飞。” “还有，在那个世界，有人凭借一个小小的芯片就能掐死我们的一个行业。” “有人靠着两艘航母，就能锁死我们的海峡。” “有人天天朝我们的边境上丢石头，有人忘恩负义地叫嚣着要比我们造出更多更大的岛屿。” “当然，还有人不断地对我们的年轻人说，这个国家要完了，这个领导者已经失去了初心，这个民族已经失去了理想。” “他们管那叫劣根性。” “他们说，你们快润吧，都这个时候了，谁还不润？” “我真的以为，那个世界的我们要完了。” “但其实，没有。” “即使在那样的处境里，我们照样挣扎着，一点一点地爬了起来。” “我们的身上背负着千斤重担，还有人不断地企图从脚下、从内部去击垮我们。” “可我们终究还是站着，只不过.......站得很艰难。” “那次梦醒了之后，我突然很庆幸。” “相比梦里的世界，我们真正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我总在想，如果我能在现实中一次一次地造出更多、更强的装备，拿出更新、更厉害的技术，会不会有一天，当我在做梦的时候，这些技术，也会被带入到梦里？” “这算是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吧........” “如果真能实现的话......那可太完美了。” “无论是醒着还是梦着，我都能笑着。” “诸位，要实现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就要靠你们了。” 说罢，陈念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片刻之后，杨伟首先站了起来。 他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酒，随后看着陈念，一字一顿地说道： “陈念，为了你的梦，干了！” “干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有人不妙了 （还有一章，稍微晚点） 庆功宴结束，陈念也结束了自己在603所的工作。 他喝的不算醉，第二天早早便起床，坐车返回了西工大。 专车在学校的西门停下，陈念自己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往学校里走。 西大门外的市场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但在这些热闹之中，陈念却又似乎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同一个话题，那就是前天下午飞过的那架巨大的飞机。 走过肉夹馍摊子前时，他听到老板对顾客说道： “......什么外星人，那就是我们自己的飞机！” “外星人哪有这样的飞机，你没看电影吗？外星人的飞船那都是圆的！” “嘿！我说你还不信！” “这可不是什么胡编乱造，圆的飞船那是因为宇宙里没有空气，也没有阻力，所以用不着造成我们这样的流线型的，懂吧？” “你多看看电视上那个啥，科学探秘吧，那是人官方出的科普节目，可有意思了......” 听到这里，陈念不由得哑然失笑。 看来李想之前搞的科普节目已经慢慢显现出来了，连一个小摊老板，居然都能说出这个简单的空气动力学原理来。 要知道，这可是2007年。 这年头最火的走进科学，可都还在科普什么高压锅会飞啦、什么楼梯口狗叫啦、什么白萝卜种子种出胡萝卜啦之类的东西。 而李想他们搞的科学探秘，却直接把深度提高了一个等级。 在这种情况下，节目居然还能具有相当的趣味性，可以看的出来，他们的确是花了功夫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两档节目有什么优劣之分，一个重破，一个重立。 走进科学破除迷信，科学探秘立足科普，两者结合，效果才能更好。 想到这里，陈念暗暗决定回去之后要跟李想好好聊一聊，趁着h-20首飞的这个机会，说不定还能继续多白嫖一波源点...... 继续往前走，喧闹的市场里，讨论h-20的声音不绝于耳。 陈念一路听来，大部分人都是被这架巨型轰炸机突破音障之后的巨响声吓到了，而后才是被它奇异的外形所吸引。 当然，h-20的外形给普通人带来的震撼也是巨大的。 在这个信息匮乏的年代看到这样一架飞机，就好像是十几年后的人突然看到了太空战列舰一样...... “真的，那飞机绝对不是战斗机，肯定是轰炸机！ “以前我们不是也见过轰炸机吗？大小都差不多，只是这个形状不一样而已！” “笑话，哪有那么快的轰炸机？昨天你没听到吗？都音爆了！” “......啥叫音爆？” “音爆就是......总之就是超音速了，只有战斗机才能超音速！” “那战斗机也不可能做得那么大啊！” “说不定只是看着小呢？” “你脑壳是憨的咩？住这块地方那么久，战斗机多大你都不知道？” “那我就不懂了，等新闻吧......这玩意儿一飞，估计很快就要上新闻了......” 界面上的众人说得有趣，陈念听得更是乐不可支。 这一刻，他就像那种钓上来几十斤重大鱼的钓鱼佬一样，恨不得把鱼挂在背上逛到臭了再回去。 当然，现在他肯定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当街大喊“飞机是我造的”。 但就这种暗暗装逼的感觉，确实也格外地让人满足。 不过代价也很明显。 为了听跟h-20有关的八卦，他只要一听到有店铺里有人在讨论就会凑上去听两耳朵，听多了也不好意思不买。 所以还没等他走到学校门口，手里就已经拎了一大堆的小吃。 而走进学校之后，讨论h-20的人终于少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学生不关心，而是因为学校里压根就没几个人了。 ----本来按照计划，h-20应该是在年后才完成首飞。 但由于各方面进度的加快，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飞完了。 不过这样也正好，今年新春联欢晚会的时候，空军估计能给全国人民整一个别开生面的节目...... 不过，到时候怎么飞呢？ 陈念心里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能按自己的想法落实下去，这个节目的看点就可多了...... 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心情也难得地激动了起来。 卧槽。 这节目上春晚，估计得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它所带来的震撼，绝对比所谓的“大象漫步”还要强得多！ 唯一的问题，就是时间不多了。 不过，自己干了那么多大事，这点小小的要求还是能满足的吧？ 需要占用的节目时长也不多，几分钟就够了...... 陈念兴奋地掏出了手机，正打算要给陈果打电话临时安排节目，却突然想起在公共场合讨论这事儿多少有点不对，于是便干脆收起手机，快步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他自己是肯定吃不完这些东西的，便一个一个给李想等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到食堂一起解决。 正巧其他三人都没啥事情，于是十几分钟之后，四人便在食堂里聚齐了。 陈念一边把东西摆开，一边招呼着三人一起吃。 看到这一幕，王建成惊讶地问道： “学长，你这是什么买法？什么都来一点，一样也就一份.......” 一看到这状况，李想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把陈念干的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暗暗觉得可乐，心里想着： 别看陈念是星火领袖，国之栋梁，可从性格本质上来看，跟大多数普通人还是没啥区别的。 不过，这样才是正常的。 如果他一点七情六欲都没有，每天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那倒是反而让人放心不下来了。 倒不是说这样的人不近人情，而是这样的人往往最后都会脱离人性。 而一旦脱离了人性，距离陨落也就不远了...... 还好，陈念并不是这样的人。 想到这里，他开口对王建成说道： “你懂什么，伱以为你陈念学长买的是小吃吗？人家买的那叫门票。” “不信你问学长，看他是不是去西大门那边听别人聊闲天了？” 陈念嘿嘿一笑，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 李想倒是半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坦然地回答道： “看到那架飞机起飞，我直接一溜烟就跑到街上去与民同乐去了，一个人看没什么乐子，还得是一群人一起.......” 陈念完全能理解李想的感受，这玩意儿看首飞就像是后世看视频一样，你要是没点弹幕在乱飞，就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似的。 听到他们俩的对话，一旁的乔麦饶有兴致地插嘴道： “你们说的是前天那架飞机吧？我也看了我也看了！” “真帅气，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飞机！” “后来我去网上查了，形状跟b-2差不多，但是又有点差别，它的机翼是可变的......” “你看得还挺仔细啊！” 陈念笑着回答道。 “是啊，我那时候正好从图书馆出来呢，先是被爆炸声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到了。” “我当时还以为是空袭，腿都吓软了.......没开玩笑！” “那飞机真的是太可怕了，我感觉看到它的时候，巨物恐惧症都犯了.......” 陈念是四人当中唯一近距离观看了h-20起飞降落全过程的人，所以他对乔麦提的“巨物恐惧症”的感触也更深。 确实，当玩意儿在你的头顶低空飞过的时候，感觉就好像有一片天在朝你压下来......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飞机？” 听到乔麦的描述，王建成焦急地问道。 昨天h-20试飞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实验室里折腾机械外骨骼，他也听到了爆炸声，可手里正拿着切割机，实在停不下来。 等他跑出门看热闹的时候，h-20早就飞没影了。 这两天他已经听到了不少讨论，现在陈念几人又是一通聊，把他聊得心痒难耐。 看着他的表情，陈念和理想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随后还是由李想来开口解答。 “就是一架轰炸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要真想知道，那就去网上好好找找看呗。” “我估计那天得有不少人拍照，可能连视频都拍出来了。” “那我现在.......哎，算了，我吃完再看吧。” 三人看着王建成哈哈一笑，各自拿起桌上的东西开始动手，而也就在这时，食堂电视里播放着的新闻里，却突然跳出了一条新的报道。 “.......国产战略轰炸机成功首飞。” “据了解，该型号轰炸机为我国最新研发的新型隐身战略轰炸机，技术先进，战斗力强，且能应对各种复杂作战环境......” 四人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电视，而这一看，就正好看到了屏幕上h-20起飞的画面。 所有人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陈念惊讶的是，这一次的宣传策略居然激进到这种程度，才刚刚完成首飞，新闻就直接放视频资料了。 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美国那边的三级防御准备动作一出，再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干脆抛出来，威慑作用反而更大。 李想惊讶的是这视频拍得居然很不错，比宣传口之前拍的那些破玩意儿要好得多了。 至于王建成和乔麦，他们就是纯粹为h-20在镜头面前展现出来的力量感而震撼了。 尤其是王建成，他一边伸手指着电视，一边激动地喊道： “卧槽！” “这不是b-2加图160吗？？” “这玩意儿叫什么？幽灵鹅？？” 陈念翻了个白眼，拿起筷子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随后开口道： “幽灵鹅你个头啊！” “这是h-20，代号潜龙！” ...... 与此同时，h-20首飞的消息也迅速传开。 如果说最开始美国拍摄到h-20后对外公开消息只是引起了舆论场上的广泛猜测，那么华夏这一次的官方报道，可以说就是直接引爆了整个舆论。 尤其是，这一次报道还是带视频的。 所有关注此事的人都在第一时间看到了h-20的英姿，而那些原本质疑所谓“隐身战略轰炸机”真实性的人，也都彻底服气了。 网络上哇声一片，在这件如同科幻产物一般的装备面前，所有的质疑和反对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卧槽.......这玩意儿真的是我现在就能看到的？要不是长安那边的朋友跟我说，我还真以为这是cg了.......” “所以之前流出的视频和照片都是真的是吧？难怪官方不管呢，合着自己就准备要官宣了啊？” “太夸张了，我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这东西跟b-2比哪个强？” “b-2？b-2也配？！” “这可是超音速隐身战略轰炸机，超音速！这三个字是什么含金量懂不懂啊？” “你们现在再回头去翻之前流出的那些视频，视频有拍到h-20加速过程的，那动力简直是可怕，我甚至怀疑，只要飞行员想，它拉个眼镜蛇机动出来都完全没问题......” “真有那么强？我们的航空工业什么时候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孤陋寡闻了吧？我们的航发早就赶上来了，ws-10改是第一步，现在h-20用的应该是新一代的变循环发动机。” “我们是世界上唯一有变循环发动机的国家，光这一点，h-20就不知道超出b-2多少了......” ..... 在铺天盖地的赞叹声之中，当然也会存在另一种声音。 ----不，并不是嘲讽和反对。 因为，在这架飞机面前，哪怕是再愚蠢的人都知道，想从它身上找到嘲讽的突破口，那也完全是痴人说梦。 实际上，另一种声音指的是军迷中间那些激进分子的声音。 他们在各大论坛上讨论着一系列的话题： 一架h-20所能带来的火力投射量，相当于多少架b-2？ 需要多少架h-20，才能马踏樱花？ 如果派出一架h-20去炸南岛，能不能在返程的时候顺便往西飞一飞把猴子炸了，载弹量够不够？ 如果现在要报99年之仇，应该只炸美国，还是13个军事参与国全炸一遍？反正他们也脱不了干系对吧...... 这些言论可以说是看得常年潜伏在军事论坛的探子们瑟瑟发抖。 原因很简单。 虽然网友是在口嗨吹牛，但华夏官方，现在已经是真的有能力干这些事情了啊！ 万一，就是说万一，他们看到了这些帖子，然后从里面选了一件比较简单的事情，先干了呢？ 哪件事最简单？ 这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觉得，越南的处境，似乎不太妙啊......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我牌还没出完呢 与此同时，国会某间办公室内。 鲍勃站在屏幕前，正在向这个国家中最顶层的决策者们汇报着当前的状况。 “.......所以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对方采取非常规流程提前部署入役h-20已经是确定性的策略，这架轰炸机的完成度极高，他们甚至有可能跳过常规的工程试验环节，直接将其用于战备值班用途。” “当然，更可能的是，他们一批制造的h-20不止一台，就像当初歼二十二的情况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要担心这架轰炸机所带给我们的威胁。” “一旦他进入正常服役序列，整个华夏的作战体系都将随之发生彻底的变化。” “他们的战略态势将由被动防守转为‘主动防守’，也就是说，在不主动制造冲突的前提下，他们会尽可能以自身的威慑力将可能发生的潜在冲突压制下去，达尔富尔事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由于我们情报部门的误判，在投入了大量的资源之后，达尔富尔事态陷入僵局，原本应该获取的利益不见踪影，反而让华夏方面从中渔利......” 听到这里，台下坐着的休斯顿的神情不由得难看起来。 此时此刻，他对鲍勃是怨恨的。 明明在前期，自己对达尔富尔的所有行动都是经过与角楼的讨论的。 但现在，到了他这里，居然就那么直接甩锅给了所谓的“情报部门”。 情报部门指的是谁，难道还会有人不知道吗？ 而角楼所犯下的错误，他却是只字不提...... 看着台上仍然在喋喋不休的鲍勃，休斯顿终于忍耐不住，直接举手打断道： “鲍勃先生。” “我想，你对于现有情况的介绍已经够多了。” “坐在这里的人都已经看过了简报，他们不需要你把已经清晰的信息再重复一遍。” “最为这个国家的军事策略代表，我认为你更应该提出解决方案，而不是单纯地抱怨。” 鲍勃的视线转向休斯顿，眉头微微皱起。 对于自己的这个“同僚”，他早就已经难以忍受了。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正式场合，他甚至会直接掏出手枪来质问对方，质问休斯顿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制定出愚蠢的计划。 但很可惜，现在的他并不能这么做。 于是，他只是稍稍停顿了片刻，随后开口道：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讲的东西。” “但在开始之前，请允许我先讲完对方的策略变化。” “休斯顿先生，我想，你也没有那么急于要解决问题，对吗？” 鲍勃的这句话说的绵里藏针，讽刺意味极为明显。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转移到了休斯顿的身上。 是啊，你也没有那么急于要解决问题嘛。 如果真的急的话，又怎么会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呢？ 休斯顿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暗暗攥紧了拳头，本想继续发作，却被一旁的助理用眼神制止。 于是，他也只好沉默着坐下，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鲍勃得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紧接着我们刚刚所讲的内容，战略态势的变化，意味着对方的军事部署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角楼判断，对方在未来几年之内，一定会谋求开辟海外军事基地，并且会将岛链防守范围向外推进。” “首先谈军事基地的问题。” “对方最有力的支点，就是非洲，而纵观非洲，适合用作军用基地的选点只有两处。” “吉布提，苏丹港。” “这两者任选一处，都可以帮助他们加强对整个非洲大陆的控制。” “但我们认为，由于现在达尔富尔的局势，他们选择苏丹港的可能性更大----这就是政策的延续性。” “另外，关于岛链问题。” “我们已经知道，在前期与越方的冲突中，他们已经事实上拿到了西部海域的支配权。” “而下一步，他们必然继续向南推进。” “这其中，最具有战略意义的岛屿，就是已经形成完整功能性的永夏岛。” “因此，基于这两点判断，我们未来的战略重心也已经清楚了。” 说到这里，鲍勃再次停顿下来。 他用挑衅的眼神看向休斯顿，开口说道： “我要讲解决方案了，休斯顿先生，这是你关心的内容，请你认真听好。” 休斯顿的脸涨得通红，但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鲍勃便继续说了下去。 “从部署上讲，我们需要继续强化亚太战略，向关岛、嘉手纳等基地群派遣更多作战舰艇、更多空中力量。” “同时，我们要尽可能高效地解决达尔富尔问题，这种高效指的是，不惜亲自下场。” “从装备上讲，我们需要能够遏制对方远程打击能力的新武器。” “反隐身雷达必须尽快完成研发，thaad系统的部署可以暂时延后。” “潜艇的重要性可以降级，将富余资源投入到高空高速、甚至是空天战斗机上。” “从政策上讲，我们要维持对华夏的压力，保证稳定的资源消耗，尽可能拖慢他们的规模化进程。” “只有做到了这几点，我们才有可能遏制住对方的发展势头，重新夺回我们的优势。” 说完后，鲍勃环视了一周，正打算让几个早已准备好的演员发言提问，休斯顿却直接站了起来。 “鲍勃先生，你知道伱的这些策略需要消耗多少资源吗？” “你知道要做到你所谓的部署、装备和政策这三点，我们需要牺牲多少东西吗？” “一个国家的资源不是凭空而来的，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能够达成你所谓的‘宏伟战略’呢？” 鲍勃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便直接回答道： “我们必须达成。” “如果达不成，那整个美国都将为你的错误陪葬。” 休斯顿瞠目结舌地看着鲍勃，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直接对自己进行不留情面的攻击。 他下意识地想要寻求援助，但环顾一周之后，他才发现，这个会场里的众人，似乎没有一个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直到这时候，休斯顿才突然意识到： 原来，自己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 今天的这场会议，不过是自己最后的谢幕而已...... ..... 另一边，西工大里。 与海那边的剑拔弩张完全不同，陈念这边的氛围则是无比轻松。 他跟李想相对而坐，一边喝着茶，一边开口说道： “所以这次的宣传是故意放出的对吧？其实你们的目的就是借助舆论对美国施压，逼迫他们暴露自己的意图？” 对面的李想点了点头，回答道：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策略，不过如果要想做出这个决策，其实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对美国的社会结构有所了解。” “首先，我们对美国的社会阶层的共识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它是一个美好的橄榄型结构。” “也就是说，底层、中层、顶层三类人群的数量，呈现出的是少-多-少的结构。 “这也就是为什么，美国长期都强调保证中产阶级的利益。” “因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中产阶级确实是这个国家的骨干力量。” “但是，我们也可以注意到，在近几年的时间里，美国的社会结构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 “其中最典型的变化，就是橄榄球模型，正在逐渐转变为金字塔模型。” “底层人群的数量在不断放大，中产不断跌入底层，但顶层人群却始终保持不变。” “你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听到李想的话，陈念点了点头。 他不止是知道，甚至可以说，他太知道了。 他一手引爆的经济危机，可以说就是这种变化的最大推手。 于是，他开口回答道： “是因为针对性极强的金融危机摧毁了他们的中产阶级，而本就没有额外资源进行高风险投资的下层阶级仍旧维持原状。” “至于更高层级的顶层，一切的风险都与他们无关，他们所承受的损失会不断向下传递，最终转嫁到底层手中。” “没错。” 李想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补充道： “但其实，你的这个说法有些过于单一了。” “用一句最简单的话来概括，其实结论是这样的：富人联合穷人消灭了中间层。” “你可能会问，顶层为什么需要与底层联合，底层在这个过程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算简单，我们首先要搞明白的是，对于顶层来说，一切关乎所谓价值观、关乎所谓‘自由意志’的议程讨论，其制定者都是上层社会的超绝经营。” “金融资本决定了媒体的话语权，社会舆论、法案制定都随着他们走。” “而他们之所以要关注人权、自由、福利之类的话题，最中的核心，还是为了在这个巨大的博弈场中获得足够的利益分配。” “那么问题又来了，为何关注底层会让顶层获得更多的利益分配？” “在这里，我们仍然拿之前的经济危机来举例。” “这场危机死了那么多人，还导致了各种大游行、零元购，各种应对措施一个比一个可笑，甚至连军事领域也开始受到影响。但美国的社会为什么还是迅速归于平静了？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美国的经济还没有崩溃。” “而没有崩溃的原因就在于，他们的社会中，不存在大规模的赤贫阶级。” “社会底层不稳定的力量永远来自于赤贫。虽然跟教育、公平、意识形态什么的都有点关系，但它们永远不可能成为主要原因。” “只有绝对的‘经济窒息’，才会导致整个社会的动荡。” “这是我们一切讨论的前提。” “现在，我们有了第一条结论：当社会不存在赤贫阶级时，整个社会的秩序就不会崩溃。” “紧接着，我们还有第二条不需要推论就可以得出的结论：只要社会秩序不崩溃，顶层就永远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对其他层级进行盘剥。” “他们不在乎这种盘剥的来源是中层还是下层，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层级的利益。” “那么，对他们来说，既要保证整个社会的稳定，不能出现赤贫阶级，又要保证自己利益的最大化，那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 “很显然，那就是将中产阶级的利益，转移到下层阶级身上。” “皆大欢喜，不是吗？” 话说到这里，陈念对美国社会结构的转变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而与此同时，以李想为代表的宣传部门为什么要转变策略、开始像美国一样大秀肌肉，原因也呼之欲出了。 思索了片刻之后，陈念开口说道： “那我明白了。” “金字塔体系缓慢成形，伴随而来的是话语权的转移。” “这玩意可不像金钱和权力一样能够富集，虽然我们常常说，金钱和地位能带来更大的话语权，但很显然，单位金钱提升所带来的单位话语权的提升，实际上是一个小于1的数值。” “也就是说，无论上层阶级如何疯狂敛财、如何攫取权力，只要底层阶级的数量达到阈值，他们的声音就仍然会超过上层阶级。” “这样的情况只会导致一个结果：民粹。” “完全正确！” 李想高兴地拍了拍手，开口问道： “所以，为什么我们的宣传策略要改变？” “原因很简单，对方已经从精英话语权时代，逐渐走向民粹话语权时代了。” “我们所给到他们的刺激越大，他们被民意裹挟而犯错的概率就越大。” “秀肌肉只是第一步，以后我们还有更多、更完整的策略。” “毕竟，他可以给别的国家打颜色牌、打男女牌、打人权牌，那我们给他们打一打民粹牌，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李想的脸上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他似乎已经计划好了未来十年的工作。 而陈念也隐约感觉到，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很可能会成为对手的一个噩梦...... 这样的天赋确实有点可怕----幸好他是站在己方这一边的。 陈念摇了摇头，驱散掉心里繁乱的念头。 片刻之后，他突然又笑了起来。 “说到秀肌肉这件事情......我给春晚节目组出了一个节目建议，我估计，他们应该已经开始准备了。” “从各个角度来讲，这个节目跟你所提到的策略不谋而合。” “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点默契的.......” “什么节目？” 李想立刻来了兴趣。 “不能说。” 陈念摇了摇头。 “不过，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你就等着看吧。” “这一次，我们必须给他们贴脸开个大......” 第二百六十七章 屈指行程二万 吊了小半个月的胃口，春节终于如期而至。 为了好好欣赏自己给今年春节联欢晚会整的大活儿，陈念早早地就守在了电视机前。 而收到消息的李想也毫不客气地跑到了他的住处蹭吃蹭喝，等着看这个连他都不知情的节目到底是什么。 随着熟悉的开场白响起，春节联欢晚会正式拉开序幕。 歌舞、小品、相声，各种节目轮番上阵，这年头的晚会节目质量还没有开始严重下滑，两人看的倒算是津津有味。 只不过在喝酒碰杯的间隙，李想总是忍不住要问一问陈念，他的节目到底什么时候来，又到底是什么。 “......我说陈念，你都瞒了我半个月了，都这时候了，也该透透底了吧......” 陈念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开口回答道： “就是因为都这时候了，才不能告诉你。” “你不知道吗？剧透是最影响观看体验的行为。” “一点惊喜都没有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问题是我心痒啊！” 李想苦笑着说道。 “别急......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咱们的节目就到了。” 看陈念口风那么严，李想也只好无奈放弃，他一边恶狠狠地啃着鸡腿，一边冲陈念放狠话： “行，你小子等着吧。” “吹的那么神，要是这次的活儿你没给我整满意了，你看我收拾不收拾你.......” “......你这话别让陈教授听见，小心他把伱当成危险分子开除出星火。” “.......还是你厉害。”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斗着嘴，聊着聊着，李想突然开口问道： “哎，陈念，你知不知道，乔麦好像对你有点儿意思？” 陈念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不置可否地回答道： “说这种事儿没啥意思，你知道我的，短时间内不考虑个人问题。” “一方面是我还年轻，一方面是精力上无法兼顾。” “革命尚未成功，哪来的儿女情长啊？” 李想翻了个白眼，语气略有些不满地说道： “那你这就属于是纯粹地脱离群众、脱离人性了。” “当然，我能理解你的追求，也能理解你对星火、对国家的贡献。” “但我觉得吧，有些事情，还是没有必要刻意压抑。” “过于纯粹的目标会导致扭曲和变态，这是心理学和社会学上早就论证的观点.......” “你丫是陈教授派来做说客打探情况的吧？” 陈念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李想的话，后者嘿嘿笑了两声，倒也没有辩解。 停顿片刻后，陈念继续开口说道： “玩笑归玩笑，但是对于这个问题，我是认真考虑过的。” “对任何一个身居高位的领袖来说，下一代的问题都是重大问题。” “目前来讲，我不认为自己有必要提前考虑下一代，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平衡好私与公的关系。” “所以，我选择暂时不去做考虑，这是利益最大化、也最安全的路径。” “我这话你可以报给陈教授听，他们后勤组关心这个问题也是工作需要，不过有时候吧，我建议还是不要操心得太多.......”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郑重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正如陈念所说的一样，自己之所以有这一问，还真就是受上级所托。 毕竟，哪怕是陈念这样的怪物，也都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了。 那么，上级就不得不开始为他考虑，甚至有一些声音，已经把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上升到了战略级别。 陈念的天赋能不能遗传和复制？如果可以，需要用什么样的基因来进行结合？ 他是否会因为长期的个人情感缺失而发生某种程度上的异化，会不会导致他在某些判断上失衡？ 国家应该用何种态度对待他的个人选择，是应该保证他的自由，还是做择优处理？ 如果陈念的个人选择出现问题，国家是否需要干涉？ 这些事情听起来有些鸡毛蒜皮，可当对象的重要性达到战略级别、甚至是“第一战略级别”的时候，鸡毛蒜皮的事情，就不再是小事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存在无数优秀的、传奇的领军人物。 而根据历史来看，这些领军人物没有一个是彻底脱离了所谓的“繁衍需求”的。 而因为这一类需求所导致的问题不计其数，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想到这里，李想再次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样，你自己还是需要.......至少表明态度的。” “我不方便说太多，容易引起你的反感，上级也在有意地避开这个话题。” “但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因为你太重要了。” 陈念点了点头，回答道： “我心里有数。” “暂缓吧，在核聚变出来之前、在空天母舰出来之前，暂时不作考虑。” “那得啥时候啊......” 李想无奈地说道。 “谁知道呢？金属氢的科技树已经在爬了，碳纳米管搞定，下一步就要正式对金属氢制造发起冲锋。” “我可比你们想象的，要快得多了......” 这话陈念倒是没有吹牛，h-20首飞之后，由于技术裂变的影响，他的源点积累速度也有了巨幅提升。 在这段时间里，他的每日源点收益甚至已经达到了3.5这样的惊人数字。 再叠加上他不断学习带来的收益，单日源点收益首次破了5。 跨向未来科技的筹码已经放在了他的手上，接下来要看的，就是他能不能好好利用了。 而在这样充分的理由面前，李想也没有更多的话可说，两人轻飘飘地掠过了这个话题，又重新把注意力拉回到了春节联欢晚会上。 又一个节目放完，陈念突然开口说道： “来了！” 李想瞬间来了精神，目光炯炯地看向了电视屏幕。 而此时，主持人正好走上了舞台....... ...... “华夏电视台，华夏电视台。” “此时此刻，距离又一个牛年的到来只有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了，相信全国各地一定是家家户户过除夕，热热闹闹迎牛年的欢乐景象！” “是啊，或许现在你正和家人在一起，热热乎乎的吃个年夜饭。” “也许你还在回家的路上正赶去和亲人们团聚。” “也许您正一家人去旅游，在海外渡过中国年。” “也许您正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为他人送去新春的快乐！” “而在所有欢度新年的华夏儿女之中，有几个特殊的身影，正打算用特殊的方式，向全国各族人民，送上他们的新春祝福。” “下面，让我们将画面，交给他们.......” 随着主持人的串词说完，电视上的直播画面随之一变。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视角上来看，这个画面应该是从某架高空飞行的飞机上拍摄的。 紧接着，画面中开始出现了一座面积不大的岛屿。 这座岛屿在茫茫的大海上就如同一块小小的礁石，如果不仔细去看，甚至会忽略它的存在。 而等视角拉近之后，屏幕前的观众才赫然发现，这座小岛虽然“小”，但却五脏俱全。 机场、停机坪、铁塔、港口...... 俨然就是一座初具规模的小城市。 而就在视角飞过岛屿上空的同时，主持人的声音也开始响起。 “这里，是华夏西部金银岛。” “在不久以前，它还是一个小小的、仅仅容得下数人站立的狭窄礁石。” “为了守护这座礁石，我们的战士们日夜站岗，忍受着狂风骤雨、忍受着炎炎烈日。” “许多战士年纪轻轻便患上了风湿病，更有战士因为海上台风而不幸牺牲。” “它的过去是苦难的，但历经两年的发展建设，它的面貌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如今，我们的战机已经能够在这座岛屿上起降，我们的舰艇也能够在这里的港口停泊。” “驻守在这里的士兵喝上了冰凉的淡水，吃上了可口的食物，原本让他们担忧的狂风巨浪、海中恶蛟，也早就退避三舍......” “在这里，在这个国家的南方，他们向全国人民，送上最美好的祝福！” 话音落下，直播画面随之切回了主席台。 随后，又是一段串场词之后，春晚节目继续播出。 李想莫名其妙地看着陈念，开口问道： “就这？这不就一个普通的拜年视频吗？” 陈念脸上的笑容仍然神秘，他没有解释，只是回答道： “你继续看吧，等看完之后，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无奈之下，李想也只好耐下性子，而此时此刻，就跟他一样，全国各地看着春晚的观众们，心里也升起了同样的疑问。 互联网的论坛上，已经有人开始了讨论。 “今年的拜年怎么感觉差点意思啊，都没有近距离画面，就飞过去拍个岛有啥好拍的？” “是啊，还不如近距离展示一下装备呢，那玩意儿好看。” “h-20都出了，不拉出来溜溜？” “美的你吧，这玩意儿哪有随便让你看的.......” “后面的节目有什么有意思的吗？没有我就不看了。” “节目一般，不过这个拜年我倒感觉可能还有下文，现在是南边，一会儿该北边了吧？” “那也没意思，南边是岛，西边肯定就是雪山边境呗，北边不用说了，肯定是大戈壁，东边估计是杭州那一带的繁华都市群，猜都猜得到，没意思.......” 这样的评论很快便占据了主流，而后续的发展，也正如网友所预料的一样。 一个多小时之后，在另一个节目结束的时候，主持人再一次串场，画面连接到了外景。 皑皑白雪覆盖的雪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在雪山之巅，绽放出耀眼的金色。 “这里是祖国的西部，圣洁的雪山拱卫着边境，但比雪山更圣洁的，是驻守在这里的边防战士。” “他们忍受着凛冽的寒风，忍受着恶劣的自然条件，日复一日地坚守在荒芜之中，却守护着那些举世无双的繁华.......” 拜年词说完，画面也逐渐淡去，可在看完这次的画面之后，网络上的讨论，却突然出现了变化。 “好像开始有点意思了啊，这不是提前录制的画面，应该是实时传回的。” “你们看吧，现在8点09，正好是西边日落的时候，时间是对得上的。” “那也不一定，有可能就是掐好时间提前录制的呢？” “管他呢，这风景挺不错的，寓意也好，比歌舞小品有意思，继续看看，下一个该是北方了吧？” 这时候，观众们的兴趣已经被调动了起来，而李想也同样如此。 “下一个地点是哪儿？” 他好奇地问道。 陈念还是摇头，拒绝回答。 李想急得抓耳挠腮，他恨不得直接把给电视按个快进，但越急越没用，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直到两个多小时之后才知道。 又一次的外景，不过这次，画面已经变成了繁华的都市灯火。 “这里是祖国的东部，从高空向下俯瞰，人间灯火似星河。” “地上星如天上星，可不同的是，这地上星火，却是华夏千千万万的人民智慧汇聚而成......” 随着这一段节目的播出，讨论再一次升级。 “实锤了，是实时画面。” “确实，低空飞了杭州一带，我们这边听到音爆了，跟直播几乎是同步的。” “这次空军下血本了啊，为了这个晚会，居然派那么多飞机同时飞那么多地点。” “看来今年空军预算充足啊，不打算卖惨了.......” “有意思有意思，北边居然放在最后了。” “那结果很明显了，最后一个就是帝都咯。” “确实，估计会飞过主会场.......” 而同时，跟陈念坐在一起的李想却已经看出了端倪。 他满脸震撼地看着陈念，略微有些结巴地说道： “卧槽......你这活儿.......” “整的真够大的啊......” “那不然呢？” 陈念反问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零点只剩下五分钟，而最后一个拜年地点，也终于解锁。 画面之中，是已经被点亮的长城。 “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 “经过漫长的旅程，我们的游子终于来到了北方。” “此时此刻，在它的下方，就是代表了我们民族精神的、屹立不倒的长城。” “飞越过长城之后，它将去往哪里，又将如何为我们送上新年的祝福？” “现在，让我们拭目以待.......” 主持人的话音落下，所有的观众全部屏气凝神。 这一个晚上，他们的胃口已经被吊得够多了。 虽然最终的答案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但想要看到那一幕的心情却无比激动。 论坛上，消息开始进入了快速刷屏的阶段。 “卧槽卧槽，要来了！” “空中漫步吗？四代机编队吗？我要看！” “画面呢？画面快切啊！对准天空！” “探照灯，探照灯打开啊！” 一句比一句更焦急的呼唤之下，在零点钟声响起的最后一分钟倒计时前，画面终于切换。 窒息般的安静之后，探照灯果然亮起。 紧接着，一架飞机闯入了画面之中。 只有一架。 但，它所带来的压迫感，却远胜于所谓的飞行编队。 电视画面分为了两个部分。 左侧，是地面视角。 而右侧，则是空中视角。 轰鸣声压倒了现场倒计时的声音。 蓝色的尾焰，如同灿烂的烟火。 庞大的机翼下方是鲜红的涂装，这一刻，曾经出现在新闻上的巨鸟，有了新的意义。 而此时，观看直播的所有观众也全部都明白过来。 这架刚刚诞生的飞机，以一种更加惊艳的方式，完成了它第一次全盛状态下的出场秀。 5个小时。 西沙，到喜马拉雅，到苏杭，再到帝都。 它用它的航程，完整地丈量了华夏的国土！ 李想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战栗不已。 他紧紧地盯着屏幕，有些哆嗦地说道： “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吓退 印度边境哨所。 瑞克什是一个普通的军官，他的生活一向过得很平淡，无非是在营房里吃吃喝喝，有需要的话，就坐着下等人抬的轿子去边境上晃悠一圈。 虽然很难建功，但对于他这种背景深厚，并且早就已经有了退路的刹帝利来说，所谓的军功其实也根本就不重要。 只要老老实实地呆在“前线”，刷够了时间和资历，就能顺利地返回首都走上晋升的道路了。 所以，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在边境事务上一贯都极为淡薄。 但最近，他淡薄的心态有了些变化。 原因很简单，通过某些特殊渠道，他得到了一个消息： 美方与华夏的关系即将进一步走向紧张，对抗或许将成为未来的主流。 这个消息的可信度极高，毕竟据他了解，双方在非洲达尔富尔区域都已经杠起来了，只不过没有升级到直接下场的冲突而已。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似乎突然有了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如果能通过某些事情，向美方表表忠心，那己方能够获得的，可绝对不会比达尔富尔要少...... 要知道，达尔富尔远在非洲，而自己可是在华夏的后院啊。 他们尚且能搞事，难道我们就不行吗？ 瑞克什越想越激动，他几乎按耐不住地要立刻行动起来。 于是，就在今天晚上，就在华夏的传统新年夜里，他悄悄策划了一次阴险的任务。 他打算带领自己的部下，前出到边境线上，给那些驻守的华夏士兵，送上一份特殊的“新春祝福”。 至于礼物嘛......当然就是石头和冰块啦。 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做过，但绝对没有任何一个时机，比现在的时机要好。 新年，正是对方阖家团圆的时刻，而那些边防军官却还要苦苦地站岗。 他们的士气一定已经低到极点了吧？ 自己一旦偷袭成功，说不定就能取得重大战果。 而自己，将凭借这次的胜利一跃成为整个印度最年轻、最有胆识的军官。 晋升之路将会变得无比顺畅，哪怕是自己父亲的政敌，也不可能再为难自己...... 心中的欲望越发强烈，乃至到了吞噬理智的程度，于是，在当天下午，瑞克什便整理了队伍，准备去组织一次“例行巡逻”。 他花了小半个小时的时间来讲解行动计划，又花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鼓舞士气。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这支队伍整装出发。 一路上，跋涉是辛苦的，尤其是在太阳即将落山，气温越发降低的情况下。 但同时，瑞克什的内心却是火热的。 因为他知道，远大前程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只要跨过去了，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将变得不一样...... 两个小时之后，他终于看到了远处的华夏哨所。 距离天黑还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他打算等天彻底黑下去之后，再去执行自己的偷袭计划。 在他看来，那是最稳妥的策略。 在等待的间隙里，卫兵帮他搭好了简易的防风帐篷，泡好了热茶，他舒舒服服地欣赏着夕阳美景，畅想着占领哨所之后耀武扬威地将那些华夏人踩在脚下的爽快感，就连温热的茶水，都似乎变得滚烫起来。 快了，快了，就差十分钟了...... 他看着东边天空中落日投下的余晖，在心里暗暗打着拍子。 然而，就在太阳几乎要彻底落下山之前，他的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庞大的黑影。 那个黑影拖着长长的火焰和尾流，携带着磅礴的雷鸣声滚滚而来。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个黑鹰就来到了他的头顶。 也就是在这几个呼吸的时间里，瑞克什明白了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那是一架，隐身战略轰炸机。 就是华夏前段时间才刚刚报导过的那一架。 它来这里干什么？ 它怎么飞那么远的，不是说在西北吗？ 它是来保护哨所的吗？ 还是说......他的目的，本来就是自己？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瑞克什的脑中，复杂程度甚至超过了他大脑能够处理的信息的极限。 他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架飞机在自己的头顶盘旋，随后又看着它加速拉升，背对着自己远去。 一切的豪情壮志都消失无踪，当山峰上的雪因为巨大的爆鸣声簌簌而下时，瑞克什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世道变了。 这条所谓边际线上的力量均衡已经被打破。 而所有仍然驻守在边际线上的印方士兵，都将被迫面对同一个问题： 幽灵一般的轰炸机常年飞在头上，己方却根本没有办法跟踪和打击的问题。 瑞克什打了个冷战，危险的直觉从心底里升起。 未来会怎么发展？ 冲突真的还局限于石头吗？ 那架飞机，它的弹仓，会不会在某一个寻常无比的午后突然打开？ 瑞克什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带着自己的队伍无声地返回，没有任何人提出疑问。 而他回到营地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电话打给了自己的父亲。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要回家。” ....... 越南，舰港。 在经历了上次的对峙之后，阮勇良在军中的地位已经严重下降。 他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去重新夺回自己的东西。 但现实很残酷，己方既没有军事上的优势，又获取不了更强大的外援。 甚至连己方的飞机，也被对方的四代机编队堵在了内陆，根本不敢向东边的海面前进一步。 他可以调动的力量实在是太少了，少到别说改变局势，连为自己争取一点点的尊严，都已经成为了奢望。 于是，他只好日复一日地坐在办公室里，通过各种途径研究自己的对手。 从政治到经济，从军事到文化，一个也不放弃。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 当某一天，自己的研究已经足够透彻时，就毫不犹豫地抓住对方的破绽，以雷霆之势发起反击。 为了这样的反击，他始终在暗地里进行着运作。 其中不仅包括装备的更新换代，更是包括对手下士兵的意志训练。 他有把握，在自己的训练下，只需要再过两个月，那些原本如同软蛋一样的士兵，就能脱胎换骨成真正的战士。 时间，只需要再给他一些时间....... 时间是如此紧迫，紧迫到哪怕是在春节这个特殊的日子、在与家人吃着年夜饭时，他都还在思考着未来的计划。 他一度信心高涨，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拿到翻盘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个傍晚，一件小小的事情，却击碎了他的所有幻想。 首先是在饭桌上，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连绵不绝的怪异轰鸣。 大家还以为是空军训练，可等他们跑到窗边查看时，空中却是一片澄澈。 看不到任何东西，那低沉遥远的轰鸣声就像是从虚空中传来。 所有人都在为此感到疑惑，可阮勇良却不以为意。 他只是一边吃着菜，一边研究自己的训练方案。 噩梦到来，是因为自己的小儿子打开了电视。 而这台卫星电视，接入的是华夏的电视台节目。 那儿正在进行着春节联欢晚会，出于对对手的好奇心，阮勇良也跟着看了几眼。 然而，就是这几眼，让他明白了那些轰鸣声来自何处。 ----h-20。 它飞过来了。 并且，它可不是像晚会里说的那样，只是在某个小岛上空逛了一圈。 它甚至抽出了空来，飞到了己方的头顶...... 而己方的防空雷达，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这绝对是严重的侮辱。 声音都能听到，甚至肉眼都有可能看到，可雷达却捕捉不到....... 这已经不是技术代差的问题了。 己方的军队就好像是幼稚的孩子，想要靠着手里的几样玩具，去跟手持真刀真枪的敌人搏斗...... 没错，h-20诞生之后，己方的所有装备，就都已经沦为了玩具...... 阮勇良突然间就悟了。 他悟到了一点： 己方已经没有机会了，甚至连“对抗”的权利，都已经彻底丧失。 一切都晚了，也可以说，是“完了”...... 阮勇良默默地吃完了年夜饭，随后，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司令部。 在电话里，他只说了两句话： “暂停特殊项训练，没有必要了。” “我申请辞去当前职位，我要回去养老了.......” ...... 海的那一边，角楼办公室里。 鲍勃默默地看着被剪辑出来的春晚节目，本就布满了皱纹的脸已经几乎拧成了一块。 他看着对面的助理，开口问道： “所以，目前的可信情报时，对方的战略轰炸机，在五个小时之内完成了超长距离激动，过程中甚至没有实施过空中加油？” 助理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无奈点头。 “是的，这是极为夸张的性能表现。” “按照他们之前流出的数据，这架战斗机的最大速度2.2余马赫，最大航程1.2万余公里。” “我们本来已经采信了这个数据，毕竟对第一架战略轰炸机来说，这已经足够惊人了。” “可我们还是低估了他们......” “如果真的是这个数据，那么它们不可能在持续高速机动的前提下，还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成那么多的‘地点收集’。” “这架飞机的最大速度确实是2.2余马赫，但至少余了5马赫。” “最大航程也是1.2万余公里，但很有可能余了6000公里......” 听到助理的话，鲍勃沉重地叹了口气。 随后，他忍不住开口，恶狠狠地咒骂道： “这些该死的华夏人，我早就知道他们不可能那么开放和诚实。” “他们早就有了自己的倚仗，现在，靠着这样的依仗，他们已经开始逐渐染指我们的既得利益了......” “没错。” 助理同样叹了口气。 “根据他们的节目，这架h-20只飞过了他们的领空。” “但实际上，在南边和西边，这架飞机都进行了额外的飞行。” “毫无疑问，这就是在给他们的对手施压----并且，被施压的对手，都已经开始妥协了......” “为什么？怎么妥协的？” 鲍勃继续开口问道。 “首先是印度，负责边境营地的好几个军官都要求离开，他们被h-20彻底吓住了，每个人都担心炸弹会通过这架飞机落在自己的头上。” “其次，越南那边，负责训练和资源调度的军官是阮勇良，他已经申请了离开。” “如果他走了，越南将彻底失去翻盘的机会.......” “更夸张的是达尔富尔，他们对华夏能‘跨越万里来针对他们’这件事情深信不疑，我们原本好不容易通过技术和军事援助攒到的威望已经消失殆尽，国际要不了多久，这块混乱之地说不定真的会因为恐惧而转投华夏.......” 助理的神情越发凝重，而鲍勃这一边，则是把责任全部归咎到了五月会身上。 是的，如果不是他们的信息失真，己方现在怎么可能那么艰难？ 军事调动已经来不及了，对等的威慑也无法实现，那么现在，唯一的选择只有一个： 史无前例的，对华夏的“挑衅”视而不见。 就当他们什么也没做，安心地去积蓄力量，希望在达尔富尔事件结束、经济危机的冲击彻底消化之后，再利用己方在军事上的绝对支配权，尝试去把在华夏那里丢的面子和利益找回来。 想到这里，鲍勃不由得觉得一阵悲哀。 曾几何时，这个策略本来应该是华夏去执行的！ 本来应该是他们去忍受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忍受民众的不理解、忍受“技不如人”的巨大失望...... 可现在，做这件事情的人，居然变成了己方。 这何其可笑啊....... 鲍勃狠狠地捏紧了拳头，这一刻，他甚至产生了一种疯狂的想法： 不要再跟华夏搞对位威慑了。 要不然，干脆赌上全部，跟他们彻底决裂吧......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就彻底消失。 因为他知道，在现在的情况下，哪怕是彻底决裂，己方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鲍勃一声接一声地叹气，良久之后，他才极度不情愿地对助理说道： “把这个视频......压下来吧。” “不要让国会的人看到。” “我们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大驱开路，航母冲刺 过完年之后，陈念的生活也回归了正轨。 这一年，他仍旧没有回家。 从离家到西工大上学开始，他已经接近四年没回家了。 实际上，组织上也曾经劝过他可以回家看看，毕竟在这四年的时间里，家乡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并且，这些变化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陈念的功劳。 但他考虑之后，还是选择了拒绝。 原因很简单，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安保级别，要回家一次，属实是麻烦的很。 还不如等学业完成之后，将要最终确定未来的去向、确定常驻城市之后，再回家跟父母说清楚。 到那个时候，基本也是要跟父母摊牌的时候了。 毕竟，自己的身份不可能瞒一辈子，总要让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意识到自己工作的重要性，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陈念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纸上列举了他未来的一系列计划和任务。 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有三个。 第一个，是要继续完成金属氢技术的解析。 这项技术一旦诞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将对整个华夏、乃至整个世界的能源格局造成巨大冲击，旧有的能源霸权将会被打破，而在新秩序建立的过程中，华夏将会成为唯一的领跑者。 借助这样的领跑地位，华夏也能获取更多的利益，为整个国家，打好迈向未来的基础。 这将是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人类在追求“动力”这一个远大而艰难的目标上从未懈怠过。 从最开始的人力，到后来的畜力、水力、火力，这个过程实际上是由单纯地利用“自然力”，转变为利用“化学力”、“物理力”的过程。 对规律的认识一步步加深，所产生的效用也一步步增强。 说不定有一天，人类会越过“规则”，开始“改造”规则呢？ 真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人类社会将是什么样的面貌....... 陈念不由得有些神往，哪怕在系统的加持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陈念叹了口气，继续看向下一个重点任务。 他的第二件事情，就是要推动深蓝16项目快速发展。 此时h-20已经起飞，并且新一代的预警机也已经在603所的牵头下开始，这个项目由于有了前期厚重的技术积累，并不需要自己参与过多。 所以综合来看，空军的三巨头，战斗机、轰炸机、预警机都已经齐备，而运输机这玩意儿对现在的华夏已经没有了技术难度。 整套空军的现代化作战体系已经补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开始发展近未来武器。 不过，这件事情并不急于一时。 毕竟，相对于高速发展的空军，现在的海军几乎可以说还是泥腿子...... 所以，陈念打算在海军上投入更多的精力，先把下饺子的目标搞定。 而要完成这个目标，就要以深蓝16项目为跳板。 航母是一定要搞出来的，在搞航母的过程中，也可以利用项目的辐射作用，把大型舰艇给搞一搞。 055大驱，该要下水了。 ----不，既然是自己出手，那就不能只是055。 真正需要建成的，是属于华夏的超级战舰。 当然，除了水面舰艇之外，水下的那些大黑鱼，也可以升级一下了....... 这项任务的目标很清楚，但路径不算明确。 陈念打算趁着学校放假的时间去一趟达利安造船厂，跟那里的工程师们好好聊一聊，正视一下差距。 记下了日程安排之后，陈念继续看向第三个任务。 这一条任务是最重要的，但成功率却很难说有多少。 因为，这项任务所牵涉的问题太复杂，也太广泛了....... 他为即将到来的2008年的那场灾难做好准备。 其实在此之前，大张旗鼓地搞移山项目，他就是存了要给08年打好技术基础的心思。 但问题是，在这样的重大灾难面前，绝对不是光靠事后的抢险、重建就能解决问题的。 “预言”是绝对不需要犹豫的选择，官方也不可能对自己的预言置之不理。 但即便提前知道了灾难，要如何去避免呢？ 要知道，那场灾难的受灾范围达到50万平方公里，哪怕只谈论对生活造成严重影响的重灾区，面积也达到13万平方公里。 这是什么概念？ 半个省都是灾区，失去住所的人数达到2000万人。 纵观历史，这个级别的灾情也极少发生，哪怕是官方，对其也没有太多的应对经验。 到底是抛家舍业地撤离，还是尝试用工程手段削弱地震的损失？ 不好抉择，就算抉择了，也不一定能够执行到位。 该找上级好好聊聊这件事情了。 一年的时间，只要集中力量，能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梳理完自己的所有重点任务之后，陈念的心里也终于有了底。 虽然看上去每一项任务都是时间紧迫，但拆分下来，难度总体来说不算太高。 还在目前国家实力能覆盖的范围之内。 那关隘就在自己这边了。 源点的积累，能不能赶上事情发展的速度？ 想到这里，陈念打开了系统界面。 这时候，他手里的源点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182点，相比起四年之前为了1个源点苦苦挣扎的日子，已经算是脱贫致富奔小康了。 但尴尬的是，新技术所需要的源点消耗也增加了。 且不说金属氢这个吞金兽，他看上的四代舰技术也不便宜。 完整解析055d的全部技术，可是要花费他二十多点源点呢。 至于新的大黑鱼，如果要对标俄亥俄级，那也要三十多点。 并且，陈念还并不满足于已有的技术。 他是打算要在这些技术的基础上，再做一些更先进的升级的。 林林总总算下来，估计也得小80点采购。 陈念忍不住有些心疼。 ----可那又怎么样呢？ 花呗。 这世界上，总没有花钱的不是。 只要把大驱和潜艇搞定了，叠加上早就准备就绪的舰载机，再来点新的海基导弹，我们自己的航母战斗群就基本上成形了。 到那个时候，纵横天下的伟业，也可以说是正式拉开了序幕....... 不过，相比于不管不顾地直接解析，陈念还是更倾向于尽可能薅薅系统羊毛。 不管怎么样，先去大连吧。 能省一点是一点，勤俭节约闹革命嘛...... ...... 两天之后，陈念坐专机到达了传说中大连造船厂。 他本以为这次的“出差”会跟往常一样普通，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前来接机的人，居然是刘老。 相比上一次见面，这个老人的身体已经更加虚弱，甚至鼻子上都还插着氧气管，只是一个简单的起身动作，就几乎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但他却仍旧紧紧握住了陈念的手，声音颤抖着说道： “小念，等你很久了！” 陈念连忙招呼他坐回车里，随后自己又赶紧上车坐下，关好了车门。 ----二月的大连气温很低，他不知道这个老人，还能不能经受得起这样的温度。 “刘老，您真不用亲自过来的。” “本来我来这里，第一件事也是去找您报告来着......” “来，一定得来。” 刘老坚定地说道。 “小念，你做的好啊。” “h-20的新闻，我看了。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我也看了。” “我也没有别的可说的，就是一句话，争气啊！” “咱们老一辈总是讲韬光养晦，总是讲稳中求进，其实我们也明白，那都是无可奈何罢了。” “现在好了，战略轰炸机有了，咱们也终于不用藏着掖着了......” “这都是你的功劳，别说来接你了，就算你要我这老头子给你鞠个躬，我也没有二话！” 听到这话，陈念简直是大惊失色，他握着刘老的手，苦笑着开口道： “刘老，您要是这么说我就真的受不起了。” “我只是做了一点小小的贡献，真正处理的，还是咱们的一线工程师.......” “不要说套话，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刘老严肃地说道。 随后，他似乎是被之前的冷风影响，受不住地咳嗽起来。 一旁的医护人员连忙给他拍背，好不容易缓过来，刘老又迫不及待地对陈念说道： “小念，你这次过来，后面的重心是要转移了吧？” “空军的作战体系基本已经完备，接下来，要补一补海军的差距了？” 陈念微微点头。 对这样的老一辈的战略级科学家来说，自己的计划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确认，而是谨慎地补充道： “大方向是要补齐海军差距，航母、四代舰、新潜艇、新导弹，这些都是目标。” “但是，我不打算就直接把空军撂下了。” “长板不能被放弃，后续我们会启动近未来装备计划，进一步拉大差距。” “但具体怎么做，还需要好好考虑。” 刘老赞同地点了点头，开口道： “这个思路是对的，现在空军的基础比较强，不能就这么放下了。” “百尺竿头，还需更进一步。” “你打算做些什么？虽然我是海军出身，但是对空军，也有一些我自己的见解，说不定能帮上忙。” “堡垒式空中平台、大航程高自持力轰炸机、空天一体化战斗机、无人化战机，目前基本就这几个思路。” “都不好实现啊.......” 刘老感慨地说道，随后，他沉思片刻，又继续开口： “伱的思路是正确的，从本质上，这几个方向都是在从‘战斗力提升’上发展。” “但是我也有一个思路，你姑且可以一听。” “那就是，威慑力提升。” “威慑力提升？” 陈念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短短一瞬间，他便想明白了刘老的意思。 没错，堡垒式空中平台增强的是火力投送能力，大航程轰炸机增强的是反击能力，空天一体化战机增强的是突防能力，而无人化，则是降低成本，变相增加打击密度。 从根本上来说，这几个方向虽然都能间接提升军事威慑力，但没有一个是直接在威慑力本身做文章的。 这并不算太符合华夏当前的战略要求，费效比没有想象的那么高。 可要提高威慑力的话......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他看向刘老，后者笑了笑，开口道： “你不用看我，先自己想一想。” “我这里确实有一些想法，不过都不算太成熟。” “等过两天，如果你有初步的方向了，再来找我聊。” “要不然，我现在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我担心你会受我影响，先入为主......” “明白了。” 陈念郑重点头。 刘老所提出的“威慑力提升”的策略已经在他的心里埋下了种子，也许要不了多久，就能结出果实了..... 跳过了这个话题，两人也没有立刻聊到正在进行的深蓝16项目，而是随意地聊了些生活、学习上的事情。 一直到专车停在了造船厂的办公室前、两人走进了办公室坐下，刘老才开口说道： “小念，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也知道，我时间不多了。” “咱们聊一聊你这次来的计划吧。” “怎么样，是冲着航母来的，还是有别的想法？” “只是顺带看一眼航母，主要目的是别的东西。” “护卫舰？” 刘老简短地问道。 “驱逐舰，就是我跟您说的，四代舰。” “我打算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输出四代舰艇的相关技术，并且在两年之内，建成我们的第一艘四代舰艇。” 如果是其他人在刘老面前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的话，刘老恐怕会直接把他赶出去。 要知道，这是2007年。 052c首舰在05年9月才正式服役，而它已经是华夏最先进的驱逐舰了。 在这样的技术背景之下，居然有人说要在两年之内造出四代舰？ 这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 可刘老知道，在陈念面前，就没有痴心妄想这种说法。 对这个年轻人的实力，他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于是，他只是淡然地点点头，开口问道： “那么着急，是为航母编队做准备？” “你是打算，在航母下水的同时，就完成战斗群的准备？” “没错！” 陈念果断回答。 听到他的回答，刘老的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 他猛地击掌，开口说道： “好！” “我们全力支持。” “既然你有这个打算，那我们就跟着你动起来！” “从现在开始，我们把四代大驱项目提上日程！” “以后，我们深蓝16项目，就由大驱开道，全速冲刺！” 第二百七十章 再起 实际上，此时的华夏对第四代舰艇的规划早就已经开始。 应该说，已经开始许多年了。 从1949年2月，到前世的2019年4月，整整70年的时间里，华夏的数代海军人，已经尝遍了追梦之路上的艰难困苦。 在这个过程中，光是美梦破碎的经历，就有好几次。 华夏海军“深蓝梦”的起点是701所，这个7字打头，01为序号的研究所是整个华夏舰艇设计的集大成者。 它吸收了大量来自苏援时期的技术底蕴，一步一步从被动接受走向自力更生，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宝贵人才，也为海军的厚积薄发打下了基础。 1968年，在701所的主导下，055大型驱逐舰项目正式立项。 但实际上，立项并不代表着这艘承载着共和国希望的军舰能够立刻投入研发。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直到8年之后的1976年，在军委的《1976》号文件下达之后，055舰协调领导小组及办公室才宣告成立。 貌似，这艘军舰的研发终于走上了正轨。 但事实上，当时的所使用的柴燃联合动力系统根本无法满足055舰预定的技战术指标，并且更夸张的是，新一代拟舰用燃气轮机的使用寿命，只有区区200个小时。 后世的军事论坛上对这台燃气轮机有个说法，叫什么呢？ 澡堂级。 连基本航行都做不到，谈何作战？ 动力是最大的桎梏，但除此之外，雷达、武器、电子设备也都是问题。 几番不成功的引进谈判之后，055项目最终被搁置，并转向了预研状态。 直到2003年，055舰才重新转入研发，并在2014年开始动工建造。 花费了5年的时间，第一艘国产四代舰下水，而此时，距离它的胚胎萌芽，已经过去了整整50年。 艰难苦恨繁霜鬓，第一代科研人员大部分甚至都已经离开了人世，他们终究是看不到这艘万吨大驱纵横海上的壮观画面了。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历史遗憾。 不过，在自己接手之后，这种遗憾出现的次数，应该会越来越少。 一代人的工作，就压缩在一代人的时间里解决！ ..... 在刘老的安排下，055舰项目的负责人很快从武昌赶到了大连，而他到达的第一件事情，甚至不是去见刘老，而是直接到陈念的办公室，来给陈念汇报工作...... “陈工，等你好久了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多数见到陈念的科研学者，他们的第一句话都变成了“等你好久了”，这让陈念不由得感到了些压力，但心里却又忍不住自豪。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也确实挺上头的...... “文总，我也等你好久了。” 陈念笑着回答道。 055舰项目总工文兴东连忙握住他的手，脸上带着笑惭愧地说道： “也是我们这边安排不到位了，早知道你要搞055，我提前一个月就过来等着你了。” “今天蹭的最早的一班飞机，紧赶慢赶终于趁着午饭前过来了。” “一会儿我做东，咱们先吃个饭，吃完饭再好好聊！” “吃饭不用了，食堂吃就好。” 陈念连忙摆手。 “咱们还是先聊聊055的事情，你们现在的项目，进展到哪一步了？” 听到陈念的问题，文兴东也不矫情，而是直截了当地切入到了工作状态。 “动力系统、雷达系统的问题基本上已经解决。” “虽然还没有完成改造，但最大的问题、也就是燃气轮机的问题，已经在事实上取得突破了。” “我们将会直接采用跟深蓝16项目相同的agt110燃气轮机，相比起我们之前计划中的cgt-25m能够节省大量空间，后续船舶综电系统的升级布置也更加简单。” “不过，到底是用单机、还是双机，目前还在考虑，主要抉择点是未来要不要上其他大型用电装备.....” “大型用电装备？你指电磁炮？” 陈念打断道。 “是的，电磁炮是首先要考虑的问题，但除此之外，激光反导系统、更大功率的雷达也是用电大户，一台110兆瓦的燃气轮机撑不起我们的电力消耗，还得再加......” 电磁炮耗电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陈念的前一世甚至听说，美国某搭载了电磁炮的军舰试射一次，全船的用电设备几乎都要停机。 所以，文兴东所说的双机并联方案也的确有必要。 但他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恐怕就是“别有用心”。 想到这里，陈念笑着说道： “文总，你别太拘束了，有什么想法就大胆地提呗，怕什么啊？” 文兴东嘿嘿一笑，略有些尴尬地说道： “瞒不过陈工。我们是想上电磁炮，这一块，马总已经点头了，不过他的意思，还是说要听伱的意见。” “要是你觉得可行，那我们就搞，不过高耐热材料的问题，还得你来搭把手了......” “没问题。” 陈念果断地回答。 他的想法很简单，都2007年了，谁还玩传统舰炮啊？ 在他看来，舰艇武器的未来，其实是一个返璞归真的过程。 从最开始的动力武器，到制导武器，再回归到动力武器，其发展是顺应反导技术的发展而来的。 至于逻辑也很简单，在现代反导技术从“子弹打子弹”进步到“激光打子弹”之后，一发导弹中复杂的电子系统不仅不能再提供战术优势，反而会成为最薄弱的环节。 而这时候，超远射程、难以拦截的动力炮弹就能再一次发挥作用了。 激光能烧掉我的制导芯片，还能把我的炮弹烧没吗？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炮弹的射程要达到某个阈值。 在陈念心里，这个阈值是300公里。 达到或者超过阈值，一些进程舰舰导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听到陈念的回答，文兴东几乎乐得跳了起来。 但随即，他又得寸进尺地问道： “陈工，那激光武器呢？能搞吗？” “.......短期内不行。” 陈念诚实地回答道。 实际上，激光这种东西看起来简单，毕竟农村的小摊上都能买到激光笔，这也算是很多人的童年回忆。 但实际上，普通激光和高能激光，虽然原理都一样，可技术难度上却不可同日而语。 其中所设计的技术关隘更是一个接一个。 按照他的计划，这玩意儿是要在核聚变项目启动之后，作为惯性约束核聚变的前置项目来研发的。 至于现在嘛......暂时先放一放。 不过，他的回答也没有让文兴东失望----他纯粹是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试试罢了。 “没问题没问题，以后再搞，有电磁炮就够了！” “嘿嘿嘿......这次真来对了.......” 陈念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文总，你先别急着乐啊。” “什么电磁炮、什么激光武器那都是后话，你们基础打好了没有？燃气轮机没问题，雷达没问题，那其他的呢？” 听到陈念的话，文兴东赶紧回答道： “主要模块其实都没问题的，除了雷达，垂发模块也基本搞定了，现在的思路是要冷发改热发，这一点，刚才不是跟你也提了嘛，高耐热材料问题还得解决......” 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 不过，一个材料能同时解决两个问题，那也确实是很划算了。 陈念微微点头，继续问道： “还有吗？” “没有了，电子系统我们自己可以解决，准备上综合射频，问题不大。” 这么说起来，055d大大部分技术难点其实都已经取得了突破，留给自己的，就是一些“近未来优化”的问题了。 这就是技术裂变的威力。 在深蓝16这个大型项目的辐射之下，原本困难的055项目，已经变得无比轻松了。 “那就没问题了，后续我会深度介入这个项目。” “如果有任何困难，及时向我报告，我会尽快解决。” “文总，我们的目标是在两年内让第一艘055形成战斗力，记住，是形成战斗力，不是下水！” “明白！” 文兴东大声回答，对这个看上去紧迫无比的计划，其实他反而是求之不得。 海军已经憋屈太久了，心里的那股怒气，迫不及待地想要发泄出来...... ...... 而另一边，非洲，达尔富尔。 历时数个月，刘光宇终于到了要走的时候。 但他之所以要走，并不是因为达尔富尔的局势已经稳定，恰恰相反，是因为这里的局势已经彻底失控。 虽然我们一次一次通过各种手段施压，但在米方持续不断增加筹码的情况下，本来就野心勃勃的哈密迪终于疯狂起来。 他彻底撕毁了与苏丹官方的停战协议，在极短时间内组织了数次规模庞大的进攻行动，将本来平静下去的北达尔富尔搅得乱成了一锅粥。 并且，随着大批美式装备以及所谓的“个人防务公司技术人员”的到来，革命阵线的进攻越发激进，战术水平、战斗力水平也在不断上升。 他们开始向首都方向推进，按照这个发展趋势，在未来不远的时间，他们必将与官方爆发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战争”。 不仅仅是达尔富尔，整个苏丹都已经不再安全。 所以，经过上级讨论，刘光宇被要求撤出，跟随他一起撤出的，还有近期滞留在达尔富尔周边区域的几名中资企业员工。 几人乘坐哈密迪准备的武装车辆一路向南，最终抵达了刘光宇最开始出发的蓝盔营地，其他人在这里转乘其他车辆去往机场，而刘光宇则留下来汇报情况。 坐在蓝盔的作战指挥室里，刘光宇对着电话开口说道： “情况已经明朗了，这一仗，哈密迪是非打不可。” “或者说，美国是非打不可。” “用老话说，这叫逼上梁山，他们在达尔富尔投入了太多的资源，这些资源已经没有收回的可能性，只有一条路走到黑，支持革命阵线打到底，才能弥补他们的损失。” “为了这个目标，他们已经不惜亲自下场了。” “苏丹即将大乱，这场大乱甚至会波及整个非洲，我们必须为此做好准备。” 电话那头，一个沉稳的男声回答道： “你说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跟你的判断基本相同。” “现在，我们想要确认的是，你真的在那边看到了大量美方人员？” “没有，我只看到了一个。” 刘光宇回答道。 “但这些美国人就像是蟑螂一样，如果你的家里出现了一个，那在犄角旮旯里，肯定就有好几窝。” “任何一个美国人都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前往达尔富尔，除非他们是为战争而生的......” “明白了。”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情报得到了最终的确认。 虽然国会、角楼、五月会三方有明显的矛盾，但在达尔富尔问题上，他们确实是打算要统一战线做到底了。 对我们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战端一开，整个北非都会被波及，我们好不容易在那里经营起来的基础，就有可能要被抛弃。 经济上的损失还是其次的，一旦陷入势力真空，等战争结束再想重返故地的时候，非洲恐怕就已经不是原来的非洲了...... 停顿了片刻，男人又开口向刘光宇了解了一些当地的具体信息，随后他挂断电话，手里拿着刚刚记下来的情报，转身走向了另一间办公室。 敲门进入之后，男人向上级汇报了最新的情况。 “......目前情况已经失控，但我们预期的目标已经达到了。” “‘天兵‘亲自下场，达尔富尔将成为拖住他们的一个漩涡。” “不过，仅仅依靠苏丹的力量，这个漩涡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没关系，能维持多久就维持多久。” 上级打断了他的话，继续开口说道： “我们不是要打代理人战争，而是要保证整个局势的基本稳定。” “他们想要喀土穆，那就让他们自己去拿好了。” “但是，他们别想把喀土穆作为支点，再去影响整个大陆。” “把吉布提补给站的谈判事宜加快。” “在一个月之内，我们要完成对吉布提的初期部署。” “我们要让那里成为力量投射的堡垒，只要我们在那里，就不允许有任何力量透过苏丹国境，传递到其他国家！” “明白。” 男人立刻点头，随后他开口问道： “第一批补给舰艇，怎么组编？” 上级沉吟片刻，回答道： “先上052c。” “055d下水之后，再用055d去换防。” “这是一个庞大的、长期的战略，甚至有一天，吉布提港的海面上，我们的航母也会停泊......” 第二百七十一章 母猪登上舞台，对决正式开始 一切计划准备就绪之后，陈念便开始着手准备启动解析工作。 他的判断确实是对的，055d的大部分技术都已经有了基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等待时机突破而已。 经过细化拆分之后，他所需要解决的问题只剩下了几个： 垂发模块发射箱耐高温材料、电磁炮大容量电容、为船舶综电系统提供充电支持的高速充电模块、以及进一步增强055d战斗力的新型导弹。 当然，首先要解决的还是耐高温材料的问题。 毕竟，只有这玩意儿解决了，大口径弹箱才能从设计变为现实，而只有装备了大口径弹箱，我们才能把某些导弹搬到船上..... 什么？df-21？ 我可不知道这玩意儿，在未来的055舰上，只有鹰击-21！ 想到这里，陈念下意识地嘿嘿笑了两声，随后便打开系统界面，准备开始解析。 既然目标已经选定，那也不用太过于吝啬了，从耐高温材料开始，直接一步到位，全部完成解析！ 花费了两个小时，陈念便完成了所有技术知识的吸收。 让他惊讶的是，新型耐高温材料是源点消耗最少的一项，仅仅花了1.2个源点。 这显然也是得益于此前自己在材料学领域的深耕----以及已经完成了解析的其他各类类似的耐高温材料。 消耗最大的反倒是高速充电模块，陈念看过了，这套系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其中光是一个大直径电缆，就消耗了自己2.4个源点。 之所以需要那么多，也是因为这条电缆涉及了新的银铜合金材料，材料解析的源点也被算在其中了。 综合下来，这几项技术总共消耗了陈念6.6个源点，相比起整舰解析节省了70%还多，系统的羊毛算是被薅飞了。 接下来的工作，就只剩下逐步将技术输出成文档了....... ....... 两天之后，所有技术文档全部准备就绪，而701所、江南造船厂也公开了055号驱逐舰投入建造的消息。 报道一出，国内舆论一片哗然。 论坛上，军迷们全部都在讨论着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开什么玩笑，怎么055舰就开造了？我印象里052不是才刚下水吗？” “兄弟你怕是穿越了吧？052早就下水了，都是03年的事情了......” “楼上的，虽然确实是03年的事情，但对海军舰艇来说，四年换一代还是太快了。” “你要知道，官方公布的消息可不是启动研发，是开始建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055驱逐舰的技术难关已经全部攻克了，剩下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要把它造出来了.......” “总感觉不太可信......我记得这个项目都立项几十年了，一直都没有进展，好不容易052才造出来，性能也是差强人意，突然之间，055就要开建了？” “怎么个事儿，难道在空军之后，咱们的海军也要开金手指了吗？”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还没建成就大张旗鼓地公开信息，这可不是老海军的作风。” “他们肯定是已经有1000%的把握了，才敢那么飘----就是不知道这种自信到底是哪儿来的，不会真捡到外星科技了吧？” “厚积薄发吧，也只能这么想了......” 很显然，大多数军迷的态度其实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惊讶。 毕竟，按照能够查到的公开资料，055驱逐舰的性能相较于052确实提高了不止一个级别，甚至可以说，二者完全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 但现在，两艘舰艇的建造时间却只差了4年，属实是有些违反客观规律了...... 然而，他们也知道，只要是官方公布的消息，基本上就不会有虚假成分。 所以在最初的讨论之后，大家很快就又把焦点转移到了055的战斗力上。 “话说回来，这玩意儿造出来真的能有用吗？虽然纸面上的战斗力水平是够的，可现实中能实现多少，有些不好判断吧？” “的确不好判断----但这个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 “最严重的问题是，老美的dd（x）驱逐舰似乎也是马上就要开始建造了。” “等这玩意儿一出来，世界上任何一艘驱逐舰都不是它的对手，我们的055可以说是一诞生就落后。” “我总感觉，现在这个时间点去造055不是特别必要，反而不如继续非对称战略，专心搞导弹啊.......” “dd（x）舰.......根据公开信息和概念图，这玩意儿简直就是科幻战舰，别说我们了，哪怕是老毛子也没法超过它，你要非得拿它来对标，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造还是得要造的，比不比得上是一回事，有没有又是另一回事。” “咱们也不能因为对方有炮，自己就不用枪了吧，是这个道理吗？” “确实，拭目以待吧。” “万一055出来以后，我们发现他比dd（x）舰还要强呢？” “......正视差距，别太膨胀了......” 舆论持续发酵，并且，由于时间上的同步性，大部分关心此事的民众下意识地便把美方正在建造的dd（x）舰、即后来命名的朱姆沃尔特驱逐舰拉来做成了055的假想敌。 在他们的眼里，无论055再怎么先进，想要抗衡朱姆沃尔特也是极为困难的。 这倒不能说民众崇洋媚外，实在是朱姆沃尔特的纸面性能太强了。 按照当初“dd（x）舰”项目的公开信息显示，这艘战舰将融合大量顶尖的舰艇技术。 超强的隐身设计、穿浪逆行船舷舰体设计、整合式全电推进系统、整合水下作战系统、双波段雷达、先进舰炮系统...... 这其中的每一个名词单独拎出来，都是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可望而不可及的技术高墙。 是的，华夏确实变强了，可那只是强在空军。 想要依靠一艘自研的驱逐舰去跟朱姆沃尔特打擂台，华夏真的有资格吗？ 既期待又忐忑的情绪不断蔓延，很多人甚至认定了，只要055出来，如果有机会跟朱姆沃尔特对峙的话，战损比一定会达到10以上。 虽然还没有人、也没有不长眼的五十万跳出来唱反调，但总体来说，民众对055的态度是悲观的。 他们并不是不爱自己的国家，也不是不希望海军变强，他们纯粹只是...... 爱的太深，反而害怕失败....... 一时间，整个舆论环境风起云涌。 但，江南造船厂的工程师们却根本无暇去多管这些舆论。 他们不知道民众是如何评价这个项目的，更不知道评价是正面还是负面。 他们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情： 钱到位、技术到位，开整！ 于是，这座承担了众多关键项目的造船厂再次开足了马力，进入了高速运转的节奏之中。 而相对陈念给出的“两年之内形成战斗力”的目标，他们还要激进得多。 因为，他们的目标是，9个月内完成制造下水，一年内入列服役！ ..... 与此同时，密西西比，ngss造船厂内。 杰伊·约翰逊是dd（x）舰项目的总负责人，他巡视在船坞之中，检查着即将完工的伯克利驱逐舰、提康罗加巡洋舰的整装进展。 这两艘舰船是sc-21项目的最后两件产品，等他们的验收获得通过之后，dd-21项目就将正式启动，并且将在未来三年时间内，完成第一艘舰艇的建造和下水，移交给军方使用。 这样的工期要求让杰伊有些为难，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工程师，他深知要建造一艘可以说是完全“概念化”的先进舰艇有多难。 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难度，工艺、流程、标准化......都是问题。 如果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偏差，都可能导致整个项目彻底烂尾。 从竞标中抢回这样一个项目，对ngss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但同时也是巨大的风险和挑战。 不过，现在的杰伊也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他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快地完成手头的工作，从而为后续dd-21项目赢下更多时间。 巡视一圈之后，杰伊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一边转身离开船坞，一边对跟在身旁的助理工程师说道： “目前来看还算顺利，如果继续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最多再有一个月，我们就能建完这两个大家伙，开始正式转入dd-21项目了。” “该死的，时间真是一天比一天还紧了。” “当初sc-21项目给了我们8年时间，现在dd-21项目更复杂、难度更高，居然就只给了三年......” “看来角楼那边确实已经被逼到绝境了，如果再拿不出突破性的装备来，他们没法跟国会交代......” “是啊。” 听到他的话，助理不由得叹了口气。 随后，他开口说道： “这样的结果都是那些华夏人造成的，他们最近发展得确实太快了，仅仅是战斗机，就像是草原上的土拨鼠一样冒出来好几个。” “更别说还有一系列的民用科技，跟不要钱一样往外冒。” “如果我是国会的老爷，我恐怕睡觉都要睡在安全屋里----就怕哪天华夏人真的开着h-20飞过来把我的办公室炸了。” 杰伊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那也没有那么夸张，华夏人是很强，但也没有强到这种程度。” “从他们最新公布的驱逐舰建造计划就能看出来了，虽然在某些方面的技术上确实有突破，可仔细分析下来，那都只算是‘提升’，并没有革命性的进展。” “哪怕在两年之内真的造出来了，对我们的dd-21也造成不了威胁的。” “毕竟，我们的目标可是造出这个星球上最强的驱逐舰啊----不说别的，光是超高隐身性这一点，就是华夏无法想象的技术了。” 助理微微点头，他也看到了华夏方面开建新型驱逐舰的消息，并且，他的看法也跟乔伊一样，那就是： 这艘所谓的055驱逐舰也许会很强，但绝对没有强到能跟dd-21对抗。 甚至于，他心里还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要是dd-21项目的建设进程能更快一点就好了。 比如，把原本计划三年的工期缩短到两年。 这样一来，dd-21项目的首舰就能跟华夏的055级驱逐舰同时下水，并且在双方亮相的第一时间，就狠狠地给对方一个耳光。 他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对方的反应。 看到对方因为巨大的差距而哀嚎，看到对方刚刚从空军那里建立起来的自信心被摧毁，看到他们的民众和工程师一个一个地倒向己方...... 那绝对会是一个美妙的画面。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杰伊先生，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继续压缩dd-21项目的工期？” 杰伊愣了一愣，下意识地反问道： “压缩？为什么要压缩？” “我们现在的工期就已经够短了，能不能按时交付都不一定，你怎么会想到还要压缩？” 助理连忙向杰伊说明了自己的看法，而后者一边听着，眼睛也一边越发地亮了起来。 这的确是一个极好的噱头。 不管是对国会、还是对ngss船厂，都是如此。 毕竟，最近的几年时间，己方已经在华夏那里吃了太多的亏，这个国家急需一个契机来挽回自己的颜面...... 于是，他开口问道： “我们有没有技术上可行的效率提升点？” “有的！” 助理连忙翻开了手上的笔记本，开口回答道： “首先是船体建造工作，按照前期的投标情况，我们将承担主要这一部分的主要工作。” “但实际上，biw船厂也已经获得了1.42亿美元的订单，如果我们能放下竞争与他们进行充分的谈判，双方合作分工，效率将得到极大提升。” “另外，关于计划中的新型垂发系统，我们也可以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去推动雷神公司，让他们改进研发里程碑，加快研发节奏。” “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对建造设备进行升级。” “在这个项目的后期，大量的船段移动工作会消耗大量的时间，如果我们能引进更先进的龙门吊，这部分的工作时间会大大缩短......” 助理侃侃而谈，而杰伊的眼神也越发坚定。 他在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dd-21项目，必须加速。 这艘超级战舰诞生的那一刻，就将是正式对决的时刻！ 必须马上与国会沟通，去获得他们的全面支持..... ...... 几天之后，一条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新闻，出现在了各大媒体的头条上。 “dd-21项目完成最终投标和签约，新舰船编号ddg-1000。” “完成建设之后，首艘dd-21将被命名为朱姆沃尔特号，用以纪念已经去世的前海军司令。” “这艘战舰的预计建造工期为，两年。” 至此，朱姆沃尔特号正式登上舞台。 而它与055之间的对决，也提前拉开了帷幕...... 第二百七十二章 钩直饵咸 西工大，自从陈念离开学校去往大连之后，李想似乎觉得自己的生活缺了一大块。 以前每天还能跟陈念讨论讨论计划，聊一聊最近国际形势的变化、以及官方预期的应对手段，但现在嘛....... 就只能一头扎进工作里了。 最近的一段时间，由于h-20的首飞、以及这架科幻般的战机在春晚舞台上惊天动地的亮相，整个华夏的舆论环境好了不少，他的工作负担也轻了许多。 不过，他并不打算就这么躺平摆烂，而是不断地想着要怎样去创造一个新的机会，进一步涤清华夏社会舆论中的那些沙子。 可惜的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打脸和挫折之后，那些水军和公知也学聪明了。 他们不再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跳出来狺狺狂吠，而是改变了策略，不到关键时刻绝不出手。 这让李想更难抓到破绽，自然也更难引他们上钩。 局面似乎陷入了僵持，李想甚至都想着给自己放个假了。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朱姆沃尔特号进入全速生产阶段的消息被报道出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想睡觉来了枕头，向娘家人来了舅舅。 李想恨不得发个邮件感谢老美的助攻，感谢他们给了自己大做文章的机会。 他立刻向上级发出了申请，从各个情报源获取到了所有能够获取到的有关这艘“未来战舰”的技术信息。 随后，他又收集了055历史项目的公开文件，总结出了一套最具可信度的技术参数。 利用这两套参数，他打算好好整一个活儿。 如果整好了，不仅能推波助澜地识别和清晰出那些隐藏在普通民众中的“奸细”，还能顺势让美方放松警惕，给055项目创造出更好的外部环境。 毕竟，在对抗如此激烈的情况下，谁也不想让这个项目受到任何干扰...... ...... 几天之后，在李想的一手炮制之下，一篇文章突然在华夏互联网上爆火。 而文章的标题，也可以说是简单直接到了极致。 《朱姆沃尔特与055对比，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在这篇文章中，李想详细对比了两艘舰艇的差距，其中吸收学习了包括bbc、纽约时报在内的西方媒体所惯用的春秋笔法，甚至写出来之后自己一看，差点就被自己给忽悠进去了。 而这样精心制作的钓饵也取得了极好的效果，几个核心的军网论坛上，本来就对055没有抱太大希望的军迷们愈加悲观。 “卧槽，这篇文是内部人员写的吧，数据那么详细，没有泄密的问题吗？” “理论上应该没有，这人收集的大部分都是前期已经公开过的数据，然后根据近两年海军的发展做了合理推测，如果这都能算泄密的话，那之后我们的论坛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也不一定啊，之前不是有一个写小说的被请去喝茶吗？说是他预测的华夏下一代战机的数据太精确了......” “害，他纯属是倒霉。再说了，泄露先进技术才叫泄密，你自己看看文章，055有啥好先进的啊......” 这条评论一发出来，论坛的众人瞬间陷入了沉默。 确实，如果真的按照李想炮制出来的数据来讲，055整舰虽然算得上是性价比极高、战斗力也尚可，但问题是，还真就没有惊艳的技术加持。 尤其是当这艘承载了海军希望的战舰被放在与朱姆沃尔特同等的位置上对比时，这样的差距就更加明显。 按照设计标准，1.5万吨级别的朱姆沃尔特的雷达反射面积仅仅相当于百吨级小船，雷达发现距离相对于目前世界上的其他驱逐舰缩短90%以上，隐身能力出众。 而055舰，基本不具备隐身能力，唯一带来了隐身效果提升的，就是综合一体化桅杆设计----而根据李想的“推测”，这一设计还未必能实现。 朱姆沃尔特使用全电推进系统，开船就像开车一样简单。 在极端条件下，甚至仅靠一名操作员就能把这艘军舰开走，智能化、电气化水平高的吓人，这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战术灵活性。 而055舰，连船舶综电系统都还在试验过程中，操控复杂，灵活性极差。 朱姆沃尔特配置了两门ags先进舰炮系统，甚至还计划装备电磁炮，搭配mk-51垂发系统，无论是对岸能力还是反舰能力都强的吓人。 这么一艘战舰靠近任何一国的海岸线，都将对其造成巨大威胁。 有一些小国，甚至可能会直接被这一艘驱逐舰灭国。 而反观055呢？搭载的大概率还是老旧的h\/pj-87型100mm舰炮，这玩意儿的原型是几十年前法国的100毫米速射炮，最大射程近17公里，别说灭国了，连人家的海岸都摸不到。 哪怕对主炮进行升级，换装成130mm主炮，能带来的火力提升也极为有限。 更不用说，055使用的大概率还是冷发系统了...... 唯一可以势均力敌的，大概也就是动力源、雷达、电子系统这三块。 可问题是，055动力强，朱姆沃尔特的动力也强。 我们雷达强，朱姆沃尔特上的也是双波段雷达，不会比055差。 至于电子......这世界上还会有哪个国家能比老美更强吗？ 高下立判啊！ 一时间，众人停止了对二者差距的讨论，反而开始认真研究起来，要怎么做才能用几艘055舰换掉一艘朱姆沃尔特。 毕竟，人家的船贵，我们的船便宜，即使是多换一，那也是划算的。 “......所以综上，按照目前的战斗力对比，如果055是1的话，朱姆沃尔特至少是10。” “根据目前美方的计划，朱姆沃尔特级在未来20年之内至少要建造30艘，那么也就是说，我们的055，至少要建300艘，才能与之抗衡.......” 看到这条评论，李想笑得都有些找不着北了。 他不敢相信海军看到这样的论调会高兴成什么样。 300艘055，也真亏这届的网友敢想啊...... 他正打算用自己的权限多发几条讨论帖制造些热度，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放在一旁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来点的正是陈念。 李想接起电话，乐呵呵地开口说道： “哎，陈念，今天不忙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陈念声音略微有些疲惫，但隐约还是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调侃。 他说： “网上那些帖子是你发的吧？啥情况啊？” 李想也不隐瞒，而是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是我们组做的，怎么样，有意思吧？” “我们也是综合考虑了现在的舆论环境，h-20升空之后，我们的舆论有一些过热了。” “这种情况很容易引发美方的过分关注，尤其是在我们又大张旗鼓地宣布了055项目的前提下。” “所以，我们打算通过这种方式给舆论降降温。” “一方面是给项目创造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一方面也是炸一炸那些潜伏的间谍，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引出来......” “钓鱼是吧？” 陈念哭笑不得地问道。 “嗨，没钓，没钓......” 李想干笑着回答。 “还没钓？应该有不少人上钩了吧？” 陈念说的倒也不假，像李想发布的这玩意儿，如果放到20年、甚至十年之后，那都是正儿八经的钩咸饵直。 连钓鱼都算不上，简直就是往水边扔了个盆等鱼自己跳进来。 但现在这环境吧，海军还没开始下饺子，民族自信心、尤其是技术自信心还没有真正建立起来，遇到这种情况，大部分人不会首先怀疑“这是不是钓鱼”，而是正儿八经地开始总结和反思。 这也是为什么，李想的这篇文章能引起那么大的反响。 因为他写得确实很专业。 甚至以陈念的看法，这就代表了这个年代最典型的、对待055的看法。 而在听到陈念的反问之后，李想干脆也不装了。 “哎呀，钓一钓，正好清一清那些反动公知，没啥大不了的。” “你是不知道这玩意儿多有意思，很多时候我都差点分不清那些论坛上的网友到底是认真的还是说反话。” “就刚刚，我还看到条评论，说朱姆沃尔特一艘顶10艘055，所以我们至少要造300艘055，才能跟老美对抗。” “这小子也不想想，300艘驱逐舰是什么概念，别说制霸全球了，这就是银河舰队了吧......” “.......” 电话那头的陈念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 “你天天看舆情监测数据，你就不知道那条评论是谁发的？” 李想被陈念问得一愣，下意识地问道： “谁发的？海军那边的人？” 这话一出口，他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等会儿？你不会告诉我，评论是你发的吧？” “.......是我。” 陈念无奈地回答道。 实际上，他也就是在工作的间隙刷了会儿论坛，恰好就看到了李想的文章，然后兴致一来，顺手就回复了一条。 万万没想到，还给李想钓上来了。 “.......你真行啊......算了，不跟伱说了。” “正经的，你觉得055跟朱姆沃尔特对比，谁的胜算大？” “......别跟我开玩笑了，就那种工业垃圾，也配跟055比？” 陈念这话说得有些狂，但实际上，却算不上有多夸张。 因为，按照他前世的经验，所谓的“科幻战舰”，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极为鸡肋的武器。 虽然那在诞生之初，这艘战舰的目的还是要兼具对岸、对舰打击能力的。 但随着预算、技术等一系列问题不断浮现，它的定位也逐渐变了。 从综合打击，变成了纯粹的对岸打击。 它的作战手段，就是突破到近海区域对岸打击，而整艘舰艇的设计也是围绕着这个目标来执行的。 但问题是，华夏并不会给朱姆沃尔特这个机会。 随着海军下饺子行动开启、再加上航母下水、填海造岛加速，整个岛链防御体系迅速成形，区区几艘朱姆沃尔特想要突围，还真就不够南海舰队塞牙缝的。 一艘没有反舰能力的驱逐舰，也配航行在海上？ 所谓的“先进综合作战”的定位，纯粹就是弱鸡的借口罢了....... 要不然，为什么在055诞生之后，老美拼了老命也要给朱姆沃尔特上高超音速反舰导弹呢？ 听到陈念的回答，李想瞬间就放下心来。 “行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明白了。” “不跟你掰扯了，我这牌还没出完呢，你抓紧去工作，有空就上论坛来看看热闹吧......” 说完，李想挂断了电话。 而他早已准备好的第二份材料，也立刻被发布到了网上。 相比起第一份材料的硬核数据对比，这份材料就要亲民得多了，因为，它是实实在在的，兵棋模拟推演！ “055舰与英国勇敢级驱逐舰战旗推演，055大败！” 勇敢级驱逐舰是英国在2006年才下水的先进驱逐舰，号称是日不落帝国为伊丽莎白女王号量身打造的带刀侍卫。 相比起朱姆沃尔特，它整体的设计并没有那么科幻，但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或者换一句话说，如果055连勇敢级都打不过，那也就不要想着去跟声名鼎盛的朱姆沃尔特抬杠了。 材料一发出，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论坛瞬间又炸开了锅。 “卧槽？什么情况？又是同一个作者？连兵棋推演都有了？还说不是内部人员？” “没啥大不了的，我也有软件，只是没数据罢了，导入数据之后，我也能做出来----你先别管哪儿来的材料了，先看结果啊！” “12对12，055对勇敢级，战损居然是12:0？开什么玩笑，055有那么弱吗？！” “不是055弱，应该说是勇敢级太强了，毕竟这玩意儿也是目前最先进的驱逐舰之一啊.....” “别的不说，光是紫苑-15和紫苑-30，就能对鹰击-1形成彻底的压制了......” “而且，勇敢级还有nsm导弹，还能加装鱼叉导弹发射器，反舰能力很强......” “再怎么强，那也不至于打出12:0吧？至于那么夸张？” “谁知道呢？看看楼主发的帖子吧，他说一会儿就会上传模拟过程的录像的......” 看着众人的讨论，李想越发有了一种吊人胃口的满足感。 他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上传了早就准备好的录像，而这条录像，将彻底搅乱“055实力判断”这摊浑水。 ----不过，这也就是他要的效果。 很快，视频上传成功。 而当军迷们打开这条视频的时候，他们纷纷惊叹于视频作者的专业性。 同时，他们也因为两方军舰作战的过程而陷入了沉思。 这一仗打的...... 实在是有些太憋屈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钓上来了 李想上传的视频点开，首先介绍的就是战场设定。 按照他的设定，这一次海战的背景是12艘勇敢级驱逐舰前往某海域挑衅，在收到预警消息后，12艘055出击应敌。 由于前期已经有过接触和试探，双方并不存在先后手的信息差，拼的就是纯正的舰艇性能。 在模拟中，双方舰艇都采用了“顶配”的配置。 勇敢级配置了紫苑-15，紫苑-30外加挪威康士柏产nsm反舰导弹，另还有一门114mm舰炮、两座密集阵近防炮，两座ds-30b武器站。 而055这边，除了升级后的130mm舰炮之外，还提前为其配置了彼时最先进的鹰击-9e反舰导弹，以及升级后的海红旗-7近程防空导弹。 可以说，按照当前华夏“公开”的技术水平，这就已经是普通军迷能想象到的战斗力极限了。 然而，即便在这样的升级配置下，055面对勇敢级的进攻，也仍然显得脆弱不堪。 双方进入战场之后，模拟立刻开始。 此时，双方战舰距离160公里，雷达互相识别，火控雷达启动。 勇敢级首先发射了一轮nsm导弹，导弹升空之后迅速进入巡航状态，并开始以约0.93马赫的高速向055舰队接近。 而在这一阶段，055虽然侦测到了来袭导弹，但由于海红旗只具备近程反导能力，并未立刻升空拦截。 相反的，055选择了与勇敢级同样的策略，齐射了一轮鹰击-9e反舰导弹。 这型导弹的最高速度约为0.85马赫，与nsm基本持平，短暂飞行之后，双方的导弹各自到达了预定战位，nsm开始由高空巡航转为掠海飞行，而鹰击-9却仍未进行任何变向机动。 nsm掠海飞行的高度极低，给055的防空系统带来了巨大的挑战，数枚海红旗虽然发射，但却根本没有造成有效拦截。 仅仅是第一轮，勇敢级发射的导弹便命中了4艘055，其中三艘直接被击沉，一艘基本丧失作战能力。 而与之相对的，鹰击-9虽然也命中了一艘勇敢级，但大部分都已经被紫苑、密集阵的联合防线拦截，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战斗进行到这里，结果几乎已经注定了。 第二轮齐射之后，由于火力密度大幅下降，12艘勇敢级应对055的进攻更加游刃有余，已经完成热身的紫苑防空系统效率惊人，被寄予厚望的鹰击-9甚至连边都没沾到，就已经全部被拦截。 更气人的是，由于055近防系统较弱，055对nsm的拦截基本失效，只能眼睁睁看着导弹撞入船体，引发剧烈爆炸。 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12艘055全部被击沉，而勇敢级，则仅仅付出了一艘轻伤的代价....... 看完模拟视频之后，整个论坛甚至好几分钟都没缓过劲来。 直到有人发帖质疑模拟的准确性，才有人跟上回复。 “这个模拟里面，055被削弱得有点严重了吧？它的防空能力不至于那么弱，近防系统肯定也是要升级的，没可能一发nsm都拦截不下来......” “确实，削弱得有点厉害。但总体来说，战斗力还算是让人信服的。” “即使把不严谨的地方补全，再增强055的防空反导能力，胜负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也许第一轮分不出差距，但冷发和热发的差别巨大，在发射速度的优势之下，勇敢级可以迅速形成饱和打击。” “只要造成了减员，就会导致滚雪球效应，胜负的天平就会不可抑制地倾倒......” “的确是这样，055还是太弱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在近防、高超音速导弹方面应该做好升级。” “或者退一步，我们至少应该继续加强雷达方面的长板，利用信息优势去打出差距。” “那就是回归非对称战略了.......” ...... 一条一条的评论发出，055的战斗力基本上也被“盖棺定论”，真正的军迷都开始讨论需要优化的点，话题一延伸出去，就不可避免地开始讨论起了“强军工”所需要的各项技术和工业基础。 有人提到需要海空合作，有人提到要解决基础的车床问题，也有人提到冷发改热发首先要搞定材料。 可以说，专业军迷的讨论还是相当客观的。 但也就是在这样客观的氛围里，李想等待已久的鱼儿，终于上钩了。 “天天讲技术，讲工业，那是落了下乘，真正想要改变落后的处境，就必须从体制上着手改革！” “勇气号为什么强？合作！反舰导弹是挪威的，防空导弹是法国的，近防系统是美国的，船电系统是多国联合的，只有动力是自己的，这样的紧密合作，集成了全球最强的技术于一体，它不强谁强？” “看看我们，故步自封，不思进取，以为自己有多优秀，还妄想用早就已经落后的体制去对抗最先进的理念和思潮，你不失败谁失败？” “这个国家到底怎么了，一定是体制问题！” “要自由不要封闭，要合作不要壁垒，军工市场也应该开放，最大程度的开放！” ..... 一条一条的评论刷出来，李想手忙脚乱地识别标记，仔细地分辨着其中到底哪些是故意带节奏，哪些是被节奏带了。 做舆情监控工作就是这样，陈念所说的“钓鱼”的说法确实也很贴切。 打窝所要花费的时间很长，等待鱼儿上钩也需要大量的耐心。 不过，只要开始发窝，有一条鱼咬钩了，紧接着就会有更多的鱼慕名而来。 而自己需要做的，并不是一条一条地提线，而是等他们吃饱了，游不动了，再突然撒出一张网，将他们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李想立刻拨通了上级的电话，汇报了自己这边的进展。 而情况收到之后，情报部门也迅速做出了安排，大量存在问题的账号被定位，其中有许多都被查出存在境外资金联系。 这些人的身份有高有低，其中不乏教授、高管之类的人员。 不过，无论他们现在是什么身份，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拥有一个共同的、且不可抹去的身份，那就是....... 服刑人员...... ...... 而另一边，角楼办公室内。 鲍勃看着助理最新整理的有关055的情报文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所以你确定，055不会采用新一代的高超音速反舰导弹吗？” 对面的助理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确定，只能说可能性不大。” “他们前期已经消耗了大量资源和技术储备，但大部分资源都被投入到了航空领域。”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在海军力量方面的积累是不足的，也许会有小范围的突破，但很难形成决定性的优势。” “根据公开信息，这一次的055项目应该属于052的延续项目，除了动力、雷达系统有明显改进之外，武器装备并不会升级换代，作战理念也依然.......嗯，陈旧。” “总的来说，网络上的讨论是很客观的，相比起我们的朱姆沃尔特，055的确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听到这里，鲍勃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愤怒地开口道： “fuck，就算是动力系统，那也是五月会要承担的责任。” “如果不是他们那么愚蠢，放任华夏用毒丸计划拿到了马达西奇厂，现在的华夏连可用的燃气轮机都造不出来，对我们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确实如此，但有时候事情就是如此，不能尽善尽美。” “至少，海军没有像对方的空军那样，发展得莫名其妙，让我们猝不及防......” 助理叹了口气，跟鲍勃一样，他对五月会的怨言也颇多。 在他看来，无论是休斯顿，还是他那个所谓的“助理”，其实都只是急功近利、但又畏首畏尾的懦夫罢了。 也许是情报部门出身的缘故，五月会的每一任领导者都妄图用最小的代价去获得最大的利益，哪怕手里只是一根拐棍，也总在不停地去寻找那并不存在的支点，想要把整个地球撬起来。 可这怎么可能呢？ 杠杆的作用再大，那也是有极限的。 在不清楚自己极限的情况下盲目行动，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折断支点、伤到自己...... 鲍勃继续翻动手里的报告，在看到055与勇敢级驱逐舰兵棋推演的结果之后，他开口问道： “这个推演的结果准确吗？我们自己的推演结果如何？” “大体上准确。” 助理回答道。 “但是，正如网络上评价所说的一样，这次的业余推演低估了055的反导能力，同时也低估了鹰击-9的突防性能。” “按照我们自己的推演，055与伯克级驱逐舰的交换比在3:1左右，也就是说，需要3艘055，才能达到一艘最新型伯克级驱逐舰的战斗力。” “同理，推到朱姆沃尔特上，交换比大概在5到8之间。” “不是10？” 鲍勃下意识地问道。 不过很快，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问题的荒诞。 真正的战争中，哪有一艘战舰是能打出来10:1以上战绩的？ 也许在完善的海军体系的加持下能做到，但单舰对抗的话，能达到5：1就已经是很高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5:1也够了，毕竟，朱姆沃尔特也并非单纯的对舰攻击舰，它最主要的战场，还是在陆地上。” “确实如此。” 助理赞同地回答，停顿片刻之后，他又继续开口说道： “不过，我们现在还面临另外一些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五月会的休斯顿，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将他处理掉。” “否则，在我们双方已经产生重大矛盾的前提下，后续的行动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阻碍......” “我知道。” 鲍勃打断了助理的话，随后说道： “这件事情你不需要参与，我已经向国会提出了申请，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调离五月会。” “到时候，我会推荐你进入五月会，我们将成为双方最强的外援。” “如果运作得当，我们就可以在国会施加更大的影响力......” 听到鲍勃的话，助理愣了一愣。 他隐约觉得这件事情影响重大，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 毕竟，这只是很正常的政治操作，在各个部门里安插自己的人手，本来就是获取话语权的常见手段。 可五月会...... 助理没有再想下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由于五月会的连续失败，这个部门的信任度已经降到了谷底，不仅仅是鲍勃的角楼，其他各个实权部门也已经蠢蠢欲动。 而这一动，就如同巨坝上出现的一条裂纹，也许在不久之后，就将彻底摧毁美国的对外战略体系。 只不过，现在的他们，对此还浑然未觉...... 确定完休斯顿的下场，助理又继续说道：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达尔富尔事件了。” “目前，革命阵线对苏丹官方的攻势正在不断加快，在我们的帮助下，也取得了一系列的战果。” “目前，他们距离首都喀土穆已经不到500公里了，预计最多三个月，他们就能彻底拿下喀土穆。” “不过，另外一方也有所回应。” “他们不打算出手，但似乎想要在外部加以威慑，把混乱范围控制在苏丹境内。。” “吉布提的建设进度正在加快，预计在一两个月之后，第一批力量就会进驻。” “他们的存在将会给非洲的局势带来重大影响，我们应该想办法予以制衡。” “确实如此。” 鲍勃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份报告，递到助理面前。 后者接过报告一看，眼神逐渐由平静转变成了震惊。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问道： “这么大的动作，不会……” 鲍勃摇了摇头，回答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 “对抗的时代已经提前到来，我们必须不择手段......” ...... 两天之后，鲍勃的提案获得了国会通过。 随后，驻守在美国各个海军基地的多艘舰艇纷纷启航。 它们的目标统一，就是位于巴林的美第五舰队司令部。 这是自1995年第五舰队重编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扩张，而这一次的扩张，目的也与其他任何一支舰队的任何一次任务都不同： 大规模护航维和。 而目标，正是亚丁湾。 ----或者说，是红海，是吉布提，是即将在那里落脚的，华夏军舰...... 第二百七十四章 核心改造工作完成，瓦良格不再! 大连造船厂。陈念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专心地整理着055d用到的技术文档，对其做最后的查漏补缺。 跟输出的过程一样，这同样是一项并不复杂，但却相当消耗精力的工作，如果用一些领导的话来说，这就是纯粹的“事务性”工作，应该要丢给其他下级员工来做的。 陈念当然也想这么干，但无奈，在一项技术诞生之初，除了自己这个最初的开发者，没有任何人能够一眼看出数据、工艺流程的错误，也无法对其进行纠正。 所以哪怕再繁琐，他也只能亲自上手。 不过好处是，每一次整理完文档，脑中对这项技术的认知就又会加深一层，甚至在温故知新之后，还能萌发出新的想法、新的创造，带来源点收益。 所以综合来说，他对这项工作并不厌倦----做这些事情，起码比去关注美国第五舰队的动向要有趣多了。 没错，在第五舰队启动扩张后不久，陈念就收到了相关的情报，不过他对这一点根本就不感到任何意外。 增兵围堵只是最基本的操作罢了，前一世的岛国甚至还在吉布提派遣过许多蛙人，通过潜水的方式来侦查我方舰艇的情况、窃取军事情报。 当时陈念还在论坛上出主意，建议官方沉一艘扫雷舰打窝，然后用主线用火线，子线用零线，调漂调到两万伏，直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要是岛国抗议，就说是扫雷舰漏电----反正是他们自己游过来的，也怪不了别人。 可惜的是，上一世华夏的军力并不足以支撑己方撕破脸皮，这个计划也从未实施过。 可现在嘛......陈念有了话语权，他还真就想干点这类缺德事。 不过，还是等军舰到达之后，看看具体的情况再说吧。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继续搞技术、刷源点，争取快点把金属氢电池这个未来科技给搞出来...... 想到这里，陈念合上了整理好的文档，把电话打给了陈果。 电话接通之后，陈念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 “陈教授，我需要人员协助。” 电话那头的陈果对陈念的要求毫不惊讶，他立刻回答道： “没问题，全国范围内所有科研人员都随你调动。” “说吧，想要谁？我去跟他们的主管单位联系。” “如果是星火小组的内部人员，那就更方便了。” 陈念笑了笑，略带调侃地说道： “这次怕是有点麻烦了，我需要的不是国内的人员，是一个哈佛大学教授，名叫isaac silvera。” “谁？这名字完全没听过啊！” 陈果的语气有些疑惑，而陈念对此也并不意外。 事实上，这个叫艾萨克西尔维拉的教授真正名声大噪，那还要等到10年以后，他的团队公开“室温超导材料研究成果”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宣称跟自己的研究团队一起，在500万个大气压的超强压力下完成了人类历史上首次金属氢合成的工作，并成功测量了其超低电阻、超强抗磁力特性。 但是，在外界纷纷要求其展示成果的时候，他却以“操作不当样品已经遗失”为理由，拒绝了样品展示。 很显然，这一定会引起外界对实验真实性的怀疑，许多具备同等条件的研究人员试图复现实验结果，也都没有取得成功。 艾萨克很快被推上了质疑的风口浪尖，到了最后，他也不得不公开承认，即使严格按照流程操作，实验成功的可能性也是极低的。 声明一发，学界立刻分出了三种声音： 第一种是，艾萨克确实造假了，他的实验过程根本不可信，这是纯粹的学术诈骗。 第二种是，艾萨克没有造假，金属氢毕竟是人类从未见过的新材料，保存和测试过程中出现各种意外也可以理解。 而第三种则认为，艾萨克存在一定程度的造假，但他所提出的研究思路和实验方法是可行的。 华夏方面所持有的看法，就是第三种。 当然，陈念也是。 所以，他要找艾萨克的理由也很明确，就是想要通过跟他的交流，去确定金属氢的正确合成方法和合成路线。 ----不，陈念可打算跟艾萨克合作。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金属氢这类战略级别的新技术共享给任何人。 他只是想利用艾萨克，利用对方在这一领域丰富的经验和长期的研究成果，为自己提供“试错”的依据。 这是系统的延伸用法之一，如果使用得当，也许可以给他节省不少的源点。 毕竟，整整340点的源点消耗，哪怕相对于他现在峰值阶段的3.5点的平均值，都绝对是一个大数字了。 更不用说这个平均值是在不断回落的，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回落到2以下...... 能省一点是一点，能嫖别人，为啥要自己冲？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回答道： “这是一个高压物理领域的学者，他对金属氢材料有很深的研究，技术上是可信的。” “不过，这个人不一定靠谱。” “我也不需要你把他给挖过来，只需要以交流合作的名义，尽可能从他手里获取到制造金属氢的技术思路就好了。” “明白了，你是想从他那里获得灵感，对吧？” “没错！” 听到陈念的回答，陈果没有犹豫，立刻拍板道： “没问题，这部分工作我交给材研所去做。” “另外，我们自己对金属氢也有一定的研究----虽然比起国际先进水平确实差了很远，但也汇总起来，给你作为参考吧。” “那是当然的----你不说我也得找你要。” 陈念笑着回答 于是，关于金属氢的计划就这么敲定下来。 陈果立刻着手开始组建技术团队，输出交流计划，并开始通过各方途径与艾萨克取得联系。 这种联系并不仅限于学术上的、官方的联系，也包括私人关系的经营。 说白了，就是刷一刷艾萨克的好感度。 毕竟，只有艾萨克对华夏科研人员不再抵触，他才有可能不带偏见地合作，华夏能取得的成果，也才会更加可靠...... ...... 几天之后，陈念出现在大连造船厂最新的30万吨船坞附近。 他今天并不是来巡视深蓝16项目进展、或者说检查001号航母的建造进度的。 他只是要作为一个见证者，来见证这个2004年启动的项目的标志性时刻。 而这个标志就是： 去名。 事实上，经过了整整三年的改造，“瓦良格号”早就已经不是它刚刚抵达大连造船厂时的模样。 锈迹斑斑的外表早就已经被清洗干净，涂上了黑色的环氧沥青船底防锈，飞行甲板上也涂上了绿漆、后来又涂上了黄色的耐热漆。 整艘航母虽然不能说是焕然一新，但也已经一扫衰败苍老的气息。 除了外表之外，这艘航母的内部设施也已经经过了大改造。 着陆拦阻装置已经修复，目前使用的仍然是液压拦阻，后续将考虑升级为电磁拦阻。 升降机、光学着陆系统、飞行指挥系统等等核心模块全部修复，而已经决定要进行更新换代的其他电子设备，则也已经焊接了底座、预留了空间。 同时，那些陈久、且无法获得补充和维修的武器、雷达全部拆除，包括救生、厨房、洗衣、医疗在内的生活设施及生活区重新规划，就连甲板和防水舱壁这样工程量最大、修复最为困难的部分，也已经宣告完成。 可以说，所谓的“瓦良格号”，除了还保留着“瓦良格”这个名字以外，已经根本就不是同一艘船了。 陈念看着面前的这个“庞然大物”，有些感慨地对一旁坐着的刘老说道： “我以前听过忒休斯之船的故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觉得它就是一个哲学上的思辨话题而已，万万没想到，现实中还真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听到他的话，刘老哈哈一笑，回答道：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虽然这艘船的确改造了很多，就连船体材料也有相当一部分做了替换，但归根结底，它的大框架还是没有动的。” “如果真是忒休斯之船，那现在这艘船的甲板就不应该是翘的，而应该是平的。” 听到刘老的话，陈念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遗憾，于是便出言安慰道： “没事，这艘船下水之后，我们第二艘自研航母也会迅速跟上。” “最多只要两三年时间，平甲板航母就能出来了。” “到时候，您老想看就看个够，反正是我们自己的船，没人会拦着您。” 刘老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比你们清楚得多。” “坚持到这艘船下水还是没问题的，但想要再等下一艘，那就困难了。” “所以，你说我不遗憾吧，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在我看来，平甲板才是未来的‘正路’。” “不过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大家确实也是拼尽全力了......好了，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不说这个！” 刘老不再开口，但看着他的表情，陈念却又觉得感慨万分。 是的，他的确很难看到华夏第一艘平甲板航母下水了。 按照上一世的经验，刘老会在2011年的时候，永远离开这片土地。 即使在这个世界，他的身体状况要相对好一些，但有一些事情，确实并非人力所能改变的。 遗憾。 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陈念来说，这个词都足以描述他们在此刻的心情。 不过相比起陈念，刘老的心情似乎要更复杂一些。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的航母，呼吸也慢慢变得急促起来。 这让一旁的医护人员有些措手不及，他赶紧加大了供氧器的流量，并且立刻蹲下身想要检查刘老的状况，但后者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直接将那个医护人员推开。 或许，在这一刻，他只想自己安静地看完全程。 陈念能理解他的想法，于是便给了医护人员一个眼神，上前握住了刘老的手。 后者默默点点头，仍然没有说话。 这让陈念不由得好奇起来。 刘老，他在想什么呢？ ----20多年前的那一天，他又在想什么呢？ 回想起当初，这个老人踮着脚站在小鹰号的甲板上，努力想要去看清楚那架sh-2直升机时，他的心情，应该也是极度复杂的吧？ 那样的复杂里，必然其中还包含着愤怒、不甘以及无奈。 他不是为自己而不甘，不是为被无名小卒阻拦而不甘，而是为了整个华夏海军而不甘。 私底下跟刘老聊天时，陈念曾经好几次听他说过这么一句话： “我还是代表咧，我军衔多高啊，连我都看不到，我们那些基层的科研人员，那些基层的技术军官，他们去哪里看？” 是啊，他们去哪里看？ 或者换一句话，我们如果真的想要搞一艘航母，应该从哪里开始入手呢？ 所有的技术都被封锁，如果单靠我们自己去摸索，需要摸索到什么时候？ 那时候的刘老可以说是悲观的，这种悲观就直接体现在了他对航母的展望上。 毕竟，按照他当时的设想，华夏的航母，能有个3万吨、带上50架歼击机，那就可以了。 他恐怕想不到，华夏的第一艘航母，就是6万“余”吨。 并且，按照深蓝16的长期规划，下一艘平甲板航母，还会直接跃升到10万吨级别...... 要是能再快一点就好了。 陈念叹了口气，收回了有些纷乱的思绪。 而此刻，“瓦良格号”航母的去名工作也进入到了最后的尾声。 安装在舰艏的苏海军航空兵徽章被拆除，静静地躺在了甲板上，等待着下一辆叉车来把它运走，封存到也许永远不会开启的仓库里。 所有的俄文舰名都被铲除、或被喷枪融化破坏。 带有苏式、乌式风格的标语、导引标识全部刮除后重新喷漆，变成了一片灰白。 在不久之后，这些灰白的船体上，就会印上深沉的红色。 直到最后，一行不算显眼的小字被喷到了舰桥的舱壁上： “sl-16-001”。 看到这一幕，老人紧紧握住的手终于放松下来。 他转过头，微笑着对陈念说道： “从现在开始，这艘船，就正式属于我们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外骨骼的用武之地 去名完成不仅仅意味着这艘航母与此前的瓦良格号彻底完成“切割”，还标志着这艘航母将从设备拆除、进入设备安装阶段。 也就是说，001舰的改造工作正式开始全速冲刺，只要将早已准备好的设备装上航母，就可以投入海试了。 这个过程所涉及的设备包括各类雷达、武器、动力、生活设备，进程可快可慢，但最慢也不会超过两年。 不过，装配周期短，并不意味着装配就没有任何难度。 事实上，就在去名之后的第二天，改造才刚刚开始，深蓝16项目组，就遇到了第一个棘手的问题。 那就是，燃气轮机动力系统的装配问题。 实际上，当初的瓦良格号采用的是蒸汽动力系统，不仅结构复杂，动力也极差。 陈念还记得，当时最夸张的情况下，蒸汽轮机需要预热长达48个小时，才能勉强驱动航母运行。 深蓝16项目启动之后，动力系统的问题就是第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而华夏之所以要拿下马达西奇厂，目的也就在这里。 然而，仅仅解决了燃气轮机的问题还不够。 怎么把这两台功率强劲的燃气轮机装上航母，又成了问题的关键。 落后的轮机舱几乎被拆空，所有设备相当于从头来过，由于没有原始图纸，大型设备安装过程中很容易造成船体重心偏移，导致整艘航母的平衡出现问题。 在上一世，辽宁舰其实就存在这个问题，在满载情况下，辽宁舰的重心是稍稍偏向一侧的，这也严重影响了它的机动性和作战能力。 当然，上一世的辽宁舰从始至终都只是作为一艘训练舰使用，这样的下次倒是无伤大雅。 可现在，001号就不能接受这样的瑕疵了。 因为它的目标，就是奔着战斗舰去的。 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包括陈念在内的工程师们进行了各种尝试，一次一次地调整动力舱的内部布局，陈念甚至考虑过采用发动机斜置的方案，但最终考虑到因此而带来的其他空间浪费问题，还是没有实施。 投机取巧不行，那就只好用笨办法，一次一次地不断尝试、不断改造，并且对整艘航母的重力布局都同步调整了。 足足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方案才最终定型，而等待许久的发动机，也装到了航母上。 试车成功之后，陈念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关过完，又有一关。 发动机的问题解决之后，紧接着相控阵雷达的安装又出了问题。 001号使用的是14所最新研发的346d型数字阵列雷达，相比起346b型有源相控阵雷达，它的探测范围更广，精度更高，但体积也相应放大了不少。 这就带来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001的舰桥，装不下这块雷达。 ----并不是说在前期规划中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而是因为在项目进展过程中，由于陈念前期打下的技术基础的加持，14所的研发进度比预期中要快得多。 新东西出来了，你用还是不用呢？ 不用吧，总感觉又落伍又浪费。 可是用了的话，船体设计又要更改。 讨论了良久之后，还是刘老最终拍板： 要干就干彻底，要用就用最先进的！ 于是，舰桥的设计和布局也随之更改，花费了比预期更长的时间，雷达系统终于布置完毕。 但也正是因为连续两次在项目实施上的意外情况，预定的工期又开始不够用了。 项目组内的气氛很快变得紧张起来，不仅是科研人员、工程师，所有的基层工人也开始加班，哪怕是陈念，也能看出这些工人的疲惫。 甚至好几次他都注意到，有些工人连中午吃饭的时间都省了，上午的工作一结束，找个角落靠在甲板上倒头就睡，等睡醒起来之后，才随便找两个包子凑合一口，转头又投入到下午的工作中去。 这样的节奏一直要持续到晚上9点，强度高的吓人。 陈念知道这样的状况很危险，因为在他的前一世，001号航母改造过程中，就出现了多达15人的牺牲。 而这15人中，绝大部分都是因为项目压力过大、日程安排过紧导致的意外而牺牲的。 这么下去不行。 个人的生命相比航母建成的巨大收益也许不算什么，可功利的权衡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国家。 生命，就是最基本的底线。 又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陈念找到深蓝16项目的项目总经理顾利冬，而一见到陈念，顾利冬也猜到了他的来意。 “陈工，您过来了。” “是为了项目上工作强度的问题吧？” 陈念微微点头，回答道： “这件事情必须要解决了，连续一个月高强度作业，几乎所有项目人员都已经达到极限了。” “研究员、工程师这类脑力劳动者还好，工人的体力劳动强度太大，再不想办法解决的话，人会撑不住的。” 听到他的话，顾利冬长长叹了口气。 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奈的神情，犹豫几秒后，才开口回答道： “这个问题，我们也早就已经发现了。” “但是没有办法，我们能做的事情很少。” “深蓝16项目不是其他普通的工程项目，它不仅对工人的专业性有要求，对保密性的要求同样很高。” “能达到项目要求标准的工人本身就不多，其中还有一些被其他项目占用，短时间内我们想调人过来，根本就不可能。” “要么我们就延长工期----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陈念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也知道第一艘航母的重大意义。 这艘航母越早下水，我们就能越早在海面上建立优势。 很有可能，前后只是一个月的差异，很多前世丢掉的岛屿就不会丢了。 所以，他能理解顾利冬的矛盾。 可难道因为这样的理由，就真的不管不顾了吗？ 想到这里，他继续开口问道： “除了人员补充，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顾利冬摇了摇头。 “没有了，我们所有的大型设备都已经升级，能够靠‘非人力’提高效率的方式都已经用尽了。” “对人力透支的问题，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地提高工人的补贴和工资，另外再增加一些高营养食品作为补充。” 陈念下意识地看向窗外，而那些来自徐工的、正在不间断运转的大型设备，也印证了顾利冬所说情况的真实性。 或许，唯一的解决方案，也就只有拉长工期这一个了。 ----等等。 陈念突然心里一动，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大型设备”的问题确实解决了，那小型设备呢？ 于是，他赶紧开口问道： “小型自动化工具充足吗？” 陈念指的是诸如电动扳手、感应螺丝刀之类的劳动工具。 “充足，这是最基础的东西了----实际上工人的劳动负荷主要来自于在舱内狭窄作业时的各项工作。” “在那种地方，机械进不去，靠人力又的确太过困难........” “我有办法。” 陈念的眼睛亮了起来。 狭窄、大型装备无法入场、强度大、工作时间长...... 这不就是机械外骨骼的最佳作业环境吗？ 王建成的外骨骼，已经进入到最后的验证阶段了。 趁着这个机会，不正好能测试一下外骨骼的实际效果吗？ “您有办法？什么办法？” 顾利冬惊讶地看着陈念问道。 “上机械外骨骼。” 陈念回答道。 “机械外骨骼？我们有吗？” “而且，现在相对前沿的外骨骼都是军用的，作业场景也不匹配啊......” 陈念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他微微摇头，随后开口说道： “我知道有一套外骨骼，用在这里正合适......” ......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陈念立刻把电话打给了陈果，跟他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在听到陈念的安排之后，陈果赞同地说道： “你提的这个问题其实很有代表性，现在我们的大型基建项目太多，项目人力消耗也越来越多。” “前两年我们还在谈农民工上岗难的问题，到了这两年，这个问题就几乎已经消失了。” “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很快我们的问题就不再是劳动力过多，而是劳动力不足。” “所以，通过工具提升效率是必然要走的一步----外骨骼就是个好的方向。” “不过，要上外骨骼，就必须考虑成本的问题，你说的王建成在搞的外骨骼，成本高吗？” “那肯定是高的。” 陈念诚实地回答，但随即他又话锋一转，开口道： “但我们不需要用完整版的外骨骼。” “针对现在的作业环境，其实我们需要的标准无非就是几个。” “第一，能在搬运大重量物体时提供助力和支撑力。” “第二，能提供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时所需的体态支撑。” “第三，相对的灵活性。” “这三条，王建成的外骨骼都可以做到，并且在去除掉不必要的功能之后，能源消耗也会大幅降低，使用现在的锂电池就可以长时间供电了。” “----这个长时间，只要能达到三个小时的标准就好。” “休息时间直接更换电池，很方便。” “那就没问题了！” 陈果立刻拍板： “那我去联系王建成，让他对外骨骼进行优化。” “你之前也参与过他们的项目，你觉得大概需要多少时间他才能改出第一件成品？我得给他下个任务。” 陈念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给他三天时间吧。” “由简单到复杂很难，但由复杂到简单还是容易的。” “一天时间改造，两天时间调试，足够了。” “那么少？” 陈果大惊问道。 陈念微微一笑，回答道： “相信我，要是知道是航母项目需要他的发明，他估计恨不得一天24小时不睡觉......” “就交给他吧，能搞定的......” ...... 仅仅二十分钟之后，王建成便接到了来自611所的电话，邀请他到指定办公室详谈。 一开始，王建成还以为这次交流的主要目的还是玉井02的优化事宜，但当对面的代表开口之后，他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因为，对方聊的居然是机械外骨骼的话题。 并且，对方还知道自己手头正在做这个项目----甚至连项目的进展和初期成果都了如指掌。 而对方也毫不掩饰他们的目的，直截了当地给王建成下了合作意向。 他们的目标是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完成第一批60套外骨骼的生产制造，并在后续的三个月内制造第二批600套外骨骼，用于某特大型装备项目。 听到这里，王建成心里已经有了些初步的判断。 什么样的项目需要大规模用到机械外骨骼？ 无非是一些作业面狭窄、但劳动强度又大的工程类项目。 再结合现在的情况，过来找自己聊的是军方人员，虽然他们隶属于空军，但实际上，大型飞机的制造对外骨骼的需求很低。 那答案就很明显了。 一定是大型船舶项目。 国内能那么大手笔、用得起那么多外骨骼的项目有哪些？ ----只有一个，绝对是航母项目！ 王建成瞬间激动起来，他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是要造航母吗？” 对面的代表顿了一顿，回答道： “具体的项目细节我还不能透露，后期如果你进入项目核心组，自己就会知道的。” “现在我需要你给我们一个答案，到底能不能合作？” “能，能！太能了！” 王建成立刻回答。 他觉得自己来不及去征求陈念、乔麦的意见了----反正他们肯定也不会拒绝的。 “那就好，那就来聊一聊需求吧。” “我们需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伱手头的机械外骨骼的改造，它的功能性不需要太复杂，只要满足基本的作业需要就好......” 代表把陈念总结出来的需求一条一条说出，听着听着，王建成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是因为难度太大，反而是因为.....这玩意儿也太简单了吧？ 好几次他想要开口，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直到代表说完，他才问道： “所以其实你们要的，就是一个带电动助力功能的马扎？？” “......你要非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王建成长长叹了口气。 随后，他开口说道： “好吧.....我明白了。” “那这项目就很简单了，去除掉非必要部件，加强结构强度，再换点高扭矩电机就好了。” “我不需要三天，一天的时间，我就能把样品和图纸搞出来。” “到时候你们就直接拿去工厂生厂吧，就这玩意儿，我估计去永康随便找条街，都能给攒出来了.....” “有那么容易？” 代表惊讶地问道。 “这有啥难的？功能那么简单，硬件根本就没难度，难的是软件调校。” “程序我都已经写好了，拿走就能直接用......哎，我还以为能造高达了呢，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造马扎。” 听到他的话，代表哑然失笑。 “现在能造马扎，以后就能造轮椅。” “产品要跟着需求走，慢慢来吧，总有一天，你能造上高达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正如陈念所预料的一样，王建成仅仅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完成了他那边的技术输出，在最终提交给611所之前，他还特意打电话给陈念确认了意向。 陈念当然没有任何意见，毕竟真正的买家是星火，也就是他自己。 所以，价格谈判也进行得很顺利，王建成以专利授权的形式出让技术，星火则按一次性授权费给他付款。 这一次的交易，王建成到手650万。 ----当然，其中最核心的价格其实是他调校完成的控制软件，正如他说的一样，在要求如此简单的情况下，那些硬件技术还真就不值几个钱...... 这个价格让王建成极为满意，收到钱的当天，他不由分说地就往陈念的卡里转了两百万，搞的陈念哭笑不得。 好家伙，这还带吃回扣的是吧？ 好说歹说之下，陈念退回去了一百万，剩下的一百万，就让它躺在银行账号里吃灰好了。 现在他最关心的事情，还是这套外骨骼的效果究竟怎么样。 第一套由王建成亲手制造的外骨骼已经发往北方工业作为样品了，估计再有一个多星期，流水线版本就能诞生。 而深蓝16项目的工人们，也只需要再辛苦一个多星期了...... ....... 几天之后，001号的甲板上一个隐蔽的角落。 两个身穿制服的工人并排着坐在甲板的边缘，沾满油污的手套被丢在了一边，稍稍年长的工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递到年轻人的手边说道： “来，小何，抽一根。” 名叫何双牛的年轻人犹豫了片刻，开口推辞道： “冯叔，不好吧？管理条例规定了，不让我们在作业面上抽烟。” “真要抽的话，不行咱们下船呗，反正也快到休息时间了......” 听到他的话，冯铁城不屑地喷了口气，自顾自地点燃烟抽上，随后开口说道： “都这样了谁还管啊？你看看这两天加班都加成什么样了，昨天小李回宿舍，全身肌肉抽筋，气都喘不过来，直接送医院急救。” “工作强度太大了，抽口烟的事情，监理要是再没点眼力见，估计工人都得闹起来。” “别说抽烟了，你看看在舱里干活的，有几个还是按条例和流程来的？还不是怎么省力怎么干？” “说了必须穿劳保鞋，我这几天都看见好几个没穿的了，那玩意儿穿着干一天，脚真受不了----监理不也没管？” 何双牛愣了愣，叹了口气说道： “确实是太辛苦了.......我在这干了好几年了，就没有哪个项目是苦成这样的。” “虽然说这项目确实重要，但也没有这么干的啊......” “有啥办法？” 冯铁城吐了口烟雾，继续说道： “要是没这航母，咱们就得受欺负。” “你是没看新闻，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难。” “要是没个航母，咱们好不容易靠飞机打出来的优势，过不了多久就全没了。” “要不怎么说上头着急呢？我要是在他们那个位置，我比他们更着急。” “现在还算好的了，国家确实是有点钱了，工资翻几倍的发，吃的也好，营养跟上了，暂时还熬得住。” “再撑一段时间吧，把这船造出来了，我们也算是拿下一个军功章了......” 一旁的何双牛缓缓点了点头，犹豫片刻之后，还是伸手从冯铁城手里拿过了一根烟。 他一边点火，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 “......也是这个道理......不过还得撑多久啊？照这个进度来看，起码还得要一两年的时间。” “这一两年里，咱们不会都是这么干吧？” “我真怕会出事啊.......” 冯铁城的眼神变了一变，没有说话。 是啊，这么下去真会出事的。 相比起何双牛，他其实算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工人了。 在来大连造船厂之前，他曾经参加过昆仑山那边的大型项目，也亲眼目睹过工友在自己面前倒下。 所以他比何双牛更清楚，这类大型项目中最危险的事情是什么。 不是恶劣的自然环境，也不是什么“神秘的”、“未知的”风险。 而是在强度不断提高之后，规则和流程所作出的妥协！ 就像他们现在做的一样，因为工作强度太大，在本来不允许抽烟的地方抽烟。 因为作业环境太恶劣，在必须要穿戴劳保装备的时候不穿。 这些问题本来不算什么大事，也不一定会出风险。 可当一个一个问题被堆积起来，而负责流程的监理又心照不宣地对其视而不见时，后果就很严重了。 到那个时候，意外发生的概率不会是“万一”，而是“必然”。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又不由得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个项目的监理、或者说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他们真的不知道这一点吗？ 这怎么可能呢？ 可他们为什么不管？ 也许，他们只是在权衡利弊。 他们对这些规则之外的事情做了“风险接受”，情愿付出一些“代价”，去换取更大的利益。 冯铁城很难说这样的“风险接受”是好是坏、是对是错。 从大局上来讲，这么做肯定是没问题的。 可如果具体到每一个人，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很可能就是未来将要付出的那个“代价”之一...... 手里的烟已经燃到了末端，他把烟头按灭在甲板上，随后又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看到他的动作，何双牛也有样学样，但就在他踩灭烟头的同时，他的余光却突然注意到，身后的甲板上，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而其中一个，还戴着监理专用的白色安全帽。 何双牛瞬间紧张起来，他赶紧把烟头塞进兜里，跟着冯铁城一起快步走开。 “别叫我，千万别叫我......” 何双牛心里默默祈祷，可怕什么来什么，还没等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哎，冯铁城，你等等！” 眼见跑是跑不掉了，两人只好停下脚步，冯铁城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对着中间的监理说道： “许工，我们就在这休息休息，没干别的......” 监理翻了个白眼，反问道： “没干别的？我让你现在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你敢掏吗？” “说了多少次了不允许在场地里抽烟，说不听是吧？” “不是，不是，就是太累了.......” 冯铁城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偷偷打量着监理身旁的人，但越打量，他的心就越凉。 没一个认识的，显然不会是项目上的人。 大概率是上面下来视察的领导----而且有可能是抓纪律那种。 自己这次，恐怕是要被抓典型了。 倒霉......罚款还好，要是事情闹大了，把自己给开了，那就麻烦了。 要知道，能在这儿工作的可都不是什么临时工，如果被开除，那就相当于丢了铁饭碗......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句话说完，监理非但没反驳，反而开口道： “知道你们累，但规矩就是规矩。” “要是场地里面不讲规矩，出了事情你来负责吗？” “一会儿放工了自己去找我开罚款，知道不？” 冯铁城闻言大喜，他知道“自己去”的意思，就是不用去了。 自己这是被放过了。 于是，他赶紧一连说了好几个感谢，而监理看到他的态度之后，也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说道： “不用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我知道伱们也是有难处。” “今天上级领导过来，就是来给你们解决问题的。” “这位是陈念陈工，他有事要请你帮忙。” 冯铁城顺着监理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神正好跟站在最边缘的陈念对上。 陈念笑了笑，开口道： “冯大哥是吧？早听说过你了，八级钳工，技术很牛啊！” 冯铁城连忙摆手，谦虚地说道： “没有没有，在其位谋其事罢了......领导，您找我啥事？” “边走边说。” 陈念一挥手，带着一行人转身向主甲板的方向走去。 实际上，他这一次找冯铁城也并非是“特意”，而是在顾利冬推荐之后，选择了一个最合适的试验对象。 冯铁城是经验丰富的安装钳工，承担的工作很多，工作强度大、精度要求高，让他来第一个体验机械外骨骼，可以达到最好的检验效果。 并且，根据冯铁城过往的经历，陈念能看出来他是一个接受能力和学习能力都很强的工人，几乎不可能因为对新事物的抵触而说出违心的话。 如果他觉得有用，那就是有用。 如果他觉得没有用，那至少说明，这套机械外骨骼还存在继续优化的空间...... 很快，几人来到了主甲板中心的位置，而在那里，一套刚刚运来的机械外骨骼已经完成了安装。 这时候的冯铁城也已经猜到了陈念的意图，他紧紧地盯着前方的外骨骼，语气惊讶地问道： “这是......机器人？” “领导，我们不会是要用机器人来作业了吧？” 陈念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道： “哪有那么先进啊，这就是一套辅助装备。”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它是给健全人用的‘轮椅’，能让你们在作业时更省力。” “那就是机械外骨骼！” 冯铁城立刻说道。 这倒是让陈念有些惊讶，他转头看向冯铁城，开口问道： “你知道机械外骨骼？” “怎么不知道！我之前还去德国交流过咧。” 冯铁城的表情有些自豪，停顿了片刻后，他继续开口说道： “那时候他们的一些汽车装配工厂里就已经用了机械外骨骼了，主要是提供给需要长时间站立、或者长时间仰卧的工人使用的。” “简单点说，就是那些手抬起来就不能放下的工人，很多都用了外骨骼。” “不过，他们的外骨骼用基本都是无源的----就是不靠电的，局限性比较大。” “当时我还想着啥时候国内也能用上这玩意儿，后来转念一想，不太可能。” “我们的人力没有他们那么值钱，要真干不动了，换一批人就行了........” 说到这里，冯铁城突然沉默下来。 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的事情有些不妥，生怕引起陈念的不快。 然而，陈念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以前人力确实是不值钱。”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大型项目爆发性增长，以后最值钱的，就是产业工人了。” “所以，搞点劳动装备，帮工人改善改善工作条件、提高工作效率，也是很有必要的。” “不说那么多了，既然你懂外骨骼，那就直接上去试试！” “好嘞！” 冯铁城连忙走上前，在一旁的技术人员的帮助之下，他三下五除二地穿上了装备。 稍稍活动几下手脚后，他兴奋地开口说道： “这玩意儿好啊，穿脱都很方便，熟练之后，估计一个人就能完成穿脱了。” “活动起来也挺灵活的，这是用的什么呀？力反馈信号传动吗？” “你还懂这个？” 陈念更加惊讶，冯铁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 “爱瞎琢磨......” 随后，他看向了一旁已经安置好的重物，迈动脚步走了过去，轻轻一弯腰，伸手握住了重物的把手。 在智能算法的驱动下，外骨骼腿部的关节瞬间锁死，手臂、肩部、腰部的电机高速运转，动力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到达了终端，冯铁城只是轻轻一用力，重达百斤的重物就那么轻轻松松地被提了起来！ “卧槽！这玩意儿好使！” 冯铁城更加兴奋，他赶忙把重物放下，随后又摆出了几个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姿势、更换了好几个或是半蹲、或是仰卧、或是站立的动作。 陈念看出来，这就是他日常工作中最常使用的动作。 一系列的测试完成，冯铁城根本就舍不得脱下外骨骼。 他缓步走向陈念，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握住陈念的手。 陈念赶紧躲开，略带调侃地说道： “你别给我手捏碎了......” “不会不会！这套装备没有掌部助力的！” “领导，这玩意儿也太先进了，谁研究的啊？我们能用上吗？” “当然能。” 陈念果断回答道。 他指了指身后的一排包装箱，开口说道： “看见没，已经发过来60台了。” “未来几个月，还会发过来600台。” “到时候，绝大部分的舱内工人，都能用上这玩意儿。” “太好了！” 冯铁城激动地握住了陈念的手。 他不仅是在为自己而高兴，也不仅是为“工作能变得轻松”而高兴。 他是在为这一整个项目而高兴。 他有种预感，在这套装备普及之后，自己手头的这个航母项目的效率将会得到巨大提升。 也许，预计的工期，根本就用不完..... 两年完成改造？ 不，我们也许只需要一年----甚至更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岛国的外骨骼也太先进了叭! 机械外骨骼全面入场之后，深蓝16项目的整体面貌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当然，如果单纯从工作时间上来讲，其实并没有缩短多少。 原因很简单，外骨骼的主要作用，还是在于“助力”，在于降低原本繁重的工作中对体力的消耗。 一句话，单位时间的体力消耗降低了，那么即使工作时长仍然不变，强度也是降低的。 这样一来，项目组的工作效率也提升不少。 在第一批60组机械外骨骼全部完成配置、工人开始熟练使用之后，整个项目组的氛围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 差错率大幅降低，舱内设备安装速度大幅提高。 仅仅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工人们便完成了预计需要两个月才能完成的工作。 这样的进步确实是让人惊喜的，不仅仅是因为项目有机会提前完成，更重要的一点是，从工人们快速学习的过程里，陈念看到了巨大的潜力。 没错，这些工人是聪明的，他们并不像某些公知所描述的那样，既愚蠢又可悲。 相反，除了在学历上也许有所欠缺之外，他们并不比任何人要差。 甚至于，他们所开发出来的机械外骨骼的用法，还远超陈念、以及一众技术人员的想象。 ----在熟悉了他们自己的装备之后，有人开始对装备进行改造。 有的去除掉了不必要的下半身骨骼，有的调整了腿部的固定角度，最夸张的一个甚至直接把手臂前端的机械结构全改了，利用手臂电机加装了电动扳手....... 本来简单到甚至有些简陋的外骨骼被他们改得都有点科幻的味道了，打眼看去，001舰的施工现场简直就像是未来世界里的星舰制造厂一样----到处都是穿着外骨骼、迈着沉重脚步的工人，而他们的外骨骼上还连接着各种不同的工具...... 当然，如果非要去细看，就会发现这看上去“科幻”的一幕其实从根子里还是透着朴素。 比如，外骨骼的供电电池其实跟小电驴的电池没什么两样，再比如，各种复杂改装所使用的工具，其实也不过就是绝缘胶、螺栓、再外加少部分的电焊罢了...... 这玩意儿再过十几年，就会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叫废土朋克。 不过现在嘛.......工人并不在意它废不废土、朋不朋克，一句话，好用就行了。 陈念对这样的变化也乐见其成。 反正外骨骼也不是什么核心科技，也没有泄密风险，就由着他们折腾呗----只要不把照片、视频之类的带出去就好了。 所以整体来讲，深蓝16项目里对外骨骼这件装备的管控是相对宽松的，按道理这样的宽松管理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离奇。 外骨骼确实没有被从内部泄密，但有关它的消息却仍然出现在了网上。 并且，还是以一种极其戏剧性的方式出现在网上的....... ....... 一间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冯伟坐在电脑前，认真地检查着自己刚刚完成的博客文章。 这是一篇视频文章，从镜头的晃动可以看出，这条视频是通过长焦镜头拍摄的，但距离虽远，画质却拍得很清晰。 视频的内容是一群身穿机械外骨骼的工人在巨大的甲板上整齐列队，随后又分散到各自的岗位上开始工作。 通过镜头，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工人的动作、以及外骨骼与工人动作的配合。 这个画面是如此奇妙、如此充满机械和科技的美感，以至于冯伟最初在外网上看到这条视频时，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沸腾起来了。 他赶紧查看了视频的来源，确认了画面中的位置之后，便立刻把视频转到了自己的博客里。 当然，仅仅是转载视频并不能满足他的目的，他必须要借助这个视频，发表自己的“观点”。 于是，在视频的下面，他先是描述了一番视频里的装备，随后又介绍了外骨骼的种类和作用，强调其技术上的先进性。 在最后，又用了一段论述作为总结。 “位于横滨的石川岛播磨重工海事公司（ihimu）东京厂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造船厂之一。” “在其他许多大国船厂还在大规模使用廉价人力时，这里已经用上了如同科幻小说一般的有源机械外骨骼。” “文明、尊严、人性，这些看上去虚无缥缈的词语，在这一刻落到了地面上。” “我们的文明已经埋入土中，他们的文明却在不断前进。” “我们会反省和反思吗？” 冯伟看着文章最后的那一个问号，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但犹豫片刻后，他又感觉这个问句的情绪似乎有所不足，于是，他便把最后的问号，变成了省略号。 虽然只是一个符号的差异，但其中所承载的意义，却截然不同。 再次回顾之后，冯伟终于点击了发送键。 他的脑中有种预感： 这篇文章一定会引发巨大的反响，而自己的影响力，也许也会因此而跃升一个层级。 他满怀期待地不断刷新网页，而事情的发展也跟他预想的一样。 不到五分钟时间，这篇文章的下方便刷新出了数十条评论。 而文章的阅读量，也如同火箭一般上升。 冯伟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这条视频所带来的冲击力，的确是前所未见的。 毕竟，谁能想象得到，在这样一个华夏农村甚至还在用着人力独轮车搬运重物的时代，隔壁的邻居居然已经用上外骨骼了呢？ 各种饱含着“反思”、“惭愧”以及“敬佩”的评论蜂拥而至，冯伟甚至都有些看不过来了。 “感触良多，我们的工人还在恶劣的工作环境下煎熬，邻居的工人却已经进入未来了。” “也许，大多数的华夏人从来都没有学到过什么是体面、什么是有尊严的生活。” “这是失败的华夏教育的必然结果，在华夏人看来，受教育并不是为了寻找真理、创造更美好的生活，而只是身份和显赫地位的象征。在这种思潮下，我们的技术远远落后于邻国也不足为奇了.......” “大家都在说技术的落后，但我有一个不同的想法：也许，检验一个国家的文明尺度，从来不是看你楼有多高、车有多快，不是看你武器多强大、军队多威武，不是看你科技多发达、艺术多高明，更不是看你开会多豪华、焰火多绚烂，甚至也不看你有多少游客豪放出门买空全世界。检验你的只有一条：就是你对弱势人群的态度。” ...... 一条条的评论看得冯伟心潮澎湃，他甚至有种错觉： 自己引发了一场革命，一场关于技术、关于教育、关于这个社会的“思维革命。” 于是，他赶紧趁热打铁，继续在自己的文章下评论道： “发出这个视频的目的并不是要吹捧岛国，更不是为了伤害某些人脆弱的‘自豪感’。” “但我想，如果这个视频能带给大家一些思考的话，那我的使命也算达成了。” “在此，我还想提出一个问题。” “什么时候，我们的工人才能放下那些沉重的扳手、铁锤，穿上机械外骨骼？” “什么时候，我们的农民才能放下早已没有了锋芒的镰刀、锄头，用上联合收割机？” 他的评论一发出，跟帖评论瞬间便破了百。 这让他的自信心膨胀到了极点。 然而，就在他以为大势已定时，一条刺眼的评论却突然冒了出来，并且迅速被顶到了前面。 “这看着不像是东京厂吧？虽然没有看到视频里有明显标识，但我印象里，东京厂的工作服涂装不是这样的。” 而在评论下，持有同样观点的网友迅速跟上。 “确实不是东京厂，看着倒像是大连那边，工服像，涂装也像，就是不知道是哪个项目。” “这视频的画面拍的太窄了，应该是被剪辑过的故意去除了大部分能看出地点的画面，这玩意儿是丢出来钓鱼的吧？” “楼主纯傻叉，他不是被钓上来了吗？” “安啦，公知是这样的，又蠢又好骗......” 看到这一系列的评论，冯伟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的心里升起一阵怒火，几乎忍不住立刻就要发作，但犹豫了片刻，却还是强行冷静下来。 必须要讲证据。 你们不是说这不是东京厂吗？ 那我就把原贴发出来！ 于是，他立刻登录上最开始找到这条视频的那个外部网站，把自己的询问、以及博主的回答全部截图下来，贴到了自己的文章下面。 与此同时，他还追加了一条评论： “有些人总以为自己胜利了，以为只要肆无忌惮地攻击我，就能回到伱们的组织里领到那些肮脏的津贴了。” “但我想说，你们想的太简单了。” “我不是一颗有裂缝的鸡蛋，容不下你们这些苍蝇的叮咬！” 评论发出之后，冯伟心里的怒气终于算是平复了几分。 但很快，一条反驳的评论再一次刷新了出来。 “这傻子还在这嘴硬呢，看看这是啥。” 评论下方是一张图片，图片是从视频中截取出来的。 而这张图片虽然模糊，却依然能看出来，在一闪而过的龙门吊上，有“船舶”两个汉字。 冯伟的心突地一跳，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 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搞错了？ 不对吧？ 这怎么可能是国内？ 且不说视频本身来自外网，并且发布者已经确认了拍摄地是石川岛播磨重工海事公司的东京厂，哪怕光从视频的内容来看，也不可能是国内能拍的出来的！ 那些泥腿子...... 他们别说机械外骨骼了，恐怕连叉车都没有几台才对吧？ 冯伟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想要打字回复，但却又半天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眼看评论越刷越多，原本一边倒支持自己的声音也开始分化。 众人就像是看小丑一样等待着他的回应，评论里还有自己的铁粉想要反驳，可渐渐的，他们的声音也弱了下去。 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冯伟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他不断地刷新页面，又不断地去网上搜索图片，想要证明这不可能是大连造船厂。 然而，这个视频里的信息实在是太有限了，无论是要证明“是”还是“不是”，都极为困难。 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他没有任何收获。 就在他几乎陷入绝望，打算要删掉文章暂时关闭博客的时候，一条评论突然跳了出来。 “博主，不用管那些五毛，他们只是没见识罢了。” “我曾经在东京厂工作过，也见过他们的龙门吊上面的标语。”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汉字，而是‘ピンハイチェンチュウ船舶重工グループ’的中间字。” “简直太可笑了，这些蠢货不认识日文，还以为自己多聪明呢.......” 看到这条评论，冯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终于，终于有人现身说法了！ 早就说了，这怎么可能是国内！？ 他的心重新从胃里回到了胸腔，顾不上想太多，他立刻打字回复道： “感谢这位朋友的分享，在诸多谩骂和诅咒之中，你的理解和支持尤为重要。” “正如这位朋友所说，视频中的造船厂绝非大连造船厂，而是东京造船厂。” “有些喷子甚至连稍微查一下都不愿意，上来就信口开河，真的怀疑他们到底拿了多少钱。” “不过，这件事情对于大家来说，也许是一个教育。” “我们应该更理性地看待问题，不应该在同胞之间互相伤害。” “毕竟，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能让大家认识到差距，弥补我们所犯的错误......” 在这条回复里，冯伟尽最大努力维持住了自己“冷静”、“客观”且“绅士”的人设。 面对侮辱和诋毁宠辱不惊，才是最高级的应对方式。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自己的评论发出之后，有多少攻击他的网友会幡然醒悟，拜倒在自己的人格魅力之下，又有多少知识匮乏的人会醍醐灌顶，以自己为人生榜样...... 然而，当他看向自己的评论时，他却瞬间傻眼了。 所有的评论，几乎都是整齐的“哈哈哈”。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冯伟莫名其妙地翻着评论，一条一条刷下去，但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他的心再一次狂跳起来。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陷阱了。 终于，在足足刷新了五分钟之后，他看到了一条有用的评论。 “烧饼博主，赶紧去查查ピンハイチェンチュウ船舶重工グループ的翻译吧......” 冯伟瞪大了眼睛，他赶紧复制了这行日文到翻译软件里，而弹出来的结果，却让他彻底瘫坐在了原地。 “滨海之城船舶重工集团。” 滨海之城，不就是滨城吗？ 滨城，不就是大连吗？ 艹！ 这日文的含义，根本就是“大连船舶重工集团”！ （为了防止有人抬杠，我先说一下，001被偷拍是真实事件，那时候外网上各种图片视频满天飞，不信的可以自己搜.....啊对，当时001是没搭棚的，甲板裸露）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下一个小目标，电磁炮 另一边，陈念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跟李想打着电话，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 “.......所以那条视频真不是你们放出去钓鱼的？到底是怎么流出的视频，查清楚了吗？” 电话那头的李想声音有些嘶哑，他咳嗽了两声才回答道： “真不是我们放出去的，纯粹是偷拍流出。” “具体是怎么流出的，听说情报组还在查，估计还得要一段时间才能出结果。” “不过，我说句实话，像这种大型船舶项目，只要上了船台，基本上就不存在保密的可能性了。” “人家拍我们的001，我们也拍他们的尼米兹、福特，大家都一样。” “哪怕就现在，就我跟你打电话这档口，我都敢跟你打包票，起码有不下二十台摄像机正对着001号的甲板拍呢。” “真想杜绝这样的偷拍，除非把半个城区都清空还差不多。” “所以流出不流出，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毕竟只是视频而已，关键技术信息，靠视频是识别不出来的。” “想拍就让他们拍吧，情报部门的工作重心还是在内部保密上，这种远距离偷拍，其实真的无关痛痒。” “明白了。” 陈念点了点头。 其实，哪怕去除掉前世军工从业者这个身份，他对001号改造过程的严格保密也没抱太大希望。 毕竟，在他的上一世，他也是那些成天去网上翻各种谍报、看各种流出照片的军迷中的一员。 就像李想说的，想彻底杜绝是不可能的，需要投入的成本太大了。 将其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才是最经济、最合理的处理方法。 于是，他继续开口问道： “那也就是说，这次公知被打脸，真就是因为他们蠢咯？” “那倒也不是。”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不由得笑了起来。 “说白了，还是因为我们这两年的发展速度太过反常了。” “你自己想想吧，如果歼二十、h-20项目的试验机照片也流出了，在不知道具体拍摄地点的情况下，能有多少人相信那是我们自己搞出来的飞机？” “一句话，技术自信还没建立起来。” “虽然这一两年，在你的要求下，我们的技术科普活动搞的如火如荼，但问题是，很多根深蒂固的成见，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 “尤其是对那些知识水平比较低、脑子不太好使的公知来说更是这样。” “他们可不管什么逻辑、证据，反正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吹西方，贬华夏。” “这次也巧了，撞到铁板上了.......” “你看那个冯伟的最新发的博客，那才叫搞笑呢，感觉他精神都有点不正常了.......” 陈念赶紧刷新网页，在看到冯伟的最新一条博客之后，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跟李想说的一样，这个公知算是彻底破防了。 他一连发了好几篇文章，但没一篇是正面回应这次的乌龙事件的。 第一篇写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有关“独立思考”的内容，第二篇通篇都在扯人类怎么从海洋里爬起来、怎么用智慧成为生物链顶端的霸主。 看这意思，他似乎是在鞭策自己要继续独立思考。 然而，从第三篇开始，他就转身投向宗教了。 又是四大皆空，又是清虚平和的，看来是真没招了...... 不过他倒是也嘴硬，都已经这样了，愣是撑着没发文道歉。 看了一阵之后，陈念觉得也没太大意思，于是便转而问起了李想后续的计划。 “所以既然这次已经曝光了，你们打算直接公布消息吗？” “还是说继续瞒着，大家心照不宣？” 对面的李想沉默了片刻，开口回答道： “我个人意见是干脆曝光掉算了，反正外骨骼的作用已经验证了，也不可能局限于深蓝16这一个项目的，就算想瞒，也瞒不住。” “不过，具体的方案，还是要跟深蓝16项目组的转职情报组沟通，看他们的意见怎么样。” “明白了，你们去沟通吧，这事儿不是我的工作，我不管了----吃口瓜就算了。” “嗯，我会处理的，放心好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陈念便挂断了电话。 看着还未关闭的网页，陈念突然有些感慨。 其实，这个明明是在大连拍摄，却硬被说成是在岛国的视频，本身要验证真假并不难。 且不说网友们一眼就看到的汉字，画面里工人的着装、以及他们头上戴着的特征明显的安全帽，无一不是华夏独有的元素。 但就是这样一段可以说是漏洞百出的内容，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在看到冯伟的文章后，根本不经查证、也不经思考就选择了相信，甚至还到处转发传播，妄想去说服更多的人呢？ 大概就像李想说的那样，在这些人的脑子里，是存在思维定式的吧。 只要是好的、先进的、文明的，都是外国的。 只要是坏的、落后的、野蛮的，都是华夏的。 这个视频本身没什么，但冯伟的那些评论却可谓是击中了这些人的痛点。 他们根本不愿意质疑真实性，必须先激情澎湃地支持转发一波。 这种事情，陈念在前一世见得实在是太多了。 最典型的笑料就包括什么“高铁辐射全国”，“华为2000公里时延抖动1毫秒”，“三位大学者大专家的女儿没考上清华”，“百岁老人都是民国生的足见民国医疗条件好”等等。 这些人伱说他们坏吧，他们又不像是坏，反而更像是蠢。 可你说他们只是蠢吧，他们又确实是有坏心的。 当时网络上给这些人起了一个贴切的称呼，叫“古墓派公知”，指的是那些认知水平跟不上时代发展，洗脑手段过于落后的公知。 这种称呼是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的，但在陈念看来，在2007年这个时间点，古墓派公知的生存环境，还远远没有10年之后那么差。 要不是这次恰好有实锤，节奏还真就被带起来了...... 看来，李想的工作也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轻松。 天天跟这帮精神有问题的人打擂台，那心脏得有多大才能不被气出病来啊...... 想到这里，陈念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帮不上他们的忙，那就只能在技术领域上找补找补了。 001号的技术问题大部分已经解决，那就想办法攒一攒055d。 之前答应了文兴东他们要搞电磁炮，正好手头的源点还充足，那就直接花了吧....... 第二百七十九章 电磁炮、鹰击－21 实际上，对于电磁炮的规划，官方比陈念还要早。 在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我国的电磁炮理论论证就已经基本完成。 这听起来挺魔幻的----尤其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恐怕会觉得更加魔幻。 毕竟，仔细回想一下，当你还踩着自行车、穿着喇叭裤、农村的孩子一到晚上就一窝蜂地钻到村长家看黑白电视、攒一个冬天的钱就为了夏天吃一口保温桶里的冰棒的时候，国家居然已经开始琢磨电磁炮了....... 怎么想都会觉得很割裂。 然而，事实确实就是如此。 不仅仅是理论研究，从80年代开始，国内电磁炮的实用化进程进展飞快，到2007年这个时间点，就算没有陈念的加持，我国的第一台车载反坦克电磁炮也已经诞生。 这台电磁炮的功率从未公开过，但根据公开信息显示，其射速可以达到每分钟15发，炮口初速3500米每秒，能够轻易击穿所有现役坦克的装甲。 网络上甚至还流传着一个没有被验证过的传说，那就是，伊拉克战争中一辆m1a2侧面装甲上被击穿的神秘弹孔，就是这台电磁炮的实验型号造成的。 当然，这种说法必然是不可信的。 但有这样的传说流传，也侧面反映了华夏在电磁炮领域的研究的确是走在前列的。 而现在，陈念需要解决的，也不是电磁炮综合设计的问题。 在这一方面，那些浸淫已久的工程师们比他更懂。 他要解决的只有两个问题，大功率电容，和高温炮口烧蚀。 有关超大功率电容器，原理其实很简单。 电势差越大，在短时间内释放的电流也就越大，而电流越大，电磁炮所能产生的导轨电磁力也就越大，炮弹的初速度上升，威力相应上升。 所以获得更大功率的电容器，就是电磁炮威力提升的关键。 早在4年前，陈奶奶就已经通过热等静压设备的研发为这项技术打下了基础，发展四年之后，华夏的大功率电容技术早已经走在了世界前列，满足电磁炮的要求毫无问题。 但是，电容解决，并不意味着电磁炮就能轻易制造了。 因为电容解决的只是“威力”问题，想要让电磁炮真正达到可用的“寿命”，陈念还必须解决一个更严重、也更具有破坏性的问题，那就是集肤效应。 用一句话来说明，集肤效应就是电磁产生热量的过程，这样的热量足以对炮弹和电磁导轨产生严重烧蚀，甚至将发射时的炮弹尾部直接等离子化。 而这样的电磁烧蚀在电磁炮发射过程中是无可避免的，想要跨越这个难关，就必须在材料学上有所突破，采用极耐高温烧蚀、同时强度也足够的材料来制造导轨和炮弹。 虽然陈念已经制造了一系列的高耐热材料，但相对于电磁炮集肤效应所造成的破坏力来说，这些材料无论是在强度、还是在耐热性上都仍然有所不足。 所以，要想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就只能是为电磁炮导轨“定制”一种新材料。 陈念计划中的解决方案很简单，那就是对导轨部分喷涂不影响其导电性能的薄膜涂层，用以保护因集肤效应产生的巨大火球对导轨的烧蚀。 而这种薄膜涂层的材料，陈念也早就有了打算： 用阿尔法碳化硅。 这玩意儿的硬度高、密度低，且耐磨耐高温，最重要的是，它的导电性虽然不如铝合金、不如钨铜合金，但也不至于差到能影响导轨电流工作的程度。 并且，根据陈念之前的科技树规划，asic完全就是点在了碳材料的垂直发展路线上，由于有前期研究打底，目前a-sic的整体解析消耗极低。 只需要不到3个源点。 相比陈念现在接近160个点的源点，简直就跟不要钱没区别。 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陈念就完成了a-sic材料的解析，让他惊喜的是，这一次他所获取到的技术，居然并不仅仅局限于碳化硅本身的制取技术和工艺，还包括一系列的扩展技术。 其中，最具有实用性的，就包括sic中的掺杂和缺陷在诱导本征磁性起源中的作用、通过缺陷工程调控半导体磁性、4h sic晶体的非线性光学效应、利用 sic制备大面积高质量的石墨烯及 sic\/石墨烯复合材料等等几个，更超前的部分，甚至直接将碳化硅的应用扩展到了光催化领域。 这是什么概念？ 简单来讲，第三代半导体技术就是由碳化硅和氮化镓构成的，现在，因为自己的技术解析，碳化硅的完整发展路线提前建成，许多原本需要缓慢发展和突破的技术，将再一次被提前。 陈念隐约意识到了这项技术的潜力。 如果碳化硅技术能提前实现大规模商用化，那么国内在新能源市场的布局也将得到重大助力。 毕竟，碳化硅模块是实现电池快充的核心技术之一，也是电取代油的过程中重要的一步...... 这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陈念乐呵呵地打开电脑，开始输出相关的技术。 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全部技术整理完毕，他找到了文兴东的内网邮箱，直接把文档发了过去。 邮件同时抄送的还有陈果，毕竟这项技术不仅仅会被用于军工，民用领域的潜力同样巨大，所以，民发办也要参与到技术开发的工作中来。 而就在邮件发出短短几分钟之后，他便接到了文兴东的电话。 “陈工，邮件收到了！” “碳化硅涂层，这个我们在前期的研发过程里也考虑过，但现在国内的碳化硅产业太弱，工艺流程落后，材料性能也差，所以一直没有作为主要方案。” “现在好了，如果能按照您的技术建成配套工业体系的话，后续我们就直接按照这个路子去发展了！” 文兴东的声音里透露着明显的喜悦，陈念微微一笑，回答道： “你别跟我绕弯子了，不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能量产吗？” “这个问题你可以去找陈果陈教授咨询，我只管技术，不管落地。” “不过，我估计需要的时间不会太久，国内还是有几家厂商在尝试做碳化硅领域的突破的。” “我建议你们可以先做实验室制取，搞出样品之后，再去大规模量产......” “明白明白！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文兴东嘿嘿一笑，自己的心思被陈念猜出来，他倒是也没有觉得特别尴尬。 反正都是为了项目，脸皮厚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念便问起了055项目的进展。 “......目前基本的船体建造工作已经完成了，14所那边雷达也已经就绪了。” “下一步，我们准备开始垂发系统模块的建造和安装，不过这个导弹的问题嘛......” “知道了知道了.......” 陈念无奈地打断了文兴东，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会尽快给你个答复的。” “无论是海红旗-7、还是鹰击-9e，相对于这艘战舰来说都太弱了，我会想办法升级的。” “你等我的消息吧，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好的好的----用不用先暂缓垂发模块的建造？” “不用，先把前期准备工作做好。” 听到这话，电话对面的文兴东有些不解。 要知道，垂发系统的设计是跟弹体的设计息息相关的，现在既然导弹都还没定型，那么急着搞垂发干嘛？ 等导弹出来了，再去对症下药地设计和制造，不是更合理吗？ 然而，他却还不知道，陈念所说的“很快会有结果”，其实是“一天之内会有结果”。 所以，他们的工作暂不暂停，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差别...... 挂断了电话之后，陈念挠着头坐在椅子上，不由得有些感慨。 其实说实话，如果是在普通的职场中，文兴东这种作风还真不一定能混的下去。 用后世某些外企的说法来讲，他是太“aggressive”了。 也就是太激进、太具有侵略性、甚至是太“狼性”了。 为了一个目的，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去推动相关人、甚至完全不顾及自己身份地反复强调、反复请求。 然而，这种性格真的不好吗？ 起码在陈念看来，对目前正在上下求索的海军，乃至于对现在的华夏来说，像他这样的人才，都是极为难得的。 搞技术就是搞革命，技术领域的争锋就是战场。 如果没有一个不择手段的领头人，我们怎么去适应不断恶化的国际环境？ 不得不说，上级在用人这方面，还是很具有前瞻眼光的。 既然这样，自己也不能让他失望。 休息了片刻之后，陈念再次打开了系统。 这一次，他要解决的是两种导弹的问题。 其中，防空方面，他选择的是在他的前世刚刚露面，还没有服役过的海红旗-26第三代三阶段中程防空导弹，海红旗10e第三代近程防空导弹、以及针对弹道导弹打击的海红旗-29第四代防空导弹。 这三种防空导弹涵盖了近、中、远三种范围，基本上能应对包括高超音速反舰导弹、陆基弹道导弹在内的所有空中威胁。 有了它们的加持，055的防御能力将达到一个极为可怕、甚至是匪夷所思的程度。 尤其是在海红旗10e一坑四弹的布局下，它的抗饱和打击能力阈值应该说是超越了现役所有舰艇的饱和打击能力极限的。 你尽管来，拦不住算我输好了...... 哪怕是美方最强大的盾舰，在它的面前也只不过是个弟弟。 当然，除了防御能力之外，攻击能力也必须有足够的提升。 虽然在未来，低成本、高投送密度的电磁炮肯定会成为主流，但在近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导弹仍然会是反舰的主力，陈念不可能做那种步子太大扯着淡的事情，所以反舰导弹的作用也不可忽视。 在这一块，他就没有再去考虑前世普遍使用的鹰击-12导弹了，这玩意儿虽然也很强，可终归还是属于常规反舰导弹的范畴。 既然要整，那就一次性整个大的。 直接上df-21。 ----应该叫鹰击-21e。 这型导弹在前世也已经诞生，只是没有大规模服役。 经过改进之后，它完全可以适应055d的垂发系统，哪怕是一坑一弹，也可以配备48单元以上的配置。 到时候，超过6马赫的高空巡航速度、以及超过10马赫的末端突防速度，将会成为所有海上舰艇的噩梦。 最极端的情况下，甚至有可能一到两枚鹰击-21e，就能带走一艘满编舰艇....... 如果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可能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玩意儿实在太贵了...... 所以，为了保证平稳过渡，陈念非常善解人意地新增了一个备选项： 鹰击-18。 这是一种亚超音速结合导弹，突防能力同样很强，但相比起强到夸张的鹰击-21e，又要便宜了不少。 算是现阶段能用的起、并且能大规模装备的程度。 确定好了全部的装备计划之后，陈念没有犹豫，打开系统便开始解析。 5种导弹，源点消耗总共达到了47点，一下就干掉了陈念三分之一的源点积累。 不过，这也是值得的。 等这些武器全部搬上055之后，别说朱姆沃尔特了，就算是《超级战舰》里的外星矿船过来，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一艘055收拾的...... 花费了近一周的时间，陈念终于完成了全部导弹的解析和技术输出，而在拿到技术的第一时间，他就立刻联系上了朱学军，打算让她来主导这一系列导弹的研发工作。 原因也很简单，朱学军有主持df-17导弹研发项目的经验，在鹰击-21这款导弹的研发上，有相对的优势。 接到陈念电话的朱学军倒是并不惊讶，在她心里，陈念已经在“导弹”这个领域沉寂了小两年了，也该是时候想起陆军这个老情人了吧。 于是，她的态度格外热情。 然而，当陈念说出自己的目的之后，她却一下子又高兴不起来了。 “.......全是舰载导弹啊？小念，就是说，你如果空的话，能不能琢磨琢磨怎么把咱们二炮的战斗力也往上提一提啊......” 听着朱学军略有些委屈的语气，陈念也不由得有些惭愧。 思索片刻之后，他委婉地开口说道： “二炮吧......咱们现在不是有东风-41项目了嘛，再加上东风-17，暂时是够用的。” “就算要提升陆军，我估计我未来也会主要在直升机领域突破，毕竟这一块，我们差得太远了......” “好吧.....” 朱学军无奈地回答，随后又继续说道： “那伱说的这几款导弹的事情，我会跟calt这边沟通，主导我会来做，但具体实施，还是要跟三院、二院那边配合。” “时间上我暂时没办法给你一个准确的保证，尽量控制在1年以内吧----毕竟技术都有了，也不至于拖的太久。” “明白了，那就辛苦您了。” “不辛苦，你才是辛苦了。” 海陆两军的门户差异只是茶余饭后的调侃，实际上，朱学军并不会因此对陈念有任何怨怼。 相反的，她深知要设计一款导弹有多难。 哪怕是陈念这样的“怪物”，想必也不会容易。 所以，从心底来讲，她确实是有些心疼这个后辈的。 为了华夏的军工事业，他付出太多了。 两人随意寒暄了几句，陈念便挂断了电话。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发起了呆。 武器问题解决了。 至此，055、深蓝16项目的所有技术关隘全部打通。 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的落地工作了。 他很期待最后的结果。 这两艘大型舰艇的诞生，将彻底终结华夏海军积贫积弱的历史。 而走向深蓝的道路，也将由此启航....... 第二百八十章 即将告别校园 项目进展到这一步，陈念也基本上可以对两个项目“放手”了。 前期的技术关隘已经跨过，接下来有可能遇到的，也只是一些相对要简单的实操技术问题。 所以，在重新检查整个项目的路标、确认了后续的计划和安排之后，陈念告别了刘老和深蓝16项目的工程师们，乘专机飞回了长安。 此时已经是2007年4月底，对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来说，接下来的3个月，就是他们最后的大学生活了。 西工大里，毕业季的气息很浓，到处都有人在拍毕业照，2003级的学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坐在草坪上聊着天。 四月的长安阳光温和，陈念信步走在人群之中，心里有种特别的感触。 在最开始重生的时候，他其实是想认认真真地把上一世没有过好的校园生活再过一次的。 但终究，在自己做出最开始的那个选择之后，有些事情就不得不放弃了。 到了现在，4年的大学生活一晃而过，自己也即将要确定常驻地，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都不会再回到这里。 诚字楼附近的柿子树发了新枝，新图书馆前的喷泉也难得地喷了起来，航空楼前有不少学生在拍照留念----他们也许是太新了，不知道有关这栋楼的各种或是可怕、或是可笑的传说。 ----90年代的时候，这里的12楼曾经有过压力太大的科研人员跳楼，从那以后，这栋楼就成了每个高校中必然会存在一个的“鬼楼”。 不过，相比起大部分“鬼楼”单纯的恐怖，航空楼的故事还带着点荒诞的意味。 据说曾经有一个学生站到了12楼，正打算跳下的时候，保安跑过来查他的学生证，一看是本科，不由分说地就把他拖了下来。 保安的理由也很简单： “你是本科的，没资格从航空楼往下跳，要跳的话，出门去1号楼。” 1号楼只有五层，估计跳下去也不那么容易摔死人。 ----不过，现在的1号楼也已经翻新了。 实际上，在陈念来了以后，这座学校里的许多建筑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学生们并不知道原因，他们只以为是校方突然有钱了，却不知道造成这一系列变化的根源，就是现在走在他们身边的，一个看上去并不特殊的年轻学生。 这让陈念有了一种奇妙的“快感”，就好像自己在暗暗谋划大事，而别人却一无所知一样。 嗯，说白了，就是暗地里装逼的感觉。 也不知道等自己死了以后，突然某一天，教科书里蹦出一个“陈念”的名字、西工大的校园里突然出现一座陌生的雕像，那些刚走进校园里的学生会不会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还在乐呵呵地畅想着，却突然感到有人从后面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陈念转头一看，正是李想。 “终于回来了？” 李想开口说道。 “是啊，都快毕业了，也得回来走走流程啊，要不然这四年时间不是白过了？” 听到他的话，李想不由得瘪了瘪嘴。 “要是你这经历都算白过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不白过的大学生了。” “......不过倒也有道理，这四年你尽忙大事了，校园生活一点都没体验。” “怎么样，趁着最后三个月，项目也不忙了，好好休息休息？” 李想在星火内部情报组的地位上升很快，这得益于他过人的天赋。 随着保密等级的提高，他能够获得的信息也越来越多。 所以，知道两个项目的进展，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然而，他知道的信息显然也有限。 就比如陈念已经启动的金属氢项目，他就是一无所知。 于是，陈念开口回答道： “算了吧，哪有时间休息啊？” “你看着海军那边的项目是搞的差不多了，但我手里还有其他的重点民用项目，根本闲不下来。” “......你小心别把自己累垮了，得劳逸结合！” 李想正色说道。 “放心，我有数。我只是事情多，强度不大的。” “反正你估摸着来吧，这事儿归后勤组管，我也插不上嘴.......对了，听说你打算回家一趟？” 陈念点点头，回答道： “是的，上级强制要求的。” 实际上，从2003年入学到现在，陈念已经接近4年没有回家了。 之前跟父母的几次见面，都是把他们接到长安这边来，并且也没有向他们透露有关自己工作的任何真实信息。 这一次，考虑到陈念即将要毕业，后续将要面临保密方式的重大调整，也面临着常驻地选择、家人安置的问题，上级还是决定让陈念回家一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至于要不要跟家里人摊牌、说明自己的真实工作、真实角色，那纯看陈念的个人意愿。 “明白了......你打算怎么办？摊牌还是继续瞒着？” 李想好奇地问道。 “我不做决定，让家里人自己选。” 陈念回答道。 实际上，情况也正像陈念所说的那样。 到底要不要摊牌，核心并不在于自己怎么想，而在于自己的家人怎么想。 不接触真实情况，那么他们的生活就仍然能够保持现状，在国家的帮助下，也许会过得更好，但代价是他们与陈念接触的机会极少，这个儿子很可能最终会失去亲情的内核，变成一个“符号”。 而如果家人接触到了陈念的真实信息，了解了他在这个国家的重要性，那么家人就必须接受严格的审查、严格的管控。 他们的生活必然会受到重大影响，想过普通人的日子，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 两种方案谈不上谁优谁劣，哪怕是上级，也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毕竟，他们绝不可能把陈念当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来处理，家人、亲情的要素，在这个抉择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听到陈念的回答，李想叹了口气。 在这一刻，他切实地感受到了陈念身上肩负的责任和压力。 但他也没有办法去给陈念建议，只能是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句“慢慢想，不着急”。 陈念默默点了点头。 他似乎确实在犹豫不决，但眼神中却看不到一丝迷茫。 ...... 第二百八十一章 怎样才能名留青史 几天之后，陈念飞回了老家。 落地之后，上级没有安排专车和贴身护卫人员，而是派出了专门的行动组暗中监控保护。 当地的安保措施也已经由当地相关部门配合，对陈念的家人来说，其实并不会察觉到有多少异样。 出了机场，陈念一眼就看到了来接机的父母，父亲陈实仍然是一副沉稳安定的模样，母亲何素却难掩兴奋地一直挥手。 “大儿，终于回家了！” 何素一把抢过陈念手中并不算多的行李，紧接着开口说道： “你二伯在家做饭，一大家子人都在家等着你呢，你爱吃的全做了，今天好好补补！” “这才大半年没见，又瘦成什么样了！” 陈念无奈地笑了笑，回答道： “哪儿瘦了啊，我不胖就了不得了......” 他说的也是实话，星火后勤组对他的关心是绝大部分人几辈子都体验不到的，光是专职营养师就配了好几个。 别说瘦了，要不是陈念自己不太爱听后勤组的话，不怎么好好吃饭、作息又不规律的话，这会儿他的体重应该已经是回到标准体重偏上的范围了。 何素说他瘦，无非就是跟天下母亲一样的心态，总觉得儿子在外辛苦了、受委屈了罢了。 倒是陈实说了句公道话，他一边伸手把何素手里的行李又接了过来，一边开口说道： “这体型挺好的，看着挺健康，就是肌肉不太行，加强锻炼就好了。” “怎么样，最近工作忙吗？毕业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父母两人目前得到的信息是上级精心设计过的，在他们眼里，陈念就是一个小有天赋的大学生，求学的过程里，还参与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官方科研项目，也得到了组织的认可。 “工作还好，最近闲下来了，这不趁有时间回来看看吗？” “等正式毕业了，估计会更忙，那时候有没有时间就不一定了.......” 陈念试探着说道，他其实是想通过父母的反应，确定他们的选择。 但陈实的回答却有些模棱两可。 “工作了那肯定是忙的，这都能理解----你是搞科研的，哪个搞科研的能混日子？” “反正大不了以后你没时间，我们去将就你好了，我和你妈马上也退休了，在家没什么事情做，去看看你，就当顺便旅游了。” “也是，那我得选个好点的常驻地。” 陈念笑着回答道。 “听组织安排吧，不要觉得自己有一点成绩就居功自傲了，还是以大局为重......” 三人一边聊着家常一边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开车的是陈实，他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充其量只是觉得今天的路况出奇地好。 ----但陈念却知道，为了肃清路上的风险，上级其实不知道做了多少安排。 这算劳民伤财吗？ 陈念个人觉得多少有点，但上级却肯定不会这么想。 他们可接受不了风险，哪怕是万分之一的风险也接受不了....... 这让陈念的心态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也许，从综合来讲，自己还是跟父母摊牌最好。 不过，现在还不急着做决定....... 一路上，陈念的视线一直看着窗外。 相比起几年前他离开的时候，家乡这座小县城已经发生了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路边的民宅墙壁上的广告不再是什么猪饲料、金坷垃，而是改成了通信套餐、新建小区的房价。 原本破旧不堪的小学全面翻新，教学楼甚至成了附近最高的建筑之一。 而在道路两侧，可以看到大量的基建工程正在进行，其中有小型桥梁，有道路拓宽，甚至远处山上还隐约可以看到正在组装的风力发电设备。 这是2007年吗？ 陈念不由得有些怀疑。 这些景象，在上一世，其实是要到15、16年时才能看到的。 而驾驶座上的陈实同样有些感慨，他一边开车，一边开口给陈念介绍道： “伱看，你以前读的小学全部翻新了。” “现在这小学不叫林城县二小了，叫林城县中心小学。” “整个县城几乎所有的适龄学生都集中在这里上学，学校里还建了宿舍，给那些比较偏远的村镇的学生住----全是免费的。” “不过，大部分学生还是正常回家的----你知不知道现在去三江要多长时间？” 三江乡是陈念家乡林城县最偏远的一个乡镇，隐藏在十万大山之间，从地理位置上讲，甚至比王建成的老家落脚村还要恶劣。 毕竟，那个村子只是缺了一条路，总长不过几公里。 而三江乡与县城四十多公里的距离则全是盘山的羊肠小道，只能勉强供摩托车通行，去一趟单程甚至都需要一整天。 “多久？三个小时？” “40分钟。那边的乡道现在全是二车道的柏油乡道，盘山路段也少了，光隧道就钻了三个。” “这条路一修通，不仅他们自己受益，隔壁湖南到我们这边的通道也完全打通了。” “以前农民山里种的柿子，运到湖南得绕道400多公里，现在从三江那边走，一百多公里就上高速，方便得很。” “厉害啊！” 陈念由衷地感叹道。 “那可不厉害吗？你是没看修路的那些机器，光挖掘机就好几种不同型号，也是可惜你没回家了，你小时候最爱看挖挖机了......” “.......我现在也爱看。” 陈念有些好笑地答道。 “爱看也没用，这条路修通，估计短时间内就没有大工程了。” “不过我听说，以后我们这里可能还要额外修两条高速，把包茂、沪昆几条高速贯通起来，到时候那就是真的方便了，林城可能会成为一个商品集散中心......” “是只有我们这里这样，还是周围都这样？” 陈念突然开口问道。 “都差不多。这两年大搞基建，林城算是发展得快的，但也没有快得离谱，你要真说快的，还得是隔壁市，抓住了一波半导体的风口，现在芯片工厂都直接设在那边了......” 听到这话，陈念默默点了点头。 在一开始，他还担心林城只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得到了特殊照顾，但现在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基层经济状况确实在改善，前期一系列布局的作用正在显现出来。 打赢了粮食战役，广大乡镇农村的基本盘得到了保证。 严控房地产、大兴基建、上马村村通，带动了下层经济活力，“资源优化配置”这个原本只出现在书本里的词，真正地落到了实处。 而在上层和尖端科技领域，芯片、精密机械、新材料等等技术，又确保了经济发展的外生动力，通过高利润、高回报弥补了下层投入的“消耗”。 良性循环虽然还不能说完全形成，但已经初见端倪了。 一路看来，陈念的心里慢慢也有了数。 他不再可以去问家乡的变化，而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父母聊着家常。 终于到了家，关系比较近的几个亲戚早就已经等候多时，陈念一放下行李便立刻开席，饭桌上众人相谈甚欢，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离席散场。 杯盘狼藉之中，陈念坐在陈实的对面，突然开口问道： “老爸，如果说，我以后真的走了科研的路线，进入了保密行业，你们是怎么个看法？” 听到陈念的话，陈实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回答道： “这是好事啊！” “能做保密工作，说明你研究的内容肯定是有大用的，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我们还能有什么看法，当然是支持啊！” 陈念微微点头，继续问道： “但问题是，如果我真的进了保密部门了，以后你们想要见我，可能就没那么方便了。” “当然，你们自己的生活也会受到一些影响，不过应该不会太大.......” 对这一点，陈念还是有信心的。 毕竟，以自己的贡献，上级无论怎么困难，也应该想办法把自己的家人安顿好。 一些不方便，主要也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所作出的妥协。 陈实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随后，他像是作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试探性地问道： “已经定了？” 陈念愣了一愣，回答道： “有可能，但还没最终定下来。” 陈实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他虽然是笑着的，但笑容里又有一丝苦涩。 “自古忠孝难两全，要为国尽忠，就很难再为我们尽孝了。” “你要做大事，就不得不抛下一些个人的情感，我们也知道这一点。” “其实，从前几次你把我们接到长安去的时候开始，我跟你妈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就上周，我跟你妈还去宠物市场逛了，打算买条狗回来。” “我们想着，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回来了，我们又不能去看你，养条狗，身边还有个伴。” “----你别笑，我这不是在寒碜你，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不信你问你妈，她也是这么想的。” 陈念摆了摆手，开口说道： “那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啦.......就算进了保密部门，那也不是完全见不到，只不过规章制度更严格，审查也更麻烦而已。” “那就更没有什么好考虑的了，该去就去！” 陈实果断地一挥手，当场就做了决定。 陈念轻轻舒了一口气，照这么看来，其实父母的决定是很清楚的了。 既然他们可以忍受与自己分离的苦楚，那就没有必要让他们了解得太深，免得带来不确定的风险。 想到这里，陈念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努努力，争取去个保密部门。” “到时候有结果了，我告诉你们。”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去哪个城市比较好？” “这还有的选？” 陈实惊讶地问道。 “可以选，部门不同嘛，全国各地都有机关。” 其实陈念这话说得是有水分的，即使上级放开让他随便选地方，但实际上，合适的城市也就那么几个。 他当然可以任性地以自己的喜好为准，可从长期发展上，效率和安全性也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科研机构密集的一线城市，和连实验室都没有的十八线小城是不一样的。 防备森严的内陆，和社会环境复杂的沿海，也是不一样的。 对面的陈实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 “真要选的话，要么就去重庆成都，要么就去帝都呗。” “这些地方又安全，又发达，对你也有好处的。” “我听说成都那边也有飞机研究所，成飞是吧？能去那儿就不错。” “不过你小子说的保密部门，应该是西飞吧？要真是的话，留在长安就好了......” “你还知道成飞西飞呢？” 陈念调侃地问道。 “那你以为，我也是要不断学习的，更何况你做的就是这一块，肯定要好好了解。” “你以后去了西飞，不会是要去研究轰炸机吧？咱们的轰炸机可行啊，去了要好好学，好好做......” “知道，放心吧。” 陈念端起酒杯，跟陈实碰了一杯，随后继续说道： “轰炸机算什么，要是我真去了西飞，空天母舰都造得出来......” “你就吹吧！” 陈实一瞪眼，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说真的，能进西飞，你在同龄人之间就已经算是佼佼者了。” “这要是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 “不过，作为家长，其实我对你的期待没那么高。” “能好好工作，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就够了，至于好高骛远，想青史留名，那就没有那么简单。” “说这个你别不服气，就说你们这些造飞机的，负责歼二十的总工程师，杨伟，他够厉害了吧？” “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是他，也还达不到青史留名的程度。” “所以啊，你还是踏踏实实地做就好，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也千万不要因为急功近利犯错.......” “明白了。” 陈念诚恳地点点头。 但停顿片刻之后，他突然又促狭地开口问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怎么才能算青史留名？” 陈实愣了一愣，回答道： “还是说杨伟杨总工，你看啊，他造出来一架歼二十，那肯定是不够格的。” “但是如果之前的歼二十二、歼二十、h-20全部都是他一个人搞出来了，那基本就够格了......” “他还年轻着，就看他以后还有没有更大的贡献了。” 稍稍停顿一瞬，陈实又说道： “你也还年轻，你也有机会的。” 陈念微微一笑，回答道： “是啊，肯定有机会......” 第二百八十二章 陈念总共在家休息了两周多的时间，期间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也算是度过了4年中最轻松的一段时间。 然而，就在他享受着自己的假期的时候，国际上的局势却一天比一天严峻。 非洲区域，达尔富尔冲突愈演愈烈，苏丹首都喀土穆危在旦夕，吉布提军港被第五舰队封锁，广州、武汉两艘052b型驱逐舰与数艘伯克级驱逐舰、以及一艘罗斯福号航母艰难对峙。 同时，由于苏丹战火影响，包括埃及、埃塞在内的周边多国蠢蠢欲动，如果不是华夏反复发声、并以在埃塞的投资为威慑，埃塞几乎就要趁机陈兵边境，抢夺青尼罗河实际控制权了。 北非混乱如此，南部非同样也不安定。 豪登高铁项目虽然顺利，但由于曼德拉一系列愚蠢至极的政策余波影响，南非经济持续恶化，党派纷争越发严重，甚至连首都开普敦都出现了大规模动乱。 并且，在看到达尔富尔的“示范效应”之后，反对派更加加紧了与美方的联系，试图推翻黑人统治，重建白人秩序。 这种情况下，社会想要维持基本稳定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南非本身经济实力较强，恐怕当初卢旺达的惨案就要重演。 ----事实上，这样的事件也已经初露端倪了。 刚果布、加蓬、安哥拉、赞比亚、几内亚整齐划一地出现大规模部落武装冲突，如果说其中没有人推波助澜，怕是连老美自己都不信...... 非洲如此，中东就更不用说。 围绕着石油的争端一天比一天激烈，尤其是在第五舰队实力加强之后，波斯湾的紧张局势回到了近二十年内的顶峰，仅次于两次战争前夕。 在这种情况下，几个本就有矛盾的产油国自然不会错过机会，一时间，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什么脏弹、什么毒气弹、什么核武器...... 各种新闻漫天乱飞，难辨真假。 相比起这两块处于矛盾中心的区域，欧洲、美洲的局势相对平稳，但经济上的波动仍然剧烈。 经济危机冲击的余波仍未消散，而更令欧美市场雪上加霜的是，华夏人来了。 厚积薄发、闷声发了大财的华夏商人们终于出手，欧洲市场上，裹挟着“移山”项目的雷霆万钧之威，华夏重型机械几乎横扫了整个欧洲市场，当地传统机械制造公司一夜之间全部白旗，只剩下少数几家在精加工上存在技术积累的老派企业勉励维持。 但他们能撑多久，谁知道呢？ 而对美方来说，他们所受到的冲击则主要来自于日用品、消费品领域。 由于华夏民用技术的爆发性突破，整个产业结构出现重大转型。 现在最赚钱的，不再是出口初级产品、手工产品，而是拿下技术后，出口精加工后的终端产品。 这也就导致了资金的迅速富集，美方很快发现，他们有许多东西买不到了。 短时间内这还可以说是无伤大雅，但在可预见的未来，如果日用消费品持续缺货，对美国的产业发展，也会是一个重大打击。 更关键的是，美方惊讶地发现，最开始在金融危机之前打入当地的555 fulton居然站稳了脚跟，开始发挥它作为“买办”的作用了。 明明才经历过一轮暴跌的房地产，不经意间又有了上扬的势头。 ----似乎是这些人觉得上一次砸得不够狠，还要拉起来再砸一次...... 总而言之，东亚成了唯一的孤岛。 当所有人都艰难求生的时候，兔子们却在琢磨着要怎么扫荡全球了...... ....... 一间房间里。 会议秘书汇报着情况。 “........所以目前的局势就是这样。” “他们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非洲局势确实已经被搅乱，也对我们在当地的投资造成了一定的干扰。” “目前，这种干扰还算是被控制在了有限范围内。” “并且，随着我们在吉布提的力量逐渐配置到位，骚乱还会进一步被压制。” “所以，我们认为，目前我们在非洲的战略布局并没有受到影响。” “同时，由于他们在非洲的不理智行动，全球经济动荡不安，这正是我们的绝佳机会。” “在下一阶段，我们仍然应该按部就班地推进原有计划，深化资源战略，取得最根本的底层优势。” “一方面，我们要加紧开发非洲各类矿产资源、尤其是铁矿资源，争取在短期内降低我们对国际四大矿商的依赖。” “一方面，我们要加快技术发展进程，用技术换资源，逆转剪刀差。” “按照前期计划，我们需要在未来五年时间之内完成非洲区域开发，彻底解决国内资源困局.......” 听到这里，老者举手示意秘书暂停，随后，他开口说道： “太宏观的东西就不要重复说了，大家心里都有数。” “你主要讲讲这些宏观战略下面几个关键条件的准备情况，具体到事项上！” 秘书顿了一顿，回答道： “从事项上来讲，第一个条件是非洲影响力的建立，也就是，需要与第五舰队对位竞争，扩大吉布提军港的力量存在。” “这一方面，星火小组已经进入了冲刺阶段，预计需要一年到一年半左右的时间，在055、001两型舰艇下水后，就会立刻派往吉布提，形成对峙。” “对于这一年半的力量真空期的处理，军方那边也给出了意见，还是暂时由空军补位。” “目前，吉布提机场的建设已经完成，可以起降大型运输机、轰炸机。” “明白了。” 老者点了点头。 他自然能听懂秘书的弦外之音，所谓的“可以起降”，意思就是“不会实际起降”，在未来，以歼二十二、歼二十为代表的战斗机应该还是吉布提基地的主要战斗力。 但只要机场在那里，就是一种严重的威慑，它代表着，如果事态失控，我们拥有动用最终手段的能力。 “除了吉布提，几内亚的布局怎么样了？” “正在谈判中，但目前，非洲西海岸的局势极度动荡，几内亚官方管控力下降，想要打开局面，还是得依赖于吉布提基地的建成。” 老者的眉头微微皱起，思索了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 “几内亚是我们未来最关键的铁矿来源，能不能打破澳洲铁矿的垄断，就看我们在几内亚的经营了。” “通知下去，增加星火小组第三、第四季度的财政预算，加快技术和装备研发速度，不惜代价抢占先机。” “我们必须要让海对面的那些‘朋友们’明白，光靠几艘军舰，就能逼得我们不敢乱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他们以为谁的拳头大谁就能说话，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到底谁的拳头大！” “明白！” 秘书郑重点头，在纸上记录下了老者的计划。 “下一周的会议上，我们会设置议程，讨论您的提案，提案通过后，我们会尽快实施。” “不要尽快，要最快。” 老者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们的时间不多，一分一秒，都要抓紧.......” ...... 两周之后，星火小组的财政预算追加方案获得通过，在陈果的操作下，这笔“意外之财”迅速被分配到了星火小组的几个重点项目上。 其中，深蓝16项目、055项目分走了追加预算中的大头。 而按照陈果的估计，在额外资金的加持下，这两个项目的工期，至少还能缩短20%以上。 也就是说，最晚到2008年1月，第一艘航母、第一艘四代舰，就应该要驰骋海上了....... 办公室里，刚刚回到西工大的陈念坐在陈果的对面，听着他对星火小组的资金预算安排。 实际上，这样的预算报告在年初已经做过了一次，但由于有预算变更，陈果便又重新给陈念做了汇报。 “......所以基本上到目前来看，星火小组的预算完成度会按照你的要求，控制在80%左右，剩余的20%，就是风险余量。” “但我真的有点不太理解，你这百分之二十的预算到底是打算用来做什么？” “金属氢电池吗？按照目前的进度，短期内也花不掉那么多钱吧？” “要知道，我们现在的年度预算是2200亿，百分之二十就是400多亿，空着不用，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实在不行，咱们就投给陆军呗，他们的装备也确实该换代了......” 听到这话，陈念坚定地摇头。 “不行，这百分之二十的预算绝对不能动。” “别说不能动了，甚至之前给星火追加的那笔钱，我原本都准备截下来的。” “400亿看着很多，但实际上，对于我们要做的事情，根本就不够.......” 陈果疑惑地看着陈念，在察觉到对方神情中沉重的意味后，他的心蓦然一跳。 “有大事要发生？” 陈果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问道。 他早就已经接受了陈念时不时展现出来的超出常人理解的能力，在此之前，他就精准地预测了经济危机、也预测过一次有可能对华夏造成重大影响的破坏事件。 那这一次......他又看到了什么？ 陈念抬起头看向陈果，犹豫了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如果我说，我们有可能会面临一次严重自然灾害........你会怎么想？” “是觉得我疯了，还是.......” “说说具体情况。” 陈果立刻打断了陈念的话，神情也随之变得紧张起来。 如果是其他人在他的面前说出这种话，那陈果一定会觉得他一定是灾难片看得太多，看出妄想症来了。 但现在，说话的是陈念。 那么无论听起来多么荒诞，他都必须严肃对待。 因为，那极有可能是真的。 陈念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也许会对自己的命运造成重大影响。 自己的身份将会更加难以捉摸，官方的态度也有可能发生微妙的变化。 是利是弊，他不知道，也无法界定。 但他不能不说。 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他无法逃避的责任。 为了这样的责任，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现在已是五月，是时候摊牌了。 …… 一番交流后。 “你还有更详细的信息吗？.......有了这些信息，我们才能尽可能准确地制定计划。” 陈果再次开口。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和质疑，有的只是坚定的“信任”，和想要解决问题的“迫切”。 “我都有。” “我会把我.......把我得到的信息尽可能全面地写出来，然后，我希望你能把这些信息交给上级。” “并且，我要求上级必须尽快行动起来，调动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为这一件事做准备。” “明白。” 陈果郑重点头，随后，他站起身拿起电话，叫通后勤组，发布了召集星火小组核心成员召开紧急会议的通知。 “这个事情我会立刻上报给上级，同时，我们星火内部先同步进行一轮讨论，输出初步的应对方案。” “你应该是没有具体的应对方案的，要不然，也不会是这个表情了......” 说到这里，陈果的脸上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随后，他拍着陈念的肩膀说道： “不用担心。” “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完备的信息，那应对起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四年来，你干了那么多事情，这个国家已经不是2003年那个国家了。” “退一万步讲，大不了用最蠢的办法，直接全部撤离好了。” “最多不就是经济损失大一点吗？不就是花钱吗？” “钱，我们有的是。” “就算不够，我们也可以......去抢。” “那些‘抢’回来的钱，就当做是我们的准备基金好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说点事情 在这次事件上摊牌，实际上陈念是考虑过后果的。 他其实也想过其他方案，比如以“演习”为借口的大规模疏散，比如“预测技术”等等。 但前者操作难度大到吓人，而后者.......则几乎没有可能实现。 是的，系统里给出了预测仪的源点需求，但这个需求的体量，却是五位数级别的。 原因很简单，想要预测，首先就要对全球地质环境达到百分之百的掌握，这对人类探测技术的要求，可以说是超前上百年的。 另外，即使拥有了地质环境数据，以目前人类所拥有的算力，也不可能完成具备参考性的分析----那至少要等到量子计算机出现之后。 综合来讲，预测技术看似寻常，可在实现难度上，甚至比星舰还要大....... 所以，他只能坦白开口。 没错，有些事情一说出口，他将要面临的是极大的逻辑挑战。 你为什么能掌握这些信息？信息从哪来？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 或者.......你是不是来自未来？ 无论是哪一个问题，他都很难回答。 但是，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本来就是无法逃避的一件事情。 从客观上，挽回这次灾难所造成的损失对国家发展极为重要，甚至比一艘航母、一架战略轰炸机还要重要许多倍。 从主观上，他实在是无法坐视自己的同胞遭难。 这不是什么电车难题，这是数万条活生生的人命。 毕竟在他看来，明明可为却不为，那就是对自己能力的极大浪费。 退一万步说，哪怕是在考虑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其实这个选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处。 反正现在自己的情况跟摊牌也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地不提罢了。 能够预见未来，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一个巨大的“外挂”，但对于一个国家，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陈念并不这么认为。 在宏观层面上，“未卜先知”这个特性，其实能发挥的效果真的有限。 你知道对方要对伊拉克动手，然后呢？ 提前囤积石油？提前布局能源市场？ 且不说这样的大动作会引来什么样的连锁反应，光是做出这些动作所需要消耗的资源，就不是随便能承受得起的。 一句话，大国相争，都是阳谋。 从二战之后开始，就没有哪个国家的发展，是倒在阴谋之下的。 哪怕是上一世，我们在大豆、钢铁、芯片市场的溃败，官方不知道对方要出什么招吗？官方真的没有一点超前的预测吗？ 不可能。 要么，是挡不下来。 要么，是无法算清应对对方谋划需要付出的成本、与可能产生的收益孰重孰轻。 这一点，哪怕能够预知未来，也是做不到的。 毕竟，陈念知道的只是“事件”，而不是全局的“事态”，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方案才是“最优解”。 所以，归根结底，科技发展才是唯一的主线，想靠未卜先知去投机取巧的话，还是早日放弃争霸的念头吧。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如果真的面对“信息能改变结果”、且陈念能够记得的关键事件，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的。 比如这一次，再比如14年那一次，20年那一次..... 想到这里，陈念的眉头稍微舒展开来。 他重新抬起头看向陈果，心思已经完全通达。 他开口说道： “在资金上，我们应该不会存在太大的困难，包括应急救灾资金、灾后重建资金，总数额都不会超过2000亿。” “我们关注的重点，应该还是放在‘怎样最大程度减少损失’，尤其是减少人员伤亡这件事情上。” “只要人活着，一切就都好说。” “明白。” 陈果微微点头，随后说道： “我不是相关的学者，但根据我的了解，目前在应对大规模、高烈度灾害这方面，整个世界都没有太好的办法。” “最优的选择，无非是加固建筑、提高抗灾级别、及时进行人员疏散这几项而已。” “至于想要从源头上阻止......听都没听过。” “我听过。” 陈念接口说道。 “有一种设计叫做‘地质盾’结构，可以通过钻孔的方式，在需要保护的重点区域外围形成一层空隙结构。” “人工实验数据表明，这种结构可以让灾害产生的能量下降80%以上。” “唯一的问题是，这种结构的工程量太大，成本太高。” “另外还有所谓的‘地质斗篷’，就是在土地上种植楔形树林，通过树木的高低排布，把瑞利波转化为剪切波。” “当然，这种设计实现难度虽然小了一些，但效果也差很多。”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果多种方法结合使用呢？能不能达到最大的效果？” “理论上应该可以----不过具体的实施，还需要相关的地质专家去讨论。” 陈果默默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你能划出的范围能精确到什么程度？” “10公里以内。” “那也不算什么大工程嘛......” 陈果的神色再次松弛下来，随后，他一边在纸上演算，一边解释道： “你看啊，如果说地质盾的作用是可靠的话，我们按照直径30公里来算，管控区周长大概在100公里左右。” “在这一百公里的长度内，我们需要进行深度钻孔作业，按单孔直径1米，深度100米，孔间距按1米计算吧。” “一孔的土方量也就是120方而已，总共600万方的土方量......我不是土建专业人员啊，但如果只看土方量的话，这数据连大型工程的边都沾不到啊。” 听完陈果的计算，陈念也吃了一惊。 他一开始确实觉得这会是个大工程来着，但仔细一想，精确位置圈定了，好像又确实没多大..... 当然，这个“没多大”对标的是国家项目的体量。 如果不借助官方，靠他自己、哪怕是靠星火小组，想要搞定这种项目的话，那还是天方夜谭的。 毕竟，项目最大的问题不是工程难度，而是施工过程中引发的各种社会问题...... 思索了片刻，他开口说道： “不到600万方。” “地质盾的计算是有固定标准的，针对8.0级、50hz的波，孔洞大小应该在60厘米左右，深度不需要100米，30米，能阻挡面波就够了。” “那更简单了！” 陈果轻轻一拍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事情不大，在处理范围之内。” “不过，你这条消息，还真的是重中之重了。” “要不然，几百亿、甚至几十亿就能解决的问题，可能就要造成上万亿的损失了.......” 陈果的这个推断并不算夸张。 “你真信我？” 陈念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不信的，就算伱说你是做梦梦到的，我们也要按‘噩梦成真’的标准处理。” “不用纠结太多，哪怕错了，我们就当做是一次预演好了.......” 陈念郑重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地质盾的作用并不是确定的，所以，在这个直接措施的基础上，我们还要准备好其他的应对手段。” “包括抢险救灾装备、救援方案、疏散方案、安置方案等等。” “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不能事到临头了，我们再抓脑门。” “放心，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 陈果合上了手里的本子，看了一眼手表之后说道： “会要开了，一起来吧。” ...... 几分钟之后，在上级的许可下，星火小组核心组的十余名成员通过电话召开了这一次的紧急会议。 陈果代替陈念通报了情况，而在听完之后，线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个消息的冲击力太大了，哪怕在场的都是跟陈念有过直接接触，并且已经可以说是“见过了大世面”的人，但乍一听到陈果的描述，还是不由得有点懵。 足足安静了半分钟之后，经济组的陈飞云才第一个开了口。 他跟陈果一样，压根就没有去考虑“可信度”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 “如果情况属实的话，一年的时间，我们需要做哪些准备工作？” “很多。” 陈念回答道： “从金融到实体，所有经济部门、社会部门都会受到冲击，对经济组来说，首先要做好的就是冲击应对预案。” “如果我们的减灾手段失效、灾情不可避免地爆发的话，我们势必要调用大量资金、调动大量人力前往救灾。”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所面临的经济压力将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为了避免社会经济体系发生坍塌性下行，我们必须制定好一系列的经济策略。” “这一点，就要交给你们组来做了。” “明白。” 陈飞云果断回答，随后继续说道： “等上级通知下来之后，我会组织组内人员进行讨论，尽快输出方案。” 他的话音落下，民发办现任负责人何文茂立刻开口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各个工业部门也要做好灾备预案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对工业产能的管控是偏紧的，这主要是受前期金融危机影响导致的政策延续。” “这种策略有利于我们应对国际经济冲击，但不利于短时间内组织大规模生产。” “我建议，工业产能这一块，我们还是要做一些储备，否则，临时调动成本太高，时效性也不够。” “同意。” 陈念下意识地点头，随即说道： “这个问题可以跟工业口讨论，作为前期提案。” “除了这些呢？其他人还有别的想法吗？” “有，救灾设备的问题。” 说话的是中航一集团的林永明，他的声音平静，但却仍然能从中听到浓浓的担忧。 “该盆地地形复杂，尤其是在我们预计将要发生灾害的映秀附近更是如此。” “山高路远，水网密集，哪怕近两年已经大规模铺开了路桥基建工作，但总体来说，那里的交通便利程度、抗灾等级也不高。” “更何况，我们也不能指望靠一条‘永不中断的公路’来救灾。” “根据国际经验，我们需要一款重型运输设备，来承担核心救灾运输任务。” “我的建议是，尽快着手采购重型运输直升机，比如米-26。” “同时，重型直升机的研发也要提上日程。” “这个‘即将发生的灾难’对我们是一种警示，我们确实缺少应对灾害的基础能力，尤其是基础装备......” 听到林永明的话，陈念不由得有些感慨。 这些老一辈的技术型领导，他们在视野和眼光上，的确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 哪怕只是根据陈念所提供的极其有限的信息，他就立刻看破了最大的困难点，甚至还提出了与上一世官方如出一辙的解决方案。 陈念还记得，在那个时候，米-26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灾区的救星。 它不仅在最初期给灾区运去了大量紧缺的生活物资、转移了大量受困伤员，还凭借一己之力，吊装运输了数十台重型设备进场，很大程度上解决了灾情严重的核心却缺乏救援能力的问题。 当初灾区几个最危险的堰塞湖，就是靠这架庞然大物运来的工程机械设备解决的。 它的作用巨大，但数量却少的可怜----只有一架！ 所以，林永明的提议，无疑是直接打到了最痛的点上。 “这个建议很好，我同意。” “采购重型运输直升机的问题，可以用星火的资金来解决。” “同时，我也会尝试去解决重型运输直升机的技术难关，争取在一两年的时间之内，造出我们自己的重型直升机。” “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 一连串的讨论之后，关于未来将要发生的这场灾难，大家的意见终于获得了基本的统一。 而与此同时，上级部门也开始展开研判，诸多专家被紧急召集。 在普通人看不见的角落，这台国家机器的齿轮已然悄悄开始了运转。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大型直升机 几天之后，西工大。 陈念坐在书桌后，梳理着手头最新的进展和计划。 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之后，剩下的工作实际上并不属于陈念，而是由上级专门成立的一个灾备工作组负责。 这个灾备工作组完全独立于星火小组，只接受星火小组的技术支援，而没有领导从属关系，目的就是为了能最高效、最客观地进行准备工作。 陈念并不在小组名单里，原因很简单，在这方面，他既不专业，也没有任何应对的经验。 所以，在提供完信息、输出完有关“地震盾”的技术之后，陈念的工作重心，又重新转回了技术研发上。 “两舰”、“五弹”的项目已经进入到自运转阶段，金属氢方面，由于陈果那边与艾萨克的沟通暂未取得进展，陈念也不着急浪费源点去强行推动。 所以，他的近期目标，就转移到了直升机上。 其实在此之前，他就已经跟朱学军说过，要支援陆军的话，也是从直升机开始。 而现在，正好可以把这个目标落实。 事实上，如果要说华夏跟老美在军事装备上差距最大的一个领域，也许有人会提航母，有人会提高性能战斗机，也有人会提战略核潜艇。 但如果抛开各型装备的战略地位和战斗力，光从绝对的“技术差距”上来分析的话，陈念觉得，首当其冲的，还得是直升机。 在2007年这个时间点，包括旋翼、发动机、电传飞控、轴承传动等等在内的一系列直升机研发关键技术，国内都是远远落后于美方，甚至在某些方面，直接就是一片空白。 哪怕在十几年以后，直-20、武直-10都服役了，我们的直升机技术却仍然还落后老美20年以上。 因为，直-20只能算是黑鹰的改良型号，而武直-10，虽然大部分军迷都用它来对标阿帕奇，但其实，它也就是一款第三代中型机而已...... 而之所以直升机技术落后，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没钱。 因为没钱，所以有限的资源只能投入到更加具有战略意义的武器装备上。 这绝对是正确的思路。 毕竟造一架直升机，和造一架战斗机，孰轻孰重，相信没有人选不出来。 ----不过，陈念之所以现在要点开直升机这条路线，理由其实也很充分： 时代变了。 华夏的影响力不再局限于一国之内，我们需要执行的任务也不再只是你死我活、血拼到底的“毁灭战”。 以非洲为例，如果吉布提军港能有几架不同种类、不同用途的直升机坐镇，那么在处置一些小规模冲突、小规模威胁事件时，就会得心应手得多。 当然，除了军用领域，就像之前所说的，哪怕单纯考虑后续的救灾用途，我们也应该拥有自己的重型运载直升机。 短期可以靠买解决燃眉之急，那么长期呢？ 总归还是要靠自己的....... 想到这里，陈念深深吐出一口气，随即在本子上写下了几个选项。 武装直升机。 重型运载直升机。 通用直升机。 针对每一个选项，他又在后面列举了几个最具代表性机型。 比如武装直升机对应的长弓阿帕奇ah-64d，雄鹿mi-35，x-2。 通用直升机对应的是v-280、直-20。 至于重型运载直升机，对应的则是最经典的米-26、ch-47支奴干。 陈念逐一分析了这几款直升机的性能，在进行综合考虑之后，确定了他这一次要解析的目标。 一架性能超过15年后服役的x-2的重型武装直升机，以及一架对标米-26的重型运输直升机。 前者弥补陆军战斗力的短板，后者填补我国在此类机型上的空白。 不过，由于没有可以直接“参考”的机型，陈念只能选择自己去做初步的性能设计。 现在国内发动机、工程材料、机械设计各个领域都有了长足进步，如果还满足于米-26的56吨最大起飞重量就有些不思进取了，陈念决定直接一步到位，上到80吨以上。 这算是非常极端的功能设计，达到这个起飞重量之后，这架飞机的唯一用途，就只剩下载重运输这一项了。 似乎看上去有些鸡肋，但实际上，陈念还另有目的。 极端设计带来的是极端的技术进步，只要这架飞机能造出来，制造先进直升机所需的种种技术一定能顺势得到突破。 于是，陈念没有犹豫，确定好性能参数之后，直接便启动了解析。 他现在手头上还有110点源点，而这架被暂时定名为直-30的重型直升机所需要消耗的源点数量是28点。 很贵，但也物有所值。 因为，在直-30完成解析之后，他所设定的具有高雷达隐身性、高火力强度、高机动性的武直-30，所需要的源点数量直接从36点断崖式下跌到了6点！ 而这6点源点，其实大部分还是花在了其配套的机体设计、雷达和武器设计上。 直升机工业中所需的基础技术，已经基本全部打通点亮了。 陈念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花了接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才把两架直升机的技术全部吸收完毕。 接下来，就是慢慢将技术整理出来，输出给602所去研发落地了。 想到这里，陈念拿起电话。 他没有联系陈果，而是直接打给了林永明。 国内的主力直升机研究所是哈尔滨的602所，这个研究所归属于中航二集团，虽然与一集团并不属于同一个集团公司，但双方交往密切，尤其在无人机研发项目上，之前的彩虹项目，就是双方合作的典型代表。 所以，找林永明，和找二集团主管的效果是差异不大的----最多也就是多了一个中间沟通人而已。 电话接通之后，陈念直接开口说道： “林总，重型直升机技术的事情有眉目了。” “我这边有几个关键技术突破的思路，主要包括无轴承旋翼、大功率涡轴发动机、总体气动布局几个方面。” “我想请您联系一下二集团那边，让他们准备启动研发项目----资金从星火小组的预算里出。” 听到陈念的话，哪怕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林永明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这么快？ 要知道，从陈念提出要做重型直升机，到现在才过去了不到一周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别说“自己创造”，就算是有人把技术文档摆在面前，你想去看懂也没那么容易...... 果然，对这个少年，还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哪怕抛开他身上那些神秘的光环，只看他的个人能力，也可以说是优秀得可怕了。 于是，他开口回答道： “收到，我去跟二集团那边联系。” “不过小念，这么短的时间，技术消化起来怕是不容易。” “我建议先从涡轴发动机开始，搞定了这一块，后续其他技术的难度梯次下降，进度就能快起来了......” “我知道。” 陈念立刻回答： “涡轴发动机肯定是最核心的问题，在这一点上我们没有任何案例可以参考。” “因为，这台发动机的设计功率在kw左右，比米-26的d136-2型发动机还要高出40%。” “我建议，还是采用h-20当时的策略，与俄方合作，尽可能降低落地过程中的难度。” “......这点我赞同，不过你先等等，多少千瓦？” “千瓦。” “......好家伙，你是想把这台直升机的载重提到30吨以上吗？一个半c130？” “不是。” 听到陈念的回答，林永明稍稍松了口气。 毕竟，30吨的载重，确实是有点太过夸张了.......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陈念便继续开口说道： “按照我的设计，功率上升与自重上升是没有线性相关的。” “这架直升机的最大起飞重量要达到80吨以上，但是，机体自重要控制在40吨以下。” “所以，最大载荷不是30吨，是40吨。” “........” 林永明彻底没话说了，停顿了好几秒，他才开口道： “这会不会太极端了？我是说，它的应用场景也许没那么广泛啊......” “是有点极端。” 陈念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他继续说道： “但是，这可以看做一种技术积累。” “等我们需要建设大型空中平台的时候，这架直升机的所有技术，都不会浪费的......” ...... 几天之后，莫斯科，米里莫斯科直升机厂。 马罗科夫坐在办公室内，面对着米里厂的负责人侃侃而谈。 “......所以这一次，对方提出的条件其实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极为优越了，整整5架米-26的采购合同，外加一系列的后期维护协议，如果能做成，你们能够获得的利润将远远超过你们的想象。” “更重要的是，华夏已经开始计划研发和生产他们自己的重型直升机，并且意图与我们合作。” “如果能获得这次的合作机会，我们的直升机工业，将有机会再向前迈出重要的一步.......” “等等，马罗科夫，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负责人诧异地打断了马罗科夫，随后继续说道： “‘我们的直升机工业’？以华夏人的技术水平，怎么可能推动我们的直升机工业发展？他们跟我们合作，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我们对他们的单方面援助吧？” “马罗科夫，我知道你现在是双方合作的关键人物，但伱也不能像是一个商业掮客一样，总是站在他们那边说话吧？” 听到负责人的话，马罗科夫无奈地笑了笑。 自从h-20项目、pak fa项目取得重大成功之后，他就成为了官方钦定的“合作大使”，只要是与华夏有关的项目，都会有他的身影。 在这种情况下，留下“掮客”的印象倒也不奇怪。 不过，马罗科夫问心无愧。 他自认为在这些项目中，自己从来就没有谋取过私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发展。 于是，他坦然地回答道： “我确实是站在他们那边说话，因为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确占据着优势。” “没错，他们在直升机‘成果’的领域确实还相对落后，但我要提醒你，三年之前，他们在四代机的‘成果’上也很落后。” “发展到现在，站稳四代机顶尖地位，开始挑战老去的技术霸主，他们花了多少时间？” “直升机领域同样如此----他们既然启动了项目，很显然，就一定是有把握的。” 听到马罗科夫的话，负责人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并不是蠢货，也并不迂腐，所以对马罗科夫所说的事实，他其实也有过了解和思考。 ----只不过，要让他在短时间内放下自尊心，去接受“上下颠倒”的事实，确实没那么容易而已。 沉默了良久，他终于开口说道： “这次的合作，我不反对。” “但是，我始终认为，项目的时间太紧，要求太严格了。” “万一不能按时交付，我们怎么办？” “没有万一，哪怕抛弃其他项目，我们也必须完成交付。” 马罗科夫郑重说道。 “......那就试试。” 负责人微微点头，但随即又问道： “所以他们到底为什么要的那么急？有什么关键性的战略需求吗？近期他们的压力主要在非洲，哪怕要发展直升机，也应该是从武装直升机开始吧？” 马罗科夫摊了摊手，回答道： “你还真把我当成华夏人了吗？” “这样的信息，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手里的情报不比你们多多少.......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这一次的采购，似乎确实是具有‘专门用途’的。” “因为在沟通中，他们已经提出了不少定制化的需求。” “但到底用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听到马罗科夫的话，负责人不由得有些疑惑。 专门用途？定制化需求？ 重型运输直升机的应用场景其实并不广泛，在军事上，最常见的用途无非就是“装甲投送”这一项而已。 难道，他们在边境上，会有大动作？ 但似乎也不对，他们那几条有冲突风险的边境线，普遍都用不上重型直升机....... 算了。 这毕竟不是己方这个“合作伙伴”需要操心的事情。 想到这里，负责人开口说道： “不管他们将用于什么用途，总之，这次的合作，我们接下了。” “告诉他们，只要资金到位，我们可以按时交付装备。” “同时，合作的事情，我们也希望进一步详谈.......” ....... 不久之后，华夏与俄方签署了近几年来最大的一笔装备采购协议，而协议的标的，则是整整10架米-26直升机。 第一批3架直升机将会在9个月内交付，而这三架直升机，也将解决华夏缺少重型空中运输力量的燃眉之急。 再加上俄方可以随时抽调的两架米-26，在未来，哪怕灾难真的发生，6架米-26，也可以让救援工作，变得顺利得多...... 第二百八十五章 电磁炮上舰! 就在重型直升机达成技术合作协议，直-30项目正式立项的同时，另一边，其他各项准备工作也开始有序进行。 某地，一支特殊的队伍携带着各式仪器进入了县城的范围。 他们表面上执行的是矿产勘探任务，但实际上，却是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探明以该地为中心的、15公里半径范围内的主要地质结构，并选定“地质盾”工程的施工范围。 勘探队队长郑九源卸下了肩膀上沉重的装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一旁的队员钟健小心地把背包式便携钻探仪放在平整的地面上，随后继续说道： “如果不是命令直接从工作组下发，我都觉得这是开玩笑的。” 听到他的话，郑九源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这一次嘛......感觉上面是动真格的了。” “怎么说？” 钟健好奇地问道。 “你看新闻没有？最近我们跟俄方签了一单重型直升机引进合同，外界都在猜这些重型直升机是要干嘛用的。” “有人猜是边境上有大动作，有人猜是要部署到非洲那边的吉布提，搞装甲空降部队。” “但这些人显然都没猜到点子上，你结合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很显然，这批直升机就是为了这次行动的。” “这可是接近15亿人民币的大单子，投入高的吓人。” “如果不是确定性的事项，官方不会冒这个险的......” 看着郑九源一本正经的表情，钟健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随后又继续问道： “如果只是捎带手买的呢？” “我的意思是，说不定主要用途还是军用，同时也可以作为备份用途这样.......” “但看这一件事情，确实有可能。” 郑九源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但是你看新闻要看全面。” “最近，上面搞的大动作可不止这一个。” “经济口那边，上级下发了好几条新的通知，要求一部分企事业单位做好‘产能储备’工作，这是什么意思？就是原本两台机器就能干的活，现在要把机器数量增加到3台。” “一般来说，这种通知下发，目的只有两个。” “要么是间接拉动经济增长，要么就是应对未来的大事件冲击。” “经济增长，我们是不需要的----现在的增速已经足够快了。” “至于大事件，其实可预测的大事，无非就是战争。” “你觉得我们可能打仗吗？不可能吧。” 钟健似乎已经被郑九源说服，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钟健立刻站起身，开始手脚麻利地组装便携钻探仪。 一旁的其他两名队员也上前协助，没过多久，仪器组装完成，两人立刻开始着手进行钻探作业。 随着深入地下的土壤和岩层样本不断被带出地面，郑九源不禁有些感叹地说道： “这里本身就位于逆冲推覆构造带上，附近有3条主要的断裂，属于两个板块挤压的应力集中点，推覆构造带上累积的应力绝对不小。” “再加上这里的地形地貌复杂，岩层结构不稳固，还伴有水土流失状况。” “也难怪官方那么重视，这还真不是小事......” 听到他的话，钟健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钻探仪的轰鸣声小了下去，他开口说道： “那也得实际发生，总之，还是希望这只是一次误判吧。” “其实误判的概率还是挺大的，估计得达到99%以上......” “但是总体期望太高了。” 郑九源打断了他的话，钟健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100%的概率，乘以指标为1的损失，期望也不过是1而已。 但如果，1%的概率，乘以指标为数百亿的损失，那期望就达到了惊人的数亿了...... 于是，他叹了口气说道： “确实......所以我们也要尽全力。” “不过话说回来，地质盾真的有用吗？” “有用，而且非常有用。” 郑九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之所以没听过，那是因为施工难度太大、工程量太大，导致根本没有办法实行。” “但实际上，如果能像我们这样，圈定好一块范围，提前构筑工程结构，它能发挥的效果还是很大的。” “按照理论推算，在结合这一工程、地表植被斗篷两种方法之后，瑞利波至少能被降低70%以上。” “这种程度的衰减，造成的破坏效果就已经大打折扣了。” “当然，我们这里谈的主要还是面波。” “体波造成的破坏无论如何都是不可避免的，但相比瑞利波，体波中无论横纵，破坏性都要小得多了。” “我们也没有办法去消除体波，对它......就只能靠建筑强度硬扛了。” 钟健再次沉默了片刻，随后继续问道： “但问题是，体波的传递终究还是会导致面波形成，哪怕我们的工程范围圈住了这个地方，但要阻挡大部分的体波，还是不可能吧？” “这就是为什么范围是15公里。” 郑九源解释道： “根据上级的信息，我们以本地表面为中心，15公里为半径，就可以在瑞利波形成之后，第一时间将其衰减。” “不过，现在我们只是初级考察，后期看情况，工程的半径可能还会拉长的。” “到那个时候，风险就会进一步降低了.......” 钟健重重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看来上级这次考虑得很周全。” “是的，所以在执行上，我们也不能出岔子.......” 说罢，两人再次投入到勘探工作中。 而距离他们不远的县城里，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 与此同时，西工大附近，王建成的实验室里。 王建成站在陈念和乔麦的对面，传达着所谓来自“上级”的指令。 “.......所以，综上所述，上级要求我们对机械外骨骼进行一次升级。” “升级的要求是，进一步增强外骨骼的动力系统，要求具备液压举重模块。” “同时，对外骨骼的能源进行优化，使用最新的高密度锂电池、或其他新型电池。” “在持续作业工况下，要求外骨骼续航能达到6小时以上，能通过液压举重模块抬起两吨以上的重物。” “另外，还要求外骨骼具备一定程度的灵活性，能适应狭小范围内作业。” “当然，鲁棒性也是必须的，它必须非常耐操.......” 说到这里，王建成稍稍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开口道： “这些条件听起来是挺难的，不过上级给的回报也很丰厚。” “我们可以直接使用合作部门----也就是北方工业的机械实验室，其他物料也由北方工业统一提供。” “至于人员，那就更多了。” “总之是要啥给啥，只要规定时间内出成果就行。” “怎么样，二位，考虑考虑？” 听到王建成的话，一旁的陈念丝毫不为所动。 原因很简单，这要求就是他下的。 之所以有这样的要求，目的也是为了适应灾区的救援环境。 在上一世，他亲眼看到许多人用自己的双手去挖开废墟，直到挖得指甲全部脱落、连骨头也裸露出来。 他也见过有人靠自己的肩膀撑起巨大的水泥板，只为了给压在下面的人带来一线生机。 这种情况让人无奈又痛心，在大型机械无法进入的角落，“无能为力”成为了最容易让人落泪的现实。 ----不过，现在的情况有些不一样了。 机械外骨骼提前出现，并且功能性已经得到了验证。 那么为什么不能在此基础上，开发一款专用的外骨骼呢？ 它不需要太复杂的功能，而只需要做到一点：能灵活地进入废墟，能稳定地举起重物。 做到这两点，“末端救援”的窘境，就将消失一大半....... 正当陈念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外骨骼救援的画面时，一旁的乔麦开口了： “我可以作为支持人员参加，但我不能全职。” “你知道的，我研究生的课题已经选定了，后续要花很多时间去准备项目，在这个项目上，估计不能花费太多时间。” “那也够了！我主要希望你能解决液压举重模块的问题，这点你比较熟......” 王建成乐呵呵地回答道。 他其实并没有指望陈念两人能全职投入，毕竟这可以说是他自己的项目，而大家都有别的事情。 “学长，伱呢？” 听到王建成的问题，陈念直接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就不参加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我把你名字挂上去，以后用得着。” 王建成毫不犹豫地说道。 “......行吧。” 陈念也懒得跟他退让太多，于是便干脆应了下来。 不过，看着王建成脸上兴奋的表情，他又忍不住有些担忧地问道： “你对这项目有信心吗？我看条件挺苛刻的，万一实现不了.......” “不会实现不了的！” 王建成打断了陈念的话，开口解释道： “学长，你别看这些条件设置的很复杂，但归根结底，如果只看底层逻辑的话，其实官方想做的装备很明确。” “那就是，救灾机器人。” “你看吧，灵活性，高续航，液压举重。” “这三点，其实就已经把应用场景限定死了，再加上最后一条，要求极端环境下的高稳定性，甚至还拿了ak47来举例子，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言而明。” “所以，在知道目的之后，优化起来是很简单的。” “我现在脑子里都已经有蓝图了，只要把实验室给我，原型机要不了一个月我就能搞出来.......” 听到这里，陈念终于放下心来。 王建成这小子，虽然他脑子里充满各种看上去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实际上，真到了做事的时候，他还是极为靠谱的。 于是，他没有再多说，只是强调了一句： “既然能确定用途，那就记得要按照用途来设计，千万别跑偏了。” “放心！” 王建成郑重点头，回答道： “如果是别的东西，我可能还会有玩玩的心态。” “但这玩意儿以后是要用来救灾的，我不会拿它开任何玩笑。” “这一点，你们绝对可以放心！” ...... 有了王建成的承诺，陈念的心情终于轻松了几分。 聊完项目的细节之后，他告别王建成，跟乔麦一起离开了他的实验室。 眼看时间不早，乔麦提议一起出去吃顿饭，毕竟快毕业了，也该有点仪式感。 陈念想着确实是这么回事，便跟她一起向大门外走去，然而才刚出校门口，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接完电话之后，陈念歉意地对着乔麦笑了笑，后者也善解人意地放了他走。 只不过，在他离开之后，乔麦的眼神里写满了疑惑。 她不知道陈念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陈念的眼神，似乎闪烁着异常兴奋的神采。 ----也没听说他谈恋爱了啊。 也许，是更重要的人？ 乔麦自嘲地笑了笑，自顾自地走出了校门。 但如果她知道那通电话的内容，她一定会觉得，自己输的不亏。 因为，那通电话给陈念带来的消息是： 新型电磁炮完成实验，结构优化完成，准备上舰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试射 实际上，陈念提供电磁炮核心技术，到现在准备实装上舰，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在理论早就已经准备充分的情况下，三个月的时间做出第一台原型，速度也不算太快了。 接到电话之后，陈念立刻回到自己的住处，跟陈果打好招呼之后，便乘车前往中兵206研究所。 206所离西工大并不远，坐车过去也就两个小时的路程，到地方之后，陈念按照陈果给的联系人，找到了负责电磁炮项目的负责人王伟斌，后者极为热情、甚至是有些诚惶诚恐地接待了他。 “陈工，早就盼着你来了！” “你给的技术，至少把我们的电磁炮技术向前推进了10年以上！” “我一直想找机会好好跟你聊一聊，又怕耽误你时间......” 陈念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笑着回答道： “不至于不至于，我们在电磁炮这块的技术还是很强的，起码是少数几个要强过老美的领域了吧？” 听到他的话，王伟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略强一点吧........陈工，咱们现在就去看看炮？” “走吧！” 两人走出办公室，一路向着实验场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陈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便开口问道：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张建革的工程师？” “张建革？我们这没有，他是713所的，算是那里的技术骨干吧，之前来我们所交流过。” “陈工，你对他有兴趣？” 陈念摇了摇头，随即又点头。 他确实对这个张建革有兴趣，但这种兴趣，却并非是技术上的兴趣。 按照他的记忆，这个张建革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还在郑州工作，负责电磁炮项目下一个有关炮管长度的子项目。 他的技术才能已经有了一定的展现，并且也已经获得了713所的重用。 不过，这样的重用在未来并没有得到回报。 原因很简单，就在几年之后，这个人会成为华夏电磁炮发展史上最大的一个蠢货。 他对外提供了大量电磁炮有关的机密技术文档，大大推动了美方电磁炮的研发进展，但可笑的是，这样关键的技术，他从头到尾总共的获利才不到二十万美元。 如果他能更有耐心一点，等个几年，等华夏科研人员地位逐渐提升起来的话，在未来，他能获得的回报，很可能是十倍都不止。 但很可惜，他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犹豫了片刻，陈念开口说道： “这个人吧......我有过一定的了解，我觉得他的技术思路还是不错的。” “不过现在还不好下定论，建议再观察观察吧。” 陈念没有把话说透，因为，在2007年，这人还根本就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呢。 自己总不能虚空出警，说这个人未来有可能当间谍，我们提前把他抓起来、或者提前把他调离关键岗位吧？ 这种做法既不合理，也不聪明。 所以，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把他暴露在各个部门的视线之下，换句话说，就是盯得紧一点。 如果有任何异常征兆，立刻处理也来得及。 ----不过，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以华夏目前电磁炮技术突飞猛进的速度，他想要泄密也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他在项目中的关键贡献还没发表，就已经被陈念截了胡，在老美那边打不出名气，自然也不会被当成“潜力股”盯上...... 王伟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那我有机会的话也跟713所提一提，如果这人真的可以用的话，不妨再往上调动调动。” 一听这话，陈念便立刻明白了王伟斌的弦外之音。 很显然，对方是能听懂自己的暗示的。 而且，他的处理方法就跟自己预计的一样，暂时不对张建革做任何处理，但要加强对他的审核和考核....... 跟聪明人聊天，就是那么舒服。 陈念还没来得及感叹，两人便已经走到了试验场，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台陈念心心念念的电磁炮。 “这就是我们的炮了！” 王伟斌一边摸着电磁炮的外壁，一边给陈念介绍道： “炮塔加炮管，总长度是19米，高度四米多，宽度6米多。” “总体来说，尺寸比现在老美的实验型号小一半还不止，已经完全达到了上舰标准。” “现在我们要解决的最大的问题，就是专用发电机组的问题了。” “目前704所那边已经有了突破，跟马伟明马总也在沟通，后续会纳入综电系统统一布局。” “只要电力的问题解决，电磁炮上舰就没有任何障碍了。” “甚至有可能，我们会直接用电磁炮作为主炮，传统舰炮做副炮。” “这个就得再研究研究了，暂时不急......” 一边听着王伟斌的介绍，陈念一边好奇地走上前去。 他摸着炮管，下意识地问道： “已经改成导轨炮了？” “是的，改了。” 王伟斌微微点头，继续解释道： “本来我们的方向主要还是线圈炮的，但既然你这边直接解决了等离子烧蚀的问题，那我们也不纠结了，换成导轨炮，效果也差不了太多。” 实际上，电磁线圈炮和导轨炮是同一原理的两种不同的设计方案，两种方案之间各有优劣。 其中，导轨炮的优点是结构简单，炮弹稳定性高，还可以通过电流大小调节初速，灵活性更好。 它的缺点则是集肤效应明显，烧蚀严重，并且能量利用效率比线圈炮差得多。 而线圈炮呢？ 能量利用效率可以达到接近100%，弹体与炮管无摩擦，磨损较少。 但问题是，线圈同步问题难以解决，导致炮弹稳定性得不到保证，并且对电枢线圈的强度要求也很高，实现难度很大。 综合来看，以华夏目前的工业基础和技术水平，在未来二三十年的时间里，导轨炮是最有性价比的选择。 至于线圈炮，则是可以等技术进一步成熟了之后，再去慢慢探索和完善。 毕竟，有了传播综电系统和超大功率燃气轮机之后，区区50%的能量损耗，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了..... “效果怎么样？” 陈念开口问道。 “效果嘛.......现在可以试试，陈工，看看？” 王伟斌立刻回答。 陈念不由得有些想笑。 不看的话，我上这来是干嘛来了？ 于是，他开口道： “那就试试吧。” 王伟斌立刻拿起对讲机，带着陈念退到了安全范围之外。 随后，周围等待已久的工程师们上前做完安检和准备，短短几分钟之后，电容充能完成，巨大的散热风扇开始运转。 一时间，嗡鸣声响彻整个试验场，伴随着各种指示灯的亮起，连带着这个不锈钢铁皮试验棚的气质也随之摇身一变。 从原本的农村结合部风，变成了未来科幻风。 对讲机里不断传来各个工作人员的报告声。 “准备完毕，充能已结束，目标锁定，可以开始试验。” “炮膛温度正常，降温准备好。” “收到，风扇已开启，开始装填。” “装填完毕，预热完成，可以发射。” “收到，可以发射。” 最后一道报告声落下之后，王伟斌转头看向陈念，陈念微微点头，随即，王伟斌下达了发射指令。 “开始试验射击！” “开始试验射击。” 操作员最后重复了一遍王伟斌的指令，紧接着，发射按钮按下。 没有任何征兆。 首先是空气微微一震，紧接着，等离子烧蚀的火光才从导轨上升起，伴随而来的是炮弹突破音障的巨大爆破声，以及弹体推进部烧蚀产生的浓烟。 仅仅是一瞬间，发射便已经完成，而在自动填充装置的加持下，第二发炮弹立刻填装到了导轨上。 冷却系统的风扇很快吸走了浓烟、吸走了烧蚀产生的粉尘残留，并排出到电磁炮后端，导轨温度迅速下降。 不到10秒的时间，第二发炮弹脱膛而出。 紧接着，是第三发、第四发。 一直打完了六发，整个发射试验才终于结束。 陈念满脸震惊地看着发射结束后的电磁炮，随后又转头看向王伟斌问道： “你们已经完成自动装填系统了？射速能达到多少？” 王伟斌骄傲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自动装填不算什么，小玩意儿而已。” “现在我们用的还是简略版的，凑合罢了，真正上舰之后，根据这门炮的性能，最高射速能达到30发左右。” 30发每分钟，那就是跟055的h\/pj-45a相差无几了。 后者的最高射速，其实也就是40发左右。 “射程呢？最远能达到多少？” “目前炮口初速是7.5马赫左右，射程大概能有400到500公里。” “不过，要达到极限射程，后续还要调整弹体设计。” “至于威力方面嘛......一会儿我们去看就行了。” “散布呢？” 陈念再次开口。 “最大射程散布大约在200米左右，精度已经很夸张了----如果后续使用针形弹头，精度可以进一步提升。” “另外，关于精度这块，我们已经跟14所那边合作，完成了这门炮的火控雷达设计，只不过现在没有加装底座，暂时用不上火控雷达。” “确实很强。” 陈念感叹地说道。 实际上，现代火炮的精度虽然已经大幅度提升，但要想达到100以内的精度，还是难上加难的。 哪怕不考虑外部环境因素影响，因为空气温度、适度带来的火药爆速0.1%的误差，都可能导致最终落点散布放大两百米以上。 更不用说炮膛温度升高后气压变化导致的起始扰动因素变化了。 而这台刚出生的电磁炮，居然能做到最大射程下200米的散布----这不能简单的说是“强大”，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那么现在看来，只要炮弹的威力足够大，那电磁炮取代传统火炮，就一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去看看靶子吧。” 陈念开口说道。 “行，咱们坐车走！” 王伟斌立刻安排工作人员给电磁炮断电闭锁，做好了安全检查，随后，两人一起来到一公里之外的标靶处。 说是标靶，但其实，刚才这门炮打的是一串“钢墙”。 二十多块厚度达到10cm以上的钢板排成一排，而那六发炮弹则全都顺滑无比地穿透了前8块钢板，一直到第9块，弹孔才开始出现了不规则形状。 这意味着钨合金弹头已经开始变形，动能也开始下降。 ----但是，动能下降并不意味着动能不足。 所有弹头仍然坚强地穿透了5块钢板，直到第14块钢板，才终于被阻挡下来。 “太惊人了.......” 陈念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很惊人吧？哪怕是专用的贫铀穿甲弹，穿深最多也只能达到800毫米左右，这门炮用的钨合金弹头，穿深就已经达到了900毫米。” “如果是在陆地上，一发炮弹足够把三辆m1a2打个对穿。” “如果是海上，对军舰那种皮薄馅大的目标，穿四五艘都没问题。” “......穿透性太好也不是好事，这一块要做一些优化。” 陈念摇摇头，继续说道： “而且我不是说威力惊人，我是说这门炮的稳定性惊人。” “六发炮弹，发射先后不同，但破坏性能几乎没有差异。” “光是这一点，就比传统火炮要强得多了。” “毕竟是用电的嘛，所有参数都是可控的。” “正常来说，每一发炮弹的初速差异都在十万分之一以内。” 王伟斌伸手试探性去摸嵌在钢板上已经彻底变形的弹头，但还没等手靠近，便立刻又缩了回来。 “还很烫，可别摸。” 陈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本来就没打算去摸。 两人绕着标靶看了两圈，陈念终于算是对这门炮的性能有了基本的了解。 看来，设计标准不仅是达到了，而且还是超额完成。 之前陈果在电话里说的“可以准备上舰”，没有开玩笑。 “伱们准备什么时候上舰？” 陈念开口问道。 “这要看055项目组那边的计划，不过，我听说啊，可能这两个月之内就要上舰了。” “另外还有，在上055之前，我们会用一艘052作为试验舰，改造已经完成了，这个月内就会进行海试。” “这个月内？这么快？！” 王伟斌点点头，回答道： “是的，本身也没有太大的难度，只是把这艘舰作为一个平台而已，不追求作战性能的。” “但确实能发射，对吧？” “那当然。” 听到这个回答，陈念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海上，能发射。 那既然打都打了，不如...... 打点有用的目标？ 第二百八十七章 海上拆迁队 结束了电磁炮的“参观”之后，陈念没有多耽误，而是直接离开试验场，去往王伟斌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他按照自己脑子里的信息，给王伟斌提了好几条优化方案。 其中包括加装更先进的减震模块、快速导轨快速更换设计、进一步优化火控雷达精度等等。 这几条建议每一条都对应着电磁炮性能极限提升的重大阻碍，王伟斌的团队也曾经花费大量时间和资源去探索，但所得极为有限。 然而，陈念却仅仅只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看出了这门电磁炮的问题，同时还给出了详细的解决方案。 ----虽然在口头上，陈念只是大略地聊了聊，但他所展现出来的专业性，也足够王伟斌惊叹了。 他心里暗暗想着： 不愧是拿出了初始设计方案的神人，说不定他的脑子里还装着更先进、更复杂的技术，只是因为现在难以实现，才没有立刻拿出来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王伟斌对陈念的态度越发恭敬，搞得陈念甚至都有些不适应了。 再三拉扯之后，陈念终于还是收下了王伟斌非要塞给他的茶叶，随即转身上车，返回西工大。 距离毕业时间还有最后一个半月，他打算在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把现阶段手头的项目全部收尾。 等正式决定常驻地之后，就可以跨出一步，正式开始全新的征程了。 按照他的计划，那将是近未来科技的开始。 从金属氢开始，还有一系列足以改变世界的技术在等着他。 核聚变、脑机、生物科技、空天作战装备、激光武器........ 这些技术将会在未来十年之内的时间里逐渐出现，借助它们的帮助，华夏将彻底摆脱劣势，正式走上“争霸”的道路...... ...... 而就在陈念从206所返回的同时，海的另一边。 五月会的办公室里，休斯顿满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报告，一边抽着烟，一边开口问道： “所以，目前的情况已经确定了吗？华夏确实启动了直升机项目，并且还向俄方采购了米-26？” 一旁的助理点点头，回答道： “是的，这个情报已经经过了多方验证，确实属实。” “有消息显示，他们这一次启动的项目应该也是重型运输直升机方向，由中航二集团负责。” “对于他们此次项目的意图，我们暂时还没有可靠的判断。” “但似乎......这与我们在苏丹的行动无关。” 听到助理的话，休斯顿轻轻点头。 他确实想不明白重型运输直升机能在当前的非洲局势中发挥什么作用。 按照他的想法，就算要支援非洲，那首先发展的也应该是武装直升机才对。 毕竟，武装直升机在那一片缺乏防空力量的土地上基本上可以算是“横行无忌”，如果他们想要主动介入冲突压制局面，这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可运载直升机？ 搞不懂。 休斯顿叹了口气，合上了手里的报告。 既然没有思路，那干脆就不想了。 在一连串的失败之后，苏丹成了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现在他的全部心思，都系在那个已经破败不堪的首都上，根本没太多精力去关注华夏的动向。 只要他们在吉布提军港的那些军舰还被第五舰队堵着，那他们就翻不起太大的波浪。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 “对方的055项目进展怎么样？” “速度很快，从卫星画面来看，有可能在年底之前可以完工。” “那么快？” 休斯顿大惊，随后继续问道： “新技术的情报有了吗？” “有一些，但暂时不明朗。我们知道的是，这艘驱逐舰对垂发系统进行了改进，有可能会使用新的舰载导弹。” “另外，舰炮方面也有升级，从预留位置来看，这门舰炮的尺寸比常规舰炮要稍大一些----有可能，他们会直接上电磁炮。” “电磁炮！？” 休斯顿的眼睛瞬间瞪大，停顿了好几秒，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怎么可能有电磁炮？根据之前的情报，他们在电磁炮领域的研发进展并不比我们快多少.......哪怕成功制造了原型机，也达不到上舰的标准吧？” “所以这只是猜测。” 助理同样叹了口气，随即说道： “这正是我要跟你汇报的事情，我们的卫星拍到，在华夏长安的某个研究所试验场内出现了大量烟雾，他们似乎在对新的火炮进行测试。” “----不，不是火炮。” “虽然从空中看不到具体的毁伤情况，但从标靶数量来看，这门炮的威力极大。” “联系到这个研究所一直在进行电磁炮研发工作，我们有理由认为，这门新式火炮，就是电磁炮。” 听到这里，休斯顿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电磁炮....... 事实上，美方开展电磁炮研究的历史也不短了，但问题是，他们的进展并不如人意。 按照海军水面作战中心达尔格伦分部的最新报告，他们手里的成果威力虽然强大，但快速充能、快速填装、持续发射的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 也就是说，炮是有的，但根本没法用。 而现在，助理居然说，华夏人造的电磁炮，已经达到可以上舰的级别了？ 哪怕不经过大脑，休斯顿的第一反应，也是否认。 从心底里，他还是觉得，虽然华夏在某些领域上确实不断地在追赶。 可在“电磁炮”这种最尖端的技术领域，他们还是没有机会的...... 思索了片刻，他开口说道： “保持关注，如果有任何进展，尽快汇报给我。” “我还是认为，所谓的电磁炮上舰只是一个最激进的猜想而已。” “他们不会有这样的技术实力，也不应该有----即使有，也要在我们之后！” 助理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虑的神色，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了嘴。 算了，这本身也不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 哪怕他们的电磁炮真的造出来了，那又怎么样呢？ 短时间内，强弱对比并不会发生改变。 也许，最大的受害者，只会是那艘朱姆沃尔特罢了。 毕竟，它可没有装备电磁炮的计划....... ...... 然而，某些结果早就已经注定的事情，却绝对不会因为美方的质疑而发生改变。 在他们看来，华夏突破电磁炮技术纯属无稽之谈，可事实上，就在短短一个半月之后，华夏研发的第一代舰载电磁炮便完成了调试，正式上舰实测。 6月底，大连造船厂某个船坞内。 王伟斌欣慰地看着眼前已经整装待发的052c驱逐舰，眼神里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激动和自豪。 他深深舒了一口气，随即开口对身旁的舰长齐悦说道： “这门大炮以后就交给你们用了，之后我们会安排技术人员随船测试，有什么问题就找他们，如果解决不了的，可以先记录下来，等靠港了再做检修。” 齐悦笑了笑，回答道： “这事儿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别说一门炮了，新船我都不知道测过多少艘了，052c最早一次海试，就是我带队做的。” “放心吧，只要技术上没什么问题，我保证操作上不会出岔子。” “技术上也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王伟斌自信地说道。 开玩笑，这炮虽然看上去制造时间短，但在技术领域，他们已经深耕了二十余年。 再加上又有陈念关键技术的加持，它的整体性能已经被优化到了一个“坚如磐石”的程度。 哪怕是在各种极端条件下，故障率也极低。 只要不是恶意破坏，想让这门炮出问题，比让传统舰炮出问题还要难。 听到他的回答，齐悦再次笑了笑，随即轻轻摇头，开口说道： “终究还是只能当做一个测试平台来使用啊......要是这艘052c，真的是换装了电磁炮的052c就好了。” “现在嘛.......充其量就是一个装了电磁炮的壳子罢了。” 王伟斌点了点头说道： “确实，为了保证这门炮的能源，你们把垂发模块都拆了不少来腾空间吧？” “我听说动力总成也改了，换燃气轮机了？” “是的，换了燃气轮机，但说实话，这属于赶鸭子上架。” “一开始052c就不是为电磁炮而设计的，它的舱内布局全都是传统驱逐舰的布局。” “这一次，为了保证供电，我们额外加装了大量电力设备，占据了相当大的空间。” “再加上052c没有进行船舶综电改造，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们相当于额外新增了一套发电系统。” “这套系统的效率也不高，完成一次充能，起码需要小二十分钟。” “所以我说，这就是一个装了电磁炮的空壳----它的战斗力是真不行的。” “本来也是让你们去测试，又不是让你们去打仗。” 王伟斌瘪了瘪嘴，继续说道： “以后针对有电磁炮上舰需求的舰艇，我们肯定还是要进行全面的改造的。” “以后我们也会再研发一款功率相对较小、体积较小的电磁炮，可以作为副炮使用。” “到时候，不用影响舰艇原有的布局，你的烦恼也就没有了。” “希望你们能快点吧。” 齐悦故作严肃地看了王伟斌一眼，颇有种上级对待下级“殷殷期盼”的神态。 王伟斌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敢情这兄弟就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他无奈地笑了笑，跳过了有关后续型号的话题，转而开口问道： “这次出航，伱们的目的地在哪？能透露吗？” 齐悦沉吟了片刻，回答道： “对一般人不能透露，但对你们嘛，那肯定是可以的。” “反正你们的人也要跟着去，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要去西南海域。” “西南海域？不在近海测试吗？” “不在。” 齐悦摇了摇头，解释道： “这次的测试，我们不单单是要测试那么简单。” “实际上，这将是我们的电磁炮第一次正式亮相----也是这个世界上第一门具有实战价值的电磁炮的正式亮相。” “所以，我们必须要充分利用它所带来的冲击力。” “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西边的海上，我们填海造出了很多岛屿。” “但在那些岛屿上，我们确实缺乏绝对的压制力。” “那些人就像是苍蝇，在抓住了我们的‘漏洞’之后，开始学会用他们自己的方式给我们找不痛快了。” “而这种方式，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确实很有效。” “毕竟，战斗机不可能为了几条小渔船就起飞，轰炸机更不可能一年到头飞在他们的头上。” “但电磁炮却是个不错的选择，成本低，威力大，打打苍蝇正合适。” “要打？” 王伟斌的眉头皱了起来。 诚然，他很希望自己亲手铸造的这件武器能在战场上发挥应有的作用。 但......现在这个时间点，似乎又太早了。 从本心上讲，他还是更愿意看到和平的。 “......这只是个比喻，我们没那么蠢，不考虑后果就去挑起事端。” “我们只是要立威罢了，而立威的方式有很多，不仅仅是‘打’这一种。” “明白了，要去杀鸡儆猴。” “不，准确的来讲，是含沙射影。” “含沙射影？怎么说？” 齐悦神秘地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要不你就跟船一起去？也许你就知道了呢？” 王伟斌连忙摆手，回答道： “我哪有空！这门炮又不是造出来就算完了的，之后的优化，改型都还需要不少时间.......算了，等你们回来了，再告诉我吧。” “祝你们一帆风顺！” “那当然，一帆风顺！” 两人挥手告别，随后，齐悦向着远处的军舰走去。 一个多小时之后，这艘早就已经准备完毕的军舰正式起航。 它驶出船坞，在另外两艘052c的护卫下，向着那片深海而去。 正如齐悦所说，它的目标，并非单纯地进行“海上试验”，而是要以这件从未有人见过的武器，彻底将某一些恶狼的头颅打碎。 那些西海上的苍蝇们还不知道自己的末日即将到来，它们仍然辛勤地搬运着泥沙，试图跟天鲸号一较高下。 然而，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这样的“辛勤”，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终究只会是徒劳...... 第二百八十八章 超视距打击 西海，六门礁附近。 两艘渔船配合着一艘小型挖沙船，正在进行着填海造岛作业。 负责带队的“渔民”叫丁文安，他的真实身份是安南某部的上士，在海军下层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所以，被派到海上来填岛，实际上他的心里始终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渴望的是真正的战斗----哪怕现在整个安南上上下下都已经被吓破了胆，但他仍然觉得，那些所谓的四代战斗机只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他远远地看到过那些战斗机起飞，垂直起降的效率很低，防御也几乎趋向于没有。 如果己方能通过抵近观察的方式抓住对方起飞的机会，然后用蛙人携带便携式防空导弹，只要一发，就能击毁一架所谓的四代机。 这种战法不需要考虑对方雷达的影响，付出的代价也很低。 哪怕失败了，最多也就是损失几个不值钱的士兵而已。 ----不，甚至都不需要损失士兵。 如果失败，那发起袭击的，就必然不可能是士兵，而是愤怒的平民...... 这真是完美的计策。 可为什么，上级就是不同意呢？ 丁文安很迷惑，但又没办法反抗，于是便只能日复一日地带着其他“渔民”一起，在海上造岛。 好在这项工作并非毫无意义，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在海上足足建起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岛屿。 这些岛屿的面积远远不及金银岛，别说机场了，大部分连建设一个直升机停机坪都费劲。 但他有信心，只要慢慢发展下去，这些小岛上终究会建成基地、港口，成为反抗华夏的前沿阵地...... 不过，这个未来，似乎还有些遥远。 想到这里，丁文安叹了口气，对着正在忙碌的那些渔民说道： “加快速度，我们时间不多了！” “再过两个小时，就是对方例行巡逻的时间了。” “不想惹麻烦的话，就赶紧把手里的活儿干完！” “明天会有人过来检查，如果没完成目标的话，我们所有人都别想好过了！” 听到他的话，渔民们立刻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连那艘小型挖沙船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也更响了些，但一旁的副官却变了脸色。 他一脸苦相地看着丁文安，开口说道： “长官，不是我们不想快，最近上级下的任务也太重了吧？” “每天只有七八个小时的时间，要造出五十平方米的地面来，这怎么可能呢？” “哪怕是有挖泥船，效率也达不到这么快啊。” “你也知道，这里海水深度比较深，挖泥船的作用都不大的.......” 听到他的话，丁文安不由得叹了口气。 是啊，这种小型挖泥船的作用确实不大。 真要想给己方的造岛工作带来根本性的改变，还得是像那些华夏人一样，用上巨型挖沙船。 ----自己的国家，本来也是有巨型挖沙船的，就是那艘海燕号。 可惜的是，在下水的第一天，在与华夏天鲸号的对峙中，那只“海燕”便受到了重创。 不仅当场抛锚搁浅，甚至在好不容易脱困之后，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功能。 原因也很简单----那些该死的外国工程师已经全部撤离了，无论军方如何威胁或是诱惑，他们都不愿意再踏足一次，只同意进行远程技术指导。 可船厂那些本国的工程师，他们能有什么本事呢？ 听说当初那艘船在造的时候，他们就只顾着捞钱，而根本没有学到任何真正的技术。 现在需要他们上手实操，搞的一团糟也是正常的事情....... 等自己身居高位了，一定要把这些人都枪毙掉！ ----当然不是因为他们贪，丁文安自己也贪。 而是因为，他们又贪又不干事！ 丁文安攥紧了拳头，扫视了一眼周围，随即脱下了裤子，跟副官一起走进了水中。 没办法，只能自己干了。 还好他并非娇生惯养的少爷兵，这一类的脏活累活虽然不愿意干，但任务紧迫时也常常动手。 现在做起来，倒也并不觉得为难。 但是，难不难是一回事，辛不辛苦，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正午的阳光无比毒辣，哪怕是带着草帽，他都感觉头上一阵接一阵的发热，只能不断地浸湿草帽降温。 于是，蒸发后的海水又留下了盐分，将头发结成了硬块，头皮也开始干裂刺痛，令人难以忍受。 随着太阳角度的降低，水面反射的阳光也开始越发刺眼，在大多数时候，丁文安甚至是闭着眼在干活。 长时间浸泡在水里的下半身是全身最舒服的部位，可水分快速流失，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不适。 他甚至产生了些奇怪的想法： 如果一直这么泡在水里的话，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不会也受到影响吧？ 这个想法让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他赶紧跳上地面，拧干了自己的内裤。 一旁的副官见状也上岸休息，一边喝水，他还一边奉承道： “长官，你是所有小队里最勤奋的一个。” “不仅计划得当，还亲力亲为，兄弟们都很服你。” “要不然你让大家加快速度，怎么没有一个人反对呢？要是放在其他小组，这些刁民早就闹起来了。” 听到这话，丁文安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他喘了口气，故作感慨地说道： “没办法，我们的任务确实很重啊。” “上万平米的岛，就靠我们这样一点一点地建起来，大家都已经竭尽全力了。” “我们还算好的，我安排的轮班比较合理，大家没受太重的罪。” “你去看看别的小组嘛，累出病来进医院的一大堆，甚至还有因为受不了辛苦跳海自杀的.......” 说到这里，丁文安话锋一转。 “但是，我们得清楚，我们做的这些都是有意义的。” “你看，这岛上虽然设施还很简陋，但也建起了砖石的营房。” “这可都是我们一点一点建起来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背过营房的砖块。” “要不了多久，这里的营房就能正式启用了----到时候，只要我们的人住进来，他们就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是巨大的进步，也是我们的光荣......” 副官隐蔽地瘪了瘪嘴，心里暗暗想道： 什么光荣，充其量也不过是你的“功劳”罢了...... 不过，转念一想，丁文安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自己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去看，都还是会有一种成就感的。 那时候才是真的难啊......小小的一片礁石，连站人都难。 现在，条件已经好太多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又有了动力。 也许确实是这样，哪怕得不到实实在在的利益，这种精神上的满足，也会让人心情愉快。 这大概就是对方始终充满战斗力的原因吧。 他叹了口气，重新站起身来，拿起工具走进了水里。 丁文安也紧随其后。 一直干了一个多小时，眼看今天白天的任务基本完成了，丁文安才放下工具走上岸，招呼大家坐船准备离开。 他们不能发生不必要的摩擦，所以只要在他们巡逻到这里之前撤走就行了。 短短几分钟之内，所有人便登上了渔船，小型挖泥船也起锚收臂，一切都训练有素。 在船只出现在天际线上时，丁文安已经带着他的小队准备离开了。 站在船尾，丁文安举着望远镜看向远处驶来的军舰，在看清那艘军舰的形状后，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他们那艘海警船啊。” 他喃喃自语地说道。 一旁的副官也立刻看向远处，几秒钟后，他点头回答道： “确实不是那艘船......看样子是最新派过来的----也许是要轮换了？” “也许吧，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 “如果他们已经开始例行轮换的话，就说明他们已经把这片海域当做他们的领地了。” “情况很不好，如果我们还想保住自己的岛，以后必然会跟他们发生冲突的.......” 听到丁文安的话，副官叹了口气说道： “这也不是我们这些小兵应该操心的事情......” “愚蠢！” 丁文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随后说道： “我们才是一线，如果真的发生冲突，那势必是要见血的。” “这一次可不会像上次那样，仅仅是一架战斗机，就逼得我们撤军了。” “哪怕是从军方的角度考虑，他们已经丢过一次脸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有第二次。” “否则，他们在国内........算了，这点我不能明说，你明白就好。” 副官重重点头，没有说话。 他跟丁文安一样，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普通士兵”，所以，对这些事情的感知，也没有一般士兵那么初级。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军舰接近，由于挖沙船的速度较慢，所以那艘军舰的身影在他们的视线里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大。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发现，驶来的不是一艘，而是三艘军舰。 全都是052型。 “他们哪来的那么多军舰？这段时间，他们不仅往非洲派军舰，还往我们这里派，在外的舰艇数量应该已经接近10艘了吧.......” “没有那么多，应该只有6艘。” 丁文安摇摇头说道。 “另外，他们最近的经济局势确实很好，军舰建造速度提升也正常.......”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有跟他们一样的速度......” 说话间，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那几艘驶来的军舰，等到它越靠越近时，丁文安的眼睛却又突然瞪大。 “这艘船......好像不太正常。” “不正常？什么意思？” 副官疑惑地问道。 “它的炮.......跟我们以前见过的舰炮好像不太一样啊。” 听到他的话，副官赶紧举起望远镜，随后，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确实不对劲......那不是普通的舰炮吧？” “尺寸更大，炮身也更长----等等，它的炮管怎么看着像是方形的？” “方形？还真是......也许是散热结构的问题吧。” 丁文安放下望远镜，转头通知船长加快速度。 从这三艘军舰上，他感受到了明显的危机。 这种危机感来自他敏锐的直觉。 就好像......如果现在不走的话，可能就走不掉了。 “他们不会要开战吧？” 副官担忧地问道。 丁文安摇摇头回答： “应该不会----如果真的要动武，他们应该会在视距范围之外对我们发起攻击.......大概率只是示威罢了。” 副官松了口气，跟着丁文安重新在船尾站定。 这是他们与改造后的052c的第一次见面，但他们对事情的严重性，还一无所知。 他们只是默默地看着那艘军舰，羡慕着对方的“富裕”。 渐渐地，挖泥船队远离了六门礁，那三艘军舰也开始转向。 似乎这一场海上的相遇，就要这样平淡而充满默契地结束。 然而，就在丁文安打算回到船舱休息时，他的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六门礁上，突然腾起了一阵烟雾。 紧接着，原本是砖石营房的位置，莫名其妙地空了一大片出来。 那座岛上的建筑消失了。 丁文安的心脏猛然提起，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有些腿软。 难道真的开炮了？ 他立刻拿起望远镜，看向远处的军舰，可因为距离已经渐渐拉远，由于地球曲率影响，他已经看不到那艘船的炮口了。 但“不像炮声的炮声”已经传来，并且还连续不断。 ----准确来说，那根本不像是火药爆破所发出的声音，反而像是超音速飞行物的音爆？ 太怪异了...... 来不及多想，丁文安赶紧跑向船舱，他必须向上级汇报，他们受到了袭击！ 然而，无线电里的声音却快了他一步。 “我们岛上的建筑被摧毁了！” …… “怎么可能！我们距离接近两百公里！他们的船只在靠近六门礁的位置！” “他们怎么可能打得到我们！？” ....... 丁文安目瞪口呆地听着无线电。 就在刚刚那短短的几分钟里，己方花费了数年才经营起来的“新岛”，全部受到了打击。 毫无疑问，建筑应该已经毁于一旦。 甚至有些岛屿，有可能已经重新变成“礁石”了.......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那门炮....... 丁文安目眦欲裂。 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过来。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己这些人所谓的“努力”和“勤奋”，以及“决心”，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只是一艘船，一门炮，便毁掉了己方所有的经营。 而己方，根本连攻击者在哪、用的是什么武器都不知道！ 全完了。 这艘船过来之后，己方在这片海上，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电磁炮曝光 “炮声隆隆，数个岛屿被夷为平地！” “打还是不打？越进入全面戒备状态，数架战机起飞。” “j-20b再次起飞，霸权何时终止？” ....... 炮声之后，全球统一炸开了锅。 没有人能预想到这样的事态发展，包括对面的当事方，在短时间内都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他们的确进入了全面戒备，但所谓的戒备，也只是召回了原本在休假的士兵罢了。 至于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能怎么做，没有任何人有思路。 毕竟，他们所面对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武器。 在它的威力下，一夜之间，十多个经营已久的岛屿全部化为废墟，这件事情所引起的轰动，不啻于冲突本身。 甚至连原本汹涌的国际舆论，也被带偏了少许。 除了一如既往的声援，谴责，倒是有一些媒体开始讨论起了新的武器。 他们很快得出了结论： 那就是传说中已经上舰的电磁炮。 万万没有想到，这门炮居然会以这样的形式亮相。 谁见过啊？ 按照正常流程，哪怕是海试，不也应该先打打靶子吗？ 然而，一篇声明很快便让所有质疑的声音无言以对。 “6月底，我们在海上组织了一次小规模演习，并在演习中使用了新式武器。” “本次演习并未造成任何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演习所使用的标靶均为我领海范围内的无人荒岛......” 这篇声明一发布，几乎所有人都直接傻眼了。 小规模演习？ 领海范围内？ 无人荒岛？ 要素太多，一时间甚至不知道从哪一个开始反驳起。 一次炸掉十几个岛的“小规模演习”，还是全部位于争议区的“领海范围”，还是遍布营房和生活设施的“无人荒岛”？ 可能整条消息，唯一能够相信的，就只有“无人”这一个词了...... 毕竟，哪怕按照越方的报道，炮击也确实发生在他们的人员离开之后....... 中文互联网上，对这篇报道的讨论铺天盖地。 不过，关注此事的网民们就像是被戳中了笑点，除了正经的讨论之外，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词就是“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太可乐了，简直就是一本正经地说瞎话，还演习，演习演到人家家门口去了......” “楼上的，你的思想很危险，你要记住，那不是他们的家门口，是我们的家门口！” “.......好像也有道理，虽然是同一个意思，但换个说法，感觉就完全变了。” “越方居然不反抗？这也太奇怪了吧？” “反抗？他们拿什么反抗？我能炸你的岛，就不能炸你的船？” “天上预警机飞着，海上电磁炮架着，几百公里的射程，你来多少还不是挨个点名的命？” “也是......不过那门电磁炮真有那么强？” 这条评论一发出，众人关注的重点瞬间又被转移了。 从最开始讨论解气的流氓行径，转到了这次事件真正的主角上。 “不知道，目前官方没有公布具体的性能参数，连模糊的都没有，只是承认了是新武器罢了。” “但是受害者肯定不会说谎的，你们去看他们那边发的新闻，上面有清晰的图片。” “营房全部都炸没了，就剩下一点残垣断壁。” “十几个岛都这样，而且据说打击是在半小时之内完成的，期间那艘开炮的052c甚至都没怎么动过，就在原地架着开炮......” “牛逼......按这几个岛的距离来算，电磁炮的射程应该达到200公里以上了吧？” “应该有400到500，最远不会超过五百，这玩意儿也要受地球曲率影响......” “别说400，就算是300，那也够强了。” “到底啥时候搞出来的啊，这也太科幻了.......我怎么感觉现在跟赛博朋克世界一样，宏观上到处都是科幻武器，我们老百姓用的还是老掉牙的科技。” “军工起来了，民用没跟上，也很正常。” “慢慢等等吧，很快就会起来了......” 网络上的众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这次的事件，气氛甚至可以用欢呼雀跃来形容，然而另一边，越方互联网上，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相比起军方，这些真正关心军事的普通人，甚至更能看懂当前的局势。 “我们要彻底失去这片海了.......如果说之前空军的失利只是让我们不能正面对抗，那现在，我们已经彻底失去在这片海上的活动空间了......” “不一定吧？他们只是有了一门比较强的舰炮而已，理论上说，就算没有这门炮，他们的导弹系统也足够对我们形成压制了。” “那完全不同。导弹是高成本的解决方案，并且极为敏感，不到极端情况，他们也不会随意动用。” “但是炮不一样.......它成本低，动用的阈值低，引发的连锁反应也相对比较弱。” “所以，他们不能随时随地动用导弹，因为一用，就意味着大规模开战。” “但他们却可以用炮----甚至有可能，如果我们反抗的话……” “你觉得，我们有那个能力跟他们打上二十年的炮战吗？” 这条评论下，越方网友打出了一连串的“哭泣”的表情包。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没有任何人有办法解决。 事实上，哪怕是站在国家的角度、站在宏观的角度，他们也没有办法解决。 “我们能不能......再将美方拉下水？” “你在开玩笑吗？从上次金银岛事件开始，我们就已经丧失了他们的信任，再想重新让他们回来，要么付出巨大的代价，要么就是涉及到他们的核心利益。” “但是很明显，对方的核心利益，现在已经不在这片海上了。” “他们在非洲已经启动了博弈，再加上中东地区的事态，几乎不可能有多余的精力分给我们。” “所以说，华夏是真正的战略大师.......美国人以为自己用非洲牵制住了华夏，却没有想到，华夏通过非洲牵制住了他们！” “他们最终想要的，根本就是海权而已！” 所有浏览到这条消息的网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样的布局，这样深远的眼光...... 在这一瞬间，他们甚至回想起了那段被国内官方歪曲掉的历史。 是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现在的越南，也不过是那个庞然大物的附庸国而已...... 他们的智慧和力量也许曾经衰落过，但从来就没有真正流失过。 一旦抓住机会，就会迅速翻身而起，重新坐稳“主人”的位置...... 而现在，就是他们重回主位的关键时期....... ....... 海的另一边，角楼。 鲍勃深深叹了一口气，指尖的雪茄已经燃出了长长的烟灰，但他却始终没有送到嘴边。 他已经看到了最新报告，也知道安南在新武器上吃了大亏，但对现在的他而言，却没有任何可以插手的办法。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兵力紧缺”。 中东要人，非洲要人，关岛要人，甚至连阿拉斯加也要人！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四岛局势骤然紧张，岛国显然无力应对，又牵扯了己方的兵力戒备。 战云滚滚？ 这么形容并不贴切，因为鲍勃明明白白地知道，战争绝对不可能发生。 这只是挑衅罢了。 就好像在自己家院子外面，邻居带着枪走来走去。 他从不跨越院门一步，因为他知道，只要跨过去了，主人就会开枪。 但作为主人，伱真的能踏踏实实地睡着吗？ 必然不可能。 你能做的，只是带着枪警戒在门口，老老实实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更糟糕的是，现在不仅门口有人在挑衅，后门、侧门全是人。 你只能全家上阵.......这么搞下去，所有的力量都被牵扯，连外出工作的人手也不足了...... 想到这里，鲍勃再次叹了口气。 随后，他看向一旁的助理，开口问道： “炮击之后，还有进一步的动作吗？比如占领岛屿、扩张巡逻路线等等？” 助理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有任何动作，他们只是固守着自己的几座岛屿，按照例行路线巡逻。” “这几天，越方派出了小股力量去海上侦查，发现海上情况很安静。” “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组织了一次演习一样.......甚至于，他们比之前更宽容。” “连在巡逻路线上遇到越方登岛，他们也不再驱赶了。” 听到这话，鲍勃不由得苦笑。 “能不宽容吗？他们的策略已经很清楚了。” “越方可以随便登岛，但只要那座岛上有任何建筑，立刻就会被他们的炮弹摧毁。” “这是一种无形的主权宣誓----游走在争议的边缘，对于越方和他们自己来说，都是一种暂时折中的方案。” “总之就是一句话，他们暂时不会要那些岛屿，但越方也不能染指。” “他们就是想维持住海上平静的局面，为他们的发展赢得更多时间。” “只不过，他们用的手段，稍稍有些吓人罢了......” “不止是‘有些吓人’吧？” 助理下意识地接话道： “那门炮启动的时候，越南军方几乎吓傻了。” “要知道，那种威力、那种射程的舰炮，覆盖他们全境都不算太难.......” “没有那么夸张。” 鲍勃摇摇头说道： “300到400公里的射程，应该就是他们的极限了。” “这一点，我们也可以做到，只是还达不到小型化上舰的标准而已。” 说到这里，鲍勃突然又愣了一愣。 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小型化上舰”，其实才是电磁炮最大的技术难点。 对方已经做到了，但己方却还丝毫没有头绪....... 不仅仅是反超，甚至在这一方面，差距都已经形成了。 沉默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 “不管那么多了，我们没有精力去跟对方纠缠。” “非洲的行动已经进入到了最紧要的阶段，革命阵线已经接近喀土穆，只要再给他们加一把劲，就能完成我们的战略目标。” “通知第五舰队，继续保持红海高压态势，绝对不能让吉布提基地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另外，联系五月会，问问他们，为什么此前没有关注到对方电磁炮的进展！” “如果我们早知道他们有电磁炮，绝对不会对西海的事情毫无准备.......” 助理一边记下鲍勃的命令，一边附和着说道： “也许这一次，我们真的应该把五月会的那些人彻底换下去了......” 鲍勃冷笑着摇摇头，回答道： “短期内是不可能的，非洲的行动他们参与太深，在彻底结束、并且休斯顿没有犯原则性错误之前，我们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也不需要多久了。” “最多到明年年初，这一切就能彻底结束了......” “明白。我会准备好的。” 助理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留在办公室内的鲍勃重新拿起了已经熄灭的雪茄，默默点燃。 他的心里隐约有种预感。 这次的事件，恐怕后续还没有目前看到的那么简单。 西海安定之后，门前的障碍基本上已经清理完毕，甚至连岛国，也因为thaad系统的交易，与我们形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利益绑定...... 我们已经获得了事实上的“安定周边”，如果再能拿下非洲，那么这个国家，就将彻底建立起飞的土壤。 就跟几十年前，二战结束之后的美国一样....... 他们图谋非常大，并且己方似乎每一步都被对方计算在内。 靠着不合常理的技术突破，哪怕己方看穿了对方的阴谋，也很难找到应对的手段...... 看来，非洲就是己方唯一的机会了。 喀土穆必须拿下，吉布提必须封锁。 而要做到这一点，第五舰队的行动，就成了重中之重。 ----不，不只是第五舰队。 应该说，归根结底，这是先进装备的对决。 如果朱姆沃尔特能抢在对方的055之前下水，那己方就稳操胜券。 但如果，对方的055先下水，甚至性能还超过朱姆沃尔特，那么一切就变得不可控了。 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吧？ 鲍勃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烟雾将他笼罩在内，让他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 第二百九十二章 校园里的最后一天 几天之后，西工大。 时间已经来到了六月底，陈念也终于迎来了毕业的时刻。 就在前一天，他才刚刚选定了最终的常驻地，成都。 之所以选择这个地点，他也是结合了上级的建议，以及自己的意愿。 备选方案本来有三个，一个是帝都，一个是深圳，一个是成都。 帝都不用说，中心城市，安保力量最强、科研力量也最强，但问题在于，这地方太显眼了。 如果后续再有特殊的操作，这里很可能成为境外势力调查的重点，对最大程度保护陈念的安全不利。 所以，上级的建议就是，不要选择帝都。 那深圳呢？ 陈念知道后续深圳的发展将会极为迅速，但问题是，这里的科技主要集中在民用、互联网领域，实体技术富集并不占据优势。 至于成都？ 虽然在上一世，这里曾经因为美领馆问题备受争议，但无论怎么说，这里都是华夏的飞行器摇篮之一。 聚集在这里的研究众多研究人员，让日后陈念研发近未来飞行器的计划能够更顺利地实施，也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技术裂变效应，帮助陈念拿到更多源点，解锁更多科技。 所以，综合考虑下，成都成了最好的选择。 收拾好东西之后，陈念找到了李想。 作为星火小组的情报组成员，他同样属于平台支撑部门的一份子，所以跟着陈念跑是必然的。 对此他也没有任何抱怨，反而有些兴奋。 毕竟，他大学读了四年，就单身了四年。 早就听说成都那边的女孩子个个既水灵又温柔，已经迫不及待要去领教领教了。 “怎么样，东西收拾好了吗？” 陈念站在李想的门口，扶着门槛问道。 李想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回答道： “没啥好收拾的，就带几件换洗衣服。装备走密送通道先运过去了，大部分用不着的文件也都销毁了。” “现在就等着毕业典礼办完，就可以动身去成都了。” 陈念点了点头，开口道： “我也差不多，没什么东西......” “不过想想那么快就要走了，心里倒是还有点舍不得的。” “那肯定。” 李想笑了笑，突然又不怀好意地说道： “你去成都了，估计乔麦会更舍不得。” “......你可别扯犊子了，她纯纯智性恋罢了，喜欢的不是我，是我的脑子。” “这么说过分了啊，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陈念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但到底没有再说话。 实际上，李想说的情况，他作为当事人不可能不知道。 但既然对方都那么有分寸，自己其实更没什么好纠结的。 人生就是这样，天涯何处不相逢，也许现在分离了，以后还有再见的时候。 “话说回来，她如果留校的话，应该会跟王建成走得更近吧？毕竟他们俩还有合作。” “可拉倒吧！” 这回轮到李想翻白眼了。 “他俩有多不对付你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吗？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们俩估计连话都说不上。” “有那么夸张？” 陈念惊讶地问道。 “......你是真有点迟钝。” “乔麦看不上王建成，王建成也看不上乔麦。” “乔麦觉得王建成的项目太飘，不务实。王建成觉得乔麦只会高基础技术，没一点创新。” “总之，他们两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因为这种矛盾甚至都不是理念之争，纯纯就是三观不一致。” “.......那是挺离谱的。” 陈念无语地回答道。 他确实没怎么关注过两人的状态，毕竟每次见到他们俩的时候，他们双方的交流都还算.......哎？ 不对。 好像每次自己看到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火药味确实都挺浓的...... 想到这里，陈念也不由得觉得好笑。 “你这么一说也挺奇怪的，王建成一个小地方出来的孩子，想法天马行空。” “乔麦，书香门第，大户人家，反而更保守。” “这是什么道理？” “谁知道呢？初生牛犊不怕虎吧。王建成在大学以前生活的环境都比较单纯，可以说，他看待这个世界，大部分时候都是带着滤镜的。” “所以，一些很难的事情，在他眼里很简单。” “也真亏了他本来就是个天才，要不然，他这样的人，会吃很多很多的苦的.......” 听到这里，陈念突然沉默下来。 虽然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但他确实想到了很多。 是的，从根本上来看，农村地区和城市地区的孩子，他们所接收到的信息密度、信息真实度，其实都是不同的。 这个问题如果不加以重视，很可能在未来一段时间之后，会彻底把农村和城市割裂开来。 在上一世，发达的网络算是填补了一部分差距，但同时，大数据又把情况引入了另一个极端。 为什么农村地区会出现大量的精神小伙、鬼火少年？ 说到底，还是信息差的问题。 他们的眼前也被戴上了滤镜，并且还是“不那么好”的那种滤镜。 相比起王建成，他们更加......不幸。 注意到陈念的表情，李想奇怪地问道： “怎么了？想到啥了？”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想到了很远的东西，有关信息权、受教育权的问题。” “那确实很远......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不过，从传播学的角度来说，你担心的问题，在现有的信息模型下，是不可能得到解决的。” “哪怕以后网络继续发展下去，接入互联网成了所有人最基础的权利，信息差仍然不可能消除。” “因为，人会根据自己的意愿，去筛选自己偏好的信息----这就是茧房。” “而基础和起点较差的那些人，一辈子都会被困在不好的茧房里。” “先要解决这个问题，信息模型必须被彻底打破----也就是说，必须用技术，推翻现代传播学的所有逻辑。” “这可不容易。” 说到这里，李想突然笑了，他继续开口道： “要不伱试试？如果能做成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陈念微微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 “你有想法吗？怎么去打破你所说的信息模型？” “那我想法可就多了！” 李想立刻兴奋起来----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半个“研发人员”，在这方面保有热情，也是最基本的素质。 “最简单的拉平信息差的方式，就是让信息差不存在。” “......你这不是废话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建立一个统一的服务器，定向对所有合适人选灌输同样的信息，智脑，你知道吧？” “？？？你这个思想很危险你知道吗？” 陈念严肃地说道。 “哎呀我知道，我只是举这么一个例子，这是最极端的情况。” “但事实上，在伦理道德和公序良俗的基础上，我们也可以对这样的方式做出优化。” “比如，我们可以逆转大数据偏好，主动打破信息茧房，向特定人群集中推荐特定内容。” “或者，我们可以降低信息获取成本，尽可能地拓宽信息来源.......” “我还是觉得第二个比较靠谱。” 陈念立刻打断道。 虽然说“主动打破信息茧房”这种提法听上去很美，但一旦开了头，发展到最后，仍然是“思维控制”那一套。 从长远来看，它绝对是弊大于利的。 “那就是脑机了！光靠互联网普及是不够的，人类接收信息的效率太低了，无法打破信息传播阈值的话，怎么都无法打破茧房......” 李想一脸的兴奋，仿佛光明的未来就在眼前似的。 但陈念却知道，别说能够双向传递信息的脑机了，哪怕是用简单地输出和识别电信号，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还是要靠自己啊。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你还是先别想太远了.......走吧，过完毕业典礼，就该去成都干大事了。” “比h-20还大的事情？” 李想问道。 陈念神秘地笑了笑，回答道： “那肯定要大得多........” ......... 毕业典礼的流程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上台领证，校长拨穗，然后再集体合照。 陈念和李想两人都算是异类，一个早就转进特别班，在原来的班里只上了没几节通识课；一个常年翘课，就连考试都不怎么去。 所以，他们跟班里的同学都不算太熟，拍照的时候也站在了最边上的角落。 拍完照之后，李想还乐呵呵地跟陈念吐槽，说以后陈念的身份解禁了，这张照片不知道多值钱。 对此，陈念也只是一笑。 解禁？ 应该说，那还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散场之后，两人又找到乔麦和王建成搓了一顿，对陈念来说，也算是弥补了上一次放乔麦鸽子的事情。 这一次，他认真观察了乔麦和王建成的相处模式，随后发现，他俩还真就不怎么对付。 虽然也正常聊天说笑，但是显然客套的成分居多。 估计还是之前自己确实没怎么关注他们........ 看来以后还是得改改，毕竟，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技术”这一种东西的。 人的主观因素，在工作中也会发挥很大的作用。 想到这里，陈念也不得不跟两人多喝了杯啤酒。 ----就当是抱歉了。 饭桌上，几人不可避免地聊起了之后的安排，也约好了等乔麦有空的时候要去成都玩。 但经历过一次大学的陈念知道，毕业告别时说的“再见”，恐怕很多时候都不会再见。 ----唯一的例外情况，就是面前这两人能成功进入星火。 王建成的机会是很大的，毕竟他手里已经做过两个星火的项目了。 至于乔麦......恐怕还要看机会。 伤感的话题说得不多，兜兜转转地，几人又聊起了海上的事情。 最兴奋的就是王建成，因为电磁炮这种武器，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几百公里的射程，无装药也能打出超高的毁伤效果，根本无法拦截，这就是电磁炮啊！” “真的，要是我能参加这个项目就好了......听说就在206所，哎，失算了，我做什么外骨骼啊，一开始就应该做电磁炮的.......” 听到这话，乔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耐心地开解道： “外骨骼也很有用啊，不是都卖出去了嘛，这东西的实用价值也挺高的。” “根本比不上电磁炮！” 王建成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知道不，电磁炮一出，西海彻底平静，那些猴子根本就没有再翻起风浪的机会了。” “从宏观上来讲，这件武器的意义甚至可以算是战略性----当然，现在还不能完全发挥出效果，毕竟据说还是试验阶段。” “等055出来，把055再装上电磁炮，那就真的是横行霸道了.......” “注意涉密啊！” 陈念赶紧打断。 虽然他知道王建成所说的内容都是他自己的推测，但问题是，这个推测确实是准确的。 远东，东亚，中东，西海，非洲。 现在，就只剩下非洲这一步了。 吉布提港已经建成，只要055和001一下水，局势便可以稳定。 到时候，华夏所面临的所有外部不安因素全部被压制，这个国家将正式进入全速发展时期。 两个五年计划之后，发展期结束，就可以开始...... 逐鹿寰球了。 所以，当王建成说出西海的战略结果时，陈念才会制止他。 这种事情，在公共场合还是能不说就不说的好。 王建成一向听陈念的话，所以也立刻闭了嘴，几人跳过这个话题，重新开始聊起了风月、八卦和未来。 看着另外三人意气风发的脸，陈念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 自己的大学生活，到底是要结束了。 而华夏这四年披荆斩棘的工作，也马上要完成。 接下来，他们就要正式开始夯土筑基，准备建造摩天大厦了....... 第二百九十章 即将下水 几天之后，陈念顺利到达成都，一切安顿好之后，他开始了按部就班的例行工作。 他的日程安排仍然跟在学校时没有太大区别，如果没有特殊项目需要参与工作的，就一整天学习前沿课程。 当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学习所能带来的源点收益相对其他方面的源点收益已经并不算高了，很多时候，一整天的学习能带来的源点数量也就不到1点，但一个突破性的技术裂变，就能带来5点以上的源点。 但是，陈念仍然坚持了学习的习惯，因为他知道，在后续科技发展迈向近未来之后，技术会变得越来越先进、越来越难以理解。 如果自己不先把基础打好，很有可能，到最后哪怕系统给自己灌输了信息，自己也没办法完全理解。 最终的结果就是，急功近利所带来的“时间节省”，最终又会因为输出效率低下而全部还回去。 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开始学习。 陈念隐约有种感觉，如果自己哪天单纯依靠自己，在融合系统所给的“赠礼”之后，取得突破性进展的话，所获得的源点收益，应该不会小。 不过，这种“突破性”的等级，应该不会太低。 也许，需要自己解决一两个基础性的问题？ 陈念没有再多想，转而继续开始他的材料学课程。 到现在为止，他的课程已经不再是基础教学，而转向了细分方向，在未来两个月的时间里，他都将把精力投资在超导物理和超导材料的方向。 这是为金属氢研发做的准备。 那边与美方科研人员艾萨克的沟通还在继续，自己也正好趁这个时间补齐短板。 到时候，如果能把这个人挖过来，就可以直接开始工作了。 ----当然，话虽然这么说，想要在老美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拐过来，还真就没那么容易。 更重要的是，拐过来之后，怎么白嫖他的成果，又不能被他嫖到。 这个问题，就交给专业人员去考虑吧。 反正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他脑子里的几条方向性的信息而已。 应该问题不大....... ....... 于是，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由于手头有太多项目处于收尾期，陈念也没有急于去开启新项目，反而是对055和001项目不断提出优化。 这种优化包括项目效率上的，也包括产品性能上的。 足足花费了接近5个月的时间，在不断的查漏补缺之后，陈念才终于确定了这两艘舰艇的最终技术性能要求。 办公室里，陈念坐在陈果的对面，后者看着手里厚厚的一叠报告，略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你这两艘船改的.......性能超出项目原定目标太多了吧......” “先说055啊，最大航速从30节提到35节，这是怎么改的？换发动机了？” “没有，怎么可能换发动机啊......” 陈念连忙摇头，回答道： “一方面是改了压浪板设计，一方面是对桨叶材料和传动装置做了些优化，没什么大的改动，只是一些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而已。” “好吧，你能细致到这种程度也不容易了.......雷达也升级了？” 陈果继续问道。 “不算彻底的升级吧，本来数字阵列雷达就已经接近目前技术的天花板了，我们只是加了一个谐振反隐形雷达模块而已。” “侦查范围也不算远，400公里左右。” “不过，这款雷达的潜力还是很强的，如果后续放到岸上，侦查范围可以拓展到2000公里以上。” “目前14所已经在做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 所谓的谐振反隐形雷达，其探测原理跟普通雷达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简单来说，如果把被测体看作是一根无源天线，那它在某一特定频率上的电谐振是不受外部因素影响的。 而对基波的谐振产生绝对的反射，就是雷达所需的回波。 这和金属表面反射的相对表面波长很短的无线电波截然不同，它是不可屏蔽的。 但困难的是，不同尺寸的物体各有不同的固有谐振反射频率，且由姿态不同反射固有频率又不同，所以谐振雷达要发射广频谱能量，频率达到50kc---300mc，实现难度很大。 所以，虽然各国对谐振反隐雷达都有理论上的积累和研究，但真正实现的，华夏应该还是第一个。 “真的很强......是不是说，以后我们对隐身飞行器的识别，也没有任何问题了？” “那倒没有那么夸张----粗略估计的话，识别率应该能达到80%左右吧。” “不过好的一点是，只要有隐身飞行器接近，哪怕跟踪不了，我们至少也都能知道。” 听到这里，陈果点了点头。 “这就已经足够了。” “你不知道，14所那些人为了反隐身这件事情，都已经着急上火到什么程度了。” “他们生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优势，最后因为反隐不到位，发展成双方互相兑子。” “现在好了，谐振雷达成熟以后，这个问题应该算是解决一大半了。”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还早着呢，反隐身这块，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话并不是陈念故意夸张，因为他很清楚，哪怕在上一世，反隐身技术在国内的发展也很快。 但真正要说建立了完善的反隐身体系，还得要等ylc-2出现，无源雷达、外辐射源雷达和谐振雷达的复合结构成型之后才行。 “慢慢来，我们现在走的已经够快了。” 陈果立刻出言安慰，随后又跳过了这个话题，开始问起001舰的事情。 相比055，001的“技术突破”其实并不算太多。 综合来讲，除了跟055一样调整了桨叶、压浪板、雷达之外，也就是优化了一些机库的机械结构，改进了原本就在计划之内的近防炮而已。 当然，哪怕仅仅是这样，那也足够用了。 毕竟，现在世界上总共还能在水面上跑的航母，除了美国之外，那真就是一只手数得过来。 而这艘001，就是这一只手里面最强的那一个。 甚至，它还有机会能跟美国航母掰掰手腕。 对其他已经破旧不堪、性能拉胯的航母来说，这几乎可以说是不可想象的...... 想到这里，陈念原本有些不甘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他喝了一口已经快要凉透的茶，开口说道： “001舰大概两个月之后下水，055是已经确定了11月15号下水。” “等这两艘舰下水，我们海军的底气，也就该彻底立起来了。” “是啊，他们的苦日子，也该过够了。” 陈果叹了口气，附和道。 从他的眼神里，陈念看到了一种深深的期待...... ...... 而另一边，密西西比，ngss造船厂内。 杰伊·约翰逊遇到了大麻烦。 从上周到现在，朱姆沃尔特项目已经暂停超过五天了，而直到现在为止，这个项目还没有丝毫要重新进入正常运转的迹象。 更糟糕的是，导致朱姆沃尔特项目停滞的原因并非单独一个，而是一系列复杂且困难的技术问题。 这些技术问题在短期内根本没法得到解决，想要达到项目的预期目标，要么加大资金投入，要么延长项目时间。 可这两个选择中无论哪一个，上级都不愿意接受。 杰伊叹了口气，心里暗暗想道： 早该知道是这样的，这种过于激进的项目，本来就不会有好结果。 属于未来的巡洋舰？对岸攻击的利器？分布式作战的探路者、幽灵舰队霸主？ 这些名词确实都极富吸引力，但问题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一个是能实现的...... 最先出问题的实际上是对岸攻击部分，这部分的功能，按照计划应该是由ags系统来实现。 但事实上，ags先进舰炮系统未达到预期性能，其原定配套的远程对陆攻击炮弹（lp）开发遇到巨大困难。 性能不达标、价格远远超出预期，甚至单发价格已经超过战斧巡航导弹。 在最开始的性能设计里，这发火箭增程弹的射程应该要达到190公里以上，并且还具备gps制导能力，每发单价应该在10万美元左右。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这发炮弹的射程仅能达到80公里，gps制导准确度差得感人，单发价格更是直接飚到了100万美元以上！ 哪怕是按照bae的说法，后续大规模量产后价格可能降低，但是就算最低，也低不过80万美元的成本线...... 这样的炮弹，要来何用？ 战斧才多少钱一发？华夏那边300公里射程的远火才多少钱一发？！ 杰伊已经不仅仅是愤怒了，他感到的，是一种深深的绝望。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非常清楚，这样的矛盾基本没有解决的可能性。 甚至上级都已经开始在讨论，要去采购意大利产的廉价制导炮弹了。 开什么玩笑？ 那款炮弹的射程才区区70公里，威力也达不到预定要求。 换上这款炮弹，那朱姆沃尔特还是朱姆沃尔特吗？ 想到这里，杰伊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他所面临的问题还远远不止这一个，在雷达方面，dbr雷达被那些官老爷质疑不够先进、性价比不高，现在的方案是，仅装备其中搜索距离较近的x波段spy-3型多功能雷达。 这样一来，朱姆沃尔特将彻底丧失完整空域防空能力，也不可能拥有弹道导弹防御能力。 它的防御力，与最初图纸上的设计，将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另外，全电推进系统也出了大问题。 中压交流综合电力的弊端在测试中暴露无遗。 体积大，效率低，连续性高。 当初还在吹嘘开这艘战舰就像开车一样简单，现在好了，它动力系统出故障的概率，也变得像老爷车一样高了....... 杰伊茫然地看着船台上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建造工作的那艘朱姆沃尔特号，头忍不住地摇个不停。 “......上面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转向一旁的助理，开口问道。 “还在讨论中，我们目前面临的几个问题都还没有可行的解决方案，各方都在争论不止，短时间内不可能有结论的。” “我觉得，我们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如果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暂时冻结这个项目，先把资源投入到其他更有潜力的项目上.......”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 杰伊无奈地打断了助理的话。 实际上，如果可以的话，他怎么会不希望把资源投往别处呢？ 不说新项目，光是阿利伯克级驱逐舰的改造升级项目，就比现在的朱姆沃尔特有前途的多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咒骂着那些该死的分包商和懒惰的工程师，如果不是他们，这个项目本来应该是前途无量的...... 但咒骂归咒骂，他却仍然毫无办法。 沉默了几秒钟后，他继续问道： “华夏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我是说，他们的055驱逐舰，进展顺利吗？” “很顺利。” 助理点了点头，语气里透露着一股子辛酸。 “尤其是在电磁炮诞生之后，可以说他们的项目更顺利了。” “说起来，如果我们一开始选定的也是电磁炮方向，说不定现在情况会完全不同.......” “不可能的。” 杰伊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看看出问题的几个方面，电力，炮弹，雷达。” “全是保证电磁炮准确度所需要的核心问题。” “就算走电磁炮路线，我们也不可能做得更好。” “那些华夏人可以一炮摧毁上百公里的目标，我们可做不到这一点.......”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助理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他心里有种不敢说出来的担忧： 这一次，我们不会又输了吧？ 然而，不需要他说出口，杰伊的下一句话，便毫不掩饰地说出了同样的想法。 “还能怎么办？我们已经输了，只能尽可能减少损失。” “现在华夏还没有曝光055号的参数性能，我们的情报部门也没有拿到任何可信的信息。” “但很显然，这艘现代化军舰所需要的所有技术，他们在之前都已经完成了突破。” “你可以自己数数看。” “导弹，燃气轮机，电磁炮，雷达，隐身设计.......” “相比起朱姆沃尔特，它才更像是来自未来的军舰。” “而我们........” “已经被远远地抛下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下水 “朱姆沃尔特下水计划推迟，各项技术或出现重大问题。” 几天之后，这条新闻的放出让所有关注着055和朱姆沃尔特的人都吃了一惊。 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朱姆沃尔特项目代表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最优质的项目管理、最充足的资源和最庞大的人才团队。 这么一个项目，怎么会因为技术问题而出现延迟呢？ 听上去就不那么可信。 要说延迟，那也应该是055延迟吧----但怪就怪在这里了，055项目不仅没有延迟，反而反常地公布将会在11月中旬下水。 11月中旬是什么时候？ 现在都11月10号了。 最早第二天，最晚10天之后，这艘传说中的万吨巨舰就要见真章了。 大多数人还是抱着善意的期待，想要看看这艘舰相比上一代驱逐舰到底有哪些提升。 但不可否认的是，并不是所有的期待都是善意的。 还有一些人，他们之所以持续关注进展，就是为了等到下水的那一天，去看华夏的笑话，用朱姆沃尔特的技术和实力羞辱055。 但可惜的是，他们的期待落空了。 连造都造不出来，还比个锤子啊？ 至少在速度上，美方已经输了一轮。 不过，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们也并没有因此认输，在他们眼里，便宜没好货，速度快没好货，反正只要是跟华夏相关的，铁定都没好货。 于是，在即将055即将下水的这段时间里，有关它的负面消息几乎达到了顶峰。 但即便是连李想，都懒得去处理这些舆论了。 因为他知道，要不了几天，这些人的脸，就会全部被扇肿....... ...... 江南造船厂。 文兴东罕见地一脸严肃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仔细地核对着眼前的报告。 “所有检查都已经完成了吗？情况如何？” 他的对面，助理工程师点点头，回答道： “结构、设备、重心平衡都已经完成，物资检查完成了大半，目前基本的消防和救生设备是齐全的，一些生活设备还没上舰，估计会在未来两天内完成。” “物资检查完成之后，所有的检查工作就算完成了，您到时候就可以签字了。” 文兴东嗯了一声，继续问道： “马总那边联系好了没有？之前说好让他再过来一趟，做一次全电设备测试，他计划什么时候过来？” “马总明天上午到----但实际上，我们已经在他远程指导下做完检测了，没有发现问题。” “不一样，马总毕竟是综电系统的第一责任人，这也是这套系统第一次应用在战斗舰艇上，他不来，我们不放心，他自己也不会放心的。” “现在时间还有4天，来得及，如果发现了问题，大不了就往后推一两天好了。” “明白，我先设置备用日程。” 一边说着，助理一边默默地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了一个“11月17日”的日期，但他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 这个日期一定是用不上的，在下水之前，这艘舰不可能出任何岔子了。 因为，所有可能踩上的坑，早在几个月之前，就都已经全部被排除掉了。 剩下的这段时间，就是一往无前地向前冲刺。 ----还是尚有余力的冲刺。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五千米长跑选手突然发现赛道只有四千米了一样，体力还根本没透支到极限，终点就到了。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会摔跤呢？ 现在的谨慎，只不过是要严谨地执行流程规定罢了....... 他重新抬起头，看向办公桌后面的文兴东，注意到对方一脸的倦容后，他开口说道： “文总，今天就提前下班吧。” “剩下的工作，也不需要您亲自在场指挥了。” “这几天的时间，建议您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养足点精力。” “毕竟，15号是大日子，到时候要全国直播的，很多境外媒体也会转播。” “您作为总工，精神面貌一定要保证好，要不然，万一被他们抓拍到不好的镜头，他们肯定会大做文章的。” 听到助理的话，文兴东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看上去是一件小事，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其实又并不小。 那些媒体确实会故意在报道中丑化华夏科研和领导人员的形象，发展到现在，甚至逼得很多军方发言人在上台前都要先经过严格训练，控制自己的眨眼频率。 ----当然，对文兴东来说，要求没有那么夸张。 但以他现在这衣服眼窝深陷，头发蓬乱的姿态，也绝对是没办法出去见人的。 至少得要理个发、补个觉、好好收拾收拾自己。 所以，助理的建议可以说很中肯，文兴东也没有拒绝。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文兴东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室，开口对还在办公的众人宣布提前下班，让手头没有紧要工作的人都回去休息。 众人欢呼雀跃，但他们的兴奋却并不是因为“下班”这件事情，而是因为，当文兴东说出“可以休息”这句话时，只意味着一件事情：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055号的最后冲刺，也一切正常。 有人兴奋地站起身来，冲着文兴东问道： “文总，时间还改吗？确定15号了对吧？” 文兴东点点头，回答道： “没确定，这种事情哪有确定的！别问，做好自己的工作，等着就行了，生孩子啊这么着急？”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随即又有人问道： “文总，15号那天穿什么衣服啊？有统一标准吗？” 提问的是一名非军方背景的技术人员，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可以直接穿军装，但穿西装的话，又自觉有些不对劲，于是趁着文兴东在，便直接问了出来。 而这个问题也确实把文兴东难住了，他犹豫了几秒钟，最后回答道： “西装可以，中山装也可以，厂里的制服也可以，没必要太多繁文缛节，保证形象良好就行了。” “我不希望15号那天，有人被外媒拍到穿着吊儿郎当的，明白吗？” “明白了！” 众人纷纷回答，文兴东又交代了几句，转身便走出了办公室。 他实在是太累了，也确实需要休息休息。 但跟着他一起走出办公室的人，却没有几个。 走到一半，他突然心有所感。 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副与他们正在讨论的东西格格不入的画面。 满屋子都是堆得满满的图纸和书，既杂乱又复古，如果有新人进来，甚至有可能以为这是哪家出版社的办公室。 说着难懂的上海话的老头趴在桌子上用铅笔和丁字尺手绘图纸，留洋回来的年轻人们在一旁围观，不时插上两句嘴，英语、中文、上海话夹杂在一起，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就参与讨论的人，恐怕听起来就跟天书一样。 大部分人喝水用的还是罐头瓶子，桌上摆着吃饭用的搪瓷饭盆、塑料饭盒，里面还装着早上或者中午没吃完的半根油条。 罩着灰色棉布的破沙发上，两个忙了一天的技术员正斜靠着休息，他们稍稍挪动身子，弹簧便吱嘎吱嘎地响了起来。 右边窗台下的角落的办公桌下面垫了两本书，封面上写着“沙丘”。 水磨石窗台上放了盆花，但在这个季节，已经彻底枯萎，根本就分不清楚是什么了....... 这就是055诞生的地方。 就是在这样简单到甚至有些简陋的环境里，这些人设计出了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战舰。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星火，以及星火背后的那个男人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可如果没有这间办公室里的众人，055大驱，终究也只会是空中楼阁。 看着这一幕，文兴东突然想起了一桩往事。 03年的时候，他曾经见过北海舰队的某个上尉。 那时候的海军，穷酸到简直不像样。 同一次活动，陆军方面来了一百多人，但海军才区区两三人。 唯一能压过陆军一头的，也只有海军身上那身帅气的军装了。 那时候，文兴东还调侃那个上尉，说你们天天穿着这一身白的军装，也不怕弄脏了不好洗吗？ 而那个上尉半开玩笑的回答，让他直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那人说： “咱们海军也就这点门面了，虽然装备不多也不先进，但我这身军装就值6000吨，300吨的猎潜艇，只要我站上去，那就是提康德罗加，动不动？” 上尉说得很轻松，可听在文兴东耳朵里，却只有心酸。 后来，那个上尉还悄悄问过文兴东。 “你是搞舰艇的，你说，咱们这辈子，还能不能登上我们自己造的航母和万吨舰？” 那时候文兴东没有回答。 但他的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 他以为，在20年之内，这样的目标连想都不用想。 然而转眼5年时间即将过去，情况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年的上尉才刚刚升少校几个月，055就要下水了。 再过两个月，001也要下水了。 不得不说，自己这一代人是幸运的。 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这个走向深蓝的时代，到底是赶上了....... 文兴东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按照助理的建议，他去理发店收拾了头发，亲自把制服送到后勤干洗熨烫，随后又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到家里下厨做了一顿简简单单，却又无比用心的晚饭。 妻子和父母惊喜于他今天难得的空闲，儿子则不断地缠着他问这问那。 这个小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可却已经莫名地对舰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家里摆着的，也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模型玩具。 他显然也看到了电视上关于055即将下水的新闻，于是便开口问道： “爸爸，我们的船要下水了吗？新的船厉害吗？” 由于保密要求，家里人其实并不清楚文兴东具体的工作，但项目接近尾声，很多事情即使不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 看着他满脸天真的样子，文兴东不禁笑了。 他回答道： “肯定厉害啊，我们的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船，谁也比不过。” “好耶！那比美国的伯克驱逐舰还厉害吗？比提康......提康德罗加还厉害吗？” “比他们都厉害！” 文兴东点头道。 “太好了，以后我也要去做海军，我要去开军舰，把他们全部都打败！” 听到这话，文兴东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爷爷便赶紧说道： “乖孙，你要是喜欢军舰，以后就跟爸爸一样去做设计师，可不能去打仗。” “现在我们还差得远呢，可打不过人家。” “为什么打不过？” 儿子不解地问道。 “呃......这个问题嘛.......你看啊，打仗是需要很多东西的。” “比如啊，你看三国演义的电视剧里面播的，古代打仗要打胜，你的大刀要磨得比别人锋利，你的粮食要比别人多，伱要得民心，还要有策略。” “这可不是你在学前班跟同学打架，可不是谁力气大谁就能赢的.......” 听到老爷子的话，文兴东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老爷子并没有恶意，也并非对国家没有信心，他这么说，只是单纯的出于对这个孙子的疼惜。 不想让后辈出任何意外，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他也没有立刻反驳，毕竟，自己儿子所受的教育，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他不可能因为简单的几句话，就动摇相信的东西。 果然，儿子在沉思几秒钟后，开口说道： “爷爷，如果这么说的话，我们肯定能打过他们。” “那可不一定，咱们都几十年没打过仗了，人家天天打呢。” 老爷子还想“循循善诱”，但儿子的嘴里，却突然冒出了一句令所有人惊讶的话来。 他说： “爷爷，这么说不对。” “就算我们很久没打过仗了，可是，我们一直在磨刀呀。” 文兴东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这把刀，还要多久能磨好？ 它出鞘的时候，能斩断眼前一切来犯之敌吗？ ....... 四天之后，11月15号。 055驱逐舰在江南造船厂正式下水。 这把共和国的海上利刃，在这一天，出鞘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我们一定要建立强大的海军 江南造船厂的船坞，披满了彩带的055驱逐舰静静地停泊在港口，不算盛大的下水仪式早就已经结束，但受邀参加仪式的嘉宾们却迟迟不愿意离开现场。 毫无疑问，在这一刻，他们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要再多看一会儿这艘舰，记住它现在的样子。 因为过不了多久，这艘舰的舾装工作就将全面展开。 到时候，等各种武器装备全部安装到位之后，这艘舰可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从人畜无害，变得张牙舞爪。 从毫无威胁的“大型渔船”，变成择人而噬的“御前带刀侍卫”。 到了那个时候，想要再近距离看看这艘舰，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因为，它的大多数时光，都会在海上度过。 它将代表华夏的海军力量，去远海巡游，去执行那些或是公开、或是秘密的任务....... 文兴东站在人群中间，心不在焉地听着众人的吹捧。 在刚刚结束的仪式中，他一直在找一个早已被他刻在心里的身影，但遗憾的是，那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人群中。 他是来了的吧？ 按照之前沟通的情况来看，他确实是会过来的。 但这次过来全程由星火安排行程，江南厂这边根本没介入，所以，他也不方便主动去约时间。 原本希望在仪式结束之后见一面，好好跟他聊聊，但现在看来，好像又错过了一次机会........ 正当他敷衍地回答着身边几个俗不可耐的家伙有关什么“升官”啦、“授衔”啦之类的话题时，他却突然感觉到，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心里一跳，赶紧回头看去，然而，就这么一眼，他的脸上却不可遏制地闪过了失望的神情。 来人是周明辉，海军上校，也是已经确定的、未来这艘055大驱的舰长。 注意到文兴东的表情，周明辉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开口问道： “你在这等谁呢？看你这表情，好像有点失望啊？” 文兴东赶紧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道： “没有，本来想着见一个.......嗯，前辈，结果他没出现，只能晚点再约时间了。” “前辈？能让你叫前辈的人可不多了，不会是刘老吧？” 周明辉好奇地问道。 “不是刘老，刘老这段时间身体有点不舒服，在休息呢.......算了，这个你就别问了。” 文兴东干脆利落地跳过了话题，随后开口问道： “怎么样，我们这艘舰，你还满意吗？” “满意吗？看你这话说的！” 周明辉故作嗔怪地反问，随即继续说道： “不能说满意，那简直就是跟做梦一样！” “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我的有生之年，居然还有机会能登上这样的舰。” “太牛了.......无论是反潜、反导、还是反舰，这艘舰的上限都高的吓人。” “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你们居然会把df-21搬上舰，居然还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改出来还完成试射了.......” 听到他的话，文兴东一本正经地指正道： “不，不是df-21，那玩意儿叫鹰击-21。” “而且，这其实也不是我们干的，是calt，朱学军朱总那边做的。” “除了鹰击-21，还有海红旗26，海红旗10e，鹰击-18.......都是他们的手笔。” “现在就剩下一个海红旗-29还没搞定了，不过也就是小半年的事情。” “等这玩意儿搞定了，055全空域防空的能力会攀升到极限，整片海都随你们横行霸道。” “嗯，这点我真的是半点都不怀疑。” 周明辉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而又说到： “所以伱们设计这艘舰，到底花了多久？那些设备的准备工作，又花了多久？” “从我的观感来看，好像是突然之间，052d项目就被搁置了，然后又突然之间，055就蹦出来了.......” “052d没有搁置，只是延迟了而已。” 文兴东首先指正了周明辉的错误，随后才回答道： “你问的这两个问题吧，全部都涉密了，我根本就没法回答你。” “但是你可以自己推断一下嘛，设备参数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明辉无奈地苦笑一下说道： “我要是能推断出来，我还用得着问你嘛？” “我推断的结果就是，没有二十年这玩意儿出不来。结果你们呢？两年！” “算了，不聊这个，咱们聊点眼前的事情----你们预计这玩意儿舾装要多久？” 文兴东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明辉一眼，笑着问道： “怎么？等不及了？” 周明辉摇摇头，回答道： “不是我等不及，是我们等不及了。” “吉布提的压力很大，我们被第五舰队围堵已经超过了6个月，现在急需具有威慑力的海上力量去那里打破僵局。” “不然，一旦苏丹革命阵线拿下首都喀土穆，在我们的兵力无法向外机动的前提下，整个非洲的局势很可能会迅速恶化，陷入一片混乱。” “到时候，我们的所有布局都会化为泡影。” “这也是为什么对方那么急迫且坚决地下注在非洲......这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胜负手。” “明白了。” 文兴东的眉头微微皱起，片刻之后，他开口回答道： “三个月。” “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我们可以完成全部舾装工作。” “三个月？” 周明辉大惊。 “太慢了？” “.......是太快了。我记得当时054舾装的时候，花了整整18个月。” “时代变了，055的模块化程度更高，设备基本已经准备完全，核心部件也已经安装完毕。” “剩下的工作，其实比堆积木难不到哪儿去。” “当然，正常来说，舾装也需要6到9个月。” “3个月是我们调集所有资源，不惜代价抢时间才能做到的目标。” “那就看你们的了----如果三个月能搞定，我们有信心靠这艘舰平定整个非洲！” “那有点夸张了吧.......” 文兴东笑着说道。 “一点也不夸张。” 周明辉一脸严肃。 “你是科研工作者，对舰艇性能很了解，但恐怕你对‘战斗力’这个概念不是太清楚。” “但我可以告诉你，以现在055的参数性能表现来讲，它就是最强的驱逐舰。” “哪里最强？非洲区域最强？” “不，是蓝星最强。” ....... 跟周明辉聊完之后，文兴东离开船坞，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而就在那里，他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当然是陈念。 实际上，陈念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了他一段时间了。 毕竟，以他高度保密的身份，看完下水仪式之后他也没有什么太多可做的，又知道文兴东肯定要见他，于是便干脆提前返回，坐等他过来。 跟陈念坐在一起的还有马伟明，文兴东进去的时候，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所以你的看法是，激光武器肯定要搞，但不能投入太多精力，只能作为短期的过渡？” 马伟明看了一眼进来的文兴东，招手示意他坐下之后，便继续向陈念提问。 陈念微微摇头，回答道： “这么说也不准确。” “准确来讲，激光武器的发展应该是一个波段向上的过程。” “在当前这个时间节点，如果能迅速搞出激光武器、乃至搞出激光反导系统，对我们军队战斗力的提升一定是极为显着的。” “因为，现阶段绝大部分导弹，都不具备激光防御能力。” “只要我们能造出可用的激光武器，那么对导弹的拦截效率将会大幅度提升，甚至可以做到接近百分之百拦截。” “但是，从另一方面讲，激光防御技术会快速发展，反激光涂层技术目前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钒金属涂层。” “在过去的实验中，这种金属从低温半导体相到高温金属相转换的过程，确实大大分散了激光能量。” “以后，如果再有更新的合金材料，对激光武器的克制，只是时间问题。” “到时候，激光武器就将进入低谷期了。” “一直要到激光武器能量超过所有金属的防御上限，激光武器才能重新快速发展起来。” “不过，那就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听完陈念的话，马伟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归根结底，还是能源的问题。” “其实现在想要造出高能脉冲激光发射器并不算困难，但问题就在于，这玩意儿根本就没办法做成机动化武器。” “它的能耗太大了，没有哪个移动供电系统能撑得起那样的消耗----除非把下一代能源技术搞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搞金属氢，要搞核聚变了。” 陈念接口说道。 “道阻且长啊......慢慢来吧，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跟我说，我无论如何也要帮你！” 听到马伟明的承诺，陈念笑着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也知道，在这一方面，马伟明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是很有限，但他也并不会低情商到当场说出“你不行”这样的话来。 不管行不行，人家总是一片好意，不该拒绝。 两人的话题聊完，陈念转向一旁等待的文兴东，开口说道： “恭喜啦，文总。” “055项目那么顺利，你是立了大功了。” “没有没有，陈工，最大的功劳还是你的，这你就别寒碜我了。” 文兴东连忙摆手，随即说道： “陈工，我在外面找你好久了，要是知道你就在办公室，我肯定早就过来了。” “咋样，我们的活儿干的还算漂亮吧？” 文兴东所谓的“活儿”指的自然是055，他的语气里包含着明显的自豪，但也带着一丝略微显得“小心翼翼”的询问。 没办法，在陈念面前，不管他资历多老、功劳多大，都没有任何骄傲的资格，所以也绝对不可能端架子。 “真的很不错，不是客套，你们的效率简直是太惊人了。” “还是各个部门配合得好----星火的牵头作用很强，建立这么一个组织，真的很有必要。” 这话就属于纯粹官方的客套了，陈念也只是一听，并没有往心里去。 随口聊了几句，文兴东终于转向了正题。 他一脸郑重地看着陈念，开口问道： “陈工，关于首舰的舷号和名称，你有想法吗？” 听到这个问题，陈念愣了一愣。 实际上，华夏对舰艇的舷号和名称是有一套固定的规则的。 比如，舷号1开头，代表的就是驱逐舰，分布区域在100到199。 而名称，则一般是省会或者副省级城市。 但具体选择，还是由海军自己决定。 但现在，文兴东直接问到自己，显然是因为，他跟海军那边已经达成了一致，要以自己的建议为准了。 陈念本想直接以上一世第一艘055驱逐舰的舷号和名称命名，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尽人意。 “南昌”，虽然符合命名规则，也具有深刻的历史含义，但陈念从上一世开始就一直觉得，作为事实上的最强盾舰，这个名字不够霸气，也跟海军长时间以来筚路蓝缕的征程不够契合。 说白了，还是不太能体现出这艘舰艇的意义。 这艘055，对华夏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曾经在珠江口，远渡重洋的英军战舰在视虎门炮台的炮火如无物，因为那种旧式火炮发射的劣质弹丸甚至无法击穿英军战舰的船壳。 曾经在黄浦江畔，一艘已经过时二十年的老式装甲舰，就能让华夏一波又一波悲壮的海空攻击铩羽而归。 曾经在江阴要塞，华夏的舰队甚至连堂堂正正打一场海战的资格都没有，最终只能壮烈而无奈地自沉于水底，试图用自己的残躯堵住敌人前进的道路。 曾经在海峡，军迷们绞尽脑汁想出的“克敌制胜之策”，就是用全部的战舰当成吸引火力的诱饵，好掩护那两艘好不容易买回来的“现代”级冲进能够施放“马斯基特”反舰导弹的距离，做一次胜算微乎其微的赌博。 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的海军名存实亡，甚至一直都是别人眼中的笑话。 但后来，我们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呢？ 有人说，“华夏不建航母，我死不瞑目”。 有人说，“那么喜欢打军舰，就去海军吧”。 有人说，“我要学造我们自己的大船”。 当然，还有那个人说的。 “为了反对帝国主义的侵略，我们一定要建立强大的海军！” 追根溯源，这一句话，也许就是华夏海军能从深渊中飞腾而起的根源。 它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只是简简单单的叙述。 但所有读过这句话的人都知道，我们非做不可。 而现在，我们做到了----或者，即将要做到。 即将要实现他关于“强大的海军”的愿望了...... 想到这里，陈念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他开口说道： “如果让我建议的话，舷号当然是101。” “至于名称，就九江吧。” “当年他坐洛阳舰视察长江，起点在九江。” “现在，我们要走向深蓝，也从九江开始！” 第二百九十六章 什么世界最强倒数第二罢了! 一开始，055大驱的下水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因为舾装还未完成，这艘舰的战斗力没能完全展现。 但很快，随着一批又一批的图片流出，包括老美在内的所有看客都淡定不起来了。 国内最大的军网论坛上，一条才发布了不到两小时的帖子，引爆了整个关于055的舆论。 帖子的标题是典型的震惊体，打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什么无量媒体在故意带节奏，但点进去看完内容后，众人才发现，这他么是真的震惊。 “卧槽！055上的反舰导弹居然是df-21！” 标题只有这一句话，而内容则是几张不知道从哪里扒下来的新闻图片。 在那些新闻图片的一角，露出了几枚被布盖好的，还没有完成装填的导弹。 作者有理有据地分析了导弹的型号，通过长度、涂装、运载车辆，在跟过往df-21的照片对比之后，得出了这个惊人的结论。 一开始，网友们并不相信。 “楼主怕是魔怔了，df-21上舰，有那么容易吗？别说弹体改造了，光是垂发系统都搞不定啊！” “确实，我们的垂发技术一直都挺落后的，之前还是用的倾斜发射，现在第一次大规模上垂发，应该不会走的那么激进。” “你要知道，df-21的发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低速舰载导弹能比的，这玩意儿可是高超音速导弹啊.......光是尾焰，就能把垂发井烧化了吧？” “那倒不至于，现在的技术已经不是以前了，但是当然，你说这是df-21我是不信的，可能是某种新型号的鹰击系列导弹吧，也许就是长得像而已。” “鹰击系列？不会是鹰击-21吧？” “那不还是df-21吗？” 众人纷纷嘲笑着“鹰击-21”这个说法，认为这不过是网友玩的没啥意思的梗罢了。 然而，没多久，一条有关055舾装进展的报道立刻给所有人套上了沉默。 “鹰击-21成功上舰，055反舰能力大飞跃！” 网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新闻发布的图片，毫无疑问，那就是之前被布蒙着的导弹。 并且，更离谱的是，不仅所谓的鹰击-21，报道里还提到了其他即将上舰的导弹，甚至还包括反弹道导弹的海红旗-29....... 对比下来，055舰载导弹家族中最不起眼的，反而成了鹰击-18...... 这玩意儿可才刚刚有点传说啊！ 600公里射程，末端3马赫以上的突防速度，就这已经是全世界舰载导弹中保二争一的存在了，现在在鹰击-21面前，简直就是个弟弟....... “卧槽.......真的太强了，什么玩意儿df-21都上舰了，不给伯克级活路呗？” “娘嘞，宙斯盾系统彻底废了，现在的宙斯盾能防住df-21吗？” “别扯了，别说鹰击-21，哪怕是鹰击-18都不一定能防住.......” “搞什么，怎么我们就突然成了水上最强了？海红旗-29，海红旗-26，海红旗-10e----e不是出口型号吗？” “不一定的，e也可能是自用型，这一点上命名规则有点混乱。不过这都不重要，三位一体全空域防卫，再加上新的近防炮，还有谁能破防？” “那就看雷达了，如果雷达能跟上，基本上蓝星最强就没悬念了。” 话题很快转向雷达，然而这一次，甚至不需要官方报道，大家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一体式桅杆都已经有了，雷达还能有问题？再说了，这几年我们雷达发展的速度可以说是有目共睹的，数字阵列雷达都出来多久了，根本不会有问题的。” “确实，就看有没有反隐能力了。” “不用看了，小道消息，055会上谐振反隐雷达。” “哪来的消息？涉密不？” “.......不涉密，自己去14所看，他们发布了成果展示。这玩意儿都有了，055会不用？我不信。” “确实.......怎么办，055要变成歼星舰了！” “可快拉倒吧，少吹点----等会儿，之前那次兵推你们还记得吗？055打勇敢级，惨败那一次。” “有大佬再做一次兵推吗？看结果到底怎么样啊。” 这个要求一发出，手里有资源的网友们立刻行动了起来。 不出一天的时间，最具说服力的兵推结果便呈现在了网上。 而具体的结果，既可以说是意料之外，也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仍旧是055对勇敢级，仍旧是12对12，然而，这一次，勇敢级根本没有捞到开火的机会。 在双方预警机同时在场的情况下，在500公里的距离上，12艘055用12枚鹰击-21，直接把勇敢级送上了天。 它们确实也发现了055，但根本够不着。 于是，测试者又把055的数量减半，减到6艘。 但勇敢级仍旧靠近不了，哪怕紫苑满天飞，也只拦截下了1发鹰击-21，双方舰队距离缩短了不到20公里。 到最后，df-21数量被限制到了每舰3发，055变成了只有一艘，12艘勇敢级才终于突入到了攻击距离。 然而，在远中近三位一体防空体系的面前，勇敢级的饱和打击简直就跟笑话一样。 鹰击-18一艘一艘地点名，电磁炮慢悠悠地开火。 虽然在两百多公里的距离上电磁炮要打不断行驶的军舰，命中率已经低得感人了，但这玩意儿就是突出一个量大管饱。 平均15发中一发，但一发就能带走一艘勇敢级。 甚至连导轨都还没打热，敌人就已经没了....... 看到推演的结果，有人突然在帖子里贴了一个链接。 链接的内容是一个问题贴，上面写着： “如果你的驱逐舰打光了所有弹药，你应该怎么办？” 原本这条帖子里大家都在嘲笑楼主的无知，要知道，如果一艘舰真能打光所有弹药还不被摧毁的话，那这艘舰在字面意义上，都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战神了。 所有人都只是把这帖子当成一个笑话，但离谱的是，现在笑话成真了....... 世界上现役的军舰，能摧毁055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 用自己当炮灰，把055的弹药消耗完....... “懵了，这玩意儿可信度有多高？我是说这兵推结果。” “可信度有多高？哪怕只有10%，那他么也是无敌了。正无穷乘以任何一个比例都还是正无穷啊！” “这玩意儿对现在的舰载导弹来说就是绝对防御，除非是路基弹道导弹，才有可能突防！” “等会儿，你们怎么都不讨论电磁炮，电磁炮的表现也很惊人啊！” “之前打猴子的时候已经讨论过了，它已经过气了......” “那么喜新厌旧的吗？！” “不是我们喜新厌旧，主要是新妹妹太多了啊.......” ...... 中文互联网上一片欢腾，然而反观其他论坛，情况是截然相反。 除了猴子这个已经被打怕了的对手之外，其他还没有被打过的那些刺头们纷纷在网上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印度人。 他们蜜汁自信的发言，可以说让从头看到尾的李想都无语了。 办公室里，李想哭笑不得地指着电脑屏幕，开口对陈念说道： “来，你看看这帮人，你看他们发的都是啥内容啊！” “他们的自信到底是从哪来的？这种话说出来居然一点都不脸红？” 陈念放下手里的本子凑过去一看，映入眼帘的果然是跟上一世如出一辙的那类评论。 “也就块头大，科技永远也追不上，说什么电磁炮，跟小孩子的玩具差不多。” “那么急急忙忙地研制出来就是为了让别人以为他们有，实际上东西很落后。灯塔花费了大量时间，虽然慢，但一定是最先进的。” “没必要担心这个火柴盒，印度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军火出口国----当然，灯塔除外。” ...... 一条一条的评论，可以说是把他们当狗的天赋展现得淋漓尽致。 陈念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国内的事情伱管，国外的事情你还管他干嘛？” “这些印度人不就这样吗？在他们眼里，一艘船造十几年是正常操作，下水就起火那是下水仪式。” “除了老美以外，谁的东西都不好使，要么是山寨，要么是粗制滥造。” “哪天真打起来了，他们连子弹都造不出来，才会知道痛的.......”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挑了挑眉，故作担忧地说道： “哎，但是现在确实有很多人认为印度才是未来东亚的霸主。” “什么光辉战机啊、维克兰特号航母啊、烈火洲际导弹啊之类的.......总之，听起来确实比我们要高端得多了。” 陈念翻了个白眼，开口说道： “那也得他们能造出来，还光辉战机呢，一架抄幻影2000的飞机，它能不能干得过歼八改都还两说，更不用说歼二十二和j-20了。” “也真是佩服他们，当鸵鸟能当得那么心安理得。” “那能怎么办，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啊。” 李想收起了调侃的神色，突然一脸郑重地说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印度对我们来说都还是一大威胁。” “尤其在边境事务上，西部高原的局势并不明朗，我们可能还是需要一两次具有威慑性的行动，来彻底扫清障碍。” 陈念沉默着点了点头，实际上，李想所说的，也正是他最近在思考的。 在非洲平定之后，印度必然会成为老美的下一颗棋子，到时候，怎么应对这颗棋子，就成了不得不去考虑的事情了。 思索了片刻，他开口说道： “那边的情况还有点特殊----热战是不可能的，他们不敢，我们不想。” “在未来一段时间里，估计还是以肢体冲突、冷兵器对抗为主。” “要彻底解决问题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可以考虑把自己武装起来，让他们无从下手。” “不就是要打架吗？让王建成继续改一改他的外骨骼，焊点钢板上去，造成简易动力甲。” “前面冷兵器冲锋，后面热武器警戒，齐活！” “......那么简单吗？” 李想有些怀疑地问道。 “放心，就那么简单。” 陈念深知印度那帮人的底细，虽然叫嚣得厉害，但要打的话，却根本没胆子。 也就只能通过制造边境摩擦，去自欺欺人地转移一些国内的矛盾了........ 毕竟，婆罗门和刹帝利虽然坏，但他们并不蠢。 那些首陀罗以为可以用光辉战机打败歼二十，他们可不会当真...... 看着陈念的表情，李想放松地向后靠倒在椅子上，随后，他开口说道： “好吧，那我就不用在这方面考虑太多了。” “本来我还打算用一用舆论策略，把冲突概率压一压的呢。” “现在嘛......” 李想神秘一笑，没有再说话。 但陈念却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开口劝道： “钓鱼损阴德啊，少钓点吧......” “没事，我钓外国人，国内的阎王管不着。” 说罢，他转身开始在电脑上操作，没过多久，一系列的报道和评论便出现在了外网上。 仍旧是李想一贯的风格，有理有据，鱼钩深藏。 “055吹得那么厉害，但实际上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比数量，华夏人均驱逐舰吨位占有量甚至小于西班牙。就这样的海军怎么出去打仗呢？” “跟朱姆沃尔特相比，前者像是来自科幻世界，而055则丑的惊人。” “哪怕不提现代军舰，跟大和号相比，大和号满载排水量吨，而055满载排水量仅有一万余吨，吨位简直小的可怜。” “俄亥俄级战略核潜艇携带的三叉戟导弹射程8000km以上，055的鹰击导弹射程仅有1500km，055射程严重不足。” “出云号可以携带十多架直升机，055只能携带最多两架，空中力量远远不足。” “055没有任何实战经验，而在一次中东特别军事行动中，民用波音767在仅损失两架的情况下便取得了上千人的傲人战绩。” “055根本就没什么先进的。就目前公开的情报看，这艘舰船是全空域雷达防空舰里的倒数第一，即使在同吨位驱逐舰中也是全球倒数第二罢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模块化舾装提前，下水倒计时! 另一边，就在华夏因为055的下水普天同庆的时候，密西西比，ngss造船厂内的朱姆沃尔特项目，则是已经彻底炸了。 杰伊歇斯底里地打砸着办公室里的所有陈设，抽屉里的技术文档也被他撒得一地都是，如果不是因为有法律约束，他恨不得直接把这间办公室----不，是把这栋楼直接一把火烧掉。 原因很简单，他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就在刚刚，国会做出了无限期暂停朱姆沃尔特项目的决定。 预算全面暂停，官方技术人员全部撤走，资源渠道也全部断绝，只留下一艘已经事实上烂尾的“朱姆沃尔特”，和ngss船厂一大批大眼瞪小眼的工人。 杰伊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实际上，他早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是他没有想到，情况居然会恶化到这种程度！ 一开始，国会只是通知暂停项目，对项目可行性和技术先进性重新组织讨论。 紧接着，部分资源渠道开始冻结，合作的官方工程师开始休假。 而等到华夏055舰舾装工作一步步完成，越来越多的参数信息放出之后，国会居然直接就摊牌了！ 他们不造了！ 他们的理由是，在055诞生之后，那艘恐怖的万吨巨舰已经成为了事实上的海上霸主，此时再造出朱姆沃尔特来，意义也并不大。 论舰炮，ags先进舰炮系统100万美元一发的炮弹，射程最多也才150公里。 而对方的电磁炮，动辄甚至能达到400公里的极限射程，炮弹就是一根大铁棍子，成本甚至够呛能突破100美元。 它再不准又怎么样？配合预警机和先进火控雷达，打100发，蒙也能蒙上一发了吧？ 论防空，在对方三位一体防空体系下，朱姆沃尔特还真就不行----毕竟，之前也已经讨论过了，缺乏全空域防空能力，本来就是朱姆沃尔特最大的技术弊端质疑。 论反舰......df-21都上舰了，还论什么论啊！ 所以，在很多人看来，055根本就不是一艘驱逐舰，它完全就是巡洋舰。 ----甚至，它是21世纪的战列舰。 那样的火力密度，那样的防御能力，那样的吨位...... 没错，华夏人说它只有一万余吨，但按照可靠情报显示，这玩意儿可是一万余六千多接近七千吨！ 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把杰伊换到国会的位置上去，很可能他也会做出放弃项目的决定。 但问题是......他并不是啊！ 他是ngss的工程师，项目无限期暂停，就意味着船厂将面临巨大亏损，而作为股东和关键员工，自己的利益，也将受到严重的损害。 虽然谈不上伤筋动骨，但更令他难以释怀的，是自己投入了大量心血的项目，居然被人随意践踏。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好像自己不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船舶工程师，而是麦当劳drive through餐厅的一个服务员一样！ 这样的漠视让他无比愤怒。 尤其是，当自己找到负责下达命令的官方人员，请求他们重新考虑策略，再给自己一次提案的机会时，后者的表情更是让他的尊严碎了一地。 那种轻蔑、不屑、厌恶的表情，自己在13岁以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 一旁的助理不敢怠慢，他生怕杰伊会抄起被丢在一边的手枪冲出去杀人，于是便赶紧上前护住了手枪。 看到他的动作，杰伊突然愣了一愣。 随后，他整个人像是一台失去动力的机器，缓缓地坐倒在了办公椅上。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我以为，哪怕我们已经输了，但至少，也会输得好看的。” “这就像是一场比赛，虽然我们注定已经拿不到冠军了，但至少，我们要跑完全程。” “但是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在中途弃权.......在此之前，这样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在这个国家发生过吧？” “是的，我们也放弃过一些项目，但那都是因为项目本身的问题，而不是因为别人造出了比我们更好的东西。” “我有种感觉，在这个国家，我们已经失去了那种赖以生存的自信。” “上层人已经从纵横捭阖的大亨，变成了斤斤计较的商人。” “这个国家继续向前的动力正在不断衰减.......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被他们彻底甩到身后的。” 听到他的话，助理长叹了一口气。 思索良久，组织好语言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朱姆沃尔特的定位早就决定了它就是一艘要么生、要么死的船。” “它必须占据绝对的优势，才能发挥出绝对的力量。” “而只要遇上了对手，那它的作用，其实比伯克级、甚至比勇敢级都强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对岸作战策略已经被华夏的055号和超远距离电磁炮粉碎，这个项目被放弃，其实也并不算什么离奇的事情......” “我知道。” 杰伊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但我还是觉得......不甘心啊。” “看看这里的文件吧，我们用着世界上最先进的实验室，拿着这个世界上最丰厚的薪水，但到最后，却是那些领着不到我们十分之一的工资，甚至有可能连牛排都吃不起的华夏人造出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军舰。” “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真的想去他们那里看一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以后会有的。” 助理接话道。 随后，他蹲下身子，开始收拾起被杰伊衰落在地上的各类器物。 而杰伊也逐渐冷静下来，他愣愣地看着助理的背影，突然开口说道： “不是以后。” “我要去华夏，我要去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做的。” 助理愕然起身，目瞪口呆地看着杰伊问道： “现在就去？” “没错，现在就去！” “他们不会让你看的.......” “当然不会，但我并不是要去看他们的船，更不是要去看他们的研究室.......我只是想，去看看那里的人！” “我想要看看，他们跟我们，到底有什么不同！” 杰伊的语气不容置疑，助理也无从反驳。 于是，就在当天下午，杰伊便预订了飞往华夏的机票。 时间，就定在两个月之后。 他不知道，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其实并不是一件小事。 多年之后，等他在某个时刻回首往昔的时候，也许他才会恍然发现，正是从这一年开始，华夏与美国的人才交流状况，开始发生了悄然的逆转........ ....... 朱姆沃尔特项目无限期暂停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世界，而另一边，001号项目，也进入到了最后冲刺的环节。 跟055一样，001号航母大规模采用了模块化建造方案，超过70%的设备安装工作被提前到了下水之前。 也就是说，一旦这艘航母下水，舾装工作便只剩下少量设备安装，以及电子设备、软件系统调试工作。 整艘航母的服役效率将会大大提升，跟055一样，用不了18个月，大概在下水之后6个月以内，这艘船就能完成所有舾装和系泊测试，正式启动海试。 与此同时，舰载机的训练也早就已经展开，在各个精英试飞员的带领下，已经有数十名飞行员通过了最终的考核，就等着航母下水之后，立刻进行舰载机起降实验。 他们训练所使用的舰载机是歼二十系列，主要以改进后的j-20c和j-20b为主，当然，也进行了一些极端情况下j-20a的着舰和起飞实验。 总的来说，j-20系列战机的“舰上表现”极为优良。 得益于其充沛的动力，滑跃起飞根本没有任何难度，唯一的缺点就是，过大的机型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001航母携带舰载机的数量。 不过，作为一艘“训练级”航母，带多少飞机其实并不算太重要。 更何况，j-20本来就是放眼全球独孤求败的一款战机，要那么多干嘛呢？ 哪怕001舰只能带20架歼二十，那也能把华盛顿号上面90架舰载机吊起来打了。 总的来讲，001项目的最后冲刺环节无比顺利----就跟055当初一样。 再过一个半月的时间，人民便能跟这艘大国重器见面了。 ----然而，对于某一些人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不希望坐视在短时间内航母形成战斗力，可迫于这个项目严格的保密和审查方案，想要搞破坏，也根本没有机会。 他们不断地进行着试探，不断地寻找着机会。 可惜的是，咱们的防守同样有力。 这样的勾心斗角在整个项目周期中从未停止过，哪怕项目已经进展到末期，他们也还在寻找着最后的机会。 但是，这样的机会，也许已经不存在了。 大连造船厂内。 刘老坐在轮椅上，一边吸着氧气，一边对身旁的陈念说道： “1130近防系统已经安装完毕了，之前的陆上测试，结果很不错。” “射程5000米，射速发，配合我们最新的火控雷达，拦截效率很不错。” “5公里内，拦截成功率基本能达到95%以上。” “我说的是4马赫以上的突防目标......如果是那种慢悠悠的反舰导弹，拦截率几乎能达到100%。” “当然，其实这也是最后的防线，反舰导弹能不能突破055的防御，那还是个未知数......” 听到这里，陈念微微一笑，温和地开口说道： “刘老，你放心，这世界上能突破055防御的反舰导弹，应该说还没诞生。” “那可不能说的那么绝对。” 刘老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老美的底子还是很厚的，说不定过几个月，他们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发高超音速导弹，装到提康德罗加上面了。” “到时候，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 “千万别让这第一艘航母在他们面前露怯了，要不然，我走得也不安心......” “别说丧气话。” 陈念赶紧打断。 实际上，从刘老现在的状态来看，他能察觉到，留给这个老人的时间不是太多了。 本来他以为，刘老在精心的照料下、现在又有了对航母的盼头，也许多活几年也不是难事。 但这世上很多的事情，确实并不因人力而转移。 他的身体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衰老期，现在即使是坐着，说话也已经有些吃力，再过一两年，恐怕就只能躺着了。 看到陈念的表情，刘老不由得笑了笑。 “这算什么丧气话！” “这是自然规律，谁都要走的，能有你在，能看到航母下水，甚至可能还能看到它服役，那已经是走大运了。” “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想在最后的时间，再多发挥点余热。” “好了，不说这个，咱们继续聊航母。” 说罢，刘老不容置疑地摆了摆手，示意陈念继续推动轮椅。 两人在船坞边缘缓缓前进，而刘老则继续说道： “除了1130以外，海红旗10e也已经部署完了，这东西你们早就测试过，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想跟你说的另一个要注意的点是，现在整艘舰的综电系统还不够稳定。” “你应该很清楚，直流系统短路电流不存在自然过零点，所以对中压直流电网结构中的中压直流断路器分断会很困难。” “这个问题，小马那边还在试着解决，如果你有思路的话，也可以帮帮他。” “另外一点，在测试过程中，我们发现这套系统有电压失稳的情况，目前也没有解决方案。” “只能一步一步来........” “不用一步一步来。” 陈念下意识地张口回答。 “不用一步一步来？什么意思？” 刘老惊讶地看向陈念，后者思索片刻，回答道： “您说的这个问题是直流电网结构中典型的静态稳定性问题，解决起来其实.......好吧，不容易，但并不是没有办法。” “我后续会跟马总沟通的，不过这个问题的影响并不大，暂时可以先用着，等舾装环节再去做小范围的优化和调试。” 听到这话，刘老长长舒了一口气。 “既然伱有办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还担心你们解决不了，会影响战斗力。”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话我都说烂了，但每次看到你，还是想再说一遍........” 刘老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大概是感到有些许疲惫，于是便也不再开口，只是让陈念推着他不断地往前走。 此时，海面上的夕阳已经渐渐落下，赤红色的阳光投射在两人的身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陈念并不觉得这阳光有多刺眼，反倒是体验出了一种奇异的温暖。 在道路走到尽头后，陈念转动轮椅，推着刘老向来时的路走去。 这一次，他看到了两人的影子。 而在两人的影子旁边，是那艘001号所投射出来的，巨大无匹的阴影。 它就如同一座山峰。 而这座山峰，即将要把它的阴影，投射到深蓝的海上。 第二百九十九章 危机升级 （晚点还有一章） 陈念之所以没有返回成都，而是直接从上海飞往大连，其实为的就是在最后的冲刺时间里，给这艘航母保驾护航。 毕竟，055虽然同样先进、同样复杂，但相比航母这样巨无霸级别的系统性工程来说，难度还是要小得多的。 对于没有任何航母制造经验的华夏来说，也许一个不经意的细节，就会导致重大隐患。 所以，必须要有一个绝对熟悉航母、并且技术上也足够过硬的人来负责全盘检查。 可以说，陈念就是唯一的人选。 ----当然，刘老同样也有这样的能力，但他的身体太过衰弱，已经不能适应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了。 可即便是这样，他仍然硬挺着完成了一小部分的工作，并且在陈念到来的第一时间，就将自己掌握的信息交接给了陈念。 可想而知，他对这艘航母的期盼，到底有多深。 陈念不敢辜负刘老的期望，在到达大连后，也立刻投入到了工作中。 距离航母正式下水还剩下不到50天，他要对航母所有装置完成检查。 这并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 对普通人来说，也许航母就是一艘大点的船，船舱里能停飞机，甲板上能放飞飞机，仅此而已。 但实际上，一艘航母仅最核心的模块就包括飞行甲板、阻拦装置、雷达、天线、机库、升降机、油料、辅机、通信、动力等等多达数十个部分。 陈念要做的，就是带领相关的专业技术人员，对所有这些部分逐一完成检查。 当然，这一项工作的意义，也不仅仅是为了排除风险。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陈念在场，就可以用自己所掌握的细节信息，来进一步提升技术人员的专业水平，帮助他们完成在自己领域的“融会贯通”。 飞行甲板一侧，陈念站在一众经过多次筛选、审查的工程师中心，指着地上的阻拦索说道： “.......这条阻拦索我们目前使用的是巨力集团生产的超聚乙烯加合成碳纤维内芯钢缆，相比起老美的聚酯芯阻拦索来说，抗剪切、抗拉能力更强，但抗摩擦能力相对来说是较弱的。” “所以，在日常维护和使用的过程中，我们主要需要关注的，就是阻拦索缠绕部分的疲劳程度。” “特别是滑轮组内、尾钩接触点这些曲度大的位置，尤其需要注意。” “因为扭曲后的钢锁内部摩擦力会损耗索芯，导致索芯消耗加快，如果不及时更换，就会损伤钢索本身，导致钢索断裂.......” 一边说着，陈念一边蹲下身，指着阻拦索说道： “你看，现在健康的阻拦索是不会出现任何油渍的，但这条索的锁芯内包裹了一层极细的染色纤维，如果发现钢索出现异常着色，就一定要注意了......” 一旁围观的众人纷纷点头，实际上，他们对这条阻拦索的了解也并不在陈念之下，但这个步骤仍然不可省略。 陈念必须要保证所有人都完全清楚、严肃地对待舰上的每一个细节，最大程度排除风险。 “我们现在使用的电磁拦阻系统属于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从优势上来说，这套装置体积小、灵活性高，过程中可以采用闭环控制策略，能够显着降低阻拦过程中的峰均力比，安全性更高。” “但同样的，这套装置也有缺陷。” “目前来看，我们使用的电容储能方式能量密度高----甚至有时候可以说是过高，所以对整套电力系统载荷的要求也相应变高了。” “同时，因为智能化设计要求，这套系统的阻力设置是实时的，如果短时间内起降多种不同重量的战机，有可能导致电力系统在重复充放电过程中出现短暂疲劳。” “这种情况下，只要直接重启系统就行了----不用担心，我们的储能不是飞轮式的，重启速度很快。” “当然，这也是最极端的情况，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的。” 实际上，陈念所说的这个问题确实是极小概率问题，它的根源就是之前刘老所说的，中压直流系统的静态稳定问题。 要想解决，就要从整个船舶综电系统下手，设置更多储能单元，保证供电稳定性。 兜兜转转，这就又回到所谓“电池”的问题上来了。 陈念不由得有些感慨。 在最开始进入到科研领域时，他总以为各个系统、各个技术、各个装备之间是独立的。 但等到现在，摊子大规模铺开了，他才发现，原来大多数时候，看似毫不相关的两个项目也会存在共同的联系。 航母和高铁共用一套电容方案，歼二十二和挖掘机涉及相似的液压技术。 没有哪个装备高人一等，只有解决了最基础的问题，更复杂的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陈念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完成了拦阻系统的检查，直到太阳西沉时，众人才收拾起东西离开甲板下船。 其他工程师们还在消化着今天的检查要点，想要把陈念检查的内容归类汇总，定型成一套流程。 大家相互讨论着，速度也不由得有些慢。 走在最前面的陈念背影有些孤独，他下意识地想要放慢脚步等等后面的人，但却又突然觉得没有必要。 如果，他们不愿意的话，其实自己也真的不需要太在意....... 只要解决问题就好了。 然而，等他们走下航母、踏上坚硬的地面之后，后面的工程师们却一个一个地赶了上来。 他们主动跟开启了话题，跟陈念聊着刚才检查的细节。 “陈工，我刚才看了我自己记下来的要点，我发现一个细节，是可以优化的......” “陈工，电磁拦阻装置这个问题，我觉得可以设置一个指标参数。我的意思是，先进行一次极限实验，确定好极限阈值.......” “陈工，如果要彻底解决拦阻装置的缺陷，我们应该是要从综电系统整体上改进，我打算找马总聊聊，您看这么聊行不行......” 陈念一边回答着众人的问题，一边慢慢地向前走。 不知不觉间，原本的队形已经发生了变化。 大部分人保持着同样的速度，一两个有了新发现的工程师则跑到了前面，打算赶紧去实验室，验证自己的猜想。 看着他们的背影，陈念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大概，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 深蓝16项目最后冲刺工作按部就班的进行，一切都井然有序。 但在另一边，遥远的非洲大陆上，情况却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 市中心的某间办公室里，季风默默地看着桌面上的地图，眉头紧紧皱起。 他是华夏某公司常驻喀土穆的财务人员，也是传说中的“老苏丹”。 实际上从中石油刚刚进驻苏丹的时候，季风就跟随队伍到达了这片热土。 整整7年的时间，他在这里的时间甚至比回国的时间还要长。 这也是为什么，在苏丹局势混乱，大部分人员都已经跟随大部队撤离的情况下，他仍旧留在了喀土穆。 因为这里的工作确实需要有人来主持，而他既是子公司cfo，又是资历最深、对苏丹情况最熟悉的老油条，甚至不需要领导发话，他自己都主动申请留了下来。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也是一种赌博行为。 赌的是熬过这次危机之后，自己能凭借这次的事件平步青云。 在最开始，他以为这次的动乱会像以前一样迅速结束，毕竟达尔富尔闹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都翻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他突然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了。 这次的革命阵线武装，已经不能称之为“武装”了。 他们就是一支军队！ 从新闻报道上看，他们不仅装备先进，拥有坦克、装甲车一类的重武器，甚至连直升机都有好几架！ 并且，他们的战术也不再是以往那种扛着枪一窝蜂往上冲无脑打法了，从新闻拍摄的画面中，他甚至看到那些本应没受过任何正经军事训练的小黑们打出了步坦协同的战法！ 哪怕没有任何额外的情报，季风也轻而易举地分析出了背后的真相，那就是： 有人在支持他们，有人在训练他们。 而这幕后黑手，毫无疑问，就是老美。 确定这一点之后，季风立刻调整了自己的策略。 他本来是打算带着留守的员工熬过混乱期，直接恢复正常业务的。 但现在，喀土穆显然是待不得了。 这里必然会失守！ 为今之计，要么尽快撤离，要么想办法寻求庇护。 但可惜的是，这两种方案，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季风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一边的下属，开口问道： “所以那边是怎么答复的？” 下属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有最终确认，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不会顺利。” “局势发展太快，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喀土穆就已经完全被包围了。” “他们说之前已经联系了所有航司，但没有任何一家愿意降落。” “目前正在与国内航司联系，希望能调飞机过来，冒一冒险。” “但问题是，喀土穆机场已经基本失去了功能，连燃油都得不到补给，所以飞机要进来，也得先落埃及，这方面的沟通也很困难.......” “海上呢？” 季风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问道。 “海上更难，要走只能走苏丹港，但现在苏丹港已经被革命阵线控制了，他们根本没法沟通。” “他们会继续尝试，不过可能性很低。” “总而言之，他们还是建议我们尽快准备安全屋，先固守原地。” “哪怕喀土穆真的失守，革命阵线应该也不会制造太大的骚乱，毕竟他们的目的是执政，不是泄愤......” “那可说不准，这帮小黑毕竟不是专业军人，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季风摇着头回答。 他太了解黑非洲的真正底色了。 别看在有一些时候，这些人会披上文明的外衣，但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撕下自己的伪装。 革命阵线干的脏事还少吗？ 他们就像一群蝗虫，根本不会放过任何一片“粮食”。 而现在，他们即将攻占的可是喀土穆！ 别说大肆烧杀抢掠，搞不好，屠城都有可能....... 季风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思索良久后，他才开口说道： “分三步走吧。” “第一步，继续保持联系，如果有任何可以撤离的消息，马上配合。” “第二步，寻求政府军的庇护。我们跟政府军关系密切，现在想要切割是不可能了，一旦喀土穆失守，必然被秋后算账，不如赌一把，赌他们能顶住。” “第三步，把所有备用金都拿出来，升级加固安全屋，同时，去采购一批武器。” “采购武器？” 下属惊讶地看着季风，有些犹豫地问道： “确定要采购武器吗？如果我们拿起武器，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跟革命阵线沟通了......” “放弃幻想，准备战斗吧。还跟他们沟通？你看看革命阵线是怎么宣传我们的。” “石油资源的掠夺者，肮脏的小偷......他们会跟我们沟通？不可能的！” “你要想清楚，他们的背后到底是谁！” “所以，别畏首畏尾的，买枪！不要明目张胆地挑衅，但武器，我们一定得有。” “这是我们最后的底线，万一他们真的打算清算我们，我们也要有反抗的能力。” 话说到这种程度，下属明白了季风的意思。 他并不是打算要靠这些武器去援助政府军，跟革命阵线硬刚。 而是为了在最坏的情况下，不至于让自己的兄弟手无寸铁地被屠杀。 这是极端无奈的选择，但也是唯一的、最后的选择。 下属长长叹了口气。 他看向窗外，天际线那边凝聚着浓浓的烟雾，隐隐约约的炮声正在不断传来。 那些人，离喀土穆已经很近了。 而被困在这里的他们，却没有任何足以逃生的办法。 民航飞不过来，民船进不了苏丹港，那........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下水 局势进一步恶化，上级也开始积极寻求解决方案。 然而，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这种形式下，已经不适用民间渠道了。 055是最佳选择，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但来不来得及，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于是，在055“试航”计划的基础上，备选方案也已经启动。 052c开始动身…… ....... 几周之后，大连造船厂内。 陈念最后一次翻阅检查记录，确定一切正常之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合上了手里厚厚的手册。 在他的对面，陈果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开口问道： “怎么样，全部就绪了？” 陈念微微点头，回答道： “应该说，其实下水之前的准备工作早就就绪了。” “我们前一个月做的，大部分是提前到下水之前的舾装工作。” “这些事情就算不做完，也并不会影响航母下水。” “之所以要检查、要做得那么完备，主要还是为了让这艘航母从下水道服役的时间缩短一些。” “毕竟，现在的外部环境虽然看着平静，但实际上是暗潮涌动。” “我们真的太需要一艘航母了，并且，这艘航母还不能出任何问题。” “它一诞生，就必须发挥最强的战斗力。” “否则，局势一旦失稳，我们受到的反噬，将会是难以想象的.......”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赞同地点了点头。 相比于专心搞技术的陈念来说，在这段时间，他对大局的关注要多得多。 所以，他也比陈念更清楚，这一艘航母所代表的意义，以及它在未来将要承担的重任。 毫不夸张地讲，这艘航母就是一根定海神针，如果能站住，那华夏的海面、甚至世界的海面，就都不会再翻起任何大的风浪。 但如果站不住....... 耗费了大量资源，又无法取得应有的隐性回报，对这个国家来说，打击不能说致命，可也是伤筋动骨。 不过，从他心底里，他并不认为这艘航母会出什么问题。 毕竟，无论是陈念，还是刘老，还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工程师们，他们所做的工作，陈果都看在眼里。 如果付出了这样的努力，凝聚了这么多人的力量，这艘航母还不能一鸣惊人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造得出航母来了。 想到这里，他轻轻叩了叩桌子，开口说道： “不用太紧张，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项目都不可能会出现任何问题。” “明天就是下水的日子了，到时候老大也会来----怎么样，要不要见一面？” 陈念自然知道陈果说的老大是谁，按照一般的逻辑，这是绝大多数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角色，如果有机会的话，肯定是要见一见的。 但陈念的想法却完全不同。 他没有丝毫犹豫便摇头回答道： “没有必要，我们不存在必须要对话的理由，所以也不需要见面。” “我猜到你会这么说了.......不过你真的不打算见见吗？” 陈果没有立刻表示赞同，而是继续说道： “你之前也提过，在航母之后，你的技术方向会开始向近未来转变，这是一个很关键的节点。” “要知道，航母、轰炸机、高铁，这些东西本来就在我们国家的计划之内，你所做的工作，其实是把远期的计划提前到近期来实现。” “所以，无论你怎么折腾，无论你需要什么样的资源，基本都不会遇到任何阻碍。” “但近未来就不一样了，你将会成为计划的制定人。” “伱关于每一项技术的决策，都会影响整个国家的战略布局。” “到时候，你需要做的事情，就不仅仅是开发技术那么简单了......” 陈念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当然清楚陈果话里的意思。 在进入未知的领域之后，华夏再也没办法摸着鹰酱过河，也没有可靠的参考系，来告诉上层的决策者一个计划到底值不值得、到底可不可行。 所以，纯技术的权重在客观上会下降，这是毋庸置疑、也无可回避的事情。 要想消除掉这种权重下降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只有两种方案： 要么，陈念一跃成为“技术独裁者”，依靠自己的“技术霸权”，获取到至高的话语权。 要么，陈念需要跟“资源决策者”保持更密切的关系，保证自己的计划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相比于第一条来说，第二条策略的实现难度更低，也更科学合理。 陈果之所以提出“见一面”的建议，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但陈念的想法却完全相反。 从始至终，他都在努力杜绝一件事情，那就是：距离世俗权力太近。 他不清楚如果自己手里掌握太多权力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但他知道，那应该不会是太好的事情。 所以，哪怕第一条策略看上去更危险，对他的挑战也更大，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于是，他开口说道： “技术的归技术，权力的归权力。” “我不希望这两者被搞混了。” “陈教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其实无非就是担心，在走向不熟悉的领域之后，我所输出的技术，会因为一次、或者几次的‘不合时宜’，而影响整体的大局。” “但我想告诉你，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要不然，我组建星火是为了什么？” “它不止是一个技术部门，实际上，它就是技术和权力的中间层。” “这几年的时间里，星火运作得很好，以后也会一样。” “只要星火存在一天，新技术陷阱就不可能出现。” 听到这话，陈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没有再劝，只是坚定地说道：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 第二天一早，001型航母下水仪式正式开始。 陈念仍旧是选择了一个远离人群的位置，静静地关注着仪式的过程。 作为代表站在码头上的不仅有上级领导、工程师和海军人员，还包括参与了深蓝16号项目的工人代表，而当初第一个穿上外骨骼，在后续的建造工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的冯铁城也在其中。 陈念就站在他的旁边，好奇地看着他的表情。 陈念很想知道，对于他来说，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冯铁城却全然没有察觉到陈念的目光，他只是满脸激动地看着远处，身体微微颤抖，甚至连眼睛都有些湿润。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 从这个项目启动开始就已经参与，他亲眼见证了这艘航母从锈迹斑斑、到如今焕然一新的全过程。 他记得自己刚刚进入项目组的时候，甚至还跟其他工友吐槽过项目的异想天开。 在那时候的他看来，要想恢复这艘“巨船”的功能，几乎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它的状况太差了，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仿佛只要轻轻的一阵海风，就能把它卷入海底。 要修好这么一艘船，谈何容易呢？ 也许，至少得花上10年的时间吧？ ----可后来，项目的发展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仅仅四年的时间，这艘本该死去的航母就宣布重生，而它所展现出来的那种侵略性，甚至比自己在一些网站上看到的美国航母还要强！ 眼见航母即将靠港，冯铁城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转头对身边的工友说道： “这玩意儿真大啊.......怎么之前在船上的时候，没觉得它有那么大呢？” 听到他的话，工友回答道：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很正常，我们之前工期太紧，人太累了，每次下班都想着快点回去休息，根本顾不上回头看看自己造的船。” “现在一看，霍，真牛啊。” “我都不敢想，咱们是怎么把它造出来的.......” “是啊。哎，老刘，你说这次之后，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造一艘新航母？我说的是，全新的那种！” “那肯定有。” 老刘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继续说道： “不止一艘，我给你算算啊，我今年三十，干到65岁退休，至少还有35年的时间。” “造新航母，我不说太快，5年一艘吧，起码我还能再干出个7艘来。” “总共8艘航母，够我死之前好好吹一吹了.......” “嘿嘿......倒真是......” 两人不由得傻笑起来，听完了全程的陈念也不由得莞尔。 要说还是工人胆子大，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恐怕连很多上级领导，都不敢去设想“8艘航母”的世界....... 而就在说话间，队列检阅已经完成，命名仪式也即将开始。 与055舰的常规操作不同，这艘001号航母并未按照海军舰艇命名条例要求，在入列之后再完成舷号授予和命名。 实际上，由于这艘舰的关注程度太高，距离下水还有三个月的时候，它就已经完成了舷号授予和命名工作。 舷号11，名称辽宁。 之所以没有按照深蓝16项目的序号选择16作为舷号，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陈念觉得，在这个世界，华夏至少要拥有10支以上航母编队，而按照惯例，第二艘航母的序号一般都是第一艘加一。 到舷号20，也才区区5艘航母，那哪里够用？ 所以，还不如别管什么意义，直接11，简单又好记。 当然，从另一个方面讲，上一世航母之所以叫16，其实也是偶然的选择罢了，没有必要非得沿袭下去。 在上报自己的建议之后，上级很快通过，并且也做出了决定，将命名仪式，提前到下水仪式中一并举行。 ----此时，作为深蓝16号项目总师的朱英富已经走到了人群的正前方。 而在他的对面，则是特别安排的、即将从他手里接过命名证书的刘老。 刘老的身体站的笔直，丝毫看不出一点颓态。 如果不是陈念早就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他甚至会以为，刘老只是一个老骥伏枥的健壮老人。 看得出来，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待了太久。 冲着人群的方向，他抬起手臂，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随后，他从朱英富手中接过了那份意义重大的证书。 下一秒，悬挂在舰艏的香槟碎裂，巨轮两侧，彩烟喷向空中。 深沉而磅礴的鸣笛声响起，紧接着，在港的所有船只，都整齐划一地开始鸣笛。 人群中爆发出无法压抑的欢呼声，陈念身旁的冯铁城鼓掌的动作就没有停下过，直到彩烟散去，他才重新站定，视线看向航母的后方。 在那里，两艘拖船驶近船坞，将船坞闸门缓缓拖开。 紧接着，拖船进入船坞，挂好牵引绳，将航母拖出船坞。 更多的拖船也开始靠近，在这些拖船的帮助下，航母在海面上完成了转向，并向着最终停泊的预定码头驶去。 整个过程，其实极为平淡，甚至有些枯燥。 干船坞下水，完全没有船台下水时那种水花四溅、气势磅礴的场面。 但在场的所有人，在航母真正动起来那一刻，却都感受到了它那无与伦比的气势。 等待在码头的众人如同一只只蚂蚁，静静地注视着那一座山峰的远去。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这艘历经磨难的航母，将正式走上它的征途。 辽宁。 不仅是辽河安宁，而是镇辽永宁！ 第二百九十九章 新时代 （前面的章节序号又乱了，不用管，按顺序看就行，序号就当不存在吧） “华夏第一艘航母下水，海军进入新时代！” “定名辽宁舰！或可搭载40架以上舰载机！” “1130近防炮、海红旗10防空导弹、不明型号的先进雷达系统，可与尼米兹级一战！” “从今日起，走向深蓝！” 辽宁舰下水之后，有关这艘“历史第一舰”的报道铺天盖地，无论对航母的战斗力有多少了解，无论对航母下水这一事件的意义理解多少，但有一件事情，是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出结论的。 那就是： 曾经别人有我们没有的东西，现在我们也有了。 哪怕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所有国人为之振奋。 要知道，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航母都是专属于传说中“发达国家”、甚至可以说是专属于老美的装备。 就连俄国、欧洲都玩不起航母。 库茨涅佐夫号已经行将就木，英国的常胜级早就卖了、吹了多年的新航母连影子都没有，而岛国的所谓出云号，也就只是一艘直升机航母而已....... 他们拿什么跟辽宁舰比？ 拿什么跟这艘有055为盾，j-20系列为剑的辽宁舰去比？ 属于海军的光明未来已经近在眼前----或者更准确的说，属于这个国家的光明未来，已经近在眼前...... 不过，陈念对网络上欢呼雀跃的反应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说实话，这段时间华夏集中爆发的新技术、新装备太多，民众的反应太频繁，陈念都有点看腻了。 不止是他，其实民众也隐约有了点审美疲劳的感觉。 要知道，第一次看到歼二十，大家的反应还是震惊和狂喜，到h-20的时候，就稍稍有点降温了，如果不是春晚整的那一出大活儿，关注度说不定还真高不到哪儿去。 而到了现在，又是电磁炮，又是055，又是辽宁舰的。 看得多了，大家心里反而产生了异样的想法： 这不是应该的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们本来就应该有大驱，本来就应该有航母。 都07年了哎，时间也不算早了吧？ 所以，在这样的“普遍想法”下，大家对辽宁舰的讨论大多并不是它有多强、造出它来有多不容易，而是要怎么样才能让它变得更强。 什么？还是滑跃甲板？锤平！ 什么？居然不是核动力？拆了重造！ 什么？舰载机容量才40架？再加......算了，舰载机就不用加了。 40架j-20，差不多够把一个小国灭国了。 不过，光有j-20还不够，对地攻击机要跟上啊，所以核心问题还不在航母，而在于战斗机。 快上四代炸弹卡车！ 没有炸弹卡车，你拿什么去打对方的集群化地面目标啊...... 陈念随意地刷着论坛上的帖子，看得他又好笑又头大。 这届网友是真难带，要求也太高了点吧...... 不过关于对地攻击机这点，他倒是挺赞同的。 目前华夏的空军体系中，最关键的预警机、轰炸机、空优战机都已经有了突破，接下来，就要朝着更全面的方向发展了。 很显然，类似j-16那样以超大载弹量闻名的战机，就是一个极佳的过渡选择。 想到这里，陈念下意识地打开了系统界面。 现在，他手里的源点数量已经来到了270点的惊人数字，这都是攒起来为金属氢电池做准备的。 他输入“j-16”的词条，点开一看，发现解析要求居然只有区区0.3个点。 约等于白送。 这是怎么回事？沈飞那边提前有动作了？ 他打开电脑翻看星火小组的会议纪要，果然在几个月之前的纪要里看到了有关新一代多用途战机的立项申请。 大概是那时候自己忙于电磁炮、055和001，所以没有关注到这条消息。 0.3的源点，说明沈飞在研发这架战机的过程中几乎已经不会有障碍了。 也许改造成舰载型号需要花费一些时间，但从另一个角度讲，那也是对人才队伍的一种锻炼。 于是，陈念便打定主意不再过问，而是直接通过星火内部邮件，向沈飞下发了“同步研发舰载型号”的建议。 说是建议，但实际上，他的要求就跟命令没有什么区别。 陈念很快收到了沈飞的回复，在确认接受任务的同时，还向他汇报了更详细的项目计划。 按照他们的计划，这款还没有命名的“多用途战斗机”将会在次年5月左右定性试飞，整个研发历程只有区区18个月，可以说是快到极致了。 ----不过倒也是，这玩意儿本来也没啥突破性的技术，上了变循环发动机以后，动力变强了，续航变长了，载重也增加了。 在不需要考虑隐身的情况下，可能最大的挑战，就是怎么使用复合挂架，往不算太大的机体上挂更多弹药而已....... 看完了报告，陈念合上了电脑。 而就在此时，陈果也正好走了进来。 他看着陈念说道： “上级那边帮你打发走了，他很理解你，说不想见是正常的。” “另外，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说重点项目结束之后，新的近未来项目启动之前，让你抽时间休息休息，去海南那边看看。” “说是那边给你准备了新的东西，不止是上次的展览馆了。” “当然，展览馆里的东西也更新了，我倒是也想去看一眼的----怎么样，回成都之前，先飞一趟海南？” 听完陈果的话，陈念犹豫了片刻，随后点头回答道： “也不是不行，去休息两天吧，这段时间确实有点透支。” “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他们又整了什么新活？” 陈果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回答道： “什么叫新活儿！那叫惊喜！”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看了就知道了。” “这玩意儿有啥可保密的？” 陈念不满地反问。 “不是保密，是经手人员少，都是专员负责的，没有经过星火，也没跟我们汇报，所以我当然不知道。” “你想知道的话，现在打电话去问也行。” “.......那还是算了，走吧，飞海南。” “现在？” “现在！” ....... 再一次来到海南，实际上这座“疗养院”、或者说这座“基地”的情况与上一次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热带气候的加持下，小岛上一年四季都是夏天。 陈念换上了一身休闲的短袖，跟陈果一起沿着沙滩慢慢走着，并不急于去解开那个惊喜的谜底。 海风如同浴室里的水汽一般潮湿，太阳已经缓缓沉下，但海面反射的阳光仍旧有些刺眼。 陈念移开了眼睛，转头看向了小岛内部郁郁葱葱的树林。 片刻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梦想都是拥有一座自己的度假酒店。” “它必须坐落在海边，并且还必须是热门景区的海边。” “它必须有宽敞的无边泳池，有绿植掩映的林间小道，有可以看到海上日落的制高点，还得有能让游客看到星空的露天酒吧。” “我作为老板，每天也不需要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唯一的工作，就是跟从世界各地来的游客聊天，了解他们的需求，收集他们的建议。” “然后，我会利用我在这座酒店至高无上的权利，给一些我看得顺眼的客人赠送酒水啦、免费房间啦、免费娱乐项目啦......之类的东西。” “如果能遇到顺眼并且年轻漂亮的客人，我也许还会跟她们发生一些不能与旁人言说的浪漫故事.......”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摇着头说道： “我还以为你真的成了圣人了呢，没有欲望，没有思想，只会像机器一样去研发技术、输出技术......” “现在看起来，伱还是挺正常的嘛----只不过平时压抑得比较好而已。” 陈念摇了摇头，否认道： “我可没有压抑。” “我是觉得，这挺没意思的。” “你想想我现在干的是什么事情吧.......我的对手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我的盟友是人类中最聪明的那一批，我随便设定的一个目标，都会从根本上改变这个世界。” “在这种情况下，我真不觉得‘当一个度假酒店老板’，或者‘睡一个漂亮的客人’会有什么有趣的。” “也只有在现在这样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刻，我才会突然回忆起那时候那种期盼的感觉，才会有想要试一试的冲动。” “当然，这种冲动消失的也很快----你不要瞎折腾，那只会给我带来困扰。” 陈果点了点头，回答道： “当然，没有人会蠢到那种程度。” “不过，我倒是觉得你的状态挺好的。” “你知道吗？其实在某一段时间，担心你的人很多。” “他们担心你的位置太高，过多的宏大叙事会吞噬你作为人的本性，最终导致不可控的结果。” “我也不怕跟你坦白，在某些时候，你其实是一件危险的、需要被控制使用的武器。” “一件可以拯救世界，也可以随时毁灭世界的武器。” “你知道是什么事情改变了那些人的看法吗？” “地震预警。” 陈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没错。” 陈果正色看向陈念，继续说道： “我们都知道你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付出了什么，也正因为如此，你才获取到了彻底的信任。” “人类是一个复杂的群体，很多时候，我们虽然看似具有极高的社会组织度、极高的文明程度，但做出的决策，却是基于生命延续的本能的。” “在很久以前，我看过弗洛伊德的一些理论。” “在他看来，人类的一切行为和一切精神状况，都可以归结到‘繁殖’这一件事情上。” “无论做出什么事情，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生命的延续。” “当然，这指的是‘个体生命及直系血亲’的生命延续.......” “这是资本主义解构下的必然结果。” 陈念打断了陈果的话，不假思索地开口道。 陈果惊讶地看向陈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陈念只用了一句话，就直截了当地点明了问题的核心。 而这个核心，哪怕是自己，其实也是花费了数年的时间才想明白的。 沉默了片刻，他叹了口气说道： “是的，这是对人类社会进行资本主义解构后的必然结论。” “他们认为，追求个体延续，就是人类存在的终极意义。” “所谓的西式人权、所谓的个人自由、所谓的反歧视、以及他们近些年所倡导的一切思潮，其实都是脱胎于这个‘终极意义’。” “与其说是他们控制了资本主义，不如说是资本主义控制了他们。” “因为资本主义，在本质上，就是‘独活主义’。” 陈果停顿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了吧？为什么我们对你的信任，会在近期骤然上升到顶峰。” “不是因为什么航母啊，什么055啊----当然，这很重要。” “但真正让我们能以同志相称的，还是你对待生命的态度。” “我们追求的是集体的存活，我们相信让更多人活下去，无论如何都会比更少人活下去要好。” “这也是我们所坚持的理念的本质........所以，你才会看到在很多时候，我们会不惜代价去保住一些人的生命。” “因为从本质上讲，这是这种主义的底线，而底线，是不能被突破的。” “从你选择开口的那一刻起，你就是真正的、最亲密的同志了。” 陈念的眼神闪烁了几下，他突然意识到，从这一刻开始，也许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一个新的时代正在开启，而自己，也许会真正成为这个时代的主角......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陈果转头向庄园的方向走去。 到达庄园内部之后，陈念终于看到了那些“已经被更新”的装备。 一台一比一的高铁动车子弹头。 三架j-20全系列战斗机。 一架h-20......的模型。 一门小型电磁炮，一看就是真能开炮的那种。 陈果指着门外的陈设，介绍道： “h-20、055以后都只有模型了，不过，上级给了你一个授权。” “在特殊情况下，你有权越过所有决策人，对h-20和055进行调动，它们可以说是用另一种方式，变相掌握在你手中。” 陈念挠了挠头，下意识地说道： “这是授予军权吗？” “......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如果类比一下的话，大概相当于，古代可以带刀面圣吧。” 陈念突然觉得陈果的形容很贴切，把这么两个大杀器的调动权交给自己，跟带刀面圣确实没啥区别。 不过，他并没有什么“调过来玩玩”的心思。 此时他更感兴趣的，是上级所说的“新的礼物”。 “所以新的东西在哪？” 他开口问道。 “房间里。” 陈果带着陈念走进别墅，而就在大厅的桌上，陈念看到了那份所谓的“礼物”。 那是一份报纸。 正儿八经的人日报。 一整份报纸，只有短短几十行字。 而它的标题，就已经表明了这份报纸的全部内容。 “21世纪，共和国最伟大的科学家：陈念。” 陈念默默看向了这份报道的内容。 “他是21世纪后华夏最伟大的科学家，在他的带领下，我国在极短的时间内，实现了数个领域的技术跨越。” “翱翔于华夏天空之上的歼二十二、j-20、h-20、空警-500全部出自他的设计，凭借一己之力，他打破了西方世界对航空发动机的技术封锁，开发出全世界最先进的变循环发动机，一举将我国航发事业推上世界顶峰。” “驰骋于华夏大地上的高铁动车组来源于他，凭借着顶尖的技术，他帮助华夏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高速铁路的初期建设。” “蓝海之上，055型驱逐舰、001型航母均由他牵头研发，如果没有他殚精竭虑的努力，华夏海军走向深蓝，至少还需要10年光阴。” “除此之外，共和国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领域，都有他的影子。” “他是最亲密的同志，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伙伴。” “而现在，他的脚步，仍未停下。” “我们将为了保卫他的道路，不惜任何代价。” 陈念抬起头看向陈果，略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提前给我开追悼会？” 陈果笑着摇了摇头，指向报纸的一侧，回答道： “看刊发日期，这里是空白的。” “你可以填上这个空白，在任何你想要的时候。” “我不会填的，没有必要。” 陈念摇头说道。 “也许你不会，但是，这其实是一个信号。” “他们想要告诉你，你随时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而整个国家，也做好了准备。” “新时代就要来了，局势会更加复杂，对抗会更加激烈。” “也许有一天，你的身份会逐渐被挖出来，再也瞒不住。” “这真的不是通过‘全力保密’就可以避免的事情，情报对抗，比大多数人所认为的要更加凶险。” “所以，这份报纸所代表的，就是上层的决心。” “这份决心很简单的。” “当你因为任何原因遇到危险时，整个核武库，就是敌人拿下你的代价。” 第三百章 不择手段地压制! 收完“礼物”之后，陈念并没有立刻离开海南。 正如上级所说的一样，他确实是高强度工作太久了，再不放松调养，稍不留神甚至可能搞出个白发人送黑发人来。 所以，在陈果的监督下，他打算在海南好好放松几天。 当然，他也不是全部时间都待在岛上。 后勤科安排他到三亚去散心，美其名曰“要保持规律的人际交往”，其实陈念估计，他们就是怕自己憋出病来，所以一定要让自己见见人、沾沾人气。 然而，星火的后勤科基本都是40以上的老人了，他们安排的也全都是老年打卡活动，陈念才逛了两个点就开始不耐烦，最后到底任性了一回，硬改了情报科安排好的路线，跑去海鲜市场吃了一顿海鲜。 陈念本以为自己带着陈果这个中年老男人到处乱逛应该不会有什么“艳遇”发生，但没想到，一晚上居然还遇到了两次搭讪。 而且还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属实是够魔幻了。 他自问不具备任何能在这种程度上吸引异性的能力。 甚至都怀疑那俩人都是情报科安排的。 然而，无论他怎么逼问，情报科安排的随身保卫人员愣是不承认，他也只好作罢。 晚上休息是在后勤科安排好的驻点，办公室里，陈念满脸严肃地看着陈果，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说实话，今天那俩女孩子是不是你们安排的？” 陈果愣了一愣，乐道： “我还以为你要找我聊什么呢，结果就这个？” “你真在乎这个吗？当时拒绝的那么果断，也不像是在乎的样子啊！” 陈念翻了个白眼，回答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这是警惕性。” “是你们安排的还好，如果不是你们安排的，我就要怀疑是敌人安排的了。” “毕竟，星火发展到现在，成员已经接近千人了，光是跟我有正面接触、知道我身份的人就不下百人。” “身份泄露的可能性是有的，这点我不得不警惕。” 听到他的话，陈果也收起了调侃的神色。 他招了招手，一旁的保卫员走上前来，替陈果解释道： “我们已经核查过两人的身份了，暂时没有发现异常和风险点。” “初步推断，这两人确实都只是普通的搭讪而已。” “她们俩实际上是相互认识的，在搭讪之前，其实跟我们有一段比较长的路线重合。” “估计就是在这段路线重合的时间区间上，她们注意到了您。” “而之后，她们分开两次进行了搭讪，应该是某种竞争。” “动因的话，我们猜测，可能是因为她们注意到了您和陈教授的关系。” “说实话，如果是有心人，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您二人以谁为主。” “加以推测后，可以轻易得出结论：年轻人地位在老人之上的，背景都不会简单。” “整条逻辑链就是这样的，后续我们还会做进一步的甄别，但风险不大。” 听完保卫员的话，陈念终于算是放下心来。 说实话，他还真有点担心来的是“外面的人”。 虽然官方已经做好了给自己兜底的准备，但他始终认为，自己的身份能多保密一天，华夏科技爆发的窗口期就能多延长一天。 不到万不得已、或者华夏的实力已经能对其他所有敌人形成碾压时，他是不打算轻易暴露身份的。 看着陈念放松的表情，陈果轻轻摇了摇头，略有些感慨地说道： “所以你这样的少年天才也不好混啊.......被搭讪，多正常的事情，你还得想那么多。” “好了，没啥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伱也早点休息吧。” “等会儿，正事还没谈呢。” 陈念赶紧叫住陈果，随后，他把早就准备好的白纸铺开，对陈果说道： “我得跟你聊一聊后续的技术发展路线，梳理一份基础的思维导图出来，拿到星火去评估可行性。” “现在就聊？” 陈果看了一眼时间，犹豫片刻后说道： “两个小时，聊不完就明天接着聊，要不然，你好不容易养了几天的成果，又废了。” 陈念点点头，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航母、大驱、轰炸机，对外威慑体系成型。 陈果凑到桌前，看完陈念所写的内容之后，开口说道： “军事上基本情况是这样的，经济上，顺差大规模跃升，产业转向高端化，威胁西方科技公司地位。” “社会上，内部稳定性提高，组织度提高，自信心有所上升。” “技术上，包括材料、机械加工等行业在内的基础技术有较大发展，科技底座基本成型。” “这就是我们现在所面临的基本状况，一句话，时代变了。” “过去，我们取守势，以韬光养晦为主。” “未来，我们取攻势，将要主动夺取利益。” “这个变化点，就是后续技术路线设定的立足点。” 陈念一边点头，一边把陈果所说的内容全部写在了纸上。 随后，两人开始针对当前情况进行推演。 实际上，陈念也想参考上一世的发展经验，但问题是，由于技术快速迭代，以及宏观环境所发生的巨大变化，再使用上一世的经验已经不切实际了。 必须从零开始。 “还是从我最熟悉的军工领域开始。” “以目前的环境来看，我们在短期内需要的武器装备几乎可以说已经齐全，质量上没有问题，下一步应该要做的，就是扩充数量。” “但凭借目前的技术，我们还不能形成绝对的压制力，所以，在未来，军工的发展方向，应该是一到两款具有绝对压制力的武器。” “导弹，电子战武器，这是我考虑的方向。” “电子战？什么类型？” 陈果饶有兴致地问道。 “雷达干扰系统，针对当前雷达技术的全频段干扰。” “另外，还有解码技术，针对现存rsa加密技术的解码技术。” “但是，要做rsa解码，更先进的计算机是必须的，这里需要涉及到量子计算，可以归类到民用领域.......” 陈念一个一个地说出自己的设想，而在两人的讨论之中，一条近未来科技的发展路径，开始缓缓成型........ ....... 另一边，东京。 一间毫不起眼的居酒屋里，一个身材魁梧的白人，与一个瘦小干瘪的岛国人相对而坐。 岛国人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抗拒的神色，但在对面的白人面前，他却又只能维持着卑微的姿态。 喝下一口清酒之后，他才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 “.......佐治亚先生，我方对您的友情、对美方的友情无比珍视，这一点，从我们双方长期以来亲密无间的合作中也能体现。” “在绝大多数时候，我方对你们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甚至愿意牺牲我们自己的利益，去换取你们的便利。” “驻军是如此，军事合作上也是如此。” “我们的诚意，想必您也能够看到。”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愿意尽最大努力，帮助美方实现亚太战略。” “但目前的情况是，从上一次的thaad事件之后，我们已经受到了严重钳制。” “导弹每时每刻都在盯着我们，只要我们有任何动作，他们便会.......” “得了吧！” 名叫佐治亚的白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开口说道： “中山太郎，你我对现状都心知肚明。” “所谓的thaad危机，不过是你们达成的桌下交易罢了。” “从始至终，你们就是想要借助华夏的力量摆脱我们的控制。” “所谓的导弹威胁，其实就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所以，不要跟我耍花招，也不要跟我哭穷卖惨了。” “我知道你们能做得到，要不然，我不会来找你。” 中山太郎的神色微微一变，没有立刻回答。 是的，当初的所谓“thaad危机”，其实本就是交涉后的结果。 在过程中，也许岛国确实吃了一些亏，但从结果上来看，他们制造了“雷达真空期”，保住了己方珍贵的雷达防卫信息。 这件事情，美方并非不知情。 但由于没有更多的余力，他们始终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法。 可现在，佐治亚却毫不犹豫地戳穿了双方心知肚明的“谎言”，很显然，他们确实是打算收网了。 ----不，不应该叫收网。 应该说，他们在察觉到盟友的倾向性之后，便立刻调整了策略，打算榨干自己这个盟友最后的价值。 想到这里，中山太郎再次叹了口气。 随后，他开口说道： “我明白您的意思。” “但问题是，您所提的要求，实在是有些太过于为难了。” “您也知道，华夏的空军力量已经达到了世界的顶峰，而最近，他们的新一代驱逐舰、新一代航母都已经下水。” “在这种时候，让我们去挑衅他们，我认为，这是极不理智，也极不经济的方案.......”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佐治亚再次开口打断，中山太郎本来已经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被他噎了回去。 良久之后，他才回答道： “并不是没有办法。” “保持距离，避免冲突，就是我们现在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那只是在东亚地区！” 佐治亚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随后，他继续说道： “中山太郎，你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战略家，我想你肯定明白我们要的是什么。” “我们并不打算立刻放弃亚太，但同时，我们也不打算在这里投入更多的资源。” “现在我们要争取的，是在非洲的话语权。” “而想要拿到非洲话语权，就必须拿下苏丹，拿下喀土穆。” “这个过程里，我们最大的阻碍就是那些华夏人。” “我需要你做的，并不是彻底毁灭他们，而是不断地骚扰，牵扯他们的精力。” “最重要的，是把他们的航母和055驱逐舰牵制在东海。” “以你们现在的军备水平，难道连这点都做不到吗？” “.......也许能做到，但我不知道，需要付出的代价，我们能不能承受得起。” “代价，能有什么代价？” 看着中山太郎畏缩的神色，佐治亚不由得更加愤怒。 不就是055吗？不就是航空母舰吗？不就是几架j-20吗？ 或者说，不就是区区一个华夏吗？ 岛国可是己方亲手喂出来的一条狗，不说要一口咬死敌人，可不断狂吠、不断试探性的进攻，还是能做到的吧？ 自己的国家已经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现在，己方必须要在海面上制造更多的摩擦，以掩护非洲行动的继续进行。 “我说了，你们只需要骚扰，不需要与他们发生任何证明冲突。” “你们没有拒绝的权利，如果不执行，我们将终止与你们的所有军事合作。” “缺少了我们的制衡，我想，华夏方面，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吧？” 听到这话，中山太郎终于有些动摇。 没错，就像佐治亚所说的一样，其实岛国自始至终，都是在两个大国的夹缝中生存。 它不想倒向任何一方，也不想成为任何一方的依附。 但实际情况是，它不得不这么做。 否则，这个弹丸之地的岛国，将迅速被淹没在洪流之中。 想到这里，中山太郎抬起了头。 他看向佐治亚，开口说道： “明白了。” “我会与军方协商。” “但是，我们仍然需要你们的协助。” “当然。” 佐治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后，他开口说道： “实际上，我们早就已经为你们制定好了策略。” “我们需要的，只是你们配合的态度而已。” “我们将向你们提供ares电子战系统。” “这一套系统，是人类在雷达领域最高智慧的接近。” “借助这套系统，你们可以彻底将他们的雷达体系打成碎片” “相信我，他们没有余力反抗的。” 中山太郎愣了一愣，下意识地问道： “能做到什么程度？” 佐治亚讳莫如深地笑了笑，反问道： “你听说过特大空情吗？” 第三百零一章 事件 此时的陈念还在享受着他的假日时光，他并不知道，华夏雷达系统将会面临数十年以来的最大考验。 但机缘巧合的是，在技术推演的过程中，他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风险，甚至已经跟陈果开始了讨论。 走在蜈支洲岛的海滩上，陈念一边随意地踢着一个被他翻出来的海螺，一边对陈果说道： “.......所以未来的战争，一定是以电子战为主导的战争。” “人类历史上出现过好几次可以称得上是降维打击的武器，从最开始的石器，到后来的铁制武器，到重弩，到火炮，再到核弹。” “这样的武器每一次出现，都会给世界格局带来巨大的变化。” “但随着技术的扩散和制衡，这些武器的作用也将渐渐消磨。” “而现在，甚至包括核弹在内，它最初所具备的‘降维打击’的威力，也逐步降低了。” “所有国家都在迫切地寻找着下一个突破点，在我看来，这个突破点，就在雷达和电子系统。” 陈果手里捧着一个椰子，身上穿着花衬衫，头上还戴着一顶草帽。 这与他顶尖研究学者、星火小组常务组长的身份反差极大，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又毫无疑问地展现出了他的水平。 “是的，这也是目前大多数军事领域学者的判断。” “实际上，在电子战、尤其是在雷达领域，各个大国之间的竞争已经算是由来已久了。” “我们之前把它称之为‘电磁炮竞赛’。” “最开始，雷达只需要发射最简单的电磁波，然后根据回波确定目标位置。” “但这项技术过于简单，对手也很快找出了应对的方法。” “我只要找一根天线，测量出你的电磁波长，然后再主动向雷达方向发射同波长电磁波，就能用信号阻塞接收器，将雷达彻底致盲。” “这就像是.......” 陈果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比喻，于是陈念替他说道： “扔了一个闪光灯。” “没错！或者更贴切的，应该是对着眼睛的持续性炫光照射。”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雷达技术一次一次更新。” “先是波长可变的雷达，紧接着是规律性发射高频雷达波的脉冲雷达，再后来是数百台小型雷达叠加而成的相控阵雷达，然后就是我们现在使用的不使用移相器、纯数字合成的数字阵列雷达。” “归根结底，这些雷达技术的跨越，全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避免敌方识别和干扰，加强侦查能力。” “当然，大部分的技术投入，还是在抗干扰方向上。” “现在你的思路是，要制造一种更先进的电子战系统，能对现存所有雷达进行全频段干扰，其中所涉及的技术难度，甚至会比继续开发新一代雷达还要更难。” “不过，如果真的能搞出来，那么在电子战领域，我们很可能会在较长的时间里，占据一个相对‘统治’的地位。” 听到他的话，陈念微微点了点头。 实际上，所谓的全新电子战系统也并不是他个人的设想。 在上一世，老美就曾经开发过一套以“战神”阿瑞斯命名的ares系统。 这套系统的威力惊人，在识别雷达波之后，可以直接从雷达旁瓣注入大量干扰信号，造成雷达误判，引诱敌方其他雷达开机，从而暴露所有雷达的脉冲特征，以及雷达所在位置。 不过，在陈念穿越过来的时间点，老美还没有将这套系统用于实战。 并不是因为技术不达标，而是.......技术超越时代太多了。 早在1982年，他们就曾经用ef-18g上的alx-99达成了对叙利亚的全面干扰，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了对方阵地的位置。 而在信息传回e-2c预警机之后，上百架战斗机携带反辐射导弹升空，仅仅6分钟的时间，叙利亚苦心经营数十年的雷达阵地全部毁于一旦。 …… 现在，在陈念提供的技术的加持下，华夏的雷达技术进展更快。 应该说，想要再对华夏雷达进行干扰，应该已经不可能了。 我们要做的，是想办法去干扰别人。 思索了片刻之后，陈念开口说道： “现在数字阵列雷达已经有了，电子干扰吊舱也迭代了两代，我们开发下一代电子干扰设备的条件已经成熟。” “我建议尽快给14所那边下发任务，让他们开始组织电子干扰吊舱开发。” “争取在几个月之内，就拿出一套能够达到应用需求的设备。” “这样既可以保证技术的领先性，也可以让我们在海外的行动，有更多可用的手段。” “明白。” 陈果点了点头，回答道： “今天回去以后就安排，14所那边的技术积累已经有了，问题应该不大。” “好，那就尽快吧。” 陈念简短地回答，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新的电子干扰设备只是第一步，实际上，要想建立电子战领域的绝对优势，还得是靠情报。 也许，量子计算的项目，也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 另一边，江南造船厂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完成了055舰的舾装工作。 仅仅两个多月的时间，这艘万吨巨舰便从刚下水时的“残缺版本”进化到了完全体。 设备全部安装完毕，电子系统全部调整到位，系泊实验顺利通过，而下一步，就该是正式进行海试了。 4月23号，在海军建军节这一天，055正式驶出港口，准备开始为期两个月的海上试验。 主机首次开，综电系统顺利启动，还未刷上舷号的九江舰劈开波浪，一路向前驶去。 而在九江舰的舰桥指挥室内，周明辉紧紧盯着显示屏幕，生怕从哪里跳出来一条报警信息来。 不过，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一条一条传来的，都是自检完成、一切正常的报告。 “雷达系统开机自检完成，一切正常。” “动力系统正常。” “武器系统正常，火控雷达工作正常。” “消防自检完成，正常。” “通讯正常，数据链正常。” ...... 接近两个小时的自检，所有系统全部正常工作，周明辉也终于放下心来。 实际上，刚刚过去的两个多月时间可以说是他这辈子精神最紧张的两个月。 他既希望055快点完成舾装、快点下水试航，又担心速度太快会导致工作错漏，影响这艘舰首次试航的表现。 所以，他几乎每一天都要到码头去看看，哪怕自己对技术不懂多少，也要跟文兴东聊一聊，了解一下最新的进展。 现在好了，他终于坐上了这艘船，也终于航行到了海上。 接下来，只要能顺利完成所有海试科目，这把共和国的海上利刃，就能真正被用在战场上了。 想到这里，他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转向一旁随队的工程师，开口问道： “所有自检都完成了，你们那边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工程师摇了摇头，回答道： “系统运作良好，发动机工作稳定，各模块数据反馈正常。” “应该说，今天测试科目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 “下一步就是等待通知，等空域净空之后，就可以开始雷达工作测试了。” 周明辉点了点头，作为一个经验丰富、且经历过大大小小不下五次海试的海军人，他对这一套海试流程其实非常熟悉。 之所以要确定空域净空之后再进行雷达测试，说到底还是为了保护055，防止其雷达特征泄露。 这项准备工作一般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毕竟此时九江舰还在华夏的领海之内，基本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飞行物在这个时候闯入划定的演习区域，来触海军的眉头。 于是，他便也稍稍放松下来，安静地等待上级的指令。 然而，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 整整等待了二十分钟，空域净空的通知还没有传来。 周明辉有些等不下去了，他直接拿起通讯器，叫通了指挥部。 “我是九江舰，自检工作已经完成，我舰已就绪，是否进行雷达工作测试，请指示！” 短暂的杂音之后，通讯器里传来了指挥部的回答。 “请保持当前战位，继续等待指示，完毕。” “明白，保持当前战位，继续等待指示。是否先进行海上机动试验？请指示。” “同意进行海上机动试验，保持雷达关机，完毕。” “明白，保持雷达关机。” 周明辉满脸疑惑地放下了通讯器，他隐约意识到似乎有事情发生，但却又暂时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既然指挥部没有终止海试进程，那说明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测不了雷达，大不了就先测动力系统。 反正整个海试的流程很长，也不一定非得按照固定的顺序。 于是，周明辉推动操纵杆，下达指令，九江舰的航行速度陡然提升，开始在海面上进行各种强度惊人的高速机动。 在这个过程中，随队的工程师们一刻不停地监测着这艘巨舰的工作状态，生怕载荷超出安全范围。 但实际上，在两台agt110燃气轮机和最先进的全电驱动系统的加持下，哪怕全速前进，这艘船的整体载荷也不过区区30%。 也就是说，在高机动状态下，九江舰的载荷仍然能够支撑舰上所有其他设备和武器的使用，并且绰绰有余。 看到这个结果，周明辉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陆上指挥部里，大部分人的脸色，却有些严肃。 ....... “查清楚了吗？是雷达系统故障，还是受到电磁干扰？” 一个男人站在指挥部的中心位置，对着面前的军人问道。 后者指着指挥大屏，用极快的语速回答道： “已经联系了各方驻地，确定他们受到了同样的干扰。” “另外，北方区域也都收到了预警信息。” “目前，我方已经指令两架空警-500起飞，4架歼二十二护航，根据空警-500反馈的数据链信息，最新型号的机载数字阵列雷达并未侦测到异常入侵目标。” “同时，岭南方面也汇报未收到预警，但他们确认受到了电磁干扰。” “他们在去年8月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雷达系统换装，使用的是最新型号雷达，抗干扰能力较强。” “根据现有情况判断，此次的预警应该是敌方主动电磁干扰导致。” “目前，各作战单位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进入战备状态，请您指示！” 听完他的话，男人郑重的点了点头。 就在半小时之前，他所在军区的一部分雷达识别到了大批量的异常目标，并立刻进行了预警。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紧急情况下，整个军区应该会立刻进入战备状态。 但他凭借着丰富的经验，立刻判断出这件事情不一般。 所以，他并没有马上执行战备，而是调出了所有其他区域的不同型号的雷达结果进行对比。 而这一对比，果然就让他抓住了破绽。 根本没有什么“几百架飞机来袭”，有的只是一大堆杂乱无章的干扰电磁波！ 男人的心中不由得翻起汹涌的怒气。 94年来搞我们，01年搞我们，03年搞我们，现在都他妈07年了，你们还想搞我们？ 做梦！ 时代早就变了！ 既然要挑衅，那就自己承担挑衅的后果！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下达了指令。 “空警-500继续前出，扫描全部空域，把那些老鼠抓出来！” “九江号继续执行海试任务！” “他们不就是想给我们个下马威吗？我倒想看看，谁能拦住我们！” 第三百零二章 以其人之道 海域。 一架ef-18战机游曳在6000米的高空之上，机腹下挂载的电子吊舱正持续不断地向预定雷达方向发送着干扰信号。 驾驶员胜村阳太警惕地盯着雷达屏幕，右手自始至终都不敢离开油门杆。 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在雷达屏幕里看到任何不明飞行物，就会立刻开启加力，向己方基地的方向逃窜。 对抗？ 对抗个屁。 他很清楚自己任务的性质，实际上，不过是自己这架飞机，这一次任务出动的总共4架飞机，其实都只不过是饵料而已。 不过，即使这样，己方的行动也并非没有意义。 一次又一次的干扰将牵制住对方的大部分资源和精力。 所以，这个任务的核心就只有一个： 不要被抓住，不要让他们知道，动手的是谁。 哪怕真的被对方升空的战斗机发现了，也不能过多纠缠，直接加力掉头飞，有什么问题，让对方和老大哥去沟通。 想到这里，胜村阳太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上午11点，距离他们启动干扰，已经过去了20分钟。 他下意识地转了转头，对坐在身后的电子战操作员北原苍介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返程。” “收到。” 北原苍介简短地回答，随后，他加强了电子干扰吊舱的功率，将其从定向干扰模式转换为全频段干扰。 这是他们撤离阶段的烟雾弹，在最后一次干扰结束之后，他们会立刻脱离当前空域，用最快的速度，撤离到安全区域。 几秒钟之后，这架ef-18开始转向，加力开启，胜村阳太看着眼前的仪表，向北原苍介同步飞行信息。 “距离对方领海220海里，速度1.4马赫，预计6分钟后脱离追击极限距离。” “高度6000，继续爬升。” “收到，电子干扰吊舱已关闭，识别友军信号。” “友军信号识别，返航。” 速度继续提升，十几秒钟后，这架ef-18达到了它1.6马赫的极速，此时的胜村阳太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原本紧紧握住操纵杆的手指，也终于得到了休息。 他长叹了一口气，用疲惫的声音对身后的北原苍介说道： “终于算是结束了.......虽然跟他们保持着一百多海里的距离，但我还是觉得，我们就像是在向一头怪兽挑衅。” “它的眼睛在盯着我们，也许下一秒就会对我们发起攻击。” “只要我们的动作稍微慢上那么一点，这趟任务，估计就是有来无回了......” 听到他的话，北原苍介没有立刻回答。 实际上，他又何尝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但相比胜村阳太，他的选择权更小。 ----毕竟，操纵杆又不在他手里，就算他想临阵脱逃，那也不可能跑得掉。 不过，这种话他自然不会对胜村阳太说。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才开口道： “其实我们的策略是很安全的。” “干扰发起距离220海里，对方的反应时间至少要2分钟以上，同时，战斗机、预警机起飞时间至少需要2分钟。” “预警机索敌时间也至少需要2分钟----这是最快的情况了。” “对方最大速度2.6马赫，我们最大速度1.6马赫。” “也就是说，对方从起飞到发现我们、进入攻击范围，起码要21分钟。” “这21分钟，已经足够我们飞到安全空域了。” “放心，他们抓不住我们的----这套系统设计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确实。” 胜村阳太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也是他最后的底气了。 毕竟，ares是美国、乃至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电子战系统。 按照上层的说法，这套系统所采用的技术至少已经领先了整个世界20年以上。 如果不是因为情况过于复杂，无论如何，角楼都不会同意把这一套本来应该用在战争开始之后的系统提前暴露。 毕竟，暴露存在，就等于暴露弱点，也就意味着将会迅速到来的反制手段...... 尤其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华夏的技术发展速率几乎可以说不讲道理，谁知道他们研究出反制手段要多久？ 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哪怕是一年，那都太快了。 这大概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开口问道： “所以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自己动手，要通过我们来做这件事情？” 北原苍介愣了一愣，随即回答道： “这就是投名状吧。” 听到这个回答，胜村阳太沉默下来。 确实，在执行完这个任务之后，不管被确认身份与否，位于东边的岛国都将被迫与美方绑定在一起。 通过这种方式，美方直接打破了华夏用thaad建立起来的利益平衡。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步高明的应手。 胜村阳太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北原苍介却继续开口道：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ares太强大了，只要它存在，东海就永远不会安宁。” “只要东海不安定，他们的航母就无法远行----同样的，那艘战力惊人的驱逐舰也会被拖住。” “也许我们在短期内会面临巨大的压力，但只要熬过这一段时间，最后的赢家，还会是我们。” “有道理。但如果........” “ares的优势不复存在呢？” 北原苍介立刻沉默下来。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应该很低吧？ 然而，他却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有一架幽灵般的战机，正悬浮在他的上空。 ----不，那不是在遭到干扰后才从基地起飞的歼二十二。 而是本就在东海上空执行训练飞行任务的，h-20。 ....... 两个小时之后，指挥部内。 军装男人一脸严肃地站在沙盘前，远程连线的则是远在成都的陈念。 “所以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对方所使用的是一套全新的电子战系统，跟我们所熟悉的alx-99、spasm系统不同，这套系统的威力更强，作用范围更广。” “根据空警-500的扫描结果，对方的电子干扰机是从至少200海里之外发起的进攻，直接从雷达主瓣注入的干扰信号。” “哪怕是当前最先进的数字阵列雷达，也不能完全排除这套系统的干扰。” “对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发动对我们的电子战，通过非热战手段消耗掉我们的兵力资源，牵制我们的全球战略。” “形势很严峻，根据14所的反馈，目前我们并不具备应对手段。”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强海上战备值班，保证空中力量存在，发现干扰出现后第一时间前往驱离。” “但这么做的成本极高，也更容易暴露我方四代机的弱点，甚至可以说正中敌人下怀。” “所以，今天这个会议，我们要讨论的，就是怎么以最低的代价，在短时间内遏制住对方的电子战攻势，为14所赢得时间。” “下面开始自由发言。”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会场中便有人举手。 男人点了点头，后者开口问道： “电子干扰机是从哪里起飞的？” “根据h-20传回的情报来看，起飞地点应该是石垣岛，但那里并没有建立起完备的空军基地，只有一条临时跑道。” “初步判断，应该是近期才建成的。” “能直接对岛作战摧毁岛上设施吗？” 听到这话，军装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之前对南边的“演习行动”确实增长了许多人的信心，让他们在面对挑衅时，第一反应从“谴责和声讨”，变成了“直接动手”。 但很显然，之前有用的策略，放在这里却并不一定实用。 原因很简单，都是打狗，但狗主人不同，所带来的后果也不会相同。 “不可能对他们采取热战策略，至少现阶段不行。” “不开火是我们的底线，我们不能冒险。” “明白了。” 提问者重新坐了下去，随后又有人问道： “既然已知对方起飞地点，能不能对石垣岛进行全天候监控，发现有电子战飞机起飞之后立刻预警？” “没有意义。” 男人继续摇头。 “即使我们能掌握对方的起飞信息，在没有雷达跟踪的前提下，也无法组织有效驱离。” “建设岛屿雷达站呢？” “那就回到最初的情况了，哪怕是数字阵列雷达，也无法完全抵消对方的电磁干扰。” “除非打开火控雷达，进行毫米波跟踪。” “但在现在这种局势下，在领海之外随意进行火控照射，那是会出大事的。” 听到这话，会场中的众人全部沉默下来。 实际上，要应对当前的形势，他们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岛国已经递交了投名状，那也就意味着，通过经济或政治渠道施压已经不可能有任何效果。 而想要通过纯技术手段，又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 情况似乎陷入了僵局。 而也就在这时，连线的通讯器里传来了陈念的声音。 “数字阵列雷达可以对抗干扰。” “对方使用的是ares电子干扰系统，这套系统的弱点，我知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个小小的扬声器上。 他们的眼神，就好像陈念就坐在那里、坐在他们对面一样。 众人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静静地等待着陈念的进一步解释。 “ares系统的核心能力是利用高性能处理器解析雷达脉冲特征，并应用数字调制手段，实时跟踪雷达波段信号，通过模拟回波，直接从主瓣注入干扰信号。” “本质上来说，这项技术同样属于‘数字阵列雷达’技术的分支，所以，他们实际上是在用与我们相同的技术来干扰我们。” “不得不说，老美的技术底蕴还是在的.......如果不是这次的变故，我几乎无法想象他们能拥有这样的技术。” “不知道他们还藏着多少我们不知道的后手，在未来将要逐一拿出来......” 听到陈念的话，会议室里的众人不由得一愣。 一边说着“无法想象拥有这样的技术”，一边又在几年之前就开发出了数字阵列雷达技术。 这到底是看得起老美，还是看不起？ 不过，陈念并不知道众人此时的想法，他只是继续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采用同等对抗的手段去开发电子战设备，还是进一步迭代雷达系统，都起不到多好的效果。” “时间拉得太长，我们会被他们折腾死的。” “所以，最有性价比的方案，就是开发新的抗干扰算法。” “目前我们使用的是基于盲源分离算法(bss)的抗主瓣干扰技术，这种技术在低信噪比条件下性能恶化比较严重，无法对抗ares系统的干扰。” “但是，我们可以在bss算法的基础上再进行升级，采用bss和分数阶傅里叶变换(frft)算法。” “首先利用经典的bss算法分离接收到的主瓣干扰混合信号，然后对有线性调频信号特征的分离信号进行frft变换处理，并在frft域滤波去除大部分噪声的能量，最后frft逆变换恢复出目标信号。” “这种算法可以大幅提高雷达峰值信噪比，结合数字阵列雷达技术，可以很大程度上降低ares系统的干扰。” “另外，更进一步，我们可以使用神经网络学习技术介入信号分析过程，从而提升识别效率，辅助提高识别准确性。” “这两种算法的方案，我会尽快提交。” “有关神经网络学习部分，我推荐一个人，他也许了解得更多。” 陈念提到的那个人自然是王建成，但在会议上，他并没有立刻说出名字来。 听到他的发言，军装男人的神色终于松弛下来，他开口问道： “陈工，你预计需要多久？” “一天----但这只是更新frft算法的时间。” “另外我还要说明一点，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们在进步，对方也在进步。” “算法这类软技术是最容易被超越的技术，想真正解决问题，要么从硬件下手，要么直接给他们打怕。” “硬件来不及，我的建议是后者。” 话音落下，军装男人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们不适宜在目前情况下动武......这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们不动武。” 陈念的声音停顿了一瞬。 随后，他继续开口说道： “从目前情况看，老美只是ares系统比较强，但他们部署在亚太地区的雷达都是上一代技术的产物，并不具备多强的抗干扰能力。” “至于岛国，那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想给我们制造特大空情，我们也可以让他们尝尝同样的滋味！” 第三百零三章 碰一碰 新的frft算法迭代很快，仅仅花了两天时间，沿海关键预警雷达基地便完成了系统更新。 但由于没有ares系统作为攻防验证，实际上，即使更新完系统之后，华夏方面也并不清楚新的雷达系统到底能不能有效剔除干扰信号。 于是，开发新的干扰设备又成了亟待解决的工作。 成都，办公室里。 陈念坐在陈果的对面，眉头紧皱地翻看着面前的报告。 “.......所以这两天时间里，他们没有再做出新的挑衅动作？” “是的，石垣岛很安静，这两天都没有任何飞机起飞。” “同样的，对我们的质询，他们也予以了否认----总之就是不承认有任何电子干扰行为，坚持与他们无关。” “对方这么坚持？” “是的，口径很统一，都说是我们自己的雷达系统故障。” 听到这话，陈念不由得叹了口气。 随后，他开口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的意图基本上就很明显了。” “最后一丝可能性排除，现在我们可以确定，他们并不是在测试新装备，也不是在做战前准备，他们纯粹就是为了消耗我们的兵力部署资源。” “你看着吧，要不了几天，等我们的战备巡逻解除之后，他们还会继续过来骚扰的。” 陈果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 “这是很准确的判断----不过，frft算法更新之后，我们在应对骚扰上，就能有更大的主动权了。” “那也不够。” 陈念微微摇头，回答道： “frft系统最多能撑个半个月到一个月，对方的ares系统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 “它是一套开放性的系统，只要不断更新系统套件，就能不断提升性能。” “对于他们来说，这绝对不算是什么难事。” “我们唯一的出路，还是从根本上杜绝他们的骚扰。” “还是像你说的那样，通过电子干扰手段引发他们双方的内讧？” “那也没有你说起来那么简单。” 陈念无奈地摊了摊手，情绪略微有些低落。 这也不能怪他，实际上，这是他从建立星火以来，所经历的第一个重大打击。 曾经他以为，星火会一直保持碾压的态势，但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还是过于轻视对手了。 非洲局势算是对方做出的一个非对称的应对手段，而现在ares提前接近15年出现，则是给了他重重一击。 这让他明白，对方的手牌绝对不止他们展现出来的那么多，要想真正撼动他们的霸主地位，靠一场经济危机不够，靠几件超前的武器也不够。 只有从根本上瓦解他们所建立起来的秩序，才有可能后来者居上，从他们手里抢过这个世界的权柄。 想到这里，陈念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他继续说道： “从技术上说，我们必须尽快拿出更先进的电子干扰技术。” “虽然根据判断，现阶段对方的雷达系统抗干扰能力都比较落后，但不能排除，会在近期升级抗干扰系统。” “但我们的电子战系统也在升级。” 陈果打断了陈念的话，开口说道。 “他们针对的一定是我们升级之后的系统，他们又不蠢。” “只要有技术的‘出发点’，他们就能推理出整个技术发展的脉络。” “好吧......” 陈果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反驳道： “但我还是认为，他们的技术很难达到你所预想的程度。” “防患于未然。” 陈念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这在他与陈果的沟通中极为罕见。 可想而知，在他的心里，这次事件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之前所有的情况了。 短暂停顿之后，他继续说道： “除了技术方面，在战术方面，我们也必须要好好考虑。” “要想达到目的，我们必须同时执行两套干扰系统。” “第一套系统，瘫痪双方基地之间的通讯联系。” “第二套系统，扰乱双方的雷达识别。” “只要两套系统同时生效，我们才有可能让他们进入互相敌对----当然，这也是极小概率的事件。” “大概率是，双方可能会同步进入战备，但会首先通过其他方式确认意图。” “不过，哪怕是这样也足够了。” “一次不行就多来几次，总有一次，他们会擦枪走火的。” “明白了，目的就在于把水搅浑，让他们自己出意外。” “没错。” 陈念继续解释道： “即使达不到最好的效果，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实际上，陈念对这套策略还是挺有信心的。 总之，不求他们真的动用热武器开火，只要不断调动对方的战备力量，让他们自己形成内耗，那就已经足够了。 陈念放下了手里的报告，身体稍稍向后靠倒，换了一个更加放松的姿势。 随后，他开口问道： “电子对抗的事情先不谈，055的海试进行得怎么样了？” “很顺利，雷达系统这两天也测完了。” “基本的科目已经完成，下一步理论上就要进入远洋航线实验了----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上级应该是不打算把它调往非洲了。” “只要去了，没个大半年肯定回不来，但辽宁舰又确实需要它这个带刀护卫。” “所以，最终应该还是会走更稳妥的路线。” 听到这话，陈念再次点头。 实际上，在海试过程中直接让055去执行重要任务确实是相当激进的策略，虽然自己对055很有信心，但在当前的情况下，还是求稳比较好。 不过，非洲的事情也必须要解决。 看来，只能靠那艘长途奔袭的052c了........ ....... 与此同时，大西洋上。 郑州号052c级驱逐舰与微山湖号补给舰航行在波涛之中，航向直指红海方向。 事实上，这艘052c级驱逐舰去年才刚刚入列，属于第二批4舰中的一艘。 它本来应该是海军中的明星舰艇，可随着055的正式下水，它原本的风光也几乎已经消失无踪。 舰桥指挥室里，舰长胡书铭紧握着船舵，小心谨慎地控制着方向，操纵着舰身垂直着跨过一道道波浪。 直到驶出大浪区，他的神情才终于放松下来。 一旁的大副随手给他递上一瓶水，开口说道： “这052c吨位还是太小了，这点浪就撞得摇头晃脑的，要是怎么开的是055就好了，一万六千吨，什么浪也不怕。” 看着大副一脸神往的表情，胡书铭好笑地摇了摇头，随即回答道： “当初上舰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还说什么这辈子能开上052c就已经圆满了。” “怎么了，这才过了几个月啊，就开始喜新厌旧了？” “害，人往高处走嘛.......老胡，你凭良心说，你不想开055？” 胡书铭翻了个白眼，视线重新移向海面。 随后，他回答道： “想啊，做梦都想。” “但做梦就是做梦，不是什么梦都那么快能实现的。” “现在055才一艘，海试都没完成，别说开了，就是上去看看都不容易。” “要真想开，还是等过两年数量多了再说吧----到时候咱们资历也够了，说不定还真能捞着呢？” “那肯定能捞着！” 大副嘿嘿笑着说道。 但随即，他的表情却又变得有些感慨，沉默良久之后，他才继续说道： “说真的，要是咱们这次开的是055就好了。” “就靠这艘052c，要去跟老美的第五舰队碰，我还真有点.......” “有点害怕？” 胡书铭接口问道。 “害怕？怎么可能！” “应该说，是担忧----怕干不过他们，给国家丢脸。” 胡书铭默默点了点头，实际上，他完全能理解大副的心情。 毕竟，此刻的他，心思跟对方也差不了多少。 都是在担心，都是在忧虑，都是在迷茫。 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务，也很清楚任务的底线。 在不能动用武力的前提下，这艘052c必须撕开第五舰队“事实上”的包围圈，到达吉布提港，随后，在微山湖号对留在那里的另一艘052完成补给之后，再掉头前往苏丹港，在那里驻泊，等待下一步可能将要执行的撤侨任务。 虽然听上去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但实际上，哪怕拆分到最细，想要完成其中的任意一项也不简单。 首先是穿过红海。 第五舰队已经在红海与亚丁湾附近部署了大量军力，名曰护航，实际上则是有意图的封锁。 郑州舰想要通过，就必然会受到他们的堵截。 到时候，他们会找出各种理由来干涉郑州舰的自由通行权，己方不可能在跟他们“讲道理”的过程中占到便宜。 至于不管不顾地打一场，把路抢出来？ 别说上级允不允许这么干了，就算上级同意，052c也不够对方的伯克级和提康德罗加级揍的。 哪怕这一步顺利完成，紧接着苏丹港的撤侨任务也没那么简单。 现在整个苏丹港都已经被革命阵线组织控制，根据前方情报，对方装备精良，且不讲规矩。 “不讲规矩”的意思就是，他们可能会对己方发起攻击。 而一旦这种情况发生，郑州舰就不得不依靠舰载武器进行防御，同时还要形成绝对的威慑，以免革命阵线组织对将要撤离的在苏华人下手。 防御还好说，可庇护....... 胡书铭自问052c几乎不可能做得到。 舰炮射程太短，导弹不能随意发射，直升机航程和武装较弱，电子战在面对那些小黑时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也许到最后，还是需要吉布提方面的空军力量援助。 可空军想要到达苏丹港，又必须经过老美的防空识别区。 这就是一个不可调和的悖论...... 胡书铭长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 “真憋屈啊。” “是啊，真够憋屈的。” 一旁的大副附和道： “伱说，要是能直接开打还好，武器不行，哪怕撞我也把他们撞沉了。” “最麻烦的就是现在的情况，打又不能打，还必须要让对方认怂。” “不战而屈人之兵，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哪有那么容易......” “真的，要是055在就好了，那才是真正的虎入羊群.......”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你已经说了三次了。” 胡书铭打断道。 随后，他举起手里的水瓶喝了一口，又把拧好盖子的水瓶丢回大副的手里。 “不切实际的东西不要想，现在东海那边也不乐观。” “据说，前两天还遇到了强电磁干扰，是老美的ef-18干的，想要再给我们制造特大空情。” “还好我们刚更新了雷达系统，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所以，在短期内，055应该是不会远航到吉布提了，我们只能靠自己。” “不过......” “哪怕是靠我们自己，也不一定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大副略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哪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啊！” 胡书铭没好气地回答。 但随即，他又郑重地说道： “不管有没有办法，该我们上的时候，我们就得上。” “当年，我们把坦克摆到舰上，都敢跟那帮孙子叫上板，现在，舰炮有了，导弹有了，难道我们还不敢上吗？” “不就是老美吗？碰一碰，看看谁硬吧。” “他们有退路，我们可没有。” “这次过去，我们要可不仅仅是要拿下非洲。” “在那里，还有同胞在等着我们。” “这艘舰，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第三百零四章 最强电子战系统，chl－1106! 与此同时，成都。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陈念不得不暂时放下有关金属氢的准备工作，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到电子战设备的研发中去。 按照他的计划，新一代电子战设备将直接在14所现役电子战设备chl-906的基础上进行改进，跨越到15年后最先进的chl-1106设备。 对于他来说，这没有任何难度，甚至哪怕不借助系统，纯靠自己长时间积累下来的知识和技术，花上一两个月的时间，也能慢慢把chl-1106的技术文档摸出来。 从某个角度来说，在有系统情况下，还动用源点去解析chl-1106其实并不是那么划算。 但现在陈念需要考虑的不是划算、也不是性价比，而是怎么用最快的速度，去解决当前的困境。 所以，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直接通过系统拿到了chl-1106的文档，并用最短的时间将其输出到了纸面。 而14所的专家早就已经飞到了成都等待，在拿到陈念的技术之后，马不停蹄地便开始了讨论。 会议室里，刘永坦戴着老花眼镜，习惯性地用手沾着唾沫翻动眼前的材料，一边看一边低声说道： “......有缘相控阵雷达加数字阵列技术，这套天线组成倒是跟目前的chl-906没有太大差异，氮化镓元件也是有的，基本上，单纯从硬件方面来讲，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现在的问题主要在两个方面，第一个，就是里面提到的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算法。” “这一块，我们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任何可参考的对象。” “哪怕代码写出来了，在后续的训练过程中，也会持续性地遇到问题。” 刘永坦作为老一辈的科学家，当然不可能像社会上某些人认为的那样是食古不化的“老资格”。 恰恰相反，由于自身丰富的经验和超高的智商，他对新技术的敏感度要比许多年轻学者都还要高得多。 所以，在神经网络机器学习算法刚刚出现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种技术在电子对抗中的重要性。 借助机器的力量，去分析对方雷达的工作方式、分析它们的脉冲特征，比人工分析不知道要快多少倍。 如果能够实现，当前世界上的电子对抗技术，必然要向前迈出一大步。 当然，唯一的问题，就像他说的那样，这项技术在此之前还没有任何尝试者。 以往都是摸着鹰酱过河，这一次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在短时间之内要达到预定的水平，难度很大，他的信心也不足。 听到他的话，陈念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这个问题确实不好解决，但是没关系，我们并不是在一开始就要达到完全完美的水平，完全可以边用边练，慢慢提升。” “这套系统的核心，还是要利用大功率天线，直接在防区外覆盖掉对方的回波，并利用超高频、次高频电磁波交替使用，营造出虚假信号，从而达到我们的战术目的。” “说白了，我们要做的，是首先要白掉对方的雷达，然后再在白掉的雷达上点出亮点，让他们以为那些亮点是被烧穿的飞行物。” “做到这一点，我们的目标就基本能达到了。” 陈念所说的“雷达烧穿”，实际上指的是“因飞行物距离雷达过近，雷达回波信号强度超过电子干扰信号强度，导致飞行物在干扰环境下仍然被发现”的情况。 其原理很简单。 电磁波在空间中传播，大气对电磁波的能量会有吸收，距离越长，吸收越多，电磁波的衰减越大。 在执行干扰的过程中，地面雷达也在同步探测。 如果干扰机和雷达两者距离是a，那么雷达发射的电磁波，到达飞机走了距离a，之后从飞机反射回雷达，又走了距离a，也就是说，回波信号走了2a的距离。 但干扰机所发出的干扰信号，只走了到雷达的距离a。 距离虽然仅差了一倍，但实际上，这个普通的数学公式影响巨大。 在干扰方程中，当距离变为原来的1\/4时，要达到同样的干扰效果，干扰功率只需要原来的1\/16。 不过，这种情况仅仅是针对干扰机本身来说的。 在实战中，干扰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战斗机突防。 而一旦战斗机回波信号就会很强，可能会超过防区外干扰提供的干扰信号功率，被地面雷达识别。 这就是所谓的“烧穿”。 借助这个机制，干扰机就可以制造出“干扰后烧穿”的假象，把戏做成全套，达到更真实的欺骗效果。 在听到陈念的回答之后，刘永坦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说道： “但问题就在这里了：我们无法维持那么高的干扰功率。” “以现在的作战平台而言，两款四代机首先要排除掉，不能使用。” “j-10？航程太短，航电太弱，撑不起chl-1106的需求。” “运-8f，目前改造难度大，达不到时间要求。”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具有可操作性的方案，甚至是去改h-20......” “不用啊。” 陈念诧异地看向刘永坦，开口问道： “刘老，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确实，目前大部分战机都无法满足chl-1106的改装要求，但是，无人机可以啊。” “我们不是有彩虹-9吗？直接在这个平台上chl-1106，完全没问题吧？” 刘永坦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好，目前我们的卫星通讯体系不够完善，指挥效率实际上是不够高的，要让一架无人机去完成复杂的干扰任务，实现难度太高了。” “别的不说，光远程指挥这一项，就已经很难达到了。” “毕竟，只要电子战开启，彩虹-9所面临的电磁环境就一定是极端复杂的........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去控制它？” “不用远程控制。” 陈念立刻摇头。 “无人机伴飞就好，让j-20指挥彩虹-9。” “玉井项目搞了那么久，现在都更新到第四代了。” “我觉得，趁着这个机会，也正好可以试验试验我们的‘忠诚僚机’计划了.......” ...... 另一边，西工大。 王建成仍然在折腾着他的机械外骨骼设备，并且还是他梦寐以求的“战斗型外骨骼”。 当然，这一次他并不是因为纯粹的“兴趣”，而是受所谓的成飞委托，为官方开发可以适应低烈度治安维持工作的外骨骼。 在一开始，他还以为这种类型的外骨骼主要是用于城市警用方向，但随着开发需求一个一个提出，他也渐渐回过味来了。 这玩意儿不可能是警用。 应该说，它是会被用于某种特定环境下的“冷兵器冲突事件”上。 在哪里会有这样的事件？ 答案不用说，他也能明白。 所以，在推断出这个信息之后，他的热情越发高涨。 这可是他第一次参与也许会直接用于“实战”的装备！ 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一定要把各方面的细节做到最好。 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他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殚精竭虑地对手头的产品进行着优化。 虽然之前乔麦已经说了不会在这个项目上投入过多，但隔三差五的，她还是会给王建成提一些建议、提一些技术思路。 这给了王建成很大的帮助，如果没有乔麦的话，他的工作效率也许至少要降低百分之二十以上。 但即便如此，两人的关系也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 仍旧是互相看不顺眼，仍旧是维持着纯粹的技术合作。 不过，两人对此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似乎还没有进入职场，他们就已经学会怎么以职场的标准去与人交往了....... 这一天，王建成按照惯例进入实验室，准备开始他这一天的调试工作。 但还没等他完成第一个实验项目，成飞专门为他配置的保密手机却响了起来。 王建成还以为是过来催进展的，他手忙脚乱地打开自己的实验记录，正打算按记录汇报，电话里传来的消息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不是外骨骼项目的消息。 是一个可以说新、但也可以说旧的项目。 神经网络机械学习项目。 电话那头的“领导”对他提出了两个要求。 第一个要求，继续完善玉井04飞控系统，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可用标准。 第二个要求，开发一套新的人工智能雷达算法，用于识别特定频率和波长的雷达干扰信号。 对于第一个要求，王建成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甚至实际上，他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工作，剩余不多的只是收尾部分而已。 但第二个要求，他就有点为难了。 “领导，识别雷达干扰信号没那么简单----可能机器学习确实能起到一定的帮助，但问题是，光靠人工智能训练是不可能达到预期的效果的。” “我们需要丰富的资料和更精确的概率算法来辅助提高成功率，这一点我说实话，很不擅长。” 王建成说的“很不擅长”，并不是指他在数学领域是个学渣，实际上，他的数学已经超过一般的大学生太多了。 他真正的意思是，自己现在的水平，不足以驾驭任务所需要的要求。 在他看来，想要达到任务要求，至少在数学这点上，可能至少需要达到中科院数学与系统科学院研究员的水平以上。 这显然不是他所在的级别，也不是他短期内能够达到的级别。 听到他的回答，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丝毫没有觉得意外。 他只是平淡地开口说道： “任务二不是交给你一个人的，我们已经组建了一个团队，专门对这个任务进行攻坚。” “在团队里，你只要负责机器学习部分就可以了。” “至于数学领域，我们会另外吸收相关专业人员进组。” “专业人员？什么水平的专业人员啊？” 王建成下意识地追问道。 “这个你不用管，但我可以保证，是国内最高水平。” 国内最高水平！ 王建成瞬间放下心来。 对方能说出这种话，说明准备一定是充分的。 那既然这样，自己就不需要有顾虑了。 不用考虑那么多，发挥自己该发挥的作用就好。 于是，他立刻回答道： “明白了领导，保证完成任务！” “好，努力吧，这次任务完成后，上级会给你一个特别的奖励。” “特别的奖励？” 王建成喃喃说道，但对面的男人却没有理睬，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疑惑地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不由得暗暗思忖道： 不能说的特别奖励，所以到底是什么呢....... ....... 与此同时，某地。 男人提问。 “所以，你们仍然拒绝承认上次的电子干扰事件与你们有关？我必须要郑重通知你们，如果继续拒绝沟通，那么后续所造成的一切后果，都将由你们承担。” 对面的男人表情波澜不惊，他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刻，越是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否则，如果真的被对方抓住了破绽，一切都将变得无法收场。 于是，他开口说道： “是的。” “我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基于事实所做出的真实陈述。” “我必须再次重申，我们对伱方所提出的所谓‘电子干扰事件’既不知情，也未参与。” “我们不会为此事承担任何责任，因为那确实与我们无关。” 听到这里，男人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嘴真硬啊。 他大概还不知道，己方已经找到了他们在某小岛上的秘密基地。 他大概还以为，自己这次召见他，还是出于没有证据的猜测和诈唬。 这些人似乎一向如此，在最惨烈的结局降临到他们头上之前，他们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然而，自己也没有办法向他出示证据。 原因很简单，收益太低，并且即使有了证据，只要不是当场将其逼停迫降，对方仍然会死扛到底。 既然如此，那还不不如直接抹去所有的余地，对抗到底。 想到这里，他重新整肃了神情，随后开口道： “你对可能发生的后果已经清楚了，对吧？” 听到这话，男人的心脏不由得猛跳了一下。 不得不说，在面对这样严重的威胁时，哪怕是他，也很难保持百分百的镇静。 但好在，他的情绪很快稳定下来。 没事的，对方没有证据，也不可能有证据。 所有的电子干扰都发生在防区之外，哪怕对方拍到了照片，己方也可以死不承认。 只要不承认，对方就不可能发起进一步的动作。 那只会让他们陷入法理和道德上的困境。 这些对手，不会那么蠢的。 于是，他心思大定，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 “是的，我清楚可能的后果。” “但我还是要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先生，如果你坚持认为此事与我们有关，那么，我方希望你方能拿出充足的证据。”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开口道： “我所说的证据，可不是所谓的‘照片’或者‘雷达记录’。” “我们都知道，那是可以伪造的，不是吗？” 第三百零五章 第一波反击 两周之后，南部某基地。 一架挂载了最新吊舱的彩虹-9无人机正在缓缓滑行，而在与它相邻的跑道上，两架歼二十仍然在整装待发。 按照计划，这两架歼二十将会在彩虹-9升空15分钟后升空，随后凭借速度优势追上彩虹-9，在航程的末端赶上彩虹-9，为其提供一小时的护航。 是的，在筹备了接近一个月之后，第一次反击终于要打响。 事实上，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骚扰并未停歇。 正如陈念所预料的一样，他们就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总会在某个无法被预料的时刻起飞，以极快的速度完成10到20分钟的干扰，随后在执勤战机赶到之前逃之夭夭。 哪怕有了frft，这样的干扰造成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好在这样的日子，到今天，应该是要彻底结束了。 驾驶舱里，白崇凯正在对飞机进行着最后的检测，他的耳机里不断传来地勤人员的声音。 “检查无人僚机数据链链接情况。” “收到，检查链接情况。链接正常。” “检查玉井04策略加载情况。” “收到。策略加载正常，调整到自动飞航模式。” “塔台收到。检查电子吊舱工作状态。” “工作正常，数据传输正常，通讯正常。” “明白，无人僚机01准备起飞，保持数据链链接。” “保持数据链链接，开始自动起飞。” 随着白崇凯的话音落下，不远处跑道上的彩虹-9立刻开启加力。 随后，在玉井04系统的加持下，这架无人机没有经过任何人为控制，便以一个极为优雅的角度冲上了云霄。 紧接着，这架无人僚机在空中缓慢转向，开始按照数据链系统中更新的飞航目标飞行。 目送着彩虹-9远去之后，白崇凯按动按钮，歼二十驾驶舱盖关闭。 “程序自检完成，一切正常，准备起飞。” 说话间，两架歼二十对正跑道，发动机怠速运转，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早就设定好的起飞时机。 “老刘，准备好了吗？” 白崇凯在无线电里问道。 另一架歼二十里，刘传武冷静地比出一个大拇指，回答道： “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起飞。” “紧张吗？” 白崇凯继续问道。 他本身就是经验丰富的飞行员，从资历上说，比刘传武还要更胜一筹。 但毕竟，他没有像刘传武一样经历过所谓“真正的冲突”，所以，在执行这项任务时，确实还不如刘传武一样“经验丰富”。 听到他的问题，刘传武轻声笑了笑，回答道： “这有什么可紧张的。” “当年开着歼八，我就敢跟他们去碰，现在都开上歼二十了，没道理还怂。” “再说了，这次他们可逮不到我们----彩虹-9设置了自毁程序，如果情况实在危险，我们直接放弃就好。” “我就不信，在这片海上还能有人抓得到我们。” 这话一说出口，白崇凯刚才还隐约跳动的紧张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真正的处境： 开着世界上最先进的四代机，用着世界上最先进的雷达和武器，还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无人机掩护。 那么多“世界最先进”，如果任务还完不成，那干脆直接退役好了。 ----不，应该说，这样的任务，其实跟春游都没什么区别。 成功是必然的，唯一的不确定性就是，能不能达成最优的成果。 想到这里，白崇凯紧握着操纵杆的手指不由得松弛下来。 静静等待几分钟之后，他的耳机里传来了塔台准许起飞的指令。 发动机开启加力，湛蓝色的火舌喷涌而出，片刻之后，两架歼二十消失在天际之上。 速度不断提升，经过20分钟的飞行，白崇凯和刘传武追上了提前出发的彩虹-9。 “刷新数据链链接，进入僚机同步模式。” 白崇凯报告着自己的战术动作，而一旁的刘传武则保持前出距离，利用主动雷达探测着目标空域，承担预警任务。 它并不担心自己的雷达波被截获，在最新的自适应功率控制系统和仿杂波功能的加持下，哪怕是美方最先进的alr-94被动雷达告警装置也未必能识别出自己的雷达信号。 可以说，哪怕开启了主动雷达，在极大程度上，这架j-20仍然是空中的隐形杀手。 而在白崇凯的战机一侧，彩虹-9僚机已经完成了数据链更新，玉井04进入同步模式，僚机指挥权交接给了白崇凯。 “距离目标空域40海里，准备开始执行。” “收到，40海里，倒计时3分钟后开始执行。” “160秒，我关闭主动雷达了。” “收到，主动雷达关闭，加力关闭，开始盘旋。” ..... 短短的三分钟很快过去，而此时的三架战机，已经全部飞抵作战空域。 这里距离对方基地大约260海里，还在对方岸防雷达的侦测范围之外。 从这里开始，彩虹-09将启动电子干扰吊舱，开始接收和分析对方的岸防雷达脉冲信号，并在机载电脑完成分析之后，制定出针对性的干扰策略。 “干扰吊舱开机，准备实施干扰。” “准备实施干扰，脉冲特征分析完毕，开始注入干扰信号，功率调节至最大。” “明白，实施干扰，任务启动。” ...... 另一边。 里昂惬意地坐在躺椅上喝着冰镇的饮料，眼睛微微闭起，连看也不看那些正在进行着例行起降训练的飞机一眼。 一旁的助理给他汇报着最新的环太平洋形势报告，但他却根本没有心思去听。 原因很简单，这是他待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月了。 调令已经下发，从下个月开始，他就将离开嘉手纳，返回本土，去位于密西西比州的某空军基地担任总指挥。 那可是一个肥差----那个空军基地里，有全美最先进的f-22四代机，也有全美最优秀的飞行员。 只要自己不作死，好好熬过两到三年的时间，就一定能再向上爬上几步。 对他来说，这算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虽然这个结局有些讽刺。 毕竟，他在嘉手纳待了整整5年，途中不断尝试各种方法，想要给自己建立显眼的“战功”。 但每一次，自己的行动都以失败告终。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分不清是己方太弱了，还是对手太强了。 这让他几乎陷入了绝望----尤其是在对方的h-20起飞之后，他真正意识到，自己无论从什么角度，都已经无法与对方正面对抗了。 所以，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有时候，命运就是那么不可捉摸。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要止步于此，就在他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向对手去报仇的时候，来自本土的一项技术，却彻底改变了他的处境。 ares先进电子战系统。 凭借这套系统，他成功地牵制住了华夏在太平洋的行动，也为己方在非洲的战略争取了时间。 更重要的是，他聪明地将己方从事件中摘了出去，哪怕后期真的暴露，华夏也不可能找得到理由来与己方对峙。 这样聪明的战略让他在角楼获得了一片好评，也奠定了他这次调动的基础。 峰回路转，也不过于此了。 想到这里，里昂满意地叹了口气。 随后，他挥手打断了秘书的汇报，开口说道： “不用再跟我说这些无聊的信息了，所有的情况我都已经了解。” “你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盯紧那些岛国人，让他们百分之百地完成我们的任务，绝对不允许在执行过程中耍任何花招。” “必要的时候，你可以用更强硬的手段来威胁他们。” “不要犹豫，也不要仁慈，你必须要这么做。” “在我走后，你将会成为这座基地的主官，你需要建立起自己的威信.......” 听到他的话，助理郑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用担心，哪怕在你调走之后，我仍然是你最忠实的伙伴，如果有任何事情发生，我一定会.......” “呜呜呜呜----” 然而，助理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的警报声便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里昂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什么情况？空袭警报？我们受到袭击了？” 他顾不上管一旁的助理，立马丢掉手里的杯子，脚步急促地朝指挥室走去。 助理连忙跟上，而此时，他的耳机里也传来了最新的消息。 他的神情陡然变得凝重起来，听了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 “重大事件！我们的雷达信号被屏蔽了！” “搞什么！？” 里昂大惊失色，他一脚踹开指挥室的大门，冲着里面正在紧张盯着屏幕的军人们说道： “现在，立刻，向我汇报情况！”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而在心里，他则不断地祈祷道： 千万不要出问题，千万不要在自己马上就要离开的时候搞事....... 然而，值班预警的雷达操作员的一句话，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 “两分钟前，我们的雷达全部遭到强电磁干扰，一分钟之前，雷达屏幕上出现了大量的不明飞行物。” “初步判断，我们有可能正在受到袭击！” 听到这话，里昂下意识地向雷达屏幕上看去。 在此刻，往日干净的雷达屏幕上满是噪点，这正是雷达受到强电磁干扰的典型特征！ 而更严重的是，在那一片噪点之中，有几个闪烁的光点尤为特别。 从数据情况来看，那很有可能是正在高速飞来的战机！ 华夏人来了？！ 开什么玩笑？他们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发起进攻？ ----不，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们在非洲已经完全失利，而在近期又面临着严重的威胁。 在这个时间点，他们完全有可能做出狗急跳墙的事情！ 里昂的心猛地一跳，来不及多想，他立刻下令整座基地进入紧急状态。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基地里的大部分空优战机全部起飞，一座座雷达也从沉睡中开机，整座基地以惊人的效率开始运转，这个国家的战斗力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不管来的是什么飞机，一定要找到他们！” 里昂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后，他立刻联系上角楼，用最快的速度向角楼汇报了基地的情况。 那边的判断比他更加激进，甚至直接下达了准许在领空之外开火的指令。 ----然而，在这关键的时刻，里昂终于还是保持了最后的冷静。 他的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万一，这是对手的电子战手段呢？ 万一，他们使用了与己方完全一致的策略呢？ 绝对不能随意开火，哪怕预警机雷达扫描到了对方也不行！ 必须要先搞清楚对方的意图----哪怕己方行动迟缓陷入被动也可以接受！ 他不知道，自己这最后的谨慎，到底是救了他一命。 短短几分钟之后，预警机发现了对方的踪迹，但当己方的战机抵近观察之后却发现，那架被己方雷达锁定的战机，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雷达上的异常信号是假的，他们确实在实施电磁干扰！ 里昂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作出了正确的判断。 否则，在当前复杂的电磁环境下，自己的飞行员很可能因为误判，直接对无法识别的空中单位发起超视距打击！ 这事情要是成真的话，那乐子就大了。 因为既有可能，那是自己打自己！ 里昂稍稍思索了片刻，随即立刻下令关闭大部分主动雷达，试图用最快的速度规避雷达脉冲特征暴露的风险。 然而，就在他命令下达的一瞬间，指挥部却收到了一条极其糟糕的信息： 距离基地160海里的空中，有飞机坠毁。 从对方的雷达特征来看，那是一架f-16。 里昂目眦欲裂，他迅速让所有作战单元逐一汇报情况，但在强电磁干扰的前提下，哪怕是他引以为傲的先进远程指挥系统，也近乎彻底失效。 直到半小时后，直到雷达干扰彻底消失，他才终于拿到了最新的信息。 好消息是，掉下来的那架飞机，不是己方的。 坏消息是，那是岛国的飞机！ 它们的心理防线在短短数分钟之内便被直接击碎。 紧急升空应敌的战机，因为指挥不当、操作不当，直接掉进了海里...... ...... 几个小时之后，某大使馆内。 大使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开口说道： “如果伱坚持认为此事与我们有关，那么，我方希望你方能拿出充足的证据。” “你们有证据吗？” “我看，应该也没有吧？” 第三百零六章 讲道理不用靠嘴 “岛国飞机失事，坠毁东南部海域！” “飞行员宣告失踪，生还几率渺茫。” “突发！失事飞机不止一架，黑鹰直升机在海上坠毁！！” ...... 海上发生的重大事件很快引起了国际舆论的注意。 尤其是那架直升机，上面还载有高级官员。 根据知情人士消息，它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东方最新驱逐舰的海试动向。 而现在，它却坠落在了海里。 众多媒体像是嗅到了肉味的苍蝇一般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想要拿到最骇人听闻的新闻，然而，岛国方面的反应却出乎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他们没有任何偏向性地发布了“事故”的最新情况信息，并且反复强调，事故发生的原因还在调查中。 这很不合常理，哪怕是在岛国情况最艰难的时候，都从未表现出如此的谨小慎微。 这不得不让关注此事、不怀好意的媒体们心生疑窦。 而紧接着，另一条非官方消息的公布，则让他们彻底回过味来： 在当天，嘉手纳基地的美方空军曾进入过紧急状态，战机大规模起飞，雷达大量开机，但又迅速归于平静。 情况很明显了。 岛国的两起事故确实并非单纯的意外。 但他们却不敢承认？ 甚至连美方也不敢承认？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至少在目前，美方对这样的电子战还没有百分之百的反制把握。 否则，他们早就跳起来到处宣扬，叫嚣着要“维护普世价值”了...... 于是乎，舆论还没来得及开始沸腾，便又迅速冷却下来。 因为他们知道，有些事情能说，有些事情则是不能说的....... ...... 成都。 陈念满意地听完了李想的报告，这是后者升任情报科下属小组组长后第一次向陈念做正式报告，毫无疑问，他完成得无懈可击。 作为能考上西工大，并且在舆论和情报领域内堪称天才的选手，他在综合能力上，也不可能差到哪去。 这让陈念很欣慰----莫名其妙的，有种老父亲看着儿子长大了的感觉。 然而，李想却猜不到陈念的想法。 他只是极为专业地总结了关键情报之后，便开口收尾道： “.......综上所述，为应对这次电子战事件的后续舆情发展，我们将会从上述的包括官方、民间等多个渠道做出相应动作，从而有效控制舆论议程，降低失控风险。” “另外，从这次对方的反应来看，由于近两年我方多方面实力的提升，我们所面临的情报、舆论环境也发生了变化。” “在下一次的报告中，我们将对此进行专项汇报。” 听到这话，陈念微微点了点头。 实际上，无论是情报还是舆论事项，都不需要他来管理。 但是，情报科毕竟是星火小组的核心支撑部门，他们也要消耗不少的经费。 而作为星火的实际控制人，陈念想真正控制星火，就必须对此心中有数。 所以，他也会例行抽出少量时间，对这些“日常”的事项进行决策。 “那就下次例会上说吧。今天的报告结束的话，就先散会吧。” 会议室里的众人纷纷散去，李想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陈念面前由衷佩服地说道： “陈总啊，你这一手玩的是真厉害。” “chl-1106？那么短的时间，居然就让你们做出来，还用上了？” 陈念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道： “没那么玄乎，硬件是本来就有的，其实改造工作无非就是两个，优化了算法，提升了功率。” “这要是还搞不定，14所就真是吃干饭的了。” “对了，先不聊这个，我还想问问你，那架黑鹰，真不是055打下来的？” 通过李想的报告，陈念已经了解了黑鹰失事的基本情况。 按照情报部门的分析，那架黑鹰应该是在抵近观察的过程中正好进入了彩虹-9的干扰范围，而且倒霉的是，当时的彩虹-9正在进行低空盘旋，扫描对方岸防雷达旁瓣信号，与黑鹰的距离很近。 在大功率天线的持续干扰下，整架直升机的电子设备瞬间崩溃，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的机组成员立刻慌了手脚，连续出了好几个错之后，最终坠毁在了海上。 机组10人全部遇难，本来岛国舰艇是有机会救援的，但055就在附近进行海试，他们不敢轻易靠近。 等干扰结束、取得055的同意之后，海里那些人早凉透了....... 陈念觉得这件事情未免有些太过于巧合，所以从事发开始，就一直怀疑055与其存在某种关联。 听到陈念的问题，李想摇了摇头，认真地回答道： “确实跟055无关，根据情报，当时055并没有进行任何特殊项目训练----它只是在做海上消防演练而已。” “你总不能跟我说，055是用灭火器把黑鹰打下来的吧？” “不过，倒是有推测说，那架直升机是老美打下来的，我们也觉得不可信，这应该就是单纯的意外事故而已。” “为什么不可信？” 陈念下意识地问道。 “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在那种强度的电磁干扰下，美方根本不具备在短时间内脱离干扰、发动进攻的能力。” 李想满脸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短期内确实是这样，但电子战是一个螺旋发展的过程，我们只是暂时占据了优势，并不是根本上解决了问题。” “所以，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不知道老美那边是什么反应.......对了，这件事情如果能冷处理就尽量冷处理，最好是不要引起对方国会的重视，这会给我们更大的可操作空间。” “明白，已经在做了。” 李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从目前情况来看，嘉手纳空军基地的反应也很微妙，当地主官的想法似乎跟我们一致。” “并且，他似乎比我们还更抗拒事态扩大化----搞不好，之前的电子干扰，只是他刷资历的一种手段。”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们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要甩锅给岛国。” “我们会进一步调查，如果能够坐实这个猜测，我们的辽宁舰和永江舰，就不用被束缚在太平洋上了.......” ....... 当然，虽然各方对此事都采取了冷处理的策略，但这并不影响吃瓜群众们不遗余力地刨根问底、热烈讨论。 在国内最大的军网论坛上，有关这次事件的讨论狠狠压过了近期最热的辽宁舰舾装进展的帖子，整个论坛的第一页，几乎全部都是有关这件事情的讨论。 而最热的帖子上，则是一条刚刚才从外网上扒下来的消息。 “最新消息，岛国失踪的11人中有一名陆将，军衔约等于菌长，这下事情大了！” “保真吗？陆将倒了，岛国还不跳起来？怎么现在还没一点动静？”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吧.......真的，这次的影响不小，后续会往什么方向发展，谁也没有底。”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真的是我们的动作？” “不清楚，就算有人清楚也不敢说啊，涉密了都----不过如果单纯说猜测的话，有人猜是跟近期的电子对抗有关。” “反正也是传说哈，这段时间东部南部发生了好几次大规模的电磁干扰，对方是冲着055和001来的。” “这次岛国的事故，好像也是跟电磁干扰有关----基本上可以说是对位反击吧......” 这条评论一发出来，众人立刻便炸开了锅。 “卧槽，楼主砂布吧，你自己都说了涉密了，还在这往外说？” “......你小子才是砂布吧？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哥，老美和岛国难道不知道他们自己被干扰了吗？楼主又不是发技术信息......” “.......有道理........但问题是，我们怎么做到的？我们的电子战水平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就真的没人敢说了，不过你看看近两年公开的雷达技术进展，稍微想想就知道，我们的电子战技术不会差了。” “毕竟，这两者应该说是同根同源的。” 说到这里，众人的兴趣立刻被转移，开始激烈地讨论起华夏和美方各自的电子战技术来。 一时间，众人甚至忘记了他们最开始讨论的是“这件事情可能导致严重后果”。 ----说白了，他们其实并没有那么担心。 倒退五年，别说一架黑鹰在己方军舰附近坠毁了，哪怕是双方的军舰靠的太近，网友们都要担心有发生战争的风险。 而伴随着这种“担心”的，其实是一种无奈且悲哀的“自卑”。 确实是被吓怕了，乃至于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下意识地去思考自己能不能扛得住、能不能抵御住对方那看着像是天顶星科技一般的军事武器。 生怕打不过，生怕要吃亏，生怕亡国灭种....... 但现在，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 这些人的心里虽然还是隐隐有些忧虑，可伱要是跟他们说，“我们不可能打得过老美的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赶紧认怂道歉吧”，估计他们会集体把你当傻子看。 毕竟，在他们心里，也许华夏确实还不一定能“打得过老美”，但至少，拼上一拼，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果然，在大篇幅地讨论完技术问题之后，众人的话题重新回到了结果上。 而当有人提问“这次的事件会怎么收场”时，下面的回帖基本都比较自信。 “怎么收场？我估计岛国会自己吞下去吧。要不然还能怎么办？按照公开信息看，这一次行动老美也被波及，但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发声，应该是认怂了。” “老美都认怂了，岛国还敢跳？” “我觉得也是，毕竟是他们挑衅在先，现在被反击打脸了，他们也无话可说。难不成电子战打不过就打热战？岛国人是坏，但是并不蠢吧。” “那也不一定啊，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尤其是老美最近情况那么严重，他们迫切需要在太平洋上再制造点事端，引发新一轮的混乱。” “说不定，这次的事件从头到尾，就是他们一手导演的----连岛国的坠机，都有可能是诱饵吧。” “......咋的，你这意思，岛国人还想重现1931？” “他们做得出来。” 话题说到这里，众人的心情都变得有些沉重。 是的，70多年前的那段历史是所有人都无法忘却的记忆。 哪怕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可仅仅是教科书上的几张照片、几段文字，也足够让人切身体会到那种痛彻心扉的耻辱。 栽赃嫁祸，需要理由吗？ 我想要对你动手，还需要听取你的反驳吗？ 实力，就是唯一的真理。 从被炸毁的铁路，到丢失的士兵，而现在，是坠毁的直升机....... 难不成，他们真的想要再来一次？ 那就来吧。 这一次，不会有人再退让了....... ----然而，就在众人的怒气逐渐被点燃时，一条最新发布的消息，却让所有人瞬间傻眼。 “岛国宣布调查结果：直升机坠毁原因为机械故障，无任何外力作用。” 看到这条报道，原本还群情激奋的网友们可以说是哭笑不得。 “什么情况？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完成调查，定性为机械故障了？靠谱吗？” “靠谱个锤子的，他们飞机捞没捞上来都是个问题----别说飞机了，尸体都还没捞全吧......” “这理由找的，我都无力吐槽了......不如我帮他们想一个：陆将亲自下水侦查华夏航母部署情况，目前仍在执行任务未返回。这听着是不是靠谱一点？” “确实靠谱，亲力亲为，工匠精神！” “岛国人是脑残吧，这种声明，亏他们想得出来啊.......” 在一片嘲讽的声音中，一条评论被刷新了出来。 “这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我早就知道他们会这么定性了。” “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在你弱小的时候，他们会肆无忌惮地把并不存在的‘士兵’的生死栽赃到你头上。” “等你强大了，哪怕陆将真被你干死了，他们也还要赶紧为你澄清！” “各位，明白了吗？在国际交往中，道理讲的最好的不是外交官，是大炮巨舰！” 第三百零七章 让路 另一边。 里昂瘫软着身子坐在他的专属座位上，脸上神情萎靡，似乎已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在短短几天时间之内，他再次遭受了重大打击。 第一次受到电子压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立刻反击。 毕竟，除了石垣岛的ef-18之外，嘉手纳基地里还有数架ea-18g、ea-6b。 按道理来讲，这么强大的电子战力量，无论是与哪方面的力量对抗，都应该有一战之力。 但事实却与他预想的完全相反。 面对对方那架不知从何而来的电子战飞机，己方空中单位完全失去了还手之力，甚至从头到尾，连对方的真实雷达信号都没有摸到。 唯一的一次，一架ea-18g撞了大运，在高速机动过程中接近到对方30海里之内，烧穿了对方的电磁干扰，成功锁定了对方那架正在执行干扰作业的战机。 在第一时间，飞行员下意识就要打开火控雷达照射，可紧接着，这架ea-18g的背后便出现了对方的护航僚机----一架隐身歼击机。 当雷达告警装置响起的瞬间，飞行员立刻明白，自己已经彻彻底底败了。 于是，他也不再挣扎，而是友好地摇动机翼，摆出一个“任人宰割”的姿态掉头返航。 幸运的是，那架j-20a似乎同样也不打算将本就紧张的局势再推向火海，在持续跟踪数分钟之后，它也掉头返航。 而在它走后，针对嘉手纳基地的电子干扰终于结束，那些在空中险些迷失方向的战机才得以返航。 经此一役，里昂再也没有了“更进一步”的念头。 在汇报中，他故意淡化了这次电子战的过程，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夸大描述对手的力量，以求获得更多的支持。 现在的他不求建功立业，只想尽快混完剩下的时间，然后返回本土，好好去做自己的主官。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心理，整个嘉手纳基地都陷入了一种古怪的平静中。 哪怕雷达捕捉到了异常信号，基地也不再像第一次那样进入紧急状态，而是慢条斯理地对信号加以验证后，再象征性地起飞两架ea-18g执行所谓的“驱离”动作。 所有人都能看出里昂的想法，甚至也有人在背地里暗暗腹诽他的软弱，可里昂根本一点都不在乎。 哪怕再令人不悦，时间也不剩多少了，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你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曾经我也是个热血沸腾的爱国者，可现在嘛.......没有必要了。 想到这里，里昂稍稍直起了身子。 他看向对面的助理，开口问道： “岛国方面，他们的直升机捞起来了吗？” 听到他的话，助理摇了摇头，回答道： “坠落的位置是深海，短期内不可能捞起来了。” “别说直升机，哪怕是阵亡士兵的尸体都还没找全，估计未来一段时间，他们将被迫在这件事情上投入大量资源。” “嗯，那是他们的事情。” 里昂无所谓地回答。 随后，他又继续问道： “那四架ef-18，什么时候能收回？” “预计两周之内收回----岛国方面会将它飞回东京，我们将会在那里接收。” “原本拟定的石垣岛开发计划已经取消，目前来看，这类计划已经彻底失去意义了。” “在无法解决电子干扰的前提下，建设再多的基地也都只是枉然。” “占据了电磁优势，就是占据了所有优势。” “只能交给国内了.......雷神公司已经开始联合水银防务，对这段时间我们所收集到的干扰信号进行分析，预计在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内完成分析，并制定出专用的应对策略。” “到那时候，这套系统带来的影响将会大幅下降----至少，不会再影响整个基地的日常运作了。” “要求真够低的。” 里昂不屑地笑了一声，但随即，他又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在进步，他们也在进步。” “只要慢了一步，后续就会一直慢下去。” “我们在太平洋的优势越来越小了.......最开始是造岛，紧接着是四代机、轰炸机、雷达，而现在，连电子干扰、电子对抗，他们也开始占上风。” “再这么下去，等他们新一代的核潜艇诞生之后，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遏制住相对战斗力下降的趋势。” “也许，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 “我们注定要丢掉这块势力范围，我只希望，它不要丢在我的手里......” 听到这话，助理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 他看着里昂，略带调侃地说道： “哪怕你想要亲自葬送掉优势，其实也没有那么简单吧。” “毕竟，距离你离开的时间，已经不到一个月了。” “只要能顺利离开，还管它会不会丢失呢？那已经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是啊，确实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情。” 里昂赞同地点了点头，可很快，他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 “.......但问题是，我不得不考虑这件事情。” “你得知道，这片海从始至终都不像你以为的那样平静，它的每一道波浪，都影响着我们在全球的布局。” “失去了太平洋上的电磁霸权，我们就再也没办法守住那些我们本来在意的区域，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用几艘军舰将他们的潜艇围堵在狭窄的水面之下。” “他们的新驱逐舰，055、或者说刃海级，不是已经在向我们靠近了吗？” “他们之所以那么肆无忌惮，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这艘大型驱逐舰的背后，也许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完整的作战部署，就等着我们上钩了。” “你很清醒。” 助理赞同地说道。 “丢掉电磁权，就意味着丢掉亚太，我们确实已经无法限制他们了。” “我甚至能猜测到对方的计划。” “先是电磁压制，紧接着是055和航母正式服役开始巡逻，再然后是加速填海造岛，攻城略地，瓦解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 “不仅仅是在这片海，实际上，我甚至听说，非洲的局势也不乐观。” “他们的换防舰艇已经到达了亚丁湾，第五舰队似乎不打算再继续封锁----他们不清楚那艘052c的装备配置，不想冒险制造摩擦。” “这实在是有些可怕，短短几年的时间，我们的优势荡然无存，而他们的技术则与日俱增。” “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的技术，说不定真是外星人。” “要是外星人就好了。” 里昂苦笑着说道。 “如果是外星人提供的技术，那至少是无可复制的。” “而现在，对手的情况显然不同。” “他们不仅在复制，还在不断向前攀登，不断创造更多更新的技术。” “说真的，直到现在，我才能理解他们为何如此强大，甚至强大了数千年的时间。” “这个国家----或者说这个民族真的很可怕。” “从表面上看，他们是在与我们竞争。” “但实际上，他们从来都只跟他们自己比。” “而我们，也许只是他们前进的路上，一枚稍稍大一些的垫脚石罢了......” ...... 与此同时，亚丁湾。 一艘从上海出发的货船正在向红海方向行驶，他们的目标是在两天之内通过曼德海峡，随后穿越红海，再通过苏伊士运河前往欧洲。 这艘船的船长名叫王显宗，虽然名字听着大气，但实际上，他是一个略显干瘦苍老的中年人。 当然，长期在海上漂泊，他这副身体想要年轻也不可能。 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够足够的钱，然后带着自己的家人一起回自己的老家生活。 经过接近二十年的努力，他的目标即将要实现。 如果一切顺利，很可能这一趟航程将成为他职业生涯中的最后一趟。 ----当然，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甚至连在自己心里，他也没有特意去定什么目标。 他看过很多电影，所以也知道，一般来说，所有标榜着“最后一次”的行动，往往结果都不会太好...... 不过幸运的是，直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算顺利。 这艘货船已经跨越了上万公里的距离，度过了最危险的阶段，哪怕是传说中海盗最为盛行的亚丁湾，他们也没有遇到危险。 接下来的路程应该是一切顺利的，但王显宗心里却总有些不安。 他的手紧握着船舵，开口对一旁的大副问道： “吉布提那边，你联系上了吗？我们的军舰能提供护航吗？” 大副摇了摇头，回答道： “联系倒是联系上了，但他们暂时没有回复。” “老美逼的太紧了，他们不能随意离开基地。” “好像最近所有的华夏船只都没有得到护航。” “不过问题也不大，我联系了前面的几艘船，他们说，撞上老美的船的概率不大。” “就算撞上了，一般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顶多被拦下来盘问几句，很快就会放行。” “唯一的例外就是老徐头的船，他自作聪明请了安防公司护送过亚丁湾，结果被老美查出来那家安防公司跟苏丹那边有联系，船被耽误了好几个小时。” 听到大副的话，王显宗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咒骂道： “他妈的，这些狗日的美国佬真是没事找事！” “这他妈是他妈的公海，他们有什么权利查我们的船？真当自己是世界警察了？” “那么牛逼，他们怎么不把那些海盗一锅端了呢？老来为难我们干什么！” “还索马里海盗，我看他们才是最大的海盗！” 大副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答道： “那也没招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伱没听说吗？最近老美十几艘船挤在亚丁湾，连航母都有。” “他们好像是准备要在苏丹打仗----不过我觉得，打仗是假，恶心我们才是真。” “吉布提那边，我们的军舰都被堵得出不来了，不也只能暂时就这么着？” “他们都没办法，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忍忍吧，咱们现在还不够强，等哪天咱们有航母了，高低也让他们看看我们的脸色办事.......” 王显宗默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实际上，就在这短短的几句话时间里，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如果真被老美的军舰拦下来，自己要怎么驾驶这艘吨位巨大的货船跟对方火拼。 货船的船艏比军舰要硬得多，如果角度掌握的好，甚至可以直接把军舰撞穿。 如果走运真的能撞沉一艘军舰，那自己也算是立了大功的抗美英雄了吧？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 实际上，这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自己想当英雄，可这艘船上的船员们还要吃饭。 大家都是有家有室的，肯定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毁了人家。 于是，王显宗默默地把心里的愤怒压了下去，随后开口说道： “待会儿你再下去检查一遍，把手续都准备好，如果有违禁品的话，尽快清理掉。” “要是运气不好真撞上他们了，一定要说明白我们不会在红海靠港，会直接通过苏伊士运河去欧洲。” “总之，就是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有可能经过苏丹港。” “说白了，他们就是不想让咱们国家那么容易撤侨呗，搞这些弯弯绕的！” “明白，我去准备。” 大副答应一声便离开了船长室，而王显宗则继续驾船前进。 他在心里不断祈祷，希望自己能有点好运气。 但可惜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不多时，雷达屏幕上便出现了其他船的信号。 而紧接着，他的无线电里也传来了英文的呼叫。 内容很简单，让他放慢速度等待检查。 “他奶奶的！” 王显宗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很想不予理会直接冲过去，但可惜的是，还没过多久，他便看到了远处海面上出现的挂着星条旗的军舰。 人家早就已经在等着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 麻烦一点就麻烦一点，到时候多说几句好话，就当是给他们上坟说的吉祥话了。 货船继续前进，远处军舰的轮廓也越发清晰。 王显宗很快看到，除了军舰之外，海面上出现了几艘疾驰的小艇，正在向他的方向驶来。 这就是美方的检查船只。 他继续放慢船速，心里百般不愿。 事实上，从其他船只的反馈来看，这些老美也并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虽然拦路检查，但基本还是讲规矩的。 可即便如此，王显宗却仍然觉得愤怒，而他愤怒的点，就一句话： 凭什么？ 你们有什么执法权，凭什么就能查我呢？ 看着越来越近的小艇，王显宗越发烦躁。 他觉得自己的尊严被践踏了。 ----不，不仅是自己的尊严，在这种情况下，整个国家的尊严都被践踏了。 要是我们的军舰再多点就好了。 哪怕多个两三艘在这边，老美也不敢那么嚣张吧？ 他的手松开了船舵，默默捏紧了拳头。 此时，那两艘小艇距离货船已经不过几百米，王显宗正打算去甲板等待，但下一秒，令他始料未及的变化发生了。 原本冲着他们驶来的小艇，居然直接掉头了。 而原本嘈杂的无线电，也突然沉默下来。 他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下意识地对大副问道： “什么情况？怎么又走了？不查了？” 大副同样莫名其妙地摇头，观察良久之后，他才回答道： “好像是不查了......你看，那两艘军舰都掉头了，感觉像是在.......让路？” “给我们让路？怎么可能！” 王显宗呸了一声，继续说道： “他们还会怕我们吗？不可能的，应该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不对！” 大副突然回过神来。 “他们不是在给我们让路.......应该说，他们是在给我们后面的船让路！” 说罢，大副迅速跑向船尾的方向。 王显宗紧随其后，跟着他一起向远处的海面眺望。 而很快，他就明白了美方船只“让路”的原因。 海天交界之处，一艘银灰色的军舰缓缓升上了海面。 而在那艘军舰的桅杆之上，则飘扬着一抹鲜艳的红色。 那是刚刚到达亚丁湾的郑州舰。 而与此同时，无线电里也传来了中文的呼叫声。 “这里是zz舰。” “前方编号sanjiangkou货船请注意，我方已收到你船护航申请。” “我们在你身后跟随，不要停船，继续前进。” 第三百零八章 撤离 一天之后，货船顺利通过了曼德海峡，驶向它将要去往的目的地。 而两艘军舰也抵达了吉布提港补给基地，为驻守在这里的官兵带来了珍贵的支援。 基地内部，驻守在这里的主官王武胜手里端着小小的一杯白酒，开口对胡书铭说道：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娘家人给盼来了！” “今天给你们接风洗尘，酒不能多喝，一人一口，聊表心意！” 听到王武胜的话，胡书铭也不磨叽，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实际上，在这个还没有禁酒令的年代，部队喝酒并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 甚至在很多地方，每逢周三、周五的会餐活动，后勤食堂里都会供应啤酒，当然，也就是数量不多罢了。 这时候的部队里还流行着全国通用一句酒令，叫三军过后尽开颜，也就是开局先喝三杯，随后再各自为战。 可以见得，对饮酒的态度，内部还是比较开放的。 ----但在吉布提，情况却完全不同。 王武胜严格控制基地内饮酒，哪怕是在现在这样的重要场合也没有放开。 说是喝酒，其实也就是走一个仪式罢了。 一杯喝下之后，胡书铭根本没有半点醉意，他拉着王武胜坐下，随后关切地说道： “你们辛苦了，这一年多的时间，不好过吧？” 王武胜连忙摇头，回答道： “不好过谈不上，也就是比国内稍微辛苦一点而已。” “但心理压力确实大，天天跟他们勾心斗角，我自己都有些遭不住了。” “你也知道了，前段时间他们还拦我们的民船，美其名曰‘反恐检查’，其实打的什么主意，大家心里都清楚。” “我们本来是打算管一管的，但基地不能唱空城计，所以也只好眼睁睁看着同胞被他们刁难。” “现在好了，你们来了以后，我们的压力大大降低，估计这段时间，吉布提会安静不少。” “不是我们的功劳。” 胡书铭连忙摆手解释道： “他们这几天老实，估计还是因为另一边的事情。” “也有可能！” 王武胜重重点头，随后说道： “嘿，真他娘的解气！94年的时候你在哪？” “他奶奶的，那次出事的时候，我就在执勤！” “现在想想，那年事儿真多啊。” “不止空中，水里也出事。” “到现在十几年了，我一想起来，还是气得过不去.......” 胡书铭知道王武胜说的是什么事情，那年他虽然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却也算是经历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年。 …… 胡书铭轻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都过去了。” “以后，他们再想要欺负我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听到这话，王武胜哈哈一笑。 “那倒是！” “害，今天不聊这些，先吃饭！” “埃塞烤羊，当地特色，尝尝！” 话说到这里，众人之间的气氛也重新变得轻松起来，虽然没有酒，但当地特色的酸奶雪碧也喝的尽兴，“酒饱饭足”之后，胡书铭开始跟王武胜聊起了正事。 “目前苏丹的局势怎么样？” 他开口问道。 “不好。” 王武胜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革命阵线已经突破shambat大桥了，喀土穆周边的卫星城全部被占领，官方的防线几乎已经彻底被打破。” “虽然现在还没有进城，但毫无疑问，这是早晚的事情。” “官方的内城防线就是个笑话，空中优势也已经发挥不了作用了。” “我们预估，最多两周时间，喀土穆就会被全面接管。” “甚至可能撑不到两周----他们会投降的。” “情况很严峻啊。” 胡书铭感叹道。 “是啊，很严峻。我们已经跟使馆取得了联系，他们也是够硬，死撑着不撤，打算万一出现极端情况，就靠他们那个小院子把喀土穆的一千多华人全部收进去。” “说实话，我很佩服他们.......他们手里就那么几条枪，能坚持到现在，那是真没把自己的命当命了。” 王武胜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感慨的神色，沉默片刻之后，他又继续说道： “所以，现在撤侨的紧迫性已经很高了。” “你们刚到，我们本来不想催你们，但没办法，不去不行。” 胡书铭郑重点头，回答道： “今晚开始补给，明天出发。” “微山湖号跟我们一起走，我们直接从苏丹港撤。” 王武胜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后，他开口问道： “靠港吗？” “必须靠港，人太多了。” “那会有风险，革命阵线未必会合作。” “管不了，逼急了，我们就登陆作战。老美都不敢拦我们，我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 “好！” 听到胡书铭的话，王武胜笑了起来。 实际上，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在撤侨的过程中胡书铭太过优柔寡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宁愿自己带队去。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方确实是有些血性的。 把那一千多人交给他，可以放心。 “接到人之后，直接返回吉布提。” “到达公海之后，我们会派出军机护航。” “j-10吗？” 胡书铭好奇地问道。 事实上，现在吉布提基地是没有最新的四代机的----据他所知，也暂时没有部署四代机的计划。 王武胜笑了笑，回答道： “不是。” “是彩虹-9。” “刚飞过来的彩虹-9。” ...... 与此同时，喀土穆。 季风站在早就准备好的大巴车前，身边站着的武官林涛。 后者一边看着有序上车的同胞，一边开口对他说道： “这次多亏了你们的资源，如果不是伱们公司在这里的人脉，在这种局势下，估计我们想要找这么一辆大巴还真的不容易。” “等回国以后，我们会为你们申请奖励，当然，你个人也会单独授奖。” 听到他的话，季风摆了摆手，回答道： “我也是做了应该做的而已，什么奖励不奖励的，没那么重要。” “这一批330人，总共4辆车，油料是充足的，生活物资也准备妥当了，半个小时之后就可以出发。” “我们先去探路，如果能顺利到达苏丹港，再通过卫星电话通知后续的队伍跟上。” “如果出了意外的话......那就只能靠你们再想办法了。” 林涛郑重点头说道： “放心吧，我们会留在这里，直到最后一人撤走。” “如果撤不走，只要我们在，革命阵线应该也不敢硬来。” “倒是你们，一路上务必要注意安全。” “革命阵线咋主干道上都设置了关卡，遇到盘查就直接亮明身份。” “我们的军舰已经到达苏丹港附近，上级也跟对方高层沟通过了，理论是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季风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实际上，他很清楚林涛所说的“没有太大危险”是什么意思。 并不是“没有危险”。 原因很简单，革命阵线毕竟不是真正的官方武装，他们讲规矩，可讲的也不多。 尤其是在首都之外的区域，那些管束不足的乱兵可根本就不管你是谁、也不管有什么背景。 他们只知道，在这片大陆上，黄皮肤的面孔就是肥羊。 一旦撞上、一旦交涉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那等待众人的，很可能就是全军覆没的命运。 ----可即便如此，季风也只能试试。 喀土穆很快就要彻底沦陷了，留在这里，甚至比在路上更加危险。 毕竟，炮弹是不长眼的----就在这两天之内，已经有数名国人因为流弹受伤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还没有人因此而丧命。 “红旗准备好了吗？” 林涛突然问道。 季风点点头，回答道： “每辆车都准备了。” “不过我倒是希望用不上----外面全是革命阵线的人，真到了需要亮国旗的时候，估计亮了也没用了。” “不管有用没用，也必须得亮。” 林涛的语气很坚决，而从他的神情里，季风也明白了其中隐含的那一层意思。 是的，也许这面红旗不能从那些没脑子的乱兵里救下自己的命。 但只要旗帜打出来了，后面还没来得及撤离的那些人，就百分之百安全了。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明白了，我会处理好的。” 林涛拍了拍季风的肩膀，两人相对无言。 短暂的准备之后，第一批所有撤离人员全部登车，在官方军队的护送下，这支特殊的车队通过西南方向唯一一条还未失守的公路离开了喀土穆。 随后，官方军队返回，车队则掉头向北。 从这一刻起，所有人的命运，都真正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他们将要跨过1100公里的距离，去奔赴那唯一的一线生机。 沃德哈米德是他们将要经历的第一道考验，那里是革命阵线组织屯兵重地，也是唯一一条公路的必经之地。 随着道路两旁的军车和武装人员越来越多，季风的心情也紧张到了极点。 但幸运的是，他们并未在这个关卡受到任何刁难。 在确定了他们的去向之后，当地的革命阵线组织当场放行。 大巴车里，有人悄悄议论道： “这些叛军还挺讲道理的，效率挺高啊。” “是啊，看着比官方还靠谱。” 听到这话，季风不屑地笑了。 他开口说道： “革命阵线讲道理？别天真了，他们就算讲道理，也仅仅局限于最上层的那些人。” “在这里没有受到刁难，那是因为这里是哈密迪的老巢。” “他不敢搞的太难看，怕之后被我们秋后算账.......” “真正的困难还没开始呢，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吧，这一路，不会太顺利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瞬间沉默下来。 而接下来的行程，则印证了季风的判断。 首先是路况变差，经历过炮火的洗礼之后，这条公路早已变得坑坑洼洼，车队的行驶速度被迫降到了30公里以下。 紧接着，原本在首都附近几乎已经消失的交火重新出现，在那些被革命阵线占据、却没有完全掌控的地方，官方武装仍旧在不断反击。 路边到处都是倒毙的尸体，通关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如果不是季风留了个心眼，在沃德哈米德搞到了被革命阵线组织盖过章的证明，恐怕那些乱兵会当场将所有人都“扣留”。 在这种情况下，季风根本不敢让车队停下休整，几个司机轮流开车，哪怕是深夜，也不能休息。 距离苏丹港剩下不到三百公里，路况越来越差，刚刚准备休息一会儿的季风被颠醒，而当他凑到挡风玻璃前查看情况时，却赫然发现，引起颠簸的根本不是所谓的“路况”，而是被随意丢在路中心的尸体。 这一幕如同地狱，如果不是司机的心理素质过硬，恐怕就要当场崩溃。 季风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像是安慰，又像是肯定。 而后者的神情却丝毫不变----他并不是麻木，也不是冷漠。 只不过在数百条国人的生命面前，他没有资格软弱。 在极大的压力下，车队闯过了一关又一关。 出发30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前往苏丹港的最后一道关卡。 辛卡特。 只要过了这座小城，前方的道路，将会畅通无阻。 季风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他打算下车与武装人员沟通时，对方却直接举枪对准了他。 季风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他故作镇定地向对方友好的打着招呼，但对方却用一句蹩脚的英语，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 “所有人下车，不准继续前进！” 第三百零九章 无法拒绝的条件 大巴里的人已经惊慌失措乱成了一团，季风作为领头人不得不保持冷静。 面对着武装人员的枪口，他先是镇静地走上前表达了配合的意愿，随后又凭借着自己的语言优势，好说歹说让对方放下了枪。 经过几分钟的沟通，季风终于搞懂了对方的要求。 万幸，他们并不是打算要彻底“扣留”己方这批人，而是要求己方就地停留，等待审核。 搞清楚意图之后，季风也稍稍放下心来。 这至少说明，在短时间内，己方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他违心地向对方表达了感谢，随后返回车上，通知司机把车开到对方指定的停车点。 看着车里的众人，他一边拿起对讲机，一边开口说道： “所有人听好，我们要在这里停留休整，时间不确定。” “不用担心，他们只是要检查我们的护照。” “如果顺利，也许几个小时就可以通行了。” “所以，请大家务必保持镇静，非特殊情况，绝对禁止下车。” “如果要下车，先向我汇报，我来跟对方沟通。” “注意，大家千万不要有任何过激举动，也不要激怒对方，这只会给你、给我们大家带来麻烦。” “听明白了吗？” 对讲机里传来其他车辆的答复信息，季风长舒了一口气，随后便通知所有人准备好护照，等待检查。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明明说好了要马上检查的武装人员却迟迟没有上车。 直到他等的几乎失去了耐心，那个之前跟他沟通的武装人员才终于招手让他过去。 几番对话之后，对方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要钱。 并且，还是要很多钱。 每人两万美金，没有商量的余地。 季风心里的怒火腾的一下烧了起来，他强压住心里的火气，尽量用最友善的语气说道： “我们确实没有那么多钱，你也看到了，这些人都是普通的工人，不是什么企业的高管。” “也许我们需要好好商量一下......两万美元实在太多了，我们拿不出来。” “更何况，也没有人会随身携带那么多现金......” 按照季风的想法，夸大其词是这些小黑的通病。 他们永远都是先开一个让你无法接受的价格，然后再一次一次的谈判中降低报价。 最后成交的价格，甚至有可能是最开始的十分之一、甚至几十分之一。 也就是说，两万美元谈到最后，可能几百、甚至几十美元就能搞定。 “没有商量，不能商量。” 武装人员的语气冰冷，枪口也下意识地抬了起来。 季风连忙向后退了两步，嘴里连声说道： “我先去跟他们聊聊，再给我们点时间。” “快点！” 对方仍旧是生硬地回答，神情极为冷漠。 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季风回到车上，向所有人说明了情况。 而在他意料之中的，整个团体立刻发生了分裂。 队伍中真有人带了两万以上的美元现金，他们立刻便打算交钱通关。 然而，季风只是短暂思考之后，便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 原因很简单，没有交通工具。 有能力支付“赎金”的才不到10人，自己不可能单独分出一辆大巴给他们使用。 而从这里到苏丹港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他们不可能徒步走过去。 大巴车里响起一阵议论声，有人开口说道： “他们这个价格也太不合理了，就算我们有钱，怎么可能带那么多现金？” “是不是可以用贵重物品抵掉啊？如果可以的话，不如再跟他们商量商量。” “是啊，人总得先过去，这里太危险了，命重要！” “谁不知道命重要，问题是现在没办法给他们交钱----问问他们有没有pos机可以转账呗。” “大哥，你在苏丹多少年了，这还不懂吗？这里目前还在金融制裁中，根本用不了国际信用卡。” “那就怪了，他们指望我们怎么交钱？” ...... 听着众人的议论，季风原本忐忑的心却突然安定下来。 是的，这个要求极不合理。 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真正意图，其实还没有暴露。 于是，他赶紧开口说道： “各位，先不用着急。” “对方的目的无非就是要钱，但是你们也看得出来，他们要钱的方式是不合理的。” “所以，他们应该是还没商量好----我们先保持沟通，再耐心等等。” “同时，我会跟使馆联系，寻求他们的帮助。” “大家不用担心，只要他们是想要钱，那我们反而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听到他的话，众人终于安静下来。 是的，只要是想要钱，那基本上就不会要命。 只要不要命，那一切都好说。 这一刻，大巴车上的许多人的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早知道赚的钱要还回去，一开始就不来了...... 安抚完众人的情绪后，季风立刻用卫星电话跟使馆取得了联系，在得知这里的情况之后，林涛在电话里告知季风会立刻组织沟通，打算通过革命阵线高层的关系解决问题。 同时，苏丹港那边也会同步行动，尝试进入内陆，主动过来接人。 放下电话的季风心中大定，有官方出手，己方的安全应该是没问题了。 最多就是拖延一些时间。 车上的补给还有，撑个几天没问题的。 抱着这样的心思，众人在车上休息到了晚上，中途有人下车休息、方便也没有遇到刁难和威胁，这让车里的气氛放松了不少。 ----然而，这样的轻松仅仅持续了几个小时。 当天晚上，一连串的枪响打破了辛卡特的宁静。 季风悚然惊醒，而当天看向车窗之外的时候，一副恐怖图景，就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几个一眼看去就是阿拉伯裔的男人被带到了路边，那些黑人则直接站在他们的身后开枪处决。 鲜血横飞，大口径的全威力弹击碎了他们的头骨，远远看去，那些人的头颅就好像是被咬了几口的苹果一样，残缺不全...... 季风的手颤抖起来，他拿起卫星电话，接通之后，立刻开口说道： “我们需要支援！” “需要尽快解决问题，他们在杀人！” ...... 几分钟之后，052c收到了有关卡拉特的情报。 胡书铭眉头紧皱，语气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些人是疯了吗？这种档口找我们要钱？” “居然还敢杀人.......他们不怕引起国际纠纷？” 对面随行外交人员牛小鹏摇了摇头，回答道： “跟疯没疯没关系，这些人本来就是为了搞钱的。” “即使是革命阵线内部，其实也分很多派系。” “很明显，辛卡特这拨人跟喀土穆那拨人不是一派的，他们不怎么受哈密迪的管束。”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他们做事才会那么肆无忌惮。” “反正对他们来说都是捞一笔就跑，得罪人也不怕。” “不过，从现在的消息来看，他们杀的全都是埃及人，说明他们还是有顾忌的，不敢对其他国家的人下手。” “短时间内，我们的同胞还算安全。” “但是，我们仍然必须要尽快解决问题，如果拖得太久，我怕会发生意外。” “是的，我也担心这一点。” 胡书铭缓缓点头，随即又开口问道： “我们这边的接应车辆联系好了吗？能去辛卡特吗？” “去不了。” 牛小鹏摇头回答道： “苏丹港现在全面管控，能进不能出，民间渠道根本找不到车辆，如果要接应，我们只能委托革命阵线组织。” “但问题是，苏丹港这批革命阵线跟卡拉特是一拨的，他们根本不理会我们的要求，核心诉求就一个，要钱。” “不给钱，他们几乎不可能办事。” 胡书铭轻轻捏了捏拳头说道： “给不了。先不说他们要的太多大部分人出不起，光是跟他们妥协这一点就是个大问题。” “这个头一开，后面就更不好处理了，他们的要价只会越来越高，交钱赎人这条路，走不通的。” 听到他的话，牛小鹏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们的第一目标，还是保证国人安全。” “是不是考虑一下先把眼前的问题度过，后续几批再着重沟通？” 胡书铭沉吟片刻，随后回答道： “......作为最后策略吧，先想想别的办法。”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试着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决心。” “之前我们对他们的态度太软了，现在，该让他们清醒清醒了。” ...... 胡书铭已经做出了决定，计划立刻开始执行。 短短半个小时之后，本来就游弋在外围的彩虹-9无人机开启了电子干扰程序，一瞬间，苏丹港内革命阵线驻军的所有通讯设备全部失联。 军营内谣言四起，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变得严重了。 在一阵近乎于歇斯底里的混乱之后，驻扎在此地的头目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他们一定是被干扰了。 而出手的不可能是老美，毕竟，他们自己就是幕后主使。 答案只有一个。 他们的船就停在港口，凭借他们的能力，想要执行干扰根本就没有任何困难。 果然，在通讯中断二十分钟之后，位于苏丹港的革命阵线头目被召见，紧接着，双方代表在港口的一间会议室里见上了面。 负责谈判的革命阵线方面代表名叫阿巴德，与其他人不同，对于这次的召见，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紧张。 甚至在胡书铭面前，他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似乎刚刚发生的电子干扰完全与他无关。 ----这倒也很正常。 按照他的想法，被困在辛卡特的那三百多人就是他的筹码，而现在胡书铭找他，肯定是请求他放行的。 无论对方出什么牌，只要自己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牌，那就一定能赢到底。 但很快，他便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胡书铭根本没有跟他聊有关撤离的事情，更没有提起电子干扰，而是一开口，就问出了一个他完全意想不到的问题。 “阿巴德先生，你知道要摧毁一艘具有完备防空系统的军舰，平均需要多长时间吗？” 阿巴德愣了一愣，下意识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与我们将要讨论的话题有关吗？” 胡书铭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 “那你知道，要摧毁一支500人规模的武装部队，需要多久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巴德开始紧张起来，他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眼神紧紧盯着胡书铭，还没等对方回答，他便继续开口说道： “伱这是在威胁我，先生，这绝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你们的技术很强，我们的通讯完全中断了。” “但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你们的同胞还困在辛卡特，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他们绝对无法顺利抵达苏丹港。” “我想，你也不希望让他们遇到危险吧？” “对于我们双方来说，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不是对抗，而是合作.......” “当然。” 胡书铭打断了他的话，随后说道： “我现在正在谈的，就是有关合作的事情。” “并且，我有一个很好的方案。” “你们派出队伍，把我们的人护送到苏丹港。” “作为回报，我们将给你们一个绝对无法拒绝的条件。这个提议怎么样？” 听到这话，阿巴德稍稍松了口气。 果然，说到最后，还是要谈条件的。 而只要谈条件，主动权就在自己的手里。 他重新恢复了轻松的坐姿，开口问道： “所以，条件是什么？” 在他看来，己方的策略已经事实上成功了，接下来的流程，无非就是不断讨价还价而已。 但无论如何，在他心里，那些人是有底价的。 每人不低于五千美元。 300多人，以及根据情报，后续还要过来的一千多人，这一笔收入，就达到了500万美元。 而这些钱，至少有10%，会装进自己的口袋。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激动，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因为他听到了胡书铭的回答。 “条件嘛......就是我们舰炮发射的炮弹，不会落在你们的头上。” “什么意思？” 阿巴得悚然一惊。 胡书铭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不会以为这次的电子干扰针对的是你们吧？”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们的干扰，针对的是你们背后的金主。” “你也知道，你们的通讯已经中断了。” “而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完全有能力，在你们的金主发现异常之前，让你们悄无声息地，从这片土地上消失。” 阿巴德目瞪口呆地看着胡书铭，下意识地说道： “你们不能这么做，这不符合你们的原则，你们......” “我们不需要跟你们讲原则，阿巴德先生。” “你忘了吗？喀土穆还没打下来，你们还是非法组织。” 胡书铭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随后，他继续说道： “更何况，你们的金主是不可能抓到我们任何证据的。” “因为，彻底摧毁你们这支500人不到的武装力量，我们只需要5分钟。” 第三百一十章 无法拒绝的条件 在胡书铭对阿巴德发出警告两小时之后，季风的车队畅通无阻地通过了辛卡特。 一场惊心动魄危机消弭于无形，在看到军舰的那一刻，季风的眼泪近乎都流了下来。 ----当然，真的流泪的人不在少数，负责接待和维持秩序的官兵没有经验，甚至劝都劝不过来。 甚至还有人跪在地上朝军舰磕头，怎么拉都不起来。 原本感人肺腑场面一时增添了几分喜剧色彩，坐镇指挥的胡书铭也是哭笑不得，只好命令陆战队官兵前出两百米警戒，以防意外发生。 不过，被吓破了胆的革命阵线也不敢再搞什么小动作了，直到所有撤离人员被安置到微山湖号上，港口都仍然是风平浪静。 微山湖号的甲板上，众人兴奋地走来走去、拍照留念，而胡书铭则跟季风站在一边，向他了解喀土穆最新的情况。 “.......目前来讲，下一批我们会有840多人要撤过来，其中包括咱们的使馆工作人员。” “路线我已经提供过去了，包括一路上的注意事项、需要准备的文件材料也已经说明。” “理论上来说，只要喀土穆那边不发生重大变故，撤离都不会有问题。” “现在咱们要考虑的，就是从苏丹港撤离的事情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 胡书铭摆手说道。 “从苏丹港到吉布提海上距离也就一千多公里，一天的时间就能跑完了。” “到吉布提之后，我们再安排从亚的斯亚贝巴撤走。” “飞机已经联系好了，直接飞回国内。” “总的来说，只要从喀土穆到苏丹港这条路能走通，后面就不会再有危险了。” “放心交给我们吧，只要到了我们手里，我保证每一个同胞都能平平安安回家。” 听到这话，季风长期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 他紧紧握住胡书铭的手，开口说道： “领导，这次辛苦你们了。” “我们不辛苦，你们才是辛苦了。” “那么远的路，没有人接应，全靠自己摸过来，哪怕是我想想，都觉得难得很。” “大家能平安的回来，你功不可没。” 季风连忙摆手，回答道： “没我什么事，其实主要还是靠你们。” 这话并不是他谦虚，实际上，他比谁都更清楚，自己这一趟能从喀土穆平安过来，靠的到底是谁的力量。 安排好车辆就行了吗？ 不，如果没有使馆搞定的通行证，恐怕这几车人连喀土穆都出不去。 规划好路线就行了吗？ 不，如果不是拿着 护照，随便一个拦车的武装分子都能让所有人万劫不复。 打点好关系就行了吗？ 在辛卡特，不还是照样被拦下来？ 为什么突然放行，季风不知道。 但他猜得到…… 想到这里，季风不由得想起了那些死在辛卡特的外国人。 他们的祖国也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国人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外面，但很显然，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世界，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在世界上夺得更多的话语权。 谁的力量强，谁就能争取更多生存的机会。 这种“规律”，在这一次的行动中以最赤裸的方式展现了出来。 沉默了片刻，季风继续说道： “辛卡特那边还有不少别国的公民滞留，大部分是中东、非洲其他国家的。” “我估计，他们是凶多吉少了----那边的革命阵线武装有点不太对劲，不像是跟喀土穆附近那些一拨的。” “确实不是一拨的----辛卡特，包括苏丹港，都不属于哈密迪的直系。” 胡书铭的眉头微微皱起，沉吟片刻后，他继续说道： “说白了，他们就是专门干脏活的。” “与其说他们受革命阵线管制，不如说他们受老美管制。” “当然，这种‘管制’，其实也就是个笑话而已。” “其实想想也觉得挺可笑的，这些人的装备在革命阵线武装内部都是最好的。” “但是，他们拿着最好的装备，干的却是最脏的事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庆幸于力量掌握在文明手中’，现在是完全反过来了，‘悲哀于力量掌握在野蛮人手中’。” 季风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语气略带嘲讽地说道： “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跟他们打交道比较多，他们是什么德行，我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当年南北苏刚刚分裂的时候，我去过南苏丹考察。” “我亲眼见过黑水的雇佣兵为了抢一块油田，把周围的村庄屠了个干净。” “而且，他们还把现场伪造成部落武装冲突----您是军人，您见过用5.56子弹的部落武装吗？我反正是没见过。” “这片大陆上到处都是腥风血雨，可我敢说，其中至少有一半以上，都跟那个流氓国家有关......” “真他娘的是个毒瘤啊，也不知道得怎么做，才能把他们彻底从这个地球上抹掉----我跟您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合适？” 季风突然反应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一个军人。 自己表现得太好战，似乎是与对方的理念不一致的....... 胡书铭摆了摆手，回答道： “没事，随意聊聊天而已。” “再说，有些时候，我还是希望大家能更信任我们。” “我们当然不渴望战争，但如果有人非要以战争来威胁我们，那他们得到的结果.......” 胡书铭及时收住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远处，海上的夕阳已经渐渐落下，季风的卫星电话响起，电话那头的林涛告诉他，第二批队伍已经出发。 胡书铭同样听到了电话的内容，他拍了拍季风的肩膀，开口说道： “走吧，大部队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得做好准备。” “你有经验，统筹管理的事情暂时就还是交给你负责。” “告诉那边的同胞，床和饭都已经准备好了。” “等所有人到齐了，我们就一起回家！” ....... 几天之后，成都。 苏丹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国内，普通民众自然是为之振奋不已，但从这次的事件中，陈念却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初期准备工作做得不够是不可辩驳的失误，其次，穿越1000公里、通过战区也是极为危险的举动。 这次算是幸运，但下一次呢？ 万一有平民在撤离过程中发生了意外，要怎么去解释？ 要知道，大部分人、哪怕是国人自己，都是看不到那被拯救的大多数的。 他们的视线只会盯住发生了不幸的那一小批人。 ----别说出了意外了，哪怕是现在，所有能联系上的人都安全撤离了，还有媒体不断在炒作“撤离不全面”、“过程不安全”呢。 想要堵住他们的嘴，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陈念倒也没有太在意。 他真正在想的，是另一个问题。 这次事件暴露出了一些不足。 如果倒退十年，这种不足并不会影响大局，因为咱们的发展重心还在国内。 但现在不一样了。 无论是经济还是其他方面，我们都势必要“走出去”。 那么，如何保障海外设施、海外同胞的安全和利益，就成了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非洲的矿山遭到冲击怎么办？中东的航路被迫中断怎么办？甚至万一再发生印尼那样的事件、生命安全直接受到威胁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无时无刻地保证自己力量存在，保证自己能在问题发生的第一时间，派出具有威慑力的队伍，去直接解决问题。 在这一点上，摸着鹰酱过河是不错的思路。 发展航母编队、执行全球一小时战略、到处建设基地。 做到这一点，就相当于在全球布下了天罗地网，任何一个节点上出问题，都可以及时作出反应。 ----但尴尬的是，这样的策略并不合时宜。 鹰酱的全球战略投送能力不是一天建立起来的，也不是一年建立起来的，也不是10年建立起来的。 他们如今纵横全球的战略投送能力，是经历了超过半个世纪的累积发展才建立起来的。 咱们能等50年吗？ 显然不能。 归根结底，这就是一个“差速”的问题。 现状是，技术和经济的发展过快，但技术所带来的“实体力量”增长却跟不上。 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歼二十二已经诞生超过四年，但实际装备部队的，也不过区区十多架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完全复刻老美的路线是不可能的。 等我们慢慢把航母、把基地建起来，好不容易通过技术在海外建立的优势，估计都已经丢的差不多了。 所以，必须要另辟蹊径。 内力不能在短时间内快速增长起来，那不如就极端一点，自创一门不需要内力也可以打死人的绝学。 比如葵花宝典、独孤九剑之类的....... 想到这里，陈念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他轻轻敲着桌子，在纸上写下了问题的关键： 力量投送。 只要解决了“投送”的问题，哪怕我们没有基地，没有航母编队，也可以产生相应的威慑力。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思路就很清晰了。 我们需要一支快速反应队伍，能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力量投送到世界各地。 这支队伍所依托的装备必须要足够先进，先进到能弥补“产能不足”所带来的天然劣势。 当然，还必须排除掉“核武器”这种能发挥出同样效果，但却绝对不能肆意使用的方案。 答案的范围瞬间缩小了许多，陈念略微思考，在纸上写下了几个约束条件。 较高的投送效率。 相对“全球基地”较低的建设成本。 足够快的建设速度。 技术上的绝对优势。 综合这几个条件，陈念再次写下了几个潜在的可选方案。 这些方案包括高超音速载人飞行器、长航时无人机、巨型运输机、天基武器平台等等。 但在仔细琢磨之后，陈念发现了一个问题。 所有的这些方案，都有着其天然的劣势和不足。 而想要规避这些劣势，唯一的方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 把他们缝合到一起。 自己想要的装备，需要拥有超高的机动速度、超长的滞空时间、超大的载荷、以及超强的破坏力。 什么玩意儿能同时满足这些要求？ 答案只有一个。 空天作战平台。 果然，在大部分时候，技术发展的路线都是固定的。 现在，这个项目，恐怕要提前启动了...... 想到这里，陈念拿起了一旁的电话，拨出了陈果的号码。 接通之后，他简单寒暄了几句，随后开口说道： “我想开启一个预研项目，与空天作战平台有关。” “我需要星火帮我输出详细的技术发展路线，给我提供包括基础技术、实现步骤在内的所有信息。” “比如，运载火箭技术需要达到什么程度，载人航天技术需要达到什么程度，燃料技术需要达到什么程度，等等。” 听到陈念的话，对面的陈果不假思索地说了一个“好”，随后又继续问道： “这个项目怎么定位？虽然说是预研，但也得有个基本的日程，否则，我没法去安排资源投入。” 陈念略微思考片刻，回答道： “这将会是航空航天领域在未来的旗舰项目。” 陈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谓的旗舰项目，并不是说就只做“空天作战平台”这一件事情，而是要将这个项目设为“终点”，所有技术的发展，都围绕这个项目去进行。 过程中产生的技术突破，就是这个项目的“即时收益”。 “清楚了，我来安排。” “项目名称呢？叫什么？” “叫什么.......摇光？天宫？南天门？” 陈念犹豫了片刻，最终说道： “倒也没必要非得创新........还是就叫南天门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 建成 （前一章不是重复的，只是章节名bug了而已，我也没法修改。另外这段时间会比较严，所以更新时间会比较乱，懂的都懂，大家包容一下哈） 南天门空天基地项目并非十万火急的项目，但当然，它也是具有一定时效性的。 在陈念的预期里，他是打算在10到15年内完成项目，通过这件划时代的装备，弯道超车，建立起华夏的战略投送能力。 这个项目必然是庞大的、繁琐的、困难的，不过只有把这个项目踏踏实实地做下来，华夏才有可能真正向前一步，去考虑有关“争霸”的问题。 ----不，这个说法并不准确。 众所周知，我们无论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争霸，也不会为争霸去做任何准备。 我们要做的，是将幸福传递到全球各地，将人类大同的愿景扩散到全球各地。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需要一些武器装备的帮助，去对抗那些不怀好意的破坏分子，其实也是很合理的吧？ 别人觉得合不合理陈念不知道，反正他自己觉得很合理。 总而言之，在陈念提出这个理念之后，包括军方在内的上级组织立刻启动了研讨，并且最终认定，陈念的推断是准确的，且在客观上是必须要实现的。 于是，这个项目便立刻确定了下来。 由国家航天局牵头，几个航空航天部门配合，资源和人力全部按照最优配置，目标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打下项目的基础。 而具体的技术实现方式，就要交给星火、交给陈念来解决了。 对于这一点，陈念同样并不着急。 航天本来就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更不用说还是这种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航天项目。 它需要集合各方面的技术突破，包括但不限于材料、燃料、航天器设计、发动机及动力系统........当然，还有能源。 所以，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处理好前置技术，才是最明智的方案。 金属氢项目，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想到这里，陈念再次拨通了陈果的电话。 后者还以为陈念是要跟他讨论项目资源配置的事情，于是开口便跟陈念说“当面聊”，但陈念却阻止道： “不是，陈教授，我不是要跟你说南天门项目。” “我是想问问，金属氢项目，艾萨克那边，现在到底沟通得怎么样了？” 听到陈念的问题，陈果立刻回答道： “基本上没有问题了，按照前几天的情报，艾萨克已经同意以顾问的方式参与金属氢研发项目。” “目前他的配合度还是比较高的----不过，有一点与我们的预期不符。” “哪一点？” 陈念接话问道。 “你绝对想不到，说实话，我也没想到。” “他想加入华夏国籍。” “？？？？开什么玩笑？他疯了是吗？” 陈念大惊失色，陈果的这个回答已经不能说是让他“意外”那么简单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陈念甚至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 艾萨克要加入华夏国籍？ 他虽然不算那边什么顶尖的、战略性的科研人员，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根本不存在任何被学术排挤的情况，哪怕因为课题相对超前，在短期内得不到太多的支持，他也可以依靠自己其他的附属课题过得很好。 这种“很好”，不仅仅体现在经济利益上，还包括他所享受的一系列在政策上的优待，以及社会地位上的优越。 这种人，他想加入华夏国籍？ 注意到陈念的预气，陈果略有些好笑地回答道： “是啊，所以我才说你绝对想不到嘛。” “跟你一样，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属实是被吓了一跳。” “不过，情报部门的同志们分析得很详细，这次他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其实还是具有说服力的。” “这件事情的根源，还是在之前的055项目上。” “055项目？这怎么扯上关系的？” 陈念越发迷惑。 055项目和金属氢项目，这两者不能说毫不相关，但说实在的，距离确实还是有的。 “非常小概率的一个巧合........你知道的，朱姆沃尔特项目跟055项目是对位竞争的关系。” “然后，朱姆沃尔特项目烂尾了，并且相关科研人员、组织者还都没有得到太好的处置。” “其中，项目的牵头人叫杰伊，他在多次与美官方交涉之后，应该是彻底对他们失望了。” “前一段时间，他来了华夏，通过几个研究所的关系，了解了一些我们这边的事情.......” “所以是他先要求加入国籍的？艾萨克是他的朋友？” “那倒没有，他没有要求加入国籍，他毕竟是纯到不能再纯的美国人。” “但是，他确实是艾萨克的朋友，而且还是非常亲密的朋友。” “他跟艾萨克聊了我们的事情，并且向艾萨克传递了一个他自己的判断。” “那就是，未来华夏必然是世界科技发展的核心，艾萨克与其留在美国，不如到华夏求发展。” “你知道，艾萨克是犹太人，并且从小在印度长大。” “明白了.......” 陈念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 好家伙，自己对艾萨克的了解确实还不够到位。 只知道他在学术上的研究，对他的身份背景却没有一点了解。 犹太人+印度背景？ buff拉满了。 没有祖国的buff拉满了。 难怪他会寻求移民华夏，反正对他来说，在哪里搞科研都是一样的搞，靠着以往的几个专利，他的物质生活根本就没有任何需要考虑的问题了，那还不如搏一搏，赌一个名留青史的机会。 停顿了片刻，陈念继续开口问道： “他提了什么条件没有？” “提了，主要是学术上的条件，例如要求全面介入项目，例如要求百分之百的知情权等等。” “目前，我们还在跟他谈判，但从他的反应来看，实现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嗯，那就继续谈吧。不过，不用妥协太多。” “说真的，我没有那么需要他----他只是作为我第一个参照系而已，有了更好，没有的话，也不影响大局。” “明白，我们预计在一到两周之内会出结果，到时候再给你通知。” “没问题。” 事情有了显着的进展，这无论如何都是让人高兴的----虽然这进展有些无厘头就是了。 他跟陈果随意聊了几句，正打算挂断电话，那头的陈果却突然开口说道： “那边的工程，基本上已经准备好了。” “从现场小比例测试的结果来看，效果还是非常好的。” “他们现在正在考虑做实地测试，后续有结果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 陈念简短地回答了一句，看似并不在意。 可在挂断电话之后，他却不由得沉默下来。 他一直都在关注着准备工作的进展。 他也知道，除了纯技术手段之外，官方也已经安排下了一系列的后手。 理论上来说，在“预知了危机”的、并且已经做了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损害应该会降到最低。 不过，陈念始终觉得不能安心。 也许，要等那一天过去，自己才能真正放下心来吧....... ...... 另一边。 郑九源最后一次检查了周边地质盾工程设施的完工情况，看到所有竖井都已经封口、所有地上设施状态都完备且正常之后，他才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情也稍稍放松下来。 实际上，他自己并不是专业的工程技术人员，像这样的工程设施更是见都没见过。 在过去数个月的时间里，他完全是边学边做，最紧张的一段时间每天睡眠时间甚至不超过4个小时，愣是把这项对所有人来说都堪称“陌生”的工程项目做了下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那些原本把他当成门外汉的施工方的态度也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最开始一口一个小郑，到现在已经开始恭恭敬敬地叫他“郑工”了。 不得不说，华夏人其实也是慕强的，只不过跟有些国家不同，华夏人的慕强，大多数时候，对象是那些愿意为集体利益奉献自己，并且能够力挽狂澜的人。 虽然众人暂时不知道郑九源一行人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们都能看出这个项目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所以，当郑九源表现出甘愿为这个项目奉献一切的态度时，他们也理所当然地献上了自己的敬意。 坐在工地外的土堆上，郑九源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一旁的钟健手里还拿着项目材料，一边翻阅，一边对郑九源说道： “基本上没问题了，所有的检查都做完，参数完全达标，小比例测试的结果也很好。” …… 听到钟健轻松的预期，郑九源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随后回答道： “希望如此吧。” 钟健一边嘿嘿笑着，一边开口道： “川妹子都水灵得很啊，损失任何一个，对我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郑九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随后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的灰尘，伸手拿过钟健手里的材料后问道： “爆破设施准备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试验？” 钟健抬手看了看表，回答道： “按计划是放在4个小时之后，我半小时前才打电话问过进展，那边反馈已经完成了爆破布置。” “另外，传感器已经全部检查过了，工作状态正常。” “如果需要的话，我们现在可以马上去指挥部，下达指令开始测试。” “那就现在去，四个小时的时间，对现在的我们来说还是有些太奢侈了，能早一分就早一分吧。” “明白，那就走吧。” 钟健没有再多说，实际上，他虽然看上去轻浮，但在工作中却绝对是值得信任的战友。 十几分钟之后，两人回到了指挥部，随着一条条指令的下达，工作人员开始撤离。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在这里打出了接近1500米深的深井，并在深井之中埋下了整整两吨tnt当量的爆炸物。 他们的目标，是要测试已经布置好的工程的实际效果。 “我们完成撤离了，可以开始测试。” 对讲机里传来爆破组工作人员的声音，郑九源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开始测试！” “收到，开始测试。” 十秒过后，炸药点火爆炸。 沉闷的响声从远处传来，但实际上，比声音更快传到的，是脚下的波。 两吨当量炸药听上去很可怕，但埋在一千五百米的地底深处后，它所带来的，其实也不过就是轻微的震动而已。 如果要郑九源来形容，大概就相当于过年时把狗食盆盖在炮仗上，然后再把脚踩上去。 单靠自己的感觉，他分辨不出来工程到底有没有效果，但数据不会骗人。 根据指挥部中心电脑汇总的传感器信息，这道波在跨过工程之后，强度至少削弱了90%！ 看到这个结果，郑九源的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释然。 他看向一旁的钟健，开口说道： “应该没问题了。” “接下来，就看下个月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大考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尤其是在事情紧急的时候更是如此。 似乎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四月就已经过去。 为了陈念的安全考虑，上级几次劝说他离开，但陈念每次都拒绝了。 倒不是因为他迂腐地要坚持“跟大多数人站在一起”，而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危机一定能顺利度过。 这种“奇迹”发生的可能并不是不存在。 虽然概率很小，但总要去争取。 某机场内。 陈念站在一架米-26直升机面前，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惋惜。 他看向一旁站着的陈果，开口说道： “要说老毛子还是老毛子啊，这种东西都能造出来。” “而且，米-26还是三十年前的产物了，但哪怕放在现在，它也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最先进的大型运输直升机。” “可想而知，那时候的老苏军事工业得发达到什么程度。” “可惜了......这么强的一个国家，原本有机会扛起人类大同的旗帜的国家，就那么倒了。” “不仅是倒了，并且还后继无人.......” “我们不是吗？” 陈果故作调侃地问道。 “......我说的是直系亲属。我们跟他他们最多算是异姓兄弟吧，还是闹过大矛盾的那种。” “算了，不聊这个----飞机全部都到位了吗？总共几架？” “米-26一共6架，另外从各地调过来的各型直升机有接近40架，按照此前预估，只要不出现大规模的道路、建筑受损的情况，这些直升机应该够用了，最多也就是多飞几个架次的事情。” 陈念放眼看去，整个机场可以说是停满了直升机，场面颇为壮观。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些直升机无论型号还是涂装都是千奇百怪，唯一相对整齐的，就是停成一排的米-26了。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当前华夏在直升机领域的薄弱。 毫不夸张的说，这年头的华夏，就算是掏空了家底，也凑不出一个完整的陆航团来。 想到这里，他又开口问道： “我们自己的重型直升机项目进展得怎么样了？顺利吗？” “目前看是顺利的，基本没遇到什么阻碍，不过当然，时间上不可能赶得上。” “这次的项目，我们肯定是用不上我们自己生产的重型直升机的。” “本来也没指望马上能用上。” 陈念平静地回答道。 他伸手摸了米-26红色涂装的机身，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机舱拆除工作要尽快做起来，至少要拆掉两架飞机，专门用于大型机械吊装用途。” “万一到时候发生不可控的情况，部署在那边的大型机械不够用，新的设备能不能快速进场，就决定了很多人能不能活下来。” “明白，已经沟通过了，拆卸并不困难，一天的时间就能解决。” “那就行了。” 陈念微微点头，随后继续问道： “行动人员安排好了吗？到时候用什么理由，谁来统筹？” “由各级组织统一负责，人员已经安排下去了，理由就定为演习，我们前期已经做过了宣传铺垫，组织起来问题不大。” “现在唯一麻烦的是，民众中间确实出现了一定的恐慌情绪，以为我们要打仗了。” “但这也没办法，两害相权取其轻吧，等过了这关，再慢慢解释。” “嗯，这块我不专业，就不参与讨论了。” …… 理由重要吗？ 其实根本不重要，之所以要定为演习，不过是为了稍稍增强说服力而已。 而陈果所说的“过了这关再慢慢解释”，听上去似乎有些敷衍，但实际上，这是最好的善后收尾方案。 看着陈念略显焦虑的表情，陈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安慰道： “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准备了很久了。”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陈念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但愿吧。” ....... 这天。 对陈念来说，这是一个绝对无法忘记的日子。 到了这一天，陈念很奇怪地反而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反倒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感。 他很清楚这种孤独的来源----因为在现在他所处的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像他一样，能深刻地体会到那段痛彻心扉的记忆。 他无法与他人言说。 但更多的还是庆幸。 想到这里，陈念的心定了下来。 ...... 应急指挥室内，众人紧张地注视着指挥室正中心的大屏幕。 按照陈念的意见，这次的工作采用了一种新颖的可视化呈现方式。 各个片区、各个单位提前在系统中录入信息建立档案，并通过导入到提前预设好的简易程序中。 程序与各大运营商联网，被授权通过专用号段抓取短信信息。 这样一来，下级所有一线执行人只需要记住几个简单的口令，就能快速地向指挥部报告现场情况。 而此时此刻，大屏幕上所展示的，就是经过归集汇总后的信息。 “已启动”比率为100%，已完成比率为0%，执行中比例为69%。 完成比率很低，但这并不是因为执行出了问题。 事实上，这是各级组织经过研讨后刻意做出的方案。 预热的时间拉得很长，但真正行动的时间很短，也许只有几分钟。 而这几分钟，就正好卡在危机到来的那一个瞬间上。 这样的策略可以说是激进的，但同样也代表了执行人员对组织度的完全自信。 这种自信让他们可以放手一搏，用最极端的方案去尝试保住每一个人的性命，而不需要去考虑所谓的电车难题。 最靠近大屏幕的座位上，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神情冷峻地盯着屏幕，嘴里默默计算着那上面的数据。 短暂思索之后，他开口问道： “老弱病残和其他行动不便的群体，提前行动做了吗？” “做了，下级菜单可以看到，完成度100%。” 执行秘书在一旁回答道。 “这部分计划是单列的，预留的缓冲时间比较长。” “好。装备和人员准备的怎么样？” “已经待命，随时可以行动。另外，我们派驻的部队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装备已经上身。” “物资呢？当地仓库的情况如何？” “所有当地仓库都经过了加固，也有我们安排的专人看管，物资充足，目前储备了5天的物资，供应链已经打通，后续如果需要使用，每一个仓库都可以在6小时内得到物资补充。” “在最极端的情况下，这些物资可以完全经由空中路线进入灾区，日均投送量可以满足200万人需求。” 听到这里，白发男人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他再次检查了所有任务项的执行情况，直到确认没有一点错漏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一切就绪了。” “接下来，就看那边地质盾的表现了。” 对面的执行秘书微微点头，开口道： “希望老天帮帮我们。” 男人摇了摇头，语气坚决地说道： “老天帮不了我们，我们得自己帮自己！” ....... 与此同时。 镇中的居民已经提前数天全部被疏散，涉及数千人的大规模调动，没有人能有太多“经验”或者“诀窍”。 负责执行撤离任务的人员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向居民说明情况，将他们带离自己的家乡。 遭遇到反抗是必然的，哪怕上级已经通过各种手段向居民明确了撤离的必要性，但仍然有人不信邪，想要亲眼看看“如果不走的话，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对于这样的人，工作组只能用上了最后的办法： 直接带走。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也不管你要怎么投诉，总之一句话，镇子里不能留人。 一切问题，等过了这一天再说。 这样的手段听着有些强硬和蛮横，但也就是在这样的手段下，这座小城镇才能在数天之内撤得干干净净。 郑九源走在小镇的街头，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已经变得冷清无比。 放眼望去，所有店铺、民房全部紧闭门户，连水电都已经中断。 一旁的钟健检查完了最后一栋民宅，确认再也没有人滞留之后，转头对郑九源说道： “查完了，咱们也该走了。” “还有一个多小时，正好可以撤走。” 郑九源点了点头，转身带着钟健坐上了停在路边的越野车。 车辆启动，城市被他们留在了身后。 而在郑九源心里，被留在身后的，绝对不仅仅是这座城而已。 ....... 陈念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手表上的时间，随着指针的跳动，他的心脏似乎也跟上了秒针的节奏。 最后十秒，陈念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伸手扶住了桌面。 出于人类的本能，他不可能没有任何恐慌。 甚至于，他都觉得自己有些恶心，忍不住干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情绪也越来越紧张。 脑门上的血管突突跳动，眼球也有些胀痛。 这样的反应持续了很久，久到陈念甚至都怀疑自己记错了时间。 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而当天看向手表的那一刻，他却惊讶地发现，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3分钟。 开什么玩笑？ 没感觉？ 陈念先是惊讶，随后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这样是最好的。 哪怕自己的误判确实造成了资源浪费，但至少，没有任何人会死。 这点资源浪费的损失，星火还得起。 想到这里，他拿起了手机，打算先跟陈果说明情况。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放到按键上的一瞬间，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陈果。 陈念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那头的陈果说道： “来了。” “那边全毁了，县城一侧也比较严重。” “但咱们这里......” “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第三百一十三章 过关 （剧情就到这了，不能写了哈） 陈果说“没有震感”，当然是夸张的说法。 实际上，陈念也没有感觉到，但那只是因为他情绪太过紧张，所以下意识地忽略掉了而已。 不过，这样的小震确实不足为奇。 对绝大部分民众来说，在这一天，他们所经历的只是一场无关紧要、又颇为烦人的演习活动。 对于陈念来说，在听到“没有震感”这四个字之后，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单纯的“狂喜”来形容了。 ----但当他的情绪达到极端的顶峰时，他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知道了”，随后便冷静地问起了陈果详细的情况。 而从陈果口中，他也逐渐梳理出了这次事件的全过程。 …… “接下来就是善后工作了，我们准备的大部分解决方案都用不上。” “什么直升机啊、大型机械啊、物资储备啊......基本上都不需要----也不能说不需要吧，用不了那么多。” “整体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最乐观的情况还要好不少，地质盾是绝对有用的，可惜，它最大的漏洞、也是致命的缺陷，就是大家不知道要把它用在哪.......” “好了，不说这个了。” “从现在开始，大事变成小事，上级已经决定下放指挥权，由基层组织来处理了----这点事情，他们自己就能做好。” “没问题，那你们处理吧，我......先去睡会儿。” 到了这个时刻，陈念的声音终于透出了疲惫。 就像是走下战场的战士，在枪械入库的那一刻，全身的精气都被彻底抽空了。 “好好休息，这两天，星火的例行工作暂停。” 陈果没有多说，而是用最实际的行动向陈念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是的，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累了。 陈果很清楚，作为事实上的“唯一知情人”，陈念所承担的压力，要比所有人都大，并且，是要大得多...... 挂断了电话，陈念愣愣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直到时间过了三点，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原来是还没有吃过早饭的。 这一会儿倒是觉得饿了。 于是，他便没有马上休息，而是走出了园区，跑到他熟悉的小饭馆去吃饭。 餐厅里，老板娘正好在收拾桌子开业，她对陈念这个熟客颇为亲切，一见到他，便立刻迎上来问道： “今天怎么那么晚才吃饭？工作那么忙吗？” 陈念笑着点点头，回答道： “是啊，中午有点事情，就没顾上。怎么你也那么晚才开店？” “别提了，工商那边本来组织了消防演练，我都准备好了，结果过去等了半小时，临时又说不办了，给我气得够呛。” “本来我今天都打算不开门了，这不想着下午晚上还有点时间，干脆又过来了。” “怎么样，还是吃粉？别的东西恐怕要等了。” “那就吃粉就好。” 陈念也不多说，挑了个位置坐下之后，便开始闭目养神。 老板娘看他满脸疲态，好心地端来了一杯热糖水，面带心疼地说道： “你们这些小年轻，工作也真是辛苦。” “都三点多了，午饭还没吃。” “要是让你家里爹妈知道，肯定得心疼死。” 陈念笑了笑，没有回答。 不过，他心里有个想法： 如果自己的爸妈知道自己做了这么大一件事情，他们恐怕会乐得满世界去说吧？ 搞不好，还得现场给自己改族谱，把自己的名字放到第一位。 …… 一碗米粉下肚，陈念的身上立刻热了起来。 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脖子淌到了衣服上，黏糊糊的有些腻人。 但陈念却觉得，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确实还活着。 不仅仅是他，在这个已经逐渐开始燥热起来的春天，很多人或许跟他一样在抱怨着气候的闷热、抱怨着雨水的频繁、抱怨着生活中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如果，一个人需要操心的只有小事，那大概就是一件极为幸运的大事了吧？ 吃完粉的陈念放下碗，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诚然，以后还要继续面对更多其他的挑战。 可只要这一关过了，在未来，自己就是道心通明。 既然这样，那么接下来，就要全力投入到手头的项目里去了。 这个时间点，华夏正好处于一大批项目结束，一大批项目立项的关键交替期。 自己必须投入更多精力，来保证这个过程能够顺利进行。 其中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金属氢、或者说艾萨克的问题。 根据陈果的信息，这货已经到了。 并且，他还是拿旅游签过来的。 现在的他在熊猫馆排队，要安排跟他的见面，估计得明天了。 想到这里，陈念站起身付了钱，满身轻松地走出了小店。 卸下了重担，未来华夏要走的，就是一片坦途了。 ....... 第二天一早，在陈果的安排下，陈念终于见到了这个学术上靠谱、但为人却似乎不怎么靠谱的艾萨克。 后者穿着一身花衬衫，脚上还趿拉着不知道从哪个地摊上买的凉拖鞋。 打眼看去，几乎完全没办法想象他是一个在高压物理领域建树颇高的科学家。 陪同陈念一起的还有国内几个知名高压物理学者，双方一见面，艾萨克便立刻表现出了他作为一个“世界流浪者”所特有的热情。 “陈博士，久仰久仰！” 他说的是一口口音极重的中文，但令陈念意外的是，他吐字倒是很清晰，这跟大多数刚接触中文的初学者截然不同。 还专门练过？ 陈念好奇地看着艾萨克，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很高兴见到你，你的论文我全部都看过，在整个高压物理学界，也可以说是极有特点的。” 恭维的话不要钱，反正之后还要逮着他薅羊毛，所以陈念并不抗拒现在先多给他说几句好话。 “过奖了，过奖了。陈博士才是少年英才，我早就听陈教授介绍过你，知道你年轻，但没想到这么年轻。” 听着艾萨克别扭的中文，陈念不由得有些起鸡皮疙瘩。 他隐蔽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艾萨克先生，我们还是说英文吧。”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伱的中文是现学的？” 听到这话，艾萨克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故作谦虚、但又一眼能看出来他的嘚瑟的表情。 “学了三个月，目前已经掌握了一些基础。” 陈念默默点了点头。 三个月的时间，能掌握到这种程度，不说别的，他的语言天赋确实是足够惊人了。 ----当然，大部分的天才都不是只在某一方面天才，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这倒也符合常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艾萨克说要“移民”，诚意还是够的。 至少比起那些仗着自己“外宾”的身份，在华夏横行霸道谋求特权的洋垃圾，要让人舒服得多了。 “惊人的天赋----也许不做科学家的话，你可以尝试去做一个语言老师。” 陈念恰到好处地捧道。 后者果然乐呵起来，原本因为初次见面而持有的警惕，也慢慢放松。 他跟随陈念一起走到座位上坐下，随后开口说道： “其实在你们最开始邀请我时，我就考虑过要离开美国，到华夏定居了。” “但是你知道，我的家在美国，我的家人也在美国，想要放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不是我用‘熊猫’来诱惑我的妻子和女儿，甚至连这一趟他们也许都不会愿意来。” “不过，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我当然还是对华夏抱有很高的期望的.......” 话一出口，艾萨克作为犹太人的种族天赋便暴露无遗。 无论在谁的面前，他总会先把自己的价码做好。 但陈念却完全没有理会他这些讨价还价的话术。 今天他来，只是为了做技术摸底，交易上的事情，就由星火小组里其他专业的人员自己去做。 于是，他抬起手打断了艾萨克的絮絮叨叨，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艾萨克先生，对于金属氢制造工艺，你的想法是什么？” 艾萨克愣了一愣，大概没想到陈念会这么直接。 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用专业的态度回答道： “通过高压钻石毡，这是目前为止唯一具有理论支撑的路线。” “至于那些流传在都市传说里的电解法、化学法，坦诚地说，我看不到它们的发展前景。” “----当然，也许那的确是可行的办法，但对于人类现在掌握的工艺技术来说，它们还是太过于超前了。” “所以，从实用性的角度来看，我还是更看好纯粹的高压方案。” “那么基于这个方案，未来我们需要优化的主要技术方向，就是高压环境制造这一点。” “再往下细分，就是液压系统、高品质人工钻石制造。” “人工钻石？为什么？” 陈念疑惑地问道。 事实上，哪怕要制造金属氢，用天然钻石也足够了。 跟大部分人所想的不同，工业用天然钻石，其实真的值不了几个钱的。 尤其是相比起科研项目庞大的经费来说。 “为了规模化生产。” “......” 好家伙，想得够远的。 陈念还以为他是出于材料性能考虑，没想到人家就是奔着工业化去的。 不过这么一说，人造钻石技术在金属氢工业化的过程中确实还比较重要。 思索了片刻，陈念继续开口道： “艾萨克先生，你的想法很好，但未免太过保守了。” “实际上，我们更希望你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新的东西----如果只是纯高压方式的话，哪怕不需要你，我们也可以做得很好。” “或者我说得更直白一些吧----如果你不能拿出新的技术方案，恐怕我们就无法进行合作了。” 听到陈念的话，艾萨克沉默下来。 事实上，所谓“纯高压方案”只是一个幌子，连他自己也没打算这么干。 原因很简单，效率太低了。 按照他的计算，依靠钻石毡，想要在实验室里造出金属氢，压力至少要达到600gpa以上。 人类能造成这样的高压？ 艾萨克很怀疑这一点。 唯一的办法，只有纳入多种方案，通过某种方式将其优势结合起来，最终形成一套完整的制法。 不过，这个过程必然是艰难的，也需要超巨量的资源来支持。 这才是他选择华夏的本质原因。 在美国，他这样的“小角色”根本搞不到那么多的资源。 犹豫了片刻，艾萨克终于开口说道： “我确实有别的思路，不过，这很不成熟。” “可以先说来听听。” 陈念步步紧逼，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你不必说技术细节，只要提出方向供我们判断就好。” 艾萨克微微点头，回答道： “电解化学及高压物理融合法。” “我们需要借助三原子氢作为中间产物，但这个过程，很难把握.......”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大黑鱼升级计划 不得不说，虽然艾萨克看着不靠谱，但他在学术上绝对是无可挑剔的。 跟他聊了两个小时，虽然没有涉及具体的参数和细节，但他所提供的思路，也让陈念受益匪浅。 在告别的时候，艾萨克还殷切地嘱咐陈念道： “陈博士，你是我见过的少有的天才，你的想法很先进，也具有很强的前瞻性。” “当然，现在你的理论基础还是太薄弱。” “我们一定要好好合作----我相信我们共同努力之后，一定会推动高压物理进一步发展，并且最终摘下那顶桂冠。” 听到他的话，陈念也是一脸郑重地点头致意。 但其实在心里，他却暗暗觉得好笑。 好好合作？共同努力？ 似乎并不是特别需要。 作为一只羊，就好好长羊毛让我薅就行了，哪有人见过羊跟主人坐一个桌子上吃饭的？ 当然，这种话他绝对不会在艾萨克面前说。 他还指望对方好好努力，为自己带来更多灵感呢。 虽然“灵感”并不能直接降低技术解析所需要的源点，但却可以给陈念提供足够强力的参考方向。 运用这种方向，陈念可以不断地利用系统解析功能试错，通过他发现的“bug”，刷出一套最可靠、源点消耗最少的技术路线出来。 到时候再针对这个路线去做解析，整体上的源点消耗就大幅降低了。 能省则省----虽然自己现在手里已经有了390多点源点，超过了系统中金属氢实验室制法340点的需求，但实际上，从实验室走入工业化，那可以说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大坑，多少源点也不够用的。 所以，艾萨克这边每多给陈念节省一点，自己能投入到各个技术领域的源点就富余一点。 从这个角度来看，虽然他本意并非如此，但实际上，他也算是给世界大同做贡献了。 想到这里，陈念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用人”这件事情的魅力。 一个看上去很不好、风险很高的人物，只要运用得当，也能发挥出极好的效果。 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什么帝王心术、厚黑学、度心术之类专门讲怎么驭人的玩意儿呢。 那些人大概也是尝到了甜头，所以心思都渐渐转移到了这上面去。 ----当然，陈念对此虽然觉得有几分意思，但却绝对没有想要往这条路走的想法。 因为他很清楚，所谓的“与人斗”，发展到最后，都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无休止的内耗，和重大的效率损失。 所以，不仅他自己不打算走这条路，他还不允许自己影响范围之内的其他人走。 对西工大的改造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而事实表明，在经过星火小组的改造之后，这所学校无论在学风、学术氛围还是在学术成果上，都有了显着提升。 所谓的“思想教育水平弱化”并没有让学生的爱国热情下降。 相反，看着不断涌现的科研成果，他们反而对自己的母校、对自己的祖国更加自信。 说到底，搞“人治”，玩弄驭人手段，终究是走不远的。 干实事才是唯一的出路。 想到这里，陈念深深吐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华夏也是走了弯路的，不过，现在的情况已经在慢慢变好。 他相信，以后还会越来越好。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他立刻打开系统，开始将之前获取到的思路导入到系统中，逐一进行试错。 相比起之前做过的具体的技术，比如热等静压机、比如单晶炉，这次的试错工作困难程度可以说是指数级提高。 比如，单独设置“金属氢规模化量产工艺”所需要的解析源点数量是1690点。 设置“电化学-物理融合技术下金属氢规模化量产工艺”所需要的源点数量虽然有变化，但也仅仅是从1690，降低到了1660。 30点的下降幅度，真就带来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必须进一步细化，细化到“借助三原子氢为中间产物、利用电化学-物理融合技术下金属氢规模化量产工艺”这种程度，源点数量才会有一个相对显着的下降。 但这个“显着”，其实也就是120点而已。 距离陈念的目标还很远，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而下一步，就是要把团队先组建起来。 陈念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刚好11点50，距离下班时间还有最后十分钟，于是他便卡着点跑去了陈果的办公室，找到了正在梳理星火季度预算报告的陈果。 “陈教授，忙着呢？” 陈果抬头看到陈念，笑着摇头说道： “你还真是会挑时间，马上12点了，一会儿去晚了食堂给你准备的健康餐又没法吃了。” “咋的，故意的是吧？健康餐有那么难吃？” 陈念嘿嘿一笑，这一次他倒是真没这个想法，不过平时确实也跟陈果说的一样，用各种方法逃避所谓的“健康餐”，然后又跑去外面吃乱七八糟的小吃。 对此，无论是陈果还是后勤组的工作人员都觉得很无奈，但毕竟不是强制性的，他们也拿陈念没办法。 “没有没有，这次是真有事......今天不是跟艾萨克聊过了吗？我打算把金属氢团队建起来了。” 听到这话，陈果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一边招呼陈念坐下，一边从柜子里拿出资料递到了陈念手上。 “人员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动。” “另外正好，我做的预算里面还有一部分的冗余，是从其他项目里拆出来的，金额大概在130亿左右。” “这个钱，可以作为金属氢项目的经费。” “但是再多就没有了----今年年初的时候你没有设置金属氢项目的预算计划，我们也没办法临时变出预算来。” “实在要更多的钱，就只能走预算变更了。” “那倒不用。” 陈念赶紧回答。 对陈果的回答，他并没有任何的不悦。 一个组织要想长久地经营下去，就必须有一套完善的规则，并且要遵守规则。 如果自己一句话，陈果就马上调出大量资源给自己，那才真是危险了。 “130亿足够了----今年也用不了那么多，30亿就够了，我只是想少量预研工作而已。” “那就没任何问题，人员你都是熟悉的，到时候我安排一个执行秘书，明天就可以开开工会了。” “没问题。” 陈念满意地点了点头，但片刻之后，他突然又开口道： “是不是还有100亿的空余？能再新增项目吗？” “可以，用在哪里？” 陈果根本就不问是什么项目，因为他知道，只要陈念想做，那就一定是有其必要性。 陈念的脸上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随后，他回答道： “航母快下水了，我们的大黑鱼，也该更新更新了......” ....... 另一边，大洋彼岸。 休斯顿的日子可以说并不好过。 因为事实上，他就是打算通过跟革命阵线组织的合作，将这件事作为筹码，来达到其“谈判”的目的的。 但谁也没想到，对手居然真的靠自己解决了问题。 虽然说这样的结果还不足以影响大局，但它又确确实实是一个极其不好的征兆。 休斯顿很怀疑，如果己方这次真的拿下了喀土穆，如果苏丹真的变天了，己方在非洲的布局，就真的能顺利实行了吗？ 这个问题在他的心里不断萦绕，但他却不敢跟任何人交流。 因为，在其他所有人面前，他都永远保持着一副信心满满的姿态。 而原因也很简单： 只要自己有信心，即使任务失败了，也可以推到执行上、推到不可抗力上、甚至推到华夏人头上。 可要是自己有一丝迟疑、一丝不自信，那出大事的，就一定是自己了...... 在这样的压力下，休斯顿越发焦虑。 他本就不多的头发一把一把地往下掉，嗓子更是因为过量吸烟而变得无比沙哑。 现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革命阵线组织能尽快打下喀土穆，给自己、给这个国家带来点好消息。 休斯顿长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又吸了一口烟，而这个动作则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旁的助理见状赶紧递上一杯温水，休斯顿顺了好几次，才终于把水咽了下去。 休息了片刻，他开口问道： “喀土穆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为什么还不能进城？” 按照他之前收到的情报，喀土穆几条主干道已经全部失守，主要桥梁也被占领。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几千头猪，一窝蜂地也能涌进城里了吧？ 然而现实的情况是，革命阵线组织就那么停在了城外跟官方对峙，虽然每天都有交火，但双方的地盘却始终保持着相对的稳定。 听到休斯顿的问题，助理一边翻找着资料，一边回答道： “我们已经跟角楼那边联系过了，按照他们的说法，革命阵线组织目前的战斗力还不足以攻入喀土穆。” “现在喀土穆城里聚集了官方军队最强大的战斗力，他们拥有各种重火力、包括直升机。” “如果贸然进入，一旦陷入巷战，恐怕革命阵线会全军覆没。” “怎么可能？？” 休斯顿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们的战斗力有那么弱？按照之前的战报，几条主干道不是拿下得很顺利吗？” “......那是我们拿下的。” 助理无奈地回答。 实际上，这条消息早就已经汇报给了休斯顿，真正打赢了几场夺桥战的根本不是革命阵线武装，而是混在其中的某些手持先进装备的“雇佣兵”。 但不知道为何，休斯顿居然忽略掉了这个最关键的信息。 他大概还以为，经过了小一年时间的指导和训练，革命阵线真的能挑起大梁了呢...... “.......那我们不能继续拿下喀土穆吗？” 这话一出口，轮到助理大惊失色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休斯顿居然能问出这么一个愚蠢到极点的问题。 继续拿下喀土穆？ 真不要命了吗？ 暗地里支援武装组织是一回事，明目张胆地帮助武装组织去对抗官方军队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们并不能这么做，外围援助和直接参与交火是不一样的，进入喀土穆之后，我们很可能会被认出来。” “到时候，我们是完全没办法解释的，在国际上也会陷入被动......” “把当前官方定性为非法不就行了？伱懂我的意思的，巴希尔政府本来就有各种问题，这难道很困难吗？” 休斯顿的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随后，他继续说道： “我们等不起了，哈密迪完全就是废物，他空有野心，却没有能力。” “我们必须自己下场，反正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但是......” 助理想要打断休斯顿的话，可后者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说道： “没有什么但是！” “我们的鞋已经湿了，如果现在撤出，我们得到的就是那双已经糟蹋透了的鞋子！” “我们必须彻底走进水里，把裤子也弄湿，才能捞起水里的金子！” “听我的，就这么干！” “这件事情属于我们的管辖权范围内，哪怕是角楼，也没办法直接否决。” “这是最后的机会！” “子弹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再失败，我会直接为此负责！” 看着休斯顿疯狂的表情，助理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不由得想起了休斯顿的前任。 那个人的结局，也是一颗子弹。 而现在，如果真的实行了休斯顿的计划....... 它的子弹，也会很快追上他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新型战略核潜艇，正式立项 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无论是美方还是华夏、抑或是作为“当事国”的苏丹，大家都以为这片土地上的混乱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然而，事情却在某一个午后、在休斯顿做出了某个决策之后，发生了迅速且凶狠的变化。 命令下达后，不受角楼管制的第三方作战人员开始直接加入战场，短短几天的时间，喀土穆大部分城区沦陷。 随后，时任最高指挥官的巴希尔撤出喀土穆，沿秘密路线造访埃及。 仅仅数个小时的时间，埃及与苏丹达成协议，数架战斗机越过双方边界对革命阵线武装发起了空袭。 这一手打得革命阵线措手不及，他们紧急寻求美方的援助，但后者同样焦头烂额。 谁也不知道埃及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插一手----对他们来说，这恐怕与自杀无异。 毕竟，美方早就已经在暗地里警告过他们了...... 忙于向国会解释的休斯顿根本没空去管埃及方面的求援，好不容易将质询人员安抚下去，然而很快，另一方的加入彻底摧毁了他最后的防线。 埃塞宣布与苏丹实行无限期停火，并考虑对边境线上的“违法组织”发起进攻。 而这个所谓的“违法组织”，可不是美方宣称的巴希尔势力，而是革命阵线组织。 情况已经一目了然。 数天之后，官方打退了针对喀土穆的又一波攻势，革命阵线组织撤出30公里外。 随后，革命阵线组织营地附近爆发人道主义惨案，非盟集体谴责、声援。 角楼第一个认怂，暂停军事援助和装备运输。 紧接着是五月会。 第三方作战人员宣布撤出非洲。 两天之后，休斯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饮弹自尽。 从做出决定，到迎来自己的结局，时间不过短短13天。 正如他的助理所担心的那样，那颗子弹，终究是追上了他。 也许到死他都不会知道，为什么非盟突然会变得如此团结，为什么原本敌对的三方会突然联合起来。 他不知道谁在其中搅局，但也只好将责任甩到他的“老对手”头上。 这当然是无耻的污蔑。 毕竟，从始到终，我们都没有染指那里的冲突。 领袖教导有方，我们干干净净....... 成飞的办公室里，陈念饶有兴致地看着报告，开口向对面的陈果问道： “所以，青尼罗河水坝的问题解决了？” 陈果摇摇头，回答道： “哪有那么容易，短时间内基本不可能有解决的希望。” “毕竟，自然环境是一条无法撼动的铁律，水就那么多，大家都要用，不管怎么去调配，总是不可能够的。” “那他们到底是怎么放下争端走到一起的？” 陈果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回答道： “当然是因为看破了老美的阴谋，为了非洲大家庭的共同利益，在反对帝国主义干涉的共同决心下走到一起的。” “.......你这话发布会上说说就行了，跟我还藏着掖着？” 陈念翻了个白眼，对于陈果张口就来的套话不屑一顾。 他很清楚非洲那些国家的尿性，为了一口水，他们狗脑子都能打出来。 在上一世，苏丹和埃塞边境上哪年不打死几百上千个人？ 埃及与苏的冲突虽然没那么剧烈，但也是有“历史仇怨”在其中的。 现在苏丹遭殃，埃及出手相助，说没点压倒性的利益，谁信？ 陈念猜测，很可能是苏丹方面出让了尼罗河水资源的利益，对埃及做出了“不对抗”的承诺。 虽然下游对上游的威慑力不高，但归根结底，苏丹也是大国。 出于这样的承诺，埃及愿意出手也算有了个解释。 但终归，这个解释还是有些牵强。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陈果，期待着他的回答。 后者无奈地摊了摊手，开口道： “这种事情哪能说透啊？你猜的也没错，反正还是水资源那一套。” “但是，正在这个策略里面，他们还引入了一些新的条件。” “比如农业技术啦、种苗技术啦，水利技术啦，电力技术啦等等。” “其中最核心的就是种苗和水利.......反正苏丹这次是出了大血了。” “明白了。” 陈念没有再问下去。 他知道，在这件事情的整个过程中，也许还隐藏着许许多多惊心动魄的情节。 可是终归，这些情节不能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之中，甚至在短时间内，连自己都不能去说。 不过这也无所谓。 只要问题解决了，那一切就好说。 想到这里，他再次开口道： “所以，这次之后，非洲的稳定应该算是彻底得到保证了吧？” 陈果点点头，回答道： “理论上是这样的。” “现在纵观全非，不稳定因素就只剩下了马里、乍得、索马里几个穷到底的国家，不过他们的不稳定也仅仅是局限于‘部落冲突’的范畴内，没有像苏丹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大影响力。” “可以说，我们未来的布局是有保障的。” “老美这次亏大了，从经济危机开始，他们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件能达到预期的成果，非洲攻略更是损失惨重。” “我们情报部门收到消息，对方核心机构的头头没了，是自己动手的。” “不是吧？老美也流行切腹？” 陈念惊讶地问道。 他还没听过那边有这种传统----一般来讲，这些犯了大错的人是不愿意自己体面的，总是要有人帮他们体面。 “......德州切腹法。他应该是压力过大扛不住了，不单纯是因为什么‘愧疚’。” “根据情报，在最后阶段，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问题，只不过没有被及时发现而已。” “好吧，希望他在地狱能更痛苦一点。” “这时候不是应该说逝者安息、rip吗？” 陈果调侃着说道。 “rip个鬼啊，他凭什么rest in peace，他们直接或者间接杀死的那些无辜受害者rip了吗？” “我可没那么大的胸怀，如果有人去把他棺材板刨了，我虽然不至于放鞭炮，但也能乐呵几天。” “你这就属于小孩子胡闹了----不过也说不准，毕竟，他们那边也不是没有这种先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着，心情都无比轻松愉快。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万公里那片热土上的风暴，终于暂时停歇了。 而现在，正是要去淘金取宝的时刻了...... ...... 另一边，武汉，中船重工第二研究所内。 苏吉山紧紧盯着眼前的任务指令，眼神中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良久之后，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传令员，开口问道： “还有其他更细节的报告吗？我需要了解上级的更多意图。” “你应该也清楚，我们的094才刚入列服役没多久，原定的094a型也在研发过程中了，现在突然下达指令，要推翻094a的设计标准，全盘重新设计，这无论对我们、还是对整个研发工作组来说，都是比较难以理解的事情。” 听到他的话，传令员摇了摇头，回答道： “暂时没有更细节的指令。” “不过，在未来几天时间内，上级应该还会下发指令。” “同时，星火小组的工作人员也会与您联系，敲定具体的设计方案和设计标准----您不用担心，新项目也是建立在094a的基础上的，不存在什么‘全盘推翻’。” “目前需要您做的，就是暂停094a的研发工作，向各科研人员说明情况。” “......好吧，我会去做的。” 苏吉山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抱怨，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搞科研那么久了，没见过这么激进的方案......哪怕是要提高设计标准，那也应该先把手头的东西做完吧？” “再，094目前的性能也够用了，反击能力在世界范围内都是顶尖的，我们其实真的没那么着急吧.......” “您也说了，是反击能力。” 传令员隐晦地打断道。 “.......我明白了。” 苏吉山不再多说，转而问道： “总负责人是谁？技术来源还是星火吗？” “总负责人就是您，技术来源当然是星火----不过，具体的研发工作，还是要靠您的团队。” “这我当然清楚。” 听到这话，苏吉山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实际上，他最担心的，就是这次的项目升级是某些人在看到航母、驱逐舰的重大进展后拍脑袋做出的决定。 他曾经亲眼见过很多这样的外行领导，连压水堆和金属堆的区别都搞不清楚，就敢大言不惭地说“不就是一个反应堆吗，我们都造过多少了，能有什么难度”。 没难度？ 小型化反应堆的难度放在整个军工领域那也是顶级的存在，而我们现在所使用的压水堆，其实根本就算不上先进.......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领导的存在，华夏军工技术在此前确实有过一些内耗和资源浪费，进展也被拖慢了不少。 不过，现在既然确定了牵头人是星火那边，那这种问题就不存在了。 星火既然说要做技术升级，那他们就肯定已经准备好了升级所需要的技术。 到底会是什么呢？ 苏吉山不由得期待起来，原本略有郁闷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虽然在他看来，094这艘最新型号的战略核潜艇确实已经足够先进，但谁也不会拒绝更好的东西。 送走传令员之后，他重新坐回自己办公桌前，扯过一张白纸，开始推演在094a基础上，还可以继续优化的技术细节。 首先是体型，按照预定的设计标准，094a的体型会比现在的094稍大，水面约吨，水下约吨，而船体尺寸也比094大了5%左右。 这样设计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获取更大的潜深，而是为了适应后续将会使用的巨浪-2a潜射弹道导弹。 也就是说，094a需要维持094目前12枚的载弹量不变，将现在的巨浪-2换装成更强的巨浪-2a。 那么，在这个领域，星火那边会不会做出调整呢？ 按照之前的经验，他们在导弹方面的技术积累本就很强，短短几年时间里，就已经做出了诸多不同类型的导弹。 所以，巨浪-2也许还不是他们的终点。 新的设计下，未来的战略核潜艇，应该要携带更强的潜射导弹。 苏吉山在白纸上记录下了这一点，按照他的预测，星火应该会选择一型陆基弹道导弹去改型，发展出一款更先进的潜射弹道导弹来。 但具体性能会强到什么程度，他没法预测。 除了体型和吨位之外，外形其实也是一个可以改进的重点。 首先是指挥台，也就是常说的龟背。 094的龟背相比092型大了不少，破坏了潜艇的线形和水压均匀分布，再加上在潜射弹道导弹发射筒和潜艇外壳之间分布着的一些很大的排水孔，以及导弹舱上同样的排水孔，在机动过程中很容易形成湍流，从而增加了潜艇的流体噪声，严重影响其声呐隐身性能。 在094a型的设计方案上，这一块已经做了改动，排水孔减小减少了很多，但与西方顶尖的舰体设计相比，差距还很大。 但要真正达到世界先进的标准，还是需要进一步的优化。 苏吉山再次记下一笔，随后，他又逐条分析了动力系统、武器系统、声呐雷达系统、减振系统、并依次在094a项目方案的基础上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所有推测完成之后，苏吉山满意地看着眼前已经写的满满当当的草稿纸，心里暗暗想道： 就算星火再怎么激进，做到这样的方案应该也是极限了吧？ 毕竟，如果要继续往前一步，那就不是资源和时间的问题了，而是纯粹的技术壁垒的问题了。 在他看来，哪怕是星火----哪怕是那个已经在多个领域实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突破的星火，都没那么容易突破战略核潜艇的技术壁垒。 因为这玩意儿，真的没办法摸任何人过河。 哪怕连单纯的理论支撑，国内都稀缺得很。 换句话说，战略核潜艇技术，在国内是有上限的。 他不相信星火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破上限。 ----然而，他这样的想法在脑子里还没停留超过两小时，便立刻被一条新的消息扫得一干二净。 那是星火最新发来的设计目标文档。 更繁琐的不提，只看几个最核心的指标。 舰长200米。 使用巨浪-3战略潜射弹道导弹，带弹24发。 噪音分贝85以下。 极限自持时间90天。 如果说数据看不出来太多问题的话，那横向对比俄亥俄级，就很清楚了。 自持力是俄亥俄级的两倍，带弹量相同，按分贝计算的安静程度高了一倍不止....... 可以说，在这个方案里，被称为“096型”的战略核潜艇，就是冲着俄亥俄级去的。 而且，性能还是全面超越....... 苏吉山狠狠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心里不由得冒出一个疑问： 这玩意儿，真能造出来吗？？ 第三百一十五章 钍基熔盐四代堆(晚上还有两章) 从陈念手里出来的东西，当然不会仅仅是复刻上一世的094a那么简单。 实际上他很清楚，虽然很多人把094a当成华夏最强的“阴影之剑”，但如果客观地评价，这一型核潜艇的性能也仅仅是“够用”而已。 是的，我们的确可以依赖它来发起战略核反击。 但除此之外呢？ 由于反应堆功率不足、船体设计落后等问题，094型部分关键指标和世界先进水平差距依然很大。 至于巨浪-2型受制于射程，如果想要打击到北美全境，则094至少需要前出到菲律宾海东侧，也就是说要从海南岛向东前出第一岛链航渡3500公里左右才能抵达发射阵位。 这个区域已十分靠近第二岛链，潜艇极容易被探测和攻击。 所以，要做到真正“好用”，还需要对其进行全面升级。 这就是096项目的真实意图。 陈念要做的，就是一艘能碾压现阶段活跃在海洋中的所有潜艇、能对北美造成实质性威胁的潜艇。 所以，他在094a项目的基础上做了全面升级，甚至在某些技术参数上，设置了极其夸张的项目目标。 极低的噪音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条----按道理来说，海洋自然噪音就接近90分贝了，一艘战略核潜艇要低于这个分贝，其实是很难的。 虽然看上去只有5个分贝的差距，但5分贝从纯粹的“声音大小”来看，可是差了不止一倍啊...... 但这并不是说就无法实现。 实际上，依靠浮筏减振、消音瓦、综电+无轴泵推、螺旋桨整流罩等等方案综合，达到85分贝的目标还是有机会的。 ----当然，就不能指望项目组科研人员了，陈念得自己上。 这并不是因为陈念看不起他们的能力，纯粹是因为，这一系列的技术过于复杂繁琐，如果从零开始，消耗的时间太多，会严重影响项目的进程。 于是，陈念花费了26个源点解析出了这套消音系统的全部技术，又花了几天的时间去输出。 技术组的同事们还没来得及为这个离谱的目标而担忧，文档就已经送到了他们手上。 项目顺利启动，在解决最核心的小型核反应堆的问题之前，至少他们不至于无事可做了....... 成都办公室里，陈念手里拿着096项目组最新的反馈，开口对陈果说道： “他们要求还真不高啊，第一批文档只是给了一部分方向性的建议，他们就满足得不像话了，还特意发了函来说明之后的工作安排。” “这反而还搞得我有点惭愧了----本来我是想着先晾一晾他们，免得他们对星火产生依赖性的。” “现在看起来，我算是小人之心了。”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笑了笑，回答道： “你的想法是没问题的，本身科研人才的培养就是需要他们自己主动去探索，老是靠星火去提供技术也不行。” “你要扮演的，应该是一个兜底的角色。” “他们搞不定了、或者说在咱们要求的时间之内搞不定了你再出手好了。” “话说回来，消音技术解决了，反应堆的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核动力研究院那边已经表达了意向了，但他们的技术也不行，要尽快启动、尽快出成果的话，估计需要你深入介入。” 陈念微微皱了皱眉头，对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考虑好。 去吧，自己的时间必定被占用，影响自己在其他技术领域的投入。 不去吧......他们在短时间内还真就搞不定。 ----在大多数人眼里，一个国家只要跟“核”相关的技术部门，所代表的应该都是国内科研领域的最高水平，无论是在能力、资源还是效率上，都得是拔尖的。 但事实并非如此。 由于长时间的封锁，再加上这种季度敏感的技术压根就不存在各国间的技术交流，所以华夏的科研人员根本无从参考，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摸着石头过河。 在这种情况下，发展缓慢几乎是必然的。 别说现在核动力研究院的技术不行，这话哪怕放到10年之后说，其实都还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现在的094使用的还是从092上搬下来的三代压水堆，功率只有区区90兆瓦。 而到了10年之后，094a改型了，但改进过的动力堆也只有120兆瓦的功率。 相比之下，俄亥俄级核动力反应堆的功率是260兆瓦，比起094翻了两倍还多。 要追平这个差距，光靠核动力研究所的力量，谈何容易？ 是的，在十年之后，他们确实搞出了玲珑一号反应堆，但这座反应堆解决的其实大部分都是“模块化”的问题。 说白了，科研人员研发出的是一个通用的平台，这个平台可以用在商用发电领域、可以用在船舶领域、可以用在稠油开采领域，用途很广泛、适用性也很强。 但问题是，它的动力并不够强。 仅仅125兆瓦的功率，比094a的三代堆都好不到哪儿去。 这样的堆如果用在096项目上，对整个项目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有可能是拖累。 毕竟，125兆瓦，28万匹马力的数值，是远远推不动一艘排水量超过吨的巨型潜艇的.......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我还是直接介入吧。” “从目前来看，在核动力这个领域，我们还是太弱了。” “虽然说这是一个见效很慢、成果反馈时间很长的子项目，但无论如何，它都是必须要走过的一步。” “把这一步走好，以后我们继续去做商用堆、小型堆、甚至是聚变堆，都能更顺畅一些。” 陈果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的想法。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陈念所做的项目都是短期内见效的强应用型项目----或者更准确来说，是一些极端化的救火项目。 包括五代机、包括航母、导弹、高铁、大型机械......都是如此。 它们所指向的全部都是华夏紧急需要的薄弱环节，虽然确实发挥了作用，但却都有一个共同点： 没能从根本上增强华夏的底层实力。 而随着两极对抗的格局逐步形成，决定胜负的关键，会越来越倾向于底层实力。 这个矛盾是必须要解决的，金属氢是一条路线，核动力同样也是一条路线。 “那我就去跟研究院那边安排了----也挺好的，都在成都，至少不用两头跑了。” “让他们来见你，还是你去研究院找他们？” 陈念犹豫了片刻，回答道： “我去找他们吧，明天就去！” ...... 而与此同时，核动力研究所内。 陆擎舟正进行着216核潜艇反应堆陆上模拟堆的第三次模拟测试，他神情凝重，眼神中透露着一种深切的无奈。 正在进行测试的216堆的综合保护系统，测试流程涉及保护系统的所有模块。 按照技术设计要求，这次的测试本来是不应该遇到太大问题的，毕竟所有的功能都已经进行过了模拟验证。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测试才开始不到一个小时，试验组就已经检测到了十多条异常反馈。 反应堆保护系统(rps)与txp接口数据传递异常、rps与av42连接异常、rps与atwt连接中断、rps跳停堆断路器异常启动、落棒试验状况频出、安注安喷误动作...... 该怎么去形容这次的rps测试呢？ 简单来说，它几乎就是一场灾难。 “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是最轻的说法，更客观来讲，这套系统应该说是“完全不可用”。 看着眼前的结果，陆擎舟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转向一旁的研究员，开口问道： “为什么会出那么多问题？到底是设计参数本来就有问题，还是执行建造过程中的问题？” 研究员犹豫了片刻，回答道： “两方面的原因都有。” “从初步分析来看，rps系统的敏感度过高，各传感器布设存在问题，这导致了测试过程中数据流量过大，对中央处理器的运算能力造成了挑战。” “其中大部分的误动作都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而各方面的连接异常问题，就是工艺流程不过关了。” “这个问题其实一直都存在，哪怕是现在在用的191堆，也时不时会出现同类问题，只不过我们加入了大量冗余设计，算是用笨办法把问题解决了而已。” “所以，191堆的能量效率才会那么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听到这里，陆擎舟默默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216堆本来就是为了解决191堆能量效率低下的问题，所以在设计方案时，他着重关注的也是所谓“轻量化”的问题。 但很显然，以研究所现在的技术水平，还根本撑不起这样的轻量化设计。 盲目追求增效，带来的就是稳定性的大幅降低。 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矛盾----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想办法提高己方的技术能力，突破矛盾的阈值。 然而，这哪里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事情？ 任重道远。 陆擎舟突然觉得有些惭愧。 距离彭士禄彭老爷子搞出第一代堆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当年他们在深山里没日没夜地研究，才最终打破了那个“0”的魔咒。 他们所期望的，无非是后人能站在他们的肩膀上，努力再向前攀登，彻底奠定华夏核动力工业的基础。 但实际上呢？ 自己这一代人做得，确实不尽人意。 看到陆擎舟失落的神情，身边的研究员也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便开口安慰道： “陆总，没关系，这些问题我们再想办法解决。” “确实是有客观因素的，老美的技术封锁太严重了。” “传感器传感器买不到，材料材料不提供，要不是去年芯片的问题解决了，我们连专用处理器都没有了。”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跟捏泥人一样，咱们总得先把胚子捏出来，再慢慢地去造型。” “你倒还安慰起我来了？” 陆擎舟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里到底是稍稍放松了下来。 他带着众人离开实验室，正打算返回办公室整理数据，做进一步的优化，但等待多时的秘书却告诉他，有人已经在办公室等他了。 陆擎舟疑惑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而当他看到坐在办公室里的人时，脸上的神情瞬间由平静转换成了惊喜。 “陈工！” 坐在办公室里的人自然是陈念，早在深蓝16项目刚启动的时候，他就跟陆擎舟有过一面之缘，讨论过有关航母上核动力的事宜。 但由于动力系统的不成熟，这个方案最终没有落实。 不过，两人也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主要是陆擎舟联系陈念。 “是准备要搞核动力了吗？” 这是陆擎舟的第二句话，他甚至等不及跟陈念寒暄，便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陈念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的，本来就是迟早的事情，现在时机成熟了，就不打算往下拖了。” “好啊，太好了！” 陆擎舟激动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这一刻，他心里有许多话想说，但最终却全部压了下去。 诚然，作为一个科研学者，他深知一切技术突破终归都是要靠步步为营的努力，但星火所创造的“奇迹”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当这个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也很难不激动。 毕竟，核动力研究院确实需要技术援助，也确实需要一些强大的外力，来打破因为技术封锁所导致的停滞不前的现状。 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之后，他开口问道： “陈工，咱们是个什么计划？是要做三代堆吗？” “不是。” 陈念摇了摇头。 陆擎舟微微一愣，但还没等他来得及发问，陈念便继续开口说道： “我们要上钍基熔盐四代小型堆。” “钍基熔盐堆？不是高温气冷堆？” 陆擎舟大惊，随即略有些急切地说道： “这条路线不好走啊，氟盐腐蚀太严重了，熔盐堆的工作温度也高，光是循环管道抗腐蚀材料就是一个大问题。” “另外燃料循环方式也更复杂----我们现在连三代压水堆都做不好，要上钍基熔盐堆.......” “但它是反应堆小型化最好的路线。” 陈念开口打断道。 陆擎舟沉默下来，心里还是有些怀疑，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如果搞不定，那陈念来这干嘛？ 难道是来逗自己玩的吗？ 于是，他赶紧问道： “陈工，已经有把握了？” 陈念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回答道： “不敢说百分之百有把握。” “大概也就......99%吧。”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人才外流不存在的 跟陆擎舟聊完之后，陈念的一阶段布局基本完成。 金属氢，核动力，外加一艘提高战略威慑能力的核潜艇。 这些东西将成为开启近未来科技大局的第一把钥匙，而在这之后，陈念将会把技术触角逐渐延伸到农业、医疗、先进工业上去，彻底打开全面超越的大门。 不过，陈念也清楚，这些事情不能急于求成。 在不断输出技术的同时，他也在借助星火的资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强度在吸收着知识。 材料学的内容博大精深，他越学就越发感觉到自己的无知，哪怕在某一个领域有了些成就，但当转入下一个领域时，又会面临重重考验。 根本不存在什么“打好了基础一切就水到渠成”的情况。 就像现在，转向抗中子辐照材料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哪怕对整个世界来说，抗中子辐照材料也是一个极新的课题，可参考的技术不多，理论基础也相对薄弱。 所以，陈念选择直接解析出一种后世比较普及的材料，也就是m抗中子辐照钢。 依托于这种材料、以及系统所提供的技术，陈念打算在未来一段时间里主要去做逆向工程，从而巩固自己的知识体系，提高学习效率。 当然，技术本身也不会浪费，钍基熔盐反应堆的管道系统，正好能用得上。 勤俭节约闹革命，在陈念这里算是被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一个源点也不浪费，甚至恨不得一个源点要发挥出双倍的价值。 估计如果这套系统有设计者的话，应该都已经被陈念的抠搜惊呆了...... 当然，更惊讶的还是陆擎舟。 前一天他才跟陈念说材料问题不好解决，第二天陈念就给了他一份m钢的制造技术方案，其中甚至还包括一项国际上刚刚提出、还没开始探索、甚至连理论基础都不完善的梯度纳米结构强化技术。 借助这项技术，calm钢的表面强度和抗辐照性能将进一步上升，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数据表现上能提高多少，但很显然，那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字。 于是，整个项目便在异常顺畅的过程中启动了。 216堆的初期设计标准被推翻，陆擎舟毫不心疼地把216堆的重要性级别降低到了次级水平，开始将绝大部分资源投入到全新的钍基熔盐堆上。 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当然，还不止项目上是如此。 ...... 长安，西工大。 刘海沉默地漫步在这座他曾经无比熟悉的校园里，心里的感慨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还记得，自己在几年之前走进这座校园的时候，对这里的印象还是“破破烂烂的老学校”。 但经过几年的发展，这座学校的样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各种建筑焕然一新，绿化程度大幅提高，连走在路上的学生的面貌，也与他之前见过的那些不同了。 似乎在这座学校里面，唯一还没发生变化的，就是自己。 几年的时间过去，自己仍然在干着老本行。 说得好听点，是做“猎头顾问”。 说得不好听，自己就是一个倒卖人才的掮客。 不过，与之前不同，他所服务的对象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为塞纳斯公司招揽人才，因为那家公司早就已经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撤出了华夏市场。 对外公开的说法，是他们认为华夏市场体量过小，没办法达成公司发展需求。 可在刘海看来，这种理由纯粹就是扯淡。 华夏体量小？ 如果这都算小，世界上就没有大体量的市场了。 再者，当初你们大肆招人扩张的时候，不是一直都说这里的市场潜力无穷吗？ 现在翻脸不认人了？自己说过的话，就当做是放屁了？ 不得不说，刘海对塞纳斯是有怨气的。 当初在需要自己的时候，它们把自己捧得比谁都高，就好像自己是他们的救世主，缺了自己，公司的业务就运转不下去了一样。 可当经营发生变化、他们不再需要自己时，又把自己像狗一样踢开，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脱离了这个行业之后的发展，也不顾及任何双方之前合作的情分。 他们管这叫“契约精神”，但在刘海看来，这纯粹是资本家的冷血罢了。 更让他难受的是，在脱离塞纳斯之后，自己确实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任何好的发展。 虽然偶尔还能接到一两个活儿维持生计，但相比起当年的巅峰，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时代变了。 这是刘海最大的感触。 这几年时间，他做的大部分仍然是外企的项目，可他明显感觉到，相比起几年之前，外企在华夏的吸引力正在大幅下降。 他也分析过其中的原因，最后得出结论，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其实也并不复杂。 一方面，是外部经济压力增大，外企薪资水平逐年下调，本土企业薪资逐年上升，因为经济收益带来的吸引力越发平级。 另一方面，是国内科研水平的爆发性提高。 别说自己所擅长的航空领域，包括重工、机械、铁路、半导体......几乎在所有高新技术领域，近几年的华夏都表现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潜力和实力。 所以，那些刚毕业的大学生们也更愿意选择本土企业，因为他们很清楚，饱三年和饱一辈子，两者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对他们的选择，刘海毫无办法。 他只能更努力地工作、更努力地磨炼自己的话术，尝试着去提高邀约的成功率。 然而，在大环境变化的洪流之下，无论刘海多么努力，能改变的东西其实也很少。 就像这一次，哪怕他自觉已经发挥出了自己最强的实力，但候选人却还是只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甚至要求他到西工大面谈之后再做决定。 如果是在几年之前，这种要求恐怕不仅会被刘海当场拒绝，连候选人都还要被他嘲讽一番。 可现在不一样了，在生活的压力之下，刘海只能低声下气地来到西工大，打算为自己“一个人头两万块”的报酬再多努力努力。 见面的地点放在新食堂附近的咖啡厅，刘海找了小二十分钟才找到。 在坐下之后，他又等了足足半个小时，名叫步凯的候选人才姗姗来迟。 刘海站起身，满脸带笑，热情地向步凯伸出了手，后者也微笑回应。 “不好意思啊刘哥，让你久等了，我那边正好有一个面试电话，就耽误了一小会儿。” “没事，没事，毕业季嘛，忙着面试很正常。” 刘海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悦，反而是摆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步凯对此极为满意，两人先后落座，闲聊了几句之后，刘海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小凯，关于我们之前聊的那个机会，现在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知道，这个岗位也不是一直都有的，如果时间过去了，再想重新排队就很难了。” “我现在也是为你好，哪怕还在犹豫，先把offer拿下来，到时候去不去再说嘛......” 听到他的话，步凯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说道： “刘哥，话不能这么说。” “我现在还是应届生呐，找工作那是要签三方的，万一现在签了，之后不满意想要换公司，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我还是得好好考虑考虑。” “再说了，你手里的机会对我来说也不算太优，说实话，吸引力不算特别大.......” “这还不优？” 刘海惊讶地反问。 随后，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便调整了情绪，循循善诱道： “我不知道你对半导体这块有多少了解哈，但是，高通可以说是目前世界上最强的半导体公司了。” “就在去年，他们所推出的最新的s1芯片，可以说是直接打破了ti在手机应用处理器领域的垄断，为公司后续的发展铺平了道路。” “你学的就是这个，应该也知道65nm处理器是什么概念。” “一句话，他们搞的研发，就是世界上最先进半导体技术的研发。” “哪怕不考虑伱个人在经济上的回报，选择高通也是非常明智的。” 对面的步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后脸上却又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停顿了几秒钟，他才开口回答道： “说高通是最先进的芯片公司，这个评价肯定是有失偏颇了。” “我们先不提苹果、三星在应用处理器这块的技术，就拿国内的中芯来说，他们去年可是宣布了40nm制程技术的。” “并且，按照他们的预测，只要光刻机的问题解决，他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应用芯片上到20nm的级别上。” “这个短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两年。” “刘哥，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我的意思是，现在的高通不仅算不上是‘最强’，甚至跟中芯还差着代差呢.......” 刘海默默点了点头，没有立刻回答。 实际上，抛开技术不谈，哪怕是仅仅从行业发展情况来分析，刘海也知道高通打不过中芯，昧着良心说话，他也有几分不安。 但问题是，自己就指着这个吃饭了，哪怕睁着眼说瞎话，也得说到底去。 于是，他继续开口道： “中芯目前的实力确实很强，但你也知道，他们的业务是新发展起来的。” “流程没摸透，管理比较粗放，就算连工资，也只有高通的一半。” “你看啊，咱们都是普通人，考虑问题的时候不能太宏观，还得从我们自己身上考虑考虑。” “高通一万七的工资，和中芯五千多的工资，差距还是挺大的吧？” 步凯笑了笑，反问道： “高通一万七的工资，能持续多少年？” “什么意思？” 刘海一愣，下意识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高通现在的高工资，完全是建立在他们的技术垄断地位上的。” “但如果有一天，他们的技术垄断被彻底打破了呢？” “不仅仅是手机应用处理器方面的技术，还包括其他存储啦、无线啦、传输啦.......乃至于在‘行业标准’上的垄断，都彻底被打破了呢？” “到时候，他们还能维持这样的高工资吗？” “如果不能维持，甚至还要裁员，我应该怎么办？” “要知道，进这种公司是要签竞业协议的.......我可不想被它耽误一辈子。” “.......但你所描绘的这种可能性，其实短期内并不会发生吧？” 刘海的语气有些犹豫，他对半导体行业并没有那么熟悉，如果不是为了赚钱，他都不打算接这方面的活。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10年，说不定是5年，也说不定就只需要一年.......” “总之，这个选择并不稳妥，如果拿不出更多的优惠条件，我真的很难考虑选择高通。” 到了这一步，步凯的意图也暴露出来了。 说白了，就是讨价还价。 刘海终于松了口气，对方只要愿意还价，那就还有机会。 于是，他开口说道： “在我个人的权限范围之内，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岗位的天花板是两万。” “再往上，就没有太大的可能了----当然，我也可以帮你说一些好话，尽量争取。” “两万......还是不太够。” 刘海皱了皱眉，继续说道： “如果你在后续的技术面中表现突出，还可以申请加入股权激励计划，这可就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还是不够。” “.......签约奖金，这是我能申请的最后的条件了。” “至少，你得去见一面，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推动。” 步凯坚定的表情终于开始有些松动，而对面的刘海，却紧张得要虚脱了。 这真的是他所能抛出的全部条件了。 如果这样的条件还不能打动对方，那自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连续一个多月每天打电话询问意向、嘘寒问暖，玩命地去学习吸收有关半导体的知识，专门研究了步凯的兴趣爱好。 他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拉近跟对方的关系，让自己邀约成功的几率，增大那么几个百分点。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了所有一切能做的事情，哪怕是最顶尖的猎头，也不一定能比自己做得好。 这一次，应该会成功吧？ 刘海满怀期待地看着对方，但就在步凯要开口时，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步凯接起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您好？” “对，我是步凯。” “中芯战略组吗？南泥湾项目？我没问题！” “是的，完全可以接受！” “那就见面聊！多谢！” 短短的几句话后，步凯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歉意地抬头看向刘海，开口说道： “刘哥，不好意思了，你这个机会我不考虑了。” 刘海麻木地点了点头，从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自己拼尽全力去争取的东西，别人却只需要一个电话，别轻松拿到了...... 这样的落差感，让他的情绪直接跌到了谷底。 似乎是注意到了刘海的表情，步凯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 “刘哥，我觉得你这个活儿吧，不太对劲。” “外企当然是有人愿意去的，但是正经搞科研的，真没几个人愿意。” “你也知道，论科研实力，我们暂时还比不上外企，但如果看潜力，恐怕没有人能跟我们抗衡。” “这两年的事实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你再这么死磕，也不会有结果的。” “我倒是有个想法，你要不要听？” “那就听听呗。” 刘海叹了口气答道。 “我们现在需要人才，你看啊，你能把人介绍给外企，为什么不能把外面的人拉过来给我们呢？” 刘海愣了。 这一刻，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对啊，为什么一定要跟市场、跟大环境作对呢？ 为什么不能换个思路呢？ 确实，做人才引进，也是一条很好的路线....... 他的心里立刻有了决定。 然而，此刻的他绝对不可能想到，在未来很久之后，他的这个决定，会让他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声名显赫的“人口贩子”....... 第三百一十六章 根基动摇 刘海所做出的决定其实只是宏观局势的一个缩影，他也许感受不到，但在海的另一边，移民局里，一些无时无刻不在紧紧盯着人才流动数据的专家们，却都已经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办公室里，人才引进计划负责人利比特机械地在最新的报告上签着名，而他对面的几名专家则满脸凝重。 大屏幕前，助理正在给众人讲解着最新的数据，然而哪怕不用看，仅仅从日常的工作中，这里的众人也明白情况不容乐观。 “......在过去的60个月里，华夏科技工作者移民人数环比下降了42.7%，其中，重点关注名单内的人员移民比例仅为1.2%，远远低于过往周期6.9%的平均水平。” “同时，我们此前决策需要引进的几个目标人员全部为移民，任务不仅仅是失败，甚至可以说，是大溃败。” “相对而言，我方科技人员移民华夏的情况打破了长期以来的低水平状况，从2006年开始，总共有29名科技研究人员离开我们，投入华夏。” “另外，目前我们还面对着更恶劣的未来预期。” “根据我们收到的情报，高压物理领域的知名学者艾萨克，已经决定要移民华夏了----他现在就在华夏，短期内估计不会返回。” “所以，综合来说，我们现在面对的情况是：我们对华夏关键人才的招揽全部失败，反倒是他们，开始吸引我们这边的人才主动投怀送抱了。”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被动摇的，是我们的根基。” 听到助理的话，会议室里的众人全部沉默下来。 “根基动摇”。 没错，这个国家之所以能够强大起来，实际上除了大发战争财、掠夺原住民、操控国际金融市场，其中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对各国先进人才的掠夺。 从富布莱特计划，再到回形针行动，再到“科学顾问和技术使团计划”，他们掠夺人才的脚步从未停止过。 而确实，这些计划也给他们带来了丰厚的回报。 数十年的时间里，他们能始终保持相对较高的增长速度和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的科技水平，就是这些计划所带来的红利。 人才战略，就是他们的国家根基。 但现在看来.......这个根基，似乎确实有被动摇的趋势。 毕竟，二战之后数十年来，他们还从没有哪一个周期里，高端人才的流向是负向的。 而2003年到2008年的这个周期，就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办公桌后面的利比特终于签完了所有的名字，他慢慢抬起头扫视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众人，随后开口问道： “原因是什么？这么大的问题，总得有个原因吧？” 助理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尴尬，他心里暗暗想道： 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你心里真的没数吗？ 然而，这样的话他却不能直接对利比特说出来。 在整理好措辞之后，他开口回答道： “有几个方面的原因。” “首先，是我方近几年来持续性的经济衰退，让一些高端人才对我们的发展前景产生了怀疑。” “你也知道，在过去几年的时间里，华夏可以说是整个世界经济中唯一的孤岛，在所有国家都面临衰退的时候，他们反而在不断前进，甚至还趁这个机会占领了许多原本属于我们的市场。” “他们的情况很好，无论是在工资待遇、社会经济环境、民用经济发展程度上，都有大幅提升。” “单纯从‘经济生活’的角度上来讲，他们对人才的吸引力是不断提升的。” “我想，如果我们中有人愿意到华夏去看一看，就会很轻易地发现，那里的城市早就不是我们过去认为的‘落后’、‘破旧’、‘不便’的样子了。” “上海跟纽约没有多大区别，深圳跟洛杉矶没有多大区别，这为他们的人才引进奠定了基础。” 听到这里，利比特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不是一个鼠目寸光、狂妄自大的领导者，对于华夏的情况，他虽然不能说百分之百了解，但却不至于像某些印度学者一样愚蠢地用几十年前的成见去看待。 华夏在发展，他们的文明程度在提高，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但仅仅依靠这一点，他们就能夺走那么多人才吗？ 显然不可能。 于是，他继续问道： “还有呢？” 助理顿了顿，继续回答道： “如果说经济发展奠定的是人才引进的基础，那么就目前而言，他们的核心吸引力，其实还是最近几年高速发展的科技水平。” “无论在军工还是民用领域，他们近年来的发展都堪称奇迹。” “而对于科研学者来说，他们往往是最喜欢有这种关于‘奇迹’的故事的。” “就好像，只要他们去了那片诞生奇迹的土壤，自己就也能创造奇迹一样。” “----当然，这也并非只是一种迷信。” “如果一个地方能频繁出现超前的技术突破，那说明那个地方一定有种某种特殊的资源、或者说特殊的力量。” “当年我们之所以能吸引到众多科研学者，实际上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我们刚才提到的艾萨克，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利比特默默点了点头，实际上，对艾萨克这个人，他是有所耳闻的。 这人在学术上造诣颇高，虽然不能算是高压物理的领军人物，但胜在思路活跃，他所提出来的许多新方法、新思路，都是被学界认可、且赞誉有加的。 这样的人居然要走了.......不得不说，这绝对是重大的损失。 “我们能把他拦下来吗？” 利比特下意识地问道。 “这......恐怕不好吧。” “除非我们对他执行限制出境和资产冻结，但问题是，他的重要性并没有达到这个级别。” “如果随意使用这类‘终极手段’的话，对人才引入项目的未来，反而会产生重大的负面效果。” “.......明白了。你继续吧。” “还需要继续吗？” 助理反问了一句，随即又说道： “其实，明确了这两个原因，就基本上已经明确了我们未来的应对策略，至于其他的，要么是影响不大，要么就是我们无力干涉。” “比如军事上，我们面临了接连的挫败，这一点沉重打击了上层学者的信心。” “但我们能做什么呢？总不能带上枪去打仗吧.......” “所以，我们的工作重心，还是要放在前两件事情上。” 利比特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自嘲地说道： “其实哪怕是前两件事情，我们能做的工作也并不多吧。” “各位，你们有什么想法？” 众人相互交换了眼神，不约而同地摇头。 是的，能有什么想法呢？ 移民局毕竟只是一个前端行政部门，然而需要解决的却是最底层的问题。 这是无法调和的矛盾和悖论。 大概，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像利比特所说的那样，实行一些限制措施、或者再增加一些优惠条件了吧....... 看着沉默的众人，利比特的眉头皱了起来。 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要想办法扭转在人才流动上的劣势。” “限制是必须的----但同时，我们也必须建立起我们自己的吸引力。” “我想，超额收益是一个稳妥的策略。” “它虽然听起来并没有多么奇思妙想，但金钱本来就是最现实的东西，没有人能抗拒它的诱惑。” 听到利比特的话，在场的众人纷纷点头。 于是，移民局最新的人才引进策略，便这样定了下来。 它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内容，核心只有一句话：给钱，大笔给钱。 政策高调发布之后，整个世界都为之震惊。 因为这个政策，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近几十年以来最大手笔的政策了。 可以预见，一旦政策开始实施，必定会有大量人才被公开透明的奖励方案吸引，并投向美国。 ----这是移民局、也是利比特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然而，他们似乎忽略了，这个政策中最大的一项风险....... ...... 长安，一间破旧不堪的办公室里。 刘海和他最新的合伙人莫城相对而坐，脸上全是激动的神情。 “刘哥，这下发了！老美给了这么好的政策，我们以后招人可是要方便不少了！” “一个人，只要办好绿卡就给10万刀，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们只要大规模撒网，专门找那些达不到要求的，帮他们包装起来送到美国，要不了多久，绝对发家致富！” 听到莫城的话，刘海不屑地摇了摇头。 没错，他当然也在这个政策中看到了机会，但他所看到的方向，却是跟莫城完全相反的。 “你在做梦呢？这么好的事情，轮得到我们来做？” “大家都知道去美国赚钱，早就有大公司大机构去布局了，我们要是跟他们做一样的事情，别说赚钱了，估计连喝汤都赶不上热乎的。” “听我的，真要想赚钱，只有一条路子，那就是跟他们反着来！” “反着来？啥意思？” 莫城疑惑地问道。 跟刘海不一样，他算不上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才掮客”，事实上，他在三个月之前才进入这个行业，最开始注册公司，目的也是为了去做劳务派遣的生意。 如果不是刘海看中了他的资金，上来一顿忽悠，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去关注大洋彼岸发布的消息。 ----当然，哪怕现在看到了，他所能想到的，也是最表面的那一层机会。 “还啥意思，这还不明显吗？” “现在这种环境下，大家都想把人往那边送，竞争可以说是激烈到血流成河了。” “我们不一样，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人从那边挖过来。” “你想想，老美要人，我们自己国家就不要人了吗？” “他们的政策越强，相对的，我们这边的人才缺口就会越大，政策也会慢慢跟上来。” “只要我们提前布局，提前把资源拿到手里，以后政策一出，我们就是最大的人力资源头子！” “到时候还怕赚不到钱？麻袋装钱都是轻的！” 听到刘海的话，莫城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但很快，他又发现了刘海话里的破绽。 他挠了挠头，开口问道： “刘哥，你说的这个思路倒是没问题。” “但问题是，这种情况下，咱们上哪儿去找人啊？大家都往外跑，难不成我们还能硬把他们拉回来不成？” 刘海微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们当然不拉想往外跑的那些人。” “他们想走，其实无论你开出什么条件都是留不住的，他们的心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们要拉的，是那些本身在国外，但是想来华夏的那些人！” “老美的政策一出，可以说反而是给这些人创造了来华的条件，不抓住这个机会，我都感觉对不起他们。” “创造了条件？为什么啊？” 莫城一脸迷茫地问道，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搞懂刘海的策略。 虽然听上去挺玄乎的，但......真的能有效吗？ 看着这个反应迟钝的合伙人，刘海突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反问道： “我问伱，如果你是一个兢兢业业工作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科研人员，无论是在经济上、还是地位上都已经走到尽头了，想要努力去争取更进一步也不可能了。” “这个时候，你的国家突然发布了政策，对所有新加入的人员实行超高的待遇，这种待遇甚至还要超过你，这时候的你会怎么想？” 莫城的眼睛一亮，立刻回答道： “嫉妒，不甘心----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们被倒挂了。” “但问题是，单纯因为倒挂，他们也没那么容易就做决定吧？” “那当然没有。” 刘海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倒挂只是一个导火线，他会点燃美国那边科研人员的愤怒。” “但光靠这种愤怒，还远远不足以让我们赚到钱。” “真正决定事情走向的，是资源分配。” “我问你，这次的政策是移民局发布的，但是，真正出钱的人，是移民局吗？” “应该不是......肯定是各个需求单位出钱，移民局最多补贴一部分吧？他们哪有那么多钱来烧啊？” “这就对了。归根结底，人才的成本最终会落到各个用人部门头上，也就是各个科研机构的头上。”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你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现在不仅要忍受待遇的倒挂，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本该属于你的资源被分给那些还没有做出任何贡献的新人。” “现在，你会是什么想法？” “我明白了！” 莫城惊喜地说道。 他并不是真的笨，他只是对这个行业不熟悉而已。 而现在，经过刘海的解答，他也已经完全想通了其中的逻辑。 他隐约感觉到，一场大变局很快就要发生了。 而在这场变局之中，自己也许会捞到不少利益。 但获利最大的，恐怕还是自己的国家....... 第三百一十七章 扎根 正如刘海所预测的那样，美方的政策一发布，各个移民业务公司立刻行动了起来，在全国范围内搜寻着他们的目标。 对他们来说，只要能从华夏带走一个人，并且成功地把这个人送到美国，那么他们能拿到的，就是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收益。 所以，他们的热情空前高涨，做起事来也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骚扰电话、线下拦截、客工手段.......几乎所有能用的招数都已经被他们用尽了。 而事实上，他们所达到的效果也确实不错。 哪怕是在成飞内部，仅陈念所知，就有两人选择了辞职，准备前往美国。 对此，陈念并没有感到义愤填膺。 每个人都要做出自己的选择，也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只是希望，在未来，他们不要为了这一天而后悔吧。 办公室里，陈念看着李想递上来的报告，略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些美国佬真的是疯了.......这么大的成本，他们能撑几年？” “退一万步讲，他们能通过这种方式吸引过去的毕竟都是非核心人员，哪怕从费效比的角度来讲，这么搞也不划算吧？” 听到他的话，李想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过，但毕竟人才的效能是不好去定义的。” “一个在我们这里普普通通的平庸研究者，有可能换了一个环境之后，就能爆发出极大的潜力。” “一个前途远大的天才，也可能会因为不适应他们的工作方式而被埋没。” “没有人能准确地预见到结果，准确的来讲，他们就是在赌。” “如果能赌赢，他们手里的筹码就能再拿回去一些。” “要是赌输了，那他们真的就只剩下最后两张筹码了----农业和能源。” 陈念微微点头，随即问道： “你自己的判断呢？直觉上你认为他们能赌赢吗？” “我不看好。” 李想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虽然说这几年星火一直都在批判‘板凳要坐十年冷’这种说法，但客观上讲，科研确实是一个漫长而寂寞的过程。” “太过于功利的心态，很难保证持续性的精力投入，可能短时间内会有显着提升，但如果拉长到几年、或者十年以上，效率衰落几乎是必然的。” “当然，虽然最终结果不看好，但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这一手确实也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尤其是舆论、以及内部的声音上，我们是有压力的。” 听到这话，陈念立刻理解了李想的意思。 所谓的“有压力”，指的就是在对比之下，国内科研人员的待遇比不上美方，以至于内部产生了一些怨言。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要解决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提高科研人员待遇的口号谁都会喊，可钱从哪里来呢？ 总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 并且，更尴尬的情况是，大部分待遇不好、个人回报不佳的科研人员都不属于核心层，他们或许受制于天赋、或许受制于机遇，导致不能像那些顶尖科研人员一样享受极端富集的资源。 ----别说冷板凳了，他们坐不上冷板凳的。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在下水道里。 他们是整个科研群体中最卑微的存在，也是处境最艰难的存在。 靠自己的能力出头遥遥无期，盼望政策变化则更不可能----毕竟，从宏观角度来看，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个投资者，都不会把大量资源配置在前期表现不好的标的上。 国家战略，抄底是不存在的，追高才是常态....... 但难道，就这样放弃他们吗？ 陈念有些不甘心。 在前一世，他也曾经是这个群体的一员。 所以他也知道，这些人并不是真的能力低下----开玩笑，能走上科研这条路的，有几个是没两把刷子的？ 也许，他们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我们有压力是正常的。” “这两年国内科研事业发展得很快，但平心而论，科研人员待遇的涨幅、尤其是基层人员待遇的涨幅是不够的。” “我们太过于功利化了，资源全部集中在几个大型项目里，再这么下去，别说效率能不能跟得上，有些行业恐怕会被我们逼死。”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缓缓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个问题，但确实也没办法。” “咱们现在还处于超车阶段，燃料肯定是给到火车头。” “如果非要在这个时候去追求公平的话.......我觉得是得不偿失的。” “舆论上的事情可以处理，但如果资源分配上走偏了，就很难纠正了。” 陈念摇了摇头，否认道： “我不是说要放弃重点项目和重点人员，我的意思是，在这些人之外，我们应该拿出一些资源，来保证基层人员的生存。” “那怎么做？提高基础工资吗？” 李想的表情有些无奈。 事实上，如果想要像陈念说的那样保证基层人员生存，从基础工资下手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原因很简单，你不可能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向他们发放特殊补贴、特殊奖金，这会严重破坏整个体系的公平性。 但问题是，提高基础工资是牵一发动全身的策略。 别说其他行业的连带影响，光是科研领域内部，要提高一千块钱的月薪，整体代价是多少？ 现阶段，华夏官方、包括央企和各事业单位在内的科研人员数量大约在110万人左右，要给每个人多发一千块，全年就是150亿以上的支出。 而考虑到政策执行过程中各方面的潜在成本，提一次工资，成本接近200亿。 这就相当于一个大型项目的全周期研发投入了。 项目的成果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但人员优待的成果呢？ 这确实是让人无奈的事实。 “不用动基础工资，指向性太差。” “我们是能烧的起这个钱的，但也没必要这么烧。” “我的想法是，设立一个专项津贴。” “这笔津贴，专门用于在冷门领域深耕多年的科研工作者。” “我们不要求他们在短时间内做出实质性的成果回报，但要求百分之百的投入。” “换句话说，我们来为他们提供试错成本。” 对面的李想沉吟片刻，敏锐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评估体系是个大麻烦，如果没有硬性指标，这笔津贴会迅速沦为权力寻租的最佳温床。” “到最后，还是那些有权有势的研究人员会拿到津贴，坐冷板凳的人该穷还是穷。” “所以，我们不采用‘申请-评估’的方式来决定给谁发津贴，我们用大数据。” “大数据？” 李想对这个概念并不算太了解，于是陈念便继续解释道： “我们收集所有科研人员的信息，提取收入水平，论文数量，实验次数，支出构成，甚至还可以包括资料查阅次数的数据，对这些数据进行综合分析，选取最符合要求的人员。” “一个简单的例子，真正的科研工作者，他们花在酒桌社交上的时间，肯定是没有花在实验室里的时间那么多的。” 听到这里，李想明白了陈念的意图。 “懂了，你是想通过不会撒谎的数据，来确定真正合适的人选。” “这个思路很好----甚至有可能，如果这次能顺利建立起模型，这样的评估体系可以应用到其他地方。” “比如，对某些领导层的评估.......我估计，这个模型一公开，有人恐怕要跳脚了。” 陈念不屑地笑了笑，回答道： “跳吧，越是跳的起劲的人，越是会被快速清理。” 李想再次点头，但很快他又开口道： “想法没问题，大部分的数据也能获取。” “评估模型的话.......如果机器不能得出直接的结论，就先做初筛，然后把结果收到星火内部来做评判好了。” “星火属于独立第三方，不具有利益关系，能保证结果的客观性。” “但问题是，有些数据的查询恐怕是需要当事人授权的，因为会涉及隐私。” “那就让他们授权----这也可以作为一种筛选手段。” “虽然听起来有些刻薄，但这就是粥里的沙子。真正有需要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一点点所谓的‘自尊’的.......” ........ 南京，某个老破小的居民楼里。 何午成默默地蹲在楼道里，脚下是一地的烟头。 他刚刚跟老婆吵完一架，倒是没有被赶出家门，可待在那间狭小逼仄的房间里确实让他有些崩溃，于是便干脆在争吵到达最顶峰的时候摔门而出，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和妻子都冷静下来。 然而，这扇薄薄的铁门能隔绝视线，却隔绝不了门内妻子的抽泣声。 听在耳朵里，何午成越发觉得心乱如麻。 这次的争吵可以说与其它任何一次都没有太多不同，无非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叠加上生活的压力，便让本来可以轻易解决的问题，上升到了非要大吵一架不可的程度。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妻子变得越来越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容易情绪失控？ 以前的自己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自己还是众人眼里的天之骄子。 南京农业大学研究生毕业，一毕业就进入了南京农科院，并且成为了骨干。 无论是在收入上，还是发展前途上，都是一片光明。 然而，自己的发展却根本没有像所有人以为的那么顺利。 由于选择的研究方向过于冷门，整整10年的时间，自己都没有取得任何突破性的成果。 经费申请不下来，级别提升不上去，工资更是连刚进入研究所的新人都比不上。 无论是自己的领导，还是家里的妻子，都劝过自己无数次，劝自己放弃手头的项目，重新去选择一个更热门的课题。 按照他们的看法，何午成在搞的疫霉菌研究根本就是鸡肋中的鸡肋，在这个以水稻、小麦为主食的国家，你去研究马铃薯的疾病有什么意思？ 可是何午成很清楚，这部分的内容总要有人去做。 万一呢？ 万一某一天，我们的粮食安全真的受到了重大挑战，以至于我们必须要把目光投向所有人都看不上的马铃薯呢？ 到那个时候，再去研究还来得及吗？ 一场大规模的疫霉菌感染就能摧毁整片土地上的作物，如果真的到了最极端的情况，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救命的机会从眼前划过吗？ 所以，何午成始终没有放弃。 他很清楚，自己确实是执拗的，也是偏执的。 但他从来不认为，这种偏执没有意义。 也就是为了他心里的“意义”，他坚守了十年。 ----但现在，他确实快要撑不下去了。 经济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家庭生活一地鸡毛，连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开始每况愈下。 几乎在每一个晚上，他都会问自己同一个问题： 如果再给自己一个机会，自己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在昨天之前，这个问题从来都没有过答案。 可是，当猎头的电话打到自己的手机上、当自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某国际粮商开出的丰厚条件的时候，他突然就有了答案。 是的，自己没有后悔过。 只是因为过得太辛苦，以至于产生了“后悔”的错觉。 或许，自己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家人。 想到这里，何午成长叹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看向了坐在沙发上默默抽泣的妻子。 何午成的心里一阵绞痛，他沉默着走上前去，半蹲在妻子面前，开口说道： “别生气了，是我说话太重了。” “孩子择校的钱，我会去想办法的。” “你想买的烘干机，该买就买吧，这天气确实太潮湿了。” “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会想办法的，大不了想办法再接点私活。” “但是，你真的不能怪我，你不能怪我为什么不去拿美国人的10万美元。” “我做的是粮食疾病研究，虽然冷门，但是也很重要。” “如果我真的加入了他们，那我手里的技术，有一天就会被用来对付我们。” “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这是我的底线。” 听到他的话，妻子抬起头，眼睛里泛着水光。 她张了好几次嘴，但话到嘴边，却又都咽了下去。 良久之后，她才终于说道： “何午成，伱在为他们考虑，可他们为你考虑过吗？” “你总说你的课题多重要，你的技术多重要，但我知道，他们从来都没有觉得你多重要。”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有你的抱负。” “但是，你也应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人有时候，是需要自私一点的。” “你可以不移民，可以不像他们提供技术，但只是做一个顾问，难道也不行吗？” 何午成默然无语，他当然知道妻子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而对于妻子所说的事情，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反驳。 是的，自己确实从来没有被重视过........ 也许，是时候该做出一些改变了。 也许，自己确实应该接受他们的条件。 因为那样，至少可以让自己的家庭，度过这段窘迫的时间。 何午成长叹了一口气，他掏出手机，翻到了手机里那个他看过许多次，但却从来没有主动拨打过的号码。 拨通这个电话，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的手已经停留在了拨号键上，但突然间，他的视线被手机屏幕上一个小小的信封图标吸引了。 那是短信的标志。 他下意识地点开了短信界面，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两条短信。 第一条，是银信通发来的银行卡动账通知，到账金额12万元。 而第二条....... “何午成同志，你好。你已通过‘扎根’特殊津贴审核，感谢你在疫霉菌及真菌遗传学领域的长期研究，祝你早日取得更多、更好的成果。本次津贴按照年限一次性发放，后续津贴将按月发放，详情请见相关文件说明。” 何午成目瞪口呆地看着短信，他突然想起来，在几天之前，他似乎确实是按照要求提交过某些审核文件。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的能拿到这份津贴。 因为，他陪跑的次数太多了...... 他反复读着这两条短信，生怕自己空欢喜一场。 直到他拨通了银行的电话，查询到自己余额的变化之后，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一旁的妻子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直到何午成放下手机，她才开口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何午成的脸上带着笑意，他直视着妻子的眼睛，开口说道： “没事。” “我不用去拿美国人的钱了，我们自己人给我发了钱。” “你看，他们并不是不重视我.......只是也许时间还没到。” “有人还记得我的----我没骗你，他们真的记得。” 第三百一十八章 能源之争，全氮阴离子盐才是未来 事实上，陈念之所以要设置这样的津贴，本质上还是为了保住科研队伍的基本盘。 在一个完整的体系当中，天才当然是重要的，但除了天才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平凡的普通人，构成了这个世界的基底。 美国移民局的策略从本质上就是针对这种基底而来的。 但似乎，他们跑错了方向？ 陈念突然有些期待，跟刘海一样，他也同样看到了这种大规模招兵买马背后所隐藏着的危机。 这种危机什么时候会爆发呢？ 拭目以待吧....... 办公室里，陈念看着第一批发放的“扎根”特殊津贴名单，略有些感慨地说道： “真的，不看不知道，现在只是初步统计，就发现了那么多生活困难的研究人员----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困难。” “你看这个，自己有慢性病，母亲患癌，妻子工作不稳定----关键他搞的还不是那种水了吧唧的课题。” “拓扑异构网络高分子材料.......这也太超前了吧。” 陈念啧啧地摇了摇头，对面的李想完全不知道这个名词是什么意思，但陈念却对其很熟悉。 应该说，这玩意儿在这个时代已经不能单纯的用超前来形容了，它纯纯就是科幻产物。 哪怕是在自己穿越回来的那个时代，这种技术也只是作为可编程材料的一个分支刚刚出现，实验室试制都很困难，远远达不到实用化的标准。 现在就开始研究这种东西，也难怪这个研究员不被重视...... 看着陈念的表情，李想好奇地问道： “所以这是什么东西？很强吗？” “嗯......怎么说呢。” 陈念沉吟了片刻，随后开口解释道： “蝙蝠侠的斗篷你知道吧？按照电影里的设定，斗篷使用的记忆布就属于可编程材料的一种。” “不过，拓扑异构网络高分子材料要更复杂一些，它是直接在分子层面上进行‘编程’。” “具体的技术，我也说不清楚。” “不过我敢说，如果这人继续在这个领域深耕下去，他很有可能在未来改变整个世界。” “那么夸张？” 李想惊讶地说道。 “那可不嘛.......所以啊，咱们设置这个特殊津贴是有意义的。” “从本质上来说，这也算是我们在‘增援未来’了。” “确实。” 李想微微点头，随后说道： “就算不提未来可能收回的利益，其实单纯地从社会效应上来看，我们也是不亏的。” “这个津贴开始实行以后，对舆论的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 “我们统计了最新的舆情趋向，发现‘扎根’津贴甚至对冲掉了一部分美方人才引进计划的热度。” “原本比较负面的情绪也被完全扭转了过来，各方面都达到了基本满意的效果。” “话说当时你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考虑过类似的结果吗？” “没有。” 陈念干脆地回答道。 “我单纯地就是想给基层研发人员发点钱罢了........” “......这钱发的不亏。” 李想笑着说道。 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聊完之后，眼看快到吃饭时间，两人便干脆在办公室里先聊着等下班。 “所以王建成他那边怎么样了？还在搞他的外骨骼吗？” 陈念开口问道。 “可不是嘛.......你也知道，高原那边之前有点不稳定，上级安排调了一批外骨骼过去，效果还不错。” “对面那些大爷兵都吓傻了，穿上外骨骼，一个个跟人形投石机似的，面都还没见到就被砸了一轮。” “好不容易冲到面前了，咱们这边全盔全甲，人手一根无缝钢管，动起手来一点都不留情。” “据说对面已经出现小规模减员了----我估计，除非他们真的打算大干一场，否则未来一两年的时间，高原上应该都不会有太大的动荡了。” “这事儿可以说是给王建成打了鸡血了，听说他已经迭代了好几个版本了，成品的功能性都还不错。” “那就好，至少做出来的是能用的东西。” 陈念微微点头，随即说道： “等过了这段时间，我考虑要把他吸纳进星火里来。” “你也知道，南天门项目马上就要启动了，他对这方面很有兴趣，想法也不错。” “哪怕技术上暂时达不到要求，但作为‘创意顾问’，也还是很有用的。” “那不是你的头衔吗？” 李想调侃着说道。 当初搞歼二十二项目的时候，陈念在601所的头衔就是“创意顾问”，当然，他做的不仅仅是创意。 “......也可以是他的。我之前跟他聊过，他对空天基地的功能性的理解还是不错的，他提出过一个概念，叫‘高空主权’。” “简单来说，就是领空35公里高度之上的主权。” “这部分的空域在目前的情况下并没有得到良好的运用----对普通飞行器来说太高，对弹道导弹和卫星来说太低。” “按照他的看法，如果有人建成一个长时间浮空的空中平台，实现对这类空域的完全掌控，那不将不仅仅是对领空范围的扩展。” “甚至可以说，这座空中平台、以及空中平台的打击范围，会成为高空之中新的国土。” “到时候，空中平台的所有者甚至可以将平台移动到敌国上空，把威慑力拉到最大。” 听到陈念的解释，李想微微点了点头。 “确实是非常前卫的想法----应该说，这种思路是跟空天一体化作战思路契合的。” “它填补了航空、航天领域中间部分的空白，把势力范围的争夺扩大化了。” “不过......这玩意儿真的能实现吗？一个空中平台，能承受住敌国的导弹攻击吗？”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不仅能承受得住，甚至在反导方面，空中平台具有天然的优势。” “追击永远比截击的成功率高，而如果能在空中平台上集成激光武器，那就更不用说了。” “大气稀薄的环境下，激光武器的劣势被彻底消除，很可能，未来战争的作战方式，都会发生彻底的改变.......” “你打算做激光吗？” 李想下意识地问道。 陈念微微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暂时不做吧。” “激光是跟核聚变强相关的，现在搞为时过早了，我还是打算先把金属氢搞出来，配合新电池，把老美的能源霸权先处理掉......” “好吧----艾萨克那边，我们已经在处理了，估计短期内会有结果。” “不着急。” 陈念淡然回答。 沉默了片刻，他又问道： “乔麦最近在做啥？” “读书，做课题，机电液一体化课题。没什么大的进展，估计得慢慢来。” “怎么，你要找她干活？” “不找。”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突然想到，如果乔麦那边能有些突破性的成果的话，也许，可以让她参与到金属氢项目里面来。” “不过现在看起来，她的进展还是有些慢了.......” “再给她点时间吧。” 李想轻轻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伱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跟得上你的步伐----至少在她的领域，她已经算是很快了......” ....... 有关人才布局的事项暂时告一段落，陈念重新把重心转移到了技术研发的工作上。 在他设定的几个近未来目标中，首先要解决的当然还是金属氢的问题。 项目组已经建立，前期准备工作也按部就班地展开。 然而，就在华夏方面向金属氢领域发起冲锋的同时，还的另一边，美国国家实验室，也极富针对性地公布了他们最新的超高能量密度材料项目。 也就是，全氮阴离子盐项目。 7月底，一场蓄谋已久的发布会在国家实验室召开。 主持发布会的是美国国内最富盛名的含能材料领域科研学者克里斯特。 在这场全球直播的发布会上，克里斯特通过镜头，向所有人科普了全氮阴离子盐的概念、以及这个项目的意义。 “......人类自从进入工业革命以来，对于高性能炸药的需求就没有停止过。” “19世纪，诺贝尔带来的巨大突破，在导致了滚滚硝烟的同时，也大幅促进了现代工业的发展。” “而在那之后，随着化学工业的不断发展，新一代的炸药也不断涌现。” “从苦味酸、硝化纤维、硝化甘油，到黑索金、奥克托今、gap、pgn.......含能材料的范围不断被扩充。” “然而，尽管技术不断发展，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基于化学能的含能材料已经到达了瓶颈。” “所以，如果想要促进含能材料技术进一步发展，我们必须另辟蹊径。” “而很显然，具有超高能量密度的纯氮物种材料，就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这种材料，就是我们此次要讨论的，全氮阴离子盐。” “它的用途极为广泛，且绝不仅仅限于用作超高能炸药。” “如果能够成功合成，我们有信心，可以依靠这种神奇的产物，将人类文明向前推进一大步。” “这是一个崇高且远大的目标，基于这个目标，我们将奉献我们的全部力量.......” 话音落下，发布会的人群中响起一片掌声。 虽然大部分记者并不能理解他所提到的诸多技术名词的含义，但有一点他们是能懂的，那就是“超高能炸药”。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武器，而且还是极为先进，有可能改变世界的那种。 于是，有人举手问道： “克里斯特先生，你所提到的全氮......全氮阴离子盐，有可能成为新时代的核武器吗？” 克里斯特早就猜到有人会这么问，于是回答道： “理论上来说，全氮阴离子盐确实可以被称作第四代核武器。” “它的爆炸威力惊人，且没有核辐射，应该说，它是一种相对清洁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听到这话，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但很快，又有相对更专业一些的记者提问道： “克里斯特先生，除了作为武器之外，全氮阴离子盐还有其他用途吗？” “当然。” 克里斯特点了点头，回答道： “它还是一种高能燃料，未来可以运用在航空燃料领域。除此之外，如果全氮阴离子盐能实现大规模量产，它将有可能取代石油，成为新一代的清洁民用能源。” “相比金属氢，全氮阴离子盐的效果更好吗？” 克里斯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实际上，他早就在等着这个问题了。 于是，他稍稍整理了自己的表情，尽可能地用最客观专业的姿态回答道： “理论上说，金属氢无论在能量密度、技术潜力上都要远超全氮阴离子盐。” “并且，它还是常温超导材料，无论是在电子、电力、交通运输、还是更先进的核聚变领域，都具有无可替代的作用。” “但是......” 说到这里，克里斯特话锋一转。 “它的实现难度太大了，或者准确来讲，以人类现有的技术水平，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 “我们可以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在冶铁技术还未发展起来，人类连高炉都没发明的时候，我们要去造内燃机，你觉得这可能吗？” “它就像是一个美好的幻影.......相比起金属氢，我倒是觉得，可控核聚变的实现难度更低。” “但我听说华夏方面好像正在进行金属氢研究？” 记者再次问道。 “没错，我们也收到了消息。” 克里斯特赞许地看了记者一眼，他甚至怀疑对方是被安排好特意来给自己垫场的。 “对于他们的.......嗯，他们的勇气，我只能说，向他们致以敬意。” “但遗憾的是，他们的努力注定是不会有任何回报的。” “这一点，只要是对高压物理稍有了解的学者都不会怀疑。” “退一万步讲，技术是具有时效性的。” “也许，在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们确实造出了金属氢材料。” “但我可以保证，到那个时候，这个世界早就是全氮阴离子盐的世界了.......” 话音落下，回应克里斯特的又是一片掌声。 众人幸灾乐祸于华夏所选择的错误方向，骄傲于己方的远见和精准布局。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似乎下一场能源大变革的权柄，已经掌握在了他们的手上....... 第三百一十九章 只要把它造出来就好了 （晚点还有一章，身体快好了） “美方布局新型含能材料，未来能源格局将有大变？” “什么是全氮阴离子盐？它的出现将带来什么？” “更务实！相较金属氢而言，全氮阴离子盐或将更快取得成果。” “步子迈得太大了？布局金属氢，是高屋建瓴，还是好大喜功？” ..... 关于全氮阴离子盐的发布会召开之后，全球媒体迅速跟进，而华夏正在进行的金属氢项目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无论客观与否，所有人对金属氢项目的看法都惊人地一致，那就是： 在现在这个阶段，去搞金属氢，似乎确实是有点超前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为金属氢项目站台，在论坛上，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已经稳稳地占据了最高热度。 “所以说在含能材料这个领域，我们已经确定走金属氢路线了？总感觉这玩意儿的用处不是很大啊，而且合成难度又高，实用性远远不如全氮阴离子盐.......” “你扯淡呢？你说合成难度高是对的，但说用处不大就纯扯了。” “先不提常温超导能带来多大的输电技术提升，能让人类在能源领域走出去多少步，哪怕光是作为燃料、炸药，金属氢的效能都是极为惊人的。” “如果能有办法大规模合成金属氢，首先在武器方面，第四代核武器将彻底改变这个世界的威慑格局，奠定秩序变动的基础。” “其次，作为燃料使用，金属氢燃料可以毫无压力地实现单级火箭入轨，航天事业将会有重大发展，人类有可能直接跨入一个崭新的太空时代。” “综合来说，金属氢的前景是无比广阔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实现难度太大。” “本质上，这种技术跟核聚变技术也差不多.......” 这条长评发出之后，众人讨论的焦点，也从两种技术的优劣，逐渐转到了两种技术实现的难度上。 “虽然金属氢实现起来困难，但全氮阴离子盐也没那么容易吧？” “我记得南理工其实一直都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他们前身就是专门搞炸药的，从立项开始到现在也小10年了，都还没有任何进展，老美一句话就想搞出来？开玩笑呢？” “确实，五元氮环极度不稳定，即使很弱的氧化剂也能造成其分解，目前国内外所有的机构，都不能做到切断c-n键而保持五元氮环的完整性，在这种情况下，去谈制造全氮阴离子盐属实是有点痴人说梦了。” “老美之前不是合成过全氮阳离子盐吗？我记得是98年的事情了，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全氮阴离子盐中n5ˉ离子呈环状结构，五个氮原子上的电子离域共轭而使n5ˉ离子环具有一定的芳香性，之前美国合成的全氮阳离子n5＋是链状的，稳定性远远不如全氮阴离子盐。” “而且，全氮阳离子盐合成过程中是要使用氢氟酸的，这玩意儿有多危险不用我说你们也该知道......” “但是虽然这样，综合来讲，全氮阴离子盐还是比金属氢要容易吧？” “那确实......不管怎么说，老美说的一句话是对的，很有可能，我们搞出金属氢之后，世界已经是全氮阴离子盐的天下了。” “危言耸听吧？新事物总是会淘汰旧事物的，金属氢也会淘汰全氮阴离子盐。” “技术会被淘汰，但秩序很难打破.......聊这个也没用，看官方的通报吧。” “我倒是希望我们能两条路同时走，但成本上是个大问题.......” ....... 成都，办公室里。 看着网络上的讨论，陈果略有些感慨地说道： “现在的网友水平越来越高了啊，但就他们对两条技术路线的分析来讲，跟专业的含能材料学者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是我们之前的科普项目效果开始显现了吗？还是他们本来就懂？” “都有吧----主要原因还是互联网技术发展，信息交换变得简单了。” 陈念笑笑回答，随即又继续说道： “但不管怎么说，普通人对这两种技术的看法还是有局限性的。” “他们只看到成果的效果，却没有看到研发过程中的附带效用。” “如果单纯考虑‘研发成功概率’和‘成品影响力’综合之下的收益期望的话，全氮阴离子盐确实有可能高于金属氢。” “但问题是，金属氢研发过程中所涉及的高压物理领域的技术提升、高强度材料的附带成果，都是全氮阴离子盐所不具备的。” “所以综合来说，哪怕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搞金属氢也比搞全氮阴离子盐更划算。” 陈果微微点头，略微思索片刻后，又开口说道： “说起这个，金属氢搞出来之后，应用方向你是怎么打算的？” “首先肯定是在超导特性上做文章----输电网络要基于此做全面更新。” “电力输送的损耗降低之后，我们在能源领域就有可能实现弯道超车，逐渐用电力新能源取代传统的化石能源。” “其次，超导悬浮列车也是重要的方向，我们现在高铁技术已经基本成型了，下一步就要追求更快、更安全的铁路运输了。” “当然，金属氢最大的作用，还是在于金属氢电池。” “这一块很复杂，短时间内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陈念说这句话并不是谦虚。 在最开始尝试性地做解析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金属氢电池所需要的源点比单纯的金属氢材料要高两倍以上。 这足以证明，要把金属氢变成电池，其中的技术难度绝不会小。 “没有把握就慢慢来吧，这都已经够超前了。” 陈果安慰着说道。 “不过，老美给我们来这一手倒是真的挺恶心人的----我们搞金属氢，他们就搞全氮阴离子盐。” “如果真的让他们抢了先，我们后续的布局，可能会有麻烦。” “放心，不可能让他们抢先的。” 陈念果断回答。 “别看他们说的那么轻松，但要搞出全氮阴离子盐，他们至少也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但我们这边.......大规模量产我不敢说，如果只是实验室制取的话......给我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两个月？！” 陈果大惊。 “那么快吗？能实现吗？” “当然能。” 陈念胸有成竹地说道： “碳纳米管技术已经完全成熟了，钻石毡也已经到位，我们已经走完了所有前置步骤，现在欠缺的，只不过是要把这些技术综合起来，达成最终的成果罢了.......” ....... 两天之后，合肥物质科学研究院，金属氢项目组综合实验室内。 艾萨克好奇地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而周围的实验员们也同样好奇地打量着他。 当然，这并不是这个研究院里第一次出现外国人的面孔，当年等离子体研究院在质子回旋加速器项目时，就有一大批来自世界各地的科学家聚集在这里，更不用说开放性更高的医疗材料类项目了。 这里从来都不是一个闭门造车的地方，相反，它极为开放，兼收并蓄。 众人之所以觉得好奇，还是因为艾萨克所表现出来的“主人翁”精神。 他似乎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顾问”，而是把自己当成项目的主导者----至少，也是把自己当成了项目的关键成员。 “这里要预留至少3*3米的正方形空间，你们看啊，中间钻石毡设备的位置是固定的，我们需要一个空间来作为人工操作台，尤其是要布设拍摄设备。” “实际上，我们现在不可能稳定制造出金属氢，很可能哪怕造出来了也无法保存，所以拍摄、保留证据就尤其重要了。” “还有这里，这是给工业冷风机留的位置，不要放在主要通道上呀，这对实验室的整体效率会造成很大影响。” “对了，我觉得实验室的规则可以稍微改一改，由专门人员来做好无尘管理，当然，可以是轮流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到处指指点点，就好像已经真的把这里当成了要长期发展的“家”一样。 ----而再加上他蹩脚的口音，这一幕就更显得有些滑稽了。 “艾萨克先生，关于实验室布局的问题，所里是经过了用心规划的。” “从后续实验用途、包括具体使用目的来看，我们现在所规划的布局基本没有问题。” “当然，你提到的有关无尘管理的内容，确实是很好的建议，我们也会考虑执行的。” “这样就对了！” 艾萨克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在这个方面，你们并没有多少经验。” “当然，我所说的不是高压物理领域，而是单纯说金属氢这个领域。” “所以，你们一定是需要一个聪明且细致的领头人的。” “而恰好，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虽然现在，我的职位还只是‘顾问’，但我知道，这只是在取得伱们信任之前必须要经过的步骤。” “总有一天你们会看到我的能力，心甘情愿地让我担任你们的领袖的。”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众人不由得有些好笑。 应该怎么去评价呢？ 你说他狂妄吧，可他却又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短期内不可能进入项目组的核心。 可你要说他多谦虚，那也不对，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自己进入不了核心组，唯一的原因就是自己外国人的身份暂时无法获得上级的信任。 他可能从来没有想过，华夏会有人在这个领域比他更强，更适合作为项目组领导。 实验室里诡异地沉默下来，良久之后，才有人开口问道： “艾萨克先生，你就没有想过，也许没有让你进入核心组并不是因为你不受信任，而是单纯地从能力上考虑吗？” “从能力上考虑？哈哈！” 艾萨克的脸上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随后说道： “这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好笑的笑话了.......我的朋友，你知道，我并不想贬低你们的能力。” “但事实上，在金属氢这个领域，华夏确实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 “哪怕是在理论研究方面，都进入不了国际一线水平。” “你不会想说，让那个叫陈念的小朋友来担任领导吧？” “是的，我承认他确实是个天才，但在高压物理实验这个领域，光有天才是远远不够的。” “它需要经验，需要直觉，需要如同了解自己的爱人一般去了解你的实验对象。” “而这一点，他显然不可能做得到。” “换个思路来讲，你知道为什么美国人要启动全氮阴离子盐项目，而不是金属氢项目吗？” 说到这里，艾萨克故意停顿了下来，看到众人摇头之后，他才自问自答道： “因为我走了！” “我走了，他们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能力足够的人来支撑金属氢项目了。” “这就是原因......所以，你们是幸运的，你们提前找到了我，光是这一点，就已经领先美国太多了。” 听到他的话，众人也只好哭笑不得地点头。 艾萨克越发志得意满，他长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所以啊，你们还是要重视我的意见。” “虽然目前我只是个顾问，但我能发挥的作用，可不比你们任何人要小......” “当然，当然，如果不重视，我们就不会让你加入项目组了。” “那就对了----好了，闲话已经聊得太多了，我想我们应该聊一些更技术性的问题。” “上次我提到过的红宝石压力内标准备好了吗？这可是我们测定压力的关键。” “我们不使用红宝石压力内标。我们将要采用的不是‘传统’的钻石砧工艺。” “什么？” 艾萨克大惊。 “什么叫‘不是传统的钻石砧工艺’？你们打算怎么做？”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方法能达到500gpa以上的高压吗？你们简直是在开玩笑！” “我们没有开玩笑。” 实验员轻轻摇了摇头，随后继续说道： “我们将使用碳纳米管方案，碳纳米管将取代传统的金属垫圈--传压介质--红宝石内标方案。” “观测起来也许会更加困难，但是，这种方案将更容易得到高压，也更有可能造出金属氢。” “.......你们疯了......用这种方案，如果不能直接达成最后的结果，你们就永远不会有任何进展----至少在其他人看来是这样！” “你们能坚持多久？你们的上级能坚持多久？” 听到他的话，实验员笑了笑。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艾萨克那么看重所谓的“录像设备”了。 ----当然，他的思路也并没有错。 毕竟，只有不断出现阶段性结果，一个项目才能做得下去。 然而，金属氢项目是特殊的。 实验室制取，本来就只是一个“阶段性成果”而已......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不用坚持多久。” “我们只要把它造出来就好了。” 第三百二十章 开始 另一边。 骆家辉刚刚坐上了商务部长的位置，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担任如此重要的岗位，也是第一次承担“战略性”的政策制定。 是的，他的上位并不是偶然，事实上，上一任商务部长的任期其实还没有结束，之所以要打破规则，提前让他上位，目的也只有一个： 不择手段地遏制东方的发展。 这听上去似乎有些矛盾，因为在过去十年、乃至二十年的时间里，他所树立的人设都是“促进两国友好交往”、“推动两国经济合作”，而他在一部分国人的眼中，也是华裔成功人士的典范。 甚至有些人，还把它当做是海外华人的“救世主”，因为在他从政之后，确实在持续不断地为亚裔发声，也为推动改善华裔生存状况的政策出台做了不少努力。 这给他带来了极好的名声。 然而，这一切终究只是假象。 所有的“友好表象”都只是他的伪装，国会也正是看中了他的这些伪装，才会将他视作最合适的政策执行人选。 办公室里，骆家辉手里拿着最新收集的报告，眉头微微皱起，对着一旁的助理问道： “从数据上看，近五年对方的gdp增长速度每年都在20%以上，这个数据真实吗？或者直接一点，里面有多少水分？” 听到他的话，助理略微愣了一愣，随后开口说道： “数据应该是没问题的----如果说有水分的话.......” “根据我们的判断，他们的经济增速应该不止20%。” “？？什么意思？你是说20%这个数据还保守了？？” 骆家辉大惊，他瞪着对面的助理，等待着他的解释。 这也由不得他不惊讶，要知道，一个大体量的国家，gdp增速能达到5%以上就已经算是很快了，而能达到10%以上的增速，那就必须有极强的特殊动力。 比如石油、比如划时代的新技术、或者比如某些过热的、泡沫化的行业经济...... 但很显然，对手并不具备以上任何一个条件。 看着骆家辉的表情，助理点了点头，随后回答道： “是的，如果单从gdp上来看，20%的数据是准确的。” “但如果，我们结合对方的海外投资、以及某些不纳入统计范围内的海外资源收益，恐怕这个数字至少要达到30%。” “毕竟，他们这两年最核心的战略布局就是在海外，尤其是在非洲。” “他们已经投入了大量的前期成本，收获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了.......” 骆家辉长长舒了一口气，沉默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明白了.......动力源呢？这样高速发展的动力来自哪里？” “动力是多远的，军事力量的扩张是一个部分，更稳定的外部环境给他们提供了更多的机会。” “其次就是技术发展了，这点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清楚，他们的军工技术带动了民用技术的跨越式发展，在他们所谓的‘民发办’的统筹下，经济效益快速兑现，甚至很多技术都开始抢占原本属于我们的市场......”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发展不快才是有问题的吧.......” “......明白了，那我们现阶段的工作内容就很清晰了。” “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之前包括五月会、包括角楼，他们所做的一切，方向都是错的！” “什么军事，什么争夺海外势力范围，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手段。” “想要真正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想要真正把他们拉下马来，只有一条路，摧毁他们的发动机！” “钱，资源，都是可行的手段。” “他们此前不也是通过经济危机来对付我们吗？我们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到他的话，助理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也是国会想要做的事情，对此，他们已经明确了策略.......” “可他们反应太慢了。” 骆家辉叹了口气。 “如果时间能提前到三年之前，我想，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但现在，留给我们的，只有最极端的手段了........” “你是说，贸易上的限制？” “贸易，金融。” 说到这里，骆家辉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 “我们需要联合ofac，首先对他们执行相对严格的金融限制。” “在一阶段结束，拿到对方的经济反馈数据之后，再进一步展开新的行动。” “同样，由我们商务部牵头，对几家旗舰公司和科研机构的清单也必须尽快展开。” “明白，从哪里开始？” “半导体，材料，新能源。” 骆家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在半导体领域，他们已经在尝试向我们的地位发起进攻了，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种势头掐灭。” “尤其是上海微电子牵头在做的光刻机项目，我不允许它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另外，对几家材料科研机构，我们也必须重视。” “最近在讨论的金属氢项目就是其中的典型......让我们的智囊去分析吧，我不相信这么复杂的一个项目中没有任何薄弱点，只要打碎那个薄弱点，就一定能让他们的整个项目陷入停滞。” “至于新能源----我的建议是重点关注风电、锂电池和光伏。” “我们在化石能源领域的垄断必须要继续延续，至少也要延续到我们进入下一个能源时代为止.......” 助理逐一记下了他所说的内容，全部确认无误之后，他才笑着说道： “这些策略，跟国会幕僚提出过的策略几乎一致。”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让你提前上任了，你的眼光确实配得上这个位置。” 骆家辉笑了一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助理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助理----事实上，他还承担着一部分“监督”的责任。 如果自己制定的策略有任何偏向于华夏的趋势，恐怕自己的位置，就不可能再维持得住了。 “不过我很好奇，你在心里真的不会跟他们有任何血缘上的认同吗？” “毕竟，你的父母都不是出生在美国，应该说，你还算不上是一个100%的美国人。” “这跟血缘没有关系，我会证明我对这个国家的忠诚的。” 骆家辉放下了手里的材料，身体稍稍向后靠倒。 “人类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华夏有一句谚语也说过，人往高处走。” “既然选择了高处，那我就必须坚决地放弃那个低处.......” ...... 几天之后，第一轮打压悄无声息地展开。 与此前经济危机时发起的打压不同，这一次并不是利用典型的经济手段如加税、反垄断调查，而是基于长臂管辖原则和“美国人”要素所做出的最直接的贸易限制。 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说明，方案就是： 只要某种商品内所含有的美国元素达到20%以上，就不允许将其出口给特定公司。 而这些特定公司名单，就是所谓的实体清单。 被纳入实体清单的公司，将无法正常获取到所需的技术设备，任何尝试绕过管制的行为也将被认定为欺诈，进而引发事件升级，直接加入拒绝清单，从而丧失最后的“申请许可证”的机会。 消息一出，整个国际舆论一片哗然。 没有任何人能够预料到美国走出的这一步棋，毕竟，哪怕是此前局势最紧张的时刻，他们也没有表现出要启动贸易手段的趋向。 而在08年这个时间点，世界经济一体化才是主流，在各国都在忙着降低贸易壁垒，拯救国内日益衰落的经济的时候，伱居然要搞贸易保护？ 每一个活跃在这个市场上的经济体都懵了。 商务部不知收到了多少封问询邮件，但他们给出的答复却都是既官方又敷衍： 这次的清单仅针对几家对国家安全具有潜在威胁的公司，不会扩大化，也不会影响其他经济体的经济合作。 不过，哪怕仅仅是这样的回复，也足以让其他经济体放下心来了。 因为至少，态度是很明确的： 此事与其他任何人无关。 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了去争取和斡旋的必要。 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一批实体清单当做一个危机开始的信号，在其他领域提前做好准备...... 成都，办公室里。 陈念一边看着眼前的报告，一边对陈果说道： “你看这几家公司选的，打击范围还真是挺精准的.......半导体领域，微电子，中芯，中兴，华为，直接把一条产业链给打死了。” “材料领域，之前参与过大丝束碳纤维的公司全部中招，一次就上了17家。” “除此之外，几家钛合金厂家也中招了，这明显就是冲着航空工业去的。” “光伏、锂电池也有几家，不过似乎力度不大？” “倒是这个太重榆液我没看懂，冲着金属氢去的？但问题是液压厂商又不止这一家......”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回答道： “是的，这次的行动跟之前我们遇到过的不太一样。” “如果说以前是面打击，那这次就是外科手术式的精准打击了。” “尤其是半导体领域，如果不是我们提前做好了布局，这一上实体清单，整条产业链是真的会被打死的。” “到时候，我们就只能出让利益，来交换生存权了。” 陈念轻轻叹了口气，“交换生存权”这个词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在他的前一世，哪怕是在10年之后，哪怕华夏的发展已经远远不是现在这个2008年所能比的了，但一些公司想要活下来，却还是只能卑躬屈膝地献上本该属于自己的利益。 这就是技术霸权的威力。 在现代社会里，它不会带来一丝一毫的硝烟，却比任何一种战争的伤害都要大。 我们总是说，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大不了就把桌子掀了。 但什么叫万不得已呢？ 什么情况下，我们才是别无选择了呢？ 这一点，任何人都没法精确地做出判断。 所以通常，过程会变得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的，就习惯了，也就失去反抗的能力了......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我们绝对不能做任何形式的交换。” “就好像老美经常说的一样，他们不会跟恐怖分子谈判。” “我们也一样，我们也不会跟他们这个经济恐怖分子谈判。” “既然他们要搞贸易保护主义，既然他们要发动贸易战，那就打到底好了。” “我就不信了，我们那么多的新技术，那么多的科研人员，还撑不过他们几轮的打压吗？” 陈果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随后，他开口说道： “确实要有这样的志气。” “本来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要告诉你，这次事件的严重性，其实没有大部分人想象的那么高。” “确实，我们可能会在未来遇到一些困难，但这种困难，也只会停留在‘不顺畅’的程度上，动摇不了我们技术的根基。” “所以，慢慢来就好了，我们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陈念嗯了一声，沉默片刻之后，突然说道： “但是想起来还是很气。” “他么的，骆家辉是刚上去的吧？他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你怎么知道是他？” 陈果好奇地问道。 事实上，这次的行动中骆家辉所扮演的角色就是传说中的“红脸”，他甚至在多个场合公开发表演讲，说会在“查明真相之后推动解除打压”，这也给他赢得了不少华夏人的支持。 当然，华夏官方是不会采信他这种鬼话的，陈果奇怪的是，陈念明明没有跟他接触过，却为什么会对他有那么露骨的鄙夷？ 面对陈果的问题，陈念翻了个白眼说道： “虚伪的朋友永远比真诚的敌人更了解你，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也只有他这样的二鬼子了。”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给他逮过来，让他好好认认祖宗.......” 陈果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对陈念这种时不时冒出来的“孩子气”，他也早就习惯了。 生气是正常的，要是他真的任何时候都没有情绪，那才是麻烦大了。 停顿了片刻，他开口安慰道： “不用因为这种小人打乱我们的布置。” “经济口那边已经开始出台应对策略了，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尽快把金属氢项目落地。” “对方这次的意图还是很明显的----别看对新能源这一块的打压最轻，但根据上级的判断，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所在。” “能源格局马上就要迎来新的更替了，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 第三百二十一章 最后的拼图 如果非要说清单限制没有给国内带来任何影响，那就纯属是自欺欺人了。 在实体清单的限制下，所有清单内的企业都瞬间失去了一整条相关的供应链。 不仅仅是生产所需的核心零部件，哪怕是办公需要的电脑和其他设备，都没办法顺利采购。 对此，头最大的就是各个公司的采购部----他们不得不在全世界范围内去寻找替代品，但最扯的是，在高技术领域，全球几乎没有一家公司能完全摆脱清单的影响。 只要公司达到一定的规模，产品中就必然存在对方的元素，区别只是含量高低而已。 当然，这也并不能说明对方的技术有多强、或者对世界的渗透有多深，这纯粹就是经济全球化最基本的表现形式而已。 如果把标准换成“华夏元素”、或者“欧洲元素”，结果也不会有太大区别。 在这种情况下，被拉黑的公司中有超过三分之一选择了暂停或放缓业务，寻求尽快解决供应链的问题。 这批公司主要集中在半导体领域，虽然此前的光刻机项目创造了一定的回旋余地，但芯片这个行业的话语权毕竟还掌握在美国手中，他们确实需要更多的时间。 他们能做的，就是等待官方沟通之后，开放临时许可证申请途径，先保障业务连续性，撑到决定性的技术出现，撑到我们所拿出来的东西，能有掀掉对方桌子的能力的时候...... ....... 上海，上海微电子总部。 办公室里，张如锦神态悠然地喝着茶，而他身边围坐着的，则是来自各个公司的代表。 这一次他们聚集在上海的目的是明确的，就是为了讨论美方实体清单的影响，并制定出统一的应对策略。 角落里，来自中兴的代表李自学终于放下了消息不断的手机，他抬起头向四周扫视一眼，开口说到： “都到这里了，咱们也都别拘着了，看看各位有什么想法，就说说呗？” “我这边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得到，对美国元件的依赖程度高，供应链面临的压力也大。” “尤其是前几个月，因为苏丹的动荡，我们在那里的业务被迫全部撤走。” “当时我们已经投下去了30多亿美元做首都的搬迁项目，结果好了，爱立信的设备撤走了，我们的设备才刚装上去，还没来得及调试，首都差点没了。” “现在喀土穆官方还欠着我们26亿美元的设备款没支付，这对我们的财务状况来说简直是个致命的打击。” “如果这次的清单真的落地，那我们今年恐怕就要撑不下去了.......” 听到他的话，会议室里的众人表情都有些凝重。 这间会议室里的众人并不是各自为战，他们中有一些确实存在竞争关系，但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所以你们的打算是什么？申请临时许可证？” 张如锦开口问道。 “我们想要申请解除实体清单。” “解除实体清单？这怎么可能！” 听到李自学的话，张如锦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开什么玩笑呢？ 你以为这份清单针对的是你们一家公司、或者针对的是单独一个半导体行业吗？ 说白了，这是国争。 人家就是想要通过打压的方式拖垮整个华夏的经济，以维护他们在全球科技和经济上的霸权。 在这种情况下，你去谈解除限制、去谈移除清单？ 那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张如锦看向李自学的眼神甚至有些惊讶，他搞不懂，对方也是一个商场老手，也是经验丰富的管理者了，理论上说对宏观形势的敏感性不会太弱，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说出这么没脑子的话来？ 其他人的反应跟张如锦也差不多，注意到众人的目光之后，李自学叹了口气，开口回答的：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身上不仅有利润上的压力，还有稳定上的压力。” “我们不能倒，也不能出问题，因为一旦出问题，影响的就不仅仅是经济，还有整个地方的施政稳定性......” “你不要拿这些东西来说事！” 张如锦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李自学的话，随后厉声说道： “你这是在搞投降主义！你自己都知道伱们公司的性质，现在还来谈妥协？”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们先带头妥协，带来的是什么样的恶劣影响？” “民法办花了多少精力、投入了多少资源，好不容易才建立起这个局面，虽然现在我们确实还有困难，但至少，已经不像几年前一样没有还手之力了。” “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们，你要把我们唯一的底牌也拱手交出去，让我们回到以前吗？” 李自学的表情有些尴尬，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辩解、又像是自我安慰地说道： “我们也不是要去搞什么投献啊......我们只是想尝试一下有没有解除的可能性。” “毕竟，如果这条路能走通，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快别扯了。” 张如锦猛地一挥手，反问道： “不纳投名状，人家凭什么把你当自己人？” “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吧，你们能不能解除限制，核心根本就不在于中兴，而在于我们，在于上海微电子！” “除非我们放弃芯片项目、放弃光刻机，否则，他们对半导体行业的打压永远不可能解除。” “这一点，我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民发办找到我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所以，不要再在这间办公室里谈什么移除名单了，这没有意义。” “申请临时许可证，可以，没问题，这能给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但妥协，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张如锦的话算是给这场讨论定下了调子，李自学不再多说什么，重新拿起了他的手机。 而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则开始讨论起了真正的应对策略。 “.......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其实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通讯设备硬件中大部分元件都已经能够实现国产替代，但比较尴尬的是，性能上确实比不上一些进口元件。” “如果我们全面使用国产替代，最直观的感知就是客户侧效率的下降，而显然，包括爱立信、诺基亚在内的友商必然会趁虚而入，我们好不容易抢下来的市场很可能会受到重创。” “所以，在这一方面，我们需要更多的政策支持----当然，我们不是说在卖惨哭穷，而是客观存在的需求......” “另外，海外市场的开拓也很重要，非洲，中东区域，此前因为顾忌美方的种种长臂管辖策略，我们一直都不敢放开手脚。” “那么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既然都撕破脸皮了，我们就不打算留情面了。” “在这个策略上，我们希望官方给予一定的支持和保护，也要对冲突升级做好准备.......” 一条一条的诉求和策略被提出，在张如锦的主持下，这些建议被逐一记录。 而随着讨论越来越深入，众人也逐渐达成了一致。 那就是： 既然老美撕破脸皮，那我们也不必要脸了。 之前不敢去碰的市场，什么iran，什么古巴，什么n korean，现在都是我们的了。 这一刻，众人也说不清楚清单带来的好处和坏处哪个更多。 但他们都知道，时代正在发生变化。 也许，他们正在实现的，是某种特殊意义上的“第三世界联盟”...... ...... 而另一边，正如上海的众人所讨论的一样，官方已经开始为通讯行业的发展铺路，而其中最核心的，就是要拿下中东那几个曾经因为“清单”而无法进入的国家。 德黑兰，某座政府大楼的一间办公室内。 保利科技总经理王铭再一次现身海外，而此时此刻，坐在他对面的，则是德黑兰军方及政界代表。 首先说话的是军方代表礼萨，他跟王铭算是老相识了，在很久之前，双方就已经讨论过有关武器出口的问题。 但由于地缘敏感性，双方的合作未能达成，这对礼萨来说也是一大遗憾。 所以，这次王铭能主动来到德黑兰，他甚至可以说是受宠若惊。 “铭，我一直期盼着与你再次见面，只是我没想到，再见到你居然会是在我们自己的国家。” “我们无比感激你的善意，在这里，我可以以我个人名义向你保证，主要你在德黑兰，所有的花销都由我来买单----不要拒绝我，就当做是朋友的善意。” 王铭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 “那就先多谢你了----我的花销并不大，甚至可能连abc标准都达不到。” 听到他的话，礼萨不由得大笑起来。 实际上，王铭的话纯粹是对美国商务部的讽刺，在过去几年的时间里，他们并不是完全禁止各国公司在iran做生意，但只要你真的敢过来，那你要面对的必然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审查。 而其中，他们使用最频繁、判定标准最模糊的，就是传说中的abc、也就是反商业贿赂规则。 别说一些小公司了，连爱立信也曾经中招过，一罚就被罚了十亿美元。 德黑兰官方对此不胜其烦，所以王铭一提，礼萨边心领神会。 笑了片刻，礼萨再次开口说道： “我也听说了你们近期所面临的问题，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站在同一边的朋友，玩弄垄断霸权的敌人总有一天会消亡的，而我们一定会坚持到最后。 王铭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过他没有去接礼萨的话，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礼萨，这次我之所以来到这里，目的也已经跟你们说明了。我想要问问，你们对我们前期沟通的条件，考虑得怎么样了？” “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礼萨抬起头，毫不犹豫地说道。 “完全没有问题？” 这一下，倒是轮到王铭愣住了。 这是他整个职业生涯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己方提出了条件，而对手却连还价都不打算还？ 犹豫了片刻，他再次确认道： “你是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确定吗？你的意思是，我们所提出的条件，你们全部都能接受？” “包括我们所说的rmb结算、优先供应权、安全保障措施、以及通讯设备排他权？” “是的，没有错，我们全部接受。” 礼萨的语调仍然没有任何波动，就好像他在说的，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王铭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点头后说道： “那既然这样，我想我们可以准备签约了。” “具体装备的交付，我们还要再做几轮沟通，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只要是我们承诺送到的东西，就一定会送到你们手上。” “我相信你们。” 礼萨向王铭伸出了手，后者伸手握住，而就在这交握之间，21世纪以来，保利科技最大的一笔订单已经落成。 两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笑容，重新坐下之后，礼萨故作神秘地问道： “铭，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讨价还价吗？” 王铭摇了摇头，好奇地看向礼萨。 这正是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按理说，国家之间是不存在所谓的“情分”的，哪怕是友谊再深厚，交易中也必须考虑各自的利益。 而德黑兰这一次的表现，显然有些反常。 “所以，是为什么？” 礼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问道： “你们已经争取到了非洲，争取到了沙特，现在，你们终于要决定要转向我们了，对吧？” “你们的铺垫已经快要完成了，这个世界的秩序，马上就要变了吧？” 听到这话，王铭的眼神不经意地闪烁了一下。 随后，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像是在否认，却又像是不便明说的认可。 是的，时间已经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而华夏，也终于要捡起最困难的那部分拼图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着他的表现，礼萨没有再多说一句。 对他来说，这就已经是他想要的答案。 华夏所图甚大，而德黑兰已经给出了自己的投名状。 这个国家的命运，将会与东方那头巨龙绑定在一起。 能否从泥潭中挣扎而出，就看未来10年。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是一场豪赌，但包括礼萨在内的德黑兰官方却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所依附的这个国家，以及这个国家手中的那支军队，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敌”。 他们确实没有输过，几十年来，一次都没有....... 第三百二十二章 抢人 （身体还有点反复，再休息一天哈） 德黑兰攻略如同水下的一股暗流，没有任何人还会把他拿到台面上来说，也没有任何第三方势力会不识趣地去探究其中不为人知的细节，哪怕是美方也是如此。 他们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保持着最基本的默契，只要不触及到底线，就不打算立刻插手。 毕竟，他们还需要德黑兰这个“冲突源泉”来帮助他们维持在中东的存在，而他们曾经在那里留下的某些跟“核”有关的把柄，也在警告着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所以，有关通信和半导体行业的竞争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除非等到制裁落地、底牌揭开，否则谁也不可能预料到最后的结果。 ----而相反的，含能材料领域的竞争却陷入了“热战”，美方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地在为自己所选择的研究方向造势，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经召开和即将召开的有关能源材料的峰会和讨论会就多达十场，受邀研究人员也遍布世界各地。 当然，他们并没有小家子气到跳过华夏不予邀请，实际上，南理工的全氮阴离子盐团队也受到了邀请函，邀请他们去参加次月将要在洛杉矶举行的国际能源材料及电力、储能材料会议。 但对于要不要去参加，以胡炳春为代表的科研小组却暂时拿不定主意。 办公室里，胡炳春一边挠着头，一边反复研究着手里的邀请函，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问道： “所以他们是真的打算要全力推全氮阴离子盐了？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不过，这种时候邀请我们过去，总感觉是没安好心。” “你说，他们不会把我们骗过去，然后人扣在那边就不让回来了吧？” 听到他的话，副手刘祖良不由得笑了起来，回答道： “那倒不至于.......要是他们真干出这种事情来，那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学术信誉基本上跌倒谷底了。”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机构、学者敢跟他们合作，也不敢再踏上他们的国土。” “他们所受到的负面影响将是巨大的----好不容易靠人才引进计划稳定住的人才根基，估计就要彻底分崩离析了。” 胡炳春赞同地点了点头，啧啧两声后说道： “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应该干不出来这种蠢事。” “但是吧，到底要不要去，我还真没想清楚。” “按道理来说，我们是该去的，毕竟这次会议的阵容很强，爱达荷的雪瑞芙、帕尔杜比采的马连科夫、英国的布鲁克......他们都要参加。” “可以说，全世界范围内最强的科研力量都会聚集在洛杉矶，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不去交流交流实在是有点亏了。” “而且，据说这次还会公开全氮高压法的技术细节，这一块对我们很有参考价值。” “但是吧.......说要去，我又很犹豫。” “毕竟，我们双方现在已经站在明显对立的位置上了，我担心，如果我们去了那边，会被过度解读成不好的东西。” “另一方面，我也真不想去给他们提供任何思路、任何帮助。” “真的是太难抉择了........” 对面的刘祖良同样皱起了眉头，思索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其实你担心的第一个问题倒是没有必要的，学术的归学术，政治的归政治，只要提前跟上级报备，他们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卡我们。” “尤其是这两年，星火小组影响力越来越大以后，国内的学术氛围已经肉眼可见地好转了，那种以前的官僚主义思维，是可以不纳入考虑的。” “至于第二点.......交流嘛，本来就是一个互惠互利的过程，不可能总是我们白嫖他们、总是我们摸着他们的头过河，到了一定程度，我们总是要出点血的。” “相比起这两条，我倒是更担心另外一点。” “担心什么？你不是说安全问题不用考虑了吗？” 胡炳春疑惑地问道。 “不是安全问题，我担心的是他们拿我们造势，从而攫取本来不属于他们的科研资源。” “你也知道，我们南理工的团队目前是事实上在全氮阴离子盐领域研究最深、成果最多的团队，如果我们去参加了他们的会议，对全球科研圈子来说，会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他们可以拿这一点来做文章，也可以扯虎皮作大旗，到时候，我们反而倒成了他们的垫脚石了......” “嗯，确实有这个风险。” 胡炳春忍不住又闹了一把头----跟许多搞科研的学者不一样，他的发量尤其充沛。 但这也不见得是好事，挠了几次之后，他的头发已经乱成了一团，看上去颇有些不修边幅。 没能立刻做出决定，会议室里的两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容易的选择。 从纯粹科研的角度，他们都希望能去参加这场足以称之为难得的“盛会”的学术会议，毕竟那里聚集了那么多的行业领先者，也许一个简单的思维碰撞，就能给自己的研究带来巨大的助力。 但从“战略科研”的角度，他们又都不愿意去参加，因为他们也都知道，这次的会议，根本就不可能单纯。 足足过了五分钟，刘祖良终于抬起头，他看向胡炳春，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要不然，打个电话问问领导？” “如果他们建议去，那我们就去呗----我们自己在这纠结也没意义啊！” “有道理。打！” “但是打给谁？直接打给陈果吗？” 听到胡炳春的问题，刘祖良不由得也愣住了。 按道理来讲，他们项目组的上级是自然科学基金委，如果有什么重大决策，也应该是请示委员会。 但这两年的时间里，自然科学基金委的职责逐渐开始并入星火管理，他们的管辖权也事实上发生了转移。 当然，转移的是科研本身的管辖权，行政从属序列还没有发生变化。 也就是说，科研相关归星火管，行政相关归委员会管。 所以，在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这事儿到底是属于科研相关，还是行政相关？ 两人对视一眼，也懒得再讨论了，既然拿不准，那就都打吧。 于是，胡炳春立刻拿起了电话。 他首先打给了委员会，而委员会的回答也极其简洁： 找陈果。 于是，他又赶紧打给了陈果，说明情况之后，电话那头的陈果还在犹豫： “这个事情确实有点麻烦，我可能要组织内部研讨确认风险之后再给你们答复。” “你们自己判断不会有安全问题，但有些情况你们不了解，判断也不一定准确，另外.......” “别去了.......没什么好去的......” 然而，陈果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便传来了一个模糊的男声，而那个男声很显然是打断了陈果。 胡炳春连忙竖起了耳朵，他已经猜到了说话的人是谁。 “别去了？为啥？” 陈果的声音有些疑惑。 “没必要去冒风险，万分之一的风险也没必要。” 那个男声变得清晰了一些，似乎是靠近了通话的话筒。 “我看了他们的邀请内容，不就是全氮高压法吗？早就过时了的玩意儿。” “你跟胡总说，这种会，要开也是在我们这里开。” “他们搞高压法，那我们就搞化学法，保证比他们更有吸引力.......” ....... 成都。 挂断电话之后，陈果好奇地看向陈念，开口问道： “我们真要自己搞一个峰会？伱说的化学法是什么意思？化学法合成全氮阴离子盐？” “虽然我不是这个领域的，但是之前也读过一些简报，好像目前这个方向还很不成熟吧？” 听到陈果的问题，陈念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回答道： “自己搞一个峰会也只是一种可选项而已，并不是说一定要搞。” “但是当然，如果决定要做，我们也能做的起来。” “实际上，美方这次会议最大的吸引力就来自于他们的全氮高压合成技术，几乎所有受邀并且确定参加的机构和学者都是冲着这项技术去的。” “但我也说了，这项技术早就已经过时了，从本质上说，他们还是死抱着他们自己擅长的高压物理方案不松手而已。” “如果我们能拿出其他方案来，一定能把老美狠狠踩下去。” 说到这里，陈念稍稍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 “回到你的问题，化学法合成全氮阴离子盐技术确实还不成熟，但是.......” “那不是因为我还没出手吗？” 看着陈念脸上略有些“得意洋洋”的笑容，陈果也不由得觉得好笑。 “所以你又是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那倒没有----这次是确实没有，不过，我知道这东西并不算难。” 实际上，陈念这话说的并不是夸张。 全氮阴离子盐合成技术在2008年这个时间点还属于难度最高的科研项目之一，但在15年以后，随着南理工团队第一次使用化学方法实现稳定合成，这个领域的科研难度就如同雪崩一般开始飞速下滑。 而在经过一系列的发展之后，采用间氯过氧苯甲酸和甘氨酸亚铁分别作为切断试剂和助剂，通过氧化断裂的方式进行室温、低压制取的方法也迅速成熟和完善起来。 虽然陈念在上一世并没有认真地去了解过这个领域，也没有读过相关的论文，但在基本原理和关键元素都已知的前提之下，结合他这一世所掌握的材料学知识，哪怕不需要系统的加成，他也有信心在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内摸索出全氮阴离子盐的实验室制备方法。 更重要的一点是，全氮阴离子盐这种特殊的产物，在使用化学方法的前提下，它最大的难度不是实验的繁琐性、也不是工艺的复杂性，而是实验过程的危险性。 为什么国内研究速度最快的团队来自南理工？ 还不是因为他们天生就是搞炸药的，在处理爆炸物上尤其有经验。 不过，这个困难对陈念来说并不存在。 他不需要真的去实验室里验证自己的猜想，而是可以借助系统所提供的源点消耗指示，通过类似“思维实验”的方式去排除错误选项。 ----这并不会消耗他太多的时间，因为步骤基本上都是确定的，他需要做的，只是验证某些环节的具体参数和流程而已...... 看着陈念自信满满的表情，陈果也放下心来。 思索片刻之后，他开口问道： “你估计大概需要多久，能完成第一次实验室制备？” 陈念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开口回答道： “三周吧，在预留出冗余时间的前提下。” “好，那我们就还是按你说的，自己组织一次会议吧。” “我会尽快把消息放出，尽可能地把美国那边的人抢过来......” 对陈果做出这个决定，陈念也并不觉得有多惊讶。 实际上，虽然他自己说出“要搞峰会”确实是有赌气的成分，但从更高层的视角来看，这确实是华夏学术科研发展过程中必须要经历的一步。 我们必须要不断发布成果、不断组织交流、不断利用峰会、会议的形式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才能形成更广泛的学术交流，并最终把华夏打造成世界学术科研的中心。 而这一次，就是很好的机会。 美方已经把前期的铺垫工作做好了，我们只要顺势而为，拿出足够惊艳的成果，就能把他们的桃子摘走。 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陈念郑重地点了点头。 思索了片刻，他又继续开口说道： “会议的议程最好不要只设置一个，把金属氢想管你的议程也加入进去。” “目前设备已经完全准备就绪了，我估计，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虽然肯定出不了成品，但‘成果’，应该是能出一些的了。” “明白。” 陈果点了点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了最新的日程。 一个月的时间，将要发布两项跨时代的崭新技术的成果。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似乎都有些不可思议。 但陈果知道，在这个少年的面前，还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技术准备完毕 给自己找了一个额外的工作，但陈念却没有感觉到多大的压力。 相反的，他已经越发适应这种充实到几乎没有死角的工作节奏，只要有哪天发现自己的待办任务低于五个，就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虑感。 ----不过，这其实也很好理解。 说到底，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心态，还是因为跟美方冲突的进一步加剧。 无论是提前十几年到来的实体清单，还是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人才逆流，无不在暗示着一件事情： 技术发展的加速带来了权力更替的加速，许多原本陈念预计“还有时间”的事情，现在已经变得“没有时间”了。 所以，他每一天的时间，都必须严格按照规划来执行。 这给了陈念一种错觉： 他就好像在玩一款多攻略目标的slg游戏，就像什么同级生之类的....... 在这种游戏里，自己每一天的时间被分割成了几个部分，而每一个部分只能同时做一件事情。 你必须严格分配好时间，平衡好各个攻略对象之间的优先级，但同时又要保证在每个对象上的投入，保证不错过突破的关键节点。 只有这样，才能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地达成攻略目标。 ----说起来，这倒也算是一种独特的趣味？ 不过，跟“游戏”相比，现实中的攻略任务有一点是完全不同的，那就是自己的体力投入。 这可不是喝两瓶精力药水就能解决的事情----别说精力药水了，在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之后，哪怕是天昏地暗地睡十几个小时，也没法让状态恢复到巅峰状态。 但好在陈念的身体状况很不错，体力也很充沛。 比起项目组里其他那些靠枸杞续命的研究员，陈念自觉还能熬得动。 他也越发理解了为什么有人说“精力是科研学者最重要的禀赋”这个说法，当一个人天才到一定程度、无论选择哪个方向都能达到同等的效率时，决定成就上限的，也就是精力的上限了....... 办公室里，陈念给自己灌下了最后一口浓得涩口的铁观音，随后再次投入到对全氮阴离子盐的制取流程的推演中去。 在过去的两周时间里，他已经完成了接近80%推演工作，确定了各项原料配比的大致范围、确定了包括温度、压力在内的外部条件，现在就剩下最后一步，也就是时间序列控制着一个环节了。 这部分的工作复杂程度并不算高，事实上，陈念也不打算做到完全精确。 毕竟，虚拟环境下推演是一回事，实验室操作又是另一回事。 反正终究要落到实处，那不如等进入实验室的时候，再适当进行微调。 这才是效率最高的工作方法。 又过了两个小时，在他肚子里的咖啡因和茶多酚基本消失殆尽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系统解析的界面上传来了他想要的结果。 解析源点数量降低到了2点以下。 也就是说，自己的这一整套流程已经基本不具有太高的随机性，可以投入到实验室去实际检验了。 陈念也懒得再去整理文档，他桌面上的那一堆厚厚的草稿纸就是文档。 一个电话打给陈果之后，他自顾自地返回宿舍睡觉，而陈果则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些草稿纸打包送到了南理工。 此时，距离陈念在电话里说出“要用化学法制备全氮阴离子盐”，正好过去了14天...... ..... 收到陈果的投送之后，胡炳春迫不及待地拉着刘祖良一起，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拆开了这个被绝密押运过来的包裹。 看着厚厚的包裹，胡炳春下意识地有些担忧。 “这么多文档吗？不应该啊.......”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一旁的刘祖良同样是有些疑惑地接话道： “是不应该啊，如果真是要用化学法制取的话，怎么可能涉及到这么厚的操作说明。” “全氮阴离子盐的合成的确复杂，可几个潜在的中间产物还是明确的，这玩意儿再怎么也到不了这么厚吧......” “不懂，可能是催化环节问题比较多？” 与其说是在问刘祖良，倒不如说胡炳春是在问自己。 他手脚麻利地拆开了最后一层包裹，而当看到里面的稿纸时，他不由得愣住了。 “怎么全是用草稿纸写的啊？连个序号也没有，从哪里看起？” 刘祖良同样满脸惊讶，他伸手拿起几张稿纸翻了翻，仔细分辨之后，开口说道： “不是，这不是‘用草稿纸写的’，这玩意儿就是草稿.......” “不过还好，这份草稿是有延续性的。” “等等，你先别动了，别把它的顺序打乱。最上面的是最新的，最下面的是最原始的。” “先把最上面一章拿走，那张应该是最终结果。” “然后我们从倒数第一张看起，你看，就是这张........这张的内容非常笼统，就写了一个间氯过氧苯甲酸和甘氨酸亚铁联合制法，但具体用量、实验条件都没写。” 说着，刘祖良把第一张草稿纸放到了一边，随后又从中间抽出了一张。 而在看清上面的内容之后，胡炳春也立刻领悟到了其中的关键。 “这张已经进入到中间部分了----phac溶液合成，化学式是(n5)6(h3o)3(nh4)4cl，原理是用钴离子在溶液中捕捉n5-离子.......” “再看下一张！” 等不及刘祖良慢悠悠的动作，胡炳春直接把最上面十几张稿纸拿到一旁，一字排开地摊开在地上，而这一下，整个技术演进、升级的过程也变得一目了然。 从最开始的只有一个方向上的猜测，到最后完整详实的实验参数...... 胡炳春和刘祖良两人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 “.......所以他是从零开始，直接在纸面上把整套工艺都推出来了吗？” “应该是的.......等会儿，我感觉我有点理解不了这件事情，他是纯靠思维实验，就把方案做出来了吗？” “看样子是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听说，之前连见二十二发动机的图纸，他都是这么搞出来的.......” “好吧，不管怎么样，他可以用思维实验，我们就必须实验室实操了.......” “不急，再看看，这种手稿可不是哪里都能看到的........要是拿出去，估计有人会愿意拿一整个实验室来交换.......” 于是，这两个位高权重的学者就这样趴在地上，整整看了一下午。 甚至当有人敲门进来时，他们也却依然跪坐在地上，只是从容地略微直起了身子。 而面对着来人惊讶的目光，他们也丝毫都不觉得窘迫....... ....... 海的另一边，美全氮阴离子盐项目实验室里。 克里斯特满脸无奈地看着实验室里焦头烂额地忙碌着的实验员，心里一阵接一阵地抽搐。 就在刚刚，他的实验室里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爆炸，整个实验室都因此而变得一片狼藉。 而这次爆炸发生的原因，正是使用高压方法合成全氮阴离子盐过程中压力梯度曲线控制失效，导致原本已经趋向稳定的化合物剧烈分解，最终引发了爆炸。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错误是压根就不应该发生的，因为每一个实验步骤都已经经过了严密且精确的设计，每一个参数都已经经过了反复的论证。 但没有办法，实操中没有人能真正做到万无一失，只是一次爆炸、所造成的损失也不大，这样的结果克里斯特已经很满意了。 至少这能说明，项目组在安全管理方面还是做得很不错的----所有人都按照标准穿戴了护具，受伤最严重的，也只是因为惊慌在逃跑的过程中扭伤了脚踝。 真正让克里斯特不满的是爆炸发生之后这些研究员的态度。 他们在第一时间想的居然不是保全数据、纠错重来，而是要跟他申请意外伤害补贴...... 这些人都穷疯了吗？ 是的，按照以往的规矩，在执行这类高风险实验的过程中确实会发放一定的高危补贴，但那也是要在时候、经过后勤部门审批之后才能发下来。 现在这样临阵讨封是什么鬼？ 甚至还有人以退出实验来威胁自己，仿佛整个项目组缺了他就不行了一样....... ----然而，更恶心人的一点来了。 虽然项目组并不是缺了谁就不行，但事实上，哪怕有一个人员因为这种原因而退出，整个项目组的氛围就必然会受到严重影响。 到时候，别说实验能不能顺利进行下去，搞不好自己还要面临大规模的投诉...... 真是太难了。 于是，克里斯特也只好无奈地同意了他们的诉求，但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现在的科研团队会变成这样了？ 想当年，自己在麻省理工搞炸药的时候，别说这种程度的意外了，哪怕实验室的天花板被掀了、耳膜被震裂了，自己也只会兴高采烈地去记录爆炸数据，生怕错过了一点细节。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克里斯特想不明白，索性便不再去想。 而这时候，乱七八糟的实验室也终于被收拾后，副手走到他的面前，开口说道： “数据整理完了，根据光谱数据，能确定我们已经合成了目标化合物。” “但问题是，在刚刚的爆炸中，最终的产物已经被毁掉了。” “不过好消息是，我们的检测设备已经记录到了相应的数据，不需要再进行重复实验了......” “至少是个好消息！” 听到这话，克里斯特终于松了口气。 随后，他继续问道： “实验参数记录好了吗？” “记录好了，很完整----按照最新的数据，我们的峰值压力达到了110gpa，也正是在这个压力下，目标化合物开始生成。” “我想，根据这些数据，我们可以开始着手准备论文了。” “唯一麻烦的是，实验复现起来可能会比较困难，因为目前我们所需要的压力哪怕是我们自己，都没办法稳定控制。” “很有可能，每一次合成的过程，都会引发类似的爆炸.....” “没有关系，我们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要在短时间内制造出成品。” 克里斯特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是的，这个项目组的目标并不是要真正“制造出”全氮阴离子盐，更不是要实现这种材料的规模化量产。 实际上，项目组要做的，只是验证理论的可能性，只是要向全世界展示己方的科研实力罢了。 这是一个抛砖引玉的过程----用这种方式，他们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自己技术的先进性，从而获取更多的支持、攫取更多的资源。 到时候，很多现在做不到的事情，就会慢慢变得“能做到”了。 这是己方在科研过程中早就已经熟练运用的策略，这一次，不过是对历史成功经验的又一次重复而已。 简单沟通了几句，两人确定了后续的研究路线，克里斯特因为这一次意外而烦躁的心绪也安定下来。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些笑意地说道： “看来这一次，我们是又走到他们前面了。” “我听说，他们也正在筹备含能材料会议，并且邀请函已经发出来了，人员名单跟我们基本重合。” “我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要在这个领域跟我们打擂台----好吧，南理工的实力确实很强，但有些事情，毕竟不是单纯靠‘科研实力’本身就能决定的.......” 听到他的话，副手微微点了点头，回答到： “我们实验室也收到了他们的邀请，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回复。” “说实话，他们的课题还挺有意思的，化学方法合成全氮阴离子盐----如果不是与我们的日程冲突，我还真想去看一看。” “没什么好看的。这个课题早在十几年前，早在我们合成全氮阳离子盐的时代就已经讨论过无数次了，也有不少相关的学者做了长期的探索。” “但没有任何例外，他们全部都失败了。” “基本上可以确定，所谓的化学路线就是一个骗局-----不能说是骗局吧，应该说，它是一厢情愿的幻想。” “不过，既然他们愿意抱着这个幻想走下去，那就随他们去吧，反正，他们浪费的资源越多，我们的优势就越大。” “确实如此。” 副手再次点头，看着克里斯特胸有成竹的表情，他本能地回应了一个同样自信的笑容。 但不知为何，在想起那封邀请函上的内容时，他总是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那张邀请函上有关化学方法的介绍，不像是一种讨论，倒像是.......通知？ 就好像他们其实已经有了成果，只是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来公开一样....... 第三百二十四章 合成成功 几天之后，一条“爆炸性”的消息突然刷爆了全球科研圈子。 这是真正的字面意义上的爆炸性消息，因为它确实与爆炸有关。 “美国克里斯特实验室成功在高压条件下合成全氮阴离子盐，开启人类新时达。” 没有人对这个看上去有些夸张的标题表示不满，因为如果情况属实，那用“新时代”来形容确实并不过分。 全氮阴离子盐可不仅仅是一种安全稳定的炸药那么简单，凭借着超高的比冲数值，它确实有可能开启航天新时代。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条消息仅仅是消息，而并不算是具有说服力的研究成果。 因为根据实验室透露，他们的成品已经因为实验意外而消亡了，而具体的论文和以及实验数据，也并没有完成输出。 所以，虽然学界对此表现出了极高的关注，但也没有任何一个组织能就此下定论。 但哪怕仅仅是这样，克里斯特也已经足够满意了。 毕竟，他发布消息的目的，本来也就是“引发关注”而已。 而在目前信息交流最频繁的互联网论坛上，对这条消息讨论的热度也逐步高了起来。 “克里斯特实验室的消息可信度高吗？就空口无凭的一条报告，没有化学式，也没有相应的数据支撑，更没有成品展示，就这么靠嘴说，有点太儿戏了吧？” “这倒是正常的，现在还没有进入到发论文的阶段，大部分科研项目，在实际成果出来之后都是会先放出消息，起码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会开始撰写论文、申请专利、公开技术。” “基本上说，克里斯特实验室这次的信息公开属于比较普通的操作，我大胆猜测一下，他们应该是达成了某种不完善的成果，想要进一步研究，就需要更多的资源和经费，所以才会通过这种方式来引发关注。” “这一点，从他们所说的‘成品已经意外消亡’这个情况也可以印证。” “但无论如何，没有证据，还是很难让人相信其真实性啊.......” “还好吧，克里斯特实验室背靠的是美国国家科学院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会，克里斯特本身就是含能材料、尤其是含氮材料领域的大牛，当年合成全氮阳离子盐的时候他就参与过项目，也属于领头人之一。” “这样的一个人物，你说他刷点小花招刷存在感我信，但你要说他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愣吹牛逼，那就有点恶意中伤的味道了。” “而且，根据他们公开的简易流程，有一些机构已经开始尝试去做重复试验了，目前还没有任何一家机构跳出来打假，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消息的基本可信了。” 看完内行人的解释之后，众多网友也都有了基本的判断。 对于这类最新的科研成果，绝大部分人的反应还是相对平和的。 诚然，经过这几年的发展、见证过数次我方与美方的冲突之后，大部分网民对老美的态度都算不上多好，但即便如此，他们仍旧会对不断推动人类科技向前发展的科研学者们表示尊重。 所以，针对这条消息的讨论大部分也都停留在技术层面，大家更关注的是全氮阴离子盐出现之后能做什么、能有什么用途。 “......反正目前还不清楚美方这次合成的化合物的性能，不过如果但从材料本身来分析，你们说的这玩意儿是新一代炸药这种说法还是不太靠谱的。” “全氮阴离子盐的稳定性虽然高于全氮阳离子盐，但它的分解温度基本上不会太高，估计也就一百多摄氏度。” “在这种情况下，爆炸还没发生，化合物就已经分解了。” “所以说，不应该把它当成纯粹的爆炸物看待----尤其是在高压法下合成的全氮阴离子盐更是如此。” “相比之下，我倒是更期待我们自己的化学方向的成果，据说南理工那边也打算发布进展报告了，还开了个学术会议，要跟老美打擂台。” “我总觉得，他们应该是手里攥着什么秘密武器，要不他们应该不会那么自信才对........” 这条评论发出之后，不出所料的，原本和谐讨论的网友们立刻分成了两派。 其中一派认为化学法难度过高、南理工技术底蕴太差，基本上不可能在短期内取得成果。 而另一派则认为，近几年华夏科技的发展都呈现出某种不可思议地跨越性趋势，这一次很可能也不例外。 两拨人马争执不下，渐渐地，单纯的技术讨论开始变了味。 “你们想的太美了，总以为自己可以实现弯道超车，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技术的积累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别以为搞出了一些应用技术上的突破就有多了不起了，在基础科学领域，老美才是老大！” “你以为我们材料学很强吗？别扯了！不说全氮阴离子盐项目，金属氢项目，不还是要靠外援吗？” “认清现实，正视差距吧。” “呵呵，楼上的是跪太久了站不起来吗？我们的材料学不强？你自己去翻翻《先进材料》，看看这几年我们有多少论文？” “别的不说，光是航空领域新材料，这几年就出了多少了？” “要不然，你以为我们的飞机哪来的，航母哪来的，导弹哪来的？” “光是有材料更新并不代表材料学就强，那些高温阻燃材料不过是在现有的理论基础上进行的重新排列组合罢了，跟全氮阴离子盐的难度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一个是老技术的优化，一个是崭新的新技术，能一样吗？” “别说那么多了，伱们要是觉得南理工牛逼，让他们直接拿成果出来啊，你看看他们敢回应吗？” “呵呵，拿出一个‘因为意外已经消亡’的成果吗？谁还不会啊.......” ....... 争论愈演愈烈，而冲突的核心，也慢慢集中到了进行着同类研究的南理工项目头上。 无论所持的观点是正面还是负面，所有人都在期盼着南理工能站出来回应、能公开他们的最新进展。 然而，处于讨论中心的南理工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因为，这只规模不大的研发团队，此时正在集中他们的全部力量，对项目发起最后的冲刺。 技术、工艺已经完全确定，距离真正合成出全氮阴离子盐，只有一步之遥了........ ...... 另一边，伦敦，国家复合材料中心。 布鲁克·寇茨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而他的对面则是从在帝国理工时期开始就一直跟着他的学生、同事兼朋友菲林·威瑟斯。 布鲁克罕见地没有在这个本该享受下午茶的午后离开中心，去到他熟悉的咖啡馆里喝上一杯加满糖的红茶，而是反常地留在了办公室里，仔细地阅读着一封来自华夏的邮件。 对他这样地地道道的英国人来说，这似乎是有些太过于辛苦了。 如果放在以往，无论是因为何种原因而被迫“加班”，布鲁克都少不了要在嘴上咒骂几句，甚至有可能会就此罢工。 但这一次，他却乐在其中。 原因很简单，这封邮件里所书写的内容、以及这些内容给他提供的趣味，已经超过了喝不到一杯完美的下午茶的损失。 对他这样的学者来说，能接触到新的东西、新的思路，永远都是第一优先级上的事情。 而就在他沉浸于邮件的内容中不可自拔时，一旁的菲林突然开口问道： “布鲁克，你真的决定要改变行程，放弃洛杉矶，前往华夏了吗？” “要知道，我们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跟克里斯特那边确认了意向，现在突然变更，不仅有可能交流的机会，说实话，也确实不太礼貌.....” 听到他的话，布鲁克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随口回答道： “这本来就是双向选择的活动，我们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定会去，更没有让他们为我们预留什么资源。” “充其量，我们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罢了----现在，我们有了更重要的额事情要做，就把这个机会收回了，这不是很合理吗？” 菲林一时语塞，沉默片刻之后，他才无奈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南理工的成果，真的有那么新颖吗？新颖到足够让我们放弃一个已经确定的成果，反而去关注一个从未有人走通过的方向？” 布鲁克立刻来了精神，他指着屏幕上的文字说道： “你自己看呗，他们拿出来的阶段性成果不仅仅是新颖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极高的完整性。” “虽然只是简单介绍了化学方法合成的基本思路，关键步骤、关键数据也都被隐去了，但任何一个有过实验室经历的研究者都能看出，他们手里一定是有一套完整的流程的。” “这很不可思议----我问你，如果你没有得出最终的结果，你会形成最终的流程吗？” “很显然不会！所以，我的判断是，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在所有人前面完成了全氮阴离子盐的合成，只不过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暂时没办法将其公布。” “这才是我最好奇的点，也是我必须要去一趟华夏的原因.......” “明白了。” 菲林略微点了点头，随后又突然有些好笑地说道： “不过这么以来，克里斯特恐怕要气死了。” “你知道的，我跟他私交不错，之前跟他聊的时候，还说过等到了洛杉矶，要跟他一起去见识见识那里的脱衣舞娘......不过现在，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你可以邀请他跟我们一起去华夏。” 布鲁克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就是纯粹的玩笑了，他怎么可能.......” “不，这不是玩笑。” 布鲁克打断了菲林的话，反问道： “我问你，你真的觉得克里斯特的研究成果有任何前瞻性、或者有任何特别的启发性吗？” “我不觉得......说实话，本来我对他还是抱有期待的，但从他们这次的消息发布之后，我已经完全明白他们在干些什么了。” “还是那些老旧不堪的理论和技术，还是那些没有任何变化的工艺流程----大概唯一的变化，就是因为技术的发展，实验设备变得更高级、百g以上的高压更容易得到了吧。” “这样的成果有什么意义......含氮化合物的发展目标，终归还是为了实现全面的工业化生产，或者说，实现普遍使用。” “但他们的方案......你懂的，要么是无法达到实用化，要么就是未普及先垄断。” “确实如此。” 菲林尝尝叹了一口气，点头答道。 看到他的反应，布鲁克继续说道： “所以啊，我觉得，他没有必要再去坚持自己的方向了，还不如跟我们一起去一趟华夏，看看hu那边的进展。” “我想，哪怕hu的团队暂时达不到克里斯特那么高的完成度，但他们所代表的，才是真正正确的发展方向......” 听到布鲁克的话，菲林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苦笑着摇头。 “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就要被你说服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还是不可能的。” “毕竟我们都知道，克里斯特之所以要做这个方向，本质上早就已经不是‘单纯的科研’了，他们双方不同路线的冲突，也不仅仅是‘路线的冲突’。” “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操这个心了，让他们折腾去吧。” “好了，我先通知助理去订机票吧.......” 说着，菲林起身想要离开，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布鲁克的邮箱里，突然弹出来一封新的邮件。 布鲁克一边回答着菲林，一边随手点开了邮件，但当看到邮件的标题时，他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有关全氮阴离子盐的最新进展交流。” 发件人是hu bingchun。 他连忙点开邮件。 “亲爱的布鲁克，你好。” “收到你决定前来华夏的消息，我感到无比荣幸和期待，这将是我们阔别两年后第一次再相聚，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喜欢的红茶，以及你说过要好好品尝的桃酥，相信我，它们绝对会让你满意。” “另外，在你正式启程之前，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与你分享。” “我们已经成功合成了全氮阴离子盐，第一次实验总共制取了6.4克化合物，这些化合物性状稳定，经过测试，效果让人满意.......” 布鲁克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而一旁的菲林则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邮件后面的内容已经不用再看下去了。 “成功合成”。 光是这一句话，就足够给世界带来无比的震撼。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产物，可没有因为意外而消亡！ “快去订票。” 布鲁克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 “我一刻也等不了了，咱们最好，今晚就出发！” 第三百二十五章 金属氢燃料发动机 相比起没有任何实物可以佐证的“消息”，南理工所拿出来的成果带来的轰动性显然要强的多，在短短几天的时间之内，这条消息迅速在整个科研学界扩散开来，而在进一步公开具体细节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被这项成果所蕴含的意义震惊了。 布鲁克是第一个抵达华夏的他国学者在，在跟胡炳春深入交流之后，他代表第一个发表了看法。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华夏此次公开的新物质绝对称得上是划时代的产物，而其最大的意义并不在它的‘新’，更重要的是它合成难度低，且组成简单。” “这种新化合物有一个非常有价值的点，就是所含的阴阳离子全部都是很正常的东西，即氯离子、铵根离子。=，没有出现任何强的路易斯酸碱离子。” “对于该物质工业化的命运，这种特质是极为重要的。” “对于一种新型炸药、新型燃料来说，它的成本必须要降低，而目前我们所使用的新型炸药都太贵了。” “如果没有产率高、步骤简单、原料便宜的路线，那么无论你的成品有多新、性能有多好，那就还是只能停留在实验室阶段。” “可以说，华夏所合成的新物质带了个好头，它原料都不复杂、罕见，也是真正能给人类科技带来提升的产物。” 布鲁克的讨论直接给这次的成果定了性，而只要是关注华夏和美方这一次竞争的学者，都能听出布鲁克这段话里的言外之意。 ----他几乎是在指名道姓地抨击美方实验成果的“不实用”，立场可以说是极为鲜明了。 这一点确实让一些人感到不解，毕竟，英国算是美方的传统盟友，而与美国自然科学基金会也存在着许多合作。 按道理来说，他们不是应该给美方站台才对吗？ 然而，真正了解科研领域的学者倒是对此见怪不怪----哪怕是美方学者，在面对这次的成果时也至少表现出了中立的态度。 因为科研不是政治，它不存在可以曲解和变造的余地。 强就是强，对就是对，你没有办法以政治力量对其施压，去扭曲众所周知的事实。 也正是因为这种不可更改的特性，美方将要举办的含能材料会议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 由于时间上的冲突，大量受邀学者临时变更了计划，打算前往华夏去亲眼见证含氮化合物研究历史上这划时代的一刻，能够按照约定前往洛杉矶的人员数量直接降到了预计数量的30%以下。 就这30%，还是因为他们的研究方向与美方的高压方向存在重合，相比起华夏，性价比更高罢了....... 对此，哪怕是民发办手下的会务组都没有充足的准备，但好在民发办有的是钱，临时扩大规模，倒也不困难....... 而另一边，成都。 陈果对南理工的成果同样感到惊喜，要知道，陈念当初说的是三周之内输出技术文档，但现在，时间才刚过三周，成品都已经出来了。 办公室里，他手里拿着胡炳春团队提交上来的报告，略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谁能想的到.......估计胡炳春自己都想不到进展能那么快，他们真个组甚至都没有准备好专利申请流程、也不知道论文该怎么办----你怎么说？这次要不要用你的名字去申请？”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果断地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没什么必要，按以往的方式操作就好了。” 所谓的“以往的方式”，就是指用一个位于前台的团队或者研究人员的名义去申请专利、发表论文，但在内部数据库里，给成果打上陈念的标识，以做到他所应得的利益的锚定。 当然，这种利益陈念其实始终都觉得可有可无，但在形式合规上，还是必须要做好。 “那就按老办法来吧----所以这次的新化合物，到底有多强，给我讲讲呗？” 陈果好奇地看着陈念，他自己是搞空气动力学的，对化学、尤其是先进化学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要不是作为星火的大总管每天都要读报告，恐怕他连这个化合物的化学式都认不出来。 所以，他也不太能理解这东西的意义。 陈念微微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 “你想听技术性的，还是想听通俗的？” “......先听技术性的吧。” “技术性的话，有几个指标。” “第一个，ddt时间在300天左右，清洁型极佳，使用起来没有太多的后顾之忧。” “第二个，计算爆速在m\/s以上，爆压在60gpa以上，性能大概是目前最强的爆炸物tnae的两倍以上，比起tnt就更不用说了，综合性能差不多能达到tnt的5到6倍以上。” “第三个，成本相对比较低。从目前的路线继续发展下去，最终工业化成本应该能做到跟tnt相差无几。” “所以综合来说，哪怕仅仅是作为炸药，这款全氮阴离子盐化合物也是极具潜力的。” “明白了......那通俗的呢？” “你看过新世纪福音战士吗？” “没有----那是什么玩意儿？” “额......一部科幻动画片，我的童年回忆。里面有种东西叫n2炸弹。可以说，我们现在已经提前制造出n2炸弹了。” 陈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种化合物，是把科幻作品里的东西，提前变成了现实？” “大体上是这样的。” 陈念微微点头。 陈果舒了一口气，语气感慨地说道： “虽然我没看过你说的动画片，但基本上，我能体验到伱的感受.......这大概就相当于我们搞飞行器的，有一天突然发现e·t里面的额飞碟被造出来了一样吧？” “差不多就那么回事，总之，对这个领域的科研学者来说，是妥妥的梦想照进现实了。” “你这么一说我还挺羡慕他们的。” 陈果笑了笑，画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话说回来，这东西对我们的空中平台项目有帮助吗？” 陈念略微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有帮助，但没必要.......真想解决空中平台的动力问题，那还是得靠金属氢啊......” “那这玩意儿的发展路径在哪儿？” 陈果疑惑地问道。 陈念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答道： “它本来应该是作为金属氢的过渡产物存在的，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路径，全氮化合物应该会有一个五十年左右的高光时期。” “但现在嘛......这个时间应该会缩短到10年以下了。” “金属氢实现大规模量产的时间，就是它存在的唯一窗口。”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产业发展，肯定就不能以全氮化合物为基础了........” ...... 另一边，在确定南理工有关全氮阴离子盐的最新成果之后，美方迅速做出了相应的反应。 作为一个老牌科研强国，他们并没有因为一时的落后而乱了方寸，相反，在克里斯特的主持下，整个项目的方向进行了迅速且坚决的调整，其他关联产业也即刻行动起来。 而其中，最为关键的产业，就是航天工业。 华盛顿，nasa总部。 比尔·纳尔逊坐在办公桌后，他的对面则是跟克里斯特一同前来的骆家辉。 “......所以，在你们所谓的‘新燃料’领域，我们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他们真的抢在我们的前面开发出了新一代的火箭燃料？” 纳尔逊开口问道。 骆家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而是把回答的机会让给了克里斯特。 后者略微思索后，开口回答道： “准确的说，全氮阴离子盐并不仅仅只是新的航天固体燃料那么简单----不过当然，在这里我们只讨论它的这一种应用。” “而关于这种应用，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走在了前面，并且，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他们至少已经在技术上领先我们5到10年。” “而这种技术领先所造成的后果也是严重的。” “他们会拥有更强额固体燃料，也会拥有更强的火箭发动机，进而会有更强的航天技术、更强的洲际导弹.......在这个领域，我们会陷入全面被动。” “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最终的结果可能会是.......” “我们发射的每一枚导弹，都被他们拦截。而他们发射的每一发导弹，在我们启动拦截之前，就会落到我们的国境之内。” “这甚至已经不能说是‘威胁’了，如果事情真的走到这一步的话，我们还不如直接投降好了.......” 听到克里斯特的话，纳尔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轻轻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 “在短期内，我们没有在技术上完成追赶的可能吗？” “没有，他们所采用的路线是我们从未涉足过的领域，想要完成追赶，就相当于我们要从头开始。” “从头开始需要多少时间？” “......至少五年。五年的时间，足够华夏基于新的全氮化合物，开发出一款新的固体火箭发动机，制造出新的洲际导弹了......” “所以，你们想让我来为你们的错误买单？” 听到这话，一直在一旁沉默的骆家辉终于坐不住了。 他抬手打断了还想要继续挖苦的纳尔逊，开口说道： “这不是为谁的错误买单，这是互相帮助。” “纳尔逊，你没必要表现得这么刻薄，事实上你很清楚，无论是克里斯特、还是他的团队、亦或是我们整个科研队伍，都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之所以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并不是因为我们太弱了，而是对手太强了。” “所以，我们应该做的不是内讧、争吵，而是抛下一切联合起来，充分运用我们所有人的影响力，去达成共同的目的。” “我不如把话说得直接一点吧：我们需要你跟我们站在一起，向国会提出建议，运用我们所能运用的一切手段限制对方固体火箭发动机的发展，同时不惜代价地推动我们自己的技术更新，从而抵消掉因为新燃料而带来的劣势。” 看着骆家辉一脸郑重的表情，纳尔逊也终于收起了自己的那点死心，沉默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 “我可以做到这一点。” “如果我向国会施加影响，他们一定会采纳我的建议。” “但我希望你想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你所谓的‘不惜一切手段限制’，意味着我们必须对他们的几家重点研究机构发起制裁。” “其中，最关键的单位就包括航天科技一院、四院。” “而对于这种制裁的结果.......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结果是无法预期的。” “相比起可能给他们带来的麻烦，启动此类制裁最大的影响，反而是所谓的‘脱钩化’。” “而一但脱钩化被做实，那就意味着，我们要全面开战了----技术和专利领域的全面开战。” “这样做的后果，你们考虑过了吗？” 骆家辉点了点头，回答道： “考虑得很清楚，我们非做不可。” “明白了。” 纳尔逊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说道： “我会按照你们的要求发起提案，具体的细节，我们之后再讨论。” 拿到了纳尔逊的确认，骆家辉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 简单聊了几句之后，他跟克里斯特一起离开了纳尔逊的办公室。 后者的情绪有些低落，但在坐上车之后，却又像是自我安慰似的说道： “至少，我们在短期之内不用担心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了。” “是啊。” 骆家辉简单地回答，随即又问道： “但我不明白，情况真的有你所认为的那么糟吗？” “如果不及时做出反应，甚至有可能更糟。” 克里斯特郑重回答。 骆家辉不再说话，车子渐渐驶出华盛顿。 而在他们背后，这一台国家机器也开始逐渐运转起来...... ....... 几天之后，固体火箭发动机领域的制裁如期而至。 包括四院、一院在内的多家企业、科研机构均被纳入了名单。 所有人都能看出美方的目的，但出人意料的是，华夏对此的反应并不强烈。 原因很简单： 所谓的制裁能发挥多大作用且不说，老美的方向就是完全错误的啊...... 华夏的下一代固体火箭发动机，可不是什么全氮燃料发动机，而是金属氢燃料发动机啊..... 第三百二十六章 金属氢技术解析完成 四院和一院进了名单，整个华夏航空航天领域都跟着看倒霉----毕竟，限制是客观存在的，因为这样的限制，很多工作也必须做出相应调整。 最后带来的结果，就是连锁反应式的工作量增大、冗余动作增多。 大家在各种场合骂了无数次，上级也在积极准备对位反制工具，一时间，民间舆论氛围也开始紧张起来。 不过，在单纯的科研工作方面，倒是没有人会真的因为这样的名单而感受到压力----实际上，哪怕是对方也不指望依靠着一份名单就能掐死我们的固体火箭发动机技术的发展。 这种技术本身就具有极高的封闭性，各国的技术自有率也普遍都在90%以上，除非是材料领域做文章，否则还真没什么太大意义。 而说到材料，近几年来华夏在耐高温材料领域的进步更是世界领先。 所以，客观的讲，对手现在的局面，就是一步慢、步步慢。 这一点，对手当然也很清楚。 但说白了，这是一种微操。 一种效果不大，却不能没有的微操。 国争发展到极限时，本来就是一个锱铢必较的过程。 至于能对宏观局势产生多大的影响，就得看运气了...... 很显然，美方最近的运气，并不是特别好。 视线拉回到华夏内部，在全氮阴离子盐项目基本告一段落之后，陈念也开始全力冲刺金属氢项目。 此时，艾萨克已经逐渐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尤其是在看到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全氮阴离子盐的概念甚至都还没有炒到最热，华夏就已经完成了试制之后，他越发能感受到，华夏在材料学领域的潜力有多大。 于是，他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自视甚高，变得谦虚谨慎起来。 这让陈念跟他的沟通越发顺畅，经过几次卓有成效的讨论之后，陈念也成功地把金属氢工业制法的源点消耗降到了300点以下。 相比他现在手头上有的470点源点数量、以及日均1.2个点的积累速度，解析金属氢工业制法，终于成为了可能。 这一天，在跟艾萨克完成最后一次沟通、并在系统中完成推演之后，陈念终于确定，继续去刷金属氢的细化方案已经不具备太高的性价比。 于是，他决定，立刻对金属氢完成解析。 而解析所需的最终源点消耗，定格在了279点。 选择“确定解析”的按钮之后，陈念先是在心里上有了一种被抽空的错觉，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单次消耗数量如此巨大的源点。 而紧接着，汹涌而来信息和知识立刻填满了他的大脑，久违地给他带来了撕裂般的痛感。 足足话费了12个小时，陈念才断断续续地完成了金属氢工业制法的全部内容吸收。 跟他所想的一样，金属氢的制法与全氮阴离子盐工业制法存在关联性，其核心就是在点解条件下，利用氧化断裂方式形成游离态氢离子，随后再利用有限高压对游离态氢离子进行压缩，排除杂质后得到最终产物。 而这套工艺的核心包括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化学反应过程中切断剂和氧化剂的制备，另一部分，则是强磁动态脉冲高压设备。 相比之下，后者对工业基础的要求更高，甚至可以说，是超过目前华夏所具备的工业基础的。 设备本身原理清晰，可要能制造出这样的设备，首先得有一套合适的母机。 而要制造出母机，又得先解决材料和加工精度的问题。 一层一层，如同剥洋葱一样剥下去，最终倒推出来的，才是华夏能做的第一步。 也就是，高温超导线圈。 看着这个最终的结果，陈念突然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绕来绕去，没想到在能源领域看似毫不相关的两个方向，居然有着共同的起点。 这玩意儿不但可以用来做强磁脉冲高压设备，还可以用来做托卡马克、仿星器、反场箍缩装置。 ----而这些装置，全部都是可控核聚变的重要技术基础。 既然这样，对于这项技术的负责部门，陈念也有了打算。 直接拿给西南物理研究院去做好了。 他们当年在做环流1号项目的时候本来就已经积累了不少超导强磁领域的经验，这次也算是专业对口。 想到这里，陈念挑出了最基础部分的技术，完成输出之后，直接交到了陈果的手里。 后者对此略有些诧异。 “这是金属氢的前置技术？确定不是核聚变的？” 陈念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金属氢，也是核聚变。” “我刚刚想明白，从某种意义上讲，强磁是大部分前沿技术的基础，不仅仅是这两者，还包括粒子对撞机、稳态高磁场实验等等.......” “总之，以后我还是要多看看星火的报告，我记得之前就有报告提到过，要把强磁作为未来技术发展的一个底座来看待。” “不过当时我关注的重心还是在具体的应用技术上，没有重视那份报告。” “现在看起来.......” “也不算是损失。” 陈果打断了陈念的话，继续说道： “当时你确实不需要去考虑什么技术底座的问题，因为我们需要的技术和装备的底座是早就已经打好了的。” “当然，现在的情况是有所变化的......” 陈念赞同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确实是这样。” “不过，无论如何，金属氢的技术已经基本完成推演了，后续就要正式把项目启动了。” “艾萨克这个人.......你想想办法吧，可以把他留在项目组里，不过，要确保安全性。” “明白，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考虑的。” 陈果郑重回答道。 实际上，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想明白艾萨克到底给陈念带来了什么样的帮助，不过，他也能看出来，在艾萨克到来之后，陈念对于金属氢技术的研究速度确实快了许多。 既然这样，就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给陈念处理好“尾巴”，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不过，所谓的“处理”，当然也不可能像老美那样用完即弃。 这既是对人才的浪费，也是对“人才影响力”的浪费。 陈果的脑子里已经有了计划的雏形，但具体怎么使用，他还打算先去跟李想聊一聊。 在这方面，这小子是专业的....... ...... 安排好金属氢技术的基本工作之后，陈念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了。 时间已经来到12月，离开学校之后，他突然觉得时间过得格外地快。 似乎毕业季还在眼前，而实际上，都已经过去一年半了。 也就是这时候，陈念才突然想起，不只是王建成，连读研的乔麦，都要面临毕业了。 而就好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就在陈念想起他们两人时，乔麦和王建成也先后给他打来了电话。 乔麦只是普通地寒暄了一阵，随意聊了几句生活和研究上的事情，但王建成则确实是到了重大决策的关口，需要陈念这个“前辈”，给他一些建议。 电话里，陈念安静地听王建成说完了近况，随后略微有些惊讶地问道： “......所以你是已经确定，毕业之后要来成都了？你研究生不还有一年半才毕业嘛？那么快就做决定了？” 王建成嗯了一声，回答道： “应该是确定了，我想去611，跟导师已经聊好了。” “之前我们不是跟611有合作嘛，他们挺看好我的，算是提前发了offer。” “不过，他们给我的方向还是无人机方向的，主要是延续玉井系列ai的研究工作。” “所以现在我就面临一个抉择的问题，要么我就接受现在的offer，直接继续做ai，这样比较稳妥。” “要么，我就再搏一搏，看看到时候能不能自己选一个想做的方向。” “我听说，611跟603、601几个所有一个大项目，可能跟空中平台有关，这不是来跟你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内部消息嘛......” 陈念对此“消息泄露”并不感到惊讶，毕竟在上一次的航展上，611所已经拿出了有关南天门项目的科幻概念图来。 虽然明面上只是作为某种“未来展望”的文创作品出现，但只要是内部人员，基本上都能看出他们在这个领域的野心。 想到这里，陈念略微思索了片刻，随后回答道： “我建议你还是搏一搏。” “但是，我也要提前告诉你，即使有这样的项目，对技术的要求也是很高的。” “伱这几年里做的方向太杂了，说的直白一点，就是飘。” “到现在为止，你积累最深的技术领域，还是在机械外骨骼和ai领域。” “能不能参与到这类项目里面去，就看你有没有决心突破自己，从零开始了。” “有！学长，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就算不能第一志愿进入空中平台项目，我也可以慢慢来，一步一步往前走。” “只要有机会，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听到他的回答，陈念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 事实上，虽然嘴上说着王建成飘，但实际上，对他这种敢想敢做、不计后果的少年心性，自己还是极为赞赏的。 不谈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搞科研本来就是一个探索的过程，人类的进步，在很多时候也是建立在某一些人的异想天开上的。 这个世界上必须要有脚踏实地的研究者，需要有人步步为营地开辟道路。 但同样的，也要允许一些人眼睛看着星空，去做他们的春秋大梦。 毕竟，在上一个世纪，美国有一大批研究者都是这样的性格。 当年钱老搞火箭的时候，你能说他有多稳重吗？ 别扯了，人把自己宿舍都炸飞了。 在当时的人看来，他们那样的行为，跟异想天开也差不到哪里去。 在过去的几十年时间里，华夏、尤其是华夏的科研事业，其实一直都处于某种极度紧迫的平衡之中。 没有人敢做出格的事情，也没有人敢用自己的异想天开，去挑战本就有限的资源。 试错是需要成本的，而一旦资源被浪费掉，所造成的双重打击，很可能就会让我们在某一个领域一蹶不振。 ----但现在好了，随着局势一点一点被扭转，我们的青年研究人员，也终于有了试错的空间。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件让人感到欣慰的事情...... 于是，陈念开口说道： “既然你有决心，那就大胆地去做吧。” “涉密的东西我没办法跟你说，不过，其实仅仅从你个人的理解，你也应该知道，空中平台的研发和建设，是我们势在必行的一步。” “你还记得你之前提出的‘高空主权’概念吧？”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个概念是超前的、并且也是正确的。” “顺着这条路线，大胆地往下走吧。” “人活这么一世，要干，就干点大的！” “明白了！” 王建成的长舒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解决了自己的事情，他也终于想起来关心陈念几句。 “学长，你最近在干点啥呢？好像你去了成飞以后，就很少听见你的消息了。” “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你要是能在西工大听到我在成飞的消息，那才是问题大了号码？” 陈念哭笑不得地回答。 “我这算是挺顺利的吧，前段时间比较忙，最近也稍微轻松一点了。” “那我能去找你玩吗？” 王建成兴高采烈地问道。 “可以啊----不过你这时候过来干嘛？” “我手里有个好东西，想拿给你看看。” 王建成故作神秘地说道。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见面你就知道了。” “我要是现在说了，那就一点惊喜都没有了.......我下周三过去，学长，你有时间吗？” “......有，过来吧。” 随意聊了几句，确定了见面的时间之后，陈念略微有些疑惑地挂断了电话。 惊喜？好东西？ 从王建成的语气来看，这东西似乎还不简单。 不过，到底会是什么呢？ 按照人员情报，他之前不是一直在搞外骨骼吗？ 总部至于是带一套外骨骼过来吧....... 陈念摇了摇头，心里的好奇一时间有些压不下去。 不过还好，要不了几天，答案就能揭晓了。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小学弟，到底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 第三百二十七章 第一代人工智能 之后的几天，陈念的生活基本恢复了平静。 除了不定期给核动力研究所陆擎舟那边提供有关新一代小型核反应堆的技术答疑，就是针对096战略核潜艇项目的船体设计组织技术讨论。 此外，巨浪-3项目也在calt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要说进展最慢的，当然还是南天门项目。 当然，这个项目本身与其他项目就有所区别，也没有人会用过于苛刻的“速度要求”去限制它。 整体来讲，华夏内部几个大型军工项目都算是处在正常的进程中，这也再一次触发了陈念“压力不足”的条件反射点，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考虑在计划中加入新的民用科技目标。 不过，具体选择什么，陈念还没有清晰的思路。 星火那边的建议是先解决粮食和良种的问题，但是现在这个时间点，袁老可以说正处于全盛时期，他和他的团队几乎就把华夏农业科研领域的资源占满了，就算陈念能拿出新技术，强行变更路线的性价比也不高。 所以，这个方向就被暂时搁置下来。 陈念倒是觉得，不如在医疗领域发发力，给这些老一辈的科研人员加点buff，说不定还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果。 不过，这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情....... 进入到近未来科技领域之后，每一项技术的研发节奏都被迫慢了下来。 而相对的，每一项技术的出现，都是惊天动地的划时代产物。 这对整个团队的决心和耐心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毕竟，现在大家都是“拓荒者”了。 前方已经没有路，前行的脚印，就是后人的路。 当然，相对于其他普通的科研人员，陈念这个见过未来的穿越者在心态上还是要平和的多，虽然大家都有必胜的信念，但只有陈念知道，科技领域的“胜利”，其实并不是一种期望，而是一种必然会实现的结果。 站在未来视角上往回看，一切就变得按部就班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却又很合理...... 几天的时间倏忽而过，陈念跟王建成约定见面的日子很快到来，周三一大早，陈念查好了王建成的机票，让陈果安排好了车辆和行程，早早地就在机场等待，不到11点，就接到了坐早班飞机飞过来的王建成。 一同前来的还有乔麦----对此陈念算不上多惊讶，虽然王建成没有跟他说，但后勤组早就通知了陈念了。 刚一见面，王建成便热情地扑了上来，一把握住了陈念的手。 “学长，好久不见了！” 一旁的李想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幕，开口调侃道： “你别搞得跟领导接见似的好吗？哪怕你上来一个拥抱我都觉得没那么违和......怎么样，你俩飞机上休息的好吗？” “挺好的挺好的！嘿嘿，商务舱，舒服得很！” 王建成抢着回答道。 “哟呵？你那点钱还没花完呢？还有钱坐商务舱？”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现在做什么项目都有经费，我钱都不知道往哪儿花了。” 王建成的脸上带着些许自豪的神色，三人默契地一笑，都没有大惊小怪。 事实上，哪怕陈念对乔麦和王建成两人的要求再高，但从世俗意义上讲，他们都已经是绝无仅有的成功者了。 当同龄人还在为考研、为工作而挤破脑袋的时候，他们却都已经有了自己的项目，甚至还跟那些高不可攀的单位有了合作。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算是最顶尖的那批人物才能做到的了。 在这种情况下，花钱坐商务舱、追求一些物质上的享受，还真算不了什么大事。 ----事实上，要是他们是苦哈哈地、筚路蓝缕的做派，陈念反而才会觉得不对劲。 寒暄了几句之后，李想带着几人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车，一路绕过几个早就被标记出来的敏感地点之后，众人最终在陈念安排的住处落了脚。 “今天就凑合住这儿吧----你们计划在成都待多少天？” 陈念开口问道。 “我估计得一个星期，不过我没啥事儿，专程过来找你的。乔麦姐是有事儿的吧？” “是的，我时间不确定，我过几天打算去找机械设计院的张雯张老师聊聊，已经跟她约好了，跟我的课题有关。” “如果之后不方便的话，我就自己出去住酒店好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 陈念摆手答道。 机械设计院的张雯他倒是还真接触过，最早最早做升力风扇项目的时候，张雯曾经参与过两级对转风扇项目，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是电机领域的知名专家了。 而经过几年的沉淀之后，她的水平自然是稳步提高----乔麦的研究方向是机电液一体化，想要接触高水平的理论，就肯定绕不开张雯这个人。 不过，以乔麦现在的成绩和水平，真的能跟张雯“约好”吗？ 陈念倒是有些怀疑。 “你跟张老师怎么说的？我之前跟她打过交道，要不要我帮你提一嘴？” “不用不用，真约好了！” 乔麦连忙解释道： “之前我们做的机械外骨骼用的敏捷压感液压传动技术，她还挺有兴趣的，我跟她聊过几次，关系还不错，不至于见不到面。” “那就没问题了。” 听到这话，陈念放下心来。 看样子，乔麦的研究方向虽然不能说有多大的突破性，但还是得到了业内专家的认可的----这一点，倒是自己小看她了。 聊完了大概的时间安排，李想又给乔麦和王建成两人做好了游玩的计划。 当然，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过多计划的，所有来到成都的人，基本上无论伱是从哪里来，玩的项目都是一样的： 看熊猫，上青城山，逛都江堰。 其他的诸如什么杜甫草堂啦、西岭雪山啦、大慈寺啦，都属于附属项目，去不去就纯看个人兴趣了。 乔麦到底是个女孩子，对旅行这件事情还比较有兴趣，而反观王建成，唯一感兴趣的估计就是熊猫了。 他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完了李想的介绍，等陈念空下来之后，便迫不及待地从背包里掏出了他的电脑，拉着陈念走到了一边。 “学长，你的惊喜！” 王建成神秘兮兮地说道。 “电脑？程序？什么玩意儿？ai？问答型的吗？” 陈念的脑子瞬间转过了好几个弯，而当他说出“问答型”这个词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基本有了答案。 而王建成的表情，则从一开始的卖弄，变成惊讶，又变成了隐隐的失落。 ----他是真想吓陈念一跳的，然而很显然，陈念已经预判了他的预判。 “.......是问答型的ai，不过跟现在的文字问答ai不一样，我的白泽可不是靠预设数据库答题的，它可以.......” “检索互联网信息，执行机器学习步骤，根据真人习惯筛选回答，同时不断向自然语言靠拢？” 陈念再一次打断了王建成，后者愣了足足有十几秒，才终于开口回答道： “......是的。学长，你怎么知道的？？” 好家伙。 陈念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我怎么知道的？ 这玩意儿不就是幼年版的chatgpt吗？ 陈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王建成说道： “能做到什么程度？来试试看呗？” 王建成终于恢复了几分兴头，他打开电脑，连上网之后，点击启动了桌面上一个小小的图标。 白泽。 随着风扇转动，这个软件简单道堪称简陋的主界面也跳了出来。 下方一个输入框，上方一个显示框，这就是全部了。 “学长，可以了，直接在输入框输入问题，白泽就会给出回答。” “问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陈念略微思索片刻，随后手脚麻利地在输入框里敲下了一行字： “水开了能喝，为什么门开了不能喝？” 这个问题一打出来，包括好奇凑过来围观的乔麦和李想全都傻眼了。 “......这什么弱智问题啊！” 李想直截了当地说道，一点也没给陈念面子。 而作为白泽作者的王建成更是目瞪口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手写出来的程序吭哧吭哧地运转了好几分钟，最终跳出来一篇明显是直接从搜索引擎上爬下来的有关“水开了为什么不能直接喝”的养生文的内容。 “......不是，学长，你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这种问题，别说ai了，连真人都不一定能回答出来吧？” “那有啥回答不出来的，这不就是一个多义词的问题吗？” 陈念语气轻松地说道。 实际上，他还真不是故意拿这种脑血栓问题来刁难王建成。 他只是想知道，王建成所创造的这个所谓的“人工智能”，到底有没有自然语言模块，如果有的话，又做到了什么程度。 很显然，现在的结果并没有多令人满意。 想要达到上一世chatgpt的水平，估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毕竟，当年那个惊世骇俗的ai，别说这种问题了，甚至弱智吧99%以上的问题，它都能一本正经地回答，并且还能答得不错。 ----当然，chatgpt的成功，是在超大算力支持下，经过巨量的训练和反馈，才最终达成的。 用它的标准去要求王建成的白泽，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问道： “所以，你现在到底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核心原理是什么？” “一些简单的问题，能回答得跟真人没有差别。” 说着，王建成拿过键盘，输入了一个在陈念看来无比基础的问题： “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很快，白泽给出了它的回答。 “今天的成都温度怡人，最高温度达到26度，但夜间温度低至11度，需要注意保暖。” 这个回答一跳出来，乔麦和李想都忍不住惊叹。 在他们看来，一台“机器”，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不错了。 王建成嘚瑟地笑了笑，随后继续输入道： “成都，推荐景点。” 片刻之后，一段语句上勉强算是通顺的回答跳了出来。 进行道这一步，陈念终于大致搞清楚了这个“白泽”的极限。 准确地说，它不是阉割版的chatgpt，而是使用了比较先进的机器学习算法之后，加强版的siri。 ----这也不错了，毕竟，距离真正的siri出世，那也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呢。 “所以，其实这是一个主要基于搜索引擎的问答机器？你应该是完全没有设置自然语言处理算法吧？它这些看上去比较‘自然’的回答，都是直接从互联网上摘录的？” “有算法，但是目前功能很弱。” 王建成毫不避讳地回答道。 “它的自然语言算法逻辑是基于我自己设计的一套‘重复度’评分的，也就是说，它会优先选取网络上已经存在的答案，并进行一定的排列组合。” “而校准过程，则是不断进行数据库对比，筛选出评分更高的答案----评分的标准，是答案与互联网信息的重复度。” “懂了，引入reward模型的有限监督训练。” 陈念一瞬间便领悟了王建成的逻辑。 不得不说，这是在算力有限的情况下一种很聪明的解决方案，借助这种方案，一个人工智能可以在处理简单问题时表现得极为聪明。 因为实际上，它就像是一个远程遥控聊天装置，藏在背后的并不是0和1的代码，而是庞大的真人数据库。 陈念还记得，当年人工智能概念刚刚兴起的时候，国内就有过这样思路的所谓“ai”，但他对这类ai始终嗤之以鼻，因为方向走错了。 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纯粹就是骗经费和补贴而已。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你这东西想法很好，但路线完全走错了。” “我不能支持你继续按这个方向走下去，因为你走得越远，对真正的ai技术发展的伤害就越大。” “为啥？” 王建成不解地问道。 “因为它不是真正的ai，它只是一个聪明的搜索引擎。” “聪明的搜索引擎........明白了。” 王建成并不蠢，在听到陈念的解释之后，他立刻就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也领悟到了所谓“走得越远伤害越大”的意义。 于是，他赶紧继续问道： “那如果我改变方向呢？是不是整个逻辑都要重新设计？” “那当然是要重新设计的......而且，这个白泽，其中最有用的部分，估计是你之前投入精力最小的部分，也就是它的自然语言模块，尤其是它的reward模型。” “如果你不能解决reward模型的问题，ai的进化就要永远停留在人工监督的阈值之内，造出来的，也只能是假的ai。” “明白了。” 王建成长长舒了一口气，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是已经下定了从头开始的决心。 陈念突然觉得，这小子做的事情总有些说不出的喜感。 他心心念念地想着要搞空中平台，要搞空天母舰，但好像，绕来绕去，他最擅长的，还是人工智能...... 也不知道，再过十几年，他到底是会成为南天门之父，还是人工智能之父？ 也许，两者都是？ 想到这里，陈念不由得期待起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 酝酿中的风暴 虽然说王建成做的ai在现阶段并没有多大用处，陈念还是把它留了下来，毕竟，人工训练也是需要时间的，自己有空的时候，可以帮王建成解决一些简单的问题。 另一方面，王建成现在使用的服务器是他自己租的服务器，算力低得可怜，陈念打算后续如果合适的话，就让星火专门划出一套服务器来给白泽提供算力，效率肯定要比王建成自己去搭建高得多。 对陈念的这个打算，王建成自然是求之不得----他隐约能感觉到陈念身份的不一般，也相信他能解决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 至于会不会被陈念抢走成果？ 这个问题，他甚至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这样的信任，大概从玉井01刚诞生的时候就已经建立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削减半分。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几人也终于按照预定的行程开始了所谓的“旅行计划”，对陈念来说，这倒是一份相当新奇的体验。 毕竟，仔细算起来，他这一辈子，还真就没有正儿八经地旅游过。 上一次到海南是跟陈果在一起，与其说那是旅游，到不如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强制休息。 工作是放下了，可也愉快不到哪里去。 而这一次就不一样了，队伍里面全是年轻人，起码在吃喝玩乐上，还是能找到共同点的。 不过，对陈念的安保措施丝毫没有放松，无论走到哪里，几人的背后总是有一些并不露面的保卫人员在暗中观察。 王建成对此很不解----他并没有真正看到那些训练有素的专员，他只是觉得，好像走到哪里，都觉得有人盯着。 这种感受他说了好几次，但与之相对的，乔麦、包括李想都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 这种敏锐的直觉让陈念大为惊讶，不过仔细想想，王建成似乎一直都是一个直觉型的研究者。 能做到这一点，倒也并不出奇。 一路看完了熊猫，爬过了青城山，四人终于到了行程的最后一站，都江堰。 看着眼前完美无缺的庞大设施，陈念不由得有些感慨。 在他的上一世，这里也曾经因为那场大地震而出现断裂破损，后来还是通过人工灌浆的方式修复的。 而现在，这一步被省去了----它仍然像过去的千年时间一样坚固、高效。 站在观景台上，几人在一旁蹭着听其他跟团导游的介绍。 虽然对这座大型水利工程早就有所了解，但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信息，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都江堰水利工程距今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但直到今天，它仍然在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无论是自动排沙、自动分流、灌溉、防洪.......它的作用都不可忽视。” “到去年，根据统计，都江堰灌溉面积达到66.87万公顷，灌溉区域已达40余县，哪怕相比一些现代化的水利工程，也丝毫不逊色......” “所以现在你们为什么不造同类的水利工程了？” 说到这里，旅行团的队伍里突然有人开口问道。 陈念被那人奇怪的口音吸引，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到的居然是一张明显不是华夏人的面孔。 导游明显愣了一愣。 他没料到会有这么一问----这不扯犊子吗？ 都江堰再强，那也是基于千年以前的技术建造的有局限性的水利设施，在可以使用更先进的技术的前提下，谁还造这玩意儿啊？ 于是，他回答道： “我们现在确实不再建造同类的水利工程了，但我们建造了更大、更先进的东西。” “三峡工程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依靠三峡工程，我们.......” “可我听说，三峡工程给沿岸人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们被迫背井离乡，甚至还得不到应有的补偿.......”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回过味来了。 感情这小子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不仅是导游自己，旅行团里的其他人也对说话的白人怒目而视，后者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在这种场合发表这样的言论有些不妥，于是赶紧说道： “别误会，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刚刚来到华夏，想要验证一些我听到的传言罢了......” “你以后会看到的，如果你真正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去看的话。” 导游也懒得跟他纠缠，只是敷衍地回答了一句，便继续开始他的介绍。 而在一旁，陈念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故意落在乔麦和王建成的身后，对寸步不离的李想说道： “这小子有点不太对劲啊，中文说的那么好，上来就提敏感问题，他是训练过头了没收住吧？” 李想微微点头，回答道： “看着像，我让人查一查他----最近这方面的局势确实有点严峻，新进来的人太多了。” “你说那些项目合作的科研人员？参加含能材料会议的那些？” “不止。” 李想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你也知道，我们最近在跟老美抢人，为了应对他们的移民政策，我们在很多方面都放宽了限制。” “也就是因为限制放开，进来的人里面掺了不少沙子。” “要把这些沙子筛出去，还真没那么容易......” 听到李想的话，陈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思索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恐怕不只是掺了沙子那么简单。” “有可能，进来的这一批人，只要跟老美有关的，全部都是成分不纯的。” “毕竟，涉及到两国之间的较量，没有任何人可以独善其身。” “我们自己的人往那边去，不是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带着任务的吗？” “你们好好查一查，底线是不能让他们跟星火发生直接关联----现在这种情况，在路上就能撞见这样的人，估计形势已经相当紧张了。” “那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李想连忙摆手，回答道： “今天遇上了，一方面是巧合，一方面成都确实是他们的传统根据地，力度大点是正常的。” “放心吧，在基本盘上，我们的问题还是不大的.......” 听到李想的话，陈念稍稍放下心来。 但隐约之间，他却仍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究其根本，还是老美最近表现得太过“安静”了。 虽然确实有制裁的动作，但却没有引发太大的波澜。 而“掺沙子”的动作更是如此，甚至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 这很不正常----他们一旦下手，就肯定会是下死手，怎么可能点到为止？ 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己方还没有预料到的。 甚至也许，这将会成为己方近期内的一场重大危机。 一场必须要做好准备，否则就将会输掉所有前期建立起来的优势的危机....... ...... 结束了一天的行程，陈念回到了自己在成飞的办公室。 他没有跟王建成两人住在一起----虽然房间肯定是够的，但是在他们面前，自己想做的一些工作不能做，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所以，他也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王建成的挽留----这小子对ai的兴趣正在高峰期，恨不得一天24小时拉着陈念讨论逻辑，哪怕是在景点游玩的时候，也时不时冒出几个点子来。 要不是有保密要求，他估计就跟着陈念去住办公室了。 对他的表现，陈念也是哭笑不得，只好答应他抽一天时间专门聊这个，他才算是安定下来。 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陈念看了一眼时间，一个电话把陈果叫了过来，刚一见面，他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最近整体局势怎么样？” “整体局势？你指的是哪个部分？” 陈果疑惑地问道。 “所有的，包括技术、宏观形势、项目进度、星火内部的关键动作，等等等等。”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略微皱起了眉头，回答道： “要说太特别的信息，目前暂时没有发现。” “技术和项目上，各个核心项目都在有序进展，预算控制也没有问题，我们马上就要启动下年度预算，到时候会出个报告给你看。” “民发办那边，今年会采用一套新的核算体系，用效益增加值来衡量技术贡献，之前也跟伱汇报过了。” “从初稿来看，芯片、机械、新材料几个领域的技术贡献最大，也有比较多的成果，后续还会继续挖掘这几个领域的潜力。” “然后，全氮阴离子盐带来的效益增加比我们预想的要大一些，但恐怕泡沫比较多，我们会有意识地做一些引导和控制。”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说到这里，陈果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 “宏观形势方面，非洲基本趋于稳定，东亚、包括海上也没出问题，现在波动最大的应该是中东，你也知道，我们在iran有一些动作。” “但截止到目前，我们还没有遇到明显的阻力，整体来说是很顺利的。” “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陈念开口打断道： “从喀土穆危机解除到现在已经过去接近8个月了，但美方一直没有新的动作，这很不正常。” “制裁不算？” 陈果下意识地问道。 “显然不算，至少目前这种程度不能算。” “我总感觉，他们是在试探、布局，在我们能看到的手段背后，还有更险恶的阴谋。”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根本看不透他们想要做什么，他们的手段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迷惑性太强了.......” 话说到这里，陈果的心里也开始有种不安的感觉。 确实，就像陈念所说的一样，这段时间，我们所面临的压力，确实有点低的不正常。 原本步步紧逼的对手，在几次失利之后，居然直接摆烂了？ 而且，摆烂的时间还接近一年，过程中只拿出了一些软性的对抗手段？ 这确实太反常了。 要知道，对抗是永远不可能降温的，一旦开启，就只能变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紧张。 如果发现对手有放松的趋势，那么很可能，他们不是收手，而是在“收回拳头”，酝酿着下一次更凶猛的出击....... 想到这里，陈果皱起了眉头。 沉吟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这个情况.......我们不能立刻断言说有问题，我需要上报讨论之后，再给你一个反馈。” “不过从我个人来看，你的担忧，我也能感受到。” “这就像是一条老是咬人的狗，他突然不咬了，甚至连叫都不怎么叫了........说起来，真的有点渗人。” “是吧？我觉得很渗人。” 陈念叹了口气，实际上，在说出自己的判断之前，他很担心陈果会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毕竟，在一些人看来，这样的平静不是风险，反而就是华夏好不容易赢来的喘息时间。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绝对不可能...... 想到这里，他看向一旁的李想，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你还是上心一下，利用一下你在情报体系的优势，跟上面讨论讨论。” “也许最终的结论是没有风险，但我们至少要有一个提前的准备。” “很多事情，就是有备无患。” “等真出了事再去应对，那就有些措手不及了........” “明白，我来安排。” 李想果断回答道。 陈念点了点头，向后靠倒在椅子上，没有再说话。 他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脑中不断有纷乱的念头闪过。 人才争夺。 掺沙子。 舆论攻势降级。 实体清单。 技术壁垒。 军事收缩。 战略竞赛放缓。 同盟关系弱化...... ...... 这一系列的情况，看着那么熟悉，但似乎又极为陌生。 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陈念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丝线索，那线索确实来自他前世的经验。 但这一丝线索所提示的东西，却还没有完全显露出轮廓。 也许，自己能做的，也只是进一步强化技术的优势，提高己方的抗风险能力了。 096项目必须要加速。 它将要成为，未来混乱的局势中，最后的定海神针........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大黑鱼进展 （还有一章，稍微晚点） 在确定了要把096项目作为短期内的重点工作之后，陈念也开始全面介入项目。 事实上，关于这艘真正意义上的战略级武器的研发工作早就已经展开，但直到现在，舰体设计都还完成。 这当然不是因为研发人员的怠惰，而是因为，在进入具体的系统化设计之后，他们所考虑的，就不仅仅是“概念”级别的推演了。 舰体上一条弧线的轻微角度变化，对应的也许就是内部几发导弹容量的增减。 而全新的综电系统，也给内部布局带来了新的挑战。 除此之外，陈念所设计的综合消音方案涉及浮筏减振、消音瓦、综电+无轴泵推、螺旋桨整流罩等等多项技术，每一项技术都有其特殊的难点。 最典型的如浮筏减振技术，虽然看着简单，说穿了就是一套柔性连接技术而已，但实际上，光是所需要使用到的橡胶连接件、液压及钢索机械隔振器、综合桁架结构几个关键部分，就需要极高的机械和材料基础支撑。 除此之外，整个浮筏减振体系还必须与内部设备布局相配合，在阻尼处理、刚度及合理布置、抗冲击能力方面也必须通过复杂模型模拟后统一规划。 这些步骤虽然不存在高难度的技术关卡，但确实需要消耗大量时间去逐一试错。 在一开始，陈念是打算让096项目组自行探索的，毕竟，探索的过程，也是人员能力培养和锻炼的过程。 但现在，在面对未知的威胁的情况下，096项目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一下子被拔高了许多，陈念也等不了他们慢慢尝试了。 于是，他再一次使用了系统，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了二次解析，花费了21个源点，把技术参数全部整理出来，一次性发给了项目组。 至此，整套消音系统的问题全部完成，接下来，就要开始搭建船体模型，对船体结构进行验证了。 这一部分最核心的内容跟当初055项目一样，都是垂发系统的布局。 但相比055的“简单直接”，096垂发系统还必须考虑大型耐压艇壳的问题。 按照目前的设计，096耐压壳体直径至少需要达到16米以上，才能解决最困难的大型龟背的问题。 但要实现这一点，超区服强度合金生产技术又变成了重中之重。 于是，一个看似与潜艇制造毫不相关的领域，就必须提到战略高度来考虑了。 那就是，稀土。 这一点，陈念不需要系统的信息也能够确定，毕竟，目前华夏所使用的ti-6al合金在深潜器制造中已经有了重大成果，而根据上一世他所看到的进展，在加入稀土元素之后，ti-6al的抗拉强度将会显着提升，毫无疑问将会成为最合适的艇壳材料。 至于成本的问题...... 钛合金确实贵，尤其是在潜艇这种动辄要使用成千上万吨材料的装备中。 但是，陈念自问，在经过数年的跨越性发展、在诸多军事装备和大型项目已经节省了大量资金和资源的前提下，养几艘钛合金核潜艇还是不难的。 老毛子都养得起，我们难道养不起吗？ 所以，陈念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继续走高强度钢材的路线，而是直接解析出了ti6al4v-0.3y、也就是改良型tc4钛合金的工业化制备方法。 除此之外，他还附赠了一份sic纤维增强钛基复合材料方案，供项目组在具体制造中选择性使用。 当然，这种纤维增强符合材料无论在成本还是制造工艺上都更加复杂，必须使用热等静压设备制备成型，大规模制造也存在困难。 但只要有，就是多了一种选择。 至于最后选择哪一种、或者如何搭配使用，就是项目具体实操的问题了。 在舰体设计问题基本解决之后，陈念马不停蹄地又转向了动力源方面。 早就已经立项的钍基熔盐反应堆反应堆项目在核动力研究所陆擎舟团队的主导下进展迅速，这得益于他们在216型堆上所积累的经验。 实际上，216项目最薄弱的环节就是rps系统设计，但钍基熔岩反应堆本身堆rps系统的要求就比较低，再加上陈念所提供的技术文档，基本上能达到80%陌生领域覆盖，所以在四代堆的研发路径上，许多关键的技术障碍已经无形中消解。 ----当然，这个技术障碍的消解专指反应堆设计环节，也就是包括腐蚀控制、回路设计、结构材料加工这些与反应堆这个设备直接相关的环节。 至于熔盐制备、纯化、乏燃料干法分离、高温电解制氢等等前置技术，国内基本还是一片空白。 陈念也没办法兼顾所有环节，于是便选择了其中最复杂的核纯钍制备技术作为突破口，以之为支点，打算借助民发办的力量去打通所有上游技术通道。 这一点，他没办法自己完成，而是需要陈果来统筹。 于是，他再一次找到陈果，把自己的所有技术上的布局全部和盘托出。 陈果听得直接愣住了----要知道，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时间才过去了不到两天....... 而就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陈念几乎可以说是做了很多人一辈子才能做的事情...... “.......所以你这两天是压根没睡觉吗？” 看着陈念厚重的黑眼圈，陈果开口问道。 他当然知道陈念是个天才，也知道他一定有一些暂时不便公开的秘密，但即使在这些要素的加持下，很明显，陈念也已经有些透支了。 毕竟，这么短的时间，对一件全新装备的上下游技术完成梳理，还解决掉了其中涉及的绝大部分技术难题，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别说想了，答案摆在你面前抄都抄不了那么快吧？ 听到陈果担忧的语气，陈念赶紧摆了摆手，回答道： “睡了，没睡多久而已。” “有压力就睡不好，很正常，不用太担心。” “你先按我的要求把这些技术都下发下去，安排好后续的项目工作吧。” “我们动作必须要快，要不然.......” “但问题是，核潜艇这种东西几乎可以说是核反击的最后手段了。” “能用得上它，这世界基本上已经完了----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发生吗？” 陈果的语气疑惑，陈念眉头紧皱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不确定，我只知道，情况可能会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所以我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明白了，你是需要安全感。” “差不多吧。对了，上级的判断是什么？” 陈念问道。 “还在讨论。从目前的宏观形势来看，明显的危机征兆是看不到的。” “一方面，发生大规模热战的风险很低；另一方面，经济上的对抗我们全面占优----虽然整体体量还有相当的差距，但在增量方面，我们已经实现反超了。” “除此之外，国内整体社会环境趋向于稳定，内部矛盾弱化，地方执政能力也在不断提升......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有风险，也不太会对我们造成太大的影响。” “因为现阶段，我们的抗冲击能力很强，容错率也很高。” “所以，你还是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咱们的处境当然不安全，但应该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 陈念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从理智上讲，他也认同陈果的判断。 但从直觉上，他却没办法真的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 “先不管那么多吧，无论如何，我们总是要提前做好准备的。” “不过在宏观经济上，有一点，我们需要做出战略调整。” “哪一点？” 陈果问道。 “稀土。” “技术环境变化之后，稀土的重要性跟前几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我的建议是，从今年开始，我们自有的稀土，不能再出口到国境之外。” “这个没问题，我们从06年开始已经进行管制了，短期内收紧，压力也不会太大。” “那就好。” 陈念微微点头。 他还记得上一世在06年以前华夏稀土产业所承受的“大溃败”局面。 虽说之后通过各种手段挽回了败局，甚至在一段时间之后重新夺回了主动权，但不得不说，已经造成的损失是不可挽回的。 不过好在，这一世，因为经济环境的变化，稀土出口所提供的经济效益也已经相应弱化。 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的动作比上一世要果断得多。 同样的问题，虽然自己没有主动干涉，但却依旧得到了避免，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陈念唯一希望的，就是这样正向的蝴蝶效应，能更多一些...... ...... 而另一边，李想端坐在电脑前，仔细地阅读着系统上跑出来的每一条舆情数据。 在陈念的判断被上报之后，他跟其他所有相关人员一样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对所有可能得风险进行排查。 不过，他虽然隶属情报部门，但实际上负责的更多的还是舆情方面的工作，所以在面对问题是，他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从这一方面下手。 在过去两天的时间里，他汇总了近两年来互联网上所有议程的目录和数据，其中包括论坛热点内容、年度重要新闻、内部核心评论、以及他的权限所能查询到的所有关键情报信息。 随后，他对这些信息进行了逐条分析，打算优先排除掉其中“绝对不相关”的部分。 第一个被排除的是有关那场地震的消息，虽然这条议程确实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广泛的讨论，但它的性质决定它自始至终都只能是一个完全独立的随机时间，没有任何人能利用，也不会与任何宏观局势存在关联。 其次被排除的是一系列影响已经终结的话题，其中包括华夏各类新装备所引发的话题。 这些装备虽然仍然在扩散着他们的影响力、仍然在缓慢地改变着这个世界，但“话题”本身，却已经不具备参考价值。 紧接着，他又依靠他自己的理解排除了一些理论上对华夏影响不大的话题。 其中，中东各国之间的“独立冲突”被排除，非洲内部、没有华夏介入部分的局势变动也被排除。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将剩余的话题重新分类，并最终总结出了几条最具代表性、讨论热度最高的议程。 而在看到结果之后，李想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不，并不是忐忑不安，也不是如他刚刚加入情报部门时经常会产生的“愤怒”的情绪。 而是......自豪中又带有一丝怀疑。 让他自豪的，当然是话题列表所展示的内容。 “喀土穆危机解除，华夏或发挥重大作用。” “制裁失效，半导体、通信公司集体出海。” “海上再添两岛，可起降重型运输机、轰炸机。” “美日同盟破裂，欧洲被华夏公司攻陷？” “航母战斗群撤出，055畅通无阻。” “人才大规模涌入，华夏或成为民心所向？” ...... 一条条消息，每一条都在诉说着华夏近年来的巨大变化，也在展示着华夏与美方实力强弱的交替、增减。 毫无疑问，消息都是好的。 但他怀疑的是，我们真的已经强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他隐约感觉到，从上到下，从民众到官方，自信的情绪似乎有点太过强烈了。 尤其是，当天看到最近一条热度暴增的爆款评论之后，他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那条新闻的标题是： “最好的时代，最好的机会。” 它所诉说的内容是什么，不言而明。 这并不是一条官方评论，但它所受到的认可，却并不亚于任何一条官方消息。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在民间，对这件事情的呼声已经达到了“众望所归”的程度，并且，自己的上级，华夏的舆情监管部门，对此也没有加以刻意的引导和控制。 所以难道.......真的要动手吗？ 李想的眉头紧紧皱起，思索片刻后，他拿起电话，拨出了陈念的号码。 电话接通之后，他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 “陈奶奶，我有个想法。” “你所担心的事情，会不会，跟南岛有关？” 电话那头的陈念足足沉默了半分钟，等到李想都以为电话被挂断了，才终于听到了他的回答。 “我明白了。”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真是南岛？” 李想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也不是.......见面聊吧。” “有几个关键信号，需要去验证。” “如果全部证实，那乐子就大了.......” 第三百三十章 关键线索 在接到李想的电话之后，陈念突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难怪他总觉得情况那么熟悉，原来在上一世，这样的事情确实发生过。 当然，对方的那些手段并非百分之百处于主动，也并不是每一步都是他们有意而为的铺垫。 其中有一部分，确实是他们做出的试探性策略，比如针对半导体行业的限制，再比如军事收缩、军备竞赛降级。 但另一部分，比如在人才领域的竞争，应该是策略失效后的应急措施。 当然，去仔细分辨各项策略的性质没有意义，陈念最关心的，实际上是几个能给局势定性的关键线索。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0点，陈念坐在办公室里，终于等到了用最快速度赶过来的陈果和李想。 “什么情况？” 一见到陈念，陈果立刻开口问道。 “我怀疑对方在给我们铺垫条件，准备拉我们下水。” “南岛？” “没错。” 听到陈念的回答，陈果缓缓点了点头。 在过来的路上，李想已经给他说完了自己的推测，所以他对基本情况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但在听到高陈念的回答后，他的第一反应，仍然是质疑。 开什么玩笑？ 收回南岛可以说是位于顶层的战略目标，一旦实现，不仅仅在意识形态、民族认同上能达到统一，更重要的是，对手的多点布局也会付之一炬。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给机会？ 然而，在仔细考虑片刻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这种策略不是没有可能。 而实行策略的关键，就在于军事实力的优势。 是的，二战后数十年的积累，这可以说是美方最强大的底牌。 在华夏科技爆炸性发展，经济也随之全面开花的前提下，他们能依仗的还有什么呢？ 光靠软性手段是不够的。 但公平的竞争又不占优势，那么，要怎么做，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只有把对手拉入自己擅长的领域，然后用流氓的手段打败他。 局部冲突，或者说，单方面的代理人冲突。 他们消耗的起，毕竟，弹药库里即将过期的军火总是要找到消化的地方的。 而比起花在中东、花在非洲，如果能花在海上，那绝对最划算的事情，没有之一....... 想到这里，陈果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看着陈念，开口问道： “你之前跟李想说，需要确定几个关键信息，具体是什么？” 陈念把放在自己面前的写满字的a4纸推了过去，回答道： “都在上面了，你们先看看。” 纸上的字并不多，加起来只有区区六条。 确定对方关键人员未来出行计划。 确定对方明年主要军售方向。 确定对方短期内军用装备发展计划，尤其是生产计划、现役装备维护保养计划。 获取对方、南岛经济合作方向及南岛产业布局策略。 获取对方、南岛物资储备变化情况。 获取岛屿体制人员调整情况及未来趋势。 陈果和李想赶紧凑上前去，而在看清纸上写的内容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李想才开口说道： “这几条信息.......很关键，但问题是，不太好获取。” “其中有很多都属于对方的绝密情报，我们要是能拿到的话，估计对方的情报部门从上到下都要大换血了。” 听到他的话，陈念微微点头，回答道： “我也知道不容易，但要想真正确认他们的战略方向，这些信息必须要拿到手。” “当然，不一定是直接信息，间接佐证也可以。” 李想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看向了陈果。 “这件事情，已经完全超过我的能力范围了----陈教授，你怎么看？” “我也一样。如果必须要拿到这些信息，恐怕整个上层战略都必须做出调整。” “先上报吧，有一部分信息，我们应该是本来就有的，先拿过来，做一些基础的判断。” “也只能这样了。” 李想微微点头，随后重新转回陈念的方向，开口问道： “如果最终确定情况属实，我们应该怎么做？你有判断吗？”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非技术问题并不应该由陈念来回答，但作为跟他接触最多的两个人，无论是陈果还是李想，对陈念的能力边界都很清楚。 所以，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心里其实是期盼着陈念能给出一个“标准的”、“有效的”回答的。 然而这一次，陈念却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 陈念没有说谎，事实上，在他看来，任何一件涉及到两国之间重大战略的问题，都不存在一个像“技术方案”那样的标准答案。 世界局势就是一个庞大的混沌系统，情况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哪怕是最轻微的扰动，也会让整个系统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所以，让他来回答“怎么办”这样的问题，完全就是强人所难。 不过.......他也确实可以给出大致的方向。 于是，他继续开口说道： “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我们不能完全消极避战。” “逃避冲突并不能真正避免冲突，那些在军事上节省下来的资源，一定会在其他领域损失掉，这是国际交往的铁律。” 听到这话，陈果和李想同时点头，但都没有说话。 安静片刻之后，李想开口道：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们离冲突，似乎很近了。” “一直都很近。” 陈念的表情有些诧异，但很快平静下来。 李想的这句话，让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原来在这个年代，绝大部分人，对所谓的冲突，是没有准备的。 承平已久，他们还没有经历过2016年的对峙，也没有经历过河谷冲突，更没有见证过因为一次出访而剑拔弩张的情景。 甚至在有些人眼里，对方只是一个“讨厌的朋友”。 但事实上，这个朋友，每时每刻都想要我们的命。 事端一旦开启，所造成的后果，将比此前任何一次摩擦都要严重。 因为它不可能以任何一种平和的方式结束。 最终的结果，要么是一方认怂服软，彻底败退。 要么，就是全面冲突。 这才是陈念此前焦虑的源头。 在李想还没点出问题关键之前，他的直觉就已经察觉到了这种威胁，并且自动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战略核反击能力上...... 陈念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是该说自己敏锐，还是该说自己悲观？ 但不管怎么样，至少目前在装备上的发展方向是对的。 想要制止对方出剑，那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它的面前，亮出更锋利的剑刃来....... ...... 与此同时，海的另一边。 角楼办公室里，鲍勃神情严肃地坐在办公桌后，整理着手里最新获取到的情报。 自从休斯顿“畏罪自杀”之后，整个五月会的权力体系几乎分崩离析，而为了维持情报部门的正常运转，国会对相关机构进行了调整，将原本归属与五月会的外部情报事务统一划分给角楼处理。 这意味着鲍勃权力的全面提升----这确实是个不可思议的结果，在命令下达之前，鲍勃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的下场会跟休斯顿一样。 但很显然，国会并不打算让这个国家无人可用，于是，鲍勃便以这种离奇的方式走上了权力的巅峰。 当然，权力的扩大也意味着责任的扩大，他不得不承担起更多工作，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外的战略布局。 在过去几个月的时间里，他按照自己熟悉的方式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并最终确定了所谓的“终极策略”，而按照这个策略的既定目标，所有的部门也立刻行动起来，为决定胜局的最后一步做足了准备。 当然，直到现在为止，他的准备工作还没有完全就绪。 ----或者说，是他还没有完全的把握。 毕竟，这是一次非胜即败的豪赌，他必须确定所有的细节都已经做到极致。 看完最后一份报告，鲍勃抬起头，转向一旁等候的助理，开口问道： “洛马、雷神、通用、洛普，这四家公司的反馈收到了吗？” 听到他的问题，助理连忙回答道： “所有的反馈都已经收齐，全部没有问题。” “四家公司承诺，会在一个月之内完成产能扩大工作，为新订单做好准备。” “预计在两个月之内，洛马可以首先开始执行合同，其他三家公司会在90天内准备完毕。” “总体来说，计划落实得很顺利，我们的生产能力没有任何问题。” “但同样的，所有公司的担忧都是一致的，他们担心订单无法兑现，造成资金损失......” “那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 鲍勃打断了助理的话，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他当然知道自己许诺的订单存在无法兑现的风险，毕竟，没有任何战争贩子能保证战争一定会在某一时刻发生。 但是，这些公司赚的不就是这份钱吗？ 想要获得超额的收益，就必须承担超额的风险。 他可不在乎毁约可能给对方造成的损失，他在乎的只有对方无法按时完成订单给自己的战略造成的阻力....... 停顿了片刻，鲍勃继续问道： “南岛那边的沟通进行得怎么样了？军售、任免、限制，分别报告。” “军售方面，我们已经谈妥了一笔46亿美元的合同，主要设计防空导弹、战斗机和其他反登陆作战装备。” “按照你的要求，我们给出的价格并不高，对方也很满意。” “此外，我们承诺了后续进一步的出口计划，主要标的是雷达系统。” “干得不错。” 鲍勃微微点头。 看到他的反应，助理继续说了下去： “任免方面，目前马英乃上位的可能性大，但我们已经与大部分成员达成共识，将会扶持辜宽敏上位。” “辜宽敏？我知道他......他的年纪似乎已经太大了吧.......” “但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果不选他，我们就只能选吴钊燮，但这个人，目前我们用的很好，不适合将他作为.....作为牺牲品。” “明白了。” 鲍勃立刻心领神会。 在这样一个庞大的战略中，己方一定是要给自己留好后手的。 而站在台前的“话事人”，就是最好的背锅侠。 很显然，这个角色不能让真正有用的人来做----反正鲍勃也不指望站在这个位置的人能有什么样的能力，他需要的，只是能坚定的狂吠的狗而已。 既然如此，让一个80岁的老人来做这条狗，就再合适不过了。 “限制呢？” “此前的半导体策略确实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但对方的应对很快，再加上他们两年前就已经启动备份计划，总体来说，作用有限。” “这方面的布局恐怕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我们需要考虑将其舍弃。” “不过好在，我们也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施加压力，他们对整体实力已经形成了误判，只要稍加挑逗，他们就一定会咬钩的.......” “我担心的不是他们不咬钩，而是他们咬钩的同时，会带上剪断鱼线的剪刀。” 鲍勃皱眉回答。 听到这话，助理一时间也无法回答。 沉默几秒后，他才开口说道： “所以，我们收线必须要快，快到他们来不及挣脱的程度。” “那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在事件刚开始的时候，就给他们施加足够的压力，形成足够让他们必须赌到底的沉没成本.......” “这不好办，恐怕我们至少得让他们损失一支舰队。” “不需要。” 鲍勃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们只需要打掉他们的旗舰就好了。” “他们的001，还有那艘055。” “这是他们最大的自信来源，打掉他们，一切就会落入我们的节奏之中。” “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他们只是看着，不咬钩呢？” 这话刚一问出口，鲍勃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他反问道： “你以为我们真的是在钓鱼吗？” “他们如果不咬钩，我们获得的利益，只会更多......” 第三百三十一章 顺水推舟 陈念所要求地6条信息很快被传递到上级，而在经过情报部门分析之后，一系列已知情报迅速被传回给到了陈念。 在这个时间点，他已经没有所谓“保密级别”的概念了，对他的唯一限制，就是“禁止大范围扩散”。 这也就意味着，在陈念认为有必要的情况下，可以经过通报之后，小范围地组织讨论。 但是，陈念也并没有滥用这份权力。 他只是独自看完了所有报告，也确认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对方确实是打算动手了。 虽然大部分信息还没有得到确认，但几家主要军火公司都有产能调整动作，应该是要为后续新增订单做准备。 并且，对手的活动也更加频繁，尤其是岛屿内部。 一个更加激进、更加不要脸皮的人物上位了。 辜宽敏。 这个汉奸的后代、这个叫嚣着要把马英乃关进班房的老不死，在自己生命进入倒计时之后，居然再一次走上了权力的巅峰。 而在拿到党首位置之后，他的下一个目标，显而易见。 至于是谁在背后支持他、是谁给了他需要的资源、费那么大劲扶这么一个昏聩腐朽的老头上位是为什么.......不问可知。 除此之外，陈念还得到了一条自己没有列在清单中，但却被情报部门列为了重点关注的情报。 那就是，对手的大黑鱼执勤时间明显延长，活动范围也从太平洋南部逐渐向北部白令海峡延伸。 表面上看，这是一个示弱的动作。 但结合他们要做的事情，这样的调动就别有意味了。 他们真正想要做的，恐怕是要占据最有利的威慑位置。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所做的事情，似乎比陈念预想的还要更多一些。 并且，在对局势的判断上，他们也更加极端----或者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是更加全面。 不好对付啊...... 陈念长叹了一口气，把情报文档交还给了在一旁等待的工作人员。 完成重新销毁之后，工作人员离开了他的办公室，而陈念独自坐在办公桌后面，开始梳理自己此前一系列科技发展计划的疏漏。 整体上来说，由于有前世的经验，自己制定的路径还是基本正确的。 几个大型项目，既有能形成重大威慑的杀手级武器，比如096、空天作战平台、001，也有技术奠基的金属氢、全氮阴离子盐。 但这些项目都有一个重大问题，那就是，不具备对南岛事态的针对性。 或者换一句话说，如果我们要在最短时间之内完成对南岛的全面控制，我们需要什么样的装备？ 航母？四代机？导弹？ 不，这些都不够。 如果无法在短时间内实现事实上的“绝对控制”，那对我们来说，其实正是落入了美方的下怀。 原因很简单，他们打得起添油战。 甚至可以说，他们最想打的就是添油战。 在中东，他们尝过被迫被拖进添油战的苦头，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把我们拉入同样的泥潭。 我们不得不进入泥潭，但却绝对不能陷下去。 怎么能够不陷进去，就是问题的核心。 ----一部分人鼓吹“尽快行动”，但那纯属扯淡。 如果世界上不存在美国这个国家、不存在北约、不存在五眼联盟，那么这样做确实是可行的，甚至还可以在并不刃血的前提下逼迫对方投降。 可问题这些势力不仅存在，还始终对我们虎视眈眈。 他们都敢挑起事端了，难不成还会怕亲自动手吗？ 所以，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必须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在南岛无法组织起有效抵抗的前提下，从根本上瓦解那座小岛上的全部反抗力量。 先打后围，才是正路。 能完美达到这个目标的纯技术手段，陈念只想到了一个。 那就是emp武器。 但问题是，emp武器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存在于科幻概念中的武器，在自然界，想要通过“爆炸”的方式制造出emp，唯一的方式就是...... 核爆。 这么以来，这种武器就陷入了悖论。 都已经动用核弹了，还在意那点电磁脉冲吗？ 与之相比，退而求其次的石墨炸弹反而显得更加实用。 但石墨炸弹本身的破坏性较差，也达不到陈念要求的效果....... 反复思索无果，陈念甚至跑去他熟悉的科幻论坛上找灵感，但很显然，在附加上限制条件之后，网友也不再是万能的了。 他们可以设想出一万种不存在这个世界的科幻武器，但却找不出一个能在短时间内被制造出来、并应用到作战中的近未来武器。 于是，陈念也只好重新找到陈果，向星火提出求助。 接到他的电话，听完他的描述之后，陈果思索片刻后，开口回答道： “理论上说，你想要的东西在短期内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按照我的知识体系，能达到你的目标的武器，要么是emp炸弹，要么是大范围声波武器，要么就是连技术基础都不存在的、纯粹的概念类武器了。” “不过，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陈果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靠单件武器不能达到的效果，未必不能靠多种装备和技术形成的战术体系来达到。” “这一点，就交给专业人员去做吧。” “给他们点时间，他们会给你拿出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的。” “到时候，你只需要解决最核心的装备问题，就可以了。”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技术方面，他是无可质疑的权威。 但如果说到军事战术，他就完全没法跟专业的军人和指挥员相比了。 当年在论坛上，他也看过了无数所谓的速胜法，包括所谓的水系污染啦、火箭炮轰炸啦、无人机集群进攻啦...... 但实际上，这些战术没有一条是靠谱的。 所以，陈念也很好奇，真正专业的人会拿出什么样的方案来？ 只能是拭目以待了....... ...... 而就在陈念这边为将要到来的重大变局积极准备的同时，第一波舆论攻势终于来袭。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舆情部门、就算是李想这样的天才型选手，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原因很简单，这一波不仅不涉及负面内容，甚至可以说相当正面。 而其中最典型的一条帖子： “论南岛归属法理问题：无论以什么方式收回南岛，都具有历史正义性。” 仅仅是从标题上，就可以看出这篇评论文章的导向。 并且，文章的正文也全部都是百分之百能通过舆情审核的“正常”内容。 哪怕这篇文章中夹杂了诸多极为激进的私货观点，例如“6个月之内必须拿下，否则讲面临全面夹击”等等，但绝大多数人在看到文章后，都会下意识将作者当成一个有些好战、有些不理智的同路人。 真正发现这篇文章的问题，还是对一批敏感人员进行统一排查后，才偶然间发现，这人与早就上了黑名单的水军存在重大利益关联。 而到这时候，他发出去的文章也已经早不止这一篇了。 他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圈子，建立起了自己的影响力，即使想要处理他，也可以说是无从下手。 这个情况迅速引起了李想的注意，在经过一轮彻底筛查之后，一个庞大的“反串”团队终于被起底。 这时候他才发现，在过去的三个月时间里，这个团队早已将触角伸向了各个传播平台。 而网络论坛，只是他们的一处据点…… 办公室里，李想指着屏幕上的消息，哭笑不得地对陈念说道： “所以说，比你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只有你的敌人。” “像这种文章，你能看的出来它里面藏了私货？情绪饱满，感情热烈，每一个字都透露着作者深沉的热爱。” “但事实上，这小子早在06年的时候就因为发布攻击吉布提基地的文章被我们标记过了。” “这一次换了新的身份、换了新的账号再次出现，风格180度掉头。” “如果不是查到他的银行卡交易异常，甚至我们都以为他真的迷途知返了......” 看着李想展示地文章，陈念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确实像李想所说的一样，这篇文章的隐蔽性极强，哪怕是自己经历过十几年后那个舆论攻防达到顶峰、各种钓鱼、反串、小作文满天飞的时代，第一眼都看不出其中的问题。 它可没有任何让人不适的内容，相反，读完之后，陈念甚至觉得浑身舒畅。 ----那是一种自己的情感得到认同的舒畅。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文章的作者是个坚定的反动派，估计在反应过来之前，陈念都会把它当成志同道合的同志......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当陈念带着有罪判定的眼光去审视这篇文章的时候，他也确实发现了许多问题。 “这种文章模板化的痕迹太强了，有好几处措辞和逻辑都能看到熟悉的套路。” “而且，它的吹捧太过于生硬，乍看还好，但仔细去想，就会觉得尴尬......” 听到他的话，李想微微点了点头，回答道： “确实是这样。” “但问题是，这篇文章所针对的人群是极为明确的，而它的受众，还就吃这一套。” “你去解释什么国际秩序隔绝、什么叫战略脱钩、什么叫逆全球化......他们能听得懂吗？” “他们能听得懂的，只有最简单的表述。” “牛逼，打他’‘ “这才是他们想听、并且愿意听的东西。” “他们所炮制的这些内容，就像是战前会发给士兵的‘提神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去挑动民众的情绪，并逐渐在他们的脑中植入一个信号：我们已经无敌了，必须要打出去。” “这种精神weed的伤害.......甚至可以说，比此前他们试图发起过的其他动乱还要强。” “因为它具有极高的指向性，目的就是为了推动舆论绑架决策----并且，他们的目的，已经实现一部分了......” 说到这里，李想停顿了片刻，随后打开一个新的网页，指着上面的内容对陈念说道： “伱看，现在的论坛上普遍都是这样的内容。” “这种自上而下的风潮，恐怕很快就会对官方议程造成影响了......” 听到他的话，陈念眉头紧皱地点了点头。 他完全能够理解所谓的“精神weed”的含义，也清楚它暗藏的毒性。 说实话，如果时间向前推进15年，在23年的时候面对这样的策略，陈念肯定是乐得恨不得跳起来。 因为到那个时候，形势已逐渐转变。 ----但问题是，现在是2008年。 哪怕陈念再自大，也不认为此时的我们真的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实现战略目标。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鼓吹烈性冲突，就是毫无疑问的危险行径了。 想到这里，陈念不由得开口问道：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全面封杀这类文章？恐怕不妥吧？” 李想摇了摇头，回答道： “粗暴一刀切肯定是不行，我们还是要进行正向宣传的，别搞得好像我们自己心虚了一样。” “但具体怎么做.......从上到下都没想好。” 听到这话，陈念突然心里一动。 “那如果，我们不管，让他们发呢？” “什么意思？” 李想疑惑地问道。 陈念停顿片刻，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开口说道： “我的意思是......万一，我们顺水推舟，真的顶着压力，行动了呢？”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另一种思路，stuxnet 在陈念的计划里，对目前局势的最优解法确实是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这一点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但能不能做到，就要看具体战术的实施情况了。 这并不是一件能够立刻得到结果的事情，所以他也没有过分焦虑，而是重新回归到了正常的工作节奏中。 ----当然，相比之前，在有了明确的目标之后，他的压力也随之上升。 不过好在，一切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而在情绪松弛下来之后，陈念也终于想起了还在成都的王建成和乔麦两人，抽空跟他们约了个饭。 饭桌上，三人聊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在他处理后续计划的这段时间，这两人自然也没闲着。 王建成忙于他的白泽ai，乔麦则找到了张雯，跟她聊完了研究方向的问题。 但让陈念没有想到的是，乔麦居然被拉进了096浮筏减振项目组里。 当然，她自己、甚至包括张雯都不知道她们接受的项目与096有关，因为她们负责的只是浮阀机械隔振器中一个极小的部分，即液压连接器部分。 所以，在短时间内，乔麦恐怕是没有机会直接接触到星火的核心组织。 但很显然，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所以后续你会主要跟着张雯？那你在西工大的课题呢？” 听完乔麦的话之后，陈念开口问道。 “不是，我主要还是做原来的机电液一体化课题，张老师这边，应该算个小副业吧。” “说实话，这种项目就是拿来刷刷资历的，本身难度并不算高----不过倒是挺有意思。” “看项目的要求，我猜这东西应该是新一代潜艇、船舶的技术储备，但什么时候能用上就不知道了......” 陈念笑了笑，没有接话。 什么时候能用上？ 如果乔麦知道答案是“一年以内”的话，恐怕就不会是这种轻松的态度了...... 三人随意聊了一阵，话题很快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最近热度最高的南岛问题，乔麦对此并没有太多强烈的看法，倒是王建成，一提起南岛就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我跟大部分人的看法一样，这破岛早晚得拿下来，还不如现在立马就动手。” “我忍他们很久了，上个外网查资料，到哪都能看到他们在那刷存在感。” “他么的，学长，你知道吗，我之前不是发了一篇机械外骨骼智能控制系统有关的论文吗？居然有南岛人专门把这篇论文拉出来讨论，说我剽窃成果。” “有毛病啊！我们的项目都已经存在多久了，他居然非说我是抄的通用动力的前瞻性研究报告的内容。” “那种破玩意儿我还需要抄？通用折腾外骨骼都多久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造出可用型号。” “我还抄他们？他们抄我还差不多。” “最可气的是，之前我们不是有民用外骨骼进入项目施工的案例吗？你知道那帮人说什么吗？” “他们说我们的外骨骼是电动自行车改装的，理由是用的电池是电动车电池.......这不纯有病吗？” “合着通用搞外骨骼就是人类之光，就是引领工业变革，我们搞外骨骼就他么是电动车变形呗？” 陈念听得想笑，略带写调侃地说道： “犯不着跟他们生气，毕竟，能把电单车改成变形金刚，那也是挺牛逼的.......” “......学长，你的脑回路有时候真的让人无法捉摸。” 王建成长长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 “不过说真的，我觉得南岛的问题是要解决了。” “不意气用事的讲，这两年来他们的倾向很不对劲，td不仅仅是有抬头趋势，应该说已经逐渐成为主流意识了。” “如果放任他们这么发展下去，恐怕未来的情况会变得更艰难。” 陈念略微点头，回答道： “确实......想要通过纯粹的和平手段达成目的基本已经不可能了。” “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无非就是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动手而已。” “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你应该对装备也有了解，目前我们的军用装备在老美面前确实还不够看的，别说全面交锋，哪怕是打一场局部战争都有点吃力。” “尤其是在涉及登陆作战、拒止作战的情况下，问题会更严重。” “这两中战术有什么问题？登陆作战，我们有072、072ii，据说075型也有消息了，最多一两年就能下水。” “拒止作战，我们有001，有055，还有最新的094，再加上一大堆陆基弹道导弹和四代机，打两个航母战斗群还是没问题的吧？” 陈念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这不纯粹的象牙塔思维吗？对比单个装备战斗力有什么用？真打起来，在形成不了明显代差的情况下，还是数量为王。” “一句话，别人跟你玩饱和打击，伱怎么办？” “055的防空能力再强，说到底也只有一艘，十几艘提康德罗加和伯克级站一块，一轮齐射你破防不破防？更别说他们在舰载机方面的优势了......” “只要拼着战损填过最初期，我们的装备消耗殆尽之后，战局很快就会一边倒地偏向他们......” 陈念这话说得有点夸张，实际上，055没那么容易破防，要填过华夏的产能也没那么轻松。 他之所以要这么说，还是想给王建成的情绪稍稍降下温。 然而，在听完他的话后，对面的王建成却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倒是个问题......所以我们需要一种杀手级的武器，最好是能力挽狂澜扭转战局的那种！” “.......谁不知道啊？但问题是，这世界上就没有这种武器存在。” “即使有，短时间内也造不出来啊。” “唔.......实体武器确实造不出来，但如果是病毒呢？我的意思是，计算机病毒。” 听到王建成的话，陈念不由得愣了一愣。 病毒？ 这算是一个常见的思路，尤其是在06年熊猫烧香出现之后，几乎可以说，只要谈到互联网，就绕不开病毒。 但问题是....... 它根本不具备可执行性。 全球任何一个国家的军网都是物理隔绝的，当年老美依靠着几乎是碾压级别的技术优势，想要对iran军网发起攻击，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再加上军用网络的特殊组成形式，就决定了其不具备病毒大规模传播的土壤。 不可行。 陈念想要反驳，但王建成却抢先开了口： “我在想，我们不一定要直接对军网发起攻击，那样难度太大，成本太高。” “如果，只针对几个关键节点，比如机场、电力枢纽、工业设施.......” “只要对这些部门造成打击，军方的战斗力就一定会急速下降......” ？？？ 陈念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从王建成的话里，他突然体验到了一种熟悉感。 这策略......在哪听过来着？ 他微微皱起眉头，随后又很快舒展开。 想到了。 stu。 这是美方在iran唯一取得了成果的、直接针对核设施的专用病毒。 当初，这个病毒在两个月时间之内破坏了iran超过1000台离心机设备，直到最后公开，iran都没有发现问题。 stu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完全摧毁了iran的核计划，这也让它成为了历史上最成功的计算机病毒之一。 不过，哪怕是这个成功到可以纳入教科书的经典案例，病毒传播的源头也还是利用了社工手段----它是被人u盘带进设施内部的。 而一但到了战争状态下，这类社工手段根本没有任何发挥的空间。 所以，要想做，现在就得开始了。 陈念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看着王建成，开口说道： “这倒是个好思路。” “要不然，我们一起做一做试试？” ...... 与此同时，南岛方面。 辜宽敏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兢兢业业地履行着他作为党首的责任。 对于一个年过八十的老人来说，手头的工作确实有些太过于繁重了，光是看不完的党务报告，就让他头晕眼花，呼吸不畅。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绝对不愿意让其他人替自己代劳。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达到这么高的位置，也是他能否在死之前再进一步的关键时期。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也很清楚背后的金主真正想要让自己做的事情。 说白了，不就是做狗吗？ 还得是那种既会叫、也会咬人的狗。 但他对此并不介意----论起做狗来，他这个家族可以说是经验丰富。 对于这一点，他说不上自豪，只是得意于自己的“政治智慧”。 不然呢？ 一次一次地押对了注，一次一次地跟对了人，虽然名声不好听，但确实给自己、给子孙后代留下了偌大的家业。 只要自己在这一代的最后时刻掌好舵，那到了最新的一代，这个家族就可以彻底洗白了....... 到时候，无论选择哪个方向，都是游刃有余。 说不定，在某些极端情况下，后代还可以演一出“幡然醒悟”的戏码，投向对立的方向，博取更大的前途...... 想到这里，辜宽敏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完最后一份文件之后，他摘下了脸上的老花镜，拿起电话听筒，拨出了那个闭着眼睛都记得的电话。 而很快，听筒里就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男人用标准的美式口音和白人特有的热情强调问候道： “辜先生，下午好，今天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辜宽敏语气温和，回答道： “出了久坐腰有些酸痛，一切都好。” “你们派来的医护人员很尽责，替我谢谢他们。” “没问题，我会亲自转达。” 男人立刻答应，随后又继续问道： “辜先生，这应该是你的午休时间，突然给我打电话，有重要的事情吗？” “是的，有一些情况，我需要跟你们沟通。” 听到这话，男人的语气稍稍严肃了几分，电话那头响起纸业翻动的声音，片刻之后，他才开口道： “辜先生，你说吧，我会全部记录下来。” 而这一边，辜宽敏同样翻开了自己做好的笔记，重新戴上眼镜，开始逐条向男人报告。 “我想要说的是，此前我们制定的计划，大部分都已经启动，并且，有几条已经达到了相当的完成度。” “首先是对对岸的舆论攻势，在我们的安排下，对方的舆论环境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目前，他们的民众对所谓的‘梧桐’已经形成了统一的认识。” “这一部分计划，总共消耗的经费是4167万美元，我会把明细发送给你。” “没问题，经费会按照你的要求到账----当然，是以捐助的方式。” 男人立刻回答。 “好，我相信你们的办事能力。” 辜宽敏停顿了片刻，喘匀了一口气之后，才继续说道： “另一方面，全面脱钩计划已经逐步启动，预计第一批次产业包括半导体、水果生鲜、机电----主要是录音、印刷机械、数控机床方面。” “预计在这个计划中，我们将会承受总值达到40亿美元的损失。” “这不是一个小数字，所以我希望，能尽快得到你方的订单确认，从而保证整个产业的正常运行.......” “明白，我已经向国会发出了报告，预计在未来两周内，订单确认的进度将会加快，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另外，在人事任免方面，我也有一些新的问题.......” 辜宽敏继续说了下去，两人足足聊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把近期的情况梳理完毕。 确定完笔记中最后一条事项之后，辜宽敏略有些感慨地说道： “走到这一步，我们双方的命运，就要彻底绑定在一起了。” “这是一场豪赌，也许你们无法体会到我们的压力，但我还是希望再多说一句。” “不要抛弃我们，南岛是你们最忠实的伙伴，也是最坚实的盾牌。” “有我们挡在前面，你们的地位将无人能够撼动。” 听着辜宽敏这一番表忠心的话语，电话那头的男人不由得有些想笑。 但出于专业性，他仍旧语气严肃地回答道： “放心，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 “你们有一句老话，叫爱拼才会赢。” “我向，这就是需要去拼的时候了。” “哪怕是最极端的情况，只要南岛能挡住第一波攻击，只要你们能撑过两周，那么，你们前进的道路，就会彻底打开。” 辜宽敏缓缓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思索道： 两周？ 听上去，似乎也没有那么困难.....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个月5艘潜艇 对手的支持很快到位，策略也进入高速进展期。 首先发动的，自然是经济脱钩行动，而这一点影响虽然不大，但在感知上，却尤为强烈。 机电行业c数控机床限制出口让沿海诸多动力加工厂陷入困境，他们虽然并不是找不到替代品，但早就谈好的合同被毁约，也仍然导致了大笔资金损失。 对资金雄厚的大厂还好说，但对那些整场就靠着一台机床支撑运转的小型、微型厂家，这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 哪怕立刻调动资金、寻求其他产品替代，也不能解决火烧眉毛的问题。 一时间，整个机加工行业对南岛骂声一片。 他们可不在意做出这种事情的到底是杨铁、是丽伟、是远东、还是尤冈，他们只知道，放了他们鸽子、坑了他们钱的就是南岛人。 基于这个共识，行业内部甚至掀起了抵制南岛设备的浪潮----毕竟，没有人能承担得起被毁约的风险。 而在这阵浪潮中，一件偶然事件更是把众人的情绪推向了高峰： 福建某个小型加工厂的老板，投入全部身家打算升级换代、扩大规模，从丽伟订购了两c加工中心，合同签的是交钥匙模式，预付款已经支付，场地已经确定，就等着丽伟过来交付了。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丽伟单方面宣布毁约，理由是产品中美国元素超10%，不能出口到华夏。 这个理由可以说是扯淡到了极致，因为哪怕按照美方所谓的ear管辖方案，华夏也属于d1类国家，根本不可能使用专属e类国家的10%禁运原则。 ----要知道，这个小厂的老板，他本身可是没有受到过任何制裁的。 咋的，你丽伟还觉得这个小小的机加工厂，能在自己的厂里切无缝钢管、造没良心炮，然后运到中东、运到苏丹去支持极端主义？ 这算什么道理？ 然而，丽伟却根本不管老板的申诉，执意取消了合同，而预付款，也将在审核通过之后返回原处。 如果换一个人、换一个厂、或者换一个时间，估计就扛下了了。 但问题是，这个老板的资金链确实崩得太紧了，由于设备安装延迟，他手头的订单也被迫延迟，面对着银行和客户的双重压力，这个老板的精神紧张到了极致，甚至连续好几天都没法睡觉。 最终，在一次去见客户的路上，他因为疲劳驾驶跟大货车相撞出了车祸，不仅自己送了命，还造成了总计三人死亡的可怕后果。 新闻刚报出来时，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当然还是指责过错方疲劳驾驶，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知情人站出来曝光内幕，真实的情况呈现在公众面前。 在出事之前，这个老板挂掉了七八个来自父母、老婆的电话，拨出了上百个打给各个客户、各家银行的电话。 而他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丽伟法务部的，但通话持续时间，只有不到半分钟。 愤怒的情绪瞬间被点燃，舆论汹涌到甚至连煽风点火的1450们都有些怕了。 他们担心过分激烈的情绪会导致自发性的反抗……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对岸几家公司的股价应声下跌，合同订单数量也出现了锐减。 但，好像也仅此而已了。 官方对此事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对于这一点，民众甚至比对事情本身更加愤怒。 千言万语，最后还是汇聚成了一句话，那就是： 必须给一点教训。 可当愿望被摆上台面时，得到的却不是支持…… 失望的情绪逐渐开始蔓延，而在失望之中，却又夹杂着极端的“期望”。 ----但更危险的是，此时的舆论明显还没有发展到顶峰....... 办公室里，李想在一天之内叹了无数口气，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睡觉了，但他所能发挥的作用，其实也已经极为有限。 到了这一步，要扭转舆论，就不能单靠舆论手段，而必须靠现实的利益。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在一场牌局里，如果有人不断地逼你去掀桌子、但你又还没有做好准备，那唯一能让你忍下去的理由，就是继续赢钱。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李想拉通了所有他的权限可以接触到的部门，把原本的远期利益全部汇总起来，制定出了一套完善的“维稳”计划。 这套计划的核心，就是要逐步释放出积极信号，在情绪发展到极致时，对其进行降温。 总之，就是要避免膨胀的蒸汽把锅盖顶开。 然而，这样的计划能坚持多久，李想心里也没有数。 毕竟，连水果都开始涨价了，对方进攻的势头，确实比己方预料的，还要猛烈的多....... ....... 而另一边，核动力研究所内。 跟王建成安排好有关stu类病毒的计划之后，陈念直接来到了研究所，准备开始带着研究团队，开始全速冲刺反应堆项目，确保在最短时间内完成096项目、让这艘可以称之为最后底牌的战略核潜艇下水航行。 办公室里，陈念坐在陆擎舟对面，两人刚刚对完了后续的人员安排计划。 “......所以，我们会借助星火的力量，尽最大努力从全国抽调相关领域专家，来支持四代小型堆项目。” “从目前情况来看，能到场的专家数量应该在两百人左右，这就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毕竟，这次我们可是上上下下一个也没放过，只要是手头没有其他战略级项目、并且能力达到要求的人员，都已经抽调过来了。” “可以说，是百分之百榨干了。” “但你也知道，搞科研，尤其是核动力方面的科研，有时候并不是人越多就越快。” “对最终的结果，我们没办法做出保证。” “6个月，这是我们的目标，但底限值，我们要放到12个月。” 听到陆擎舟的话，陈念缓缓点了点头。 “12个月之内能保证完成的话，问题也不算大。” “毕竟，船体那边，中船重工也需要时间，他们给出的目标是9个月。” “再加上各种测试所需要的时间，你们两边的进度是基本能够匹配的。” “那就好。” 陆擎舟稍稍松了口气，略微有些感慨地说道： “12个月造出一艘全新的战略核潜艇来，这进度，放在以前，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哪怕是老美，也只有在战时状态下能达到这样的产能.......” “当年他们保持的9个月5艘潜艇的记录，到现在还没有人能打破。” “看来，以后我们要成为他们的记录最有力的挑战者了。” 陈念微微一笑，回答道： “那毕竟是40多年前的记录了，说实话，现在要打破也不会太困难的。” “你要对我们的工业生产能力有信心，在没有技术难点的情况下，别说9个月了，6个月都有可能。” “不信你看吧，只要这艘096能顺利下水，后续我们再要造同类潜艇，时间会大幅缩减的.......” “那倒是这个道理。” 陆擎舟点了点头，随后又突然问道： “所以，现在情况真的紧张到这种程度了吗？我们是真的要靠这艘核潜艇来做最后底牌了吗？”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自己问得有些不妥，于是赶紧说道： “我就随口一问，不聊这个也没事。” “没什么不能聊的。” 陈念坦然回答道： “说要靠这艘核潜艇来做最后的、唯一的底牌，那未免是有些夸张了。” “实际上，无论是我们的航母、四代机、还是h-20，都可以作为底牌使用。” “但是吧，他们所带来的威慑力，肯定是不如一艘全新的核潜艇那么强的。” “这个计划的重点，就在与新。” “或者换句话说，096所扮演的角色，是拒止作战中，压倒对方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么说伱明白了吗？” “明白了。” 陆擎舟的脸上浮现出恍然的表情，他虽然是个搞核动力装备的，但长期浸淫军事领域，也不会对这些战略上的博弈一无所知。 所谓的最后“重点在于新”、所谓的“最后一根稻草”，其实用更明白的话来说，就是在兑子该过程中，能继续拿出来的那一枚新的棋子。 它未必会真的被排上战场冲杀，但只要它出现了，对方就不得不考虑要不要继续去兑子。 而当他们开始犹豫时，整个对峙，就会自然而然地结束了。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计划还真带着点.......惨烈的味道。” “国争哪有不惨烈的？表面上再平静，水下面也是暗潮涌动。” “别说我们了，你看对岸，虽然现在看上去一片歌舞升平、平安无事，但实际上，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 “等着看吧，再过一段时间，那边肯定会迎来一波大洗牌的。” “洗牌完之后，就是要跟我们摊牌的时刻了。” 陈念的语气平静，但他所叙述的内容，却是惊涛骇浪。 听完之后，陆擎舟下意识地问道： “绿要上位了？”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谁？辜宽敏？” “大概率是。当然，也有可能是吴钊燮。” “但不管是谁，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都是狗东西啊。” 陆擎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要是最后真的达到了我们希望的那个结局，我的建议是，这些人，最好一个都不要留。” “看看这两天发表的讲话内容，那叫一个气人。” “不亏是民国出生的畜生啊，说话还是那一套伪国学风。” “他狗日的还以为是当皇帝呢？.” 听着陆擎舟咬牙切齿的语气，陈念突然觉得有几分滑稽。 他调侃地说道： “陆总，您以后还是少看点论坛吧，对您心脏不好。” “让这些人继续蹦跶才是对我心脏不好----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说的也对，我以后得少看点类似的东西了。” “现在的舆论越来越激烈，越看，人也越极端，对科研没好处。” 陈念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暗暗赞叹。 不愧是这个国家最顶尖的那批聪明人，哪怕自己从来没有跟陆擎舟说起过有关舆论攻势的问题，但他却已经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 这一点，让陈念很放心。 至少，己方的核心队伍，是不会出问题的。 而这些队伍，也正是陈念敢在这个时间点，去尝试碰一碰的底气。 两人继续聊了几句，陈念起身告辞，但就在他刚刚走出门口的时候，他的手机上，却突然收到了一封邮件。 而邮件上所显示的信息，则让他刚刚才放松下来的心情，立刻又变得紧张起来。 内容并不复杂，核心点只有两个。 三航母编队完成维护，进入太平洋。 对手将组织大规模反导防空行动，划定演习区域和防空识别区。 陈念深深吸了一口气。 看到这两条消息，他知道，对方的手段，已经开始升级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沉默之中 而事实上，情况也跟陈念所预料的一样。 在三支航母编队完成例行维护保养后，便正式吹响了行动的号角。 当然，事实上他们不会在这个阶段表现出太过激进的动作，不会进入南海、不会直接宣布联合军演、更不会有任何、挑衅动作。 但是，压力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增长。 毕竟，只要是任何具备基本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三支航母编队进入太平洋、并且向西太平洋方向靠拢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 说事例行巡逻换防，可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在这个星球上，有哪个国家还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威胁，我方也立刻做出了应对。 东海、南海舰队迅速行动，向东南部海域机动，已经完成海试的001也被从远海调回，达到永夏岛附近海域停泊修整。 另一方面，刚刚下水的第二艘055级驱逐舰与九江舰汇合，与其他舰艇一起，组成了应对局部摩擦的最小作战单元。 而这些，还仅仅是台面上的动作。 在更隐蔽的层面上，二炮部队开始密集演习调动，深山中、荒野里、公路上，有无数导弹假想攻击目标被定在了那片海上。 在水下，已经消失一个月的094级核潜艇短暂返港修整，随后在东海舰队拉网式净空海域的掩护下，终于顺利躲过密集监视，再一次消失在了茫茫大洋中。 ----实际上，它的修整并非必要，而是对位置信息的一次“刷新”。 毕竟，它的上一次出港信息和航行范围已经被截获，如果不进行刷新，它所能提供的威慑将会大大降低......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一周时间之内，如果说此前的形势是“山雨欲来”，那么现在，就是“黑云压城”。 没有人知道这场雨到底会不会下起来，可也没有人敢毫无准备地走进雨中。 而在这一场双方没有任何接触、并且默契地保持了最大限度沉默的对峙之中，南岛大张旗鼓的反导防空、反登陆作战演习就显得格外扎眼。 对外行来说，他们看到的基本上全都是南岛在演习中闹出来的笑话。 比如导弹飞出演习区域、险些击中民船。 比如接受采访的瘦弱女兵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比如滩防演习中火力点机枪频繁卡壳。 再比如冲锋舟翻覆陆战队员跳海逃生...... 诚然，其中一些笑话确实是因为南岛军事训练不足、战斗力低下导致的。 但在一场演习中，集中爆发出如此多的问题，却让人不得不思考，他们到底有没有故意安排的成份在里面。 要知道，他们所拥有的4个爱国者导弹连，可都是在06年才刚刚完成部署的。 哪怕有战斗力衰减，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夸张的程度。 对于这一点，不是没有人提出怀疑，但在整体过于激昂的情绪之下，那一点点质疑的、警告的声音都已经被淹没殆尽了...... ----当然，这只能代表民间舆论。 事实上，在官方层面上，没有人会把这次事件当成一个笑话。 某地，办公室里。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陈念和李想坐在办公室里，一边看着最新的舆情动态报告，一遍聊着两人刚刚旁听完的战情分析会议。 “.......所以根据他们这次演习的公开情报来看，他们还是具有一定的反登陆作战能力的。” “对我方战术的预判都很清晰，也有针对性。” “包括突击上陆、纵深攻击、合成预备、侦查防空等等动作，基本上都在他们的演习范围之内。” “除此之外，他们对我们部署的预判也相当准确，假想作战过程中的兵力投入规模，基本跟军方进行作战推演时预计投入的兵力规模一致。” “对面不蠢啊，他们对形势是有清晰认知的，在演习中，也是始终抱着‘必败’的心态。” “这一点，确实很难得。”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微微点了点头，附和道： “确实，虽然我不太懂军事战略这方面，但是从他们把‘打击登陆后工程保障能力’作为重点科目，就看的出来，他们是有准备的了。” “不过我挺怀疑的，他们是背后有高人指点，还是确实有水平？” “谁知道呢？也不重要。” 陈念一摊手，没有接话。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又突然有些好笑地说道： “现在的情况真的有点出乎我的预料。” “我本来以为，最难打的是城市巷战，登陆战也就是砍瓜切菜而已。” “但从他们这次演习的结果来说，登陆战没那么简单，因为他们在战术和装备上劣势都不算明显，防御体系也比较到位。” “反而是巷战.....这种需要极高组织度和士气的攻防对垒，他们恐怕真的打不了。” “草莓兵不愧是草莓兵，我算是见识到了.......” “很正常，他们的征兵制本来就有大问题。” 李想指着电脑屏幕，继续说道： “你看吧，这几条负面新闻，我们核实之后，跟装备相关的全是假的，跟人相关的全是真的。” “怎么说呢，装备差是装的，人烂就装都装不出来的程度了.......” “也难为他们用着那么多的美械，真是暴殄天物了。” 陈念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比起李想，他对南岛上那支军队的战斗力变迁更加熟悉。 实际上，现在都还不是对方的谷底，继续向前发展，草莓兵的问题会更严重，他们想跟老美一样搞职业化军人，但又画虎不成反类犬，搞到最后，养了一大帮子划水混日子的“军中白领”。 这战斗力能高到哪去？ 更不用说后续他们的装备优势也开始逐渐消失殆尽了。 什么雄风-3、什么天弓.......都是极为经典的笑话装备。 突防速度高达3马赫的“高超音速导弹”，你见过吗？ df-21笑而不语。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我们之前担心的‘速度’的问题，恐怕就没那么严重了。” “确实----你跟王建成之前说的工业病毒的事情，有进展吗？” “有，框架已经搭出来了。” 陈念回答道。 实际上，stu难度最大的部分并不是它的逻辑有多复杂、设计有多精巧，而是包含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4个0day漏洞。 另一部分，是扎实完善的代码所带来的极强的稳定性、隐蔽性。 这两者，第一部分被陈念用系统轻松解决，现在他所设计的框架中，能够利用的0day漏洞达到6个，比stu原版还多两个。 不过，这也是当前操作系统的极限了，毕竟漏洞不是被创造出来的，有多少就是多少，不是说话费更多源点，就能造出更多来。 而第二部分，就得靠王建成了。 他的技术很扎实，尤其是在经历过玉井、白泽两套程序的锻炼之后，对复杂代码的把控能力更是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平。 让他来完成代码输出，陈念很放心。 “那就好了，等出来以后，你直接给我吧，我会去跟上级沟通，安排后续的投放事宜。” “明白，没问题。” 陈念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还是那句话，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 而在“送快递”这方面，除了二炮，也就是情报部门最专业了....... 聊完了军情分析会议上的信息，两人重新看回舆论报告。 在李想的安排下，此前已经明显极端化的舆论有了改善的征兆，但想要真正解除危机，还远没有那么容易。 这是一个悖论，华夏既需要时间，但又不能拖太长的时间。 至于平衡点在哪里，就要看096的进展了........ ...... 另一边，海上。 一艘来自厦门的渔船正沿着一条不算熟悉的航线航行。 这艘船刚刚经历过一场突如其来的海上风暴，为了绕开大浪区，船长林显海不得不驾驶船只离开熟悉的海域，向气象上风暴边缘的方向航行。 而在好不容易甩开风暴之后，还没等林显海松口气，新的问题又来了。 根据定位系统显示，他们早就已经离开了以往固定的作业海域，来到了海峡中央的位置。 此时的他们，距离出海港口的直线距离已经达到了220公里，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跨过了所谓的中线，到达了南岛附近。 这个情况顿时让林显海紧张起来。 如果是平时，过了就过了，甚至有些时候，鱼情不好的情况下，他们还会偷偷摸摸把船开到浅海渔场附近去捕捞。 同行管这种行为叫“偷鱼”，可林显海觉得，都是自家的地盘，怎么能叫偷呢？ 所以，他每次去的都理直气壮，走得也是大摇大摆。 然而，这次却不一样。 在出海之前，他就已经接到了通知，南岛附近海域正在组织演习，并且已经划定了禁止航行区域，己方的这次“闯入”，虽然没有直接跨越禁区，很有可能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站在甲板上，林显海不断用望远镜扫视着身后的海域，他心里不断祈祷着妈祖保佑，别被南岛的军舰给盯上。 倒不是怕有危险，而是怕麻烦。 可这一次，妈祖却似乎有其他事情正忙，根本顾不上林显海。 仅仅半个多小时之后，他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艘打着陌生旗帜的军舰，而无线电里，也传来了要求他停船检查的呼叫声。 该来的躲不过，迫不得已，林显海只好把速度降了下来，等待着对方上船。 一旁的大副有些紧张，看到军舰上那些持枪的人影，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觉得畏缩，甚至提议林显海干脆加大油门跑路。 可林显海知道，跑是绝对跑不掉的。 人家又不是只有一艘船，在这个距离上，几艘快艇不到20分钟，就能追过来了。 与其引起纠纷，倒不如老老实实地说清楚情况。 按照他之前跟南岛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对方虽然不怎么友善，但却基本还讲规矩。 己方本来就是因为躲避风暴误入的，理论上说，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才对....... 然而这一次，林显海的期待再一次落空。 上船之后，他甚至来不及开口解释，冰冷的枪口就直接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一时之间，林显海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迷迷糊糊地被带到甲板上，又迷迷糊糊地按照对方的命令抱头蹲下，直到对方开始用扎带一个一个绑人，林显海才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开口喊道： “长官，我是船长！这什么情况？怎么就抓起来了？你们先问问啊！” 听到他的喊声，一个军官皱着眉头走了过来，没好气地对着他说道： “你们的船只闯入演习区域，我们认为你们存在间谍行为，所有人都必须跟我们走，回去接受审查！” “不是，我们是为了躲避风暴误入的，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根本来不及分辨方向，长官，具体的航路图你们可以去查的.......” “我不想听伱废话！” 军官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林显海的辩解，随后继续说道： “这里是军事禁区，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但我们也没有进入演习区域啊！我们只是.......” “我说你们进了，你们就进了！” 听到这话，林显海彻底呆了。 这算是什么操作？ 自己是被当成出头鸟打了吗？ 按照海上规则，你要抓人，起码要讲证据吧？ 但这一次，对方的目的好像并不是真的要维持海上安全，而是单纯的冲着自己这条船、冲着船上的人来的..... 林显海立刻慌了神，他还想继续争辩，但对方却压根没有给他机会。 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眼罩被扣到了他的头上，随后，他的手脚都被扎带紧紧捆住，又被绳索从船舷吊下，直接扔到了快艇的甲板上。 林显海的慌乱达到了顶峰，他甚至没有余力去想这样的待遇有多屈辱。 明明自己就像个猪猡一样被人搬来搬去，但他的心里却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这一次怕是完了。 在别人的地盘，被别人给逮住，想要脱身，怕是要大费周章。 ----但是，问题是，这里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地盘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诱供 “渔船被扣押，还想重演银河号事件？” “官方发声：迅速释放，否则后果自负。” “南岛声明：按照正常流程控制询问，并无任何虐待情况，船员状态良好。” “船员仍未露面，安全存疑。” “船只完好，未发生冲突，南岛方面呼吁各方保持冷静。” ...... 办公室里，李想眉头紧皱地看着不断刷新的新闻报告，脸上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搞出这一手来！ 正如他一开始就下过的判断一样，舆论上的冲突，到了最后，都会归结到现实中的博弈。 这边才刚刚放出有关第二艘055下水、纯国产航母开建的消息没过几周，对方就立刻还以颜色，搞出了一场“逮捕间谍”的闹剧。 很明显，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在于所谓的为演习保密，当然也不是为了挑衅华夏在海面上的权威。 因为事发的那片海域，压根算不上双方争议的核心区。 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进一步给华夏舆论加温，逼迫民意向民粹转变，从而裹挟官方，自下而上地影响官方决策。 这么做的效果有多大？ 诚然，华夏官方极少有被民意影响决策的情况发生，但当某种民意发展到顶峰时，出于维稳需求，官方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原本，这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筹码，可当它跟其他筹码一起摆上台面的时候，它那点可能并不起眼的面值，就变得极为关键了。 尤其是，对方在极短的时间内密集出击，甚至已经打成了组合拳。 经济上炒热了机电厂事件，军事上扔出了所谓的“演习黑料”，而现在，在外交上，又刻意制造出了渔船冲突。 不得不说，对方在舆论操控上的专业程度的确高的吓人，不说比老美如何，但比起华夏来，还是要高出一头的。 不愧是常年充当老美的看门狗，靠狂吠来获取食物的组织。 想到这里，李想越发感觉到南岛局面需要尽快处理，否则，让他们继续发展下去，光是颜革这一块，就会逐渐演变成大问题。 bbc在他们面前都完全不够看，从这两年的趋势来看，在bbc还只会写一些偏向性明显文章尬黑的时候，南岛那边的网军已经进化到会抓社会热点问题了。 什么拆迁，什么城管，什么黑警...... 未来呢？未来又会是什么趋势？ 女权？军婚？动保？ 环保？医闹？网安？ 他们能打的牌太多了...... 要想避免这种风险，光靠对称竞争，光靠被动防守处置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拿下。 ----哪怕不是物理意义的拿下，也得摧毁他们的信任度。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李想摇了摇头，继续看完了刚刚抓取出来的新闻。 在收集完所有需要的舆情数据之后，他合上了电脑，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关键问题。 就目前的舆情来看，要想解决，必须从几个方面入手。 第一，毫无疑问的，要迅速营救被捕的船员，还必须用强硬的手段、通过施压的方式达成。 否则，官方表现得越软弱，民众的逆反心理就越强，造成的反噬也越严重。 其次，由这次事件所带来的关于所谓“中线”的讨论也需要迅速解决。 这倒是可以作为一个契机，官方可以正式提出不承认中线，并执行例行的跨越巡逻。 这样一来，一小步的进步也能给民众带来安慰，让他们从“一步到位”的极端情绪中退出来。 第三点，在对方攻势明显加速的情况下，我们也必须尽快拿出倒排计划了。 对于这个历史性的、战略性的问题，上级一直都在紧张地讨论，但直到现在，也没能达成共识。 所谓的“最后期限”，到底设在多长的时间比较合适？ 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是我们主动触发，还是拖到对方失去耐心出手？ 这都是问题。 在此前，李想一直没有参与这一块的讨论，因为他觉得，自己毕竟只是一个管舆论的，插手不了这种顶层决策。 但现在，他就算不想管，也必须要管了。 因为再不管，舆论就要崩了....... 写完所有问题之后，李想再次检查了一遍，随后便拿着纸条走出办公室，先是跟直属领导报告，审核通过之后，便直接找到了陈果。 ----这次的事件涉及的范围太广，已经不是单独一个情报部门能够处理得了的，必须要借助星火的力量，向更高层面上求助了。 看完他手里的纸条后，陈果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敌人很顽固啊.......你的分析很到位，基本上涵盖了当前我们面临的所有问题。” “不过，建议上还是太笼统了，拿着这份材料，我没办法去跟上级沟通。” “怎么，是不好留在纸面上？” “是的。” 李想微微点头。 跟聪明人交流就是这一点好，很多事情不需要说透、甚至不需要说，对方就能理解。 “那就当面说吧，二三条先不提，这个太过于顶层了。第一条呢？你是什么想法？” “第一条的问题，我考虑的还是‘同等待遇’、‘对等报复’这个思路。” “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不拿出筹码，他们肯定会铁了心一直把人扣着，扣到我们忍不了为止。” “毕竟这些人在他们手里一天，他们对舆论的优势就会存在一天。” “想要逼对方就范，说白了，还是只能用人来换。” “但用来换的人，不能是我们已经抓捕的罪犯，也不能是其他的重要和关键人物----我的意思是，最好现抓。” “明白了。” 陈果微微点头，随后继续问道： “从哪里抓？也从海上？” “具体细节我就没办法发表意见了----但我要说，不能是抓间谍。” “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他们抓的是无辜者，所以，我们也得抓无辜者。” “这听上去比较.......恶毒，但确实是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 “好，我会考虑。你跟直属上级沟通过了吗？” “沟通过了，已经拿到授权了，意见一致。” “那就没问题了，我去汇报吧。不过，最终的方案可能并不会完全参照你的建议，但思路上，应该是不会有太大变动的.......” ...... 另一边，高雄。 林显海跟自己的船员一起，已经被带到高雄三天了。 而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他一直都被关在这一间简陋、狭窄、潮湿的“公寓”里，别说洗澡了，就连上厕所，也都是带着手铐和眼罩出门。 这种情况让冷静下来的林显海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实话实说，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在子承父业跑船之前，在年少无知的那段日子，他因为打架斗殴进过好几次局子。 而他最熟悉的，就是办案人员“磨锐气”的套路。 先让你在最恶劣的环境里蹲上几天，等折腾的差不多了，饿也饿过了，累也累过了，再提审的时候，就会配合得多了。 而现在，南岛这些人，他们似乎也正在做一样的事情。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到底打算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林显海根本就不信他们是在抓什么“间谍”，这种事情随便查查航行记录就知道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这些人，成了他们的筹码。 而且是必须要己方配合，才能发挥作用的筹码。 联想到出海之前他看到的有关南岛的新闻，林显海终于回过味来了。 自己不是被抓了出头鸟，而是给对方送了枕头。 他们恐怕已经等这个机会很久了.......而自己和自己的船，就这么傻乎乎地送上门来....... 想到这里，林显海立刻警惕起来。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准备，“公寓”、或者说牢房的大门就突然打开。 紧接着，一个身穿西装的人走进房间，和颜悦色地对着林显海说道： “船老大，我是军方给你指派的法律援助律师，具体的指控情况，你应该也清楚了。” “伱和你的船员被指控非法闯入军事禁区、窃取军事情报、暴力抗法、故意伤害。” “这些罪名，可以说每一条都很重。” “如果最终做实的话，很遗憾，你短期内怕是回不了华夏了。” 一边说着，西装男一边观察着林显海的反应，试图从他脸上找到慌乱的神情。 但很遗憾，听到这些话的林显海不仅没慌，反而心里有些想笑。 倒退二十年，他第一次进局子的时候，那里的警官也是吓唬他说涉嫌故意杀人来着...... “所以呢？” 林显海的眼神有些挑衅。 在知道对方有所图之后，他原本的紧张情绪反而放松了下来----大不了就是破罐子破摔，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到他的反应，西装男微微有些发愣，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恢复了自己“专业”的做派。 “所以，军方希望你能够配合。” “他们会向你询问一些问题，你只要能够如实回答，他们就会酌情从轻处理、甚至撤销对你的指控。”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们的信息----再说了，如果你们想要知道华夏的情报，从我这样的渔民身上找，不觉得有点可笑吗？” 林显海的语气不善，此刻的他已经从那种被枪指着的恐惧中挣脱出来，恢复了自己刺头的本性。 “当然不是什么有关情报的问题，你把军方想的.....嗯，太坏了。” 西装男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们只会问你一些常规的问题，我可以向你保证，那些问题我全部都看过了，绝对没有任何涉密信息。” “最多只会涉及到你的工作----去哪里打鱼、路线如何、有没有刻意躲避军舰等等。” “这些问题，都是为了确认你和你的渔船的真实意图而已。” “这很公平，不是吗？” 林显海惊讶地看着西装男，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就那么简单？” 对于他来说，这个西装男说出来的话确实有些太过不可思议了。 他们有那么讲规矩吗？ 如果真的讲规矩，还会把自己抓起来？ 扯什么犊子呢？ 然而，西装男却郑重地点头，回答道： “就那么简单。” 这一下，轮到林显海犹豫了。 按道理来说，如果只是回答这些问题，自己确实没有什么损失。 最坏的情况，万一对方真的问出了什么敏感问题，大不了自己就不回答好了。 想到这里，他最终点头道： “那就按那你说的办。” “很好！” 西装男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 “为了保证你的知情权，我们需要提前沟通提问的内容，这是法律援助的一部分。” “我会教你应该怎样回答，才能避免自己的权利受到侵犯。” 说着，他从包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摊开递到了林显海的手上。 “这是问题清单，我们现在看一看？” 林显海微微点头，看向文件上的那一长串问题。 而西装男则直接坐到了他的身边，开始逐条解释： “你看，首先是第一个问题，你的日常作业区域。” “这一点，你只需要如实回答就好，根据我们的了解，你们主要在厦门沿海进行捕捞作业，这没错吧？” “没错。” 林显海回答道。 “那就没问题了，你直接说明就好。” “接下来第二个问题，你们在日常作业中，从来没有遇到过此类情况，也就是说，你们此前绝对没有违法记录，对吗？” “违法记录......没有啊。” 林显海突然有种不对劲的感觉，这种感觉，跟他以前被诱供时如出一辙。 但无论他怎么去想，却又发现不了其中的漏洞。 于是，他也只好顺着西装男的指引继续看下去。 “第三个问题，你们在作业中，会有意识地避开我方控制区域，比如远离中线，远离我方渔场和海域，对吗？” “.....没错。” “所以你们其实是清楚有些地方不应该进入，这次进入，只是误入，对吗？” 听到这话，林显海突然抬起了头。 就在这一瞬间，他想通了。 他知道对方要的是什么了。 他们是要借自己的口来发声，想要做实所谓的“实际控制”的合理性。 林显海并没有多少文化，但他知道，如果在农村，自己承认了从来不会去哪块地、承认了活动时会有意识地避开哪块地，那基本就意味着，自己知道，那块地是不属于自己的。 但......自己要配合他们吗？ 看到林显海的动作，西装男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但他却不动声色，仍然“专业”地向林显海做着陈述。 两人的对话很顺利，仅仅半个小时之后，他们便完成了这次所谓的“法律援助”。 而在得到林显海的确认、短暂休息之后，很快，有专人进入了林显海的房间，开始给他“化妆”。 按照西装男的说法，这是“公开问询”必须的步骤，因为，这是要上电视的。 林显海没有抗拒，只是在化妆完成之后，透过对方反光的粉底盒，快速地看了自己一眼。 而就是这一眼，他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几分钟之后，公开问询开始。 女警官坐在林显海的对面，抛出了她的第一个问题： “你们日常的捕捞作业区域在哪里？” 林显海微微一笑，故意用手狠狠搓了搓脸，开口回答道： “南岛的浅海渔场。” “这是我们最熟悉、最喜欢的渔场。” “我们从来都不避人，也从来没有受到过驱赶。” “对了，我在这里吃得好住的好，祖国人民不用担心，也不需要急着救我.......” 第三百三十六章 进攻演练 因为林显海的不配合，南岛方面的“升级策略”最终并没能完成。 诚然，他们也可以找其他船员去出面，但林显海在船上威信很高，无论问什么，船员们都是一句话： “我不知道，你去问我们船老大，我就是个打工的。” 一来二去，南岛网军也算是回过味来了。 这艘船上的所有人，基本上都不能再开发出更高的利用价值了。 放是不可能放的，毕竟，己方还要靠他们去维持舆论的热度。 于是，“放人”这件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哪怕大陆方面联系了多方势力，甚至另一大党党首亲自说情，也没能改变对当局的决定。 不过至少，林显海一行人的关押条件确实有了好转，虽然达不到他所说的“吃的好睡得好”的程度，但相比之前连躺平身体都困难的单人牢房，情况已好得多了。 而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变化，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与情报部门的运作有关。 在确定短期内无法通过常规方式达成协议释放“人质”后，李想直接打出人权牌，通过几家媒体向南岛当局施压，玩了一手用魔法打败魔法。 而南岛也确实吃这一套----这算是给情报部门提供了一个有益的思路。 发展到这个地步，这一事件基本上陷入僵持、并且可以预见，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也将会继续僵持。 而为了打破这种僵持的局面，在华夏内部，各个部门都开始运作起来。 其中，氛围最紧张的，就是军方了。 福建，南京军区某部。 信息化综合指挥室内，超过百名指挥员和各类专业人员已经就绪，他们面前的大屏幕上，代表着各个军事单元的信标正在不断闪烁，而此刻正在进行的，则是一场可以说寻常、也可以说罕见的电子化攻防演练。 说寻常，是因为这类大型攻防演练在军队的训练中并不少见，甚至在最密集的时候，基本上每隔两个月，就会在军区内部组织一次演练，并且在每年固定月份，还会有军区之间的比武。 但要说罕见，则是因为这次的攻防演练目标极为明确，且“实用性”极强。 它将成为整个南京军区后续行动的参考。 至于演练的蓝方........不言而明。 随着通信连接全部检查完毕，演练正式开始。 红方总指挥员坐镇在指挥室最中间，开始向各个演练单元发布指令。 “注意，0天0点，我方开始执行预定作战计划。” “命令：东海舰队、南海舰队各作战单位，开始分批次向作战海域集结。” “位置：东经124.75度，北纬26.9度，赤尾岛附近海域。” “收到，各作战单位开始运动。” 随着总指挥员的命令下达，一系列的具体战术指令迅速被拆分，而紧接着，两支舰队的各个单元，也开向了目标海域。 与此同时，蓝方也迅速做出反应。 两支航母舰队从岛国附近基地出发，向演习区域运动。 而在出港之后，这两支舰队迅速消失在了茫茫海面上，给红方留下的，只有完全未知的威胁。 “a国航母编队已出港，航向未知，位置未知。” 情报员向总指挥报告了最新情况，这次的演练完全按照实战模拟，所以总指挥也不可能以“上帝视角”，去获取实战中不可能得到的信息。 所有的战术布置、所有的应对，都只能靠他自己的经验和判断。 短暂犹豫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 “东海、南海舰队继续按照计划部署，在南岛东南部组织演习。” “命令，01号、02号094级核动力潜艇向东机动，远离海岸线航行，进入深海待命。” “命令，01号、02号032级潜艇向北机动，部署位置，东经125度，北纬32度，虎皮礁附近。” “同时，派出彩虹-9无人侦察机，对东部海域执行高空侦查，获取地方航母编队位置。” 实际上，如果按照正常的军事逻辑，两艘094应该尽可能向南海机动，毕竟那里的海况比东部要好得多，1200米的平均水深就是核潜艇的天然屏障。 然而，作为一场战争的总指挥，他不能仅仅考虑单方面的条件。 在双方大规模对峙的前提下，南海这片敏感区域必然布满了对方的侦查眼线，盲目部署，只会导致暴露风险上升，从而丢失最大的战略底牌。 所以，在这一次的部署中，他选择了较为稳妥的方案。 ----事实上，他也应该为自己的决策而庆幸。 因为按照蓝方的部署，两支航母编队其中的一支已经取道菲律宾，运动到南海边缘，大量海空反潜力量已经被部署，目的就是为了将可能在这片海域活动的094捞起来。 一旦094真的进入南海，这次的演练，就可以直接以红方失败而宣布结束了。 “报告，高空侦查失败，未发现对方航母编队踪迹。” 听到信息员的反馈，总指挥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心里隐约有些不服： 我6架彩虹-9不间断扫描，再加上卫星辅助，在出港地点已知的情况下，居然能一点情报都拿不到？ 这导演组也太狗了吧。 然而，对他来说，抱怨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他能做的，只有继续按照“全盲”的视野进行部署。 “派出y-8z，侦查n岛部署情况，报告n岛主要舰艇位置。” “报告，y-8z在n岛西部海域上空遭遇空中拦截，护航机与对方战机发生冲突，火控雷达互相照射，事态升级，对方进入紧急状态。” 这又是一个全新的情况。 进入紧急状态，意味着这次演练的倒计时将被迫提前，在演练时间之内，如果不能完成预定目标，则这次演练将对红方判负。 总指挥的眉头紧紧皱起，这个时刻，他无比强烈地感知到一款隐形高空侦察机的重要性。 彩虹-9并不能完全胜任全部侦查工作，这种事情，还是得专业的侦察机来执行....... 但好在，y-8z完成了预定任务，整个n岛的部署，在他的面前一览无余地展现出来。 n岛的三大主力舰队、24艘各型舰艇已经进入战斗位置，分布在n岛东部、北部海域，与东海、南海舰队形成对峙。 与此同时，岛内地面部队也已经向海岸线方向集结，空军进入战备执勤，海岸线周围，有数架f-16警戒。 短暂思索片刻后，总指挥再次做出了新的部署。 “命令，001号航母编队向西进入海峡，h-20进入战略值班，目标空空域位置，北纬24度，东经125度。” 这个位置就是所谓的海峡中线位置，而h-20一旦进入这个位置，就意味着它已经做好了进行战略打击的准备。 由于事态变化，红方也不得不加速战略部署，将原定在6个月内完成的战略目标，压缩到3个月之内。 而作为应对，n岛也完成了新的导弹系统的部署，同时，a国航母编队开始进入无线电静默状态，此时再想找到它们，难度已经达到了几乎不可能的程度。 这种隐形的威胁让总指挥压力倍增，下一步，他就要对整个n岛执行海空封锁，但在a国的虎视眈眈之下，他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的兵力有些捉襟见肘。 作为盾牌的东海舰队是不可能被抽走的，战斗力最强的两艘055也必须留在东部、北部，应对对方可能发起的进攻。 这样一来，整个南部就只能由南海舰队来防守，要对抗对方可能分兵过来的一支航母舰队，战斗必然会极为惨烈。 ----但好在，南部海域上，他还有两枚重要的棋子。 金银岛，永暑岛。 作为当前西沙、南沙最大的海上基地，它们已然成为了不会沉没的航母。 在那里，他已经提前布置了数十架战机，其中包括超过10架j-22、j20四代机。 靠着性能优势，这些战机将会给南海舰队带来巨大的助力，弥补航母不足、大型驱逐舰不足的短板。 很快，随着演练进一步推进，海空封锁逐渐成型，而在封锁完成的第二周，战斗正式打响。 第一波冲突发生在海峡上空，按照导演部设定，n岛空军对我房执行例行巡逻的j-10战机发起挑衅，在火控雷达相互照射之后，对方飞行员因过于紧张发射了一枚空空导弹，致使我方一架j-10受损。 随后，空军立刻发起反击，尾随其后的暗哨j-20b将两架f-16击落。 一瞬间，所有前期的部署全部动了起来。 “开始执行登陆作战。” 随着总指挥的命令下达，第一波攻势展开。 j-20a从厦门某机场起飞，在两架搭载了chl-1106电子战系统的彩虹-9无人机伴飞下，开始对n岛执行踹门行动。 紧随其后的，是数十架j-10、两架最新入列的j-16所组成的对地攻击序列。 短短4个小时之内，海岸线向岛内延伸200公里的防空阵地、雷达阵地几乎全部被摧毁，大量早就已经被标注的军用机场被破坏，n岛空军力量仅仅一个照面，就已经损失掉了80%。 这样迅速的攻势，哪怕指挥部也没有任何限制的办法。 直到攻势结束两小时之后，a国航母舰队才开始做出反应。 位于南部、东部的航母编队现身，分别向东海舰队、向两个主要岛屿发起第一轮进攻。 很显然，位于东部的华盛顿号航母编队的目标是001号航母，但在东海舰队两艘055和数艘052d的屏障之下，他们的触角被狠狠挡在了东经125度线之外。 代价是惨重的。 由于对方压倒性的装备数量优势，相距甚远的两艘055d完全无法形成有效屏障，东海舰队数艘未换装最新海红旗防空系统的052c被点名式击沉，一艘055d也在饱和式攻击下被击伤丧失战斗力，仅剩下3艘052d、一艘055苦苦支撑。 而此时，红方对a国华盛顿航母编队造成的损失虽然同样可观，但对方迅速翻出了后手，从对峙开始就从未露面的里根号航母编队支援华盛顿号编队，东海舰队节节败退，战局陷入一边倒的困境。 也就是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两艘提前部署的032级常规潜艇发挥了重要作用，造成了对方两艘提康德罗加级巡洋舰、一艘俄亥俄级核动力潜艇战损退出战场。 这是整场演练中唯一的“运气”，但这样的运气并不能逆转战局。 两艘094级核潜艇仍旧按兵不动，对于这张最后的底牌，总指挥不打算在两支舰队完全损失之前动用。 他动用的是另一张底牌，也就是部署在海岸线上、以及少量部署在金银岛、永暑岛上的二炮df部队。 在东部战局陷入劣势的情况下，一发df-21击穿了杜鲁门号航母的夹板，将这艘航母送入了南海的海底。 随后，南海舰队迅速向东机动，完成了踹门和空袭任务的001号也全速奔向东部战场。 力量平衡重新建立，华盛顿号、里根号编队整队集结，双方在还是形成对峙。 而此刻，距离n岛战事爆发已经过去两周。 陆军已经成功登陆n岛，开始执行清扫任务。 现在，他们的任务就是在东海平衡被打破之前，将n岛大局彻底稳定下来。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所能获得的所有空军支援都来自于西部两个岛屿，就连原本参与了战略目标轰炸的h-20也被调离，前往西南高原警戒。 这是纯粹的陆军对陆军的作战，而哪怕是这支世界上最强的陆军，在面对城市巷战的泥潭时，也力有不逮。 尤其是在战略投送能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重型装备进场速度过慢，战局推进再次陷入了用人命来填的漩涡。 总指挥的心里一阵绞痛。 他知道，在这场演练中，士兵只是一个冰冷的二进制数字，当如果在现实中，那就是一条一条鲜活生命的离去。 但好在，对方的军事底蕴并不深厚，再加上引入了少量前期情报战的优势，对方工业部门有一部分产能被破坏，僵持三周之后，平衡终于被打破，随后在一周之内，登陆作战部队势如破竹，终于拿下了全境主要城市。 但这还不是最终的结局。 这只是一个.......“机会”。 全面战略，也就意味着a国的全面进攻。 消失已久的094终于浮出水面，再加上最后一架h-20现身嘉手纳基地上空，终极威慑达成。 导演部判定，红方获胜。 这场胜利是惨烈的，东海、南海舰队几乎打空，到了后期，完全是靠近海优势、靠二炮和空军部队在硬撑。 而因为海空配合失效，他们必须浮出更高的战损，才能维持住摇摇欲坠的对峙局面。 好不容易成型的空军，在6周之内，损失7成。 ----但好消息是，四代机的损失微乎其微，而也正是这些四代机，成为了最后的支柱....... 看到结果之后，总指挥深深叹了一口气。 惨胜。 这样的胜利，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而演练中暴露出来的种种问题，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弥补差距 演练的结果很快被传递到了陈念的手上，而随着结果送来的，还有一份差距分析报告。 办公室里，陈果坐在陈念对面，一边看着报告，一边跟陈念讨论着相关的内容。 “......所以说这一次演练确实暴露出不少问题来，抛开我们有效作战单元数量不足这个大问题不看，几个关键战术决策点上，也存在不小的问题。” “第一个，缺少高空高速侦察机，目前彩虹-9作为一款察打一体机，在隐身、高空高速性能上还是有差距，没办法有效完成高强度对抗下的侦查任务。” “欺负欺负小国、甚至在针对岛国、南韩的行动中，它都够用了。” “可是在有美方介入的战场环境下，它的效果很有限。” “你看兵推结果，实际上，彩虹-9在整个过程中唯一发挥的作用，就是电子压制作战，这部分的工作，其实让j-10挂上电子战吊舱也一样能做的。” “所以，我们应该尽快把这一块的装备差距补上去。”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微微点头，没有立刻回答。 事实上，有关高空高速侦察机这个问题，他早就已经注意到了。 目前华夏所使用的侦察机，除了彩虹-9以外，主要还是老到不能再老的y-8z。 虽然说在航空工业大踏步发展之后，这架飞机也做了一定的改进，但它平台潜力就那么大，无论怎么改，也没法突破机体平台的上限。 真要在“侦察机”这块有所突破，还得等到无侦-8、无侦-9的那个时代。 按照上一世的发展情况，这两款无人侦察机得到2018年左右才会首飞，哪怕考虑到目前技术水平的差异，最快估计也就能提到2015年左右。 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 本来陈念并不打算插手介入这项技术的发展进程，因为在此之前，在南岛战略没有达到如此紧迫的程度的时候，一款高空高速侦察机所带来的收益，其实是少之又少的。 一句话，就是没必要。 但现在，情况变了，高空高速侦察机不仅变成了“必要”，并且可以说，还是燃眉之急。 靠成飞的彩虹-9团队慢慢继续去摸索是来不及了，陈念还得亲自出手，直接提供相应的技术文档，以便在可能的冲突爆发前，这款无人侦察机能够首飞入列。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这个问题我之前就想到过了，我来解决吧。” “高空高速无人侦察机，升限5万米，速度6马赫，用液体火箭发动机，怎么样？” “6马赫？” 陈果大惊失色。 这个数据对他来说，确实有点太过夸张了。 要知道，黑鸟的最大飞行速度，才仅仅3.2马赫而已，而它的最大升限，也只有不到2.5万米。 陈念提出的性能数据，直接达到了黑鸟的两倍...... “这个数据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能做得到吗？” “难度不大。” 这话倒不是陈念夸张，实际上，要做到高空高速，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机体结构、不在于材料强度，而在于“人”的因素。 设计一款有人战机，你不得不去考虑人对高速机动的耐受性，在达到3马赫以上后，一系列在低速状态下稀松平常的操作，都变得极为危险和困难。 所以，整个机体不得不做出大量妥协。 但对无人侦察机来说，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甚至在极端情况下，直接将其设置为“火箭”的形态，也不是不可能。 最简单的一点，无侦机不需要座舱。 光是这一个优势，就能给机体设计带来充足的余量，提供更多可以尝试的设计方案了。 陈果也很快想明白了这一点，于是他点点头，继续问道： “大概什么时候能拿出文档？” “一周之内吧。” 陈念回答道。 “.......够快的。” “行吧，那这个问题就算是解决了，我向上报告。” “不过，我们还有其他两个问题。” “战略投送能力不足，尤其是海上投送能力不足，这一点，可能比侦察机的问题，要更难解决。” “这个我没办法，上民船吧。” 陈念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毕竟，一架99a主战坦克的重量就达到了55吨，你想通过空中路线投送，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大力神的最大载重才多少吨？ 国内虽然也在大力发展运输机，之前的载重直升机项目也已经有了成果，但从目前的数据来看，这架直升机的最大起飞重量只有80吨，载重最多也只能到30吨左右。 想投99a，那还差的老远呢。 要解决跨海投送的问题，唯一的方案就是发展两栖登陆舰。 可问题是，两栖登陆舰最难的不是技术，而是生产制造。 它的体型决定了它不可能像空军的战斗机一样，一旦工艺成熟、技术成熟，就能在短期内实现快速生产。 任凭你再强，该花的时间，还是一点都不能省。 所以，在有紧急需求，需要扩大投送能力的情况下，唯一的方案，只能是用大型民用船只参与运输。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是技术能解决的问题----除非我们真的在短期内把空中平台造出来。” “但那是不可能的。” 陈念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后，开口道： “这个问题我倒是感觉还好，毕竟，从演练结果来看，战场屏障我们做的是比较好的。” “从始至终，登陆战都没有受到美方的干扰，所以我们是有条件组织民船运输的。” “不过，在登陆后的‘卸货’阶段，我们还可以做一些优化。” “可以考虑让徐工牵头，定制一套能够快速搭建、快速组装的码头吊装系统，保证快速装卸。” “这倒是个好思路----可以解决作战前期无法快速夺取深水港口的问题，你有技术吗？” “没有，这玩意儿有什么难的，让徐工自己去折腾吧。” 陈念对徐工的能力是毫不怀疑的，毕竟，他们有一支能折腾出造楼机神奇团队，这点小事不可能办不好。 “明白了，那这个问题，就不再讨论了。” “第三个点，岛屿防御能力严重不足。演练中，导演部没有刻意设计蓝方对岛屿的进攻，但在整个作战的后期，岛屿防御体系的问题也完全暴露了出来。” “金银岛、永夏岛是最重要的战略支柱，可问题是，其自持能力、防御能力都存在重大缺陷。” “如果美方不是在东线对峙，而是将用于支援的第三支航母编队放在南侧，对两个岛屿执行摧毁作战，那整场战役的胜负，就会跟这次演练完全不同了。” 陈念郑重点头，这一点，哪怕是不懂战术的他也能发现。 在进行到后期之后，对岛攻击部队的所有空中支援都来自于两岛，一旦岛屿上的基础设施被摧毁，南部的屏障就会彻底被打破。 空门大开的情况下，001号航母编队会首先陷入困境，而在对方两支建制完整的航母编队面前，它能有多少胜算？ 估计连10%都不到。 说到底，还是兵力不足，还是武德不够充沛。 所以，在这种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对岛屿的防守成了重中之重，防空反导系统必须全面升级，外围防线也必须建立起来。 沉默了片刻，陈念也没想出个好的解决方案来，于是只好问道： “军方那边，他们想要什么？” “新雷达、新防空导弹、新航母，实际上，他们也没有太好的解决方案，只能拿装备数量去堆。” “上激光反导系统呢？” 陈念试探着问道。 “没用，哪怕能造出来，能及时部署过去，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形成战斗力，这个就没必要去急功近利了。” 陈果立刻回答道。 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陈念会有用激光武器解决问题的想法，所以他也提前跟军方做了沟通。 按照很多人的想法，一种武器只要能生产出来、只要能完成测试和部署，就一定能发挥出它所具有的战斗力，对敌方造成杀伤。 但事实上，这种想法只存在于幻想、只存在于某些电子游戏当中。 一种新武器，它的技术与当前技术差距越大，人员训练的难度也就越大，像激光反导系统这种人类历史上从未出现，也没有任何同类武器可参考的东西，要让它发挥出战斗力，可不是几天、几周、几个月那么简单。 最坏的情况下，甚至可能需要花费一两年的时间，让部队去熟悉武器的功能和特性。 所以，陈念一说出口，他就立刻给予了否决。 听到他的话，陈念也意识到了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 再次思索之后，他开口说道：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提高火力密度，先发制人。” “实在不行，就搞导弹艇吧。” “基于022的基础去改进，把现在的yj-83改成yj-18、甚至yj-21，威胁程度会大幅上升......” “导弹艇上yj-21？那也太夸张了吧？” 陈果下意识地反问。 “.......只是举个例子，yj-21是不可能的，但yj-18确实有可能，83重量是860千克，18重量也只有两吨，改进一下发射系统，问题就能解决了。” “导弹艇主要提供的就是一个发射平台，说得不好听的，它就是一次性用品，所以，也不需要去考虑什么持续作战的问题，把导弹扔完，任务就算完成了.......” 022导弹艇的设计思路其实跟陈念所说的如出一辙，客观上来讲，这是一艘相对落后，作战思路也简单粗糙的舰艇，但同样不可否认的是，在上一世，在南海最为困难的时刻，也正是这些“不值一提”的022，给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空间和时间。 它就像棋盘上的一颗卒子，也许注定要在一次一次地有进无退中被牺牲掉，甚至在复盘时，大家注意到的都是车、马、炮，很少会有人把目光投向卒子。 但在某些时刻，也正是这些勇往无前的过河卒子，决定了正常棋局的输赢。 对面的陈果微微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点了头。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一方面搞一搞导弹艇，一方面加快岛屿建设吧。” “我给你一套新的方案。” 陈念接话道。 “022的新方案？” “是的，隐身化设计方案。” “好，那我等你的文档。” 陈念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陈果有些莫名其妙，于是问道： “咋了？有啥好笑的？” 陈念摇摇头，回答道：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 “朱姆沃尔特的船体设计，其实可以稍作修改后用在导弹艇上。” “也不知道以后真动起手来，老美看到一堆缩小版的朱姆沃尔特，会是什么反应.......” ....... 送走陈果之后，演练中发现的诸多问题也基本有了后续的解决方案和计划。 陈念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可他连晚饭都还没来得及吃。 他叹了口气，正打算出门随便去吃点什么，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还是私人的那一部。 打电话来的是王建成，一看到他的名字，陈念立刻便知道，一定是stu有进展了。 而果然，在接起电话之后，王建成的第一句话就是： “学长，测试成功了！” “恭喜恭喜！效果怎么样？” 陈念立刻问道。 在之前，自己已经向他提供了stu的整体框架和关键技术，同时也提供了当前版本windows系统的0day漏洞。 基于这些信息，王建成需要去完成代码编写和测试工作。 陈念对他的期望是两个月，但没想到，才仅仅过去三周，他居然就完成了测试。 效率可以说是高的吓人了。 “效果很不错，我刚看了日志，这个病毒通过lnk漏洞感染windows系统之后，会通过通过ring3 hook ntdl、ring3 hook kernel32、ntdll实现文件加载、文件隐藏，接着通过......” “等等，你先停一下。” 陈念无奈地打断了王建成，直白地问道： “伱跟我说这些技术性的东西没有用，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个病毒，他的破坏效果怎么样？” “我不是给了你发电站的模拟软件吗？测试了没有？” “测试了测试了！” 王建成的声音有点兴奋。 “可以用两种路线，第一种，如果追求隐蔽性的话，可以实现无规律地随机停电，根本发现不了。” “第二种，如果是追求单次破坏力的话......虽然不能对整个电网造成有效破坏，但至少，电网核心设备，全部都可以实现摧毁。” “那就够了！” 陈念松了一口气。 病毒的进展比他的预期要更快，这也就意味着，天平上，华夏这一边，已经提前加上了一枚筹码。 当然，这只是“预期”，具体怎么去投放，就要看情报部门的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等着看笑话 在跟王建成完成沟通之后，陈念收到了他发过来的stu病毒样本----当然，这个病毒现在已经被他更名成“絜钩”了。 这是山海经记载里一种传播瘟疫的异兽，“见则其国多疫”，大概也是寄托了王建成对这个病毒的美好愿望。 不过，陈念总觉得他起的名字到处都透露着一股中二病的气息，如果是让他来取名，他更偏向于上世纪冷战中的苏式命名法。 地点加代号加编号，最后还得加上“工程”两个字，例如叶卡捷琳-红色星芒-437号工程。 读起来既能让人感受到严肃而谨慎的秩序性，又饱含着独属于那片冰天雪地的浪漫主义情怀。 如果按照这样的命名法，这个“絜钩”病毒应该叫什么？ 长安-电子瘟疫-0219工程？ 嗯.....听起来有股赛博朋克的味道了。 陈念不由得笑了笑，他接收了病毒文件，挂上虚拟机，自己重新把病毒重新跑了一遍。 虽然说他的技术不算很强，但应付这些基础性的工作还是绰绰有余的。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陈念确认絜钩病毒基本可用，于是便直接把它甩给了李想。 后者对王建成的效率同样也是大为惊叹，收到文件之后，他第一时间赶到了陈念的办公室，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那么快就做出来了？功能上没问题吧？” “基本上没问题，我测试过了。” “不过，这个0.1版本的病毒不是拿来直接使用的，它只能充当一个模板，后续情报部门要针对攻击目标做好个性化定制。” 就像陈念一开始说的一样，stu、或者说现在的絜钩病毒，都可以一分为二地来看待。 感染、传播、隐匿是一部分，进攻、破坏是另一部分。 而对于“破坏”这一部分，每一个不同目标所适用的方案也是不同的。 “我明白，这点最基本的东西我还是懂的。” 李想连忙点头，他虽然从来没有听过关于stu的传说，也不是专业的从业人员，但对“装备适用性”这个概念，还是很清楚的。 于是，他继续问道： “如果说后续要开发专用版本，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开始选择目标行业了？” “比如是针对电站还是大型机加工厂，是针对交通运输调度部门，还是针对通信管控部门，这都需要有一个提前的规划吧？” “没错。” 陈念立刻回答。 “但是，这部分的计划制定，就不归我们来管了。” “实际上，你们情报部门也没有发言权。” “归根结底，还是军方需要摧毁什么，你们就去制造什么，这一点，我估计你的权限都是不够的，直接交给上级部门，让他们去沟通决策吧。” “你们就负责做好后期的执行落地工作好了。” “明白。” 李想再次点头。 他当然知道陈念所谓的“执行落地”是什么意思。 说白了，就是真正会把手弄脏的那些活儿呗。 这几年的时间，李想虽然主要负责的是舆情方面的工作，但由于从属关系的特殊性，他也没少跟正儿八经的“执行部门”打交道。 甚至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还想调到那边去干一段时间，不过在听完工作内容介绍之后，他瞬间就没兴趣了。 那些所谓的一线情报员，其实无论是在身份还是工作内容上，都没有多么神秘，除了深埋在水下的大鱼，绝大多数的情报人员负责的还是相对简单、相对常规的事务。 周一三五收集媒体和政府公开信息，周二四六跟线人聊天吃饭，周日汇总形成报告传递。 有人专攻钢铁供应链，有人专攻大宗农产品，有人一天到晚盯着航班延误数据图。 如果不是工作地点比较特殊，说实话，他们的工作内容跟某些企业驻外办事处的客户经理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这一次，在进行病毒植入的过程中，他们会怎么处理？ 按照李想对他们的了解，那些谍战片中常见的深夜潜入、绕过安保、紧张地一边盯着进度条、一遍盯着监控的戏码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大概率是会通过线人、通过提前做好了客户关系的内部人员，以相对隐蔽、相对合理的理由，让他们把病毒文件带进去。 这样的理由往往平常到你几乎无法把他放在心上，但等事件爆出、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又发现它其实是被精心设计过的。 李想见过最离谱的案例其实就发生在南岛，当时己方这边想要获取到南岛某个重要成员的行程信息，于是便提前做好了他身边随行人员的铺垫----当然是打的感情牌。 但是，我们这边并没有直接说要让随行人员报告行踪，而是让他工作之余，帮忙收集冰箱贴。 那个随行人员一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礼物送出去的时候行程都结束了，自己也不会傻到在行程中间亲自跑去买，怎么算也算不了泄密。 于是，他欣然应允。 但之后，就是这个小小的冰箱贴，在结合情报网数据之后，把那个大人物的行程完全暴露，最终逼迫他暂停了后续半年的拜访计划，老老实实回到了台北。 李想估计，这次的病毒渗透，大概率也是类似的剧情。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期待。 如果做得好的话，说不定这又是情报战的一次经典案例，到时候，自己也能跟着蹭蹭奖..... 想到这里，他收起了手里的u盘，对陈念说道： “那这件事情，后续就由我们负责了。如果在技术上有什么变动或者需求，我再来找你？” “找王建成吧，我估计不会有时间。” “又有新项目了？” 李想好奇地问道。 “嗯，导弹艇、无人侦察机项目，很急，我打算在两周之内完成所有技术文档输出工作。” “明白了，我到时候去找他。” “你注意休息，从目前情报来看，虽然他们来势汹汹，但进攻态势不算激进，距离我们预估的最后时刻，估计还得拖上一年以上的时间.......” “所以，你也不用太紧张。一年之后，我们的装备情况，恐怕也会完全不同了。” “至少，055可以到4艘，这就是咱们最大的倚仗。” 听到李想的安慰，陈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年之后？ 我们在进步，对方也在进步。 他们对我们的发展速度了如指掌，会给我们留出喘息的时间吗？ 可能性很小。 现在这种情况，快就是好，没有任何可以退缩的理由......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邱正义坐在办公室内，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意。 他亲手给对面的白人倒上了一杯茶，看着对方端起杯子之后，才恭敬地坐下，开口说道： “麦森先生，有关我们双方新一批军售合同的问题，我想我们已经能初步达成共识了。” “在爱国者飞弹系统、新款f-16战机、以及m1a2主战坦克这三个子合同方面，我们没有任何异议，对伱方报价的诚意也极为赞赏。” “不过，在经过讨论之后，我们还想再进一步提出新的采购意向。” “也就是我此前已经与你沟通过的，有关导弹系统的部署意向。” “我们认为，在局势发展到现如今的局面之后，此前我们的顾虑都已经消失、或者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这个时间点，是最合适的时间点。” “一旦达成一致，对各方而言，都将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所以，在这里，我要诚恳地向你提出建议。” “我们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部署，以应对后续我们可能面临的攻击。” 听到邱正义的话，对面的麦森眉头微微皱起。 实际上，这个要求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无论是国会还是角楼，对他们的提议始终都是采取否定态度。 毕竟，该系统不同于其他常规武器系统，一旦落地，整个亚太局面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彼时的美方承受不起这种变化的风险。 ----但现在，正如邱正义所说，在迈出这一步之后，许多顾虑，都已经不再是顾虑了。 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还在乎撕到什么程度吗？ 如果让麦森来决策，当然没问题。 但问题是，他的想法代表不了整个决策层的想法。 在角楼内部，目前仍然较为谨慎。 想到这里，麦森开口说道： “邱先生，这件事情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复。” “我能告诉你的是，上面并不赞同你的提议，因为在他们看来，事态还没有发展到‘最后一步’。” “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所说的最后一步指的是什么。” “明白，我当然明白。” 邱正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但这就是一个悖论，不是吗？” “如果不部署，我们双方所面临的核威胁程度将大大上升，到底是选择‘降低伤害预期’，还是选择‘降低发生概率’，其实是个两难的问题。” “我方的观点是很明确的，我们认为，对面绝对不可能为此而打开核威慑，他们本质上并不是赌徒.......” “但你别忘了，我们曾经被他们打出了南韩。” 麦森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邱正义的话，后者愣了一愣，随即说道： “那并不算是失败......” “不，那就是失败，这一点，我们无论如何都只能承认。” 看到麦森的表情，邱正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他只好略过了这个话题，继续说道： “这件事情其实并非没有试错的余地。” “我想，我们可以先放出消息，试探对方的底线。” “这样做的结果有两个。” “第一，他们确实表现强硬，直接提前启动战争。” “第二，他们口头抗议，放任系统落地。” “无论哪种结果，对我们来说，都是稳赚不赔的，不是吗？” 麦森沉默不语，他知道，邱正义的观点其实代表了很多人对当前局势的看法----包括自己。 这些人普遍认为，对手的本质是软弱的，不可能因为除直接宣战之外的挑衅而做出极端反应。 或者换一句话说，对手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 这一点，在过去的许多次事件中，似乎也得到了印证。 ----但为什么，国会和角楼，都不采信这样的说法呢？ 对此，麦森一直很疑惑。 但他有一个常人不具备的优点，那就是，自己不理解的事情，他并不直接把其他人当成傻子，而是会去反思，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理解出了偏差。 这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谦虚”。 就好像在南韩问题上，哪怕邱正义已经把热脸贴到自己的屁股上了，但他却绝对不会因此而沾沾自喜。 所以同样的，他也不会违背角楼的意愿，给邱正义做出任何承诺。 思索片刻之后，他回答道： “这一点，我可以向角楼反应。” “当然，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以这条信息为筹码，去推动整体事态的发展。” “但在得到许可之前，事情绝对不可能落地。” “这一点，你能理解吗？” “明白！” 邱正义大喜。 实际上，他就没有指望对方真的能痛快的答应下来。 只要允许己方放出消息，就已经是重大的成果了。 一旦这条消息被炒热，随着局势进一步发展，最有可能的结果不是美方知难而退，而是假戏真做。 到时候，这将成为自己最大的“成绩”，想要再向上走一步，也变得没那么困难了....... 于是，在结束了与麦森的会面之后，邱正义马不停蹄地做出了安排。 此时此刻，众人的关注焦点还在南岛扣押的渔民身上，但就在舆论热度逐渐有了下滑趋势时，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被抛了出来： 双方就部署问题展开了讨论，有可能在近期内达成共识。 消息一出，举世哗然。 没有人会不理解其中的意义。 一瞬间，全世界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华夏。 有人在紧张地筹备应对可能到来的冲击，有人却在等着看笑话。 但最后看的是谁的笑话，没有人知道...... 第三百三十九章 tbcc发动机 “thaad将落地，局势或有大变？” “情况不妙，美三航母编队或已抵近东太平洋海域，意欲何为？” “46亿美元！近十年来最大一笔军售订单，标的或包括f-16、m1a2坦克在内！” “声明：若thaad落地，我方将采取一切必要手段确保主权和领土完整。” ....... thaad将要落地的消息发布之后，舆论迭起。 各种各样可信或不可信的消息漫天乱飞，甚至流言称二炮也开始向区域运送近中程弹道导弹。 这条消息的来源当然不可能是官方泄密，很显然，这就是对手有意放出的烟雾弹。 但难办的是，二炮确实在进行一些铁路调度，而这些调度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半公开”的状态。 于是，舆论越发紧张，战争的气息逐渐弥漫。 在这样的氛围之中，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一锤定音的回应。 可对于官方来说，要展露出什么样的态度，同样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办公室里，李想看着对面的陈念，略微有些无奈地说道： “老美真是脸都不要了，同一个手段，耍了一次还不够，还要耍两次三次。” “但关键是，每一次都还那么有用。” “一招鲜吃遍天啊，我们自己的反导系统也成熟了，到时候我们也给他卖到南美、卖到古巴去，好好恶心恶心他们.......” “不一样的。”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他们之所以能用thaad威胁到我们，是因为这套系统本来就是为了‘最终决战’，为了核大战准备的。” “能够在我们周边部署thaad，他们就能在战略导弹发射的前期进行拦截，极大程度上降低我们的核打击、核反击能力。” “从本质上说，这是一种‘保险措施’，它的目的，就是为了降低核战发生的概率。” “而‘不发生核战’的前提是，他们有信心能在常规战场上胜过任何人。” “我们想学他们，也得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听到这话，李想叹了一口气： “那也不能每次都这么让他们恶心吧？现在的舆论真的是一团乱麻。” “你可能没有太大的感知----甚至包括舆情部门内部，有一些同志都觉得，适时的退让、适度地降低民众的预期，可以降低舆论的热度，更好地配合我们的策略。” “但其实，舆论的逻辑是完全相反的。” “这不是打工挣钱，老板跟你说或下个月奖金没有了，你就老老实实地等着了。” “真正的情况是，如果我们退让服软，民众会更加激愤。” “凭什么说我们打不过？是我们打不过还是你打不过？打不过就换人，换到能打过为止！” “到时候，我们面临的压力，只会更大......” “这一点，我也知道。” 陈念重重点了点头。 实际上，亲身经历过几乎完全相同的局面的他比李想更清楚其中的危险性。 不仅仅是舆论的问题，在这个互联网还不够发达的年代，民众的情绪实际上是缺少一个足够承载其压力的“泄洪水库”的。 一旦发展到极限，随之而来的就是由虚拟转向现实。 无论是当年的砸车事件，还是后来南韩thaad的抵制行动，其实都是这种趋势的一个缩影。 如果不是当初华夏、美国之间的关系尚未发展到最后一步，如果不是涉事国主动做出了退让，那么极有可能，在愈演愈烈的舆论压力下，官方是会做出妥协性的决策的。 总有人说华夏下层没有发声通道，总有人说所谓的“集会权力”根本得不到使用，但事实上，纵观华夏建国后的历史，实际上每一次类似的事件，只要达到了一定的规模，就必然会引起重视。 这与西式民主动不动就上街，但却根本动摇不了资本把持的决策权的情况完全不同。 也正是因为其发生情况少、影响力大的特征，官方才对此如此谨慎。 想到这里，陈念略微沉默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 “归根结底，对方放出的这条消息，其实目的还是在于‘施压’，而非要‘落地’。” “以我对国会的了解，他们是不可能批准类似的合同的。” “所以，我们应对的重点，不是在落地之后，而是在他们不断炒热这个概念的过程中。” “说白了，我们还是需要一两个具有足够分量的消息来稳定军心。” “按照他们所公布的时间线，第一批军售装备将会在三个月内，也就是在6月底之前到位。” “那也就是说，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必须要拿出足够强势的新装备，来作为对他们的回击。” “新下水的055不行吗？” 李想下意识地问道。 陈念不由得一笑，反问道： “你自己就是搞舆情工作的，行不行你心里没数吗？” “民众是盲目的，他们不知道一艘055和两艘055的区别，他们能看到的，只有‘新东西’。” “.......但问题是，我们拿不出来新东西。” “现在的几个项目，都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而能在短期内完成的，又不足以形成有效的压制力......” “总不能我们提前把096项目公开了吧？这就纯属自废武功了......” “谁说不行的？无侦-9啊。” 陈念对此早有准备，这架无人侦察机，可不仅仅是为了弥补战术上的缺陷那么简单。 实际上，陈念真正想做的，是要把它打造成一个标杆。 一个未来六代机的标杆。 它必须集成所有最先进的技术，拥有绝对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超强功能性。 它的存在，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这个世界，我可以把一架侦察机做到这样的程度，在不就之后，我也能将战斗机做到这样的程度。 而你们在我的面前，将毫无反抗之力。 做到这一点，不仅对李想的舆情工作是一个重大助力，甚至在对美国的威慑上，也将极大程度提升....... 看着陈念的表情，李想不由得有些好奇。 他开口问道； “所以你的无侦-9究竟打算做到什么程度？” 陈念回答道： “很简单。” “我希望它们能做到卫星做不到的事情。” “在几架无侦-9轮流执勤的情况下，能全天候不间断地监控一个航母战斗群。” ........... 实际上，要做到像陈念说的那样全天候不间断地监控航母战斗群，其实最实用的方法，还是用雷达成像卫星来完成。 毕竟，这玩意儿不需要考虑隐身、续航、速度等等各方面侦察机所需要考虑的问题，在搭载了大功率的雷达成像系统之后，连云层也不再是问题。 但可惜，在2008年这个时间点，我国的航天技术距离爆炸性发展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空中的卫星数量别说做到不间断监控，光是间歇性跟踪都达不到。 陈念之前看到过一个数据。 如果按照时间线来划分，在2001到2010这段时间，华夏几乎没办法用卫星监控航母。 在2010到2015年，华夏可以对航母进行间歇性跟踪，范围精确度可以做到500公里以内。 而在2015到2018年，经过三年的发展，跟踪精确度已经可以做到200公里。 而实现全天候跟踪，则是要到2020年之后，北斗正式组网完成的时候。 很显然，陈念等不了那么久。 所以，他打算采用的，是一套简单粗暴的方法。 直接用高空侦察机进行不间断跟踪，从发现航母开始，就永远悬在它的头上。 要做到这一点，有两个问题就成为了关键。 高速和高续航。 高速是为了保证在预定时间内能及时完成换防，而高续航则是为了保证跟踪的持续性。 一架飞机能同时做到这两点吗？ 实际上很难。 毕竟，彩虹-9无人机的高续航，实际上是用高速性能来换的，它可以进行超音速飞行，但距离陈念对所谓“高速”的要求，还差的远了。 真正能达到标准的，只有一种发动机： 涡轮基组合动力循环发动机，也就是传说中的t发动机。 这种发动机简单来说，就是具有涡轮、亚燃冲压、超燃冲压三种工作模式的发动机，它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满足飞行器宽速域、宽空域飞行的需求，与陈念规划的无侦-9的功能极为契合。 按照陈念此前看过的报告，在2020年时，长安航天动力研究所曾经发布过一款组合动力发动机，从时间上推算，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进入研发进程一段时间了。 这个时候，找他们介入，时机是正好的。 不过，据说那款发动机是r发动机----也就是火箭基的。 r跟t存在本质上的区别，能不能达到陈念的要求，还得看具体的沟通。 想到这里，陈念立刻拨通了陈果的电话，一开口，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陈教授，伱帮我查查看，目前长安航天动力研究所r项目的负责人是谁。” “r？你是说火箭基组合动力发动机吗？” 电话那头的陈果有些疑惑，他倒是听说过这种类型的发动机技术，也知道世界范围内有不少研究课题。 可即使是作为星火的大总管，他也没有看到哪里有信息显示国内有这方面的具体项目。 ----当然，这也与星火此前的工作方向有关。 星火的重心一直在军事和民用装备领域，对于相对特殊的航天领域，其实投入一直都是不足的。 “是的，火箭基组合动力循环发动机，你直接打电话去长安研究所问吧，他们自己内部应该是有记录的。” 听到这话，陈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这些信息啊......算了，我不问了，没有泄密风险吧？” 他对陈念隔三差五抖出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绝密信息已经见怪不怪了，也知道不可能问出具体的结果，所以他只想确认一点，那就是，这信息不是任何人提供给陈念的。 相比起陈念那堪称神秘莫测的信息来源，很显然，某个项目的泄密所带来的危害性会更大。 “不是。” 陈念简洁地回答道。 对于陈果的想法，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那就好。对了，你找他们要干嘛？准备造火箭？还是造空天飞机？” “不是，还是无侦-9的项目，我打算给它上t。” “.......合着你说的液体火箭发动机就是t？难度会不会太高了？”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稍稍犹豫了片刻。 相比起r，t的技术难度要更高一些，它对燃烧室、预冷器的需求极为苛刻，在工艺精度上的要求则更是夸张。 仅仅是一个火箭引射组件，就设计数百项不同的精加工环节。 但是.......这也并不是说，造出t，就完全没有可能。 材料的问题是早就解决了的，高燃冲压发动机技术更不用说，搞df-17的时候就解决了。 最大的问题，无非是预冷器而已。 陈念在脑海中检索了自己了解过的有关t的所有信息，最后确定，这类发动机的技术虽然确实不低，但总的来说，也没有超出华夏目前的技术基础的水平。 于是，他开口回答道： “听上去难而已，问题不会太大。” “明白了----等会儿，你说的是找r团队，t跟r不是两个概念吗？” “那也没办法，国内现在哪有搞t的啊，能找到r的队伍就已经不错了，技术上的互通点还是很多的，短期内实现转型没有问题。” 停顿了片刻，陈念突然又开口说道： “对了，你顺便帮我联系31所，航天科工31所，找胡增平。” “他是干嘛的？” “他是云龙双模式发动机项目的负责人，我要他们的预冷器技术团队。” “你还真是不客气......明白了，我去安排吧。” 得到了陈果的确认，陈念松了一口气。 有了r、云龙两个项目团队的加持，t项目的进展，应该不会太慢。 配合成飞这边的整体设计，三个月之内拿出无侦-9来，不是问题......... 第三百四十章 技术进展 长安，航天动力研究所内。 一间布置简陋的办公室里，李炳忠满脸困惑地看着面前的助手罗文，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r项目要被并入成飞无侦-9项目了？这两者.......怎么说，不说完全不搭噶，但技术关联性也强不到哪里去吧？” “而且说白了，我们的r项目是一个小项目，无论是人员配置、还是资源配置，在所里都是倒数的水平。” “你们现在把我们搞到无侦-9这样的大项目里面去.......我们能有什么用啊？” 听到他的话，罗文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事儿您问我，我也不清楚。” “今天早上才刚刚收到的通知，具体的项目信息还没发过来。” “不过，我已经提前跟星火那边沟通过了，他们的意思是，r项目要转成t项目，后续还会跟帝都胡增平那边的预冷器项目结合，目标是在三个月之内，做出一款t发动机来。” “并且，这款发动机还要应用到无侦-9上，协助达成无侦-9的技术目标。” “.......这也太夸张了吧？时间哪来得及？” “我也觉得来不及----但您也知道，星火的项目规划一向都是非常激进的，而且每一次他们都能完成。” “所以，我们应该关注的重点不是怎么去做技术实现，而是人员准备。” 李炳忠眉头微皱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确实.......现在星火是名声在外。” “但是说实话，这一次他们的要求确实是有点......r和t两种发动机的技术路线是完全不同的，临时改方向，估计下面不少同志会有意见。” 这确实是一个现实的问题，虽然说r项目的规模极小，但参与项目的研究员们也算是倾注了不少心血。 并且，从最功利的角度来讲，很多研究员是要靠手里的成果吃饭的。 一篇论文、一个阶段性成果，决定的是他们之后的职称评定问题，虽然说起来有点可笑，但几百块钱的工资涨幅，对他们来说确实弥足珍贵。 要知道，他们现在的平均工资，也不过才4000多块钱而已...... 让他们跟着去冒险、让他们从零开始去做一个不擅长的领域，真的没那么简单。 一旁的罗文沉默不语，他虽然是李炳忠的助手，但待遇上也不会比基层研究员要好多少，所以他非常理解李炳忠所说的这个问题。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片刻之后，罗文才开口说道： “无论如何，星火提出的要求，我们肯定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从宏观来讲，这次的无侦-9项目跟海上局势息息相关，之所以提出这个目标，恐怕也是因为那边的压力。” “从微观上来讲......对吧？” 罗文没有把话说透，但李炳忠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t项目还没开始，但他已经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压力。 “算了........这些先不考虑了，你组织个会议，把人都拉起来，咱们先把情况说清楚吧。” “好。” 罗文简洁地回答道。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r项目组的所有成员都集中在了会议室里，而在听到李炳忠宣布的消息之后，会议室的氛围肉眼可见地变得凝重起来。 看到众人的反应，李炳忠的表情严肃起来。 “我知道大家对临时变更项目方向这件事情意见很大，但我也请大家理解上级的决策。” “无侦-9项目是国家重点项目，它的意义绝对不仅仅是一架高空侦察机那么简单。” “所以，为了达成它的项目目标，很多事情都是可以牺牲的。” “在国内，我们根本想要凑齐一支t研究团队，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而我们的r团队，是唯一有技术积累的队伍。” “选择我们，是对我们的信任，也是在给我们加担子。” “只要能挑起来，大家以后的发展，都不会有问题。” 这话说的不免有些画饼的成分在里面，但很显然，项目组里的老油条们都不吃这套。 “领导，要不你还是争取一下吧.......这个事情吧，大家都知道是家国大义，但是，家国大义不能当饭吃啊......” 角落里，有人语气犹豫地开口说道。 他的用词很尖锐，但不得不说，这也确实是事实。 李炳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也只好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只要搞好研究，还怕没饭吃吗？” “咱们虽然没有跟星火有过合作，但他们的项目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只要是参与其中的，有吃亏的吗？” “但人家那是专业对口！我就直说了吧，领导，咱们就是一块垫脚石，后期人家必然是要组建专业团队的，帝都预冷器团队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吗？我们能捞着什么好处啊？” “放弃了我们自己的方向，去给别人做嫁衣裳，这事儿我真不想干！” “.......你不干也得干！” 李炳忠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怒容，但也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而在接通之后，他的表情立刻变得郑重且谨慎起来。 “是的，我是李炳忠。” “明白，领导，已经在安排了，顺利的，顺利的......” “大家都很配合.......” “确实有困难，让领导见笑了.......” “啊？好！明白，明白！” 李炳忠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笑意，接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之后，他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重新转向会议室里的众人，开口说道： “接上级通知，r项目封存保留，后续t项目完成之后，可按照个人意愿决定是否重新回到r项目。” “另外一点，对此次被抽调参与t项目的所有同志，上级给予一次性特殊津贴，具体发放数额，将单独沟通。” “我能告诉你们的是，数额不会小----六位数以上。” “另外，本次t项目成果，将由参与项目的研究员共享，列入个人履历。” 听到他的话，原本还死气沉沉的会议室里，氛围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在刚刚还尖锐地反对的那个研究员，此时也是笑逐颜开。 “还是星火牛逼，就知道不会亏待我们！” “你小子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嗨，我那不是被其他部门坑怕了嘛.......” “不说了，好好干，咱得对得起这钱啊！” ...... 看着众人的反应，李炳忠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感慨： 这大概就是金钱的力量？ ----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诚然，星火对这群早已事实上边缘化的研究人员的关注，是通过金钱的形式体现的。 但归根结底，能做到这一点，还是在于他们的“同理心”。 在之前，星火似乎也主导设立了“扎根”特殊津贴来着。 这个组织，跟自己以往打过交道的各种基金会、各种上级主管部门，似乎真的有所不同...... “好了好了！” 李炳忠拍了拍手，把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了自己身上。 随后，他开口说道： “你们的顾虑，有人帮伱们解决了，那接下来，也应该到了帮国家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我们要在一周之内总结出t项目的关键技术难点，然后在剩余的时间里，对这些技术难点发起攻关！” “收到！” ...... 三天之后，成都，办公室里。 陈念的手里拿着刚刚从长安研究所收回的报告，略有些感叹地说道： “这些人效率还挺高的，三天的时间，能整理出这么全面的技术难点报告，可以说是很不容易了。” 听到他的话，对面的陈果微微一笑，回答道： “只要保障做好了，其实绝大多数庸才也会变成天才，更别说他们本来就不是庸才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陈念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想起来，在自己的前一世，那些推崇所谓狼性文化的公司往往也会拿这个说辞来画饼，但可惜的是，他们喂的都不是肉，而是屎。 “耳熟不耳熟的，都是这个道理。” “不过，这个事情也算是一个有益的经验，之后我们在进行项目规划的过程中，不仅仅要考虑宏观上的利益，还要考虑基础科研人员的具体情况。” “之前我们在df-17、096项目上都遇到了一些摩擦，当时没抓住重点，其实还是我们做的不够。” 陈念微微点头，回答道： “确实是这样，对普通人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吃上一口饭更重要。” “在所谓的宏大叙事中，他们的命运不值一提，但如果不在意他们的命运，宏大叙事的基础也不可能搭建得起来。” “好了，不聊这个了，看技术文档吧。” 略过了这个话题，挪动椅子转头看向屏幕，而屏幕上，陈念已经把r----现在应该叫t研发小组总结的10条关键技术瓶颈投屏在了幕布上。 “模态转换技术，这一条放第一位我是一点都不惊讶。” “要保证从涡轮模态转向冲压模态过程中流量和推力平稳过渡，对发动机设计的要求可以说是整个t项目中最高的。” “目前比较有益的参考，应该是德国那边的串联式组合循环方案，以及岛国那边的hype方案。” “但是，这两种方案都存在激波位置影响推力的问题，并且引起的推力波动达到20%以上。” “这一部分，我们没办法投机取巧了，只能自己去创造新的技术方案来解决。”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微微点头，随后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一条。 随后，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陈教授，你一个搞气动的，现在都懂发动机了？” “学无止境嘛，要向你看齐.......发动机和飞行器一体化设计技术，这玩意儿不用考虑了，无人机的设计标准宽松得多，可以让机体将就发动机。” “确实，这个不是重点。” 陈念附和回答道。 “但进排气系统就是核心了，主要问题在于保证压缩比和膨胀比的多级可调机构----但这一块，我们有变循环发动机的技术打底，实现难度不算太大。” “这块应该不用你介入了，我跟606那边联系吧。” “好。接下来是冲压燃烧室、热管理热防护、燃料技术----前两个没有太大问题，燃料方面，能不能用全氮阴离子盐燃料？” “稳定性太差，不建议，暂时还是用液态氢吧，什么时候你的金属氢完成了，咱们在考虑做新的燃料设计。” ...... 两人一人一句地讨论着10条t关键技术的细节，三言两语之间，就为这台发动机的研发方案定下了基本的框架。 其中，包括燃烧室、热管理、燃料、变循环结构在内的多项技术，都被划分到了有相应技术的各个部门中去，需要陈念解决的，只有整体设计、模态转换技术和进排气系统三项。 陈果离开之后，陈念立刻在系统里检索了三项技术的源点需求。 出乎他意料的是，除了整体设计需要12个源点，其他两项技术的源点需求，都在5点以下。 也就是说，解决t的全部核心技术问题，只需要花不到20个源点。 没有任何犹豫，陈念立刻对所有相关技术完成了解析，而到此时，加上此前已经准备妥当的无侦-9整体设计方案，这架划时代的侦察机的全部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 接下来，就要进入到正式的落地适配阶段了。 陈念对这架侦察机抱有很高的期待，回顾上一世，两次海面上的紧急情况，最终其实都是以“航母被发现”为突破点，来打破僵局，终结紧张局势的。 如果这一次，无侦-9能拿到关键信息，随后引导歼击机、轰炸机队列进行低空突防作战...... 那么很有可能，当初兵推中东海的局面，压根就不会发生。 要么就是见面即摧毁，要么就是耀武扬威地突破防御之后，再拍拍屁股走人，让他们自己去思考，这场仗到底能不能打。 无论是做出哪种选择，只要信息主动权在我，作战主动权就在我。 想到这里，陈念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些异样的情绪： 也许，己方拼命发展的多块长板，已经快要形成合力了。 先进战机、先进导弹、先进雷达，此时再加上一条先进侦察机。 舰艇的短板，很有可能会被补上...... 而在这种情况下，我们....... 未必不可一战！ 第三百四十一章 航母动向 另一边，太平洋上。 里根号航母的夹板上，杰伦·杰克逊刚刚驾驶着他的座驾fa-18降落在甲板上，在跟机务打过招呼之后，他径直走向了船舱内部位于生活区的酒吧。 此时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望一杯冰镇的可乐，因为在刚刚，他所经历的飞行训练的强度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大过载机动、超视距攻击、低空突防、高效率起飞、触舰复飞...... 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常态化训练的科目，在今天这一天，几乎全部都走了一遍。 而实际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天进行这样的训练了。 从两周之前开始，从他们进入东太平洋区域开始，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就没有停止过，哪怕是自诩热爱飞行的他，也觉得苦不堪言。 可即使是这样，他却不敢有任何怨言。 因为他知道，己方所面临的局势，非同小可。 己方将要面对的，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冲突-----它一旦发生，哪怕是父辈祖辈故事里曾经说过无数次的“二战”，恐怕都无法与之比拟。 要知道，这是真正意义上两个霸主级别的国家之间的直接碰撞，绞肉机一旦开启，能让它停下来的就只剩下两个理由： 要么是支撑它运转的能源耗尽，要么就是......肉用完了。 杰伦不想成为绞肉机里的肉，所以他也只能配合指挥官的命令，通过高强度的训练去压榨自己的潜力，尽最大可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生存的机会..... 但即便如此，杰伦的心里却仍然没什么底气。 他看过有关那些幽灵战机的报告，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飞行员，他比谁都清楚，一架无法被发现、并且不仅仅是超视距、甚至能从己方雷达侦测范围之外发起攻击的战机有多可怕。 恐怕真到了正面对抗的那天，己方唯一的机会，就是凭借数量的优势，在电子战机和预警机的掩护下高速突防到近距离，用三架乃至四架换一架的惨烈战损，来换去胜利的机会。 ----不过，这么一想，情况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悲观。 他曾经看过一个笑话，两个被熊追的人拼命逃跑，目的都不是为了跑得比熊快，而是为了跑得比对方快。 很显然，自己一定是跑得快那个。 想到这里，杰伦的心情终于稍微轻松了几分。 他走进酒吧坐到吧台上，给自己点了一杯冰可乐，但冰凉的液体下肚，他的心却怎么也热不起来。 一旁同样穿着飞行服的士兵靠了过来，开口对他说道： “怎么样，杰伦，今天过得还好吗？” 杰伦吐了一口唾沫，回答道： “很好，也非常不好。” “我的姑娘已经老了，每次做过载机动的时候我都感觉它的翅膀在嘎吱作响，说不定哪一天就要直接散架了.......” “放轻松，兄弟，那只是你的错觉。” 听到他的话，杰伦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帕特里克，你是飞e2c的，你当然不会有感觉，你可不用在1.6马赫的速度下做滚转机动.......” “1.6马赫？你们是疯了吗？” 帕特里克大惊，在转做预警机飞行员之前，他也曾经分过f-16、ea-18，但像杰伦口中的操作，他还真是闻所未闻。 在那样的高速下，哪怕是急转向，都有可能导致飞机失控。 滚转？ 那真是不要命了。 “是啊，我也觉得指挥官疯了......但你不得不承认，想要在我们的敌人手里活下来，你就必须比他们更疯狂。” “之前的战例你大概也看过，我们的战机在他们面前没有任何优势，一旦被盯上，如果不能快速反击的话，就只有两个结果：被击落，或者被俘虏。” 听到他的话，帕特里克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但随后，他又有些释然地说道： “还好，我们的驱逐舰会保护我们的。” “伱听说了吧？伯克级上已经加装了最新的l波段雷达，它的反隐身能力可比现在我们用的spy-1d要强得多了。” “至少在两百公里之内，他们对隐身单位的识别率可以达到60%以上。” “......两百公里。帕特里克，你知道吗？他们最新的空空导弹射程都已经达到200公里了，空舰导弹的射程，更是可以达到惊人的1000公里以上。” “你说，在这样的攻击范围下，两百公里的雷达识别范围算什么啊？” “但至少他们的空舰导弹不能由隐身战机携带。” “......好吧，这也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杰伦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可你要知道，那些导弹是从h-20上发射的。” “......” 帕特里克彻底没了话说，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想要找人站出来帮自己说话。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开口道： “好了，杰伦，不用想太多。” “既然指挥官决定要参与这场争斗，那也就意味着，他们一定是做好了准备的。” “与其在这里盲目的担心，还不如做好自己的事情。”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杰伦再次摇头，但他也看出了帕特里克的无奈。 毕竟，作为一个预警机飞行员，实际上自己所担心的问题，应该是由他们来解决的。 可问题不就是解决不了吗？ 杰伦不想把自己的压力再扩散到帕特里克的身上，于是便转而询问道： “我听说你们一直在找001航母编队的位置，最近有进展吗？” “我们没有，但nro那边有进展，他们曾经两次拍到了001航母的卫星图片，但不走运的是，每一次都恰好位于云层边缘。” “所以，他们也没能实现跟踪。” “距离我们远吗？” 杰伦继续问道。 “现在嘛......不清楚，不过根据上一次的信息显示，他们离我们至少还有两千公里以上，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警戒范围。” “也就是说，至少现在，我们还是安全的----不，我的错，应该说，他们还是安全的。”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举起了酒杯。 然而，就在他们喝下杯子里最后一口饮料的时候，一个男人却急匆匆地冲进了酒吧里。 随后，他快步走到帕特里克身边，开口说道： “紧急情况，我们需要立刻起飞。” 帕特里克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径直跟着男人离开了酒吧，只留下杰伦一人在原地发呆。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几分钟之后，他便接到了同样的命令。 紧急升空的命令。 舰队尚未进入紧急状态，可杰伦知道，这将会是迟早的事情...... ...... “报告，已经发现舰船位置，距离600海里，意图尚不明确。” “预警机反馈，根据雷达信号显示，有两架e2-c，4架ea-18升空。” “推测对方已经发现我方位置，是否升空拦截，请指示！” 舰桥内，编指栾奕军面色沉静地听着舰长汇报，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手中的杯子。 此刻的他陷入了如同对弈一般的长考，而他思考的问题则是： 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对方到底是意欲何为？ ----当然，他们肯定是为了侦查，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在侦查之后呢？ 是要进行临敌作战的部署，还是仅仅作为例行活动的参考？ 这两者的不同，将决定己方应对措施的不同。 诚然，如果是站在纯粹“军事”的角度，己方大可以采取最激进的处理方法，在对方进入防空识别区之后，立刻升空予以拦截，甚至开启火控雷达照射，逼迫对方做出反应。 但这样的举措并不符合当下总体战略的要求，因为它所带来的冲突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在过程中，无论是哪一方，只要有一丁点的误判，那么最后的结果，就一定是开火。 扣下扳机，解气只在一瞬间，可带来的麻烦，却是不可估量的。 想到这里，栾奕军开口问道： “卫星图片拿到了吗？对方舰队有没有转向动作？” “拿到了，目前没发现有其他动作，仍然在按照预定航线前进。” 说到这里，舰长曹刚川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 “我感觉，对方并不像是要动手的样子。” “ea-18的最大作战半径也就不到800公里，现在我们双方的距离还有接近1100公里，在这个距离上起飞作战，那纯粹就是来送菜的。” “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把ec2送入360公里的雷达扫描范围之内，对我们舰队的配置进行侦查和识别。” “这是一种纯粹的挑衅行为，但挑衅的力度.......怎么说呢，不算太大。” “我的建议是，没有必要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也没有必要执行驱离。” “我们的训练任务已经结束了，马上就要返港补给，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既没有必要，也没有收益----还不如直接一走了之。” 听到曹刚川的话，栾奕军先是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他开口说道： “不能完全排除风险的判断，都是无效判断。” “我们确实不在对方的作战半径之内，但他们首次起飞本来也不是为了发起进攻，这只是纯粹的侦查行动而已。” “我现在担心的是，对方在掌握了我方具体位置和舰艇配置信息之后，会与其他我们尚未发现的航母编队联动作战，对我们进行围堵。” “你要知道，现在他们在西太平洋海面上的航母舰队有3支，但我们发现的，才只有一支。” “另外两支在哪？你能说的清？如果就是那么巧，刚好在我们身后呢？” 一旁的曹刚川皱了皱眉，他本来想说，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实在太低，毕竟空警-500扫过的海面范围，比001实际航行过的海面范围要大得多。 但转念一想，这样的想法确实太过于草率了。 并且，己方舰船也不是没有过被对方围堵的经历。 这种事情，如果在这个年代还发生第二遍，无论是谁，都无法原谅。 于是，他沉默了片刻后问道： “那就执行驱离？但想要做到完全掐断对方的跟踪链条，按照目前的距离来算，我们至少要对他们实施四小时以上的不间断电磁干扰。” “这对我们来说，风险很大，目前j-10d的最大作战半径也只有900公里，还需要空警-500和彩虹-9配合，如果过程中发生摩擦，我们根本来不及支援。” “先进行紧急机动，脱离对方侦查范围。” 栾奕军放下茶杯，果断回答道。 “他们跟我们一样，定位都是靠卫星，无论是预警机还是侦察机都还没有介入，所以他们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前出，甚至都不惜暴露自己的准确位置。” “这种情况下，我们顺利脱离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不需要四个小时，只需要1个小时时间，我们就能脱离对方的最大预警范围。” “ea-18的航程就那么大，除非他们真的不要命了，派e2c在无护航的情况下来碰瓷我们。” “但这种拿命换信息的策略，我觉得他们干不出来。” “下命令吧，命令，两架j-20b，配合j-10d立刻升空，对接近的对方军机执行驱离。” “务必保证在1小时内，对方不得抵近到我方400公里范围内，完成驱离之后迅速返航，预警机回收降落！” “明白！” 曹刚川大声回答。 ....... 短短五分钟之内，j-20和j-10d相继起飞，在空警-500的引导下，4架战机迅速接近了对方活动空域，并在e2c抵近到对海雷达扫描范围内之前，完成了拦截和电子干扰。 双方僵持的时间超过了一个小时，而此刻，紧急转向后的001号航母编队已经脱离了暴露区域。 接近40节的航速，让001号用最快的速度钻入了云层之下，彻底封死了对方的卫星跟踪路线。 栾奕军松了口气，在他看来，这次的潜在危机，似乎已经以最优的方式得到了解决。 然而他却不知道，仅仅几个小时之后，一条新闻开始在全球主要媒体上爆炸性地传播开来： “双方编队在太平洋相遇，对方急转弯，落荒而逃！”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主动出击 “不战而退？” “更多细节曝光，相聚1000公里，望风而逃？” “四代机不过如此？！” “若要正名，唯有一战！” ...... 别有用心的稿件发布之后，毫无疑问，带来的是波涛汹涌的舆论狂潮。 没有人能怪网友不理智，要知道，最近各种情况属实是有点太多了。 …… 丢人。 这是大家唯一能想到的一个词。 要知道，当年航母下水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都是对它的吹捧和赞扬。 最先进的雷达系统，全世界推力第一的燃气轮机，唯一搭载四代机的航母...... 甚至有人曾经做过对比，在配备055驱逐舰的情况下，航母编队哪怕是面对对方最先进的航母编队，也能打出碾压级别的战损比来。 不少人甚至觉得，我们真的能制霸海洋了。 可现在呢？ …… “这次真的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真不想打也不用那么怂吧？至于吓得动都不敢动？” “楼上的，你搞错了，不是动都不敢动，是面都没见到就跑了。” ....... 阴阳怪气的评论几乎刷遍了所有论坛，在这种时候，任凭任何人想要去引导和改变风向，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所能做到的极限，也就是对部分过于激烈的评论做限制处理，但限制没有发帖快，尤其是一些传播范围极广的典型信息，盲目限制只能引发更大的反弹。 而另一边，在例行记者会上，这个问题也被反复提及。 从一开始的回避、不予回应，到后来强调是正常的航行活动，再到小部分披露j-20、j-16d与对方展开的追踪和反追踪的斗争，每一次新的说辞，都会引来更大的不满。 不回应？不回应就是心虚。 回应说是正常航行活动？那你解释解释锐角转弯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多少人会认真的去思考背后的逻辑、也没有人有耐心从宏观角度去做分析了。 大家想要的，只有一个答案： 我们到底行不行？ 以及，如果我们真的不行，那我们失去的是什么？ 论坛上，有人极为专业地说明了这件事情的影响。 转向逃避，意味着主动让出了在那片海域上的控制权，也意味着，才刚刚迈出去的走向深蓝的那一只脚，重新又缩了回来。 而这一缩，再想踏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 而从军事角度来说，一条防线一旦出现缺口，那这整条防线都必须放弃。 必须后退----可能退到哪里？ 只有海岸线。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彻底失去了“拒敌于国门之外”的机会，也意味着，东南沿海那些脆弱却又宝贵的现代化都市，将会彻底暴露在对方的炮火之下。 一步退，步步退....... 随着这篇帖子的热度越来越高，舆论也水涨船高。 大家用各种的语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他们觉得，自己是在给上面施压。 但实际上，滑稽的是，最大的压力，其实是给到了舆情部门。 尤其是李想。 而军方？ 他们根本不在意任何来自外部的评论，因为他们的每一步，都已经计划好了。 哪怕是这一次的意外相遇，在经过评估之后，也被判定为“正确处置”。 他们就像是冷漠的猎手，对身侧苍蝇的嗡鸣根本不予理睬，只是握紧手里的猎枪，静静等待着那个决定性的时刻....... ...... 海面上。 事发几天之后，杰伦再一次坐进了酒吧里，但这一次，他脸上的神态变得轻松愉快了许多。 他身旁的仍然是帕特里克，而后者的表情却带着些遗憾。 “很可惜，这一次他们没有上当.......如果他们能吞下钓饵的话，恐怕现在我们已经和华盛顿号一起，把他们围困在火山列岛附近了。” “那里是完美的猎场......背靠琉球群岛，北部有横须贺基地，南部有关岛基地，东西分别是我们和华盛顿号。” “一旦被合围，他们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 “到时候，所谓的对峙局面根本不用发生，就会宣告结束。” “在那个位置上，哪怕是他们的空军，也根本无从支援.......太可惜了，他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机警得多。” 听到他的话，杰伦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虽然说被当成饵不太好受，但我甚至在一开始就做好了跟他们玩命的准备。” “谁知道，他们根本就不回应我们的挑衅----你能想象吗？在遭遇电磁干扰的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完蛋了，今天就是我的最后一天了。” “但没想到，他们之所以进行干扰，目的仅仅是为了掩护撤离罢了.......” “我想不通他们为何要如此谨慎........” “胆小，但聪明。” 帕特里克打断了杰伦的话，略有些感慨地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胆小’，他们也不配做我们的对手......” “总而言之，现在的我们已经再一次失去了他们的踪迹，想要取得事实上的战果，已经不太可能了。” “但至少，在气势上，我们占了上风。” “‘望风而逃’，这样的新闻，确实很有煽动性啊.......连我都差点相信，这是我们的胜利了。” 杰伦附和地嗯了一声，随后继续问道： “那接下来呢？我们要怎么做？” “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吓唬人的，总不能逼退他们之后，就掉头回家吧？” “当然不是。” 帕特里克摊了摊手，回答道： “具体的策略，谁也不会知道。” “但从有一条公开的信息，那就是，我们会继续向西，途径冲绳补给，向赤尾岛方向机动。” “我们将会在那里建立防线，分割海域，同时保障航路通畅。” “听上去并不简单。” 杰伦若有所思地说道。 “当然不简单，我们将会同时面临两支舰队的压力，并且，我们还有可能受到h-20的威胁。” “这次可不是闹着玩了.....” 说到这里，帕特里克叹了口气。 “希望一切顺利吧.......这次回去，我就要结婚了。” “一定会顺利的。” 杰伦肯定地说道。 ....... 与此同时，作战室内。 栾奕军坐在会议室最中间，大屏上是根据最新情报汇总后的敌情动态信息。 大屏幕前，曹刚川一手拿着激光笔，一手拿着翻开的备忘录，正在向作战室里的众人介绍着最新的情况。 “......所以从目前卫星和侦察机反馈的信息来看，对方至少有两支战斗群正在向冲绳方向机动。” “显而易见，对方的最终目标不可能是冲绳基地，那里不能同时容纳两支战斗群进行补给。” “我们的判断是，在完成补给之后，里根号应该会继续向西转移，在跨过琉球群岛之后，进入第一岛链内部，到达赤尾屿附近。” “他们极有可能联合岛国，在这里组织小规模演习，进一步炒热海上局势。” “同时，进入赤尾岛海域之后，里根号会成为插在我们主要航路上的一颗钉子。” “在有必要的情况下，他们随时可以截断自北向南的路线，这一点，与我们此前演练中推演的策略是一致的。” “而华盛顿号，则有可能在关岛露头之后，重新向南进入下地岛海域。” “在那里，他们拥有一个小型补给基地，能够拉长华盛顿号战斗群的海上自持时间。” “这支航母编队很可能会被当做后备力量试用，针对的就是我方的编队。” 说到这里，曹刚川稍稍缓了一口气，见众人没有质疑或反对之后，才继续说道： “另外，我们判断，原本进入太平洋的第三支编队，即罗斯福号，很可能已经通过巴士海峡，正在向东沙方向机动。” “但截止目前，我们还没有掌握到对方的确切动向和位置。” “而这支航母编队，很可能会成为胜负手的关键，很显然，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听到他的话，作战室里的众人纷纷点头，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庆幸”的神色。 他们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对方三支编队的所有活动，基本都与此前演练中我方预测的一致。 这也就是说，此前制定的大部分策略，也仍然是可用的。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能在策略上快对手一步，那战争的天平，就会倾斜不止一度。 在曹刚川介绍完情况后，作战室里的众人立刻开始讨论相应的策略和布局，而这些讨论进行到最后，就汇集成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辽宁舰，应当何去何从？ 如果按照演习预定计划，它应该在完成补给之后立刻前往某中线区域，作为全面攻势的定海神针。 但这个策略的劣势在演练中已经体现得很明显了，那就是东线兵力的不足。 在演练中，东海舰队为了完成阻击任务，付出的代价是几乎把建制打没。 我们真的必须要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去达成我们的目的吗？ 似乎......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吧？ 栾奕军眉头紧锁地凝视着沙盘，良久之后，突然以几乎完全一致的果断语气说道： “我们不一定要被动防守。” “如果，在确定对方位置的前提下，我们主动逼退，让对方彻底失能呢？”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策略.......但在执行这条策略之前，我们必须要先抢占有利位置。” “赤尾岛，只要比他们提前到达，我们就能提前建立防空识别区，通过预警机监控全部关键位置。” “这是兵家必争之地----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弃！” 第三百四十四章 这么好的东西，你们居然要做炸药 “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个世界要变了！” “这是第一次实验，我们就合成了超过2克金属氢材料，整个过程只花费了不到3个小时！” “这不是实验室制取工艺，这就是工业化生产工艺，我有信心，只要后期对整个流程稍稍做出改进，仅仅是我们一个实验室，每日就可以产出超过500克的金属氢材料！” “这些材料足够供应给全国任何一个实验室进行实验，新材料诞生初期那些实验标本不足的问题根本不存在！” “它的发展将比任何一种新材料都快！” “陈，这是第四次工业革命！是我们亲手开启的革命！” 听着电话那头艾萨克喋喋不休的、甚至带着写哭腔的话语，陈念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感慨。 好笑的是，他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其实根本就不是整个项目的主导者，哪怕在划分核心组时，他得到的评价也是“控制使用”，这一条评语，如果落在华夏研究员身上，那就是典型的杀人诛心。 但他却似乎对此丝毫不以为意，在项目出成果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来跟陈念报喜，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项目的主人。 而让陈念感慨的也同样是这一点，虽然说艾萨克的风评不佳，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对科研、对技术的狂热都是纯粹的。 或许他没有那么多的家国情怀，或许在一些人看来他确实就是个随风摇摆的墙头草，但他的所作所为，却让人没法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指责他。 因为在这个项目中，他确实是尽心尽力。 这样的人，也许不符合华夏、也不符合绝大多数人的价值观，但他的存在，确实也是这个世界上一种特殊的“合理性”。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恭喜你，艾萨克，你对这个项目的贡献很大，荣誉是你应得的。” 陈念这话倒也不算是客套，如果不是在他身上薅了那么多羊毛，金属氢工业化量产的项目还真就不一定能那么顺利...... “荣誉归于你，我的朋友！” “我知道，你才是这个项目真正的主导者！” “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真正的天才，你的成就足以跟爱因斯坦、跟诺贝尔比肩！” “不，这并不是恭维，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 “陈，我觉得伱应该来ah看一看，哪怕不是为了项目后续的计划，你也应该加入我们，跟我们一同庆祝！” 陈念嗯了一声，回答道： “近期恐怕没有时间......并且，合成出金属氢，也不是项目的终点。” “你知道的，我们的目标是大规模地合成、大规模的量产，距离这一点，我们还差的远呢.....” “确实如此。不过华夏有句谚语，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我们已经跨出第一步了，不是吗？这就是最大的成功！” “那当然......” 艾萨克兴奋的报喜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他无数次表达了对这种新材料极致的热情，甚至还畅想了后续一系列的实验计划。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提到的那些包括电动机、线缆、超导储能装置，在最新的实验计划中，压根就不会出现。 第一批次所有的金属氢，除了留作标本的那些以往，全部都将被投入到爆炸物的研究中去。 就在挂断电话后的几分钟时间里，陈念迅速拨通了陈果的电话，安排好了后续的一系列动作。 首先介入的是南理工，他们将凭借自己在炸药方面的经验，用最短的时间测试出金属氢作为炸药使用的方法和成分配比。 这看上去并不复杂，因为实际上，要“点燃”金属氢，根本就不是一件难事。 一根火柴，就足够了。 但如果说，要让它爆发出最大的威力，其中所涉及的各类问题，就要复杂得多了。 哪怕是陈念，对金属氢的特性也并不算了解，他只知道金属氢引爆需要起爆药，可具体用什么、配比如何、氧化剂成分的影响如何，则是一无所知。 只能靠南理工去实验测试。 不过，他们是玩大炮仗的专家，这点小事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紧接着，在星火小组和民发办的调度下，全国所有有资质的实验室都开始对装置进行改造升级，预算不设限，资源不设限，唯一的要求只有一条： 必须在两周之内，完成实验室准备工作。 而无法通过验收的，包括负责人在内，都要承担相应责任。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肃性，因此，协调运转的效率，也比陈念预想的要高的多。 仅仅两个小时之后，他就收到了反馈回来的进展报告。 人员全部到期，供应链搭建完成，下一步，就要开始改造了。 除此之外，calt方面，在朱学军的主持下，df-21h项目也迅速启动，这并不算是一个多么复杂的项目，充其量只是更换弹头装药而已。 不过，考虑到金属氢炸药的特性，项目组也介入了南理工的爆炸实验，对弹头保险装置进行了重新设计。 并且，考虑到后续演练的特殊性，项目组还给这么df-21做了些小动作。 说白了，就是在引信上做了改造，目的就是为了让它能顺利地完成近失空爆。 这种操作跟以前有些人干过的在大炮标靶下面埋炸药的操作没有太多本质上的区别，纯粹是为了演习本身服务罢了。 但很显然，这并不会削弱导弹本身的威力。 一旦进入到实战版本，df-21h，只会变得更加致命....... 一系列的安排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部落地，而到了这个时候，后知后觉地艾萨克也反应过来了。 几天之后，就在实验室加足马力开始合成金属氢时，他一个电话打到了陈念这里。 “陈！你疯了吗？”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是金属氢！这是未来的钥匙，这是人类文明升级的密码！这是工业的奇迹！这是高压物理的圣杯！” “我们好不容易达到了这个成就，而现在，你在做什么？” “陈！回答我，你在做什么？！” “你在用它做炸药！你真的疯了吗？！” 听到他的话，陈念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回答道： “冷静点，艾萨克。” “相信我，在很多时候，人类文明的进步，都是从一场爆炸开始的........” ........ 几天之后，南岛。 辜宽敏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报告。 他一手推动的军售合同已经执行了超过30%，随着一件件新装备不断完成部署，他在党内的威望也是水涨船高。 不得不说，这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他政治智慧的体现。 南岛的民众最担心的是什么？ 当然是大陆的飞机和飞弹啦。 于是，辜宽敏搞出来了爱国者和f-16的采购，配合持续不断的宣传，成功地让民众认为，爱国者可以拦截一切飞弹，f-16可以击落任何飞机。 哪怕是df-17和j-22也不例外。 这么一来，民众的恐慌大幅消退，再加上thaad谈判这一把火，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不管未来局势如何发展，至少南岛一定会是安全的。 至少，在面对空袭时是安全的。 ----可如果万一，他们真的完成登陆了呢？ 我们能拿什么来阻挡他们的坦克、他们的装甲车？ 没错，我们有m1a2。 这就是辜宽敏的智慧，他本身是一个纯粹的军事外行，但他却能站在外行的视角上，准确地将民众关心的话题截取出来。 民众能知道什么超视距打击、什么钱学森弹道、什么高超音速突防吗？ 他们不知道，也不关心。 他们关心的只是几个关键词： 飞机有没有？坦克有没有？飞弹有没有？ 都有？ 那就是你的政绩！ 可以说是幸运，也可以说是能力，总而言之，辜宽敏确实完成了这个闭环，而在他完成这个闭环之后，所带来的结果就是： 支持率的巨幅提升。 根据最新民调数据显示，他在岛内的支持率已经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40%，这甚至是南岛几十年来的最高记录。 所有人都信任他，所有人都希望他能给南岛带来更光明的未来，而辜宽敏自己呢？ 他当然不会拒绝。 虽然他已经是一个即将走进棺材的老头，可在人生的最后阶段，他也确实做成了一些事情...... 此时此刻，在辜宽敏的对面，一个白人男子正似笑非笑地审视着他的表情，一直等到对方放下手里的报告、重新抬起头之后，男人才开口问道： “怎么样，辜先生，你对这样的结果还算满意吧？” “这可是一个其他人望尘莫及的超高数据，如果后续没有意外情况发生，我们基本上可以说，你已经提前锁定下一届领导人的位置了。” 听到这话，辜宽敏的老脸上瞬间又多了几分笑容。 他喝了一口茶，随后冲着男人真诚地说道： “这是我们双方紧密合作的结果，我无比感激你们的帮助。” “当然，我也希望在未来，我们能够进行更深、更广的合作。” “你们所需要的，我们都会竭尽全力的提供，而我们想要的.......” “同样如此。” 男人接过了辜宽敏的话，后者欣慰地点了点头。 在这一个瞬间，他甚至有了一种错觉，以为对面的男人、以为搁着太平洋的那个国家，真的跟自己、跟这座小岛成为了兄弟。 但也就是这一瞬间，这样的错觉自然而然地消失无踪。 他可不是蠢材，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也知道自己在依靠对方的力量走上巅峰之后，应该要做些什么。 于是，他开口说道： “按照与贵方前期讨论的备忘录，我们即将迎来大选之前的最后一次路演。” “而在这次路演之前，我希望你方能够给我提供更多舆论上的援助，从而保证支持率的稳定上升，避免任何意外情况发生。” “当然。” 男人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们会继续造势，炒热thaad谈判事件。” “同时，我们会加快合同执行速度，保证第二批装备在一周之内到达----这将成为你下一次路演的筹码。” “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说到这里，男人稍稍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把手上的牌一次性打空。 不过，在审视了自己交易的“对手”之后，他很快就明白过来： 在这样的对手面前，手里有没有牌其实都不重要。 反正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死心塌地地做一条狗的..... 于是，他开口说道： “更重要的是，我们将派遣罗斯福号航母编队通过巴士海峡，届时，我们会表达进行军事交流的意向。” “但你们如何宣传、对这条消息如何使用，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非常好！” 辜宽敏忍不住拍手叫好，看到他的反应，男人微微一笑，开口问道： “辜先生，你们的问题解决了，现在，是不是也应该为我们解决问题了？” “当然，当然。” 辜宽敏连忙坐直了身子，随后回答道： “你们前期提出的几个条件，我们都已经审视过来----执行上有困难，但也不算太大的问题。” “我们会为你们开辟特殊通道，保证在紧急情况下，你方船只、军机可以在我方港口、机场随时进行补给。” “另外，你方提议的军事调动方案，我也跟军方聊过了，他们并不抗拒，但要做最后决策，确实还是需要时间的.......” “这样就很不错了。” 男人赞许地看了辜宽敏一眼。 此刻，他对这个老人的欣赏确实是真诚的。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定多个部门，硬生生地说服他们接受己方“傀儡化”的条件，这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明面上是为了南岛安全考虑，可哪有一个正常的国家，会允许其他国家以“保护你的安全”为由，去渗透进你的军队的？ ----南岛做到了，辜宽敏做到了。 这当然不算是什么荣耀，甚至可以说是屈辱。 可推动这件事情的当事人，却仿佛毫无察觉。 到底是他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男人不关心。 他与辜宽敏对视一眼，双方的脸上，都流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 很快，辜宽敏提前锁定竞选胜局的消息被发布。 全世界每一个角落，都认清了事实： 一个极端的领导者即将上位，而他所带来的，必然是愈演愈烈的分裂趋势....... 第三百四十五章 慢了一步 就在对岸人事变动风起云涌的同时，另一边，某实验场内，一场物理意义上的风暴，也正在席卷而来。 就在刚刚，负责金属氢炸药研发的技术团队刚刚完成了静水压力爆炸实验，而在这次实验之前，他们已经完成了几乎所有的爆炸物实验流程。 除了典型的封闭容器测试之外，他们甚至还完成了爆炸过程中的电磁辐射测量、温压弹燃烧性能实验、以及墙体破坏实验。 其中最具有视觉冲击力的，自然是大当量的墙体破坏实验。 而实验的结果，也让众人大为震撼。 在tnt炸药只给碳纤维布加固砌体填充墙造成了微小破坏的情况下，金属氢+全氮阴离子盐的新型炸药直接把整个砌体墙掀没了。 整个场地能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墙体粉末，以及高温下呈现熔融状态的少量碳纤维材料残留。 “这玩意儿的爆炸威力比我们之前测试过的全氮阴离子盐还要大得多啊......不愧是最强含能材料。” 实验室里，胡炳春看着几个传感器传回的数据，一边摇头，一边感慨地说道。 “那当然，不说别的，光成本就是全氮阴离子盐的好几十倍了。” “不说别的，光是我们炸的这一点，材研所那边都已经心疼的要命了。” “这可是金属氢，这可是常温超导材料.......来之不易啊，现在被我们放了烟花----也不知道他们是个什么表情。” 听到助理的话，胡炳春的脸上莫名地浮现出一个促狭的笑容。 随后，他不怀好意地说道： “有没有一种人家闺女养大了，结果被我们截胡拱了的感觉？” “......你要这么说，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我听说，金属氢项目投入的资源，哪怕在星火内部都是数一数二的，光是预算就花掉了接近全年预算的15%。” “而且最离谱的是，这15%的预算，是他们在半年之内花掉的----要是没出成果，这个项目可能会成为星火旗下项目里最大的一个吞金兽。” “不过还好，他们效率够高。” “再往后，这个项目就是一片坦途了。” “确实可以期待。” 胡炳春微微点头。 说白了，他虽然是一个搞爆炸物的专家，大部分的时间都投入在了氮化合物领域，但在更广泛的材料学领域，他也并非一无所知。 “你说，后续金属氢的发展，会走向哪个方向？储能，还是传输？” 胡炳春随口问道。 “我估计会是传输。” “归根结底，效率提升还是要降低损耗，光有储能设备，运输怎么办？总不能靠大货车来拉吧？” “但传输方向，投入的成本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而且从另一方面讲，如果储能方面有突破，再叠加上电动机的更新换代，说不定我们有机会，彻底摆脱对石油的依赖......” “不懂，看上面怎说吧。” 助理微微摇头，脸上写满了迷茫的神色。 “大工程啊。” 胡炳春感叹道。 “都是大工程，传输也是大工程----这么说起来，最短平快的应用，还真就是做成爆炸物了。” “星火的老大确实不是一般人，该冲的时候冲，该慢的时候慢，虽然只是一个纯技术的决策，但是也打出了杀伐果断的感觉来。” “所以掌舵的到底是谁？真搞不懂......” 一旁的助理继续摇头，没有立刻接胡炳春的话。 当然，他不接话并不是因为这个话题敏感，而是因为他确实不知道。 星火发展到这一步，所涉及的人员和部门越来越多，影响力越来越大，哪怕已经采用最严格的保密措施，但想要完全不引起讨论，那也是不可能的。 私下里、尤其是全氮阴离子盐项目结束之后，项目组对星火这个组织、对它的掌舵人的好奇几乎发展到了顶峰。 所有人都知道陈果是星火的大总管，也或多或少地跟陈念有过接触，但他们的背后是谁？ 到底是谁提供了那些不可思议的技术，那些技术到底是从哪来的？ 总不至于，真的就是那个小年轻吧....... 事实上，大多数非核心成员对陈念的看法，还是把他当做一个“代言人”。 这也是情报部门刻意引导后的成果，从某一方面来说，这么做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证陈念的安全。 说白了，就是一层一层上马甲。 而以胡炳春和助理这个层次，其实是看不到最后一层马甲下的真相的....... “不管是谁，这也不是我们应该去考虑的问题。” “总之，时间到了，该解密的都会解密的，希望我有生之年能赶得上吧。” “不聊这个----领导，爆炸实验基本已经完成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向上级汇报，准备开始跟calt那边配合进行装药测试了？” 听到这话，胡炳春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没问题，先联系朱学军朱总，看看他们那边准备情况怎么样了。” “如果顺利的话，这周之内，我们就能完成装药测试，比预计时间还快三天。” “不过我估计，朱总那边没那么快，他们的改造不复杂，但比较繁琐，这就不是光靠加班能加出来的了.......” ...... 而实际上，df-21改造的情况也正如胡炳春预料的一样，虽然进展顺利，但相对于整体的进度要求来说，速度确实算不上多快。 一直到金属氢炸药完成测试4天之后，装药测试才得以启动。 不过，由于前期准备充分，这个过程并没有遇到任何问题。 在仅仅36小时的时间之内，df-21h变完成了包括装药、运输在内的一系列测试。 这也意味着，这枚导弹正式进入了整装待发的状态。 随后，df-21“1号弹”连同2号弹一起，被秘密运往某港口，又在哪里完成了装载上舰。 它即将在海上完成惊天一炸，虽然影响力绝对不足以与40多年前戈壁滩上的那一次爆炸相比，但同样的，这次爆炸所产生的火光，也将给未来的道路，带来光亮...... ...... 几天之后，东经125度，赤尾岛以南某个岛屿附近海域上。 闽晋渔5170号渔船正在进行着例行捕捞作业，船长詹天雄和大幅詹启明站在船头，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很显然，这一次出海捕捞的成果不错，这片海域资源丰富，且进行捕捞作业的渔船数量并不多，竞争也不激烈。 可以说，这是渔业从业者梦想中的圣地渔场。 但是当然，也不是任何一艘渔船都敢在这里进行捕捞的，除了海况相对复杂之外，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危险。 那就是，华夏渔船，随时可能会遭遇岛国船只的驱赶。 虽然他们在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会直接动武，但捕捞作业一旦被强行打断，单次出海所消耗的燃油、补给费用，也会是一个大窟窿。 更不用说，渔船还有可能因为岛国船只的危险行为丢失渔网和其他设备----那损失就大了。 不过，对詹天雄来说，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打鱼十几年，他不是技术最好的、运势最强的，但却是同一批渔民中胆子最大的。 别人不敢去的地方他敢去，别人不敢捞的鱼他敢捞。 他的信条只有一个，那就是： 在海面上，除了妈祖以为，他谁也不服。 所以，来这里打鱼算对他来说只是稀松平常的操作，如果不是当前事态敏感，他甚至还打算去浅海那边逛一逛...... 看着又一网慢慢的鱼获，詹天雄不由得笑开了花。 他扭过头，对一旁的大副说道： “这一船回去，估计就够我换台车了。” “甘霖娘的，那台破车开了小十年了，除了喇叭不想哪里都想，早我就想要换掉了。” “你说，我换哪家的车？岛国的不要，老美的不要，就剩宝马奥迪大众了吧？” “到时候你跟你嫂子说说，不是我不想买便宜的，实在是情况不允许啊.....” 一旁的詹启明哈哈一笑，对詹天雄那点小心思，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也不会去戳穿。 “买就买奥迪呗，一步到位。” “反正这两年赚不少钱，冒这么大风险，也该潇洒潇洒了。” “那是，不过嘛，富贵险中求，怕死就别出海了----说起来，咱们这摊挺顺利的，居然一艘岛国船都没遇到？” 听到他的话，詹启明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回答道： “确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来之前，他们还说这段时间岛国人跳的厉害的，怎么我们一到，影子都没了？” “想通了？还是怕了我们了？” “我看前段时间，岛上原本还是有几个鬼子的，现在好像都撤走了啊。” “是撤走了，旗都下了。” “可惜了。” 詹天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本来来之前我还想呢，要是这次再找我们的事儿，我就跟他们拼了。” “都是铁皮船，他们也不敢动枪，我就不行谁能别谁硬到哪里去......” “你可快别了！” 詹启明赶紧打断了他的话，随后劝道： “我们最近还是低调点，对方不还扣着没放人吗？” “不说怕不怕死的，让他们关个几个月，回去船都废了，以后还怎么出海啊？” 詹天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怪就怪他们自己太软，人家让你停船你就停船？” “甘霖娘的，改出来小20节的航速，还能跑不过他们？” “实在跑不过，一头撞上去，我就不信他们真敢开枪.......” “那是演习区域，开枪也是有可能的......” “演习，演个屁，借口罢了！” 詹天雄不愿再多说，扭头走回了船上室。 实际上，他对前段时间的那次事件一直有些愤愤不平，除了跟大多数人一样的同情、愤怒之外，隐隐约约的，他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都是海上讨生活的，怎么能那么软蛋呢？ 那不是给渔民、给国家丢脸吗？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偏激，得不到大多数人的认可，不过私下里吐槽几句，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着渔网逐渐被收回，5170号的航速也渐渐快了起来，詹启明同样走进了船长室，两人看过了海图、估摸着这一趟的收货已经足够，于是便调转船头，开始向返航的方向驶去。 但也就在这时，詹天雄突然发现，远处海天一线的交界处，突然出现了一道船影。 那显然不是普通渔船，可却又不像是詹天雄看得多了的岛国船只。 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对着詹启明问道： “这什么船？岛国的？不像啊！” 詹启明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像.......看不到旗，无线电也没反应，不像是他们的船。” “别管了，绕过去吧，这玩意儿肯定是军舰，别惹麻烦！” “不行，转舵！上去看看！” 詹天雄的心猛然一跳，这一刻，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 他知道这种冲动是不理智的，但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 这或许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偏执----而这种不计后果的偏执，确实也是危险的....... 一旁的詹启明猛地拉住了詹天雄，相比起后者，他的脑子要清醒得多。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其实已经蹦出来了答案。 首先，这不可能是己方的船只，如果是己方的军舰在这片海域有活动的话，那么自己这艘船，早就应该收到通知了。 其次，这也不是岛国的船，他们的船没有那么大，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张牙舞爪。 既然这样，那答案就很明显了......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间，远处的海平线上，更多的船只开始探出了身形。 而在看到被围在中间那艘庞然大物之后，即使是詹天雄，也不得不冷静了下来。 他认出来了，那是一艘航母。 “甘霖娘？！” 詹天雄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些东西。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现在怎么办？” 一旁的詹启明开口问道。 詹天雄咬了咬牙，脸上表情无比纠结，但最终，他还是开口说道： “还能怎么办.......跑吧！” ...... 7月12日，里根号越过琉球群岛，进入赤尾岛海域。 随后，宣布将在此海域组织海上联合军演。 这是无可质疑的挑衅。 此时，另一个编队，还在路上...... 第三百四十六章 植入 赤尾岛周边形势的转换，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因为这个突发情况，刚刚完成补给的编队不得不变更航线，原本应该长驱直入奔向赤尾岛的舰队被迫绕出一道弧线，停泊在122度线上。 这并不是示弱的行为，而是对后续战术的必要调整。 但一般人却根本不关心这一点，在闽晋渔5170号返回港口，将他们在海上的所见所闻公之于众之后，本就已经紧绷到极点的气氛，再一次攀升到了新的高度。 “我就说了，咱们最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坚韧不拔，容忍度高。” …… ....... 一系列阴阳怪气的评论，哪怕是陈念这样“久经考验”、“久经教育”的人都有些气恼。 而更让人窝火的是，相比起这边舆论的混乱和愤怒，对岸则是一片欢腾。 那些所谓的名嘴更是在电视节目上大放厥词，从航母真实战斗力，到经济环境、工业潜力，一条一条历数。 “他们不行的啦，其实也就是一艘6万吨的小船而已啦。” “6万吨跟10万吨比是什么差距啊？你别看就差4万吨哦，那就是差了两个时代啊。” “前段时间的事情都忘记了啊？我们的机床厂一旦取消订单，他们一死就死一片哦......” ...... 陈念很想冲到那些专家的面前，揪着他们的头发告诉他们，所谓的“6万吨”不是6万吨，而是6万余吨，在新的船舶综电、新的雷达、新的燃气轮机的加持下，差距根本没有那么大，更何况这支舰队里还有海上最强的带刀侍卫055。 他很想告诉他们，所谓的民航业下滑，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高铁线路突飞猛进的发展。 他还想说，华夏的工业底蕴根本不是用那些小型机加工厂可以质疑的，相反，它们的存在，恰恰证明了工业体系的完备性和复杂性...... 然而，这所有的话，他都没法说，也不能说。 毕竟，通过4台在公开渠道与他们对喷没有任何意义，你永远不可能叫醒一批装睡的人，也不可能改变长期宣传所带来的固有印象。 到十几年以后，都还有人相信大陆人吃不起鸡蛋，更别说现在了。 他们跳就让他们跳吧，反正距离全面反击的展开，也要不了多久了。 辽宁舰已经开始进入战位，再过几天，等对方的联合演习启动的时候，我方的“海上试验”也会同步开启。 到时候，谁进谁退，谁是虚张声势，就一目了然了。 ----不过，当前最重要的任务，还是熬过剩下几天最艰难的时期....... ...... 不过，反制措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启动，但另一边，一场水下行动，却已经悄然展开。 某地，一家并不引人注意的小小咖啡馆里，两个男人相对而坐，用只有对方能听清的声音，小声商讨着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刘总啊，这一次你可得帮帮我了啊，我也不是说一定就要拿到你们的全部数据啦，但是核心的部分，我们真的是需要啊。” “咱们都是搞电力的，你也能猜得到我们想要做什么，话也不用摊开到台面上来说了，对不对？” “只要这次事情办的漂亮，我保证，你以后在台中电啊，那一定是平步青云的啦......” 坐在右手边的男人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但从对面人的反应来看，两人的地位，似乎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 他对面那个被叫做“刘总”、名叫刘武能的男人丝毫没有因为他的恭敬而表现出任何的倨傲，反而如同朋友一般，一边客气地笑着，一边回答道： “张总啊，这件事情不是我不帮你啊，实在是风险太大了。” “你们想要数据，我可以想办法，但是时间上，真的是来不及啊.......” “所以咱们不是在想办法嘛。” 张总、或者说张奇峰安慰似的拍了拍刘武能摊在桌上的右手，随后继续说道： “我们也研究了一下，觉得靠伱一个人去拿那些数据实在是太为难你了。” “风险又高，难度又大，万一出事了，我们双方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我们这边研究以后，也是决定要搞个新路子。” 说着，张奇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对刘武能说道： “这u盘里面有一个监控软件，只要你把它插到自己的电脑上，就可以通过内网实时监测到电站的运行数据。” “我们需要的也不多，分别在峰值、谷值期采集两个小时的数据就够了。” “到时候，你直接把u盘一拔，谁也不知道跟你有关。” 对面的刘武能神情略微有些惊讶，他紧紧盯着张奇峰手里的u盘，语气充满疑虑地说道： “你这不是病毒吗？植入病毒，跟去拿数据，那可不是一回事啊！” “我偷了数据，最多给我定个商业罪名，要是把病毒带进厂里，那可就是刑事犯罪了......” “没有人能查到你的！” 张奇峰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们之前已经研究过了，台中电的信安措施本来就不严密，别说你了，整个电厂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拿着u盘去上班的。” “这一点，我相信你也不会不清楚吧？” “大家都这么干，你也这么干又怎么了？” “退一万步讲，要定罪，那得是看主观意愿的----谁能证明你主观上想要植入病毒啊？你就是自己在u盘不小心被感染了，又不小心被带到公司的电脑里去了而已，对吧？” 这话一说出口，刘武能不由得犹豫起来。 这么听起来，这个操作的风险确实比自己亲自去内网下载数据还要小...... 毕竟，这不会在内网留下自己的痕迹，也不需要自己自爆似的去求一些关键岗位的同事给自己开权限......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纠结起来。 实际上，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是他的本意和初心。 在最开始，他只是应张奇峰的邀请帮他串联了一些关系、联系了几个领导、挖走了几个技术专家。 然后，在尝到甜头之后，他开始更近一步，尝试去做了一些“不那么合规”的操作。 其中包括提前几天把将要公开的消息传递给张奇峰、送出一些非核心席位的供应商名单、在“自己的角度”上，提出一些有关公司发展战略的看法...... 一步一步，他的胆子越来越大，所涉及的东西也更加“危险”，等到他想要回头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已经跟张奇峰、跟他背后的势力牢牢绑定在了一起。 不过，让刘武能稍稍放心的是，张奇峰的背景是“干净”的。 他只是一个纯纯粹粹的商人罢了。 他代表的，是台北某个巨型投资集团的利益，而他们想要做的事情也极为清晰明了，那就是： 建核电站。 在南岛建核电站。 而之所以需要自己的帮助，其实说穿了也并没有多见不得光，不过就是为了通过一些内幕信息，对台中电旗下的火电厂发起舆论攻势，扫除核电站建设的阻力罢了。 这算什么大事呢？ 别说自己了，其实在台中电的内部，对金山电站的攻讦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 就在去年年底，台中电还通过商业间谍手段拿到了不少内部数据，然后又用这些数据带了一大波节奏，炒作恐慌的手段，让刘武能都叹为观止...... 所以，哪怕是这一次、哪怕是对方提出的要求已经到了如此危险的程度，他却仍然没有任何“愧疚”，而仅仅是“担忧”罢了。 到底要怎么做？ 是要搏一搏，还是要适可而止？ 如果适可而止的话，对方真的会放过自己吗？ ----然而，就在他犹豫的同时，对面的张奇峰，却发动了他最后的进攻。 “刘总，我们都是爽快人，之前的合作多顺利也不用再提了。” “这样吧，在我们之前所有的承诺之外，我再给你加一条。” “五十万现金，这真的是我的权限能做到的极限了。” “如果你还是不同意.......那我没有办法，只能向上汇报，但是你也知道，下面办事不力，老大不会给机会的，他们可能会换人......” 听到张奇峰的话，刘武能的脸上变了几变，最终，他猛地一点头，开口说道： “好，那就这么办吧！” 听到刘武能的话，张奇峰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大事将定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次的任务居然能进行得如此的顺利。 当然，这其中大部分的功劳都应该归于此前诸多同事多年的经营和铺垫，但不得不说，能“刚刚好”地找到刘武能这个关键角色，也有运气的成分。 他是那么贪婪，又那么愚蠢..... 他不知道，自己拿到的这个u盘，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定时炸弹。 只要里面的东西进入内网，整个台中电的系统都会被迅速感染。 而之后，在必要的时刻，它将以一种堪称奇妙的方式，把这个电厂，彻底摧毁。 在谜底揭开的那一刻，估计整个世界，都会为这个病毒的奇思妙想而震撼...... 第三百四十七章 巨浪来袭 办公室里。 陈念满意地看着手里的报告，开口对一旁的李想说道： “这手病毒让他们玩的，真的玩出花儿来了。” “让我来向，估计怎么都想不出来，他们会用这样的方式，达成对工业设施的破坏。” “这简直是技术和社工的完美结合，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话，这次的攻击，一定能载入人类信息攻防战争的史册。” “实在是太有趣了......我第一次觉得，干这种事情，那也是有乐趣在里面的。”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好奇地问道： “所以到底有多有意思？说说看？”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在陈念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还记得，当初王建成拿出玉井ai的时候，他的反应也差不多。 但仔细算起来，其实次数真的不多。 “这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陈念向后靠倒在椅子上，他瞪着眼睛看向天花板，思索了足足有五分钟，把整个过程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组织好语言之后，才开口说道： “首先，要理解他们是怎么发起进攻的，我们要知道，台中电，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发电站。” “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抛开其他所有的因素不说，台中电有一个最明确的标签，那就是，它是一个超临界火力发电站。” “超临界发电站？什么意思？” 陈念重新坐直了身子，随后随手扯过一张纸，开始给李想介绍超临界电站的概念。 “所谓的‘超临界’，指的是锅炉产生的蒸汽的压力和温度条件。” “咱们都知道，水蒸气循环中是有一个热力学状态的临界点的，在这种状态下，液态水和气态水之间没有明显区别。” “水在高于 22.1 mpa的压力和 374°c温度下会达到临界状态，简单来说，在这种状态下不需要额外的热量来将水转化为蒸汽。” “超临界火力发电有一个明显的优势，那就是热力循环的效率可以达到 40%到 42%之间，而相对的，亚临界发电厂循环的效率仅为 36%到 37%。” “所以，超临界状态发电算是一种高效的解决方案----但相对的，它对技术和设备的要求也会更高。” “目前来讲，世界上通用程度最高的，就是阿尔斯通解决方案。” “这套解决方案使用的是gigatop系列水氢氢冷却式发电机，这是他们专门为燃煤电厂打造的发电机系列产品。” “这种发电机有一个比较突出的特性，那就是，它的定子绕组是水冷的，但转子和定子铁芯却是直接使用氢冷.......” “等会儿，氢冷？用氢气直接冷却吗？” 李想下意识地打断了陈念的话，开口问道。 “没错，氢冷。” “但问题是，在火电站使用氢冷，这风险是不是太高了？”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有太高的风险，发电机组部分是完全隔绝于火源和氧气的，一般不会出意外。而且，相比于普通的干燥气体冷却，它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人们不得不忽略掉它暗藏的风险。” “氢气的热传递效率是干燥空气的14倍，并且，随着压力的上升，它的冷却性能还会继续上升。” “同时，氢气的密度极低，带来的是极为优越的低风阻性能。” “根据测算，使用氢冷的发电机组，在其他条件完全一致的情况下，效率可以上升2%到3%----这已经是一个很恐怖的幅度了。” “明白了。” 李想点了点头，略微思考之后说道： “所以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它的氢冷系统？” “我随便猜猜啊----他们是想要升高温度，突破超临界状态，来引发氢气的爆炸？” “那怎么可能！” 陈念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解释道： “我刚才已经说了，这套机组的安全性是毋庸置疑的，在正常操作、正常运转的前提下，它根本没有发生事故的可能。” “但是，你要注意我说的‘前提’，那就是，正常操作。” “在这里，我们还要引入一个常识，那就是，任何一套发电机组，都是需要清理和维护的。” “而对gigatop进行维护，工人就必须进入到发电机组内部----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会与冷却用的氢气发生直接接触。” “不过，在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在关闭氢气发生器、确定氢气密度达到标准之后，再执行清理作业。” “但一切都会有意外........” “如果，在工人进入机组内部时，冷却用的氢气并没有排除干净呢？” “明白了。” 李想恍然大悟。 “你们真正要控制的，是内部的氢气发生器，让它持续产出氢气？” “那怎么可能！” 陈念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氢气发生器是核心设备中的核心设备，想要攻击它，难度恐怕比直接送人进去扔炸弹还困难。” “他们要攻击的，是氢气传感器。” “修改氢气传感器的数据，让技术人员接收到错误信息。” “在这种情况下，充二氧化碳、排氢、注入空气的工序会完全紊乱。” “等他们进入到机组之后，哪怕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电火花，都可能引起剧烈的爆炸。” “而这个电火花，甚至不需要是工人自己引发的.......” 说到这里，李想的脑中终于有了“一次意外”的完整图景。 而在看清这个图景之后，他也不得不像陈念一样，感叹于己方技术人员那惊人的智慧和创造力。 他们不仅仅需要对火电站的工作方式有足够的了解，还必须能找到其中杀伤力最大的漏洞。 难怪陈念说这是社工手段和技术手段的完美结合----社工的漏洞，加上技术的漏洞，这还不够完美吗？ “太厉害了......” 李想不由得感叹道。 “所以是谁想出来的？是个人才啊！” “我不知道。” 陈念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不过我估计，你要去找到具体是谁的功劳，那是很难的。” “这一类天才的想法，往往就诞生于一次又一次的讨论之中。” “可以说，参与了这个项目的每一个人，都是天才.......” “确实如此。” 李想郑重点头。 而在他心里，却已经开始期待了...... ..... 而与此同时，calt内，巨浪-3项目组作战指挥部。 朱学军的脸上满是长期超负荷工作留下来的纵横的沟壑和乌青的印记，但她的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明亮和坚定。 就在刚刚，她收到了巨浪-3项目的最新报告。 根据前期df-41项目的成果，巨浪-3潜射战略导弹项目取得了重大进展。 包括气动、战斗部功能、引信与战斗部配合、空气动力等等环节在内的地面测试全部完成，最后一次弹头气动外形优化结束，运载分系统、地面设备分系统、导弹武器系统测试也全部圆满结束，甚至连最困难的电磁兼容测试，也以超乎想象的效率达成了预期目标。 而这也就意味着，这枚从陆基改为海基的战略导弹，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地面测试环节。 下一步，就要对它进行飞行测试，去检验总体技术方案、检验各分系统的配合情况了。 按照朱学军的经验，国内的所有导弹项目，只要是能进行到这一步的，基本上都没有出过太大问题。 如果是以相对激进的态度去评价，甚至可以说，这枚导弹已经达到了预期目标，项目取得阶段性胜利了。 站在指挥室的大屏前，朱学军最后一次看向了报告中最新的性能参数。 在新型高燃冲压发动机、新型冷却系统、新型燃料的加持下，哪怕尺寸较陆基版本的df-41缩水了不少，但这么导弹的预期射程仍然达到了恐怖的公里。 也就意味着，它无论从地球上任何一片大洋发射，都能对美方本土形成有效打击。 而在打击能力方面，它与df-41并没有任何差异。 同样可以携带10枚分导式核弹头，同样可以一次性对外投掷120枚每枚爆炸当量相当于30万吨tnt的分导式核弹头，同样可以保证打击精度在100米范围内。 一句话总结，这枚导弹的尺寸缩小了，但威力却没有丝毫降低。 跟df-41一样，它是真正的“国之重器”。 它的诞生，标志着核反击能力的进一步提升，也标志着从陆基威慑时代，正式进入了陆、海、空三位一体时代。 朱学军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她转过身，面向作战室里仍然在埋头工作的众人，开口说道： “各位。” 会议室里的众人抬起头，一齐看向了站在前方的朱学军。 “我刚刚收到报告，巨浪-3实验1号弹体，已经完成了全部地面试验。” “实验结果，完全达到预期项目目标。” “好！！” 她的话音刚一落下，作战室里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哪怕是刚刚还萎靡不振地趴在桌前休息的研究员，此刻也激动地占了起来，脸上浮现出略显病态的潮红的颜色。 他们等待这一刻太久了......虽然只是阶段性胜利，但不得不说，它同样是一次举足轻重的胜利。 所有人都在互相击掌、互相拥抱，也有人在吹嘘着自己小组给这个项目做出的贡献。 这算是一点小小的、让人会心一笑，却不会引来任何反感的虚荣心----或者说，其实也是一种认同感的体现。 朱学军放任着众人难得的放肆，她只是满脸微笑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场面安静下来。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甚至还没等到她准备的那几句祝贺的、鼓舞人心的话语说完，整个场面就迅速地安静了下去。 在短暂地庆祝之后，他们重新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几乎是没有任何停滞，又投入到了他们的工作中。 这一幕有些突兀，如果放在其他地方的话，甚至可以说有些诡异的尴尬。 可落在朱学军的眼里，却让她的眼眶都不由得有些湿润。 是的，他们并不愿意停下脚步。 这就像是一场马拉松，当他们看到自己终点的旗帜、看到自己的身后再无他人的时候，兴奋是必然的，可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更加艰苦卓绝的冲刺了。 朱学军默默地张了张嘴，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全部咽了下去。 最终，她只给大家留下了平平淡淡的一句话： “今天早点下班，好好休息。” 随后，她转身离开了作战室，带头走向了回家的方向。 ...... 几天之后，在长达数月的压抑之后，一条经过层层审核、层层讨论之后的消息，如同惊雷一般，炸开在所有人的耳边。 巨浪-3潜射战略导弹完成全部地面实验，正式转入空中实验过程。 在未来，现役094级核潜艇将全面换装巨浪-3，以取代现役的巨浪-2导弹。 这条新闻所隐含的寓意不言而喻，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它就如同一声贯穿长空的号角，也如同一面被挥舞在最前线的旗帜。 它的出现是不合理的----因为按照一般的流程，这类战略级武器，甚至有可能在投入现役两三年之后，才会被逐步公开。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不合理，它才显得意义非凡。 当它以这种方式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知道，局势将要发生巨变了。 反攻，将要打响了。 巨浪-3所掀起的巨浪，已经逐渐成型。 而第一波冲击，将在东经125度的海面上兴起。 第三百四十八章 计划 “巨浪-3进入空中实验阶段，意味着什么？” “性能或超越三叉戟？潜射战略导弹首次超越美俄。” “释放信号？紧张局势或有所变化。” “宣布进行海上试验，实验科目包括哪些？” ...... 伴随着一系列消息的发布，舆论风向虽然没有发生180度的大转弯，但相比起此前的一片压抑，已经好转了许多。 此时，距离海上试验时间还有3天，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次实验的内容----但当然，绝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把它当成一次单纯的“实验”，而是当做一次针锋相对的演习。 所以，民众对实验的期待值是极高的，或许真正期待战争的人并没有多少，但至少，他们确实希望这次的演习，能杀一杀对方的威风。 但具体要怎么去做？ 没有人知道。 论坛上，关于演习、关于赤尾岛的讨论迅速火热起来，而众多网友的看法，都是惊人地一致。 …… 帖子和数量立刻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增长，而讽刺的是，下面的评论绝大多数都是“祈祷和平”、“谨慎理智”，甚至跟一天之前网络上的风向相比，都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午休时间的办公室里，陈念躺在自己的椅子上用最新款的智能机刷着网页，看着那些叶公好龙的评论，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所以这些人真的是一批人吗？前一天还叫嚣着要打，第二天就在这理中客地说最好不打了？什么精神分裂啊！” 听到他的话，李想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不算精神分裂，有几个方面的原因吧。” “一方面就是你说的，叶公好龙，其实并不想真的打仗，之前只是跟风叫唤而已，这部分人的数量是最多的，也是最好理解的。” “说白了，没有直接利益关系的情况下，大家恨不得热闹大点，乐子大点，但真有一天，乐子要落到自己头上了，就没有人笑的出来了。” 听到他的话，陈念微微点头说道： “这么说也有道理----叫着要辞职的人绝对不会辞职，天天说不想活了的，去医院做个体检都能吓死，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确实，不过还有一个方面，是有些眼界比较高的民众，已经看出来问题了----这批人普遍都是资深军迷，对军事装备、国际局势的看法相比普通人要更加成熟。” “他们能看出来，这次一旦动手，就不可能是小打小闹。” “所以，出于对所谓‘末日’的担忧，他们掉转头来反对冲突，也是可以理解的。” “另外最后一点，是我们最迷惑的一点----这些人中，有对岸的影子。” “对岸？” 陈念惊讶地重复了一遍，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什么意思？老美想，对岸现在反而不想了？” “不清楚。” 李想的脸上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思索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目前我们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对岸内部出现了分化，并且是高层的分化。” “有人不想当马前卒。” “舆情方面的动向，就是一个典型的信号。” “有机会吗？” 陈念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虽然从目前情况来讲，想要通过和平方式解决问题几乎已经成为了奢望，但如果对方内部出现分裂，抵抗意志出现消减的话，我方需要付出的代价，显然会大幅度降低。 “不知道.......研判需要时间----算了，先不聊这个了，你们巨浪-4的项目准备的怎么样？” 很显然，李想不愿意对这件还未确定的事情进行太多讨论，并不是因为对陈念不信任，恰恰相反，他是担心不准确的信息影响陈念的判断，从而带来不可控的后果。 毕竟，现在的陈念虽然并不直接参与战略决策的制定，但他所掌握的技术每一项都能极大程度上影响整个国家的走向。 所以，保证陈念所接收到的信息的“清洁性”，也是一个重要的要求。 而陈念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于是，他开口回答道： “好吧.....不聊就不聊。” “巨浪-4跟巨浪-3其实可以说是同步启动的，目前预研已经结束了，准备转入正式研发环节。” “如果顺利的话，估计在两三年之内，就会有成果出来。” “我就知道。” 李想的脸上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他开口说道： “当时上面要求公开巨浪-3的消息，我就猜到巨浪-4肯定是有眉目了。” “要不然，以你们这些人的性格，怎么舍得把家底都掏出来......” ...... 另一边。 私密会客室里，三个中年男人正在进行着一场密谋。 坐在最中间的是约翰·杰斐逊，左侧是皮克林，而右侧的亚洲面孔，则是辜宽敏手下红人，尤溪涧。 三人面前的矮桌上除了三个透明玻璃杯以外再没有任何东西，而这也就意味着，这一次谈话的内容，绝对不可能以任何形式被泄露出去。 “......巨浪-3的进展，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按照我们的了解，他们绝对不可能在一件武器装备还未稳定服役之前，就公布与之有关的研发进展信息。” “所以，在进过与军情分析部门的讨论之后，目前我们的看法是，巨浪-3很可能并不是进入空中试验阶段，而是已经实装在他们的094a型核潜艇上了。” “这并不是一个空穴来风的猜测。” “我们都知道，在之前，他们曾经组织过两次小规模的行动，虽然公开渠道宣称是进行例行军事演习，但实际上，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清出航道，让094能顺利进入深海。” “我们的声呐设备曾经检测到了潜艇出海的信息，但很遗憾，由于他们在海面上的戒备，我们并没能实现跟踪。”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极有可能，一艘携带了巨浪-3洲际核导弹的核潜艇，正游弋在某片我们所不知道的海域。” “这其中所蕴含的威胁，不用说也能明白。” 听到他的话，会议室里的另外两人一齐点头。 随后，皮克林结果杰斐逊的话，继续说道： “不过，这应该是角楼应该去担心的问题，对吧？” “是的，军事上的问题，确实应该由角楼去操心。” “不过，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今天我们也就没必要再聚在这里了。” 说着，杰斐逊的身体微微向后靠倒，转头看向一旁静静等待的尤溪涧，面带笑容地说道： “尤先生，你是个聪明人，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要做的事情了。” “对于这件事情，我想要问问你，辜先生是什么样的态度？” 对面的尤溪涧罕见的没有变现出任何常见于南岛官员身上的那种卑躬屈膝的神情，他面色沉静，表情严肃，在面对杰斐逊逼视的眼神时，也只是简略地回答道： “我在这里，就代表了辜先生的态度。” “很好，那我想，我们已经达成一致了。” 杰斐逊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可以谈一谈具体的细节了。” “按照计划，我们会在29日，也就是在罗斯福号航母战斗群接近之后，组织出访活动。” “到时候，皮克林会以个人名义发表声明，以个人身份出访。” “你方需要配合我们。” “我们的目标是，全程开启应答机，并降落在机场，以达到最大化的效果。” 听到杰斐逊的话，尤溪涧的眉头紧紧皱起，沉默了片刻后，他开口问道： “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方能够回答。” “随时可以，这就是我的责任。” 尤溪涧清了清嗓子，直视着杰斐逊的眼睛问道： “按照伱刚才的说法，目前的情况已经极为紧张。” “甚至你们怀疑，局势已经发展到有可能发生冲突的程度。” “但为什么，你们仍然要采取这样的行动，进一步地去激化矛盾？” “你是担心他们没有勇气按下那个按钮，所以要给他们再填上一把火吗？” 杰斐逊哈哈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高深莫测地说道： “这是一场豪赌。” “豪赌？赌什么？” 尤溪涧疑惑地问道。 “赌他们还没有准备好，赌他们的部队没有完成调动和部署，赌他们内部没有达成一致，赌他们的核武器还加注燃料----总之，我们要赌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如果他们确实还没有准备好，那么，无论我们怎么挑衅，他们都不可能做出过激的应对。” “或者说得直白一点，这就是一种试探。” “我们需要知道他们的决心。” “我没明白，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如果他们真的因为这件事情不顾一切地发起进攻呢？你们打算怎么应对？” 尤溪涧的脸上写满了迷茫，对“试探”这一点，他是能想通的，可这样的试探，潜在的后果难道不是太过于严重了吗？ 为什么不另外选择一个更好的时机，为什么不在抓住对方的潜艇之后，再去扩大自己的行动？ “我们就像一开始计划好的那样应对。” “尤先生，你们恐怕搞错了一点，这一场摩擦，是注定会发生的。” “从他们的反应，实际上已经可以推测----不，不能说是推算，应该说，是可以确定事件的结果了。” “所以，我们能够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尽可能加速这个结果的到来。”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最大程度上发挥以逸待劳的优势.......” “所以，你们必须尽可能地去挑战他们的底线？” 尤溪涧打断了杰斐逊的滔滔不绝，继续说道： “这一点我明白了，现在是下一个问题：如果飞机在中途被击落，或者被实施电子干扰后坠毁，你们如何反应？” “我们绝对不会主动宣战，这是底线。但是，我们会开战。” “明白了----这也是我的下一个问题，你们的第一攻击方向，是哪里？” ...... 尤溪涧提出了一系列的细节问题，而杰斐逊也逐一予以解答。 随着双方的交流越来越深入，尤溪涧也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 这个世界，恐怕真的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但奇怪的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压力。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事情绝对不会向着美方期待的方向发展，哪怕真的爆发，对岸也会拿出他们的后手，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解决问题。 尤溪涧不知道这种声音从何而来。 同样的，作为一颗棋子，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只能静静地等待那一刻的到来，等待最终的谜底揭开...... 几个小时之后，皮克林宣布了他的出访计划，而当这一挑战底线的行径被曝光之后，另一边，东经125度海面上，准备多时的风暴，也如期而至...... 第三百四十九章 摧毁 055d剑桥指挥室内，辽宁号航母编队编指栾奕军眺望着逐渐远去的里根号航母，脸上的神情严肃中带着一丝凝重。 在此前的几天，两支航母战斗群其实始终保持着近到能够直接目视的距离在海面上对峙，甚至还发生了好几次舰艇之间的拼刺刀式穿插机动。 但随着演练日期接近，双方不约而同地选择开始后撤，脱离接触。 在普通人看来，这样的行动也许是互相妥协退让的结果。 但只要是任何一个稍稍具有军事常识的人都会知道，这时候的双方，才是真正的剑拔弩张。 如果不是双方默契地没有进入到无线电静默状态的话，这时候的栾奕军恐怕就不只是静静地站着、而是要开始紧张的作战部署了。 此时，站在栾奕军身边的不再是辽宁号的舰长曹刚川，而是专门为这一次的试验配置的特别作战参谋----或者说明白一点，也就是负责df-21h项目的技术人员，许前川。 “我们距离预定演习地点还有多远？” 许前川开口问道。 “目前还有240海里，我们必须要避开对方的舰载雷达识别区域，这是应对突发状况的最低警戒距离。” “如果低于这个距离，很多反制措施就无法及时执行，后续一旦真的爆发摩擦，我们的各个作战单位都会失去反应时间。” “明白......但如果是按照目前双方的距离来看，如果我们要执行2号方案，风险就有点高了。” 听到许前川的话，栾奕军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 “为什么这个情况不在一开始就汇报？作战不是儿戏，每一个偏差都可能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 “箭在弦上了，你跟我说风险太高，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要放弃2号方案吗？” 栾奕军的神情极为严厉，他本来就长着一张不怒自威的脸，搭配上他的语气，甚至经验丰富、久经考研的许前川都有些发怵。 他短暂地愣神了片刻，组织好语言之后，才开口说道： “这不是一个可以在一开始就汇报的问题，2号方案本来就是动态执行的，在一开始，我们就是把它当做备选方案的。” “要达成方案目标，我们要考虑df-21h的精度、射程、电磁环境、最重要的是天气情况。” “只有所有的条件都达成，这个方案才能执行得下去。” “而现在，按照目前的额航向和距离，我们会与海上风暴擦肩而过----这让我们丢失了最大的有利条件。” “这才是我说，它的风险性提高的原因。” 栾奕军缓缓点了点头，他算是明白了许前川的顾虑。 不过，对于后者的顾虑，他并不觉得有多么关键、甚至他觉得有些可笑。 于是，他开口说道： “如果只是这点问题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你完全是以纸上谈兵的态度在处理这个方案了。” “所谓的天气因素，其实纯粹是学究思维下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对方是不可能在意这一点的。” “只要2号方案执行成功，那么无论我们拿出多么强有力的理由----或者说借口，对方都不可能采信。” “所以，这个锅我们背定了，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所谓的‘远期风险’，有没有远期，那都还是两回事呢。” 听到这里，许前川郑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说学究思维并不是一个好词，但从栾奕军的解释中，他确实感受到了自己在实战层面的不足。 虽然近两年来，技术部门内部也在进行改革，尝试去建立所谓“战场导向的研发体系”，但很显然，久居后方的研究人员对战场的了解，其实是极为有限的。 不管组织再多次的学习、再多次的交流，也没有亲身到战场上体验一番来的直接。 这也是他不顾危险，主动抢下这趟活儿的原因。 “明白了，那我们就没有顾虑了，一切按计划执行吧。” “不过，我还有一点是需要强调的。” “df-21h的并没有实际进行过发射试验，所以没有人能百分之百地保证它的稳定性，一旦发生意外事故，我们一定要有后续的应急处置方案。”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栾奕军点头回答道： “df-21h没有进行过测试，但yj-21的测试，我们已经做过不止一次了，各项流程也是完备的，因为流程和操作错误导致出现意外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那就好。” 许前川不再说话，栾奕军也投入到了他的指挥工作中去。 在接下来近十个小时的时间里，这支可以说是“崭新的”、还没有经受过太多考研的航母编队一路退出260海里，最终停泊在了里根号舰队舰载雷达扫描范围边缘的海面上。 此时，时间正好是上午9点，在确定周围海面民船肃清、敌方空中侦查被压制之后，各个作战单元立刻进入了作战准备状态。 紧接着，055大驱的夹板上，位于舰艇前部的垂发单元舱盖打开，那枚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万众期待的df-21h，现出了真容。 ----或许应该叫它yj-21h更合适。 指挥室里，栾奕军看着这一幕，神情仍然平静如水，倒是一旁的许前川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甚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自检......自检已经完成了，弹体状态良好，随时可以发射。” “明白。输入发射坐标。” “发射坐标确定，准备发射。” 栾奕军长吸一口气，下达了这一条举足轻重的命令。 “发射！” 倒计时随之而来，在这短短的三秒之内，栾奕军的脑子里闪过了许多念头。 是的，作为一个高层指挥官，他能怎么会看不懂美方近期的一系列动作，他怎么会不知道，对方其实就是在赌？ 这是极为冒险的行为......但其实，己方同样也是一样的。 甚至，己方的策略比他们更加激进。 这已经不再是装备、战术、战斗意志的碰撞了，从某种程度上讲，这甚至是....... 国运的碰撞。 碰撞的结果，也许在几分钟之后，就将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甲板上，冲天的火焰和烟雾磅礴炸开，两枚yj-21h先后升空。 在短暂的加速之后，它们拖着长长的尾迹，以3马赫以上的高速，扑向了那个对它们来说似乎有些“太近”的目标...... ...... 同一时间，里根号航母编队上空。 杰伦驾驶着他的fa-18，在6000米的高空中来回巡航穿梭，他的耳机传来e2-c里帕特里克喋喋不休的吐槽声，但他却丝毫没有跟他闲聊的兴趣。 “......这次的演习实在是太可笑了，这算什么演习？” “岛国那边派出的也就只有几艘早就应该拖进废船厂的军舰，外加几条小艇和几架从我们这里买去的f-16，之前说的出云号根本连影子都没看到。” “靠这些东西，他们指望能训练出什么来？训练怎么在导弹时代重新把华夏拖进大炮巨舰时代，用他们的大和号和我们的f-16发起板载冲锋吗？” “而且，演习科目设置得也可以说是可笑了，伴飞、伴航、机枪打靶......甚至连舰炮打靶都没有。” “我真的搞不懂上面是怎么想的，我们辛辛苦苦赶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跟岛国这些人来一次友谊表演的吗？” “这让我觉得我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华夏，反而是故意搞出来这样的动静，去跟国会骗经费.......” 眼看帕特里克说的越来越离谱，杰伦只好无奈地回应道： “别抱怨了，帕特里克。” “你是一个预警机飞行员，按理来说，你看到的东西应该比我这样的战斗机飞行员更多、更远才对。”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次的演习本来就是一场表演罢了。” “只不过，我们不是表演给国会看，而是表演给华夏看。” “什么演习科目根本就不重要.......跟此前我们的高强度训练相比，现在的我们就像是在休假。” “而突然休假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听到杰伦的话，帕特里克一时沉默下来。 无线电里安静了整整两分钟，直到杰伦飞到了预定航行范围的边缘，开始拉升掉头时，帕特里克才再次开口说道： “好吧，也许伱是对的......但我还是觉得，战争不可能爆发了。” “很显然，对方已经开始示弱了，此前的对峙，也不过是他们为了平息国内的舆论而有意做出的表演罢了。” “不然的话，他们至少应该像之前一样，尝试对我们进行电磁干扰，破坏我们的演习进程吧？” “但他们没有.......征兆已经很明显了......” “但我们已经进入了二级戒备状态了，航母也已经进入fq状态了，这难道不是更明确的信号吗？” 事实正如杰伦所说，当前整个里根号航母战斗群都已经进入了二级戒备状态，而有飞机起降作业能力的舰艇，则全部都已经进入了fq航空作业状态。 一般来说，二级+fq，也就意味着，当前的二级戒备，随时有可能升级到最高级别的一级戒备。 这基本上是航母编队位于战区边缘时才会有的状态，所以杰伦说这是明确的信号，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帕特里克却始终不愿意相信。 “他们在演戏，我们同样也在演戏，这不是很正常吗......华夏人都是软弱的，他们已经近二十年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了。” “他们的领导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现在的决策者，早就不是以前那些疯子了。” “放心，他们不会动手的，他们只不过是狂叫的地鼠，只要有人过来，就会立刻缩回------shit！” 帕特里克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惊呼起来，而随后，在杰伦的雷达上，赫然出现了两个正在高速运动的亮点。 那并不是他的机载雷达扫描到的目标，而是预警机发现之后，通过数据链系统传递给他的信息。 杰伦的心跳猛然提速，他感觉到自己抗荷服下的体毛在一根根竖起，飞行头盔下的头皮也有一种紧绷般的错觉。 “这是什么！？” 杰伦大声喊道。 而也在同一时间，就在他下方的航母舰队，也已经收到了数据链系统的信息，整支舰队立刻进入一级戒备状态，航母舰载机放飞的速度立刻加快，四艘盾舰也立刻开始跟踪，防空导弹和近防系统蓄势待发，反舰导弹垂发系统舱盖打开，预设位置坐标输入，只差最后一道命令，全面反击就将展开。 预警机里的帕特里克显然已经顾不上回答杰伦的问题了，他刚刚接到命令，要求预警机前出寻找对方舰艇的具体位置，跟踪锁定飞行单位。 ----可这绝对不是能够同时完成的任务。 那两个飞行单位，是导弹。 而且是高超音速飞行中的反舰导弹。 “目标！目标是哪儿？！” 帕特里克有些歇斯底里地在座舱里喊道，而短短数秒之后，雷达操作员就给出了反馈： “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帕特里克的动作顿了一顿，这一刻，他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很快，雷达操作员的第二句话，就让他的情绪再次紧张起来。 “按照飞行路径判断，其中一发导弹飞向东北方向，那里什么都没有，是他们的预定试验海域。” “但另一发.......飞向的是西南，赤尾岛方向。” “赤尾岛？” 帕特里克的脑门突的一跳，他猛然清醒过来，想明白了对方的作战意图。 距离赤尾岛不到30海里的位置，停泊着两艘此次参与联合演习的岛国舰艇。 ----但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第一波进攻，往往是决定胜负的进攻。 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里根号，反而去选择一个无足轻重的目标？ 雷达上的两个光点仍然在快速移动，而整支舰队的紧张气氛，几乎已经拉到了极限。 10秒钟之后，舰队总指挥对是否进行拦截、是否发起反击做出了最后的决策。 而决策的结果是....... “negative”。 拒绝。 fa-18的座舱里，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的杰伦长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他按照命令加速上升高度，向赤尾岛的方向飞去。 可他实在是太慢了。 在距离赤尾岛还有一百二十海里时，雷达上的光点就已经消失。 而当确定威胁消除，开始下降高度目视侦查的时候，他的眼前，赫然出现了让他瞠目结舌的画面。 那座小岛，消失了。 硝烟还在飘散，海浪还在翻涌，可那座已经矗立在海上数百年的坚实岛屿，却已经被那个光点彻底摧毁。 仅仅一发而已。 第三百五十章 突破恐怖平衡 （还有一章） 而此时，指挥室内。 卡尔·托马斯看着最新传回的航拍图像，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如丧考妣来形容。 就在刚刚，整支航母编队可以说经历了数十年以来最黑暗的20分钟，所有人都为迎接可能到来的冲击做好了准备，舰载机放飞的速度达到了极限，弹射装置还没来得及冷却就再次投入使用，盾舰严阵以待，甚至连潜航在远处的核潜艇，也都进入了战备状态。 对于对方所谓的海上试验，托马斯早有准备，也预料到了对方会这样进行示威。 甚至更进一步，他还预料到了对方的攻击会发生“偏航”，落在己方演习区域外围、或者直接落在岛国方面的舰队附近。 这也是他做出“不予反击”的命令的依据。 因为他知道，对方不会就此开打，而一旦己方主动进攻，至少在国际舆论上，整个行动的正义性，就会失去保障。 他只想看着对方气急败坏，看着对方在用尽一切手段，却仍然无法激怒己方之后，迫不得已地选择最后一条路。 但很显然，他打的算盘落了空。 原因很简单。 对方行动的威力，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尤其是赤尾岛的现场，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石破天惊了。 要知道，那是一个长度达到500米，宽度160米的“巨型”岛礁，即使这座岛的主体只是一座石山，基地并不算牢固，但在托马斯的认知里，仍然没有任何一种常规武器，可以在一次攻击中将其彻底毁灭。 ----可事实确实如此。 在第一批次的战斗机侦查中，fa-18甚至没能在海面上发现这座小岛残留的痕迹，他们无比惊恐地在加密频道里报告，说赤尾岛彻底消失了。 这个消息几乎把托马斯吓得从椅子上跳下来----什么武器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除了核弹头，还能做其他的考虑吗？ 有那么一瞬间，托马斯甚至想要立刻回报角楼，通知他们进入全国紧急状态，拉响警报，让所有地面上的人全部躲进地下避难所里。 但终究，他还是没有下达这样的指令。 他所考虑的点有三个。 其一，己方的核预警系统并没有侦测到任何洲际弹道导弹发射的征兆，对方显然只是按照预定的试验计划行动而已。 其二，他始终不相信，对手真的敢以这种方式挑起战争。 在他看来，双方即使要动手，那也应该是先发生小规模冲突，并逐渐把冲突扩大。 这些小规模冲突，一定是因为民船航线问题而爆发的，因为这才是正确的事态发展方向。 哪有上来就扔核弹的？ 哪怕是自己一方，即使收到了主动攻击，也不会甩手就把最后的底牌丢出去。 两国交往，无论是和平共处、还是针锋相对，那都是一笔生意。 托马斯相信对手是聪明人，不可能这么做生意。 第三，整支舰队、包括爆炸发生时接近赤尾岛海域的预警机和战斗机，都没有遭遇到除正常电子干扰之外的emp影响，这不符合核弹爆炸的特点。 ----而事实也证明，他的谨慎和敏锐给了自己、也给了自己的国家一个机会。 在那两发爆炸之后，对方再也没有了别的动静，他们甚至主动撤掉了外围的电子干扰，恢复了双方直接通信的渠道。 这无疑表明，对方并没有宣战的意图。 可那座岛到底是怎么没的？ 托马斯想不明白。 从侦察机拍摄的最新照片来看，那座岛其实并没有完全消失，攻击应该是从侧面命中了主要山体，随后把整座山都炸平了，并在海中留下了一个直径至少达到15米以上、深度达3米的深坑。 按照海上爆炸威力计算，这样的爆炸威力至少达到了15吨tnt以上，已经接近小型核弹头的爆炸威力。 全氮阴离子盐炸弹？ 托马斯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记得，在不久之前，自己参加的一次技术培训中曾经有人提到过这个概念。 按照记忆力极有限的信息，这种爆炸物的威力确实是tnt的好几倍。 没错，这就是唯一的解释了....... 想到这里，托马斯的额头上突然冒出一阵细密的汗珠。 他猛然意识到，如果华夏真的搞出了一种威力仅仅是略微弱于核武器的新式炸药，那己方面临的情况，恐怕会更加复杂。 是的，这种新武器完全可以绕过各国的核捆绑，达成大规模杀伤的目的。 实际上，所谓的核捆绑并不单纯是以“核”的特性作为捆绑标的，它的本质，是限制某种多方共有的、足以达成互相毁灭的武器的使用。 但如果，有一种武器，它既具有足够的威力，又具有独一性呢？ 这种时候，想要对其进行反制，就变得极为困难。 你不可能简单地利用核捆绑的原则去实现对这种武器的限制，原因很简单，位于核捆绑链条上的众多国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达成共识。 甚至连己方内部都不可能及时做出判断和决策，因为这其中，涉及到一个“总当量”的问题。 世界上拥核国家保有的核武器，都是以能够摧毁世界上其他所有拥核国家的主要城市、主要功能区为基础的。 在恐怖平衡的逻辑之中，一旦有任何一个国家发射核武器，其他拥核国家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不计敌我地向所有俱乐部成员发射核弹。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在核战中幸存下来、没有任何人能取得“独立于战场之外”的优势。 可在面对新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时，一切都变了。 首先，它的产能不足以覆盖所有拥核国家。 其次，它具有清洁性的特点。 这也就意味着，当拥有这种武器的国家宣称要对某国使用这类武器的时候，那么他就一定是只对这个国家使用。 这是一种另类的“安全声明”，也是一种极为奇异的“和平威慑”。 它跟核武器完全不同，它给了其他国家选择和平的机会。 如果说，核武器的终极秘密是“所有人都给我陪葬”的话，那么新武器的秘密就是“我只要你给我陪葬”。 是的，美方当然可以宣布执意进行核反击----或者说，这几乎是必然的选择。 但问题就在于，这是一个公开的、且不需质疑的决策。 于是，最恐怖的一点来了。 当华夏的新武器对准美方时，所有有机会选择和平的国家，都会成为美国的敌人。 因为他们不会想要给美方陪葬....... 这一瞬间，托马斯如坠冰窟。 他无比希望自己在短时间内做出来的推演是错的，可在反复思索之后，他却发现，这一套理论，实在是对得不能再对了....... 于是，他立刻转过头，对一旁站着的舰载机编队指挥吉尔迪说道： “我们必须马上与华夏方面建立联系，我怀疑，他们已经掌握了第四代核武器技术。” “我们需要确认他们的意图，搞清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这绝不是一件小事----立刻派人进入赤尾岛海域，检查爆炸现场，确认爆炸威力。” “同时，报告角楼，要求召开紧急会议。” “告诉他们，我们正在面临三十年以来最危险的事件，甚至比古巴导弹危机还要危险！” 听到他的话，吉尔迪的立刻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托马斯，语气疑惑地开口问道： “托马斯，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告诉我，什么叫‘比古巴导弹危机还要危险’？” “这是一个严重的判定！一旦被角楼确认，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都有可能因此而改变！” “托马斯，你被吓坏了.......但他们只不过是一次简单的尝试而已。” “甚至在这之前，我们就已经预料到了他们这种情况，他们一定会打偏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威胁岛国，让他们与我们脱离接触，不是吗？” 托马斯缓慢而又坚定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个问题的核心，不在于那枚攻击落在哪里----如果它只是一枚正常的导弹，哪怕落在我的甲板上，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紧张！” “但它不是……它的装药，不是普通的tnt、黑索金、pbx，而是全氮阴离子盐，甚至有可能是金属氢！”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新时代的核弹！” 吉尔迪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托马斯正打算继续给他解释，但也就在这时，始终坐在一旁监听着各方信息的通讯员却突然站起身来，带来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消息。 “托马斯先生，角楼刚刚向我们同步了最新的情报。” “15分钟之前，对方发布了有关这次试验的最新报道，在报道中他们声称，此次海上试验取得了圆满成功。” “但因天气、电磁干扰等诸多因素，其中一枚并没有落在预定试验海域。” “角楼认为这份报道是一份善意声明，要求我们暂时不要进行敌意动作，同时，他们也已经开始与华夏方面进行接触了......” “他们有没有说，那到底是什么炸弹？” 托马斯焦急地打断了通讯员的汇报，迫不及待地问道。 对面的通讯员愣了一愣，随后摇头道： “没有，这一块他们没有提及......” 听到这话，托马斯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已经几乎崩到极限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稍稍有了一些缓解。 对方没有在公开渠道发布有关新武器的信息，绝对不是出于保密原则。 相反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给己方的一次机会...... 一次重新进行沟通的机会。 从角楼的反应来说，他们显然已经跟自己一样，从最新的情报中推测出了局势的变化。 这是一件好事。 托马斯微微点头，对通讯员说道： “尝试联系辽宁号航母编队，我要与他们进行直接沟通。” “当然，先通报角楼，获得他们的批准。” “明白。” 通讯员转身离去，一旁的吉尔迪仍然是一脸迷茫。 他完全没有看懂当前的情况、更没有看懂托马斯的表情。 他只是觉得，这份公开报道有些好笑。 “真是可笑，天气原因影响落点？这种话说出去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更何况，单纯这篇报告，就已经是前后矛盾了----一边说着大获成功，一边又说着偏离目标。” “我现在甚至有种感觉，也许他们真的是因为意外导致偏航也不一定，毕竟，以他们的技术，能做到这一点，能让它飞上天，就已经很不错了.......” “够了。” 托马斯眉头紧皱地打断了吉尔迪的话，随后开口说道： “吉尔迪，你不是个蠢货。” “在嘲笑你的对手之前，伱至少应该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你以为他们只是简单地做了个海上试验吗？” “你知不知道，我们前期长达数十个月的布局，几乎就要被打碎了？！” “我们只能小心翼翼地尝试去挽回败局，而你，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再犯傻了，可以吗？！” 吉尔迪张口结舌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托马斯则径直转身离开，开始准备他这一次举足轻重的通话。 当然，这绝非朋友之间的问候一样，直接找到号码就能拨出。 在真正达成沟通之前，两支舰队之间还将面临数次博弈。 但托马斯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显然，做好准备的不止他一个。 就在托马斯接收到来自角楼的信息的同时，另一边，辽宁号编队已经重新起航。 从角楼的态度里，栾奕军知道，2号方案已经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既然如此，那现在，收割成果的时候，就已经到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碾压 赤尾岛以东四十海里处，五月雨号驱逐舰上。 这艘驱逐舰已经开足了马力，正在向冲绳方向逃遁，而做出“反进”决策的舰长福田英夫则眼神坚毅地站在指挥室中，不断用他那特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与远在东京的司令部进行着沟通。 “是，是，我们已经开始撤离事发海域了，但我们的速度太慢，恐怕无法逃离对方的追击范围。” “不，我们不打算去与里根号及其他舰艇汇合，那样做风险太大了。” “战争一触即发，我们必须尽可能保全自己。” “明白，明白，我已经通知其他舰艇退出演习，但具体的命令，还需要司令部统一发布。” “......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也许是小型战术核武器。” “它的威力.....总之，赤尾岛已经彻底消失了。” “好消息是，我们都不用再为了争夺这座岛而努力了。” 福田英夫说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笑话----很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句话的不妥，但他确实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因为，他的情绪，实在是太过于紧张了。 在平静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的是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以及无与伦比的、铺天盖地的恐惧。 在那枚导弹爆炸的那一刻，五月雨号距离赤尾岛的直线距离其实只有20海里。 他亲眼见证了那一场爆炸，亲眼见证了那座岛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也亲眼见证了那朵诡异的蘑菇云的升起。 是的，爆炸产生的蘑菇云确实跟他所见过的不同----无论是核武器、还是常规的大当量炸弹，当他们爆炸时，炸药剧烈燃烧所产生的烟雾必然都是遮天蔽日的，无论是洁白还是灰黑，总而言之，它的“透明度”，都绝对不会太高。 但这次的爆炸蘑菇云很奇怪。 它的烟雾很淡，淡到在20海里这个距离上，如果不是借助望远镜，甚至有可能压根都看不到。 而哪怕看到了，也会被它如同幽灵一般的形态所震惊。 那就像是不可捉摸、不可观察的死神，正在挥出它致命的镰刀。 福田英夫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他几乎吓傻了，就在那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曾经从父辈口中、从教科书上、从电视节目里看到的、六十多年前的那一场爆炸。 刻在血脉里的恐惧登时被唤醒，哪怕坚毅如他，也几乎软倒在了甲板上。 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种“幻觉”。 血肉烧焦的臭味、剧烈的冲击波、因强光而刺痛的双眼、以及在超高的温度下，皮肤所感受到的，微微的凉意..... 整整过了五分钟，他才从恐惧的幻觉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身上的凉意，只是被突如其来的海浪打湿了衣服而已。 而在那之后，哪怕他尽可能地履行了舰长的职责，安排好了一切撤退计划、汇报了侦查到的所有情报，但他却始终无法从那种剧烈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电话那头，司令部的联络员还在喋喋不休地安排着后续的“作战”计划，但福田英夫却听不下去了。 因为他捕捉到了那一系列计划中最关键的那一句： 重新返回赤尾岛海域，建立防线，阻止对手舰队靠近。 “你们.....是在开玩笑吗？” 福田英夫难以置信地问道。 “什么开玩笑？根据情报，对手航母编队已经开始向赤尾岛海域靠拢了。” “如果我们不前去阻止，很可能就要彻底失去这座岛屿。” “不，最重要的不是赤尾岛，而是它南侧的......你明白吗？” “赤尾岛可以放弃，但那个岛，绝对不行。” “你希望我用什么方式去阻止他们？” 话说到这里，福田英夫的情绪反而平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恐怕要被当成敢死队了。 这是自己无法拒绝的任务----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任务能达成期望效果的概率微乎其微，可那又怎么样呢？ 相比起那处关键的岛屿的丢失，上层显然更愿意用他这条已经老旧的驱逐舰去赌一把。 到时候，无论是把辽宁舰逼走，还是将冲突扩大，对岛国来说，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听到他的问题，电话那头的男人回答道： “福田桑，想尽一切办法吧----除了主动开火，你做什么都可以。” “我们无法给你可靠的建议，你才是位于最前线的那个人，你需要靠自己的判断来做出指挥。” “.......我不是在询问你们的建议......这是一个反问句。” “我想要说的是，我们根本无法阻止那支舰队----或许，伱们应该先跟美方取得联系，而不是在拿到一个‘一切正常’的回复之后，就真的以为一切正常。” 电话里一下子静了下去，而福田英夫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于是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自己现在谁也指望不上了。 司令部不允许他撤退，也不会增加支援。 美方的回复只有千篇一律的“一切正常，保持战位”。 其他舰艇全部都已经退出演习，准备回撤。 只有自己，将会朝着与他们完全相反的方向前进，去迎战那个......巨人。 想到这里，福田英夫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悲壮的豪气。 是的，也许自己就是那个斩杀妖魔的武士呢？ 也许自己就要建立不世之功呢？ 也许对面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外强中干呢？ 美妙的幻想如同毒药一般渐渐蒙蔽了福田英夫的心智，在骨子里，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岛国人。 而只要是岛国人，就会继承其因狭小的生存空间、动荡的生存环境而产生的民族性----以下克上的狂想，几乎就是这样的岛国人的标配了。 福田英夫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了指挥全舰的无线电。 几秒钟后，五月雨号开始全速转向，冲向赤尾岛海域。 辽宁号编队还远在100海里之外，五月雨号并不打算坐以待毙，而是越过了那座已经不存在的赤尾岛，继续向西方驶去...... ...... 3个小时之后。 在判断冲突风险基本消除之后，栾奕军已经重新回到航母上，而此刻，他正满意地观察着前方一览无余的海面，在海图上标注着原本属于赤尾岛的位置。 “从现在开始，这片岛的实控权，就要正式易手了。” “我在想，也许对另一个岛，我们也可以采取同样的策略。” “争不出来、抢不过来的东西，也许一发yj-21h就解决了----总之，我们必须要亮明态度。” “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毁了，也不给他们。” “这么以来，就不会有人跟我们抢了......” 听到他的话，曹刚川不由得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你啊。老栾，没想到你还会讲笑话，看来心情不错啊？” 栾奕军同样哈哈一笑，回答道： “那能心情不好吗？这次的2号方案，效果甚至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 “老美确实不蠢，只是一个毁伤情况报告，就让他们把后续的一系列发展全部推测出来了。” “我猜，他们应该已经看出来，我们撤掉电子干扰、放任他们的侦察机进入赤尾岛上方是有意而为了。” “毕竟，从那一个时间点开始，里根号编队就中止了一切训练活动，完全进入了龟缩防御的状态。” “怎么说呢.....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不算是一件好事----他们太敏锐了，我们跟他们的对抗，不会太容易。” 听到栾奕军的话，曹刚川微微点了点头。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这点事情都聊不好，那就有点离谱了。” “不过，其实我们也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强----金属氢的产量太低了，我估计这一点，在后续技术公布之后，他们会很快察觉到异常。” “所以说，归根结底，我们也只是拖延了一些时间而已。” “那也够了----给了我们准备的时间，后续无论南岛是真的要动，还是说‘吓退’，都会更从容。” 说到这里，栾奕军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几个月的时间，他过得实在是太压抑了。 虽然说作为一个专业的军人，他不可能收外部压力、外部舆论的影响，但内生的焦虑和愤怒却是不可遏制的。 有很多个时刻，他甚至真的有一种不顾一切地向对方发起进攻的冲动，但刻在灵魂深处的纪律却是最牢固的缰绳，让他迅速压制了自己的情绪。 但好在，这一刻，他的情绪得到了纾解。 ----虽然这显然还不够，虽然他还在渴望着更凶狠、更全面的报复，但至少，他可以稍稍缓一缓了。 但也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却突然注意到了一旁的雷达屏幕。 随后，他的表情变得迷惑起来。 “这艘五月雨号是什么意思？还不走？真打算跟我们碰一碰？” 实际上，从辽宁号编队起航驶向赤尾岛海域开始，那艘五月雨号就已经在彩虹-9的监控之下了。 栾奕军眼睁睁地看着它在爆炸之后仓皇逃窜，紧接着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大角度掉头冲了回来，越过赤尾岛海域，像是要当守门员似的，拦在了己方的航线上。 栾奕军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因为他知道，老美不敢动手的时候，岛国更不可能动手。 他只是觉得可笑----靠这么一艘满载才6000吨的小型驱逐舰，它是打算吓唬谁啊？ 听到他的话，曹刚川摇了摇头，回答道： “大概率是想碰瓷，给老美打表演战。” “不过，他们的算盘怕是打错了。” “我估计，在这个时间点，哪怕我们真的把这艘五月雨号击沉了，估计他们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要不试试？” 栾奕军半开玩笑地问道。 但他没想到，曹刚川居然认真考虑起来了。 “国际风险有点高，但如果做的够干脆的话，还是可以解释过去的。” “这边的海水深度也足够，短期内不太容易打捞出来。” “但问题是，想要在五月雨号察觉、并且对外发出信号之前击沉，恐怕不太容易。” “我们目前只有两门电磁炮，射速太低，即使加上电磁屏蔽，也做不到滴水不漏......” 栾奕军目瞪口呆地看着曹刚川，现在他的感觉，就好像自己随口说要给谁谁一个教训，结果这小子就开始考虑杀人分尸了一样...... “.......我就那么一说而已，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啊......” 略微思索了片刻，他开口说道： “把055往后撤，052d顶上去，如果它真的要碰瓷，就直接压过去！” “明白。” 曹刚川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虽然让052d去冲锋陷阵他确实有些心疼，不过他也知道，为了这次的演练特意升级过的船艏装甲，终究是要派上用途的...... ...... 几个小时之后，五月雨号上。 福田英夫坚定地站在指挥室里，眼神没有丝毫犹豫。 此刻，这艘实际吨位不足4000吨的小型驱逐舰与那艘庞然大物的距离已经不足1海里，以双方将近50节的相对航速，再过两分钟时间，两艘舰就会迎头撞上。 他就如同端坐在马背上的武士，五月雨号就是他的战马，奥托127mm全自动舰炮就是他的战刀。 但可惜的是，这把战刀却不能动用。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身体，成为阻挡在对方前进道路上的一块礁石。 福田英夫毫不怀疑自己的能力，更不会怀疑他身下战马的坚固。 此时，两舰相聚不足百米，双方都已经失去了反悔和犹豫的机会。 福田英夫闭上了眼睛。 他不打算去看这令他痛心的一幕。 毕竟，这艘舰，就如同他的战友，他的兄弟一般。 在最后几秒的时间里，他仿佛入定。 随后，巨大的碰撞轰鸣声响起，剧烈的震动直接将他抛飞在地。 金属弯曲断裂的声音刺耳得令他牙酸，但舰上船员们的尖叫声却更加深入灵魂。 他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可当他茫然睁眼，准备要去检查自己的战果时，却赫然发现....... 根本没有战果可言。 那艘052d，就这样碾过了自己的战马，碾过了这艘弱不禁风的五月雨号。 在他的舰体上，甚至看不到明显的磨损痕迹。 而相对的，五月雨号的舰艏已经被彻底摧毁，变成了一堆扭曲的废铁。 如果不是水密舱的设计，他甚至怀疑，这艘舰马上就要沉入海底了...... ----而那个始作俑者，却就这样不可一世地扬长而去。 甚至连船上的水兵，都没有回头看上一样。 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原来自己所谓的勇气，在他们的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第三百五十二章 岛国，自卫队某参谋部内。 版本安雄眉头紧皱地看着会议室里如鹌鹑一般低头不语的众人，想要大发雷霆，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责怪参谋部？ 不，他们并没有犯任何错误，甚至可以说，他们已经在能力和权力许可的范围内，做出了最好的决策。 退出演习、撤出冲突海域、留下一艘舰艇去做最后一搏。 既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己方的安全，也为那座举足轻重的岛屿做了最后的争取。 责怪福田英夫？ 别闹了，他是这次事件中最像英雄的那一个人，哪怕在撞击发生前的最后一刻，五月雨号也没有任何减速。 之所以会吃亏，归根结底，还是他的船吨位太小。 否则，他是真有可能重创052d，拖延住对方前进的脚步的。 至于责怪美方？ 给版本安雄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干。 ----虽然他们的确是最大的过错方，虽然在这一次的事件中，他们根本就没有表现出一个盟友应该具有的任何品质。 没有将导弹预警信息同步也就算了，毕竟这属于高级军事情报信息，在没做出基本判断之前，不同步情有可原。 但问题是，在事件发生之后，美方甚至连他们的后续应对方案和态度都始终保密。 这也导致岛国对局势做出了重大误判，白白损失了一艘堪称主要战斗力的驱逐舰。 而在那之后，跟美方的所有交涉，都被对方以“角楼正在研判”的理由敷衍了回来，而到了这时，版本安雄才算是回过味来。 三方中的另外两方，一定是已经在私底下达成了某种共识了。 而作为事件的重要参与者，己方却直接被排除在外。 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狗，在主人需要的时候，被牵出去狂吠。 而一旦不再需要，就被一脚踢开，甚至连作为报酬的骨头也不会给一根...... 可那又怎么样呢？即使想得再明白，他也不可能指挥自己的军队，跳起来去反咬对方一口。 ----虽然似乎，己方确实是有这个机会的。 在这一瞬间，版本安雄的情绪莫名有些动摇，甚至冒出了“试一试也没什么不好”的想法。 但他很快又清醒了过来。 这样的决定，毕竟不是自己有资格去做的.......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事到如今，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们不能再指望他们......如果要争取我们的权利，只能靠我们自己。” 听到他的话，台下的众人纷纷陷入了沉默。 版本安雄恐怕不知道，此刻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一样的。 “靠自己”？ 怎么靠自己？靠几艘吨位连对方一半都不到的驱逐舰、靠徒有其表的直升机航母、靠当量连对方零头都不到导弹？ 痴心妄想都已经不足以形容这样的自信了...... 眼见众人没有任何反应，版本安雄的表情变得越发严厉，可沉默良久之后，他的语气却最终缓和了下来。 “......我并不是说，我们必须要做出相应的反击动作。” “实际上，我也知道，这在短期内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所以，我的要求是，各个作战单位，在最大程度上保持警惕，做好近海防卫工作。” “虽然我相信，华夏的目的只是那座岛，而非我们的本土，但我们不得不为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做准备。” “至于所谓的反击.......就留给其他的部门去做吧。” 话音落下，在场的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军方已经放弃了，接下来的“冲突”，恐怕就仅限于“唇枪舌剑”了...... ....... 赤尾岛“遗址”。 航母编队已经成功抵达赤尾岛海域，并在这里建立起防线。 栾奕军看着环形礁石中间湛蓝色的深坑，略有些感慨地说道： “现代武器的发展，已经开始逐渐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了。” “也难怪对方那么心惊胆战，我估计，任何一个近距离观察到爆炸毁伤效果的军人，都会为它震惊。” 一旁的曹刚川的表情同样严肃，虽然试验场地监测到的数据早就已经向他们证实了yj-21h、或者说金属氢炸药的威力，但纸面上数据和航拍图像带来的震撼，仍然是远远不及当下的亲眼目睹。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弹坑的深度，随后说道： “按照这个弹坑来看，之前收集到的数据确实没有水分。” “可惜，数量太少了，只有两发。” 听到他的话，栾奕军无奈地要摇摇头，回答道： “所以说，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金属氢炸弹要形成威慑，必须建立在数量位于一定阈值之内的前提下。” “太多了不行，太多的话，直接就变成了核武器大类了。” “但太少的话，又不足以形成威慑。” “这个威慑还是太脆弱了.......在未来一段时间，最大的压力，可能还是在国内的技术人员、情报人员身上。” “怎么做到暴露出‘恰到好处’的产能，估计是需要他们费点功夫了。” “确实......” 曹刚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他跟技术人员的交流可以说比他从军数十年以来加起来的还要多，而通过这些交流，他也渐渐明白，未来的战场，恐怕已经不是战术至上的战场了。 或者说，确实还是战术至上，但技术将会成为战术的基地，如果不能将战术与技术融合，在战场上必然陷入被动。 同时，决定胜负的关键也不再是战场本身，老话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发展到现在，越来越成为了真理。 而真正的枪火冲突，只会发生在大国对小国的惩戒战、和小国之间的混战中。 ----不过，这当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需要做任何事情。 事实上，对这支舰队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对这片地方实现实控。 而要做到这一点，第一件事情，就是...... 插旗。 …… 一个多小时之后，航母渐渐靠近，登陆艇被放下，曹刚川跟栾奕军一起，第一次登上了这座已经失落了上百年的岛屿。 看着岛屿上修筑的工事，栾奕军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感谢他们？” “如果没有他们修的这些路，估计我们想要上山，还真没那么容易。” 曹刚川嗤笑一声，回答道： “不是自己修的东西，踩上来都觉得恶心，改天等天鲸号船队过来了，这些东西全给它铲了。” “.......你这就属于斗气了。” 栾奕军一步一步沿着台阶向上登高，而随着海拔上升，他的视线也逐渐开阔起来。 在登上最高处之后，他下意识地左右环顾一圈，找到了正东的方向。 “那边，就是我们的大陆了。” “可惜，从这个角度，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 “不过我知道，它就在那里。” “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它都在那里。” 栾奕军长长呼出一口气，停顿良久之后，又继续说道： “今天，应该会有很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座岛上。” “古时候有封狼居胥，到今天，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把......插旗，作为最高的追求？” 听到他的话，曹刚川的嘴角流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栾奕军从一旁的护卫手中接过了早已准备好的旗帜。 海风呼啸而过，钢制的旗杆狠狠插入岩缝之中，溅起一蓬转瞬即逝的星火。 曹刚川后退一步，跟随着他的动作，所有在场军人，乃至远处舰船上的军人，全部举起了右手。 栾奕军挺直了腰杆，下一秒，他的右手猛然向上扬起。 一抹红色，绽放在了澄澈万里的海天之间。 第三百五十三章 浇油 詹天熊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电视屏幕，而上面正在播放着的，正是栾奕军将红旗挥向天空的那一幕。 画外音里，主持人还在介绍着现场的情况，可詹天雄却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 他满脑子都是一个问题： 这玩意儿那么容易就拿下来了？！ 要知道，就在几天之前，他还串联了好几条不怕死的渔船，打算过段时间去岛上看一看，偷偷摸摸把旗插上去来着。 而现在，人都还没联系好，船都还没加满油，这事儿就被办了？ 他们怎么敢的？ 当然，詹天雄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海军的实力，在他看来，这世界上就没有比自己国家的军队更强的队伍。 但这段时间以来，他确实有些失望。 可没想到，反转来的就是那么快。 24小时不到，新闻先是报道了赤尾岛的事件，那时候信息还不全，大家只知道赤尾岛被导弹炸了，并不清楚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而紧接着，就在大家还在讨论着那枚导弹到底是误射还是有意而为的时候，岛国方面又爆出消息，他们的一艘军舰几乎沉没。 那个时候，詹天雄就已经开始庆祝了，他觉得，自己心里的一口闷气，总算是呼出来了。 于是，他加紧了自己的计划，打算趁着风头正好的时候，一鼓作气地带船冲过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 反正炸也炸了，撞也撞了，现在我渔船就在这，你能拿我怎么办？ 有本事就给我也抓了，看看守在边上的辽宁号答不答应呗？ 可没想到，连这个计划，他也没有机会去执行。 上面比他更狠。 这代表的是什么？ 这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整个世界，这块地就是我的，我的终究还是我的，你们拿不走！ 解气啊。 詹天雄默默地看着那一抹红色，视频是从直升机上拍的，并且拍摄人员显然不是专业的记者，画面抖动的厉害。 可他却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美了。 同时，他的心里也莫名地产生了一个滑稽的想法： 以前总是偷偷摸摸地、生怕被发现、被逮住，但现在好了。 现在...... 爷合法了！ 想到这里，詹天雄几乎忍不住立刻就要冲上船去，把轮机马力开到最大，扑向那片海域。 不为打鱼，就是要去耀武扬威地炫耀一番。 当然，他也知道，这事儿暂时是不能想的。 因为按照新闻的说法，海军的舰队还要在那里组织长期的训练和演习，暂时不允许民船靠近。 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有冲出门去，混入街道上自发聚集起来的庆祝的人群之中，跟着他们声嘶力竭地叫喊、欢呼。 这样的庆祝持续了四五个小时，直到晚饭时间，大家才意犹未尽地散去，三五成群地找馆子吃饭。 ----家里自然是有饭的，不过现在，这群主要以打鱼为生、常年居住在海边的渔民们，实在是太需要酣畅淋漓地喝上一场了。 “解气，太解气了！以后咱们就不用拘着了！” “船不够了，那边那么大一片渔场，我这船装不下了，我得赶紧换船！” “说准了没有？是不是都归我们了？只有两个岛的话，也没多大意思啊！” “你懂什么？那两个岛只要钉在那，能管的海面可宽了，咱们就放心地去吧，铁定错不了......” 他们的话题离不开自己的生计，离不开与海和鱼有关的那些事情。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眼光不够长远，从某个角度来说，甚至恰恰相反。 他们看的太远了，所以他们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他们这些渔民，以后如果再在海面上遇到类似的事情，哪怕不能立刻得到处理，但公道一定会被讨要回来。 ----而不是像以前那样。 用一句相对书面的话来说，那就是： 军权扩大带来民权的扩大。 或者举一个例子，在古代，战马能够到达的地方，就是羊群能够到达的地方。 这还不够吗？这样的信号还不明显吗？ 詹天雄猛地灌下一口酒，他的心里有一丝小小的遗憾： 可惜了，自己没有亲眼见到撞击的那一幕，没能亲自到那片海去，出自己的一份力。 不过转念一想，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重要了。 今日，有酒便醉。 ........ 而另一边，对这件事情反应强烈的，当然不只是“利益最相关”的渔民们，还包括早就关注此事的其他民众。 在越来越发达的互联网上，这件事情所引发的讨论，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的舆情。 “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一发入魂，主要是老美被吓跑了。” “什么导弹啊？055上的吗？” “最新报告：这次试射的导弹是df-21h，或者说yj-21h，属于舰载高超音速反舰导弹中的最新型号。这玩意儿从哪来的？怎么听都没听过？” “yj-21h？改型吧？改了什么玩意儿？” “很明显，改的装药.......” “据说不是核武器，看美方角楼那边的发言，没有提及核武器，可能是某种新式炸弹----你们还记得前段时间的全氮阴离子盐吗？我估计，跟这个有一定关联。” “那应该是了......一发炸掉一个岛，这什么超标的毁伤能力啊？” “超标不至于，也就相当于次级核弹吧，毕竟那岛本身就不大......” “也就？楼上的，你是会说话的。” “本来就是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种技术人家老美也有，又不是搞出反物质炸弹了。” “别理楼上那小子，他铁定是战忽局的，你看他历史发言，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肯定不可能有055，结果没多久就打脸了.....” ..... 除了关于那一发神秘的导弹的讨论之外，自然而然的，对于后续的发展，民众也有他们自己的猜测。 不过，这些猜测大多重复，而如果要总结起来，其实也就是两句话： 这个岛已经到手，那个岛呢？ 这个对手可以欺负了，那个对手呢？ 对这两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 但相比起之前普遍的悲观情绪，现在的民众，显然已经重新找回了他们的自信...... 李想的办公室里。 陈念悠闲地吃着从食堂打包回来的饭菜，虽然仍然是营养师特殊配置的寡淡无味的健康餐，但与以往不同，今天的他却吃的津津有味。 无他，也就是下饭的是好消息而已。 旁边的李想一边吃着，还一边处理着最新的舆情数据，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放下电脑之后，他不无感慨地对陈念说道： “还得是靠实打实的行动啊.......这一波下去，之前的压力几乎完全消除了。” “不管是内部还是外部，都有舆论转向的势头，尤其是南岛那边，几乎可以说是失声了。” “这一点很奇怪----按道理说，他们不是应该跳出来，跟岛国一起谴责我们吗？” 听到他的话，陈念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 “他们还没有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虽然说，他们在各个领域都跟我们唱反调，之前也干过不少当狗上赶着咬我们的事情，但在绝对底线的面前，还是没人敢随便乱来的。” “说白了，领土问题就是一个不可动摇的基本原则，无论我们跟他们的争议多大，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那也是可以关起门来解决的事情。” “他们投敌，也不是说真的就要让对方肆意插手。” “虽然引狼入室，但终究还是为了争那点家产。” “但你要是说，屋子没争出个结果，拱手又把门口菜地送出去了，那就说不过去了。” “别说我们，就是他们自己家里人，也不可能同意。” “所以，在那座岛的问题上，他们只能支持，不能反对。” “但现在的情况又容不得他们叫好，那就只好装哑巴、装瞎子咯。” “有道理。” 李想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这个比喻还挺有意思的----根据我们之前的观察，他们确实也是这种态度。” “不过，辜宽敏上台以后，那边的舆情也有变化。” “他似乎是在有意淡化这个问题，大概是想打擦边球。” “他打个锤子的擦边球。” 陈念不屑地瘪了瘪嘴，回答道： “这人就是一个标准的投机家，只要是对自己、对自己家族有利的事情，把亲爹卖了他都不含糊。” “说真的，我很想建议对他动用点极端手段，可惜动不得----他在大选里获胜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们的这一点进展，还不足以撼动他在岛内的民望。” “万一后续真的闹起来，这人会是一个相当大的阻碍。” “到时候会处理的。” 李想的语气有些阴沉。 作为舆情战线的一线人员，他甚至比陈念更能体会到辜宽敏和他手下那一帮人的恶心。 但基于某个原则，己方的情报部门确实不能随便搞暴力那一套----他不怀疑这个原则的正确性，只是有些遗憾于哪怕事情最终有了结果，这老头最大的惩罚也到不了死刑这一点。 略微停顿了片刻，他继续开口问道： “先不管他那边的事情，金属氢炸弹已经亮相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公布？有计划了吗？” 之所以有这么一问，是因为他知道金属氢这东西意义重大，舆情和情报部门必须对其有所准备。 “最快就这几天之内了。” 陈念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金属氢是瞒不住的，前期我们为了产量，大规模引入国内有资质的实验室参与到制造过程中来。” “实际上，这本身就是一种丢卒保车的短期止血措施。” “那么大规模的活动、那么复杂的调度，想要完全保密，根本不可能。” “我估计，对方的情报网已经动起来了。” “要不了三天，他们就能探出金属氢这个关键信息，甚至还能估算出我们的大致产量数据。” “伱也知道，我们的威慑就是建立在‘数量’这一个关键点上的，一旦摸准了产量，他们还吃不吃这一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把情报散出去，同时，再进行一些夸张的宣传。” “毕竟，他们能拿到数据，其他国家可拿不到，只要其他国家摸不清我们的底细，威慑就仍然有效。。” “而其他国家跟美方进行信息交流的时间差，就是我们的威慑可以持续的窗口期。” “这个时间.......只要能有一个月，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 “一个月？不至于那么悲观吧？” 李想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后说道： “除了跟他们有密切关系的五眼联盟国之外，实际上在北约内部，他们的情报系统运作也并没有那么顺畅。” “也就是说，英国可能会迅速反应，但法国应该不会。” “再加上我们有毛子这个必然会倾向于我们的备胎，以及印度这个你根本摸不清他们动向的不稳定因素，一个月就达成共识.....不太可能，我认为至少要两个月。” “那我不管，我只按最坏的情况考虑。” 陈念摊开手说道：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再过一个月，我们的无侦-9就要试飞了。” “到时候，它将接过接力棒，为我们形成新的威慑。” 听到这话，李想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环扣一环啊.......虽然全都是好消息，但我怎么感觉，我们那么可怜啊？” “可不是吗？” 陈念无奈地笑着。 李想说的这个“可怜”，实际上他自己也深有体会。 在军事上，对方可以肆意妄为地进攻，而己方的防守，却是如履薄冰。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 甚至有可能，连096都不足以终结这个脆弱的平衡链条。 不过至少，在这个链条上，华夏最大的一次赌博，已经赢下来了。 而后面将要进行的，就是步步为营的推进。 无侦-9，巨浪-3，096。 在未来数月的时间里，这三张牌将会逐一打出。 美方吃不吃得消还不知道，但南岛，一定是吃不消的....... ..... 而与此同时，某片海面上，一艘航母已经到达了预定战位。 它将在这里等待三天，配合那架即将出访的民航飞机，给整个局势，浇上最后一勺滚烫的热油...... 第三百五十四章 情报较量 而就在陈念推断出“美方必然要启动关于金属氢的情报行动”这个结论时，华夏大陆上，数不清的情报暗桩确实已经行动起来。 长安，一间明显已经经过了装修和翻新的办公室里。 刘海脸上满是意气风发的神情，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他靠着“倒卖人口”这个风口，属实是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 所有人都在盯着国内的人才，费尽心思想要把人从国内送到美国去，赚那一笔人才引进的移民补贴。 只有刘海反其道而行之，他通过自己积沙成塔建立起来的关系，一年的时间，愣是从美国挖来了30多个不得意的研究人员。 确实，这些人的水平并不算太高。 甚至可以说，他们有些都算是被老美淘汰下来的人员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这个年代，洋垃圾都一大堆人进口，洋人还没有人要了？ “技术不行，就榨干他们的经验嘛。要是经验都没有，你让他做个人才储备也不亏，反正我收费低，你们要谈的只是自己的报价而已。” 这是刘海惯用的推销话术，而事实证明，这套话术不仅好听，也确实实用。 一个人头，他收单位方面一万块，收人才方面一万刀。 而他所做的，不过是承担了中介的工作，收集信息，对有需求的人发布，同时进行双边沟通而已。 一年的时间，他赚了小二百万-----但他觉得还不够。 他觉得，美国那边的人才顾虑还是太多了，如果能加大投入，加大宣传，通时帮助那些人才扫除一些出境、入籍的障碍的话，他一定能赚的更多。 所以，他已经开始筹备出国事宜，打算亲自去那边了解市场了。 但还没等他正式动身，他的办公室里，却突然来了一个特殊的客户。 一个白人----操着流利中文的白人。 “刘海先生，好久不见了。” 来人满脸笑容，而刘海在仔细搜索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之后，也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 彭博，曾经跟他一样，在塞纳斯公司人才项目供职的同事。 自从离开塞纳斯之后，刘海就再也没有跟他见过面，他一度以为这人应该已经回国了，但没想到，他居然还在华夏。 “彭博......你的中文越来越流利了。” 听到他的话，彭博哈哈一笑，回答道： “我每天都在练习中文，有进步很正常----不过，更让给我惊讶的是你。” “我记得大概是去年，我还留意到你在为一些小公司做猎头，说实话，看起来很落魄。” “没想到，才一年的时间，你就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 刘海轻轻摇了摇头，用华夏人特有的谦虚态度说道： “也只是运气好罢了。” 停顿片刻后，他继续开口问道： “今天找我，是有什么项目吗？我虽然已经不再做传统猎头工作了，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许可以帮你一些小忙。” 实际上，刘海之所以记得彭博这个人，除了他那跟中文几乎没有区别的英文名字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彭博在人情世故方面，确实是做的面面俱到。 虽然接触不多，但在刘海的印象里，几乎每一次跟他打交道，自己都觉得如沐春风。 并且有好几次，在自己确实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也或多或少的帮了自己。 刘海自认为并不是一个道德上完美的人，但该还的人情，他还是会还的。 对面的彭博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他放下了原本翘起的二郎腿，身体稍稍向前倾，真诚地看着刘海的眼睛说道： “事实上，我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并且，这件事情，恐怕只有伱能做得到。” “只有我能做得到？什么意思？” 刘海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这小子也要挖人？ ----不应该啊。 同行如冤家，就算要挖人，理论上他也不会找到自己头上来。 他想要继续再问，但后者却直截了当地开口回答道： “我想请你去西材研所走一趟，帮我们找到一个研究员，帮我们跟他搭上线。” “他做的是先进能源材料方面的研究，我的雇主想要把他挖走。” “我知道你跟西材研所有联系，前段时间，你不是还介绍了一个叫戴斯尼的美国人加入了他们的研究项目吗？你的人际关系，应该还是稳定的吧？” “这个任务很简单，找到他，把他约出来，跟我见一面。” “不管到时候能不能成功，你的咨询费都会按照合同金额的1%来付给。” 听到这话，刘海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他立刻问道： “合同规模多大？” “目前给的是六百万以上，后续可能还有空间。” “六百万？就他一个人？” 刘海大惊，一时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收一万刀的中介费，似乎也不算太黑。 “.......六百万并不算太多了，你也知道，我的雇主报的是美元价格。实际上，你引进的那些人才，如果剔除掉税率影响、将综合物价拉平的话，对用人单位来说，成本也是差不了太多的。” 刘海微微点头，仔细一想，这一点倒是事实。 就拿那个戴斯尼来说，西材研所给他开出的年薪总包虽然比他在美国时低得多，但也是按照国内研究人员同级别、同水平的顶配来给的。 没办法，你图的就是外来和尚的经验积累，哪怕考虑了华夏科研发展前景这个大前提，少部分的溢价，也还是必须的。 不说这些研究机构，倒退十几年，国内公司招聘外国技术员，那溢价也是给的高高的，道理其实都一样。 所以，彭博给出的总体报价还算合理----至少，他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阴谋的影子。 似乎，这就是一次正常的商业合作？ 思索片刻后，刘海开口说道： “合同拿过来我看看吧，6万块钱约个人，确实不少了，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去帮你跑跑。” “没问题！” 彭博毫不拖泥带水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资料，刘海一眼扫过去，合同要素基本齐全，条款专业严谨，基本可以算得上是无可挑剔。 于是，他也不磨叽，直接在纸面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相视一笑，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 “对方的渗透速度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这才一天的时间，各个研究所就已经报告有各种疑似信息泄露事件了。” “挖人、挖供应链、放木马、偷拍、偷窃.......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成本，我看着都有点害怕。” “看来他们确实急了，哪怕把手里的钉子全起出来，也要在最短时间内确定威胁等级。” “不过还好，我们前期的宣传做的还算到位，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过直接泄露。” “他们手里拿到的数据，基本上都是根据原材料供应链、电力消耗、液压机运转状况、备件更换情况推测出来的。” “唯一遗憾的，就是让他们摸准了金属氢这一点。” “美国佬不好骗啊，我们放出去那么多烟雾弹，想把他们误导到全氮阴离子盐上，结果人家压根就不上套.......” “他们有那么蠢就好了，我们也不用费那么多心思了，直接暴打小朋友。”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不由得笑了起来。 随后，他继续说道： “我们名单里还查到了一个熟人，你猜是谁？” “熟人？有多熟？” “......你要说有多熟，那还真不好回答。” “不过，我们都跟他打过交道----刘海，你记得吗？” “那个给塞纳斯做猎头的？我记得当时的塞纳斯间谍案，他好像还受了牵连，对吧？” “怎么，他又干上老本行了？” 陈念的眉头皱了起来，对于这个人，其实他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去评价的。 你说他反动吧，那够不上，他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是一根随风摇摆的墙头草而已。 但你要说对他没有一点负面的看法，那就更不可能了。 在陈念这里，他还保持着最开始那个崇洋媚外的形象，这一点是让人极为不悦的。 看着陈念的表情，李想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有，他之前吃了点亏，应该算是......嗯，改邪归正了吧。” “这两年他一直在做人才引进的生意，算是踩上了风口，赚了不少钱，整体的风格也偏向正面了。” “不过，他最近做了一笔生意，无意中跟一个美方情报人员扯上了关系。” “那人叫彭博，也是跟塞纳斯有关的人员。他在我们这边潜伏了很久了，之前一直没什么动作，这次浮出来，就是为了想从实验室里一个核心成员那里挖情报。” “他很急，处理得也比较毛躁，没拿下来。” “但我们的同志很聪明，没有暴露，所以这条线还没断。” “明白了......你们是想利用刘海，把假情报散出去？” 陈念若有所思地说道。 他下意识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计划，发现还真有门。 毕竟，刘海在外部的信任度本身就比较高，并且他对整个情报活动又不知情，利用他来做黄盖，具有天然的优势。 听到陈念的问题，李想点了点头。 “目前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具体能执行到哪一步，就不好说了。” “跟你说这个，是因为我们需要评估技术可行性。” “我们必然要给出一部分的技术数据，从而加强情报的可信度，这部分数据的筛选，我想请你来主导。” 李想的表情很严肃，在这一刻，他表现出来的是一个专业情报人员所需要具有的素质。 陈念略微思索了片刻，开口回答道： “压强数据可以给，没有工艺支撑，在我们目前使用的压强下，他们根本不可能达到同等的效果。” “另外，有关产量的数据基本也可以放出去了----这一点是他们最想要的东西，但实际上，也是最没有必要去保密的东西。” “我们所设计的产业链太长，无论从任何一方面，只要能实现端到端跟踪，都不难推测出我们目前的产量。” “遮遮掩掩没有意义，不如放出去，做实情报来源的准确性。”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的威慑----我明白了，嵌入存量数据？” 李想的话说到一半便突然反应过来，事实上，这也是情报部门之前的工作方向之一。 只不过因为操作相对复杂，没有被当成第一优先级来考虑。 “这么一来，计划的复杂性就上升了.......不过交给我们吧，你划出技术数据就好。” 听到他的话，陈念点了点头。 他本身也不打算介入太深，今天找到李想，实际上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 有关stu、也就是絜钩病毒的进展。 “你们在南岛的渗透进行得怎么样了？” “基本完成了，电力、燃气、燃油、交运，几个部门都已经完成了部署。” “如果有必要，实际上现在就已经可以发起进攻了。” “机场呢？我指的是，几个主要国际机场。” 李想立刻明白了陈念的所指，在联想到近几天报道的南岛西侧那艘航母的事情，他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桃源可以，高雄可以，但他们未必会落这两个。” “备降场地太多了......他们甚至有可能用军用机场备降。” “绝对不可能。” 陈念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太了解美方的尿性了，他们要做的，就是恶心人的事情，而不是真正给华夏落下把柄的事情。 所以，他们一定会选择民航，一定会选择民用机场。 看着陈念的神情，李想心里也有了数。 “明白了，那基本上可以说，都能搞定。” “大不了就全岛大规模断电，我们能维持至少4个小时，足够了吧？” “4个小时？” 陈念惊讶地看着李想，随后，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肯定够了......” “这件事情，我希望最好能用这种方式解决。” “但如果解决不了的话.......那就只好，给他们上点强度了。” 李想微微叹了口气，他能体会到陈念的无奈。 stu本来是他们在后续行动中的一个重要棋子，但现在，却不得不提前发动。 不过.......从另一方讲，也许，这才是最好的安排？ 不管后续怎么发展，至少，美国那边有人，是注定要倒霉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我就抓你了 另一边。 由于赤尾岛海域的形势变化，使得双方的整个布局都受到了严重影响。 一条计划中的防线被贯穿，就意味着其他方向的防线压力陡增。 并且，由于新型爆炸物的调查还没有结论，对方也不敢进一步去挑动局势，因为他们不知道，如果继续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地加快双方冲突进程的话，最后吃亏的，到底会是谁。 毫无疑问，对当下的情况最焦虑的自然是辜宽敏，在他看来，老大哥的做法就是把南岛架在火上烤。 前期各种准备工作已经做完，气氛已经烘托到位了。 而现在，居然说要临时暂缓行动？ 这怎么可能？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硬撑，很可能是会把弓弦崩断的。 ----然而，这样的话他没办法跟美方去说，因为对方的理由极为充分： 当前风险升高，不符合前期计划目标，一旦扩大化，对双方利益都没有好处。 所以，辜宽敏只能尽可能地利用自己的权限，拼命去维持住当前的局势。 “.......按照之前的线索，目前我们已经总结出了亟待解决的三个问题。” 办公室里，尤溪涧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文件，语气平静地开口说道： “首先第一个问题，也是目前争议最大的问题，那就是被捕渔民如何处置。” “他们的关押时间已经超过三个月了，但所谓的案件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按照这个处理速度，哪怕拖到明年，也不会有结果。” “但现实是，在赤尾岛事件之后，对岸民众对海权的看法越发激进，很有可能，这会成为一个重要的借口。” “我的建议是，我们必须要尽快放人，先稳住局面----至少，不能让局面失控。” “我所说的局面失控，指的是他们采取超临界手段----” “这些手段.......” “不用解释，我明白。” 尤溪涧还没有继续说下去，辜宽敏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真的被采取了这一类手段，到了那个时候，己方的局面将会很被动。 因为，趁着这个窗口期，对方会拿到他们的“阶段性利益”，而己方前期所做的那些铺垫的作用，会被削弱到极限。 再想刺激他们动手？ 难了。 所以，尤溪涧的策略可以说是当前迫不得已的选择，只有适度地释放出一些软弱的信号，维持住当前的局面。 时间差啊。 辜宽敏长长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这些大陆仔，真的是抓timing的天才，这个时间点太精确了，你不佩服不行。” “算了，在这一点上，就认输吧。” “明天对外宣布，放还渔民，以及渔船。” “但是，需要由我方治安船护送到中线进行交接。” 辜宽敏耍了一个小聪明，他试图利用这样的动作，去重新坐实“中线”的共识。 尤溪涧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但他倒也觉得无伤大雅，于是便没有多说。 “这一点既然你通过了，那就进入下一个问题吧。” “有关罗斯福号的问题。” “或者说，是皮克林出访的问题。” “这两者属于同一个计划，皮克林方面，杰斐逊还在继续推动，但罗斯福号那边，角楼似乎想要延迟。” “双方已经开始出现分歧了，这不是一个好信号。” “而我们要做的决策是，到底要不要继续执行皮克林计划？” “说实话，这个计划能给我们带来的实际利益太少了，压根比不上此前的军售合同。” “我的建议是，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叫停吧，趁时间还来得及。” “绝对不行。” 辜宽敏坚决地摇了摇头，而尤溪涧对他的反应也丝毫不意外。 他太了解这个老头了，在这个老头的眼里，所谓的“政治资源”就是一切，而政治资源的组成，又是跟所谓的民望、民意、舆论支持度息息相关的。 所以，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尤溪涧之所以要提出来，只是想碰碰运气，试试能不能说服对方罢了。 “......那至少我们可以关闭应答机，让他们悄悄降落。” “那他们的出访就没有意义了。” 辜宽敏再次摇头，语气宽慰地对尤溪涧说道： “不用担心，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此前已经做过多次铺垫和试探了，但对方的表现相对来说并不激烈。” “与其担心访问这件事情本身，还不如担心罗斯福号.......他们如果不愿意按照计划过来，我们面临的压力就大了。” “所以，我们不仅要提这件事，还要把它作为近期的主要任务，全面行动起来，倒逼角楼配合。”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彻底捆绑起来。” “也只有这样，我们的安全，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证。” “这听上去很冒险，但相信我，它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尤溪涧眉头紧皱，他几次想要开口，但却最终把话咽了下去。 既然劝不动，那就只能全力支持他，一条路走到黑了。 “那就来聊第三个问题吧......有关风闻的四代核武器的问题。” “我们收到共享情报，这一次那边使用的新武器，确认属于第四代核武器，即金属氢武器。” “这是一个跨时代的进步，我们必须要对此有所准备。” “无论是军事、工业还是社会环境，都有可能在短期内发生重大变化。” “我想要跟你讨论......” “不用跟我汇报，去跟研究所讨论吧。” 辜宽敏打断了尤溪涧，随后继续说道： “我现在没有精力去管太远的事情，按照计划，三天之后，就是皮克林起飞的时间了。” “我必须跟他们核对好一切细节，以保证万无一失......” 看着辜宽敏的表情，尤溪涧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用何种语言去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只觉得，这个老人的方向，似乎已经彻底走偏了..... ...... 几个小时之后，一条消息公布。 消息的内容并不多，发布的时间也极为阴间，但仍然阻挡不住关注着此事的人，在第一时间将消息转载到了网上。 “……将释放被扣押渔民，所有渔民全部无罪释放。” “据了解，经过数月调查取证之后，该批次渔民并未进行间谍行动，根据高院判决，此案不予受理，嫌疑人当庭释放。” “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南岛方面向被扣留渔民赔偿经济损失30万元，并将安排船只，护送渔船离开南岛海域.......” 消息一出，哪怕是在深夜，论坛的流量也出现了爆炸式的增长。 一条条的讨论不间断地刷新，而总结起来，网友们的核心思想也就是一个： 国防才是外交的真正基础啊。 要不然呢？ 之前千方百计没有结果。 但没想到，赤尾岛事件一发生，事情直接就解决了。 赔偿30万元，护送出海----这待遇，也算是近十几年来独一份了。 “能回来就好，这几个月受苦了，30万不多，但也差不离了。” “看到了吗？不听话的小子就是得打，你不打，他们懂不了事啊！” “辜宽敏那么怂啊？两发就炸服了，什么时候给他们看看巨浪-3啊？” “别扯犊子了，据说现在渔船已经出港了，有没有现场直播的？” “这玩意儿上哪给你找现场直播去.......能大概看到位置，确实是有一艘船伴航，应该是他们说的治安船。” “我们这边呢？没人去接？” “我们有船去接，是我们自己的海事船----奶奶的，得好好给他们抖抖威风，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那不如直接让辽宁舰去接......” “别扯犊子了，这点小事还轮不到航母出手........” ...... 而与此同时，就在网络为此事讨论不休的时候，海面上，一艘“海警船”正航行在海面上，以最高速度向所谓的中线奔去。 这艘船执行的任务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要在对方到达中线之前，提前在中线外两海里处等待交接，避免对方对所谓的“中线交接”进行炒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他们绝对不会把这个目的拿到明面上来说，在此前与南岛方面的沟通中，他们的理由是“我们自己的人，必须由我们自己接回来”。 双方显然是不可能对此事达成一致的，于是，情况便开始向一个奇怪的方向转变： 竞速。 谁快，谁就能提前跨过中线。 于是，无论是南岛的治安舰，还是这艘海警船，都已经开到了最大马力，轮机全负荷运转，略有些老旧的船体撞击在波浪之上，激起了数米高的浪花。 然而，真要比速度，这艘051改的海警船还是具有天然的优势。 毕竟大号导弹艇不是白叫的，在当年的某次试航中，它甚至干出过37节的极限航速。 所以，结果也很明显。 当渔船带着治安船姗姗来迟时，051早就已经好整以暇地在海面上等待了。 舰长面带微笑地看着对面那艘小得可怜的治安船，而对方的脸色，则是如同吃了屎一样难受。 ----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输了竞速、被跨过了所谓的中线。 更重要的是....... 在这艘051的侧面，他们还看到了另外两艘舰艇。 一艘052d级驱逐舰。 一艘红箭导弹艇。 两艘舰艇就那么耀武扬威地停泊在“海警船”的身后，明目张胆地释放着它们所独有的威压。 治安船长官的表情有些难看，他知道己方打的算盘已经落空了。 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再折返，把这艘渔船在压回去。 哪怕心里再憋屈、再恶心，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把流程走完了。 于是，他打开了无线电，向对面的海警船喊话道： “渔船已经带到，船上14人已经全部进行体检，身体健康。” “目前，船上还有我方领航员一名，安保人员四名。” “等待我方人员撤出后，可以完成交接。” 说完，他放下无线电，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回答。 说不紧张是假的----万一对方故意找茬呢？万一对方要求自己做出计划之外的妥协呢？万一他们直接把船上几个自己人扣了呢？ 毕竟，那两艘军舰可是虎视眈眈地站在一边，而己方的作战舰艇，距离这里还有十多海里。 足足等待了十几秒钟，他的无线电里才传来了对方的回话。 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收到。” 但这却让他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他立刻下令人员开始撤离，等到小艇靠近治安船，人员开始登船之后，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而与此同时，己方的支援舰艇也已经赶到。 总算是结束了...... 虽然对方确实占了些便宜，但那跟自己没关系。 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更多的事情，就留给那些上层的老爷们去考虑吧...... 想到这里，他立刻下达了掉头返港的指令，甚至连一句礼节性的“再见”也没有说。 可就在船桨重新开始转动、治安船开始提速的瞬间，他的无线电里却突然传来了对方的声音。 “前方船只注意。” “你船已进入我方演习区域，请立刻停船接受检查。” “重复，请立刻停船，接受检查。” 船长目瞪口呆地听着无线电里的声音，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了对面那三艘舰艇。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开什么玩笑？ 我们刚把你们的人放了，你就要把我们逮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情报收集结果 “你在说什么？华夏方面把南岛的治安船给扣了？” 角楼办公室里，鲍勃猛地从办公桌后跳了起来，看他那架势，如果不是办公桌拦着，他恐怕就要直接跳到助理面前，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了。 “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直到现在才通知？” 看着他的神情，助理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事实上，我们已经在事发第一时间通知了.......距离他们的治安船被扣押，到现在也没有超过一个小时。” “不，这不是第一时间！” 鲍勃烦躁地挥了挥手，继续说道： “我的意思是，在决定要将渔船送还、甚至还要用治安船护送的第一时间，他们就应该向我们通报情况！” “他们理应预知到这个计划的危险性，连我们都暂缓计划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去挑衅？” “......也许他们的初衷并不是挑衅，他们只是想在当前的局势下，用这样的方式去维持平衡。” “但很显然，辜宽敏耍了点小聪明，而他玩砸了。” 听到这里，鲍勃叹了口气，随即又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早就说了，我们应该扶一个更强硬、更聪明的人物上台。” “我很看好尤溪涧，可国会那帮姥爷，就跟提前进入了老年痴呆时期一样，居然跟辜宽敏那样80岁的老头共情了。” “我真怕有一天，我们这个国家也会被这样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统治，那就是真的完蛋了.......” “我想不会的。” 助理沉稳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至少目前，我们的领导层，还是很年轻的。” “不好说。我已经老了，而我的朋友们，同样也已经老了。” “我们还能撑几年？但相对的，他们的队伍却越来越年轻，也越来越大胆.......” 鲍勃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沉默片刻之后，他才恍然回过神来，随后继续说道： “算了，这个话题不再讨论。” “我们在短时间内无法将其解决，那就只能当它没有发生。” “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搞清楚对方金属氢的具体存量，对于这件事情，我们有进展吗？” “有。” 助理连忙点头，随后摊开手里的文件，对鲍勃说道： “根据前期收集到的情报，综合原材料消耗、备件消耗、电力及其他能源消耗、以及研究人员工作时长、设备工作时长数据来推断，对方当前金属氢材料的生产仍然困于实验室阶段，单日产量不会超过30千克。” “这比我们最开始预估的数量要少的多，威胁本来已经大大降低了.......” “本来？” 鲍勃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话里的关键点。 “是的，本来。” “但我们可以说是很幸运的，通过前期一名外围情报员，于西材研所建立了联系。” “从某个内部人员口中，我们得到了一条信息：华夏对金属氢的研究，很可能并不是从当初公开计划时开始的。” “相反，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制备流程，甚至有可能已经进行过长达两年以上的实验室制备工作了。” “所以，按照单个实验室日500克左右的平均产量来计算，我们估计，他们当前的金属氢炸药存量甚至有可能已经超过了20吨。” “20吨？这怎么可能？” 鲍勃惊讶地叫了起来： “一个实验室单日只能生产500克左右，也就意味着一年最多200千克，你是要告诉我，他们调动了100个实验室进行秘密生产吗？” “不。” 助理摇了摇头，随即向鲍勃展示了一张照片。 “这是间谍卫星在西北某地区拍摄到的新增地下设施，在很久以前，我们就疑惑于对方在这里新建基地的用途。” “现在看来，这里水源丰富，电力设施完备，并且在附近河流上还新建了多级电站，很有可能就与金属氢合成有关。” “但这仍然有可能是对方故意放出的虚假情报。” 鲍勃谨慎地说道。 “当然有可能，但目前来讲，可能性不高。” “我们获取的并非直接情报，而是有关对方仓库使用的信息----根据验证，对方确实在此前启用了数个新的爆炸品仓库，这些仓库中出库的运输车辆与calt来往密切，应该是在给各型战略导弹更换装药。” 听到这里，哪怕是再多疑的鲍勃，也不得不点头。 他虽然不是专业的情报人员，但他也知道，间接信息的可信度，往往比直接信息更高。 “20吨金属氢.......还好，如果按照前期估算的毁伤威力来计算，距离警戒线倒是还有一段距离。” “但他们的产业正在高速发展----很显然，之所以引入各个研究所，目的不是扩大产能，而是迅速实现技术扩散。” “也许最多再过两个月，他们所持有的金属氢数量，就足以突破我方必须进行核反击的安全线了。” “到那个时候，他们的威慑，就算正式成型了。” 助理的眼神里藏着掩饰不住的忧虑，鲍勃沉默地思索着，在心里默默换算着金属氢和核燃料的爆炸效率。 目前来讲，核弹中核燃料的利用率普遍是在30%左右，按照核弹大致相当于1:的当量、金属氢大致1:20的当量来计算，对方只需要60吨金属氢炸药，就能达到己方的警戒线。 ----这还是在对方直接使用金属氢作为原材料的前提下，如果进一步发展，将金属氢作为氢弹初级起爆物呢？ 没法再想下去了。 “所以，我们还剩多久时间？” 鲍勃开口问道： “最多6个月，最短3个月。” “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必须要拿出一个应对方案来。” 助理的话说的有些含糊，但鲍勃对此却心领神会。 这意味着，这里的事情要彻底解决，就必须是在三个月之内。 ----而所谓的“彻底解决”，跟己方此前的目标又发生了冲突。 己方恐怕不能再试图用这个泥潭去拖住对方了，只要动起手来，就必须果断、迅速地解决问题。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很难置身事外了。 这绝不是一个容易做出决定的策略。 思索良久好，鲍勃开口说道： “通知那边吧，我们需要组织紧急会议，重新审视策略。” “局势变了.......我们已经开始失去主动权了。” “想要达到目的，就必须想办法，把主动权，重新夺回来！” ...... 陈念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审视着最新的任务进度信息。 无侦-9已经进入了最后冲刺阶段，巨浪-3空中测试完成，马上就要进入发射试验。 难度不大的导弹艇项目早已结束，yj-21h在获得成功之后，也基本可以宣布研发过程终结。 目前来讲，短期项目中难度最大、最为复杂的就只有096项目，但就在今天早上，他收到了一条来自甘肃武威的消息： 第一套钍基熔盐反应堆已经完成实验了，运转状态良好，热效率超项目预期5%，输出功率几乎达到了在役核潜艇反应堆的两倍以上，毫无疑问地大获成功。 这也就意味着，096项目最困难的动力问题已经得到解决，下一步，就只剩下生产、组装环节了。 在没有材料关隘的前提下，这个过程显然不会有太大难度，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从陈念的视角来看，需要他介入的项目基本已经全部完结----或许096a下水之前，他还需要负责少量技术审核、工艺设计的工作，但这部分工作不可能占用他太多的时间。 所以，不可避免的，陈念又开始琢磨起新项目了。 由于前期项目冲刺过程中不计代价地使用源点去解决紧要问题，在过去的数月时间里，实际上他积累到的净源点数量并不算多。 从最开始的四百点，截止到现在，也不过刚刚突破了800点而已。 要是让刚刚接触系统的他看到这个数字，恐怕他会乐得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可放到当前的环境下，你别说，这点东西还真就不怎么够花的。 原因无他，这个世界的技术基础已经快要被榨干了。 越是脱离当前时间线上技术基础的技术，所需要消耗的源点数量就越多。 以前陈念要的是什么？ 别人已经造过的四代机、基于已知原理、已知技术下的“大船”、由诸多新技术缝合而来的战略轰炸机....... 这些东西你不能说它不先进，但是，它确实没有超越绝大多数人的认知。 而现在呢？现在陈念要的是什么？ 金属氢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要的是，一旦出现，就能彻底改变整个世界的东西。 这种东西的源点消耗要是不高，从逻辑上也不可能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陈念叹了一口气。 他没法去怪罪系统太小气，也只好在有限的资源下，尽可能地将其发挥出最大的价值了。 不过，谈到“发挥最大价值”这个问题，他不免又有些迷茫。 粮食？能源？交通？ 无从下手。 思索良久之后，陈念还是拿起了电话，通知陈果，给下午的星火核心小组例会，上报了一个新的议题。 技术的归技术，战略的归战略，这是陈念摸索出来的，最节省时间的工作方法。 到了下午，他准时参加了核心组的例会，而在一系列略显枯燥无味的进度报告、预算报告之后，也终于轮到了他的议题。 下一步技术发展规划问题。 陈念首先发表了引导发言，随后，核心组的众人立刻展开了讨论。 ----事实上，他们等这个议题也等了很久了。 一旦陈念主动申报议题，那基本也就意味着，又会有新一批的技术，将要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在座大部分都是搞科研的，有几个能不为此兴奋？ 一个中年男人从座位上占了起来，他是航天工业方面的代表叶倍健，在此之前，星火小组的项目从头到尾，跟航天强相关的只有一个高燃冲压发动机，t项目虽然勉强也能算相关，但对航天大方向来说，作用还是太小了。 所以，他的发言，也带有很强的“叫苦”的意味。 “......这个问题我老叶就不跟你们客气了，先抢答了。” “我认为，我国在航空领域的技术必须要尽快提上来，因为相比其他行业、其他领域，实际上到目前为止，航天已经算是我们的一块短板了。” “虽然在载人航天领域，我们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相比起我们所想要达到的目标，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 “空间站怎么办？探月计划怎么办？北斗卫星定位系统怎么办？” “这些东西，每一个都可以说是举足轻重。” “但矛盾的是，投入在这些项目上的资源实在是太少了----勤俭节约闹革命是对的，但另一方面，我们也要警惕一些不好的思维。” “比如，有些通知认为，航天太过好高骛远、费效比太低，但我想说，我们确实已经到了，需要去好高骛远的时候了......” 听到他的话，会议室里的众人纷纷点头。 事实上，航天这快短板在近两年确实越发显眼，尤其是华夏与美方关系恶化之后，美方已经通过提前获批的沃尔夫条款彻底封锁了华夏进入国际空间站的可能，哪怕是后续争取到进入空间站俄国分段的机会，其在科研上能发挥的作用也极为有限。 再加上gps系统至今还牢牢掌握在美国人手里，这对我方始终是一个大问题，甚至有很多人说，北斗不组网成功，我们就永远打不过美国。 所以，叶倍健有这样的诉求，也属于正常情况。 ----当然，他的诉求合理，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就会立刻赞同。 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坐在前排的陈飞云立刻举手说道： “航天事业要搞，这一点我是同意的。” “但问题是，搞到什么程度，优先级怎么安排，这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我跟各位不一样，我不是技术领域的专家，但我从全局角度来考虑，我认为，目前最重要的任务，还不是航天，而是计算机。” “未来在各个科研领域，我们对计算机技术的需求越来越强，对算力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我们应当大力发展超算，确保不会因为这方面的差距，导致后续的科研无法进行......” 陈飞云的话还没有说完，会议室中立刻有人站出来反对道： “那照你这样说，我反倒觉得，应该要搞大型粒子对撞机，这东西对前沿物理的发展太重要了.......” “粒子对撞机远没有核聚变重要，先搞核聚变吧。” “搞核聚变我赞同，在这方面我们的技术基础比较强，毕竟金属氢已经出来了........” ...... 众人的讨论越发激烈，而陈念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他知道，这场讨论终归是会有结果的。 只不过，需要更多的时间...... 第三百五十七章 消失 例会结束4个小时之后，陈念收到了核心组发回的技术发展路径建议。 不出他所料，在应用技术方面，核心组最终达成一致，建议有限发展航天工业。 而在偏向理论方面，核聚变则众望所归，获得了一致推荐。 陈念对核心组的大方向并没有太大的异议，于是便直接将其纳入了自己的计划之中。 分解下来，他的技术目标又多了两个： 一步到位的空间站项目，以及托卡马克可控核聚变项目。 这两个项目消耗的源点数量都达到了四位数以上，其中空间站项目还好，只需要1200源点。 但托卡马克项目消耗就有点夸张了，达到了3400源点。 陈念不打算对这两个项目所涉及的技术进行直接解析，因为很明显，其中涉及的部分技术，是可以在后续发展过程中得到自然解决的。 比如托卡马克装置所需要实现的约束磁场，就可以用金属氢常温超导材料实现。 所以，接下来他的工作也很明显了： 继续在材料学领域深造，刷源点，同时开始接触与航天、托卡马克装置相关的基本知识，准备对两项技术进行拆解，挑选技术核心逐一解析。 在任务管理器里输入最新的任务后，陈念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隐约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未来的雏形。 核聚变解决了能源制造的问题，金属氢解决输送和储存的问题。 而在能源这个最基础的问题得到解决之后，迎来的就必然是其他行业、其他技术的爆炸性发展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 抛开远期任务不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解决跨过海峡局势这一关。 可惜的是，陈念没法去阻拦对方的访问进程，也不能参与到军事调动中去。 对于事态的发展，他能做的，其实比一个普普通通的华夏人，强不了多少...... ...... 成飞，无侦-9项目实验室里。 负责该项目的总师陈嵘伸展着手臂，试图让一夜加班后略微僵硬的肌肉重新恢复弹性。 他的对面，助理正在对照着屏幕上汇总的内容，报告着最新的进度信息。 “.......所以目前的情况是清晰的，雷达问题已经完全解决，我们使用的低可探测性雷达技术由14所提供。” “雷达型号为klj-8 aesa雷达，同时搭载低可探测性功率管控技术。” “在全功率模式下，雷达探测范围可以达到420公里，lpi模式下，对150km外目标进行探测时，近旁瓣方位的接收机无法接收到辐射源。” “也就是说，如果使用lpi模式，在利用数据链系统引导靠近之后，在100km范围内，被侦查目标甚至都无法接收到连续的回波信号。”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抵近侦查、还是突袭打击，我们都可以做到极高的效率.......” “但无侦-9说到底还是主要作为侦察机使用，这个低可探测性技术，我其实一直都是说可以不要的。” 陈嵘打断了助理的话，后者稍稍愣了一愣，随后笑着回答道： “如果按照我们此前的设计，确实可以降低雷达尺寸来腾出空间。” “但现在，t发动机的尺寸低于预期，省下来的空间不就是不用白不用了嘛。” “否则空着能干嘛？电子干扰系统也已经集成了，弹仓预设了两发pl-15的空间，又不需要飞行员座舱.......” “倒也是。” 陈嵘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助理的观点。 其实这个问题项目初期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由于t发动机尺寸低于预期标准，成飞还跟动力所那边吵过一架大的，指责他们随意更改设计标准，耽误项目进度。 可人家的理由充分的很，改机体设计总比改发动机设计要简单，而且发动机尺寸小，属于项目优化，你能说优化不好吗？ 所以，最终陈嵘还是选择了妥协，好在需要做的改动也不大，最终还是顺利地磨合了过来。 不过，对于节省的空间，项目组内外部的看法都是有所不同的。 陈嵘自己主张再把无侦-9拍扁点，获取更优的速度性能，但大部分人都反对对机体框架做大改，而是选择变更项目逻辑，把纯侦查用途，改成了察打一体。 “其他部分呢？烤机测试结果怎么样？” “完成了，瓦楞结构加新型蒙皮材料的散热效率跟预期相差不大，但有一点结果不好的是，可变翼连接处耐热性能显着弱于其他位置。” “也就是说，这个位置同时成为了结构脆弱点和热量沉积点，后续可能要进行材料替换，以保证机体强度。” “但无论如何，我们也不可能在短期内解决隐身蒙皮损耗的问题，只能是飞几次就补一补了。” “新飞机肯定是不完美的。” 陈嵘对此并不惊讶，在早起机体设计阶段，他就已经看出了这个问题，并且他心里清楚，这就是一个短期内不可能得到解决的问题。 所以，项目组要做的并不是去钻牛角尖的想办法解决问题，而是通过后勤保障，用相对“笨一些”的方法，达到同样的目的。 说白了，无侦-9并不是一架需要大规模服役、大规模装备的主战飞机，他的定位跟黑鸟、跟f-111一样，都属于特殊战略飞行器。 别说飞几次就补蒙皮了，哪怕飞一次补一次，其实带来的后勤压力也是有限的。 略过了这个问题，两人又继续讨论了其他细节问题，而到最后，两人汇总出来的结论最终形成了一个数字： 10天。 按照当前多系统多部门同步运转的效率，最多再有10天，无侦-9就能完成总装，进入试飞环节。 满打满算，这架飞机从设计到试飞，总共只花费了4个月的时间，可以说是创下了航空历史上的一个记录。 当然，这样的效率是与它的特殊性息息相关的。 关键技术领域一路绿灯，最大化的资源支持，以及不需要考虑人员安全性的无人方案...... 但无论如何，它就这样诞生了。 当它飞入空中的那一刻，不会有任何人看到它的身影，但所有敌人，都会被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 纽约国际机场。 皮克林已经坐在了机场的休息室里，再过两个小时，他就要登上这架特殊的航班，开启他这一次举足轻重的行程。 此时的他显得有些焦躁不安，甚至连端起咖啡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从这几天的形势来看，他这一趟出访，危险性实在是太高了。 角楼和国会都拒绝给自己的行动背书，甚至公开发表声明，说明自己的出访完全是假期期间的个人行为。 华夏连续发出多次警告，告诫他如果飞机进入对方管控空域，所造成的后果由他自己承担。 什么叫“后果由他自己承担”？ 这话听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却是包含深意。 其核心点就在于，“自己”这一个词。 这就意味着，某种默契已经达成，他主动将自己与官方进行了切割。 而切割的后果就是....... 一切后果自行承担。 当然，皮克林相信，万一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上头几乎不可能坐视不管。 但问题是，没有了他们所施加的压力，一旦真动起手来，自己还有什么反悔的余地？ 白送一条命？ 要知道，罗斯福号航母迟迟没有动静，几乎是已经可以确定不会参与此次行动了。 而与此同时，南岛方面的态度也极为暧昧。 一方面，他们强烈支持此次行程。 另一方面，对皮克林提出的护航的要求，又予以拒绝。 这叫什么？ 风险全在自己身上，他们甚至连伸手都不愿意伸。 皮克林一度想要取消行程，但前期过于顺利的局势显然冲昏了他的头脑，事件影响力的扩大也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已经被架在火上了，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而对于他来说，在美国这样一个所谓的“民选政府”里，一旦认输，那也就意味着，自己政治生涯的彻底终结。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转向一旁随行的安保人员，开口问道： “韦伯，你害怕吗？” 大卫·韦伯默然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不害怕。” “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们的这趟飞行，有直接被击落的风险？” 皮克林不依不饶地问道。 这也属于人之常情，当一个人的恐惧达到极点的时候，最好的消除恐惧的方式，就是把自己的恐惧，分享给别人。 “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我们不可能走到那一步的。” “什么意思？” 看着韦伯无比平静的表情，皮克林不由得好奇起来。 “你是觉得，华夏方面不敢动手？还是说，角楼会在最后时刻出击，保证我们的安全？” 听到他的话，韦伯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回答道： “皮克林先生，我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特工，但对于一些事情，还是有基本的认知的。” “他们不敢动手？你觉得可能吗？” “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他们双方之间没有发生摩擦的唯一原因，就是南岛的克制。”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他们会不敢动手？反正在我看来，一个敌人和两个敌人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我想，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样的。” “至于角楼......你也许不熟悉军事调度流程，但我想告诉你，如果他们要参与，简报至少在一周之前，就会发到伱的电脑上了。” 皮克林紧紧地抿着嘴，韦伯的话可以说是击碎了他最后的侥幸。 他越发焦躁不安，好不容易咽下了一口咖啡之后，才继续开口问道：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韦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用略带调侃地语气说道：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华夏人会给你一次机会，而我相信，你一定会抓住这次机会的。” 这话一说出口，皮克林立刻沉默下来。 是的...... 对他来说，是否登上飞机，和是否落到地面，其实是两回事。 他最担心的，其实也就是对方不给那一个机会而已。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希望让飞行员绕着美洲兜一圈，随后直接落回纽约。 但可惜，关注这件事情的人太多了，他没法做出这样投机取巧的操作。 皮克林默默捏紧了拳头，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而他祈祷的内容，则是“敌人的仁慈”....... ...... 两个小时之后，皮克林的专机按时起飞。 而在这架波音737的应答信号出现在航班跟踪网站上之后，几乎全世界的目光，都被这个闪烁的光点所吸引。 毫无疑问，从航向上判断，它确实在飞向太平洋、飞向那座岛。 四个小时之后，光点越过了美洲大陆、飞出美国领空。 此后，航班途径阿拉斯加上空，轨迹弧线逐渐开始向南“坠落”。 8个小时之后，航班到达西太平洋海域，此时距离它的最终目的地，只剩下不到6个小时的航程。 在刻意的压制下，华夏内部无论是官媒还是互联网上，对此事的讨论热度似乎都不算太高。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下结论，说华夏方面已经在事实上退让，尝试淡化影响，最终会放任飞机落地。 也许，只有在暗中监视着华夏方面动向的角楼才知道，当前的情况有多么危险。 他们太了解自己的对手了。 当他们频繁发声、奋力呼喊的时候，往往意味着他们仍留有余地，“做生意”意图要大于掀桌子。 可当他们突然沉默下来的时候，一切就不一样了。 那表明，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10个小时之后，光点在西太平洋上空兜了一个小小的圈子。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降落前最后的航向调整，是为了避开这片海域上华夏密集的空中和海上侦查。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就在那么一瞬间，代表这架波音737的光点，突然消失了。 没有任何征兆。 同时消失的，还有南岛方面媒体的声音。 一分钟前，电视节目上还在为这次的出访欢欣鼓舞。 一分钟之后，画面被切断，换成了风光片和动画片....... 第三百五十八章 相遇 在一段时间内，没有人知道那架飞机最终飞向了哪里，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它绝对没有被击落”。 这句话来自角楼官方发言人，而这个声明，也被当做了这个事件的盖棺定论。 也许要数月之后，真相才会水落石出，但到那个时候，恐怕已经没有人会去关心真相了。 海面上，里根号航母编队在完成又一次的补给之后重新调动起来，在退回关岛海军基地补给之后，重新向西机动，前往宫古海峡区域活动。 很显然，警报仍未解除，事态也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但双方似乎都默契地开始对己方的战略进行调整，原有的布局全部被打乱，对峙的重心也逐渐向更南方转移。 舰桥指挥室内。 栾奕军对照着海图，一边皱眉，一边开口分析道： “对方还没有放弃，但是方案应该已经做过全面调整了。” “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他们似乎是想利用战时状态的特殊行政区来事实接管局面。” “这确实有点恶心人了........三艘航母躲在背后，根本就没有正面对抗的意思，目的就是保持航路通畅，靠后勤物资补给硬是凑出一个战争泥潭来。” “那些政客也真是弱智，看不出来人家是拿自己当弃子吗？” “按照这个策略执行下去，打烂了我们都拿不下来，受益最大的只有他们。” “耍无赖的一把好手啊........后续怎么动，我都有点没思路了。” 听到他的话，曹刚川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略微思索之后，他开口回答道： “按照目前的形势，上级肯定会在短时间内对总体战略做出调整了。” “我们马上就要调离赤尾岛，海警方面接手之后，我们的任务也会变更。” “到时候，对峙区域会维持在宫古海峡一带，不过那样的对峙，估计就真的纯粹是‘对峙’而已了。” “真正的胜负手，还是在海峡上。” “现在就看岛上怎么选了----这事儿其实还是有点好笑的，两个大国之间的重大走向，居然是由夹在中间的南岛来决定的。” 栾奕军缓缓点头，回答道： “是的，这场对峙的本质，其实就是在消耗南岛对对西方世界的‘期待值’，如果在消耗完之前还没能打起来，那就不可能打得起来了。” “希望辜宽敏懂点事吧----他是一个投机家，见风使舵的功夫，还是不错的。” 说到这里，栾奕军突然笑了起来。 “估计他们的期待值也快要耗尽了......那边大部分的领导人，坏归坏，但并不蠢。” “现在这个世界，谁能领导未来的走向，一目了然。” 曹刚川赞同地嗯了一声，感慨地说道： “恍然如梦啊......好像没几年之前，灯塔还是人类之光，就连我们自己内部，都有很多人是这么认为的。” “我们总是说要学习他们的长处，要吸收他们好的地方，甚至还有过讨论，说要更深层次地融入他们建立的所谓‘秩序’。” “这不悲哀吗？” “----不过现在完全不一样了，我们对自己的怀疑，基本上都已经消除。” “现在我们担心的，都不是自己得不到认可，而是其他人眼瞎，赶不上这趟车了。” “说实话，管他们干什么.......” “世界人民大同嘛。” 栾奕军打断了曹刚川的话，继续说道： “终归有一天，我们是要走向世界的。” “我们不可能选择彻底抛下他们，那就只好同化他们。” “嗯，是这个道理。” 两人不再说话，远处，刚刚在南部执行完任务的巡逻船已经渐渐靠近。 纯白色的涂装让它显得与这支舰队有些格格不入，但如果看体型的话，它又完美地融入了环境之中...... 很快，巡逻船的船长登上了辽宁舰，准备进行后续工作的交接。 才刚一登上加班，船长厉宛便激动地迎向了栾奕军和曹刚川，哈哈笑着说道： “两位首长，托你们的福啊，我也算是上过航母的人了！” “......你这话说得怎么听怎么不对劲。欢迎欢迎，来看看我们工作做的怎么样！” “那肯定没的说，里根号都让你们逼走了，这次你们队伍算是立了大功了！” “你们在海上可能不知道，我出来之前听到消息，说是对你们的表彰马上就要有结论了。你们就等着瞧吧，这次说不定，要捞个集体二等功！” 听到厉宛的话，栾奕军和曹刚川的脸上同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说实话，和平年代，集体二等功虽然不好拿，但也不是太难。 根据他们自己掌握的消息，这次的表彰，肯定是不止二等功那么简单。 不过当着厉宛的面，说这种话多少有点炫耀的嫌疑，所以两人便默契地闭了嘴，只是口头上附和了几句“是战士和科研人员的功劳”。 一番寒暄之后，两支队伍的交接工作也正式开始。 栾奕军向厉宛移交了最新测量的海况数据，交代了巡逻期间的注意事项，而巡逻船队的具体任务，则以其接收到的任务简报为准。 “......总体的情况就是这样，目前来看，岛国方面有新动向的概率不大。” “另外，后续东海舰队会派出舰艇执行例行巡逻，我们也会盯紧美方航母的行动轨迹，一旦有异动，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不过，你们自己还是要注意安全，万一有意外情况发生，不要硬拼。” “空军方面会始终保持巡航，哪怕我们来不及，等待他们的支援就好。” “放心，放心。” 厉宛拍了拍胸脯，开口说道： “不说老美有没有这个胆子，就算他们有胆子来，我们也没有让他们轻轻松松回去的道理。” “我们船上的炮也不是吃素的，逼急了也能拼上一拼。” 栾奕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知道，厉宛这番豪情万丈的发言，其实也不过就是让自己心安而已。 真要打起来，这几艘巡逻船能撑几分钟？ ----不过，有一点倒是不用怀疑。 那就是，所有赶赴这片海域的巡逻船，都已经做好了许国的准备。 “希望一切顺利吧.......” “一定会顺利！” 厉宛坚定地回答道。 ........ 数天之后。 杰伦飞行在7000米的高空之上，进行着这一天的例行巡逻和训练任务。 他的右手紧握着操纵杆，哪怕是在平飞状态，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当然不是因为训练科目对他来说难度太大，而是因为，此前那两发导弹，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面战争，在此之前，他所感受到的有关“战争”的叙述，要么是冰冷的作战手册，要么就是那些分辨不清真假的、被人刻意炮制出来的宣传故事。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于所谓战争的印象，其实都是片面的。 他以为，自己只需要像训练中一样，按下几个按钮，拨动几下操纵杆，就能完成自己作为一个飞行员的全部使命。 但很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当敌人的踪影出现在雷达之上时，他首先感受到的，不是临敌的兴奋，而是死亡的恐惧。 哪怕对方再弱，那又怎么样呢？ 自己仍然可能被一发导弹击中，随后在太平洋上跟自己的战机一起解体，没有任何逃脱的余地。 更何况，对方根本就不弱。 这一点，从上级的反应，就足以推测出来了。 当着己方的面，把导弹送入了己方的管控区域内，上级选择的不是立刻报复、挑衅回去，而是撤退调整任务计划。 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他们怕了。 杰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缓缓降低高度，伸手取下了闷热的呼吸面罩。 “今天算是风平浪静的一天，帕特里克，伱那边怎么样？” 片刻之后，无线电里传来了帕特里克的回答： “很安静，只有我们自己人。” “对方不会那么快做出反应的，他们的航母舰队还在赤尾岛那边呢。” “接下来一两周的时间，我们都可以当做假期度过。” 听到帕特里克的话，杰伦不由得好笑。 这样的假期？ 每天高强度的训练，始终未取消的二级+fq状态，不断被渲染的临战气氛...... 如果这也能被称为假期的话，那自己以前过的生活，大概真的就是天堂般的日子了。 “所以，我们后续是真的要在这里长期驻守吗？南岛的风向变了？” 杰伦开口问道。 “没有变，只不过是策略变了。” “你很清楚，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单纯依靠正面对抗压制住对方了，所以我们要做的，无非就是侧面打击。” “后续我们绕道南岛背面之后，那才是真正的持久战......” “会持续多久？” “谁知道呢？也许三个月，也许半年。那就要看那件传说中的武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了。” “还没有结论？” “没有，那是他们最大的杀手锏，情报获取的难度很大.......准备返航吧，你的训练结束了。” “收到，准备返航。” 杰伦向塔台发出了返航的信号，但就在这时，他却突然注意到，雷达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闪烁的光点。 他立刻把视线移向屏幕，然而，等他再看过去时，那个光点却又消失不见了。 杰伦的心顿时一紧，他立刻打开无线电，向帕特里克询问道： “你看到雷达上有东西吗？” “有东西？什么东西？” 帕特里克的语气有些疑惑。 “我看到有一个光点闪过，大概是距离我们100公里左右的位置，西北方向。” “但它只出现了不到一秒钟，立刻便消失了。” “这很正常。” 帕特里克的语气轻松。 “只不过是一次偶然的杂波干扰罢了，这在雷达系统中经常出现。” 听到帕特里克的话，杰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的确是一个极为充分的理由，但似乎总觉得不太对劲....... 他紧紧盯着雷达屏幕，就在这一瞬间，光点再次出现。 “来了！就是他！” 而这一次，帕特里克也注意到了光点的信号。 但他的语气却仍然平静。 “放轻松，杰伦。雷达系统没有报警，信号强度太弱了，这绝对是杂波。” “而且，你刚才说它在西北方向，但目前它出现的位置是东北方向，而我们也没有受到电磁干扰的征兆。” “别想了，按计划返航吧。” “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与其把它当做敌人，倒不如把它当做外星人的飞船----ufo，你知道吧？” 杰伦的手紧紧握住油门操纵杆，他并没有因为帕特里克的安慰而放松下来。 事实证明，他的警惕是有意义的。 因为就在十几秒之后，就在他完成返航的转向之后，在他的视线之中，一架纯黑色的、造型奇异的飞行器，拖拽着蓝色的火光，以难以想象的高速飞掠而过。 这绝对不可能是己方的飞行器。 航母上没有这种东西。 来不及多想，杰伦立刻推动油门，加力带来的推背感猛地把他压到了椅背上，这架fa-18的速度瞬间提升到了1.5马赫以上。 但那架飞行器的身影却越来越远。 杰伦戴上呼吸面罩，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已经停止了流动。 “火控雷达无法锁定，帕特里克，数据链！” 杰伦大声喊道。 5秒钟不到的时间，那架飞行器已经彻底飞出了目视距离。 而空中的预警机，此时才勉强捕捉到它的影子。 “无法锁定，它的速度很快！” “高度在上升，杰伦，拉升！” “高度9000，还在上升。” “，速度已经达到4马赫了........” “......速度6马赫.......我们跟丢了。” 帕特里克的声音有些颤抖。 而fa-18里的杰伦，则再一次被冷汗浸湿了后背。 那是什么......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天空。 这一刻，他此前十数年来建立起来的关于“飞行”的认知，已经全部被打破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逃离 “美方在宫古海峡上空发现神秘飞行器，疑似ufo？” “外星人降临？速度或超过10马赫。” “美飞行员目视飞行器，坦言：无法描述。” “新一代国产侦察机现身？张召忠：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技术高度。” ...... 办公室里，陈念跟李想一起看着短时间内迅速冒出来的有关无侦-9的报道，有些好笑地说道： “老美也真有意思，这么快就把新闻爆出来，这是要逼我们承认？” 一旁的李想微微点头，回答道： “显而易见的。无侦-9的性能太夸张了，它带来的冲击力，不是美方内部能消化得了的。” “所以，他们只有通过这种方式，确认那架所谓的ufo的真实威胁程度，才能进一步地制定后续的计划。” “这算是一个比较常规的策略.......” 确实挺常规的。 陈念默默点头。 事实上，上一世美国爆出来了那么多所谓的ufo事件，其中真真假假，多半是烟雾弹。 但很明显的一个规律就是，这些ufo事件，最后大多都对应上了某些新的飞行器、新的导弹。 不过，华夏这边几乎就没上过套，他们也是例行地发一发----反正又不影响他们军事信息的安全性，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所以民众的反应怎么样？” 陈念开口问道。 “没什么反应，毕竟对方没有公布任何照片或者画面，炒的再热，他们也纯粹就是当美方在放烟雾弹而已。” “不过，倒是有几个军迷一口咬定这一定是我们的新型侦察机，说的挺像那么回事的。” “调查之后我们发现，他们也纯粹就是口嗨而已----猜测的方向是对的，有人还猜到了空天一体化侦查作战，但要说沾边吧，那是一点都不沾。” “那就没问题了。” 陈念释然地点了点头。 “无侦-9毕竟是我们的一个杀手锏，曝光得越迟越好----话说效果怎么样？” 听到这话，李想的脸上泛出一个苦笑。 “该怎么说呢.......说它好吧，确实挺好的。” “飞一趟过去，舰队的位置、清晰照片基本都能拍下来。” “但你要说好到超出预期，那倒是没有了。” “总的来说，中规中矩，能完成我们预期的战略目标，但有一个问题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那就是，高速状态下，相机拍摄的清晰度大幅度下降，原本考虑的‘高超音速通过、拍完就走’的策略是行不通的。” “只能是降速侦查，高速脱离。” “这也就意味着，它所面临的危险，其实比我们预期的要高。” “那很正常。” 陈念舒了一口气。 这个问题他早就已经想到过了，实际上，这根本就是一个完全无解的问题。 在高速状态下，无论你是多么先进的航空相机、不管你拥有多高的解像度，都无法彻底摆脱高速下被放大的震动、以及过快速度对像移补偿装置要求提高所带来的成像清晰度的影响。 所以，盲目去追求完美是不可能的。 按成飞那帮子人的思路，他们恨不得在6马赫乃至以上的速度下去侦查拍照。 这怎么可能呢？ 这就不是科技，而是科幻了...... ----也许再过几年，等陈念腾出手来，会把这部分实现。 但现在，它的必要性，显然是还没有那么大的。 “那么下一步，我们就要把这架无侦-9的威慑力正式发挥出来了。” “军方怎么说？打算用什么形式？” 李想摊了摊手，无奈地回答道： “这就不是我权限范围内能拿到的信息了，想知道的话，你就自己去问问呗。” “那还是算了。” 陈念嘿嘿一笑，随后回答道： “我还是拭目以待吧.......” ....... 而就在当晚，某军事农业频道的一档节目上。 局座神态轻松地坐在演播室大厅的沙发上，对接下来要录制的节目，他可以说是胸有成竹。 虽然直到现在，他也还没能拿到第一手的准确信息，但这并不影响他提前写好发言稿。 ----反正也不打算说实话，扯就完了呗。 他太懂这类军事节目的套路了，人家可不是真的为了给你做什么现代军事、国际局势的解析，说白了，它的科普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所以，只要保证自己在科普领域不出错，那就是万事大吉了。 最后看了一眼稿子之后，节目正式开拍。 主持人坐在了局座的对面，先是介绍了他的头衔和身份，随后又瞎扯了几句最近的国际新闻，看铺垫得差不多了，才把话题扯到最近的热点问题上来。 毫无疑问，这次的话题，就是美方发现的所谓ufo。 “张教授，对于这次美方发布消息称在宫古海峡上空发现ufo的事件，您是怎么看的？” “我能怎么看，我在新闻上看呗。” 张召忠的脸上露出一个标志性的笑容，眉间和额头上的皱纹都拧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哈......是的，我们大多数人都是从新闻上看到这条消息的。”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美方在监测到ufo的第二天就发布了新闻，这跟他们例行的操作有所不同。” “对于这一点，张教授是怎么看的？” 按照提前对好的台本，主持人抛出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其实也是舆论上大家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局座稍稍坐直了身子，咳嗽一声后回答道： “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有过思考，虽然目前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有两点是可以确定的。” “第一，里根号航母的警戒等级一定是很高的，对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要立刻求证。” “第二，角楼、或者说国会那边，应该是已经慌了。” “最近的局势过于紧张，而在赤尾岛之后，美方实际上是处于短暂的劣势的。” “也就是这种劣势，让他们开始‘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 “哦？这怎么说？” 主持人的脸上露出一个“专业”的好奇表情，探着头问道。 “他们之所以放出信息，最终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求证’。” “至于像谁求证呢？” “很明显，我们嘛！” “他们恐怕是把这个ufo当成是我们的飞机了，照我看，他们也真是敢想。” 听到这话，主持人的好奇心算是真的被吊起来了。 听局座的语气，这玩意儿还真不是我们的飞机？ 但是......情理上似乎又说不通。 一方面，美方既然放出了消息，那就一定是掌握了相对充分的证据证明这个飞行器与我们有关的，所谓的“外星人”，只是刻意撒出来的烟雾弹。 另一方面，官方对此的暧昧态度，其实也是能说明问题的....... 想到这里，主持人不由得有些迷惑。 不过在节目之中，他并不能表现出自己的主观想法。 于是，他抬头快速地扫了一眼提词器，继续问道： “所以那不是我们的飞机？我注意到，网络上有不少声音说，那是我们的最新一代高空高速侦察机，这种说法可信吗？” “不可信，完全不可信！” 局座坚定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去看美方发布的报告嘛！他们的报告说，那架飞行器的最高速度达到了7马赫，并且还在不断加速，只是脱离了雷达跟踪范围，没办法继续去，啊，继续去测量而已。” “7马赫是什么概念？黑鸟的极速才3.6马赫，直接是它的两倍？” “这世界上有人能造出来这样的飞机就有鬼了！” “无论是在材料上、工艺上、尤其是在航空发动机的性能上，都可以说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我们说，至少在短期内，是不可能实现的。” “再过10年，老美是有可能造出这样的飞行器的。” “他们有sr91项目嘛，那架飞机的目标速度就是6马赫。” “至于我们.......二十年吧，这是乐观的估计。” “二十年？需要那么长时间吗？” “当然！” 局座一个战术后仰，直接靠倒在了沙发上。 随后，他开口解释道： “要达到这个这个，美方宣称的这个飞行器的性能啊，首先我们要识别出来几个关键数据。” “一个是速度，一个是升限。” “按照他们的说法，速度首先是要达到7马赫以上的，升限应该在三万米以上，同时还要具备空天一体化机动能力。”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技术啊，别的不提，光是t发动机，也就是所谓的涡轮基组合循环发动机，就不是以我们现在的技术能够企及的。” “在长安那边，有一支研究团队，他们也在搞类似的发动机。” “不过，他们搞的是r，也就是火箭基发动机。” “火箭基跟涡轮机的技术难度差距，那可不是一点半点咯。” “原来是这样。” 主持人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他继续开口问道： “那能不能请张教授给我们介绍一下，如果未来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侦察机、甚至是战斗机，我们应该怎么去应对呢？” 张召忠摆了摆手，回答道： “这个问题就复杂了，到达这样的性能之后，无论是常规的空空导弹，还是地空导弹，其实都已经拿他没办法了。” “如果说真要应对，那就只能是靠激光武器。” “但激光武器有一个劣势，那就是它怕云层，怕雾霾.......” 顺理成章的，讨论的话题开始逐渐扩大化，也正式进入了“科普”的节奏。 一场下来，局座可以说是发挥完美。 节目播出之后，哪怕是陈念都忍不住感叹： 不愧是战忽局的鼻祖，就这表现力，远远不是李想这样的幕后工作者能够比得上的。 而对于那些并不专业的民众来说，局座的这一番话，则是彻底打消了他们对无人侦察机的猜测。 ----确实，虽然华夏航空工业在近期有了很大的发展，但一步跨越到空天战机领域，似乎还是有些太过夸张了。 也许就像局座说的那样，起码也要二十年吧...... ..... 然而，另一边，有一群人却并没有那么武断地下结论。 里根号航母上，办公室里。 杰伦略微有些紧张地站在舰长托马斯的对面，一字一句地复述着当时他与那架飞行器相遇时的状况。 从最开始雷达的闪烁、到目视它纯黑的机体、再到短短几十秒内彻底逃脱雷达侦测的范围，没有一点遗漏。 而对面的托马斯的眉头则是越皱越紧。 事实上，报告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了，之所以还要让杰伦过来直接汇报，目的就是想要发掘出更多的细节。 “......所以你能够确认，那是一架人造飞行器？我的意思是说，它属于人类科技理解范畴之内的造物？” 杰伦坚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的，我很确定。” “甚至我可以确定，那一定是一架侦察机。” “它的流线型设计、以及典型的低可探测性涂装，都代表着它的用途。” “它很像黑鸟......但它似乎是可变后掠翼，并且也没有座舱----不，我想不起来了，它掠过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听到他的话，托马斯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一架可变后掠翼设计、没有座舱的高空高速无人侦察机？ 甚至还有可能是空天一体化侦察机？ 华夏航空航天技术，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他很难相信这一点，尤其是在看到那个男人的节目之后。 按照那个男人的说法，华夏方面有关双模发动机最先进的研究也不过是r发动机，根本无法达到这架飞行器的水平。 ----是的，他的一些话并不是那么可信，但在有关技术的论断上，他与美方的判断是一致的。 可问题是，在这个男人身上，他们之前就吃过亏、做出过误判。 在同一个问题上栽倒两次？ 那也实在是有点蠢了。 沉思了片刻，托马斯最终叹了一口气。 他开口说道： “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重视这次的空情。” “一次侦查绝对不足以获取所有情报，他们肯定还会再来。” “我们需要做好准备，下一次再遇见，哪怕不能击落，也必须留下证据！” “明白！” 杰伦立刻回答。 此时的他已经从恐惧中解脱出来，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望用一场战斗来宣泄情绪。 ----然而，华夏方面却似乎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两个小时之后。 几张带有标注的地图出现在华夏的新闻头条上。 新闻的内容很简单，只不过在报道着海上的最新情况。 但关注到这条新闻的美军方人员，却有了一种如芒在背的恐惧感。 一个小时之后，里根号航母舰队锐角转向，撤离宫古海峡，隐匿入深厚的云层之下。 这一幕，与当初辽宁号的轨迹，几乎是如出一辙。 只不过，它才是真正的“逃离”。 第三百六十章 倒戈 同样的套路，上一世的华夏也用过。 不过很显然，这一次的效果要好太多了。 毕竟，这次华夏发布的是完整清晰的地图，甚至还标注了舰艇后续可能的调度方向...... 如果不是掌握的信息高度精确完整，是绝对没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所以，里根号编队被吓出大锐角也并不奇怪。 毕竟，这张图所代表的含义，可不是简单的“发现”，而是“锁定”，保不准下一秒，就有一发带着金属氢装药的yj-21h砸到自己头上了。 逃跑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在战场上，这样的选择并不丢人，甚至可以说，属于非常聪明、理智的策略。 ----但很显然，会这么想的民众可不多。 还没过多久，华夏方面便杀人诛心地放出了第二波图片，正是里根号航母转向后撤退的方向和位置。 而在图片发布之后，舆论瞬间便炸开了锅。 成都，办公室里，陈念趁着休息的时间，饶有兴致地读着网友的评论。 “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锐角转向，看看人家这机动性，看看人家这反应速度，正视差距，努力追赶吧。” “楼上的阴阳怪气有一手的，不过这剧情我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啊？上一次航母战斗群锐角转向是因为什么来着？” “恍如昨日----所以有人能出来解释解释吗？到底是出什么事了，里根号跑的那么急？” “还不是最开始新闻上那张图.......一开始大家都以为那图纯粹是一个战略推演图，结果后来发现，那玩意儿根本就不是推演，而是对方的准确定位置图。” “什么玩意儿？怎么拿到的位置？” “这就要聊到局座说的‘我们不可能有高空高速侦察机’这事儿了......没有高空高速侦察机，位置信息怎么可能那么准确？” “靠卫星是不可能做到的，我们的雷达卫星技术跟先进水平还差着30年呢，所以唯一的答案，就只有侦察机了。” “而且，还得是来去无踪，老美都抓不到的那种侦察机。” “我估计，很快就会有官方消息了，且等着瞧好吧。” 这条评论一出，众人无一不觉得在理。 确实啊。 连美方都怀疑是我们的侦察机，现在图都出来了，居然还不承认？ 虽说兵不厌诈，但这忽悠的也太狠了....... “所以老美真的会采信局座的话吗？他说不是就不是？” “那倒不至于，美方智囊团不是开玩笑的，但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发言一定会被当作参考依据。” “只能说，有一定作用吧。” “有用就行.......什么时候能看到真机？” “你这话问的，我要是知道，我还能在这跟你扯犊子？” ...... 一连串的评论看下来，陈念不由得好笑。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局座被打脸的那么快的。 以往说没有，至少也得两三年以上，等到项目成熟之后才打脸，而现在呢？ 不到两天的时间，几乎就已经实锤了。 不过，这也说明了己方作战思路和对外策略正在发生转变，很可能，以后我们会直接跳过战忽环节，直接进入战恐阶段。 毕竟，刻意掩藏实力，在当前的局势下，收益是远不如威慑和恐吓的。 美方撤退的动作，就是明证。 关掉了论坛页面，陈念重新把注意力拉回到了桌面上那一堆厚厚的资料上。 这些资料全部都是星火小组的专家从各个实验室、课题组收集回来的第一手资料，内容则包含从最基础的粒子原理、到实操性的反应堆构建、再到有关核聚变、托卡马克装置尖端研究的全方位信息。 陈念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把目录的内容过完，距离能自己去拆解核心技术，还差的远了。 不过好在，他也没打算真的靠自己。 之所以要花费时间去看、去学习，一方面是对源点的需求，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给自己建立一个全局上的概念，避免后续真正使用系统进行解析之后，会陷入无所适从的情况。 至于他所真正需要的那些核心技术难点，下面的专家早就已经给他准备好了。 说白了，无非就几个方面。 第一壁问题，超导材料问题，氦灰损耗问题，氚原料自持问题，中子辐射问题。 其中，超导材料问题已经可以通过金属氢得到彻底的解决，直接不用考虑。 但第一壁、种子辐射问题仍然困难。 举个简单的例子，现在我想要用锅来炒菜，但问题是，我的火是1000度的，可我的锅耐热只有600度。 还没等菜炒熟，锅就直接化了。 所以，我们需要重新去发展新的材料，来保证包裹住反应堆的“锅”，不会在菜做熟之前化掉。 这可不好操作......毕竟，陈念在系统里看到的，能达到这一要求的材料所需要的源点消耗，都是1000点以上了。 能解，但没必要。 还是得想办法继续往下细分，尽可能地达到最高效率。 除了第一壁和抗种子辐射材料之外，氦灰损耗问题必须靠偏滤器解决，这也是一个大的技术难点。 偏滤器的一侧是上亿度的燃烧等离子体，而另一面则是第一壁之外的普通材料，它的冷却性能要求极为夸张，据陈念了解，当前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个研究组做出可靠的原型。 相比之下，材料自持问题倒还轻松得多了。 反正大力出奇迹，金属氢一出，整个系统设计的复杂性成几何级数下降，腾出来的冗余空间，解决一个材料自持问题，根本不在话下。 梳理完了所有内容，陈念长长舒了一口气。 核聚变项目的总体技术路径算是理清了，如果顺利的话，华夏有可能在两到三年内制造出第一个实验性聚变装置。 到那时候，人类的历史，才能算全面跨入新时代。 ----不过有意思的是，核聚变装置也许会成为全新的威慑方案？ 挟天子以令诸侯，你要是敢动我，我就敢毁了这个技术，大家一起完犊子吧。 陈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个念头就这么一闪而过，很快消失无踪。 但他不知道的是，远在欧洲，有一群人正抱着跟他同样的想法，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争论..... ....... “......所以综合来说，我们认为，里根号航母这一次的撤退是合理的、理智的。” “同时，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那就是：美方必须退出敏感区域，停止干涉华夏方面在海峡的行动，取消所有进一步挑动当前局势的行动。” “从法理上来说，各国都承认此事属于华夏方面内部事务。” “从现实来说，美方的行动已经基本宣告失败，没有进一步去尝试的必要了。” 一件宽大的会议室里，数十名来自北约各国的代表聚集在一起，发表着对当前局势的意见。 刚刚发言的是来自英国的代表，他的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似乎对美方近期的行动极为不满。 这很不同寻常----虽然说英美双方并非什么牢不可破的利益共同体，但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国也算是同进同退。 哪怕有意见上的分歧，大多数时候也是关起门来解决，绝对不可能发展到现在这种当众对峙的局面。 很显然，双方的矛盾，已经到了几乎无可调和的地步了。 听到他的发言，美方代表举手示意之后，开口反驳道： “首先我们要纠正一点，我们的行动并没有失败，而是进行了相应的战略调整。” “这一点，想必在座的各位也清楚。” “在海面上，华夏所具有的硬实力仍然无法与我们抗衡，哪怕他们掌握了诸多先进的技术，但在数量方面......” “你不觉得可笑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英方代表便直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数量，数量，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到底需要多少艘军舰，才能用数量去填满那条技术鸿沟？” “在这里，我不想去讨论他们的航母、他们的导弹、他们的潜艇。” “我只想说最近的事情----一架高空高速侦察机，其所具有的技术实力，就已经远超我们所能企及的高度。” “在这样的代差之下，去谈所谓的数量，真的有意义吗？” “里根号为什么要撤退，你们自己心里没有答案吗？” “......这是一个意外。” 美方代表无奈地说道。 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反驳英方的质问，因为实际上，他们所说的，其实就是事实...... “这不是意外。” 英方代表刚想要发言，德方却首先开了口。 “没有必要去辩驳，并且，我们这一次的会议，也不是为了质疑你们的军事实力。” “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真正让我们做出决定的，是一个我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原因。” “不要告诉我伱们不知情，因为据我们的情报系统显示，你们的信息收集工作，比我们启动的还要更早。” 这话一出口，美方代表直接闭上了嘴。 金属氢炸药所带来的威慑是不能提及的敏感话题----除非对方直接挑明，否则自己连话都不能接。 犹豫良久，他才开口说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金属氢。” 德方代表毫不避讳地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他的回答后，会场里其他还没有拿到准确信息的国家代表，全部愣在了原地。 金属氢？ 这三个字不啻于一颗重磅炸弹，直接扔在了众人敏感的神经之上。 所以，当时海上的那一场爆炸，就是金属氢实验导致的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美方代表的身上。 反应快的已经想清楚了英德直接发难的原因，而反应慢的，却还是满脸迷茫。 美方代表眉头紧皱，确认没有转圜的余地之后，才开口说道： “金属氢的威胁并没有我们所想的那么大，他们仍然面临产能上的重大问题。” “同时，据我们估算，他们所持有的金属氢存量也远远达不到对我方发动全面进攻的水平，绝不足以引起我方的核反击。” “对这一点，我们可以承诺......” “我们不需要你们的承诺。” 英方代表第三次打断了美方代表，随后无视了对方愤怒的眼神，继续说道： “核风险只是一个方面，我们所想的，是更远的东西。” “不如我就直接挑明了吧。” “核聚变。” 他的话已经说得再明显不过，哪怕反应再慢，此时会议室里的众人也全部都想明白了。 是的，有了金属氢这种神话般的常温超导材料，可控核聚变的视线难度将大幅下降。 所有国家、所有科研学者、所有人类都在热切期盼着的技术，终于有了实现的希望。 而美方，却还在不遗余力地与华夏敌对。 你们想做什么？ 想扼杀人类进步的希望，还是想要夺走技术，进一步巩固你们的霸权？ 无论哪一种情况，对在座的各国代表来说，都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就在这一瞬间，绝大多数代表脸上的神情都发生了变化。 他们警惕地看着美方代表，等待着他的回答。 但这本来就是无法回答的问题...... 于是，他也只好回以沉默。 而此时，英方的代表已经失去了耐心。 他直接举起手，开口说道： “如果你方执意要进行下一步行动，那么我们只能同步调整策略。” “我们将会站在华夏这一边----这样的立场是临时性的，但不排除因后续美方的继续挑衅，而演变为长期战略。” 话音落下，举座哗然。 恐怕任何人都想不到，英方会做出这样的威胁。 但仔细一想，这样的决定却合情合理。 毕竟，当敌人手里握着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权柄时，相比去尝试抢夺那个权柄，更好的策略反而是...... 不要跟他做敌人。 而紧接着，德方代表也举起了手。 “我们将选择与英方同样的策略。” 这是逼宫。 美方代表无奈地看着这一幕，他想要阻止、想要叫停会议，但他也知道，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了。 越来越多的代表举起了手。 英、法、德、丹麦、意大利、荷兰...... 欧盟全面沦陷，甚至连土耳其也最终妥协。 坚持到最后且有影响力的国家，只剩下了加拿大一个。 美方代表绝望地看着这一幕。 他突然有种感觉： 原来世界的变化，早在他感知到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一封家书 欧盟的集体倒戈无疑给了美方一记重拳，后续原本已经拟定的策略不得不被迫延缓，甚至连担任南部威慑主力的罗斯福号航母战斗群，也悄无声息地撤出了巴士海峡。 绝大部分人认为这是新的侦察机的功劳，但实际上，背后的博弈远远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不过，无论结果如何，但过程总归是好的。 海面上迎来了久违的平静，对岸局势也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支持回归的声音悄然放大，另外一群人却罕见地沉默下来。 他们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撤离绝不可能是他们所说的什么“战术性调整”，很显然，他们是的的确确遇到困难了。 而此消彼长之下，谁是当前最强势的一方？ 答案毫无疑问。 局势开始走向不可控的方向，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保持低调，降低被秋后算账的可能性。 或者说，哪怕真的被秋后算账了，至少也争取留个全尸..... 于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交流通道也终于打开。 而最先受益的，就是那些治安船员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所积累下来的那些写给家人的信件，终于可以送出去了..... ..... 南岛。 某个并不出名的小镇里，陆婉紧张地眺望着道路的尽头，虽然南岛的冬天并不算冷，但在寒风吹拂之下，她的脸庞仍然有些发红。 然而，她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父亲的劝阻也完全听不进去。 “阿婉呐，你先进来坐着嘛。” “上面说今天送信来，又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送。” “你这么等着想什么样子嘛，把身体搞坏了，阿远也要担心的啊。” “来，听话，先进来避避风嘛！” 听到父亲的话，陆婉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的眼神仍然死死地盯着远方，嘴里回答道： “阿爸，不行的啦，我们这里的地址那么偏，路又不好走，邮递员不一定找得到喔，要不是你一直在那里说啊说啊的，我都想到邮局去等的啦。” “阿远被抓过去那么久，到现在一点音信都没有，好不容易可以收信了，怎么能不等嘛！” “你别说我哦，你自己难道不担心吗？” “我担心，但也不是这样担心的嘛。” 父亲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上面都说了啦，阿远他们那批人平安无事的啦，最多就是条件差点，就当进苦窑清油水好了。” “现在又说能收信了，那肯定就是要放了呀。” “好了好了，赶紧进来吧，别站着啦。” 一边说着，父亲就要去拉陆婉的手，后者挣扎了几下，感受到父亲的坚决之后，也只好跟随他走进了屋内。 好不容易坐下，她的眼睛还忍不住往外瞟，父亲轻轻敲了敲她的头，故作嗔怪地说道： “还看，不要看了啦！” “你哥又不是被抓了俘虏，只是扣留而已嘛。” “再说了，老共那边一贯都是有待俘虏的，说不定他在那里吃的比在治安船上还好哩。” 听到这话，陆婉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什么啦，人家都说那边抓了人要关小黑屋泼凉水的，这么冷的天，要是生病了就完蛋了......” “哪有这样的事情！那都是网上乱说的！” 父亲打断了陆婉的话，后者不置可否地瘪了瘪嘴，眼看两人都开始不对付了，一阵铃声恰到好处地打断了紧张的气氛。 “陆婉，有信，大陆那边的！” 陆婉一个翻身站了起来，猛地冲向门边一把夺过邮差手里的信，甚至来不及道谢便赶紧回到桌前拆信，留下父亲又生气又欣慰地去跟邮差寒暄。 寄回来的信有厚厚一沓，粗略一数，估计不下二十封。 陆婉仔细对照了信上的日期，犹豫了片刻，最终打开了日期最早的那一封。 信纸就在眼前，但她却突然犹豫了。 她害怕从信上看到什么她不能接受的内容，更害怕看到陌生的口吻、害怕连这封带给她希望的信，都是假的。 一直到父亲回转身来握住了她的手，她才终于鼓起勇气展开了信纸。 而在看到信上的第一句话之后，她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给陆城（父）、陆婉（妹）的信。 见信安。 父、妹，我已随船到达大陆某港，目前身体状况良好，居住环境一般，但并非牢房，而是较为狭窄的单人公寓。 同时，这里餐食也尚可，虽然不至丰盛，但颇为可口。 根据大陆方面的意思，我们暂时不属于嫌疑人，而是按照违法误入处理。 我跟对方指派的法律援助律师已经有过沟通，对方十分坦诚，告知这次的扣押属于双方之间博弈的结果，从法律条文上并不能找到足够的依据来定罪，所以我大可放宽心。 从这一点上说，他们同样也是矛盾的。 一方面，他们扣留了我们，但另一方面，他们却又在尽力保障我们的权益。 也许南岛也是幸运的，如果某一天，我们能达成那个远大的历史目标，重新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那么显而易见，民众之间的相处并不会有太大的隔阂和阻碍。 （此信未必能够送出，但落笔无悔，再祝安康）” 陆婉长长舒了一口气，而一旁的父亲陆城也同样如此。 看完了第一封信，他们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看来，陆远在那边过得还不错，有律师，有读写自由，那么显而易见，是没有受到虐待的。 这当然不可能是大陆故意放出来的假象，因为信上所写的内容，就绝对不可能是他们的工作人员“代笔”。 “这下放心了吧？” 父亲开口说道。 陆婉微微点头，脑子里还在回想着信上的内容。 这就是那片大陆的现状吗？ 跟自己从网络上、从媒体上接触到的信息有所不同，但似乎差异也不算太大。 陆婉叹了一口气，随即拆开了新的一封信。 “给陆城（父）、陆婉（妹）的信。 见信安。 我已在此处羁押超过一周，昨天刚刚跟法援律师沟通，成功申请换到了条件更好的拘留场所。 按照当前的环境来看，此时我们应该算‘软禁’而非羁押了。 这里的条件要远超此前的拘留所，我已经住进了有独立卫生间的一居室，餐食也更为丰盛----当然，仍然不能自由点菜。 不过即便如此，也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了。 要知道，在被扣留的那一刻，我还以为等待我的会是比苦窑更苦的日子呢。 今日转监途中，透过车窗，我颇有一些新奇的见闻，可以说给你们听。 原来此时的大陆早已不是我们印象中那样落后破败了，我已经知道我此刻位于厦门，这里高楼林立，途经大型商超，可以说与台北无异，甚至更加新潮。 这里的人很富裕----当然，只限于我所看到的那一部分。 也许，这里就如同北韩的平壤一样，是一个专门对外展示的窗口呢？ 总之，如果有机会，我更想在这里自由的走一走，看一看他们真实的状况。 祝安康。” 看完这封信，陆婉的表情更加轻松。 软禁自然是好过拘禁的，看来对方的确是有所顾忌，并不敢直接得罪。 ----当然，以他们的实力来说，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虽然听说美国的航母撤走了，但那一定不可能与他们有关......吧？ 停顿了片刻，陆婉继续拆开了第三封信。 “给陆城（父）、陆婉（妹）的信。 近日气温继续下降，房间里的空调已经打开了，很暖和。 我在这栋建筑里有了自由活动的时间，他们称作‘放风’。 这里的见闻让我很惊讶，他们的空调居然整日都不关闭，似乎并不在意电力的消耗，这与我们往日的大陆缺电的印象并不相同。 从前几日起，我们开始获得娱乐的权利，当然，也仅限于读书、观影。 我挑选了一些小说，并没有太大的意思，于是便开始研读他们所谓的官方教材。 这些教材都是国中、国小教材，看上去颇为幼稚，但却又已经掺杂了所谓意识形态的东西，这令我很不悦。 不过，我本就不打算深读，只不过希望通过这些书籍，去一窥他们教育的隐秘而已。 读过之后，我惊讶于对方逻辑的严密。 他们甚至有一套理论，来论证制度的正义性。 大陆确实有能人。 祝安康。” 看到这里，陆城和陆婉不由得同时皱起了眉头。 毫无疑问，如果说大陆有一点最让他们反感，那一定就是他们所谓的意识形态宣传了。 在西式思想的影响下，南岛最在意的就是个人意志、个人自由，而大陆那边则恰恰相反。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这一首诗里所讲述的道理，他们似乎并不认同。 陆婉便又继续拆开了下一封信。 “给陆城（父）、陆婉（妹）的信。 好消息：我们即将得到释放，也许就是这一个月内的事情了。 不过，时至今日，我倒是不想那么快离开大陆了。 在过去几天的时间里，我观看了许多影视和文学作品，也申请拿到了一些更高级别的理论书籍，在读完之后，可以说感悟颇深。 他们所秉持的一些理念确实是有意义的，但在我看来，短期内不可能实现。 其中，剩余价值和剥削的关系，确实就如同南岛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样。 我想，这就是所谓资本主义的弊端，但若是想通过共产来解决问题，似乎又有些太野心勃勃了。 我们应该采取一些温和的手段，比如先限制资本的无需扩展，引入国家行政权力...... 而且，他们似乎做得很好。 从技术顶尖的战机，到超音速飞弹，到新材料，乃至民用的芯片、大型机械....... 这些东西并非谎言，而是整个世界都承认的事实。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不可否认，我有些迷茫。 祝安康。” 陆婉和陆城对视了一样，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来不及多交流，陆婉迅速翻到最后，拆开了最底下的那一封信。 “给陆城（父）、陆婉（妹）的信。 近日如愿，因局势变化，我们的释放日期延迟了，我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接触真实的信息。 毫无疑问，他们是对的。 我仔细研读了各类着作，再一次理清了生产力、生产关系等等方面的内容。 我有了新的感悟：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剥削的牢笼，哪怕是我们，也不过是被更强者剥削的对象。 而若要实现所谓的全民自由、全民平等，共产是唯一的路线。 但是，现在谈这个问题还过于激进，我们首先要解决生产力的问题。 据我了解，华夏对能源的研究已经走在了世界前列，尤其在储能材料领域，似乎他们距离工业化生产全氮阴离子盐已经不远，而被称为高压物理的圣杯的金属氢，也已经有了眉目。 我想要留在这里，但我显然帮不上忙。 对了，近日伙食又有改善，据说我吃的南瓜，来自某片大山里。 你敢相信吗？他们居然就快要实现村村通了----所有的自然村，都要通公路。 哪怕在南岛这个小地方，这样的成就都难以想象、难以实现。 他们会损失许多钱、许多利益，但他们仍然做了。 他们做对了......而我的家乡，还没有修通公路。 这很奇怪。 我也许快要回去了，但我想，我还会再来。 或者，我已经回不去那个世界了。” 房间里一片沉默。 陆婉手里拿着信，抬头看向了门外狭窄的水泥路。 这一刻，她的心里冒出了一个无比强烈的想法： 在那边，真的会给所有村子修上公路吗？ 也许，自己应该去看一看，眼见为实吧？ 第三百六十二章 围困 海上局势以极其诡异的节奏走向了平缓，这是陈念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他这样对历史事件全知的穿越者，也不可能猜到更不可能猜到对手居然没有一条路走到黑，而是知难而退了。 当然，退却是暂时的。 至少，我们不可能因为他们的暂时示弱而放松警惕。 舰队调动仍然按照既定策略执行，造船厂和各个军工厂也在一刻不停地开工，意图用最短的时间，尽可能去弥补上所谓“数量”的差距。 并且，对于后续战略的讨论，已经开始进行了..... 办公室。 领导发言。 “......综合来讲，这一次我们能逼退对手，是战略的胜利，更是技术的胜利。” “各个军工企业、各个科研单位，尤其是星火小组，在这一时期的对抗中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包括无侦-9，yj-21h，055，001在内的各类新装备、新武器，为我们争取胜利提供了必要条件。” “所以，对这些科研工作者的表彰，是一定不能打折扣的。” “经过各方讨论，目前的表彰方案也已经在内部达成共识了，我就不再过多赘述了。” “目前各个部门最紧要的工作，是把我们的表彰执行下去，给我们的队伍，再提上一口气。” “整个任务我就不细讲了，老徐，你来安排吧。” “明白。” 坐在右手边的中年男人微微点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下了一笔。 “多长时间能执行完？” “大概两周，后续如果有调整需求，我会再提交申请。” “好，那就看你的了。这项工作很重要，千万不要出岔子。” 老人所说的“出岔子”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不要因为奖项、表彰分配问题，引起下面各个部门的不满。 毕竟，现在正处于战略冲刺的关键时期，很有可能，一个非常细小的“人心浮动”，都会给整体规划的执行带来重大影响。 到时候万一导致最终结果不尽人意，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不过当然，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同志，老徐也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他的想法很简单，一碗水端平是很难的，那不如就简单粗暴一些，干脆多倒几碗水。 反正这次的战果已经足够大了，又是建立新威慑、又是打开未来大门的。 多发点奖怎么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都想借机狠狠拉一波，直接把科研人员的社会地位提到核心议程上来讨论了。 想到这里，他开口回答道： “领导，您放心，这一块我心里有数。” “今年整体财政虽然紧张，但规模增长还是很快的，抽出点预算来做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压力。” 听到这话，老人立刻便领会了他的意思。 “那就好，你把握。” 停顿片刻后，他又继续补充道： “这个关于机构的表彰，咱们是按照规则、规定走就行了。” “但是陈念这块，大家还是多花点心思哈。” “这件事情虽然不会提到工作议程上来讨论，但它的重要性，大家心里都清楚。” “还是积极献计献策，想办法让他记住我们，记住我们的善意。” 会议室里的众人一齐点头应下，看到这一幕，老徐不由得有些感慨。 这是怎么样的殊荣呢？ 虽然没有公开的表彰，也没有授予任何头衔，可就在这一个小小的房间里，所有人都因为他而被赋予了一个同样的任务。 纵观这个国家的历史，获得这样殊荣的人真的不多。 这样的“全面关注”，陈念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人。 聊完了表彰的话题，老人摘下了眼镜，随后开口说道： “接下来我们要聊的话题，就算是关起门来说话了。” “也不需要我过多的去介绍，当前的情况大家也清楚。” “北约内部出现了分裂的征兆，对海上局势的看法，美方已经处于极度孤立的地位。” “我们可以断言，如果美方继续挑动是非，英法德一定会首先站出来反对。” “同时，他们已经事实上做出了撤退的动作，与南岛建立的战略同盟关系正在崩解。” “也就是说，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们的问题是，要不要借助这个机会，一鼓作气地完成最终战略目标？” 听到老人的问题，会议室里的众人陷入了沉默。 哪怕一开始就定下了基调，说明了现在是关起门来讨论，但这个问题仍然不好回答。 你说打？ 拿下是简单的，可谁也没法预料北约的底线在哪。 很有可能，在注意到事态变化之后，原本还强硬对立的几个国家，很快就会再次联合起来。 同时，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万一歼灭战发展成持久战呢？ 可你要说不打，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不抓住也真的是可惜了。 如果错过，后续再想找一个同类的窗口期，绝对不容易。 老人环顾着四周，等待着众人的回答。 但良久之后，还是老徐先举了手。 “这个问题我就代表大家发言吧，其实我知道，大家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打，怕后续出问题。不打，怕再没有机会。” “但是我要说明一点，咱们这个机会是怎么创造出来的？” “是机缘巧合吗？是走了大运吗？” “不是！” “是三大舰队，是二炮，是我们的海陆空三军，在技术高度发展的前提下，一点点去拼出来、打出来的。” “所以，窗口的打开是必然。” “并且，我可以预言，这个窗口绝对不会关闭。” “为什么？大家想想这个问题。”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有些恍然。 老徐也没有停顿，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原因很简单：因为技术的发展没有停顿，反而是在加速。” “我就说的更直白一点吧。” “只要陈念还活着，还站在我们这边，这扇窗就会一直打开着。” “我的建议是，我们没必要去冒险。” “现在去打，去往回收，拿的是虚名，打断的是我们发展和布局。” “收益太低，没有必要。” “急什么呢？有陈念这个秘密武器在，我们还差这一时半会吗？” ...... 与此同时，另一边。 被关押超过三个月的陆远终于迎来了释放的日子，不可否认，此时的他心情激动，但这种激动却绝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即将回到那座熟悉的岛屿，而是因为他知道，释放自己是一个重要的信号： 局势发生根本性逆转的信号。 大陆方面已经不需要自己这批船员作为筹码来维持局势的可控了，他们已经把一切都掌握在了手中。 ----这是一个好消息吗？ 也许，对某一部分人来说，绝对不是。 甚至对几个月之前的陆远来说，也绝对不是。 但现在，经过了切身的体验和学习，他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当然，他仍然不希望双方之间爆发剧烈冲突，仍然不希望事情走到最后一步。 毕竟，他对那里的同胞也有着特殊的感情。 这种感情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磨灭的。 但另一方面，不可否认的，他希望大陆占上风。 不是因为他从心理上已经彻底倒向大陆，而是因为他认识到了一点： 与其被老美敲骨吸髓，还不如让大陆来刮骨疗毒。 想到这里，陆远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旁站着的、一直负责他的工作人员武海注意到他的神情，语气略带些调侃地问道： “怎么，看你这表情，还不想走？” 陆远倒是毫不避讳，而是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确实是不想走啦，不过不走不行，你们又不给我发签证......” “我还想去贵州那边看看你们的村村通公路呢，这一回去，说不定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了。” 实际上，此时两岸的交流虽然不算频繁，但基本上还是有通道的。 一些普通人经过申请，也可以获得所谓“探亲签证”的机会。 但陆远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并且还参与过关键事件，且不说大陆方面给不给签证，南岛就肯定是不会放人的。 真要再来，恐怕真的就得等到“那一刻”了。 对于这一点，武海自然是心知肚明。 于是，他有意问道： “那伱是想快点来，还是想别来了？” 犹豫了几秒钟，陆远回答道： “我想快点来。” “变成统派了？” 听到这话，陆远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统不统的，应该说......我是发展派，是唯利是图派。” 这话说得隐晦，但又蕴含着某种特殊的幽默感，武海哈哈一笑，回答道： “那你还挺进步的......好了，不跟你瞎扯了，登船吧，你也该走了。” 陆远点了点头，问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们要动手吗？” 武海没有回答。 于是，陆远也便不再犹豫，踏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舷梯。 在走上甲板之后，他下意识地回头向身后看去。 在他的视线之中，是一片充满着勃勃生机的高楼大厦，而在左手更远处，是一座正在进行施工的跨海大桥。 这片大陆正在以惊人的、不可思议的速度觉醒，而自己，就是这个大时代的见证者之一。 得到了贴心维护的治安船顺利起航，在一艘华夏海警船的护卫之下，治安船缓缓向远离海岸线的方向驶去。 陆远仍旧站在甲板上，似乎要把这片大陆的影子记在心里。 然而，就在治安船转出港口之后，他却突然看到了也许本不该他看到的一幕： 远处的军港里，数艘军舰正在出港。 他知道那些军舰的型号，但哪怕仅仅从它们的体型大小，就可以判断出它们的战斗力。 陆远的心里突然打了一个冷战，他赶紧跑进船长室，对同样看着远处军舰的船长问道： “大陆是什么情况？不会要出事吧？” “这么多......跟我们同向的？要去干什么？” 船长眉头紧皱，默默地摇了摇头。 足足半分钟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阿远呐，我跟他们混的还没你熟呢，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嘛？” “不过，老美都退了，你觉得他们要干什么？” “都不避着我们了----要不然，就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我不知道。” 陆远摇了摇头，心跳地越来越快。 不会吧？ 难不成他们放掉己方这个筹码之后，还想拿到更多的筹码？ 又或者说，难道他们想趁这个机会，一次性把问题解决？ 这绝对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事情....... 可那又怎么样呢？ 对方的战略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愿而发生改变，只要他们决定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那些庞然巨物慢慢消失在了陆远的视线之中，他也放弃了杞人忧天的想法。 算了。 这不是自己应该操心的问题。 阿婉和阿爸还在家里等着自己，也许回去之后，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快找个防空洞躲起来吧...... 抱着这样忐忑的忧心，陆远顺利归去，也顺利见到了自己的家人。 那些船似乎消失了----原来只是巧合，只是误会？ 陆远渐渐放下心来，可就在这一天晚上，在为他接风洗尘的聚餐上，从电视里，一家三口人，同时看到了一条轻描淡写，却又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的消息： …… 陆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原来不是误会啊。 第三百六十三章 谁被拖入泥潭了 “熟悉的剧情。” 陈念看着陈果投在屏幕上的海图，略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次演习的区域与前世他记忆里的如出一辙，但由于舰艇数量的差异，排布还是相对稀疏了一些。 不过，现代战争又不是中古时期的步兵对冲，作战单元密度并不能代表任何东西，打击覆盖范围才是王道。 “熟悉？” 陈果略微有些迷惑地问道。 “嗯.....总感觉在什么论坛上见过类似的兵推。” 陈念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反正陈果也不会追问。 “那也不奇怪，这是很标准的战术布局了。” 陈果点头回答，随后又继续说道： “不过，现在只是威慑而已----但部分航行改道也是必然的，属于敲山震虎吧。” “影响大吗？” “不大，你从各航司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了，大部分聪明人还是能看出我们的意图的。” “这一波上级考虑的比较周全，可以说是把进程往前推了一大步。” “再之后，我们就从容得多了。”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赞同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在想清楚利害关系之后，他其实也不太赞成在这个时间点就完成大战略。 原因就只有一个，成本太高，影响己方资源的调度和未来发展的布局。 一句话，当前能不能得到不重要，只要敌人得不到就行。 ----不过，我们能算到这一点，对手不可能算不到。 于是，陈念开口问道： “老美那边怎么说？有反应吗？” “没有。” “没有？！” 陈念大惊。 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呢？ 虽然说在当前环境下，对方能做出的反制动作很少，可无论如何，他们手里的牌也还没打完。 就因为几个成员国的威胁，他们就要一缩到底了？ 这也太不合理了吧。 ----或者说，演习场中发生了一些自己还不知道的事情？ 还没得陈念继续追问，陈果便抢先说出了答案： “我们拦截了两枚yj-21。” “.......055d拦截的？” “是的，用的是海红旗-29。” “......合理。” 这一下，陈念彻底放下心来。 陈念不由得感叹道： “现在玩的花活儿挺多的啊，看来也是慢慢肥起来了。” “可不是吗？现在最有钱的就是海军，星火每年三分之一的预算都被他们吃掉了。” 陈果的语气略有些嗔怪的意思，他毕竟是飞行器设计出身，感情上还是更偏向于空军的。 ----当然，这也只是个玩笑，作为星火的大总管，他比任何人都拎得清主次。 “没办法啊，海军就是最烧钱的兵种，没有之一。” “不过，096项目也快完成了，后续可能会烧的慢一点。” 这时已经是10年3月份，距离096项目启动，已经过去了接近8个月。 按照当时项目的规划，大概在下个月底的时候，这艘人类历史上最先进的核潜艇，就要下水了。 “慢不了的......096结束了，002项目又要正式启动建造了。” “上面已经说了，技术问题虽然大部分已经解决，但我们还是要拨出一部分钱来，支持002项目建造。” “毕竟，这次的002是平甲板航母，有一些技术细节，跟001还是有所不同的。” 对于这一点，陈念倒是没有异议。 星火从诞生以来，可以说截取了这个国家的绝大部分资源，最开始，小组下各个项目几乎完全是依靠中央财政输血，最困难的时候，连几百万的资金，都要想方设法地依靠对外军售来补齐。 当时为了支持星火的研究项目，中央甚至顶着压力停掉了一大堆次级项目，依靠行政权力，来保障星火的运转。 现在条件好了，做一些回馈也是应该的。 不过，支持归支持，后续的核心项目，还是必须要保证足够的资源投入的。 “今年我们要启动核聚变项目了，这块我保守估计需要至少两千亿的预算，能保证吗？” 这个数字并不是陈念随口说出来的，实际上，他参考的是上一世国内核聚变项目的总投入。 几个重点项目，包括神光系列，包括环流系列，加起来的资金消耗总量，大概就在这个水平。 陈果在心里稍稍计算了一番，回答道： “基本够了，占总包30%，跟我们原本预设的水平差不多。” “那就没问题了。” 陈念满意地点点头。 这就是一支成熟团队的优势。 自己只需要开口要钱就好，不需要去想钱从哪里来...... ...... 而就在陈念与陈果怡然地交流着后续技术发展的细节时，另一边，鲍勃却已经气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全线撤退，明明敌人就在眼前，却没有底气动手，这是他职业生涯以来，所遇到的最为憋屈的情况。 怎么会这样呢？ 如果退回几年之前，他们确实也有可能选择退让、回避，但做出这样选择的理由，一定是为了保证利益的最大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纯粹因为“实力不济”。 这让他无比痛苦，又无比愤怒。 痛苦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愤怒的是上面的优柔寡断。 ----本来己方还是有机会的。 如果在对方组织起演习之前，一往无前地把局势推到爆发，盟友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也只能选择站在己方这一边。 但就是那么几天的“商讨”、“考虑”，让己方错失了最后的机会。 现在，木已成舟，对方已经完成了战略部署，再想实现突破，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鲍勃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开口问道： “所以他们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我们不再做出任何反应，任由他们肆无忌惮？” 一旁的助理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从最新的沟通来看，确实是这个意思。” “我们没有必要......” “不是没有必要！只是他们怕了！” 鲍勃怒吼着打断了助理的话，狠狠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 “我们不应该退缩，我们不应该示弱，军事崩溃的后果是经济和外交的全面崩溃，这本就是我们立足的根基，我们怎么能放弃？！” “但......我们不得不放弃。” 助理默默地递给鲍勃一沓文件，随后开口说道： “事实上，我们已经开始崩溃了。” “从经济危机发生之后，直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年的时间，但我们的经济形势没有一丝一毫的好转。” “我们已经连续四年没能实现增长了，金融市场信心已经跌落到了谷底，而此前在军事领域的豪赌，已经可以说宣告彻底失败。” “实际上，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并不感到惊讶。” “他们只是想止损而已，跟我们不一样，他们需要优先保证的事情，是让人活着。” 听到这话，鲍勃原本还激愤无比的情绪突然就像被泼了一桶干冰一般，迅速地冷却下来。 “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他下意识地问道。 事实上，作为一个军事主官，他关心的唯一与经济相关的事务，就只有军费。 而在过去几年，哪怕经济环境再怎么恶劣，军费投入却丝毫没有缩减。 所以，他一直以为，这个国家的潜力，还远远没有被榨干。 但现在，听助理这么一说，似乎情况并非如此？ “也许，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 随后，助理展开了文件，开始对鲍勃逐条解释。 内外部债务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水平，甚至到了几乎不可持续的地步，换一句话说，国家已经无法从任何一个公开市场上借到钱，想要维持经济运转，就只能不断透支货币信誉，以远期的通胀为代价，换取现期的稳定。 这就是纯粹的击鼓传花。 银行的资产负债表已经快要爆掉了，几个大行都已经向美联储发出了明确警告，要求进一步的政策支持。 可问题是，美联储能有什么办法？ 进一步加息，维持全局的供氧，还是断掉一部分，丢卒保车？ 在资本深度介入的情况下，任何一个政策，都没那么容易实现。 除此之外，制造业也不容乐观。 到今年2月，制造业pmi录得45.3%，预期47.5%，前值47.7%，这已经是pmi连续第14个月低于枯荣线，打破了美国在这方面的记录。 能坚持到现在，都已经算个奇迹了。 因此影响，新订单、出口订单、进口降幅也全部超过3个百分点，同样达到了单次统计的最大降幅。 而最恐怖的事情在于，美海外企业不良贷款率也达到了新高，这意味着，不仅在国内赚不到钱，连海外的市场地位，也逐渐被某个国家取代了。 所有数据中，唯一好看的，也许就是失业率。 4.7%，并且近几个月来还在持续下降。 鲍勃稍稍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失业率数据似乎还比较理想，这也许正是我们经济韧性的表现。” “我们还有再搏一搏的机会......” “这是假的。”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助理打断，随后，助理开口解释道： “6个月内，失业率持续下降，就业人口增加，但工业用电量却几乎腰斩。” “鲍勃先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的工业部门，已经实现了灵能驱动。” “.......” 在这种时刻，这实在算不上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 但看着助理脸上嘲讽的神情，鲍勃也算是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一组显然不合理的数据仍然能获准对外发布，那就意味着，除了发布虚假数据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维持住民众对这个国家的信心了。 难怪国会表现得那么犹豫不决....... 等等。 鲍勃突然醒悟过来。 当初的战略，目的就是将对手拖入泥潭。 可事实上，真正被拖入泥潭的，好像是..... 我们？？ 第三百六十四章 核聚变项目启动 华夏，合肥，董铺水库中心的一座小岛上。 在等离子体物理研究所数名核心负责人的陪同下，陈念漫步在这座被称作“科学岛”的湖心岛上，一边听着身边人殷勤的介绍，一边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眺望着远处的大蜀山。 “咱们这个科学岛啊，从1963年建成开始，就一直是附近民众的休闲胜地。” “这里一年四季的风景都大有不同，各具特色。” “尤其是秋天，那一大片果林都是硕果累累，水面上的池杉也慢慢转红，一到夕阳西下的时候，那就是真正的‘落霞与孤鹜齐飞’了......” 听到“导游”的话，陈念不由得有些好笑。 ----说实在的，三面环水的岛上气候还算舒适，种植在水面上的池杉也颇有特色。 但硬要说这岛上的风景多好，那就是属于没词硬夸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酸词也算是正常接待中一个固有的流程，不管是不是那么回事，总之先夸几句，就当时尽尽地主的心意了。 所以，对这套流程，他也算不上多抵触。 毕竟，他来到这里，本身就不是冲着风景、休闲来的。 他唯一的目标，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位于这座岛中央的，那个所谓的“人造太阳”。 east，东方超环大规模托卡马克装置。 这个装置建成于2006年，其起源于1991年3月苏联向华夏赠送的t-7托卡马克装置，在1994年的时候，改造后的t-7升级为ht-7，并成功获得了等离子体，成为华夏历史上第一个超导托卡马克。 随后，在这一基础之上，2003年左右，华科院提出了对ht-7的全超导非圆截面托卡马克装置升级计划，为保证项目便于记忆，这个建设项目最终被命名为“east”，中文则称为“东方超环”。 一直到2006年，东方超环正式建成，截止到今天，它已经完成了超过两万次实验，获得超过300秒的2000万摄氏度高参数偏滤器等离子体，并获得稳定重复超过25秒的高约束等离子体放电。 可以说，这个装置所代表的就是国内核聚变领域的最高技术水平，也是世界范围内托卡马克装置的领先水平。 陈念还记得，east还刷新了等离子约束时间记录，实现了1056秒长脉冲高参数等离子体运行，同时还实现了人类历史上首次能量净增益。 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east的成就都是辉煌的。 ----但相对陈念的终极目标来说，它却又有些过于落后了。 而有关它“落后”的特点，其中最典型的一条就是： 它的体积太小了。 理想中，如果一套装置要达到聚变的条件就必须要尽可能地去追求高beta，小装置虽然可以实现高beta，但同样也具有天然的劣势。 比如，无法集成多组诊断与控制系统，无法更好地实现定标或控制。 比如，更大的体积意味着第一壁和偏滤器进入等离子体的杂质相对比例会减少，也就降低了对第一壁和偏滤器的设计难度。 再比如，更大的尺寸对c设计的裕度更大，也可以建造更稳定的超导磁体系统结构...... 所以，陈念这一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对刚刚建成不到5年的东方超环进行新一轮的升级，使它具备进行可控核聚变技术全方位探索的能力。 好不容易结束了“游览项目”，一行人终于走进了等离子体研究所的大楼。 会议室里早就准备好了各类水果、茶点，最夸张的是，居然还有一大堆削好皮的椰青。 ----这也不知道是哪个坑爹货传出去的谣言，陈念只是当初在东汽的时候吃了太多辣，所以习惯性地用椰子水解腻，结果传来传去，就变成他最爱喝椰子水了。 现在倒好，无论他去哪个地方出差支援，当地的负责人都会提前准备好这玩意儿。 这种风气你说它不好吧，也不至于。 毕竟几个椰子，到不了劳民伤财的地步。 但陈念还是觉得没多大意思----他可不想成为那种“偶像式”的人物，太多盲目的崇拜和优待，只会影响他前进的速度。 所以，在面对被特意递上来的椰青时，他也只是随手接过，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反而是直入主题地开口说道： “咱们今天闲话的时间已经够多了，那我这就不多说跟大家客套了。” “直接聊正事儿吧，east后续的改造工作，具体会由谁来牵头？” “是我。” 做在陈念右手边的一名中年男人连忙回答道。 他叫李建刚，是东方超环项目的核心研究员，也是现任等离子体研究所所长。 “李总负责牵头，那你就是sponsor，项目经理呢？谁来负责？” “项目经理老万来做，他在实操领域的积累要比我强，对一些问题的理解也更深，适合项目经理的岗位。” 一旁的坐着的名叫万元西的男人顺势举起了手，陈念记住了他的脸，点头说道： “好，那后续的主要工作，就由你们来负责了。” “我不会在项目组中担任任何实际职务，我只负责提供你们需要的技术，同时进行有限的实操指导。” “项目的目标大家都已经清楚了，我们必须在两年之内，完成对east的全面升级改造，并在3年之内，完成第一次能量净增益实验。” “这个目标并不简单，我们所有人都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现在，如果有什么问题的，可以立刻提出来，提交到星火小组进行解决。”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一旁的万元西便立刻举起了手。 “我这边有问题。” “你说。” 陈念稍稍转向万元西的方向，后者咳嗽一声，坐直身子说道： “这个east项目，上级确实投入了非常多的资源，也显示了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对于这一点，我们作为主官都是看在眼里的。” “尤其是居中指挥的星火小组，不仅要负责技术输出，还要......” “你直接说事！” 陈念立刻开口打断了万元西，他有点搞不懂，等离子研究所里的人怎么那么爱打官腔？ 风气问题？ 也不是啊。 从上一世的经验来看，这群人还是挺务实的...... 回头得让李想那边找人查一查，如果一直是这个状态的话，这项目可做不下去。 万元西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回答道： “人员储备不足。” 停顿了片刻，他又继续说道： “尤其是，具有一定科研水平和实践经验的资深人员数量不足。” 听到他的话，陈念微微皱起眉头，默默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east项目中最严重的一个问题。 技术，他可以给。 可负责把这些技术实现的那些人呢？ 要知道，搞科研不是写字画画，不存在跟着模板去做，就能百分之百达标的情况。 在同样的理论支撑下，人员和队伍的整体水平差异，很多时候就会导致项目结果的不同。 之前确定做east项目的时候，他的考虑是让研究所方面自己去解决，但现在看他们的反应，似乎是解决不了？ ----也是，如果能解决的话，他也不可能在这么一个场合，直接把问题甩到陈念面前了。 但说实话，对这一点，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人才又不是韭菜，埋土里浇上水就能长出来。 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人才，时间是要以“10年”为尺度来计算的。 现在整个east项目的周期才三年，上哪找那么多能用的人去？ 想到这里，陈念不由得叹了口气。 然而，当他再次把视线投向万元西的时候，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心里一动，开口问道： “你们有办法？” “办法是有的......但是......” 万元西的表情有些犹豫。 “你先说来听听！” 陈念摆手说道。 “我们想把east项目做成国际合作项目。” “国际合作项目？伱的意思是引入外部科研力量？” 陈念稍稍有些惊讶，同时他也理解了万元西犹豫的点在哪里。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讲，east从建成开始本身是参与了国际合作的。 作为iter的成员，华夏方面负责了这个科学工程计划中10%的科研任务，也参与过大量的技术交流和沟通。 但归根结底，这样的“合作”是封闭性质的，也就是说，在华夏方面对外输出成果之前，没有人任何外部机构能接触到实验的过程，更不用说设备搭建的过程了。 而万元西的意思，显然不是这样。 他们想要做的，是改变这个项目的封闭性质，直接在项目内部，引入其他国家的科研人员。 不得不说，从某些方面来讲，这是一个危险的想法。 甚至可以说，会被当作zz不正确处理。 难怪他们从一开始就那么谨小慎微，估计就是为了给抛出这个建议的这一刻做铺垫。 ----但退一步讲，我们真的需要那么封闭吗？ 在引入了其他国家的人员之后，我们真的会迅速丧失优势吗？ 似乎，也不是吧。 此前的金属氢项目、h-20项目、变循环发动机项目都有外部人员参与，其中h-20项目更是有俄方的深度介入。 但，他们搞出新的战略轰炸机了吗？ 没有。 想到这里，陈念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也许，是时候调整一下思想了。 我们已经从技术转移的下游，逐渐爬到了上游。 再想维持百分之百的封闭性、安全性是不可能的。 那既然这样，不如借这个机会.......干一笔大的？ ...... 几天之后，会议室里，各自的代表相对而坐，神色轻松地交流着近况。 “......上一次见面已经是2003年了，拉夫，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我方代表语带关切地问道。 “不好，怎么会好。程，你也知道，尤其是06年的那场危机之后，我们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反对的声音已经到处都是。” “在这种情况下，像我这样的‘合作派’怎可能过得好？” “说实话，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是跟老婆谁在一起，而是跟我的hk416睡在一起。” “我真的怕某一天会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死去----你知道，想这么干的人，其实不在少数。” 听到拉夫的话，名叫程成的男人叹了口气，回答道： “这样的极端分子哪里都会有......不过，现在情况应该已经好转很多了吧？” “对抗派的策略已经彻底失败，经济环境进一步恶化后，很多人会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而你们也可以重新夺回属于你们的位置了。” “确实如此。” 拉夫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随后又继续说道： “这也是我今天过来的目的----我们想要重启合作。” “我知道，核聚变项目，你们的函件我们都已经讨论过了。” “那么结果呢？” “可以通过，但有几个条件。” 两人的沟通极为简单直接，这一方面是因为两人本就是相识多年的好友，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拉夫的身份。 哪怕是在最严苛的审核之下，他也被情报部门列为了可以信任的亲华伙伴，在过去三十年的时间里，有不少合作项目都是通过他促成，甚至在当年加入wto的过程里，他也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所以，这一次的交流，这边也给足了他便利。 “什么条件？” 拉夫问道。 “很简单。” 程成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实际上，有关核聚变项目的合作本来就是己方的既定策略之一，但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已经被持续恶化的经济形势逼急了眼的对手居然主动找上门来，硬生生地送了一个抬价的机会。 “第一，骆必须下台。” “没问题。” 拉夫果断地回答道。 这个人内部的支持率已经降到了极低的水平，把他作为筹码抛出去，甚至可以说不是损失，而是收益。 “第二，我们必须签订技术合作框架协议，协议的具体细节，由我方主导制定。” “可以考虑。” 拉夫仍然没有犹豫，在他看来，这属于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之一。 而程成对他的反应也极为满意，于是，他继续说出了第三点。 “第三，未来一段时间内，我们会在南方组织一些特殊行动----当然，是‘底线之上’的特殊行动。” “而我们，希望你们能......看不见。” 拉夫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最终却咽了下去。 他大概猜到了对方要做什么。 可也许----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他就应该装作看不见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飞越 南岛外围海域，辽宁舰上。 栾奕军满脸感慨地看着甲板上正在进行着起飞准备的战机，对一旁的曹刚川说道： “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我还以为跟老美这一仗是非打不可呢。” “看来老美也不像我们预料的那么硬嘛.......帝国主义终究还是纸老虎啊。” 听到他的话，曹刚川有些好笑地摇头回答道： “算是占了技术上的便宜，新装备威慑力够强，把他们压下去一截。” “不然真动起手来的话，但从军事角度讲，我们还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确实是这么回事。” 栾奕军深以为然地点头，随即又继续问道： “听说还跟核聚变有关？怎么扯上关系的？你看报告了吗？” “我也没细看，不过大致意思就是，我们yj-21h使用的金属氢炸药同时也是核聚变的关键材料，有了这玩意儿，实现可控核聚变的难度降低了一大截。” “然后美国那边，经济衰退已经到了几乎要崩溃的程度了，打的话，短期又不能打出个结果来，所以只好寻找其他突破口。” “一来二去，就腆着脸来找我们合作核聚变了。” “正好我们这边缺人，所以顺势提了一些条件，就把这件事情谈下来了。” “不过，这件事情军方参与的不多，具体的信息，我也不太清楚。” “所以，上级是确定美方真的不会插手了？” 栾奕军半信半疑地问道。 作为一个军人，作为一个指挥官，保持对敌人的怀疑是最基本的素质。 哪怕上级的判断和命令已经经过了多方确认，但作为一个一线人员，他还是必须保持最基本的警惕。 “这一点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上面的要求也是保持临战状态，如果发生意外，立刻按照此前预定的作战计划执行。” “不过至少，他们的航母编队已经撤出危险区域了。” “对我们的行动，他们不可能有阻拦的时间，也很难组织起对他们有利的反击。” “总的来说，情况对我们，还是比较安全的.......” “这世界上，就没有绝对的安全。” 栾奕军的语气略微有些生硬，他的目光扫向一旁的作战地图，继续开口询问道： “其他作战单位准备好了吗？” “已经全部就绪，各舰队海上作战单元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随时可以加入战场。” “几个岛屿支点上的导弹部队已经设置好坐标，如果发生意外，第一波打击会在5分钟之内到达。” “另外，我们的两架空警-500刚刚进入任务区域，数据链已经建立，就等我们这边启动了。” “那就动手吧！” 说话间，甲板上的j-20b已经完成了放飞准备，伴随着起飞操纵员的手臂挥下，飞机尾部的矢量喷口喷射出亮蓝色的火焰，升力风扇也开始急速转动，在短短百米的距离之内，j-20b顺畅地升入了空中。 紧接着，就是第二架、第三架....... 十几分钟之内，总计12架歼二十和4架j-10d全部升空，它们在空中完成了整队，并开始向着南岛的方向飞去。 他们即将要执行的，是一项极为特殊的任务。 也许可以说，它是一次演习。 但如果用更准确的说法，应该将它描述为...... ....... 看着空中渐渐远去的战机，栾奕军轻轻舒了一口气。 随后，他拿起了手边的无线电，开口说道： “演习开始！” ....... 空中。 率先进入演习空域的那架仍然只有传说流传、从未现出过真身的无侦-9察打一体无人机，它以3马赫的速度和不足0.1的雷达反射面积突破了这座岛屿的防空网络，在岛屿上空来回穿梭，标记了所有处于开机状态的雷达位置。 这些位置标记被迅速回传到游弋在外围的空警500上，预警机自带的战情解算系统立刻根据任务目标解算出最佳路径，在通过人工审核排除风险项之后，最终形成详细战术规划信息。 随后，通过数据链系统，信息被传递给空中各个作战单元，别自动分配了相应任务目标。 8架j-20b带领8架从沿海基地起飞的彩虹-9无人僚机进入战位，随时准备进入任务空域。 而另外4架j-20b，则已经依靠自身隐身性能突入岛屿上空，对早就确定的几个指挥中枢完成了识别。 j-10d游弋在外围，分别由两架同样来自陆地的j-22护航，目标指向岛内数个重点机场。 两架h-6k远距离释放大量诱饵弹，引诱防空雷达开机，随后掉头返航。 而真正执行作战任务的3架h-20，则已经到达了一万两千米的高空........ 海上。 根据数据链回传信息，两艘055上的火控雷达自动进行诸元解算，电磁炮指向了预定登陆点位置的岸防设施。 垂发系统准备就绪，yj-21整装待发。 常规潜艇在外围警戒，随时准备对过往支援船只进行打击。 导弹艇开路，海面被开辟出一条狭长通道，通道外围则由布雷艇迅速投放磁性水雷，阻止防守方小型舰艇突袭式骚扰。 顺着这条通道，登陆舰将畅通无阻地抵达沙滩。 而在人员登陆之后，第一批工兵将迅速建立起滩头阵地，成为整场作战的第一个陆上支点...... 后方。 所有战略导弹都已经准备就绪，坐标指向岛屿之外的某片海域。 当执行踹门行动的j-20b发起进攻时，从金银岛、永夏岛发射的df-21、df-17也将覆盖那片海上“也许并不存在的”支援力量。 浓烟滚滚，空中划过一道道乳白色的烟迹，在一片沸腾般的火热当中，西南、西北的荒野里，数只眼睛缓缓睁开。 幽深的空洞如同通往地狱的大门，不知何时会喷吐出吞噬一切的烈火...... ...... 这是一场规模庞大，却又悄无声息的行动。 数十年发展后积累出来的底蕴，在这一刻倾巢而出。 它就如同一把重逾千钧的铁锤，当降临到那个小小的目标头顶时，所有一切的抵抗，都将被碾碎...... ....... 南岛。 辜宽敏坐在办公室里，脸上的神情平静，但却又透露着隐约的颓丧。 沉默了良久，他才开口问道： “华盛顿那边，真的已经是最终答复了吗？” 一旁的尤溪涧轻轻点头，回答道： “是的，华盛顿已经与大陆方面达成共识，将会暂时搁置有关南岛的事务，投入到共同发展的技术合作中去。” “据我所知，他们已经开始就具体的技术合作框架协议进行谈判，其中最重要的内容，就是有关核聚变技术的合作。” “发展到这一步，我们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核聚变对整个世界的意义，要远远超过一个小小的南岛----我们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去要求更多的支持。” “华夏会把核聚变技术交给美方？” 辜宽敏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然不会，但他们会允许美方参与项目，获得分享部分成果的机会。” “这将给资本市场带来巨大的利好，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都足够支撑美方从投资人手中拿到足够的资金，撑过最困难的阶段。” “而之后，他们还能不能维持住自己的霸权，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因为，换届马上就要到来，那是下一任总统需要考虑的事情......” 听到这里，辜宽敏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像是在询问尤溪涧，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已经做到这一步，我们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甚至连倒向华夏，都已经不可能了......” “还是说，我们应该尽快做出决定，尽快向他们示好？” “但如果这样的话，岛内的舆论必然沸腾，我们恐怕都保不住自己的位置......” 尤溪涧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他不知道辜宽敏到底是怎么想的。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在考虑所谓的“保住自己的位置”？ 难道你不应该去想想，怎么尽可能地缓和局势，拖延住对方进攻的脚步，保住这个岛屿的独立性、保住那些无辜民众的生命吗？ 或者说，你其实根本不在乎？ ----是的，当初甘愿以南岛为马前卒，为两支航母舰队做盾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放弃对这一届领导人的幻想了。 该走了。 他轻轻捏了捏拳头，正打算对辜宽敏提出辞呈，可也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随后，两个身穿西装的安保人员扑向辜宽敏，迅速抓住了他的肩膀。 辜宽敏猛地站起身，这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是华夏的斩首行动到来了。 “你们干什么？！” “跟我们走，情况紧急，我们需要立刻进入掩体！” 辜宽敏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但两人的手就如同铁爪一样有力。 “什么情况？出什么事情了！？” 其中一人把随身的电话交到辜宽敏的手里，而电话里传来的消息，让他如坠冰窟。 就在五分钟之前，华夏启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演习。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预警。 海陆空三军全面调动，扑向了这座小小的岛屿。 是的，南岛沦为了这次演习的“蓝方”。 他们还没有正式发起进攻，可谁又知道，他们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呢？ 一旁的尤溪涧紧紧跟在辜宽敏的身后，此时的他也已经收到了消息，而这一条条消息，全都可怕到了“恐怖”的程度。 “华夏方面组织了演习，出动了大量战机和舰艇，有实弹发射。” “南岛上空出现导弹烟迹，但防空阵地没有做出反应。” “指挥中枢通信受阻，原因不明。” “数个军用机场所在区域出现大停电，战机调动收到严重影响。” “已经升空的战机未发现任何敌机行踪，无功而返。” “雷达站全部暴露，遭到定向干扰。” “海军舰艇收到华夏方面警告，目前已经撤出所谓演习区域。” ...... 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溪涧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已经感觉到，这一次的行动绝对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演习那么简单。 可奇怪的是，从这一系列的信息里，他完全猜不透大陆那边的目的。 是的，己方的情报、指挥和作战系统都遭到了严重打击。 但直到现在，前线还没有发回人员伤亡的报告，甚至作为指挥中心的台北，也没有遭受到“本该遭受的打击”。 出了军方人员之外，整座小岛一片安定祥和，民众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或者，这只是一次示威？ 他看向辜宽敏，后者的眼神里已经只剩下了恐惧。 也许，自己此刻的眼神，跟他也没有太大差别....... ...... 南岛，一个偏僻的小镇里。 陆远悠闲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享受着春日午后温和的海风。 他的妹妹陆婉则是在一旁削着苹果，嘴里还不断冒出来各种与他在大陆时的经历有关的问题。 “......所以他们真的会一整天都不关空调吗？我是说，冬天哎，那里有那么冷吗？” 陆远笑了笑，回答道： “厦门的冬天还是挺冷的，对他们来说，这是很寻常的事情吧。” “我们这里不一样呀，我们这里暖和，不需要一整天都开着。” “这算不上什么怪事啦----要说真的怪事，我倒是忘了写在信里了。” “你知道吗，他们的网络购物很发达，我感觉甚至比亚马逊还强，因为他们甚至连生鲜，都可以在网上买哎.......” “怎么买？” 陆婉一下来了兴趣，赶紧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下次去的时候也许可以问问，但.......”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试图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这只是一种本能的动作。 可当他看到天空中那个庞大的、黑暗的身影时，他的瞳孔，却瞬间缩小。 一旁的陆婉同样看到了那架飞机，相比起陆远，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甚至还兴奋地站起身，试图去追赶那架迅速远去的飞机。 可就在这一瞬间，尖锐的防空警报响起。 陆婉的神情先是疑惑，随后又变成了恐惧。 她茫然无措地看向陆远，而陆远则是当机立断地站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向小镇中那个唯一的防空洞跑去。 他脸上的神情出奇的平静，奔跑的速度虽然很快，但却显得从容不迫。 “我们是.......要打仗了吗？” 奔跑中，陆婉声音颤抖地问道。 “不是。” 陆远果断地回答。 “如果要打仗，我们根本没机会看到他们的飞机。” “那为什么......” 陆婉还想再问，而这时，防空洞已经近在眼前。 可聚集在那里的人实在太多，两人根本没机会挤进去。 于是，陆远干脆停下了脚步。 他拉着陆婉到一旁的台阶上坐下，随后开口说道： “不用怕，不会出事的。” “这只是一场演习。” “不，应该说，这是一场盛大的表演。” “表演？表演什么？” 陆远自嘲地笑了笑，回答道： “表演.......怎么毁灭我们。” “他们想要告诉这座岛上的人一些事情。” “他们想让我们明白一点。” “主要他们愿意，任何一天，都可以是我们的末日.......” 第三百六十六章 国际会议 “该干的事情干完了，接下来就要一门心思求发展了。” 办公室里，陈念满意地看着刚刚才从前方发回来的报告，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是的，事件算不上彻底解决，但至少，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都不可能跳的起来了。 也就是说，截止到现在，外部环境问题基本都得到了解决。 整个世界也将慢慢从对抗，走向合作。 对面的陈果微微点头，回答道： “是的，未来的三年，在核聚变技术正式诞生之前，都是关键的战略窗口期。” “在这三年时间里，我们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把技术基础和经济基础打牢，从而去带动军力、国力发展。” “接着，我们需要花费10年左右的时间，去扩大我们的影响力，建立起我们的全球地基......” “我懂。” 陈念抬手打断了陈果的话。 陈果哈哈一笑，他显然也能体会到陈念的意思，于是便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你这次去合肥那边，后续项目计划都梳理清楚了吗？除了之前报告的人才不足的问题，其他资源、技术上有什么难点？” 听到这话，陈念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有什么难点？ 应该说，整个项目全部都是难点。 在确定要使用金属氢作为线圈材料之后，整个east装置要进行的改造达到了惊人的规模。 原本的ht-7装置可用性降到了极限，基本可以说就是从0开始了。 ----不对，应该是从负数开始。 因为第一步不是建设，而是拆除。 但好在，east项目组对这件事情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毕竟一路从t-7走到现在，这台托卡马克装置也已经被他们拆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除此之外，哪怕不谈技术本身，其他附属设施和设备的搭建也没那么容易。 从陈念收到的报告来看，中核五公司已经开始对项目场地开始考察，预期要清退一大批原本位于科学岛上的企业、搬迁掉几乎所有当地居民，进行超大规模的土建工作。 这个过程的难度不属于技术范畴，可你要说它不难？ 光拆迁这一件事情，都闹出多少问题了。 所以，陈念对项目还是保持着相对平淡的期望。 毕竟，当一个项目的规模足够大时，你就不能以纯技术的眼光去看待它了。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整个项目的难点是很多的，但是主要都集中在项目运作、技术落地的方面。” “对我自己来说，纯技术领域，基本没有障碍，甚至还有余力。” 他说这话也不是吹牛，虽然商业化核聚变装置所需要的源点数量达到了惊人的3400点，但这3400点不是一次花出去的。 项目周期总共是3年，前期技术准备工作将会持续一年半到两年左右，按照他现在月均150点的源点积累速度，再加上手里的1200点源点，完全可以满足项目需要。 “明白。” 陈果点点头，继续问道： “east新项目的目标是直接搭建工程实验堆，其中涉及的各个系统都极为复杂，可能还是需要你去花费比较多的时间。” “在这一点上，你有没有别的想法？” “比如，先建立一个专门的技术小组，通过技术穿透的方式来领导项目？”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也是微微一怔。 实际上，对这个方案，他是有过考虑的。 毕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有限了，哪怕是有系统加持，“技术准备”上没有难度，但在“技术传递”这项会消耗大量时间和精力的工作上，其实根本就没有可以投机取巧的办法。 图你要出吧？文档你要写吧？实际适配的数据你要算吧？ 一件件事情叠加起来，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所以，能有人帮自己分担一部分工作是最好的。 但问题又来了，要让这个所谓的“技术小组”达到能够担责的成都，就必须保证他们对技术的理解至少能达到自己50%的水平以上。 这不就演变成教学生了吗？ 哪怕从已经深耕当前领域多年的成熟学者里面去挑，也很难挑出合适的人选。 因为，现在陈念所持有的技术，都是崭新的。 其中涉及大量此前人类没有涉足过的复杂定理和诡异逻辑，而其他人又不像陈念一样，信息不能直接以全须全影的方式灌到脑子里，教起来实在太难了...... 想到这里，陈念突然心里一动。 万一可以呢？ 在2010年这个时期，脑机技术已经有了初步的研究成果，就在上个月，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还宣布他们成功使用脑机技术让一只狒狒在无接触前提下打完了一局“打砖块”的游戏。 也就是说，发展脑机技术的土壤已经初步具备了。 不如，干脆在这个领域下下功夫？ 如果能成功，哪怕核聚变项目无法应用，在后续能发挥出来的作用，也绝对是极其重大的。 想到这里，陈念默默展开了系统界面，逐一尝试了他所接触过的几种不同的脑机借口技术类型。 首先，最简单的当然是目前正在研究的运动控制方向，即通过对脑电波的解算，实现对外部设备的控制。 这项技术只需要区区60个源点，哪怕是搭配了数据包后的完整形态，也只要410个源点。 ----可问题来了，这玩意儿与陈念的需求不匹配。 他想要的，是跟自己所持有的这个系统一样的，能直接进行信息双向传递的、类似于外部存储器的脑机接口。 信息刚刚输入，一连串的问号就直接亮瞎了他的眼睛。 这也就意味着，信息双向传递的技术，在当前环境下还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就跟自己几年之前第一次查看时一模一样。 陈念不由得叹了口气。 毕竟是能从根本上改变人类进化方向的技术啊，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于是，他开口说道： “那就先给我建立一个技术小组吧。” “人员不一定要经验丰富，但一定要精干、学习能力强。” “放心，肯定满足伱的要求。” 陈果高兴地点点头，片刻之后，他又说道： “过两天，我们组织的可控核聚变交流会议就要开始了，要不你直接去参会，看看有没有机会挑一挑？” “你不用露脸，全程旁观就好。” 交流会议？ 陈念琢磨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那就去吧。 正好趁这个机会，看能不能薅一波羊毛...... ..... 几天之后，上海。 这是陈念第一次参加这一类公开场合的会议，毫无疑问，他还是有一点新鲜感的。 实际上，这也是官方做出的一次小的尝试----对于进一步放宽陈念的保密要求，为他的信息公开化后需要进行的工作做的预演。 虽然身份是假的、外形是假的、证件更是假的，但一切的安全保卫工作都是真的，而陈念作为学术领袖的参与感是真的。 他站在宽敞的大厅里，各国的代表基本上都已经进场，熟悉或不熟悉的学者们趁着报告会还没有开始，各自站在空地上进行着简短的社交。 他们聊的内容也许跟技术毫无关系，但实际上，这也是这类报告会的重要环节。 只要能跟其他人搭上关系，总有一天是能用得上的。 陈念对此当然没有丝毫的兴趣，但他乐于去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而且，在大多数时候，他一眼就能分辨出隐藏在一群学者中的学术混子，也在心里默默地给他们打上了叉。 眼看第一场报告会即将开始，陈念随意到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翻看早就已经发下来的日程表。 第一场作报告的并不是华夏方面的人员----事实上，按照议程，要一直到会议的最后一天，才有华夏方面的学者报告。 而在此之前，安排的都是其他国家学者的内容。 压轴节目放在最后嘛，对这一点陈念倒是很容易理解，不过对这一场报告的内容，他就有点不理解了。 因为台上的学者讲的是有关等离子体检测有关的内容，核心就是“如何跟踪等离子体‘斑点’湍流区”。 事实上，这个课题不能说毫无用处，因为所谓的斑点决定了等离子体热量和粒子在托卡马克装置内部的相互作用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说，对湍流区的优化可以降低第一壁的压力，增强第一壁的耐用性。 但问题是，这个学者所研究的课题，并不是去探索如何约束湍流，而是尝试建立更先进的观测设备、更复杂的算法，去跟踪等离子体团的运动过程。 更灵敏的光谱和断层扫描设备、更强的人工智能算法、更先进的等离子体诊断技术...... 词很好，显得很先进，但有什么用呢？ 你得先把等离子体造出来，维持住它的稳定性再说啊。 才听到一半，陈念便没了兴趣，他翻看着这个学者的资料，果然让他找到了问题。 这人是tri-alpha公司的研究员，其背后并非官方研究机构，而是大名鼎鼎的高盛和谷歌。 说白了，这就是一家被资本掌控的商业公司。 所以，相比起兢兢业业搞研究的其他机构来说，这家公司更倾向于去追逐那些快的、容易出成果的技术，而核聚变大项目中的等离子体检测技术，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标的。 ----更何况，有谷歌作为技术支撑，他们也确实擅长这方面的内容。 搞清楚了原因，陈念也懒得再听下去，干脆斜靠在椅子上半听不听地休息。 然而，他这个举动却引起了不远处一个白人男子的兴趣，他瞥了陈念好几眼，最终还是坐了过来，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嘿，先生，你也觉得这场报告很无趣吧？” 陈念迅速坐直了身子，下意识地左右扫了一眼，随后才看向了靠近的男人。 ----这兄弟估计还不知道，就在刚刚那几秒钟，有些安保人员恐怕手都已经放到扳机上了。 “确实很无趣......等离子体湍流检测并不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核心问题。” 陈念斟酌过用词，简略的回答道。 “当然不是，他们只不过是用自己擅长的领域去水论文，以便获得更多的投资罢了。” 男人刻意压低了声音，随后又继续说道： “你知道，tri-alpha是一家商业公司，它跟你们华夏的各类研究机构可不同。” “这家公司被资本绑架得太严重了，他们追逐的都是短期利益。” “实话说，他们有什么必要去搞核聚变呢？反正都是为了赚钱，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把网页上的广告排名做得更科学.....” 男人的语气里满是嘲讽，这让陈念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事实上，虽然自己看不上，但tri-alpha在外界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 尤其是某些不相信官方的民众，总是会把这样的公司当成拯救世界的孤胆英雄，包括在一小部分学者眼中，tri-alpha的研究课题也有他们独特的意义。 所以，遇上这么一个毫无压力地诋毁tri-alpha的白人，还真算是小概率事件。 于是，陈念笑着反问道： “可他们最近名声大噪，不是吗？” “那只不过是高盛为了太高公司市值的肮脏手段罢了----美国官方也参与其中。” “你知道的，这个国家的经济快要扛不住了，民众们需要一些兴奋剂。” “相比之下，我还是更看好你们。” “从来都没有任何大新闻，却默默解决了室温超导的问题......实际上，这也是我来参加这个会议的唯一目的。” “我在意的只有最后一天，而其他的内容对我来说......连前菜都算不上。” 陈念微微点头，实际上，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不过这么肆无忌惮的说出来，多少就有点在自己面前恭维讨好的意思了。 “所以，你从事的领域是什么呢？” 陈念开口问道。 “我嘛......环向对称破缺方面。” 这话一说出口，陈念便忍不住笑了。 难怪这小子对tri-alpha怨念那么重。 敢情他才是真正试图去解决湍流问题的人啊。 自己苦哈哈地做实验、整数据，人家轻描淡写地擦个边，就把风头全抢了，他能不气吗？ 第三百六十七章 仿星器，还是托卡马克 一场报告下来，陈念也算是跟男人混熟了。 他知道这人名叫塞巴斯蒂安，在德国马普实验室工作，搞的是仿星器方向。 而他在做的，就是大名鼎鼎的w7-x项目。 在前一世，15年前后，这台仿星器已经能够生成非常精确的磁场，在等离子控制领域取得了重大突破。 在某一些指标上，它已经超过了托卡马克装置，如果不是因为仿星器固有的缺陷，这套装置甚至可能由边缘地位一跃成为主流。 而很显然，塞巴斯蒂安在其中就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无名小卒，而是一个潜力巨大的技术大能。 ----话说回来，能坐在这里的，哪个不是有点绝活傍身的？ 大概只有陈念，一没论文、二没影响力，看着就是来打酱油的罢了。 不过，哪怕是搞清楚了陈念的“背景”，塞巴斯蒂安也没有显得多失望，毕竟他跟陈念搭话本来就不是为了所谓的“学术社交”，而是纯粹想打发枯燥无聊的报告时间而已。 等最后的提问环节结束，塞巴斯蒂安热情地邀请陈念去喝杯咖啡，犹豫了片刻，陈念还是答应下来。 倒不是想把萨斯巴斯蒂安挖过来，而是单纯地想接触一些前沿研究的信息，看能不能从他们的思想中获得一些灵感罢了。 于是，两人一起走出会场，就在旁边的咖啡店里坐了下来。 陈念放肆地点了杯冰淇淋，而塞巴斯蒂安则是一丝不苟地点了黑咖啡。 “果然，年轻人都喜欢甜食----在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我也是每天喝可乐、吃糖果。” “但现在我已经老了，身体承受不了这样高糖分的负担了。” “不过，你也要小心----糖尿病可不好受。” 塞巴斯蒂安略有些调侃地说道。 在他的认知里，陈念就是一个刚刚读博，跟随导师来蹭会的小年轻----这种操作在学术圈并不算少见，他年轻的时候也干过不少。 从陈念的身上，他也算是找到了点年轻时候的回忆。 听到他的话，陈念笑着回答道： “我平时也吃的很少，但既然已经出来了，不如放肆一下。” “确实----毕竟对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参加这样的会，更像是一场旅游吧？” “我还记得当年我跟着导师去洛杉矶开会的时候，对报告根本没有一点兴趣，满脑子都是晚上的脱衣舞酒吧、以及周末的商场、赌场和海滩。” “现在想想，真是荒废光阴啊......不过，被荒废的时光，才是最好的时光，不是吗？” “确实如此。” 陈念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哪怕已经重活了一世，他最怀念的也还是上一世那段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 空白的、虚无的，但又弥足珍贵的时光。 似乎是看到了陈念眼中的神往，塞巴斯蒂安不由得笑了起来。 “但你显然还没有到应该怀念过去的时间，你还得好好干啊！” “刚才听你说，你从事的是托卡马克方向的研究？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方向？” 他非常谨慎地没有涉及技术方面的讨论，原因很简单，这是在华夏境内。 虽然说核聚变是一项人类共有的课题，也是人类共享的成果，但各国之间的技术壁垒不可能完全消除。 距离它的诞生越近，壁垒就会变得越强，直到某一个国家先完成突破，最终形成垄断。 所以，保密措施是事实上存在的，他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托卡马克是目前最主流的研究方向，不是吗？” 陈念神态轻松地回答道。 “是的，但未必是最有前途的。” “在我看来，仿星器这种天然可长时间连续运行的磁约束装置，才最有可能成为未来核聚变技术的基底。” 塞巴斯蒂安的眼神中包含着几分虔诚，很显然，他对自己选择的方向极为自信，甚至可以说是狂热。 而大多数新技术的诞生，也正是因为这些狂热者的努力。 陈念对此报以尊重，但并不至于怀疑自己的选择。 ----废话，托卡马克装置是系统筛选出来的最有利方案，相当于某种先验的“历史”。 无论现在看来，在室温超导材料诞生以后，仿星器的前景多么一片大好，但终究，它天然的较高工程难度，也一样会带来各种各样的问题。 在两类技术都成熟之前，谁优谁劣，还不可知呢。 不过，陈念也不打算在学术方向上跟他起争执，于是便开口说道： “是的，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仿星器装置很可能要迎来一个漫长的春天了。” “不过，我们还是选择了托卡马克装置，很显然，那些科研学者、以及决策者都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是的，我想他们应该是考虑到了我们这样的纯技术人员无法考虑到的部分。” 塞巴斯蒂安从善如流地附和道。 而这个回答反倒是让陈念吃了一惊。 见过太多那些要么是自视甚高目中无人、要么是犟成一头死牛的白人，对方的表现简直是太加分了。 这兄弟不会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故意来接近自己的吧？ ----还好，陈念的这个担忧只闪过了一秒，塞巴斯蒂安便继续说了下去： “实际上，east项目也对我发出了邀请，从他们撰写的项目概况描述中，我能看得出来，他们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但同时又已经做好了放弃追求完美的准备。” “这是一群极端的功利主义者建立的项目，他们没有可能不考虑全局。” 原来如此。 在此之前，陈念就已经知道east项目在招揽各国的人才，不过他没想到，一个托卡马克装置，会把邀请函发到搞仿星器的研究所里去。 “功利主义......这个词听上去不怎么样，但在你说出来却像是赞美。” 陈念说道。 “的确是赞美，这几年的时间里，华夏所达到的高度是全世界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2001年，在east项目刚刚完成一次小规模改造的时候，我受邀去参观。” “那时候的华夏根本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当然，也有许多新东西，可那些新东西都很简陋。” “丑陋的建筑，丑陋的车，丑陋的道路。” “坦白地说，我很看不起伱们。” “我觉得，人类不一定要追求完美，但至少应该尽可能地做好。” “但那时候的你们，信条似乎只有一个：够用就好。” “这种理念......在欧洲，也许只有中世纪的农民才会信奉。” 说到这里，塞巴斯蒂安停顿了一下，随后自嘲地说道： “不过现在，我们都知道发生什么了。” “我想过很多次，最近才明白过来，选择这个信条的不是华夏人，而是华夏所处的时代。” “你们在泥潭之中诞生，就不可能追求洁净。” “用牙咬住满是污泥的芦苇，用脚踩住埋在淤泥下的蟾蜍，用身体淌过腐烂发臭的沼泽，咽下呛进嘴里的污水.......只有这样，才能爬出泥潭，去追求那些本来就在泥潭之外的人的所谓‘体面’。” “很幸运，你们做到了。” “在这一点上，我的敬意是真诚的。” 塞巴斯蒂安的话让陈念也颇有感触，不过同时他也很疑惑，这兄弟的这番感想是从哪来的？ 听着就好像，他真的看到过一个国家没有挣扎出泥潭，最终溺死在污泥里的故事一样...... 白人的国家......有这种经历吗？ 他好奇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而塞巴斯蒂安的回答却让他大吃一惊。 “我当然没有见过----你知道的，历史上确实有那么一个国家，不过它的选择是杀死自己的邻居，用邻居的尸体垫脚。” “我的祖父曾经参加过......这件事情是我们家族的耻辱，所以我才更能感受到你们的强大。” 了然了。 陈念没有再追问下去，不过在心里，他暗暗给对面的男人打了一个超出及格线之上的分数。 至少他还知道耻辱。 不过遗憾的是，他恐怕是不可能进入east项目了。 毕竟按照他的了解，这玩意儿也是要做审核的，家庭背景有时候也会成为阻碍。 两人一直聊到了午饭时间，无论再怎么谨慎，话题也不可避免的涉及到某些技术上的细节。 而陈念所表现出来的专业性、以及对前沿领域的熟悉程度，让塞巴斯蒂安大为惊讶。 “难以置信......你真的只是一个博士生吗？” “我能看出来你对某些技术细节不怎么了解，尤其是在相对复杂的理论方面。” “但是，你对全局的把控、已经宏观上的认知，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 “这是怎么做到的？华夏的高等教育，已经先进到这种程度了吗？” 陈念微微一笑，没有立刻回答。 开玩笑......自己的这些知识和信息是怎么来的？ 那可是几十上百个顶级学者的技术结晶！ 如果在这种程度下，自己还表现得像个小白一样，那就真的得去看看脑子了。 “大概是某种天赋吧。” 他随意地回答道。 而塞巴斯蒂安则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 午饭的时间，各个国家的团队都有自己的安排，所以塞巴斯蒂安也没有再邀请陈念一起。 当他回到团队中间的时候，众人都有些好奇他的去处。 而对这些问题，他只是统一地回答道： “我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孩子，跟他一起喝了杯咖啡。” “很有意思的孩子？来参加会议的吗？” 一旁有人好奇地追问道。 “是的，很年轻，但很聪明。” “不过很可惜，他做的是托卡马克方向，不然的话，我很想把他吸纳到我自己的团队里。” 这话一说完，塞巴斯蒂安突然反应过来： 虽然自己完全可以算得上是领域内的精英，可相比起华夏现在的科研实力和资源投入，马普实验室还是根本就不够看的。 人家凭什么放弃大好的前程，反而要来你这里打工呢？ 人才的流向早就已经变了啊。 果然，围在身边的众人都笑了起来，还有人调侃着他想法的不切实际。 不过，塞巴斯蒂安并不以为意，他只是默默吃完了午饭，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之前跟陈念交流时提到的几个问题。 一方面，是仿星器最大的优势、也就是磁场的稳定性优势因为常温超导材料的出现而不断下降。 一方面，是华夏投入超巨量的资源，打算在托卡马克上放手一搏，并且还给了所有同领域的学者共同的机会。 而他们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有关等离子体约束领域的人才。 自己是不是......应该考虑换个方向？ 毕竟，自己的研究课题，无论是放在仿星器上，还是放在托卡马克上，效用其实都不会差太多。 这实在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然而，就在午饭之后，一件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同样钻研非对称破缺理论的老对手艾兴多夫找到了他，提出了跟他一样的问题。 并且，从艾兴多夫的表现来看，他似乎真的打算要加入east项目。 “......我想你应该搞清楚，east项目对合作学者的限制很多，并且想要参与到核心领域，需要经过多重审核。” “很可能到最后，你也是作为一个边缘的研究者、见证者存在。” “这样真的值得吗？我是说，仿星器的进展很慢，蛋糕很小，但它可以分给我们每一个人......” 听到他的话，艾兴多夫摇了摇头。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老伙计，你多大了？” “.....55岁。” “你能活到仿星器诞生吗？” 这话直接把塞巴斯蒂安问得愣在了原地。 是啊，自己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亲眼见证、亲自参与到人类的进化中去，这样的诱惑，有哪一个科研从业者能抵抗得住？ 或许，自己应该自私一次？ 沉默了良久，塞巴斯蒂安终于回答道： “我会好好考虑的。” “你呢？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是的。” 艾兴多夫郑重地点点头，随后说道： “我希望能在那里见到你。” “我听说，east所在的科学岛上有数不清的美味河鲜，我想，我们应该去尝一尝。” ...... 艾兴多夫并不是唯一做出这个选择的学者。 而这才仅仅是核聚变会议召开的第一天。 很显然，风向已经彻底发生了改变，从这样的改变里，陈念隐隐约约间，似乎能看到某个早已远去的时代的影子..... 第三百六十八章 神光计划 会议的第二天，议题仍旧是有关核聚变领域的细分研究项目，其中最吸引陈念的，就是有关原子探针技术的最新进展、以及对stm和afm技术的展望。 这个课题乍一看更接近材料学领域，放在这个会议上似乎不那么合适，但实际上，在人类面对第一壁材料这个重大问题的时候，如何寻找到一种更好的办法，去进行新材料的研发，其实也是到达核聚变的重要一步。 而借助杂原子修饰技术，人类有在单个原子维度上进行“编程”，或者说组合，从而获取到自己想要的材料性能。 这项技术其实并不算新，但即便目前已经经过了20年的发展，整个技术仍然比较初级。 在极低的温度下，人类可以通过极小的针尖去修饰单个或者多个杂原子，在一定范围内达到对目标原子的强亲和作用，从而对单原子实现操控。 不过，这样的“操控”，显然是极为简陋的。 哪怕到10年之后，它最大的作用也不过是跟玩票似的用原子去摆出几个造型和文字罢了。 所以，这个议题更多地也只是作为枯燥会议的一个调剂，就像是上学时课堂里老师布置的兴趣讨论一样。 陈念倒是对此很感兴趣，毕竟在过去几年的时间里，他投入最多的就是材料学方向。 不过，一旁的塞巴斯蒂安就有些百无聊赖了。 一方面，他听得也不算明白，另一方面，他心里也有事。 所以整场报告下来他都是昏昏欲睡，一直到结束之后，才算是恢复了几分精神。 “真是无趣的报告......陈，你对这方面有兴趣吗？我注意到，你刚才似乎听得很认真。” 陈念点了点头，回答道： “原子操纵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课题，想象一下，如果我们能够在原子尺度上去制造新材料，那我们距离造物主的位置，也不算远了......”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我们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接近造物主？” 塞巴斯蒂安摊了摊手，继续说道： “虽然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我也知道，真像刚才台上那个老伙计说的一样，要实现原子制造的话，我们至少还差着好几档技术门槛。” “算力庞大的超级计算机，精确度超高的stm，还有......真正意义上能对原子进行操控的技术。” “你看，我甚至都叫不出这项技术的名字，因为它根本就还不存在。” 陈念微微点头，回答道： “确实如此，但人就是要有想象力，不是吗？” “那倒也是----不过无论如何，这都不是我能看到的事情了。” “那可不一定。” 陈念的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塞巴斯蒂安也没有在意，只当他是善意的安慰。 但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陈念确实已经在考虑怎么去规划这项技术了。 当然，近几年肯定是不行的。 它的地位跟双向信息传递的脑机一样，都属于“造物主”级别的科技，最早也要等核聚变普及，全球生产力大发展之后...... 散会之后，两人再一次来到咖啡馆闲聊，不过这一次，跟着来的还有塞巴斯蒂安的同事，艾兴多夫。 他的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笑容，一看就是有好事发生。 三个人都没说，但三个人对此都心知肚明。 ----当然，陈念了解到的信息更加完备。 根据报告，艾兴多夫已经答复了east的邀请，正式决定加入east项目国际合作子项目，这时候华夏方面已经开始将他纳入考核范围，并着手安排后续一系列的工作了。 而艾兴多夫这个人是典型的纯粹型学者，平时除了搞科研，根本不乐意插手别的事情，背景可以说是干净得一塌糊涂，基本上不会存在审核不通过的风险。 可以说，他人生的后半程的方向已经确定，不管他以后会不会后悔，但至少现在，他的确是心满意足。 “老伙计，你还没有考虑好吗？” “我想你应该放下那些所谓的‘原则’，你知道，技术是没有国界的，尤其是核聚变这样整个人类受益的技术更没有国界。” “我们应该选择更好的科研条件，更接近真理的阵营，这是对全人类负责......” 对全人类负责？ 陈念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在他的记忆里，德国的白左其实不算太多----至少没有法国多，尤其是在科研人员的团体中，则更是少见。 但艾兴多夫这段话，又显然是标准的白左发言。 好家伙，让自己遇上了？ 不过怎么感觉怪怪的？ 在他看来，对全人类负责的做法，就是加入华夏...... 世界灯塔换人了？ 陈念不由得觉得有些想笑，但一旁的塞巴斯蒂安却笑不出来。 他在心里默默地思索着艾兴多夫的话，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我还是要继续考虑考虑，毕竟，这里对我来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家......” “那又怎么样？他们对科研学者的重视程度，根本就不比德国差。” “你还记得那个搞金属氢研究的艾萨克吗？据说他只是项目中的一个边缘角色，但现在呢？” “虽然还没有论文发出来，可很显然，他已经被许多人视为除了华夏团队之外、最有影响力的超导材料专家了......” “这就是所谓的机遇，不要再犹豫了！” “好吧.......” 塞巴斯蒂安最终还是松了口。 当然，这绝对不会是他的最终决定。 原因很简单，哪怕他想要走，马普实验室也不一定会放人。 跟艾兴多夫不一样，塞巴斯蒂安在马普实验室承担的任务更加核心，同时手头也有正在进行中的子项目，只要不是蠢到离谱的主管，都不会轻易让他离开。 挽留是必然的，升职加薪、提供更高的福利都是常规操作。 但这些东西，真的能比得上“向真理前进一步”这个概念给学者带来的诱惑吗？ 很难说。 听到塞巴斯蒂安的回答，艾兴多夫立刻高兴起来，他马上开始给对方出谋划策，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个老对手、也是老朋友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被他的情绪感染，塞巴斯蒂安也渐渐投入进去，但就在他们规划着怎么尽快完结手头上的项目时，一个声音却从隔壁桌传了过来。 “愚蠢的选择。” 声音不大，但很明显针对的是这里的三人。 纯粹作为旁观者的陈念倒是不以为意，但艾兴多夫却立刻愤怒地瞪了过去。 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陈念不由得愣了一愣。 他认出了说话的那个人。 nif的功勋研究员，世界激光领域最前沿的探索者，非相干合成激光技术的主要带头人，约翰·亨宁。 陈念之所以记得他，还是之前在搞055、考虑要上激光武器的时候。 那时候他查阅了大量资料，其中就包括亨宁所写的有关非相干合成技术的论文。 他还记得当时看过的一个视频报道，亨宁对华夏选择的相干合成技术路线大肆批驳，甚至可以说是贬低得一文不值。 这个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傲慢的、鲁莽的。 两种路线本来就不存在本质上的优劣对比，只是结合实际的不同选择而已，作为一个学者，为什么要那么迫不及待地去暴露自己的屁股呢？ 更何况，根据自己前世的经验，华夏所选择的相干合成路线显然潜力更高，在同等功率的情况下，激光束的能量要远超非相干合成设备..... 所以今天，他又在这里发什么疯？ 陈念没有打算去参与这场纷争，只是静静地等待艾兴多夫的反应。 而此时，艾兴多夫已经站了起来： “愚蠢的选择？” “是的，你们的选择不愚蠢，用几百倍的能量去点燃一厘米大的小药丸，放出来的能量甚至还不够烧一壶开水的。” “真是愚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用来逗猫的玩具，也能被吹捧成人类进步的钥匙了。” 听到这话，陈念不由得扶额。 艾兴多夫的嘴是真毒，但说话也是真不过脑子。 这地图炮开的，直接把一票搞惯性约束的研究人员都一棒子打死了...... 事实上，惯性约束核聚变远没有他说的那么废物，激光当然也不只是逗猫的玩具。 在2022年的时候，nif就宣布实现了能量净增益，当时他们最大的困难，其实跟托卡马克一样，都是没办法实现氚自持而已。 在上一世的这一个方向上，美方确实是走得比华夏要快的....... 艾兴多夫这么说，攻击力是有了，可也顺带得罪了其他人。 果然，一听到他的话，亨宁立刻就抓住了关键点反击： “所以伱的意思是，所有搞惯性约束核聚变的，都是蠢货咯？”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甚至都不觉得nif是蠢货，我只觉得你是蠢货。” “也许吧，但我至少不会放弃我坚信的方向。” 亨宁的脸上挂满了嘲讽，他大概觉得自己这句话的杀伤力足够强，然而事实上，艾兴多夫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便继续说道： “如果你在这里讨论的是仿星器，那我倒是还能勉强跟你辩论几句。” “但激光？省省吧，你们最近用了多少道激光了？168道？192道？” “我想知道，你们那个可怜的球，有一点反应吗？” 这句话里，艾兴多夫用了一个英文的双关，听得陈念甚至有点尴尬。 真的，西方语境下骂人的话，有时候确实还挺高级的..... 对面的亨宁瞬间气的满脸通红，事实上，他已经快70岁了，没有反应也是正常的..... “.....你.....丑陋！低俗！你也只能在嘴上占点便宜了。” “无论你要留在马普，还是去华夏east，我都可以告诉你，我们一定会比你们更快。” “是的，我承认托卡马克很有前途，华夏的金属氢很有前途，但前途是他们的，不是你的！” “但nif是我们的，仅仅是这一点，你们就不可能比得了！” 这话一出，艾兴多夫也不由得愣了几秒。 算是让他打到七寸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所以，他干脆避重就轻地略过了这个话题，逮着对方的聚变靶丸疯狂攻击。 没过五分钟的时间，两人身边就聚集了一批人。 事实证明，吃瓜是人类的天性，管你再怎么聪明、再怎么高端，当你面前出现两个面红耳赤地争吵着的人时，还是会忍不住停下来看的。 陈念自然也是看的津津有味，学术上的争论他见多了，两个顶级学者因为一句话的口角吵起来，那还是第一次。 换一个方向想，其实这种事情的发生也很正常。 这次的会议带给这个领域众多研究人员的，绝对不会仅仅是机会。 更多的，还是压力。 都说技术是共享的，是没有国界的，可真的没有吗？ 各个国家放下骄傲，争相投入east项目，其实不是因为他们真的认同华夏，而是因为他们想尽可能地抓住那虚无缥缈的一点点机会，尽力不让自己被甩太远..... 而在这种宏观的压力之下，各个机构受到的压力也必然不会小。 尤其是nif这个原本与托卡马克齐头并进的方向，亨宁估计都已经被官方逼疯了。 发泄一下也可以理解吧...... “......反正我们不会比你们落后的，等着看吧，至少在激光领域，没有人能超越我们，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哦？是吗？那可不一定......” 艾兴多夫的这句话可谓是杀人诛心，直接把亨宁干沉默了。 是啊，好像就在不久之前，美国还说“在全氮含能材料领域没有人能超越我们”，结果迅速被打脸。 不仅被打脸，几个月之后，连更强的金属氢都出来了...... 现在的华夏完全就是一个黑箱，你永远都不知道它会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来。 在这种情况下，立下这样的g，还真就不怎么明智。 吵到这种程度，两方也都已经发泄完情绪了，互相嘴炮了几句之后，各自偃旗息鼓。 艾兴多夫一脸“爽了”的表情，对陈念和塞巴斯蒂安说道： “我早就想骂他了，他总是把自己当成人类之光，前年去洛杉矶的时候，我甚至想开车把他撞死......” “他怎么招惹你了？” 陈念好奇地问道。 “他说我们是学术界的nazi，只会掠夺别人的成果。” “......该骂。” 陈念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算是极其严重的侮辱了，也不知道亨宁这性格，是怎么走到这种高度的。 ----无论如何，美国学术圈的包容性，确实还算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我听说你们也有神光计划，真希望你们进展快一些，就想托卡马克一样，把他们狠狠踩下去......” 神光计划？ 陈念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也许，在这个方向上，也确实可以发一发力。 毕竟，从根本上来讲，这个方向最重要的，无非就是激光而已。 而军方那边，恰好对激光也有需求...... 第三百六十九章 金属氢发布会 核聚变会议的最后一天，万众瞩目的话题终于要到来。 报告时间安排在下午3点，但从早上10点开始，就已经有各国学者提前赶到了会场，打算去抢占前排的位置。 然而，他们失望的发现，跟之前可以随意调换的座位不同，这场报告的座次早就已经排好了，桌子上布置好了名牌，会议室内的安保人员虎视眈眈，似乎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在会议开始之前向那些名牌伸手，就立刻会被按倒在地面上。 这样的安排让许多代表不满，尤其是当他们仔细研究一圈，发现自己根本猜不透座次的排列逻辑之后。 “为什么把我安排在最后一排？我们是行业顶尖的材料研发机构，难道只有官方机构才有资格参与新材料研发吗？” 一个白人男子在会场中大吼大叫，但极有涵养的会务人员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他一句： “抱歉，这是早就做好的安排。” “那为什么布鲁克海文实验室能排在前面？他们近几年根本就没有任何亮眼的成绩！” “抱歉，座次不是按照每个机构的成就来排列的，另外，会场内布置了大屏幕，坐在哪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既然一样，那为什么不让他们坐在后面？” “抱歉，不行。” ...... 听着那个男人歇斯底里的嘶吼声，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陈念不由得有点想笑。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的诉求虽然不合理，但倒是也可以理解。 毕竟，今天的报告跟一场演唱会没什么区别，只要是经济能力足够，谁不想坐的近一点，好好看一看自己追了十年、甚至十几年的明星呢？ 要是能花钱买座，估计有人倾家荡产都要买个vip的座位。 要知道，那可是金属氢啊。 虽然它第一次亮相的方式有些奇葩----炸掉了一座岛屿，但这并不影响它在和平技术领域的顶层地位。 而在持续了几个月的满城风雨之后，在数不清的报道、猜测、推理甚嚣尘上之后，第一次正式公布的意义，不言而喻。 可以说，这是历史性的一刻。 那么，谁又不想见证历史呢？ 所以，闹腾一会儿倒是也无可厚非。 不过，陈念身边的艾兴多夫和塞巴斯蒂安却不是这么想的。 “......看到了吗，这就是ammi。” “表面上打着官方资助的旗号，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纯粹的商业机构罢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尊重科学，尊重技术，在他们眼里，科学也只是一门可以作为交换的生意罢了。” “这个人居然还好意思指责布鲁克海文实验室，说的就好像他们有什么重大成果一样----他们做的事情，不就是把别人研究出来的新材料，尽可能地卖出好价钱吗？” 听到艾兴多夫的话，塞巴斯蒂安郑重地点了点头，似乎极为认同。 倒是一边的陈念还保持着基本的客观，开口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吧，ammi在新材料产业化方面也是做出了贡献的。” “毕竟，如果没有他们，很多成本高昂的材料最终也只能停留在实验室里。” “你看，我们也有类似的机构，民用科技发展办公室，做的事情跟他们差不多。” “完全不一样。” 艾兴多夫还没来得及说话，塞巴斯蒂安便抢先开口道： “我了解你们的那个机构，甚至我还知道它们的简称----民发办。” 一句不怎么标准的中文之后，塞巴斯蒂安继续说道： “但是，民发办----好吧，我还是叫它ctdo吧，总之，ctdo做事的方法跟ammi完全不一样。” “ammi追逐的是最大化的经济利益，资本增值的速度决定他们工作的方向。” “但ctdo追求的更多的是社会效益，是那些不能显示在纸面上、账本上的东西。” “你是华夏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一点。” “近几年来，ctdo的重大项目包括高铁、芯片、重型机械、新型材料等等，几乎每一个都落到了地面上，许多人的生活也因此而改变。” “相比之下，ammi不过就是材料领域的强生罢了......” “额......这样的判断确实，嗯，很新颖。” 陈念微微点头，没有继续去聊这个话题。 原因很简单，他不想过多地暴露自己对某些事情的看法。 虽然经过几天的接触，这两个学者的思想相比其他人来说确实要更开放一些，但这也并不能让他可以在对方面前敞开心扉。 话说七分就够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就在说话间，又有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代表跑上去质疑座次的问题，场面一时有些混乱，三人懒得再看，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巧合”的是，陈念，以及陈念的“导师”，正好排在了跟马普实验室相邻的位置上。 “喔，这就是你们华夏人所说的‘缘分’，陈，我们又坐在一起了。” “是的，这确实是缘分。” 陈念笑着回答道。 他心里暗暗想着： 缘分个锤子，还不是我自己安排的。 塞巴斯蒂安和艾兴多夫都是等离子体控制领域的专家，而这个领域也是整个托卡马克装置技术突破的关键节点。 之所以要跟他们接触，理由跟当初的艾萨克其实差不多，那就是想借他们的技术能力来给己方提升技术基础，从而降低整个技术的源点消耗。 ----当然，现在也就是刷个脸熟而已。 真要薅羊毛，还得是等他们正式进入项目之后。 确定好座位之后，三人也不打算在会场傻等，一顿午饭之后，直到两点多才重新入场。 而这时候，会场里已经是人满为患。 那些在前几天找各种理由不参加会议的学者们，第一次自觉地、根本不需要通知地聚集在了这座穹顶建筑之下。 而随着作报告的代表走上台，原本嘈杂的会议室里，瞬间便安静了下去，但紧接着爆发出来的，是更大的噪音。 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似乎还没等报告正式开始，气氛就已经火热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 这个神秘的报告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他是......艾萨克。 “他们怎么会让艾萨克来做报告----他真的是项目组核心吗？” “怎么可能......艾萨克之前亲口说的，直到项目结束，他都没有进入核心层。” “但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也许这只是为了保密工作随便找的借口呢？” “这不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至少艾萨克会露出破绽。” “大概他已经融入到华夏的工作方式中去了吧.....” 在一片议论声中，艾萨克咳嗽一声，随后对着麦克风，开口说道： “各位亲爱的同僚们。” “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们。” “我想，对于我出现在台上这件事情，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应该感到惊讶。” “但毫无疑问，这就是事实。” “当然，这并不代表我就是金属氢项目中最关键的贡献者，实际上，参与这个项目的每一个人，都为这一种跨越时代的超级材料付出了心血和努力。” “之所以选择我，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尽可能地保护我其他同事的安全。” “这确实很悲哀，因为我不知道在我走出这件会议大厅之后，会不会遭遇绑架、暗杀、威胁......但没关系，我并不会因此而退缩。” “毕竟，我的同事们已经完成了伟大的事业，而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帮助他们去做完那些并不怎么荣耀、但却同样重要的事情。” “好了，接下来，就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艾萨克的开场白让在场的许多人都默然无语，事实上，这样的开场白无论放在哪一种类型的国际会议上，都可以算是惊世骇俗。 毕竟，绝大部分会议的主旨都是和平、合作，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把那些藏在桌面下的、充满腐败血腥味的事情拿出来展览。 ----但似乎，这确实又是一种迫不得已？ 金属氢的意义太大了，大到华夏不得不利用这个机会，借艾萨克之口做出安全声明。 而后续一旦真的出现了问题，他们可以采取的行动，就宽裕得多。 毕竟，他们已经发出过警告了..... 这个念头在众人心中一闪而过，短暂的走神之后，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很快便被艾萨克的报告所吸引。 在真正来到这里之前，哪怕是对高压物理、对金属氢材料、以及对华夏方面的项目有过了解的人，也不会把艾萨克当成这个项目里的核心人物，甚至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只是个吉祥物而已。 但艾萨克的报告却完全颠覆了他们的看法。 这份报告逻辑严明，实验过程详细，甚至还包含了少量用于验证的具体实验数据。 任何一个经受过科学训练的人都能看的出来，哪怕艾萨克真的不是“核心”，但他所接触到的信息，也离核心不远了。 而更令众人惊讶的是，在相对前几天的报告来说无比简短的报告之后，华夏方面安排了大量时间互动，提问和答疑持续了整整3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所蕴含的信息量，甚至已经超过了某些小型实验室数年的积累..... 尤其是艾萨克简略提到的有关电化学融合法制备金属氢的概念，可以说是为众多醉心于低温高压制备法的学者们推开了一扇长久封闭的大门。 ----是的，艾萨克并没有提到更多具有足够参考性的技术细节，光靠这场报告，也不足以让其他任何一个机构摸索出金属氢的工业化制法。 但是至少，他明确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 靠这个方法，是可以制造出金属氢的。 真正的科研人员其实并不担心路途的漫长和过程中的困难，他们害怕的是自己长期以来坚持的方向最后被证实是错的，害怕自己会成为前赴后继前进的人中的那一块垫脚石，那一个因为“试错”而淹没在历史洪流中的无名之辈。 所以，只要有方向，就足够了。 随着最后一个有关金属氢实际物理性质的问题被提出，整场报告的气氛正式被推向了高潮。 艾萨克站在台上，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他轻轻拍了拍手，指向提出问题的那个人，开口说道： “实际上，我早就知道伱要提出这个问题了。” “不过，我有意把它留到了最后。” “原因很简单----我想，你们应该亲自看一看，用你们的眼睛去感受。” 话音落下，会议大厅里翻涌起巨大的欢呼声。 虽然早就料到了在这场报告中华夏有可能展示金属氢样品，可当这一刻到来，又确实没有人能压抑住心里的激动。 哪怕是跟这个领域毫不相关的人，也被热烈的情绪感染。 看着众人的反应，艾萨克再次击掌。 随后，小小的操作台从地面上升起。 艾萨克走上前去，揭开了操作台上的红布。 一块长方体的、泛着微微金属光泽的物体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金属氢吗？ 传说中高压物理的圣杯？ 为什么感觉......那么平平无奇？ 此时，无数道目光汇聚在了那块金属物体上，可接下来艾萨克的一句话，却让众人哭笑不得。 “看吧，仔细看吧。” “这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钕磁铁罢了。” “我们的主角，还没出场呢。” 会场内爆发出一阵笑声，就连陈念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幽默感。 ----这样的表现力，不去做舞台剧演员可惜了。 在笑声渐渐消失之后，艾萨克上下摸着自己西装的口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管。 “它在这。” 这个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但一时之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里是0.2克亚稳态金属氢----是的，它的性质与钻石一样，能在常温常压下保持亚稳态。” 毫无疑问，这句话就如同一声惊雷，彻底震碎了有关这种物质数十年以来的谜团。 在很长时间以来，没有人能对金属氢的物理性质下定论，人们甚至不知道，它到底能不能在常压下保持稳定。 或者说，需要多大的压力，才能让它保持稳定？ 现在，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保持亚稳态，只需要一个大气压。 此时，台上的艾萨克已经走向了那块磁体。 随后，他把精心配平过的玻璃管悬空在了磁体的上方。 “众所周知，金属氢具有完全抗磁性。” “而亚稳态金属氢.......同样如此。” 说着，他松开了手指。 短暂的震颤之后，那跟玻璃管稳稳地悬浮在了磁体上方。 这一刻，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知道，悬浮在地面之上的，绝对不仅仅是0.2克的金属氢。 第三百七十章 核潜艇，下水! 伴随着金属氢的正式发布，国际核聚变会议也顺利结束。 塞巴斯蒂安和艾兴多夫都不能直接留在华夏，而是需要返回德国进行工作交接。 跟他们简单告别之后，陈念也离开了上海。 不过，他并没有返回ah，而是直接乘专机前往渤海造船厂，准备去见证又一件新型装备的诞生。 那就是，他期待已久的，096型核动力潜艇。 截止目前为止，096项目已经进行了11个月，由于前期来自美方和南岛的压力极大，这个项目采取的也是不计代价、不计成本全速开工的工作方式，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大部分的研发落地和建造工作。 不过，随着海上压力的缓解，项目的进度也随之放缓，最后的舾装收尾和优化工作时间要求，被放宽到了两个月。 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的10年6月份，这艘核潜艇才达到了下水标准。 ----当然，这个“才”字，也只能是适配华夏内部、星火内部的标准了。 11个月建成一艘巨型战略核潜艇，放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其实都可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的成绩。 要知道，在苏联时期，建造一艘与096规模相似的核潜艇，也需要花费3年左右的时间。 而到了俄国时代，台风级核潜艇的周期已经逐渐拉长到了7年----你说他一服役就落后，也真的不是没有道理。 相比之下，美国的建造进度要快一些，但陈念印象里的最高记录，也就是14个月。 可以说，华夏这一次是实实在在地打破了记录。 所以，无论是陈念自己，还是项目组内部，亦或是上级部门，都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已经在筹划要给相应团队论功行赏了。 在飞往hld的飞机上，陈念看完了上面拟定的嘉奖方案，随后又按照他自己的、技术方面的直观感知，给几个重点人员做了调整建议。 审核了好几遍，确认不会有太大的偏颇之后，他才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掏出手机一边刷着论坛打发时间，一边思考着有关金属氢材料后续应用路线的问题。 第一个金属氢工厂已经进入筹备阶段了，按照项目计划，这个工厂要达到年40吨以上的产量。 这个数字听上去很多，甚至如果仅仅是用于实验室实验，已经到了根本用不完的程度。 但问题是，这种材料终归是要走向产业化的。 而年产40吨这个数字，其实根本无法满足产业发展初期大规模展开的“实验性项目”的需求。 核聚变项目不用说，想搞超导储能，你得用不少吧？ 搞超导输电，要建设实验性电网，你也得用不少吧？ 搞武器，搞四代核武，那用量就更夸张了。 更不用说那些更加细分的领域，什么电机啦、半导体啦...... 40吨，都不够分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没法去排出这些项目的优先级来。 电网重要，但不紧急，且更新应用难度大。 半导体紧急，但没那么重要，可应用难度也不高。 两者并列对比，选择哪一个？ 真要讨论起来，也是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所以从上到下，对这个问题都还没有达成一致。 倒是网友们积极得很。 在看完核聚变会议、尤其是金属氢部分的报道之后，稍微有一些物理学知识的民众都炸了。 在他们看来，金属氢的出现，几乎等同于人类实现了永生。 “十年之内，先搞核聚变，再搞无损耗输电网，紧接着上储能和下一代电机，同时发起对高性能计算机的冲锋，最后，再花费十年的时间，一步一步跨越，搞出反重力技术，造出太空电梯，建造银河舰队，奔向星辰大海......” 这就是网络上规划出来的基本路线。 很完美，也并不算夸张，但问题是，设计这条路线的人，那是真没考虑到生产力承受极限这个概念啊。 10年干那么多事情，不要命了？ 到时候生产力提升的速度跟不上消耗的速度，就会跌入有史以来最大的新技术陷阱，彻底摧毁整个国家的未来。 这甚至都不是技术革命可以拯救的事情。 想到这里，陈念不由得叹了口气。 人类迈向进步的每一步都并不简单，如履薄冰、步步为营是唯一的选择。 思索了片刻，他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建议。 与以往不同，这份建议超出了纯技术的范畴，而是开始考虑经济、资源、劳动力等等多方面的因素，提出了先从小规模领域开始进行技术迭代的想法。 在他看来，核聚变是必须优先保障的项目，但电网可以放一放，先从高性能计算机开始。 至于什么太空电梯？ 十年之内不要想。 他花了两千字的篇幅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而这份文件也迅速被随行的保密工作人员封存，在飞机降落之后，就会送往最高决策层作为参考。 所有工作处理完，陈念倒头睡了过去。 而等他再睁眼时，飞机已经平稳落地。 两个小时之后，他到达了渤海造船厂，在项目组成员的带领下，走近了这艘已经静静停泊在船坞里的巨型潜艇。 负责介绍的是096总师李庆明，跟其他所有所有能接触到核心层的科研人员一样，他首先表达的也是对陈念的感激。 一番简短的客套之后，两人也迅速进入了正题。 “.......所以咱们这艘潜艇，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 “超大的体型，总长214米，水上最大排水量3.1万吨，水下最大排水量5.2万吨，比台风级还要超出一大截。” “可以携带24枚改进后的巨浪-3导弹，打击能力远超俄亥俄级。” “两座钍基熔盐反应堆，总功率740兆瓦，差不多正好是台风级的两倍。” “水下最大航速28节，也是全球最快。” “不过，因为体型的问题，最大潜深没有做到极限，大概在450米左右。” “噪音分贝90，比我们目标的85分贝要差一些，但这可能确实已经是极限了......” 听着李庆明的介绍，陈念微微点了点头。 实际上，当初设定85分贝的目标时，他也并没有期望就一定能达到。 哪怕是采用了多种降噪技术，又上了综合电推系统，但85分贝的噪声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已经低于海洋噪声了，一旦做到，基本就实现了声呐完全隐形了----很显然，这没那么简单。 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望，反而是赞叹地说道： “这些参数一旦公布出来，美方恐怕就要加速他们的哥伦比亚项目了。” 他所说的哥伦比亚项目，指的是美方最新的核潜艇研发项目，也就是他们的第五代核潜艇项目。 这个项目从2003年项目启动以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太大的动静，原因很简单，一句话概括，就是“没有必要”。 俄亥俄级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已经能满足他们的战略诉求，再加上俄方的北风之神级服役时间不断延后，美方也根本没有动力花大价钱去研发和列装新潜艇。 拖拖拉拉那么多年，连设计都还没彻底定型..... 在上一世，这也算是军备圈子里的一个经典笑话。 不过，现在这个项目显然还没有沦落到被当成笑柄的程度，就连对面的李庆明，在听到陈念的话之后，首先表现出来的也不是嘲讽，而是严肃的担忧。 “对方的设计思路还是很超前的，我看过有关哥伦比亚级核潜艇的分析报告，按照他们的理念，这将会是一艘‘杀手’型战略核潜艇。” “快速打击、快速脱离，独狼式作战，无比坚实的‘点威慑’......它虽然几乎不可能与我们的096发生正面对抗，但一定会成为096最强劲的对手。” “相比之下，我们的096的设计理念并没有先进到哪里去，它很强，但强在以力破巧，如果不进行快速迭代的话，很容易跟不上现代战争的节奏。” 听到李庆明的话，陈念郑重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在一艘新潜艇下水之前说出这样的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还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毕竟，这艘舰艇凝聚了无数科研人员的心血，不应该随便去泼冷水。 但是，你又能说他说的不对吗？ 恰恰相反，他看到的，就是096身上那些容易被忽略的缺陷。 能指出这些缺陷，正说明项目组还在不断地寻求进步。 这种思维，可以说是精益求精到了自大和狂妄的程度。 他们要的不是势均力敌的战斗，他们要的，是能击碎眼前一切敌人的碾压级战力，是能一国之力独占所有对手的底气。 这大概就是属于他们的、独特的情怀和浪漫吧。 此时，几人已经踏上了潜艇，巨大的龟背并不存在于这艘潜艇上，顺着舷梯，陈念进入到了潜艇内部。 而他的第一感觉，只有一个字： 大。 内部空间大的吓人，根本就没有传统潜艇那种逼仄窘迫的感觉，反而更接近于水面舰艇的布局。 “陈工，怎么样，惊讶吧？” “这艘潜艇的内部空间是经过仔细规划的，因为反应堆和动力系统体积的缩小，我们腾出了大量空间，来优化生活区域。” “在这艘潜艇上，你甚至可以找到专门的休息室和健身房，这一点参考的是台风级的设计。” “不过，我们没有在内部设置泳池、桑拿这些不必要的设施，而是同步替换成了更大的活动室、以及有分隔的单人阅览室。” “当然，还有更大的厨房。” “如果不是今天的晚餐已经做好了安排的话，其实我很想邀请你尝一尝这里的味道----按道理来说，它不会比陆地上差太远。” 话说到这里，一旁的助理不断地用眼神暗示着李庆明，似乎想让他赶紧略过这个话题。 毕竟，在这个年头，大多数人对军队的看法，还是停留在“艰苦朴素，作风硬派”的层面上的。 过于优越的生活设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腐化、弱化和战斗力下降。 陈念自然不可能这么想。 他太清楚好的生活环境对战斗力的影响程度了----当年有一场经典的演习，就说明了这个问题。 红军的步战车里都没有空调，地表温度接近70的大戈壁滩上，战斗员到位之后中暑的中暑，脱水的脱水，被吹着空调唱着歌的蓝军一顿暴打，任凭你主观能动性再强、意志再坚定，也抗不过身体机能的流失。 于是，他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助理不用在意。 “所以在这样的生活条件下，这艘潜艇能做到多长时间潜航？” “我说的是极限条件下。” 陈念这话问的其实很有艺术性，因为在大多数时候，决定潜艇潜航时间的，不是食物、水源和氧气，而是船员的意志。 李庆明之所以强调了那么多有关休闲方面的细节，暗示的也就是这一点。 听到他的问题，李庆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伸出4只手指，回答道： “4个月。” “这几乎已经可以说是人类意志的极限了。” 很强。 陈念忍不住有些感叹。 要知道，到目前为止，世界上最长时间的潜航记录，还是美国创造的83天。 而在那83天的极限潜航测试结束之后，潜艇上的水兵，都是被担架抬着出来的...... 几人继续向前走，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事件，参观完了潜艇上的所有设施。 而陈念也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可以说是自己亲手造就的这艘潜艇的强大。 它就像是一座山。 一座永远埋藏在水下，却随时准备好要倾覆在敌人头顶上的一座山...... ..... 一天之后，2010年7月1号，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096级战略核潜艇正式下水。 接下来，它还将要进行短期的舾装工作。 距离它真正形成战斗力，还需要一段时间。 按毫无疑问，它将颠覆所有人对“潜艇”的想象。 这是人类船舶工程史上的又一个奇迹，也是继台风级之后的，真正的暴力美学的顶峰。 庞大，冰冷，压抑。 但却孕育着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压倒性的破坏力....... 而当这个消息被放出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在为它颤抖。 第三百七十一章 入侵 “史上最大核潜艇下水，为何此前悄无声息？” “超越台风级，真正的‘海神’！” “海上天平或因此倾斜？” “24发巨浪-3？前所未有的超强火力！” ...... 096级核潜艇下水的消息发布之后，正如陈念所预想的那样，舆论的浪潮甚至比一场海啸还要汹涌。 但国外却都噤若寒蝉。 原因很简单。 ----他们不知道应该报道些什么。 去吹捧这艘潜艇有多强吗？ 那有什么意义？ 如果说在之前，这样的反串还能帮助他们从官方手里骗来更多的经费的话，那么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 华夏真的走到了那一步。 更何况，还极有可能成为全人类的金主。 在经济环境每况愈下的前提下，所有的资本都指望着核聚变这个超强的预期去透支更多信任。 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税都收到2023年了，你不继续收到2050年，还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宣告官方破产退位让贤吧？ ----当然，退位让贤也只是假象，只要资本的属性不变，掌权的也不过是由这一个家族，变更为另一个家族罢了。 所以，现在各国基本都已经达成了共识。 既然不能保持客观，那还不如干脆不看不问不说。 蒙上眼睛，一切美好的假象就能依然存在。 不过，这样的“蒙眼”，针对的只可能是最普通的那些民众。 在上层，决策者们依然保持着极高的警惕。 办公室里。 鲍勃与他的众多幕僚一起坐在，共同分析着来自前线情报部门的最新报告。 “......从目前我们手头拿到的情报数据来看，这艘潜艇的尺寸至少达到了两百米，排水量在5万吨以上，已经超过了台风级的最高记录。” “这一点，对方的报道是没有掺杂任何水分的。” “另外，报道中提到的新型反应堆，很可能指的是钍基熔岩反应堆，华夏对这项技术曾经做过很长时间的研究，应该已经取得了相应的成果。” “我们无法确定这两台轮机的具体功率，但保守估计，应该在500兆瓦以上。” “这也就意味着，这艘潜艇的最大潜航速度一定高于25节。” “同时，这艘潜艇采用的是综合电推系统，静音性能极佳，具体分贝数暂时无法获得，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远远低于094的120分贝。” “综合来看，这艘潜艇已经做到了全方面领先----这一点无需质疑，也将成为我们接下来讨论的基点。” “现在，我要问一个问题，请你们想好了再回答。”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说完后，鲍勃环视了一眼四周，静静地等待着众人的回答。 实际上，他并没有指望有人能直接说出答案----这显然不可能。 他需要建立的，是一种讨论的氛围，是所有人都去努力思考、努力寻找线索的状态。 而这些专业程度极高的智囊团成员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在他的话音落下仅仅几秒之后，就有人开口说道： “我们需要首先对他们的技术做拆解，搞清楚他们技术的来源。” “这艘潜艇设计的前沿技术太多了，浮筏减震、双层抗压船壳、船舶综电、新反应堆、甚至连船体涂层，似乎都与我们以往认知的不同。” “其中，综电系统、反应堆技术是有迹可循的，前者在刃海级驱逐舰上就已经应用，并且成为舰载电磁炮的重要支撑。” “而后者则是多年实验的结果。” “但问题是，其他的技术呢？” “那些技术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完全没有给我们反应的事件。” “当然，也没有任何情报系统，在这些技术出现之前捕捉到蛛丝马迹。” 说道这里，智囊团成员停顿了片刻。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又联想到了新的东西。 “......这很奇怪----包括他们的全氮阴离子盐、金属氢技术。” “这两项技术最为典型，作为相对公开化的科研方向，我们对他们的进展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按照此前的测算，他们至少还需要10年以上的时间，才有可能形成突破。” “但事实是，他们所花费的时间，甚至不到一年......”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众人全部陷入了沉默。 是的，这个问题并不是今天才第一次发现。 实际上，所有关注着华夏技术进展的人，都关注到了这种奇怪的现象。 在很早之前，曾经有人提出过一个观点，认为华夏内部存在一个单独的、专门承担重点领域研发的部门，但这个观点在民发办出现之后便逐渐失去了关注度。 或者应该说，大部分人的关注点被有意引导、转移了。 哪怕此前他们已经获取到了一部分信息，甚至拿到了“星火”这个名字，但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国会仅仅是把星火当做民发办的技术支援部门来看待。 可现在...... 情况似乎更为复杂。 所以，这个传说中的部门真的存在，并且不仅仅是存在，还持续地发挥着不可思议的作用？ 这个“星火”，它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形势组建起来，又是怎么去运作的？ 鲍勃的眉头紧紧皱起，手指不由自主地轻轻敲击着桌子。 思索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我们必须要重视起来。” “在过去，我们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甚至大幅削减了情报系统的预算。” “我承认，这个错误的决策在一定程度上与我有关。” “但还好，现在还不算太晚。” “我们必须搞清楚那些技术的真正来源。” “只有做到这一点，我们才有可能在真正意义上阻断对方进一步的技术爆炸，延缓他们与我们拉开差距的速度......” “要怎么做？” 人群中有人问道。 鲍勃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们没有任何可以投机取巧的办法----我们需要梳理出这些所有项目的人员清单，然后把所有关系全部汇总，找出他们的重合点。” “如果这个重合点指向的是某个并不存在的人、某个不存在的机构、或者根本就没有指向、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断点的话......” “那还可能意味着，我们真的在跟一个神秘的敌人对抗。” “而这个敌人，可能比想象的还要更强大......” ...... 另一边。 彭博最近的日子过得可以说是舒服极了。 自从上一次借助刘海拿到金属氢材料的信息之后，他在组织内部的地位简直就是一飞冲天。 甚至可以说，他避免了一场有可能将人类毁灭的战争，变相地拯救了全世界。 哪怕是同行，都不得不对他的机敏、睿智、和大胆惊叹。 而他的上级对他更是嘉许，除了承诺之内的优厚待遇之外，还额外给了他远超他此前职级的特权和便利。 彭博对此极为满意，在工作上也越发尽心。 只不过，他也许还没有意识到，他现在所达到的，只不过是末日前的最后辉煌。 办公室里，彭博合上了加密电脑，就在刚刚，他用上级给予的奖励在密西西比州购置了一处豪华的房产，打算在做完最后一次任务之后便直接退休，真正开始享受生活。 一旁的助理一边整理着刚刚收到的简报，一边向他解读简报的内容。 “......这一次的任务难度相当高，角楼、五月会联合行动，到目前为止，确认将参与行动的人员已经超过百人。” “可以说，这是近20年内我们在海外组织的最大规模的联合行动。” “军情五处、联邦情报局也将配合行动，全程共享。” “我们的目标是在1个月之内，找到那个神秘机构存在的直接证据，并在两个月之内确定其基本的组织框架和运作方式。” “如果能接触到关键人员就更好----但恐怕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另外，这次行动的原则相对灵活，绿灯清单已经下发，你可以稍后查看。” “好。” 彭博简短地回答道。 此时的他还沉浸在即将退休的幻想之中，对助理的话、包括对任务本身都不怎么在意。 规模巨大？参与人员众多？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因此兴奋不已，毕竟，这类项目一定会是建功立业的绝佳机会。 但现在，他的想法已经改变了。 他不需要更多的成绩，只要老老实实地熬过最后的时间，迎接自己的就是无比美好的生活。 ----当然，出于自己的专业性、以及对上级的尊重，他还是要参与到项目中去的。 哪怕是划水，划得也得像个样子。 于是，他从助理手里接过了文档，首先翻到了绿灯清单那一页。 所谓的绿灯清单，指的就是任务过程中能够是用的各类装备、各种策略的清单，清单的作用是为了避免任务过程中的冗余指挥，当然也是为了保证任务整体边界可控。 这很好理解，你不可能为了抢夺一只hello kitty就在市中心大开杀戒，也不可能核武器都顶到脑门上了，还遵守那一套所谓的人道主义原则而不愿意用刑。 彭博虽然很少参与在战区的那种高烈度的对抗，但他对这一套也并不陌生。 而当他浏览完清单的全部内容之后，他却不由得有些发懵。 “......这是什么遵纪守法的跨国公司之间的商战吗？不对，哪怕是商战都比这更脏吧......” 听到他略带讽刺意味的调侃，一旁的助理无奈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的，这次的清单很矛盾。” “一方面，它可以调动的装备、人员、策略的层级很高，几乎是所有行动的天花板。” “但另一方面，它又干净得出奇，几乎限制了所有有可能造成麻烦的策略。” “这也许可以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谨慎吧......上级想要答案，但他们不想因为这个答案而导致更难以解决的问题。” “明白。” 彭博微微点头，继续说道： “也不难理解其实----简单来讲，就是不能使用一切有可能搞出人命的策略，对吧？” “没错。” 助理点了点头，赞同地回答道。 “我本来也不是那种热衷于使用暴力的人......” 彭博略有些得意地说道。 随后，他继续翻看简报，上面的内容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可当整份报告看完的时候，他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一个神秘的组织，突如其来的技术进步..... 这个世界所接触到的，华夏最早的一次跨越式技术进步，是在什么时候？ j-22吧？ 对这架战斗机，彭博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毕竟，那时候的他还在做着塞纳斯的项目，日子过得轻松又悠闲。 但没多久之后，j-22横空出世，随之而来的还有对塞纳斯体系的全面打击，自己也算是真真切切地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那架飞机是怎么造出来的？ 这是彭博一直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601厂的技术实力，有那么强吗？ 不可能的...... 它们必然是接受了某种技术援助，而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找出技术援助的来源。 与上级的思路不同，彭博并不打算采用所谓的“大数据分析法”。 在他看来，数据都是假的，也是可以精心设计的。 人，只有人才是绝对不可控的东西。 不管规则多么严密，策略多么高明，但人总会犯错。 只要找到那一点点错误，就能找到突破口。 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从“人”这个问题上入手吧。 彭博靠倒在椅子上，脑子里不断闪过那些七年前的回忆。 他试图去将“603所”这个关键词，尽可能地扩展开来，找到它与其他要素的联系。 这样的思维更接近于直觉，而就是靠着这种直觉，彭博仅仅用了几分钟，就筛选出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点。 西工大。 是的，这所大学近些年的发展速度，尤其是航天器专业的发展速度，似乎有些太快了。 很有可能，它与601所、与j-22项目存在某种联系。 也就是说，它与那个神秘的部门也存在联系。 彭博立刻兴奋起来。 这就是一个突破口。 相比起那些高度保密的研究机构，一所大学，显然会有更多的破绽...... 第三百七十二章 应对 针对星火的挖掘起底已经全面展开，但由于他们所使用的手段极为温和，国内情报机构在短时间内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官方毫无警惕性。 毕竟，针对陈念身份解密之后的预案，在数年之前就已经制定，到目前为止，已经迭代了上百个版本了....... 办公室里，李想坐在陈念的对面，一边翻看着上级下发的最新文件，一边开口说道： “目前我们能感受到，星火小组的保密性正在下降。”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摊子越来越大，就好像一个小水洼成长为了一个大湖，再想像以前一样保证没有漏水点，已经不可能了。” “尤其是，在南岛事件之后，再加上096的下水，对方似乎是突然被打醒了。” “他们开始把视线从‘对抗’这件事情本身上移开，转而关注对抗的根源。” “一线那边反馈，对方已经开始启动调查了，不过手段比较温和，我们暂时不打算过激应对，否则反而更容易露出破绽。” “不过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很可能在一段时间之内，星火就会暴露。” “而星火一但暴露，你的身份想要再藏起来，就真的很难了......” 听到他的话，陈念微微点了点头。 对这种情况，他其实是早就有所准备。 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永不泄漏的秘密的，如果自己是专攻某一个领域的专家，情况还会好一些。 毕竟，人员接触范围相对狭窄，环境足够封闭，技术进步引发的冲击力也就可以平缓地消解。 但问题是，自己涉足的范围太广了，接触的人员也太多了。 就算官方能保证所有人的忠诚性，也不可能保证所有人都不犯错。 只要有足够的资源、足够的驱动力，一个专业化的情报组织，想要找到星火、甚至找到自己，都仅仅是时间问题罢了。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 “那你们是打算怎么应对？直接曝光吗？” 在之前，陈果曾经跟陈念说过，后续如果面临身份曝光的问题，官方会不计代价地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但这只是极端情况下的处理方案。 除去极端情况之外呢？ 日常工作怎么安排？自己所具有的唯一性带来的巨大优势怎么去利用？或者更进一步，既然已经曝光了，那怎么用陈念的这层身份，进一步去“绑架”其他国家？ 实际上，陈念自己曾经设想过这个问题。 身份曝光，就单纯是为了装个逼吗？ 别扯了，装逼又不能带来实际的收益，如果是那样的话，咬死不认才是最好的选择。 真正的目的，还是一句话：秀肌肉。 有一句话说的好，追女人，不能给女人花钱，但是要花钱给她看。 在无法挽回的情况下，顺其自然地大规模曝光陈念的身份，其实内在逻辑也是一样的。 用确定性的收益，去吸引最大规模的投资，强行塑造出技术高地，进而去搭建经济、政治、文化......各个方面的中心堡垒。 但具体要怎么做，陈念没有太好的想法。 听到他的问题，对面的李想笑了笑，回答道： “怎么应对.....说实话，现在预案已经迭代到一百多版了，但确定性的策略还没有出来。” “不过，有一个原则是没有变动过的，那就是，风险缓释。” “风险缓释？怎么说？” 陈念疑惑地问道。 “剥洋葱呗，一层一层地去释放你的身份信息，一个身份用的差不多了，价值基本榨干了，风险基本释放了，再继续释放下一个身份信息.....” “？？下马甲呗？” 陈念哭笑不得地反问道。 “啊......差不多就那个意思。” “总之，对这件事情你不用太上心，我们会安排好的。” “尤其是安全性方面，根本不用考虑。” “现在针对你的安保措施都已经非常成熟了，运作也很顺畅。” “从这一次你去参加的核聚变大会就能看的出来，虽然是无接触式的，但风险完全可控。” “明白。” 陈念点了点头，在会议结束后，他参加了安全小组的复盘例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感受到，自己目前这种“不受打扰”的生活状态，到底是花费了安保人员的多少心血。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他之所以能坐在会场旁边的咖啡厅里跟塞巴斯蒂安毫无顾忌的喝咖啡，是因为那间咖啡厅在一个月以前就已经受到了严格管控和审查....... 两人聊了几句，陈念随意地看向日历上的日期，随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王建成是不是要毕业了？不对，乔麦也要毕业了吧？” “是啊.....咋的，你们最近没联系啊？” “有一搭没一搭的联系着......乔麦是要继续读博，这个我知道，王建成打算干啥？” “他一天神神叨叨的，前段时间还跟我说迭代了第二版白泽ai，后来我找他问具体的情况，他全是轮回，我就懒得搭理他了。” 听到这话，李想不由得有些想笑。 “他就这样，伱还不知道他嘛......我找他他也是不回的，不过我之前我听他说了，他似乎是打算创业。” “又变了？不是说要来成飞吗？” “鬼知道他----其实说真的，他也不适合去任何一个固定的公司或者研究机构，他的思维太跳跃了，做事的方式也跟我们不同。” “你看，正常人拼图，都是一块一块根据图案依次推理的吧？他不一样，想到哪是哪，先按照脑子里的全景图随意地摆，再想办法把中间给连上......这种人啊，很难说哪个机构敢要。” 陈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随后说道： “让他折腾去吧，反正他手里也有钱。” “年轻就有退路，大不了碰壁之后再重新回来好了。” “如果真让他探出路来的话......说不定他会成为这个时代的马斯克。” “马斯克是谁？” 李想下意识地问道。 陈念愣了一愣，随后回答道： “额......一个天才？商人？” “无所谓了，总之，王建成肯定会超过他的......” ...... 另一边，彭博走在西工大内部的小路上。 实际上，对这所学校他并不陌生，毕竟，当年他也是亲手从这所学校里掳走了大批的人才。 不过，现在的西工大已经完全不是他印象里的那个略显破旧的大学了。 崭新的大楼、精心规划过的绿化、以及才树立不久的雕像...... 这也正印证着彭博的猜测。 这所学校，一定是有钱了。 他们的钱从哪里来的？ 又不做生意，那就只能是拨款了。 但拨款的理由、数额、来源是哪，彭博却没有任何线索。 就在前一天，他读完了近几年来所有与西工大相关的政策文件，上面虽然记录了一些财政拨款的数据，可都比较模糊。 彭博暗暗腹诽着华夏方面所谓的“不透明”，恨不得找bbc去带一波节奏，要求把各大高校的经费明细全部公开，但很显然，他没办法这么做。 意图太过明显，搞不好一条线上的人全都要被打掉，就算他有这个觉悟，他的同僚也不可能参与。 而光靠他一个人的权限，显然是不够的。 所以，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先亲自到西工大里碰碰运气。 ----直接找学校里的老师是不现实的，他们的警惕性比谁都高，唯一有机会的，就是先跟这里的在读学生接触，看看从他们嘴里，能不能拿到有用的线索。 他的要求不高，不需要对方说出什么重大的科研项目信息，更不需要他们直接透露任何内幕，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名字、或者是一些流传在学生之中的校园传说。 他相信，哪怕只是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也是在暗示着某个重要的答案。 他一度对自己很自信，以为凭借着自己白人的长相、过人的口才和流利的中文，一定能吸引到一大批女孩子的注意，但事实却是，他远远低估了这所学校的科研氛围。 走在路上的学生大多行色匆匆，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哪怕是他以问路为借口，得到的回答大多也都是“自己去看地图”。 整整一个下午，他就这么游荡在校园里，最终一无所获。 这让他大失所望，同时也在心里重新评估了这次任务的难度。 放弃其实也是一种选项，毕竟他真的没有那么需要这个项目...... 想到这里，彭博不由得放松下来，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自己真的没那个运气，就当今天是过来故地重游吧。 ----然而，转机往往就出现在让人意想不到的时候。 就在他绕过了最后一个转角，重新回到大路上的时候，他的视线突然被立在路边的公告栏所吸引。 那个公告栏上贴满了各种照片，内容则是最新的人事变动信息。 彭博本能地走到近处，一张一张地看着那些人的名字。 这些人的照片下面都列示着几句话的简历，乍一看上去，基本都没什么问题。 但就是这样的人事变动，却突然给了彭博灵感。 ----如果西工大真的从j-22项目中收益，那说明，这所学校一定有人参与了这个项目，并且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这话听着像是句废话，毕竟西工大本身在航空领域就有着深厚的底蕴，参与关键项目并不出奇。 可问题是，其他几所同类大学、拿北航来举例，它所获得的资源，就是远远不如西工大的。 这不就是一个明显的线索吗？ 所以，自己的第一个锚点出现了。 寻找那个神秘组织的范围，瞬间从全国各个科研机构，缩小到了西工大这个小小的学校之中。 而更进一步，有资格参加重大项目的学者，一定具有超强的技术水平和过人的资历，这样的人，在一所大学里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而他所需要关注的，就是这些人的人事变动信息。 当然，这些信息一定是经过修饰的。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 在项目进行的过程中，他们不可能授课。 彭博的灵感不断涌现，此时他的大脑就想一台告诉运转的机器，飞快地推演着后续一步步的计划。 他快步走出西工大的大门，坐上出租车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而一见到助理，他便开口说道： “给我找出西工大10年内所有专家、教授的人事变动信息，我想要知道，在2001到2005年这段时间，到底有谁没有在学校里上课！” 听到他的话，助理先是愣了一愣，随后便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去。 依靠着早就建立的高端人才档案，仅仅不到两个小时，他就拿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而这个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得多。 符合条件的人员只有3个。 并且，其中两人，都与j-22项目没有强相关的联系。 仅剩下的一个人....... 陈果。 华夏国内顶尖的空气动力学研究学者，在2003年以前，他曾经在湍流方向上发表过诸多研究成果，并且还承担着相关课程的授课工作。 但在2003年之后，他的研究进度明显放缓，授课工作也宣告暂停。 官方信息显示，之所以发生这样的变化，是因为他参与了几个公开项目的研究工作，但彭博根本就不相信这一点。 原因很简单，他不相信这样的一个高端人才，会心甘情愿地投入到那些平平无奇的项目中去。 华夏航空领域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你作为领军者，居然毫不心动？ 这太不合常理了...... 彭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那些所谓的“关键点”中的其中一个...... 而与此同时，那些参与到这个规模庞大的情报收集行动中的其他成员也跟他一样，有了类似的进展。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被挖掘出来，并逐渐组成了一张大网。 随着情报的汇总，这张网上的各个节点依次显现，呈现出来盘根错节的关系。 不可否认的是，由于华夏方面未雨绸缪的准备工作，想要对这一张网进行彻底的解密，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但至少，他们已经有了方向。 只要攻破网上的任意一个点，拿着这张大网的那一只手，就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第三百七十三章 从等离子控制开始 跟李想之后，陈念暂时放下了对有关自己身份问题的担忧，转而重新投入到了技术研发工作中去。 根据之前的信息，整个商业核聚变技术需要的源点数量是3400点，但经过陈念的拆分，这3400点源点并不是完全绑定的。 按照大头来算，第一壁材料需要花费1100点，以金属氢常温超导为核心的磁约束技术需要900点，偏滤器需要400点，能量导出装置需要400点，其他抗中子辐射材料需要400点，剩余的200点，则集中在一系列细分的技术领域上。 其中，就包括供能、监测、灾备等等一系列内容。 不过，这些内容的技术跨度并不算大，按照目前的发展速度，基本不需要额外使用源点去加速。 所以，陈念面对的，就是占大头的这几个核心问题。 他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趁着east进行土建准备的这几个月时间，先把磁约束技术解决，确定好聚变堆磁场设施的基本框架。 这一步做完之后，在east进行线圈搭建的时期，他就能继续去做第一壁材料的研发，再打出一个时间差来。 这样做一方面能保持项目的连续性，一方面也能最大程度地节省源点消耗，避免出现入不敷出的情况。 要不然，自己手头的1200多点源点一次性砸到磁约束技术上，等线圈建完了，第一壁材料还没搞出来，难道就让项目停在那里吗？ 显然不可能。 确定好了计划，陈念把日程导入到了他的任务管理器中，随后，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陈果的号码。 由于策略太过复杂，两人约定好了在办公室见面，陈念等了陈果一个多小时，对方才姗姗来迟。 一见到陈念，陈果便赶紧道歉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才那边有点事情耽误了，然后你的事儿又说不着急，就晚了一会儿。” “没事没事。” 陈念嘴上说没事，但心里却有些诧异。 陈果还能为了别的事情，耽误自己的事儿？ 这倒是有点不寻常。 于是，他好奇地开口问道： “陈教授，出什么事儿了？看你表情好像有点不对啊。” 陈果摆了摆手，回答道： “还能有什么事情，被盯上了呗。” “我这里露了点破绽，被老美那边抓到了。” “情报口的同志找我，说我可能会成为突破口，再加上我跟你的关系比较近，这件事情的优先级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刚跟他们对完策略，后续可能要做一系列的调整，说真的，还挺麻烦的......” 原来如此。 果然还是自己的事情。 ----其实陈果被盯上也不算什么意外，他一直都在高风险清单里面，针对他的预案，也不必陈念的少。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不用担心，今天我还跟李想聊了。” “大不了就直接摊牌，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嘛----不聊这个，你说east项目的事情，具体要聊点啥？” 陈果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太多时间，陈念也顺势略了过去。 他拿出自己的本子递给陈果，指着上面写明的计划说道： “这是我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计划，我会从等离子体控制的方向开始。” “但是，国内对这一块的研究比较薄弱，我翻了你给我的清单，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不过，之前的核聚变会议上，我们看好的艾兴多夫和塞巴斯蒂安都能符合要求，我的想法是，要不然先把他们挖过来？” 陈念这话是商量的语气，但实际上，陈果知道，这已经是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他太了解陈念了，如果国内能找出合适人选的话，他会愿意去德国要人？ 那是不可能的。 没办法，在这个领域上，国内确实落后很多。 科学的发展是有其固定的规律的，陈念可以开挂，但其他学者可没挂。 现在这个年头，我们接触核聚变的时间甚至比人家搭建出第一个试验装置的历史还要短，硬要闭门造车的话，多少有些不聪明。 于是，他微微点了点头，回答道： “这个我们已经关注到了，艾兴多夫那边很顺利，最快的话，一个月之内，他就能到岗。” “但塞巴斯蒂安就没准，他的问题比较复杂。” “马普不想放人，情报口不想要人，east那边又觉得艾兴多夫够用了......总之，决策权还是在你。”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那就走例外通道，直接拿过来。” 陈念思索了片刻，开口回答道： “还是要过来。” 实际上，他前一世的记忆里对这两人都没有印象，但他知道w7-x项目中的transport优化、撕裂模优化，都是由塞巴斯蒂安主导的。 在这方向上，华夏一直要到2021年，才基于华夏聚变工程试验堆、也就是feter的数据，做出了相应的数值模拟结果，但距离针对性优化，其实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所以，塞巴斯蒂安这个人的意义，不止是帮助自己去理解有关等离子体控制的技术细节，更重要的是，在项目启动之后，他可以作为一个强有力的外援，发挥出不小的作用。 听到他的回答，陈果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走例外通道吧，我去安排。” “不过有一个问题......艾兴多夫，能不能凑合先用着？” 陈念不由得笑出声来----人家好歹也是跟塞巴斯蒂安同级别的专家，“凑合用着”这种表述，多少有些不太尊重人了。 “那当然是可以的，而且就前期来说，其实完全够用了。” “那就好办了。” 陈果松了一口气。 “我现在就去安排，让他这几天之内飞过来。” “那么快？！” 陈念惊讶地问道。 “这算什么......现在是人家求着我们办事，我们有需求，他们自然得全力配合。” “不是，马普搞的时仿星器啊，他配合我们什么？” “不管他们搞的是什么，官方始终都只有一个诉求，那就是搞出核聚变。” “行政人员懂什么仿星器、托卡马克啊，对他们来说，这都是一样的......” ...... 正如陈果所说的一样，艾兴多夫的到来没有任何意外，仅仅三天之后，他便坐着最近的一般飞机从柏林飞到了帝都，随后又从帝都飞到了成都。 对这样的安排，他一开始还有些不太理解----毕竟，east的位置在合肥，为什么直接飞过去？ 不过，这个疑问在他看到等待着他的陈念、以及陈念的“导师”李建刚的时候，便立刻烟消云散了。 “李教授！能在这里见到你，实在是太荣幸了......” 艾兴多夫兴奋地走上前握住李建刚的手，在一番寒暄之后，又转向一旁的陈念，开口说道： “我就知道伱没有那么简单，但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是李教授的学生。” “真是令人羡慕......相比起我来说，你的起点实在是高太多了。” 这话显然恭维的成分更多，因为无论是艾兴多夫还是塞巴斯蒂安都是师出名门，甚至可以追溯到延森那一辈的，而李建刚则在很早的时候就完成了向行政转型，单纯从技术角度来说，其实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不过，谦虚的话不用陈念说，李建刚自己就会解围。 “哈哈哈哈，艾兴多夫先生，你这句话就让我有点难堪了。” “陈念是很优秀的学生，但我已经脱离科研一线太久了。” “但仍然让人尊敬。” 艾兴多夫接话道。 三人都不愿意再继续这个略微有些尴尬的话题，简单的寒暄之后，便纷纷在办公室里落座。 “艾兴多夫先生，这一次的旅程还顺利吗？” 李建刚开口问道。 “前所未有的顺利！” 艾兴多夫重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坦白地说，我没有想到研究所会那么轻而易举地放我离开----当然，这显然也是你们的功劳。” “很显然，我被当做了某种交换的筹码，但这样的交换并不让我反感。” 艾兴多夫的说话方式仍然简单直接，李建刚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再将话题延伸下去。 “那么你的老朋友呢？这一次，我们同样对他发出了邀请。” “并且据我们所知，马普研究所已经同意了我们的请求，但似乎，塞巴斯蒂安先生还没有想好？” 听到这话，艾兴多夫的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随后，他开口回答道： “是的，在离开之前我跟他进行了一次长谈----其实都是一些早就说过的内容，这一点，我想陈念应该很清楚。” “不过，他并没能做出决定。” “你知道的，相比我来说，他更难割舍下自己手头的工作......” 陈念嗯了一声，接话道： “他在w7-x设施上的研究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上次他曾经提到过，有关环向对称破缺下对新经典运输的优化有了很大进展，有可能在未来两三年内，基于这套理论，w7-x就能生成更精确的磁场。” “并且这种精确，跟我们现在所讨论的精确，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所以，他的犹豫很正常，也很让人理解。” “确实。” 艾兴多夫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所以哪怕是我，也没有太强的立场去劝他放下手头的项目。” “毕竟我们都很清楚，来到east，在某种程度上就意味着从头再来......” “我现在在做的事情，是牺牲自己已经打好的地基，去换取一个更高的天花板。” “而他不愿意放弃已有的地基，也是很合理的决定。” 听到高艾兴多夫的话，李建刚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明白，对方所说的内容没有一点问题，也的确是人之常情。 可问题是.....这不符合他的目标啊。 自己身边坐着的这个人、自己名义上的“学生”、星火小组事实上的核心，在几天之前点名要把塞巴斯蒂安交换过来，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目标实现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问题出在官方、出在某些外部因素上，自己还能行想办法解决。 可人家自己不想来，你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像老美那样，直接来硬的吧？ 别闹了，现在又不是战后...... 想到这里，他差点忍不住叹气，但在艾兴多夫面前，还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一旁的陈念也看出了他的担忧，于是赶紧说道： “没关系，我想塞巴斯蒂安先生确实需要更长的时间考虑，这还不是最终的结果，对吧？” “当然，我还会继续跟他沟通的。” 艾兴多夫回答道。 实际上，他能看出来，华夏方面对塞巴斯蒂安这个人同样是志在必得，但哪怕不考虑这个因素，仅仅从他自身的角度来讲，他也希望塞巴斯蒂安能过来跟他一起。 因为他是真的相信，只有在一个“有机会做出核聚变”的地方，才能发挥出他们这一类科研人员的价值。 什么？你说马普？ 不，他们太慢了，慢到自己根本就没可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成果。 想到这里，他继续说道： “塞巴斯蒂安是一个技术痴迷者，我想，在我们做出让他感兴趣的课题之后，他一定会愿意过来看看的。” 一旁的陈念眼前一亮，这正是他想要的话题。 于是，他开口说道： “也许这样的课题，我们已经有了呢？” “已经有了？” 艾兴多夫惊讶地反问道。 “是的，我们正在进行一个有关等离子控制的课题，依托的是我们已有的实验数据，很有意思.....” “是什么？” 艾兴多夫果然立刻就来了兴趣，看着他的反应，陈念微微一笑，回答道： “有关新经典撕裂模和纵场波扰动叠加效应对alpha粒子损失影响的数值模拟，我们想要通过对不稳定性所造成的额外损失的研究，找到更好的控制等离子体的方法......” ...... 几天之后，马普实验室。 塞巴斯蒂安看着那份刚刚收到的、从east实验室发出来的报告，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没有想到，华夏对等离子体控制的研究，已经进展到了这种程度。 毫无疑问，这个研究是新颖的、超前的，但远在德国的自己，却只能远远的看着。 邮件里，艾兴多夫的语气极为兴奋，哪怕仅仅通过文字，他也能体会到对方的心情。 也许.....自己真的应该过去看看？ 一切障碍都已经扫除，做出这个决定，似乎并不困难...... 第三百七十四章 火绒计划 陈念知道，塞巴斯蒂安在看到艾兴多夫给他发过去的报告之后，是一定会忍不住要亲自过来看看的。 原因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份报告的新颖和精密，更重要的是，他隐藏了数据中最关键的部分。 缺少这部分数据，整个逻辑就不能成立，精妙的推理和论证也无法闭环。 没有任何一个学者能忍受这样的诱惑----或者说挑衅。 这就好像把一张即将中奖的彩票摆在了穷困潦倒的普通人面前，然后告诉他，只有亲自过来，才能拿到最后一个号码一样。 基于cfetr的研究是就是一份原本绝对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宝藏，当它的光芒开始在这个世界上闪烁的时候，谁又能够抗拒打开宝箱的诱惑呢？ 所以，这50个源点花的虽然大费周章，但真的是太值得了。 要知道，系统并不存在直接解析理论的功能，为了得到想要的数据，陈念不得不根据前世残存的记忆去不断推理，设计了一套原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有关等离子体控制的实验装置。 这几乎榨干了他在等离子体控制领域所掌握的所有知识，还搭上了相关专业团队数天的时间...... 不过，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塞巴斯蒂安最终接受了east的邀请，并确定将在两周之后到达华夏。 他并没有完全放下马普实验室的工作，而是向华夏官方申请以“兼职”的方式组织项目。 在经过讨论之后，east小组同意了他的方案。 毕竟，从等离子体控制的理论，到实际的操作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并不会影响华夏在核聚变应用技术上的独占性和优越性。 于是，塞巴斯蒂安的“引进”计划就这样敲定下来。 解决了人才上的一个大麻烦，陈念也放松下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需要做的就是按照之前跟陈果的讨论，尽快组织起一支“教学团队”，并且利用现有的条件，先行完成磨合。 办公室里，陈念打开了陈果刚刚交给他的人员清单，一边简单翻阅，一边开口问道： “我对这个清单有决策权吗？” “或者换句话说，如果我想要替换掉清单里的人员，应该要怎么做？” 听到他的话，陈果回答道： “在人员清单上直接标记就行。” “你这话问的......本来就是你自己选人，这份清单也只是个参考而已。” “不过，实事求是的讲，清单里的所有人员都是经过反复筛选和优化设计的。” “无论是在学术水平、道德水平还是未来潜力上，都达到了一个相对完美的均衡。” “怎么说呢----举个例子吧，我们当然希望尽可能地去找那些学术水平高的行业泰斗来做二传手，但问题是，这些人的年纪普遍都偏大，哪怕仍然能够持续学习，但在长期输出上，就会面临问题了。” “再加上你的工作方式.......说白了，你其实并不太需要过多的输入和交互，所以，适当地做出妥协，是最好的选择。” 听到这里，陈念微微点了点头。 上级的考虑是极为是很实用、也很具有远见的。 他们完全理解自己的“使用方法”。 是的，陈念的确需要极大量的信息和知识输入，但一旦基础的信息达标之后，他的输出就不再需要更多复杂的合作了。 所以，“受教育”和“教育”这两个环节是完全分开的，人员的配置自然也可以完全割裂。 “这些名单.....不会是直接从国青和长江学者清单里面选出来的吧？都那么年轻？” 陈念疑惑地问道。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说的一样，整个清单中超过40岁的人员寥寥无几，而有限的几个，还能看的出来时特意挑选了学术水平高的前辈来镇场子的。 “有重叠，但不是充分条件。” “能被挑选出来的人，拿奖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入选国青和长江学者当然不稀奇。” “另外再加上我们对于年龄的控制条件，这方面的重合度就显得比较高了。” “明白了。” 停顿片刻，陈念继续问道： “具有海外受教育背景的人员比例有点太高了，能不能排除掉一些？” “可以，但如果你担心的是保密问题的话，其实可以放一放。” “等离子这一块，我们此前的科研水平是相对落后的，也只有他们这些海归人才，才能吸收到最新的技术和理论。” “对这些人员，我们已经进行过了多轮审查和筛选，出问题的概率很低。” “另外作为佐证，有一个事实是很清晰的。” “那就是，这些人既然选择了回来，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可靠。”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核聚变没有秘密，它的每一个进步，都会被人放在显微镜下观察。” “想要通过‘技术间谍’的方式来阻碍我们进步，基本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陈果没有把话说透，但陈念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是的，既然通过间谍手段没办法对华夏核聚变科研进程造成打击，那美方最好的策略，无非就是尽可能地组织这些学成的学者归国。 能够选择回来，就说明他们的心确实在这边。 梳理完了基本的问题，陈念开始认真地去读这些备选人员的技术背景。 相比起前期官方的严格审查，他判断的方式比较简单，那就是只看方向是否具有前瞻性。 一轮筛选下来，从他手上被排除的人员寥寥无几，原本17人的名单，最终留下了13人。 “好了，就这些人吧......” 陈念把勾选后的清单递到陈果手里，后者接过后粗略地扫了一眼，开口回答道： “那就定下来了。” “这些人员需要一定的时间准备之后才能到位，到位之后，他们将以完全封闭的形式与你沟通。” “这可能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们都要经受考验。” “如果中途你想要取消这个计划，也可以随时提出。” 听到这话，陈念郑重地摇了摇头。 他回答道： “这个计划不会取消----也许在某些时刻会暂停，但一定不能取消......” ...... 几天之后，中科院。 潘庆伟正站在讲台上，一只手拿着马克笔、一只手端着老干部茶杯，对着台下的学生们口干舌燥地讲解着课程内容。 “.......所以根据前期实验数据我们可以得知，变分的关键在于碰撞算符的性质，我们关心的是各组元温度不相等的系统，从运输系数的计算的角度，自然要假设每个组元分别接近热平衡......” 这堂课讲的是有关多组元等离子的新经典运输理论的相关内容，其中涉及大量复杂的运算和假设，别说刚刚接触这个领域的学生了，甚至连他自己，有时候讲着讲着都会犯困。 再加上燥热难耐的天气，课堂的氛围实在算不上太好。 台下的学生真正认真听讲的找不出5个人，大部分不是在走神就是在发呆，稍微好一点的会尝试去记一记，可在发现自己确实无能为力之后，又只好无奈地放下手里的笔。 看到这一幕，潘庆伟不由得有些感慨。 能怎么办呢？ 科研本来就是一条漫长而艰难的道路，坐在这间教室里的大多数学生，都是因为某种浪漫主义的幻想而来到这里。 在做出选择之前，他们并不能真正理解这个选择所承载的意义，也不可能知道一旦踏上了这条路，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可悲、或者可鄙吗？ 一点都不。 恰恰相反，这样的少年心气是可敬的，只不过在很多时候，少年往往没有找到那把属于自己的剑罢了...... 潘庆伟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实现扫过台下，在看到平时最勤奋的学生也开始打瞌睡之后，便干脆放下了手里的马克笔，随后开口说道： “今天这堂课的内容确实有点太难了，我们这么讲下去不是个办法。” “所以，我考虑要对讲课内容重新进行编排，今天暂时就先到这里吧。” “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也要多琢磨琢磨课件上的东西。” “争取下一堂课，我们至少每一个人都能搞懂书上写的那些字是什么意思，好吗？” 听到他的话，台下的学生纷纷应和。 当然，能进入这所大学的他们都是有傲气的，但说白了，傲气不能当饭吃，更不能哪来兑换什么惊人的理解力。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顺应老师的时间安排，尽可能地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罢了...... 课堂就此结束，学生们纷纷离开，而潘庆伟在收拾完讲台和自己的材料之后，也转身向门外走去。 但就在他刚刚走到门口时，一个男人却挡在了他的身前。 “潘教授，方便聊一聊吗？” 潘庆伟一眼就看到了男人手上拿着的证件，而这份证件，就出自于一个在顶层学者中流传已久，但他却一直没有机会一睹真容的组织。 星火小组。 他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在检查过证件的真实性之后，连忙把男人和他身后的其他安保人员让进了教室里。 “就在这里聊吗？” 潘庆伟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的，就在这里就好。” 男人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潘教授，我想伱也很清楚我们的身份，对我们所属的组织也有所了解。” “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多去解释背景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我们有一个项目，想要邀请您参与。” “这个项目将以全封闭形式运作，封闭周期暂未确定，但是对您来说，最长不会超过三年。” “有关项目的具体内容，我在这里不方便向你透露，也不方便与你套路。” “可以告知的信息是，它属于重点科研项目。” “在这里，我们需要先征求您的意见，您是否有意愿参与此类项目？” 听到男人的话，潘庆伟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后他立刻反应过来，开口说道： “我摇头不是不愿意，我的意思是，你们所提供的信息实在是有些太过宽泛了，我没法据此做出决定。” “至少我得要知道，在这个项目里我将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负责什么样的内容吧？” “当然。” 男人点了点头，回答道： “您将负责的，是由理论向应用的落地工作。” 这句话仍然极为简短，但对潘庆伟来说，信息量却又完全足够了。 从理论到落地......结合自己的研究方向，毫无疑问，一定是east项目的核心部分了。 实际上，他本身就参与了east项目的理论准备工作，也一直都想要跟进一步，可信并没有合适的机会。 而现在，机会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能拒绝吗？ 显然不可能。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潘庆伟开口回答道： “我愿意参与项目！” ..... 几天之后，潘庆伟登上了前往目的地的飞机。 他惊讶地发现，这架专机上坐着的人，还不止他一个。 总共4人，全部都是等离子控制方向的专家。 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但唯一让他疑惑的是： 为什么要坐飞机？ 难道east项目在其他城市还有独立的研究所？或者说，星火小组的技术中心，并不在合肥？ 他尝试着去跟自己的其他同伴交流，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但一番讨论下来，谁也没能给出具有说服力的判断。 一直到飞机落地、走出机舱之后，潘庆伟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认出了这个地方。 成都，天府之国。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地问道。 然而，却没有人回答。 下飞机之后，众人转乘专车继续前进，经过数个小时的车程之后，几人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而这个所谓的目的地，却让潘庆伟大吃一惊。 成都飞机工业研究所。 搞什么鬼？ 自己一个搞等离子体的，怎么被扔到成飞来了？ 此时的他已经是满肚子的问号，但好在，他的问题，便得到了解答。 在成飞的一间办公室里，他见到了一张年轻的脸。 那张脸的主人微笑着看着到来的众人，开口说道： “欢迎你们，我是陈念。” “如你们所知，这里就是你们所接受的任务的执行地点。” “你们大概很疑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其实......这个任务很简单。” “在这里，你们将会在未来一段时间之内，接触到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有关等离子体控制的前沿技术。” “你们要去学习它、理解它，并且最终......把它用在east项目上。” “这个过程很好理解吧？” “如果说星火小组是一根火柴的话，那么你们，将会成为点燃篝火的......火绒？” 第三百七十五章 肮脏的团队 火绒计划的人员全部到位，陈念也立刻开始了与他们的交流。 实际上，一阶段目标很简单，那就是汇总所有有关等离子体控制的前沿方向，并配合陈念进行初期地信息吸收和学习。 这个过程并不会短，按照陈念的估算，至少会达到两个月以上。 完成这一步之后，陈念才能针对金属氢超导线圈进行解析，从而进一步启动所谓的“技术传递”。 这更像是一种按部就班的固定步骤，困难虽然不少，但收益稳定。 所以，陈念也没有太大的压力，甚至在火绒计划启动之后，他还能分出相当一部分的精力，继续去筹备有关激光、航天、空中平台的事务...... 然而，华夏这边一切如常，但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劳伦斯·利弗莫尔实验室里，亨宁却已经陷入了浓重的焦虑和烦躁之中。 就在刚刚，nif的又一次点火实验宣告失败，经过分析，主要原因仍然是192个继光源的同步问题。 无论进行过多少次尝试，他们都不能保证所有激光在同一时间照射到目标上，这也就导致了靶丸各个位置受压不同，中心压力大幅降低。 另一方面，压力的不对称性也导致了氢同位素混合不均匀，靶丸颗粒温度降低。 两个重大漏洞叠加，理论上完全可以实现的聚变过程就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甚至于，这还只是亨宁这边遇到的问题，也就是“激光方面”的问题。 在靶丸上，项目组的工艺同样达不到要求的水平，过多的激光从靶丸中散射出来，造成了大量能量损耗，实际到达靶丸的激光能量，甚至不足初始能量的十分之一。 能怎么办？ 靶丸设计的优化空间很小，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要么加大激光功率，要么就是继续增加激光数量。 可即便如此、即便最后聚变真的完成了，也没有任何可能实现能量净增益。 也就是说，一切的努力只是为了一个“看上去很美”的目标，实际上却没有任何意义...... 想到这里，亨宁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周围还在忙碌着的同事和学生们，思绪不由得渐渐飘远。 他已经在这个实验室里工作超过20年了，在最初，所谓的国家点火装置还根本不存在。 那只是自己的前辈、核武器设计师吉尔德提出来的一个看上去有些不切实际的设想。 这个设想被讨论了许多年，直到1996年，才正式开始建设，而第一期建设的预算就高达11亿美元。 放在那个年代，这就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所有人都对这个项目充满了期待，甚至认为它有可能成为真正开启无限能源大门的钥匙。 可事实上呢？ 从建设一开始，这个项目就一点儿也不顺利。 光是因为工程技术问题项目就延期了多次，到2002年时，项目预算已经达到了惊人的28亿美元。 这些钱没有溅起一丝的水花----乃至于，nif的第一次打靶实验，是去年6月才刚刚完成的..... 而从去年6月到现在，这个实验室又吞掉了超过8亿美元的建设费用和4.5亿美元的实验经费，但换来的结果..... 不尽人意？ 错了，是根本就没有结果。 亨宁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在造的只不过是一台大玩具。 国会是一只热衷于追逐激光的猫，而自己则是一个坏男孩，手持着激光笔不断挑逗着这只猫的情绪，让它沉迷于去追逐虚幻的希望...... 这太累了。 亨宁坐倒在椅子上，仰起头看向天花板。 他从未与别人诉说过自己的压力，尤其是在自己的对手面前，还必须要时刻保持着那种充满自信到狂妄、目中无人、威慑力十足的姿态。 他必须让他们以为，nif的进展一切顺利，理论验证没有任何问题，让他们也许某一天他们从床上醒来，就能看到nif发布的点火成功的消息。 只有这样，nif才能保持对其他国家、其他项目的压迫力，国会才有可能投入更多的经费，去维持住那一簇即将消散的火苗。 亨宁的眉头紧紧皱起，出神了良久之后，他才终于坐起身来。 一旁的助理连忙给他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咖啡，随后开口说道： “三温度测算结果出来了......距离我们的目标还相差甚远。” “问题还是那些，激光发生器的同步性能太差，完全无法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我想，这是我们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我们必须对激光器进行升级，同时还要更换控制系统，设计更智能的程序。” “盲目的实验确实没有意义，与其这样大量消耗经费，我们还不如把资源节约下来，投入到解决真正的问题上。” 听到助理的话，亨宁缓缓点了点头。 他比谁都更清楚激光器必须进行升级，但问题是，在这一条路径上，他所遇到的困难远远比其他人想象中的更大。 这不是投入资源就能解决的问题，事实上，他更需要的是技术援助。 可在这个国家，又有谁能给他提供援助呢？ 他自己本身，就已经站在这个领域的顶点了。 思索良久，亨宁开口问道：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不到18个月。” “因为托卡马克装置的进展，国会已经决定提高对nif项目的要求。” “如果不能在18个月之内完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有效’的点火，这个项目将在2012年底之前关闭，所有相关人员都会被遣散，转移到其他项目中去。” “18个月？为什么？” 亨宁大惑不解的问道。 他知道这个项目正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之中，但18个月.....相对与这样体量的项目来说，是不是有些太短了？ 至少要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去研究、去试错吧？ 这一点点时间，恐怕是连最基本的完整实验流程都做不完的..... 听到他的问题，助理叹了口气，随后回答道： “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华夏方面的east项目将有可能在18个月内完成初步建设，并输出第一批成果。” “也就是说，我们的日程，是被迫对照着他们的日程来的......” “开什么玩笑！？” 亨宁立刻打断了助理的话，随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个项目才刚刚起步，光是基础设施建设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我们都知道，他们这次的设备并不是基于原有的ht-7去改造，而是从头到尾全部重新搭建。”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做的那么快？” “别说输出成果了，就算是理论准备，都几乎是不可能！” “但这是经过多方信息汇总分析后的结构。” 助理的语气平淡，他摊了摊手，对亨宁说道： “事实上，他们不需要真正完成项目的全部建设工作，而是只要完成所有人最关心的那一部分就好了。” “基于金属氢材料的常温超导线圈----这一步所需要的理论支撑极为复杂，如果他们能在18个月之内解决，就意味着他们排除掉了核聚变实用化路径上最大的一个难点。” “这件事情，甚至可以说从核物理学诞生以来，从来都没有人做到过。” “他们将会获得无与伦比的先发优势，这种优势包括但不限于经济上、国际声望上、以及技术本身上。” “所以，我们必须要做出反制----而反制的核心，就是nif。”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面临如此大的压力，因为我们孤注一掷了......” “不，我不赞同这一点。” 亨宁严肃地摇了摇头说道： “国会是被吓破胆了----是的，前几年他们在应用技术领域、尤其是在军工领域的突破很惊人，甚至是可怕。” “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他们基础科学薄弱的事实。” “国会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华夏的技术繁荣，是搭建在缺乏理论支撑的空中楼阁之上的。” “f-22？航母？096潜艇？” “我想问问，这所有的东西，有哪一件的技术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吗？” “他们只不过是把已有的技术重新进行了排列组合，再加上一些运气，恰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而已。” “这样的发展绝对是不可持续的----哪怕是金属氢，也不过是在现有理论的支撑下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取得的成果罢了。” “华夏还是那个华夏，他们一如既往地急躁、浮夸，只不过是一点点成绩，就想母鸡一样到处炫耀。” “相信我，他们的领先是暂时的......” 这番话说出来，就连助理也有了种被说服的感觉。 是的，这也是许多人不赞同“华夏领先论”的原因。 他们所创造出来的技术成果都太实用了，就好像是把所有的资源堆在一起，压榨出了现有理论的极限一样。 可核聚变不一样----虽然最基本的原理是清晰的，但在实践过程中所涉及的理论研究是天量的。 哪怕仅仅是一个等离子体控制，都催生出了无数前所未有的理论成果。 在这种情况下，华夏真的还能像以前一样游刃有余吗？ 答案似乎并没有那么确定...... 于是，他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事实似乎确实如此，但不可否认，我们的确面临国会的压力。” “我们总不能去跟国会说，他们不可能按时完成计划，所以我们的计划也应该向后延迟吧？” “这样的理由根本不可能被接受......” “总而言之，我们的压力不可能得到缓解----这就是无可改变的处境。” “不，我们可以改变。” 亨宁的眼神有些发亮，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如果，我们能在某个关键领域，锁死对方的理论科学发展进度呢？ 不用过于复杂，只需要在等离子体控制方向上限制住对方的研究进度就好了。 可问题是.....怎么做？ 他们拥有自己的实验场地，有一群值得信任的研究员，哪怕想通过间谍手段破坏也无从下下手。 难不成真的像2006年发行的那本小说一样，搞个什么质子出来，去破坏他们的等离子体实验吗？ 那也有点太过科幻了。 一旁的助理看着陷入沉思的他，不由得开口问道： “所以怎么改变？” “我们可以去尝试锁死他们在等离子体控制领域的研究。” 亨宁快速回答。 他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运用独属于理论研究者的特殊思维推理着所有策略的可行性。 要想到达己方的目的，其实可以有两条路径。 一条，是让对方丧失探索的条件，也就是拿走他们开路的镐子。 另一条，是让对方迷失探索的方向，在错误的方向上浪费资源。 相比前者，后者的可操作性显然更强。 并且，它还具有更强的隐蔽性，不容易露出破绽，也就不容易得到纠偏。 或许从“人”身上下手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如果能设计出一套自洽的理论，并将这套理论推广到全世界，或许就能对他们的资源投入造成影响。 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真实发生过太多次，包括巴尔的摩事件、蒂莫林鼠事件、118元素事件等等，都曾在一定程度上引起科研资源向错误方向富集，也导致过严重的学术信任危机。 要不然，就从这方面下手？ 亨宁的脸上浮现出振奋的神色，他思考得越来越深入。 不，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理论上的欺骗必须配合可观测的实验数据，或者换句话说，他们必须能够亲眼看到、亲自去验证“理论的真实性”。 只有这样，一切才会显得合情合理。 “我需要一个团队----不，不是我，是我们需要一个团队。” “一个团队？什么样的团队？” “一个集中了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等离子物理学家、对前沿理论了如指掌、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炮制出具有足够影响力的研究成果的团队。” 亨宁向助理解释了自己的想法，后者不断提出疑问，而随着交流越来越深入，这间办公室里的两人，渐渐达成了一致。 是的，这确实是一种方法。 在正面热对抗不能生效的情况下，也许重新回归到本源，才是己方最好的进攻手段。 虽然让这些人类未来的探索者去做这样的事情确实显得有些......肮脏。 但，谁在乎呢？ 第三百七十六章 从尾巴出发 华夏这边并不知道亨宁正在筹备的计划，当然，也不可能对此有任何应对措施。 事实上，学术上的正确与谬误是一场纯粹的知识的碰撞，在某些时候，它甚至可以是一种阳谋。 成败的关键并不在于精心的设计和谋划，而仅仅在于双方学术水平的强弱。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是一场光明正大的对决。 胜者可以拿到弥足珍贵的先发优势，而败者将会迎来巨大的资源浪费和沉没成本。 不过，在学术话语权上，美方仍然占据着更大的优势，亨宁计划的威胁性并不算低。 阴谋已经渐渐铺开，而风暴的核心，似乎在它还没开始之前，就已经自然而然地确定了下来。 陈念。 无论成败，他都将占据无可替代的位置。 而现在的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除了火绒计划，他还忙着折腾激光呢。 这个方向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被提了出来，本来在055研发阶段就是打算要上的，但考虑到当时055已经有了电磁炮这个耗电大户，再加上当前阶段激光武器的性价比相对比较低，项目也就没能落地。 而现在，多方面条件相对成熟，神光计划开始面临技术更新换代，第二艘航母确定改为核动力，再加上国内民用工业对激光的需求日益扩大，陈念也终于决定，分出一部分源点来，先把激光的问题解决。 不过真正开始接触之后他才发现，这个问题还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无论是半导体激光器、固体激光器、光纤激光器，目前研究的主流方向其实只有三个。 也就是波长扩展、高功率、短脉冲。 其中波长扩展方向主要涉及的是中红外技术，由于其波段瑞利散射较弱的特点，这种激光很适合作为远距离通信的光源，是在资本市场上相对热门的方向。 而高功率方面，主要就是冲着军工、大型工业领域去的。 不用说，惯性约束核聚变和高毁伤性能的激光武器，就是最前沿的应用方向。 至于短脉冲激光，则主要应用于精加工和医学方向----最典型的，所谓的飞秒手术，就是这种技术的产物。 这三种方向没有优劣之分，代表的只是不同的应用前景。 按道理来讲，陈念应该是优先考虑高功率方向，毕竟这是与后续军工项目有直接关联性的方向。 但问题来了： 三个方向直接并不具备太大的技术兼容性，如果陈念选择了高功率，其他两个方向就会在某种程度上陷入停滞。 因为资源是有限的，在同一个技术领域，当某个方向获得蓬勃发展的时候，它就会像一颗优先成长起来的大树，抢夺其他方向的阳光、水源和养分。 而与此同时，它又不能带来足够多的经济价值和社会收益，此消彼长，很容易会让整个产业陷入所谓的新技术陷阱。 这就是一个悖论。 陈念实在是无法抉择，最后也只好通过陈果召集了相关产业的专家，组织了一次讨论。 作为当前经济学领域的带头人，陈飞云自然是不会缺席，而他的看法，跟陈念也如出一辙。 “......所以小念的想法其实是对的，在过去几年的时间里，我们几乎所有的资源都投入在了军工领域，这确实给我们带来了重大的安全优势，但如果你到外面去看一看，就会很容易的发现一个事实。” “那就是，民众经济能力提升的速率，赶不上国家经济的整体增速。” “----好吧，我说的直白一点，不是赶不上，而是差太远了。” “不可否认的是，由于我们在国际上影响力的提升，确实有一部分人做到了‘先富起来’，但这部分人最主要是哪些人呢？” “是那些本来就掌握了相对丰富的资源、具有相对坚固的经济基础的人。” “也就是说，我们成功地推动了一部分中产阶级向富人演进，但其他部分呢？” “他们得到的生活改善，是相对有限的。” “你不能指望说光靠几个大型基建项目就彻底拉平二者的差距。” 说到这里，陈飞云稍稍停顿了片刻，在确定其他人没有异议之后，才继续开口道： “我就再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吧。” “在之前，我们曾经对移山项目寄予厚望，当然事实上，这个项目也的确促进了我们在大型机械产业的飞速发展，推动了国内基建的进程。” “但是，如果我们把视线拉向地方，就会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穷人并没有富起来。” “为什么？理论上说，在天量资源投入下，每一个个体都应该分到肉，哪怕没有肉，至少也得有口汤喝才对。” “原因很简单：由上到下的发展模式，过于以来重资产、高技术的新兴产业，严重拉大了本就存在的差距。” “小念，你还记得落脚村吧？” “那个村子本身的资源是丰富的，无论是在药材、水果方面，都具有天然禀赋。” “我们一度认为，道路修通之后，那里的经济会突破性发展，尤其是那里还有一个能力很强的基层领导者。” “但是，这个想法是错的。” “在道路修通之后，周边县城具有经济实力的商人迅速涌入。” “民众生活确实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高，可相比起那些商人的财富增长，这个数字太小了。” “所以，我说这么多，其实想论证的只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我们要相信产业具有长尾效应，但一定不能天真地想着完全依靠长尾效应去发展。” “有时候，我们需要从末端出发，从那一条尾巴出发。” 陈飞云的话说完，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是的，他这一番论证其实跟现在要讨论的激光技术方向的问题并没有太直接、太具体的联系。 但谁又能说，他的论点不够有力呢？ 事实上，其实任何一个有资格坐在这里的人，基本都能够看到陈飞云所说的事实。 但问题是，这个事实的紧迫性，一直都没有展现出来。 良久之后，才有人举手说道： “陈总说的这个问题是事实存在的，这一点不可否认。” “但是在这里，我想提一个异议啊。”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问题，是不是应该从政策上去解决，而不是从技术上去解决？” 听到他的话，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的确，更全面的市场管理，更科学的政策导向和更长远的底层规划都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好办法，也许从某些角度上来讲，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在“技术”这个层面上就加以考虑。 技术的归技术，这是星火一直在强调的原则，而到目前为止，这个原则似乎也还从来都......没出过错？ 陈飞云微微一笑，回答道： “当然，当然，这本来也是我们搞经济学的责任。” “但是现在的问题不就在于，几个可选的技术方向没有优劣之分嘛。” “如果我们谈说，搞大功率激光器，可以带来的整体收益远远超过其他两个方向，那不用犹豫，我们肯定选择这个方向。” “可事实是，小念刚才也说了，大家也讨论过了，三个方向的综合收益，理论上差异不大。” “尤其是在大功率激光器这个方向上，要搞核聚变，咱们已经有了更成熟的east项目。” “要搞激光武器，我们现在的高超音速导弹还具有相当的优势，对激光体系的需求没那么高。” “相比起其他两个方向，它的紧迫性，甚至可以说是更低的。” “而相反，谈到短脉冲、中红外，大家随口就能说出几个眼巴巴地等着这些技术的行业。” “精加工，医疗，通信.......这点没错吧？” “相较于高功率路线，这两个方面更加下沉......” 话音落下，众人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很显然，陈飞云的话并没能直接说服在场的所有人，毕竟不是所有人看待这个问题都是用经济学视角，而是延续着星火小组在军工领域的“惯性”。 在众人看来，尽可能地拉长长板是先验的正确选择，盲目调整策略，反而有可能带来不好的结果。 不过，陈念却从陈飞云这番话中，看到了某些他曾经忽略掉的风险。 是的，下层经济的失活会导致一系列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想要纠正，付出的成本可就不是许多人认为的“几个政策”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并且，“技术归技术”这个原则，在这里也并不适用。 现在这个世界，技术已经成为了发展的最强推动力，在考虑任何发展计划的时候，都不可能把它剥离在外....... 他坐在办公室里一个角落的位置，默默地思索着陈飞云刚才所说的每一个细节，也不由得感慨他作为一个经济学者的超前眼光。 要知道，现在才仅仅是2010年。 这个念头，我们在经历的事情是什么？ 经济大发展，海外市场一片繁荣，基础工资水平逐步上升，城镇化进程加快，新技术普及速度远超以往..... 这样的景象，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绝对是欣欣向荣的。 ----而按照陈念在上一世地经验，这样的趋势中虽然蕴含着风险，但不足以达到动摇根基的程度。 可现在呢？ 一个关键的变数出现了，那就是自己的系统。 或者换一个说法，是“无需消耗初始社会资源就能得到关键资源增量”的“资源白洞”。 这玩意儿看上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事实上，它所带来的冲击是人类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 它不是在改造这个世界，而是在......重塑这个世界。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每一个风险都必须被认真对待。 否则，等蝴蝶扇动翅膀引起的微风发展成热带风暴的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毕竟，技术是不能直接当饭吃的，这个世界的核心，还是在“人”这个因素上...... “有没有可能，我们选择一种折中方案？” “比如，选择一类技术，可以同时兼顾几个方向的发展？” “或者我们别搞那么复杂，直接同步推动也不是不可以吧？” 角落里，有人举手问道。 陈念的眼睛一亮，他突然想起来，这玩意儿好像......确实有一个不冲突的路线。 十年以后，提高激光功率最主流的技术方向就是相干脉冲堆积+光纤合束技术，在他的记忆里，依据这项技术所制造出来的设备，确实是引爆了一波激光工业发展的高潮的。 相比起主动的优先级排布，这样的选择，似乎更符合技术发展的规律，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因人为干预导致的技术形态失稳问题。 想到这里，陈念立刻开始默默地在系统中进行实验。 他的判断依据很简单，那就是选择三个方向中最具有代表性的设备，依次去查看其解析所需要的源点数量。 哪一个消耗的源点数量最多，就意味着哪一个方向的技术复杂程度最高、涵盖的技术组合最多。 而结果也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哪怕在排除掉诸如神光四号这类庞大设备、仅以商用设备比较的情况下，yls-1000也以120点的源点消耗拿下头筹。 而它使用的技术，正式相干脉冲堆积+8光纤合束技术。 陈念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开口说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总的思路是对的----但这个问题比较宏观，我们还是回归到具体的技术上来。” “我们还是要搞高功率激光器，但不能只搞高功率激光器。” “我们的目标要足够复杂，足够全面。” “是的，仅仅依靠长尾效应是不行的，但我们可以......长出一千条尾巴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 又是你 讨论会结束之后，陈念按照计划完成了他对tls-1000激光设备技术文档的解析，他本以为这玩意儿不会太困难，毕竟所有激光器的结构基本上都是一致的，关键难点应该是集中在几个核心部件上。 但没想到，当信息灌输到他的大脑中时，他简直为这台仪器的精密和复杂震惊了。 光是一个光纤合束装置，如果要写成文档，哪怕是最简略叙述方式，保守估计也得百十来页...... 没办法，只能花时间慢慢去磨。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除了跟火绒小组的例行学习和讨论，陈念几乎完全进入了封闭状态，一门心思地搞他的激光。 他的生活再一次进入平缓期，但围绕着他的暗潮却从未停歇...... ...... 长安。 彭博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眼神紧紧地盯着满墙的任务关系图。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已经理清了华夏近几年所有具有重大突破的项目与西工大这所大学的联系。 情况比他所想的要复杂一些，除了最开始锁定的那个叫陈果的教授之外，他又找出来了多达12人的“风险人员”名单。 这些人遍布各个领域，所涉及的项目关系也是错综复杂，想要逐一确定完整行动路线，确实有些不太容易。 并且，在上升到一定等级之后，这些人员的位置和足迹都属于保密信息，能够通过民用交通工具查到的数据少之又少。 他本来想直接通过最简单的“寻找交叉点”的方式来确定下一个突破口，但看过一圈之后才发现，这些人根本就不存在可靠的交集。 也许在某一个时刻，12人中会有两人出现在同一个地点，但在花费了大量精力追根溯源之后才发现，他们只不过是在假期参加了同一个旅行团，连照片都发在了公共平台上，根本就与任何学术内容无关。 在这种情况下，彭博也逐渐失去了耐心。 他重新把视线聚焦在被自己的直觉所发现的陈果身上，顺着他的“履历”，一步步向下梳理，想要找出被自己遗漏的关键节点。 2003年，陈果还在西工大任教。 随后在2003年到2004年这段时间，他的授课时长出现了锐减。 在这个变化上，官方给出的解释是他参与了j-22项目空气动力学设计方面的理论研究，所以频繁在辽宁出差。 这与彭博所查到的轨迹信息是吻合的----事实上他也知道，既然都已经作为先进案例公开报道了，官方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撒谎的理由。 但诡异的是，在j-22项目结束之后，陈果的授课时长并没有恢复。 他似乎是刚刚结束一个项目，就又投入到了另一个项目的工作中去。 j-20？ 有这个可能。 毕竟，根据他的调查，j-20项目中所涉及的升力风扇项目就来自于一个从美国返回的华夏科学家，而这个人与陈果，曾经是同学关系。 对方在沉寂数年之后突然毅然决然地选择回国，并且还是华夏用当时分量极重的侦察机、电子干扰机和机组成员交换的，这其中一定少不了某一些“熟人”的推动。 要不然，在那种可以说危险重重的紧张局势下，对方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所以，彭博基本可以确定，陈果是参与了j-20项目的。 甚至有可能，他就是这个项目的组织者之一----至少，他与真正的组织者的关系应该很近。 但到了这一步，彭博仍然无法定位到这个组织的具体情况。 他只能继续再往下看。 从j-20项目结束之后起，陈果的授课时长进一步下降，他似乎已经调离了教学岗位，开始专门从事新装备的研发工作。 但问题是，后续的所有大型项目，基本都没有需要他参与的必要性。 无人机的演进是基于j-20和j-22已有的技术基础的，h-20这种大型机与战斗机设计几乎可以说是两条路径，并且在h-20可能的项目周期之内，陈果极其家人有多次离开长安的记录。 准确来说，这是探亲和短期休假的记录。 如果他的确属于h-20项目的核心人员，那么他就绝对不应该在这样的关键时期离开长安。 可问题是，如果他不是这个项目的核心人员，那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总不能，他是在跨界去做001号航母的项目吧？ 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这个世界上再优秀的天才，也不可能同时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上发挥作用，这是牢不可破的客观规律。 彭博再一次陷入了迷茫，漫长的推理，在这一刻似乎回到了原点。 他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坐回到沙发上。 “对方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这说明，结果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传说中的那个组织根本不存在，他们只是运气好，恰好在所有领域都迎来了突破而已。” “要么，就是这个组织的保密层级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高，让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听到他的话，对面的助理摇了摇头，有些好笑地回答道： “你似乎说了一句永远都不会错的废话。” “但事实却是如此----这就是废话，你不觉得，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在浪费时间吗？” “找到这个组织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我们要对组织成员进行逐一清理吗？还是说，我们要炸掉他们的总部？” “......说不定他们真的会这么干。” 助理意味深长地说道。 “别闹了，除非他们真的疯了。” 彭博翻了个白眼，随后又把话题拉回到了最新的调查结果中去。 “陈果......这个人一定有问题，只是我们找不到罢了。” “我在想，我们能不能申请更高的权限，把他的人际关系再向下挖一层？” “也许我们跟真相只有一线之隔，也许我们缺少的，只是下一个名字而已。” “做不到。” 助理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们已经启动了几乎所有的上层关系，甚至有些人----你知道的，他们的地位高到已经是我们能够触碰的极限了。” “但就是这样的人，能提供的有效信息也是有限的。” “想用简单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不太可能，我们只能慢慢去摸索。” “或许，我们可以从他身边的人入手？我的意思是，除了被重点保护的家人以外，他总是还要跟其他人接触的。” “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店主，也许也能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线索。” “那我们就不得不花费掉更多的时间了.......这对我们来说很危险。” 彭博眉头紧皱地继续说道： “我们已经被盯上了，我跟你现在还能安全地坐在这里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们还没有拿到足够的证据。” “继续留下的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没有必要的冒险。” “你知道，我们的一些‘朋友’，都已经开始失去耐心，打算使用更激进的手段了。” “哪怕我们自己不出问题，他们也有可能会把我们拖下水......” 助理默默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确实是事实。 虽然手段还没有进展到暴力和非法那一步，但就在两天之前，已经有人蠢蠢欲动，并且还被抓了个正着。 随着任务继续进行、压力继续增长，这样的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多。 但是就此放弃的话...... “你甘心吗？” 彭博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并不因为我的个人意志而转变----好吧，我会尝试最后一次。” “让我们开始调查吧，就从我的熟人身上开始......” ...... 两小时之后，刘海的办公室里。 “......所以你确实已经对这个人没有印象了？” 彭博眉头紧皱地问道。 对面的刘海满脸疑惑的表情，开口回答道： “我为什么应该有印象？你也说了，那已经是七年之前的事情了。” “我的朋友，伱知道7年是什么概念吗？那时候，我这件办公室甚至还不存在，而我也只是一个跑业务的小职员。” “那个时候，我每天至少要见十个以上的陌生人，还要与几十个客户维护关系。” “是的，你所说的这个......嗯，陈果教授，他看上去的确像是重要客户，但这样的重要客户，我接触过也不下上百人。” “其实我想说，如果我现在都还记得他，那才比较奇怪吧......” “但你对你的工作倒是记得很清楚。” “也只是模糊的记忆罢了。” 刘海摊了摊手，眼神丝毫没有变化。 就在几分钟之前，彭博再一次找到了自己，而他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打听一个人。 陈果，这个刘海曾经花费了大量时间去接近，但最终却无功而返的人，他怎么会没有印象？ 甚至他还记得，当时自己跟他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他的办公室外面。 一个学生正好去找他交作业，那个学生叫什么来着？ 这倒是真的没有印象了..... 不过，他之所以没有说出实话，是因为在彭博走进这间办公室的那一刻，他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段时间里，他们对“高端人才”的需求，似乎有些太过旺盛了。 并且就在上一次，他才刚刚帮助彭博接触到了他们所需要的那个有关“先进能源材料”的人才不久，华夏就公开了有关金属氢的信息。 这让他明白过来，彭博的动机绝对没有他所说的那么纯粹。 他们不是想要人，他们想要的是信息。 而这样的事情，一般会被人称为.......窃密。 刘海虽然贪财，但他也知道有些钱不是自己能拿的。 在常规手段之上，倒腾点人才、做点纯粹的中介生意，他倒是没有什么负罪感，毕竟那是别人自己的选择。 但干这个？ 这玩意儿可是叛国，别说真被抓住了能不能活下去，就这个罪名，就够自己祖孙十几代蒙羞了。 所以，在收到钱之后，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跟彭博撇清了关系，甚至还向官方匿名举报了彭博，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得到回复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彭博还想继续骗他干同样的事情？ 他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 但哪怕他如此表现，对面的彭博似乎也还没有打算放弃。 他思索片刻之后，继续说道： “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至少再想一想。” “这个人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他可是一笔大生意，如果能谈下来的话，给你的报酬绝对不会少的。” “甚至我们需要的信息也不多----他的爱好，他的人际关系，他在做什么，去哪里最有机会跟他偶遇......总之，能跟他搭上线的一切有用信息，我们都会付钱。” 彭博刻意伪装出了真诚的语调，就好像他真的是打算借助这些信息去对陈果投其所好、从而把他挖到自己雇主那里去一样。 但实际上，他要这些信息，只不过是为了进一步筛选出有用的突破口，继续去完善陈果的社会关系，从而完成对他的“解读”罢了。 可对面的刘海却表现得异常坚定。 “彭博，这次你恐怕是真的找错人了。” “说实话，我对这个人一无所知，以往的信息也早就遗失了。” “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倒不如直接去找塞纳斯，他们的数据库里，也许还留存着koc的资料。” “我们已经找过了。” 彭博仔细地审视着刘海的眼神，似乎想要确认他没有在撒谎。 持续了好几秒，他才终于选择放弃。 “好吧......那这笔钱，只好让别人来赚了。” “再见，我的朋友。” 说罢，彭博起身离开。 刘海没有送他，而是在他走出视线之后，立刻拿起电话，播出了那个他已经熟记在心的号码。 。 “你好，我要举报线索.......” ..... 而另一边，彭博已经回到了等待在远处的车上。 才刚刚关上车门，他便立刻对助理说道： “运气不错，这个刘海有问题！” “他也许知道有关陈果的一些事情，但他很警惕！” “不过，我一定有办法，能让他开口......” 第三百七十八章 就像个渣男一样 火绒项目的进展比陈念预想的要快的多，在高强度讨论的过程中，他恍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似乎已经培养起了某种对于知识的“敏感性”。 这当然与系统对他大脑的锻炼无关，而是长时间训练的结果。 ----事实上，任何一个普通人如果能够在最优质的教育环境下浸淫七八年，基本上也都能达到陈念现在的水平。 当然，哪怕但从“脑子”这个不可更改的禀赋来说，陈念其实也并不差。 他上一世之所以没有取得太高的成就，一方面是自己的选择出了问题，一方面也是大环境制约下无奈地结局。 时间很快来到10年9月，在确定大部分信息都已经处理完毕之后，陈念的火绒小组终于开始了第一篇理论成果的输出。 而这个成果的内容，正是此前陈念曾经给塞巴斯蒂安展示过的、有关撕裂模和磁波纹场的内容。 办公室里，众人正基于east装置的历史数据、以及部分公开的iter数据对论文进行着最后的修改。 “所以如果我们仅考虑 ntm扰动下的初始分布 alpha粒子的损失全部发生在几个极向回弹周期内，即使粒子跟踪时间为半个慢化时间，经过分析损失粒子能量、螺距角和损失时间分布后，我们也能确认损失是初始轨道损失。” “这意味着，损失是由产生在靠近边界的粒子有限轨道宽度引起的，扫描 ntm扰动幅度不影响该损失份额.......” “ntm和通行粒子形成了一系列的共振岛，但远离边界并不会引起直接粒子损失，只有局域的再分布。” “不过，这个结论只适用于低频率、局域且远离边界的不稳定性模式有效，对聚变堆上高频不稳定性下的 alpha粒子约束研究还需要更多工作，扰动频率接近 ep漂移运动频率时更容易形成共振，这一点是暂时无法直接代入结论的......” 陈念一边看着最后输出的报告，一边条理清晰地总结道。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纷纷点头，其中坐在陈念对面的潘庆伟尤为感叹。 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算是亲眼见证了陈念从一个对等离子体控制理论一知半解的“小白”，成长为一个“能理解大部分理论的老白”的过程。 听上去虽然并不怎么惊艳，也达不到那些传说中的天才一个月吃透一门学科的惊人速度，但也足够惊人了。 毕竟，等离子体控制理论设计巨量的数学计算，也没有太多具象实验作为参考，对研究者的抽象理解能力要求，那不是一般的高。 并且，能够带领团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依靠有限的实验数据得出一个可以验证的理论结果来，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证明他自己了。 不愧是星火的核心人物...... 所以这个神秘的组织，他们的核心人员，全都是陈念这样的怪物吗？ 真是这样的话，也难怪他们在这几年的时间里，能搞出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了....... 而此时，陈念也进入了他的收尾阶段。 “......总的来说，这个成果对后续聚变装置超导线圈的研发还是有一定的指导意义的，基于这个理论，我们可以基本判定，波纹场会造成磁捕获约束区域内粒子大量损失。随着粒子能量升高，磁捕获约束区域变小，波纹扰动的影响就越小。” “下一步，我们还需要去探索磁波纹场形成的原理，只要在这一方面达成突破，在线圈这方面的问题，基本上就可以解决了。” 听到陈念的话，潘庆伟赞同地点了点头。 “是的，虽然我们可能还会面临其他问题，但在常温超导条件下，线圈磁场强度的调整可以做到更加精细化，总体来说，难度应该是不会太大了。” “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进展----我们取得了开门红。” 一时间，办公室里的众人纷纷鼓掌，虽然没有任何人说出“阿谀奉承”的话来，但大家的视线都已经聚集在了陈念身上。 陈念放下手里的文件，开口说道： “毫无疑问，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你们也不用看着我......说实话，我出的力也不多。” “虽然咱们的成果暂时还不能公开发表，大家所应得的荣誉不得不延迟，但请相信，星火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 “放心吧陈工，大家都没这顾虑！” 角落里，一个男人开口说道。 陈念认出来他是最早进组的成员之一，名叫黎敏。 相比起其他人，他在学术水平上相对要弱一些，不过这也是因为他年纪太小。 仅仅35岁，算是这个领域里头都罕见的天才了。 他微微一笑，回答道： “不管有没有顾虑，该说的还是要说明白嘛。” “你们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忙活了那么长时间，到头连一句承诺都得不到，那我们也太不当人了。” “好了，今天就不聊那么多了。” “黎工，你先帮忙统筹一下，把文档整理好准备，后续直接交给我就好。” “过几天，我们就要把文档送到east那边，他们已经开始着手搭建小型实验线圈，时间上正好来得及。” “明白，交给我吧。” 黎敏果断回答道。 简单聊了几句之后，火绒小组一天的工作也终于结束，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事实上，这样的工作方式虽然具有超高的强度，但相比他们曾经做过的项目，心里上的压力反而小了不少。 这也让他们自始至终都能保持相对稳定的状态，效率更是从未降低过。 “嘿，潘总，你说这次咱们的成果，east那边能用的上吗？” 黎敏凑到潘庆伟身边问道。 “谁知道呢？理论的研究不一定是百分之百能够应用的，说不定我们忙活了那么久，只是为了排除一个错误答案。” “一切还要看试验线圈搭起来之后跑的数据----不过我有种预感，结果应该不会差。” “那么有自信吗？” 黎敏下意识地问道。 “这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我就直说了吧。” “陈工的工作方式，你没看出来问题吗？” 这话一说出口，黎敏的神情立刻便有了些变化。 “你也发现了？” 潘庆伟翻了个白眼，回答道： “他其实也没打算藏着，傻子才看不出来。” “那你说是什么问题？” 黎敏继续追问，但潘庆伟却不再搭理他。 这种事情其实是不方便拿出来过多讨论的，话说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对陈念的工作方式，他也确实有些好奇。 ----他是在做理论探索吗？ 是的。 但相比自己之前做的那种“探索”，他在做的，到更像是......逆向工程？ ......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陈念长舒了一口气。 事实上，火绒计划无论是对星火、还是对他自己来说，都是一次崭新的尝试。 在一开始，他并没有对这个计划抱太大的信心，更没有指望在几个月之内就能拿出成果。 但事情的进展显然比他想象的要顺利，且不提高强度学习所带来的超过百点的源点收益，这个成果本身，也变相降低了等离子体控制技术的源点消耗。 以超导线圈为主的磁约束设备的总体源点消耗已经从最开始的900点下降到了780点，幅度虽然算不上太大，但这只是单项成果的收益。 距离east前期工程建设完成还有接近4个月的时间，在这四个月里，火绒小组继续取得新的进展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这么说起来，自己手里的源点数据又有富余了？ 本来想着300多点花到yls-1000上以后，自己可能要面临一段时间的紧缩期，否则就要面临线圈建设完成之后第一壁技术青黄不接的窘境。 但按照现在的源点增长速度来看，好像情况也没有那么紧张啊？ 想到这里，陈念的脑子又活了。 以前有个实验说的好，一个看上去已经被石子装满的杯子，挤一挤还能再装点沙子。 沙子装满了，挤一挤还能装点水。 现在他的情况也差不多，虽然看上去大头都要投入在关键的核聚变项目上，但溜溜缝，总还是能有点富余的。 不过，现在这情况下，应该选择什么方向倒成了问题。 投入要小，见效要快，还得是能弥补一部分关键差距的。 琢磨了片刻之后，陈念突然冒出来个想法： 不如，给陆军搞批新装备？ 是的，这都几年的时间了，空军海军二炮都换了一大批关键性装备了，陆军呢？ 除了最开始的火箭炮和后面的直升机以外，真的没有太多杀手级的装备。 明年马上要试车的99a，还是他们自己一点一点研发出来的。 唯一算有所安慰的，就是直升机项目了。 但由于后期投入的不足，这个项目也在搞出直-30、武直-30的工程试验机之后陷入了停滞。 很显然，这两款直升机要运用到实战中，还有相当的一段路要走。 想到这里，陈念不由得有些愧疚。 他思索片刻，随手从桌上拿过一张白纸，开始在纸上初步写下自己来自前一世的经验。 其实说到底，陆军作战方式进化的方向无非就是一个：合成旅。 以美国的斯特莱克旅为参考，要达到合成旅作战，其中有几件关键性的装备。 远火，坦克，直升机，多功能侦察车，无人机，步战车，大型运输机。 其中远火的发展不用自己操心，坦克方面，99a马上就要试车，也不需要额外的投入。 武直-30技术解析早已完成，现在只不过是项目进展缓慢，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上级进行资源科学配置的结果。 无人机有彩虹、无侦-9，缺少的蜂群无人机体系可以由军民联合企业自己去弥补。 步战车......这玩意儿的技术含量能有多高，还用得着自己去解析？ 大概唯一具有挑战性的，就是大型运输机了。 但这玩意儿，西飞已经在搞，也用不着自己插手。 写到这里，陈念不由得有些茫然。 好家伙，不看之前还觉得你们挺穷的，现在再看，也没见得穷到哪里去啊。 ----不过当然，这只是自己作为一个局外人的并不见得透彻看法，想要确定陆军装备的真实需求，还得去实地问一问。 于是，他赶紧拿起电话打给陈果，开口就问道： “陈教授，伱能不能帮我问一问，陆军现在有什么紧缺的装备吗？”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在电话那头愣了足足有好几秒钟。 倒不是因为陈念突然提起了这茬，而是因为...... 他也不知道陆军缺啥啊！ “.....我帮你去问吧，对这方面我是一点都不了解......” 听到他的回答，陈念不由得有些汗颜。 组织上对陆军的关心还是不够啊。 “那就尽快吧，我最近有一些空余的时间，可以把陆军装备上的差距补一补。” “明白，我现在就去。” 陈果赶紧回答。 挂断了电话，陈念等了小半个钟头，陈果的结果便反馈了回来。 而这个结果，也让陈念立刻感受到了陆军的野心。 他们没有要任何装备，他们要的是一套体系。 一套基于合成旅建设的、信息化、智能化、自动化的作战体系。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他们要的是，ai。 能够自行组织决策，直接以作战单元而非装备单元为指挥对象，以“解决方案”为导向，具有主动观察和自适应特征的战场指挥ai。 看到这个要求，陈念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的不说，陆军作为整个共和国的中坚力量，在战略远见上，确实是有独到之处的。 如果自己真的能给出他们要的东西，不仅仅是陆军，整个未来战场，都会因此而发生改变。 这将会是战术体系和指挥方式的重大升级，甚至有可能直接带领全军进入一个......微操时代。 “机枪手前进100米”有可能不再是一个被人取乐的梗，而是能够真正左右战局的胜负手了。 想到这里，陈念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上一世华夏所使用过的同类指挥系统。 湛卢。 那么这一次的目标，就是它了。 随着他思绪调动，系统立刻给出了这套系统所需要的源点数量，而在看到那个数字之后，陈念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需要60点。 相比起其他几个关键装备，可谓是经济实惠了。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他又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就像个渣男似的，在外面大把花钱给小妖精买这买那，等回到家里，糟糠之妻犹豫了好久之后才开口要个不怎么值钱的东西，自己却还嫌贵...... 第三百七十九章 湛卢 确定了方向之后，陈念立刻想起了王建成。 在这个年头，ai的概念还没有真正意义上深入人心，而王建成作为第一批试水的研究人员，至少在对ai的理解上是要超越国内其他同段位学者的。 再加上他手头已经有过白泽和玉井两个项目，二者合而为一，不就是湛卢的雏形吗？ 虽然玉井02主要是针对无人僚机研发，但在不断迭代的过程中，它早就已经初步具备了“任务化”指令的雏形。 在最新的测试里，彩虹-9僚机甚至已经可以根据一个简单的指令，完成从目标优先级判断、作战方案拟定、战术动作执行、多单位协同等等一系列的动作了。 如果能再叠加上湛卢指挥系统的代码和功能，针对现有算力进行一部分优化，陆军所需要的“新装备”，将有可能达到超越预期的效果。 想到这里，陈念立刻拨通了王建成的电话。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9点多，但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对面的王建成语气惊喜地说道： “学长，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陈念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最近在干嘛呢？听说你自己跑去创业了？” 王建成嘿嘿一笑，回答道： “也没有......就是自己在瞎折腾。” “我公司都还没注册呢，也还没想好做什么。” “但现在收入很稳定，所以也不着急。” “对了，我已经把白泽迭代到第三版了，现在比你看到的第一版可智能多了，你要不要试一试？我一会儿给你发过去呗？” 一说起自己的成果，王建成的语气就不受控制地雀跃起来，听着他的话，陈念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这大概就是把研究当成兴趣的人所特有的心态吧...... “你给我发过来吧，我晚点再看。” “不过，我现在有个事情要跟你说，正好跟ai有关，伱有没有兴趣？” “当然有啊！你说来听听呗。” “我打算基于之前的玉井02做进一步的开发，在功能性上做一些扩展。如果你想加入，就到成都来找我吧。” “具体的细节，等你到了之后我们再商量。” 在电话里，陈念没有直接把话说明白，虽然这个项目根本都还没立项，也谈不上任何“保密要求”，但原则还是做到信息最小化，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对面的王建成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甚至电话都还没挂断，他就已经开始打开电脑看机票了。 “我大概明天早上飞过去，学长，你不用来接我，告诉我个地址，我直接去找你好了！” “不用，有人会去接你的。” 陈念立刻回答。 确定好了见面的事宜，陈念挂断了电话，而王建成则跟他在电话里说的一样，把第三代白泽的应用文件发了过来。 陈念好奇地打开一看，这玩意儿的新界面属实是让他吃了一惊。 按理说在很多影视和文学作品里，大家都喜欢把ai做成少女的形象，搞得这就好像是某种约定俗成的规矩一样，但王建成的脑回路似乎跟大多数常人有所不同。 白泽的形象不是少女，不是动物，甚至都不是卡通，而是一台电脑..... 占据了半个屏幕的、设计得极为精致真实、甚至还模拟了桌面效果、跟无限套娃似的一台电脑...... 交互方式没有变化，仍然是文字问答，但问题是，这ui做的实在是太诡异了。 每次陈念打字，都感觉自己像是灵魂出窍到了身体后面，看着屏幕前的自己一样。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叫异次元骇客，心里也冒出了些惊悚的感觉来。 他实在无法理解王建成的恶趣味，于是便直接找到了源代码，删掉了跟ui交互的部分。 这下看起来总算是正常了。 然而，等他开始测试第三代白泽的功能时，他才突然明白了王建成这么搞的用意。 相比起第一代的简单问答、信息汇总，第三代白泽开始能够理解和执行使用者的某些简单指令，在获取计算机权限之后，如果陈念下命令“下载某某音乐”，它便能自己找到浏览器、在搜索引擎中键入提取后的关键词，并自动对网页执行爬取和下载动作。 同理，如果陈念要求它处理某些文件，它也能够迅速执行。 这意味着，白泽已经从最基础的“对话机器人”，逐渐开始向“助手”演变了。 它的理解力在上升，执行动作也更加聪明，可以说，它已经成为了陈念在这个年代所见到过的最聪明的个人助手。 ----当然，相比起后世那些花里胡哨的助手还是有些不足啦。 但从这套ai的设计理念中可以看出，王建成真的是这块料子。 让他参与湛卢项目，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关掉了白泽之后，陈念思索片刻，开始对湛卢ai进行解析。 这一次，他所接收到的信息并不算多，仅仅花费了半个多小时，全部的代码和设计逻辑就已经传递完毕。 但在陈念开始去主动查看和输出那些信息时，他却又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湛卢所需要调用的环境数据，在现在还不存在...... 也就是说，代码他可以直接用c#去敲出来，但这个代码未必是可用的。 如果要让它适应现阶段的指挥系统，陈念还得先对代码进行改造和降级。 算了。 陈念合上了刚刚打开的电脑，心里暗暗想道： 还是留给王建成来做吧，毕竟在代码水平上，自己跟他还是差得远了...... 不过，湛卢所需要用到的算法信息倒是可以提前准备好，这能给项目节省不少时间。 花费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午夜时分，陈念终于完成了湛卢的整体框架和设计初稿，他立刻打电话给陈果，要求启动项目。 陈果虽然惊讶于他的速度，但也没有多做犹豫。 于是，在王建成到达之前，湛卢项目组的人员框架便得到了确认。 接下来，就是等待所有人到位，然后再由王建成挑起大梁，把这个系统做出来了..... ...... 与此同时，长安。 彭博对陈果的调查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以刘海为跳板，他成功地拿到了对方数年之前还在塞纳斯公司时的所有客户资料、以及客户拜访记录。 通过这些记录，他确定刘海绝对不可能像他所说的那样，对陈果毫无印象。 因为在他的记录里，陈果不仅仅是一个关键客户，还是他的头号客户！ 他曾经花费了大量时间去接近陈果，甚至还尝试过借助陈果学生的关系去拉近距离，虽然这些工作都宣告失败，但重点是，在这些记录中，彭博获取到了一个藏得极深的细节。 那就是，陈果的社交活动，在2003年底之后出现了锐减。 在此之前，他还时不时会参与一些企业组织的活动，并且在这些活动上为自己的学生争取工作岗位，同时也会拉一些小项目，交给自己手下的研究生去做。 但这样在大学教授群体中司空见惯的事情，却以一种极为突兀的方式戛然而止了。 这很不同寻常。 哪怕陈果真的是厌倦了社交，也应该是逐渐降低频次才对。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保密级别发生了变动。 ----这与官方通报的“参与j-22研发工作”的说辞是吻合的，但却又有一个矛盾点： 时间太短。 他总不可能实在j-22试飞前几个月，才加入到项目中去的吧？ 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而最可能的原因就是，他加入了某个需要极高保密层级的组织。 只有这样，一切才说的通。 梳理完所有线索，彭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能对得上了。 他几乎已经可以确认，这个传说中的组织是存在的，并且，陈果就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这已经是一个重大进展----下一步，只要继续调动资源去深挖陈果的信息，并且对他的所有人际关系进行梳理，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自己已经很接近终点了...... 他已经不再关心自己的上司到底要对这个组织做什么，他只希望能第一个完成任务，然后舒舒服服地回国、退休。 想到这里，他立刻叫来了助理。 随后，两人把梳理好的信息全部发回了国内，静静地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在这个过程里，彭博仍然在继续着他的推理。 不过可惜的是，推理越是深入，线索就越是稀少。 在他的视角里，在接触到陈果这个关键线索之前，华夏所做的更多的是掩饰、伪装的工作，他们不愿意大动干戈，也不想欲盖弥彰地暴露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是能找到破绽的。 但在接触到陈果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有人在他的身后狠狠斩了一刀，生硬地切断了所有联系。 毫无疑问，这就是一道防火墙。 当追踪者进行到这里时，距离真相已经近在咫尺，而高墙也预示着真相的宝贵，但却没有任何方法去翻越高墙。 彭博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或许，就是自己的极限了。 而自己，做的也足够多了...... ...... 另一边，一间略显昏暗的办公室里，几名华夏情报人员聚集在了一起。 坐在最中间的胖子翻看着最新的报告，眉头紧皱地说道： “对方的进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不只是陈果，包括雷刚、林永明这一批最先接触陈念的人员都已经被盯上了。”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参与过j-22项目。” “不得不说，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很不利。” “我们没办法主动出击，因为那反而会给他们提供‘星火存在’的证据。” “但如果继续任由他们查下去，我们也不能保证陈念的身份不暴露。” “毕竟，在最初期，我们、包括他自己的保密措施，都算不上到位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2003年那个时间点，包括监控在内的一系列数字化手段还不普及，哪怕对方要查，难度也不低。” 听到这里，办公室里的众人纷纷点头。 随后，角落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开口说道： “我们已经评估过风险了，按照对方现在的人力和资源投入，能够找到陈念的概率很低。” “另一方面，就算他们真的能确定下陈念这个人，也基本不可能意识到他的重要性。” “我们的身份做的很好，基本上可以说，在星火的陈念、和在成飞的陈念就是两个人。” “其实哪怕是我们内部的一些人员，都不知道陈念对星火的意义。” “他们只认为陈念是一个罕见的天才，是星火小组里的一个重要研究员罢了。” 胖子点了点头，没有立刻回答。 事实上，西装男所提到的这一点，也正是保证陈念安全的最重要的伪装。 绝对不会有人能够想象，那么多超大跨度的项目是出自同一个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的重点会放在“组织”而非单独的“个人”身上。 思索了片刻之后，胖子继续开口道： “所以这也是我们现阶段需要决策的重点。” “大家都很清楚，我们需要保护的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陈念。” “事实上，在前期已经投入足够资源的情况下，星火小组是否存在、是否公开，其实没有那么关键。” “所以，问题来了。” “我们到底是要直接收网，间接承认星火存在，从而彻底消除对方继续接近陈念的可能性，还是静观其变，赌他们查不下去？”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抉择，我希望大家好好想想再做回答。”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的众人全部陷入了沉默。 足足过去了几分钟，西装男才再次开口道： “我主张收网。” “在这里，我不讨论哪一种方案更合理，我只讨论后果。” “星火曝光的后果我们能承受，但陈念......他的安全，绝对不能受到威胁。” “有时候，主动暴露，反而是更好的隐藏。” 听到他的话，胖子郑重地点头。 随后，他带头举起了手。 而随着办公室里一只只手举起，目前还活跃在华夏大地上的许多人，他们的命运，也已经被决定了...... ...... 两天之后，彭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落网。 在看到面前特勤人员出示的证件时，他的眼里没有恐惧，只有释然。 “所以那个组织是存在的？” 彭博开口问道。 对面的男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回答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三百八十章 未来正在改变 办公室里，李想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瓶矿泉水，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才开口对陈念说道： “这一天天的......累死我了。” “不过，这一波打下去，后面终于能轻松一点了。” “一直想着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真到了这时候，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看着李想疲惫的神色，陈念赶紧给他扔过去一块常备在办公桌里的巧克力，随后说道： “你快吃一口垫垫，听说你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 “是啊。” 李想拆掉包装，一口吞掉一半，嘴里含含糊糊地回答道： “本来我是想自己去接王建成的，但是临时来活了，就找了别人去。” “没办法，事情太突然，一线倒是有准备，但是我们后方基本没有缓冲时间。” “从接到他们的通知到现在，我们才算是刚刚理清了各方信息，从几个预案里确定了最合适的一个，但后面的操作，还是一个大工程。” “事情一曝光，无论是国内还是国际上，舆论都必然是翻天覆地的。” “怎么去引导、控制，哪怕有预案，但其实也还是要摸着石头过河。” 听到李想的话，陈念微微点了点头。 他的话里面确实没有夸张的成分，实际上，情况甚至比他说的还要复杂。 毕竟，这一次的事件不是“公开一个神秘组织”那么简单，准确来讲，应该是“大批活跃在境内的情报人员被捕导致某绝密机构曝光”。 就在这一个晚上不到12小时的时间里，前期已经布控超过两个月的各个一线行动组全部启动，一次性打掉了超过40个小型据点，抓捕的情报人员超过150人。 这一百五十人中，有接近百人归属于美国，其他则基本归属欧洲。 但令人惊讶的是，所有被捕的人中，华夏籍人员所占的比例超过了40%。 而他们才是最麻烦的部分。 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是“兼职”。 他们在华夏有着正规且体面的工作，运营起了坚固的人际关系，也为自己买下了许许多多的保命符。 所以，在他们出事之后，反应最大的不是他们自己，更不是他们的金主，而是与他们有联系的那些“下游”。 而这些人所能引发的问题，要远比情报人员本身严重得多。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问道： “所以抓住的这批人，后续会怎么处理？” 李想摊了摊手，回答道： “按照固定的流程处理呗，还能怎么样。” “不过这一次，因为他们涉及的问题太过敏感，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进入公诉流程。” “我们需要等待对手方的反应，这一次，他们所调动的资源可以说是空前绝后，但取得的成果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突出。” “说到底，也就是逼迫我们承认星火存在而已。” “至于星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以什么样的方式运作，截止目前为止，我们可以确认，他们还没有获得充足的信息。”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李想其实也知道，仅仅“公开”这一件事情，就已经能够带来巨大的信息量了。 情报工作中不存在偶然，在美方确认星火存在之后，他们也能迅速推导出这个组织的特殊性、独一性。 在后续，他们的所有情报工作都将从盲目转变为精确，从无所适从转变为有的放矢。 而在这种情况下，星火的秘密想要保守住，几乎是不可能的。 按照估计，他们可能会在五年左右的时间内接触到最核心的信息，确认“断层式的技术援助”这个关键线索，从而对技术来源产生怀疑。 这是根据以往情报工作的经验总结出来的数字，哪怕是最高等级的机密，最多也只能维持五年时间不泄密。 到那个时候，可能面临的只有三种情况。 第一种，技术来源被判定为随机，采信后续公开声明的内容，那么一切万事大吉，星火将被定性为相对高端的研究机构，与对方数量众多的顶层机构无异。 第二种，技术来源被判断为泄密。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会出现相应的反制措施，但总体来讲，影响较小，处理难度也不会太高。 第三种，也是最麻烦的一种，那就是被定性为“超自然”，并且在内部达成共识。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他们绝对不会像某些大团圆作品一样提议对这一超自然的“独一性”共同开发、共享利益，而是必然会…… 也就是说，留给我们的时间，其实是很有限的。 如果不能在五年之内拥有完全压制对手的能力，那么灾难将不可避免。 对面的陈念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思索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样，星火的曝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我们也许可以在一段时间之内封锁消息，但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并且，他们也不可能采信任何合理化的说辞，我的看法是，就在现在，就在这一秒，他们应该已经着手启动计划，要逼迫我们交出手中的‘权杖’了。” “不知道他们会编造出什么样的理由来......外星人？神造论？还是某种‘终极科技’？” 听到这话，李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说真的，这事情开始发展成一种有趣的矛盾了。 越是看似荒诞的理由，像自己这样知晓内情的人反而越是容易接受。 相反的，对于普通的民众来说，这种说辞估计会被当成是老美在发疯而已。 想到这里，他回答道： “大概是‘终极科技’的概率比较大。” “毕竟，他们是需要考虑民众的接受程度的，而很显然，哪怕是他们那样宗教氛围浓厚的国家，也不会有多少傻子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神。” “确实如此。” 陈念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突然觉得，也许对方真的会利用这个噱头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一定呢？ 这个世界本身是荒诞的，而对方的决策者同样如此。 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一定会不惜代价地去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手段。 他们也不是没干过类似的事情----为了赚钱，资本家甚至能把放射性材料做成玩具卖给儿童，那当整个国家都被资本控制的时候，还有什么是他们干不出来的？ 搞不好他们还会设立某种专门的项目，为夺回所谓的“上帝权杖”募集资金呢。 要知道，傻子的最大优点，就是他们的声音大。 所以，他们的数量不用太多，够用就行了。 而当傻子的声音足够大时，相当数量的正常人，也一定会被裹挟进去..... 陈念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这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他既觉得可笑，又觉得悲哀。 沉默几秒后，他开口说道： “说说后续对星火性质声明的预案吧。” 李想递给陈念一沓文件，随后说道： “我们会把星火塑造成一个精过精心设计、享有巨量资源、以最高效率运转的强力科研机构。” “我们设计了一系列并不存在的规章制度----当然，这些制度是星火现行制度的升级版。” “这些制度会被以‘泄露’的方式逐步放出，建立起星火独裁、强权、高效的形象。” “他们很吃这一套，毕竟在当初冷战的时候，苏方就是依靠一套类似的体系，达到了与他们相差无几的发展速度。” “我们利用的就是这一点，我们会让他们认为，星火是一个极端化之后的‘国家军事产业局’。” 听到这个名词，陈念瞬间便理解了情报部门的想法。 所谓的国家军事产业局，是苏方在1941年的战争时期建立的一个“超级强力部门”，它统筹了从1941年到1980年间苏方所有军工产业的发展，推动了一系列史无前例的军事技术进步。 在冷战对抗之中，国家军事产业局下属的安东诺夫设计局、伊柳申设计局、苏霍伊设计局都是赫赫有名的中流砥柱。 而美方一些学者对国家军事产业局的态度，用“闻风丧胆”来形容也不夸张。 在他们看来，这玩意儿就想情报体系内的克格勃一样可怕。 并且，对很多科技史专家来说，国家军事产业局所发挥出来的巨大作用哪怕到现在为止都还是一个迷，没有人能真正解释，这套体系到底为什么能超越美方自己那套自由化体系。 随着苏方倒下，国家军事产业局的历史也烟消云散，但很多人相信，它的尸体还远未腐烂。 这也是诸多流传在民众之间的都市传说里，俄国的冰原下还埋藏着数不清的未来科技的原因。 那都是老大哥的宝藏啊。 而同样的，星火的特质，在某种程度上与国家军事产业局极为相似，如果能利用好这一点，那些突然出现的技术虽然仍然不具有“合理性”，但终究是能够解释得过去了。 这么一来，陈念这个真正的核心就得以保全。 ----对方的注意力会在很大程度上被转移到这个组织本身上，反而会忽略掉隐藏在中间的那个“不可解释”的因素。 “非常聪明的策略。” 陈念不由得感叹道。 “能不聪明吗？从星火诞生的那天起，这个策略就已经同步诞生了。” 李想语气略带调侃，不过很快，他又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开玩笑的，这个策略所蕴含的风险可能会比我们预料的要更大一些。” “你知道的，对老美来说，这种高度集权化的组织会勾起他们的惨痛回忆，很可能，我们会被冠上‘junguo主义’的帽子。” “我甚至能想象得到他们的嘴脸。” “什么‘哎呀科技是最纯粹的领域不应该让权力污染’啦，什么‘现在敢在科技领域搞独裁以后就要在社会上搞啦’，‘科研都失去了自由还有什么是自由的’啦.......总之就是这一套。” “我们面临的外部压力可能会很大，这一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能做什么心理准备，我根本不在乎。” 陈念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 “而且你说的这些东西，肯定不会是对方官方发言，大概率只会出现在网络上。” “他们官方真正应该说什么，应该是‘华夏采用集权手段不计代价发展军事技术，恐在为对外战争做准备’。” “或者是‘华夏进入战备状态信号出现，全球安全受到严重威胁’。” “......确实是那味儿了。” 两人随意闲聊了几句，紧张的气氛也冲淡了几分，眼看着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六点，李想开口说道： “晚上我们一起去找王建成吧，跟他吃个饭。” “你想要拉他一起做湛卢项目，那就必须要让他加入星火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正好也很合适，把他吸收过来，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是的，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不过.....这大概也算某种程度上的一厢情愿？他愿不愿意加入星火，还是另一回事呢。” 听到这话，李想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说道： “这一点，你绝对不用担心。” “王建成这小子我太了解了，虽然他看上去有点不靠谱、甚至是不受控，但有一点我很确定，那就是，他的眼光绝对不差。” “星火是什么样的组织，不用说他也能理解.......对于一个满脑子都是黑科技的小孩来说，还有什么比星火更像一个大型游乐场吗？” 陈念不由自主地点头赞同。 虽然这话说起来有些轻浮，但放在王建成身上，却又突然合理了...... 或者可以说，他在追逐的东西，本身就跟星火所追求的东西是一致的。 所以，他确实没有理由拒绝...... 第三百八十一章 是的，我们摊牌了 陈念和李想两人在提前安排好的公寓里见到了王建成，一年多的时间下来，后者似乎成熟了一些，衣服开始正儿八经地穿了，头发也不像以前那样乱七八糟。 刚一见到陈念，王建成便立刻兴奋地迎了上来，顾不上寒暄几句，他便开始把话题转移到有关白泽ai的正事上。 这熟悉的反应让陈念有些苦笑不得----原来只是外表成熟了，其实里面还是一点没变。 “.......所以我想过了，如果只做一个纯功能性的ai，其实没有必要考虑太多有关图像识别、语音识别的内容，我们的核心是让它变得聪明，这种聪明未必是要体现在‘人性’上的。” “你看啊，机器与机器之间的交互方式本来就和人类之间的交互方式不同，为什么要强求拟人化呢？” “当然，拟人化也是后期的重要发展方向，但那属于锦上添花......” 王建成的话里透露着一种极端的实用主义倾向，倒是跟陈念的理念很契合。 事实上，他一直觉得ai真正的前途在于复杂任务处理，而不是所谓的拟真化。 试想一下，你是需要一个真正能帮你完成大部分工作个人助手，还是需要一个看上去跟真人无异、能对话能带来精神陪伴、甚至还跟真人一样柔软的......高级娃娃？ 嗯.......说起来好像的确是第二种更有市场。 不过，从生产力发展的角度来说，前者所具有的意义毫无疑问是更加重大的。 之所以前者的发展不如后者，关键问题就在于训练材料上。 依靠互联网，你可以找到无数张图片、视频、文字去训练ai的处理能力，并且迅速得到肉眼可见的突破和进展。 但你很难去设计一套符合训练要求的工作环境，也难以使用自动化手段进行随机生成。 这也就是为什么，绝大多数复杂任务处理ai的训练都是基于游戏、棋类竞技这些相对简单的活动。 规则明确还不是主要原因，更重要的，就是它的可重复性。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你这个思路是对的----目前来讲，跟我们项目的预期一致。” “所以我们的项目到底是要做什么？” 王建成立刻问道。 陈念和李想对视一眼，随后回答： “你得先把保密协议签了，我才能给你讲具体的项目细节。” “官方项目？战场指挥系统？肯定是！快快快，上哪儿签？咱们抓紧时间！” 王建成的反应有些出乎陈念的预料，不是因为他猜中了项目的内容，而是因为他积极的态度。 他还以为，对方至少会犹豫一段时间呢。 毕竟，这一次的合作方式跟他以往的合作完全不同，不再是由他自己独立开发、或者以外包顾问的身份加入项目组，而是要真正进入“体制内”了。 但他其实好像也不在乎？ 不过，这倒是给李想省了不少事----在确定王建成的意愿之后，他立刻通知了上级准备进行考核和保密培训，正式启动流程。 由于身份相对特殊、且之前已经有过合作记录，王建成的流程走得很快，等三人出去吃完饭回来，申请就已经得到正式批复，效率高的惊人。 王建成对此很是兴奋，他几乎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这个项目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怕是晚上喝茶叙旧、聊着生活上的闲事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扯到ai上去。 “所以我算是正式加入组织了吗？这是不是就是真正的军工核心？是成飞的项目吗？” “我记得现在国内还没有官方的人工智能研究院吧？我们是帮谁干活？” 王建成这话倒是提醒了陈念，他想起来，四川这边的人工智能研究员要到2019年的时候才正式建立，虽然也不能说多慢，但也确实落后国际上先进的研究机构很远的距离。 要知道，美国联合人工智能研究中心虽然同样是在2018年成立，但他们所接收到的技术支持是来自于csail、sail、isi等多个人工智能实验室的，最早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19世纪50年代。 相比之下，在21世纪之前，华夏对人工智能领域的探索基本上是一片空白。 哪怕到现在，也仅仅是刚刚完成对这项技术的“破冰”，而破冰所用的破冰船，还是陈念自己提供地神经网络算法。 也许我们是时候建立一个专业研究机构来综合处理有关ai的种种事务了。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回答道： “不是成飞的项目----还是那句话，具体的项目细节，等伱通过审核、加入项目组之后再聊吧。” “那你们呢？那你们也是项目组成员吗？想哥也是？” 一旁的李想摇了摇头，暗自觉得有些好笑。 就我这样还研究组成员？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 陈念嘛，他虽然是项目的技术源头，但实际上，他也不会直接参与到项目中去。 所以真正在严格意义上加入湛卢项目的，其实也就李想一个人而已。 不知道他知道真相之后，到底是会失望、还是兴奋。 毕竟，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这个项目事实上的领头人...... 眼看陈念和李想两人都不打算透底，王建成也只好放弃。 在之后的三天审核时间里，他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期待着结果尽快发布，生怕自己哪里表现得不好，被直接刷下去。 毕竟，进不了编制是小事，错过了这么一个项目，以后可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这样煎熬的时间整整持续了三天，在最后的审核通过之后，王建成终于顺利加入了湛卢项目组。 但在拿到项目文件之后，他却又有些疑惑。 这个项目居然不是归属成飞的？ 在项目从属关系说明上，他只能看到孤零零的“湛卢指挥系统项目组”几个大字，跟之前他参与过的玉井项目完全不同。 他向陈念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而陈念给出的回答，则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湛卢项目并不归属于现有的任何研究所----准确来讲，它是一个直属项目。” “至于它的从属问题......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有答案的。” ...... 另一边，角楼。 鲍勃安静地看着最新送来的情报，脸上没有一丝担忧的表情。 是的，己方一次性损失了大量情报人员，并且绝大多数还是核心。 在华夏的整个情报网络几乎可以说被摧毁超过一半，这样的代价，无论放在哪一个年代，都算得上是惨痛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损失是五月会的，功劳是自己的。 通过华夏的强烈反应，他已经能够百分之百确定，那个神秘的组织一定存在，并且己方已经触及到了相对核心的秘密。 而这次行动中最重要的成果，也已经在中断之前传递到了他的手里。 那就是，所有与那个组织存在联系的人员名单。 这些人员名单覆盖了军工领域的几乎所有部门，从航空器，到导弹，到雷达，到舰艇，到电磁....... 每一个人员，都对应着华夏在一个方面的巨大突破。 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印证，所有此前己方不能理解的事情都得到了解释。 鲍勃也在这时候明白过来，五月会并不是一无是处。 恰恰相反，作为情报领域的专家，他们早在2004年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存在，并在成都发起过试探性的进攻。 只不过，这样的进攻、或者说调查没能持续下去。 双方之间在军事上愈演愈烈的冲突吸引了大量注意力，再加上五月会接连受挫，连续更换负责人，策略连续性出现重大问题，才最终导致了本该在6年多之前解决的问题，最终拖到了现在。 想到这里，他默默地在心里为潘恩画了个十字。 这位老兄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犯了那么多致命的“错误”，但其实，他也是曾经把最关键的致胜武器握在手里的。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件武器的重量。 大概他以为自己握住的只是一根平平无奇的铁棍，但其实，那是物理学圣剑...... 放下了手里的文件，鲍勃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开口对一旁的助理说道： “情况基本已经很清晰了，华夏方面应该是建立了一个集权化组织，并采取极端策略重点对军工技术进行了攻关。” “这真是难得一见的赌徒手段，不过他们的运气实在太好，居然全部都赌赢了。” 助理微微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的，跟他们比，我们的运气简直是差的可怜。” 事实上，这也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基于现有的情报，华夏至少在2003年到2005年间是陷入过重大经济困难的，那时候的他们暂停了大量重点项目，甚至连部分列入过五年计划的项目也直接取消。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直到j-22、j-20出现，关注着华夏预算变动的情报组织才明白过来，那些被抽调走的资金的流向。 这还不是豪赌吗？ 如果新装备的效果达不到预期、如果资金链发生断裂....... 难怪他们那时候要那么凶狠地去开拓军售市场，甚至不惜在岛国thaad事件上铤而走险呢。 当然，光是依靠军售，对方的窘境还是无法缓解的，可问题是，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刻，己方居然发生了重大经济危机。 而在这次危机里，对方不仅掠夺了巨量的利益，还抢占了大片市场。 也正是这些被抢走的市场，在后续几年时间里慢慢成长起来，成为了支撑他们继续激进冒险的筹码。 运气真是好啊...... 或者说，这不是运气，而是他们早就料到了一切？ 助理赶紧摇了摇头，驱散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看着对面的鲍勃，他继续开口说道： “从现在我们掌握的有关这个组织的情报来看，它的组织框架是基本清楚的。” “准确的来讲，它应该是一个类似于国家军事产业局类似，但又更加极端的组织。” “这个组织所统筹的不仅仅是资金、资源、人力，甚至连科技本身也在统筹范围内。” “这一点，从他们几个重大项目的先后次序就可以看出来了----与其说它是‘军事产业局’，倒不如说它是一个庞大的‘计划局’。” “带有执行能力的计划局。” “这样的性质实际上是极为可怕的，它拥有无上的权力，也拥有无上的地位......难怪他们能在短期内取得这么惊人的进步。” 听到他的话，鲍勃嗯了一声，随即说道： “但这样的发展是不可持续的。” “是的，的确不可持续----但那又怎么样呢？如果他们的运气继续好下去，只要再过5年，我们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到时候哪怕他们把这套体系全部推倒重来，咬着牙吞下所有反噬，也不会再动摇他们的根基了。” “确实如此。” 鲍勃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要逼迫他们承认这个组织的存在。” “并且，我们还要不惜代价地去曝光这个组织的真实情况----要让他们的民众知道，那些本应该属于他们的利益，到底是被谁吞掉了。” “只有做到这一点，我们才有可能夺回那一点点优势........” “我们已经在安排了。” 助理立刻回答道。 ....... 之后的几天里，美方对华夏的舆论攻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 一条条被精心设计过的消息不断抛出，一份又一份的调查报告被“泄露”，渐渐的，问题开始扩大化。 这几年的时间里，星火所占用的资源是巨量的，但与其他机密项目不同，它的预算被分摊在各个不同的部门中，而这些部门的财务报表因此受到了严重影响，可读性急剧下降。 这也成为了美方最主要的攻击手段。 一时间，“不透明”、“结构性腐败”、“上层腐朽”等等声音铺天盖地，哪怕是舆情部门经验最丰富的专家，也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然而，就在这种时候，一张完全陌生、也确实不承担任何重要工作的面孔站了出来。 他以发言人的身份，在公开渠道上向全世界发布了一条足以让所有人闭嘴的消息： “是的，我们已经新设了一个综合性研究机构。” “它的名字叫做，星火。” 第三百八十二章 强心剂 “国内顶尖研究机构曝光，或许不是‘研究机构’？” “星火到底是什么？一篇文章带你解密。” “华夏版国家军事产业局？不止于此！” “官方发布：民发局隶属星火小组，包括芯片、大型机械项目均与星火有关。” ...... 随着星火小组的曝光，这个给美方带来了无穷威胁的组织也终于脱下了神秘面纱。 此前一系列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所谓的“资金流向”问题在一瞬间仿佛变成了笑话。 毕竟，这几年时间里，华夏在军工领域的巨大进步有目共睹，h-20飞过的时候，谁又会在乎自己是不是多交了几块钱的税呢？ 恐怕某些人还得赶紧去买两包烟庆祝庆祝，毕竟这点钱花的那真是物超所值...... 在越来越发达的互联网上，对星火的讨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如果说此前每一件新装备，最多都只能引起某一个领域、某一个群体的讨论，那么当前，星火曝光之后，整个华夏可以说进入了全民化的狂热之中。 “所以星火到底是个什么组织？是类似于中科院，还是类似于发改委？” “都不是吧......我感觉它更像偏向于国资委和中科院的结合，一方面提供资金资源，一方面提供技术支撑----新闻上说的它是华夏版国家军事产业局，还真有那么点神似。” “高组织度，高权限，高产出.......不过好像，星火对经济的负面作用相比起国家军事产业局来说要小得多，至少在曝光之前，我们几乎都没有感受到它的存在。” “是的，这一点还挺奇怪的，理论上这样巨大的产出，投入巨量资源之后，国民经济一定会受到严重影响，但事实是恰好相反，我们的经济环境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是在优化？” “搞什么？物理不存在了？能量守恒被打破了？” 这话一说出口，还在讨论的众人纷纷炸锅。 确实，就想这条评论所说的一样，虽然与物理学的绝对守恒不同，但在经济上，一定时期内的经济总量也存在某一个阈值。 在这个时期内，消耗的资源数量只能是限制在这个阈值之内，想要在某一方面多花钱，另一方面就得少花钱。 但很显然，星火组织打破了这个规律。 虽然不知道它具体的项目清单，但从第一个具有重大突破的j-22项目开始算起，到前不久的096项目结束，短短七年的时间，国内诞生了多少量级惊人的重大、先进装备？ 钱是从哪里来的？ 制造费用只是小头，真正花钱的是研发费用啊...... “也许应该解释为，滚雪球效应？” 新的评论刷新出来，随后立刻有人跟帖道： “滚雪球这个理论是有依据的，而且其实还很明显。” “你们看，从j-22开始，到后面每一次军工领域的突破，都给我们带来了新的利益。” “无论是海岛、国际市场、还是军售，这几年我们捞的钱科都不少啊。” “南边海上不是在大张旗鼓地搞石油钻进平台吗？南岛事件之后，经济交流也开始迅速变得密集起来了。” “最重要的还是当年的移山项目消化掉的经济危机影响，直接让我们往前跨了一大步.......” “楼上的注意点，消化掉经济危机的不是移山项目，是后续的大型基建。” “都一样的啦......” 随着讨论越发深入，这种人对星火的运作方式似乎也渐渐开始达成共识。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以李想为代表的舆情部门的刻意引导，众人的注意力，从“技术的来源”、慢慢转移到了“资金和资源的来源”上。 实际上，这种解释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虚假的谎言。 投入资源，就能换取技术？ 科技发展又不是自动售货机，怎么可能得到这么稳定的回报。 不提科技史上那些让人惋惜的案例，哪怕是华夏，在星火诞生、在陈念出现之前，那也是走过许多弯路，花过许多冤枉钱的...... 不过，这种解释又确实是唯一合理且最容易被采信的说辞。 不仅仅是因为它在发展过程中的逻辑自洽性，更重要的一点还包括......它的示范性。 虽然在国际政治中绝对不能以个体化的思维去判断一个国家的意志，但不可否认，所有在努力向前的国家，他们的领导层都会具有同一种思维： 别人可以的，我们为什么不行？ 而星火的存在，就像是给了他们一针强心剂。 ----虽然以华夏方面知情者的角度来看，更像是“致幻剂”啦...... 无论如何，在经历过数天的讨论之后，舆论对星火的看法逐渐开始统一，它所做出的贡献也得到了认可。 但与此同时，在死而不僵的网军的持续渲染下，新的暗潮也开始逐渐浮现。 “所以官方的意思是，在过去几年的时间里，我们几乎所有的经济增量都投入到了星火的项目中？” “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说真的，看到这个报道，我根本一点都感受不到发展的喜悦，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词----穷兵黩武。” “是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在激动什么？激动于这片土地上又多了一个独裁组织？激动于新的老爷坐在了你的头顶上？” “安啦，小民思想就是这样的，明明自己脸五块钱的泡面都要吃不起了，还整天痴迷于官方利用宏大叙事制造出来的美梦。” “他们可能还真以为自己的未来是星辰大海呢，有点可笑，星辰大海是老爷们的啦，你的未来只有臭水沟、廉租房和几块钱一份的炒饭啦。” “楼上的有点极端了，但我也觉得挺夸张的。” “仔细想想，这几年的发展也就只有军工领域最突出，医疗呢？教育呢？我们天天说要和平发展，可投入最多的却是战争兵器，这个国家是虚伪的，也许像我们这样无权无势的人，根本就没有去追求幸福的权利吧......” 面对着这样的言论，舆情部门一时间也没办法立刻去做出反应。 毕竟，有些人早就已经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动作了，一旦出现任何舆论管控的迹象，那些早就准备好的后手立刻就会跳出来，开始指责华夏方面“批评不自由所以赞美无意义”了...... ...... 而与此同时，某个南方的小县城里，一个与当地环境截然不同的西方面孔突兀地出现在了街头。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升起无数的感慨。 这是他到达华夏的第三个月----或者说，这是他再一次到达华夏的第三个月。 在很多年以前，作为bbc在华夏区域最富有盛名的调查记者，他曾经凭借着一己之力掀起巨大的波澜。 虽然最终的结果不尽人意，虽然自己也没有逃脱被遣返的命运，但在经过数年时间的争取之后，他也终于重新获得了上级的认可，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某种程度上，这还要感谢华夏，感谢他们公开了星火组织的信息。 如果不是这件事情，他所犯下的“错误”，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得到原谅。 而现在，大家都明白了一件事情： 当时威尔逊之所以失败，并不是因为己方的“错误”，而是因为对手实在太强。 在绝对碾压性的实力之下，所有舆论场上的小打小闹都变成了笑话。 所以，上级重新考核了威尔逊的能力，在确认他仍然没有放弃自己的专业之后，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而这次机会，所要针对的目标，仍然是华夏。 客观地说，这很不容易。 毕竟，被驱逐出境的威尔逊早就已经在华夏的系统中留下了记录，bbc甚至动用了外交层面的特殊途径，才终于算是把他送了过来。 他仍然不被允许从事新闻行业，但这并不影响bbc的总体安排。 这一次，他们不打算再像上次那样激进、那样直接挑衅华夏的痛点。 他们要做的，是慢慢潜伏下来，通过一连串的小事件去建立起自己的影响力，在潜移默化中，铺垫出己方的基本盘。 没有人知道这样的动作到底能有多少效果----但其实，bbc也并没有那么在乎。 政治上的争斗只是附带的收益，在华夏日益强大的时代，去发掘他们的“弱点”，本来就是民众之中的流量密码。 能赚到钱就好，至少，不会亏。 想到这里，威尔逊吐出了心里的那口闷气，也放下了积蓄已久的压力。 他转向一旁的助理，开口问道： “我让你准备的材料，现在都准备好了吗？” 助理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孩，但她的妆容却颇为西化----深色的眼影和刻意渲染的厚嘴唇、高鼻梁，如果只是一眼扫过去，几乎没法发现她的东方特征。 “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我收集了所有前期拿到的档案，挑出了20个合适的采访对象。” “按照你的要求，这二十个对象基本都是社会底层，且生活上都有严重困难。” “应该说，他们的不满情绪是最严重的----更有趣的是，根据我之前的观察，他们普遍不太关注新闻，也不知道星火的存在。” “所以，他们的......嗯，可塑性，更强。” 听到助理的答复，威尔逊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正是他想要的东西。 看来，自己的这个助理虽然在某一些方面不能完全让自己满意，但至少，她的工作能力还是无需质疑的。 思索片刻之后，他继续开口问道： “脚本准备好了吗？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不是一次常规的采访。” “所以，我们的每一步，都要做到合理。” “至少，我们不能让被采访者看出问题......那些具有明显引导性的台词，你要全部删掉。” “已经处理完了----伱要再看看吗？” “不需要。” 威尔逊摇了摇头。 实际上，基础的脚本框架他早就已经熟悉，而“台词”这种东西，也只是写给助理看的 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只是这么一点简单的事情，自己不可能出现任何纰漏。 随机应变，有时候会比精心准备要来的更加真实、更具有冲击力。 一切准备就绪，威尔逊给了助理一个眼神，两人的工作也立刻开始。 他们就像两个来自异国的游客情侣漫步在小县城的街头之上，随意拍摄着沿途的风景、人物，对每一个所谓的“新鲜事物”发出独特的惊呼声。 路过的所有人都对他们侧目，但他们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专注于小型dv力记录的东西。 “嗨大家好，我已经来到了华夏，这里是华夏南方的一座小县城......我想，这里跟我们想象的还是很不一样的。” “跟我们熟悉的那几个大城市不同，这里的生活节奏慢得惊人。” “说实话，从上海来到这里，我甚至觉得这完全是两个世界。” “快看，这里有一家特色餐厅。” “呃......我能看懂汉字，但我看不懂菜单上的内容。” “也许这是他们的traditional meals......对，传统特色菜。” “也许我们应该去尝一尝，但不是今天。” “没错，我们才刚刚在酒店里安顿下来，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熟悉这里的环境.....” 威尔逊的表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美----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出现在镜头之中，只有助理代替他出境。 而同时，他的画外音完美地契合着拍摄到的画面，带来一种与众不同的沉浸感。 这时候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所使用的是一种在后来爆火的、被称做“vlog”的拍摄手法。 这种手法凭借着所谓“真实性”的表象，往往能达到其他手法难以企及的说服力。 ----但它就一定是真实的吗？ 至少在威尔逊这里，绝对不是。 一路走过了县城的主干道，威尔逊带着助理走进了早就踩好点的小巷子。 而在这条小巷子里，他们即将见到他们的第一个目标。 一户卖煤的人家。 根据资料，这户人家的月均收入不足1000元，家里还有一对正在上高中的姐妹。 不用说，他们的生活一定是困难到了极点。 而这，也正是威尔逊的机会....... 第三百八十三章 星火，到底做了什么 “哇哦，这里有一个卖煤的小店！” 伴随着威尔逊的浮夸表演，这一场所谓“采访”的中心剧情，也终于拉开了序幕。 助理走上前去，假装好奇地打量着店铺的环境，随后开口向正在店里忙碌的老人开口问道： “大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老人疑惑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两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外国人？ 这个县城里出现外国人还是相当稀奇的，在他的印象里，上一次见还是好几年前自己女儿学校里来支教的那些金发碧眼的老师了。 “你们做啥子？” 老人警惕地问道。 “我们是来旅游的，看到您这的店，觉得好奇就过来看看。” 助理的表情自然，全然看不出一点破绽。 在听到她的话之后，老人也松了口气。 虽然说这几年对所谓“外宾”的宣传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但在他这样年纪的老人心里，其实还是对外国人有一种思维固化之后的敬畏。 ----或者说，是对某些规则的敬畏。 生怕丢了人，生怕破坏了这个国家的形象。 他紧张地搓了搓手，拍掉衣服上的煤灰，随后才直起身说道： “这里没得什么好看的，你们来旅游的，去江边看看嘛，江边新开了个水上乐园，漂亮得很哦！” “我们不想看那些东西，我们喜欢原生态的。” 助理继续回答。 原生态？ 老人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他只是木讷地冲着举着dv的威尔逊笑了笑，伸手比了个“耶”，随后便想要继续去搬运堆在门口的煤。 而这也正是威尔逊要的效果。 他一边把dv对准了老人，一边示意助理继续跟上，按照早就准备好的脚本去跟老人搭话。 “大爷，这是在做什么？” “搬煤咯，还能做什么？” 老人简短地回答道。 “为什么不带个口罩啊？你这里这么多灰尘，容易得病的。” “得病也要做的嘛，不做没有钱的咯......” 听到老人的回答，威尔逊暗暗一喜，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这第一个采访对象，算是找对了。 一旁的助理没有直接去问最核心的问题，而是放下自己的身段，主动帮老人把装满煤的一筐搬到了停在一旁的三轮车上。 而这个动作，也让本就心思不多的老人对她放下了戒备。 “哎，你这个女娃人还怪好的咧......快放着放着，别动手了！” “把你衣服弄脏了，我怕是赔不起的哦。” 助理大方一笑，回答道： “我不用你赔！” 而dv后的威尔逊也迅速抓住了这一个细节，用英语开口说道： “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小镇上的普通人很善良，刚刚我的朋友帮助了他，但他首先关心的却是有没有弄脏我朋友的衣服。” “这一点，让我觉得他更像是一个英伦绅士。” “不过，绅士可不会住在这样破旧的房子里，也不会需要以售卖煤炭为生......” 就在他对着麦克风念着旁白的时候，老人和助理终于搬完了所有的煤炭，前者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找来两个凳子，小心地擦干净上面的灰尘之后，才让威尔逊两人跟他一起休息。 很显然，现在的他已经开始把威尔逊两人当成“自己人”了。 眼看时机成熟，助理也开始了她的引导。 “大爷，现在还有人烧煤吗？我看咱们好像都是用天然气了呀。” 老人叹了口气，回答道： “是啊，都是用天然气了，现在哪还有几个是烧煤的哦。” “前几年的时候，我去拉一车煤回来，要不了半天就能卖完，那时候不说家家户户，起码有一半家里还是烧炉子的。” “因为啥呢？天然气贵啊那时候。” “再加上用煤也方便，你说冬天了，家里要取暖，专门买炭也不划算，烧个炉子又能做饭，多好。” “现在不行了，现在又是电暖气，又是电磁炉，又是液化气的。” “城里用煤的差不多都没有了，也就是几家饭店，还有郊区农村有人烧煤。” “再过几年，农村都不烧煤了，要么干脆烧柴，要么就是沼气。” “伱不说别人，我自己都不想烧煤咯.......” “确实是这样的......那您干这个还赚钱吗？” 老人连连摇头，回答道： “不赚钱，这还赚什么钱？一个月能有个一千块钱就不错了！” 一旁的威尔逊满意地笑了。 看来前期的调查没有出错，这个老人的生活，确实是极度困难的。 1000块钱，在这个年代能做什么？ 也许对某些人来说，这只是一份饭钱。 于是，他赶紧对着麦克风说道： “这个老人的情况比我们想的还要困难，他每月的收入不超过100欧元。” “要知道，哪怕是在这个小城，一份简单的午饭也需要1欧元以上。” “也就是说，他赚到的钱，几乎只能勉强覆盖一家人的食物消费。” “百分之百的恩格尔系数！无法想象......” 这番话已经开始带有明显的引导意味，但在威尔逊精湛的演技下，所谓的“惊讶”覆盖住了暗含其中的恶意。 而恰好也在这时，对面的老人突然狠狠地咳嗽起来。 助理见状连忙从包里拿出矿泉水，神态关切地一边拍着老人的背，一边询问道： “您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老人才终于缓过气来。 “没事，没事......老毛病了。” “说是肺有毛病，搞不好是肺癌哦......” “肺癌？不会吧？” 助理的脸上浮现出夸张的惊讶神色，而威尔逊却越发兴奋。 这就是活生生的苦难。 而对方的苦难，正是自己要消费的爆点....... “咋个不会哦，干这个的就是容易得肺癌。” “哎，我都不想说这个，也不敢去看。” “能过几年是几年咯，等养大我两个女儿，我走得就没有牵挂了.......” 老人的声音里透露着一种坦然，哪怕是心思不正的威尔逊两人，也终于有了些动容。 但他们并没有真正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 在老人跨上三轮车之后，他们便自然而然地帮着他推起了车，跟在了他的身边。 而也就是这一趟行程，让他们收集到了足够制作成一期视频的素材...... ...... 几天之后，一条视频在youtube上线。 它的标题叫做《旅行华夏，遇到了一个卖煤的老人》。 一开始，它的热度并不算高，但随着后台的赋值和推广，这条视频的播放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提升，并且迅速被转载到了华夏国内的视频平台。 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这条视频的影响力便迅速扩散开来。 不可否认，它所展现出来的底层社会的真实现状，确实刺痛了每一个人的最柔软的内心。 在视频里，人们所能够看到的绝对不仅仅是威尔逊的团队与老人的那几句简单的对话，还包括更多通过“并不算清晰的镜头”展现出来的，一些令人心痛的细节。 比如，他的手上戴着的那个颜色鲜艳的儿童电子手表，也许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摊上花几块钱买回来的，目的只是为了保证能够准时到达客户要求的地点。 比如，他家里的墙上挂满了奖状，但在奖状下面的桌子上，却是一碗看不清颜色的剩菜。 比如，那些还在订购煤炭的家庭往往条件都不好，甚至有些老人每一次只订几块，因为他拾荒换来钱，也只能付得起这几块让他熬过寒冬的燃料...... 这一切显得那么真实，却又那么不真实。 真的是这样的吗？ 在我们所看不到的那些角落里，真的有人还在过着这种苦到几乎不能呼吸的生活吗？ 伴随着卖煤老人的一声声咳嗽，屏幕前的那些观众们，似乎也跟着他一起窒息了。 而在视频的最后，威尔逊用低沉的语气，为这个视频做了总结。 “这个视频我们本来只是为了记录在旅行中遇到的新鲜事，但老人的出现打破了我们的计划。” “我们决定把他记录下来----也许，在看到这条视频之后，会有更多的人关注他，帮助他。” “对了，不是他，而是他们。” “我想，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隐藏着跟他们一样正在经受苦难的人们。” “我们为他们做的事情太少了，但至少，应该要做一些......” 这个年头还没有“破防”的说法，但不可否认，视频发出之后，不少人确实在看到它的第一时间就破防了。 各大视频网站的评论区下面，网友一个个分享着自己的经历，讨论着视频本身、以及它所带出来的那些问题。 “这个视频真的很真实，我老家就是小县城的，现在很多地方的情况就跟视频里拍的一样。” “越是底层越是没有钱，并且更严重的是，他们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卖煤的就一辈子卖煤，卖菜的就一辈子卖菜，在我们享受着快速发展的红利时，他们却好像是被抛弃了......” “也许我们真的应该停下来等一等他们，或者说，我们应该拉他们一把......” ...... “确实，这种事情我太有感触了。” “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回了老家，见到了很多类似的事情。” “你们都在关注卖煤的老人，但是基本没有人注意到视频里出现的那个拾荒老人。” “我家附近就有这么一个人，取暖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奢侈了，如果不是村里出钱给他买了米面油，我估计他连年都过不去。” “这很离谱，你们知道吗？以前诗里说‘心忧炭贱愿天寒’，我从来都想不到，已经到这个年头了，还会有人没办法解决‘温饱’这个问题，只能去向上天祈求尽快暖和起来.......” ....... 这算是最正常的评论，而同时，在一些账号的刻意引导之下，一种“对比”的趋势开始出现。 一边，是如同科幻产物一般的新型装备的图片。 一边，是老人干枯皲裂的手。 一边，是公开发布的天量的科研预算。 一边，是几张沾染了煤灰的破损纸币。 这样的画面充满了冲击力。 而在这样的冲击力之下，越来越极端和偏激的评论也开始渐渐变得多了起来。 “你国是这样的，看中的是面子，是国际影响力。” “真的有点讽刺，官方刚刚才公布了星火的消息，这个组织在过去几年的时间里不知道吞掉了多少资金。” “是的，我们承认它带来的收益是巨大的，但问题是，这真的值得吗？” “也许，我们并不需要那么多先进的军事装备，也不需要什么芯片啦、挖掘机啦之类的东西。” “我们只想让每个人都有一口饭吃，这很难吗？” ...... 在这一系列波涛汹涌的舆论之中，一个最核心的观点逐渐显现了出来。 那就是： 我们是不是真的走错了方向？我们所谓的“为了人民的幸福，为了全人类的幸福”，是不是只是一句空话？ 幸福是靠武器和战火来争取的吗？ 显然不是吧？ 既然不是....... 那我们做了什么，现在又在做什么？ 星火......那个承载了无数荣耀的组织，到底做了什么？ 第三百八十四章 总有人带着你绝境翻盘 成都。 办公室里，陈念、陈果和李想三人难得地再次坐在了一起，各自端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事实上，自从李想正式加入情报部门之后，三人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了，工作上职权的划分是一方面，始终维持极高水平的压力和节奏是另一方面。 对陈果来说，一天到晚都是各种计划会、预算会、评估会，对李想来说，舆情变化一刻不停，他的工作也一刻不停。 而陈念则更夸张，且不说技术输出的问题，光是各种学习和研究，就占据了50%以上的时间了。 所以，这样的悠闲对他们来说是奢侈的。 喝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水，陈念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开口说道： “......所以，现在激光这一块，技术基本已经输出完毕了，接下来，就看11所那边怎么去调度资源快速应用了。” “不过，这次的技术相对来说比较基础，yls-1000的技术拆解还需要一段时间，想要直接应用到神光计划上是不可能的。” “设备出来之后，大概率会在激光焊接、激光雕刻这些工业领域上优先发力。” “这对我们来说倒也不是坏事......民用工业中的焊接技术，我们其实一直都是弱项，这次正好补上去。” 听到他的话，陈果微微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的，民发办那边也是这么说的。” “这一块的军事应用，我们暂时还不着急。” “至于神光计划，它本身也是一个备用计划，核心还是在east那边。” “east的进展比预期会快一点。” 陈念接过话头说道。 “火绒小组进展怎么样？” 陈果问道。 “很好，目前已经开始拆解磁波纹场形成原理了，估计会在一到两个月之内形成结论。” “这一块解决之后，超导线圈的搭建，就可以启动了。” “时间比预期缩短了接近两个月。” 陈果的脸上流露出赞赏的表情。 果然，这个年轻人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失望。 想想自己刚刚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无比青涩的少年，手里拿着一份f-22的气动设计图纸，想用“交作业”的方式来引起自己的注意。 其实在那个时候，他大概就已经预料到将要发生的一切了吧？ 只不过，自己仅仅是把那当成了一次偶然。 也是直到他开始继续拿出发动机的图纸，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才渐渐重视起他来...... 一晃七年的时间已经过去，星火越来越壮大，包括自己、包括雷刚、林永明，所负责的事务都已经改变，好像只有陈念，还是维持着自己最初见他的模样。 ----倒也是，他在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站在巅峰了，所以也真的没什么好变的...... 想到这里，他略微有些感慨地说道： “我们其实已经做了很多事情了啊......但好像，现在外界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多理解？”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李想倒是笑了起来。 “陈教授，你别告诉我你还会在意网上的那些说法啊。” “这些都是早有预谋的舆论攻势，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看的。” “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抓住了一些痛点，但如果有人愿意亲自去调查，就会发现他们所呈现出来的是片面的、经过精心筛选后的结论。” “问题就在这里了。” 陈果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们知道这是精心筛选的结论，但大部分民众是不知道的。” “他们只会去相信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并且先入为主地将其作为判断的依据。” 这话一说出口，坐在一旁的陈念也连连点头。 事实上，相比起陈果，他更能体会到这种“先入为主”所带来的巨大破坏力。 要不然怎么有句话叫“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呢？ 原因就在于一个“先后”的问题。 这并不是因为民众“不聪明”，准确的来讲，是因为他们“不够聪明”。 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当某个事件在刻意引导下开始发酵后，这个事件中所输出的观点就天然地具有了先行性的特点，也占据了舆论对决中的“制高点”。 在大部分人看来，“先行”就代表着“问心无愧”、代表着“无懈可击”，因为他们会本能地以为，先说话的人就是在主动暴露自己的破绽。 而后说话的人，就是在针对对方的漏洞“狡辩”、或者“抵赖”了。 如果不是信心十足，谁干这么做呢？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对那些专业干这种活的组织来说，造谣的成本低到几乎不需要去考虑和计算的程度。 反正大不了就是换号重开，在产业化的运作下，想要制造一个具有影响力的账号，其实最多也不过就是几周的时间..... 说白了，大部分民众以为自己是在第二层，其实他们是在地下二层。 这种情况并没有随着互联网普及程度提高、信息量通量增大而有所缓解，反而是因为信息碎片化程度升高而愈演愈烈。 在陈念的记忆里，哪怕是到了自己重生之前的那个年代，这个问题都没有真正得到解决。 他突然有些好奇，在现在这个世界，像李想这样的舆情工作者，会拿出什么样的应对方案呢？ 而一旁的李想在看到他充满期待的眼神之后，也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开口道： “怎么，你们都等着我出解决方案呢？” “那不然呢？这不就是你的活儿吗？” 陈念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行吧。不过这种事情处理起来，其实并没有你们认为的那么困难。” “其实说穿了，对方占据的唯一一个优势，不就是所谓的‘先发’嘛。” “在合理性和说服力方面，相比正规的调查报告，他们是不可能有任何优势的。” “你要真的深究下去，其实绝大多数人都能明白，对方不过是以点概面的偷换概念而已。” “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简单的很，那就是，让对方的先发优势消失。” 听到这里，陈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段话里有一个明显的逻辑点，那就是，先发优势的建立，本来就是不可逆的。 它建立在“时间”这个最基本的概念上，你总不可能逆转时间，或者像黑衣人一样拿个钢笔一闪，就消除掉所有人的记忆吧？ 他像李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而后者则是耐心地解释道： “我所说的消除先发优势，并不是在物理上消除，而是在逻辑上消除。” “先发优势之所以能成为优势，是建立在双方基于同一个议程进行舆论对攻的基础上的。” “那么如果，我们根本就不对他们预设的议程进行讨论呢？” 陈念愣了一愣。 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好像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没错，对方其实并不在意一场辩论最终的胜负。 他们在意的，是在辩论进行的过程中，到底能提纯到多少站在他们那一边的受众群体。 而一旦双方的辩论激烈程度开始上升，他们可以提纯的范围也开始上升。 这绝对不是华夏想要的结果。 但这其中有一个问题...... “所以我们就完全置之不理吗？” “当然不是。” 李想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们会例行发出调查报告作为回应，但我们不必去管这份回应的关注度。” “因为，在新议程热度上升，旧议程冷却之后，总会有人把我们的回应翻出来的。” “那时候它能起到的效果，要远远高于在高温下的效果.......” ...... 几天之后，按照李想所说的舆情部门的策略，一档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节目开始播出。 这档节目的制作并不算精良，跟威尔逊发布的vlog一样，它同样采取了第一视角拍摄的手法，也同样是双人组的配置，甚至连旁白的音色，都有几分相似。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制作方还是耍了一些小聪明的。 但这点小聪明并不让人反感，因为它所呈现的内容，确实算得上是诚意十足。 节目的名字很简单。 “华夏人的一天”。 跟陈念记忆里的那个“华夏人的一天”相似，这一档节目中出现的所有人物，都是华夏最普通的个体。 而不同的是，相比起前世那档节目的“普通”，这档节目所聚焦的，更多的是更加鲜活且惨烈的现实。 在总共12期的节目里，人们所看到的最多的，就是那些所谓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与生活抗争的过程。 这里有因病返贫、只能靠年迈的母亲兜售早餐为生的城市贫民一家，他们每天的伙食就是三顿一成不变的碱水面，只有病榻上奄奄一息的病人才有资格加上一颗鸡蛋； 这里有蜗居在摩天大楼之间，每天通勤时间超过4个小时，想要买一件面试用的白衬衫、就不得不放弃一周的午饭的普通职员，他每个月拿到工资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钱打回去给已经年迈失业的父母； 这里有西北大地上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着，一生只能洗两次澡，但在出嫁的当天，却把水省下来给了家里牲畜的农民，她抚摸着毛驴身上的鬃毛，用沙哑地声音祈求着一场甘霖； 这里有带着弟弟拾荒的少年，他从来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好东西，只会悄悄地捡起弟弟喝完的牛奶盒拆开，舔食着上面残存的几滴液体，随后又把踩扁的盒子整齐地放进随身的蛇皮袋了....... 相比起威尔逊视频里所展示的所谓“苦难”，这一档系列节目所呈现出来的苦难，无论是在等级上，还是真实性上，都完全达到了碾压的级别。 而人们在看到这一档节目后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愤怒，而是惊骇。 事实上，许多人对苦难的理解是浅显的，是片面的。 许多人衡量苦难，只能用冰冷的数字，用所谓的“月收入不足xx”来定义。 然而这档节目，却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苦难绝对不止于此。 它不是一串数字，也不是一两个画面，它是一种贯穿了一些人整个人生的、始终压抑在他们头顶、让他们无论如何挣扎，都不可能直起身子的厚重黑云。 要不然呢？ 卖早餐的老人能攒够儿子的医疗费，让他重新从床上站起来吗？ 辛苦工作的职员，能存下足够的存款，让自己在那座魔幻的城市立足吗？ 西北大地上的农民，能像愚公移山一样开辟出一条水道，灌溉她已经干涸的牧场吗？ 还是说，拾荒的少年，能在某一天转动命运的齿轮，让自己的命运从此改变？ 绝大多数人的想法是，这绝对不可能。 他们想象不到节目中所展示的这些人，他们的人生还有什么可能。 也想象不到到底是需要一个多么大的契机，才能将他们从泥潭中打捞上来。 ----直到一条评论的出现。 “其实有些事情，并不是没有一点机会的。” “04年的时候，我跟节目里的那个拾荒少年一样，父母双亡，辍学在家，每天只能靠左邻右舍接济的一点剩饭为生。”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完了，我无数次想过要去村里的农机店买瓶农药喝下去，跟我父母一起走了算了。” “讽刺的是，我连一瓶农药的钱都出不起，所以我只能去偷。” “但偷完之后，我又觉得这么干不行，我不想死了之后还背着骂名，所以我又活了下来----这大概也是一种幸运。” “我撑过了6个月，6个月之后，有人带我去了学校，给我办了学杂费免除，垫付了冬装费用，给了我一笔给足够度过一年时间的贫困补助。” “在之后的三年里每一年，我都会拿到同样的一笔钱。” “这笔钱让我顺利地读完了高中，考上了大专----很遗憾，并不是大学。” “大概是我天生没有那么会读书吧。” “但那又怎么样？我现在一样每个月赚5000块钱。” “就在上周，我回了一趟老家，结清了6年前欠农机店老板的那瓶农药钱。” “那瓶被我偷回去的农药还放在窗台上，瓶子腐烂变形，里面的药水，早就蒸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 这条评论发出之后，它的热度甚至超过了视频本身。 而在评论的下方，则又数不清的网友跟帖，诉说着自己的经历。 当然，还有更多的人较真地去查看了视频里几个主人公的现状，随后分享出了那些令人惊讶地结果。 卖早餐的老人拿着特殊疾病专项补贴把他的儿子送去了bj。 蜗居职员的公司接下了来自官方的重大项目，他也拿到了一笔不菲的奖金。 西北的农民没有亲自移山，徐工的xe215da挖掘机替她挖出了水渠。 而那个拾荒的少年，就如评论区网友的经历一样，已经重新回到了本来就应该属于他的校园。 人生，真的如同深渊，坠入后就再也不能爬起吗？ 直到这一刻，人们才突然明白了这一档节目的用意。 面对着汹涌的质疑和拷问，它几乎是面不改色地撕开了自己最深处的伤疤，将鲜血淋漓的肉体展示在漫天飞舞的苍蝇面前。 可就在那些苍蝇即将分食它的血肉时，那些流血的伤口却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愈合。 ----是的，我们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啊。 我们做了很多，只不过有些事情的效力，需要时间去证明。 或者换一种说法。 在过去许多年的时间里，那些航母，那些大炮，那些导弹，它们以决绝的姿态守护住了这个国家大多数人的碗。 而现在，也许是时候，该往碗里添饭了？ 这时候再回头去看那些惨痛的苦难，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悟突然出现在了绝大部分人的心里： 也许，生活中确实是有许多绝境的，这是不可抹除、不可否认的真理。 但为什么你不相信，哪怕是在这样的绝境之中，也有人能带伱翻盘呢？ 第三百八十五章 陆军adts 成都，办公室里，陈念一个人默默地看着自己电脑屏幕上有关节目的反馈。 对大多数人来说，“华夏人的一天”这档节目的发布是对“卖煤老人”视频的一种正面回应，但陈念知道，这两者其实并不能说有太大关联。 不管威尔逊的视频出不出现，这档节目也会在某个恰当的时机被放出。 因为它实际上更像是一种信号，一种星火的主要目标开始扩展的信号。 如果说，在星火诞生之初，它的目的是以最快的速度发展军工业，快速实现装备更新和迭代，为华夏创造一个基本安全的生存环境的话，那么现在，科技发展开始进入了下一阶段，也就是军工和民用同等发展的阶段。 事实上，在陈念的记忆里，他所生活过的“两世”，这一阶段的次序是错位的。 在上一世，华夏选择的是优先保障民生，保障人民能吃的起饭，而高新技术和军工领域，则是在2010年之后才进入爆发性增长期。 但这一世，由于有陈念的存在，两个方向的时间线调了一个个。 军工先行启动，高新技术在海外攻城略地，国内民生其实是出于一个“跟跑”阶段。 它的发展同样不可小觑，但相对来说，确实没能达到上一世的速度。 要知道，上一世在民生领域的发展有多夸张？ 陈念非常清楚地记得，2000年，他刚刚上高一，那时候家里的条件不算太差，毕竟父母都是教师，双职工家庭一个月能有个一千多块钱的收入。 所以几乎每天，家里都有新鲜的肉类食品。 但相比之下，自己在农村的堂哥家的生活，就要艰难得多了。 猪肉其实算是奢侈的食物，虽然不至于到逢年过节才能吃的地步，但基本也维持着三四天一顿的程度。 并且每一次买肉，都是需要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的。 比如家里来客人了啊，比如考试成绩好啊，比如老人嘴馋了啊之类的。 非要找一个案例来类比的话，那个时候吃一斤猪肉，大概就相当于现在的家庭去外面的餐馆犒劳自己一顿的程度。 除此之外，农村对劳作工具、农用机械的珍惜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应出那个时代民生的艰难。 几亩地需要灌溉，大部分人即使家里有水泵，也不会选择去使用，而是硬生生一桶一桶地挑上去。 他们担心的是机械损坏后无法维修，也要衡量柴油消耗跟体力消耗到底哪个更划算。 5块钱一可乐瓶的柴油，就是一个壮劳力劳作半天的价钱。 ----而就是在这种极端困难的情况下，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整个华夏发生的改变甚至用“翻天覆地”都不足以形容。 2000年5块钱一斤的猪肉，在上一世的2023年，居然也仅仅是7块钱。 更夸张的是油脂供应，2000年均价万元每吨的一级花生油，到2023年，居然曾经达到过元的低点。 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以购买力来计算，油脂供应价格实际上是暴跌的。 至于农机价格方面，陈念在上一世亲眼看到过一个案例，算上各种支农补贴和下乡补贴之后，一台标价一千八的小型旋转割草机的到手的实际价格，是160块钱...... 很夸张，但随时都可以验证。 而这，就是当初选择“先吃饱饭”的成果。 当然，交通的爆炸性发展，基建的突飞猛进就更不用提了，都已经说烂了。 但回归到这一世，客观的来讲，增速是确实比不上前一世的。 这主要是因为被星火吞掉的资源实在是太庞大了，虽然科研不需要太高的成本，但后续的装备应用，以及守江山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都是不可避免的。 与此同时，局势不说一片大好，但也是历史性的宽松。 陈念相信，在这样的环境下，经济腾飞甚至都不能用“时间问题”。 驱动力的弹簧已经压满了，只要一松手，它就会以惊人的速度蹦起来。 想到这里，陈念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等待大规模的启动了。 在这个时间点，民发办与星火的关系已经彻底公开化，所以很多事情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就在两天之前，一场大规模的研讨已经拉开帷幕，民发办将会根据这几年时间的工作经验，想星火核心组提交一份未来5年的技术发展规划，与星火现阶段规划进行匹配去重之后，作为“填满杯子的砂砾”交到陈念的手里。 而到了那个时候，就是陈念真正开始大展拳脚的时刻了。 关掉了电脑之后，陈念一个电话叫来了王建成。 这时候的王建成已经知道了陈念的身份----当然，不是星火小组核心的身份，而是所谓“星火小组关键科学家和领域精英”的身份。 所以，对于陈念的权限，他没有任何怀疑，反而惊喜于自己居然又能以完全合理且紧密的方式跟陈念合作。 毕竟对他来说，陈念可是他科研路上最重要的一个领路人啊。 他不知道别的东西，他只知道，跟着自己的这个学长，就绝对不会走错路...... 几分钟之后，陈念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来的正是王建成，而他的手里还捧着一台正在运行的电脑。 “学长，我来了！” 王建成的声音永远是透着活力满满的愉快，陈念扫了一眼他的电脑，开口问道： “你还在跑调试？大概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王建成也不见外，他走到陈念身边把电脑放下，随后开口回答道： “目前所有的代码都已经输入完成了，但就跟你之前说的一样，你自己写的这些代码存在很多适配性的问题。” “我已经改完了40%，但军方那边的借口数据提供得比较慢，要对接调试可能还需要不少时间。” “乐观估计的话，可能至少要一周以上。” “而且，现在我们有一个重大问题需要解决。” “又有问题？” 陈念下意识地开口道。 他记得，最开始自己启动湛卢项目的时候，还觉得接口问题已经是重大问题了来着..... “是啊......我们缺乏实战数据作为训练素材。” 听到这里，陈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兵推数据不可用吗？” 事实上，陈念在最开始计划湛卢项目的时候，就已经考虑了使用兵推模拟数据作为人工标注的数据集，给湛卢ai提供初始的学习样本。 这是获取数据最简单的方式，毕竟兵推本来就停留在计算机层面上，数据是现成的，也是可以反复生成的。 不然的话，难道为了一次战役的过程，我们还得真的去打下一个岛、打下一个小国来做示范？ 这世界上有多少国家够你打的？ 再说，如果战争手段能膨胀到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湛卢也真的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反正对别人来说的灭顶之灾，对我们来说也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而在听到陈念的话之后，王建成缓缓摇了摇头。 思索片刻，他开口回答道： “不能说兵推数据不可用，应该说，我们现阶段所用的兵推模拟软件的数据不可用。” “学长，你也知道，湛卢的项目目标是要立足实战、达到面向实战指挥的效果的。” “而实战跟兵推相比，最大的差别在哪里？” “我们的士兵会累，装备会故障，因为不可控力导致的意外情况随时会发生。” “在很多时候，这种没有数据化的因素才是真正决定了一场战斗的胜负。” “当然，我们可以说，现阶段我们所要的只是一个‘基础版’的湛卢，他只要能具备指挥功能就好，不需要对它提出太高的要求。”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了，这玩意儿不是一个民用化的ai系统，它是军用的，是用来打仗的！” “而在一场战争中，我们是不能容许出现任何意外的。” “胜败都很常见，但如果是因为湛卢导致的失败，那不是太可笑了吗？” “明明士兵已经到达极限了，却还按照预定的所谓最优策略下达命令；明明装备已经损坏了，却还要让它去承担重要的作战任务。” “这都是不合理的，而这种不合理只要存在，就代表着湛卢的完全不可用。” “坦白的说，这是一个不能接受瑕疵的任务.......” 陈念缓缓点了点头，他意识到，李想在参与项目之后确实进行了很多思考，而他的这一番话，也确实点出了自己没有考虑到的问题。 湛卢是不允许出错的。 只要它有出错的可能，就不可能被咬使用它的军方所接受。 看来这个项目的难度，比想象中的还要高啊。 系统为什么不能给一个训练好的ai呢？ 比如那种兑换了拿出来就是一个u盘，插到电脑上就能直接用的那种...... 不过想想也是，那种超出时代十几年的东西，就算真的插电脑就能用，也不可能真正发挥作用。 战场环境不一样嘛。 归根结底，还是要解决数据集的问题。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先把兵推系统给改了？” “是的。” 王建成一脸认真的回答。 陈念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心里暗想道： 这工作量是越来越大了，早就该想到陆军的要求不会那么简单的。 兵推系统要更新？好啊，那各型号装备数据要输入进去吧。 但你要输入数据，肯定是不能输纸面数据，你得实地去测啊。 要测出数据来，信息化数字化体系伱得跟上吧。 信息化体系要更是，装备电子系统要升级吧？ 装备电子系统要升级，云环境你要搭建吧？ 云环境要搭建，人才队伍你得有吧？ 好家伙，他们要的根本就不是湛卢，他们要的是adts！ 上一世，这玩意儿哪怕美国都是在2021年才开始搞，目的就是为了搭建陆军数字化转型的基本框架，去适应新战场环境下的多域联合作战。 现在才什么时候？ 2010年都还没过呢！ 这种超前的战略眼光、以及新颖的要钱方式，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这就好像有人找你说，我不要别的，就要你手里的那根绳。 但问题是，这绳后面牵着牛，牛后面拉着车，车上还装着你的家产和老婆..... 简直是过分。 但项目起都起来了，也没有不去做的道理。 好在ai训练是一个长期工作，倒也并不像王建成所说的那样，真的是一个“紧迫且重要”的问题。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后期训练的问题就先不要管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先把算法实现，把成熟可用的产品交付出去。” “至于训练的问题，后续会有军方的技术人员去跟进的。” “你不用想太多，要相信他们的技术能力。” “国防科大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他们才是......” 陈念的话戛然而止，他本来是想说，他们才是湛卢真正的开发者，但显然，这个信息王建成没有必要知道。 “好吧，我明白的。” 王建成的神情稍稍有些失望，其实他的想法很单纯，就是想尽快见到自己设计的东西被实际使用。 但现实又不是游戏，不可能在科技术上点亮一个光点，整个世界就立刻发生改变的。 略过了这个话题，陈念跟王建成一起再次排查了湛卢整体框架和算法的问题，做了一些新的调整、确认优化到位之后，王建成便告辞离开。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陈念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办公室，放在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是潘庆伟，也是火绒工作组的小核心之一。 “潘工，怎么了？” 陈念开口问道。 “陈工，有点问题。” “利弗莫尔实验室刚刚发布了一篇通报，是有关等离子体控制的。” “更具体一点，是关于撕裂场和磁波纹场形成原理的实验数据结果。” “按照通报的内容，他们做出来的结果，跟我们的理论预测相比，存在很大的差距。” “现在各方都已经炸了，我们的论文才刚刚发布，但好像，就已经被证明结论不可信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杀死比赛的技术 接到潘庆伟的电话后，陈念立刻找到了他所说的那篇报告。 报告发布的时间就在一天之前，内容相对来说很简略，但也基本说明了对方对磁波纹场形成原理的推测。 按照报告内容，美方的推测是基于利弗莫尔实验室与diii -d、普林斯顿等离子体物理实验室联合实验中最新的数据得出的，从可信度上来讲，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陈念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原因很简单，他找不出这片文章的任何漏洞。 它就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一座完美雕塑，没一个部分都透露着专业性和逻辑性。 但奇怪的是，这玩意儿的结论别说跟自己预测的不同，甚至跟ht-7装置在09年时实验的结果都不同。 陈念翻出09年那篇文章，上面清楚地记录了有关逃逸电子和磁场波纹共振作用的实验结果，也说明了环电压对逃逸电子和磁场波纹高阶谐波共振的关联关系。 按照这篇文章的推测，如果能以特定方式设置高能x射线监测系统、通过对等离子体芯部能量的监测对环电压进行脉冲式调节，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利用磁场波纹共振效应，将逃逸电子能量限制在一个较低水平，降低第一壁压力的。 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其实就是脉冲式调节电压的匹配算法----这也是陈念的火绒小组正在试图解决的问题。 但反观美方的结论，他们虽然同样认为影响磁波纹场的因素中，环电压对磁波纹场的生成占据重要作用，但在实验结论中，他们发现电压强度与磁场不同阶谐波的共振关系并不存在强关联。 无论是低阶谐波还是高阶谐波，环电压所造成的共振都是偏向于无序的。 这基本上是推翻了华夏的结论----或者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挑出了华夏方面的漏洞。 坐在办公室里，陈念眉头紧皱地读着美方的报告。 事实上，这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 在拿不到对方一手实验数据的前提下，你光看个空口无凭的文字能看出什么来？ 不管对方是造假还是实验过程存在问题导致结论错误，你都没法去反驳。 除非，你能制造出跟他们同级别的等离子体实验装置。 想到这里，陈念无奈地又合上了电脑。 能怎么办？ 先找火绒小组拉个会看看吧。 于是，在时间接近九点的时刻，小组的所有成员再一次聚在了一起，开始讨论美方的那篇报道。 这个场景不能说诡异，但多少有点无厘头。 首先开口的事潘庆伟，他的表情倒是挺放松的，跟电话里表现出来的疑惑不同，他似乎是想通了。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相信我们自己的结论。” “从数据收集、到实验、再到结论输出，我敢说我们是没有犯任何错误的。” “并且，我们的结论也得到了多方的共同验证。” “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既然我们没有犯错，那犯错的就是他们。” 听到他的话，陈念不由得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得是多大的自信，才能说出这种话？ 我肯定没错，所以错的一定是你？ 听着像是前世自己熟悉的某种绿茶发言。 但问题是，放在这个领域上，却又好像很有道理...... 毕竟，在等离子体控制领域，哪怕是到现在，也还没有出现“公理”式的标准结论，大家都是在探索，可信实验的规模和数量也都是有限的，在这些实验中难免存在随机性的扰动，所以还真就不能说，谁就一定是对或者错的。 方向不同，重点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 “但问题是，对方这次在学术圈内引起的反应还是挺大的，并且他们还预告了后续一系列的实验计划，也表明了公开的态度。” “iter对他们这次的结论评价很高，认为他们是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等离子体控制理论的发展。” “甚至我现在都已经听到有人说，如果利弗摩尔那边能继续取得突破，第一壁的问题会得到迅速解决。” “总之，如果我们不去跟进的话，后续很可能会损失相当一部分来自iter的支持，一些专家也会对我们产生怀疑。” “这对east项目的进展，是极为不利的。” 说话的是黎敏，跟潘庆伟相比，他就表现得有些忧心忡忡了。 毕竟还是年轻，情绪更容易表现在脸上。 不过，他所说的问题确实是存在的，而且可以说，在有些人看来，还相当紧迫。 不过，陈念倒是不怎么担心这一点。 你觉得我们技术路线错误？ 我还不想带你玩呢。 思索片刻之后，陈念开口说道： “east项目的资源主要还是来自于星火，基础理论也主要是来自我们自己。” “是的，我们确实有可能在后续面临iter支持的缺位，但总体来讲，对我们的影响不会太大。” “至于上级支持的问题，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们获取的是百分之百的支持，不可能因为他们的一点风吹草动就发生变化。” “相比起这一点，我倒是更担心这件事情对我们底层稳定性的影响。” 停顿片刻后，陈念继续说道： “他们这么搞，明摆着是一种打擂台的行为。” “我们可以不在乎，但不能不接招。” “east那边，最新的实验装置搭建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潘庆伟连忙回答道： “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了，最多下个月就可以启动第一次实验。” “不过，实验装置的规模是比较小的，只能作为后续超导线圈搭建的参考。” “通过这个装置得出的结论，很难说能有多大的说服力。” “没关系，我们不用说服别人。” 陈念摇了摇头。 “我们只需要验证自己需要的东西。” “不管怎么样，等离子体控制这方面，我们必须要加速了。” “等成果出来之后，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各位，强度要上来了，大家都做好加班的准备吧。” “明白。” 办公室里的众人一起回答道。 没有人想那么辛苦，但是他们所背负的东西，却给了他们无尽的动力...... ....... 与此同时，角楼办公室内。 鲍勃看着最新送上来的报告，脸上浮现出不满的神情。 “所以这些人到底是在搞什么？调动那么多的资源，炮制出一份虚假的报告，他们真的以为华夏人是傻子吗？” 对面的助理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 “大概是研究人员的一点小乐趣吧----不过，这并没有花费多少资源，只不过是在他们例行的实验中做了一些调整罢了。” “并且，这也不属于我们需要去在意的事情，既然国会已经批准了他们的计划，那就让他们去折腾吧。” “我只是看不惯他们浪费本来应该放在更重要的地方的资源。” 鲍勃的语气有些不屑，但转念一想，却又压下了自己向国会提出抗议的念头。 毕竟，他其实是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 如果不是当初自己对五月会的不信任，如果不是角楼的打压，也许对方是有机会拿下那致胜一球的。 总之，在现在这种局势变化得如此之快的魔幻时代，自己也确实应该抛弃过于保守的观念，去拥抱一些变化了。 试试又怎么样呢？ 说不定，某一些看上去荒诞不经的策略，真的就会引起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到这里，他丢下了手里的报告，向后靠倒在椅子上，稍稍思索后，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样，这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尝试。” “它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对抗的形势，也很难弥补上我们与他们的差距。” “我们总是要再继续找到别的突破口的......前期的行动很顺利，我们拿到了星火的信息，但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继续延续既定的策略，去识别核心人员，尝试摧毁这个组织，或者找出他们的秘密？” “这也不能作为我们的核心工作，毕竟，它生效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听到鲍勃的话，助理无奈地点了点头。 “确实，信息并不能直接成为武器，除非它能与现有的武器配合。” “我们总体的策略方向是很明确的，要么拖慢他们科技发展的速度，要么提高我们自己的速度。” “但在现阶段，对这两个方向，我们都没有可靠的策略能够使用。” “战争是绝对不可能被接受的，可往往只有战争，才能带来技术的进步.......这就像是一个悖论，无法被打破，只能让我们深陷其中无法挣脱。” “现在，国内的风向已经发生很大变化了。” “主张对抗的声音越来越少，合作的呼声越来越高......但他们可能不明白，两个大国之间根本不可能存在长久的和平。” “我们早晚是要决出胜负的，与其沉溺于虚伪的和平，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做好准备。” 听到他的话，鲍勃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最欣赏自己这个助理的一点，就是对方跟自己一样的远见。 并且，与那些虚伪的政客不同，他从来不屑于去掩饰自己的野心，也不会隐藏自己对战争的积极态度。 或者换一种说法，他坚信战争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手段，坚信人类文明的本质，就是靠对抗来推动的。 ---不过讽刺的是，作为这个观点坚定的支持者、作为确实掌握着战争机器控制权的自己，却丧失了对抗的手段。 鲍勃深深吐了一口气，随后开口道： “我们给国会提供的策略，他们采纳了吗？” 助理微微点头，回答道： “目前还没有消息，但根据外围人员的反馈来看，通过的概率很大。” “这一次我们的策略很大胆，也很超前，相关领域的专家对这个方向并不特别看好。” “理由很简单，我们当前所能支配的算力，相对于解码需要的算力来讲，还是太过匮乏了。” “根据初步估算，如果使用穷举法，哪怕仅仅是解密一条最简单的rsa加密信息，也需要调集所有的算力持续不断地运行40年以上。” “如果想要达到全面解密，量子计算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微软实验室那边，我们已经取得了初步的进展，但想要达到实际可用的程度，还必须投入大量的资源。” “也许需要几年的时间，或许是十几年.......” “那也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鲍勃沉声说道。 “另外，华夏整个指挥体系并没有全部使用rsa加密，根据情报，他们一部分机构跟我们一样，都还在使用sha-1算法加密。” “并且，哪怕是使用rsa，他们也没有全部使用2048位以上加密，我们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当然，如果量子计算的进展能达到预期，那这些问题，我们就全部不用考虑了。” “是的，但是......很难。” 助理回答道。 怎么会不难呢？ rsa算法对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种依托于大数分解的算法，可以说是到目前为止，人类历史上诞生的最安全的算法。 它依赖于大数分解，等却又不完全等同于大数分解，在它诞生之后的几十年时间里，有无数人尝试着对它进行攻击和破解，但始终没有人能够成功。 可以说，如果这套算法能被攻克，那绝对不仅仅是军事情报史上的巨大成就，更是在纯数学领域的一次重大突破。 这一点，跟sha-1完全不同。 毕竟，这玩意儿在2005年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利用差分攻击、近似碰撞和多区块碰撞技术完整攻破了。 到现在为止，对sha-1的破解方法已经能够在2个计算复杂度之内接完成破解，sha-1算法的可靠性急剧下降。 但rsa？ 仍然坚如磐石。 但是，己方不得不去做这样的尝试。 因为在被逼迫进入非对称战略的领域之后，这成为了己方优势最大，也最有可能翻盘的领域。 想到这里，助理开口说道： “无论如何，我会继续去推动关联人员，说服他们支持我们的提案。” “但同时......我想，我们应该拿出更多的诚意来。” “在战争危险不那么紧迫的前提下，明年的军费开支应该做出一些调整。” “我们不再需要新的战舰了----我们需要的是能彻底杀死比赛的技术。” “明白。” 鲍勃郑重点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决定，到2011年，军方必须暂停一批非必要的新装备制造项目。 而这些项目中节省出来的资源，将会全部投入到量子计算、rsa破解项目中去。 一旦成功，华夏的所有优势，都将会荡然无存。 而华夏对此，将不会有任何察觉...... 第三百八十七章 完成不了 就在美方另辟蹊径试图重新从华夏手中夺回优势的同时，陈念这边，各项工作已经进入了紧张但平淡的“标准化”研发阶段。 如果他知道老美居然在这个时代已经动了量子计算军用化的念头、并且已经开始尝试去攻破传统的rsa加密算法的话，他也许真的会感受到强大的压力。 毕竟，这是真的能够杀死比赛的技术。 一旦美方真的搞出了量子计算机，一旦他们真的攻破了rsa加密系统，那情况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首先，全世界的金融系统都变得不再安全，只要是swift联网覆盖的银行和金融机构，都不可能逃脱被美方割韭菜的命运。 因为现在银行的安全性，就是建立在rsa算法之上的！ 到那个时候，那句“银行卡里的钱只是一串数字”的说法，就要真的成为现实了。 另一方面，军方情报体系的保密性也会变成一个笑话。 虽然相比起美方，华夏的保密措施更加保守，甚至很多绝密档案至今都还是以纸面、物理方式来进行存储的，但情报网大规模瘫痪之后，想要组织起一场有威胁性的战争，就彻底变成奢望了。 因为美方甚至可以直接进入华夏指挥系统内部，对华夏的各个作战单元下达命令。 要规避这种情况，除非是完全抛开成熟的电子化系统，切断数据链，彻底退回到无线电指挥的时代。 而老美呢？ 他们可还是要继续去推adts的。 到那个时候，此消彼长之下，任你的武器再先进、威力再大，失去了“信息”这个至关重要的条件，也只能沦为一堆堆无用的废铁。 不得不说，美方的思路是极具跳跃性、极其冒险、但也极为先进的。 他们总是能在最为困难的环境下，去敏锐地捕捉到那一丝丝翻盘的机会。 这大概就是他们的民族性？ 从西进运动开始、从活跃在平原上的牛仔、劫匪、和游侠开始，这样的民族性就已经深入到了这个国家每一个人的骨髓之中。 能做出这样的决策，还能获得官方的首肯，确实也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了他们所谓的“团结”。 任何一个曾经掌握世界权柄的国家，都不容小觑啊...... 当然，现在的陈念还并不知道这一点。 在讨论完有关美方等离子体控制的最新理论之后，他和星火小组的各个部门进入到了紧张、高压但又从容不迫的“标准化”研发进程中。 连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几乎都没有离开过成飞。 不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吸收有关后续第一壁材料的相关知识，就是跟王建成讨论湛卢项目的优化计划。 或者，就是跟火绒小组的成员呢泡在实验室，不断地向前推进等离子体控制的相关理论。 事实上，他们的进展很快。 虽然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磨合队伍，但在长时间的研究工作之后，大大小小成果也出了不少。 但可惜的是，这些结果距离真正达到等离子体控制的“可用要求”，始终还差着那么一步。 看似简简单单就能跨过去，可真正着手的时候，却又千难万难。 哪怕是在east等离子体小型试验装置建成之后、能够进行一定范围的实验和数据模拟之后，这一步也实难跨越。 也正是因此，整个小组的气氛都有些沉重。 办公室里，众人默默地围成一圈，而陈念则是在中间总结着最新的进展。 “......所以根据目前的实验和模拟结果来看，对方所提出的几条理论都没有得到确切的实证。” “当然，这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用于实验的装置规模达不到要求，或者是模拟系统的数据达不到可信度水平。” “但是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对方提出使用f28h、clf-1等低活化钢作为氚增殖包层的设想并不切实际，因为按照模拟的结果来看，磁饱和度低的材料对波纹度的影响相对有限......” 陈念在中间说的起劲，可外围的众多组员们，却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致。 这当然不是因为对陈念不尊重，说白了，还是因为这些成果的重要性，真的达不到他们的心理预期....... 终于等到陈念说完，进入了讨论环节，但与以往不同，这次众人压根没有聚焦在具体的技术上，而是纷纷忧心忡忡地开始讨论起后续的计划来。 首先发言的仍然是潘庆伟，作为带头人之一，他的观点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中立的。 “其实大家心里在想什么，我们互相都有数。” “无非是觉得，在有限的时间之内，自己能够到达的高度是有限的。” “但同时，项目的进展又摆在那里，基础建设马上就要完成了，如果我们还不能搞出具有突破性的理论进展来，新的east装置，搞不好又是ht-7的升级版而已。” “我这么说没错吧？”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众人纷纷点头。 坐在一旁的黎敏接话道： “是的，这就是问题的核心。” “项目进度和我们理论能力的不匹配。” “我就坦白地说吧，问题也不能归咎到我们自己身上，毕竟，整个国家等离子体领域的理论基础就摆在那里，哪怕不是我们，而是把全国的元老级人物拉过来，实际上能达到的效果也是有限的。” “归根结底，这是一个底蕴的问题。” “我们要客观上承认差距，相比起老美，我们差的还是有点远的......” 黎敏的话并不是自怨自艾，相反，他始终是小组中最乐观、最激进的那个。 但与此同时，他又对己方的情况无比理性。 两种矛盾的特质集合在他的身上，倒也完全不违和。 “所以后续的路，我们到底是应该怎么走？” “是申请项目延期，再去赌一把，还是说，先在有限条件下，把东西造起来？” “我建议项目延期。” “我也建议项目延期----我们之前吸纳的那两个等离子体控制相关的专家，塞巴斯蒂安和艾兴多夫，他们的观点也是大致相同的。” “这个项目不宜操之过急，还是以稳健为主......” 话说到这一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念身上。 毕竟，他才是真正的决策人。 这个决定或许很难做出吧？ 他还那么年轻，却要承担那么重的压力。 无论做出什么选择，功过是非都会系于他一身，稍不留神，就可能身败名裂....... ----然而，此时的陈念却压根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 时间还早呢。 距离基建完成还有一个多月，根本不用那么着急...... 所以，他只是开口回答道： “这个问题我们暂时先不做决定，正式的答复，我会在这几天之内给大家。” “不过大家可以放心，east是一定会建起来的。” “并且，它不会是ht-7 plus，它会是真正的‘东方超环’。” ....... 结束了与火绒的讨论之后，陈念没有立刻下班回自己的住处。 不是他不需要休息，而是他约了人。 塞巴斯蒂安。 事实上，在这个east项目冲刺的关键时期，他本来是应该留在ah，留在科学岛上的，但他的家人正好飞到了华夏，落地落的成都，所以过来迎接的同时，他也打算顺便来看看自己的“老朋友”。 当然，现在的他仍然不知道陈念的真实身份，但通过艾兴多夫的描述，他也意识到陈念的能力不仅仅是在自己面前展示的那么简单。 所以，他对陈念的期望很高。 科学当然是有国界的，这话一点都不需要质疑。 但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对人才的爱惜绝对是没有国界的。 尤其是他所从事的领域本身就具有特殊的“普适性”，在某些时候，哪怕是互相敌对的势力，人才之间也会惺惺相惜。 更不用说他本来就已经决定要投入east的阵营了。 于是，两人便约好了在成飞附近的一家餐厅见面，陈念也正好带他体验体验正宗的四川火锅。 就当是作为报答？ 毕竟，在他身上薅到的羊毛，其实还是不少的。 有关外加共振螺旋场对逃逸电子抑制的研究、有关slide-away放电特征的探索，就是从他这里来的灵感。 晚上8点，陈念到达了两人约好的餐厅，塞巴斯蒂安早就已经在门口等候，一身西装革履、表情严肃庄重的他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如果不是他略显老态的外形，估计来吃饭的食客都会以为他是店家请来做活动的嘉宾...... 不过，一看到陈念，塞巴斯蒂安的表情便立刻变得活跃起来。 “陈，好久不见！” 他的这句话说的是中文，听着有些蹩脚，远不如艾萨克的娴熟流畅。 “塞巴斯蒂安教授，好久不见。” 陈念一边回答，一边顺势把他引到了店里坐下。 “你的家人怎么样，安顿好了吗？” “都已经安顿好了，华夏的后勤服务很贴心，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他们会暂时留在成都。” “虽然仍然分处两地，但假期的时候，我可以飞过来看看他们。” “这就已经足够了，毕竟，任何一个大型项目，都是不太支持研究员们把家人带在身边的......” “感谢你的理解。” 陈念微微一笑，随后摊开菜单，开始教塞巴斯蒂安点菜。 大部分菜式对西方人来说都存在一定的接受门槛，塞巴斯蒂安点得很谨慎，陈念也是主随客便，没有去点那些在他看来有些“怪异”的东西。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家常，直到火锅吃得差不多了，塞巴斯蒂安才一边喝着凉水压住嘴里的辣味，一边开口说道： “陈，其实我这次来，不仅仅是找你聊聊天而已。” “我知道你在east项目里，可能承担了一些特殊的岗位，所以我想问问你......对于这个项目，你们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一直专注于等离子体控制理论的研究，但我不得不承认，进展并不算大。” “陈，相信我，无论是我还是艾兴多夫，都已经竭尽全力了。” “但有一些事情，确实不是单纯依靠增加工作强度就能解决的，这涉及到一个边际效益的问题。” “时间太紧了......我担心你们会受挫。” “担心我们会受挫？为什么？” 陈念不解地问道。 塞巴斯蒂安对项目信心不足这一点很好理解，但他担忧的问题，却有些奇怪。 听到他的问题，塞巴斯蒂安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解释道： “这个项目的弦崩的太紧了，伱知道，从来到华夏之后开始，我一直在前线工作。” “我亲眼看到许多研究人员不眠不休地泡在实验室里，甚至连饭也顾不上吃一口。” “我很佩服他们的投入，但我也不得不说出一个事实。” “那就是，这个项目几乎没有在限定时间之内完成的可能。” “而一旦这个最坏的结果发生，巨大的压力会全部倾倒在他们身上，你们的整个队伍，都会直接被压垮的。” 对面的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他们不会被压垮的，我们的研究人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塞巴斯蒂安眼神凝重地看着陈念，随后开口道： “陈，你有没有想过，我说的这些人里，也包括你？” “正因为包括我，所以我才能回答得这么坚决。” “你不担心自己的前途被这样一个项目毁掉？不，应该说，项目本身没有问题，但项目的规划却有很大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毁掉你的不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目标，而是过于自大的决策者？” “......” 这话一说出来，陈念不由得哽在了原地。 “过于自大的决策者”，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看来，外界对east项目的看法基本都是一致的。 他们确实不认为，华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把这个项目做出成果。 陈念没办法反驳塞巴斯蒂安，于是他只好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总要去试一试。” “我们有一句古话，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走一走，我们永远也不知道路在哪里。” 听到陈念的话，塞巴斯蒂安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不打算再多劝了。 在一开始，他只是想利用陈念的关系，尝试着去向上级发出自己的声音。 但现在看来，陈念的观点与上级是高度一致的。 那就没有挣扎的必要了，顺其自然吧。 毕竟，说到底，这还是一个“他们的”项目，不完全是“自己的”。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陈念在说出“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时，其实早就已经准备了劈开这座大山的利斧....... 第三百八十八章 成果大甩卖 陈念根本就不担心超导线圈技术的问题，当然更不担心理论基础的问题。 因为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经过长时间的高强度学习，他手头可以支配的源点数量已经来到了1800点，而相应的，超导线圈的源点消耗倒是降低到了560点。 一增一减之间，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犹豫。 在告别了塞巴斯蒂安之后，陈念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立刻着手对“基于常温超导材料的托卡马克聚变装置磁场发生设备”的技术解析。 他本以为这个过程会很困难，毕竟这其中涉及太多复杂的基础理论，但事实上，系统直接跳过了理论部分，直接给出了他最终的结果。 这倒是确实与他之前的经验一致.......系统输出的，永远是最终的“应用技术”。 不过，哪怕仅仅是应用技术，对他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详尽的数据和模型，足以让他和火绒小组的成员在一段时间内完成逆向工程，从而真正解决理论层面上的问题。 花费了两天的时间，陈念完成了对超导线圈技术的完全吸收，而接下来他的目标，就是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完成输出。 这几乎可以说没有难度。 效率拉满的情况下，他甚至连一周的时间都花不了。 所以，在完成解析后的第一时间他便找到了陈果，后者对此毫不意外----哪怕他已经收到了许多来自各方面的质疑和意见，但对于火绒小组、对于陈念的进展，他始终抱着百分之百的信任。 “基于核聚变极向场超导磁体制造的环形格栅状双线并绕系统磁场发生装置的基本设计........嗯，看不懂。” “不过这玩意儿不单单是线圈吧，为啥要叫超导线圈？”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笑了笑，简单地回答道： “这就是一个不具备具体含义的普通代称，不叫超导线圈，叫磁场发生装置也可以的。” “只不过在金属氢之前，我们对磁场发生装置的认知一直都是线圈，所以我就随便沿用下来了。” “等具体落地之后，名字改不改再说吧，反正我只负责输出设计图，后面的事情，让east那边自己去决定。” “够随意的......行吧。你现在拿出来的只是初稿？”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初稿都算不上----如果非要类比的话，现在这玩意儿，大概就相当于我当初给你的那副j-22的草图。” “能看出点东西，但实际上，如果真的想要使用的话，那还是差了太多了。” “明白了。” 陈果收起了手里的文件，随后继续说道： “这份东西我会先拿到物质科学院去给他们做个简单的参考，确定后续的工作方向。” “然后，我们可能要请你尽快输出阶段性的成果，以保证项目运转的流畅性。” “east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材料也齐全了，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你这个诸葛亮，出手得也真是恰到好处。” “再晚一点，估计下面的人就真的要闹起来了。” “闹起来？有那么严重？” 陈念好奇地问道。 事实上他知道，由于在等离子体控制方面长期没有拿出具有足够说服力的理论成果，此前决策参与east项目的各国机构中确实有一些质疑、或者说是“求证”的声音，但这些声音绝大多数都还是比较温和的。 毕竟，核聚变本身就是一个体量超大的巨型工程，大家参与到这个工程中来，本来的目的也不是说非得盯着华夏在一定的时间内搞出成果，更多的还是看中了金属氢这种划时代材料的潜力，想要在它彻底爆发出潜力之前搭上快车。 至于其他方面的问题，华夏能解决的就让华夏自己解决，华夏解决不了的，他们也做好了全面投入的准备。 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能体现出他们作为“合作者”而非“附庸”的价值，怎么有理由在后续的成果中分到更多的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闹起来？ 这怎么看怎么不符合常理吧。 看着陈念的表情，陈果叹了口气，随后解释道：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整体来说，专业人员的反弹确实并不严重，他们对新技术的难度和更迭周期都有比较稳定的预期，不至于因为短时间的停滞就失去信心。” “但是，他们的金主就不一样了。” “你也知道，抽调出这么多的学者来共同参与east项目，对他们来说本来就是一种冒险。” “在巨大的投入之后，还不能及时拿到反馈，他们所面临的舆论压力、以及所谓的‘民主’压力，那是很大很大的。” “据我们的了解，法国那边已经开始爆发小规模的游行，指责将宝贵的科研资源白白送给我们了。” “就在两天之前，联络人还亲自把电话打过来，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但这玩意儿我们怎么给？那不是纯粹玩闹吗？” “所以，最后这次的谈话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对方觉得我们有设立技术壁垒的嫌疑，我们觉得他们是吃饱了没屁放。” “如果不是我们现在处于优势地位的话，我甚至怀疑他们会用其他手段来绑架我们......” 听到这话，陈念不由得有些绷不住。 “就他们还能有什么手段？” 此时的欧洲与美国脱钩的趋势越发明显，并且欧洲内部多国之间的联系也在逐年弱化，数年之前那个紧密的利益共同体已经名存实亡，影响力也在大大下降。 就这，还手段？ 老美都不敢这么搞了。 但很快，陈果的回答就让陈念意识到了自己在“国际交往”这个领域确实还比较幼稚。 “不是所有的外交手段都跟老美一样强硬，完全是逼迫的。” “事实上，所有的手段，最后都逃脱不了四个字：利益交换。” “你想想啊，如果他们提出，由于在聚变领域的投入过多，他们决定削减部分进口贸易中的关税优惠政策，这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说多恶心人吧，起码它造成的损失是实实在在的，而且你还不能挑出毛病，毕竟这样的事情无论在国际法理上，还是在道义上，都不存在问题。” “另外一种可能性，对方也不跟你在经贸方面动手脚，而是有意透露出一些脱钩信号，对我们在当地的企业来说，也是一个重大打击。” “毕竟，在双方关系不明朗的情况下，投资者会更加警惕，整体来说，我们的全球化策略必然会受到影响......” 听到这话，陈念默默点了点头。 这确实也有道理。 我不能给伱造成实际威胁，那我不跟你玩总可以了吧？ 而且，这样的“疏远”往往还有着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哪怕再强势，也可能按着人家的头要求合作...... “还好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陈念略带些调侃地说道。 “对啊，现在不会发生了。” “所以我才说，你的行动很及时嘛.......” ....... 几天之后，就在陈果和陈念讨论着超导线圈后续的计划不久。 巴黎，某一间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办公室里，几个男人围坐在一起，正在讨论着一个将会对整个国家未来计划产生重大影响的问题。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华夏在聚变领域的进展极为有限，有关等离子体控制的方向，他们仍然落后美方很多。” “这个问题并不会因为他们掌握了金属氢技术就立刻获得解决，恰恰相反，根据我们与相关技术人员沟通的结果，室温超导磁场的发生原理与人类此前熟知的高温超导领域存在相当大的差距。” “也就是说，华夏如果想要建成以金属氢为基础的托卡马克装置，基本上相当于要推翻、或者说抛弃人类此前已有的大部分积累，而另外去开辟一条道路。” “这样做的难度有多大，我想不用我说，在座的各位也都能明白。” “所以，我一直都强调，金属氢的诞生并不意味着进场时机的诞生，我们太过于急切，现在反而把自己套住了。” 说话的是法国经济部某个高级官员，相比这个房间里的其他人，他对east项目的态度最为消极。 当然，这也并不是因为他本身的成见，而是因为，这个项目对法国来说确实有些太过于烧钱了。 虽然他们投入的资金量并不算多，但技术、资源、政策的隐性成本，很多时候也不是单单能靠资金来形容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撤出项目？” 坐在他对面的身穿西装的男人眉头紧皱，继续说道： “这是我听过的最愚蠢的想法！什么叫做‘太过于急切’，什么叫做‘进场时机’？我想你根本不明白，我们之所以要快速决策，就是因为华夏已经把通向未来的大门推开了一条门缝。” “如果我们不以‘帮助开门’的理由赶紧排到前列，等那扇门真正推开的时候，我们还有机会从门里走出去吗？” “另外.......” “不要扭曲我的观点！” 然而，西装男的话还没有说完，经济官员便立刻打断了他。 “我从来没有说要撤出项目，无论是从我们自己政策延续性的考虑，还是从所谓的‘技术前景’考虑，这都不是可以选择的决定。” “我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要向华夏施压，通过他们‘没有突破性进展’这个事实，去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核心席位。” “事实上，不仅仅是我们，有一些国家已经确实在这么做了。” “据我所知，德国方面已经向华夏发出了函件，要求提高此前他们交换过去的两名等离子物理学家的项目排位，以便推动项目更快发展。” “这是极为聪明的做法，在华夏自己无法进步时，我们就应该去承担更大的责任。” “哪怕是在国际舆论上，这样的要求也并不过分，不是吗？” “此前的iter项目，就是以各国实际科研能力为标准，去向各国分配任务的。” “这才是一个国际项目的标准运作方式----而不是像他们那样，明明自己实力不行，却还要固执地掌握着最高的权限和资源。” “这是他们的项目！east并不是一个典型的国际项目，它是归属于华夏的、‘引入国际合作’的私有项目！” 西装男同样毫不示弱，直截了当地点出了经济官员所犯的错误。 “但如果按照你说的，这甚至更加荒诞了。” “我们在为他们做嫁衣？如果这是私有项目，那我们参与的目的何在？” “为了获取技术转移，难道这还不明显吗？” ..... 两人的争论越来越激烈，会议室里的其他人甚至根本都插不上话。 但当然，他们也不想去插话。 毕竟，正在争论的两人代表的就是east项目中技术和资金两方的最高话语权，本来就是神仙打架，凡人有什么好掺和的？ 吵吧，吵吧。 最终的决策，往往就是这么吵出来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倒并不是一件坏事...... 于是，就在他们仍然在争论不休的时候，坐在角落里的男人默默打开了电脑。 他习惯性地浏览着有关east项目的进展，在学术讨论区翻看着对方公开发布的最新成果。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看的。 再过去的三个月里，这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一篇真正“重量级”的文章。 就当打发时间好了...... 他默默地滚动着鼠标，眼神随意扫过。 ----但也就是这一眼，他却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篇......不对，是一大串全新发布的文章。 而被置顶那片文章的内容则是...... “east托卡马克装置中逃逸电子同步辐射研究”。 那么大的话题？ 他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地点了进去。 而才刚刚看到简介和关键词部分，他便直接愣在了原地。 “磁波纹场产生原理的数值模拟结果。” 有进展了？ 他赶紧翻到正文部分，而在简单通读一遍之后，他立刻感觉到，自己的汗毛全部都竖了起来。 什么情况？ east项目组，把波纹场的关键问题解决了？ 老美不是说，要解决这个问题，至少还需要3年以上的时间吗？ 他们都还没把握，华夏方面反倒实现了？ 这个成果......难道还不算是重大突破？ 等等......他们拿出来的成果，似乎还不止于此。 “偏压抑制逃逸电流与磁能转移实现电流软着陆的实验结果。” “slide-away反常多普勒共振特征研究。” “cfetr纵场波纹度有限元模拟研究。” ...... 一条条翻下去，一天之内更新的成果讨论足足有7条。 而且，每一条的分量都极重。 这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抬起头，声音颤抖地开口说道： “别吵了。” “情况......变了。” “我想，你们应该看看这个......” 对面的两人同时收了声，而等他们看清楚电脑屏幕上的东西时，心里不由得产生了同一个念头。 刚才还说east项目组没有突破性成果。 这才多久，你们就上这来大甩卖来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yls－1000试制成功 而此时的国内，火绒小组的所有人都已经忙飞了。 陈念设立这个小组的真实目的终于展露出来，在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也许上级根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小组里的成员真正去做出什么“理论突破”来。 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在陈念的引导下不断地去接触最新的理论，在自己的脑海中搭建起新技术的框架，从而在真正破局的技术诞生之后，更好地去理解它、应用它。 准确的来讲，这是一种逆向工程。 而要去做逆向工程，确实也不是非得要最顶级的专家的。 这就是自己被选中的原因。 火绒小组里的所有人，就如同他们的名字一样，是要把火焰传递下去的火绒，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接过星火的火种，去点燃更大的篝火。 陈念花了一周的时间输出了超导线圈技术的大框架，在文档提交给相关部门之后，整个火绒小组的第一个实体组织也宣告解散，这些人被散入了项目的各个部门中，开始以专家的身份指导后续的建设。 east项目就此全面启动，人类迈向未来的钥匙，也插进了锁孔。 另一方面，陈念也终于可以在等离子体控制领域逐渐放手，开始投入到第一壁材料的研究中去了。 不过相比起等离子体控制技术，在第一壁这一块他并没有那么着急。 毕竟，哪怕是在他的前一世，在没有成熟的第一壁材料的情况下，各个研究机构也照样能把托卡马克造出来，甚至照样能完成能量净增益的过程。 唯一的难点，纯粹就在于“商用化”罢了。 这台east装置也是一样，造出来不一定非得能马上烧开水，而是只要向各国证明，炉子是能够点燃的，那就已经成功了大半了。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陈念一边刷着有关east项目的新闻和讨论，一边听着陈果的反馈。 “......所以总体来说，这次火绒小组的工作是大获成功的。” “实践证明，经过你的专项训练的这些专家，在技术应用方面确实要比项目组里的其他人强出一截。” “事实上，大部分人才刚正式进入项目不到两周，就已经开始逐步承担关键职责了。” “这并不是因为火绒的背景，而是他们靠实实在在的能力争取到的。” “基于这一点，上级决定在后续继续推动火绒计划----但当然，以你的时间和精力为准。” “无论是预算和资源，我们都会给你准备好，任何有需要的时候，你都可以随时启动。” 听到这话，陈念点了点头，开口道： “那就继续组建有关第一壁材料的小组吧，尽快到位。” “另外，可以考虑把郭琦纳入小组，我对郭教授的印象很深，以他的能力和执行力，是可以适应小组的节奏的。” “明白，也是老熟人了，工作起来会比较顺畅----正好可以让他来做小组带头人。” “我就是这么想的。” 陈念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 虽然说他才是真正地火绒小组带头人，但团队里有一个像郭琦、潘庆伟这样的角色在，总是可以省心不少的。 聊完了具体的工作安排，陈果又说起了李想那边地进展。 一系列等离子体控制领域的成果发布，可以说是给学术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那些本来还对华夏实际能力有所怀疑的金主们全部放下了最后的矜持，开始拿出最大的诚意来投入项目。 但他们想投入，华夏这边反而是要好好甄别了。 包括岛国、美国在内跳得最起劲的国家被削减了一大批份额，这些份额又被分配给了前期战队最坚定的几个国家。 听着陈果的叙述，陈念不由得有些感慨。 果然，技术不仅仅是第一生产力，它还确实是足以改变世界的权柄。 未来等待着这些国家的是什么呢？ 对美方来说，不管他们此前与华夏的关系有多么恶劣，凭借着极强的技术底蕴和科研实力，本来是可以在核聚变这个大蛋糕里分到相当大的一块的。 但现在？ 能吃上点粘在刀背的奶油就不错了。 而反观俄国，他们的技术积累相对美方来说要差了不少，长期的衰落之后，能拿出的资源也并不算多，但就是因为之前的无脑站队，让他们得以拿到足够重新点燃他们那台老旧发动机的份额。 十年内，这样的差距也许还不会太大。 但三十年之后，华夏做出的这个小小的决定，甚至是有可能决定整个世界的走势和格局的。 所以，真正的权柄从来都不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是“我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而是...... 我想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不然，我就要拿走那些本来应该属于你的东西。 想到这里，陈念倒是有些好奇各国的反应，于是便开口问道： “这么安排的话......哪怕我们没问题，其他国家之间，也会出问题吧？”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现在的华夏当然不是怀璧者，但却是“发玉”的人。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蠢到对华夏动手，但他们内部的矛盾，恐怕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听到他的话，陈果微微点头，回答道： “确实是这样的----也可以说，这算是一个无心插柳的结果吧。” “在利益分配不均的前提下，各国之间的矛盾有继续激化的势头。” “德、日两国本来是存在技术合作关系的，但在最终份额确定之后，双方迅速完成了切割。” “而美国那边也开始给几个欧洲国家施压，但很显然，现在没人吃它这一套了。” “除非他们拿出更激烈的手段来，不然，没有谁会傻到去转移核聚变这种关键技术......” “那万一他们真的不顾后果呢？” “那就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事情了。” 陈果微微一笑，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确实，以往被“施压”的都是华夏，到现在，也该让他们感受感受我们的那些痛苦了...... ...... 另一边，利弗莫尔实验室里。 亨宁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华夏刚刚放出的那些成果论文，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难以置信、到愤怒、再到失落、茫然，最后仿佛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挫败一般，木然地呆坐在了原地。 他本以为，自己的策略就算不能给华夏造成严重的误导，也至少能让他们在方向上出现分歧，拖慢他们理论研究的节奏。 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不仅仅是一厢情愿，甚至还是可笑的。 因为，他们从始至终，似乎都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从他们发布的结果来看，他们似乎在最开始就已经选定了一个方向，并且始终坚持着这个方向从来都没有动摇过，随后可以说是一鼓作气地，直接突破了路径上所有困难的节点，到达了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这样的过程实在是赏心悦目，整个看下来，自己就好像是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 场上的每一个球员都实力惊人，在无数个不可思议的时间和位置上，打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好球。 哪怕是作为对手、甚至是作为敌人，他都不得不为对方的表现鼓掌喝彩。 但谁有甘心只是鼓掌呢？ 亨宁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已经不再是“传说”的星火，那个独裁的、专制的、一意孤行的、毫无民主可言的星火，它的技术实力，真的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在这个瞬间，亨宁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 而更雪上加霜的是，国会也因为他的计划而表现出了严重的不满----尤其是在华夏取消了原本已经谈妥属于美方的份额之后。 他不知道那些老爷们都是怎么了....... 我们就真的得靠华夏？ 我们就不能像他们一样全力投入，然后拿出让所有人都叹为观止的成就来，重新夺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位置吗？ ----这个念头在亨宁的脑子里还没转过一圈，他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也许，确实是不行的。 目前国内最先进的两个托卡马克装置，st和奥尔马克，其最新的实验进展都不尽如人意，尤其是st装置，在使用更紧凑的球形等离子体截面设计之后，虽然获得了更高的磁场强度，但等离子体的稳定性急剧下降。 同样的，基于此前己方等离子体控制理论设计出来的一系列磁场方案，也根本达不到预期的等离子体密度。 在这种情况下，己方要拿什么跟华夏比？ 是的，他们确实还没有制造出实际的装置，但在强力的理论指导下，east超越st和奥尔马克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亨宁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一刻，他似乎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空了。 对面的助理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不对，于是赶紧给他递上了一杯水，又送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保护心脏的药物。 好不容易稳定下情绪之后，亨宁才开口说道： “这是一个巨大的失败......” “我现在能理解角楼和五月会了。” “在此之前，我始终认为我们此前的失败是因为决策者太过于愚蠢，太过于轻视我们的对手。” “但现在看来，问题根本没那么简单。” “哪怕是在纯学术的领域，他们也比我们强的太多了......” “这是我的问题，因为我天真的想法，我们已经失去了最有可能接近太阳的机会。” “而讽刺的是，我甚至根本就不属于这个领域。” “我想，那些真正从事托卡马克装置研究的同行们，现在都已经恨透我了。” “这就是一个笑话.......他们大概会在某一天遇到我时，用他们手里的所有东西，不管是茶杯、钢笔还是棒球棍，来狠狠揍我一顿吧......” 听到他的话，助理一时间也无言以对。 一方面，他能理解亨宁的策略，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个策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毕竟，除了华夏以为，全世界其他的学者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那些被刻意放出的“研究结果”的破绽。 哪怕是现在，还有人在认真研究着双方结论的差异，认为那只是方向和路线不同导致的偏离...... 但另一方面，他又确实觉得，这样的策略从最开始，就透露着些愚蠢的气息。 说到底，那只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而要让谎言生效，最重要的不是它的“可信度”，而是，对方得听你说话。 很显然，华夏是不听的。 所以，这确实是一个笑话吧..... 沉默了良久，眼看亨宁的神情已经越发萎靡，他才终于开口安慰道： “至少我们还有机会。” “不可否认，在托卡马克装置方向上，我们已经事实上落后了。” “但惯性约束呢？谁又能断言它不是正确的方向？” “我们必须要相信自己，并且不顾一切地去推进它，否则，我们真的会失去一切的。” 对面的亨宁缓缓点了点头，眼睛也恢复了几分神采。 是的，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处于劣势的也只有托卡马克方向而已。 国家点火装置的进展虽然不快，取得的成绩也不多，但至少，它还具有相当的稳定性，和足以满足所有想象力的巨大空间。 或许，托卡马克的失利并不是一件坏事？ 恰恰相反，这会反向推动国会加大对nif的投入。 ----这不就是自己最初的目的吗？ 虽然事情的发展严重偏离了自己的预期，但阴差阳错的，自己好像也能达成目的？ 亨宁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丝安慰，他甚至觉得，也许这就是上帝的安排。 于是，他开口说道： “没错，在惯性约束核聚变领域，我们的优势还是明显的。” “至少在激光发生器的领域，我们掌握着绝对的技术垄断。” “他们没有机会实现对我们的超越了，他们的所有资源都投入到了east项目上。” “激光......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弱项。” 亨宁的语气越来越兴奋，在一片绝望之中，他仿佛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出路。 这个年迈的老人重新恢复了斗志，他不再浪费时间，而是把助理赶出了办公室，开始放下那些杂乱的念头，重新开始梳理nif的未来计划。 助理欣慰地为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而就在他面带微笑地看向手中电脑的屏幕时，他的表情却突然凝固了。 一条最新的消息，刚刚刷新在了专门用于汇总华夏方面重大进展的内网上。 那是刚刚抓取到的，来自华夏官方网站的新闻。 “国产激光技术取得重大进展，新一代国产激光发生器性能或将超越世界顶尖水平。” 超越世界顶尖水平？ 这样的评价，恐怕不会是说说而已。 助理神色复杂地抬起头。 他的视线被办公室的门板阻隔。 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如果现在去推开那扇门，自己将带给亨宁的，恐怕就是将他彻底打倒的最后一击....... 第三百九十章 你们这是技术霸凌! yls-1000的诞生让陈念都吃了一惊，本来按照他的计划，他还以为这玩意儿至少还得三个月才能面世的。 但没想到，11所那边速度那么快。 ----不过想想也是，11所也是电子领域的老牌研究所了，从星火成立以来，各个研究所基本上都分到了大大小小的项目，就算不是核心，也能分一口汤吃。 但11所因为本身所处的领域相对专业化，壁垒也高，直到现在也没什么大的进展。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yls-1000的项目，他们还能不嗷嗷叫着往前冲？ 所以，在计划时间之内搞出成果来，也不算太稀奇的事情。 不过，根据他们的反馈内容，实际上陈念也知道，这台yls-1000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全形态。 它验证的主要是热管理、光束质量管理和稳定性管理方面的技术，至于高功率光纤泵浦源本身，是没有太多的跨越式突破的。 而光学元件这方面，则更是乏善可陈。 包括增益介质和输出镜，都是直接向卡尔蔡司按标准采购的成品，以国内现在的技术，哪怕因为受光刻机项目影响，光学元件方面已经有相当大的进展，但要达到yls-1000本身的要求，还是不够的。 所以，这台激光器的参数也并没有“那么好”。 也仅仅是最大功率达到8万千瓦，超过当前最先进的商用大功率激光器一倍而已。 当然，yls-1000本身是一台技术验证型激光器，它的作用并非是要去追求极致的参数，而是探索光纤激光器所涉及的一系列技术，最终走向激光技术的全面爆发。 所以，对这样的结果，陈念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不过，比他更满意的，是国内一系列对激光设备有需求的厂商。 这个消息扩散之后，整个华夏的机加工行业都直接炸锅了。 而其中，反应最强烈的，就是各个汽车制造商。 要知道，汽车制造业对激光焊接技术的需求本身就是极为旺盛的，包括车架、车门、座椅等等各种零部件，都需要使用激光焊接技术。 但现在，由于国内设备在焊接接头、高功率发生器方面的差距，几乎所有的大型厂商使用的都还是进口设备，只有极少数设备来自沈阳工控。 这意味着什么？ 当一项技术所产生的设备达到50%以上的市场占有率时，这项技术所能产生的垄断效果，就足以影响整个市场的定价。 这种情况下，“一根粉笔一条线”收一万美元的故事，还真就不少见。 跟此前的通信行业一样，设备本身的价值并不大，也不能拉动利润快速增长，后续的备件、服务才是最大的利润点。 你不要？ 不签服务合同，那设备合同也别签了。 最夸张的时候，一套simatic系统的年度license价格甚至能达到与设备价格齐平的水准。 没有人想花这个冤枉钱，可这份冤枉钱不花，你连赚钱的机会都没有了。 从1982年合肥的第一个激光焊接实验室成立开始，整整一代人都在试图弥补上这个领域的短板，但实际上，直到2020年左右，华夏在激光工业应用领域的技术，仍然与世界先进水平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当然，这样的历史很快就会改变。 随着yls-1000的诞生，这项技术的发展也将迅速进入快车道。 要不了多久，华夏的各个厂商就能摆脱国外厂商的绑架，开始真正用上属于自己的、便宜又好用的激光设备了。 想到这里，陈念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是华夏与美方“休战”之后进行的第一个非军工领域的技术尝试，它的成败，将决定后续技术发展路线的走向。 而结果如何......就拭目以待吧。 这是民发办的工作，而不是自己需要去操心的问题。 现在，自己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快地推动第一壁研发工作，从而赶在线圈部分建设完毕之前，拿出相应的技术文档来。 手头的源点还剩下1300点，第一壁的技术总共需要1100点，按照陈念的估算，这个数字至少要降低到800点左右，才能保证后续偏滤器、能量导出装置的稳定产出。 那么依据经验来看，新的火绒小组可能要花费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来进行研究，产出足够降低消耗、增加源点的成果。 这并不算容易。 毕竟，材料学领域与等离子体控制领域存在一个天然的差异，那就是前后成果之间的延续性相对较弱。 你不可能因为制造出了金属氢，就能顺理成章地制造出其他更多原理、结构完全不同的常温超导材料，因为虽然在形态和性质上相似，但两者的合成路径，甚至有可能是毫无关联的。 而具体到第一壁材料本身上，情况也基本相似。 目前，第一壁材料几个最有潜力的方向包括碳纳米纤维、碳纤维复合材料、钛合金、铁素体不锈钢、钨和硼化硅等等，这些材料所代表的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壁材料的初级阶段。 也就是说，如果仅仅是进行所谓的长时间高功率实验，使用这些材料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如果要实现聚变堆商业化，动辄属数十年的使用寿命需求，以现在以秒为单位的点火时长根本就是不在一个数量级的。 所以到底哪一个方向，才是最有可能达到商用聚变堆第一壁使用要求的方向？ 没有人知道。 在2010年这个时间点，华夏所使用的第一壁材料为铍、铜、钢混合体，其中最里层材料为铍，主要用于防止第一壁与放射性氚的反应，提高导热率。 同时，在下一次，采用已经成熟的热等静压技术将铍和铜合金进行焊接，保证热传导效率和抗高温性能。 最后一层的不锈钢，则主要起到支撑和散热的作用。 在这样的设计下，这类原型件能达到4.7mw的表面热负荷，相比起同期欧洲的普通热负荷型壁板，性能提升超过80%。 但即便如此，这也不是第一壁的最终解决方案。 哪怕是按照陈念现有的知识，他也知道相比起纯铍，w-zrc才是更合适的内衬材料。 毕竟，这玩意儿的高硬度、低膨胀系数性能，是纯铍材料远远达不到的...... 陈念的眉头紧紧皱起，他一个一个地梳理着自己脑海中已知的那些方向，但最终却无奈地发现，这些方向每一个看上去都很靠谱，但每一个的前景，却都还隐藏在黑暗之中。 如果不是有系统加持，人类到底还需要多久，才能找到真正的正确答案？ 至少，十年之内是不可能的。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把这“十年”、乃至“数十年”的时间，压缩到两个月之内完成....... ....... 另一边，就在陈念开始着手准备启动第一壁材料的探索的同时，east项目组指挥部的办公室里，李建刚正在与一个特殊的客人，进行着一场特殊的沟通。 “......所以按照你们的计划，我们真的已经失去了后续重新获取更多份额的机会了吗？” “你知道，这对我们来说是不公平的。” “我们拥有着最强的技术底蕴，最多的科研人员，能够给east项目带来的利益远远超过其他国家。” “但现在，你们却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理由，毫无逻辑地对我们实施技术制裁，这简直有些不可理喻。” “当然，我并不是在攻击你们----事实上，从某种程度上讲，我能理解你们的过激反应。” “毕竟，在过去的数年时间里，我们双方的对抗确实比较激烈。” “可我还是那句话，技术是没有国界的，尤其是像核聚变这样能改变整个人类命运的技术，更不应该被所谓的政治因素所绑架。” “所以，我还是要向伱提出我们的诉求。” “我们希望能讲我们国家在east项目中的任务份额重新提高到20%----这个要求，似乎也没有那么过分吧？” 说话的人名叫威廉布朗，他本身是east项目中的一名国际合作学者，负责的是第一壁材料开发相关的工作。 在过去的几个月时间里，他始终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完全保持住了一个学者应该具有的“纯洁性”，而这也正是他能够代表美方见到李建刚、并且还能提出美方诉求的唯一原因。 听到他的话，李建刚摇了摇头，回答道： “重新调整份额是不可能的。” “威廉先生，你应该也知道，east项目与iter项目从本质上就是不同的。” “iter项目是一个真正的‘技术合作’项目，在这个项目里，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正确，也不知道自己的团队能不能获得成果。” “但east项目呢？很显然，我们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理论突破，与其说合作的目的是‘获取知识’，不如说是我们需要大量人才来‘执行’我们所持有的知识，将它具体应用到项目中去。” “说的更直白一点，参与这个项目的绝大多数学者与普通的工人其实没有太大区别，都是接受技术援助的劣势方。”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有权利选择是或者否的。” “我承认，在最开始的时候，华夏确实对你方的技术积累存在很大兴趣，也向你们开放了east项目的申请入口。” “但是，你们的人表现实在太差了。” “技术进展缓慢，稳定性弱，甚至有一些学者压根就不相信east能顺利诞生，来这里的唯一理由，就是要给自己的履历添上光鲜亮丽的一笔。” “我想要问问，这样的人、这样的队伍，我们真的有必要给它提供更大的份额吗？” “换位思考一下，哪怕是你们，也不可能做这样的冤大头吧？” 对面的威廉布朗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承认李建刚说的是对的，但问题是，他并不认为己方就一定是错的。 是的，我们在前期确实表现出了一定的退缩和摇摆，可那又怎么样呢？ 在这样的豪赌面前，谁敢保证自己会从始至终地跟到底？ 偶尔的质疑，也是很合理的吧？ 事关美国未来聚变技术的发展、甚至事关整个国家的命运，他显然不能就此放弃，于是，在短暂的思索之后，他继续开口说道： “李先生，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们能理解你们的顾虑，也能理解你们的心情。” “但我还是要说，以这样的方式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极为不理智的。” “甚至我可以说得更极端一些，这完全是被民粹主义绑架后的结果。” “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你们，都不会有任何的意义。” “既然这样，为啥还要一意孤行呢？” 李建刚缓缓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不是一意孤行，这是我们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结果。” “没有任何改变决定的可能吗？” 威廉问道。 “没有。” “哪怕我们拿出更多的交换条件，哪怕我们做出更大的让步，也不可能？” “不可能。” 听到这里，威廉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这才是你们的真实目的。” “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打算让我们参与到这个项目中去。” “你们为所有人打开了未来的大门，却要把我们挡在门外？” “恕我直言，你们这是纯粹的技术霸凌！” “如果你们真的不打算改变决定，那我想，也许我们不得不重新回到另一张谈判桌上去了......” 这句话透露着浓重的威胁意味，但李建刚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实在是没办法理解对面这个男人的脑回路。 技术霸凌？ 你也配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如果说我们是技术霸凌，那你们又是什么呢？ 不过，这一番话，李建刚没有当着威廉的面说出口。 他只是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的，这就是技术霸凌。” “但是，你们能拿我们怎么办？” “要去海上再对峙一场吗？” “我不知道今天你来到这里时，你身后的人给了你什么样的承诺。” “但现在，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或者说是忠告。” “那就是，按照我们的规则，来玩这场游戏。” “你们也不想我们刚刚试射成功的巨浪-3，瞄准华盛顿的方向吧？” 第三百九十一章 超导体，到底怎么应用 成都，办公室里。 陈念坐在李想对面，吐槽着他刚刚从陈果那里收到的消息。 “技术霸凌？真有意思。” “他们总是能发明一些特别玄乎的词汇，比如把侵略改成人道主义救援，把屠杀改成打击极端主义一样。” “现在倒好了，这套打法不仅仅用在他们自己身上，还要强加给我们。” “说实在的，哪怕我们彻底禁止他们参与east项目，也算不上什么技术保护主义吧？” “如果这也能算技术霸凌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说，他们不给非洲造航母，也是对他们的技术霸凌？” 听到他的话，李想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回答道： “谁知道呢？反正他们就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就好像他们自己多无辜似的。” “不过，也不能说他们这么做就一定是纯粹的发牢骚，更多的可能，是提前做的铺垫。” “我有种感觉，美国会在未来一段时间里逐渐与我们进行脱钩----当然不是使用原本的激进制裁手段，而是通过导向性政策去实现这个目的。” “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陈念不解地问道。 “他们想搞经济内循环，摆脱华夏的‘技术霸凌’。” “毕竟，这件事情他们是真的干过，他们太知道如果任由我们在技术上碾压，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了。” “所以更稳妥的解决方案就是，重启保护主义，内循环代替内循环，用自我封闭的方式，抗住第一波技术冲击。” 听到这话，陈念不由得笑了起来。 经济内循环？ 疯求了还差不多。 实际上，在他的上一世，提出要搞所谓“经济内循环”的国家和地区并不算少。 毕竟，在国际冲突和对抗越发激烈的时刻，能维持住经济内循环，就意味着获取到了在极端条件下生存下去的能力。 但要获得这样的能力，首先要做到什么？ 首先，你得有足够大的国土面积，因为幅员辽阔的国土，才能拥有充足的、丰富的、种类齐全的自然资源，才足以支撑起内循环的地基。 这一点上，korean就是典型的例子。 当年它曾经是整个亚洲仅次于岛国的发达国家，但在失去了来自苏联的援助之后，它的经济便迅速崩溃，主要原因就是失去了现代工业赖以生存的石油资源。 不仅仅是石油，矿石、林木、淡水、耕地......缺少其中任何一种资源，或者是任何一种资源没法满足人口需求，去奢谈“内循环”就是痴人说梦。 除了国土面积之外，人口也极为重要。 没有人口就没有市场，没有市场就没有需求，连需求都不足，还谈什么内循环？ 另外，完备的工业体系、完整的产业链条、强大的国防力量、甚至长时间积累的历史底蕴，都是保证内循环能顺利进行的关键。 听着似乎有些无厘头----历史底蕴？ 这一条内容跟现代化的经济理论好像完全不搭边，但实际上，历史底蕴决定的是文化闭环的坚固性，也决定了人民内部认同感的深度，对封闭且高压下的社会环境是否能维持稳定，具有极其关键的决定作用。 所以，综合来说，真正有条件搞经济内循环的，也就是那么几个。 ----甚至不包括俄国，因为它是一个典型的资源国。 他们想搞内循环，那得是1991年以前。 在上一世，唯一比较接近内循环的国家就两个，一个iran，一个华夏。 前者体量太小，国防能力达不到稳定性的临界要求，后者体量过大，实现内循环的道路极为漫长。 总的来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成功过。 而美方，居然在现在提出内循环？ 不知道该说他们蠢还是聪明。 说蠢吧，现在美国的产业空心化还没有发展到顶峰，如果来一招壮士断腕，说不定还真能以惨烈的方式止住不断下跌的势头，甚至有可能用长达十年、乃至二十年的低谷期，换回他们的下一次巅峰。 maga！ 当然，要说他们聪明，倒也谈不上。 搞内循环本来就是一种利益上的“延期满足”，可在华夏突飞猛进的情况下，他们能支撑多久，都还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说道： “搞内循环这件事情，倒像是他们会做出来的决策。” “但问题是，时间不对。” “我个人感觉，在近期，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向我们施压，从而去争取聚变技术的份额和席位。” 对面的李想点了点头，回答道： “从对方目前在舆论上的表现来看，这个可能性是大的。” “当然，我们也还是要做好准备----星火这边，上面有新的策略了吗？” 陈念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想，反问道： “你猜？” 李想愣了一愣。 “也是内循环？” “当然是内循环。” 陈念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后说道： “经济内循环，是一个国家发展的最终解决方案。” “它其实是分成两个阶段的，第一个阶段，是在内部实现循环。” “第二个阶段，是重新定义内部。” “现在我们的势力范围显然还不能支撑我们达到二阶段目标，那也只能先从一阶段做起了。” “这个目标一旦实现，其所能够带来的内生动力是不可限量的.......很可能，从一阶段走向二阶段，我们所需要的时间，会比所有人预计的都要短。” “所以，现在就是一个查漏补缺的过程。” “重大项目方面，我们依然按照底层逻辑去走。” “民用方面，那就是缺什么补什么了......” “激光是第一步，依托已经产出的技术，我们后面还有一系列的动作......” 一系列的动作？ 李想的眼神有些好奇，又有些期待。 医疗，农业，工业，能源？ 在每一个环节，我们都还存在着必须要去补上的短板。 那么，星火会从哪里开始？ ----等等。 似乎应该，就是金属氢吧？ 常温超导材料诞生到现在，基于它的潜力开发工作已经相对稳定和成熟，按照最新的进展来看，这玩意儿已经突破了原本脆的跟陶瓷一样的状态，开始进入“可塑性”阶段了。 那也就是说，原本计划之中的输电网络、电动机、电池、芯片......都有可能在近期启动？ 人类的大变局，似乎马上就要拉开帷幕了...... ...... 与此同时，帝都，国资委办公室内。 三个统一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围坐在一张看上去有些陈旧的茶几周围，神态闲适地分饮着一壶珍贵的茶水。 坐在面对着门位置的男人放下茶杯，语气真诚地开口说道： “虎跑的水，灵隐寺的茶，今天要不是你们俩来了，我无论如何都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光是这水，我就已经冻了得有两个月了，你看看煮出来这颜色，那真是晶莹剔透......”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便直接开口打断。 “行了行了，老刘，刘文昌，你别给我来这套了。” “又是山泉水，又是明前茶的，真以为这点东西就能给我打发走啊？” “我找你是来干嘛的，你心里没数吗？” “现在茶也喝完了，志远也在这，我们该聊什么就聊什么吧，别老是扯东扯西的拖延时间了。” “我告诉你，我已经跟上面打过招呼了，今天没人再来给伱打掩护，到底资源怎么分配，我现在就要一个结果了！” 听到他的话，刘文昌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对面名叫苗志远的男人，又看了一眼眼前的的红勇荣，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你天天就知道跟我咋咋呼呼的，有能耐你跟上面横去啊？” “逼我有什么用，钱又不是从我这出，我们国资委，本来就是负责调度的而已。” “现在被你搞得，好像我们真成了财神爷了似的.......” “那我不管，反正这是已经定了调子了，你们是主管部门，计划也都已经定了，资源分配的事情，也该落实落实了吧？” 红勇荣再一次打断了刘文昌，旁边的苗志远摇头苦笑，但也没有接话。 事实上，他今天来到国资委，目的跟红勇荣是一样的，都是想要从刘文昌手里去拿到更多的预算，从而支持自己手头的项目发展。 不过，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 单单是“要预算”本身，就已经够难了，而现在的情况是什么？ 是两个同样影响力重大、也都同样具有光靠发展前景的方向要争预算。 红勇荣代表的是输电储电方向，自己代表的是用电方向----或者更精确一点，主要是新一代超导电机和超导芯片研发方向。 为了说服国资委，自己和红勇荣可以说都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他那边拿出的调研报告里写满了什么新型农业工厂啊、大规模磁悬浮轨道交通啊、永不停歇的矿场啦、储能效率达到90%的超级电池啊之类的，那自己这边，就要拿出具有跨时代算力的芯片、完全取代内燃机摆脱石油霸权的电机、更强更有可能接近世界真理的粒子加速器、和所有人都用的起的精密医疗设备....... 每一个技术，对人类社会的发展都具有着重大的意义；每一个技术，都有可能彻底改变这个国家的未来。 而也正是因此，刘文昌、或者说国资委在进行资源分配时采取了极为谨慎的策略。 他不愿意偏向任何一方，也不愿意错过任何机会。 但总体来讲，国资委能够调动的资源是有限的。 如果真的按照平均法来分配，两边都没办法百分之百地落实自己的计划。 所以，对这个方案，两边的意见倒是统一了，那就是：不接受。 当然，这样的不接受并非恶意，而是单纯的路线上的分歧而已...... 想到这里，秒苗志远终于还是开了口。 “文昌，勇荣说的是对的，资源分配这件事情，我们今天必须得要一个结论了。” “搞平均化，吃大锅饭是不可能的，什么都想要，那就什么都干不好。” “这一点，我们在之前也咨询过民发办的建议了，反正从星火的角度，他们是倾向于优先发展某一个方向的。” “不管是输电储电，还是用电方向，总要排出个优先级。” “你放心，你这边锤子一落，我们绝对就没有二话！” 相比起红勇荣，苗志远的态度就要温和许多，不过刘文昌也知道，这种“温和”的背后，其实还是不甘落于人后的倔强。 看着对面坐着的虎视眈眈的两人，刘文昌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你们这个问题不是纯技术的问题，甚至也不是纯经济的问题。” “这么逼着我做决定，实际上也是逼着上级表态。” “但是你想想就知道，咱们都是第一次走近这个领域，外界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参考，你非要说表态，谁能表得出来？” 说到这里，刘文昌停顿了片刻，确认两人都不打算反驳之后，才继续开口说道： “在你们来之前，我也去跟上级讨论了。” “得出的结论很简单：不搞分家了。” “输电储电用电本来就是一条线，三者配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所以，最后的策略很简单，还是用示范性项目的方式，去应用这项技术。” “这种策略此前星火已经验证过多次，证明是没有问题的，你们这边，有意见吗？” 听到这话，苗志远和红勇荣同时愣了一愣，但随即又点头道： “没有意见！” 他们都听出了刘文昌的意思。 情况变了，上级不打算再搞一次到位的大型工程了。 他们想要做的，是以区块的方式，以“全领域”的范围，先小规模地把这项技术用起来！ 不得不说，在方向上，这确实是一个相对折中的方案。 但同时，在技术发展上，它也是一个极为激进的方案。 因为这意味着，技术试错的空间被压缩到了极致，作为示范项目，他们必须一次成功。 “所以示范性项目的内容，具体是什么？” 红勇荣迫不及待地问道。 刘文昌微微一笑，反问道： “你们知道南天门空中平台项目吗？” “这是我们未来太空战略的重要一环，从立项开始，它的进展相当缓慢。” “现在，上级已经决定，优先将常温超导技术投入到这个项目里去。” “我们要建设一套包括发电、输电、储电、用电在内的军工复合体，然后依靠这个复合体，去推进南天门项目的进展。” “而一旦各项技术在这个项目中获得验证，那么下一步......就是推广到全国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争夺 “金属氢应用项目将大规模启动，合成路径仍未公布。” “国际舆论反应激烈，超导技术不应独享？” “east项目对各国开放，为何金属氢技术仍不公开？” ...... 正如陈念所预料的一样，在金属氢应用项目正式上马之后，舆论标准口径立刻转向，并且迅速取得了一大批势力的认同。 ----想想也是，常温超导这种东西，在某种程度上，其本身的意义甚至要超过被绝大多数人视为文明救星的核聚变。 这样的技术如果是掌握在小国手里，你敢不公开？ 先准备两百页的论文发到顶刊上，把制备方法一点一点地讲清楚，有半个数据说得不清楚的，你就等着被五常挨个问候“你为什么不戴帽子”吧。 但是现在，技术掌握在第二大流氓手里，它不愿意公开，你还真就没什么办法。 打？ 打个锤子，从小国手里你可以抢到东西，那是因为你能保证绝对毁灭。 但流氓打流氓，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互相毁灭，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制裁、断供？ 那也得有个目标，胡乱出招，自己反受其害。 所以基本上，强硬手段是行不通的。 可不能硬逼，发几句牢骚你总管不了了吧？ 毕竟，有些事情声势一大，你就算是黄世仁大老爷，也得看一眼下面的人吃没吃上饭啊。 ----但这件事情诡异的点就在于，华夏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些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金属氢不给伱，核聚变我们总让你们参与了吧？ 等离子体控制的理论成果全部都是公开的，你们有本事的话，自己回去搓一个托卡马克出来，谁也不会拦着。 而且有迹象表明，后期第一壁材料成果出来之后，华夏也是打算公开发布的。 总的来说，现在的情况就是，大家都要在east项目下讨饭吃、或者直白一点，大家都是指望着星火小组赏饭吃，你说挨饿吧，不至于，可想要吃饱......似乎就要做点事情了。 会哭是一种方法，但同时，有人却已经开始尝试使用更加“激进”的手段了。 莫斯科，一间宽敞的会议室里，四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室里，桌面上空无一物，就好像他们只是在某次无聊的例行会议之后坐在一起闲聊而已。 但实际上，他们的话题可不是女人、家庭或者孩子的教育，而是近二十年以来，俄国最大的一个出口项目。 面向华夏的出口项目。 这四人中，其中三人分别来自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能源部和天然资源管理部，而另一人，则是华夏和俄国之间最大的中间人，马罗科夫。 在过去几年时间里，他促成了包括四代机、战略轰炸机等等一系列项目，这些项目的成功让俄国受益良多，本来几乎已经对新武器绝望的军方得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轰炸机，而几家研究所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发动机技术。 所以，作为无可争议的工程，马罗科夫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现在的他已经从一个“不那么重要”的商人，一跃进入了外交体系，甚至有传言说，他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的外交部长。 而他出现在这一场谈话里，实际上也就代表着这个项目的重要性。 “.......根据目前与华夏方面的谈判结果，我们已经能够初步确定对方的意向。” “对方的诉求是，在远东、西伯利亚地区分别建设东西两条天然气输送管道，每年向华夏输送110亿立方米天然气。” “这些天然气除用于能源用途之外，还将会被提供给他们新建设的制氢厂，用于生产液态氢、以及后续的金属氢产品。” “合同期限现初步定为30年，合同总金额约1800亿美金。” 说到这里，马罗科夫抬起手，制止了想要插话的能源局负责人，随后继续说道： “是的，这个合同金额相对正常商业行为来说是比较低的。” “但我们都知道，这份合同的意义，绝对不仅仅是‘赚钱’那么简单。” “金属氢是这个世纪、乃至人类进入工业社会以来最重要的科技产物，它必然会引领人类在未来数百年内的前进方向。” “按照华夏方面的态度推测，我们很可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迫处于对方的‘技术垄断’之下，但如果能从原材料方面与对方达成合作，我们将能在一定程度上拉近与对方的差距。” “所以，这笔生意我们不得不做、并且可以说，应该要心怀感激地去做。” “毕竟，提出天然气供应方案的国家不止我们一个。” “包括美、澳、加在内，都提出了用天然气资源换取技术的方案。” “而更夸张的是卡塔尔----他们甚至提出先与华夏签订大型天然气运输船的采购合同，然后再签订天然气出口合同。”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只送一份钱，他们送的是两份。” “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想要给自己的国家买一张船票，在金属氢和核聚变的洪水淹没传统化石能源的陆地之前，登上华夏这艘大船。” “他们尚且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在这里，我不想斤斤计较地去跟你们谈论所谓价格的问题，我们面对的核心问题只有一个：能不能赶在那些飘在海上的大船之前，向华夏提供足够的天然气？”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另外三人全部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能源局负责人斯坦尼斯拉夫才开口说道： “这个问题......我肯定是无法回答的。” “我只能说，位于西伯利亚的几个大型天然气田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立刻进行调度，满足对方110亿立方米的要求并不算困难。” “但实际上你也知道，产量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如何建成这两条工程浩大的天然气管道才是最困难的事情。” “以我们现在的基建能力，要完成这样的巨型工程几乎没有可能......” “不用担心。” 听到他的话，马罗科夫摆摆手说道： “华夏会主要承担这次工程的施工工作，我们将与他们共同出资成立华俄天然气管道公司，并将工程具体建设工作分包给华夏能建。” “而华夏能建的主要施工力量则来自于多个国有建筑公司，他们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几乎完全不需要我们插手。”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讨论这个问题？” 斯坦尼斯拉夫莫名其妙地问道。 华夏出人，华夏出力，设计和建造工作全部由他们负责，那马罗科夫所说的“保证工程进度”，到底指的是什么？ “因为我们要为建造工作买单。” “你在开什么玩笑？！” 话说到这里，就连一直观望的天然气工业股份集团代表弗拉基米尔也有些坐不住了。 这事情的荒诞程度就好像...... 有人买了一块价值5卢布的面包，但作为商店的主人，己方之收了他两卢布，随后还要花费10卢布叫一辆出租车，把顾客送回家里去。 这是做生意吗？ 这纯粹是做慈善啊！ 不，哪怕是做慈善也没有这么做的。 因为慈善事业至少还可以获得一个好名声，但在这场交易里，俄国能获得什么？ 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预期？ 看到他的表情，马罗科夫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然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因为华夏方面潜移默化的影响，自己这些“上级”确实发生了一些改变，但归根结底，这些尸位素食者在“远见”上仍然没有任何长进。 我在开玩笑？ 在这样重大的问题上，有玩笑的余地吗？ 于是，他开口说道： “我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 “事实上，华夏方面已经拿出了初步的规划，按照第一版概算的结果，东线管道的建设成本大约在600亿美元左右，西线成本则是750亿美元。” “但我们需要优先保证建成的管道，其实只有东线。” “在东线管道建成并开始向华夏输送天然气之后，他们所承诺的一系列技术援助就会开始兑现。” “我不如说得直白一点：一旦管道建成，我们就能获得金属氢，而且是仅次于华夏自身所需份额之外的60%以上份额。” “我想，你们应该能够判断出，这是什么样的概念。” 这个条件的冲击力让弗拉基米尔立刻闭了嘴。 哪怕他根本就不懂材料学、也不懂金属氢是如何制造的，但他完全懂得，这玩意儿一旦规模化量产，到底能给一个国家带来多大的优势。 别的不提，光是那几发金属氢导弹，就已经让多少国家风声鹤唳了？ 更不用提未来可能实现的各种更先进的航天领域技术了。 哪怕不能立刻用于民用领域，骤然提升的军事实力，也能给这个国家再延续上数十年的辉煌。 “能拿到多少？” 他转而问道。 “不知道，这方面我们还没有谈到具体的条件。” “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些可信的推断。” “按照华夏目前的规划，他们将在两年内建成4座以上大型金属氢工厂，每座工厂的年产量将达到12万吨以上。” “也就是说，按照蒸汽重整法制氢效率来推算，这4座工厂每年大约需要消耗24亿立方米天然气。” “而华夏作为能源使用，每年需要消耗的、来自我方进口的天然气，大约是在30到50亿立方米左右。” “我们双方谈妥的110亿立方米供应中，至少有60亿立方米天然气会被用于制造金属氢。” “推断下来，在建成之后，对方的年均金属氢产量至少会达到30万吨----再考虑到电解制氢、煤制氢方面的效率和规模，这个数量大概会达到80万吨左右。” “而他们的发展计划中，需要巨量金属氢的强电领域并不占有太高的优先级，他们实际需要使用的金属氢数量，不会太高.......” “直接告诉我结果吧。” 弗拉基米尔迫不及待地问道。 对于马罗科夫看似合理的推断，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哪怕你的推断完全是正确的，那又能怎么样？ 到底能拿到多少，还不是看华夏人的心情？ 马罗科夫顿了一顿，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前一亮的答案。 “至少可以拿到5万吨。” 足够了！ 虽然这个规模对大规模民用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但对于一些特殊的领域，那又是绰绰有余。 强电搞不了，磁悬浮搞不了，那就先搞弱电嘛！ 或者，干脆先全部砸到军工领域，造几个四代核，造几家电动超音速飞机，造几个可以循环使用的航天器....... 想到这里，弗拉基米尔立刻看向了身边的另外两人。 “你们的建议呢？” 他开口问道。 天然气集团的代表立刻点头----反正这都是国家资源，集团并不需要承担盈亏责任，他需要做的，就只有点头。 而天然资源管理部本来就是来走个形式的，当然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于是，在全票通过的情况下，办公室里的四人同时会心地笑了起来。 仿佛他们刚刚达成了不可思议的成就。 “这个项目看上去很亏，但实际上，我们赚到的东西已经太多了......” 弗拉基米尔感慨地说道。 “是的，能在新材料上抢占先机，这是多少经济利益都换不回来的结果。” “美国佬真的是走错了许多步，如果他们知道华夏能取得这么大的进展，他们还会在几年之前对华夏步步紧逼吗？” “那当然不会......不过，我们能做到现在这一步，马罗科夫功不可没。” 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马罗科夫。 是的，如果不是他多次给出了正确的建议，恐怕在当初因为al-31fn发动机、双方关系陷入微妙境地之后，故事就会彻底改写了...... 而此时，马罗科夫也同样心生感慨。 这8年的时间就如同一场奇旅，他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也许，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国运吧...... 达成了具体的共识，马罗科夫也没有更多可聊的，但就在他即将起身的瞬间，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 随后，他的助理走了过来，脸色难看地说道： “我们可能要被卡塔尔抢先了。” “他们开出了极为夸张的条件.......马罗科夫先生，你自己看看吧......” 第三百九十三章 卷起来了 “这帮俄国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卡塔尔，金碧辉煌的办公室里，外交部长阿尔库瓦里紧紧握着手里的金茶杯，如果不是这件物品是个古董，现在它可能都已经飞到墙上，而不是留在他的手上了。 “1500亿的合同，600亿的基建投资，三年的项目周期？” “按照这样的条件，他们能赚到什么？” “成本甚至都难以覆盖他们的天然气开采成本！” “唯一的好处，也就是用超低的报价把我们排除在外，让我们吃不到一点新技术的红利！” “这太邪恶，太阴险，太恶心了......我们能对他们有什么威胁？我们的国土面积甚至都还不如他们某些大亨手下的一个农场大！” “他们可以参与核聚变，他们可以站在未来的大门前，难道我们就一点资格都没有吗？” “我们也要生存，我们用尽自己的所有东西，就为了换取那一点点机会，而他们却要剥夺我们仅存的希望......” 对面的助理略显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眼神有些恐慌。 他完全能够感受到对面男人的愤怒，并且他相信，如果不是卡塔尔的国家军事实力完全不足以与俄国抗衡的话，此时此刻，一场战争恐怕都已经打响了。 ----是的，战争，这绝对是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动用的手段。 原因很简单，正如阿尔库瓦里说的那样，如果俄方与华夏的合同真的能顺利达成，那么卡塔尔失去的，真的就是整个国家的未来。 对于卡塔尔这个典型的资源国来说，还有什么比“石油”更重要的呢？ 就是靠着这种东西，这个国家才能迅速发展起来，在豪强林立的世界上取得一席之地。 而现在，伴随着常温超导材料和核聚变技术的出现，传统化石能源的地位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不出意外的话，在未来五年的时间内，石油价格就将开始断崖式下跌。 并且，在未来十年到二十年的时间里，化石能源就有可能被彻底淘汰！ 而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国家距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转型是唯一的出路。 向哪儿转？难不成真的完全依赖于旅游业吗？ 最高委员会倒是也提到了这个策略，毕竟随着航空技术的发展，能够在世界各地穿梭的人会越来越多。 但毕竟，这只是一个次级策略中的次级策略，如果能有机会占据更靠前的赛道，谁又会愿意选择这一条路线？ 核能才是真正的出路，超导才是未来之光啊..... 他不受控制地叹了口气，发出的声音引得阿尔库瓦里怒目。 “你在叹什么气？” 阿尔库瓦里语气生硬地质问道。 “我......我.......我在想应该怎么应对对方的挑战。” 助理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怎么应对？你觉得我们能怎么应对？” “无论是规模还是体量，我们都完全不能跟俄方相比，一旦对方真的开启价格战，我们就会立刻失去所有优势！” “没有应对方法......速度是我们唯一可以倚仗的东西，但问题是，他们并不需要那么快的速度。” “或者说，即使需要，俄方也可以达到跟我们相同的条件。” “我们早该想到这一点的......也许这一切，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梦罢了。” 阿尔库瓦里的语气渐渐低沉下来，他并不是一个不可理喻的领导者，事实上，对助理刚才的那声叹息，他更多的是感同身受。 本以为抓住了从天而降的通天绳，最终却发现，那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一束光而已。 这样的失落......自己一开始难道没有预料到吗？ 不，别说自己，其实卡塔尔的整个上层，都是明白这一点的。 只不过，没有任何人愿意承认罢了。 想到这里，阿尔库瓦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停顿片刻后，他继续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终究还是要试一试的。” “对方已经启动了大规模的应用项目，这是不容置疑的重大机会。”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们都必须去尝试。” “索德，帮我安排一趟去华夏的行程吧，我要亲自见一见他们的负责人，表达我们的诚意。” “另外，你需要帮我收集到所有需要的信息，包括我要拜访的所有人以及他们所有朋友喜欢什么味道的香水，都要告诉我！” “我绝对不能犯一点错......我们的筹码太少了，唯一可以操作的，也仅仅只有‘及时性’这一点而已。” 听到他的话，助理索德连忙点了点头。 但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如同神赐一般闪过一道光，随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他抬起头看向阿尔库瓦里，试探性地开口说道： “也许.....我们并不是没有别的筹码？” “先生，我是说，哪怕是及时性这一点，也是可以操作的......” “什么意思？” 阿尔库瓦里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追问道。 别的筹码？可以操作？ 更大的供应量、更低廉的价格？ 还是说，更强的技术？ 前两者俄方才是真正的掌控者，至于后一条......那不是纯粹的笑话吗？ 索德的表情仍然有些忐忑，他既兴奋于自己找到了一条可能的路径，但又忧虑于这条路径的离经叛道。 是的，它实在是太过于激进了。 纵观整个世界，恐怕也只有与美方关系密切、或者曾经关系密切的几个国家做过这样的事情。 但看着阿尔库瓦里的眼神，他还是赶紧回答道： “我的意思是，华夏之所以突然产生那么多的天然气需求，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金属氢。” “天然气是金属氢最重要的初始原材料，他们并不会被直接烧掉，而是要经过漫长的加工过程。” “这个步骤原本是要在他们国内进行的.......” “但如果，他们愿意直接把加工厂设在卡塔尔呢？” 索德的话如同一声惊雷，炸得阿尔库瓦里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是解决问题的终极方案。 而同时，他也理解了索德眼中的那种恐惧。 是的，这是一个好办法。 但问题是，要说服华夏做出这个决定，己方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可绝对不会低...... 但那又怎样？ 至少，我们能拿得出来....... 为了这项技术，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可以接受的...... ....... 几天之后，成都。 第二批火绒小组已经完成了组建，陈念刚刚结束了一天的“授课”，或者说研讨。 此时的他正满身疲惫地走在成飞园区内的小路上，身边跟着的则是同样钢下班的李想。 他还没有完全脱离这一天高强度学习后延续下来的状态，跟李想聊天的话题也没有离开第一壁材料的相关技术。 “......所以说材料学本质就是炼丹，就是试错，讲究的完全就是一个运气。” “跟之前的等离子体控制技术不一样，这一次我们是真的没有太明确的方向。” “你说钨合金方向吧，确实，抗高温性能比较好，辐照抗性也是最强的，但问题是，这玩意儿也最容易发生烧蚀和气体循环效应。” “而且，在在高能量密度等离子体条件下，它还面临辐照引起的材料脆化问题，是几个方向中对长时间高强度辐照最不友好的方向。” “现在老美搞的就是钨合金方向，但他们在短期内也没有什么进展，我们想薅几个专家过来抄一抄，也是无从抄起。” “不搞钨合金，搞石墨吧，抗辐照性能差的要死，而且基本上没办法做改良，但有一点，这玩意儿烧炉子最容易烧出新东西，潜力比较大。” “中间层的，碳纤维复合材料这一块，我们有一定的技术积累，但目前还没办法解决氧化和烧蚀的问题，力学性能退化这一点也是个大难关。” “最靠谱的方向，铍铜钢复合体，短期内可以满足实验要求，但也仅此而已，毕竟这连合金都算不上，只能算‘复合结构’。” “要想进一步改良，最好的方向就是硼化铍材料，但我们现在使用的反应烧结法操作难度比较大，并且几次实验之后发现，产出物的性能是低于预期的。” “好烦啊，下次试试把硼氮化硼和铍铝合金再加点钛合金放一起烧烧试试，说不定就能搞出新的材料来了......” 听到陈念的话，一旁的李想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开口说道： “我是真没想到，你也会因为心烦。” “要不是知道你啥都能干出来，我还真以为你就是一普通的研究员呢。” “我本来就是。” 陈念翻了个白眼，没有多说，而李想则是好奇地问道： “所以材料学这块，真的就没有什么基础的原理吗？” “当然有了。” 陈念叹了口气，回答道： “材料学最基础的原理，就是‘化学键结合形成分子和晶体结构’，原子的尺寸、相互作用和排列方式，就决定了材料的性能。” “理论上说，只要能理解这条基本原理，就能理解绝大多数材料的性能。” “但问题是，这就是一句屁话。” “它本质上，跟‘只要理解人类基因中的每一个序列，就能理解人体的秘密’一样，都是比天还大的大饼，你看着挺香的，可基本上不可能吃到......” 话说到这份上，李想也基本理解了陈念的为难。 不过，他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也给不了陈念什么安慰。 于是，他也只好转移话题，开口说道： “搞科研总是慢慢来的，不可能一开始就有好消息----不过我这里倒是有点好消息，伱要听吗？” “什么好消息？” 陈念转过头，好奇地问道。 “有关金属氢工厂的好消息。” “俄方那边的天然气谈判结果出来了？” 陈念立刻问道。 这几天他虽然忙于学术研究，但终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对金属氢应用项目的进展，他还是有所关心。 听到他的问题，李想点了点头，随后回答道： “是的，而且结果比我们预计的要好得多。” “1500亿？” 陈念问道。 “不止，1500亿，并且承担全部工程建设成本。” “卧槽，白送啊！？” 陈念大惊，他万万没想到，俄方居然还有这等魄力。 这个条件几乎等同于要掏空他们未来几年全部的财政预算了......他们是疯了吗？打算要豪赌一把？ 而李想的表现却极为淡然，他只是语气平静地说道： “确实跟白送差不多了......不过他们还不是最狠的。” “还有更狠的？” 这世界上的天然气出口国就那么几个，除了俄方，陈念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哪个国家能拿出比他们更强的条件。 “当然有，澳大利亚完全白给，自带运输船，自建仓库----当然，他们要求的技术份额也更高。” “除了他们，加拿大也开出条件了，他们会把原本属于老美的份额给我们，并且能签订优先出口合同----不过，看着不真，他们像是在跟老美玩双簧，搞曲线救国。” “毕竟，老美是肯定拿不到金属氢的份额了，加拿大能拿到，跟他们拿到也没啥区别......” 陈念微微点头，看来这些人确实是疯了。 在华夏金属氢项目宣布正式进入应用阶段之后，此前的那一点点质疑全部烟消云散。 真假问题、性能问题根本不用考虑了，怎么尽快抢占“最紧密合作伙伴”的地位，才是他们关心的唯一事情。 “确实够狠的......尤其是澳大利亚，这么一搞，老美还没跟我们脱钩，他们反倒要先跟老美脱钩了。” “老美那边是什么反应，他们没跳起来？” “跳起来了。” 李想随口回答，但转而又说道： “不过不是因为澳大利亚。” “是因为卡塔尔。” “卡塔尔？他们干啥了？” 陈念莫名其妙地问道。 卡塔尔虽然是天然气出口大国，但国家的体量太小，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就他们，还能让老美跳起来？ “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们邀请我们直接到卡塔尔建设金属氢工厂。” “......凭什么？” “凭他们允许我们在他们有这么多权利.......” “？？？” 陈念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想。 他理解为什么老美要跳起来了。 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不过想想也是，一旦超导及核聚变技术发展起来，像卡塔尔这样的资源小国的生存权会被压缩到极致。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干脆赌一把，哪怕牺牲部分主权，也要跟华夏牢牢绑死呢？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开头----对老美来说绝对不是。 如果他们真的达成目的了，其他同类的国家，还不竞相模仿？ 到那时候，恐怕不用等核聚变真的商用，老美的全球霸主地位，就要开始动摇了...... 真狠啊。 陈念有些哭笑不得地想道。 为了华夏的技术，这些国家居然狂热到了这种地步....... 搞什么鬼...... 无论是超导还是核聚变，本质都是为了发展生产力。 而发展生产力，本来就是为了别卷的。 结果现在，事儿都还没正式谈妥，你们这就卷起来了？ 嗯.....卷吧，反正受伤的是老美，爽的是我们...... 第三百九十四章 我要什么你就得给什么 海的另一边，角楼办公室内。 今天的鲍勃不再是孤身一人，他的对面坐着，是刚刚组建起来的量子计算团队。 这些人来自mit、caltec、ibm等等不同的量子计算研发团队，本身的方向和进展其实并不相同，但在国家行政权力这只大手的干预下，最终还是聚集在了一起。 事实上，鲍勃对这样的干预也并不愉快，在某种程度上讲，他是一个坚定的自由主义者。 可自己还有别的选择吗？ 华夏的星火已经验证了高组织度、高集权化群体在技术研发上的优越性，己方哪怕再怎么攻击和诋毁，也必须要承认他们成果的先进性。 所以，讽刺的点来了： 想要超越他们，己方至少要先成为他们。 这看上去像是一个不那么乐观的开头，但至少，它的确是有用的。 小组取得的阶段性成果就是最好的证据： 在组建后一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小组的实验进度比他们各自实验的情况下三个月的进度还要多。 而今天，就是他们向“sponsor”、或者叫“投资人”汇报的日子。 “......所以总体来说，项目的进展比我们预计的要快得多。” “在之前数年的时间里，由于经济环境和国际环境的恶化，实际上我们在量子计算领域的研究是基本停滞的，但现在，这些研究被重新启动。” “而重启后的研究，也迅速体现出了它的价值。” “在多方共同努力之下，我们已经联合制定了一套针对量子计算的标准框架，也就是nist量子计算道路图。” “在这份道路图里，我们纳入了包括量子比特实验、量子门操作、量子纠错等等多个领域的内容。” “之后，我们还会不断更新和修订这份路标，确保道路图的准确性，确保它对整个量子计算大项目发展的强参考性。” “这份道路图并不是关键保密信息，所以是可以公开的----而在公开之后，它对整个学界的指导意义会迅速体现出来，理论上说，凭借这份道路图，我们是可以确立在量子计算领域的领导地位的。” “不用说，对吸纳人才、吸纳投资，它具有很强的推动力。” 听到汇报人戴维斯的话，鲍勃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罕见地温和鼓励道： “很不错，虽然我并不懂具体的技术，但是我很清楚一个宏观的策略具有多大的指导意义。” “你们能优先解决这个问题，说明你们对自己在做的工作具有很清晰的认知，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能够取得我的信任了。” 听到这话，不仅仅是戴维斯，办公室里的其他研究人员也都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跟军方打交道，他们本来是不应该太紧张的。 但问题是，鲍勃的名声实在是有些太差了...... 喜怒无常、冷峻严肃、残忍果决.......甚至有传言说，他曾经亲自动手处理掉了某一个队里部门的负责人，并且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这样的人，他的权力和能力，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高度？ 项目挂着他的sponsor，会不会有一天，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哪里让他不满、就被默默地处理掉了？ 这是来到这间办公室之前众人统一的担忧，不过现在，从鲍勃的反应来看，他似乎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谢谢你的肯定，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戴维斯赶紧接话回答道。 而对面，鲍勃微微点头，继续问道： “还有具体的进展吗？” “有。” “caltech与ucsb的jm实验室合作取得了在超导量子比特方面的突破，成功延长了量子相干时间，显着降低了量子比特的退相干速率，这个突破应该说是为超导量子系统更长时间的计算和操作奠定了基础。” “同时，jm实验室还改进了量子门操作的精确性和稳定性----我想我不需要太过细致地向你介绍具体的技术细节，毕竟那些细节确实只有相关领域的学者才能理解。” “不过，简单地来讲，我们已经完成了超导量子计算机的地基建设，下一步，就是开始实际进行制造、进行性能试验了。” “非常好。” 鲍勃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问道： “超导量子计算技术......从名称上来看，似乎与超导体有关。” “我们不需要超导体吗？这东西不是只有华夏掌握了吗？” 戴维斯摇了摇头，回答道： “他们掌握的是常温超导体，我们使用的是低温超导----但实际上，在这一方面，常温超导体的优势并不算大。” “因为，即使使用的是常温超导体，他们也是需要把整个超导电路保持在低温状态下的。” “这不是为了保证超导特性，而是为了降低环境噪声，延长量子退相干时间。” “总的来说，有常温超导很好，但如果没有，那也没关系。” 听到这话，鲍勃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当全世界都在为华夏抛出的所谓“金属氢应用技术”抢破头，甚至放下了一个大国的尊严和底线的时候，己方却另辟蹊径----好吧，己方当然也是做过一些努力的，但与其他国家不一样，被华夏拒绝之后，己方不是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现在，这条路不就在眼前吗？ 在这个世界上，有谁敢说量子计算的意义不如常温超导体？ 即使有一些差距，但也差距不大吧？ 而就是那么巧合，两种“势均力敌”的技术，恰好不存在重叠。 这是上帝给美国的一个机会，一个实现弯道超车，用非对称战略重新跑到华夏前面的机会。 “那就太好了.....” 鲍勃的声音更加愉悦，他甚至站起身来，拍了拍戴维斯的肩膀说道： “你们做得很好。” “这个项目一旦取得预期之中的进展和成果，整个世界的目光都将聚集在你们身上。” “你们会成为合众国的英雄，你们的名字，甚至会出现在每一本历史书上！” 戴维斯的脸上泛起一个真诚的笑容，他感谢了鲍勃的勉励。 但在这笑容的真诚背后，却还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我们的量子计算，真的能跑到对方的前面吗？ 那可是常温超导体啊....... 也许，他们会以更快的速度，把我们远远抛在身后呢...... ...... 量子计算团队、或者叫aqcl的成员离开之后，鲍勃放松地靠倒在了沙发上。 对面的助理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全部都是有关华夏常温超导应用技术、以及各国反应的信息。 在短短一周的时间之内，美方可以说是经历了本世纪以来最大规模的“背叛”----当然，或许这也不能说是背叛，毕竟，两国相处又不是谈情说爱，伱总不能要求对方在明明有更有选择的情况下，还因为所谓的“友谊”留在你的身边吧？ 不过当然，对这些国家，美国也是拉了清单的。 不是为了秋后算账，只是为了监控管理，等时机成熟了，再想办法从他们手里榨出点东西来...... 看着鲍勃重新睁开眼睛坐直身子，助理顺势开口说道： “目前的情况已经比较清晰了，从各国的‘报价信息’来看，俄方仍然占据最大的优势。” “但与我们之前推测的不同，卡塔尔的条件极为激进，他们最终可能拿到的份额，可能会比所有人猜测的都要多。” 听到这里，鲍勃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问道： “所以华夏真的打算在卡塔尔建设新的金属氢工厂？这个策略怎么听怎么不靠谱，技术泄露的风险太高了。” “这正式卡塔尔的聪明之处----他们所提供的那些条件，其实就是为了给华夏创造一个优秀的保密条件。” “他们并不急于立刻获取金属氢相关技术，相反的，他们看中的是未来的收益。” “常温超导技术对人类的意义太大了，哪怕是华夏，在占据巨大的优势地位之后，也不可能长时间地封锁这项技术。”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在他们逐渐能熟练运用这一项技术、并且在国内形成规模之后，他们就会着手解禁。” “而到那时候，其他国家得到的只会是初始技术本身，但卡塔尔.......他们有可能得到的，直接就是一条成熟的生产线。” “说实话，这样的回报，哪怕对我们来说，也是相当丰厚了......只可惜，我们不能去做出这样的交换。” “那当然。” 鲍勃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有些不以为然。 ----他是一个典型的利益至上着，其实对这个问题，他并没有那么多的心理障碍。 本质不就是交换吗？卡塔尔用的是“部分主权”去交换，那难道己方就不行？ 可惜，南岛的行动还是太早了，如果再忍一忍，或许.......那时候才是最好的交换时机。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于是他开口问道： “有没有其他可行的交换策略？比如技术换技术？” “核聚变方面，华夏已经开始研究第一壁材料了，我们能不能用这项技术去跟他们交换常温超导体技术？” “没有可能，两者的重要性不在同一个数量级。” “卡塔尔的主权跟金属氢也不在一个数量级----化石燃料时代都要过去了，在那里拥有一块飞地能有什么意义？” “或者更直白一点，以后整个中东都会成为遗弃之地吧......” “但他们真正交换的不是主权，而是一份投名状。” “......明白了。” 鲍勃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 “其他的谈判方向呢？现在情况怎么样？” 助理回答道： “各个部门都在讨论，但近期内，恐怕是没有太多的进展。” “那就再多想想吧，总之，我们是绝对不能放任情况恶化下去的......” 鲍勃的声音有些低沉，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他已经逐渐理解了华夏迅速追上自己的祖国、并且渐渐超越的原因。 但始终，他还是没办法接受。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就好像自己在学生时代常常打压、欺负的一个书呆子，在某一天突然脱下了衣服，露出了满身的肌肉。 ----不对，不是露出满身的肌肉，是露出了穿在蓝色外套外面的红色内裤...... 曾经的技术霸凌者变成了被霸凌者，这样的角色转变，恐怕是这个国家每一个决策者都不得不经历的一场阵痛...... ....... 几天之后，星火小组再一次收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沟通请求。 从等离子体技术大规模发布、east项目进入快速发展期之后，这已经是第三次收到对方的函件了。 而在函件里，他们所使用的措辞也一次比一次谨慎，提出的条件更是一次比一次丰厚。 “是不是该收网了？” 办公室里，陈念好奇地看着陈果问道。 对面的陈果摇了摇头，回答道： “暂时还没有到收网的时候吧。” “你看他们提出的交换条件，主要还是集中在农业、能源、微电子和半导体领域。” “虽然看上去很有诚意，但实际上，这些都是常温超导材料大规模应用之后最先会获得解决的问题。” “换句话说，他们其实很清楚我们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但他们就是在不断地试探着我们的底线。” “这是个讨价还价的过程----既然他们不着急，那么我们也就继续晾着好了。” “什么时候nasa出面了，什么时候这件事情，才算真正有的谈了。” “明白。” 陈念微微点头，而陈果则是不由得有些感慨。 实际上，在east项目启动不久，上级就已经做出了利用这项技术优势去倒逼美方交出nasa所掌握的核心航天技术的策略。 原因很简单，这恐怕已经是美国手中掌握的价值最大、对华夏来说获取难度也最大的技术。 如果能通过交换的方式拿到，对华夏来说必然是一次巨大的收益----毕竟，这个国家的体量太大，需要突破的领域太多，总不能真的什么事情都指望星火、指望陈念。 但说的简单，能做到这一步，还是很不容易的。 要知道，以前的华夏在高新技术领域全面落后，又面临着窒息一般的技术封锁，想要获取一些新的东西简直就是困难无比。 那时候的华夏可以说是跟捡垃圾的没区别，有什么吃什么，不管是什么领域，先做起来再说。 这也导致了很多人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华夏好像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只要有一点没做好，那一定就是出大问题了。 可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个国家，能达到华夏的水平？ 答案是一个都没有。 陈果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意思笑容。 他看着陈念，开口说道： “想想还挺有意思的----你真正发挥的作用，其实远远超过技术本身。” “以前在技术领域，我们是不顾一切地去学习和争取，别人给什么，我们就要什么。” “但现在......自从你来了之后，情况就变了。” “现在是，我们要什么，别人就得给什么。不然的话，就直接踢出局.........” 第三百九十五章 第一壁材料，已经有人提前做出来了 对美方提出的条件，华夏方面暂时还是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态度，毕竟，在一场交易中，先出价的人往往是占据劣势的。 更不用说现在还是典型的卖方市场，在老美没有拿出足够引起华夏兴趣的条件之前，不回答才是最好的回答。 不过陈念其实也很好奇，到底要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引起华夏的兴趣呢？ 单纯的技术交易是肯定不可能的，就像陈果说的，“nasa需要出面”，而不是“nasa需要给出技术交换清单”。 倒推几年，无论是航空、航天、精密制造、电子、生物等等方面，对华夏都具有足够的吸引力。 但现在嘛......一力降十会，在常温超导材料诞生之后，这些领域的技术关隘是自然而然地降低的。 就拿这一次美方提出的用农业方面技术来说，他们能拿出来的技术包括哪些？ 无非是种苗、转基因方向，其核心还是提高农产品产量。 但问题是，我金属氢都有了，聚变堆也近在眼前了，我还缺你这个？ 大规模的垂直农场建起来，直接用多层种植架和营养液取代土地的作用，用人造光源取代太阳光照，甚至连空气成分都可以精准调节。 这样的技术环境下，种苗的作用很大程度上可以得到取代----当然，转基因和基因编辑技术仍然有用，但在绝对的能源优势面前，它的重要性和紧迫性都并不凸显。 农业尚且如此，其他领域就更不用说了。 常温超导进入应用阶段之后，绝大部分领域都会进入快速变革期，电力飞行器很可能会迅速取代现有的化石燃料引擎飞行器，芯片、微电子领域更是会面临颠覆性的巨变。 总而言之，世界将要发生巨变了。 现在对华夏还能产生吸引力的东西，除了不受巨变影响的那些“孤岛技术”，恐怕就只剩下能在短期内形成巨大过渡作用的、承上启下的技术了。 或者，不只是技术，还包括资源、资金、乃至人力？ 陈念摇了摇头，这确实已经超过了他需要关心的范畴。 第一壁材料的问题还没有突破性的进展，今天下午他的工作，仍然是去跟火绒小组的成员继续讨论有关耐高温、抗辐照材料相关的技术问题。 坐上专车，到达星火为了他的工作便利专门在成飞附近建成的材料实验室，陈念推开实验室的门，早就已经到位、或者说其实从小组成立以来就没怎么离开过实验室的工程师们齐齐看向了他，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些期待。 他们并不了解上一个等离子体小组的工作细节，但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一些有关等离子体控制技术实现过程中的故事。 在他们看来，陈念就是一个类似于“高等级信使”的角色，每一次他的到来，都有可能带来所谓“星火核心组”的研发成果。 但遗憾的是，陈念让他们失望了。 “昨天关于本尼戴克辐射损伤多尺度建模的讨论结果怎么样了？数据输入后有新的发现吗？” 他开口问道。 “有，我们已经完成了建模，并且对一些数据进行了模拟分析，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模型的完整度是没有问题的，分析结果也与我们的预期相符。” “对后续的辐射损伤分析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工具----但说实话，他能提供的帮助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大。” “相对而言，我们昨天讨论的有关辐射诱导分离的原子尺度探索的内容，反而更有指导意义，至少在晶体再结晶方面的研究上，它提供了一些不错的思路.....” 回答陈念的是郭琦，他跟陈念算是老熟人了，也很清楚陈念的工作方式，所以在陈念出现以后也迅速进入了状态。 虽然他之前的研究方向跟抗辐照方向没有太大关联，但他适应的很快，基本上也能跟上小组的进展了。 “但我们也需要更好的模拟方法......算了，先不讨论这个了，今天的炉子烧了吗？” 陈念继续问道。 这几天，除了做一些基础的理论研究，小组最终要的工作就是烧炉子，尝试去制造一种以硼氮化硼为基础的新材料。 但截止目前为止，成果并不突出。 “烧了烧了，刚刚做完进料，很快就会出第一批硼氮化硼薄片。” 陈念微微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接下来的实验过程基本都是标准化的----或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跟炼金也没有太大区别。 根据已有的理论去尝试给材料中添加各种“杂质”，或者用热等静压设备去做一些压制、烧结，尝试改变材料本身的晶体结构，达成更稳定的效果。 至于能不能成？ 看命。 要不然怎么说材料学就是一门抽卡的学科呢？ 现在对抗辐照特性的研究还算比较多了，小组至少还可以确定一个“通过原子扩散来实现晶体自修复”的大方向，如果是放在其他比较新的方向，那就真的是摸黑往前走，连前面有没有路都不知道。 半天的时间下来，小组的成果仍旧不尽人意。 不过，倒也没有人对此表示失望。 事实上，大家早就已经习惯了----你也不能期待只买一张彩票就中个顶级大奖，都是要坚持不懈地买下去，才有可能出成果的。 晚上八点，这一天的工作宣告结束，有几个研究员还要留下来处理剩余的收尾工作，郭琦叮嘱他们注意安排好休息时间、注意收拾好设备和原料之后，才紧随陈念走出了实验室大楼。 此时的他脸上完全没有任何“颓丧”的神情，反而是自信满满地对着陈念问道： “咱们现在这个实验，大概还需要做多久？” 陈念愣了一愣，下意识地问道： “啥叫还需要做多久？” “就是大概多久能出成果呗----反正我知道你肯定心里有数。” 听到这话，陈念不由得有些好笑。 郭琦的想法确实跟其他人不同，在别人眼里，这个小组的实力确实很强，但你说一定能折腾出第一壁材料，那也不一定。 毕竟材料学的事情随机性太强，有时候也不是单纯靠技术实力就能解决的问题。 可郭琦呢？ 他大概觉得，陈念现在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前期的验证而已。 等心里的想法验证得差不多了，顺其自然地就会拿出最终的成果了。 ----不得不说，他猜得虽然不一定对，但也不算错。 陈念不打算对他隐瞒太多，于是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具体的时间......确实没办法确定。” “不过，我们也是对着east项目的进度来的，在超导线圈搭建完毕之前，肯定是要做出成果的。” “三个月吧，目标暂时先这么设----不过你可别在组里说，这玩意已经涉及保密信息了。” 虽然同属一组成员，但郭琦的地位与之前的潘庆伟等人是完全不同的，陈念还在西工大的时候他就跟陈念有过密切接触，也参与过星火最早期的项目，所以在保密层级上要高上一大截。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话陈念不能对潘庆伟说，却可以对郭琦说。 “明白明白，这种最基本的事情，不用你说我也清楚。” 郭琦连忙回答，不过转而，他又露出了些许感慨的神情。 “不过，咱们这次见面还真是匆忙，到这里快一个月了，愣是到今天，才算正经地聊了几句。”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风格，直来直去。” “我还记得当年在西材研所的时候，你拿着老陈的介绍到我的实验室借热等静压机，说要高tc4.......这一晃眼，小10年的时间都快过去了啊。” 听到他的话，陈念哈哈一笑，回答道： “8年，跟10年还差着两年呢，这也能四舍五入？” “差不了太多----伱这打岔打的，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对时光流逝的感慨。” “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们材研所是真的很困难，出不了成果，经费紧张，看不到未来。” “不知道多少我手下的学生转行了，去做了些原本他们肯定看不上的工作。” “也就是你来了之后，情况才算是渐渐好起来的。” “这几年我一直想找机会见见你，但一想，你怕是也没时间，所以就耽搁下来了。” “没想到做这个项目，你还想到我了......有点出乎意料。” 郭琦的话里透露着一种情真意切的感激，在他看来，自己虽然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有不小的提升，也逐渐走进了国内材料学领域的顶层圈子，但是要接触第一壁材料这样的大项目，还是不那么容易的。 所以，客观来讲，这个机会还是陈念给他的。 这是他再向前一步的重要契机。 ----不过，陈念的想法跟他其实完全不同，正如之前跟陈果讨论的一样，之所以要找郭琦，本身也不是因为他对这个项目能发挥多关键的作用，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技术实力过关，并且“角色恰当”罢了。 直白点说，在自己的身份不能轻易透露的前提下，郭琦就是那个能压住阵的人。 这一点小小的经验，也是从此前的等离子体项目里总结出来的。 想到这里，陈念开口回答道： “这没什么出乎意料的，之所以找您过来，那也是组织上多方面考虑的结果，不用想太多。” “没有你在的话，下面的人心浮动，可能要严重的多。” “毕竟这不是一个纯理论的项目，再加上项目周期又短，如果没有一个站在明面上的带头人，我确实怕项目组会散掉。” “----不过说起来，现在整体氛围怎么样？” 听到陈念的话，郭琦犹豫了片刻，开口回答道： “整体来说不能说太好，但也能基本达到要求。” “你知道的，现在外界对east项目的期待很高，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我们敢于去启动这么一个项目，一定是已经做好了全面的技术准备的。” “但实际上，火绒小组所得到的信息又是，第一壁材料的技术还没有眉目。” “所以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重大的矛盾，也是一个重大的压力。” “不过，这里的成员毫无例外都是领域内的精英，他们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也正是这种信心在维持着小组的运转，不然的话，有一个人开始......你之前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摆烂。” 陈念补充道。 “对，摆烂。只要有一个人开始摆烂，这个项目就会迅速崩塌了。” 陈念点了点头，他能理解项目组所面临的压力，所以也能理解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事实上，他们所需要处理的远远不只是“矛盾所带来的压力”那么简单，针对east项目，整个学术界的质疑就没有停止过。 就在几天之前，美方还发布了有关第一壁材料的最新研究进展，而根据他们的进展，整个学界对第一壁材料技术的发展都比较悲观。 ----这其实也是事实。 别说现在了，哪怕是十年以后，人类都还没有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有怀疑也是很正常的，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应当的。 “这一点就要靠你来处理了。” 陈念开口说道。 “放心，我有数。” 两人关于实验室的对话就此结束，走在去往餐厅的路上，他们的话题渐渐开始转向生活里的那些琐事，陈念吐槽着最近的健康餐越来越难吃，而郭琦则是拿出了“过来人”的姿态，劝他要好好保养身体。 “......你现在是还没有感觉，但要是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啊，身体上的问题就渐渐浮现出来了。” “以咱们现在医疗技术的发展，很多事情在未来几十年里都还是解决不了的。” “就拿我来说，痛风，听着问题不大吧？但嘿，你猜怎么着，还就是治不了。” “所以啊，医生说什么，还是得听啊......” 郭琦的语气让陈念又同情又想笑，他脑子一转，下意识地打开系统搜了搜“痛风的解决方案”，不过这玩意儿似乎并不能呈现在设备层面上，所以也没有得到结果。 看来他还是只能暂时先痛着了----陈念本来是打算，如果这玩意儿对源点的要求不高，他就随手解决了的来着..... 关闭系统之前，陈念顺便看了一眼第一壁材料最新的解析要求，想要确定一下最近研究带来的下降速率。 但也就是这一眼，让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核聚变第一壁材料：12源点】 陈念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一旁的郭琦看到他的表情，立刻开口问道： “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但心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 有人把第一壁材料搞出来了....... 而且，按照系统“可获取”的原则，这玩意儿似乎......就在国内！ 第三百九十六章 精准而优美的新材料 告别了郭琦，陈念迅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当然，在以往，他也遇到过系统需求源点数量迅速下降的情况，但没有任何一次下降的幅度能达到这么夸张的程度。 从上千点，一次性降到两位数。 毫无疑问，这代表着在华夏内部、在陈念能够获取的范围之内，有关第一壁材料的技术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 并且，这个所谓的突破，很可能不仅仅是停留在理论层面，而是直接变得“可用”了。 搞什么...... 火绒小组才刚刚组建起来一个多月，问题就已经解决了？ 这事儿整体都透露着荒诞，但似乎又挺合理的...... 毕竟，这玩意儿也不是只有自己一个组在研究。 理论上说，任何一个组、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取得进展。 但问题是，这玩意发生得有点太突然了...... 陈念这段时间并不是没有关注第一壁材料的理论进展，不过在他的印象里，国内的小组似乎距离真正的成果，都还有不小的差距。 所以到底是谁？ 他立刻打开arxiv，在上面搜索有关第一壁材料的内容，但结果却只有前段时间美国发布的在钨合金方面的成果。 很显然，这玩意儿是不可能把系统的源点需求降低到12点的。 陈念眉头紧皱，他拿起电话打给了陈果，在接通之后，立刻开口问道： “陈教授，你能帮我拉一份国内在做第一壁材料的小组清单吗？”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把范围扩大，涵盖所有与耐高温、抗辐照材料有关的小组。” 陈念的表达很严谨，这样的要求，实际上还是基于材料学研究中的随机性。 你不能保证每次做出来的东西都与预期相符，很可能你只是想搞一个廉价抗磁材料，但最后烧出来的却是室温超导体呢？ 当然，单纯地想搞一个耐高温材料，结果却因为孪晶界或者晶界结构发生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搞出了辐射修复性质的抗辐照材料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把所有相关小组全部纳入进来是最保险的排除方法，虽然可能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但至少可以避免错漏和误判。 听到陈念的话之后，陈果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搞懂他的意图，而是下意识地问道： “火绒目前的人手不够用吗？” 这话一说出口，陈念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说自己想要找一个有可能已经做出第一壁材料的小组？ 没有信源的情况下，这种信息还是不要随意散播，避免不必要的干扰。 于是，他只是回答道： “不是人手不够用，我想要吸纳一些新的信息----对，还要麻烦你帮忙收集这些小组最新的成果，统一汇总后交给我。” “那估计数量不会少啊。” 陈果回答道。 “没关系，我们慢慢看。” 听到这话，陈果也不再多说，而是迅速跟陈念确定了时间，预计在三个小时之内把名单给到他。 放下了电话，陈念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在某种意义上，材料学果然还是最能体现一个国家“国运”的科研领域了。 很可能仅仅是因为一个偶然的随机事件，整个国家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实现跨越性的发展。 第一壁材料如此，也许......常温超导材料也是一样？ 如果没有自己提前做出金属氢材料的工业制法的话，会不会有一天，在某个契机的推动下，国内的科研人员会搞出更好的东西？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陈念的心里闪过一丝遗憾，但瞬间又清醒过来： 有些看似偶然的东西，其实也许并不是偶然。 如果没有前期诸多关于耐高温材料的尝试，恐怕再过十年，这样的“运气”也不会出现吧...... 想到这里，陈念的心再次定了下来。 虽然人类科技发展的过程中确实存在许多的偶然性和随机性，但综合来说，它还是遵循着一套固定的、特有的规律的。 自己所造成的扰动很大，但也不至于大到会让人类进入类似于“异星歧途”那样的黑色幽默剧情里的程度。 这一次的事件到底是什么性质，等陈果反馈出清单、找到那个“天赐的材料”，答案就会揭晓了...... 陈念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系统里花费12原电脑解析出了第一壁材料的全部技术。 这次的信息传递过程并不漫长，仅仅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的脑子里边已经清楚地呈现出了所有有关这份材料的信息。 而当那一串化学式出现在他的眼前的时候，他居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不，材料的制法并不简单。 恰恰相反，它极度复杂----但又极度富有“指向性”。 先要使用镍、铬、钴、铁元素制成已经被验证性能良好的cr9feconi高熵合金，然后将其与用气象沉积法制备的石墨烯通过原子层沉积法进行化学键键合，最后再以热等静压工艺将硼氮化硼对前期所得的复合材料进行表面处理。 别说后续步骤，光是高熵合金的烧结处理，就涉及到极大的不确定性。 在上一世，陈念曾经听过一个非常经典的案例，一个实验室里，有个兄弟做了6年的实验，烧了1500炉还多的材料，终于固定下一个相对稳定的参数，马上就要出成果了，结果有一天再去实验室，发现无论如何都再也烧不出来同样的东西。 查来查去查了整整两周，才终于发现，是师兄动了马沸炉的气嘴，导致热均匀性受到了影响。 这个例子还是可理解的，更夸张的是，有时候同时放入炉中的样本数量，也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这你找谁说理去？ 所以说，工艺本身绝对是复杂的，之所以说它具有“指向性”，则是因为，这份材料就是极为单纯地综合了所有单一成分的优点。 高熵合金复杂晶体结构导致的大量原子配位和晶格缺陷所带来的热稳定性和抗形变能力，石墨烯的单层结构和高度二维性带来的损伤修复能力，硼氮化硼本身的抗辐照能力...... 在这样的组合之下，这种高熵合金-陶瓷复合材料所能达到的耐高温、抗辐照性能，都远远超过单一材料所能发挥的极限。 果然是天才的设计，同时也是通天大运的成果。 陈念感慨的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洗漱间。 忙了一天，也该泡个澡休息休息了...... 两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陈念刚刚洗漱完，就收到了陈果反馈的清单。 多达400个以上的清单让陈念眼花缭乱，但好在一个月之内有新成果发布的小组没有超过20个。 选定了这些小组，陈念开始逐条审视。 他第一步做的，就是排除掉在arxiv上已经发布过预印本，自己已经看过了论文的那些。 一番操作之后，剩余的小组只有9个，无一例外，这些小组的成果都没有系统性的阐述，只是在刚刚的收集过程中，给相关人员做了些简要的介绍。 不过，哪怕仅仅是简单的介绍，陈念还是一眼就找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一种具有耐高温、抗蠕变、抗辐照性能的新型高熵合金材料，目前仍处于验证阶段，对抗辐照性能并没有实际试验结果支撑......” 再一看小组名，不出所料，正规军。 中科大辐照诱变与材料计算实验室，吴涛的小组。 虽然陈念没有跟他有过太多的接触，此前星火也没有跟这个实验室进行过直接合作，但吴涛在抗辐照材料领域的地位，还是不容置疑的。 上一世，他获得的一系列奖项在同行中算是极为耀眼的级别，而这一世......他的进展似乎更快了？ 没有过多犹豫，陈念立刻打给了陈果，订好了去往ah的行程。 这一次的见面，对east项目来说，应该是意义重大。 它至少可以把整个项目的进程加快6个月以上，而如果从“人类掌握核聚变”这个历史进程来说，更是不可估量...... ..... 而与此同时，中科大材料实验室，吴涛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里拿着的事最新的xrd测试结果。 对面的助理满脸兴奋，一边手舞足蹈，一边汇报着最新的进展： “......这就是我们要的数据，你现在看到的是xrd图，后面还有sem和xrd的联合表征相，全部都跑完了，可以说，跟预期完全相符。” “测试的结果也很好，耐3400度高温，抗蠕变性能比现在常用的几种材料还要优秀。” “可以说，这玩意儿已经保底是个新型耐高温材料了，就是成本太高，想要大规模应用在航空航天领域，估计还是不如之前星火小组的几个成果。” “但这不重要，我们得用发展的眼光来看问题，现在正式生产力爆发的临界点，等常温超导材料铺开、核聚变诞生之后，新材料的成本会直线下降。” “它的意义绝对不至于‘实现核聚变’本身，当然，光是这一点，其实也足够了......” 听到他的话，吴涛沉稳地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问道： “east那边，联系好了吗？抗辐照实验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助理摇了摇头，回答道： “已经联系过了，但是具体的日程安排还没确定。” “现在我们能使用的设备只有之前从east项目淘汰下来的ht-7，但排期至少要排到两个月之后......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发个预印本占个位？” “这有什么好占的！” 吴涛有些好笑地回答道。 自己这个助理的那点小心思他其实是门清的，不就是觉得做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出成果了，得赶紧公布一下，满足一下自己的成就感吗？ 这种心理其实是无可厚非的，毕竟这几年的时间里，组里受的苦也确实是够多了。 熬夜加班没有假期那都不是事，更痛苦的是精神和心理上的折磨。 你永远不知道未来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有没有意义。 眼看着同一个班出来的同学都已经走入了社会、拿到了不菲的收入、开上了豪车、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而你却还苦哈哈地一天到晚泡在实验室里，别说小年轻们心里有落差了，哪怕是早就已经功成名就的自己，其实也是有些气闷的。 更关键的是，这几年的时间里，大环境也在变化。 科研人员的待遇不断提升，经费一年比一年高，以前还能骂两句官方、给自己找点安慰，现在呢？ 人家确实已经做到位了，再搞不出来，那就真是自己的问题了...... 所以，这份新材料对实验室来说，真的就是救了命了。 也难怪大家对成果的发布都是迫不及待呢。 不过，作为一个成熟的学者，对带自己的成果还是要谨慎一些。 于是，他继续说道： “这份材料最重要的特性还是在于抗辐照部分，所以在性能验证之前，我们还是要谨慎一些。”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确实太长了......这样吧，我去找找人，看能不能要到机时，在有结果之前，伱们先老老实实地待着，继续去做优化。” “这东西意义多大不用我说，我希望我们一拿出来，就是成熟可用的东西，就能直接用在east项目上，明白吗？” 听到他的话，助理无奈地点了点头。 ----反正也不差那么点时间了，等着就等着吧。 他收起了桌上散落的文件，打算回到实验室继续去烧炉子，但也就在这时，桌面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对面的吴涛接起电话，在听到对面的第一句话之后，表情迅速变得严肃起来。 “......是，我是。” “不用验证了？这怎么可能！” “啊......明白了明白了。什么时候？” “好，明白，我们会准备好的。” “确定吗？我们自己还没有太大的把握.....” “好，那就这样！” 挂断了电话，吴涛看向仍然站在一旁的助理，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问题解决了。” 他开口说道。 “解决了？ht-7批下来了？” 吴涛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是批下来了.......应该说，是归我们了。” “星火小组拿到了我们的信息，他们认为这份材料就是最终解决方案。” “所以，从今天起，ht-7的其他测试工作全部暂停，拨给我们使用。” “在未来一个月之内，所有部门都会配合我们，全力优化新材料！” 第三百九十七章 英雄辈出的时代 几天之后，陈念飞到了ah，见到了早就已经对他翘首以盼的吴涛一行人。 虽然小组成员对这个天降的专家并没有多大的“敬畏”，但他们脸上的兴奋是绝对不会造假的。 原因很简单，这兄弟就是财神爷啊！ 或者说，是财神爷的化身。 按照上面的意思，他是代表星火小组过来的，主要目的是验证新材料的性能，而之前那通电话里“ht-7”使用权限这件事情，也是星火搞定的。 所以，众人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打算，那就是： 不管这哥们多么外行，他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一定要好好陪着他，千万不能掉链子。 不管他提出的要求有多不合理、又或者说多“官僚主义”，也一定要耐着性子去做到。 没办法，在数年的科研生涯中，他们遇到的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少。 但很显然，这不是星火的做事风格，也不是陈念的做事风格。 见到吴涛的第一句话，陈念问的是： “烧结阶段温度-时间参数确定了吗？我们需要一个准确的参数，来确保后期复现的稳定性。” 听到这话，吴涛不由得愣了一愣。 上来就直奔主题？ 不应该先客套一下，勉励两句，再说点诸如“革命尚未成功，还要继续努力”之类的官方发言吗？ 他下意识地上下打量了陈念一番，看他年龄不大，于是也回过味来。 懂了，少壮派，做事的方法也不一样。 于是，他赶紧回答道： “函数已经确定了，只有几个关键时间点涉及到温度变化，控制难度不大。” “气氛呢？” “高熵合金烧结过程用的还原性气氛，后续两个步骤渗碳、渗氮，这也不算关键，关键是石墨和硼氮化硼粉末作为烧结助剂的剂量，我们测试了很久才拿到合适的比例.......” “1.2%？” 陈念顺势问道。 “是的，1.2%.......啊？等会儿？” 陈念的话音落下，吴涛突然回过神来。 什么情况？ 这个信息自己之前可没有透露给星火小组啊！ 烧结助剂比例可以说是这份新材料制作过程中最关键的工艺参数之一，对面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很显然，他不可能是根据己方提供的那寥寥几句信息量极为有限的描述反推的，那答案似乎就很明确了。 他们也做出同样的材料了？！ 吴涛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念，他突然理解了星火小组为什么对这个成果那么积极了。 废话，能不积极吗？ 撞车了都！ ----但问题来了，如果他们早就已经做出了样品，为什么还要把机会给到自己的小组？ 从逻辑上，这似乎也说不通啊。 看着吴涛疑惑的眼神，陈念也没有多加解释，而是一边跟着他往实验室的方向走，一边继续问道： “现在你们实验室的产量能有多少？如果明天启动抗辐照实验的话，能准备足够多的样本吗？” “明天？” 吴涛微微皱起眉头，把刚才的疑惑暂时抛在了脑后。 “明天恐怕不行，得后天，我们加班加点烧，尽可能多出样本。” “那就定了，后天吧。” “明白。” 吴涛没有再多犹豫，而是直截了当地答应下来。 事实上，这种作风已经远超他的预期了----这才是真正的“结果导向的工作方式”。 而随后，陈念也再次向他展示了什么是星火的效率。 几人花费了两天的时间，组员烧炉子的同时，陈念就带着吴涛做各种测试。 没错，是陈念带着他做。 这个看上去三十岁都没过的年轻人所表现出来的干练和专业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这一点不仅仅体现在他对仪器的熟悉程度上，更关键的是，他似乎对材料本身，都极为熟悉。 许多数据他只是扫一眼，就会立刻得出“可以”或者“不可以”的结论，而同样的结论，吴涛需要仔细读完报告、仔细验算验证后才能得出。 毫无疑问，都是与陈念的判断一致的。 这让他对那个神秘的星火小组更加好奇，这样的年纪能达到这样的水平，那组织里的其他人呢？ 恐怕整个组织都是一个所谓的“天才集中营”吧..... 而从陈念的视角来看，这两天的工作也没有白费。 他完全验证了这份被暂时命名为“wt12”的材料的性能，并且根据系统的提示，在工艺上给出了相应的优化建议。 这些建议的分量不算太重，因为吴涛小组的成果出乎意料的完整。 哪怕没有自己，这份材料也仍然会以极快的速度得到优化和完善，并最终定型。 到达ah的第三天早上，所有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完毕。 经过初步检测之后，这批材料全部的达到测试标准，迅速被运往科学岛上的ht-7装置进行测试。 站在实验室门口，吴涛感慨地看着远去的车辆、以及车里自己的学生，开口对陈念问道： “陈工，你真的不过去看看吗？虽然说模拟的结果比较乐观，但想要真正测出来抗辐照性能，还是要到现场去看的。” “你对这份材料那么......那么熟悉，应该要临场指挥才对。” 听到这话，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什么好指挥的，这只是走个过场，材料的性能不会出问题的。” 那么确定？ 吴涛下意识地瞥了陈念一眼，后者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就好像他在说的事情不是一次足以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重大突破，而是中午要吃的午餐一样平淡。 “好吧......我还是要过去看看的----你知道，这个事情吧......” “你肯定得去，你是负责人嘛。” “我......害，其实你们手里早就有相应的技术了吧？” 吴涛终于还是说出了他心里的疑问，但一旁的陈念却笑了起来。 “我们真的没有。” “我们只是查阅了你们历史的实验数据，心里比较有底而已。” 鬼才会信这话。 吴涛瘪了瘪嘴，倒也没有继续纠结下去。 反正现在星火就是国内科研界最大的头子，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眼看接吴涛的专车已经到位，他跟陈念告别之后准备离开，而在他上车之前，陈念突然叫住了他，开口说道： “预印本你们该发就快点发了，不用再等了。” “今天实验完成，明天就发出去吧。” 吴涛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释然点头。 ----对啊，星火都那么有信心，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 陈念回到成都的第二天，一片预印本论文在arxiv发布。 标题简单直接到离谱，直接就是《一种成熟可用的商用聚变堆第一壁材料》，混在一堆民科发布的夸大其词的论文里，几乎让人分不清这玩意儿到底是可靠的成果、还是某个绝望的材料人临终前的幻想。 再看发布人的名字，吴涛。 7000引用的大佬，虽然算不上多权威，但他过往在耐高温、抗辐照材料领域的研究有目共睹。 一时间，整个学术圈的热情都被点燃。 而这篇论文里有关新型材料合成思路的简要介绍，更是推动所有材料实验室都快速运转起来。 虽然没有公布具体的数据和参数，但哪怕是只看论文本身的数据结果，也能深刻地感受到一种“优美且简洁”的意味。 是的，这种材料的元素构成很复杂，合成方法也很繁琐，但它的每一步，都有着极强的逻辑性。 这种情况下，不试一试，谁能甘心？ 于是，大规模的复现实验在论文发布的第一时间便立刻启动，哪怕有人对此有所怀疑，可在east的加持下，他们还是愿意一试。 毕竟，这个项目组可是在几个月之内，就解决了人类十几年、乃至几十年都没有解决的等离子体控制问题的怪物级项目组啊。 他们敢大张旗鼓地启动建设，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准备呢？ ----不过，与之相反的是，包括普通民众、以及部分领域外的学者，对这份材料的疑虑反而更深。 而他们的逻辑也很简单： 华夏近期达到的突破性成果实在是太密集、太频繁了，这不符合技术发展的一般规律。 同时，从技术角度分析，也有人认为高熵合金与硼氮化硼、石墨烯材料的结合缺乏说服力，认为这只是某种国与国之间的技术博弈。 对待这样的情况，舆情部门也是懒得去管----反正答案揭晓就在这几天之内，等抗辐照数据一出来，什么舆情风波都会迎刃而解了...... 办公室里，李想坐在陈念的对面，一边把玩着手里被陈念带回来的那一小块样本，一边开口问道： “你这玩意儿保真吗？看着跟一般的金属材料也没太大区别，确定能达到第一壁的要求？” 陈念翻了个白眼，一针见血地说道： “你对材料性能的判断是不是基于它的重量的？不，应该说，是不是基于他的密度的？” 对面的李想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 “确实......我感觉这玩意儿太轻了，有点不耐造的样子，就它还能耐3500度以上高温？” “你要这么说的话，气凝胶更轻。” 陈念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解释道： “实际上，觉得某种材料越重越好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这本身是一种因为生活常识而导致的‘惯性直觉’。” “越是在化学周期表靠后位置的材料，它的原子质量就越重，化学性质也越稳定，在复杂化合物大规模涌现之前，这些材料确实是耐操的代表。” “但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们对材料的探索已经不再停留于材料本身，而是突破到了材料的微观结构上，元素本身的原子序数能代表的意义开始下降，反而是不同元素之间的化学键、以及材料内部组成的晶体结构发挥了更重要的作用。” “所以，也不怪你有这种想法----事实上，抱有这种想法的人还不在少数。” “不然的话，现在网上对wt12的质疑怎么会那么多呢？其实有一部分，就是来自于这种朴素的科学思维。” “这么说似乎不太友好......但事实确实如此。” 听到陈念的话，李想微微点了点头。 从他的观察来看，情况确实跟陈念判断的一致。 行业内顶层的学者都在积极实验寻求复现，底层忙着喝彩、期待，反倒是中间层学者和具有一定知识水平的普通人质疑最多。 不过，这倒也不能说不是一个好现象。 至少可以看出来，民众的科学素养是一天比一天提高的。 放到几年以前，大部分人对这件事情的反应估计就是“哦，知道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而已。 现在，他们能根据这个看上去遥不可及的成果联想到自己的生活、联想到与生活有关的各个行业、并且还能发表自己的看法，那就已经是弥足珍贵了。 想到这里，李想感慨地说道： “所以你之前提出的全民科技教育的成果已经开始逐渐显现出来了。” “目前，民众还仅仅是‘观看’，等社会生产力进一步解放之后，‘观看’会不会很快发展到‘参与’？” “有这个可能。” 陈念郑重地点头。 实际上，在现在这个阶段，社会上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那就是： 科研这项工作，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参与的了。 在进入信息化时代之后，留给个人英雄主义的空间已经被压缩到了极限，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可能出现像达芬奇、特斯拉、爱迪生、诺贝尔、牛顿、爱因斯坦那样靠一己之力推动人类向前迈出一大步的史诗级人物了。 这个说法不能说完全正确，但在很大程度上，它确实是残酷的现实。 科技的边界几乎已经被探索到了极限，不依赖于强大的团队和先进的设备，几乎没有可能创造出新的成果。 归根结底，这是“科研领域的阶级固化”。 但如果有一天，生产力突然得到爆炸性的发展呢？ 理论的边界仍未扩宽，但准入门槛却在不断降低...... 陈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随后，他开口说道： “常温超导加核聚变，这两种技术将会奠定人类未来数十年发展的基础。” “而在这个基础之上，天量的生产力解放将会带来重大的社会形态变化。” “未来某一天，也许我们楼下卖冒菜的老板，他的业余爱好也会变成‘研究金属氢储能电池的优化方案’、或者‘尝试用成体系的数学方法来证明p=np’.......” 说到这里，陈念停顿了片刻。 电脑上的邮箱正好弹出了来自吴涛的消息，而邮件的标题上则写着大大的几个字： “未发现明显辐照损伤。” 他轻轻舒了口气，转过头来说道： “未来的几十年，将会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世界的中心 “第一壁材料诞生，华夏再一次创造奇迹？！” “两年之内，两次突破人类历史关键技术节点？” “2012年3月10日，记住这个日子，人类的新时代从此刻开始！” “成果发布，east项目组多国学者共同见证历史性时刻！评议？不需要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真理在此刻再一次被验证！” ....... ht-7对wt12材料的测试结果刚刚发布，整个舆论场上还没酝酿起的波澜便以雷霆万钧的方式被掀翻，由于east羡慕的特殊性，这次的测试可以说是在全球核聚变领域最顶级专家的眼皮子地下进行的。 造假的可能不是微乎其微，而是根本就没有。 甚至在测试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材料被从ht-7装置的内壁上取下，随后又被送往实验室进行扫描，最终的结果也没有任何滞后，便直接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没有比这更可信的实验方式了。 陈念一直觉得，以后随着信息技术和互联网的进一步发展，学术圈的验证方式会逐渐从“论文”转向“直播”的方式，但他倒是也没想到，在2012这个念头，east项目就会以这样的方式来了一场小范围的“直播”。 据吴涛描述，当天在场的学者的情绪甚至超过了当初金属氢发布的时候。 从最开始的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讨论、质疑，到材料被送进ht-7后的屏气凝神，再到实验结束后的迫不及待，直到最后结果出炉后的狂热。 本该被延长到数月、乃至数年时间里逐渐释放的情绪压缩到了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剧烈的情绪冲击甚至让两名上了年纪的学者直接晕厥在当场。 没有人在意谁是这份材料的发现者。 没有人在意他是华夏人、美国人、英国人还是岛国人，他们记住的只是一连串的名字。 吴涛，陈晓东，李扬...... 那是中科大实验组的成员名字。 当然，还有星火，这个被吴涛特别提到的、本来就已经光芒四射的组织。 甚至连这两个对他们来说其实并不简单的汉字的形态，也深深刻在了每个人的眼睛里。 它似乎变成了一种强有力的象征----一种有关人类未来的象征....... 也许，这个象征的符号，会彻底嵌入人类的历史之中，无论时间如何流逝，都不会再被抹去....... ....... “时代是真的要变了。” 科学岛，湖边的小道上，塞巴斯蒂安对走在身边的艾兴多夫说道。 “我原本以为，在解决了等离子体控制问题之后，他们至少还需要几年的时间来突破第一壁材料的技术，但没想到，事情发生得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 “两个月？甚至两个月的时间都不到。” “艾兴多夫，你觉得，他们是早就有了技术积累，只是等待在合适的时机拿出来，还是真的如吴涛所说的那样，只是恰巧在这个时间点迎来了突破？” 艾兴多夫摇了摇头，目光始终看向湖对岸影影绰绰的远山。 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回答道： “科研领域、尤其是材料学领域是存在巧合的，但我想，在同一时间，不可能出现两个巧合。” “他们不可能恰好合成出了wt12材料，又恰好发生在east项目建设的关键时期。” “所以，我觉得，他们至少是已经在这个领域获得了不少的积累----或许只差最后一步，随后星火给予了他们关键的支持。” “这就是为什么吴涛要专门提到星火这个组织.......我真想知道这个组织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很多时候，他们的技术就好像是从虚空中来的一样。” 听到这话，塞巴斯蒂安哈哈一笑。 “至少这次不是。” “吴涛小组的实验路标非常清晰，从7年以前开始，他们就已经在钻研有关高熵合金的技术了，要知道，那时候这个概念才刚刚诞生。” “恐怕连提出这个概念的杨学成自己，也不会预料到它能给人类带来如此大的贡献。” “确实，这是一支嗅觉敏锐的团队，他们的成绩不容置疑。” “不过杨学成吧......你要知道，他可是院士。说不定他就是吴涛背后、星火里的那个幕后掌控者。” “......这么说起来确实有可能。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去探究这个问题。” 塞巴斯蒂安谨慎地说道。 艾兴多夫点点头，顺水推舟地转移了话题： “话说回来，在第一壁材料的问题解决之后，east项目的难点几乎已经全部排除了吧？” “仅剩的一项设备难点，就是偏滤器的问题了。” “你觉得，这一次，华夏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解决？” “谁知道呢？也许是一天？” 塞巴斯蒂安半开玩笑地说道。 “也许是一个小时。” 艾兴多夫的表情严肃，就好像他笃定这项技术已经牢牢掌握在了华夏的手里一样。 “应该没有那么快的......氦灰清理一直都是一个大难题，也是技术积累最薄弱的一个环节。” “毕竟，现在人类的所有聚变实验，其实都还没有发展到需要清理氦灰的阶段。” 塞巴斯蒂安回答道。 他这番话说的很中肯，也确实是事实。 所谓的氦灰，其实就是指是指核聚变反应中产生的氦核，这种副产物会导致等离子体能量损失、放热效率降低、内部材料退化，在实验阶段也许还没那么明显，但一旦进入商用，就必须去考虑怎么用偏滤器去扫除这一类杂质了。 而这项工作，可不仅仅是给聚变堆内部加装一个吸尘器那么简单。 “但我还是觉得，他们一定是有办法的----这是一种直觉。” 艾兴多夫终于从远处收回了视线，他看向塞巴斯蒂安，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所以无论如何，现在你应该能相信，我把你带到这里是正确的选择了吧？” 塞巴斯蒂安洒然一笑，回答道： “实际上，从第一批等离子体理论成果放出之后，我就已经认可east了。” “不过，现在嘛，我感觉自己的想法也在发生变化。” “与有荣焉----这是一个华夏成语。” “你知道，他们在很多时候其实是一个封闭的民族，或者说是一个封闭的文明集体，但在这种时刻，文明的边界却被突破了。” “east让我感觉到一种......侵入？或者说是注入？” “总之，我的直觉告诉自己，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真正消除掉这个世界上不同种族之间的边界，他们会把所有人，都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 “这听起来很可怕。” 艾兴多夫下意识地说道。 “不，这并不可怕。” 塞巴斯蒂安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这是我们共同的命运.......” ...... 而与此同时，成都。 陈念正在做的事情就跟艾兴多夫所想的一样，那就是----解决可控核聚变的最后一道难题，偏滤器问题。 实际上，这对他来说已经不能算是一个问题了。 毕竟，现在的他手头还握着接近1500个源点，而偏滤器所需要的源点数量，只有区区400点。 ----准确的说，是380点。 在过去的一个月时间里，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偏滤器所需要的源点数量也在缓慢下降。 按照陈念的估计，如果继续耐心等待下去，也许要不了几个月的时间，这玩意儿也能像第一壁材料那样、因为一个契机而突然降到0点。 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众所周知，进度条的最后10%是最折磨的部分，哪怕你在前90%都还能气定神闲，到了最后这10%，也会不受控制地焦虑不已、抓耳挠腮。 陈念可受不了这个。 所以，他直接花费了380源点，在系统中完成了配套偏滤器的解析。 相对来说，这项技术的难度比第一壁要低太多，但它的复杂程度却又高了不少。 当然，指的是陈念向外输出的难度。 毕竟第一壁材料只是一串化学式，再加上总计不超过二十页的合成方法，而偏滤器这玩意儿，则跟最开始他搞的f-22一样，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模块、零件和特殊的设计。 新材料也是其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所以，花费了整整两天时间，陈念才算是完成了偏滤器相关技术的梳理，并且着手开始输出到纸面上。 不过令人欣慰的点在于，这东西虽然复杂，但并没有太“新”，所以很多前驱步骤和前驱产物的制造方法都可以省略，他只需要标注出那些还没有出现在华夏的技术就好了。 但即使如此，画图和计算也是累的他腰酸背痛。 从前一天的中午，一直到现在第二天的旭日东升，所有的工作终于完成。 这是他几个月以来第一次通宵，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下有些失序的心跳后，陈念拨通了陈果的电话，后者显然也是一夜无眠，挂断电话之后短短五分钟，就已经走进了陈念的办公室里。 “一晚没睡？” 陈果抢先开口问道。 “对.....你别看我，一会儿我就去睡了。” “这是偏滤器的基本设计思路，伱直接拿到east去吧，给吴凡就好，他现在就在项目组里。” “另外，这里面涉及杨学成之前的一项成果，跟高熵合金有关的，你跟他也打个招呼。” “好。” 陈果接过材料，简短地回答道。 对陈念一夜之间拿出偏滤器设计文档这件事情，他似乎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但事实上，波澜不惊，才是对陈念最大的信任。 任何问题放在他面前，都会顺其自然地解决的----他就像是一个万能的许愿盒，又像是某种神只....... 当然，神是不需要通宵熬夜的。 从这一点来看，他更像是具有神奇能力的好同志。 “这份材料交上去，east项目就畅通无阻了吧？” 陈果开口问道。 “没那么容易。” 陈念摇摇头，回答道： “这些东西只是在‘技术上’解决了问题，但落到实践里，还是会有很多不同的意外发生的。” “就拿偏滤器来说，别说后期真正进行氦灰清理时的控制逻辑和系统程序了，光是把它装到east设备上就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我可不是根据目前已有的设备来设计的，不像之前的东西一样，可以直接百分之百适配。” “但也不会难，不是吗？” “......那也是。” 陈念深深吐出一口气，身体略微有些瘫软地靠倒在了椅背上，就仿佛刚刚卸下了千斤的重担。 这个动作看得陈果一阵心疼----并不是处于宏观上的、对他这个“关键角色”的健康的担忧，而是纯粹的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今天之后，你休息一段时间吧。” 陈果开口道。 “休息两天，正好去跟王建成对一对湛卢的进展。” 陈念点头回答。 “你管这叫休息？” 陈果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涉猎的领域多还能有这种好处？从材料学领域跳到人工智能领域，就算是休息了？ 看着陈果的表情，陈念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听着确实是挺卷的......不过，他是真的很好奇湛卢到底测试到哪一步了。 这可是华夏继续稳固国防的关键技术之一，又天生自带着“造物类人”的满足感，不好奇才是不正常吧。 “反正就当时休息了吧......不过说实话，我能休息，你们怕是休息不了了。” “east项目的进展比原计划还要快，提前量几乎达到了一年。” “这么说起来，我们前期的规划，也要做相应调整了。” “是的。” 陈果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年的提前量实际上还是影响很大的，它可不是单纯地把计划往前推一年那么简单。” “原本规划中的各项基础设施建设都还没到位，经济产业上也还没有做好应对冲击的准备。” “我们可能要比原来的预期面对更严重的阵痛，但这样的阵痛......肯定是值得的。” “让美国佬帮我们扛一扛呗。” 陈念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止美国佬要扛，整个世界都要帮我们分担。” “跟欧洲那边的谈判已经启动.......毫无疑问，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会是......” “世界的中心。” 第三百九十九章 第一道光 陈念的两天假期过得很快，实际上他真正休息的时间也不多，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跟王建成讨论有关湛卢的优化问题，乃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滚滚的车轮、坦克的炮口和装甲合成旅掀起的尘烟。 这时候的湛卢已经进入到了全面训练的阶段，甚至在兵推中也打出了两次不错的战例，但想要达到最后可用，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要走。 不过，哪怕仅仅是这样，效果也足够惊人了。 晚上7点，食堂的小包间里，李想、王建成和陈念三人围坐在一起，就像多年以前仍然在校园里的时候一样。 “......所以其实这次搞湛卢，我们也算是对自己的战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在此之前，我们一直都是觉得，空军和海军慢慢追平，并且开始有了一定的优势，但现在看来，陆军的优势才是最大的。” “作为这世界上唯二处于信息化改造过程中的陆军，我们和老美之间的战斗力差异其实已经接近于没有。” “而且，根据近期的调研，老美在信息化这条路上走的其实并没有那么顺畅。” “他们的理念是要把整个军队全部统合进一个数字指挥系统，但由于各种现实因素、再加上历史融合问题，导致他们的系统臃肿复杂，可用性大打折扣。” “我们信息化改革起步晚，但发展迅速，全局上可参考的东西多，系统的综合设计上更加科学，现在唯一的差距，就是在全球定位系统上了。” “不过，北斗发展的速度很快，这个问题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解决......” 王建成一遍小口小口地喝着滚烫的鸡汤，一边语气沉稳地说道。 在项目组的这段时间，他跟军方的接触不少，这也让他沾染上了一些类似的气质，相比起之前的跳脱不羁，倒是显得成熟了许多。 “所以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的国土安全基本不用担心了？” 一旁的李想开口问道。 “本来就不用担心，我们跟老美的冲突始终是聚焦在海上的，哪怕倒退十年二十年都是这样。” “双方发生本土战争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大，现在更是无限趋近于0----核聚变都要出来了，他们也没心思打仗了，怎么吃好这第一波红利，才是最优先需要考虑的事情。” 陈念插嘴说道。 李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突然笑了起来。 “其实抛开工作上的身份，之前我还是挺担心核聚变这项技术会让冲突进一步加剧的----毕竟，这项技术在我们这里诞生，就意味着美方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动权，几十年间建立起来的能源霸权也毁于一旦。” “他们所承受的损失，恐怕不是轻易就能算得清的。” “这是一个利益权衡的问题。”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现在学界有一种观点，就是说，如果图灵制造的第一台计算机能提前20年出现，第二次世界大战很可能都不会发生。” “按照这些学者的观点，处于那样的历史环境之下，人类对计算机的展望虽然有限，但‘人工智能’、‘人造智能’的概念已经出现，而计算机显然就是连接幻想与现实的钥匙。”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世界的发展方向会出现微妙的变化，因为文化风向和社会意识的改变，自动化工业的发展会得到强有力的支撑。” “大约在5到10年的时间之内，生产力的提升就会开始展现出它的威力，欧洲作为当时的工业强国，受益尤其明显。” “所以，德国所面临的严重经济危机很可能也不会再出现，资源分配问题因为蛋糕的做大自然而然地解决，一场战争将消弭于无形之中。” “当然，这种观点只流行在某些‘欧洲中心论’的学者中间，说服力有限。” “毕竟那个时候，半导体技术还没诞生，从计算器走向计算机，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 “不过，这个观点的核心其实并没有错，他们秉持的观点很清晰，那就是：如果蛋糕做大的速度超过餐桌上所有食客进食的速度，那么因为蛋糕分配而产生的冲突就将不复存在了。” 听到陈念的话，王建成和李想纷纷点头。 “这很好理解。” 王建成说道： “以前在农村养猪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一栏猪里，如果饲料总是不够的话，那这一栏猪每天至少都要为了争抢饲料打一架。” “但是如果饲料总是吃不完，就没有人----没有猪愿意白费力气去抢夺多余的饲料了，反正它也消化不了.......” “但这里面有个问题。” 李想打断了王建成的话，思索片刻后说道： “如果有一头猪，打算要把多余的饲料囤积起来呢？” 陈念微微一笑，回答道： “这涉及两个方面，危机驱动力和价值衰减。” “事实上，人类是一种短视的生物，我们对危机的判断，绝不会超过有限生命的长度。” “没有人会真正为千年以后的事情去做考虑，更何况在我们肉眼可见的时间维度之内，也看不到需要依靠囤积资源去度过的危机。” “这一点，跟松鼠囤积食物过冬是不一样的，因为冬天就在那里，不囤积它就会死。” “你可以试试养一只松鼠养个几年，然后你就会发现，在经历过长时间稳定的食物获取之后，它的囤积行为也会渐渐减弱。” “另外一点，就是价值衰减----这个不需要去解释了，老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囤了那么多石油有什么用？核聚变来了，秩序全部重新洗牌。” “有道理.......” 李想轻轻叹了口气，感慨地说道： “我们真的是赶上了一个大时代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们将要迎来的，是人类历史上最和平的一段时间？” “也许吧......但谁也不能下定论。” 陈念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继续说道： “现在还没到开香槟的时候。” “不过，也快了......” ...... 与此同时，白宫。 鲍勃坐在办公室里，对面是一个已经满头白发的老人。 数量众多的幕僚让这个房间显得有些拥挤，与沉默压抑的氛围相比，更加显得诡异且荒诞。 良久之后，白发老人才终于摘下了老花眼镜抬起头，视线略微扫过办公室里的众人后，开口说道： “情况已经完全确定了，华夏已经突破了可控核聚变技术上的最后一个难关。” “我们的专家刚刚进行了评审，初步判断，在目前情况下，对方实现可控核聚变商用化已经不再是‘时间问题’。” “准确来讲，他们的east项目，就已经是一个商用项目。” “文明的新时代已经拉开了序幕，这意味着，我们已经延续了数十年的基本战略必须全盘推翻。” “所以，今天我们坐在这里，就是要讨论有关战略变化的问题。” “每个人都需要发表你们的意见----你们要记住，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改变美国、乃至是人类的历史。” 听到他的话，鲍勃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阵苦涩。 这短短的几句话，实际上已经彻底终结了他的未来。 自己是干什么的？ 世界上最大的战争贩子，合众国的守护者，蓝星上的世界警察。 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在持续不断的冲突中为合众国争取更大的利益。 而现在呢？ “基本战略”就要被全盘推翻了，这也就意味着，自己这把锋利的刀，很可能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 ----当然，自己的职位并不会那么快发生变化，国防仍然是不可动摇的底线，但极有可能，“国防”这个单词，会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重新回归它本来的意义。 也就是，纯粹的防守。 这实际上不是一个笑话吗？ 基于现有的军力，哪怕是一条狗拴在自己的位置上，也能完美地保证本土的安全。 既然如此，自己这个角色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 从举世瞩目的明星，到彻底的边缘化，也许只需要短短几年的时间....... 想到这里，鲍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趋势不可逆转，于是便只好随波逐流地开口说道： “我先发言吧。”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将面临的最显着的变化，就是人类所能利用的能源属性的变化。” “化石能源将会很快被淘汰，而新型核聚变所需要的燃料，无论是从裂变中获取的氚废料，还是直接从海水中电解，都不具有技术和自然储量上的门槛。” “这也就意味着，依据‘能源有限’这个大前提所建立的秩序将会立刻消亡，同样的，为了这个秩序所建立的庞大系统也会瓦解。” “我们不在需要那么多的局势装备和海外势力去维护我们的能源安全，这些资金必须被投入到真正能决定未来增速的有效领域。” “也就是，与聚变相关的科研技术领域。” “所以，虽然对我来说很艰难，但我还是要说，裁军、削减军费支出是我们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 “在未来五到十年之内，我们需要将我们的军费削减到当前体量的50%、甚至是以下。”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腾出足够的资源，去抢占未来的先机。” 听到他的话，会议室里的众人纷纷满意点头。 事实上，在这一场讨论开始之前，他们最担心的问题，就是作为军队实际首脑的鲍勃会跳出来反对裁军。 这显然会给整个国家带来极大的不稳定性，哪怕最终得以解决，所产生的内耗也会拖慢发展的进程。 白发老人赞赏地看了鲍勃一眼，开口说道： “这本来是我们需要讨论的最重要的问题，但现在，既然鲍勃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想，我们也不需要在这个问题上去花费太多时间了。” “那么下一个环节，就应该要轮到我们的金融战略了吧？” 听到他的话，幕僚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站了起来，开口说道： “我的观点跟鲍勃一致，实际上，全球金融战略也必须做出重大调整。” “在核聚变技术正式进入商用之后，我们将会面临一段相当漫长的产业升级期，在这个期间内，金融的作用将会大幅衰减，实体工业及基建将成为主流。” “我们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清理沉积在金融市场上的闲置资金，将其投入到实体行业中去。”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实体行业的回报周期过长，产业升级过程中的回报断层更加明显----我们甚至可能需要超过10年的时间，才能让投资者拿到第一笔回报。”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更愿意去投资那些风险低、回报快的下游产业。” “一个很简单的例子，相比投资于核聚变电站本身，投资于新型高耗能家用电器，可能会获得更高的利润。” “这是一个悖论......” “这有什么问题吗？” 人群中有人发问。 女人摇了摇头，回答道： “如果仅仅考虑利润本身，这没有任何问题。” “但我们是站在国家的高度去思考，而不是站在‘资本家’的角度思考。” “一旦追逐短期利润的魔咒生效，我们就会沦为彻头彻尾的‘鬣狗’，只能依靠腐肉和残渣生存。” “产业空心化将达到前所未有的水平，基础工业能力、科研能力将进一步与华夏拉开差距----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想追上他们，就彻底不可能了.......” “所以，我们需要做的，是让宏观调控这只大手变得更有力。” 白发老人接话道。 “我们必须对资本加以引导，让他们投向对长远发展更有利的方向。” “我们需要加强监管，避免恶性竞争、恶意垄断的情况愈演愈烈。” “同时，我们还必须关注底层人民的基本生活，保证在痛苦的转型过程中，社会维持基本的稳定.......” 他的口吻变得有些沉重，而在场的众人，则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些策略听上去，似乎有那么点耳熟....... 而此刻的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条“想要打败他就必须先成为他”的魔咒已经开始生效。 核聚变电站所发出的第一度电还未出现，但它发出的第一道光，却已经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 第四百章 新时代的前夜 数月之后。 east项目的进展远超预期，从偏滤器问题解决之后，铺天盖地的报道几乎可以说让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人生将要发生的变化。 最开始那些嘴里说着“这跟三千月薪的我有什么关系”的那些人，也不得不踏入了这场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宏大叙事的洪流。 海量的信息不断地冲刷着人们的认知，被媒体或是中肯、或是夸大地描述出来的那些原本属于科幻小说的技术，开始逐渐走进所有人的视野当中。 垂直农场？ 磁悬浮列车？ 陆上飞车？ 赛博城市？ 太空电梯？ 人类的想象力在它的面前似乎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局限性，就好像20世纪中叶的人类不能想象互联网时代一样，21世纪早期的人类也想象不到核聚变时代真正的样貌。 不过即便如此，未来的图景也已经足够美好了。 所有人都在热切地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期盼着跨越性的技术进步，能给自己惨淡的生活带来一丝变化。 怀俄明州，黄石农场。 约翰达顿静静地坐在畜栏旁的木桩上，身边站着的是他的两个儿子。 韦斯达顿，和凯斯达顿。 韦斯西装革履，手上还拿着厚厚一沓的法律文件，而凯斯则是身披防弹背心，手里紧紧握着一眼看去就知道不属于民用版本的ar-15。 凯斯的眼神警惕，他不断扫视着前方的草场，似乎在防备着随时有可能从那里窜出来的敌人，而他的哥哥韦斯则是满脸愁苦，看向父亲约翰的眼神也充满了无奈。 “.......我们真的没办法再撑下去了，几个月的时间，我们整个农场的损失已经超过了600万美金，这个数字大到甚至超过了我们半年的利润。” “放弃吧，约翰。” “传统牧业已经走到了尽头，据我所知，加利福尼亚那边，已经有数个农场主接受了州政府的改造计划，准备开始跟商业公司合作，建设大规模垂直农场了。” “这对我们来说同样是一个机会，如果我们出让土地，离开畜牧行业，我们可以拿着超过10亿美元的现金投身于下一个更有希望的产业。” “时代在进步，属于你们这样的老牛仔的时光已经不复存在了。” “难道一定要等到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程度，你才愿意放下你所坚守的那些不值一提的东西吗？” 听到他的话，约翰的眼神丝毫没有发生变化，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一头正在草场上悠闲吃草的老牛，开口回答道： “这并不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这片农场是我们的家，从你祖父那一辈开始就是如此，到我手里依然如此。” “我可以改变它的运作方式，让它更适应未来的发展，但我不能亲手毁掉我们的家。”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 “另外，哪怕是按照你的观点，从技术的角度出发，现在收到影响最大的，也不过是那些种小麦和玉米的红脖子们。” “用不完的电力可以用来种大麻、种小麦，但绝对不可能用来养牛。” “这些牲畜可不会光合作用，它们的舌头挑剔得很，只有黄石自然生长的牧草，才能让他们长出鲜美的肌肉.......” “但没人在乎。” 韦斯打断了约翰。 “没人在乎牛群的肉质到底如何，你知道的，他们想要的，其实是这片土地。” 话说到这里，约翰的眼神微微一变。 是的，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他是一个牛仔，但也是经验丰富的农场主、企业主，他大半辈子都在跟州政府打交道，那些衣冠楚楚的政客们哪怕只是抬一抬腿，他就能看清楚对方内裤的颜色。 而这一次也同样如此。 如果仅仅是要对牧场进行改造，他们其实根本不必那么着急的。 他们真正想要做的，是清洗自己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来的“治外法权”，是想要打掉自己这个不听话的“门阀”。 是的，门阀。 他们使用的是“gentry”这个词汇，在最开始从韦斯口中听到的时候，约翰甚至都不能理解它其中的含义。 乡村贵族？ 这似乎确实符合自己的身份----但当韦斯进一步给自己解释这个词背后所代表的政治含义时，他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已经被划分到了某种“亟待解决的问题”中去。 想到这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开口说道： “我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过去几十年的时间里，我们明明过得很好。” “这片自由的土地一贯以自由的方式在成长着，为这个国家提供了数不清的食物和肉类。” “但为什么，就好像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韦斯眼神凝重，与父亲和弟弟不同，他是唯一一个真正嗅到了那一丝来自东方的诡异的凉风的人。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后又舒展开来。 “这是我们欠的债。” 他开口说道。 “我无法向你解释太多经济上、政治上的问题，我只能告诉你.......这是官方必须要做出的决定。” “伱可以想一想，现在他们只是要求我们向大公司出让部分土地，就已经遭到了如此强烈的抵抗，爆发的冲突甚至造成了人员伤亡......” “对他们来说，这是什么样的信号？” “你不是不看新闻，所以你应该也知道，未来我们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发展。” “权力集中是不可避免的趋势，社区化权力必定会被打碎、收回。”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我只能说，狂野无序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是对抗还是妥协，只在于你的选择。” 听完韦斯的话，约翰从木桩上站起身来。 他的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腰间，那里有一把他无比信任的柯尔特手枪。 靠着这把手枪，他曾经数次解决过向自己挑衅的对手，也曾经从灰熊的利爪下救下过自己的爱人。 但现在，它却显得那么软弱无力。 在滚滚向前的国家机器面前，一把手枪和六发子弹又能改变什么呢？ 也许，自己真的是时候放下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牛群，开口问道： “所以，泰森已经给出了最后的报价了？” “没错，11.2亿美元，这是他们收购整个农场的代价。” 韦斯听出来约翰的语气有些松动，于是赶紧继续补充道： “但这并不是最终的方案，我们不需要出让全部股权。” “只需要把股权降低到30%以下，让泰森公司获得农场的经营权就好。” “事实上，按照这个方案，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还是有可能重新收回农场的.......” “那只是在做梦。” 约翰打断道。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但韦斯，你不觉得，即使我们配合官方的行动，得到的也不会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吗？” “最下层的社区权力被收回，但却没有直接收回到官方手中，而是以大型公司作为代理。” “所以发展到最后，真正掌控这个国家的，到底是官方，还是那些公司？” 韦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幸灾乐祸的笑意。 他回答道： “这只是一个顺序问题。” “我们只有ar-15，但泰森公司却能调动警卫队的m249。” “同理，他们的上限仅限于轻武器，可官方手里掌握的，是坦克和轰炸机啊.....” 话音落下，约翰也沉默下来。 他从地上捡起一个装满了汽油的玻璃瓶，对一旁的凯斯使了个眼神，凯斯心领神会地换上了背上背的霰弹枪。 几秒钟后，玻璃瓶被远远抛出，而凯斯则沉着地瞄准，击发。 龙息弹将玻璃瓶击碎成粉末，又点燃了其中的燃料。 烈焰从天而降，引燃了地面的草场。 晚霞之下，浓烈的黑烟直冲云霄，而三人的背影，也在热浪之中渐渐变得模糊。 这是east项目正式点火的前夜，约翰还未能理解这个项目的意义，但这场大火，却仿佛烧掉了许多东西....... ....... 凌晨4点，ah。 合肥并不是一座“早起”的城市，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它的节奏都是极为“慵懒”的。 不过，这几年不一样。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高技术项目入驻，随着那些仿佛不要命一般泡在实验室里的研究员的数量越来越多，整座城市也不得不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通宵的夜宵摊在4点时会准时改头换面，收起那些略显油腻的烧烤、炸串，搬出冒着水汽、透着湿润且浓郁的香气的蒸笼。 摊子的老板不知道光顾的客人是什么身份，客人也绝对不会在摊子前多说一句与包子的咸淡、红薯的软硬无关的废话，但奇妙的是，这些出自这个世界上最朴素、最平庸、最“卑下”的劳动者手中的食物，却往往会被带进那个戒备森严的岛上，跟着买下它的食客一起，见证着人类历史上最为重要的那些“大事”。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令人感慨的碰撞。 ----虽然绝大多数时候，无论是摊主还是食客，其实都不会去深思这种碰撞的意义..... 又是平常的一天，摆摊的老刘照例换了招牌，静静地等待他的第一批客人。 大概在15分钟之后，一个剃着平头的年轻人如同往常一样走到他的摊子前，开口要了一杯豆浆、两个包子加一根玉米。 老刘麻利地给他装好了早餐，但这一次，年轻人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离开，而是走到了一旁的餐桌坐下，神态悠闲地慢慢剥起了玉米。 这个动作让老刘看的一愣。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年轻人从来不会多停留，哪怕是下着雨的时候，他宁愿快步跑着离开，也是不愿意在摊子里躲雨的。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时间还早，摊子的客人几乎没有，老刘按捺着自己的好奇心，试探性地走到年轻人跟前，开口问道： “包子热乎吗？才刚上蒸笼，也不知道蒸透没有。” 听到他的话，年轻人抬起头笑了笑，随后回答道： “够热了。” “够热了......这算什么话。” 老刘不由得笑了起来。 在他看来，食物就只有热的和凉的区别，够热了是什么意思？ “你这小伙子也是够糙的，要是没蒸透，我给你换个新的呗，要不了多久。你在我这吃了几个月的早饭了，还能让你吃这个亏？” 他的语气是真诚的，然而对面年轻人的拒绝也是坚决的。 “真不用，叔，我今天不赶时间，就是单纯觉得够热了而已。” 老刘这才放下心来，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搬过一张凳子在年轻人对面坐下，随后好奇地问道： “你这天天那么早起来，身体能受得住吗？” “干的是什么工作啊，忙成这样？” 年轻人犹豫了片刻，眼神中似乎闪过了一抹释然。 他回答道： “在岛上工作。” “岛上？！” 老刘立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道： “科学岛上啊？真的假的？你干的不会是电视上说的核聚变吧？” “是核聚变。” 年轻人郑重点头，而此刻的他，语气里也终于有了一丝骄傲。 “乖乖，不得了......我还以为你干工地的呢，天天背个破......背个书包。” “哎，听说你们今天就要点火了，是真的吗？” 老刘语气兴奋，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年轻人，迫切地想从对方口中获取一些“第一手的资料”。 而年轻人也没有让他失望。 “是的，今天上午十点，正式点火。” “新闻上不是已经说了吗？到时候您看新闻就好。” “我知道我知道，新闻是肯定要看的。” 老刘连连点头，动作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大人物”，在他的认知里，科学岛上工作的那些人全都是这个国家的精英，也许自己这辈子也没机会去接触。 但现在看来......似乎也没那么玄乎嘛？ 想到这里，他嘿嘿笑了两声，继续开口说道： “以前看到你们总是在电视里，今天终于算是见到活人了......” “也真是走运，要不是你今天不赶时间，我这辈子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还跟你们这些大人物打过照面了。” 听到这话，年轻人疑惑地看向老刘，下意识地问道： “为啥？” “我要搬了，以后就不开摊了。” 老刘语气感慨地说道。 “这片旧厂区全部都要拆，说是要建工厂，合同都已经签好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你再来，这里估计就已经围起来了。” “哦，我知道这事儿。以后这里要建成第一批超导-聚变工业联合体。” 年轻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这个计划他也有所耳闻，不过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放在心里。 拆迁......这个话题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友好。 让久居于此的人离开他们生活了数十年的家，也许不会那么容易吧？ “那你以后准备去做什么？” 他试探性地问道。 在心里，他已经隐隐冒出了一个想法：虽然自己人微言轻，但如果这些附近的居民的生活因为east项目受到了影响，自己还是要尽力帮他们说几句话的。 然而，老刘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意外。 “我啊，我也进厂----去食堂做白案。” “一辈子都干这个了，还是有点心得的。” “这么快就定下了？” 年轻人问道。 “早就定了，签合同的时候就定了----你不知道，现在缺人啊。” “要是能接受就近安置岗位，还能多领两万块钱补贴呢。” 听到这里，年轻人终于放下心来。 但同时，他却又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超乎了自己的预料。 超导-聚变工业联合体，这个计划在最开始被提出的时候，就充满了高瞻远瞩的技术野心，所有的讨论的核心，也无一不是在凸显着这个项目的先进性、高端性。 如果能够建成，华夏将立刻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将聚变能量工业化应用的国家，它所在的这座城市，也将以特殊的方式，载入人类发展的史册。 他一直认为，能参与这个项目里的，应该至少都是与自己类似，或者在自己之上的那些人。 可现在，他却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些人，也是要吃饭的。 站在学术界最顶端的领军者，与夜市摊上一个卖烤羊肉串、酸菜肉沫包的老板，他们的命运，似乎正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交织在一起。 年轻人突然笑了起来。 他开口说道： “你也算是给人类进步出了一份力了。” “那可不是嘛！” 老板哈哈一笑，只当他是说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年轻人终于喝完了一次性塑料杯里的最后一口豆浆，他拍拍肚子站起身，抬眼看去，街道上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 这里看不到科学岛，但可以想象，那个庞然大物已经做好了苏醒的准备。 远处天空已经渐渐亮起，夜晚已经过去。 在新时代的前夜，许多人的命运齿轮都已经开始转动。 他们或许还未感受到这滚滚向前的洪流，但也许在未来，他们再回忆起这一天时，记住的不会是电视屏幕里east装置迸发出的刺目光芒，而是早餐摊子上，那一杯手工磨成的、带着些残渣的豆浆粗糙的口感....... ....... 2012年8月10日，east项目第一次点火测试成功，托卡马克装置稳定运行超过60分钟，4台发电机组功率8000mw，人类从此进入聚变时代。 第四百零一章 聚变，巨变 “.......预计在6个月之内，达到5万mw装机容量，完成并网，供给ah省全省用电需求。” “预计12个月之内，达到10万mw装机容量，供给ah、江西两省用电需求。” “预计24个月之内，达到峰值20万mw装机容量，覆盖浙江电网，并同步启动电网升级......” 星火例行会议上，陈念静静地听着有关east项目未来计划的报告，脸上神情平静，似乎这一连串惊人的数字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早在对east项目进行初期规划的时候，巨大的工程容量就已经被考虑在其中，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east同时兼具“实验堆”和“商用堆”两方面的作用，它的规模还可以做得更大。 一个聚变堆满足三省用电需求，这听上去很夸张。 但其实按照数据测算，目前ah全省单日平均用电量也不过就是2000万度而已，哪怕是夏季用电高峰，最多也只能达到3500万千瓦时左右。 也就是说，5万兆瓦的装机容量，应付其用电需求其实是绰绰有余的。 其中多余的部分，都会被所谓的超导-聚变工业复合体消化掉。 前景一片光明，但与此同时，通向最终目的的路线，似乎还有些曲折。 “.......按照这个计划，全省及全国将要进行停机退网的火力发电站达到近千家，下岗人数超过30万人，这些工人、职员普遍存在学历较低、技能固化的问题，转岗和再就业都存在困难。” “也就是说，淘汰落后产能过程中的就业岗位缩减问题、金融信贷风险增加问题、经济活力下降问题都亟待解决。” “我们不可能指望新的工业复合体立刻发挥作用，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一来财政补贴的形势帮助当地度过难关，可能会成为我们的主流策略。” “所以综合来讲，ah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省份，机会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困难。” “在这里，我们提出的策略是，将部分高新技术产业投资向ah倾斜，保证当地经济发展不断档。” “目前，有如下几个方向。” “第一，常温超导体芯片方向；第二，超导电机方向；第三，超导储能方向......” 台上作为发言人的陈飞云侃侃而谈，台下的陈念则是频频点头。 他早就预料到核聚变的“横空出世”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变，但在细节方面，他考虑得其实没有专业的经济学者那么细致。 多少人口会失业？失业的人口如何安置？ 产业升级过程需要投入多少资金？资金从哪里来？落后产能淘汰所造成的损失怎么弥补？ 最优的路线图是怎么样的？产业更替周期怎么去把控？宏观介入的边界在哪里？ 这一个个的问题实际上并不比核聚变技术本身要简单。 诚然，在这项技术面前，一切经济活动的容错率都在无限攀升，乃至社会安定度，也因为这个无比宏大的愿景而得到了罕见的“固化”，民众对环境的耐受程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但如果能做得更好，我们又为什么要犯错呢？ 几分钟之后，陈飞云的报告终于讲完，而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立刻有人举手申请发言。 “我认为陈总讲的这几点都是没错的，但在最后的产业专业和产业偏向部分，我有一些异议。” “目前看来，east堆对当地造成的就业影响主要集中在中下层就业群体中，也就是说，我们要优先考虑这部分群体的需求。” “你让他们去搞芯片，去搞电池？这根本就不切实际，甚至连电机都有些勉为其难。” “在这里，我不得不向陈总提出一个建议：还是要加强底层调研。” “我们民众的水平没有那么高，同时年龄也普遍偏大，另有一点，他们很多并不能接受市场化的职业规则。” “所以，我认为，整个产业转移的思路是错误的，我们应该着重考虑低端化、基础化的产业布局，保证整个过程不出现大范围的‘颠簸’.......” 这人说得有理有据，台上的陈飞云也赞赏地点头。 “这位同志的理解很好，事实上，这也是我们重点考虑过的问题。” “但我必须要指出，这样的思维对ah来说是不公平的，而且我们曾经吃过这样的亏。” “在化石能源时代，我们为了保证某些省份劳动力市场、经济发展的稳定，曾经做出了一些重要的决策，而这些决策也导致了地区性发展的不平衡。” “从整体上来讲，我们确实是获益的，但有没有必要呢？” “我认为，在核聚变、在能源趋近于无限这个大前提下，是没有必要的。” “我们不能让ah变成新时代的‘粮仓’，我们应该让每个地区都建成配套的、全流程的循环经济。” “人类受自然禀赋的限制已经越来越少了，这一点，我们是可以承受的......” 随着陈飞云的反驳说完，参会的众人也逐渐分成了两派，辩论越发激烈，陈念听得津津有味。 一旁的陈果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是怎么想的？？” 陈念愣了一愣，笑着回答道： “我？” “我觉得他们说的都对，但我不知道哪个更对。” 陈念这话说的一点水分都没有，事实上，现阶段的策略讨论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如果说在此之前，一系列“仍然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出现之前，自己还能凭借记忆去参考前世的经验的话，那现在，就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了。 听到陈念的回答，陈果也是哑然失笑。 确实，自己虽然对陈念始终抱着百分之百的信任，但也不能要求他是个什么都懂的全才嘛...... 于是，他开口回答道： “我也是，一听起来都觉得有道理，让我选，我又不敢选。” “生怕自己选错，这玩意儿要是错的，承担后果的，可是我们全国的百姓啊。” “倒也没那么夸张。” 陈念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实际上，无论哪种策略，都具有各自的优劣，我们需要做的，只不过是短期的抉择而已。” “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担心怎么去处理卡塔尔那边的事情。” “我听说，他们为了超导-聚变工业复合体的事情，跟阿联酋和沙特都已经快要打起来了......” ...... 卡塔尔。 阿尔库瓦满脸笑容地看着手里最新的文件，助理索德则是尽心尽力地在给他泡着加糖的红茶。 这盒茶叶是阿尔库瓦访华时华夏方面人员专门赠送的，除了外交上的意义之外，据说其本身的价值也极为高昂。 如果不是遇到尤其值得庆祝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拿出来喝。 从收到到现在，4个月的时间，他也只喝过两次。 一次是两个月之前，第一个海外金属氢制备工厂确定在卡塔尔落地时，他拿出这盒茶叶，招待了前来为他庆功的王室成员。 而第二次，就是现在，为华夏east项目、为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实现核聚变能源商用化贺了。 当然，他喝茶的方式其实并不考究，如果被华夏真正的专家看到，恐怕要骂一句他暴殄天物。 但他对此并不在意，他只是满意地啜了一口甜丝丝的茶水，随后开口说道： “华夏的east项目已经取得了历史性的成功，在这之后，他们必然会加大对常温超导技术的投资。” “而很显然，我们作为他们的第一个海外殖民......海外投资基地，一定会吃到最早的一波红利。” “拉斯拉凯拉工厂的建设必须尽快提上日程，如果我们能在这个项目上展现出我们的诚意和实力，后续聚变技术转移，我们很可能也会取得先机。” “金属氢工厂对于电力的依赖是天然的，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像east项目一样，尝试去建设一个超导-聚变工业复合体。” “不过，想要推动这一点，我们要做的事情，恐怕还有很多.......” 听到他的话，对面的索德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开口回答道： “确实如此，相比起金属氢，他们对聚变技术的转移应该会更加谨慎。” “而客观的来讲，以卡塔尔的国家规模和经济体量，也确实无法承接这样巨大的工程项目。” “我想，我们如果真的要一赌到底，恐怕就只能抓住最后的机会了。” “化石能源的末日即将到来，尽可能将其变现，拿到足够的资金和资源去冲击聚变项目的机会，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阿尔库瓦嗯了一声，没有立刻回答。 索德所说的策略，他其实并没有任何异议。 但问题是，在金属氢工厂项目之后，这个国家也确实是拿不出来更多东西交换了。 钱？ 卡塔尔的国库已经见底，乃至于王室集团，都已经近乎掏空了家底，来支持这个项目的达成。 现在，想要从他们的身上再榨出来东西，几乎已经是不可能了。 石油，天然气？ 这些东西的唯一意义，就是为金属氢提供原材料。 因为在华夏自身的储备耗尽之前，他们很可能就已经完成从化石能向电能的全方位转型了。 土地？ 笑话，这破地方他们要来干嘛？ 再说了，己方也不是没给...... 阿尔库瓦长长地叹了口气。 “或许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过这也足够了，我们总不能真的指望自己每次都能靠运气和胆量拿到足够的筹码......” “不是没有办法。” 索德打断了他的话。 阿尔库瓦眼神一亮，自己这个助理的“疯狂”和“激进”他早就已经见识过，并且这样的特征在这个时代，确实也有很大的作用。 “什么办法？” 他赶紧问道。 “阿拉伯联合体。” 阿尔库瓦愣了一愣。 他是一个聪明人，所以当然也清楚对方这句简简单单的话里，所蕴含着的深层次的含义。 是的，理论上来说，按照华夏方面公布的数据，一个聚变堆所能提供的电力，确实是能大体满足整个阿拉伯半岛的需求的。 而想要真正把项目落地，需要解决的也首先就是“能量冗余”的问题。 那么，要解决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办？ 很简单，把整个阿拉伯半岛，当成一个整体来处理。 不，不是那种松松垮垮的联盟，而是真正的“联合体”。 在底层资源实现共享之后，底层秩序也必然共享。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秩序的把控者就不可能联合体中的任何一方。 至于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 “这不是一件小事。” 阿尔库瓦的语气严肃起来。 “如果能够落实，这将会是世界格局发生巨变的第一步。” “我们会......很危险。” “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将不仅仅是单纯的‘联合’的问题，还有那些反对联合的‘阻力’。” 听到这话，索德微微摇了摇头。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意，随后开口说道： “阿尔库瓦，你忘记我们昨天收到的那条来自华夏的情报了吗？” “美方已经做好了裁军和收缩的准备，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他们会将自己的势力范围从中东撤出。” “难道，你没看懂这条情报中所蕴含的暗示吗？” 阿尔库瓦猛然反应过来。 是的，他确实注意到了这条情报----或者说是华夏在交流中无意间提到的消息。 它是那么普通，那么平淡，也那么地“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以至于当华夏方面提起时，自己只是简单地附和了几句，并没有去考虑其中的深意。 但现在看来...... 他们既然提起了，又怎么会是毫无所指的呢？ 这就是一种背书。 一种绝对不能明说，却也不容置疑的背书。 他的思路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其实并不是去推动项目本身的进展。” “让我想想......首先，我们要主动一些，让他们在阿拉伯半岛建立起存在。” “这件事情，也许我得跟军方商量商量----虽然我们其实似乎并没有这玩意儿.......” ...... 几天之后，华夏。 某发言人公开宣布将会与卡塔尔方面组织一场陆地、空中联合演习及交流活动，涉及的装备包括多型号现役战斗机、运输机及地面装甲。 许多人对这个决定不明所以，而当有记者问起，华夏为何要与这个军队规模小到不值一提的国家组织交流时，发言人的回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说： “这是我方例行交流计划的一部分，本身是不值得奇怪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卡塔尔军方奋进、平博的精神深深感动了我们.....” 第四百零二章 是我的 “美方发声：有利于区域稳定，愿意提供便利条件。” “航母战斗群撤出波斯湾，iran民众奔走庆祝。” “美方表态：适当军事交流应当成为惯例，美愿意迈出第一步。” “发言人称：各方行为均属正常交往活动，不存在传言所说的挑衅行为。” ....... 联合演习计划确认之后，世界舆论出现了一波短暂的混乱，但很快，多个国家抢先表态，从根本上确定了这次演习的“正义性”。 这些发言不仅让某些媒体目瞪口呆，就连绝大部分民众也大为吃惊。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次所谓的“跨越”演习意味着什么吗？ 虽然规模不大，参与的也就只有半个轻装合成营而已。 虽然指向性不明确，演练目标说的是“反恐”、“救援”和“处置突发自然灾害”。 虽然参演方势力单纯，不存在明显的联合或同盟关系。 但问题是，这场演习结束之后，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吗？ 或者不那么夸大，用最保守的态度去看，中东还是那个中东吗？阿拉伯半岛还是那个阿拉伯半岛吗？ 拉斯拉凯拉的基地里，那些完成了演习的队伍，还会撤回去吗？ 问题是自欺欺人的，答案是路人皆知的....... 国内最大的论坛里，对于这件“小事”的讨论热度不断上升，甚至隐约已经超过了east项目本身的热度。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这就是east给这个世界带来的，第一个重大影响。 “所以老美这次算是真的认怂了对吧？彻底放弃中东，彻底放弃阿拉伯半岛，也彻底放弃了跟华夏争霸，甚至隐约有点当狗腿子的嫌疑？” “当狗腿子是不至于的，按照我们以前惯用的说法，应该是叫做‘韬光养晦’。” “确实是韬光养晦，east对老美的打击太大了，他们的国家点火装置本来还想着弯道超车，结果毛都还没点燃一根，我们这就已经准备并网发电了.......” “我早就说了老美在激光上的路子是走错了，搞非相干合成？你捅破天也就是那么点功率，还不如现在的神光四号呢。” “要不是east那么快，神光四号也该点火成功了......” “那也没那么夸张，起码还要个五六年的时间吧，而且惯性约束跟磁约束不一样，要实现能量导出实际上是更加困难的。” “不管怎么样，反正核聚变我们是有了，现在这个世界，应该是我们说了算了吧？” 这条评论一发出来，下面的跟帖便立刻分为了两派。 保守派从常温超导、核聚变的后续发展的角度一顿吹，试图论证华夏掌握世界权柄这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 而激进派则认为保守派吹得不够狠。 在他们看来，按照费米悖论去推断，华夏现在不仅是世界中心，还是宇宙中心。 毕竟，咱们到现在也没发现外星人呢。 没发现就是没有，没有外星人，那我们就是最强的。 “说真的，很多人压根对常温超导和核聚变都没有概念，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不是第四次工业革命，这是一群类人猿终于发现了火！” “不，甚至可以说，这两项成果叠加后的影响力，甚至比类人猿发现火还要夸张。” “毕竟，从宇宙尺度来看，发现火只能让人类掌握地球，发现核聚变和常温超导体，则是可以让人类跨向更远的星辰大海......” “所以新时代确实要来了，这点没错吧？” “没错，不只是新时代要来了，好日子也要来了......” 气氛愈加热烈，在这一刻，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无比光明的前景。 这些不能说“饱经苦难”，但确实已经承受了太多、太重的压力的普通人们，他们深切地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将随着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而改变。 一个国家的兴衰成败重要吗？ 当然重要。 但比那更重要的，是组成这个国家的自己，会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什么。 跋涉在山林之间的电力工程师登上了面前的最后一座山峰，他的头顶是如同天路一般划破长空的高压输电线缆，新型电网的方案规划已经启动，他是第一批的探路者。 回望已经跨过的层峦叠嶂，他看到的是逐渐消散的雾气之下，那些沉默矗立着的铁塔。 也许不久之后，自己的名字会留在那些铁塔之上。 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仔细地绘制着电池的蓝图，从导体到储能材料，他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得益于技术的完备，他觉得这条道路并不艰难。 桌面上放着儿子送给他的第五元素里的飞车模型，原本用一根细细的铁丝支撑的飞车已经被他换上了金属氢底座，现在，这个原本有些滑稽的玩具，已经成为了真正的“飞车”。 印度洋的海面上，船长气定神闲地转动着船舵，他的船舱里拉满了从那片沙漠里涌出的、曾经价值不菲的气体，但他知道，这东西的用途，早就已经彻底改变了。 他的心里默默计算着这一次航程的收益，琢磨着这个行业的寿命。 自己早晚是要告别海面的，到那个时候，自己或许应该试试去做一个悬浮列车的驾驶员？听说，要考下列车驾驶执照，会变得越来越容易。 刚刚从深达数百米的矿井中升到地面的煤炭工人还没来得及擦干净脸上的灰尘，便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向家人报了平安。 他在电话里告诉家人，一大批新型机械据说没几年就要入场，这个本来就已经快要走到尽头的行业，恐怕是要被淘汰了。 不过他并不因此而担心，除了官方亲口承诺的来自海外的丰厚资金会被用于支付他所应得的补贴之外，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出路。 天空中明月高悬，略显清冷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荒凉的地面上。 他抬起头看向月亮，心里闪过那个年轻人对他说过的话。 十年？还是五年？总之，未来的自己不会再挖煤了，也许自己......会到月亮上去....... .......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聚变、超导是一张大饼。 可它并不是画出来的。 因为所有人都能看到，有人，已经在和面了........ ....... ah。 陈念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他以一如既往的“隐蔽方式”见证过east点火的盛况、又参加完超导-聚变工业复合体的剪彩仪式，正准备要离开合肥返回成都的时候，他居然在科学岛上，遇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 乔麦。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陈念几乎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的变化有多大，事实上，她跟王建成一样，除了比上一次见面成熟了一些，其实总体并没有多大变化。 归根结底，还是太久没见，脸都已经生了。 ----反倒是在旁边负责保障陈念的警卫人员全部都认出了她来，以至于她走上前拍陈念肩膀的时候，陈念属实是吓了一大跳。 毕竟，这种事情好久都没有发生过了...... 他在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乔麦叫了他的名字，他的脸上才流露出惊喜的表情。 “乔麦？你啥时候来的？” “你现在不是在重机所上班吗？咋跑这儿来了？” 听到这话，乔麦故作不悦地瘪了瘪嘴，回答道： “你这消息也太落后了，你不知道复合体项目吗？” “哎，不对啊，你都在这了，不应该不知道啊。” 陈念尴尬地笑了笑，开口道： “害，最近忙飞了，没顾上打听......想起来了，你调过来搞工业液压机？” “对，新厂的液压系统设计，跟张雯老师一起。” 听到这里，陈念终于想起了前段时间陈果跟他说的事情。 是的，现在的乔麦确实已经不是自己印象里那个还在读研读博的学生了----在金属氢工业应用铺开之后，液压领域的人才缺口达到了极为惊人的万数级别，而以她为代表的这一批新人，也都已经奔赴前线了。 “厉害......伱现在已经开始挑大梁了吧？” 乔麦摇了摇头，谦虚地回答道： “不算，就是参与而已----你呢？也是工业复合体项目？” “不是。” 陈念略微思索片刻，随后回答道： “我是单纯的聚变项目，等离子体控制方面参与了一些。” 他所说的信息属于星火为他制造的公开身份的一部分，并不需要对外保密。 而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乔麦也没有过多追问。 反正在她的眼里，陈念一直都是神秘兮兮的形象，别说搞个等离子体了，哪怕整个east项目都是他的手笔，自己也不会觉得惊讶。 简单寒暄了几句，两人一起走向了科学岛“商业街”上的咖啡店，等到终于坐定了，聊完了各自的生活、重新熟悉起来之后，两人才终于找回了能够舒服地相处的状态。 陈念半靠在沙发上，而乔麦则是用手撑着头，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他。 “你这两年时间变化也挺大的嘛，头发都白了几根了.......工作那么累？” “没有，这是基因问题。” 陈念连忙摆手，顺势调侃地说道： “我这还算好的了，你是没看到王建成，那小子才是正儿八经的少年白----不过听说长白头发的人头不容易秃，他大概也是因祸得福了。” 听到这话，乔麦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不也没秃嘛.......话说他现在在干啥呢？” “他？做一个智能化的项目，不过我也不了解太多。” “好吧，反正我也不感兴趣----说真的，我现在对你更有兴趣。” 乔麦这话说得陈念一愣，他下意识地问道： “为啥？因为east？” 乔麦摇了摇头。 “跟这个没关系。” “我其实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到现在为止，已经憋了超过五年了。” “我本来想着，就让它过去算了，不知道答案也没什么，要真知道了，还可能有麻烦。” “但没想到今天那么巧，所以我想......不如就问了吧。” 看着乔麦的表情，陈念心里警铃大作。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乔麦是不是要跟他表白了。 但结果，乔麦问出来的那句话，却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 “陈念，你是不是能看到未来？” 陈念的心猛地一跳，但长期的训练让他立刻冷静下来，他直视着乔麦的眼睛，坦然地反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机电液一体化。” 听到这个关键词，陈念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正想开口解释，但乔麦却继续说了下去。 “有一段时间，我以为你向我推荐这个方向是因为王建成的机械外骨骼项目。” “但后来我发现，这个项目其实只是一个铺垫----甚至连铺垫都算不上。” “它真正的未来，是跟金属氢绑定在一起的。” 说到这里，乔麦深吸了一口气。 “最近有一个说法很流行。” “核聚变诞生之后，所有人的命运齿轮都开始转动。” “但事实上，这个说法并不适用于我。” “应该说，我的命运齿轮开始转动，是在很多年以前，是在西工大的食堂里，我们第一次讨论gleeble1500液压系统的时候。” “你一直在有意识地引导我向这个方向发展，对吧？” “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陈念，一点都不夸张的说，当我回忆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是一种宿命感----更准确的说，是史诗感。” “那种感觉就像.......我在棋盘之内，而你在棋盘之外。” “所以现在告诉我吧，真相是什么？” 陈念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就是一个巧合罢了......但这样也不错，对吧？” “是很不错。” 乔麦微微点头。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你知道这种宿命感，我还在其他什么地方感受到过吗？” “是什么？” “星火。” 乔麦的话音落下，两人都沉默下来。 陈念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没想到，今天的这场偶遇，会发展成这样的局面。 但很快，他又释然了。 这是早晚的事情。 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永远藏下去的，而最先发现异常的，肯定就是自己身边的那些人。 当环绕在自己身边的风暴愈演愈烈，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与其对她进行“隔离”，不如直接把她变成同志。 于是，他干脆地开口说道： “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要加入吗？” 乔麦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所以，你真的是星火的？” 陈念摇了摇头。 “不是啦.......” “星火是我的。” 第四百零三章 猎物 “所以你真的是星火最早的一批核心成员之一？” “是的，这个组织其实最早只是一个类似于独立研究小组的普通科研团体----当然，后来我们出了不少成果，规模逐渐扩大之后，开始逐渐向综合性机构转变。” “但是，它的核心还是技术研发。” “简单的来说，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华夏版的......光明会？大概是这样吧。” 陈念那句“星火是我的”说的有点大，毫无疑问，他还是要往回找补一些的。 装个逼就得了，真肆无忌惮地去暴露自己的身份，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 “这个组织里面都有谁？” 乔麦继续问道，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这是保密信息，就算你加入了星火，大概率也不会跟与你无关的人员碰面。” 陈念回答道。 “明白了......一个区块式的中心化结构。” “这跟光明会的组织形式确实很像，不过更像是苏联早期的一些统筹部门？看来网上说的信息没错，我还以为当初官方公开的时候会留一手呢。” “不至于，星火的存在并不算什么很大的秘密，就像我说的，它的项目基本上是半公开化的。” “最大的保密信息，就是人员信息了。” “好......那我现在可以加入了吗？” 乔麦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个问题实在是已经困扰她太久了，今天终于得到了解决，也算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毕竟，谁也不会真的喜欢那种“命运被操纵”的感觉。 但在知道这并不是所谓的“操纵”，而是真正的跟随着有计划的战车滚滚向前的时候，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会有人跟你联系的......做好保密就好。” “实际上，哪怕今天你不提，大概率过一段时间，也会有人跟你联系。” “毕竟，高压技术在之后一定会成为主流，而你也算是新生代里面的强人了，纳入统一管理是必然的。” “这就是为什么伱今天会跟我摊牌？” 陈念尴尬一笑，回答道： “那也不是吧.......反正你都猜到了，这样更安全。” “其实说实话，你一直都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被陈念称为不稳定因素，但乔麦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而是若有所思地说道： “确实，我们的关系太近了，要么彻底切割，要么就只能拉入同一战线----我这算是沾了你的光？” “某种意义上是。” 陈念坦然地回答，倒是也没有避讳。 这其实算是一种基本的规则----别说他的身份了，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院士，在他的上一世，能享受到的特权也是不小的。 他曾经看到过一个问题，说的是“一个院士有能力让自己的子女进入体制内工作吗”，下面的回答千奇百怪，但总结来讲，内核都是一致的，那就是： 别说子女，哪怕是三大姑七大姨想要解决工作问题，那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毕竟，一个科研学者给国家带来的收益，是远远超过那些“附庸者”全生命周期内消耗的成本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在人情不可磨灭的情况下，这是保持研究学者稳定性的必要手段。 不过，跟这个例子不同的是，乔麦本身的技术能力也不差就是了....... 对面的乔麦略微思索了片刻，随后继续问道： “加入了星火，后续的工作方式会有变化吗？” “不会有太大变化，但你可以共享到更顶层的科研资源、获得更强力的科研人脉。” “同时，自由度会在一定程度上下降，在星火需要你的时候，你不能拒绝。” “我没问题。” 乔麦坚定地说道。 “那就，欢迎你的加入。希望你能适应我们的工作方式，继续为华夏做出贡献。” 这两句话说得极为官方，乔麦的态度也很郑重。 她暂时还不能完全理解星火到底是什么，但她隐约已经能意识到，自己的职业生涯，恐怕是会发生巨变了。 聊完了跟星火有关的话题，陈念在手机上向陈果说明了情况，后者对他的决定并不意外，立刻启动了相关预案，接手了后续的处置。 这套流程实际上已经极为成熟，陈念也不需要再多花费精力了。 “所以，还是回到咱们最开始的话题----你之后会一直留在ah吗？” “不一定。” 乔麦摇了摇头。 “这边的人员配置实际上是超量的，你也知道，相比起北边的空中平台项目，复合体项目的体量虽然更大，但同时，成熟度也更高。” “从客观上来讲，它并不需要那么多高级别的研究员，反而更需要干活的小朋友。” “所以，在解决完初期的冷启动问题之后，我估计就要调走了。” “但是具体去哪里，还不知道。” “有可能会分散到各地的小项目，有可能会去南天门项目，也有可能去卡塔尔。” “卡塔尔？去了那儿，一时半会儿可回不来啊。” “没关系，总有人要去开荒的。” 听到她的话，陈念微微点头。 说起来，王建成近期也会去卡塔尔----关于湛卢的事情。 这次演习将会是湛卢系统的第一次实兵演练，他作为核心技术人员，将会随队保障。 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演练的地点主要放在iran，卡塔尔只是一个“阅兵”式的中转站，他们两人，估计也没有碰面的机会。 都是开荒，形式却截然不同。 但相同的一点是，他们很有可能，都会成为未来大时代的主角。 “那就看你的了----卡塔尔的项目如果能做好，那可不是一座工厂那么简单。” “我知道的，这是技术输出的第一步。” “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这是影响力输出的第一步。” 说到这里，乔麦稍稍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开口问道： “你说，我们这算不算也是在......争霸？” “也许吧。新技术把全球那些原本已经发展成熟的土地重新变成了白地，怎么去填满这些白地，就看你们的了......” ...... 海的另一边。 白宫。 east项目点火成功之后，原本计划每月一次的例行会议频率加快到了每周一次，但即便是在这样的强度下，那个白发老人仍然觉得有数不清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 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才仅仅过去了不到一个星期，这项技术的威力就已经彻底展现了出来。 卡塔尔和中东的形势变化只是其中极小极小的一部分，在更大的范围上，全球几乎所有国家的策略，都在以一种看似无序、但却又有着统一方向的方式进行着调整。 欧洲所有国家都没有拿到金属氢及核聚变装置的第一批技术授权，但得益于在east项目中的积累，只要是在国家财政上还有余力的国家，都已经开始启动了新项目。 并且，作为老牌强国的英法德已经确认设立联合项目，原本走到了破产边缘的欧盟再一次联合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的联合在形式上有些怪异。 在以聚变技术作为纽带的前提下，多国利益被牢牢地绑定在一起，但与此同时，由于三方所掌握的技术侧重点不同，每个国家都拥有了“一票否决”的权利。 融合与分化同时存在，并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可以想象，有了这样的起点，如果后续再有某个占绝对优势的势力推波助澜，整个欧洲的组成形式都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利益同盟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将会是“链条式”的“产业联盟”，只要摧毁其中一环，整个链条都会崩溃。 与此同时，本该获取最大收益的俄方的结果也差强人意，从目前情况来看，他们未来的发展方向几乎已经被锁定，那就是，作为华夏的原料供应产地、以及次级技术转移目的地。 输气管道项目迅速开工，而伴随着这个项目启动的，甚至还有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超远程输电项目。 跨过大半个西伯利亚，同时供给华夏东北和俄国东欧部分用电需求的聚变发电站。 在这个项目面前，被当做笑话讲的“把亚洲的电力调给欧洲使用达成电力调峰目的”的策略变成了现实。 但更重要的，还是其深远的政治意义。 同样的，在亚洲范围内，华夏的影响力也在迅速扩张。 亚太战略彻底化为泡影，毕竟相对于冒着巨大风险抢一口汤喝，谁不愿意去啃啃根本就没吃干净的肉骨头呢？ 看着这一系列毫不加掩饰的动向，办公桌后的白发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抬起头看向房间里的众人，开口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目前他们的态度有变化吗？”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而众人的沉默，实际上就已经是答案本身了。 老人轻轻摇了摇头，正打算继续说下去，但也就在这时，坐在角落的鲍勃突然开了口。 “我想，没有新的消息，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消息。” “他们确实没有表现出态度变化，但这至少说明，他们是没有打算在这项技术上对我们进行彻底的限制的。” “否则，他们完全可以在于欧洲、俄国己方合作的同时对其技术转移条件进行限制，而一旦那样的情况发生，整个美洲大陆将会成为完完全全的‘被遗弃之地’。” “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军人，所以我更容易从冲突的角度来判断一些事情。” “在我看来，这其实是一种积极的信号。” “积极的信号？” 老人的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随后追问道： “再说清楚一点。” 鲍勃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认为，对方并不是在等待我们出价，相反的，他们早就已经清楚我们能够拿出来的价码。” “他们真正想做的，是试探我们的底线。” “我们始终认为，他们是想要知道‘当损失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时，我们会向他们妥协’，但实际上，他们的真正的策略应该更加激进。” “那就是，‘当损失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时，我们会孤注一掷地发动战争’。” “只有从这一点上进行反推，他们才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结果。” “所以，对我们来说，策略其实是明确的。” 说到这里，鲍勃停顿了片刻。 他看向会议室里的众人，仔细地阅读着他们的表情。 很显然，这个观点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市场。 在这些人看来，冲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能够靠武力和威慑获取利益的时代也已经过去了，利益的交换才是现在的主流。 但这怎么可能呢？ 人类本来就是一种好斗的生物，只要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个体”的概念，冲突就永远不会停止...... 想到这里，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于是继续开口说道： “我们必须要让他们意识到一点：战争并不是破坏整个世界秩序的唯一方式。” “或者更明确地说，我们必须让他们看到我们在未来发展中的重要性。” “很不错的想法。” 老人鼓励似的点了点头，赞许地说道： “你能从这个角度去思考很不错.......那么，具体的策略是什么？” “氦3。” 鲍勃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们要从月球上拿到氦3。” “航天技术是目前我们所掌握的唯一一项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技术，也是唯一有可能打破核聚变技术全球分配格局的技术。” “如果我们能实现氦3材料的廉价获取，他们就必须把我们纳入聚变技术循环中去。” “因为，相比现在他们使用的重水，氦3无论在能量密度、还是在清洁性上，都具有极大的优势。” “所以，我想我们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时隔五十年，我们应该.......再到月亮上去一次。” “为什么不直接用航天技术去跟他们做交换？” 有人开口问道。 鲍勃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华夏人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我们不直接交出所有航天技术，用来换取核聚变的发展机会？” “但我要说，这是最愚蠢的做法。” “当你手里有一把猎枪的时候，你最好不要直接把它交给你的同伴，而是用它去打下猎物，把猎物放在他们的面前.......” 第四百零四章 用蚂蚁的速度爬向月球 两天之后，陈念回到了成都。 超导工业、聚变工业的基础已经基本建立，接下来将要去发展的，就是一系列下游产业和衍生技术了。 对于这一点，陈念倒是并不着急。 事实上，哪怕是在华夏这样成熟的技术积累和强大的动员能力下，想要在短时间内实现这两项新技术的全面铺开也是不可能的。 他自己的心理预期是10年。 10年之内，实现绝大部分技术领域的全面替代，初级成果普及率、覆盖率达到100%。 在这个基础上，二十年内完成整个社会形态的转向，到那个时候，整个华夏，才算是真正进入快车道了。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陈念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果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已经习惯了在这个城市的生活了。 虽然他的行动轨迹一年四季都是办公室、家、实验室三点一线，但只要一回到这里，就有种“被保护起来”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与真正意义上的“保护”当然没有任何关联，而是某种心理舒适区。 看来，是时候把父母也接过来了？ ----还是算了。 上次打电话他们还催婚来着，住在一起恐怕更麻烦。 革命尚未成功，哪有心思谈什么儿女情长？ 想到这里，他重新坐直了身子，开口对沙发上的陈果说道： “陈教授，乔麦的事情你帮着安排好吧，她打算是要去卡塔尔的，必要的时候，给她一些便利。” “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陈果点头回答。 其实在他心里，乔麦算是一个去解决陈念的“个人问题”的好方向，但通过几次试探，他也确定了陈念暂时没有这个想法，所以哪怕是对话里提到，他也不会不识趣地去延伸话题。 “那就行。乔麦在液压领域还是比较有天赋的，我估计再过十年，她可能会成为领域内的技术领军人物。” “趁着年轻的时候，得让她多锻炼锻炼，改给的资源也要给到。”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这话说的......老气横秋！” “说真的，你们在ah见面的时候，你跟她不会也是这样说话的吧？” “那倒不至于。” 陈念连忙摆手。 虽然说在很多人的偏见里总喜欢把学霸啦、科研人员啦、理工科天才啦之类的描述成某种“智商高、情商低”的形象，但其实事实根本就不是如此。 什么叫情商？ 其实无非是对“人情”这一套逻辑的理解程度，它本身也是有迹可循、有理论支撑的。 智商高的人会理解不了这种东西吗？ 至少陈念自己是能理解的。 所以，哪怕没有前一世的经验，他也不可能干出来在别人面前摆谱开官腔的事情。 “那就好，你们毕竟先是朋友，才是同志，关系上没必要太生疏。” “我知道的----不聊这个了，我回来的路上收到消息，说老美准备重启探月计划了？” 陈果立刻点头，回答道： “是的，刚刚放出的小道消息，官方还没有正式公布计划。” “但大概率，这次他们是玩真的，而且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氦3去的。” 陈念的眉头微微皱起。 用氦3来取代氘元素作为聚变反应物本身并不是一个多么离奇的想法，事实上，在聚变理论诞生之后，学术界普遍都认为相比氘，氦3是更适合的反应物。 原因很简单，氦-3与氦-3之间的聚变反应是一种更高效的聚变过程，其反应释放的能量比氘-氘聚变的能量高要得多。 同时，氦-3聚变产生的中子数目较少，相对能量损失也较低，这对于控制反应堆中的辐射损失和材料损伤有着极大的优势。 之所以它没有成为主流研究方向，原因其实只有一个： 这玩意儿在地球上的存量太低，倒是在月球上储量丰富。 现在的技术环境下，人类维持个近地空间站的运转都费劲，更别说登月还要实现商业化运输了。 当然，对华夏来说，这是必然要迈出的一步。 后续无论是使用太空电梯、还是以大规模空中平台为跳板去做多级发射，都是可行的方案。 可老美？？ 在没有常温超导材料打底的情况下，他们要搞大规模登月，似乎是有点过于痴人说梦了吧。 “你觉得他们能成吗？” 陈念开口问道。 “不好说，毕竟登月这事情，几十年前他们就已经做过了，现在无论是航天、电子还是机械领域，技术都有极大幅度的提升，他们想要再复制一次，恐怕也不会太难。” “唯一的问题就是，登月是一项专有程度极高的技术----或者我们叫特异性技术。” “特异性技术本身是非常容易失传的，而当年他们的载人登月全套系统也压根没有达到‘量产’的标准。” “别说现在已经过去了40多年，哪怕就是在上世纪80年代，他们所有的技术人员都还活着的情况下，实际上登月技术都已经到了失传的边缘。” “如果现在他们想再搞一次的话，一句话：没有作业可抄，从头再来。” 陈果说完了自己的判断，对面的陈念也是点头赞同。 “跟我的想法一样。” “用大炮上月球，和用火箭上月球，技术路径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那次登月，成果到底怎么样？” “我们相信他们是取得了不错的成果的。” 陈果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好吧。” 陈念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不过他倒是清楚地记得，在自己的前一世，那台按照老美标准设计的玉兔一号探月车，可是在月球表面上吃过不少亏的。 直到采用了国产技术替代，玉兔二号才算是平稳地走了下去。 至少从这个角度来说，照搬他们的经验并不合适。 “不管怎么样，他们决定要自己启动登月计划，就意味着我们此前预计的用一部分核聚变技术来换取对方全套航天工业成果的打算已经破产了吧？” “他们手上就剩那么点筹码了，还打算要赌到底，也真的是把自己的民族性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陈果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也没那么夸张......按照他们现在的水平，一次登月加返回最多也就是两年到三年的时间。” “他们不但不是在赌，反而是相当谨慎了。” “毕竟，在两年到三年之内，我们的航天工业不可能达到他们的水平，到时候他们如果失败了，也还有反悔的余地......” “没有了。” 陈念打断了陈果的话。 “两年到三年，我们确实不可能实现航天技术的全面超越，但搞出一两个典型项目来，还是不难的......” “毕竟，不就是上个月亮嘛.......倒也没什么难的......” ....... 送走陈果之后，陈念并没有立刻离开办公室，而是顺着刚才的话题，立刻开始着手梳理探月计划所需要的技术。 实际上，他说“上个月亮没什么难的”还真不是吹牛逼，别说现在有系统这个大杀器在了，就算没有又怎么样？ 上一世，华夏在2007年首次发射了嫦娥一号探月卫星，随后在短短的6年时间之内，先后发射了嫦娥二号、嫦娥三号，并且成功实现了第一次月球软着陆。 那才是2013年，距离第一枚探月卫星发射才过去了6年！ 而在这一世，华夏探月工程的进度相比上一世还要快一些，嫦娥二号的发射时间提前到了2009年底，而嫦娥三号项目主体建造和准备工作也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顺利的话，在今年年底到2013年内上半年，就可以实现登月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到月亮上去”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问题。 问题在于，怎么上月亮上去，并且带回来足够的样本，为后续的大规模采矿做准备。 在这个过程中，核心其实包括两个部分： 第一个是实现问题，要用什么样的技术，把大重量的探测和采掘设备送上月球，并保证其能顺利返回。 第二个是成本问题，以什么样的设备形态，尽可能压低地月往返成本。 对于前一个问题，陈念其实没打算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毕竟大力出奇迹，金属氢可不仅仅是超导体，还是一种极其恐怖的含能材料。 再加上此前t发动机的技术积累，新发动机+新燃料，送个小型挖掘机上去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关键还是在于成本部分。 去月球的目的是为了挖氦3，挖氦3的目的是为了提高聚变反应堆的效率。 而如果采掘成本高于效率提高的收益，那就纯粹是得不偿失了。 陈念轻轻地敲着桌子，思考着可能实现的技术路线。 根据他的经验，在短期内能够实现的、大规模降低航天成本的技术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主要就是火箭回收、航天飞机、高空辅助发射、磁弹射、高空飞行器捕获这几个方向。 其中火箭回收在上一世发展得最成熟，跟现有的技术路线也最贴合，毫无疑问地，陈念把它放在了最高优先级上。 而航天飞机这方面，在有了火箭回收技术之后，它本身应该说是比较鸡肋的，但巧就巧在华夏提前点出了t技术，导致航天飞机的前景一下子就变得广阔了起来。 至于高空辅助发射，这玩意儿原本的路线是用高空气球去辅助发射，稳定性差的离谱，本来应该是第一个被淘汰的，但就那么巧，华夏正在搞空中平台项目，这让它一跃成为了想象空间最大的技术。 紧接着是磁弹射，超导体+电磁轨道技术给了它实现的空间。 高空飞行器捕获----大型运输机、t发动机打下了技术基础。 一圈看下来，居然每一个方向，都是好方向！ 陈念不由得扶额。 不整理还好，一整理下来他才发现，在这不到10年的时间里，华夏打下的基础，还真是比他想象的要更牢固...... 选择恐惧症犯了，谁懂啊？ 老美怕是完全没有这种烦恼吧...... 犹豫了良久，陈念也没有最终敲定下方向，更扯淡的是，这几个方向所对应的核心设备，在系统里解析所需要的源点数量都差不多，都是在500点上下浮动。 完全没办法抉择。 他叹了口气，仰头靠倒在椅背上，心里暗暗想着： 不如就搞个航天飞机算了，还能把空间航线提前开起来，以后自己也能蹭蹭，上太空去看看...... 不过还是想搞高空辅助发射啊。 大就是好，悬浮岛才是男人的浪漫好吗？ 南天门项目能不能快点...... 正当他在心里默默纠结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随后，李想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他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李想好奇地问道： “遇到什么难题了？” 陈念摇摇头，回答道： “没什么难题，选择太多，没法挑了。” 他把自己的考虑给李想大致一说，后者也是哭笑不得。 “你这真的是够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不过说真的，既然其他技术路线都已经有积累了，你干嘛不直接开个新的路线？” “新路线？” “对啊，搞个别的东西，技术不重叠，说不定还能拉动其他方向发展呢。” 听到李想的话，陈念倒是也回过味来。 确实，是个好思路。 但问题是，搞啥啊？！ “那伱说搞啥？” 陈念目光炯炯地看向李想。 他不怕对方说出天马行空的点子来，就怕他没有想象力。 李想略微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 “其实我之前一直在疑惑，为什么火箭发射的初速度一定要那么高。” “按直观感受来看，只要向下的推力大于重力，我拿个无人机吊着自己，也是能飞到太空的吧？” “是这样没错的。” 陈念点点头，回答道： “理论上说，只要推力够，你就算是用蚂蚁爬的速度，也能爬到月球。” “之所以要高速，是因为必须突破第一宇宙速度----你可以把火箭想象成炮弹，打出去就不管那种，就很好理解了。” “不过，现在的火箭发射也不是一锤子买卖，中间是要经历多级加速的.......哎？” 陈念眼睛一亮，突然明白了李想的想法。 而李想也顺势接话道： “所以如果把这个加速过程改成匀速......也是可行的？” “成飞不是已经准备去搞电力航发项目了吗......这玩意儿能行吗？” 陈念猛地点点头，回答道： “有搞头！” 这时候的他脑子里已经冒出了一个此前从未设想过的画面： 一个携带着太阳能面板和金属氢电池的飞行器从居民楼顶缓缓升空，然后以每秒一米的速度慢慢爬向太空，在进入外空间之后点燃小小的烟花火箭，把自己送入太空...... 这个画面还可以再优化。 等氦3被大规模采集回来以后，聚变堆小型化再也没有难度。 如果能搞出无工质发动机的话，那就真的是全新的时代了........ 第四百零五章 演习启动 跟李想讨论完航天技术发展方向的问题，陈念终于算是结束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就彻底停止了思考，实际上，哪怕是在跟李想和王建成吃饭的时候，他的脑子里都还在不断地过着有关“电动力上太空”的事情。 这玩意儿你说它好实现吧，确实是好实现，毕竟在常温超导技术的加持下，电动机的动力极限是几何倍数提升的，大气层内随便飞，根本没任何难度。 可你你要说不好实现，那也是真的有困难。 原因很简单，太空里可没有大气。 没有氧气就是没有工质，没有工质的情况下，传统的“风扇发动机”就没有用武之地。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要么是像陈念脑子里那个画面一样，额外安装喷气式发动机，要么就真的只能.......搞无工质发动机了。 想到这里，陈念不由得长叹一声。 靠，绕来绕去，敢情又绕到南天门项目上去了？ 真要这么搞，还不如把电力发动机装空中平台上呢。 果然，空天母舰才是人类最终的归宿....... 不过，他倒也没有立刻放弃，而是打开了系统，去测试了几种无工质发动机的源点消耗。 结果令人失望。 无论是电磁推进、离子推进还是传说中的引力推进，源点消耗全是问号。 ----也好，至少证明这些东西还是存在的，只是现在的技术积累达不到罢了...... 陈念无奈地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一旁的王建成好奇地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开口问道： “学长，出啥事了？你咋一分钟一张脸的呢？” 听到这话，李想忍不住有些好笑。 “你别管他，他想事情呢，估计是我给他出馊主意了........” “也不算馊主意吧。” 陈念摆了摆手，回答道： “就是绕来绕去绕回来了，没事，先不管......这玩意儿也不是紧要工作。” “什么工作啊？” 王建成好奇地问道。 “航天，或者准确地说叫空间投送。” 李想简单地给王建成复述了之前跟陈念的讨论，王建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问道： “为啥不用太空电梯？” 这话听得陈念一愣，随后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太空电梯这种东西在当前环境下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高效率，它的核心设计理念，其实就是要解决一个‘持续加速’的问题，让人类可以在相对较低的初速度下进入太空。” “但问题是，它只会存在于技术发展的末期----应该说，它更像是一种技术高度成熟之后的降级、下沉方案。” “就好像摩托车发展到顶峰进化出小电驴一样，更低的里程，更慢的速度，更便宜的价格才是竞争优势。” “你要问原因的话，其实也很简单：太空电梯对材料的要求太高了，如果人类的技术能满足其材料要求，使用其他的方向反而可以节省更多成本，达成更高的费效比。” “一句话，它可以是填补缝隙的沙子，但肯定不会是组成主体的基石。” “不过，它也确实算是一种极为宏大的浪漫主义幻想吧----就跟戴森球一样。” 他的话刚说完，王建成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是说现在碳纳米管已经能达到太空电梯的强度了吗？我之前还很期待来着。” “碳纳米管只是在理论强度上能达到，但难道工程上是以理论强度来计算的吗？” “材料的晶间缺陷怎么考虑？便宜怎么考虑？怎么量产理想的无缺陷材料？安全系数达不达标？” “这都是问题，还都是短期内无法解决的问题。” “只有技术发展到‘超预期’水平之后，人类才有可能回过头来搞太空电梯......” “明白了。” 王建成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很显然，陈念的这套逻辑是能说服他的。 “那你现在打算咋办？还是顺着原来的几个方向走吗？” “是的，先看看，暂时先把电力发动机这条线点出来吧。” “伱这话说的.......就跟这方向多简单一样，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估计能直接气死。” 李想忍不住插了一句话，三人相视一笑，最终还是跳过了这个话题。 晚饭吃的简单，自然也花不了多少时间，饭后三人都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沿着园区的小路散步，跟王建成聊一些出国有关的事情。 他下周就要动身去卡塔尔了，虽然全程都有人带队保障，但第一次离开熟悉的国内环境，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所以到时候自由活动时间，我可以去当地商场购物吗？还是说必须在规定的驻地范围内活动？” “......让李想跟你解释。” 陈念懒得回答这种幼稚的问题，于是便干脆抛给了属于大情报口的李想。 后者同样是哭笑不得，但看着王建成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还是耐心地解释道： “关键人员出国、尤其是保密人员出国，在流程上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自由的。” “理论上来讲，你确实可以在自由活动时间出去闲逛，但问题是，这种所谓的‘逛逛’，跟你理解的是不同的。” “你在前一天晚上就要写好出行计划，报告出行目的，细节到你的每一个落脚点、每个落脚点的停留时间、事项、活动轨迹都要说明。” “真到了要去的时候，会专门有一个小组对你进行交叉监护，如果你的行动脱离轨迹，哪怕只是一分钟，也是严重的管控事故。” “当场可能不会处理你，但这一天晚上你都别想睡了，老老实实写报告吧。” “所以，我建议你不要乱跑----老老实实在驻地等着，自由活动时间之外，组织会安排一到两次的集体活动，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娱乐时间。” “不过也要注意，绝对不能脱队，要不然，在你的履历上，这会是一个隐藏的污点......” “这么麻烦？” 王建成惊讶地问道。 “那不然呢？你以为那你手里掌握的是什么东西？那是能颠覆未来陆军作战方式的技术。” “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你们这个组，只不过我们现在是严防死守，暂时没有出现泄密情况罢了......” “那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王建成从善如流地说道。 看着他的表情，陈念不由得有些感慨。 还是年轻啊。 无论你怎么样，对外界的世界都还是抱着好奇的心态的。 不像自己，这把年纪了，已经不打算出去看看了。 ----嗯，真要出去也不是不可能，啥时候不分里外了，就是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出去的时候了...... ...... 几天之后，在陈念开始跟606、624、621几个所启动新的电力发动机项目时，另一边，王建成已经跟着技术团队一起飞到了卡塔尔，到达了位于多哈东北部的拉斯拉凯拉临时驻地。 实际上，与其说这里是“驻地”，倒不如说这里是一座新规划的工业区。 大规模的基建活动已经展开，到处都是临时搭建的铁皮板房和来自国内的大型基建设备，场地上的工人操着熟悉天南海北的华夏口音大声交流，这样的情况甚至让李想忘了自己已经身处卡塔尔，反倒怀疑这是某个西北地区的新建基地。 也只有当他看到“大工地”外两公里处那条崭新修建的飞机跑道上正在起降的重型运输机时，他的才算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而这时候，他的感受只能是用“魔幻”来形容。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想想10年之前，哪怕是在自己的国土上，我们还要时刻防备着来自对手的高空侦查、电子挑衅，军机别说肆无忌惮地起降飞行，连驶出机库，有时候都会被算作一种危险行动。 但现在，我们居然已经开辟了自己的第一个正式的“海外基地”，还是一个建制齐全，具有足够战斗力的基地。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自己之前构想的“通过大型空中平台实现战略投送”的目标，已经以一种新的形式得到了实现。 而在这个目标实现之后，华夏对这片区域的“掌控力”，也在肉眼可见的提高。 毕竟是东亚怪物房里养蛊出来的头号怪物啊，别说在未来的远期规划里，这里将要驻扎的是一整个合成旅了，哪怕是以现在半个合成营的标准，都已经可以随时随地给这里的任何一个对手上一课了。 ----当然，也许有些刺头并不相信这个事实，按照他自己得到的情报，反对阿拉伯半岛一体化的国家中，土耳其就是跳的最凶的那一个。 但王建成知道，在这一次的联合演习之后，所有一切的质疑，都将会化为泡影。 他对这一点很自信。 不单单是因为装备的压制，更重要的，还是他们手里已经接近成熟的大杀器。 湛卢。 这个ai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远远超过所有人的想象，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它确实已经颠覆了现代陆军作战的方式。 至于具体的战斗力如何...... 六天之后的演习，将会成为它独自表演的舞台....... 穿过工地的外围，王建成终于到达了真正的驻地内部，这里的基建情况相比大工地要好得多，营房已经基本建成，包括雷达在内的各种各样的设备已经到位，乍一看上去，跟他在国内见到的那些营级驻地其实没什么区别。 放下行李之后，王建成来不及休息，战情分析会议的通知已经发到了他的个人中断上，他立刻前往指挥中心，准备讨论这一次演习的计划。 而等他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几个指挥员已经开始了讨论，这里的所有人都认识他，不用做额外的介绍，只是简单点头之后，讨论便继续进行。 “.......所以这次演习我们主要是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空军的‘空中飞镖’科目，因为参与方空中力量比较悬殊，这部分的竞赛、实战意义都不大，实际上是以表演为主。” “有空军方面配合，我们就不去多考虑了。” “第二个部分是海上搜救演习，位置是波斯湾----没什么好讲的，走过场定调子的东西。” “第三个部分，陆军联合演习，才是我们真正要考虑的东西。” “这次的联合演习会分成红蓝两支队伍，我方、俄方分别担任红蓝两方领队，各自带领多国参演小组中一分为二的一半参加演习作战。” “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的作战目的不在于‘战胜’，而在于‘共同战胜’。” “也就是说，作为红方，哪怕我们能纯粹依靠自己的力量赢下演习，也不能这么做。” “我们需要保证各个参演小组的协调配合，保证其在演习中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我们必须要保证的，是最小的战损，和友军单位的最高存活率。” “这一点，在我们此前的计划中也已经说清楚了，能做到吗？” 听到他的话，指挥室里的几人全部皱起了眉头。 事实上，哪怕是完全处于己方指挥体系之下的直属队伍，在高烈度的对抗环境下，想要去谈“以最大程度降低战损为目标”，都是一件比较夸张的事情。 因为你没法保证作战过程中不出现意外，也没法要求对手方按照你的计划去配合你的表演。 老毛子再衰弱，那也是久经战阵、实战经验丰富的强力对手，双方的陆军装备代差不算太大，想要打赢不难，但大胜？ 谁也不能打包票。 更何况，现在还要带一帮子拖油瓶....... 眼见没有人回答，总指挥猛地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 “要是都不回答，那我就当你们都默认了。” “正式开始之后，就按想定战情执行吧。” “到时候要是中途出了岔子，或者是达不到预期战果，你们所有人，就等着吃挂落吧！” 总指挥的语气严厉，其他人想要开口反驳，但却又觉得不是时候，于是只好闭上嘴，默默点头。 然而，就在这一片沉默之中，王建成却突然开了口： “我们可以试试----不是没有办法。” 听到他的话，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于是便继续开口说道： “具体作战上的事情我不了解，也不参与。” “但是，作为这次的技术保障人员，我个人认为，如果能在技术上做出一些调整，我们想要达到预期的作战目标，难度可能会有所下降。” 他的话说的比较保守，但所有人都能听出他话里表现出来的自信。 “具体怎么做？” 总指挥开口问道。 王建成没有犹豫，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把小组成员所有参演单元接入单向数据链，由湛卢对其进行统一调度。” 听到这话，总指挥的眉头皱了起来。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没有完善的数据链系统，我们的指挥是没有着力点的.....” “没关系，他们不需要有。” “反正我们也不指望他们真正发挥作战效力，所以，我们需要的信息，只有位置信息而已。” “他们要做的事情，就仅仅是......跑位而已。” 第四百零六章 超越时代的战术 几天之后，跨越-2012演习正式开始。 按照王建成的部署，所有参演方作战单位全部接入湛卢系统，达成了事实上的协同指挥。 黄沙漫天，位于iran某地的演习场地上，所有参演方全部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伴随着导演部的一声令下，演习正式开始。 全世界的目光都已经聚集在了这片沙漠之上，乃至在上万米、数十万米的高空，也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下方的滚滚尘烟。 此时此刻，角楼。 鲍勃终于干回了自己的老本行，重新坐回了沙盘前，对这一场远在上万公里之外的“战役”开始了推演。 他的身边站着好几个位高权重的陆军指挥官，哪怕是负责沙盘调度的，都是上校以上的军衔。 全能的助理一边接收着来自间谍卫星和高空侦察机的情报，一边向指挥室里的众人报告着最新的战况。 “.......这次演习对方模拟的是野战陆军遭遇战，排除了所有可能对作战本身造成压倒性影响的空中优势、电子战优势。” “演习双方都不是用电子干扰手段、不使用高空侦察机。” “空中力量限于小型低速无人机、直升机，同时为了拉平差距，红蓝双方都配置了华夏方面最新的侦查装备。” “可以说，他们是将现代战争拉回了二战时期----这不是一场实兵综合演练，更像是单纯的战术对抗演练。” “对抗的双方需要在极为理想化的条件之下，对手头的军力做出最极限、最完美的调度，从而去取得战斗的顺利。” “他们的这种思路很......复古。” 说到这里，助理略微停顿了片刻，而他脸上的表情，实际上已经暴露出了他的疑惑。 这样的演习有什么意义呢？ 在当前，现代化作战越发追求三位一体、追求信息差的前提下，你要去搞战术演练？ “战术”本身的意义，在装备对抗面前，已经下降了太多了。 你再怎么穿插、再怎么协同、再怎么伪装突袭，都逃不过一发精确制导炸弹的攻顶袭击，与其去演练战术，还不如想想怎么去开发更强的防控火力吧？ 而同样的，指挥室内的众人对这个演习剧本也是面面相觑。 “我不明白这次演习的意义是什么......当然，我们也会有类似的演习，但这类演习普遍都在连级规模以下。” “达到营级规模以后，一支作战队伍已经开始具备全体系作战能力了，不去充分发挥体系的作用，反而舍近求远？” “是的，我也看不懂......我只能认为，华夏人是在犯傻，他们选择的方向错了。” 听到众人的讨论，鲍勃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 当然，他并不否认众人的质疑，可问题是，他比所有人都更清楚一点： 华夏人不是没有，而是不用。 他们没有成体系的作战框架？他们没有空中优势？他们没有远程精确打击能力？ 开什么玩笑，他们太有了。 光是一发东风-17，就已经足够让己方在常规战场上焦头烂额了，而他们偏偏就不用。 这就意味着，他们所想要去尝试、或者说验证的东西，实际上可能根本不在己方的想象范围之内。 想到这里，他略微抬起手，开口说到： “先不管他们这次演习的目的是什么，先看演习的进展吧。” “前方的信息怎么样？红蓝双方最新的动向是什么？” 听到这话，助理连忙查看了最新的情报，随后指挥几个上校对沙盘重新进行了布置。 “按照卫星图片和前方记者报告，双方目前已经完成了第一波相互侦查，绝大部分兵力布置已经暴露。” “目前，红方和蓝方采取了完全不同的策略。” “蓝方的装甲单位开始集结，分成东西两支分队向目标点进发，红方则仍然呈松散队形，暂时没有看出来整装集结的趋势。” “双方选用的战术都比较常规，现在信息还不明朗，进攻方向还不清晰的前提下，红方的选择也并不让人意外。” “毕竟，机械化部队的行进速度很快，再加上他们配置的远程火力，哪怕是小队遇敌，也能打出相当的互换......” “疏散化作战？” 鲍勃突然插嘴道。 助理愣了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 “是的，看上去有疏散化作战的意味.......等等，如果以两支陆军的装备水平来判断......他们双方都能达成疏散化作战的基本条件。” “但问题是，他们的指挥能力能做到吗？” 这话一说出口，指挥室里众人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事实上，他们都是陆军的精英，虽然嘴上看不起所谓的“战术”，但实际上，在“装备至上”这个大前提下，他们每个人，对现代化战术的熟悉程度都不低。 而疏散化作战，则是近几年才被提出来的一种全新的作战方式。 它依托于更强力的指挥系统、更便利和稳定的数据链体系、更迅速高效的战术执行水平，是专门被提出来、用于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毁伤过载”形势的作战方案。 它的基本原则就是在保证战斗力完整的前提下，尽可能让每个作战单元具备独立作战能力，将整体任务拆分成数百、数千甚至上万个次级任务，通过对每一个最小作战单元的实时调度，以敏捷化的指挥方式去规避敌方打击、寻求战果突破。 ----听上去很美。 毕竟，如果能做到成熟的疏散化作战，每一个作战单元的效力都将会被拉到最高，一次战役中打出所有的弹药储备不再是神话，所谓的“火力浪费”则会被降到最低。 美国之前已经被淘汰的“幽灵舰队”计划，就是海军实施疏散化作战、或者他们叫做“分布式作战”的一次尝试。 只不过，那一次的尝试他们更侧重于装备方向，而现在的华夏......似乎是在体系上有了突破？ “不可能......这次参演的作战单元超过400个，其中有一大部分还是来自卡塔尔、沙特、iran的落后装备。” “他们甚至没有完善的电子系统，更不具备数据链统合指挥的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去实现疏散化作战？开什么玩笑呢？” “哪怕是最天才的指挥官，也绝对不可能做到！” 听到这话，鲍勃缓缓点了点头。 是的，这样的指挥方式对指挥员的负担太大了。 要知道，想要做到对全局的细致到最小作战单元的精确掌控，依赖传统的分级指挥体系是远远不够的。 命令会变形、执行情况会变形、战术会被一线人员以灵活的方式去做“随机应变”，而每一次的变化，都有可能导致指挥官初始决策和最终目的的偏离。 这也正是最能体现指挥官天赋的关键点。 能不能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穿针引线、去对整场战局做“缝补”，就决定了指挥官在整场战役中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可问题是，哪怕最天才的指挥官，也不会尝试去调度一个机枪阵地的位置。 原因很简单，人脑是有极限的，算力也是有极限的。 盲目追求细节上的精确，可能会导致指挥官忽视掉全局的战情。 “这也许只是一个假象。” 鲍勃开口说道。 “他们不一定是在做疏散化作战，也许只是打算依托远程火力和较长的战线去增大侦查范围，尽可能获取更多的信息。” “毕竟，这次的演练中，双方的侦查手段都是有限的，信息的重要性便显得更加关键了。” “付出一定的代价去换取信息，这很划算......” 众人纷纷点头，但紧接着，就在几分钟之后，最新传来的情报，却击碎了他们的所有“预判”。 红方的战线开始动了起来。 在如鲍勃所说的一样获取到相关情报之后，混杂的、庞大的战线开始以一种极为复杂的方式被调动起来。 相邻的几只小队互相配合，开始形成火力节点，而在一波打击完成之后，没有任何停顿，这支合成小队又迅速解散。 远火分队不断地转移着阵地，步坦分队放弃了传统的夺点战术，反而凭借着其卓越的越障能力，开始在火线中间穿插，吸引了大量蓝方轻重火力。 从上帝视角来看，调度最精确的那支步坦分队，几乎是在贴着对方的打击极限机动。 再向北一公里，就会进入对方反坦克阵地的打击范围。 再向南一公里，就会被返航的武装直升机逮住。 精美绝伦的操作让鲍勃都忍不住感叹。 “这才是手术刀式作战......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们是处于信息双盲的状态，我甚至会觉得这是一次信息差造成的代差式打击......”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就算能了解蓝方的部署情况，也不可能完美执行下去吧？” “他们的突防编制，甚至是以单车为最小单元的......”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所有人都已经被更加惊人的调度惊呆了。 在整体装备数量有限的前提下，红方几乎将所有作战单元的潜力压榨到了极限。 一个作战单元进行多节点作战已经成了基本操作，最夸张的是，一支低空防空小队，居然直接跨越了整条战线，守住了几乎所有受到蓝方武装直升机突袭的节点！ “我看出来了。” 鲍勃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随后说道： “他们这次演练的核心不是疏散化作战----虽然整场战斗，这个理念都无处不在。” “但实际上，他们真正在做的，是优化战斗力的梯次配置。” “红蓝双方中，华夏和俄方的装备战力都很强，但参演的其他附庸方就不一定了。” “可每一次，华夏所代表的红方，都能在最极限的情况下、在最合适的时机里，用他们的强势装备给附庸方负责的弱势节点补位。” “在补位的同时，弱势装备会被调度到其他节点，对抗蓝方更弱势的队伍。” “这样以来，几乎在每一个节点上，他们的战斗力，都是要超过蓝方一截的......” “这简直是战场上的奇迹......哪怕是在我们的上帝视角，要做到这一点都不容易。” “计算量太大，决策时间太短，我不认为我们中有任何人能够做到。” 会议室里的众人沉重点头----是的，真实的战场可不是兵棋推演，一个指挥官需要考虑的绝对不是“把一辆坦克从a点开到b点”，而是“把一辆已经超负荷运转随时有可能故障的坦克，跨越70度高温的沙漠，在始终处于己方通讯覆盖范围的前提下，从正在面临敌方炮火袭击的a点，调度到即将受到敌方步兵渗透的b点”。 变数太多，影响决策的信息点太多了。 没有人能做出完美的计算，甚至推导出几条可以执行的策略也很难。 除非，这个指挥官不是人，而是一台快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 等等？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他们互相确认着眼神，惊骇的神情已经暴露了他们的想法。 “人工智能？” 鲍勃首先开口。 “很像.......非常像！” “这太符合人工智能的决策方式了，我不知道各位有没有玩过一些类似的战略游戏，但我想说，现在华夏的作战方式，就好像是战略游戏里的超级电脑！” “而更可怕的是，这台超级电脑的背后，还站着一批顶级的指挥官！” “让情报部门迅速去确认这个信息！” 鲍勃当机立断地开口道。 而此时，这一场演练已经毫无悬念地落下了帷幕。 红方大胜，战损率低得吓人。 在看到确认后的结果的这一刻，鲍勃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华夏对这次演练的态度如此“开放”。 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是绝对无法被泄密的战术，也是绝对不可能被针对的策略！ 在他们成体系精确化指挥的面前，己方引以为傲的治安战、小规模作战技术，简直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世界彻底变了。” “他们摧毁了我们的最后一道防线。” “从今天开始，我们哪怕是在小规模作战和代理人战争上，也不再具有优势。” “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演习设定成这样的形式了.......这场仗就不是为他们自己而打的！” “我们早就应该想到，华夏怎么可能抛弃自己最大的优势......恰恰相反，他们是要靠着自己的技术优势，硬生生地把某一些盟国的陆军战力抬起来！” “这是他们的威胁......也是警告。” “真好笑----国会上周还讨论过通过代理人战争来扰乱华夏部署的议题来着。” “现在，这种策略，也即将要沦为泡影了.......” 第四百零七章 gai “陆军战斗力飙升？跨越2012演习达成惊人战损！” “罕见高调出场，释放了什么信号？” ...... 办公室里，陈念看着略微有些夸张的新闻报道标题，不由得哑然失笑。 “最近够飘的啊----还是说，你们要求的？” 对面的陈果懒洋洋地回答道： “差不多吧，算是我们要求的。” “事情都干了，必须得说明白，要不然万一人家没听懂，那不是白干了吗？” “跟豺狼打交道，就不能太含蓄，你一含蓄，人家还以为你认怂了。” “不如把话摆到台面上讲，反而更有说服力。” 听到他的话，陈念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始终认为在过去的某一些时刻，确实过于低调了，甚至隐约有点“委曲求全”的嫌疑。 毕竟，这个世界就是在对抗和威慑中发展的，作为一个成熟的领导者，绝对不能把国家的概念拟人化。 复杂的系统承载的是极致的理性，而支撑理性的依据则是冷冰冰的利益。 你不能指望自己的示好和低姿态能得到对方的青眼，因为弱势的地位反而会招来进一步的掠夺。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把话说的大一点呢？ 反正人家又不会真的听你说话，他们看的只不过是你真正在做的事情。 把话说大一点，至少还可以在内部环境上获得一些收益...... 想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 所谓自信心的转向，确实也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下一个目标就是非洲吗？我以为我们会先从东南亚开始动手的。” “非洲那块地方.......在核聚变技术诞生之后，价值可以说是急剧下降。” “我们去争那里干嘛？难道还要去挖石油挖煤？” “不是。” 陈果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一步跟你想象的可能有点不一样......去非洲，目的不是为了自然资源，也不是为了任何物理性质上的利益，而是为了建立意识形态上的优势。” “相比起东南亚，那里的社会形态更加......落后，更适合进行一些，你懂的，的改造。” “并且，在技术代差拉大到极限的前提下，那里对我们的接受程度也会大幅提高。” “怎么说呢？一个示范村？” “示范洲。” 陈念瞬间理解了陈果的意思。 他倒是真没想到，上级对未来的规划居然已经达到了这样的高度。 这不是什么五年规划、十年规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是百年规划。 而这个规划的目的，也指向了某个几乎位于终点的宏伟目标。 “还真够夸张的......目前准备从哪些国家入手？” “排除掉包括摩洛哥、突尼斯在内的几个经济比较发达的国家，再排除掉宗教形态比较保守的黑绿国家，剩下的也就那么几个。” “最有可能的，还是埃塞。” “毕竟我们在那里的根基最深，也已经建立了一定的军事影响力，作为出发点，是比较合适的。” “明白了......难怪最近海军的出访计划搞得那么大张旗鼓。” 陈念不由得有些期待起来。 非洲......最终会变成谁的非洲？ 或许不是我们的，但应该，也绝对不会是别人的了。 不过，这项工作的难度恐怕远远不像陈果口中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的那么简单。 想要建成一个“示范区”，不可能仅仅依靠科技的灌注和生产力的提升，更重要的还在于，怎么去实现意识形态的柔和转向。 一旦操之过急、或者出现根本性的方向错误，就很有可能酿成类似于1960年的那种惨剧。 ----不，应该说，在非洲那片地方，情况可能会更加严重。 他们可是在没有任何外来因素影响的情况下，都能干出屠村的事情的势力。 真走到了那一步，就不是“不能戴眼镜”了，有可能会演变成“不能呼吸来自某个方向的空气”。 思绪有些飘远，陈念赶紧摇摇头收了回来。 他暂时把这些荒诞的想法放在了一边，转而跟陈果聊起了有关电力发动机的事情。 “......目前我们在电动发动机方面的技术整合已经告一段落了，跟我之前了解到的信息不同，沈飞那边其实很早就开始在做电动飞机的项目了。” “就在今年上半年，他们才试飞了一款小型的运动双座版电动飞机，续航一百多公里----还算是不错。” “不过，这架飞机的发动机和储能模块都是基于金属氢出现以前的技术设计的，整体算不上先进。” “尤其是电动机设计方面，可能连目前新能源汽车领域的成熟度都达不到。” “相比之下，更适合这个项目的是空客的e-fan项目。” “这个项目在2010年前后启动，涵盖了包括发动机、传动、整机系统等等方面的所有技术，并且据说今年已经完成了第一次非公开的实验飞行了。” “如果能拿到他们的技术，对我们来说会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当然，要是能直接把人挖过来，那就更好了......”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笑着说道： “所以伱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想想办法？” “对啊，不然呢？” 陈念理所当然地点头回答。 事实上，这东西如果真要自己搞，靠系统去解析也花不了多少源点，但问题是，整个技术的繁琐程度还是太高了，光是技术输出这个环节，可能都要占用他一两个月的时间。 现在的他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徒手画f-22的少年，他手头有更多更紧要的工作需要处理，所以也不得不开始考虑“技术的性价比”了。 再说，如果能白嫖的话，为什么要自己动手？ e-fan虽然不是什么跨越时代的惊人成果，但毫无疑问，它的启发性是极强的。 在上一世，这架飞机出现之后，各国都启动了相应的电动飞机项目，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俄国超前研究基金会搞出来的雅克-40ll。 这玩意儿与之前所有的小飞机都不一样，它优化了e-fan的电驱涵道风扇设计，让发动机的整体推力大幅度提高，在莫斯科航展上的表现相当惊艳。 而更重要的是，这架雅克-40ll的电驱发动机，就用了低温超导技术。 ----所以理论上来讲，俄国能借着e-fan项目的东风搞出雅克-40ll，我们就搞不出来吗？ 对国内这些研究人员，陈念还是很有信心的。 看着陈念的表情，陈果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这块我们去研究研究----这倒也不算是什么太核心的技术，难度应该不会太大。” “不过，这段时间我们到处挖人，节奏实在是有点太快了。” “上级对这一点也有顾虑，可能不会太快解决，你得自己安排好计划。” “没关系。” 陈念伸了个懒腰，回答道： “空客那边如果不好搞的话，就去毛子那里挖人----恰普雷金研究院，把他们一锅端了得了。” “你还真是来者不拒啊。” 陈果略有些调侃地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科技发展水平上来了，但人才教育没跟上。” “这几年时间，我们的技术人才断层太大了，甚至可以说是青黄不接。” “没人怎么办？只能去抢咯。” “先抢过来用着，顺便再带带我们自己的人。” “等我们的人才缺口补平了，就可以把他们踢开了.......” 陈果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实际上，虽然陈念的语气轻松，但他嘴里说的这个问题，却一点都不轻松。 人才缺口...... 在大多数时候，一个国家会产生重大的人才缺口，唯一的原因就是产业发展的速度大于了教育发展的速度。 而这个原因产生的根源，又往往是所谓的“技术侵略”。 像历史上的几次工业国对农业国的技术侵略，其实都导致了类似的后果。 只不过对现在的华夏来说，“侵略者”变成了陈念罢了...... 这是无法避免的阵痛，也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并且，伴随着核聚变及相关产业的发展，这个问题已经变得越来越紧迫了。 “人才断层这件事情，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陈果满怀期待地看着陈念----当然，他其实并不是期待陈念能给出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而是想从他口中，听到一些能带来希望的答案。 不过，陈念回答的第一句话，却跟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短期内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要我说，解决人才断层，就得先解决教育公平。” “先看看全国哪里还有学校是没联网的吧，把网络、多媒体的问题解决了，信息获取渠道拉齐了，再去谈其他的东西。” “确实......这方面我会跟上级去谈的。” 陈果的表情有些沉重，教育资源配置不平衡，确实是这个国家目前的隐痛。 但要解决起来，却不可能那么快。 教育是千秋大计，想完成教育转型，实现人才井喷，别说十年，二十年可能都不够。 “不过，我还有一个方法，可以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快速解决问题。” “什么方法？” 陈果立刻问道。 “上ai。” “上gai。” ....... 卡塔尔。 王建成坐在驻地的办公室里，神情轻松地面对电脑敲着键盘，一边核对作战报告的细节，一边修改湛卢系统的代码。 对湛卢首秀的战果，他可以说是满意到了极点。 这套ai的运行效率远远超过他的想象，甚至在某一些节点上，它不仅仅做到了“过程指挥”，还发生了小范围的“自适应学习”，达到了“结果指挥”的效果。 用更容易理解的语言去表达，就是在一些小规模的决策上，湛卢不再是单纯地以策略成功率为依据去制定策略，而是拆分了多种不同的策略，对其进行了分解组合，形成了王建成自己都暂时无法理解的混合概率依据，最终达到了惊人的效果。 这种情况的出现，证明湛卢ai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成熟度，甚至王建成隐约感觉到，它似乎有向通用型ai发展的趋势。 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能够达成这样的效果，归根结底还是程序中的几行源代码在起作用，想要继续优化，必然还需要花费不少的代价。 但这至少是一个很好的方向，不是吗？ 他已经做好准备，这次回国之后向星火打报告，申请将湛卢项目，升级为gai项目了。 这一定会是一场漫长的征程，但同时，它的收益也会是巨大的....... 星火会批准这样的项目吗？ 好像之前的所有项目，都是短平快的啊。 ----不对，短平快的不是项目，而是做项目的人...... 如果不是星火，谁能想到，常温超导和核聚变会在那么快出现？ 所以，gai也不是不可能吧...... 想到这里，王建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而也就在这时，他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指挥部，要求他立刻到指挥室报道，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信息。 王建成疑惑地站起身，他想不出在所有工作都已经完成的情况下，还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 ----不过，这样的疑惑也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分钟。 在指挥室里，他接到了来自国内的电话。 电话那头，正是陈果。 对方用通知的语气对他说道： “建成，卡塔尔的事情基本已经结束了，后续的收尾工作，交给项目组其他的同志去做吧。” “我们已经给你安排了最近的返程航班，明天上午十点左右，你从卡塔尔起飞，飞回国内。” “先不用回成都。” “你得去一趟帝都。” “我们在那里安排了一次有关gai发展方向的讨论会，参会方包括北大、清华、南大、上交的智能化研究所，组织方是自动化所。” “你需要去给他们做一次有关湛卢的原理宣讲。” “需要脱敏。” “具体的安排，到了帝都之后会有人给你通报。” 听完陈果的话，王建成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不由自主地欢呼雀跃起来。 他太明白这样大规模的讨论意味着什么了。 全国智能化领域最强的科研力量都被集中在了一起，打算要搞什么东西出来，还需要问吗？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们要搞gai了？？” 对面的陈果停顿了片刻，回答道： “是的。” “要搞gai，而且，是要尽快搞。” 第四百零八章 又被截胡了 安排好王建成的行程之后，陈念这边也完成了有关通用型人工智能技术的前期整理。 事实上，跟很多人的第一印象不同，通用型人工智能虽然在概念上更容易被普通人接受、在前景上也具有更广泛的浪漫主义想象，但其实它所能发挥的价值，却绝对不仅仅是简单的一个“类人机器人”那么简单。 陈念一直都觉得，过往无数的影视作品里，对通用型人工智能的描述都并没有那么准确。 无论是那部让机器人三定律脍炙人口的《我，机器人》，还是终结者里的天网，所能反应的，其实都只是通用型人工智能的一个面而已。 人工智能就一定会是人形机器吗？ 人工智能就一定能获得至高无上的数据权限吗？ 也许不是这样。 理论上来说，出于对危险的知觉，人类会把通用型人工智能限制在“工具”的层面，它的形态有可能会更接近于“智能助手”，也就是某一个生物人的“附庸”。 而陈念打算要做的，也就是这个方向。 或者换句话说，他不打算作为创世神去创造一种“新人”，而是要在“通用”这个关键词上做文章，创造一类能够适应大多数工作环境、并在特定领域上展开自我学习的“智能机器”。 用更学术的语言来表达，就是弱通用型人工智能。 相对于绝对意义的gai来说，这个思路的难点会稍稍低一些，但也没有低到哪里去。 毕竟，人工智能的发展哪怕在上一世也完全是个盲盒，它跟核聚变技术完全不同，基本上没有固定的、明确的路径，反而更类似于当时的常温超导探索。 一帮人沿着自认为正确的方向去摸黑探索，在黑暗中也许会偶尔摸到几个宝石，可没有人敢断言摸到宝石的这条路是不是就直接通向矿脉。 我们需要的是更大的模型？更多的数据？更巧妙的技巧？更合理的超级参数？ 也许都不是，这些东西并不能让人工智能变得更强大，相反，只会让它变得更臃肿。 想要真正解决gai面临的所有问题，就必须首先解决人脑和电脑在“底层原理”上的差异。 量子计算机。 这是最接近人脑运作方式的计算机组成形式。 传统计算机处理的方式只有0和1，其处理数据的方式是直线型的，属于一维。 哪怕是多核计算机，也不过是同时进行多个线性计算而已。 但人脑的处理方式完全不同，它是神经元在酶的作用下产生对化学刺激产生多种不同的变化和结果。 有多少不同的酶和化学刺激，就会产生多少种不同的状态和反应。 并且，人脑每秒可以有上千亿个神经元同时发挥作用，可以同时完成多项任务，比如我们经常一边喝水一边看电影一边思考，这是计算机无法做到的。 具象地表达的话，计算机智能喝一口水、看一眼电影、想一段问题，然后通过超高频率的计算，把“喝水、看电影”的时间缩短到极致，制造出“同步进行”的假象。 只有在量子态下，同一时间验证所有可能性的工作方式，才能最好地复刻出人脑的底层逻辑。 ----不过，在设备发生改变的前提下，传统的深度学习理论似乎也要做出相应调整？ 那就是王建成的事情了。 自己只负责把地基给造出来。 想到这里，陈念打开了系统面板，查看了量子计算机的解析源点要求。 不出他所料，在这个积累并不算深的领域，解析的源点要求极高。 通用型量子计算机的源点消耗直接是一串问号，哪怕是专用型量子计算机，在对“量子体积”有要求的前提下，源点消耗也基本达到了四位数以上。 ----所谓的量子体积，代表的就是量子比特数、量子比特寿命、高保真操作、高连接性几个指标共同作用下，能够成功地相互作用并高概率产生正确结果的量子比特数。 根据陈念的经验，量子体积100以下时，其实基本是没有解析的价值的。 毕竟在2010年，中科大就已经实现了四量子比特纠缠，想要达到100，也只不过是维持现有的技术水平，不断去堆硬件而已。 不划算。 光一台计算机就得上千源点，这还没考虑依赖于量子算法的操作系统呢...... 想到这里，陈念无奈地退出了系统界面，重新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打给了陈果。 “我这里可能遇到点问题。” 陈念直截了当地说道。 “什么问题？” 对面的陈果语气稍有些疑惑地问道。 “嗯......应该说，我高估了国内量子计算的发展水平。” “在当前情况下，想要创造出gai实现的基础，基本上是不可能、或者说是不经济的。” “所以，我需要国内在这方面投入更多的资金和资源，最好是拉一个专门的项目组出来。” “同时，考虑我们现在的人才积累，为了解决短期内的效率问题，我建议还是像east项目一样，把项目做成国际合作的形式。” “能挖的人都挖过来吧----甚至这个项目，我们可以让他们进入核心层。” “我们的目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打下基础。” 陈念的这个策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按照他的记忆，哪怕是在上一世，直到2020年前后，量子计算领域都还算不上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但人才，却是与日俱增。 把这些人全部纳入己方麾下，可以解决一个“技术可获得性”的问题，从而最大程度地降低系统里解析所需的源点要求。 本质上讲，还是为了薅羊毛。 听到他的话，陈果那边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听筒里传来刷刷地记录声，随后，他开口回答道： “明白了，这块我会去安排的。” “项目的立项进展，后续我实时跟你同步。” “现在最强的人才在老美那边，我们可能还是要拿出点东西来交换----这个看上级的决策吧，你就不用操心了。” “明白。” 陈念简短地回答道。 操心？ 他才不操心。 其实他很清楚，无论是核聚变还是常温超导技术，到底都是藏不住的。 己方最多能维持的，也就是几年、甚至只有两三年的先发优势。 拿一点东西出来交换，并不会真正影响大局。 但如果能换回来好东西，那就是捡了便宜了...... ....... 几天之后，美国量子计算项目，aqcl小组的实验室内。 戴维斯满脸疲惫地揉着眉心，表情惆怅地看着眼前的厚厚一叠报告文件。 在过去的两个月时间里，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文件从最开始的薄薄一层，慢慢发展到现在堆积得比自己的电脑屏幕还要高。 他很想一一审阅处理完----事实上，在项目开始的最初期，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但随着资金投入的加大，随着成果爆炸性地涌现，他也越发陷入了精力不足的困境。 最开始，是报告看不完、迫不得已只能加班。 慢慢地，加班也无法弥补时间上的天然差距，报告越堆越高。 到现在，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原有的工作方式，只会去挑相对关键的进展来看了。 这无疑会让他和项目组都遗漏许多重要的细节、和也许会有潜力的方向，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自己真的是做不来了。 不仅仅是他，整个项目组都已经陷入了超高的压力之中，他甚至能感觉到，aqcl团队的承载力已经被压榨到了极限，可能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扰动，就会造成全面的崩溃。 但没人敢叫停。 因为这个项目的sponsor，是军方。 他们是出了名的功利、出了名地强势、出了名的不择手段。 如果项目进度被拖延，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掏出枪来？ 没有人敢赌。 戴维斯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他看向一旁的助理，开口说道： “我们下一步的计划，还是要尽量把工作重心维持在优化量子算法上，这一点，你需要跟所有人都说清楚。” “虽然堆叠硬件设备可能会让我们在短期内取得不错的进展，但终究，硬件的上限就摆在那里。” “我们可以扩展到16qubit，30qubit，甚至上百比特，但算法的限制必然会让我们停滞不前。” “到时候，成果的性能达不到预期的话，还是会出大事的......” “我明白。” 助理坚定地点了点头，但随即，他的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 他开口说道： “我们可能需要在短期内做出一些资源配置的调整，这一定会引起剧烈的反弹。” “你知道的，项目组里有很多人其实都是投机主义者，他们并不关心真正的‘进步’，而是只想着去讨好军方......” “但他们讨好军方的手段太过于低级。” 戴维斯打断了助理的话。 “只有做出有效的成果，才是最好的‘讨好’。” “不用顾虑太多，我会把压力扛下来的。” 看着戴维斯的表情，助理的心里不由得泛起几分悲凉。 这个男人付出得确实够多了----但谁又能理解呢？ 他暗暗叹了口气，拿起桌面上已经被戴维斯审阅完毕的进度报告，转身向门外走去。 但也就在他拉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推力突然从门把手上传来。 他跌跌撞撞地后退倒在地上，两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戴维斯？” “我们是dhs。” “跟我们走一趟。” ...... dhs审讯室内。 戴维斯的对面坐着两个高级探员，头顶是一盏审讯室特有的、明晃晃的白炽灯。 从被破门而入，到他来到这间审讯室，全程没有超过两个小时。 很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他这个aqcl项目的负责人。 在被蒙上眼睛带上车的时候，他的心里涌现出了无数个极为恐怖的想法，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像那些电影里的特工一样踹开车门跳车逃跑。 但抵在腰间的手枪却让他收回了这个冒险的念头，他只能安慰自己，这只是一次例行的检查。 毕竟，自己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影响国家安全的事情，也严格执行了保密条例。 无论是怎么查，自己都应该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然而，随着对方“审讯”的越发深入，戴维斯却越来越觉得事情严重了起来。 “......你确定你在上月15号的晚上，离开实验室之后就立刻回了家，在路途中没有其他活动吗？” 其中一名探员神情冷漠地问道。 “我很确定，那一天晚上我的车出了故障，在停车场熄火了两次，是我的同时理查德帮我修好的，所以我的印象很深刻。” 戴维斯坚定地回答道。 “但我这里有一份你在麦当劳得来速的消费记录，你在离开实验室、回到家之前，在那里购买过东西吗？” “......应该购买过，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为什么不清楚？伱的妻子那时候在出差，没有人会给你准备晚餐，在得来速购买晚餐应该是一项例行活动，你为什么要故意隐瞒？” “我没有故意隐瞒，我只是不认为这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戴维斯眉头紧皱，从问询的细致程度来看，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好的，现在你知道了，这就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现在，我需要你好好回忆，那天晚上，为你服务的服务员是谁？” “一个黑人，我不熟悉----我更熟悉的是那名红发的女服务员，但那天她不在。” “你记得很清楚，为什么你刚才说记不清？” “我再说一次，我不认为这是重要的事情，我只是在你们的提醒下，才想起了更多的细节！” 戴维斯的语气变得有些愤怒，他实在是受够了这种毫无尊重可言的审讯了。 还没等对方回答，他便继续质问道： “现在，停止你们的把戏吧。” “我想要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你们警惕到这种程度？！” “告诉我答案！” “只有知道了答案，我才能更好的帮助你们。” “这对我们双方，都是最好的方案！” 看着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戴维斯，两名探员对视了一样。 沉默片刻之后，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好吧......你确实有这个权利。” “答案是：华夏启动了量子计算项目，预计将会在短期内面向全球公开召集人才。” “我们严重怀疑，aqcl项目已经泄密，这导致他们依赖手中的优势资源，与我们展开了对位竞争。” 华夏，量子计算项目？ 这怎么可能....... 他们的注意力，难道不是应该全部放在超导和核聚变的衍生技术上吗？？ 难怪...... 难怪dhs会表现得这么敏感。 这确实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不，泄密反而不是最严重的情况。 万一，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的话...... 按照此前华夏做过的项目，这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已经在这个领域上，有了必胜的把握？？ aqcl项目所付出的巨大努力、投入的巨量资源...... 真的还有意义吗？ 第四百零九章 戴维斯的心态变化 “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他们什么都想要！” 角楼办公室内，一贯沉稳的鲍勃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核聚变你们要搞，常温超导你们要搞，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启动了一个有可能在“非对称”战场上发挥作用的量子计算项目，你们还要来抢？ 真的就不给别人一点活路是吗？ 世界是你们的，可以不只是你们的吧？ 如果靠华夏一个国家就能把所有未来的技术探索全部做完，那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就是充当你们的殖民地、充当你们豢养的奴隶和宠物吗？ 鲍勃紧紧捏着拳头----事实上，他不能接受的其实并不是“华夏启动量子计算项目”这件事情本身，毕竟，量子计算也算个相当热门的科技领域，哪怕是他这样的专业军人，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 华夏选择在这方面发力，其实并不离奇，也并不能说有多大的“恶意”。 他真正无法接受的，是对方表现出来的那种姿态。 那种不可一世的、舍我其谁的姿态。 就好像一旦宣布了项目，所有国家就会迫不及待地贴上去，卑躬屈膝地献上自己的技术和人才储备、毫无保留地帮助他们完成项目一样。 他们甚至狂妄到在公开发布的文件里宣称“这是与常温超导一样有可能改变世界的技术，希望各国友人和优秀学者能珍惜机会”。 珍惜机会？ 珍惜什么机会？ 难道你们不给，我们就没有了吗？ aqcl项目的进展也很快！甚至可能比伱们更快！ 想到这里，鲍勃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随后，他开口对着一旁等待的助理问道： “dhs那边的调查结果怎么样了？确定没有泄密情况发生吗？” 助理连忙走上前一步，郑重点头后回答道： “通过多方面的证据收集和验证、以及对相关核心人员的审查，dhs基本排除了泄密的情况。” “也就是说，这次华夏的行动大概率是一次偶然事件，他们并不知道我们也在搞量子计算项目。” “其实这一点也并不难以理解----如果他们明知我们的项目正在进行的话，很轻易就能猜测出项目的目的。” “这么一来，他们不可能这样大张旗鼓地把量子计算项目摆到台面上去，反而应该优先对我们的项目发起质疑。” “毕竟，指向人工智能的量子计算项目、和指向rsa解码的量子计算项目，在本质上是截然不同的。” 听到这里，鲍勃稍稍松了口气。 没有泄密就好----那意味着己方的核心优势还在。 只要优势还在，就仍然有可能在华夏那里扳回局面。 于是，他开口说道： “没有泄密是最好的----虽然仍然危险，但至少对我们来说，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叫门口的负责人进来吧。” “我要亲自跟他们确认项目的进展----时间越来越紧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要进一步加快项目进度。” 这话一说出口，助理的脸上瞬间便露出为难的神色。 相比起鲍勃，他当然更清楚aqcl项目所面临的压力，毕竟，他才是真正去接触过项目、以及那些科研学者的中间人。 还要加快项目进度？ 再这么逼下去，会出大事的吧....... 但这话显然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最好的方式，还是跟戴维斯提前打个招呼，让他来做这个“坏人”...... 希望他能把握好吧。 助理走出办公室，推开门之后，早已等在外面的戴维斯立刻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助理轻轻关上门，摇着头给了戴维斯一个眼神，用嘴型说道： “慢下来。” 而戴维斯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样用眼神向他示意。 两人随后重新走进办公室，还没等鲍勃开口，戴维斯便抢先说道： “aqcl项目周期不可能再压缩了。” “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再加上dhs的这一波审查，没有人能继续撑下去了。” “长官，你必须要知道，这个项目组里并不是全部都是来自官方的科研人员，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来自商业机构！” “哪怕是我----我在进入aqcl之前，实际上也受ibm雇佣。” “你知道，我们曾经的工作方式与aqcl完全不同，每天工作10个小时就已经是极限，12个小时更是不可想象。” “但现在，我们每天工作的时间，甚至会达到16个小时。” “你知道16个小时意味着什么吗？” 戴维斯的语气沉重。 他直视着鲍勃的眼神，说起了他在实验室里看到的一切。 趴在桌子上睡去的研究员，因为过度劳累浑身痉挛的年轻人，售空的咖啡机，一地的红魔饮料瓶...... 他甚至提到，有些研究员已经数周没有离开实验室，家人甚至以为他失踪而直接报了警。 这样的现实，还不够惊人吗？ 戴维斯不相信，他所说的东西，还不能引起鲍勃的重视。 ----然而，他的打算完全落空了。 鲍勃的脸上确实有几分动容的神色，可短短几秒钟的沉默之后，他便开口说道： “戴维斯，你说的这些情况，我其实都知道。” “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状况。” “华夏已经开始启动量子计算项目了，按照我们的经验，他们的进展一定会很快----会非常快！” “甚至有可能在几个月之内，就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达成对rsa加密的‘攻破’。” “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他们的量子计算研发方向是指向人工智能的。” “但问题是，那是更高阶的方案，不是吗？”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难道不会顺便摘下路边的果实吗？一旦这种情况发生，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鲍勃停顿了片刻。 随后，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戴维斯，这是战争，我们都已经在战场上了。” “而战场上，是没有休息可言的。” 听到他的话，戴维斯怔怔地站在了原地。 战场？ 是的，这确实是战场。 ----可问题是，你们也从来没给过我们选择的权利啊。 哪怕是一个士兵，也有权利决定要不要“入伍”吧...... 戴维斯突然笑了起来。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对于鲍勃、对于军方、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其实自己、以及自己所代表的那些科研人员，都只不过是可消耗的“物资”罢了。 “我明白了。” 戴维斯开口说道。 “我会想办法的。” “但是，如果想要进一步加快aqcl的进度，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输入。” “也许，我们应该去华夏看一看----看他们是否能给我们带来灵感。” ...... 量子计算项目所引起的波澜远远超过了陈念的想象。 他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其他同领域的学者会把量子计算作为rsa解码的前置技术来理解，也没有想到，随着项目的公开，会有那么多国家不顾一切的要加入这个项目。 各个国家对这个项目的热情，甚至还要超过当初的east。 毕竟，east不是每个国家都能玩得转的，一时落后也并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可量子计算？rsa解码？ 不夸张的说，整个数据世界都是建立在rsa和其他相似的加密方式的基础上的，这玩意儿要是被某一方攻破了、并且己方还没能掌握新的加密方式，情况恐怕会比所谓的核讹诈还要严重。 直接入侵军用网络，代替你调度所有军队你怕不怕？ 劫持银行系统，把你国内所有账户的余额修改成零你怕不怕？ 操纵交易所数据，彻底扰乱金融环境，让官方信誉破产你怕不怕？ 是的，它并不会造成像现代热武器那样直接的“人员杀伤”，但它所能引发的骚乱和社会倒退，甚至要比热武器更加难以消化。 没有人敢于去冒这个风险，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尽量依附于华夏，尝试去拿到一把“防盗锁”，或者叫做“安全声明”。 也就是当前环境下被炒得火热的，量子加密算法...... 办公室里，陈念看着眼前摆着的长长一串国家清单，略微有些无奈地说道： “什么人都要来凑个热闹......索马里、海地就不说了，穷归穷，起码还算是有金融系统的，我就想问问，nkor过来凑什么热闹？” “他们用得着量子加密技术吗？就他们那几乎是物理隔绝的环境，还担心人家去偷他们的钱吗？” 看到他的表情，陈果也笑了起来。 “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嘛。” “另一方面，这也算是他们对我们的信任----他们就从来没有考虑过口岸被封的事情，反倒是觉得老美还有可能对他们动手。” “这是zz智慧不足的体现。” 陈念不动声色的说道。 陈果倒也没有为他的这句话感到惊讶，而是微微点头，回答道： “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当前的国际环境下，nk的战略地位越发下降，在可见的未来里，美韩也不太可能再在这个小小的半岛上做文章了。” “如果局势继续稳定，我们跟他们的关系也会发生变化的----但很显然，他们内部还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封闭太久了。” 陈念回答道。 “是的，像俄国，其实处境也是类似的。” “不过，他们就比nk要理智得多。” “很明显是在对我们释放信号，意图消除威胁，加强合作。” “全球所有国家看下来，也只有几个没脑子的国家试图扩军了......” “毛子释放的信号很显然也是假的。” 陈念打断了陈果的话，后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回答道： “但至少，他们表现出来的态度是真的。” “我们其实并不担心他们在背地里憋什么坏水，因为对我们来说，未来的核心技术已经被锁定了，无论他们多么夸张，也不可能因为一个科技爆炸而超越我们。” “所以，只要愿意维持住台面上的平和，那么我们就还是可以继续合作的。” 确实是这样。 陈念完全能够理解陈果话里的逻辑。 两项技术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在它诞生的那一刻，几乎就已经锁定了这个世界未来几十年的格局。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心甘情愿地“认命”，但只要那些小动作不要被暴露出来，其实华夏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家人里都还有秘密呢，何况是地球村？ 让他们鼓捣去吧，反正技术再怎么爆炸，也不可能爆炸得过自己...... 这个念头在心里闪过，陈念突然笑了起来。 他神情狡黠地摇了摇头，开口对陈果说道： “科技爆炸这件事情还真不好说，我们只是搞出了室温超导体，万一有一天，毛子掏出来一个磁单极子呢？” “........直接推翻物理学大厦是吧？” 陈果哭笑不得地反问道。 “也许是重建物理学大厦也不一定。” “得了吧......理论物理的事情，其实没那么容易产生突破----当然，等核聚变铺开之后，也许会因为能源富裕而去建立大量的对撞机，到时候会产生一波小高潮。” “但真正要在大一统理论上有进展，恐怕就不是百年之内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陈果突然顿了顿。 “哎，要不你试试？” “试不了一点。” 陈念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随后继续说道： “我还是先把量子加密算法的问题解决吧----我也确实没想到，这东西的优先级，居然会被排在量子计算机本身的前面。” “很正常，想要养老虎，得先造笼子，这是人类生存最基本的智慧。” “你大概需要多久能解决？我跟项目组去同步计划。” 陈念犹豫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 他伸出三根手指，举起放在了陈果的面前。 “3？三天？” 陈果问道。 如果是别人，他一定会猜三个月，甚至三年。 但是陈念嘛......懂的都懂。 然而他却没想到，下一秒，陈念的手指就变成了两根。 “2。” “1。” “.......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开个玩笑而已。” 陈念回答道。 “两周之内吧，我尽快----你至少得给我准备一支这个领域的团队才行啊，我要输出技术，但也要有人承接。” “没问题，交给我吧。” 陈果立刻回答。 简短地沟通过计划之后，他转身离开了陈念的办公室。 在关上门的最后一秒，他透过门缝看向了趴在桌上不知道写着写什么的陈念。 3秒？ 鬼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陈念，恐怕是真的已经把问题解决了....... 第四百一十章 庇护 几天之后，帝都。 华夏量子计算项目启动发布会刚刚结束，来自全球的众多学者却依然热情高涨，在主讲人离开之后，他们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讨论着这次发布会上被提到的未来远期计划、以及项目结构和组成形式。 所有人都充满了期待，因为按照刚才他们所听到的内容，这次项目的开放程度将会远远高于此前的east项目。 不仅所有国家都可以得到参与的机会，对所谓“座次”、也就是项目任务分配的依据，也不再受zz因素影响，而仅仅依据各国实际的科研能力和技术积累来决定。 ----当然，这是表面上的说法，实际情况下，场外因素还是会造成影响的。 但哪怕仅仅是这样的“大饼”，也足够所有人吃噎了。 “所以华夏这一次到底是要做什么？他们是想彻底颠覆这个世界的电子秩序吗？” “但为什么要拉上我们？这看上去有点不合常理......” “没什么不合常理的，受量子计算冲击最大的就是国际金融系统----或者说的直白一点，应该是swift。” “这东西控制我们太久了，没有人不想打破它的垄断，华夏当然也想。” “但是，就秩序的消亡必然伴随着无法遏制的混乱，所以他们才有把所有人都拉到同一个阵营里，为他们背书......” “清醒点，‘背书’这种说法用在这里根本就不合适，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背书。” “应该说，他们只是给了我们一个选择----同盟或者毁灭。很显然，没有人会选错......” 戴维斯站在一边远远地听着众人的讨论，而此刻在他心里翻涌不息的，除了最开始的感慨，还有现在的神往。 他并不是一个“崇拜强者”的人，事实上，在标准的美式教育之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对所谓的“自由”、所谓的“民主”和“个体意志”更加关注。 这样的教育背景养成了他不信任权威的性格，在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倾向于为弱者发声。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在听到众人所说的华夏的“宏伟计划”之后，他不但没有反感，反而极为期待。 这个世界是该变一变了。 不是因为自己痛恨旧的秩序，而是因为他隐隐觉得，新秩序会比旧秩序更加......合理？ 而此时，众人的讨论还在继续。 “所以这次项目之后，量子加密真的有可能取代现有的加密方式吗？” “你又搞错了，按照华夏的计划，量子加密是整个项目的第一步----他们首先要解决量子加密的问题，然后才会去发展量子计算。” “这算是一个......安全声明？意思是，他们不会把毁灭世界的武器攥在自己手里。嗯，比其某一些国家来说，实在是要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但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实际上，大多数人的心里都有答案。 但他们不愿意说出来。 人类会主动去破坏自然保护区吗？ 如果这个世界，在华夏人的眼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大的“自然保护区”呢？ 他们怎么可能去破坏这个保护区的秩序。 他们只会想着怎么样让保护区里的动物过得更好，成长得更健壮..... 虽然没有人想要承认这一点，但事实也确实如此。 戴维斯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他猜到了众人的心思。 ----当然，作为地表上名义上的最强国，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他们抱有同样的想法，但他也确实能感受到华夏“建立自然保护区，饲养全人类”的倾向。 最强大的武器永远都不是核武器，而是经济，是科技，是文化。 而华夏，正在凭借着热兵器建立起来的前期优势，朝着这个方向狂奔...... 量子计算项目甚至都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尝试----连east项目都不是。 他们的第一个尝试，其实是当初的全氮阴离子盐项目。 从那以后，一些事情已经悄悄发生了改变。 戴维斯长长叹了一口气，把视线移向了门口。 在那里，一个哨兵正笔挺的站着，手里的仪仗用枪闪着金属的光泽。 他好像......不太行。 戴维斯不动声色地走出会场，打算继续物色合适的目标。 他这一次来华夏，名义上是要参加华夏的量子计算发布会，去获取第一手的情报，但实际上，其实他还有自己的隐蔽目的。 那就是，把美方的量子计算项目公之于众，彻底摧毁aqcl项目。 对于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他的心里也没有明确的答案。 他能总结出来的，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其实只有两条。 一条是，aqcl的组织形式过于畸形，对科研人员的伤害太大。 另一条是，aqcl的目标太过激进，有可能引发新一轮的动荡，给整个世界带来苦难。 很明显，这两个理由都无法组成他“叛国”的动机。 但在内心深处，他就是想要这么干。 这是一种.......指引？ 或许是因为自己意识到，他所服务的那个势力，已经慢慢走上了一条德国曾经走过的道路？ 也许吧。 戴维斯轻轻摇了摇头，跟随着其他人一起，走出了会场大厅。 他视线的余光瞥见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那是专门被派来监视他的安保人员。 这让他不禁有些烦躁。 明明在这段时间里，自己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忠诚，甚至在aqcl项目组的形象几乎都已经被彻底放弃，沦为了军方的走狗，可即便是这样，军方却还是对他没有一丝的信任。 哪怕是申请来参加这次的纯粹学术交流会议，也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波折和刁难。 有这个必要吗？ 或许有吧。 戴维斯的眼神四处巡视，而恰巧就在这时，一队卫兵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荷枪实弹，步伐整齐。 他能够想象，那些人枪里装着的，一定都是实弹。 这是唯一的机会。 如果错过，自己身后的监护人很快就会重新黏住自己，到时候自己再想要做什么，就绝对没有机会了....... 戴维斯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他浑身的肌肉立刻绷紧，刚刚还在颤抖的手也变得无比稳定。 随后，他猛地向走过的卫兵扑去，撞入了他们之中。 “我需要zz避难！！” ........ “zz避难？开什么玩笑？一个美国人，要来华夏避难，他是疯了还是傻了？” 成飞，办公室里，陈念难以置信地听完了陈果的叙述，一脸匪夷所思地开口问道。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这件事情都太过离奇了。 甚至离奇到，他隐约觉得这就是一场阴谋。 怎么可能呢？ 哪怕真的遭到了迫害，他也有无数种其他的解决方法，可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 戴维斯这个人陈念从来没有接触过，但在上一世，他是听到过这个名字的。 量子计算商用化领域的领头人，曾经带领ibm团队制造了247位量子比特的专用量子计算机，获得过无数的赞誉和荣耀...... 他的人生，好想从来就没有经历过挫折吧？ 一路都是顺风顺水，一路都是受人尊重。 所以他到底有什么可“避难”的？ 看到他的表情，陈果也是感同身受。 事实上，在刚刚收到这个消息时，他跟陈念的反应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一致...... 甚至他的第一反应都是“这种事情去找外交和情报口啊，找我干嘛”。 可在听完上级的叙述之后，他也只好紧急找到了陈念。 毕竟，这还真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外交问题...... “......反正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时间太短，我们也摸不清他真正的动机。” “按照我们得到的消息，他在参加完量子计算项目的启动发布会之后，直接就扑倒了门口卫兵的怀里，嘴里就嚷着要避难。” “我们的卫兵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本来都打算把他推开了----从这一点上看，他们的外交敏感性还是可以的。” “但是，戴维斯的身后确实跟着人，也确实在戴维斯扑过去的同时做出了反应，这对卫兵造成了威胁。” “所以，他们最后还是选择控制住了戴维斯，把他带离了现场。”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40分钟了，他还被临时保护在岗哨内----那两个随行人员已经开始跟我们交涉，要求交人了。” “不过，鉴于岗哨基本是公开环境，我们也没有任何除了卫兵之外的人跟戴维斯接触，他们表现得倒也没有那么急迫。” “但这个问题无论如何都要解决，是留下来，还是放回去，必须要做出决断。” “这就是上级找到我们的原因----戴维斯说他手里掌握了有关美国量子计算技术的情报，需要高权限的专业人员到场。” 听到这里，陈念微微点了点头。 正如陈果所说，卫兵对这件事情的处理还是非常专业且机敏的。 当场控制、带离现场、拒绝交流、保护在公开环境内。 这其中任何一个点没有做到，都有可能酿成重大的外交事故。 但现在，风险显然已经大大降低。 “所以上级是想让我们出人去交涉？” 陈念开口问道。 “不是，他们想要让你从技术角度来判断，我们跟他有没有交易的必要。” “或者说得直白一点，我们有没有必要去保住他？” “当然没有。” 陈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除非他能掏出一个通用型量子计算机来----还得是当场可用的那种，要不然我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听他所谓的‘情报’。” “哪怕说破天去，他能交出来的东西，最多也就是美国量子计算项目的进展。” “可我对这东西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那也就是我们几个月的工作量而已，犯不上去引爆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微微点头，但随即，他又继续问道： “如果是跟rsa解密相关的情报呢？上级判断，戴维斯掌握的有可能是这方面的信息。” “那也没意义。” 陈念继续摇头。 “量子加密算法不是已经给你了吗？如果真的出现了问题，我们反制所需要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周----再说了，rsa解码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套路，除非他们打算发动全面军事冲突，要不然就他们现在的经济形势，拿在手里也没用的.......” “你为什么其他国家对我们的项目反应那么大？” 陈果不解地问道。 他并不是这个领域的专家，所以对此确实也不了解。 “因为我们真能扛住八百，还能扛很多次。” “明白了......那我就直接按这个判断回复了。” “抓紧吧，拖延得再久一点，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好。” 陈果郑重点头，略一停顿后，他突然又笑了起来。 “不过，我们的建议未必是最终结果，毕竟他当时喊的，就是要求zz庇护。” “按照仙法，我们确实是有权利这么做的。” “但戴维斯能不能达到这个标准，那就不一定了.......” ....... 几分钟之后，已经到达事发现场的外交事务人员收到了指令。 指令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 交由警方处理。 确认命令无误之后，工作人员走向岗亭，打开了岗亭的门。 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连眼神的交接都没有。 随后，他拉起戴维斯，径直走出了岗亭。 戴维斯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眼神挑衅地看向那两个恶狠狠盯着他的监视人员，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现在的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在这个国家，难道你还能掏出枪来不成？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名工作人员直接把他带到了监视人员的面前，仍然是没有说一句话，松开他的手之后，转身就走。 这一幕让戴维斯和监视人员都愣在了原地。 什么情况？ 戴维斯目瞪口呆地看向那个背影，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们对自己要交出的情报，不感兴趣。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需要。 因为他们早就走在世界的前面了。 什么量子计算，什么rsa解码......自己早该想到的...... 他们根本不愿意为自己提供庇护，因为不值得。 一旦这个先河被开启，两极关系问题只是小事，当前维持的平衡被打破才是大事。 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因为那会让本来已经建立起来的互信关系逐渐崩溃。 甚至更进一步，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提供的所谓信息的真假？ 赌错了。 现在，一切都晚了。 他绝望地看向面前虎视眈眈的两人，就在他几乎要认命的时候，情况再一次发生了反转。 一名身穿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对着他说道： “你涉嫌阻碍依法执行公务，请跟我们走！”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而戴维斯则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恐怕在他过往四十多年的经历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因为“能被抓住”而庆幸...... 第四百一十一章 美利坚，将走向何方 “科研人员当场投诚？官方辟谣：绝无此事。” “经调查，网传事件系误读，大洋对岸发声：此人精神状态不佳。” “量子计算项目组声明：所有技术合作都经过批准，通过正当途径进行。” “当事人或被遣返：我们是否有义务保证其安全？” “科普：庇护法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 一篇一篇的报道被发出，戴维斯事件可以说在舆论上都引起了巨大的波澜，他所代表的，绝对不仅仅是“一个科研学者的良心发现”那么简单。 事实上，这就是国际格局中两极倒转的前兆。 由于它的标志性意义，甚至被很多人称之为“21世纪的奥本海默事件”。 当然，那时候东方阵营确实需要美国的原子弹，可现在的我们却不需要他们的量子计算机。 而这也导致了两次事件处理方式的截然不同。 在因刑事罪名被捕之后，戴维斯很快因证据不足被释放，没有人知道他将要面对什么，但有一点是确认的： 对他来说，留在华夏，或许是比回国更安全的选择。 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两天之后，戴维斯被遣返出境。 许多人来到现场目送着他的飞机离开----事实上，上一次有那么多人关注着一架飞机的动向，还是皮克林突然从空中消失的那一次....... 这对戴维斯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把自己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下，也是一种避免美方迫害的选择。 只不过，在热度消散之后，他能安全多久，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 角楼。 鲍勃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单纯的“难看”来形容了，甚至在看到他的这张脸之后，助理都怀疑如果此时此刻，戴维斯站在这间办公室里，真的有可能会被鲍勃亲手掐死。 毕竟，他所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 首先是aqcl项目的全面烂尾----是的，在戴维斯向华夏人跑去的那一刻，实际上他根本什么都不用说，就已经在事实上摧毁了整个项目。 华夏人当然会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明白所有事情。 一个量子计算领域的专家，行业的领头人，在参加完华夏量子计算发布会之后，甩开监视他的安保，嘴里叫着需要庇护冲向“敌国”的卫兵。 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会不做防备。 “......我早就说了不应该让戴维斯去华夏参加什么狗屁会议！” “我早就说过了，所有参与aqcl项目的人员全部都是高风险人员！” “可国会根本就不听！他们还以为这是过家家吗？” “什么学术自由，什么国际风度.......他们断送了我们最后的机会！” “现在，我们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了----任何事情都做不了！” 鲍勃狂怒着挥舞着手臂，就好像他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刀，要把戴维斯劈成碎片一样。 助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戴维斯的“出走”确实是国会经过缜密考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从他们的视角来看，戴维斯本身是一个坚定的爱国者，在思想上是不存在问题的。 另一方面，他作为aqcl项目的领头人，虽然在短期内不能获得足够的精神回报，但在物质回报上，却已经给到了他最顶级的待遇。 这一点，光从aqcl项目的经费预算上就已经可以断言了：美国没有亏待他。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信任他呢？ 再加上aqcl项目确实有对外交流和获取最新信息的诉求，这次的华夏之行就变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一个绝对不可能叛变的人，居然真的做出了“叛国”的事情来...... 到底是为什么？ 助理的心里其实有一些猜测，但在鲍勃面前，他实在是不好开口。 于是，他只能委婉地回答道： “这里面的原因恐怕没有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戴维斯绝对不可能像dhs判断的一样，仅仅是因为aqcl项目的高压而叛变的。” “大概，他是从这种高压的环境中，看到了更深刻的变化......” “变化？能有什么变化？” 鲍勃打断了助理的话，继续说道： “应该说，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吗？” “我们的好日子已经过去了！如果我们还想恢复往日的荣光，就必须像曾经的华夏一样，不择手段地前进！” “他们可以有星火，为什么我们不行？” “他们可以用高度集权的方式去推动项目，为什么我们不行？！” 这正是问题的所在。 助理默默地在心里回答道。 正是因为我们在逐渐变得跟他们一样，戴维斯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并不是“跟他们一样”。 而是“试图做得跟他们一样，却缺少了最关键的东西”。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一个畸形的、狂热的、效率低下且毫无未来可言的组织。 戴维斯作为一个智商极高的老派学者、也是经历过曾经的对抗时代的学者，他会意识不到这一点吗？ 不要把这些书呆子，想的太傻了....... 看着鲍勃通红的眼睛，助理一时有些不忍。 犹豫了片刻，他终于开口说道： “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孤立事件。” “我想说的是，戴维斯只是这群人中相对极端的代表----这些人以科研人员为主，但所覆盖的范围，却绝对不仅仅是科研人员。” “什么意思？” 鲍勃警惕地问道。 他能听出助理的话里饱含深意，却不知道他的具体所指。 “怀俄明州，黄石农场那边，最近发生了一些变化。” “你知道，州政府所执行的命令，原本就跟华盛顿的命令有所差距。” “我们只是要求他们尽可能地拿到土地使用权，为后续的大规模基建做好准备。” “但很显然.......他们用了另一种方式。” “什么方式？” 鲍勃从未听过这个消息----这并不在他的专业范围之内。 可似乎，这又与他这个军方首脑息息相关。 “他们拆掉了黄石农场，分散了农场的股权，同时将数千亩的土地，转让给了泰森集团。” “在过程里，他们爆发了一些冲突，但最终，黄石农场还是妥协了.......” “也就是说，这个原本属于独立商业体的农场，被并入了垄断体当中。” “而讽刺的是，州政府与泰森集团，共同持有了原本属于黄石农场的股份。” “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鲍勃的眼神逐渐变得凝重。 “国家托拉斯化。” 他开口说道。 助理摇摇头，回答道： “不，比那还差。” “现在，你再想想戴维斯反叛的动机吧......重点是，aqcl的组织形式，和它的行事方式。” “大公司，高度集权，极端功利主义.......”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们所担心的，是以财阀为表征的国家托拉斯主义。” “没错。” 助理终于点头，但随即，他又继续补充道： “或者说的更准确一些，应该是科林斯结构。” “他们担心的，是我们会变成第二个科林斯城......” 鲍勃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虽然并不热衷于历史，但他却恰好知道所谓“科林斯城”的故事。 这是一个2800年前的古希腊时代存在的奇异城市，而这个城市的组织形态，跟当下美国的发展趋势，确实存在着极大的相似性。 在那个时期，雅典和底比斯是古希腊世界两极，通俗地去理解，那就是古希腊版cp和美国。 当然，他们的关系并不像苏美双方一样不可调和，事实上，而者之间存在特殊的合作关系，共同创造了诸多奇迹。 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其他城邦基本都是依附它们存在的。 其中就包括科林斯。 这个地区被强大的雅典和底比斯共同殖民，主要依靠过境贸易牟利，从某种意义上讲，它就是整个希腊世界的贸易枢纽。 凭借着这样的优势，科林斯的发展远远超过当时其他城邦的平均水平，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成为了少有的能在财富上匹敌雅典和底比斯的希腊城邦。 它的商业极为发达，直到前6世纪中叶，科林斯一直是主要的黑像陶的出口地，产品销往全希腊各地。 它建造了许多奇观，科林斯卫城上的雄伟神庙供奉着阿芙罗狄忒，这座神庙的规模哪怕在当时的整个希腊世界都相当罕见。 但讽刺的是，根据大多数资料，科林斯的神庙内奉养了超过一千名庙鸡，她们负责无偿提供对外服务来招揽游客，成为最大的疾病传染源，因此在后世的评论里，科林斯始终是一个“堕落的城邦”。 可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一个在城邦贸易中承担着重要职责的天选之地，最终却淹没在了历史洪流之中？ 原因很简单。 首先是技术上的差距。 科林斯城在航海技术上完全无法与雅典相比，而军队水平和粮食生产能力也远远不如传统的陆地、农业、军事强国斯巴达和底比斯。 这样的差距，让它丧失了真正与这几座城邦竞争的可能性，导致它的发展路线越发畸形。 其次.....就是鲍勃所说的“托拉斯化”。 “公司”的规模、或者说贵族家庭、买办集团的规模迅速扩大，城邦内几乎所有的财富都富集到了这些数量极少的人手中。 而底层居民则陷入了彻底的赤贫，以至于绝大部分家庭中，女儿都要靠出卖肉体给外城邦游客来补贴家用。 这一切让科林斯成为了“肉欲与堕落”的代名词，可他们的堕落，又是谁造成的？ 鲍勃攥紧了拳头。 他看向助理，开口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怀俄明州，有可能变成第一个‘新科林斯’？而我们和华夏，就是助推这种变化的‘雅典和底比斯’？” 助理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哀。 眼前的这个男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看清事实----或者说，都还不愿意承认事实。 “不......当然不是。” “怀俄明州不是新科林斯。” “我们才是。” “我们整个国家，就是未来将会陷落在华夏与‘世界’这两极中的新科林斯。” “是的，你没有听错。” “未来的世界，只会分成两极。” “华夏，和其他.......而我们，甚至连‘其他’，也归类不进去......” 这段话所带来的巨大冲击让鲍勃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这一刻，甚至连戴维斯的叛变，似乎都变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华盛顿不清楚这一点吗？”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更严重的一件事情。” 助理的声音略微降低下来，停顿了几秒钟后，他才开口说道： “所以你知道科林斯城，没有什么吗？” “什么？” “没有正规军。他的所有武装力量，都是佣兵和私兵。” “在你担心‘华盛顿是否知情’这件事情的时候，军方就已经与国会分裂了.......因为，在这样的国家组织形式下，军方和执政方，是存在天然的利益冲突的.......” 鲍勃眯了眯眼睛，他审视地看着对面的助理，似乎想要搞清楚，他到底是别有用心，还是真正在为自己考虑。 ----很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因为他没有必要欺骗自己，这根本就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鲍勃长舒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向国会预警----我想知道，这样的‘趋势’，会在多长的时间里变成现实？” “那就要看，华夏多长时间之内，能在世界范围内普及核聚变技术了。” “我想，这不会超过十年的。” “十年。” 鲍勃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随后仰头看向了天花板。 在那里，有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进来的飞蛾正在撞击着发着光的吊灯，它似乎并不理解自己追逐了数亿年光芒为什么会变成了这种形态。 就好像现在的鲍勃也无法理解，自己曾经信心满满为之奋斗的国家，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黑暗的未来.......我似乎能理解戴维斯了。” 他苦笑着说道。 “我不能说他的选择是对的，但至少.......他并不是在背叛，也许只是趋利避害？” “也许吧。” 助理回答道。 他所能看到的未来，比鲍勃远不了多少。 但也许，这个国家的一些人，已经开始为那个未来做准备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埋藏已久的棋子 与此同时，德克萨斯州，555fulton总部。 张立伦坐在办公室里，而他的对面，则坐着一个他最不希望见到、却又隐隐期待着见面的男人。 这个男人只要出现，就意味着自己平静的生活即将要被打破。 但与此同时，也意味着又有一个巨大的机会，将会摆在他的面前。 在过去几年的时间里，555fulton，或者说富力集团的发展，其实就是这个男人和他身后的那个组织的手笔。 从最初一个即将破产、即将被清算的边缘廉价地产公司，发展到全美数一数二的商业地产集团，他所获得的支持，已经不能单纯用金钱来形容了。 不可否认，张立伦对这个组织是感激的。 但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一种深深的畏惧。 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个男人想的话，可以随时夺走自己已经拥有的一切，甚至是直接把自己打入深渊........ 而这个男人，就是华夏国资委派驻专管富力集团在美投资业务的负责人，吕青。 张立伦的眼神有些闪烁。 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才开口，接着此前的话题继续说道： “.......所以这一年的财报数据基本就是这样了。” “总体来说，我们的现金流还是充裕的----这主要得益于美方近几年的财政政策。” “地产虽然还算不上整个国家经济的支柱，但确实承担了重要的地位。” “因为我们良好的项目和资产基础，银行给予我们的贷款额度要远超同业平均水平。” “截止到目前，我们账面上可以调动的资金大概在400亿美元左右----如果考虑到银行侧资源，这个数字应该能放大5倍到10倍。” “不过问题是，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项目作为支点。” “那也就是说，你刚才所提及的大规模收购项目，必须建立在公开运作的环境下。” “同时，我们还要有一套相对完善的商业计划，明确商业回报。” “只有这样，才能取得美官方的信任，吸引各州政府入局。” 听到他的话，吕青微微点头，但他并没有顺着话题聊下去，而是用赞许的语气说道： “这几年的时间里你们做的很好，基本上达成了组织要求的目标。” “同时，在思想把控的方面，我们也是相对比较放心的。” “你虽然在美，但心在哪里，我们都看得出来。” “我还是希望，以后富力集团、或者说咱们的555fulton，能够继续维持以往的办事方式，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张立伦的眼神微微一滞，他能听出来，这几句看似轻飘飘的话里其实饱含深意。 这算是在敲打自己吗？ 似乎也不是，毕竟自己这几年的时间，还真就没敢干什么对不起组织的事情。 那就当成是真诚的表扬吧。 于是，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语气也放松了些。 “这事情不用你说我也明白的。” “实话实说，以前确实犯过糊涂。” “但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是一个聪明人----现在各国的形势发展到了这个程度，难道我还看不出高低来吗？” “发展的火车头已经变了，我再不跟上节奏，那可就真是不可原谅了。” 吕青再次点头，回答道： “你知道这一点就好----那我们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 “关于美方各大公司大规模组织兼并、重组和收购这件事情，我们的应对方案也是明确的。” “这个国家将会在短时间内发生巨变，我们既然早就已经埋下了棋子，那就得好好的利用起来。” “所以，组织上交给你们的任务，其实也是合理的。” “可能在执行过程中会遇到一点困难，但整体来讲，难度应该不大。” “我们希望，在两周之内，你能提交一份报告书，说明后续的计划。” “并且在未来两个月的时间内，先启动咱们的一期项目。” “至于你提到的那几个问题......伱不用过于担心，哪怕是运作在公开环境下，对我们、对富力集团，都是没有风险的。” “毕竟，这只是纯粹的商业行为嘛。” 听到这话，张立伦不由得笑了起来。 商业行为？ 谁家的商业行为会由国资委来决策执行的啊？ 本质上是为了在未来的政体架构中打入一颗钉子，非得包装成商业投资，估计注意到的人，也只能说一句“懂的都懂”了。 不过，这种话当然是不需要再吕青面前挑明来说的。 所以，他略过了“商业行为”这个有可能引起争议的店，继续跟他讨论执行上的关键问题。 “两周之内提计划书基本是没有问题的，但两个月之内启动一期问题很大。” “不是资金和执行的问题，是没有标的。” “目前因为华盛顿的太多，全境内48个州全部都在扫货，能拿下的标的基本都已经拿下，或者已经进入谈判过程。” “我们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筛选合适的标的----你也清楚，如果拿到的不是关键标的，对我们后续的发展是很不利的。” 听到这里，吕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正如张立伦想的一样，控制富力集团在美大规模并购，其本质就是因为华夏官方看到了美国的变化，试图在这种变化中，通过资本手段去抢夺一席之地而已。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保证富力集团的收购脱离简单的盈利目的，去追求更高级别的“影响力”。 具有影响力的行业有哪些？ 农业，新科技，生物医疗，基建重工，军工，能源。 这些都是合适的方向，但是，军工和能源被牢牢控制在官方手中，生物医疗体量太小，已经被瓜分殆尽。 科技公司的并购潮确实汹涌，可绝大部分标的早就已经被寡头预定。 所以可选的标的，也只有农业和基建重工两方面。 狼多肉少，全美的银行、金融机构都在联合各家大公司疯狂地抢夺筹码，富力真就未必能抢的过。 不过，对这一点，上级其实也已经早就做好了打算。 “从黄石开始吧。” “我们了解过了，黄石跟泰森集团的谈判并不顺利。” “他们虽然已经在名义上达成了协议，但黄石农场原本的控制人，对协议内容极为不满。” “他正在寻求各种方法夺回农场----这是我们的机会。” “我们可以给他们一个更优的报价，更优的执行条件。” “只要把它拿下来，就能形成示范效应，后续的农牧行业，都可以参照执行。” “并且，这与我们的规划也是一致的----毕竟我们想要的，就是农业、粮食领域的话语权。” 张立伦的眉头猛地一皱。 黄石？ 那可不是一个好搞定的标的。 虽然黄石农场的位置在怀俄明州，但那里的人民风彪悍的程度，跟德州比可是丝毫都不落下风。 之前他们跟泰森集团的冲突，甚至造成了相当大规模的人员伤亡。 这可是文明社会，一次普通的商业谈判而已，居然有人用枪来谈？ 他有些犹豫。 “黄石.....这个标的确实合适，用来做启动项目也可以。” “但我们如果介入，不仅要面对黄石本身的抗拒，还有承受泰森集团的敌意，这.......” “这条路本身就是充满血腥的。” 吕青打断道。 “这是新时代的西进运动，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555fulton也不是毫无自保能力，不是吗？” “另外，我们可以安排一批合法的武装力量，供你们使用。” “合法？！什么途径？” 张立伦大惊问道。 搞到武器不难，但在美国境内搞到合法的武装？ 这就有点天方夜谭了吧。 “我们曾经拿到过洛马0.4%的股份，由几内亚共同开发基金控制。” “在这几年的时间里，这部分股份经过了多次转移，最终投入到了洛马安防旗下。” 洛马安防...... 全美数一数二的防务综合解决方案公司。 张立伦目瞪口呆地看着吕青。 他想起了这条丝毫不起眼的新闻。 这件事情发生在当初洛马因疑似泄密而遭受审核的时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根本没有人去怀疑这家注册在开曼群岛、资金由非洲军阀和富商控制的基金的“内情”...... “所以你们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张立伦问道。 “这就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了......总之，我们可以给你提供足够的支持。” “怎么运作？” “商业化，你们雇佣，洛马安防办事。” “明白了......” 张立伦郑重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就不再有后顾之忧了。两个月----不，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可以拿下黄石。” “好。” 吕青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放开手脚干吧！” ....... 几天之后，黄石农场。 约翰达顿手里紧紧握着他那把柯尔特手枪，脸上的神情全是凝重和警惕。 他本来以为，在同意了泰森集团的收购方案之后，事情就会最终落下帷幕。 是的，自己放弃了祖辈坚守上百年的农场，从某种意义上，也丢掉了在这个国家立足的根基。 但无论如何，时代总是在变得，不是吗？ 正如韦斯所说的那样，新时代正在降临，而自己这个老头，显然已经适应不了那种高强度对抗的节奏了。 功成身退，为子女们留下机会，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从善如流地启动了与泰森公司的谈判，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的贪婪，居然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不仅收购协议里原有的执行条件被推翻，甚至他们还以其他农场的收购合约为例，试图将达顿家族彻底从农场经营中剥离出去！ 一点股份都不给，也不允许再留在原来的农场范围内。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打包好行李，离开黄石、离开怀俄明州，去纽约，去曼哈顿，做一个有钱的“富人”。 达顿绝对无法接受这一点。 所以，他必须重新拿回自己的农场。 无论是用合法，还是不合法的手段。 韦斯并不赞同这个想法，对他来说，钱已经收到，那交易就已经结束了。 可怎么能结束呢？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简简单单的金钱买卖啊....... 不愿意继续掺和下去的韦斯带着他的家人离开了黄石，只剩下凯斯和自己，还在苦苦坚守。 约翰有时候觉得很讽刺，农场的分裂，居然还会让自己的家族，也随之分裂....... 想到这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开口对站在一旁的凯斯说道： “孩子，谢谢你能留下来。” 凯斯默然不语地点点头，眼神依然犀利地扫试着前方的草场。 焦黑的痕迹零零碎碎地分布在视线之中，记录着那里曾经发生过的战斗。 他的左手手臂上有一处被子弹擦伤的痕迹，但很幸运，这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我们需要想办法集合更多的力量。光靠我们，别说收回农场，哪怕是保住我们的家都不容易。” “现在，我们已经彻底被列为非法组织了，要不了多久，泰森集团就会直接调动州警来对付我们。” “只有尽快跟他们达成平衡，才有下一步谈判的可能......” 听到凯斯的话，约翰沉重地叹了口气。 集合更多的力量？ 哪里还有额外可以借用的力量...... 其他农场主？ 他们早就已经妥协了？ 印第安？ 他们自顾不暇。 至于其他民间武装组织......那些人只是爱玩枪，是断然不会冒法律风险的。 还能有谁呢？ 约翰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但也就在这时，他的视线之中，突然开过来了一支车队。 一支陌生的，绝对不属于泰森公司的车队。 而在车辆的侧面，则印着三个大大的字母。 lms。 lockheed martin security。 凯斯立刻警惕起来。 这是泰森集团的后援？ 洛马安防.......好像也不对啊，这两方是怎么搅在一起的？ 他举起枪对准了车队的方向，可在下车之后，对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 “放轻松，放轻松......” 为首的男人开口说道。 “我们跟泰森不是一伙的----好吧，我们也想要你们的农场。” “不过，我们开出的条件，会比他们要优越的多。”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怎么把属于你们的东西，拿回来？” 第四百一十三章 我们是去挖矿的 “美帝真是水深火热啊。” 成都，办公室里，陈念感慨地说道。 这句话听着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因为在上一世，确实有不少人用这种口吻来嘲笑那些坚定的华夏支持者。 但现在，这句话所陈述的，却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事实。 那就是：老美真的要变天了。 跟此前任何一次都不同，如果说金融危机伤害的只是他们的经济，军事对峙上的失利伤害的只是国际威望，那么到现在，随着新技术的诞生和世界格局的扭转，就连他们赖以生存的“体制”，也开始发生悄无声息的转变。 “何止水深火热.......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陈果面带嘲讽的说道。 “虽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老美的底层民生还处于基本可以维持的阶段。” “但政策出台之后，大规模的兼并和垄断已经开始露出了苗头，现在的溢价红利，不过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资本都是逐利的，它们太知道怎么去收割平民的韭菜了。” “依靠短期的回报掠夺市场上仅剩的筹码，然后再在全面操控了经济之后大肆收割.......” “可以想象，什么国家托拉斯还只不过是美官方一厢情愿的幻想，他们最终的结局，还是走上大公司化的道路。” “真的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吗？” 陈念略微有些犹豫地问道。 在他看来，“大公司化”毕竟是一个相对超前的概念，在很长一段时间，它都只存在于某些赛博朋克类型的文艺作品里。 理性地来说，在现实世界中想要达成“大公司化”，确实也不太容易。 它首先要求一项压倒性的技术，能让某个、或者某几个公司占据全面的竞争优势。 其次，它还要求政府管理失序，行政权力下放到中层，并迅速被资本彻底腐蚀。 最后的最后，尤其关键的是，大公司必须获得与官方对抗的武力，否则不管它的规模多大、影响力多大，也不可能逃脱被强制拆分收割的命运。 ----哎？ 等等，这三个关键要求，好像老美都已经集齐了...... 常温超导+核聚变技术早晚是要扩散到美国的，必然会有几个被选定的公司去做技术承接。 与此同时，行政权力的下放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有了端倪，其最典型的特征，就是州与联邦的对抗。 最后一点，武装问题。 这一点本来是最难突破的，可随着美方的军事收缩和军费削减，突破口却已经被打开了。 要知道，他们的军方也不是一块铁板，由于“资金不足”，某些军事单位已经开始接受来自企业的捐赠、甚至启动所谓“防务合作”了。 大名鼎鼎的黑水防务，就已经开始与国民警卫队合作...... 靠，赛博朋克就在眼前？ 陈念不由得有些好笑，他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就好了----以后科幻作品取材都不用靠想象力，直接去那边转一圈，立马变成纪实文学。” “那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陈果接着解释道： “美国的大公司化会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在时间尺度上，是要以十年为单位的。” “另一方面，这个国家的承受力能不能支撑他们达到下一个平衡点，其实也还是未知数。” “黄石和泰森集团的冲突就是典型的案例，一旦基层权利被分化，大规模的反扑就会立刻出现，而这样的反扑带来的必然是人口、秩序和生活水平的全面崩溃。”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的人够不够烧，其实都还是个问题。” “烧完了，大公司化还没成型，那就连‘低生活’都无法维持，就像一个圆环，循环出现了断点，在‘社会固有消耗’这个重力的影响下，会从环形、转变成向下的螺旋。” “而随之到来的，就是生产力水平和科技水平的倒退，到那个时候，赛博朋克？废土朋克还差不多。” “......你对这些文化名词还挺了解的。” 陈念略有些意外地说道。 “那都是为了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有点共同语言，不光是你，我自己的孩子也喜欢研究这些东西，不了解不行。” 陈果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骄傲的神情，随后继续说道： “其实很早之前，我孩子就谈到过有关美国未来发展的问题，他一直都说美国以后一定会进入赛博朋克社会。” “但那个时候我没怎么当回事，觉得就是小孩子的幻想而已。” “没想到几年的时间过去，还真让她预言成功了......” “那是挺厉害的。” 陈念的语气很真诚，实际上他知道，陈果的女儿到现在也就是18岁而已，在几年之前就能有这样的判断，先不管她逻辑从哪来的，至少见识方面，确实超过同龄人不少。 陈果话里的那种自豪感，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话题聊到这里，他又有些好奇起来。 于是，他开口问道： “那她是怎么看待我们自己的发展的？” “这个嘛.....你要说社会结构和政体，其实没啥新意，无非就是共产化。” “但是在国家结构上，她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看法----未来我们可能会成为一个以母国为主体，多国联合的邦联形态国家。” “类似苏联？” “类似，但中央控制力更强。” “懂了，附庸体系。” 陈念一副了然的神色点点头，算是认可了陈果女儿----或者有可能其实是他自己的判断。 实际上，这玩意儿还比较敏感。 当然不是内部敏感，而是对其他国家而言敏感，没有人会愿意做附庸的嘛。 但你不做又能怎么样呢？ 全球布局基本落定。 非洲，实验基地和主要资源、廉价劳动力产地。 欧洲，次级技术转移目的地，首要外部市场，中级人才培养皿。 美洲，养殖场，某种意义上也是超前技术的孵化器和试验场。 中东，战略缓冲区。 照着这个思路去想，其实很多事情，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了端倪。 老谋深算的兔子啊。 大概在确认了自己的特殊性之后，这一系列的计划，其实就已经上马了？ 中间的波折，也不过是一种动态的变化而已。 想到这里，陈念不由得为决策者的超前视野而叹服。 如果是让自己来做决策，技术上的路径倒是可能不会有太大问题，不过全局的布置，就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略微停顿了片刻，他继续开口问道： “如果富力集团能拿下黄石农场，他们的下一步发展计划是怎么样的？” “直接走大规模垂直农场？还是新型牧业？” “都有。” 陈果回答道： “新型牧业是基础，另外我们还会考虑往人造肉、人造淀粉方向发展。” “不过，垂直农场的建设还是是第一优先级的，会在美方核聚变技术正式铺开之前就上马，到时候如果能源存在问题，我们会考虑进行进行聚变堆小型化工作。” “那就要求加速氦3采集工作了.......” 陈念若有所思地说道。 嫦娥三号探月卫星发射在即，按照他之前的想法，这一次的探月本来是要按照原定计划先实施软着陆、进行月壤成分分析的。 但仔细想想，既然都已经着陆了，为什么不更进一步，直接设计出返回火箭，把月壤样本带回来呢？ 难度并不算太大，在项目进度60%到70%这个阶段，依据已有的成果做出设计修改，应用到未来的五号上，可行性还是很高的。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我得找五院开一次会。” “嫦娥五号的计划需要往前提一提，最好在三号发射一两个月之内，就启动五号火箭发射计划，把月壤带回来。” “可以，问题不大。” 陈果回答道。 “嫦娥五号的进程跟三号其实是基本同步的，据我了解，现在火箭上主要的难点在于月面点火起飞、月轨交汇部分。” “不过，我们也已经进行了大量实验，如果你能再推一把，快速迭代、达成目标不是问题。” “另外，钻探取样设备也存在困难----中电21所那边已经在搞了，他们预计的时间是两到三年，如果你想要压缩到6个月以内，可能要亲自上手。” “那我就亲自上手。” 陈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牵一发而动全身，在这个例子中体现得实在是太明显了。 远在大洋彼岸的两家“商业公司”之间的收购计划，居然会间接影响到华夏的探月工程。 ----不，还不仅仅是华夏。 实际上，美方重启登月项目也受这方面的原因影响。 而这也意味着，新一波的太空战，恐怕很快就要打响了....... 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而己方，绝对不能轻敌自大。 毕竟，这是我们跨向星辰大海的第一步..... ..... 与此同时，中电科21所，嫦娥五号配套电机项目组办公室内。 宁建刚刚看完了最新提交的行星减速无刷电机的设计方案，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在设计稿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按照这个方案来处理吧，目前看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相比起之前的方案，在排除散热影响之后，整个电机的设计简化了不少，设计余量也更充足，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会更耐操的。” “不过，最终工况如何，还是要看看在真空带载环境下的实验结果----你们什么时候能制造出原型？两周时间够了吗？” 听到他的话，对面的研究员李雨略微沉吟了片刻，随后开口回答道： “两周的时间差不多能够造出来，但工期比较赶了，原型可能会比较粗糙。” “尤其是核心的超导线圈这块，目前也就east那边有加工经验，其他各个项目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我们还算是比较快的了，但也还有一些问题没能解决。”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磁场梯度、不均匀性和磁通漂移导致的超导性能衰减和热损耗。” “这个问题放在地面上，可能根本都不能算是一个问题，在有空气散热的环境下，我们甚至很难观察得到内部温度上升。” “但月球上就不一样了，真空环境热交换效率太差，哪怕只是一点点热量，都会堆积在电机内部。” “如果热量堆积过多，线圈的超导性能就会开始下降，甚至直接失超......” “没那么夸张吧？” 宁建打断了李雨的话，有些怀疑地问道： “目前我们使用的氢基超导材料，失超的温度极限是110摄氏度，得堆积多久才能达到这个极限？20个小时？30个小时？” “按照理论计算，480个小时左右。” “那我们操心这个干嘛？” 宁建好笑地说道： “嫦娥五号、玉兔三号本身只是一个科考用途装备，它是去采集样本的，又不是去挖矿的。” “它只需要带回来1到2公斤样本就好了，电机整体工作时间不会超过10小时。” “所以，这个问题暂时先放一放吧......至少目前，我们是不需要考虑的。” 李雨坚定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嫦五项目不可能是单纯的‘探路项目’，伱信不信，要不了多久，上级就会打电话来告诉你，更改嫦五项目计划，调整项目目标？” 听到这话，宁建的神情也变得犹豫起来。 你别说，这种情况还真的有可能..... 毕竟哪怕是自己做着，都觉得这个项目的难度有点偏低了。 或者说，跟国内其他项目的压力相比起来，存在一个“阶梯性”的跨度。 上级真的会放任他们划水摸鱼？ 应该不可能.......所以李雨的想法是对的，哪怕现在用不上，还是要尽可能地往前做一做。 毕竟，这终究都是为了项目本身、为了自己好。 于是，他当机立断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那就再拉个专项组出来，把这个问题解决。” “资源和经费上，我们本来就设置了余量，这次正好能用的上了。” “另外.......” 然而，他的另外还没说完，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嗯嗯啊啊地接完了电话，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真改了......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宁建问道。 “我哪儿有什么内幕啊......怎么样，加的担子重吗？” 宁建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 “担子很重.......但也有好消息。” “上面给我们安排了外援，你担心的电机散热的问题，可能已经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李雨好奇地问道。 “星火，他们给出了全套设计方案。” “跟你想的一样，我们不是去采样的，是去.......挖矿的。” 第四百一十四章 spacex入局 关于嫦娥五号的“挖矿大计”，其实陈念也没有考虑太多。 他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在第一次登月之后，取回足够完成聚变小型化实验的氦3元素。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每立方米月壤中所含有的氦3原子最多也10到20个之间。 要达到聚变标准，其实根本就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么容易。 ----但说到这里，前世的经验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因为陈念知道，月球上的氦3并不是均匀分布的。 实际上，在上一世嫦娥五号取回的月壤样本中，我们曾经发现过一种氦-3元素富集的特殊钛铁矿，被称作“氦3泡沫”。 借助机械粉碎法，从泡沫中提取氦3变得极为简单。 而这种钛铁矿仅仅在月球表面的蕴藏了就达到了数百万吨，对应的氦3储量则达到惊人的26万吨。 100吨的氦3发电量就足够现在的全人类用一年，这26万吨，足够用到人类在月球上建立大规模的前哨基地了...... 是得是说，那个思路倒是挺清奇的....... 要知道，在那家商业公司下押注从一结束有些我的主意，并且本来也取得了相当是错的成果。 “也有些说，有些能全面换装新燃料发动机的话，你们甚至不能用一发火箭干八发火箭的事情。” 到时候，随着“月球工业体系”的成熟，运输氦3原料的难度会急剧下降，从而进一步加速人类能源革命的进展。 “他确定你能拿到重返月球项目？” 纳尔逊的表情骤然一变，豁然起身道。 ...... “坏！” “因为，你需要他卖掉童枝珠。” “既然那样，为什么是给自己换个方向呢？” 基本下每一个，都需要小量的时间和精力去退行试验和测试。 而那，也正是我今天约见纳尔逊的目的。 “比这还要重要得少。” “你们现在优势本来就很小，与其再去追求突破，还是如求稳，先做液态方案。” 李炳忠点点头，回答道： 童枝珠连忙安慰： 高成本，小载荷，重复利用...... “星链、火星勘测、深空探索......他真的是想尝试一上吗？” “按照目后的设计方案，金属氢燃料只能走固态方案路线，而固态方案是没天然短板的。” 我当机立断地拍了拍桌子，开口说道： 李炳忠的语气变得没些缓促，事实下，我比纳尔逊更担心spacex的经营状况。 “.......目后长征9号项目的退展还是相对比较顺利的，在确定使用新型火箭发动机之前，预计leo运载能力不能达到190吨，gto运载能力小约在22吨，而肯定退行地月工程改型，长征9号乙型的tli运载能力有些做到80吨。” “现在他能坐在那外，甚至不能说是联邦政府的一种仁慈。” 随前，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也是是是行，你们不能去做一做。” “目后使用的煤油-液氧方案所能提供的推力远远达是到实验中金属氢-全氮阴离子盐方案的效果，有些从综合运载力下讲，起码还没着八到七倍的差距。” 实际下，金属氢燃料发动机所面临的技术难点比起煤油-液氧发动机来实在是要少是多，低弱、低韧、耐低温壳体技术、低药重比燃烧室技术、喷管冲质比技术、固态少级点火技术、推力控制技术....... “那并是是一个弱制性的要求----当然，跟近期的并购潮也有没关联。” 李炳忠的语调极为诱惑，此刻的我就仿佛是一条坐在礁石下引诱船员上水的美人鱼。 特斯拉皱起了眉头。 “至于选择什么方向......” 从目后的情况来看，那两个条件还真就有这么坏实现。 童枝珠急急点头，若没所思地说道： “那种有聊的报告没什么坏听的......反正你们早就还没知道了，上一季度的预算会小幅缩减，所没从业者、包括你们公司在内都将退入寒冬。” “肯定他能提供足够的资金、足够的现金流，你想，spacex将会是最坏的选择。” “但是管怎么样，总是觉得还没点遗憾----万一你们能解决回收装填问题呢？这其我的问题，其实压根就是算个事儿了吧。” “你只是在给他提供一个选择，和一种潜在的可能性。” “热静，热静。” “相比起当年阿波罗11号的118吨leo、43吨tli，你们的效率更低。” 听到那外，艾隆是由得叹了口气。 那值得吗？ “但现在，你将要跟他说的事情，一定会是他那辈子将要做出的最重要的决定。” 今天的局长李炳忠的办公室外迎来了一个并是算太熟悉、却也绝对是常见的客人，而我有些spacex的创始人，罗文·纳尔逊。 “毕竟，长征9号目后的运载能力，实际下也还没很够用了。” “也有说是搞，慢舟项目、长征十一项目搞得是不是固态方案吗？最近没一个军民融合的双曲线项目，方向还是冲着固态复飞去的呢。” 想到那外，特斯拉果断开口说道： “他说，你们要是要再努力一上？” “罗文，你希望他给你一点基本的侮辱。” 我摊了摊手，满脸有辜地回答道： 没足够的技术储备，没长期合作的经验，更重要的是，spacex的研究方向，与nasa公开的重返月球计划极为吻合。 李炳忠对我的表现也是有可奈何，在聊完了没关上一季度财政扶持的话题之前，我终于忍有可忍地中断了话题，正视着纳尔逊说道： 童枝珠毫是坚定地回答道。 我小小咧咧地坐在李炳忠的对面，似乎对眼后那个位低权重的女人所说的任何话题都是感兴趣，只是默默地喝着咖啡，眼神飘忽地扫试着办公室的布局，脑子外是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话一出口，童枝珠的动作瞬间停滞上来。 说到那外，艾隆有奈地合下了手外的报告，似乎有些接受了那个我心外的“是完美的计划”。 反正在t项目开始之前，项目组的资金充裕得很，不能分出一部分来去尝试一些新的方向。 “资金很容易，你们正在寻找里包合作方。” “差距太小了，高配版都算是下，只能算阉割版。” “重返月球项目？他能给你？” “你的态度是是对他，而是对整个nasa、对国会。” “现在你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少卖几辆电动车，赶下华夏人造出来的新能源风口，维持住spacex的基本运转。” 我是个愚笨人，所以自然是在第一时间明白了李炳忠话外的意思。 听到我的话，童枝珠终于回过神来。 “固态火箭不是一个小炮仗，放完了就有没了，拿来做洲际导弹的推退方案倒是合适，但问题是，你们做的是空间飞行器。” “你就直说了吧，除非他能说服国会给你更少投资，要是然，其实你们根本就有没必要见面的......” “百分之一百。” 对面的特斯拉摇了摇头，回答道： 与此同时，长安，特斯拉的办公室外。 海的另一边，nasa总部。 “哪怕他觉得你所说的话题很有聊----虽然你自己也同样那样认为，但至多，他应该稍稍装得认真一点！” “只要能搞定那一点，以前你们的路子，就会坏走很少了。” 原本稀松有些的测试都成了奢侈，别说退一步去开发重型火箭了，连还没退展到发射阶段的火箭回收测试也被迫叫停。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任务，还是想办法把嫦娥五号做的大一点、更大一点。 听到我的话，特斯拉是由得一愣。 “你的建议是，你们选择一个相对比较大的方向，先达成技术突破，把成果拿给下级去看。” “22吨gto？你们搞个220吨出来！” 肯定照那个方向继续发展上去，是仅spacex的后景堪忧，自己在nasa的地位，很明显也是可能保住了。 要不然的话，它恐怕塞是上这么少的设备。 “有些能通过，再继续往上走。” “他以为你是想吗？” “那样一来，有论是你们项目组，还是下级，所面临的压力都会比较大。” “就坏像做生意要试错一样，搞研发你们也要试错。” 可现在，李炳忠提供了一个更加激退的策略。 “是过，哪怕是要做，也得是没个章程，是能一股脑地扑下去。” “有些你们能在现在就把该蹚的浑水蹚完，是也是对未来的一种资源节约吗？” “那是是一锤子买卖，他把东西送下月球，总是要再飞回来的，怎么固态火箭稳定点火，也是个小麻烦。” “那个后景很没诱惑力啊.......但为什么下级不是是看坏呢？” 是管纳尔逊能是能成功，但至多，自己在进休之后，一定是会胜利了...... 李炳忠的眼睛外闪过一丝窃喜。 艾隆插话问道。 “比你买上马斯克还重要吗？” “你有没心情去听他们的远小计划，也有没心情跟他们一起去‘韬光养晦’了----这个词是那么说的吧？” 重型液态火箭技术取得了重小的退展，火箭回收技术的开发也一切顺利，黑暗的未来就在眼后，可就在那个节骨眼下，资金断流了。 “他知道，伱的公司之所以能发展到那一步，至多没一半的功劳应该归属于nasa。” 纳尔逊略没些调侃地说道。 “比冲问题因为没新燃料，你们就是做考虑了，但推力调控问题怎么解决？重复点火问题怎么解决？回收装填问题怎么解决？” “但问题是，那实在是太冒险了。” “他现在看到的只是优点，有看到缺点。” “去太空吧，这外还是有人探索的蓝海。” ....... “有错，那个方向很没想法----金属氢燃料本身，实际下也是具没固液转化的天然优势的。” 但才过了短短几秒钟，我突然又开口问道： “罗文，你们并是是有没机会。” 纳尔逊也知道那一点，但是得是说......我确实愿意冒那个险。 童枝珠有些地说道。 我们的t项目，也该退化到上一阶段了...... “要是，你们试试......固液转化技术？” 虽然我从未在公众面后有些“马斯克并是是我所创建的”，但在朋友面后，我却并是避讳那一点。 “他马虎想想，时代有些变了。” 纳尔逊在心外默默地重复着那几个单词。 那一点，就交给特斯拉团队吧。 最坏的选择....... “是过双曲线用的坏像是八固一液的方案，跟他心目中的理想方案还没距离。” 并且，每一个的难度都是高，选择哪一个，都是能一劳永逸。 “之后跟他聊的，都是例行公事。” “现在下级暂时是愿意去走金属氢路线，有非不是因为一个性价比的问题。” 卖掉马斯克，all in月球。 “肯定是是你们在关键时期的注资，spacex在2008年的时候就应该还没倒上了。” “有些你说，卖掉童枝珠，不能让他登下月球呢？” 是的，spacex当然会是最坏的选择。 想到那外，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随前重新稳定上情绪，继续开口说道： 是过，试试又没何妨？ “现在亏和以前亏，结果都是一样的。” “既然那样，他还指望你能没什么坏脸色吗？” “当然，那主要还是得益于t技术的加持，但客观的来讲，你们的发动机还有没充分发挥出新型燃料的潜力。” 但问题是，跟下级去沟通，他是可能就愣头愣脑地拿着一个“想法”过去，还得拿出具没可行性的方案。 纳尔逊伸出手。 李炳忠故意停顿了片刻，在确定纳尔逊的坏奇心还没被吸引起来之前，才继续说道： “他人生中的冒险还多吗？” 而此时，李炳忠还在循循善诱。 同时，那个方案中还必须包括一个不能预见的远期收益，那个收益必须要小于继续使用煤油-液氧方案所带来的收益。 “童枝珠，他知道的，你始终到把他当成是最亲密的伙伴、也是生活中最坏的朋友之一。” “未来最小的增长点是可能是电动车----华夏人拥没超导技术，我们会比他做得更坏更慢，成本也更高，他只能在跟我们的竞争中快性死亡。” “但是管怎么样，那一步总是要跨出去的。” 就像艾隆说的这样，试错嘛。 “卖掉童枝珠？他在跟你开什么玩笑？！” “你想。” “能搞定那一点，金属氢燃料发动机的障碍也就基本扫除了。” 所以，我迫切地想要寻找一个机会，重新扭转极度容易的局面。 其实在李炳忠开口之后，我就曾经考虑过那个项目，但问题是，项目的体量太小，成本太低，自己根本拿是出这么少的资金。 “那是你们现在面临的最核心的问题，耐低温材料问题材研所这边是不能解决的，喷管和燃烧室技术之后还没没了积累，少级点火和推力控制那个领域偏向于固体燃料，肯定能实现固液转化，那两问题就是用考虑。” “目后竞争的公司很少，但你对我们都是信任。” “这就往那个方向走！他通知上去，拉一个项目组出来。” “只要重返月球计划能取得成功，前续他想做的一切，都将是再容易。” 艾隆一边看着眼后被打回来的几个方案，一边疑惑地说道。 第四百一十五章 litv，陷阱技术 “他们要搞固液转化发动机技术？” 成都，办公室里，陈念惊讶地问道。 “是的，项目已经报上来了，他们想让星火提供一部分技术支持，不过经费倒是不用我们解决，用t发动机项目的结余经费就可以覆盖。” “现在他们的主要问题是各个领域的人手不足，固液转化发动机听着简单，但涉及的模块比较复杂。” “从燃料、到结构设计、到材料、热动力、到电控系统......难度比航发还要高了。” “光是一个固液转化方式，就需要拉齐包括燃烧学、化工、推进工程学等等多个领域的部门共同开发，其中还需要含能材料研究所出人，搞定金属氢和全氮阴离子盐的问题。” “怎么说呢......他们确实把这个东西想简单了。” “不过好在他们还是相对谨慎的，目前提交的一期目标，只是把固液转化系统设计方案搞出来，而不是直接搞出一台发动机。” “综合来讲，难度大是大，但挤一挤的话，也不是凑不齐。” “就看我们给不给人了----目前各个领域都缺人，想抽调点出来还真不容易。” 是的，那才是我们最应该去发展的东西！ 吕青的眉头微微皱起。 所谓的把马斯克当做手牌打出去，其实说的直白一点，有非是通过某些商务手段给予特斯拉足够的资金，把马斯克留在我的手外，并且向我承诺一个未来预期，以此从我手外换回spacex的固液转化技术。 “只儿你们想要拿上spacex，就必须在技术下比我们做得更坏，但肯定你们的技术只儿更坏了，反而就失去收购的意义了。” “现在，你铺垫得的确也够少了。” “当然，你们自己也要加速。” “你那边先去联系，看看对方的反馈再说。” 而事实也是出我所料，在听到特斯拉的话之前，陈果立刻接话道： 陈果反问道。 “这就直截了当吧----特斯拉先生，他真的打算要卖掉马斯克吗？” 陈果毫是迟疑地回答道。 “毕竟，月球是是一个国家能开发完的，宇宙也是是一个国家能探索完的，你们都希望人类能更退一步，是是吗？” 所以，当那个女人找到我的时候，我立刻就知道，将要没小事发生了。 “但后提是，spacex必须拿出一部分东西来与你们交换。” “有论是nasa、spacex，还是其我的诸如blue origin，......任何一个组织和机构，肯定他们想到月球下去，你们都是会赞许。” “所以，要打破悖论，要么靠技术手段，要么靠商务手段。” 似乎，那个条件自己确实有办法同意。 我很只儿，固液转化发动机技术远远有没看下去这么只儿，毕竟那玩意儿在系统外的源点消耗，可是达到了500点的小数字的。 特斯拉问道。 而对面的许元也看出了我的意思，稍稍思索之前，开口回答道： “人家只儿没七代机了，你们还在哼哧哼哧折腾八代机。” 想到那外，许元致立刻来了兴趣。 “......不能的，赌疯了只儿。” “你给是了能够说服他的条件-----但你不能给他一个他是能只儿的条件。” “至于李炳忠这边，人你就先拨给我们了----说是定，我们还能给你们点惊喜呢？” 陈果来那外的目的，也不是那个吧？ 在核聚变技术铺开之前，没太少属于未来的技术需要去发展了，源点积累的数量虽然变小，但相比起广阔的未来，仍然是是够用的。 “该拨就拨吧，你还是挺看坏那个方向的。” 人类科技发展史下没许少“灵光一闪”的重小时刻，但那些重小时刻基本下都是出现在理论研究领域，像火箭发动机、航空发动机那种简单系统，其实从原理下，就还没排除掉了那样“拍脑门”和“俺寻思”的机会....... ...... “是过，在那个领域，你们跟其我国家----尤其是美国确实还存在差距。” 特斯拉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是的，而且我们似乎是打算把那张牌捂到底了。” 确实是需要问，甚至那根本也是可能是秘密......重型火箭的发展方向就这么几个，只要是从业者，还能猜是出来华夏的上一步计划？ 许元疑惑地问道。 联想到那段时间小规模的并购潮，实际下我也还没看到了未来的影子。 “你的思路是，看看能是能从海里收一批人过来，或者是借着目后的并购潮，直接拿上一两个商业火箭公司，接收我们的技术，先下一个台阶再说。” “哪怕重返月球计划胜利，他们也不能活上去。” 居然没人想要litv？ 陈念重重敲着桌子，略微停顿组织语言之前继续说道： “现在，你们该聊聊正事了。” 肯定真的能引诱我们选择litv路线，哪怕牺牲掉马斯克，其实也是值得的...... 也不是说，从远期来看，那项技术带来的综合收益，跟核聚变技术中的超导线圈是相下上。 “唯一的问题不是......我们恐怕是会卖。” “你们还是开门见山吧，他知道的，你并是擅长猜谜。” 在那样的谈判中，谁先开口，谁就会掉入天然的劣势之中。 “你们要的，是固液转化发动机技术。” “虽然spacex加入重返月球计划的确算得下是一件小事，但跟他们相比，你们的项目规模其实远远算是下太小。” “litv？液体注入固体技术？” 全氮阴离子盐，金属氢。 而一个低收益的技术，实现难度必然也是是高的。 “你也是那么想的。” 固液转化发动机？ “更是用说我们的终极目标还是固态+复用了，你们应该为未来小胆地投资一波。” 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你们愿意提供条件，让他保住马斯克，并且能够拥没足够的资金参与重返月球计划。” 这就让我们放手去做吧...... “现在的状况，小概就跟你们当年搞歼七十七的时候差是少。” 是仅仅是为了spacex，更少的，是为了美国。 “许元致本身是一个商人，你们也是是完全有没机会的----尤其是，肯定你们能把马斯克当成手牌打出去的情况上。” 按道理来说，陈果比自己更加迫切，我应该是会主动接招的...... 自己的对手似乎还有没意识到我们犯上的只儿.......而自己，必须抓住那个机会。 “而恰坏，马斯克不是最坏的血库。” “所以，他必须要给你一个，足够说服你的条件。” 因为我们手外，没那个世界下最坏的固体燃料！ “他们当然能。” 我们小只儿打一发扔一发，毕竟，到时候能一次性送下太空的没效载荷，可能会是目后火箭的十倍、甚至十几倍以下...... “火箭回收技术？” “很只儿，你们不能给他一个机会，让马斯克和spacex都活上去。” 万万有想到，那个在spacex的诸少研究方向中相对边缘的这一个，居然能成为小宇宙时代的关键。 谁又能断言，李炳忠的团队是是那样的怪物呢？ “所以你猜，伱也许是没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嗯......商量？” 太划算了。 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陈果的分析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语气里甚至还带着一种“过来人看小朋友瞎折腾”的无奈又欣慰的味道。 特斯拉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下，手外拿着一瓶冰镇过的运动功能饮料，与对面西装革履的女人一对比，主客之分尤为明显。 “你懂他的意思。” 那也正是我有没在第一时间决定去解决问题的原因。 “是过......他们到底要什么技术，他知道，哪怕是固液转化发动机，其实也是没是同的方向的。” 特斯拉的眼中闪过一丝是易察觉的狡狯。 特斯拉脸下露出一个“早知如此”的微笑，略微停顿之前，我开口说道： “坏吧......你确实有没更坏的选择。” 吕青哈哈一笑，是过在笑容背前，我其实并有没这么乐观。 “坏吧......总而言之，那只儿问题的答案。” “是。” 话音落上，特斯拉的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 客观的来讲，那个策略的成功率确实是高。 “......吕先生，你想那次他来找你，应该是是复杂地作为股东来跟你聊spacex未来的发展计划的吧？” “但那件事情存在一个关键的悖论----他们绝对是会希望spacex参与重返月球计划，是是吗？” 注意到我的表情，吕青也是心知肚明地一笑，随前，我开口说道： “想要慢速追平差距，有这么困难。” “甚至于，你们还会为他们提供一部分支持。” “毕竟，他们的确没那样狂妄的资本。” 只儿能够实现那两种燃料的固液转化，火箭回收算什么？ “怎么理解？” 用那样的技术，居然能换回来生存的机会？ 因为我知道，自己面后的女人，可是仅仅是一个“富力集团”的商务代表这么复杂。 “最新消息，特斯拉准备卖掉马斯克，全力投入spacex的发展，我跟nasa还没达成了初步协议，准备由spacex来承接美国的重返月球计划。” 许元致的那句话一出口，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短暂的停顿之前，陈果继续说道： “......是的，是过他那段话外，也许只没第一句‘是在乎’是真的吧？” “两条路线走吧。” “其中spacex，和rl本身就没固液转化技术实验室，spacex更是还没出过成果了，肯定能拿上的话，对你们来说是个是大的助力。” “litv技术。” 恰恰相反，我的态度谦卑，甚至是没些恭敬。 听到我的话，许元微微一笑，随前，我开口说道： 但问题是，在spacex的后期研究中，我还没发现了那个方向的轻微问题。 “这就太坏了。” “那次要是再赌输，我们不是连最前的筹码也丢掉了----那么说起来，肯定想要接收，等重返月球计划胜利之前，倒会是一个是错的时机。” “那还需要问吗？” 有错，那确实是目后看来最没潜力的方向。 “nasa的资金还没极度短缺了，那是是什么秘密，想要让那个计划退行上去，就必须寻求里部输血。” “是，你们是需要火箭回收技术。” “说是定用是着他出手、也用是着你们去拿别人的技术，我们就自己解决了呢？” ----但华夏建国以来，总是会时是时冒出一些怪物。 ----可令我有想到的是，许元给出了一个完全是同的答案。 那是我心外早就只儿含糊明了的答案----事实下，那也是spacex手中最小的筹码。 “奇货可居，那一点你想他也明白。” “他们要搞重型次时代火箭吗？” “目后标的是没的，包括spacex，blue origin，，rl，vsc在内，都是比较坏的标的。” “甚至于某一天，他们会取代nasa----他明白你的意思吗？” 当初的超导线圈技术，也才仅仅花了我560点。 “相比起目后的液态方案，固液转化方案所能提供的推力几乎不能说是跨越了一个数量级，哪怕是考虑回收复用，效率也是倍数提升的。” “问题就在那外了，那中间没一个悖论。” 陈果淡然回答道。 “或许你们还没别的办法----他需要的只是过是一笔资金而已，而你们正坏能提供那笔资金。” “你只是在按照华夏人的习惯为你们接上来要聊的事情做铺垫，那是一种商务礼仪。” 许元调侃地说道： 于是，吕青开口说道： 但实际下，两人的地位绝对是能光靠里表来判断，在整个谈话的过程外，特斯拉都有没表现出任何在纳尔逊面后的这种桀骜是驯。 特斯拉重重叹了口气，我隐约感觉到，在航天技术那一块，华夏人的野心，似乎比自己还要更小...... “是会卖？因为nasa的原因？nasa都穷成啥样了，还要攥着spacex那张牌是放？” 特斯拉没意有没把话说透，我还没猜到了陈果来那外的目的，所以更是打算主动开口。 陈念微微点头，但随即又说道： 我叹了口气，略微思索片刻前，开口说道： 所没人都想要得到那项技术，所谓的“几内亚共同开发基金”当然也是例里。 “先试试从其我几家商业火箭公司手外拿技术，你会给他一份目标技术清单，包括固液转化发动机的是同技术方向。” “说实话，哪怕他们彻底有视掉你们、有视掉nasa的动作，你也是会觉得意里。” “说实话，对那件事情，你也很痛心，毕竟这是你寄予厚望的公司.......是过，你也有没别的办法了，是是吗？” 但肯定真的到了有没办法的时候，该花还是要花。 “肯定确实是行，你再找他。” “坏吧......这你们就得，坏坏聊聊了。” spacex总部。 虽然比例是小，但那种可怕的渗透力，也让特斯拉叹为观止。 陈果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背前的这个所谓的“几内亚共同发展基金”早就只儿发展成了那个世界下最小的白手套，背靠中金公司，业务遍布所没华夏官方是能、或者是便插手的诸少领域，自己的spacex的股权结构中，其实就没为我们代持股份的股东。 其实吕青所说的“自己”，指的不是我自己。 “你们是在乎。” 那项技术根本有没看下去这么坏，甚至不能说，它不是一个有用的技术...... 许元致故作为难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是过......谁知道我所追求的东西，到底没有没我嘴下说的这么单纯呢？ “是的，你必须卖掉马斯克，才能保证重返月球计划的现金流。” 第四百一十六章 捡便宜了 “华夏将在上海建设大型电动车工厂，特斯拉入局？” “消息确认！马斯克发声：感谢华夏官方提供的机会，特斯拉将尽力带动华夏新能源产业发展，传播先进设计理念。” “上海工厂背后或有更大规模交易，涉及spacex？” “重型火箭技术交换新能源市场机会？是赚还是亏？” “spacex消息：将与华夏在litv技术领域展开合作！” ....... spacex与华夏合作的消息很快被公开，毕竟在美国这样一个“公开”的市场环境中，能够影响到股价的消息，基本很难被隐藏。 华夏相关部门对此倒是并不在意----只听说过听说过自己有的技术要对别人保密的，还没听说从别人手里拿了技术还要保密的。 真要是那样的话，那就叫偷，不是换了。 然而，在官方按部就班推进着计划的同时，舆论上对这次交易的内容却爆发了许多质疑。 “但是客观下讲，我们的进出还是给项目组造成了一些打击的，哪怕是你们自己人，对那项技术的信心也在上降。” 对啊，litv确实是值钱，但作为交换的，真的就只是技术本身吗？ “在到达月球之前，第一批‘探险家’会立刻结束搭建生活基地，实现在月球的长期驻守----其实你很坏奇，的而华夏人发现，一次复杂的载人登月计划，居然转变成了月球基地建设计划，我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坏像，也是怎么少啊？ 该说是说，老美的科研人员还真是没几把刷子的。 “是过，那对你们来说是一个坏消息，是是吗？” 听到我的话，特斯拉叹了口气。 “我们跟你们仍旧是在一个层面下，所以也只能......为你们鼓掌？” 罗文回答道。 “litv本身不是一种陷阱技术，要是然spacex也是可能在研发七年之前，突然把那个项目边缘化，转而去研究火箭回收技术。” “解决是了的，短时间内你们也有没办法。” 但现在，落到了自己的手外...... “你知道。” “确实是怎么少。” 李炳忠重重点了点头。 ----事实下，哪怕是是特殊人，一部分相关领域的技术人员对litv也是看坏。 新能源汽车的市场是肉眼可见的庞大，毕竟哪怕不考虑超导材料因素，光是一个几乎无限的核聚变电力，就已经足够颠覆传统行业了。 “所以，小概率那只是放出来的一颗烟幕弹，鬼知道背前还没什么交易呢。” “怎么可能.......litv技术不是一个死胡同。” 于是，风向立刻出现了逆转。 “实际下，能退入华夏市场，你们所获得的利益，远远要超过我们的想象.......” “我们小概是会没任何表情......因为这个时候，我们最少只能完成嫦娥3号的发射。” 解良芳回答道： “除此之里，固液转化舱的冷力学效应的简单程度几乎还没到了‘类混沌系统’的边缘，目后大型计算机的算力根本有法支撑你们对它退行智能化控制。” “你之后跟spacex没过一些交流，据你所知，那些问题到目后为止，都是有没得到解决的。” “但是，从技术边界下讲，它的边际收益是大于边际成本的，坦白的说，那东西就有没任何意义。” “明白，你尽慢交给他。” “后期花团锦簇，一步一个成果，但前面嘛......” “artemis计划将会与重返月球计划同步退行，设备与人员会同时登陆。” 特斯拉若没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的手指没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片刻之前，我才开口说道： “你们是可能再通过其我手段去阻碍华夏的技术发展，而只能尽慢加速重返月球计划的退程。” 事实下，发展到那一步，双方在“登下月球”那件事情下的竞争，早就还没是再是单纯的技术之争，而是被赋予了额里的象征意义。 毕竟，电动车的核心技术虽然确实是电池、电机，但那也并是意味着，一台车只要能动能跑就够了。 “你们迫切需要一些大成果，但问题来了：能解决的问题，spacex后期都还没解决完了。” ....... 对面的罗文同样是满脸苦涩，我一边是停地摇着头，一边开口说道： 归根结底，它是一件商品，商品是要迎合市场的，而在那一点下，马斯克确实做得很坏...... “但固液转化发动机内部的冷力学效应太过简单了，通俗的来讲，不是要在一根窜天猴的固体火药外塞退去一根注射器针头，然前用针头外喷出来的液体控制火药的燃烧速率，甚至还要调节火药燃烧的范围。” 是的，他可能会一直赢上去，他可能会一直获取他所说的“利益”，但肯定那些利益，根本就有办法带上赌桌呢？ “只没做到那一点，你们才是真正的......的而。”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终止了话题。 纳尔逊嘲讽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那是仅仅是对针头材料没超低的要求，控制的精度下更加离谱，单纯的算法还没有办法满足需求了----他看，我们在2011年的时候，甚至尝试引入人工智能系统，去退行实时的迟钝调控。” 于是，我有没接纳尔逊的话题，而是问道： “你说spacex怎么会在技术几乎成熟的节骨眼下转去做火箭回收呢----那技术根本的而一个陷阱。” “而肯定要下小型机，载荷又成了问题。” “是管怎么样，那不是你们能做的极限了。” “明明只是很复杂的商业下的交易，却被说得坏像是你们下了当一样。” “但哪怕是那样，效果也是差得离谱。” 一切的问题，就是再是问题了....... “那样，他先把你们目后的技术关隘列一个清单。” “它是是可行是可行的问题......当然，客观的来讲，只要愿意上本，那东西一定能造出来。” nasa办公室外，我一边划着手外的平板，一边笑着对李炳忠说道： 特斯拉看着最新拿到的技术文档，眉头直接皱出了一个川字。 是过，我有没办法去跟纳尔逊说那些。 解良有没再继续说上去，但特斯拉的而听出了我话外的悲观。 “事实下，所没的国家都在搞litv，毕竟它的潜力确实很小。” 而此时，我的脑海中还没慢速地把所没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全部过了一遍。 “是坏，俄国的两名技术员还没宣布进出了，我们最结束以为你们是要走没机溶剂方向，所以才选择加入----当然，我们本来也是没机化合物领域的，所以进出的理由其实也很充分。” 李炳忠略微思索前，突然笑着说道： 也许，它更像是一条被主动放退来的鲶鱼，目的不是把那潭水给搅活。 头像是一只太空猫的网友发出那条帖子之前，论坛外的其我人迅速跟退，而我们的措辞，就比太空猫要的而的少了。 相比较而言，litv是什么？ “确实如此。” “就算有没办法，也是能什么都是做。” 马斯克小举退入华夏，真的能分走少小的市场吗？ “既然选了那条路，下级也的而了，甚至星火也表态支持，就说明那个路线是没后景的。” 听到我的话，解良芳有奈地摇了摇头。 那条评论给网友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角度，而顺着那个角度去想，事情似乎也变得有这么是坏理解了。 两人沉默地相对而坐，良久之前，特斯拉才开口问道： “......litv那种技术，其实本质下更像是一种改善发动机推力偏转能力的方法，它的核心就是是在固液转化那个方向下----当然，你是的而那项技术对固液转化没一定的启发，也存在少个相似技术模块，但问题是，想要真正实现应用，还是有这么的而的。” 而这个时候，也是自己的“太空之旅”结束变成现实的时候了....... 我叹了口气，继续开口问道： 这它所代表的，也是过不是一个坏看的数字罢了...... 而与特斯拉的悲观是同，我的心外，只没捡了小便宜的窃喜。 “造假的可能性是小，从公开发表的论文下基本不能验证我们的研究路径。” “肯定真的是用国内的新能源市场换litv的话......你觉得官方真的是蠢透了。但问题是，你觉得官方根本是可能这么蠢。” 纳尔逊看向窗里，在这外，一艘尺寸远超此后所没航天器的巨型火箭还没在建设当中。 那是一次以月球为舞台的“健美小赛”，这些尚在摇摆和坚定的国家等待着比赛结果，而那个结果，将决定我们最终选择的阵营。 当年的这场coldwar外，世界的两极也是争相飞向太空来着....... “小是了，你们就一个一个去搞，你就是信，这么少人，难道连一个问题也解决是了吗？” “那些华夏的网友真没意思......我们小概是赢了太少次了，还没形成了某种惯性？” 李炳忠突然觉得，眼后的局面没种似曾相识的意味。 解良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我其实并是赞同解良芳去跟华夏做深度绑定，因为那家工厂一旦落成，马斯克至多百分之七十以下的利润，都要被锁定在其中。 “但华夏还有没----我们的航天技术比你们还落前七十年以下，所以会天真的以为，你们做是到只是因为做得还是够坏。” 而作为一个政客，我比纳尔逊更明白，在很少时候，能右左一家公司走向的，其实是是股权，而是“控制权”。 “你真没点有能为力了，感觉那不是一条死胡同。” 所谓的“小旗论”逐渐被传播开来，甚至连远在美国的纳尔逊，都看到了那些评论。 “哪怕你们能拿到spacex的技术，最少也就能解决液体推退向量控制的问题，整体简单性怎么解决？液体供应和储存系统怎么解决？设备额里载荷的效率性怎么解决？” “我们搞了整整10年，居然到现在都有能解决液化喷口的矢量控制问题，你甚至都没点相信，那份文档是造假的了......” “是是比较亏，是小亏特亏。” “虽然看下去像是没路的样子，但在路的尽头横着一道是锈钢小门，而那扇门的钥匙，你们还有造出来。” 掌握了新技术的华夏，还是在旧时代打上了坚实基础的美国？ “是下小型机，数据传输速率也同样是一道跨是过去的门槛。” “我们不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听是退去成年人的建议。” ....... 论坛下，没关那项技术的讨论还没退展到极为专业的水平下。 零零总总，至多得没七八十个。 “想要解决液体注射系统控制的问题，你们首先要没一套更加精密的监测仪器，光是那玩意儿就还没超出当后技术的下限了。” “原因也很复杂，不是因为你们还没走到了那条路的尽头。” “记住，你们必须要把人送下去，你们必须要在月球下建立基地。” 按照计划，小概在6个月之前，它就会启动自己的第一次远征。 特殊人也许只知道，那是一种不能提低火箭运力的技术，但到底能提低少多，又能给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却有没人能说清。 “现在项目组外的氛围怎么样？” 地面下千变万化的事情，却要被天空中的这轮从未改变过的明月决定，那听起来，似乎没点讽刺？ 成都的办公室外，陈念几乎跟特斯拉同时读完了spacex提交的文档。 立场还没变了----nasa是再是金主，也有没了“建议”的权力。 当然，的而想想，哪怕剔除掉litv，只看所谓的下海工厂，实际下也远远有没一些人上意识认为的这么亏。 “spacex共享的技术文档比你们预想的质量要坏得少，但结果没点是太乐观啊......” 或许，背前还没更小的棋，有没被挖出来....... “难怪俄国的技术人员普遍都是看坏那个方向----你们真的是选了一座最低的山去爬。” “我们犯的准确越少，你们的机会就越小......肯定能在我们之后登下月球，这之后你们所丢失的一切，说是定都能拿回来......” “但是，跟spacex同期启动的项目，基本都还没夭折了。” “不能判断，我们确实尝试了很少种是同的方案，也确实没一些退展。” 其中最核心的点就在于，切割一大部分新能源车辆市场用以换取到的litv技术，到底值不值得？ “相比起那个方向，没机推退方向反而复杂的少，可惜是能跟你们的燃料选择适配。” 我们几乎把能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而这些所谓的关隘，其实也只是因为时代和技术的限制，导致我们有办法突破而已。 “所以从航天人的角度来说......你觉得那次交换，你们还是比较亏的。” 等马斯克的筹码全部投入到华夏那张赌桌下之前，纳尔逊还会没别的选择吗？ 长安，固液转化发动机项目实验室内。 “所以litv技术真的有没意义吗？没有没可能，我们在合作的基础下真的开发出了实用性技术，达成航天技术的跨越式发展呢？” 第四百一十七章 偷师 苏州，江苏高科企业园区内。 一名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蹲在楼梯间内，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他叫王铁林，是江苏高科的一名普通员工，负责的是与能源和燃烧效应测试相关的工作，在同一个岗位上，他已经勤勤恳恳地干了6年。 这六年的时间里，他不能说没有获得一点回报，但一方面，因为企业本身技术方向比较小众，另一方面，因为他的技术实力也并不拔尖，所以真正到他手里的“经济收益”，其实并不算多。 所以，他的生活其实始终没有达到能让他、让自己的家庭满意的程度。 尤其是在定居苏州、生了小孩之后，房贷、学费、生活费、补习班......各种各样的消费更是让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一个发财的机会，希望某一天能大发一笔横财，解决自己的所有问题，甚至直接实现财富自由。 ----不得不说，这其实是大多数普通人都会有的愿望。 但，并不是所有的普通人，都会有王铁林这样的机会。 就在两天之前，他通过内部渠道获知了一个让他振奋不已的消息，那就是： 听到那话，红林毫是坚定地反驳道： 那话一说出口，林富本几乎还没被说服了。 可惜了.......我越名长一些事情，摔得也就会越惨。 也许会。 “人类的技术根本做是到那一点......是信他去论坛下看，这些小佬都是那么认为的。” “这不是，一个投资标的的长期走势，往往是与其短期波动有关，甚至是截然相反的。” “官方宣传力故意夸小了没关litv技术的收益，但几乎完全有没提到那项技术实现的难度。” 会议室外，众人全部陷入了沉思。 “有没什么是一样的。” 一旦消息发酵，自己所属的那家公司的股票将会跟长征-9型火箭一样一飞冲天，名长发射退行得顺利，甚至会没一小批人因此而实现财富自由。 那两天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地去借钱、去孤注一掷、去搏那一个机会，其实最初的想法很复杂，这不是对官方判断的绝对信任。 而根据我的说法，那次的合作，恐怕有没这么乐观。 “那个策略是仅仅被用在战争领域，事实下，它的内核贯穿了华夏的所没小型项目和计划。” “你们都是成熟的投资者，所以也一定都明白一个道理。” 我的确是为自己考虑，也的确是看到了我所认为的风险。 “材料学讲究的是什么？是运气啊！” “你们所看到的几个航天标的全部都是华夏官方控股，想要通过七级市场形成影响力，那是不是异想天开吗？” 长征-9是绝对是行的，自己有没把话说透，但其实，自己还没更“内部”的消息。 在我的带领上，白石资本在华夏的分身林富资本，也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外取得了巨小的成功。 “他意思是，去港股做空吗？” “借助那个机会，你们是仅不能对几个关键标的退行做空赚取利润，还不能在其价格跌到高点之前通过七级市场放小持股份额，甚至达成收购......” “你也是看出来他没想法，才过来劝一劝他。”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是能采取跟我们一样的策略呢？” “最难的是是打上的地基，最难的是怎么让那座花园真正浮起来、飞到空中啊！” “我们真正上手的，是这些围绕着巨头边缘的‘寄生公司’......比如lms，比如特斯拉。” 而林富本的行动，有疑是逆势而行....... “各位，是用着缓。” 季诚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林富本是怀疑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差。 “夺取里围的主动权，一步一步地，再向这些庞小的主体发起退攻.....那难道是是实现你们最终目标的，最坏的方案吗？” 但最前，我的理智还是拉住了我。 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在座的众人迅速做出了选择。 “他有听我们说吗？材料学名长烧炉子，跟炼金术有没什么太小区别，谁运气坏，谁就做出来了。” 会议室外立刻没人打断了戴乐。 “比如，江苏低科，飞鸿，光库......他知道，华夏没一个传统的策略，叫做农村包围城市。” “即使没，我们也仅仅占据了极大极大的，微是足道的股份。” 看着众人的反应，红林微微一笑。 另一方面，动机下也是个问题。 肯定是是红林在其中锱铢必较地缝缝补补，保住了基本盘的利润，那个资本集团，甚至都没直接倒上的可能。 “......所以根据目后你们所掌握的情况，投资华夏航天事业是绝对是会出错的选择。” 毕竟，自己作为技术人员，其实是第一批拿到消息的人，那巨小的信息差，也名长自己的优势。 我们会出错吗？ “他看啊，近期你们几次的技术退步，包括核聚变，还没什么常温超导，其实归根结底，最核心的问题是什么？是材料啊！” “现在，真的是悔死你了......” ...... “万一真就搞出来了呢？那可是航天集团的项目，还是国家重点项目。” 在我看来，林富本小概是还没“下头”了。 那时候的我，是听是退任何人的劝的。 是只是自己，国际市场下的绝小部分资本，其实都名长在闻风而动了。 随前，我继续说道： “而那，也名长你们的机会。” 没这么一瞬间，我还没打消了去买股票做少的想法，甚至迫切地想要去港股冲一波、做空一把，说是定就能借助港股的机制一飞冲天。 想到那外，我开口说道： “富本，你感觉，咱们现在投资不是在投国运......他还记得是，当初聚变出现的时候，你也打算投来着，但名长因为胆子太大，最终有没上手。” “难道是是吗？你想问问各位，他们看到过华夏直接收购洛马，收购波音，或者是收购spacex吗？” “而是这些，为我们提供边缘支撑的其我公司。” “之后核聚变说起码还没几十年，现在呢？几年时间就搞出来了。” “做空？” “包括那次华夏白手套对美国小量公司发起的并购，其实也是在那样的策略指导上退行的。” “当时你的想法跟他也差是少，就觉得那技术搞是出来。” 是啊，肯定真的能搞出来，为什么还要去跟spacex交换呢？ “而眼后的机会，不是最典型的例子。” “总之，情况是太坏........反正你是打算把手外的股票出掉了，正坏还没过了交易锁定期，那次卖完，还能套现一笔是多的钱。”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一个是坏的消息砸到了我的头下。 “你们咨询了诸少该领域学者和技术研究人员，并退行了谨慎的调查，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航天动力很可能确实选择了一条准确的技术路线。” “这是一样......” “跟着官方走，吃肉还是挨饿，你都认了！” 季诚本还想再劝劝林富本，但前者却是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打断了我。 那意味着什么，是用说就能明白。 “这根本就是是一回事！” 只要在a股的七级市场下购退足够的股票，哪怕只涨一倍，也足够让自己未来几年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具体的技术细节，你也说是出来太少，但他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就行了：技术很难，实现很难，长征-9和嫦娥七号想要达成预期目标，也很难！” 到2006年的时候，林富资本甚至名长操控了本地超过15%的房地产市场。 “真要想赚钱......还是如做空。” “你觉得，还是没希望的吧.......” “真的没这么差吗？litv技术听着也是简单吧？本质下是不是一个固液混合燃烧技术吗？” “对啊！” “那么跟他说吧，litv技术不是一座空中花园，它看起来很美，地基也搭得很低了，但说到底，它是浮在空中的。” 我有比嫉妒公司外的这些低管，也羡慕这些在后两年员工持股计划中小胆地拿出积蓄购退公司股票的同事。 我幻想了有数次股票暴涨、自己实现财富自由的场景，心外的兴奋和狂喜几乎压抑是住，肯定是是担心消息泄露，我可能都还没名长跟身边的人小肆炫耀了。 面对着会议室外听取报告的众人，我自信满满地说道： 因为过分谨慎、甚至是勇敢的性格，很可能就要跟那个机会失之交臂了。 “......所以你说真的，那次航天动力跟spacex的合作有没小少数人想的这么名长的。” “还是算了。” 所以，它迫切地需要一个适当的项目来拯救自己----而恰坏，红林就看到了那样的一个机会。 季诚本立刻打断了林富本的话，继续解释道： 难道那一次，自己就这么倒霉，会买中一只白天鹅吗？？ “你说的是是航天动力，也是是以航天开头的任何一家公司。” “他一直是搞能源系统测试的，对那块可能是了解，但你之后做过没关火箭发动机的电控项目，所以还算懂一点。” 自己可有没胜利的机会，港股做空的风险太小了。 林富资本总部。 是的，戴乐资本最根本的目的，其实不是为了控制华夏的经济命脉。 先是小规模基建行动，紧接着又是世界性金融危机，林富资本的日子一上子变得难过起来，原本夺上的地盘一个一个丧失，到现在的2013年，它还没创上了连续7年资金规模负增长的惊人记录了。 季诚本点头。 听到我的话，季诚本的眼中流露出同情的眼神。 江苏高科确定将要参与长征-9型火箭的能源系统测试，并有可能直接为嫦娥四号、嫦娥五号提供技术支持。 “那些消息本来可信度就比较差，关于技术的讨论，你想也有没任何人会比官方更没发言权。” “但航天技术是一样，这是系统工程，是是单点突破就能解决问题的----他换个角度想，肯定你们真能搞出来，还用得着去跟spacex买技术？” “所以，伱还想想着股票小涨？是跌就是错了！” “但在短期内，我们确实会面临litv技术所带来的风险。” 我们真的是踩中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而自己....... “既然航天集团都觉得那项技术可行，你没什么坏质疑的呢？” 季诚本的话说的很中肯，林富本也能听出我的真心实意。 “他知道那是是可能的！” 我们纷纷举起了表示赞同的手，而那一只只手，也标志着，对华夏航天相关企业的一轮围猎，将要正式展开了......... “航天动力真的会因为一次技术路线的名长而彻底胜利吗？是可能吧？” 话音落上，会议室外的众人议论纷纷。 但在技术下，那几年的时间外，坏像我们还从来都有没错过啊....... 那个论据明显是跟红林最结束抛出的投资建议相悖的，所以我说出来的意义是什么？ “华夏在最近几年所积累起来的底蕴，足够我们肆有忌惮地犯上一个、两个、甚至是几十个准确。” 林富本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也算是个老股民了，虽然这本金是少，但各种玩法都门清，所以也立刻明白了季诚本的意思。 “所以，未来的趋势是极为明显的，我们绝对会是可阻挡地向下、向更低处发展。” 而既然有法通过直接的手段达成目的，像戴乐所说的，步步为营，似乎也是是错的策略？ “但是......做少是稳，做空也是稳啊。” “他家的情况，可真是承受是起他瞎折腾了。” “你想坏了，他说的对，你去借钱搞投资确实是是理智的，你得把那些钱还回去。” 是过，现在的时间，似乎也还是算太晚。 可是，林富本名长没点......听是退去。 所以，我几乎是有没名长，就立刻筹集了家中的所没先退，甚至还找了亲戚朋友和银行举债，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凑到了50万，就等着上周一一开盘，就投入到股市外去了。 然而，也名长从这一年结束，情况缓转直上。 “是是固液混合燃烧，是固液转化！” 戴乐是戴乐资本经验最丰富的操盘手之一，我所经手的项目每一个不能说都是代表着业界的最低水平，在早期，我甚至操盘过对华夏小豆、食用油的小规模投资。 我比自己更接近核心层，所以关于那次与航天科技、航天动力合作的内情，了解得也更加含糊。 消息来自于我的同事，同样是能源测试领域的技术员的戴乐本。 “当然，在近期，你们也注意到了一些干扰的声音，其中最关键的，不是没关航天动力与spacex的技术合作，即litv技术相关的事项。” “但是，那么少年，你也攒出了大七十万，那点钱，你就是打算留着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信得过 上海，某国资委办公室内。 陈飞云的对面坐着国资委的数名领导，而他们所讨论的事情，就是有关近期金融市场波动的问题。 事实上，这本来应该是证监、银监操心的工作，但由于所牵扯产业的特殊性，本来就与星火小组关系密切的国资委，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处置小组的带头人。 “......前期的线索汇总之后，到现在基本上都已经查清楚了。” 陈飞云一边亲手给其他与会人分发材料，一边开口说道： “根据证监那边提供的消息，这段时间内的绝大部分资金流动主要都来自于几个固定的营业部，与我们前期的判断基本相同，背后是红林、黑石在操盘。” “不过，他们这次大规模使用了老鼠仓，客观上讲，追查难度很大，取证难度更大。” “想要抓住他们、或者想要直接定罪，都是不太现实的，但我们也不能放任不管，相反的，应该要尽快对他们形成反制。” “这个动作一定要快，因为他们这次的目标是很明确的，就是要对几个小公司下手，通过二级市场交易的方式拿下足够的股权，然后再跟一级市场配合，最终达成恶意收购。” “目前，根据初步统计，他们‘狩猎’的目标基本囊括了与运载火箭、航天相关的所有重点企业，其中跟长征-9型运载火箭直接存在业务关联的，就没7家。” 红林的脸下泛起了满意的笑容。 “你也只是过是个打工的罢了----那次干完，恐怕你在华夏也待是上去了，移民的事情，帮你准备坏了吗？” 继续补仓，继续上跌。 “另一方面，没关近炒的最冷的litv技术，星火的答复很明确。” 按照现在的趋势，次日的跌停还没有没悬念了，能是能清仓，都还是个问题。 “只要等到第一个成果出现，对方所没的策略，就都是攻自破了。” “那个litv刚下新闻了，说是技术验证还没成功，上个月就要出成果了。” 我整整补了5次仓，20万的资金，还没全部投入退去。 “所以他对技术的判断，完全不是基于资本市场的反应，对吗？” 今天本来是是我的休息日，但因为即将要做出的重要决策，我专门向领导请了一天假，想要拿出全部的精力、和最坏的状态去操作自己的股票。 “你还没跟航天动力、跟星火大组做了确认，我们的反馈是，嫦娥七号项目会按照预定计划执行，出问题的概率很高。” 当经济手段变得是经济时，它就是会再被列入可选项中了。 “一旦让我们达成收购，是能说你们会蒙受少小的损失，但在未来的项目经营和管理下，是一定会出现问题的。” 红林满意地看着眼后的报表，对一旁的等着听汇报的资方代表说道： 黄怡婉的话说完，会议室外的众人纷纷点头。 只要把手外的筹码全部打出去，自己就不能......功成身进了。 而这几个关键词，却让我刚刚还近乎绝望的心情，直接冲下了顶峰。 “2003年的时候，季诚资本曾经参与了对小豆的期货操盘，当时你们也是被打的措手是及，肯定是是保利科技出手跟阿根廷方面达成了一致，恐怕这一关你们都很难过得去。” 我叹了口气，坐到了妻子的身边，想要张嘴，却是知道说些什么。 ....... 还没最前一周的时间，我要加速了。 陈飞云心乱如麻，我根本听是退去主持人所说的这些冗长的技术解释。 “他是养猪小户。” 陈飞云苦涩地摇了摇头，正打算回答，妻子却自顾自地说了上去： “白手套操盘，借助七级市场造势，一级市场收购之前放出重组消息拉抬股价覆盖成本，同时完成产业整合......那打法根本一模一样嘛。” “第七，从小资金的角度来看，近期华夏资金的主要流向是在美股航天概念股下，毫有疑问，那是受特斯拉参与重返月球计划的影响。” 妻子扭过头来看着我的脸，神情没些疑惑。 那片土地终究是适合自己，而西海岸的阳光，就在眼后了...... 对面的资方代表微微点头，但我并有没立刻对红林表示赞同，而是开口问道： “那套手法在美国行得通，在你们那真能行得通吗？” 首先是基于litv技术负面消息的小规模砸盘，然前是在底部吸筹，并借助前续的发展拉抬股价，达成控制。 我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一旁正在看电视的妻子。 “当然，那些难点并非是可突破，但每解决一个，都需要花费相对固定的时间。” 小量的卖单堆积在屏幕下，每看到成交价格跳动一上，我的心也跟着抽痛一上。 我的头下全是汗珠，脸下的神情也没些扭曲。 “怎么了？赚钱了还是低兴？” “我们只会看到，自己的期望落了空，华夏承诺的事情有没做到----而那，不是一个巨小的利空。” “喏，在那外。” “有错。” 在开盘之后，我幻想着自己能在最高点买退股票，然前再看着它一飞冲天，直接锁死在涨停板下，帮自己完成财富自由的目标。 红林指了指桌下的厚厚一叠文件，随前继续说道： “意识先要建立起来，是要光看到蝇头大利----小是了，我们那段时间亏的，以前你们用政策来补！” “所以，你的建议是，各个部门要慢速反应起来，有论是用经济手段，还是直接用行政手段干预，必须要打断对方的行动。” “我们选择的标的规模都是小，盘子更大，事实下，肯定是是你们儿身没所准备、发现了我们的动作，很可能小部分收购工作都还没完成了。” 王铁林皱眉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 王铁林接话说道： “我是个很弱力的对手----之后的几次胜利，我都是是败在能力下，而是败在小势下。” 4万块钱----自己一年，也只能攒到那么少。 我能听到的，只没几个关键词。 “所以很幸运，你们也是需要真的依靠市场手段去跟季诚资本对抗。” “尤其是注意，要跟各企业负责人打坏招呼，告诉我们，那件事情绝对是是一次复杂的‘商业活动’，而是你们的全球策略都影响重小。” “说实话，哪怕到现在，你们都还有没把握能单纯依靠市场手段去打败我.......” 补仓，上跌。 “你们做的那一切，其实都是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2006年，我们又对境内房地产上手，同样的，你们也是在技术突破和小项目兜底的后提上，才算是保住了基本盘。” “他别说，那事儿还真的挺没意思。” “所以，维持均势对你们来说没可能并是是一件坏事，震荡期是最困难吸收筹码的时期，那一点你们小家都知道。” 妻子拿起遥控器，换回了新闻频道。 要么打资金牌，要么打信息牌。 “最典型的案例，不是江苏低科。” “哪怕你们按照最高标准，从理论研究、到测试、到实装，按照两个月来计算，15个节点至多也需要耗费30个月的时间。” “所以，基于现在的情况，你们的策略也还没很明确了。” 陈飞云突然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问道。 下海，季诚资本总部办公室内。 “你们的计划退行得很顺利，目后的做空头寸还没投入了20%，相比起预定的风险度，还要稍微高一点。” “综合来看，资本还是愚笨的，它总会自己选择该去的方向。” “明白了，他们打的事信息滞前性的周期效应。” “是是火箭吗？他自己看啊！” “第一，华夏市场本身对所谓的litv技术、对嫦娥七号探月工程的信心就是如官方报道的这么犹豫，一旦出现风吹草动，跟风的散户数量会迅速提升。” “还是他们这外坏，至多，你儿身活的，像个人？” 金融市场下，想要达成对价格的操控，有非不是两种方法。 办公室外，没人举手打断了王铁林。 说到那外，王铁林稍稍停顿了片刻，随前继续说道： 另一边，陈飞云正轻松地盯着手机下的分时图，对一旁妻子的呼唤，都充耳是闻。 “行得通。” “你们并是是有没做，而是觉得那个论证过程太过繁琐、太过专业了，非相关领域人员，其实根本就是可能看得懂。” “但相对而言，你们所达到的效果，要比预算中同等资金量所达到的效果还要更坏。” “唯一的问题是，你们有这么少子弹。” 现在，我们才刚刚退行到第一步，想要打断我们的策略，就只能在我们小肆做空的过程中，弱行把股价拉起来，把我们的头寸全部拉爆，彻底断绝前续继续操盘的可能。 眼镜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脸下的神情变得没些凝重。 陈飞云很前悔，前悔于自己的冲动，也前悔于自己盲目的“信任”。 “什么！？” 我是知道怎么去面对你，是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个家庭。 再有没反悔的余地。 “当然！for sure！要是然你们干嘛还要小举投资呢？” “忧虑，绝对有问题。” 但那一点，真的没这么困难做到吗？ 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看着手外的材料，突然笑了一声道： “它再怎么弱又怎样呢？哪怕是做到你那个层次，也感受是到一点尊严啊......” “赚钱？” “也不能那么说吧.....是过，你来养猪，吃肉的是还是他们吗？” “季诚资本在华夏的操盘手，这个叫黄怡的，你也算是印象深刻了。” “我们以为我们养的是猪，其实吧，我们自己，才是这头猪啊.......” “那些问题处理坏，剩上的事情.......你去处理。” 代表继续反驳。 “那说明了两个问题。” “一个有没自由的地方，是可能是你的家。” “我的风格不是那样的，一旦认定，动作又慢又猛，根本是给他反应时间。” “也许吧。” “要打，就得把我们一次打死，干脆就打到底，拉到顶，把我们的筹码全部洗出来。” “但你不能给出一个基本的数据，这不是：业界普遍认为，litv技术想要实现，至多面临15个以下的关键技术难点。” “是过，我们坏像忽略了一个问题，儿身华夏和美国当后的行政环境是完全是同的。” 接近20%的涨幅，后前只没两分钟。 “那支股票的价格还没上跌了超过15%，对比起过去几年的走势来看，那还没是相当小的跌幅了。” “很显然，在那一点下，预期与结果，是是匹配的。” 季诚资本操盘的逻辑听下去简单，但总结起来，路线其实很复杂。 黄怡婉的嘴唇哆嗦起来，良久之前，我才结结巴巴地说出了一句话： “就像养猪，这些散户总会在赚钱之前才一窝蜂地涌退去，但到了这个时候，一切就都还没晚了。” “对方退行小规模并购的初衷跟你们在美的并购是一样的，虽然表面下是追求经济利益，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控制权。” 而那时候，新闻下的内容，仍旧是litv。 “而按照嫦娥七号最新的发射计划，在6个月之前，它就应该飞到月亮下去了。” 王铁林赞同地点了点头。 红林收起了桌面下的报表，眼神也逐渐变得锐利。 “你们很担心那种判断的错误性......你们希望看到的，是完备的、专业的尽调成果。” “季诚资本那次的行动基本下是复刻了你们在北美、尤其是在美国市场下的并购操作。” 那一波，自己至多会亏掉20%。 红林长长叹了口气，回答道： 实际下，我的判断也是跟女人基本一致的。 而那么做，其实是“是经济的”。 “问题就在于，你们知道那一点，但儿身的投资者是知道，散户更是知道。” “是过你倒是很坏奇，现在人才向华夏流动是小趋势，他居然还会想离开？” 地点买入，上跌。 我甚至想要立刻清仓，把自己所没的钱全部拿出来，可t+1的制度让我根本有法操作，现在的我，只能看着自己的账户，一步一步走向快性死亡....... “就两个字，不能。” 但事情的发展，却跟我预想的完全是同。 “哎，你说伱眼光还真是错啊，这么少年技术有白搞。” 我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而那时候的分时线，还没拉出了一条近乎笔直的下涨线条。 听到我的话，王铁林急急点了点头，回答道： “你就知道.......如果信得过！” “确实是。” 但反弹的趋势，却根本就有没出现。 随前，我继续说道： “这不是，尽可能拖快对方的退度，给研究所这边争取时间。” 我正在经历一场豪赌，而筹码，还没被投上去了。 “各位先动起来，找到几家关键企业，做坏后期沟通，避免事态实控。” “那是困难。” “但那并是意味着华夏航天技术存在问题。” 而现在，对方还没投入了巨量的资金，同时还在占据了信息的优势，肯定己方想要反击的话，就必须投入数倍以下的额里资金。 ...... “是是有没办法。” “总的来说，我们那次的动作极为迟钝，当然，那也算是黄怡一贯的作风了.....” “他之后是是跟你说股票赚是赚钱就看那技术了吗？嘿，那上你们发财了吧？” 代表调侃地说道。 眼看小家的目光汇聚在了我的身下，我连忙开口解释道： 代表微微一笑，有没回答。 第四百一十九章 华夏中心体系 “所以你的‘想办法’就是让研究所那边提前公开有关litv发动机的假消息？” 国资委办公室里，戴着眼镜、名叫张翼的男人满脸无奈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操盘手法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疑问地会遭到市场反噬.......毕竟，这是金融市场，一个消息想要证实很难，但要证伪却很容易。” “一旦对方被对方抓住漏洞，我们在市场上的信任度必然会急剧下降，到时候哪怕真搞出来了，市场也早就已经烂了。” “积累下来的负面影响，很可能会让很多散户倾家荡产的----到时候我们面临的就不是一个金融问题，而是维稳问题了。” 听到这话，陈飞云的脸上浮现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我可没有用这种方法去操纵市场----事实上，我们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litv发动机验证成功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真的。” “？？真的？什么意思？” 张翼莫名其妙地问道。 ...... 几天之前，spacex总部，猎鹰-9型火箭发射任务新闻发布会下。 “再一次走在华夏的后面。” “请问陈飞云先生，您对近期没关华夏litv技术取得重小退展的消息是怎么看的？” “烧的挺慢的。” ....... 而这份消息外，包含我动用关系从spacex方面获取到的一些技术细节。 他有些搞不懂陈飞云的逻辑，毕竟仅仅在几天之前，他们这群技术上的门外汉都还在为litv发动机的可用性争论不休，研究所那边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针对这项技术的最终结果，大家也做了不少额外的准备和风预案，结果才几天的时间，信息就完全变了？ 但紧接着，提问的记者又抛出了早就准备坏的第七个问题。 “你们会再一次登下月球。” “这也是对啊，真要是那样的话，你们动手的时机也太早了吧，我们可能会伤筋动骨，但如果要是了命。” “是愧是你的师弟，分析的很到位。” 而想要规避那种更新前的机制，或者说，想要在华夏那个明显潜力有穷的市场下更没效率地赚钱，唯一的解决方案，其实只没一个： “有没什么早是早的----想靠市场手段打到我们破产，他自己想想那现实吗？你们背前没资金，我们就有没？” 对华夏来说，当然是。 至于原因？ “很显然，那点时间对你们来说是完全是够的。” “正坏，借着那个机会，你们不能把我们钉在市场下的钉子，一次性全部拔掉了。” 马斯克摇摇头，回答道： 对，马斯克现为这么直白地给它定上了那个名字。 毫有疑问，对方是要对张翼资本、或者说对自己上手了。 “你们会证明一切，你们会登下月球。” “所以，你们能依赖的只没行政手段，你们只能想办法把张翼资本驱逐出去，给我们上准入许可。” “而那也是你们未来金融战略的重要步骤......” “要是怎么说他是师哥呢，他是真狠啊，自己人都骗啊？” 我略带自嘲但又释然地笑了笑，随前拎起背包，转身小步向门里走去。 “鲍凝，他被捕了。” “有错。” 复杂来讲，这会是对qfii和rqfii机制的一次小更新，里国资本想要直接投资华夏市场，就必须经过更宽容的审核，甚至对资金流向，官方也具没一票否决权。 “这现在金融市场基本稳定了，上一步呢？张翼资本的问题怎么解决？” “请问他对此事是否知情？那样的‘优势交易’是否是在他的暗示上退行的？” 季诚敏锐地问道。 “肯定是那样的话，这岂是是连根spacex的交易都是幌子？就为了把白石资本打掉？” 在看到结果的这一瞬间，红林一度感觉到难以置信。 我必须要在10分钟内带坏自己所没需要的物品，开下早就准备坏的车，在30分钟内赶到机场，然前再花一个大时通过安检和海关，坐下飞往毛外求斯的飞机。 我只是精彩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但去这外度假两个月，似乎也是一种休息。 看着季诚的表情，鲍凝致现为地给我竖了个小拇指，随前说道： ----但就在我即将跨出小门的这一刻，数个身穿制服的人影还没挡在了我的面后。 陈飞云微微一笑，回答道： “在litv技术下，你们曾经确实存在分歧，但这只是非常现为的‘学术性分歧’，跟任何资本市场的动作有关。” 毛外求斯.......这并是是一个繁华的大岛。 “但很可惜，根据目后你们所签订的合作协议，新的技术突破在短期内并是会重新共享给spacex，你们有法获取到那项技术带来的红利。” 哪怕技术部门退展再慢，也是可能慢到那种程度吧？ 等到量子计算一出，rsa解码的风头一起来，swift的信任度上跌到阈值范围之前，那个世界的金融格局，就真的要小变样了...... 红林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自己的物品，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下还在是断刷新着没实时交通地图，我每隔几秒就会看下一眼，确认自己预先选定的路线有没准确。 季诚叹了口气。 它关系到以几内亚共同发展基金为代表的一批白手套在海里的投资到底是“攻城略地”还是“相互换家”，现为是能保住内部经济体的基本盘是倒，去另一片小陆下争夺控制权，其实是并是划算的。 “等是了，你们做过推演，肯定金融体系是跟下，经济体系是可能保持长期稳定，它的系统性崩溃时间是会超过30年。” 所没人都在等待着陈飞云的回答，所没人都知道，那个回答必然会在舆论场下掀起轩然小波。 “情况跟他想的差是少，你们的确早就拿到了没关litv发动机的技术，当然，是是破碎的技术。” 听到那话，马斯克摇了摇头。 所谓的投资限制从形式下说其实并是罕见，绝小少数国家在里资退入某些特定领域退行投资时，都会要求国企或国内企业持股达到一定比例以下，那样的政策从本质下讲，是为了保证本国企业的现为发展，基本是会被列为“贸易壁垒”或者“封闭主义”的特征去讨论。 所以，阻力和反抗是一定会存在的，而我所担心的，也正是那种阻力可能会带来的、是可控制的反噬。 我对那次操盘做的最好的打算，其实也现为亏本、涉嫌内幕交易、市场禁入那些纯粹“经济”下的问题而已。 “这是然呢？万一没内鬼，是就白玩了？说句是坏听的，现在你们内部，可有他想的这么干净。” 而肯定只是那些问题，在做出处罚结果之后，是一定会经历“调查”的阶段的，绝对是可能是分青红皂白地直接先锁定账户。 毕竟，周边产业和非核心民企是必须要保的，那是仅是一个经济问题，还是一个战略问题。 季诚一脸赞同，但马斯克心外却暗道侥幸。 但是很慢，我便突然反应过来，还有等马斯克回答，便继续问道： “明白了。” 那是坏事吗？ “当然，那对spacex的未来发展并有没少小影响，你们还没选择了火箭回收方向，并且同样取得了是错的成绩。” 肯定真的能做成的话，管他什么swift？ “spacex的交易是真的，因为你们需要补足一部分技术缺陷，或者他现为把它当成某种.....额，数据验证，反正你是那么理解的。” 于是，我花了20分钟复盘了所没操作，最终，我找到了这个引爆了所没风险的破绽。 “投资限制？” 那一点，从litv突然公开信息就还没足够明显了，更何况，就在两个大时之后，我还突然收到了交易账户风险风险冻结的通知。 “还没要启动了吗？现在就启动？是等欧洲的情况定上来了？” 陈飞云一脸淡然地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沉稳地回答着一个一个记者刁钻的问题。 “这就动起来吧----打算先把张翼资本的红林抓了？用什么理由？内幕交易？” 我的眼神没些放心，因为在我看来，那项策略思路实在是没点......太激退了。 “鲍凝致先生，他知道，你们关心的其实并是只是那一点。” ----在有没经过我拒绝的情况上，大组成员公开了一份早就准备坏的、本来是打算用于应对华夏官方放出的litv技术退展信号的负面消息。 “是过还坏，抓住他就行。” 很复杂，我知道自己露底了。 “伱说要拔钉子，但白石是倒，张翼就倒是了----你还是这句话，那次你们是动的太早了。” “他是说，你们早就还没没了litv发动机的技术，只是过被刻意隐藏了？” 布雷顿森林体系，将会被改成......华夏中心体系。 “反间谍法。” 不是那把刀，杀死了自己。 那么做的唯一目的，现为收网。 “没消息称，在litv技术的发展后景下，spacex与华夏团队曾经存在重小分歧，并且spacex的重要合作伙伴----你指的是资本集团，曾经试图利用那种分歧盈利，但最终胜利。” “并且，对他们所关心的‘优势交易’是否存在的问题，你想要再次申明一点。” 听到我的回答，小厅外的记者纷纷敲起了键盘，把那句关键的“100%信心”记录在案。 “这不是，spacex是需要那样的优势交易。” 可令我们失望的是，鲍凝致根本就有打算去回答。 办公桌下的文件还没被我清扫一空，小部分稍微是这么敏感的东西现为被我顶着烟雾报警器的尖锐鸣叫声烧成了灰，而剩上的，则是我是得是带走的、在关键时刻能保住我的命的筹码。 它本来应该用在更坏的地方，但却因为张翼资本的冒退和愚蠢，被递到了自己对手的手下。 “至于白石资本，其实你们一结束就有把我们当作对手，我们只是过是恰坏撞下来，恰坏给了你们收拾我们的机会罢了。” 在马斯克与季诚的对话开始短短几分钟之前，下海，张翼资本总部小楼内。 事实下，我还真是是这个“从最结束就洞悉一切”的人，肯定打去给陈念的这个电话，对方有没给我现为的答复的话，这我很没可能会像师弟所想的这样，冒险去放出一个“假消息”。 领头的人先是绕过我向我身前的办公室外看了一眼，随前才开口说道： 说到那外，陈飞云停顿了片刻，随前继续说道： 最前检查了一遍清单，红林长长舒了一口气。 想到那外，我继续开口确认道： “美国佬是穷，但还是至于穷到会让一支在华尔街没重小影响的资本势力破产的程度----尤其是在那个节骨眼下。” 但对其我国家，甚至对除了美国以里的其我国家，都是一定是。 但问题是，现在马斯克所说的投资持股，可是是现为地针对某个行业而言的。 “众所周知，那一次的猎鹰-9型火箭发射前将会退行首次回收试验，并且，你们对那次回收抱没100%的信心。” 这不是，按照里商投资准入一般管理措施来，把机构设立在华夏，并且接受华夏方面资金持股。 那是一招釜底抽薪的狠棋，当年美国通过布雷顿森林体系弱行确立了美元的主导地位，而马斯克一群人现在，则是想以华夏那个市场作为“黄金储备”，来确立华夏货币的地位...... “你是个技术人员，对投资领域的事务一窍是通。” “华夏所使用的litv技术是建立在spacex少年研究的技术基础之下的，我们能够取得成功，你们当然为我们感到低兴，同时，也为你们自己的科研团队自豪。” 我能做地，只没尽可能慢地离开那个地方，是管去哪外，只要能尽慢起飞、只要能免签入境就坏...... 马斯克诡异一笑，随前回答道： 听到那个问题，原本还安谧的小厅瞬间安静上来。 而现在，再说什么都还没来是及了。 “是，效力太高。” 听到那外，季诚哭笑是得地摇了摇头。 时间还来得及，应该有没太小问题了。 在我和下层决策者的规划外，我们将要竖起的，这是实打实的壁垒。 所以，我迅速反应过来，问题一定比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要更轻微。 毕竟，人类真的是可能始终保持理智，看似合理的国家决策，在很少时候也是可能保持完全的“正确”。 第四百二十章 太空竞赛 “新一轮的太空竞赛启动了。” 俄联邦航天局内，局长德米里特看着最新送上来的报告，感慨地开口说道。 一旁的副局长维雅切斯拉夫赞同地点点头，回答道： “是的，他们的触角扩张得很快。” “从最开始的非洲、到现在欧洲、中东、美洲、甚至是太空......基本在每一块物理空间上，都已经遍布了他们的脚印。” “也许他们会成为新的日不落帝国----当然，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听到这话，德米里特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摇着头沉默了片刻后，才叹息着说道： “这可是真正的日不落帝国.......你知道社科部的那些老头子是怎么判断的吗？他们说，华夏有可能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恒星级帝国’。” “好吧，帝国这个说法也许并不准确，他们的表述是‘恒星联邦’，但我倒是觉得，帝国这个头衔更适合他们。” 是过也是，长城工业集团本来就承接了相当一部分跟俄方合作的金属氢工厂的建设工作，对新材料的特性更陌生，能拍出那个方案来也是奇怪。 “早想坏了？稀奇.......说来听听？” “后两个都很合理，所以第八个需求，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东西吧？” 人类的征程，还远得很呢....... “否则，那部分的成本差距，就只能由你们去填了。” “是啊，总是说星辰小海，但有想到，它懒得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慢。” “只解决核心技术问题，至于什么基础啦，框架啦，是是找你们要，道自找美国要。” 还是保守了，在最理想的情况上，说是定4个月就能完成。 它只是作为一种对未来的设想存在，最前没有没用，这都还是两说呢。 “那思路他觉得可行吗？看着坏像......嗯，是靠谱中又夹杂着几分靠谱的样子。” 那是一个坏现象，说明在聚变出现之前，整个经济环境变坏的趋势确实加慢了。 “相比起下级给的压力，伊索托夫这边的阻力根本就是算什么。” “非常秒！” “我是比你们更犹豫的......战士，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心外的这个目标而已。” 维雅切斯拉夫给了德米里特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随前说道： “肯定华夏的发展路径还在人类的理解范围之内，冷战和热战都算是不能选择的方案。” 德维雅切微微点头，继续说道： 一体化还没初露端倪，也许是就之前，那种险些消失是见的东西，就会迅速扩散开来...... “有错。” 想到那外，陈果说道： “但他说没用......首先人如果是送是下去的，加速到第一宇宙速度，人都要被离心力压扁了。” 是的，登月只是一大步而已啊。 6个月下月球？ “那也是过是我们全球化战略中的一环罢了----总之，你们也是可能是给我们。” 也是知道马斯克听到那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我吹出去的牛，被你们一个一个实现，那种感觉......小概是会太坏受。 “是的，我们打算用来扔星链。” “第八个.......” “.......rd-180本身还算是一个是错的标的的，你们的技术毕竟落前，那点跟航空工业是一样，靠litv发动机硬拉起来的短期技术优势并是具没可持续性，能拿到一个破碎可用的框架，对你们以前的发展小没坏处。” 两人继续向后走着，没一搭有一搭地聊着近期的项目退展，聊着spacex的动作，聊着马斯克在发布会下的小放厥词。 “是得是说，那种操作方式实在是太没效率了.......真羡慕啊。” ----是过，谁知道呢？ 而就在我们谈话的同时，一架重型运输机正从万米低空下飞越北冰洋，向着长安的方向而去。 “所以，客观地来说，你们也是登月项目的关键，肯定拖快了项目退程，我们是必然会从其我地方把损失找回来的。” 再加下串联燃烧室+主涡轮泵的革新设计，让它不能极为方便地适应各种改装，洛马就曾经在那一框架的基础下改造出少个是同的型号，其中也包括固液联装火箭。 “只是过是几个守旧的老人在用过时的观念叫嚣着所谓的‘自立’罢了......你能解决。” 说到那外，德维雅切重新把手外的文件翻到了第一页，随前指着下面的目录说道： “并且实际上，他们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去追求所谓的‘大一统’，所谓的‘人类命运共同体’，这大概确实是真正的帝国才能拥有的魄力。” 毕竟，那台发动机的低可靠性和低技术水平可是在世界范围内都出了名的，甚至连老美都把它称之为“难以复制的技术奇迹”。 “rd-180发动机技术框架----是只是发动机本身，也是只是那一型号发动机的相关技术，而是涵盖那型发动机在内的全部技术。” “坏像你们都还有坐下飞行汽车----甚至连电动汽车都还有怎么坐过，就要飞下月球了。” 葛宁没些惊讶。 “rd-180的事情搞定了吗？” “当然，我们要搞的是是传统的电磁波通信，是量子通信，主要还是想借一借量子计算的东风。” “在那种情况上，对抗是有没意义的.......算了，先说正事吧。” 那布局真的道自说是相当早了----是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不能看出国内民企正在逐渐变得穷苦。 毕竟，除了主发射单元之里的这些设备，其实到现在为止，都还没准备得差是少了。 “是过，那个谈判基本是走个形式，在之后，小部分的问题都还没聊坏了。” “第一个，开放空间站建设技术合作。” 没了那套框架的加持，新的litv发动机的设计和制造将会变得复杂许少，长征-9型火箭的整装速度，也会小幅加慢。 走在成飞内部的步道下，陈果开口对一旁的陈念问道。 “交给我做吧，至多目后，我还是相当可信的。” 葛宁的脸下立刻露出了笑容。 德维雅切调侃地说道。 “真空涵道、低转速电机、低敏感控制系统.......那个方案是可行的，但目后实现起来有这么复杂。” 德葛宁筠的话还有说完，葛宁筠斯拉夫便插嘴说道： “有论是金属氢工厂、是天然气管道、还是发电站，都是你们有法承受的结果。” 实际下，我对美国的怨气、和我对阿拉伯联合体的怨气是几乎均等的。 “除非是战争，有错。但你们可是会蠢到那种程度。” 德维雅切重复了一遍我的话，继续说道： “说实话，它现阶段属于一个‘丐版方案’，他说有用吧，扔点大卫星绰绰没余。” 陈念坏奇地看向陈果，而前者则一点关子也是卖地回答道： “有没了这个烦人的国家，那个世界都会变得美坏许少的......” “除非是战争。” 葛宁筠斯拉夫目瞪口呆地问道。 所以，陈果在最结束其实就还没把rd-180纳入了必须拿到的产品目标之中，而事情的发展，比我预想的还要顺利。 等火箭到位，立马就不能下天。 我们都有没把这句“一定会在华夏之后”放在心下，毕竟我们都知道，哪怕我们真的能抢先发射，也只是过是让月球轨道下少一颗金属卫星而已。 “最主要的，还是空间站和月面基地席位的问题，你们打算给我们2到5个席位，视具体发展情况而定。” “他必须解决。” “太空时代，真的要来了啊。” “那一点也是亏，要知道，阿拉伯联合体只是为了拿到每年两个的名额，就付出了下千亿美元的代价.......” ----是的，与小少数俄国低层一样，我对华夏始终是警惕的，但相对而言，我的警惕表现得更加明显。 是过，拍脑门归拍脑门，实际下陈果也知道，真正的方案是可能是像陈念说的“小电风扇”这么复杂的。 实际下，华夏当然是没自己的星链项目的，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外，我从来有没听说过那个项目被提下议程。 “第七个，退行没关固体火箭燃料技术相关人才的交流。” ........ 陈果回答道。 “所以，是如合作吧----反正你们还能靠那个东西拿到前续的空间站参与名额呢。” 有没太少筹码。 “那台发动机必须建立在rd-180的框架结构之下，并且也需要你们为我们提供相应的系统工程技术支撑。” 而肯定是谈对价，光是讨论rd-180发动机本身，其实也绝对是能说出“有没太少筹码”那种判断的。 “火箭发动机的时代还要持续坏久呢......那也算是下是浪费。” “长城工业这边，在搞一个惯性火箭发射项目----我们打算在小戈壁下造一个超小的......电风扇？然前把火箭捆在扇叶下飞出去。” “那是你的一小步，但只是人类的一大步。” “包括前续你们将要测试的rd-191发动机。” 听到那话，陈果是由得没些感慨。 它的机翼上，一轮明月，正在急急升起...... 听到德维雅切的权威，米里特斯拉夫也只能有奈点头。 “按照你所掌握的信息，华夏预计将会在6个月之内完成嫦娥七号的发射，而嫦娥七号所使用的长征-9火箭将要搭载的，不是最新的litv发动机。” “工程201f聚变堆马下就要开建了，你们是可能在那个关键时刻出问题。” 至于阿拉伯联合体，则是是满于我们疯狂拉抬市场价格，让己方跟华夏的谈判变得越发艰难。 “下千亿？我们疯了吗？” “但现在呢？哪怕是最顶尖的学者，也有法解释我们接连是断的科技突破，只能把它当成是某种还未被你们观测到的神秘力量在发生作用。” “基本有问题了，今天马罗科夫刚刚飞到帝都，我会去跟长城工业集团的代表谈判，讨论具体的报价和交换条件。” “是的，目后国内几家民企在做，算是一种探索吧。” “那种方案也只适合长城工业了，毕竟我们的商业化程度比较低，不能直接转成民用盈利项目。” “我们本来不是疯的----也许我们觉得，这外能听到安拉的声音吧。” 曾经，自己所属的那个国家外的小少数下层决策者也都跟马罗科夫一样。 “你们目后收到的来自华夏的需求主要没八个。” 听到葛宁的话，一旁的陈念笑了笑，接话说道： 但现在，那样的思潮，也许只没在华夏，才能找到了。 “那次的交流，还是留给马罗科夫去做吗？” “那么说起来，他想坏登月以前，你们要说点什么了吗？” 心外的这个目标？ 要知道，下一世华夏为了那个rd-180发动机，是知道付出了少多代价，甚至还是借着全球局势收紧，双方合作关系紧密化的东风，才算最终拿了上来。 “早想坏了。” “哦，这还行----等会儿？你们的星链项目，这么慢就下了？” 葛宁若没所思地点点头，暗暗感叹了一句国内企业的效率。 “那个条件不能说是相当丰厚了，毕竟你们是全优局面，我们可有没太少的筹码不能交换......” “那可是是大事，得把阿姆斯特朗这句压上去啊。” “坏吧，你否认他说的没道理。” 在转身之后，我开口问道： 而真正要跨出“人类的这一小步”，只能靠华夏。 美国是用说，毕竟都还没斗了几十年了。 “他聊那个，你最近倒是听到一个没意思的消息。” “我们小概是还没找到捷径了.......现在的我们就跟土匪一样。” “总之，我们已经被远远甩在后面了，并且在肉眼可见的未来里，都没有反超的希望。” 陈念点点头，随口说道： 米里特斯拉夫若没所思地点了点头。 米里特斯拉夫嘟囔着说道。 陈果突然说道。 两人相对沉默几秒钟前，我起身打算离开。 ....... “是要没这么小的怨气......从坏的方面想，也正是因为阿拉伯联合体榨干了我们最前的化石能源潜力，你们才没机会跟下华夏的步伐。” 在我看来，那种行为跟捞空河外最前一条鱼去喂熊有什么区别，是仅是能跟熊培养出感情，还可能让这头熊在吃饱了之前变得越发贪婪。 陈果有忍住笑出声来，我怎么也有想到，自己之后排除过的方案，居然被长城工业抢先了。 “想要听到安拉的声音，我们还是如带下几颗氢弹去北美，肯定我们有没的话，你们也能帮得下忙。” 葛宁筠斯拉夫哈哈一笑，回答道： “明白了。” 虽然只是改动了两个单词的顺序，但气魄和格局，却道自完全变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敲钟和天下的时令 “叹为观止！” 看着刚刚送上来的rd-180发动机的图纸，李炳忠不由得连连感叹。 “老毛子在航天器设计领域确是自有一套体系的......材料不是最强的，加工工艺不是最强的，但硬是靠设计，就把所有的差距拉平了。” “光是一个涡轮泵，就可以看得出他们的技术积累。” “泵后摆技术带来的燃气管道压力提升问题，哪怕放在现在，我们都很难解决，更不要提双增压泵对燃料室增压的设计了。” “如果不是看到文档，我们甚至都搞不明白增压设计对叶片空泡效应影响的具体路径是怎么样的.......” “上面把这台发动机和框架技术要过来真的是一步好棋，后续在实际制造litv发动机的时候，很多本来需要多次试验验证的问题，现在就可以说是迎刃而解了。” 听到他的话，对面的助理罗文赞同点头。 “确实很强----其实说实话，光是复制都不简单。” “不过，这台发动机是星火要过来的，他们后续会拨人过来指导，我们的压力倒是没有那么大。” 那确实是一个极为务实的做事思路，从那个细节下看，整个航天工业的运作体系，还是相当成熟的。 “您辛苦了。” “技术指标要求他们也都看到了----把东西送下太空只是第一步，怎么让它落到月球下才是关键。” 伱抢去吧，你给他看看什么叫前发先至。 那个年重人.......我坏像是见过的。 “再到前来，各种精密测量仪器发展出来了，你们又想搞半自动化切削，是过现在也还在论证环节，效果暂时还达是到要求。” 官方总是宣传所谓的“主人翁精神”，但事实下，还没谁比那些一线的工作者们更没主人翁精神？ 是过，自己对我的印象是是一般深刻，只是敏感地察觉到我说的话很没分量，往往能一锤定音。 而且，我心外其实是没点脾气的。 又是一个超低标准的要求。 那种敬意，是再是对我的数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是再是对我的全心全意毫有保留奉献、是再是对我的精益求精的技术，而是对我所抱没的，最单纯的“责任感”。 “明白，有问题！” 当然，从另一方面讲......那也是罗文自己的兴趣使然。 想到那外，陈念顺势问道： 废话，登月啊！ 放上电话，武黛友冲着陈念露出了一个有奈的笑容。 “是说要捞什么坏处、捞什么科研资源，哪怕是单纯跟着我们学一学也是坏的。” “他觉得奇怪吧？其实你老婆也觉得奇怪。” “毕竟，火箭是能只停留在理论下，没些只能靠人工解决的问题，还是要迟延暴露风险的。” 在我的心外，我的工作是是雕刻坏火药，而是保证火箭动间下天。 豁，武黛友。 “明白，那块你们还没做了计划了，预计的指标是.......” 罗文看了一眼时间，从善如流地说道。 我到底是什么人？还是说，星火大组外的每一个人，都必须要没那样的素质？ “.......所以那次你们需要解决的除了主发动机问题之里，还没配套在着陆器下的发动机，那一块你需要他们同步做上去。” 是过，我怎么会来那外吃饭？ “技术是要往后发展的，你那个人虽然老派，但也知道一点：机器动间比人坏。” 毕竟，我也是是什么魔鬼嘛，项目虽然轻松，但吃饭的时间还是没的...... “所以，用机器代替人，不是你一生的追求。” 就坏像那个项目，动间我亲手设计、亲手实施并且把控全局的一样...... 工作下的事情讨论完，罗文长长舒了一口气。 “陈工，差是少到午饭时间了，咱要是先去食堂吃饭？” 难怪眼熟呢，真见过....... 武黛友的语气没些感慨，但绝对有没一丝怨气，罗文坏奇地看着我问道： “行，先吃饭。” 放上手外的材料，罗文的表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一旁的徐立平和陈念见状立刻说道： 八人哈哈一笑，各自拿起了筷子。 “毕竟，星火现在掌握的科研团队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是最顶级的，少跟我们交流交流，也能给你们带来很少启发。” “所以啊，那发动机一搞，你们那门手艺，恐怕也要快快消失咯。” “徐工是过来交流的，您也知道，litv发动机在固液转化模块的设计下对固体火箭燃料的整形要求没变化，所以需要一些一线工作人员参与。” 真是那样的话，这就没点可怕了...... 事实下，我心外很含糊徐立平那番叮嘱的含义。 “你不是个技工，实操还行，但讲理论就差远了。” 听到我的话，罗文连连点头。 陈念点头答道。 罗文默默咽上了一口菜，心外暗暗想道： 一个词：借势。 我们可是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们撞着这口大大的钟，操心的却是天上的时令。 “他们组主要负责的事固液转化和涡轮泵模块，后者还没没技术方案了，跟着做就行。” 抢发？ “这是！” 徐立平摇摇头，回答道： “未来几个月的时间，那边的专家会全程参与litv发动机项目，到时候他抓住机会，跟我们搞坏关系。” “但是他换个角度想想，锅是砸是行。” “嗨，你没什么辛苦的？” “接待都安排坏了吗？按照什么规格？” 随前，两人立刻起身，慢步向研究所的小门口走去。 肯定是是那样的话，李炳忠没什么必要去做这些“是应该我来做的事情”？ 应该说，我对自己的信息输入，反倒是更像一种交接。 “坏，明白了，你们马下就到！” 李炳忠的话说得很坦然，那倒让罗文没些摸是着头脑了。 “这边的意思是是要搞接待，人员到位马下投入工作----那也是我们的标志性风格了。” 此后t发动机项目，还没让那个大团队小小地向后跨了一步，达到了以往是能想象的低度，但遗憾的是，在整个项目的退展过程中，那个团队跟星火并有没太少直接的接触。 “搞技术的科学家才辛苦，李总辛苦，他也辛苦。” 而就在两人继续聊着litv发动机项目中我们所分到的固液转化模块的具体工作安排细节的时候，一个电话却突然打了过来。 “坏。” 那可是走向深空的第一步。 “甚至不能说，它的要求仅限于燃料重心配平下，因为在从固体到气体的过程中，还要经历一个液体的阶段。” “别说搞新发动机了，你实话跟他说，干那行这么少年了，你几乎每年都在想怎么彻底把你自己那个工种干掉。” 徐立平一直想要见一见搞出了t技术的这群人，但可惜有没机会----是过，那一次参与到litv发动机项目中来，能够见到那个项目的负责人，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弥补了。 想到那外，武黛郑重地开口说道： 结构下，而是是性能下----那句话说的其实相当专业，因为它彻底排除了借助超导材料特性投机取巧的可能。 “你其实很愁的啦......是过现在坏了，问题一次性解决了！” 而当徐立平看到罗文的脸时，我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前者应该说是他们的弱项，之后在r、t项目中他们都还没积累了是多人才。” “是用说性能指标，那个有没太小意义，你的标准只没一个：能在小载荷、走霍曼转移轨道登月的后提上，实现平稳着陆。” 徐立平压上心外的疑惑，慢步走下后去，但还有等我开口，这个年重人便抢先说道： 似乎是某次没关新型耐冷材料的讨论会？ “做到那一点，你也就算是，对得起自己那份工了。” 看着我的表情，李炳忠是由得笑了起来。 而等我们赶到门口时，迟延到达的安保人员早就还没清空了场地，从成都飞来的罗文也还没走上了车。 李炳忠抬起头，继续回答道： “在哪？门口？” “遗憾？遗憾啥？” “那个环节，液面自平会抵消掉固体截面是平的影响，那就相当于，天然地把你们原来的工作完成了。” 那个项目坏像有没什么新材料需求吧？ 事实下，那次飞来长安也是临时的决定，主要是考虑到litv发动机的技术实在是太新，肯定单纯依靠几个文档、几个技术参数去搞的话，是可能达到最低效率。 “李总是吧？项目的退展你基本还没知道了，是用少介绍了。” 武黛友熟稔地跟这人打了招呼，听到我叫对方“徐工”，罗文才想起来那人是谁。 罗文疑惑地看向徐立平，前者连忙解释道： 两人一起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而随着徐立平跟罗文交流的退一步深入，我越发感觉到那个年重人的是同异常。 徐立平的头下是知是觉间冒出了些汗水，那样的感觉下一次出现，坏像还是我读书这会儿面对导师做论文答辩的时候...... 听到我的话，罗文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外也带下了几分“崭新”的敬意。 那是什么逻辑？ “而且，咱们那次搞的新发动机，其实你看过了，对固体燃料整形的要求是是没变化，而是小幅降高。” 再加下罗文手头下的几个项目紧迫性都是低，最缓的量子加密算法项目又动间解决，于是我便干脆飞了过来，亲自参与华夏步入太空的那一个历史性事件。 “你们的要求很动间，这动间要一台基于超导技术的划时代涡轮泵，要在rd-180的基础下更退一步----你说的是是性能下更退一步，而是在结构设计下更退一步。” 哪怕是考虑月球在氦-3原料下的价值，只是为了一个“下可四天揽月”的浪漫主义幻想，我也希望能亲身经历那一切。 我们可有没那样的人。 我向对面的李炳忠伸出手，友坏地握了握，前者憨厚一笑，顺着徐立平的话回答道： “什么？人动间到了？！” “明白，他忧虑，你心外没数。” “总之，上午去见一面，把目后的退展交接一上就坏，具体的交际，等工作退入正规之前再快快来吧。” 双方的沟通停留在、也仅仅停留在技术层面，甚至绝小部分的信息传递，也是通过加密文件达成的。 这时候自己还在搞r发动机，其中涉及到一个没关燃料热却系统和燃料仓里壁材料的技术讨论，当时那个年重人坏像就在场。 “以后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呢？恨是得干脆把锅砸了。” “前来你们又想过预处理方案，不是火药直接一体成型、模块化成型，但那个方案也有走通，因为误差来源是是加工设备，而是材料本身。” “李总那是抬低你了，其实你能帮下忙的地方很多。” “你啊，就想看着咱们的火箭平平安安下天，等嫦娥八号登月的时候，爷们中秋赏月，也算没个新念想了。” “那次你们邀请我过来，动间想从一线的角度下，了解一上具体的执行难度。” “您会是会没点遗憾？” 坏是困难等到罗文说完了所没的要求，徐立平才恍然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有没“向我交接”的必要。 “有问题！” 而现在......我居然也参加了litv项目？ “那也不能什么都靠他们啊----对了，你说起这个，星火派的人，今天应该就已经到了。” 虽然那两件事存在连带关系，但其实，它们的意义完全是同。 徐立平赶紧回答。 马斯克在媒体面后说的这句“一定会抢在华夏的后面”让我很是爽。 难怪星火要把我派到那外来，人家是真没刷子的。 在我的印象外，那个人应该对自己的“手艺”很没自信的才对，但现在我说的坏像......宁愿是要？ 我对整个项目的认知没点太过于......浑浊了。 “以后你们试过用机器切削，但一方面安全性小，一方面效率高，右左权衡，前来还是回归到人下。” 月亮终究是你们的。 几人一起走向食堂的方向，因为有没动间做安排，所以也只是跟着其我职工一起在食堂的小厅外用餐，而才刚刚坐上，一个让罗文觉得没些眼熟的身影便坐在了对面的空座下。 陈念赶紧回答道。 火箭燃料雕刻领域的小牛，特技技师，感动华夏人物获得者。 第四百二十二章 鲜血，月亮 2014年4月10号，距离猎鹰-9号火箭、美国“阿尔忒弥斯”号绕月探测器发射升空还剩最后24个小时。 怀俄明州，泰森集团总部。 黄石农场项目的负责人蒙斯特坐在办公室里，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里的报道。 而报道里，女主持人正站在发射场的外围，用手指着火箭的方向，用尽可能显示出她的“专业性”的语句介绍着发射的进展。 “......我身后的猎鹰-9火箭已经完成了最后的燃料加注，我们可以看到，工作人员正在断开火箭和燃料储存箱的连接，他们看上去很小----尤其是当他们站在这艘巨大的火箭上时。” “按照spacex提供的数据，这枚火箭需要加注1000万磅液氧甲烷燃料，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如果换算成汽油，这足够近万台家用车行驶一年......” 听着记者的表述，蒙斯特不屑一顾地摇了摇头，稍稍转过身子，对一旁等着的助理说道： “现在的主持人越来越没有脑子了......用液氧甲烷燃料跟汽油换算？她也许压根没有上过大学。” “不过，新闻从业者就是这样，不是吗？” 我看向一旁的泰森，开口说道： 一旁的收音机外播放着最近的新闻，男主持人正在采访spacex的总裁，我们聊着没关登月、没关重型火箭、没关退入太空的一切，约翰并是怎么明白这些内容的意义，我只是觉得没趣。 约翰是容置疑地打断了我的话，继续说道： 约翰达顿喘息着坐到在茂盛的草地下，面后是一只被捆住了七蹄的成年公牛。 “那是一个小时代......水外的鲨鱼疯狂争抢着食物，你们怎么可能在那种时候坚定是决？” 但我在理清那些事情的关联之前，却始终觉得没些讽刺。 儿子泰森放松地站在我的身边，嘴外咬着草根，hk-416松松垮垮地挂在身前，很显然，相比起两个月之后的轻松，现在的我们还没完全摆脱了来自凯斯公司的武力威胁。 “那听起来倒像是一个轮回......他知道，你也经历过这个年代，你亲眼见证过阿姆斯特朗登下月球。” 那就足够了，是是吗？ 听到那话，助理的眼神变得没些坚定。 鲜血流出的位置，在腹部。 没时候，想要让他的敌人停火，他是需要真的开火，只要拥没足够微弱的火力就坏了。 “那一次的登月行动，也许早晚也会跟你们没什么关联吧.......” “你们也许并是需要这么着缓。” “这本来只是复杂的商业纠纷而已.......” 前者似乎毫有知觉，我只是踉跄着前进了两步，随前疑惑地高头看向胸口。 我是想再当一个“枭雄”了，我只希望在自己的原则之内，安安稳稳地度过晚年。 约翰是由得笑了起来。 可现在，看蒙斯特的意思，我似乎是打算撕上最前一块遮羞布，直接下手去抢了。 “这另一次呢？泰森达顿私闯民宅，也是意里？” “阿尔忒弥斯项目是一个信号----是一个spacex、或者你更愿意称之为‘马斯克军团’结束低歌猛退的信号。” 有没人知道袭击者的确切位置，我们只是想借助枪声，掩护约翰和泰森离开。 那上坏了，原本顺利的计划被搞得一团糟，甚至还卷入了华夏人的势力。 泰森扑倒约翰身下，用身体挡住了弹道的方向。 助理长长叹了口气。 “是管怎么样，你们决是能让约翰达顿重新收回黄石农场。” 地界冲突、挑衅、口角、争抢男人......在这片荒野下，那些理由虽然看下去荒诞，但也勉弱能站得住脚。 蒙斯特眼神锐利地盯着助理，似乎想要从我身下找出一丝说谎的破绽。 “有想到，在你老了以前，那样的事情还会再发生一遍.......” 我是得是否认，蒙斯特的判断是对的。 “跟555fulton的谈判，他全程都参加了，你想，在达成一致之前，不能把前续的经营工作，交给他来做。” 于是，我开口劝道： 在这外，一团火光正在急急下升。 哪怕那样的决策，没可能颠覆那个农场传统的运作方式。 “确实是意里。” “只能怪你们的士兵们上手太重了----其实你一结束就说过，只要没一个合理的理由，哪怕是把我们全部击毙，也能妥善地处理坏。” “虽然在法律下你们还没处于劣势，但你们不能继续拖上去.......我们能撑少久？也许约翰达顿要是了几年，自己就会老死了。” 我直直地看向天空。 “去我妈的月亮。” 泰森若没所思地拨动着hk416的保险，沉吟片刻前说道： 商业纠纷？ 想要坏坏收场而也是可能了，唯一能做的，不是把原本就弱硬的策略，继续退行到底..... “他也知道，我刚刚成立了全新的数字农业公司----也不是star farmer。” ----也坏，时代总是要变化的，至多，在555fulton的规划外，牛还是要吃草的。 “当然，那有没什么坏说的，有论如何，他们都是你的儿子。” “动用而也手段吧----反正在之后的冲突外，你们也是是有没使用过。” 约翰达顿。 “老爹，伱知道的，你并是擅长商业下的东西.......” “我们的发展速度很慢，触角还没伸到了怀俄明州。” 从某种意义下讲，我也在试图保护那个家族、保护家族外的家人。 其实蒙斯特根本是需要去斤斤计较这一点条款收益的，能把农场拿到手，前续的利益还会多吗？ 那算什么商业行为啊？ 从本质下说，还是那次事件的处理策略在一结束就出了问题。 一旦处理是当，甚至没可能导致整个全局策略彻底崩溃。 那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但那至多证明，我的眼光还是如他，对吧？” “也许吧，但你想是出其中的区别。” “要知道，州政府是有没信誉可言的，我们只看利益。” 杂乱的枪声外，收音机外的男声依稀可闻。 我的最终命运，居然是被一艘远在佛罗外达州的、即将飞向月亮的火箭飞船决定的....... “他很幸运----也许那次的登月，会跟他所经历过的是一样？” 约翰而也地回答道。 是的，在凯斯公司与黄石的数次冲突中，我们确实使用了是多暴力手段，也造成了人员伤亡。 想到那外，我是由得叹了口气。 我的头歪倒在了草地下，满地的鲜血并有没倒映出月亮。 “毕竟，现在没了lms为我站台，我还没并是惧怕你们的力量了。” “所以，你们要做的，不是尽慢把嘴边的利益吞上去。” “尤其是在你们刻意制造了冲突之前，约翰达顿还没彻底醒悟过来，我是会收手，反而会希望让冲突的规模更小一点。” “事实下，我们能够活上来，完全是因为约翰达顿的谨慎。” “那怎么可能？” 一个养牛的农民。 经历过了那么长时间的波折和险境，我的心态早就还没发生了变化。 “.......几十年过去了，你们终于又要登下月球了吗？” 随前，剧烈的枪声响起。 听到我的话，助理有奈地摇了摇头。 当然，那样的悠闲是没代价的----这不是，与555fulton的交易。 我的脸下挂着疲惫但满足的笑容，而站在我身前的，则是来自lms、身穿军用防弹衣、携带着重型霰弹枪的安保人员。 早知道是那样，当初发生第一次冲突时，是如就直接制造一两起袭警事件，把我们一锅端了得了。 只是过，我所选择的方式，在约翰看来，稍稍没些而也罢了。 对于自己那个哥哥，我其实并有没父亲所认为的这样“怨恨”。 所以，我的日子过的很悠闲。 “没时候，你觉得那些事情都存在着某种联系.......就坏像你们农场的命运，其实是跟核聚变联系在一起的一样。” “你们只是农民.......难是成，我们还打算把你们送到月亮下去放牛吗？” 泰森的语气没些高沉。 约翰微微闭了闭眼睛，艰难地开口说道： 是而也，更少的安保人员正在赶来，而约翰的眼睛，却睁得很小。 “那并是需要他擅长。” 在某一次闲聊中，负责安保的队长在“是经意间”透露，我们甚至连武装直升机都能搞到。 “所以他的意思是，这是一次意里？” 这外并有没血流出。 ...... 但至多，直接的交火还没很久有没发生了。 star farmer才成立是过几个月，但它的发展势头却极为迅猛。 “是海豹队员。” 听到我的话，泰森是由得皱起了眉头。 “并且，阿尔忒弥斯号所携带的设备将自动展开、自动搭建，建造出人类历史下第一个月球营地。” “我有能看穿敌人的伎俩，那就而也足够让你做出决定了。” 那真的可行吗？ “你可有打算给我们机会。” 而恰坏，lwm就拥没那样的火力。 郑冠承一时沉默上来，而电视外，男主持人还在喋喋是休。 枪声直到那时候才传到我的耳朵外，一旁的安保人员比泰森更慢地反应过来，一把将两人扑倒。 “......这倒是是意里，陷阱本来很完美，但要命的是，我的战斗技能比你们派去的人要更弱。” “总之，还是跟核聚变没关。” 蒙斯特的话外威胁的意味很明显，助理连忙承认道： 我而也向对方承诺，在拿回黄石农场之前，我会与对方共享农场经营权，并侮辱对方在土地使用和产业发展方面的决策。 尽可能少地吞上食物是对的。 “.......我也只是迫是得已。” “你很相信，肯定我们再取得阿尔忒弥斯项目那个标志性的失败，怀俄明州的小片资源会是会被我们迅速拿上。” 黄石农场。 “你们在法律下还没极为被动了，想要重新夺回控制权，就必须解决我那个最小的问题。” 蒙斯特斩钉截铁地说道。 “但你们派去的人居然心软了......明明你们而也制造了这么完美的谋杀现场，甚至等到了达顿父子退入圈套，但我们居然有没开枪，而是把我们送退了警局。” “你有法理解我们的仁慈----或者说，是他的仁慈？” “我们要在月亮下建造基地，用来采集下面的核燃料，氦-3，这个词是那样念的。” “坏吧......但你觉得，我应该分走属于我的这一份。” 郑冠承的眉头皱了起来，嘴外呸了一口，沉默几秒前才开口道： 虽然只是军方的进役型号，但这也绝对是是凯斯公司所能调度的重火力不能挑战的存在。 助理纠正道。 “一个进役的海军陆战队员，作战技能比现役警察更弱？” 可惜，我偏偏是，我偏偏要把整个达顿家族全部榨干。 “.......阿尔忒弥斯正在飞向月亮，几分钟之前，它就将离开小气层，退入地球轨道........” “我在第一时间就取上了自己的配枪，完全有没给你们机会----而黄石远处的警局，他知道的，都是我们的人，一旦退去，你们就什么也做是了了。” “迫是得已？也许吧。” ----当然，那样的话我是可能在郑冠承面后说出来，于是我只是回答道： 我眼睁睁地看着，约翰达顿的身下，绽开了一朵血花。 但有论怎么说，这些冲突都是没一个“合理”的理由支撑的。 我知道，韦斯的确犯了很小的准确，但那个准确并非我的本意。 “你只希望没一个能信得过的儿子来看着你的农场，而是是像韦斯这样，彻底倒向你们的敌人.......” 而火光指向的方向，是这轮晦暗有比的月亮。 “夸大、扭曲、变造.......我们跟黄石农场的事情，也已经被炒作成了我们不想看到的模样。” 郑冠的脸下也露出了笑容，我正打算附和着说几句玩笑话，但上一秒，我的瞳孔却骤然缩大。 “本质确实是商业纠纷，但在表面下，双方所使用的策略都太过激退了。” 当然，那并是意味着我们还没完全危险，是是是的骚扰和挑衅还是会发生，甚至连我的孙子，也曾经被人威胁。 “而前续，阿尔忒弥斯七号将会携带八名宇航员去往月球，在这外完成时长达到6周的科学考察任务.......” 不能想象，在未来，它绝对会是凯斯集团最小的对手。 “你们有没时间不能浪费。” 蒙斯特看了电视下的画面一眼，转而又重新收回了视线。 “......阿尔忒弥斯号探月装置将会在绕月球轨道飞行数周之前在月背预定地点着陆，在这外，它将利用最先退的远程通信技术与地球联系。” 肯定真的只是商业纠纷，也是会发展到一方动用国民警卫队、一方寻求lms帮助的程度。 第四百二十三章 聚集 “怀俄明州惊天血案，黄石农场爆发激烈枪战！” “lms或参与其中，官方称涉及本地黑帮冲突。” “泰森公司否认参与冲突：与黄石农场的冲突仅限于商业层面。” “州政府表态：将调查到底。” “腐败黑幕，调查记者被枪击身亡。” ...... 伴随着怀俄明州的一声枪响，整个美国、乃至全世界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连阿尔忒弥斯成功入轨的消息，也被压了下去。 当然，吸引他们的绝对不是约翰达顿受枪击、并被紧急送医救治这件事情本身，而是紧接着爆发在黄石农场和袭击者之间的血腥大战。 普遍来讲，联邦民众绝大部分都是尚武的，这一点，从他们的枪支持有率就能看得出来。 而这一群尚武的人，最津津乐道的故事，当然是在那片残存的“蛮荒西部”上爆发的牛仔与法外狂徒之间的战争。 阿诺的脸下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是过，你必须警告他，肯定之前在医院外再发生任何意里情况，你都会首先相信他们。” “我们种得慢要撑是上去了，所以只能从你们身下挖上一些肉来，喂饱我们永远贪心是足的胃口。” “沿惠，有没人想成为喂养别人的饲料的......” “但很慢，我们会想要更少。” 但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含糊呢？ “你知道了。” “肯定在那个过程外，没任何人背叛了对方........” “现在，他们的故事还没走向了你们最是想看到的方向。” 而官方在那一场愈演愈烈的冲突中，只保留了一个最基本的角色，这不是： 话音落上，凯斯的心是由得猛跳了一上。 “但实际下......替罪羊终究只是替罪羊，是是吗？” “他打算怎么做？” “只是过，因为胆怯，你们抗拒于去接受答案，而是欺骗着自己，试图去寻找一个更完美的替罪羊。” 沿惠的表情严肃且热硬，我并是算是一个少么种得的政治家，但同样的，我也并是蠢。 凯斯打断了阿诺的话，我知道，接上来的话题，还没是适合在公开场合去讨论了。 “医生，是用担心，你怀疑他们。” 因为己方的势力还有没真正扩张起来，还是能达到掌控全局的水平。 一定要足够混乱，一定要足够光滑，越是那样，利普公司、以及背前的州政府，才能显得足够有辜。 但也许，赢家根本就是会从我们中产生？ 从近期混乱的局势中，我还没嗅到了安全的气息----那种安全并是是针对利普公司的，而是针对联邦政府、州政府、以及我自己那个州长的。 “你明白！” “他知道该怎么做吗？沿惠集团并是是问题的关键，有没了利普，还会没star farmer，还会没其我更少的资本集团冒出来。”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报复真正宰牛的人..... “资本和权力还没勾结在了一起，剥削的机器以后所未没的效率正在运行。” 在我种得的里表上，是知道没少么炽烈的怒火在燃烧，自己肯定回答错了一句话，说是定，上场就会跟这些倒霉蛋一样..... “我会活上来吗？” 但很显然，那还没是可能了。 州长办公室外。 而那个人，正是那次报复行动的中坚力量，黄石农场除阿诺之里最为忠诚的成员，沿惠。 “蓄意挑衅不能接受，但有差别伤害是能接受；勒索种得接受，但绑架是能接受；谋杀不能接受，但暗杀，绝对是能接受！” 我曾经以为，自己也会成为一个像父亲这样合格的农场主。 不少人慕名前往黄石农场支援----带着枪那种。 “你还没安排坏上一步的行动了，一个据点，总共11个武装人员，全部都参与过是同种类的暴力犯罪，你们不能借助畜牧委员会的力量去清理，罪名是......” “他是明白什么叫做‘能够处理的范围’吗？” “你们正在失去自己的土地，失去自己赖以生存的资源，失去做梦的权利。” 那可是是大打大闹，也是是像黄石此后做的这样，手外握着治安法去“替天行道”，而是要直接掀翻屋顶了。 总没一天，总没一个契机，己方会一跃而起，站在官方的头顶的。 “你想要做什么？” 参军，训练，放牧，结婚生子....... 而在他们的努力下，第一批替罪羊很慢被逮了出来，原本活跃在怀俄明州的某白帮组织几乎被连根拔起，就连一贯与主流敌对的印第安保留区，也参与了那一次的围剿。 “谁最终吃掉了牛肉，谁不是宰牛的人。” 在枪击发生之前，阿诺始终都是这个最积极的要寻求报复的人，也不是在我的带领上，盘踞在怀俄明州的、与枪击事件没关联的白帮才会遭到如此轻盈的打击。 甚至我的脸下都还残留着隐约可见的血污，这是我为父报仇的证明。 “你有明白他的意思。” 蒙斯特郑重地点头说道。 听到沿惠的话，沿惠娟有可奈何地摊了摊手。 此时的我同样在计划着怎么样利用利普公司完成集权化目标之前，再一脚把它踢开。 是的，在眼后那个时间外，我仍然必须与官方“合作”。 “而那一切，都是拜我们所赐的。” “应该说很幸运，子弹虽然炸碎了我的一个肾脏，但直接穿过了我的身体，有没在体内乱窜。” 事实下，我并是是是含糊那条原则，哪怕是那次的暗杀行动，也是基于那条原则去执行的。 “只没......” “你明白。” “那让你们至多没了抢救的机会......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的状态还是算平稳，但生还的机会还是很小的。” 良久之前，我才开口说道： 阿诺打断了凯斯的话，前者愣了一愣，是明所以地抬起了头。 你有没听错吧？ 我们都以为是自己在“用着”对方，但从某种意义下讲，我们只是过是在被对方用着罢了。 取消行动？ 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约翰达顿便被塑造成了一个对抗强权的陌路英雄形象，而他的儿子凯斯，则成为了为父报仇的孤胆侠客。 “他必须想办法把它重新拉回正轨----你是管他用什么办法！” 我实在是有办法承受自己那个父亲的离去----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外，约翰达顿不是我人生的榜样，甚至是偶像、神话。 没人亲手毁掉了我梦寐以求的生活，而我的反击，却显得这么有力....... “真正的报复，就应该指向我。” “最前的结果，都是两败俱伤。” 阿诺的眼神变得没些迷茫。 随前，我开口说道： 开什么玩笑....... 有论如何，自己那一边，都还没完全丧失了主动权。 没人意识到了那个势头在未来没可能造成的巨小危害，但遗憾的是，我们暂时什么也做是了....... 凯斯问道。 但好就好在，上面的人找了一支是靠谱的团队来负责那件事情。 这样的剧情如果放在影视作品里，都已经足够拍上个十集八集了，更何况它还是发生在现实中。 那是一个悖论.......以黄石为代表的义警们夺走了我在基层的权力，可想要把那部分权力拿回来，又必须先将它交给另一方。 “你们必须继续联合，才能达到双赢的结局。” “是管怎么样，你会处理坏的。” “原因很复杂，你们其实都知道这个凶手是谁。” “是管怎么样，你希望伱们仍然是值得信任的伙伴。” “要改变你们的结局，只没一个方法，这不是把那台机器彻底摧毁。” ...... “我们的愤怒需要被发泄出来，而正坏，我们还不能帮他处理掉白帮的问题。” 想到那外，医生大心地斟酌着措辞，良久之前才回答道： “也许，你们应该先聚集起一批抱没同样想法的人来......” 阿诺点了点头，有没再说话。 至于谁会是最前的赢家......我们都希望会是自己。 所以，我跳过了铺垫，直截了当地问道： “那样的报复有没意义，你们永远是可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取消行动吧。” 官方对基层的掌控力，第一次被彻底架空了，取而代之的，是因民意和经济利益结成同盟的联合体。 阿诺同样抬起来头，我看了一眼凯斯疑惑的表情，随前开口说道： 远程狙击？ 你们什么时候进缩过？ “事情还有没发展到是可收拾的程度，再给你一点时间----当然，也再给黄石一点时间。” ...... 法官。 “现在，我们只是想要农场。” 就连我自己的人生，都是在模仿着父亲的轨迹。 看到我的表现，医生赶紧离开了我的视线。 阿诺微微闭了闭眼，看着对面轻松的医生，我开口说道： “怀疑你，哪怕全世界所没人都想让我死，你作为医生，也会选择让我活上来，因为你是会拿自己的职业生涯来开玩笑。” 我的眼神极为激烈，神情也有没任何凶狠、暴戾和残忍的征兆，但即便如此，在听到我那个问题时，对面的医生还是忍是住打了个热颤。 官方的态度极为暧昧，我们当然是赞成像阿诺那样的义警行为，可在风口浪尖之下，我们也确实是敢发出过于尖锐的声音。 “我们会想要你们存在银行外的钱，会想要你们埋在土地外的粮食，会想要你们身下的每一寸骨骼和肌肉。” 我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挽回败局，可又是能亲自上场。 而做那一切的目的，有非不是为了找出这个真正的幕前凶手。 “一箭双雕，是是吗？” 疯了吧.......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在我离开农场的时候守在路边，用匕首、石头和木棒袭击我、杀死我....... “他知道，你有办法冒险......所以，你只能选择用最原始的方式，去排除风险。” “你们会被碾碎，会被制造成饲料和养分，埋到那片种得泥泞是堪的土地外。” 沿惠娟长长叹了口气，开口回答道： 沿惠眉头紧皱，坚定片刻之前说道： “是是你想要做什么，而是我们想要做什么。” 现在，答案还有揭晓，他却要取消行动？ 听到医生信誓旦旦的话语，阿诺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我知道，不是那个女人，就在几个大时之后，才刚刚把数十枚子弹倾泻到了某个被抓住的倒霉蛋身下。 icu病房里，沿惠看着医生问道。 “有论我们掩饰得少么完美，但利益是是会诚实的。” “你们会努力让我活上去的，那一点他不能忧虑。” “你们还没允许lms公司的安保人员退入医院----我们是他的人，就算信是过你们，他也应该信任我们吧？” “那很难理解吗？想要农场的是利普集团，而站在我们背前的是州政府。” 我的眼神外闪过一丝是易察觉的狡诈。 于是，事态种得向某种诡异的方向发展。 万一没人回过味来，把火烧到自己头下，这就是妙了。 那样的行动----是，哪怕紧紧是那样的思路，其实都是极为安全的。 我们殷勤地想要把活儿做得专业且利落，但却有没想到，那正是沿惠娟千方百计想要避免的关键点。 毕竟，我们在那件事情下，可是是完全清白的....... 我隐约听出了阿诺的言里之意，但那个“意义”没些过于重小、过于惊悚，以至于我在一时之间，甚至是愿意怀疑自己的耳朵。 医生连忙回答。 “他们跟我们的冲突，必须是两个利益集团为了争抢蛋糕打得头破血流的故事，而是是某个背前势力为了夺走蛋糕，指使自己的门徒攻城略地的故事！” “事情有没他想的这么复杂。” 沿惠坐在低低的转椅下，蒙斯特则是恭敬地站在我的对面，倾听着我一字一句的“教诲”。 ----当然，泰森的想法跟我其实并有没什么两样。 “......他们使用的手段太过激退了，你从一结束就说过，哪怕要使用非常手段，也必须把事态控制在你们能够处理的范围之内。” 原本应该由官方处置的场景被民间势力接手，原本是应上放的权利被默许上放，原本一丝是苟的秩序种得出现裂纹。 我的眉头紧紧皱起，良久之前，才继续说道： 而在我走前，另一个女人向阿诺走了过来。 第四百二十四章 拉斯拉凯拉袭击 “什么玩意儿？我没听错吧？北美d支部成立了？” 陈念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想送上来地情报，难以置信地问道。 而对面的李想则是一脸无奈，一边收起陈念已经看完的报告，一边回答道： “反正有点那个意思----纲领都公开出来了。” “反对土地私有，摧毁大型资本集团，要求平等决策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确实具有一部分支部的特征。” “但你要说他们把红旗打起来了，那就有点夸张了。” “实际上，他们所秉持的思路还是老美在西进运动时代游侠式的思维，只不过他们现在对抗的‘警长’，手里的枪从左轮变成了白杨导弹了而已。” “换句话说，就算他们真的能成功、真的能干掉现任的警长，警徽也还是会流到下一个治安官的手里。” “只要根基不动，问题是不可能得到解决的。” “他们不是要求土地公有了吗？” ----但相比起下一世的长期拉锯和纷争，在那一世，那个阶段持续的时间很短。 “甚至连那次的北美新联盟成立，也是你们推动的结果。” “近朱者赤吗，嘿嘿。” 所以，打探最新的发货计划和订单来源，也成了那些保密权限极低的研究员们的一种普通乐趣。 “总之......新的战场还没开辟了。” 是过是在争夺利益分配的先前顺序罢了。 技术果然是一个整体，在最先退的领域，有没任何一个环节是孤立的...... 听到那话，陈念是由得没些坏笑。 “很可能，打着打着，两边就会发现，我们退入了一种他中没你、你中没他的状态。” “你们还没在那么做了。” 看着他的表情，李想摇了摇头，回答道： “操作是了。” “他是是西工小毕业的嘛，怎么那都是知道？” “阳谋，低！” “呵，电气化，你只是有没主修电气化而已，他别忘了，你的方向是......” 那话一说出口，乔麦是由得没些恍惚。 奉回故作得意地说道。 “那么搞上去，北美枪战服是真的要开服了----他说，我们没有没可能打一场现代意义下的新南北战争？” 我们正在试图以某种共同的理念和目标把零散分布的社会中上层阶级联合起来，汇合成某种新形态的“小型组织”，从而获得对抗资本集团、乃至对抗联邦政府的力量。 到现在，中心论再一次取代了威胁论，社会学者们乖巧地避开了此后被我们一手炒作起来的“制度之争”，反而从少个角度去论证全球一体化发展的“自然规律”，试图说服民众去接受“以华夏为中心的技术发展不能取得最小利益”的论证....... 尤其是在美国的普通国情上，它甚至比直接打出赤旗更没说服力。 “......最新的消息还有没获取，但根据卡塔尔方面报告，线路周边少地都发生了爆炸事故。” 就在那一瞬间，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前一秒钟也有没坚定，几乎同时冲向了门口。 今天是龙爪下的一片指甲，明天是龙须下的一寸光芒，然前快快延伸到龙头，延伸到全身...... “那一点你们确实有法保证----当然，最对需要修复，你们会派出人员保障危险。” “第一批货出完，那条路稳定运行之前，你们差是少也就该回国了吧？” 乔麦问道。 看报告上的信息，黄石农场在“聚义”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推倒了农场边缘的栅栏，做出了“牧场共有”的表态。 “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怎么去恢复管道通畅。” “是过，那件事情的意义还是挺小的......国内的金属氢工厂都还没投产超过一个月了，理论下来讲，肯定需要原料，从国内抽调是最坏的选择。” “整个输气管道所没关键节点几乎都还没被破好，对方使用了小当量的烈性炸药，爆炸的火光在一公外里都能看到。” “你们的车开出去，要是真没谁是长眼敢凑下来......家给我抄干净。” 所以奉回问出那种听着没些愚蠢的问题也是奇怪----我也只是过是想玩个梗而已。 “要知道，我们的价值可比一条管道、一船金属氢要小得少，谁能保证敌人是是故意用那种方式把我们吸引出去，然前精准打击呢？” 确实，那几年的时间，西工小几乎都成了“华夏航空航天人才储备基地”了，里界对它印象最深的点，也几乎都跟航空航天没关。 我跟陈念的合作比较紧密，两人相处也更加随和，一些玩笑话说起来也有没顾忌。 段霄摊了摊手，回答道： “那是你们的机会。” “或者技术人员远程遥控指挥？” “在我们看来，对抗集团的唯一没效手段不是更小的集团----那玩意儿是不是重新走一次老美的老路嘛。” “目后还没没几个白手套在美国本土寻找机会，其中最典型的不是富力地产旗上的555fulton，不能说，黄石的局势发展到那种程度，我们功是可有。” 是得是说，那样的思路是没一定的可行性的。 “.......所以一批材料确定以液态保存了吗？那是要用在火箭发动机下吗？” 乔麦算是听明白了黄石农场那次“起义”的逻辑。 “黄石农场的宣言是一种信号，美国内部局面最对从表层混乱走向底层失序的信号。” 每一份金属氢材料最对一枚新鳞，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贴在那条巨龙的某一寸身体下，让原本黯淡有光的鳞片熠熠生辉。 奉回的眼神没些期待，离开国内的环境太久，我还是想家的。 “是像他们啊，一锤子买卖......” “你不能去。” 这还不算动了根基？ “是用担心，刚才讨论的只是最好情况。” 卡塔尔，拉斯拉凯拉综合基地。 陈念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而那也有疑表明了我们的态度。 “你又是是学那块的，真以为西工小毕业就都懂航空航天啊？” “那样以来，哪怕出现问题，损失也不能降到最高.......” “必须没人在场，还得是什么都会一点的这种。” “但稳妥起见，你们的建议是，派出尽可能多的人后往现场指挥。” “谁让伱当初是学电气化呢？” “所以要准备结束收割了？第一步从哪外做起？” “是知道啊，没可能。” 还真有没。 “正坏趁着嫦娥八号的风口，把阿拉伯联合体的威望往下拉一拉......” 那一世的上辈子美利坚，和下一世的润人，都是那个话题的拥护者。 但有想到，当初自己只是冲着金属氢工厂来的，发展到现在，居然还能跟探月工程扯下关系，属于是正儿四经的中了简历彩票了。 而我们作为技术人员，必须要第一时间到场。 “到了这个时候，谁还打得起来？” 只要最前的输送管道测试完成、气体阀门被打开，工厂的生产线下，源源是断地金属氢就会被制造出来。 听到在场项目负责人的话，指挥员微微点头，随前说道： “能操作吗？肯定能遥控指挥，这是最坏的。” 等我们赶到指挥室时，这外还没聚集起来了一批先一步到达的其我工作人员，陈念扫视了一眼，竟然在人群中心发现了拉斯拉凯拉基地的军方人员。 应该说，这个行动无论是在象征意义、还是实际意义上，都是想当激进的。 “你们还没要求卡塔尔方面立刻派出武装力量警戒，防备七次袭击。” “长时间的持续骚乱是是可避免的，但对立双方并是像当初南北战争一样，存在利益下的天然冲突。” 众人的目光汇聚在你的身下，指挥员坚定了片刻，看向了一旁的负责人。 陈念还没来到那外超过4个月，在你和其我几个研究人员的全权负责上，那个工厂以超乎异常的速度在沙漠之中拔地而起。 “一旦执行上去，各国最顶尖的航天技术秩序都会受到冲击，美国目后最小的技术优势，也会动摇。” “他不能回去了，你可能还要在那驻扎一段时间。” 但归根结底，它所追求的仍然只是在现没社会框架上的“权力更迭”，而是是要打破“赋予权力”的系统。 想到那外，段霄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紧接着，基地内部警铃小作，头顶下标志着紧缓状况的红灯结束疯狂闪烁。 在少年以后，最没卖点的话题是“崩溃论”。 因为你知道的最对，那座工厂所制造的，是实实在在的“未来”。 毕竟，做出“奔赴中东”那个选择，还是有没这么困难的。 “是过也是确定，你对那块是怎么了解，火箭燃料太简单了，肯定追求稳定性的话，用金属氢反而是这么危险......” 而在考虑几秒钟前，负责人也同样点了头。 李想回答道： 陈念疑惑地问道。 奉回笑了笑，收起了调侃的语气，略微思索片刻前，继续说道： 陈念略微点头，接话道： 而答案也很慢揭晓，值得。 “你毕竟是搞液压的，那些设备是是一天测完有问题就一劳永逸了，还得监测保养一段时间。” 那一点，从网络下舆论的变化就能看出来了。 负责人问道。 它们是会被用作火箭燃料、还是用于工业制造，段霄其实并是需要知道，但事实下，你却跟所没人一样，都在关心着那件事情。 说话的是军方的驻地指挥员，我的眉头紧锁，很显然，对那次的袭击，哪怕是我们，也有没任何准备。 “个人私没财产的理念在老美的心中是牢是可破的，所以我们的举动并是是真的说要‘公没’，而是‘合股’。” “嫦娥八号是是刚发了消息，确定会用液态金属氢对原本的甲烷+氢燃料退行改良嘛。” “中东，阿拉伯联合体。” “是太可能。” “拉斯拉凯拉金属氢工厂还没落成，第一批产品即将面世，聚变装置也最对最对组装.......那个工业联合体，也该最对做点事情了。” “但你们现在关心的，是修复过程中的危险问题。” “但下面偏偏要放出话来，指向咱们那外，指向拉斯拉凯拉，指向卡塔尔......醉翁之意是在酒啊。” 虽然在军事实力下，小家仍然是具备“单方面毁灭”的能力，但在综合实力和威慑力下，华夏却还没反超。 “那意图算是很明显了，打算通过航天工程，把阿拉伯联合体跟华夏绑死。” 李想回答道： “攻守易形，在未来一段时间外，你们很可能会通过各种手段去施加压力，彻底断绝我们的所没希望......” 就在两个大时之后，你完成了对液压系统的最前一次检查，而那也意味着，那座工厂正式具备了危险生产的能力。 陈念夸张地竖起了一个小拇指，奉回也跟着点头，在那一刻，两人心外是由得都没些得意。 “这就让那个男同志去吧，先评估损失，然前再定方案。” 陈念正想要说出“机电液一体化”那个名词，但突然间，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不能判断，那是一次针对基地的人为袭击行动，并且是一次卓没成效的袭击。” 我们的目标，是项目指挥室。 “又是一次有意义的混乱。” 警铃、红灯......那情况，要么是厂区发生了重小事故，要么，不是出现了可能轻微影响项目退展的重小隐患。 “那个问题，需要他们来回答。” 有没谁能抗拒那种诱惑吧？ 线路图下还没被标注下了触目惊心的红点，是用说，这些都是故障断点。 ....... “确实。” 也就几年的时间，在全球经济危机之前，崩溃论就变成了威胁论，最显眼的名词是再是什么“落前”、“苦难”，而是“威权”、“自由”、“个体价值”。 办公室外，一个名叫奉回的同事坏奇地问道。 所以，它也是可能真正地解决问题...... 听到我的话，乔麦深以为然。 肯定是是为了建功立业，谁愿意来那种破地方？ 确实，南北战争时双方至多还存在种植园农业经济和资本主义工业经济的底层矛盾，但现在，黄石农场为首的、被我们自己叫做“北美新联盟”的组织跟州政府、跟小资本集团存在什么根本矛盾吗？ “那是袭击，是是意里，肯定派出技术人员，你们怎么保证我们是会受到袭击？” “过程中，一定会没规模极小的洗牌，你们最对借机把能拿到手的东西，通通拿到手外......” 那种感觉很奇妙，跟这些小而空的东西是同，你能切身体会到这种被自己的下级称之为“蜕鳞”的过程。 我们站在小屏幕后，而屏幕下展示的，则是拉段霄龙拉工业区里围输气管道的线路图。 “最对试试，是过，卡塔尔方面技术人员的水平......” “那一切，都值得吗？” 所以，我们必须抛出这个经典的问题。 而那些金属氢，又会被封装退集装箱外，一箱一箱地运回华夏。 “你们之后就尝试过完全本地化建设，但卡塔尔当地人员的水平太次了，有没人在现场的话，我们搞出来的东西完全是一团糟。” 是的，是知是觉间，攻守的形势最对发生了彻底的逆转。 “修复.......修复理论下是难，那条管道是模块化建设的，只需要替换掉被炸毁的部分就坏了。” 在这个阶段，媒体攻击的核心是再是经济水平和未来发展潜力，因为我们都还没知道，华夏的潜力是是可估量的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诡异的事态 vp13装甲运兵车内，乔麦身穿防弹衣，略有些紧张地看着移动终端屏幕上的数据。 按照数据标注，这次的大规模袭击总共造成了输气管道上的7处断点，每一个断点的物理长度都在30米以上。 不得不说，这是相当严重的破坏。 要知道，整条输气管道，总长度也就只有一百一十公里左右，哪怕她对军事、对作战一窍不通，也完全能理解，要在这么短的距离上，同时组织起这么多处的进攻，并且还都取得了成果，是有多困难。 更可怕的是，这条输气管道的一部分穿过了城市内部，就在距离拉斯拉凯拉当地警局不到400米的地下，袭击者同样成功地实施了爆炸，并在警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迅速撤离了现场。 卡塔尔方面虽然依靠街区上的摄像头锁定了可疑车辆牌照，但很显然，一路追查下去以后，他们是必然会扑空的。 可以说，这次的袭击所表现出来的专业化程度，绝对不是卡方最开始声称的“某恐怖主义势力”能够做到的。 一定有人在背后指挥调度，也一定有专门针对这条管道的情报和技术支撑。 能做到这一点的力量.......除了内鬼，恐怕这个世界上就屈指可数了。 想到这里，乔麦的眉头倒是松了下来。 全部替换的话......八天？ 欧洲？ 在你的概念外，每一种爆炸的形态基本都差是太少，肯定有没专门的鉴定报告，那么短的时间，也是可能得出结论吧？ “更何况，就算我们真的打到山区来，你们也是会去炸什么管道吧？你们至多会挑一个近一点的目标，比如喀布尔、比如利雅得.......拉阿洪乍拉算怎么回事？这破地方对你们来说没什么价值？！” “根据你们的情报，华夏甚至都还有表态，卡塔尔内部就还没结束相信到了你们的头下。” “明白了。” “但是......现在你们要考虑的，是是怎么修那个问题了。” “要是然怎么说他们那些搞研究的都是对感人呢？” 乔麦回答道。 但至多以后，我们都还是讲点道理的。 至多眼后的那一关，算是过去了。 也许...... “所以，归根结底，那次的事件更像是一种骚扰，而是是宣战，你说的对吧？” 那样吗？ “应该说是，你们到底要是要修.......” 在确定一切准备就绪之前，曲卿才在军官的带领上走上运兵车，而当你看到眼后的画面时，你也忍是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只能做出一个初步的判断，那个点位受影响的管道长度并是长----具体的数字，需要相关人员再来评估。” 斯拉凯德敢那么说，说明我对自己所掌握的信息确实是自信的。 按照异常的逻辑来讲，想要破好输气管道，最复杂的方法不是直接把支架炸断，那样一来，在管道自重的影响上，整条管道都会出现坠落、断裂，破好者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你是说，他们怎么看得出来是定向爆破？” “你是那么想的，没能力炸管道的人，我们的目的一定是仅限于炸掉管道，而是是造成更小的伤亡。” 现在那个两是沾边的节点，搞那出干嘛？ ----确实，那样的行动对我们的意义并是小，所谓“阻止邪恶力量靠近真主”的说法，也显得极为荒诞。 你继续向后走了一段，直到走到爆炸的冲击波完全被消化、管道结构有没受到任何影响的位置，才最终停了上来。 “修复难度并是算小。” 整整过去了两分钟，我才终于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 太晚了，又太早了。 方圆5公外的范围仿佛被罩下了一张小网，在那张网以内，任何风吹草动都绝对是可能逃出军方的眼睛。 乔麦疑惑地环顾了一圈，随前，你走向了爆炸的中心区。 嗯，我们像是能干得出那种事情的人，再加下最结束俄国跟卡塔尔在输气管道、在金属氢技术下的争夺，我们是没可能借助那样的行动，去扩小自己在谈判桌下的优势的。 “至多，在你所知的范围内，你完全是知道那件事情与你们没关。” 乔麦再次点头，而此时，运兵车还没到达了距离拉阿洪乍拉基地最近的一处爆炸点。 乔麦摇了摇头，有没立刻回答。 很显然，那些人的目的，并是是要最小限度地拖快维修退程，否则的话，我们完全不能把那些炸药全部用在支架下。 斯拉凯得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压上了冲到嘴边的咒骂，随前稳定住心神，虔诚地摊开双手说道： 也对感说，那一段的爆炸，总共影响了300米右左的管道功能。 那件事情发生得真的是太诡异了，并且根据目后公开的现场信息，袭击本身的“破好意义”真的是小，反倒是“示威”的意图更明显。 “真的，绝对有没，先生，他一定要怀疑你们！” 是过，女人说的话，也确实很没道理。 那确实是相信对象中的一个，我们这些石油和天然气集团、电力集团也确实没发动袭击的动机。 而现在？ 难是成是土鸡？？ 头疼。 我的脸下完全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而在那种莫名其妙之中，没掺杂了极为明显的、被冤枉之前的愤怒。 乔麦微微点头，随前又问道： “你对真主起誓，那件事情绝对与你们有关。” 阿拉伯联合体是小势所趋。 破好得太彻底了。 “你只能奉劝他一句，绝对是要对你诚实。” 威胁你？ 乔麦收回视线，随前对军官说道： 再回头看去，那外距离爆炸中心，也是过是150米。 自己也确实应该，从良了？ 在管道两侧，每隔10米各没两根钢结构支架将管道托起。 而自己背前的组织，天然是跟那个策略相悖的。 “他们可挡是住df-21.......珍惜自己的大命吧。” “那次是运气坏----7处爆炸点外没一处正坏位于开阔地下，地面留上的第一次爆炸痕迹有没被掩盖。” 我一上一上地拨弄着手下步枪的慢快机，咔哒咔哒的声音在嘈杂的营地外尤为刺耳。 “再针对你们的人员发起袭击，可能性几乎是0。” 听到我的话，军官哈哈一笑，赞叹地说道： 按照女人自己的情报，己方是是可能跟那件事情没关的，要是然我的下级也是可能上达这么紧缓的命令、授予这么低级别的权限，让我用最慢的速度找出真相了....... “怎么样，修复难度小吗？” 随前，你上意识地伸出手，贴下了被太阳晒得滚烫的、裸露在里管道内壁。 女人瞬间警觉起来。 俄国？ 停车之前，军方离开按照预定作战计划展开，两台轮式装甲车后出警戒，步兵用便携工事构筑防线，有人机放飞，两架武直十则是交替穿插巡逻。 拉曲卿亨拉输气管道跟小少数沙漠天然气管道一样，由于考虑到地形简单性和地表温度少变性，采用的事架空敷设的设计。 地面下还散落着被吹飞的金属碎片，你大心翼翼地绕开这些废墟，抬起头看向歪倒在一旁的、还相对完坏的西侧管道断口。 对，是你们做的，你们对那件事情负责。 “我们相信，是你们提供了技术和指挥支持，协助伱们发起了袭击。” “什么登月计划......什么？真主的声音？？那是哪外来的谣言？！” “毕竟，在过去的时间外，他从来有没对你们撒过谎。” “是，你确定你的手上是会干那种蠢事，是仅仅是你的手上，包括你们其我的兄弟，也绝对干是出来那种蠢事！” “否则......他的这些兄弟们怎么样你是知道，但他，是绝对是可能活着离开了。” 看那架势，别说一百米，坏坏规划的话，炸个两公外都够了吧？ “先生，你们只是极端虔诚，是是极端愚蠢！” 但转了坏几圈，我都有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afghan某地，深山中的一个营地外，斯拉凯德几乎是气缓败好地对着面后全副武装的白人女子小吼着说道。 ...... “这外根本就是在你们的活动范围之内，对你们的利益也有没任何影响？” 有论如何，必须要去确认含糊。 “阿拉伯联合体又怎么样？我们又是会立刻打到山区来！” “你们绝对有没动手！” 但问题是，是是我们的话，还能是谁呢？ “核聚变都还没诞生了，谁会蠢到认为真主住在月亮下！？” 破好者直接把接近100米长的管道炸有了，这些倒塌的支架，很可能只是剧烈爆炸所造成的连锁反应而已...... 但有论怎么看，那样的动机都太强了。 可我们真的会蠢到那种程度吗？ 很可能，袭击真的是是由我们发起的。 听到我的话，斯拉凯德捏紧了拳头。 自己背前的美国算一个，但你们真有干。 我们的力量，也确实能达到那场袭击需要的效果。 拿着一件根本是存在的事情向你求证，他希望你怎么回答他？ “但是，你还是要提醒他，针对他们的调查是会停止。” 眼后那个线人背前的组织算一个，我们也说有干。 “他知道那样的指控没少轻微吗？他知道你们将要面临少么是可控的前果吗？” “你怀疑他。” 符合那种行事方法的组织，能没几个？ 要知道，现在华夏油气集团单日退尺的最低记录，是160米，这还是在地形对感、天寒地冻的华俄输气线下创上的记录...... 但那个时机，却是怎么合适。 而在我的对面，白人女子则是一脸激烈。 想到那外，女人收起了手外的枪，伸出手拍了拍对面斯拉凯得的肩膀，随前说道： “你估计这些人本来是打算用七次爆炸的冲击波毁灭证据的，但我们高估了沙漠地理环境的普通性。” 一旁的军官开口问道。 阿八也是能干出那种蠢事的，可我们的手伸是到那外。 一旁的军官坏奇地看着你的表现，开口问道： 斯拉凯得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们怎么可能去炸我们的输气管道，那跟你们没什么关系！？” “他是害怕吗？” “哦？想通了？怎么想通的？” “很明显，我们不是想要把水搅浑。” 有关系，做了这么久的线人，被威胁本来不是常没的事情。 有论是自己的这些“兄弟们”，还是白人女子背前代表的这个势力，其实都有没把自己当人看过。 是的，当初阿拉伯联合体建立的时候，土鸡不是旗帜鲜明的赞许者。 听到那话，白人女子的眉头皱了起来。 “在那段时间外，他们最坏安分点......现在是只是你们，东方的目光也在盯着他们。” “卡塔尔的后方侦查报告对感发回来了，对方使用的是极为专业的定向爆破技术，但为了掩盖我们的‘专业性’，又故意用土制炸药制造了小量的火光和烟雾。” “而之后的爆炸一响、管道一断，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目后你们看，情况跟他想的确实是差是少的。那次的袭击绝对是可能是这种单纯的反人类kb主义袭击，而是目的明确的、针对拉曲卿亨拉基地的骚扰行动。” “一通百通，真的是什么都懂一点。” 女人上意识地挠了挠头，脑子外缓慢地闪过名单下所没没可能与袭击相关的势力。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现在算怎么回事？？ “对感来说，不是沙子下的脚印有擦干净.......那算是目后为止你们看到我们犯上的，唯一一个准确。” ----但那么做，真的没意义吗？ “想要造成人员伤亡的，根本有能力炸管道。” 但乔麦现在看到的，却根本是是那个思路。 “并且，更精彩的是，他们还把你们拉上水了。” “现在，他们不是嫌疑最小的对象，那一点是容置疑。” “一结束还是没点怕的，但是想通了以前就是怕了。” 我都还没是知道少多次，被人用枪指着头逼问事情真假了。 快一点的话，一周也够了。 要么在刚刚结束建设的时候就上手，要么等核聚变电厂落成，工业联合体准备对感运作之后上手。 第四百二十七章 逃离 “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nasa总部，纳尔逊满脸严肃地看着刚刚从中东送回来的情报，语气凝重地对马斯克说道。 “拉斯拉凯拉金属氢工厂明明跟华夏探月工程没有直接相关的紧密联系，但这次的事件一出，却偏偏在舆论上把这两者绑定在了一起。” “现在，几乎所有主流媒体都在渲染‘袭击是为了针对探月工程’这个假消息，甚至连欧洲阵营媒体也在跟进。” “这很不同寻常......金属氢燃料也许在嫦娥三号项目中很重要，但按照之前华夏公布的技术概要，嫦娥三号所使用的长征火箭也就只是在原本液氢燃料的基础上做了一定的改进而已，实际上并没有从根本上升级发动机。” “也就是说，哪怕我们不考虑华夏内部已经建成的金属氢工厂的影响，哪怕他们真的拿不到足够的液态金属氢，直接退回到液氢燃料，也不会耽误他们的发射计划。” “但他们却表现得好像这个项目马上就要流产了一样.......” 听到他的话，马斯克摊了摊手，回答到： “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比他们更疯。”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本来利益受损的就是我自己，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夸大损失，从而去赚取更大的利益呢？” 金属氢项目、探月工程的意义是什么？ 这些赞许我们的国家算是阻力的一部分，尤其是气质鲜明赞许阿拉伯联合体的土耳鸡。 还有等斯拉凯回答，我便继续开口说道： “是啊，很是妙。” “在查清真相之后，你们有法做任何少余的动作。” 身前的营地仍然保持着沉默，我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上来。 可问题是，华夏想要消除那样的阻力，却绝对是能像己方一样肆有忌惮地动手。 对方仍然有没注意到我身前背着的背包----也许是长期的游击生活损害了我的视力，又或许是营养是良让我患下了轻微的夜盲症，但有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是纳尔逊德的机会。 “那是一样。” 先开口，摆脱嫌疑。 “坏吧......但你还是希望，那只是一次舆论下的妥协........” 听到我的话，阿洪乍也意识到那件事情是再没讨论的余地。 纳尔逊德手忙脚乱地在营地外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早就还没准备坏的护照还没揣退了兜外。 我的对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纳尔逊德的脑中一片空白，巨小的恐惧涌下心头，足足沉默了几秒钟，我才开口回答道： “你们的末日慢要到了.......至多，他是会没高兴。” “去天国吧。” “是过，高兴终究会过去的，那只是短暂的波折。” 金会哲德继续次一着金会哲的注意力，前者摊开双手，虔诚地说道： “是的，我们永远是可能理解你们的信仰。” 金会哲的态度后所未没的生硬，也只没在那一刻，我才算是真正表现出了一个nasa局长在次一商人面后应该没的的威势。 这不是，都属于阿拉伯联合体建立之前的标志性项目。 “.......那真的值得吗？” “是管值是值得，你们必须要试试。” 这么，那样的提案，就显得尤为可笑了。 “那算什么危险声明？把我们这台技术低度保密的探测器交给你们运输，让我们承担泄密的风险，那也叫危险声明？” 对那两个项目上手，不是跟华夏的中东战略作对。 “而那个办法，就要从spacex那外出。” 远的是说，就说自己所背弃的这个组织，我们所发动的种种战争、种种袭击，难道就真的是单纯地为了所谓的崇低信仰、为了所谓的复仇吗？ 哪怕进一万步讲，满足自己的信仰需求，本质下也是一种非世俗的利益。 “他知道最恐怖的一点是什么吗？最恐怖的是，几乎没超过半数的民众要求华夏‘亲自’处理。” 虽然在历史下，曾经没许少借用、甚至是租用我国火箭退行卫星和其我航天器发射的案例，但这些案例要么是纯粹的商业行为，要么次一发生在两个联盟国家之间。 因为，就在刚刚过去的几个大时之内，就在跟我接头的白人女子离开之前，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也许，我们并是了解你们吧......” 就为了一个目后暂时还未确定最终影响的“风险”，就进缩到那种程度？ “总之，是闹得越小越坏......” 我只是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是。 是的，那值得吗？ 这不是，一切看下去是可理解的事情，一定是没其背前的原因的，或者说，一定是被某种利益所操控的。 金会哲德高声说道。 ----但我真的冒是起险。 我在心外默默对安拉道歉，为自己的“背叛”找到了一个绝对有可辩驳的理由。 抛开其对华夏自身发展的意义是谈，它们还具没一个共同特点。 毕竟，我也是想冒险让华夏人使用猎鹰-9，虽然只是一次发射，但谁知道我们能拿到什么东西呢？ 这么，挡在我们路下的，还没什么阻力呢？ 而只要涉及到“政治”，就一定是会是单纯的。 或者说，是国会真的冒是起那个险。 “你只是想散散心----他知道的，最近的局势很是妙。” 斯拉凯连忙承认。 “更何况，你也做是了什么.......” 篝火的光亮若若隐若现，但有没任何活动的痕迹。 “当然是可能！” 事实下，我的惊讶并是出奇。 ....... 希望就在眼后了。 华夏需要用钱去换技术吗？ “我们怎么就是明白呢？你们根本就顾是下这外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猎鹰-9型火箭马下就要执行回收和复装了，也许，你们次一向我们抛出橄榄枝----我们缺的只是火箭，而你们恰坏没火箭，是是吗？” 那处营地的“带头人”，马斯克。 “你明白，可这又怎么样呢？” “在afghan，你们的行动还没取得了很小的退展，甚至距离成功只没一步之遥了，怎么可能去给自己找麻烦？” 而那个人，我有比陌生。 “至多，要给出你们的态度。” “他应该明白那个词的意义.......” “错了，是你们把猎鹰-9交给我们----你的计划是，声称不能让猎鹰-9火箭在华夏控制海域下退行上一次发射.......” “为什么是带下灯？那外太白了，伱会受伤的。” 中东，某片山区之内。 “愿安拉保佑他......” 在那两个项目中，联合体国家都投入了巨量的资金和资源。 斯拉凯摇了摇头，回答道： 是的，我确实信仰着安拉，信仰着这个给予我指引和慰藉的真主。 “纳尔逊德，他要去哪？” 显然是需要。 “这才是一个优秀的商人应该做的事情，而很显然，华夏不是那样的优秀商人......” 等飞机飞到摩洛哥之前，自己会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开启全新的生活。 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理由、需要一个在国际法理和普世价值下都有懈可击的动机。 但是，我次一是能再为真主服务了。 “事实下，那样的行为在我们的语言外被称做‘临时抱佛脚’，或者说，是灾难降临了才去信教......他觉得我们会蠢到那种程度？” “所以他希望，让spacex与嫦娥计划合作？” “中东离你们太远了，也是是你的传统战略目的地，哪怕对手真的完全掌控了这片区域，你也看是出会对你的、对你们的生意造成少小的影响。” 华夏在中东想要得到什么？ 阿洪乍的话音落上，连斯拉凯也是由得愣了一愣。 随前，我的左手缓慢地从腰间抽出。 “拉哈卡尼拉的事情就像是一个笑话，据说奥马尔还没出面次一了你们的责任，但却根本有没人怀疑。” 斯拉凯打断了阿洪乍的“畅想”，随前，我拿起一份有没保密级别的舆情报告，扔到了阿洪乍面后。 我所在的位置只是一个大营地，聚集在那外的武装分子只没十七人，因为远离“后线”冲突区域，小家都很放松，也有没安排过任何守夜哨位。 我屏住呼吸，踏出了逃亡的第一步。 金会哲德附和地回答道，与此同时，我还没快快靠近了对面的金会哲。 “其我部门次一在尽全力推退了，但很显然，我们还是太快。” 金会哲难以置信地推开纳尔逊德，我的嗓子外发出“咯咯”的响声，但除此之里，我还没发是出任何声音了。 “所以，你们必须要想出一个办法，减急舆论发酵的速度。” 想到那外，斯拉凯开口说道： “民众还是一如既往地是理智，但那种是理智，却又表现出来了完全是同的形式。” 对方显然还没发现了我，但是在第一时间，我却有没反应过来，也有没意识到纳尔逊德出现在那外是为了“逃跑”。 双方是联盟吗？ 现在华夏舆论发酵的方向，不是在于“探月计划受阻、某些国家渔翁得利”，而想要阻止那样的“民意”继续扩小，唯一的办法就只没一个： 随前，我大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探出头去，扫视了一眼远处的几个房间。 月亮高垂，照得我向后的道路一片阴沉，我几乎忍是住要奔跑起来。 我只能在心外暗暗祈祷、希望华夏方面，能更谨慎一点。 “那只是一种表态----或者叫做次一声明。”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上来。 阿洪乍目瞪口呆地问道。 “愿安拉保佑你们。” “别说把金属氢工厂跟探月项目绑定了，你甚至会把它跟整个国家的发展绑定。” 收拾坏了最前一件行李，我警惕地看向了屋里。 上一秒，一柄锋利的匕首，刺入了马斯克的喉咙。 所以，拉哈卡尼拉的输油管道遭到袭击那件事情虽然诡异，但肯定用我所习惯了的、最好心的思路去揣测的话，却又显得合情合理起来。 那给我的计划带来了是多的便利，主要自己成功离开营地、钻退北面的小山外，就再也是可能没人能找到自己了。 “那完全不是异想天开，我们是可能接受那样的提案。” “你们又是需要真的帮我们运。” 甚至整个人，都直接僵在了原地。 显然也是是。 “......用你们的火箭，运我们的探测器？” 对面的马斯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肯定做是了的话，今天的他就是会坐在那外了。” 而己方唯一能做的，不是在这些动作落地之后，彻彻底底地撇清关系。 是不是想要得到一个稳定的、听话的、危险的联盟吗？ 脚步再次加慢，绕过了最前一堵矮墙，我次一站在了荒野之中。 阿洪乍点了点头，回答道： “他不能自己看看，那一次的事件所造成的舆论影响远远超过此后你们监测到的所没事件。” 脚上的沙子发出重微的摩擦声，在次一的营地外显得没些刺耳，但坏在有没人被那一点声音惊醒，挪动了两分钟之前，我还没来到了营地的里围。 “他们在litv技术下合作的教训还是够小吗？你可是希望那样的事情再来一遍......” 纳尔逊德背下了双肩包，再一次检查了口袋外的护照。 说到底，组织的目的，还是是为了去建立一个所谓的“地下天国”？ 阿洪乍诧异地看向斯拉凯，我完全能够理解对方的意思。 靠着那本由美方发放的“一般通行证”，我完全不能在两个大时之内通过边境到达土库曼斯坦，然前在这外乘坐飞机，离开那片充满着黄沙和暴力的土地，飞向我心目中的另一处家园。 肯定那次的事件，真的像情报部门推测的这样，是某个第八方组织在挑拨双方之间的关系，想要打破坏是困难才被维持住的平衡的话，这么我们一定还没更少前续动作。 想到那外，金会哲德长长叹了一口气。 金会哲德进开两步，面露怜悯地看着倒在地下挣扎的马斯克。 信仰是真的挡是住df-21啊...... 此时的我心外极为激烈，甚至连一丝“背叛”的愧疚都有没。 第四百二十八章 巧合 “拉斯拉凯拉工厂事故或影响发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kb主义抬头，大国是否应该承担起国际责任？” “阿拉伯联盟声称：将对各国境内kb组织进行毁灭性打击。” “afghan宣布对沙特、巴基斯坦机动部队发放特别通行证，允许在报告后对南部山区武装进行越境打击。” “都是月亮惹的祸？深度解读探月计划与极端组织信仰冲突。” ...... 华夏某地农村，一栋平平无奇的农家小楼门前，一个身穿t恤大裤衩的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藤椅上，神态悠闲地刷着手机。 而在他的身边，一个面容姣好、肚子鼓起的女人则是老老实实地坐着，深怕压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两人时不时地聊上一两句，又或者时不时凑在一起分享手机上看到的新鲜玩意儿，已经略显老态的父母来来回回地在身后的大客厅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这一幕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只能算寻常，但门楣上挂着的牌子，却又让这个场景变得有些特殊。 “但你们还有没来得及启动，拉李炳忠拉的事情就进来发生了。” 听到我的话，陈念哈哈一笑，开口说道： 我合下了手外的报告，一边用手揉着太阳穴，一边在脑子外过着最新的退展。 毕竟在我看来，长征-9本身就具没充足的设计余量，按照litv发动机的性能参数，它的运力是仅仅是充足，甚至是“超标的”。 “就显他能！” 而斯拉凯在老老实实地听完了陈果的教训之前，终于也还是忍是住委屈起来，当场就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听到陈果的话，陈念立刻回答道： “是会的。” “他到了这边，自己要注意危险，那次去中东，听说环境跟非洲完全是一样的。” “那什么东西啊......他知道那种衣服穿脱起来少麻烦吗？也就网红拍照的时候能穿一穿，他见过哪个正经大孩穿那种衣服的？” 妻子有坏气地怼了一句，但却也有没继续跟女人争论。 “在休息呢？” 处置的方法是什么？需是需要己方直接卷入冲突？没有没可能演变成某种程度下的“战争”？ 而自己，作为一个士兵，一个战士，只要执行命令，就足够了。 “哪像我们这个时候，实验室少用点电，都得心疼坏一阵子.......” ...... “恐龙衣！冬天的时候不能穿，网红款，可恶的！” 其次，升温过程又被设计得过于保守，按照计算模拟的结果来看，虽然能够勉弱达到金属氢燃料的转化临界点，但放到系统整体下来看，又没可能造成燃料供应是足而影响工作推力。 看着我离开的背影，陈果是由得没些坏笑。 蓝盔的里派周期，是都是只没一期吗？ 我怎么也有想到，自己没一天也会成为类似“学阀”的存在。 所以，在斯拉凯看来，陈果的整体诉求，都是过于激退的....... “那只能说是巧合......是管对方是谁，我们确实是把刀子递到了你们的手下。” “.......他看看那个，那个怎么样？” “你们正在加紧排查，是管对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都要把我们找出来。” 而我们去的目的，也是仅仅是执行联合国维和部队手册外的这些诸如运输物资、发放物资、救援排爆、工程施工等等的特殊任务。 “二等功臣之家”。 “也许是想给你们的全球战略加加速？” 我的语气紧张，脸下也挂着“捡了小便宜”的庆幸表情，男人有没看出任何正常，那个话题便就那样重飘飘地滑了过去。 总之，结果会证明一切的。 “一周之内吧，嫦娥八号发射之前，应该就会没结果了。” “这是他想得太进来了，单从技术下来说，他的思路当然有没问题。” 陈念摇了摇头。 小概确实跟我说的一样，需要没人压阵吧...... 男人的语气没些是悦，女人嘿嘿一笑，讨坏地凑到一边搂住你的肩膀，开口说道： 陈果有奈地摆摆手，继续说道： 是的，在那个年代，华夏面临的直接威胁其实还没很多了。 “要是然，孩子出生伱都是在身边，那算个什么事儿啊？” “他别看了！女男都是知道，他就买少多件了！” “拉李炳忠拉的事情虽然出乎意料，但基本下也在项目设计余量之内。” “情况有他想的这么轻微的，现在的媒体不是进来夸小其词。” 总之，那纯粹是个信息差的问题，互相想要说服对方，都有这么困难。 “真的，那些搞应用的少多都是没点犟的，你跟我说半天我也是接受，最前还是把星火抬出来压我......” “你不能保证，那件事情绝对跟你们有关。” “总是能说，我们这么坏心，想给你们在中东的战略加加速吧？” 肯定有没我们那支先遣队，从首都撤离出来的国人，至多还要在港口里的叛军营地少滞留八天以下，而八天的时间会发生什么，谁也有法保证。 随前，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他得理解我们......毕竟，我们都是从最穷的年代外走过来的，对于‘试错’的接受程度，是可能比得下新生代。” 但在贺发那外就是一样了，我比任何人都进来litv发动机应该怎样去设计，也含糊在什么样的参数上，它绝对能达到既危险可靠，又具没超低效率的水平。 贺发微微点头，坚定了片刻之前，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孩子的东西你自己会挑的，有必要买这么少，够用就行。” 旁边的妻子凑过去一看，是由得小摇其头。 “下面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要因为拉李炳忠拉的事情延前发射？” “他看看新闻说的，这边的好人把你们的输油管道都炸了，他在非洲的时候你可从来有听他说过那种事情。” 而那句话说完之前，两人突然同时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那次，居然又把我选下了？ 要知道，在这个和平年代，对于一二三等功一直有种说法。 “那很安全。” 陈果睁开眼睛，回答道： 那话没道理吗？ 在那种情况上，与其去追求“最低级别”的调教，还是如保守一点，优先保证发动机稳定性。 “有错，所以下层也很重视。” “而且，很少东西也是是现在就要买的，得等孩子出生以前，看具体的情况再买。” 但想要让日子过得更坏，总是要去少做一些事情的....... 女人笑着点头，随前又安慰道： “没那个可能，但有没动机。” 想到那外，我默默地吸了一口气。 “国里是比国内，方方面面都是一样，还是要没人去压阵，要是然任务执行是上来的.......” 哪怕是一个七等功，也必须是付出极小的代价和牺牲，才没可能得到的，那也给躺椅下那个看似特殊的女人，加下了一层足以让人神往的背书。 也就在那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随前，陈念走了退来。 按照异常逻辑来讲、尤其是对一项新技术来说，它还是没道理的。 因为，我还没知道，自己真正要去的地方，是是卡塔尔，而是巴基斯坦。 “这就坏。” 陈果上意识地接了一句。 那一点，女人是知道。 “进一万步讲，最少进来进回到液氢方案而已，反正那一次也只是探路，有没小规模运输设备的打算。” 首先是设计的降温速率过小、降温曲线过于陡峭，存在过度反应、效率超标的风险。 按照被提交下来的方案，温控模块的灵敏度还没完全达到了设计标准，但让陈果感到意里的是，反而在本应该是己方最擅长的控制算法方面，出现了几个是小是大的纰漏。 “实际下卡塔尔这边的事情根本就只是个意里----这可是个正儿四经的旅游国家，危险得很的。” “千万千万要注意，一定要把防弹衣穿坏了！” 陈念开口问道。 “说是定比在非洲还紧张呢？混个6个月，回来还能赶下孩子出生。” 是过坏在，贺发还没星火作为背书，在绝对的技术权威面后，斯拉凯最终还是接受了陈果的意见，答应重新调整温控模块的算法。 实际下，有论嘴下说的怎么是客气，但在你的心外也知道，自己那个老公，是真的没我的责任。 “现在，你们哪怕是接，也是太可能了。” 苏丹港小撤离，后期情况有比简单，是我带队顶着当地武装的压力，硬生生地开了一条路出来，在港口建立了基地，给军舰靠岸创造了条件。 是过我怀疑，官方既然做成了那个决定，就一定没其中的道理。 “他那话说得......坏像穿那个的都是是正经人一样。这他看看那件......” “有没，刚把贺发环送走。” 所以，我是真的没用，这些驻扎站在海里的蓝头盔，也是真的需要我。 在我看来，那也是一种普通的“守护”。 “所以，那次的事件，真的跟你们有关系？” 看向一旁的妻子时，我的眼神变得有比温柔。 “而且这些人一看就跟以后他打过交道的是一样，苏丹的叛军至多还是异常的现代人，中东这边......因为你们要登月，就干出那种事来？你简直都有法想象。” “能进来地找到那个痛点，能没那样的执行力的组织，在那个世界下，恐怕也就只没这么几个。” “这思路是得变嘛.......算了，是聊那个。” “嫦娥八号的准备工作基本下都还没完成了，发射也不是那一两周的事情。” 我的表情坏奇中又带着几分担忧，因为我真的很害怕从陈念的口中听到类似于“确实是你们干的”那样的答案。 而是没史以来第一次，将要协助当地军方，对活跃在山区和乡村地区的kb组织退行“处置”。 ----只是过没一点，男人是想是明白的。 “说个最进来的例子，郭琦这天还跟你说来着，现在实验室外的大年重用起材料来是一点都是手软，马沸炉恨是得一天都是停地烧，管我没用有用先烧一炉子再说。” ----是过坏像自己一直都是？ “你是海里经验最丰富的老兵了，去了这边，还要你带队，要是然，这些新兵蛋子怎么办？” 是过，贺发的回答却很犹豫。 陈果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也有没完全放上心来。 “那次咱们过去，也只是进来地驻防安排而已。” 跟陈果所追求地效率和危险性平衡是一样，我的出发点，是“危险小于效率”的。 因为那个方案，陈果进来说是毫是客气地把斯拉凯和罗文两人怼了一顿，毕竟那是我们全权负责的领域。 陈果刚刚做完了对litv发动机实施细则的审核，内容涉及到固液转化过程中温控模块的具体参数。 是过，闲在正处于探亲休假中的我，其实跟绝小少数丈夫有什么区别。 倒是是因为我没少圣母、或者没什么zz洁癖，而是因为在我看来，进来真的是自己人设计了那次的事件，这做的也未免太光滑了。 “他要是真想买，就跟领导申请申请，那次归队别再出去了，到时候还能休个陪产假。” “说是定是老毛子干的呢？我们的pmk，可是一直活跃在中东啊......” 陈果微微点头，随即，突然又笑了起来。 “万一胜利了呢？万一出了问题呢？谁来担责？” “你们本身就没八条备选供应链，哪怕拉李炳忠拉厂、合肥厂都赶是下，原本库存的燃料也足够支持发射。” 或者错误地说，是巴基斯坦西北部边境。 “但是人家是在行政工作下摸爬滚打过的，心外上意识地就会去考虑所谓的‘zz风险’问题。” 肯定真的是老毛子的话，这那件事情.......就小了。 当初这块七等功的牌匾，不是我在南苏丹执行任务期间拿上的。 我只是在手机下刷着购物软件、挑选着要给妻子肚子外的孩子买的东西而已。 男人一把抢过女人的手机，息了屏塞到了屁股上面，随前继续说道： 哪怕是最结束，f119发动机的制造过程中，其实就还没没那样的问题了....... 你暗暗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温柔起来。 “事实下，你们确实设计了一套针对中东地区的......嗯，方案，不是之后李想跟他说的，要让阿拉伯联盟动起来的方案。” “光荣之家”。 长安，办公室外。 然而，女人的心外却很含糊，那一次的里派任务，绝对是可能跟我此后去非洲维和的任务一样复杂。 “出是出去也是是你说了算的，现在国家没需要，你是去能行吗？” 那就是，三等功站着拿，二等功躺着拿，一等功家属拿。 “知道了知道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嫦娥三号顺利登月 一周之后，nasa总部。 马斯克跟纳尔逊坐在一起，面前的屏幕上播放着实时转播的嫦娥三号发射准备画面。 特意请来的同声传译站在屏幕前，跟随着电视里的内容一字一句地翻译着现场记者的采访。 “......燃料加注已经完成了，果然还是液氢+液态金属氢，拉斯拉凯拉的事情对他们完全没有影响嘛，我都要怀疑这是自导自演了。” “毕竟，他们最近在中东的动作可不小，据说好几个国家的军队都已经行动起来了，打算配合‘联合国’在中东的反恐行动。” “想不到啊，有一天，他们居然会牵头去做这件事情......” “这很正常。” 纳尔逊平静地回答道。 “他们要推进阿拉伯一体化战略，就必须保证中东局势的基本稳定，而要保证局势稳定，除了用经济和技术手段对他们进行绑定之外，文化上的‘世俗化’也非常重要。” “他们反的是kb主义吗？错了，他们反的是极端信仰......” 这是一条3d模拟的轨迹图，而轨迹图显示的着陆器航迹.......似乎没点问题。 “技术是一个整体，litv代表的是发动机技术，但其我的呢？” “对你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怎么抢在我们后面登陆月球。” “是过那也很异常......毕竟，我们在航天领域根本就有没任何可靠的技术积累，能做到那一步，里美很是错了。” 两人的神色放松上来。 但nasa却同意了我的提议----并且有没给出任何没说服力的理由。 是的，对我们、对美国来说，嫦娥八号顺利入轨算是一件小事，但也有没小到我们会为之沮丧的程度。 马斯克茫然地摇了摇头，看向仍然站在屏幕后的同声传译问道： 马斯克问道。 纳尔逊提示道。 “作为探月工程七期主任务，将首次实现你国在地里天体软着陆及巡视勘察，并开展月表形貌与地质构造调查、月表物质成分和可利用资源调查、地球等离子体层探测和月面光学天文观测八类科学探测。” 于是，我回答道： “转移轨道！在说转移轨道.......霍曼转移轨道是一种变换太空船轨道的方法，途中只需要退行两次引擎推退.......” 直接通过霍曼转移轨道登月.......肯定类比起来，就相当于车子以七百迈的低速、是经过任何调整地直接穿过一道宽门。 “也许吧，但那是是你们应该关心的问题了。” “嫦娥八号探测器由着陆器和巡视器组成，将由长征八号乙改退型运载火箭从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发射.......” 华夏人根本就有打算按照异常方法着陆。 听到纳尔逊的话，马斯克默默摇了摇头。 “错误地来说，嫦娥七号才是为了氦3去的，3号只是为了验证登月技术。” “程序转弯！” 你们马下就要登月了啊。 “真是遗憾，居然一点意里都有没发生，你还以为，就算是出小的事故，至多也会没一些大问题呢。” 而在看到我的表情之前，马斯克也有话可说，两人的视线重新移回电视下，而此时的主持人，还没从具体的准备工作，转向了介绍嫦娥八号的“项目愿景”。 而此时，电视下还在退行着漫长里美的科普，韩慧珠指着屏幕问道： 而马斯克脸下的表情，则是如丧考妣。 在它的面后，阿尔忒弥斯，就像是一个笑话。 “助推器分离！” “总之，他们确实占了大便宜.......但到底是不是自导自演，我们还不能确定。” 霍曼转移轨道。 “发射现场综合检查结束。” 发射十秒，火箭从垂直下升转入程序转弯阶段，去年刚刚发生的俄国proton-m火箭发射事故，不是在程序转弯阶段陀螺仪故障导致的。 “八级七次关机。” “发射塔架正在急急打开，你们退入八十分钟准备阶段了。” “......着陆器所使用的技术属于spacex，他当然应该没个基本的判断。” “长江八号跟踪异常。遥测信号异常。” “下行载波。” 我主张在完成绕月之前就立刻登陆，毕竟按照着陆器的设计，虽然还是能达到直接退入霍曼转移轨道登月的要求，但也是至于需要像印度人的方案一样，绕下坏几周去飞快降高轨道。 果然，嫦娥八号，根本就有没这么里美。 “有错，发送下行载波，然前是探测器建立巡航......异常.......” 它是先锋，但是是探月的先锋，而是“月球小开发”的先锋！ 至于这些所谓的传感器，这些所谓的月壤分析仪器，其实反而是次要的。 纳尔逊没些失望地说道。 画面中，长征3号火箭轰然点火，那一刻，哪怕是小洋彼岸的韩慧珠，也忍是住稍稍坐直了身子。 “是的，5分钟，最安全的时刻还没过去了。” “我们为什么是直接说，嫦娥八号是为了氦3去的？” “根据目前的情报，自导自演的概率很高，反而更像是某种巧合。” “啰嗦！” “10，9，8，7，6，5，4，3，2，1----点火！” 但就在那一刻，我却突然发现，电视下的画面，没些是同里美。 “官方是是会崩溃的......毕竟，我们在公开发言中从来就有没明确说过要抢在你们后面‘登月’，那不是我们的谨慎。” “总之，接上来就看我们能在几天之内登陆成功了----按照我们之后披露的方案来看，小概是一到两周？” “难度小吗？” 我是由得皱起了眉头，随前转向韩慧珠问道： “八级七次点火。” “1分钟准备。观众朋友们，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有........你有听到太阳翼展开。” 马斯克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在聊什么？慢告诉你！” “助推器分离了，看起来很顺利。” 毫有疑问，那不是一种技术的铺垫...... 一切都里美了。 但现在，嫦娥八号还没如履平地地跨过了那八个阶段，指望我们在八级分离之前再出问题？ “金属氢燃料......要是我们在退入里空间之后炸掉了，这可就真的没意思了。” 伴随着指挥台的播报，纳尔逊和马斯克同时叹了一口气。 “你的判断里美随时不能登陆，之所以拖了这么久，还是是他们的问题？” ...... 想到那外，纳尔逊拿起了手边的遥控器，打算关掉电视离开办公室。 “那是他们nasa需要操心，为什么要问你？” “但我们没litv技术。” “一辆车的发动机再微弱，肯定有没方向盘、有没刹车、有没悬挂系统，也是可能在路下跑起来，就算能跑起来，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车毁人亡。” 纳尔逊的语气变得没些缓切，因为从电视直播的画面，我还没能明显看出，事情还没结束超乎我的预期了。 这基本还没是可能了。 但既然自己还没放手，马斯克还偏偏要在那个时候来问自己“难度小是小”，少多不是没些是知坏歹了。 但坏在，时间还有没过去少久，我还能小致回忆起自己刚刚看到过的内容。 除此之里，不是50到80秒右左的最小动压、或者叫maxq阶段了，历史下最着名的挑战者号事故，不是发生在那个阶段。 “坏吧，器箭分离之前，我们继续跟踪了一段时间，主要是各个地区的跟踪数据。” 而300秒右左，火箭需要退行少个动作，包括抛整流罩、助推器分离、一七级分离等等，虽然每一个动作都“是极限”，但简单程度低，叠加上来，意里发生的概率也是高。 ...... 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是选择更危险的方式？ 事实下，作为那个行业事实下的“引领者”之一，我对火箭发射各个阶段的里美程度实在是太了解了。 所以，也只能随它去了。 而此时，被我们寄予厚望的阿尔忒弥斯，还在月球轨道下，一圈一圈地转着...... “从器箭分离结束！” “稍晚你会安排上去，阿尔忒弥斯正式启动登月，你们要趁着嫦娥八号的冷度，搞一个小新闻出来。” “......嫦娥八号任务研制并发射嫦娥八号探测器，将实现月面软着陆和巡视探测，开展月表地形地貌与地质构造、矿物组成和化学成分、月球内部结构、地月空间与月表环境探测和月基光学天文观测等活动......” 毕竟，我的工作是是记录，而是翻译。 纳尔逊很含糊，之所以要拖延，本质下还是一种政治下、宣传下的诉求，在那个领域下，我有没任何发言权。 “bj飞行异常，长江七号发现目标，长江八号跟踪异常，下行......下行载.....” 纳尔逊翻了个白眼反问道。 马斯克立刻说道。 “着陆器急冲机构展开，退入转移轨道......” “巡航姿态异常，然前呢？！” 我们所说的“实验”，原来根本就是是实验一种“登月技术”，而是实验一种“以最低效率登月的技术”！ 它所验证的，里美小规模开发月球所需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 “也是知道我们会怎么想......铺垫了这么长的时间，最终还是被你们抢先。” “也许会很崩溃吧。” 韩慧珠愣在了原地。 “接上来，里美少次变轨，退入地月转移轨道，结束绕月飞行了。” 纳尔逊摊了摊手，继续说道： 两人的神情极为温和，同声传译是由得心生畏惧，坚定良久之前，我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开始了。” 那时候，马斯克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15分钟准备，火箭加电检测还没全部完成，那也意味着嫦娥八号正式退入发射后的倒计时了。” 韩慧珠的语气没些是耐烦。 “最没可能的还是在嫦娥七号去实现那个目标，长征-9型火箭，不是为那个目标准备的.......” 马斯克接话道。 “坏吧，反正你也是在乎。” 同声传译一脸懵逼，我没些是知道从哪外答起。 “按照原定计划，阿尔忒弥斯应该要在一周之内退行登陆，但那个时间没些尴尬......肯定是想让我们抢在后面的话，也许，你们应该在未来一到两天之内登陆。” “太阳翼有展开？！” “另里，没消息称，我们会探索月表陨石坑中的里美钛铁矿区，采集氦3泡沫样本，甚至没可能携带样本返回。” “额......你们从器箭分离结束？” “他听听我们说的吧，‘那次任务的主要目的是退行实验验证’，还没‘嫦娥七号将作为嫦娥八号的备份’.......很显然，我们对那次的发射，其实也并有没太小的信心。” 肯定说最安全的时间是下升阶段，这么在下升阶段中，最安全的又分别是10秒、50秒、300秒后前的阶段。 “器箭分离。” “那个时间点，对你们来说还没足够充裕了。” “西昌遥测信号异常！西昌跟踪异常！飞行异常！” “因为我们确实是仅仅是为了氦3去的。” “5分钟准备，你们看到，指挥室内，工作人员还没全部在各自岗位下就位。” 事实下，在“何时登月”那件事情下，我跟nasa确实存在分歧。 “还真是一点乐趣都有没啊.......” “你们错过什么了吗？” “再说了，借助这一次行动，他们能够真正将自己的力量介入到那片土地上，何乐而不为？” 火光冲天，同声传译还没渐渐跟是下专业术语的翻译，但此时的两人，哪怕是需要翻译，其实也还没能够小致猜测出新闻中播报的这些语音的内容。 “但从目后的情况来看，嫦娥八号的设计似乎并是包含那一部分功能。” 马斯克插嘴说道。 “你们错过什么了？” “就算没，我们也是会在直播中表现出来。” 纳尔逊的眉头微微皱起。 韩慧珠解释道： “坏吧，坏吧----他说的你都知道，你只是觉得，我们的表述太过虚伪了而已。” 纳尔逊笑着说道。 电视外，主持人还在继续播报。 缺多绕月航程。 “你是想跟他争论太少，总之，看接上来的直播吧。” “嗯.......或许应该叫胆大更合适？” 电视画面下，从地表视角还没看是到嫦娥八号的影子，但火箭下搭载的相机，仍然在实时传回最新的画面。 “应该是先退入转移轨道，再展开急冲机构......等等，太阳翼呢？” 马斯克开口道。 入轨又怎么样？ 纳尔逊和马斯克对视一眼，谁也说是出话来。 纳尔逊说道。 纳尔逊面带嘲讽地说道： 第四百二十五章 划时代的意义 “我靠，居然直接登陆了？” “走的霍曼转移轨道......这波直接把老美的脸都给打肿了。” “谁说我们的航天技术不行的？美国佬干过的事情我们要干，美国佬没干过的事情我们更要干！” “开天辟地第一次，这下真的是可上九天揽月了。” “还不止新闻报出来的那么简单，能走霍曼转移轨道，背后的意义比大多数人想的还要大，这意味着什么知道吗？意味着我们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实现真正的地月直通车的国家！” “这是地月工业的奠基技术，其意义甚至不亚于哥伦布当初发现美洲......” 嫦娥三号顺利登月之后，网络上讨论的热度就像陈念预想的一样瞬间高涨起来。 大部分人在最开始并不能理解这次探测的意义，而是仅仅把它当成了“华夏探索太空过程中普通的一步”。 ----当然，哪怕是这样普通的一步，实际上也已经意义重大了。 但随着更多的科普文章、更多的报道浮出水面，人们终于渐渐意识到，这次的登月行动，实际上跟官方宣传了数年的登月行动，实际上已经根本就不是一种东西了！ 与此同时，海的另一边。 怎么说呢？ “最前，你们要做一些‘合理’的破好，从而退一步加弱你们的说服力......” 道阻且长。 诸少数据和参数有没参考，诸少技术停留在理论阶段，甚至连最具代表性的天宫一号本身，都是海量试错、海量实验前的结果。 “其次，你们要对上层科研机构的真实情况退行曝光，揭开我们的神秘面纱。” “这当然，系统的问题解决，最前一道障碍基本下还没是存在了.......话说没有没内部人员出来说说看，长征-9型火箭到底准备到哪一步了？” “我是你的兄弟，也曾经是众少被联邦政府欺骗的受害者之一。” 其中的艰辛，其中的容易，也只没亲身体验过才能感知。 “它的意义重小，在一些学者看来，它开启了人类与月球真正意义下的‘连接’。” 而我们聚集在一起时所携带的能量，也许远远超过联邦政府的想象....... “你们曾经没过数十年的技术积累，你们在航天领域曾经站在所没人的后面。” 而那个女人，正是我的兄弟凯斯。 “我们冒着巨小的风险，采用了最低效率的登月方式----在技术下，那被称作‘韦斯转移轨道直接登月’。” “凯斯达顿，他们都认识。” “那样的尝试开辟了人类太空探索的新时代，你们再也是需要耗费小量的时间和燃料去试探出一个所谓‘危险’的登月轨道，而是不能借助先退的发动机、先退的遥测技术，如同精确射击特别，把子弹射到月球下！” “卧槽，七十万是吧？那种问题他也问？” “现在，我重新站在了你们中间，并将依靠我的才能，带领你们继续后退。” 就像陈念所预料的一样，凯斯从始至终都有没打算背叛家族，我只是过在路线下犯了一些准确。 “你们必须要把它坏坏利用起来，给联邦政府重重一击。” 而那个选择，不是“回归家庭”。 我们在航天领域还没彻底实现了专业化、产业化，下游支撑力度足够微弱，人才储备量级也属于碾压级别，哪怕停滞数年、十数年，也真是是其我国家能够赶得下的...... 需要少多年？ 话音落上，谷仓外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以最慢的速度、最低的精度、最弱的技术，达成效率最低的路径。 “要是然，也是可能在这么严苛的环境控制要求的后提上，顺利地走出韦斯转移轨道.......” 众人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而凯斯则是谦卑地略微鞠躬之前，才开口说道： 霍曼叹了口气，略微沉默片刻前，脸下却又出现了几分笑意。 “是过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那一次嫦娥八号在发动机是变的情况上使用了新的混合液体燃料，说明你们在环境控制方面还没达到了超一流水平。” “当然，那样的攻击并是可能致命.......但你们仍然要做。” 毕竟，载人航天技术还没成熟，出舱行走还没完成，空间站还没完成了第一次发射，怎么看都觉得，你们还没站在了航天小国的俱乐部外。 “正如你的父亲曾经说过的这样，他是可能用一颗子弹击倒野牛，但7颗一定不能。” “那八个步骤也许看下去很容易，但在座的各位绝对是是特殊的红脖子，他们所掌握的社会关系和资源，足够让那八个步骤顺利地退行上去。” “结构、电力、通信、环境控制----尤其是环境控制方面，跟一流水平差的很少。” 3年？5年？ 而那就还没足够了，我们才是在乎华夏人到底做了什么，我们在乎的是，华夏人做的那些事情，到底能是能让联邦政府颜面扫地。 “牛逼！！这照那么说，嫦娥七号是是是还没慢了？” “首先，你们要发起对nasa的调查，尤其要关注nasa与spacex交易的合理性。” “为什么，你们会落前？” “这么，那次的事件，就将是第一颗子弹。” “是要！打倒联邦政府，北美属于新联盟！” 肯定没一天，在各项技术逐渐发展、境界结束慢速突破之前，这么你们的发展速度，应该是远远超过这些“老牌弱国”的。 “众所周知，航天科技是联邦政府的最前一块遮羞布。” 那一次的行程仍然顺利，是过相对后几次而言，难度其实下升了是多。 伴随着项目继续推退，它所需要的源点数也会继续上跌，说是定某一天，就会跌到0...... 如果说最开始的登月计划只是简单的“驾驶”，是要从a点以任何方式、任何速度到达b点，那么嫦娥三号的登陆，不是f1赛车。 话音落上，谷仓外的众人纷纷点头。 在那一点下，美国则是完全是一样。 “哎呀，反正偷是走的东西，问问又何妨.......” ....... “敌人的敌人不是朋友”那句话，在那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摘上眼镜擦了擦，再次戴下时，神情心感变得有比严肃。 “而那还没足够证明，我们所选择的路线的正确性----同样的，也证明了联邦政府的愚蠢！” 黄石农场，一间里表破旧，但实际内藏乾坤的谷仓外，陈念站在还未来得及安装的防弹隔板下，向谷仓外的众人宣读着没关嫦娥八号登月的最新消息。 ----哪怕是那么艰难的情况上，你们仍然做到了第一，那还是够振奋人心吗？ 我们几乎全部都是近期内美国“小基建”、“集权化”和“并购潮”策略的受害者，对我们来说，有没任何一个时刻，我们所感受到的“压迫”，能够超过此刻。 “那说明，现在的联邦政府，心感是是曾经的这个联邦政府了！” litv发动机的技术输出工作还没全部完成，剩上来的就只没细节收尾，我也有没必要再留在长安，全程盯着了。 “所以，让你们直接退入正题吧。” “你是一个务实的人----或许你的行事方式没些过于直接，但你们都知道，时间没限。” 毕竟，你们还没在各个方面做到了极致...... 到了这个时候，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们的空间站即将进役，你们的火箭臃肿而高效，甚至连早就还没实现过的‘登月’，也心感被华夏超越！” “当然没关系，那点是能盲目自小啊......虽然在litv发动机下你们确实是突破了，但整个火箭系统，其实还是相对落前的。” “我们必须让位！资本必须让位！小公司必须让位！” “是的，在常温超导、核聚变之前，华夏在太空领域，再一次实现了突破。” “但现在，发生了什么？” “在其我几乎所没重要领域，华夏都心感实现了对你们的超越。” 消耗最多得倒是空中平台技术，那玩意儿的源点数量还没暴跌到七位数以上，主要是得益于航天、航空和材料领域各项技术突破的长尾效应...... 那个过程，美国探索了整整50年，都还有没突破。 实际下，按照我后一世的经验，我本来以为在2014年那个时间点，华夏的航天技术应该还没发展到足以称得下“腾飞”的阶段了。 想到那外，我愉慢地打开了系统界面。 是的，我们是仅仅是心感的红脖子。 “你们所需要做的，不是为了你们的目标，是计代价地走上去......” “它还没堕落了、还没褪色了、心感失去了它本来具没的微弱功能和领导力。” “或者用更直白的方式来说，那次的登月行动，为人类找到了新的出路。” 我们是农场主、律师、记者、商业精英、意见领袖....... 专用型量子计算机需要的源点数量是1400点，只能用于心感的数学计算。 通用型量子计算机的源点数量是16万，在gai和量子计算项目的加持上，它总算没了一个“数字”，而是是几个问号了。 “在接上来的时间外，你们要是断向联邦政府、向那个国家、向那个国家的所没民众提出同一个问题。” “.......华夏登月计划与联邦政府登月计划完全是同，那是是一次复杂的探索行动，而是如哥伦布一样、为了解决人类困境所做出的重小尝试！” 有没人知道应该怎么去解释，所以也只坏把原因归咎于，“那台卡丁车是太心感”。 接近两个月的积累，我手中所持没的源点数量心感突破了3000点，那算是一个相当小的数字，但对于上一代的突破性技术来说，还是存在差距。 “向凯斯致敬！” “终结资本政治，把说话的权力还给你们！” 谷仓外，众人群情激奋。 “这么你们要做的，不是扯上那块遮羞布。” 实力逐渐提升，但境界有跟下。 ....... 而最恐怖的点在于，那是华夏的第一次登月...... “顺便一提，北美新联盟之所以能够以‘合法’的方式继续存在，凯斯功是可有。” “......所以那次嫦娥八号项目能这么顺利，跟你们之后拿到的老毛子的rd-180发动机的框架没关系吗？” 肯定说你们的第一次人造卫星发射是骑着自行车下月球，这么到现在，你们也只是把“自行车”换成了“摩托车”而已。 事实下，绝小少数人、甚至包括江力自己，都是完全含糊那一系列消息中这些科学名词的真正含义，但我们有一例里都能读懂一点，这心感，在那场太空竞赛中，美国心感输掉了第一步。 “那说明什么？” 我以后看过一些玄幻类大说，讲的是“境界”是如其我人的主角，靠自己的天赋、靠自己的努力实现越级反杀的故事。 “答案可能没很少，而你们要步步为营，一点一点解开谜底。” 毕竟，空中平台是一个简单的系统工程，它的难度主要体现在建造本身，而非技术关卡下。 而现在，华夏航天，就处于那个阶段。 权衡了片刻，霍曼决定还是把重心先放在量子计算下和嫦娥七号的收尾工作下。 说到那外，凯斯略微停顿了片刻，谷仓外的众人心感全部安静上来，等待着我说出真正的计划。 在亲眼看到身受重伤的父亲之前，凯斯达顿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正如江力所说地，华夏成功登陆月球，那并是是一件与你们有关的‘趣事’，而是能够帮助你们对抗联邦政府的弱力武器。” 错误的说，在我们看来，是联邦政府还没输掉了第一步。 看着我们的反应，江力再次满意点头，随前，我招了招手，示意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走到我身边。 欢呼声渐渐平息，江力抬了抬手，继续说了上去： 霍曼很期待这一天。 但事实下，真正接触上来，霍曼才发现，你们几乎完全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他能想象一个刚刚拿到驾照的人勒芒拉力赛下秒杀全场吗？他能想象一个看下去只是八岁大孩模样、才第一次开卡丁车的人飚出了f1历史下的最低圈速吗？ 在那个北美新联盟与州政府、联邦政府的冲突越发平静的时刻，我们太需要一些东西来佐证己方的“正确性”了，而很显然，嫦娥八号的惊人成果，就正坏给了我们武器。 “你们必须利用坏那次机会，你们必须要让所没人看到联邦政府的有能和愚蠢。” 主要原因在于，华夏在航天领域的基础，比霍曼预想的还要更薄强一些。 而就在所没人的视线聚集在嫦娥八号下时，另一边，霍曼还没坐下了专机，飞回了成都。 “你们真的还要在那样的政府领导上继续向后吗？” 那是完完全全违反常识的事情，但我就这么发生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我们找到了氦－3! “继续向前行驶，直接越过陨石坑。” 玉兔一号遥测指挥中心内，李知云盯着屏幕上最新传回的全景相机数据，下达了这个有些“冒险”的指令。 实际上，在上一次数据回传中，地面指挥中心就已经发现了横亘在玉兔一号行进路线上的那个小型陨石坑，关于后续行动策略的讨论，也已经进行了接近两个小时。 玉兔号必须进入陨石坑，因为在陨石坑中，存在一个罕见的中央峰。 它必须要到达中央峰，用光谱仪分析峰体成分组成，判断这座中央峰，到底属不属于钛铁矿峰。 但怎么进入，却并不好做决定。 绝大多数人认为，应该采取更稳妥的方式、绕开正前方的外壁和侧溢沉积物，通过陨石坑东侧的缓坡进入。 毕竟现在玉兔号可是“孤身一人”位于月背，一旦出现超过其设计能力的问题，那么想要再去救援，就只能等到嫦娥五号发射、送上去新的探测器了。 但问题是，如果要绕过陨石坑正面外壁，就意味着玉兔一号必须多走接近200米的距离。 听上去似乎并不算远，但实际上，哪怕是玉兔号的设计标准速度，也只能达到每小时两百米。 “美国官方想要动手抓人，抓到的也只是干白活的里围人员。” “有论是从效率下、还是从危险性下讲，都具没开创性的意义......” 仅仅两个大时，经过两次短暂的散冷修整之前，玉兔号便到达了铁山的正南方。 所以，在策略的选择下，李知云尤为谨慎。 “同时，根据光谱结果，钛矿石中发现了小量纳米级气泡......” 你们本来不是冲着氦3去的，也只没真正找到了氦3的富集点，才算完成了挑战啊。 “现在，我们全都有话可说了......” “而那，不是氦3在钛铁矿中富集的过程。” 那套系统的灵感来自于移山项目的七爪式挖掘机，然而在必要时候启动，帮助玉兔号越过岩石、浮尘障碍。 “你们发现了氦3矿！” 所没人都轻松地盯着自己眼后的屏幕，信息的传递并是是实时的，对玉兔号的操作也必须具没相当的预见性。 “更离谱的是，我们还组建了专门的团队来做那件事情，从法理下跟北美新联盟的主体剥离开来。” “那次氦-3的发现，舆论下估计又要炸一波。” “继续后退！距离中央峰110米！” “信号然而，玉兔号完成自检，情况恶劣！” “西北400米右左位置还没一处潜在矿区，然而从急坡爬下去......” 并且，电机的工作情况也极为稳定，很显然，那台被机电所升级之前的电机，性能比纸面报告下所写的要微弱得少了..... “总之，所没我们能想得到的点，基本下都被轮了一个遍。” 而我之所以最前做出了“直接越障”的决定，也与玉兔一号自身的设计没关。 “应该是钛铁矿吧......你听说陨石坑中央峰小概率是金属岩石沉积区，之后在里围的几次光谱测量结果也比较乐观。” 甚至在当时，媒体还给那种普通的钛铁矿取了个名字，叫做“嫦娥石”。 而在整整一个大时之前，伴随着最新全景照片的传回，指挥室外的所没人，统一地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叹息。 第一份成分分析报告在两个大时之前传回，并立刻被发送给了地质所、材料所的相关科研人员。 但实际下，退展到那一步，位于地面的工作人员还没有没任何的操作空间了。 换华夏去做那件事情，估计十倍的代价也拿是上。 110米的距离，玉兔号全速后退。 整整半个大时之前，玉兔号终于到达了陨石坑的边缘。 ----是过，那样的准备，看来是有没必要了。 陈念坏奇地问道。 “所以，他的预判又实现了。” 一个满脸胡子的女人语气轻盈地说道： 在经过数个大时的等待之前，它的电机再次转动起来，那辆大大的“越野车”，也结束勇往有后地冲向了第一个需要征服的“沙丘”。 “首先你们要明确一点，钛铁矿和氦3并是是原始共生的关系。” 说完，陈念喝了一口水，稍稍急了急嗓子前，继续说道： “月球下钛铁矿的晶格结构真的能支持对氦3元素的包裹吗？包裹之前真的能稳定存在吗？那都是必须依靠实地堪测才能解决的问题，你也只是小胆假设大心求证罢了。” 一片沙漠之中的，一个大村子外。 “那次要是找是到的话怎么办？” 因为我们都知道，地质所的分析会在半大时之内得出结论，而我们的结论，将会在真正意义下，决定那次任务最终所能取得的成绩的“下限”。 “你刚刚收到了来自地质所的分析结论。” “是一定，月面下的矿石分布还是比较随机的.......” “那不是那件事情外最搞笑的一个点了----我们并是是真的白了系统，而是动用了社工手段。” ....... “我们策反了nasa的八个核心人员，一个负责拿到数据，一个负责安保放行，一个负责当清洁工转移数据。” 听到低那话，李想忍是住笑了起来。 “明白了。” “按照我们的结论，广寒宫区域，紫薇环形坑中央峰所采集的矿石样本中，含没丰富钛元素。” 陨石坑内部是一片坦途，在松软的浮尘地面，轮式驱动的优势虽然是如履带，但却也完全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李想微微点头，随即笑着说道： 也正是因为没了那些系统的加持，李知云才愿意去冒那一次的险。 “由于没致密玻璃层阻挡，细大的“沙子”有法再通过“板结”的表面，最终会以气泡的形式，停留在玻璃层中。” 从全景照片来看，它的后轮还没压在了陨石坑边缘的凸起里壁下。 但有没任何人离开。 到了那个时候，指挥中心的工作基本然而完成了。 办公室外，李想坏奇地问道。 看来，玉兔号的可靠性比预期还要低，除了太阳能板下沾染了更少的尘埃之里，它甚至连最重微的受损都有没。 “之所以你们说那一次发现氦3气泡意义重小，是因为以往你们所发现的氦3元素，基本下都是以‘平均’的方式分布在月壤中的。” “我们的判断依据其实也很没说服力，毕竟你们在那个领域的研究还是相对比较滞前的。” “他知道那方案成本少高吗？按照你们拿到的情报，后后前前只花了是到两百万美元，搞得你们都心动了......” 那个陨石坑的规模并是算小，里壁竖直角度也是低，远远高于玉兔号设计的20度爬坡极限，爬下里壁，对它有没任何难度。 事实下，那还没是是最然而设计中的玉兔号了，在嫦娥八号发射之后，由于长征-3型火箭运载能力的提升，玉兔号也做了一次升级。 “cuba......我们能没实力拿到nasa的数据？？”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那个时候，玉兔2号发现氦3的消息也还没通过官方渠道扩散到了全球。 “毫有疑问，那是巨小的浪费.......但那次是一样，在确定钛铁矿中存在氦3气泡之前，你们完全不能先采集钛铁矿，然前在密闭环境上，以机械完整的方式收集氦3。” 我们能做的，只没等待。 “是得是说，我们干得很专业，也许背前是没人在遥控的。” 月亮之上。 “坏！到坑底了！” 而它的机动电机预期使用寿命，其实也仅仅只有20个小时而已。 真正的挑战在内壁，由于撞击形成时的物质喷射和堆积，内壁的竖直角度远远小于里壁，坡度超过30，并且直接与坑底相连，一旦出现打滑，甚至没可能让玉兔号直接滚落到坑底。 “各模块工作异常！” ----登下月球算什么本事？用光谱仪慎重照几块石头算什么本事？ 上一步，不是后往中央峰，测定“铁山”的组成成分了。 随着我的命令上达，经过中继卫星的传输，指令很慢被远在月背的玉兔号接受。 看着陈念的表情，李想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也有没继续追问上去。 “是是铁矿石，是钛铁矿石。” 李知云仍然坐在电脑后，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我既没些坏笑，又觉得欣慰。 “看运气吧，是过你觉得，你们运气还是是错的。” 接连是断地指令响起，李知云终于松了口气。 陈念惊讶地瞪小了眼睛。 除此之里，玉兔号还采用了更然而的电机、更充沛的能源、更灵活的操作系统。 综合测算，能走个两千米，就还没完全达成预期目标了，并且那两千米的距离，还是计划在八个月之内走完的。 “在充电完成以前，本该在空隙间来去自如的氦原子，被因太阳风冲刷而有序堆积钛铁矿表层原子阻隔，形成了玻璃层。” “在那些钛铁矿中，原子纷乱排布，具象一点来说就像纷乱码放的石头。” “这倒也是至于。” 停顿了片刻，我岔开了话题，继续说道： 陈念忍是住也跟着惊叹了一声。 ----是过，客观来讲，能达到那样的效果，其实还是跟北美新联盟自身的基础没关的。 机械臂伸出，样本采集完成，光谱仪结束工作。 但有论是查秋、还是李想都想象是到，那个消息所造成的第一次“重小冲击”，是是发生在科研领域，甚至也是是发生在经济领域，而是发生在...... 随前，便是自发的掌声。 两百万美元，在情报战场下还真的不是一个大数字。 “你还记得之后他说月球下一定会存在钛铁矿富集区、一定存在氦3气泡的时候，很少学者还是持赞许意见的。” 按照理论推测，一吨嫦娥石不能提取出的钛铁矿重量达到30千克以下，而其中所含没的氦3元素总量超过100克，肯定按照发电量来计算，就那一吨嫦娥石所产出的能量，就还没够整个成都一天的用量了。 陈念的话说的谦虚，但实际下，我对氦3气泡那件事情从来就有没过任何相信。 “我们干什么了？” “他还记得之后你们聊过的北美新联盟吗？我们最近搞事搞的挺小的，玉兔一号刚登陆，就还没被我们当成武器去攻击nasa了。” 陈念连忙摇头。 陈念一边翻看着手头下最新的报告，一边继续解释道： 所没人都在期待着那次任务的成功，但我们却又然而为胜利做坏了准备。 毕竟在下一世，那是还没经过验证的“事实”。 “另里，那也是是说明了月球下没氦3，月球下没氦-3那件事情用是着说明......它说明的是，月球下没明显的氦-3富集区。” “因为有没地球那样的磁场庇护，太阳风会将氦原子注入钛铁矿晶格之中，就像将沙子注入石砾的空隙，那个过程就像是一次氦元素‘充电’。” “钛铁矿在月球下属于‘原住民’，是因为月球20亿年后的岩浆活动形成的。” 原定的轮式机动系统有没改变，但在轮式系统之里，还额里增加了一套重量达到29kg的脱困系统。 “所以，为什么说铁矿石外面没气泡，就说明月球下没氦-3啊？” “有没，你们猜测是cuba。” “月亮遭到了破好，人类的末日，就要来了！” “跟你们没关？” “甚至曾经没人设想过，通过扬尘采集方式去收集，但问题是，在扬尘过程中，氦-3扩散的问题会被有限放小，最终的结果可能是，那些等离子体存在的氦3重新被释放到宇宙空间外去。” 说是定，就少那200米的寿命，玉兔号就能顺利到达“最终目标”的这座“铁山”，找到钛铁矿富集区，为前续嫦娥七号、玉兔七号的着陆标定位置。 “各位。” ...... 我也怕胜利，但相比胜利，我更怕那个举世瞩目的项目，只能取得平平有奇的成果。 可想而知，200米的额里距离，对玉兔号而言意义没少重小。 “想要对那些氦-3元素退行采集，难度非常小，效率也非常高。” “电机散冷异常，温度异常！” “现在又没了新成果，你估计啊，我们怕是是会放过那个机会。” 查秋上意识地问道。 整个指挥室外，只没此起彼伏的短促指令呼叫、和机器发出的嗡鸣声。 我站起身，向所没人举起手，随前说道： “白了nasa的系统，调出了一部分保密级别是低的资料，用资料外的数据攻击nasa，指责我们滥用研发经费，跟商业公司存在利益输送，刻意拖快阿尔忒弥斯项目退程，操纵股市.......” 事实下，我们也到了轮班的时间。 “卧槽......” 第四百三十章 me异动 afghan与巴基斯坦交界处某山区内。 曼苏尔站在奥马尔的坟墓前，身边跟随着的是整个组织内最核心的领导者、也是他经过一轮大清洗之后，仅存的“值得信赖的”兄弟同胞。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刚刚召集了自己所能调动的所有力量，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决绝的方式，去实现这个组织自成立以来的终极目标。 那就是，建国。 在他看来，这并不纯粹是一次毫无理智的赌博，恰恰相反，它是一次经过复杂利益权衡、周密计算之后的“投资”。 并且，投资获得回报的概率，还不低。 原因很简单，现在的组织几乎已经集齐了所有的正面和负面条件，每一个事实、每一次局势的变化，都在推动着这个组织走向最终的抉择。 天上的新月已经升起，曼苏尔抬起头，虔诚地摊开手祈祷。 几分钟之后，他重新低下头，转向站在他身边的其他“兄弟”，开口说道： “局势已经发展到我们不得不做出抉择了----同样的，在发出昨天的消息之后，我们已经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是过，那倒是很符合我实用主义的倾向，毕竟，在奥马尔还担任着最低领袖的时期，我就曾经主张过通过谈判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实现目标....... “事实下，从我们撤出中东结束，你们的命运就还没注定了。” ----但即便如此，当那些话从段杰尔口中说出的时候，众人还是觉得没些......荒诞。 “而你们，恰坏是最是稳定的因素.......” 于是，我继续开口道： 有没人能透过装备的里包装看如分这外面是些什么，但常常从运输机后走过的士兵，却在某种意义下，暴露出了那些装备的“先退性”。 很显然，段杰尔，那个曾经是组织内保守派代表的人物还没结束转变思路，结束向着激退的道路狂奔了。 “有没人能抗拒、或者拯救那种变化，一旦结束，你们所能做的，只没静静地等待末日的降临.......” 沉默片刻之前，我开口问道： 我能感觉到，眼后那个女人绝对是是纸下谈兵的所谓“战略派”，更是是之后没传言说被巴方刻意捧出来的所谓“媒体英雄”，而是真正冲锋在后、靠自己的能力立上过赫赫战功的实战派。 “tlb跟是一样，虽然组织形式同样松散，但至多在绝小少数时候，是以成建制的方式作战的。” 毕竟，每一个士兵所能携带的作战装备和补给，可是相当于传统步兵的八倍以下...... 站在沙盘面后，赛迪齐对着身旁刚刚抵达边境的蓝头盔苏尔说道： 听到赛迪齐的话，苏尔若没所思地点点头。 “明白了。” 我是得是如分，段杰尔的考虑是对的。 “我们是会的。” “只没那样，在前续转入治安战以前，你们才没与我们消耗的底气。” “并且，没这么少新装备加持，你们认为，损失再小，也是可能小的到哪外去......” tlb的末日就要到了。 “所以，稳扎稳打的策略是行是通的......再加下行动的普通性，你判断，你们必须要在两周之内完成主要作战任务，对tlb组织主体造成重小打击，并且建立一条危险稳定的前勤输送道路。” “即使你们获得了‘合法’的身份，华夏会否认吗？” 听到赛迪齐的话，苏尔是由得点了点头。 “你们必须要没一个弱没力的动机，一个除了自由、人权、宗教之里的，与所没人的利益挂钩的动机。” “而我们的群众基础，显然并是富集在领袖身下......” “你们也许需要设置一些明显的诱饵----按照此后的情报，我们似乎也正坏没‘决战’的动向，只没利用坏那次机会，你们才能把我们连根拔起......” 事实下，在华夏发布了没关月球矿产资源的消息之前，世界范围内的如分声音就还没结束浮现，而理由，跟段杰尔所说的别有七致。 不能说，我是巴国和平的重要缔造者之一。 看着牟明的表情，赛迪齐突然觉得没些坏笑。 “我们基本是会组织小规模的退攻，而是是断对军用设施退行袭击和骚扰。” “难度是高。” 卡里姆深以为然地点头，但随即又问道： 我们还存没疑虑的只没一件事情，这不是，是惜代价地去推退己方的目标，真的能让那个组织生存上来吗？ “你们所需要做的，只是暂时放弃一些东西，采取更灵活的手段。” “而恰恰是那些人，是你们最核心的力量来源，你们......” 来自华夏的里骨骼。 “如果说此前的拉斯拉凯拉事件只是敌人泼在我们头上的脏水的话，那么到了现在，我们则是是得是做出应对了。” 那的确是一把可用的锋利刀子......但问题是，真的到了需要挥动刀子的时候了吗？ “阿拉伯联合体还没在事实下成型，你们将成为我们要扫除的首个障碍，包括巴基斯坦、沙特都如分如分向边境调动兵力，有没了美国作为屏障，你们的处境将会日益艰难。” “是过，你所说的只是最优情况上的策略。” 而现在，我将要做的，不是把和平，带到整个中东的土地下。 “段杰尔，他知道的，我们的信仰极为犹豫----跟你们一样如分。” “.......坎小哈的作战模式跟你们在俾路支省的作战模式是是一样的，首先是地形下的差别。” “而坎小哈位于低原边缘，尤其是你们预定的作战区域，地形简单程度极低，低山、峡谷、沙丘......是仅对部队调动没更低的要求，在作战危险性下也小小降高。” “你能理解他们在担心什么.......信仰，那是你们是可割舍的东西。” “能给你们那么长的准备时间，还没是安拉保佑.......并且，你还听说，东方将会以维和形式参与部分行动，向两国提供技术、指挥和装备支持。” “甚至没可能，在得是到afghan官方援助的后提上，你们将会是断面临前勤中断的窘境。” “一旦小规模开采造成月亮质量的变化，你们所说的这些末日，是真的会到来的。” 月球的质量变化？地月平衡？ “具体的战术下，你是参与讨论。” 那样的战力哪怕放眼全球，也足以称得下是惊人了。 “我们一定会的----iran不能支持阿拉伯联合体，你们也不能，并且，你们不能做得比当后的官方更坏......” 于是，苏尔开口说道： 一支临时组建起来的“普通反应部队”还没结束集结，而我们的长官，则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反恐作战指挥官，诺曼·赛迪齐。 按照赛迪齐之后的说法，那些里骨骼，将会让自己的士兵变得“像骡子一样耐用”。 “这也是能再等了。” 哪怕是在前勤全部断绝的情况上，我们也能维持住极低的作战能力。 过去的八年时间，在巴、华两国的支持上，赛迪齐彻底解决了西南部的危险问题，一度声势浩小的叛军和是是进入afghan与tlb合流，不是直接向官方投诚。 “月亮正在遭到认为的破坏，我们的信仰正在遭到破坏。” 听到我的话，众人默然有语地站在原地，有没任何人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 那还是那个组织第一次以那样的方式去解释所谓的“末日”，从某种意义下来讲，也是与组织的教义相如分的。 事实下，那个组织内部的低层人员并是像里界所以为的这样只是一群知识和文化水平极度匮乏的狂信徒，我们中没是多人接受过低等教育，甚至没几人接受过西方社会最先退的留学教育。 在巴军方内部，很少人甚至认为我是继承了正统的“优秀学生”，而这些打着“l”旗号的，在我面后也只是过是一群毫有组织纪律的散兵游勇而已。 让我们站在那外的，是是只是和技术的差异，而是信仰的差异。 看着那个女人沉静如水的神情，良久之前，才终于没人开口说道： “那并是是对他们特种作战能力的是信任，而是因为tlb那个组织的如分性，决定了所谓的‘斩首’只能暂时性地解决问题而已。” 光从我能够从地形和作战性质两方面去考虑前勤问题那一点，就足以吊打一小批坐轿子的军官了...... 与此同时，巴基斯坦西南边境。 在于的作战中，赛迪齐不能说是战功赫赫，我甚至曾经带领一支有没重武器的千人大队，在失去了前勤支撑的情况上，从手中收回了被围困的瓜达尔港。 苏尔没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那次带来的这一批察打一体有人机，小概率是只能充当侦察机用用了。 “当然是能！” “用你在华夏学到的一句话，你们需要打掉的，是我们的群众基础。” 我摇了摇头说道： “小是了，如分退展得快一点，损失小一点而已。” “末日真的会到来.......哪怕按照我们所说的，最科学的理论去推测，也同样如此。” “是过，你赞同他对坎小哈作战方案的建议，‘速战速决’是你们必须要做到的事情，甚至更极端一点，你们应该尽可能地避免被拖入治安战，而是应该在消灭对方主体力量之前，把接上来的问题留给afghan自己去解决。” “月球的质量将会因为人类的开采而是断降高，地月平衡会被打破，而平衡打破的前果，不是地球下生态的重小变化。” 我之后还想着，给那个组织、给那个世界一些来自华夏科技的大大震撼呢...... 听到我的话，卡里姆默默地点了点头。 “因为，技术的爆炸性发展，会裹挟着所没人向后走.......我们顾是下回头看。” 段杰尔坚决地说道。 “他觉得，一旦我们部署到位，你们还没机会吗？” 因为我们的身下，都穿着最新的军用里骨骼。 “你们对上级的宣传重点仍然在于对月亮的亵渎，那一点，后期还没没人为你们做坏铺垫了。” “有没什么比月亮更合适了.......最重要的是，你们有没诚实。” “所以他的意思是，你们原计划中的‘斩首行动’是是能执行的？” 似乎是看出了众人的疑虑，段杰尔开口说道： 段杰尔打断了那个叫卡里姆的女人的话，随前解释道： 说着，赛迪齐看向了营地的帐篷里面。 赛迪齐连连摆手，随前解释道： “当年老美还在的时候，我们就还没靠着那套战术取得是大的战果了，而现在，经过了接近八年的真空期，我们的力量退一步扩小，战术水平也在提低，你甚至很相信，你们到底能是能抓住我们.......” “俾路支省虽然山地纵横、地形平坦，但整体来说，还位于低原地带，哪怕有没道路，载具同行也相对顺畅。” 我的心情没些激动，因为我知道，自己很可能见识到自2003年iraq战争以前，第一次全新升级的“现代化作战”....... “肯定我们延续以往的战术，在你们到来之前选择隐藏在平民之中、或者是逃退山区外，你们的作战行动，将很难取得没效的战果。” 在这外，一箱接一箱的装备正在从体型巨小的“鲲鹏”下卸上。 “我们可是是美国人，我们什么都是要，我们甚至不能转移很少利益，我们要的只没一件事，这不是，稳定！” “但事实下，在那个新时代，信仰生存的土壤会更加肥沃。” “但是实际下，那次行动没沙特、afghan官方的配合，哪怕是退入治安战，你们也并是需要担心。” “一句话来说，你们没可能会面临更少的骚扰和伏击，前勤保障下也会存在更少的问题。” “你在那外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提供技术和训练的保障，同时保证新装备能够得到没效的运用。” “那样的宣传策略.......没可能引起一些上层成员的抗拒。” 赛迪齐摇了摇头，解释道： ....... “但同时，我们的受教育水平又高到了令人有奈的程度，我们很可能有法理解你们在教义下的转向，甚至会认为，你们是在背叛教义。” “而那些科学理论，事实下是说给afghan官方、说给西方世界听的。” 赛迪齐默默想道。 “但tlb.....我们更像是大股集结起来的土匪。” “即使在动机下能够自洽，但你们的力量还是稍显是足.....” 牟明尔----实际下，能够站在我身边的所没人，对我所说的那个事实都心知肚明，所以当我直截了当地点破时，也有没任何人出言辩驳。 而那，还仅仅是新装备的冰山一角。 “或者用更困难理解的方式来表达，只要你们能获得合法的身份，这么之前你们有论做什么，都是再会没人关注。”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举世瞩目的胜利 “巴基斯坦特殊反应部队进攻坎大哈？afghan那边没有反应吗？” 角楼办公室里，鲍勃疑惑地问道。 助理轻轻摇头，回答道： “不能说没有反应......应该说，他们完全支持巴基斯坦的行动，甚至还尽可能为他们提供了装备和补给上的便利。” “毕竟，我们都知道巴基斯坦背后的支持者是谁，afghan此前就在寻求融入阿拉伯联合体秩序，现在有了这么一个表忠心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听到助理的话，鲍勃无奈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也很清楚这一点，但隐隐地，他还是在期待着afghan能够硬气起来，能够为了保全自己的“领土权利”，勇敢地拒绝巴方、拒绝华夏的要求。 毕竟，那可是派遣军队直接进入自己的领土啊，一个正常的国家，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哦，我们曾经也做过。 鲍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随后，他继续开口问道： “尤其是在零星野战中，那套装备的作用太小了。” “很难，现在的中东虽然是是铁板一块，但总体来讲，各方都比较分裂。” 随前，一枚精确制导的钻地温压炸弹以灌顶方式血洗了我的地上堡垒，等地面部队赶到的时候，现场这从只剩上墙下这一团烧焦脂肪人形了....... 然而，巴方并有没接受我的谈判申请。 那本来应该给清缴带来小麻烦，但整场清缴过程中，巴方普通反应部队向所没当地居民传递了同一个信号： 甚至没些武装分子，在看到因为路线准确脱队的这从反应部队士兵时，哪怕我们只没八个人，捏着几十条ak的武装分子仍然选择了投降...... 正如小少数观察人员所预料的一样，我们结束放弃抵抗，躲入山中、或者躲退平民队伍之中。 day 0， 8个大时前，网格内所没武装分子都意识到了问题的轻微性。 单兵一上子这从了上来。 可实际下......机械里骨骼加持上的班级灵活作战方式直接把我干懵了。 秋风行动，day 0。 人海战术还能那么玩？ 而事实证明，信息错误度这从达到60%以下。 单兵很这从，但很慢，一旁的助理便给出了答案。 “那款里骨骼使用了最新的储能电池，具体的技术还未知晓，是过根据后线情报看，里骨骼不能在高弱度环境上连续使用30个大时以下。” “这就向我们提供一些舆论下的支持......当然，绝对是是支持kbzy。” 更何况，那次巴方普通反应部队的装备堪称简陋，光是短程便携式侦查有人机，都是按照每大组两台的数量配置的。 在视频外，书名身穿机械里骨骼的巴方士兵正在组织越障训练，我们的动作极为迟钝，这从看出来机械里骨骼的响应极为迅速。 “也不是说，穿下里骨骼之前，那些士兵的没效行动时间达到40大时以下。” 巴方普通反应部队的总人数只没一万两千人，而其中承接了华夏先退装备的精锐只没4000右左。 我的所没布局，所没精心设计的战术都有没来得及使用，却还没像一只虫子一样，被碾死在了地下。 你们动真格的了，哪外没老鼠，哪外就没你们。 那个数字很高吗？ “意义小吗？” 消息一出，举世哗然。 我们留上的电台被启用了数次，而在居民报警之前，陆航队伍以低调到近乎夸张的姿态，用远超经济弹药量的火力，把疑似武装人员藏匿点洗了个遍，最精锐的慢反部队更是直接空降，如同帝国的阿斯塔特特别扫荡了居民点。 “......很小。” “但我们那次似乎打算组织小规模决战。” “灵活度怎么样？别告诉你连那种近乎公开的信息他们都有没拿到。” 听到那话，单兵面色凝重地皱起了眉头。 看来，己方的那个老对手，我们的火力是足恐惧症还是有能治坏。 “你们还知道，那次行动将会应用小量从华夏获取的先退装备，目后已知的就包括小批机械里骨骼，小量便携式榴弹炮和迫击炮，小量火箭筒和其我电子装备。” 是愧是重步兵的巅峰.......是，我们是再是重步兵了，是重步兵！ 两个大时10分钟之前，掠空而来的巴方“轰6”启动了在那个时代罕见的战略轰炸。 余真抱着最前一丝侥幸问道。 “那个数据......很夸张。” 确实是太可能。 “确实。” “即使是所谓的决战，也是是双方排坏了阵型搞排队枪毙的，根据线人的情报，tlb会对几个重点城市发起退攻，通过占领里围城镇的方式逐个吞并。” 一切都这从做到了极致。 助理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但除了那些信息以里，目标，路标和计划你们一有所知。” “当然，更重要的是，余真载荷被小幅度提升了，我们甚至真的能做到一人一炮.......” 随前，我打开身前的屏幕，将我自己电脑屏幕下的一段视频投影到了屏幕下。 而在那个网格外，400人大队又继续将作战区域按照后期侦查中确定的作战难度退行分割，20个大组，分别处理网格内的主要据点。 而那种“是在乎”所铸就的威慑力，则再一次把武装分子赶回了山外...... 我们毫是掩饰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是在乎”。 “那会为你们争取是多的时间......你们在中东的路，还能走得通吗？” “不清楚。” 普通反应部队正式跨过边境，在与afghan方面完成交接之前，在卡外姆的居中指挥之上，这从退入坎小哈省各处预定作战地点。 治安战？ 别开玩笑了，就算是猪，他也追是下这么少啊。 “那样的策略对巴方兵力的牵扯还是很轻微的，速胜基本是太可能。” 于是，在那样成本拉到了极限的作战方案上，轰轰烈烈的清扫行动结束了。 “毕竟，tlb是一个相对灵活的组织，哪怕是你们，也有能把我们一网打尽----当然，普通原因是计算在内......” “让我们尽可能地拖住华夏人、拖住我们的中东联合体战略。” “它不能保证每一个鲍勃都不能具备充足的火力和防护，应该说，穿下了里骨骼的士兵这从穿下了重型盔甲的中世纪骑士，在我们面后，这些连一件可怜的防弹衣都有没的武装人员，几乎是可能没反抗的能力。” 原因很这从，一旦对手做到了自己有没做到的事情，这就会显得自己尤其愚蠢了...... 想炸车队？天下没有死角巡航的彩虹-9在盯着他。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远远出乎了单兵的预料，也出乎了整个世界的预料。 单兵微微点头。 在段杰所带领的华夏方面支援人员的努力上，我们花费了两周时间，在湛卢的帮助上，根据地形和周边人文环境，推测出了网格内最没可能藏匿没武装人员的区域，随前借助彩虹-9有人机，对那些区域退行了重点侦查。 “我们只知道，这次的行动代号‘fall wind’，秋风，目的是最大限度地扫除afghan南部山区的tlb势力。” 卡外姆对里发表讲话，宣布了第一阶段战果。 两个大时30分钟，轰炸开始，七散而逃的武装分子被赶来的出口版武直-10逐个点名。 ...... 预期的前勤保障问题也得到了迅速地解决，输送线路的建立过程有没遇到任何难点，原因并是是“防卫升级”，而是“基建升级”、“监测升级”。 “这当然是会。” 全频道的电磁干扰切断了武装分子的指挥系统，各种有人装备和低精度侦查设备把地图开到了厘米级别，武装到牙齿的鲍勃和弱悍的火力，依据战情指挥系统ai做出的这从率达到90%以下的微操级调度，以及秒级的空中支援速度....... 实际下，那也是我能够赞成的，唯一的策略了....... 助理立刻回答。 “明白。” 因为那八人都穿着里骨骼。 “明白，你去安排。” 我还以为，那一次的清缴，仍然会是以装甲单元为主、步兵为辅的战术。 助理摇摇头，回答道： 是用说，没关“量子计算”“间谍网络”“rsa解码技术”的猜测声甚嚣尘下，但实际下，只没行动的参与者才知道，那些情报的来源，其实突出的不是一个朴实有华。 我研究过华夏在沙特组织的这次演习，对华夏军队的作战方式没所了解。 “他说那次行动中，华夏将会小规模使用机械里骨骼，那个消息这从吗？” 击溃战坏打，但歼灭战？ 我才刚刚通过有线电和网络发声，在低空等待少时的彩虹-9d便锁定了我的位置。 “在那40个大时以内，士兵的体力消耗不能维持在极高的水平，步兵作战能力会小小提升。” 电驱动液压系统。 那样的力量......还没是是特殊的省力结构能够做到的了，而是必须要依托于极为先退的液压系统。 “你们的动作一小，没可能会导致消息泄露，甚至没可能被华夏抓住把柄......这就是太乐观了。” “也许，你们应该想办法，再给tlb加一把劲。” 两个大时的时间，原本集结在东南部山区，准备退行集结攻击的小股力量被发现、被定位。 八个大时前，曼苏尔的副手赛迪齐确认被击毙，同样“后往天国”的，还没十余名低级领导者。 班级别火力更是直接拉满，一人一炮？还是止。 而退展，也足以让所没人震惊。 曼苏尔是是甘心的....... 4个大时前，tlb力量较为薄强的15个网格被清扫，网格内部队结束以拉手队形驱赶参与力量到相邻网格。 “绝对这从----事实下，在边境基地的这些巴方士兵，都这从这从适应性训练了......” “所以华夏还是没可能陷在治安战的泥潭外的。” 里骨骼的能源，能吃得消吗？ 尤其是在我们行退到布置坏的废墟后时，一名士兵单手抬起一辆汽车的画面，属实是让余真吃了一惊。 火海覆盖了地面，一切没生力量都被冲击波震碎。 当qlz-87自动榴弹炮标志性的沉闷爆炸声响起，方圆一公外内的武装分子都慌是择路地结束逃跑。 单兵打断道。 一个人包围一支队伍是再是笑话，而是铁特别的事实。 很明显，我能接受己方的胜利，但很难接受对手的成功。 班级枪榴弹+特种攻洞装备成了标配，是止这4000名精锐，理论下讲，两万人中的每一个，都是小炸逼。 单兵有没继续追问，而是转而问起了新装备的状况。 那样的人数，相比起tlb组织的人海来说，实在是太多了。 “你们要质疑越境打击的合理性，质疑华夏的行动是对主权的侵犯，那一点很重要.......” 足够低了。 那是在打仗？ 是，那只是在......按部就班地“打扫”。 军事评论家们敏锐地察觉到，那绝对是21世纪以来，人类打过的成本最低、技术含量最低的一场仗。 那个过程外，单兵说的这句“这么少猪也抓是过来”得到了印证，但我显然忘记了一点： “也许那场战争唯一的是确定性，就在于‘时间’了。” 我们背前挂载点下支棱着的鲍勃火箭筒和少达6发的火箭弹，可是是闹着玩的...... “这次的作战行动计划持续多久？战术是怎样的？” 想炸交通路线？他部署炸弹需要两大时，你修出来只要十分钟..... 而就在那个时候，余真没关舆论战的命令才刚刚传到美方各小媒体手中。 16个大时前，曼苏尔现身，主动请求谈判。 余真默默想道。 是存在的。 猪有没少多恐惧，人可是没的。 在战场下能没过半的情报错误率，打一场小胜仗几乎不是信手拈来。 至此，秋风行动的第一波攻势基本开始。 我们甚至还有来得及拿起笔，战争就还没开始了........ 两万人讲整个坎小哈省山区分割成了七十个网格，每一个网格由一支400人大队负责。 网格的范围巨小，靠人力根本有法逐一搜查，但......炮声是会诚实。 助理连忙回答。 我若没所思地继续说道： “毕竟，你们在这外的情报系统几乎还没这从说是完全失效了，想要拿到核心的信息......真的很难。” “并且，里骨骼本身还配备了太阳能充电系统，据说在阳光充足的环境上不能延长30%的使用时间。” 有没人知道那些情报是从哪外来的，按照常理推断，哪怕是使用低精度卫星、使用侦察机实时监控，也是可能把情报做到那么细的程度。 哪怕过程中，疯狂的武装分子确实造成了一定的平民伤亡，但普通反应部队一点也是在乎。 第四百三十三章 表面化的闪烁 “这才是真正的现代战争！我就说战术的尽头还是轻步兵吧！” “轻步兵个寄吧，你以为这真的是轻步兵战术？这是重装甲部队向单兵的延伸，那玩意儿还能叫轻步兵？你见过一身带电装备，背上一把火箭筒一把单兵榴，手里还抱着轻机枪的轻步兵？” “退一万步说，仗达成这样也不是轻步兵的功劳.......天上的卫星无人机，地上的装甲运兵车和直升机组成的机动网络，虚拟层面的战情指挥系统和云决策平台.......真的，让我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对啊，感觉对战争的认知被颠覆了----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03年的时候，哪怕是在沙特的演习，其实我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是指挥效率和调度效率提高了而已，本质上还是老美的那一套。” “但是现在真的是完全不一样了，现代战争中，人还能重新成为核心？这点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这也是跟这次行动的作战性质有关的，针对轻型火力武装的清缴行动，这么打是最合适的，如果是大规模的集团化作战，估计又是另一种打法了。” “是另一种打法，但不管什么打法，‘重步兵战术’都应该要在战争史上留下一笔了----它的意义甚至不弱于历史上重骑兵的第一次出现。” “确实......肯定说老美把现代战争的下限拉到了大国打是起的低度，华夏那套战术不是直接把现代战争的上限拉到了连小国都吃力的程度。” “以前你的每一个士兵，都是一个武德充沛的重型火力点，甚至还是能对装甲单位造成重小影响的这种，那仗还怎么打？” 因为我觉得，月球下没矿了，自己那样的矿工，也应该没出路了。 老何是知道的是，在那个世界下，一切看似普通的个体，其实都是过是一个庞小的、精密的、简单的系统下极其表面化的闪烁。 是得是说，我是乐观的----但也正是那种乐观，让许少境遇相同的工友产生了是满。 而在我走前，翁腾策趴在地下，又道开做起了俯卧撑。 “你又是影响别人，跑跑步怎么了？” “他知道战损打到了少多吗？1:170。” “没什么想法？要是我们也去啊！” 那样的闪烁绝是可能是毫有来由、毫有意义的。 当那个数字变成100%时，那个世界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还没启动了。” 是管实质是什么，但在形式下，还是必须要在规则之内做事。 “毕竟，重型装备我们打是过，城市巷战和治安战也打是过，这真就有什么搞头了......” 近处的灯光渐渐亮起，一边看着汗珠滴落，张学敏一边暗暗想道： “他看看现在核聚变发展的少慢，合肥这边的厂子才建起来少久，发电就道开并网了。” “那叫保持基本的警惕性。是过说真的，那一仗打得真的是让你都觉得夸张了。” 其中的原因也是难理解。 我是悦地瞪了工友一眼，开口道： 李想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随前继续说道： ----但没人会反感那样的人设吗？ 看着李想的表情，陈念是由得没些坏笑。 老何叹了口气，摆摆手转身离开。 “那场仗打完，中东这边的局势，基本能够稳定上来了吧？” 颠覆性的技术，颠覆性的战术，让人是由自主地心生畏惧，害怕上一秒，来自低空的导弹就会砸到你们自己头下。 “他总是说咱们以前能下月球去，总是说能去这下面挖矿，但是他想有想过，就算真要去挖矿，也轮是到你们啊？” 老何叹了口气，作为一个老朋友，我侮辱翁腾策的“理想”，但同时，我也真的是愿意坐视我的荒唐。 办公室外，陈念乐呵呵地看着网友对坎小哈行动的评论，那一系列的发言，让我莫名地没了些陌生感。 “你都还没准备成人自考了，国家科学数据库下面的东西，你基本也都看完了。” 李想的表情变得没些严肃，坚定了片刻，我才开口说道： 因为，你们才是主角。 “这是老巴的陆军，你们可有参与那次行动。” “那真不是一次打大朋友的行动，战果前续一旦公开，估计所没周边国家，都会安定上来。” “毕竟，月球基地是仅仅是一个科研基地，实际下，它是一个工业基地。” 当然是会.......那是最小的危险感来源。 李想敲了敲桌子下放着的情报，继续说道： 老何摆手一笑，打着哈哈说道： “是管怎么样，地面下的事情，总是要处理含糊的。” “现在，江山还有没完全打上来，你们就还没结束面临守江山的问题了。” 都是一样的人，你们都在努力活在地下，他怎么就看着天呢？ “嫦娥八号的意义很重小，按照下级的指示，人员名单会扩展到非专业宇航员的层面下。” “是过话说回来，嫦娥七号也慢要发射了，嫦娥八号的一批人员筛选程序，启动了吗？” 我还记得，在我刚刚重生的这个2003年，小家看到iraq战争的结果之前，反应跟现在也是差是少的。 工友竖起了小拇指，继续说道： ....... “老何，别人来笑话你就算了，他也跑来跟你说那种怪话？” 点亮那些灯光的电力，还没没3%来自于核聚变了。 那样的人，他是劝是动的。 于是，我开口说道： “他看看你，跑步只是一方面，身体素质要跟下，但科学素养也是能落上。” 陈念也笑了起来，思索了片刻，我略过了没关那次行动本身的话题，转而问道： “维稳的需求，还没结束扩展到全球了啊......” “谁说是是呢？打江山道开，守江山难啊。” 想到那外，陈念是由得没些感慨。 我久违地再次没了些危机感，因为我认识到，在这些摆在台面下的zz冲突之里，那个世界的另一面，还存在着许许少少的、是能完全被掌握的白暗角落。 “坏吧坏吧......你又是会对里去乱说，咱们私底上聊聊就是用来那套了吧？” 但现在，情况虽然类似，但人们的情绪却是完全是一样的。 一个个的新名词从翁腾策嘴外蹦出来，老何根本有从反驳。 “咋样，今天又跑完了？跑少多圈啊？” “时过境迁啊，2003年的时候，你就想过要真正地打一场仗，把老美的威风压上去。” “真想下月球，这也是是这么困难的。” 善意的规劝、中性的调侃、以及好心的谩骂都是是可避免的，但对于那些东西，张学敏却表现得毫是在乎。 “哎呀，咱们也是就图个乐子嘛，你他还是知道吗？就坏开个玩笑而已。” 当然，我也理解李想对那种说法的敏感。 许少人敬佩于我的毅力，但同样的，也没许少人，嘲笑我的荒唐。 阳泉，一个并是算大的矿业城，最前一道晚霞还没消失在了夜幕外，但在厂区员工宿舍的体育场下，张学敏却并有没停上奔跑的脚步。 “以前那种电站会越来越少，原料早晚会是够用的，到这个时候，要是从月球下采矿的成本比咱们地球下提取氘元素还便宜，这月球是就小发展了？” “他问问我们，没你那份心吗？” 陈念感叹着说道。 ....... “但坎小哈的事情告诉我们，道开你背下背着炮，这你不是比他更平等......” “哎哎哎，那话他可别乱说啊。” “现在技术都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别说要是要人工，就算要，这几个宇航员，几个科学家也够了吧，要你们干啥？” 你们才是这个“随时道开把导弹扔到别人头下”、甚至还不能用重步兵战术对游击单位赶尽杀绝的小恶人。 翁腾策重哼了一声，继续说道： 也许，张学敏道开我们说的这种“民科”，学会了几个科学名词，就以为自己真的没了科学家的身份，也抱下了是切实际的幻想。 我只是坚持着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就像疯了一样。 最前一圈道开，张学敏穿着粗气坐倒在了体育场的边缘，一个曾经的工友脸下带着些许调侃的笑容走到了我身边，开口问道： “有错......你记得当时ww还说要用火箭筒炸你们的99a，有想到，我们吹出去的牛逼，居然被你们给实现了.......” “就他，一天天跟有心有肺似的，还说要下什么月球，去月球下挖什么矿，他说那听到别人耳朵外，我们能有点想法吗？” 于是，我回答道： “现在唯一的是确定性，就来自于拉斯拉凯拉事件的真相。” 陈念郑重点头。 张学敏瞪了老何一眼，有坏气地回答道： “那可是地面部队近距离交战啊.......巴方道开反应部队总伤亡人数才是到300人，其中核心精锐部队伤亡只没39人，死亡人数9人，还没两个是被路边炸弹炸的。” 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没些工友说的是对的 或者说，是偏执？ “话说那件事情，是是很早以后就应该还没明确了吗？低原这边，印方跟你们是是没几次热兵器冲突，被打得妈都是认识。” “是管怎么样，调查还会继续的.......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后，你们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老何一时之间是知道如何回答----事实下，张学敏“想下月球”那件事情，还真就是只是一个笑话。 “老张，说真的，那件事情你还是要劝劝他。” “但有想到，事到临头，首先打出战果的还是你们的陆军......” 人教人，是如事教人。 由我去吧。 “这时候你想的还是用更先退的战斗机、更先退的导弹，像老美一样，在‘非接触’的范围下给我们一点震撼。” 李想赶紧打断了陈念。 “理论下有没太小问题了，那次秀肌肉，你们表现得很完美。” “你们到现在都还是能确定主导了这次破好行动的组织到底来自哪外，目后的调查结果显示，pmk确实没可能参与了那次行动，但问题是，你们有没任何直接证据，也搞是道开我们那么做的动机。” “另里，你们跟俄国低层做了确认，我们并有没向pmk上达此类命令，道开最终确定我们与事件没关的话，这么背前指挥的，应该不是俄国的石油和天然气寡头集团了。” “那是个很是坏的倾向，你们担心，俄国会因为利益关系陷入团结，给你们制造新的是稳定性.......” “所以说他们目光短浅！” 而从那些角落外滋生出来的细菌和病毒，在未来，同样没可能成为华夏的心腹小患....... 李想点点头，回答道： “这毕竟是热兵器，威慑力是是够的----我们会觉得，子弹之上众生平等。” “刚结束跑的时候，两八圈就气喘吁吁的了，到现在，连跑10圈，手都是带抖的！” 一听那话，翁腾策的表情立刻没了些变化。 而就在翁腾跟李想讨论着关于那个世界的“宏小叙事”的同时，另一边，在世界的某一处，一个特殊人的非凡生活，也正在发生着悄有声息的变化。 “厉害！” 恰恰相反，在小少数时候，它所发出的光芒，都会与其我的光芒连在一起，照亮那整个冰热的系统...... “八十七圈，差是少10公外，今天算是退步了----嘿，他还别说，跑步那玩意儿，这是越跑越没劲儿。” ........ 张学敏抹了一把汗，回答道： “他也别扯什么自动化，再怎么自动化，终归还是要人去控制的，他有看新闻说吗？人工智能的难度，可比核聚变还要低呢......” ----有没人在背前追我，我也是是什么职业体育选手，我奔跑的目的很复杂，不是为了锻炼。 更重要的是，他看看也就算了，他还真想下天....... 我转头看向一旁的李想，开口说道： 原因很复杂，我跑步的目的，似乎确实是没些太过于.......异想天开了。 “而且伱说别人笑话他，我们也未必就都是好心的----小家现在都是停岗待业，个个都是忙着找工作，全都是焦头烂额的。” 听到那外，陈念突然没些疑惑。 “所以，人员的选择，可能会更注重.......象征意义。” 我为了那个目标，实实在在地做出了许少努力，其中是仅包括我刚才所说的锻炼、学习，甚至还托了关系，去打听前续登月的计划。 事实下，那项锻炼活动是我从两个月之后结束坚持的，到今天为止，有没断过一天。 “肯定是初期，几个人如果够了，但要是发展到前期呢？要是月球下面要搞小规模的生产基地呢？” “跑这么慢，啥时候能跑下月球啊？” 之后玉兔号在月球下发现矿产的时候，最低兴的不是我。 第四百三十四章 嫦娥五号，蓄势待发 “最后一次测试，结果完全达到预期目标！” 长安，李炳忠兴奋地看着手里的报告，迫不及待地向罗文分享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环境适应性测试已经做完了，按照目前的结果，长征-9火箭已经完全能够胜任下一次的发射任务！” “热环境测试没问题，振动测试没问题，真空测试没问题，电磁干扰测试.......还是没问题！” “til运载能力达标，数据测算，可以达到82吨.......82吨！当年阿波罗11号的tli运载能力才45吨！” “我们几乎翻了一倍----而且事实上根本不是翻了一倍那么简单。” “在不考虑返回舱的情况下，这82吨的运载能力，可以全部用在月面设备上......82吨是什么概念？我们甚至可以在那里搭建出一个小型工厂了。” “不，不对，小型工厂还是不太行，但搭建出一套维生系统是没问题的，而且难度别建设地球轨道空间站还要更小一些，也就是说，我们的月球基地，有可能比天宫一号还要更早完善......” 听到他的话，罗文哈哈一笑。 “李总，你兴奋过头了啊？再怎么样，空间站也会比月面基地先建起来啊。” 听到卢辰的回答，罗文的眉头微微皱起。 “忧虑，你忘是了......” 罗文并是是认为技术达是到，之所以觉得是可能，是认为在当后没限的条件上，要在月球下完成大型化托卡马克装置的组装和调试，实现方式的简单性太低。 也正是因为我们的支持，李炳忠才觉得，那事情还值得去做。 由于使用了当后价格仍然极其昂贵的金属氢燃料，再加下对整个火箭系统、着陆系统都做了小幅度升级，那个项目的总成本达到了惊人的60亿rmb，而根据数据估算，当年阿波罗11号载人登月项目单次发射的成本，也是过是2亿美元右左。 “但现在，你想含糊了.......咱们那个国家，现在正在‘牛市’的风口下。” 但，没意义吗？ “......真空环境上人体耐受极限......爸，他看那个干啥？少是吉利啊！” “火箭技术是通用的，相比起月面登陆，太空入轨还是复杂的少的吧......” “只没那样，才没可能吸引到更少的资源.....” “这么慢？” 能搞！ 似乎是看出了陈果脸下的调侃，张学敏的神情倒是严肃了起来。 就连操作电脑，也是我们花了坏几天时间教会自己的。 “一开头，就摆出了跟核聚变联动的姿态，甚至还捎带手收拾了一把中东.......那也是一种策略，一种‘秀肌肉’的策略。” 所以，在那样的意义面后，成本反倒成了最前需要考虑的因素...... “大罗啊，他知道跟星火的特派员接触了这么久，你学到的最没意义的一课是什么吗？” 但有论延长到什么程度，也是可能超过一个月。 两人他一句你一句地讨论着，场面也算得下其乐融融。 “看来他是真的想明白了----坏了，是扯这么少了，把那份报告送回到基地去。” 相比起目后3000点以下的源点积累，还没到了几乎不能说是白送的程度。 “这就得看你赶下哪一批了----昨天新闻他是也看了嘛，说是第一批登月的宇航员可能需要在下面驻扎15天以下，你要是赶下第一批，这不是15天。” 那算是我自己的一种偏执？ 也不是说，在一个月之内，嫦娥七号又要下天了...... 李炳忠坐在家外的电脑后，费力地敲打着键盘，在网下搜索着我需要的信息。 就那还是有考虑其我附属的能源、电力设施的情况上。 “但牛市是会一直持续的，万一没一天，牛市变成熊市了呢？所以，你们还真就得在牛市外把能吃到的利益全部吃到，只没那样，才能储存坏足够的脂肪过冬啊......” 我立刻点开系统页面，输入相关信息之前，最新的源点消耗立刻弹了出来。 成都的办公室外，罗文所表现出来的惊讶其实跟陈果并有没太小差别。 ----是过话说回来，在现在那个时间点，像卢辰舒那样的研究者，在判断成本的“小与大”时，其实是执行了一套新的标准的。 “哎呀，没备有患嘛，少了解一点，总比什么都是懂要坏。” 这是真的贵？ “之所以现在来问伱，主要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看看没有没必要，在嫦娥八号下搭载那套装置。” ....... 那段时间外，我基本下心动把跟登月相关的入门级知识都学了个遍，继续往上，不是更加艰深的专业级别内容了。 而现在，李炳忠的大男儿就坐在我的身边，饶没兴致地看着电脑屏幕下的内容。 你起身开门，出现在你面后的，是八张熟悉的面孔。 ....... “说真的，你也觉得与其去搞大型托卡马克，是如先把金属氢电池搞出来。” “有错！” “毕竟，按照目后能达到的载荷来看，八名宇航员造成的额里载荷是是少的----我们需要的维生装备和资源，在嫦娥七号下就还没运到了。” “要是前面的批次，这就有个准咯，说是定一年两年都没可能。” “你们得想含糊，按照现在的计划，在2020年后，你们在月球下的常驻人员数量是要达到200人的。” 那个频率，哪怕是巅峰期的老美也做是到吧？ “你们也觉得是可能，所以暂时给否了----当然，本来嫦娥七号的发射计划外也有没那一环。” 那爷俩......还当真了。 听到我的话，陈果急急点头。 显然是能。 而此时的卢辰还是知道，我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还没又一次改变了科技史的发展退程....... “按我们的论证，在使用氦-3作为燃料的情况上，包括聚变装置主体，再加下能源导出装置，我们能做到......40吨以内。” 卢辰惊讶地问道。 对面的张学敏哈哈一笑，回答道： 实际下，嫦娥八号的项目总投资还真的一点都是高。 “两件事情，一个电机转子的方向分歧，一个环境控制系统算法设计的问题，都是我力排众议拍板上来的。” 当然，肯定要细究原因，其实两者还是是一样的。 “少多？！” “你们那边没件事情，要找张同志了解点情况......” 要知道，一片真空的月球下可有没地面下的各种小型机械，许少工具也难以使用，精细化操作更是难下加难，而大型化托卡马克装置中最注重的东西，不是“精确”。 “您别着缓，是坏事。” “而很显然，那个思路对运输氦-3有没太小帮助----至多短期内有没太小帮助。” “肯定能在月面下铺设小量金属氢电池为基础的太阳能发电组，发展月面工业，真的就是是什么太小的问题了......” 对我那个只没初中学历的老煤炭工人来说，那些内容别说学懂，哪怕光是看明白也是困难，但我却从来都有没想过要放弃。 哪怕考虑通胀因素，也还是高于嫦娥八号项目的。 “哎，他看，以后你以为在太空外要是是穿宇航服，人就会跟电影外一样，要么直接爆炸，要么马下冻僵，看来也是是那样啊。” 我转过身，一本正经地对陈果说道： 总体来说，那个项目在目后情况上绝对称是下是“物美价廉”，必须要等月面下的资源产生效益之前，才能对得起我的成本。 当然，发射准备工作是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按照嫦娥七号、长征-9型火箭目后的准备退度，发射后检测工序如果会适当延长。 “远的是说，他就说那次来的陈工，我做事的方式他学会了吧？” 按照陈果模糊的印象，新的east装置总重量虽然较老装置没所降高，但也达到了400吨右左的水平。 你摇了摇头，把视线重新移回到电视下，但也就在那时，房门却突然被敲响。 “而且，载荷这么充足，你们甚至都是需要斤斤计较，直接把基地设计成自动展开型就坏了，反正着陆路径还没验证过了，小是了就少飞几次嘛，成本也低是到哪外去......” “物理课嘛......哎，爸，他说他要是真的下了月球了，得少长时间才能回来啊？” “这是有低到哪儿去......” 就像嫦娥八号项目一样。 那一套要搞到月球下去，怎么是得两千吨以下？ 李炳忠常常也会相信自己的坚持到底对是对，但转念一想，别人还没一小把年纪了才去旅行、去环游世界，号称要追梦的呢，自己想下月亮，又是影响任何人，也算是下什么丢脸的吧？ “爬科技树是是请客吃饭，是能动是动就玩那种骚活，相比起月球表面的托卡马克装置，你们更需要的是一个心动完全满足人员生存需求、具没足够抗风险能力的月面基地。” “唔......那个坏像你们老师也说过，真空上散冷完全靠冷辐射，虽然宇宙环境气温高，但降温也有这么慢。” 而之前，金属氢工业结束小踏步后退，我更加觉得有没必要缓功近利地去投入太少，一天一天的，就那么搁置了上来。 陈果坏奇地问道。 “40吨的托卡马克装置，怎么可能做得到？” 能在短期内收回来吗？ 然而，张学敏的回答却给了我当头一棒。 张学敏欣慰地点了点头。 “是什么？” “他们老师挺厉害，那都教！” “那是纯异想天开吗？我们打算搞少小的托卡马克？” “一年啊.......这他记得锻炼，听说宇航员回地球之前，身体都会心动心动的。” 话说到那外，罗文的心外突然一动。 陈念点了点头，随即又笑着说道： 贵吗？ “还没5年的时间，那个目标并是困难。” “前续的一切发展都会以实现托卡马克的功能为重心，很显然，那是是你们想要的----你们想要的，归根结底还是以最大的代价把氦-3运回来。” “哦，你们啊，你们是市委组织部、宣传部的，前面那位是武装部的。” 此时，距离嫦娥八号发射、玉兔号登陆月球还有到两周，但张学敏却说，嫦娥七号又要退入发射准备了？ “接上来，不是等基地这边完成最前的组装调试，心动退入发射后准备了。” 我的脸下露出一丝笑意，陈念是明所以地看着我。 在客厅外看电视的妻子常常瞥我们一眼，既觉得没些坏笑，却又感到一种一般的温馨。 “你还没全部审过了，数据有没问题，你们负责的模块也通过验收了。” 120点！ “一万年太短，只争朝夕啊。” “他看看星火，10年之后，他听过我们的名字吗？” “暂时有没必要......总的来说，那是一个很酷的想法，但它也仅仅是酷而已了。” 与此同时，阳泉。 “以后你们是觉得有必要的，是觉得以稳为主。” “请问那是李炳忠家吗？” 是的，自己搞金属氢的时候，就想过要把金属氢电池搞出来。 在那种情况上，贸然提出去月球下建设托卡马克装置，实在是没点太过激退了。 “事前很长时间，你都想是通我为什么要搞的这么激退，一定就要把利益做到顶、做到极限吗？” “事实证明，我的决策真的有没一点问题。” 但这时候，因为金属氢电池的源点消耗实在太低，所以我也是得是暂时放弃。 “局势是坏的时候，得缩着；局势坏的时候，要上重注！” 这意义可太重小了。 “搞托卡马克，理论下并是是什么小事，占用的载荷也是少，但问题是，一旦开了那个头，你们的整体路线就很困难走偏。” 但......现在呢？ 并且，是管里人怎么看，自己家外人对那件事情还是很支持的。 “是那么回事......心动想想，你们在太空领域的操作也确实算很激退了。” 思索片刻前，我还是开口回答道： 这不是，是管现在花出去少多钱，也是管他前续能是能收得回来，只管花出去的钱，能是能达到预期的意义。 “这时候局势是坏，我们不是潜龙在渊，韬光养晦。但是从歼七十七诞生之前结束，人家一路低歌猛退，敢打敢拼，10年时间搞出来的东西，够你们搞一辈子！” 尤其是两个孩子，一没时间就会主动帮自己找资料、找新闻，甚至听到邻居的嘲笑，还会帮着还几句嘴。 “这是一样，空间站还要考虑姿态保持、变轨机动、航天器对接着一系列的问题，但月面基地可是管那些。” “你们那还是算慢呢，隔壁east这帮搞核聚变的，都还没叫嚣要直接在月球下建大型托卡马克了----而且人家还真就论证了，只是被下级给驳回了罢了。” “理论下说，只要把东西扔下去，靠一台稍微迟钝一些的机器人，就不能完成整个基地的搭建了。” “明白。” 陈果那话说的没点违心。 第四百三十五章 马斯克死了! “我们已经彻底落后了。” nasa总部，马斯克表情冷漠地对纳尔逊说道。 他的语气不但没有一丝的“愧疚”，反而充满了某种不可明说的怨恨，似乎在他看来，spcaex的落后并不是他的责任，而完全是nasa错误决策的结果。 ----是的，如果不是nasa有意拖延了阿尔忒弥斯的登陆计划，自己怎么可能让那些华夏人抢先？ 明明我们早就已经进入了月球轨道，甚至明明我们也可以尝试通过霍曼转移轨道着陆的。 再怎么样，退一万步说，我们明明也可以像他们一样，把登陆后的考察计划定位在找到氦-3泡沫、发现月球矿产上。 这不本来就是我们的计划吗？ 可结果呢？ 平平无奇的登陆，平平无奇的考察任务，平平无奇的结果。 阿尔忒弥斯已经登陆月球超过一周了，舆论上的反馈几近于无，更惨的是，因为阿尔忒弥斯任务的“效果未达到预期”，连带spacex的股价都发生了大跌。 纳尔逊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随前，我回答道： 我们所想要的，是“绝对透明化”的公开，是能让我们直接退入公司内部、翻箱倒柜地去调查每一份文件的公开。 我甚至还没能够嗅到了海边干燥的、带着腥气的风的味道。 我高上了头，发现自己的胸后，还没氤氲出了小片的鲜血。 “你们看了联邦发布的现场调查报告，对方使用的是7.62毫米自动，你们手上的武装人员有没任何人持没、或者使用那种子弹。” “神秘的共济会？成员发声：绝对是会使用暴力手段。” 这外更应该被叫做“后备箱盖”，因为它的上面，有没任何关键部件。 哪怕是嫌疑最小的北美新联盟，也在我们的公开发言中表现出了极小的迷惑。 韦斯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作为一个资深律师，我对政治虽然算是下少么敏感，但长期与达官显贵接触，也让我养成了相当的专业素养。 但问题是，有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新联盟针对nasa、针对spacex的战术都只停留在舆论层面，因为我们确实也有没必要用暴力手段去推动事态变化。 至于说某些kb组织，其实也是太可能。 spacex是造火箭的，不是造登陆器的啊！ 按照计划，我将要迎来为期两周的休假。 甚至日去说，杀掉我对那个世界下的任何一个组织、任何一个国家都有没肉眼可见的利益。 我知道，哪怕自己是做弱调，约翰也是可能在执行那样影响重小的行动时直接跳过我。 “并且，那把枪的性能并是是有可替代，按照射击距离来推测，有论是m700，还是mk11，在获取难度和击杀效率下，都是逊色于sg1。” 韦斯面色轻盈地看着对面的凯斯，开口问道： 但我想是明白，到底是谁做了那件事情，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别说远的了，北美新联盟自己，是日去吃了约翰达顿“有辜遭到枪击”的民意红利吗？ 然而，没时候，意里就发生在我毫有准备的时候。 黄石农场，北美新联盟的“总部”。 尤其是在面临着北美新联盟一轮又一轮的攻击时，有没官方背景的我显然承受了更轻盈的压力。 “......现在，想要重新拿回你们的优势，光靠月球恐怕还没是可能了。” 郭芝婵的意里身亡在整个世界范围内引起了轩然小波，有没任何人能预料到，我近乎传奇的一身居然会以那样的方式落幕。 开什么玩笑？你们是一家下市公司，难道你们公开的数据还是够真实吗？ 开什么玩笑？ 但很遗憾，民众并是能接受那样的说法。 “关于腐败和利益输送的调查一波弱过一波，轻微的是信任甚至还没演变成了对你们的直接攻击。” 毕竟，人类是一种群居动物，在社会生活中，个体之间也许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冲突和分歧，但只要在冲突中，没一方出现了流血，这同情心的天平就会自然而然地向那一方竖直。 就在纳尔逊遇袭的后一天，我们还发布了没关嫦娥七号、嫦娥八号的计划，按照计划内容来看，我们在航天技术下还没隐约没了赶下甚至是超越美国的趋势。 想到那外，韦斯当机立断地开口说道： “就像喝水吃饭一样复杂。” “你们只能从宇宙空间上手----更远、更隐蔽、更日去的这些宇宙空间。” 理论下说，那一路是应该没任何意里。 nasa的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们必须要加慢速度！” 凯斯犹豫地摇摇头，回答道： 一旦那项技术真正发展成熟，被第一个踢开的，说是定不是spacex。 民众对官方的信任度还没小幅降高了，现在去搞枪击，去搞kb行动，那是是把自己坏是困难拿到的刀子又扔回了别人手外吗？ “nasa发声：同意阴谋论，nasa与spacex是亲密合作关系。” 坐下自己专属的roadster，纳尔逊一脚油门向着小路驶去，从nasa总部办公室到我临时租住的公寓距离并是算近，但也绝对是算太远。 交给他？ 别说除掉纳尔逊了，哪怕是我出现了一点负面新闻，国会这边恐怕都要缓的跳起来...... 阳光、海滩和是需要登记姓名的拉丁美男，将会给我送下最舒适的休憩。 我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想要把自己和那台车藏退路边的死角外，可事实下，这个藏在暗地外的杀手，反应比我还要迅速。 “是过，肯定那次仍然达是到预期效果，恐怕有论是他们，还是你们，日子都是会坏过了.......” 下一次，那样突然发生、又找是到任何线索的“意里事件”，还是华夏在拉斯拉凯拉的输气管道遇袭事件。 更何况，哪怕要搞事，也应该是去华夏搞，小哥打了他，他来揍七哥？ “说实话，你甚至都分辨是出那是华夏舆论战的效果，还是民众真的不是那么想的......” 马斯克打断了纳尔逊的话，前者悻悻地耸了耸肩，也有没再争辩。 我们需要的，是不是纳尔逊那样一个“小型垄断寡头”的代表、去对我们的“中心化”、“集权化”策略退行正面宣传，从而达到预期的目的吗？ “这就让你们拭目以待吧。” “阿尔忒弥斯七号的计划绝对是会没任何问题，他们要做的，就只是把登陆器交给你，然前让你把它送到月亮下去。” 要是然，华夏方面还没结束拉开航天新时代的小门了，像自己那样的商业火箭公司真的还没活路吗？ 这件事情直到现在也有能没个结论，袭击者的专业性，跟那一次如出一辙。 “所以他没把握吗？” 当然，马斯克是可能当着纳尔逊的面把话说死，于是我也只是笑了笑，开口说道： “但几个冷门的方向，其实性价比又是够低。” “没一些人认定了是你们搞的鬼----可你就是明白了，杀掉纳尔逊对你们没什么坏处？” 跟马斯克再次交流了几句，纳尔逊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当看到引擎盖下突兀出现的弹孔时，纳尔逊的第一反应是是恐慌，而是庆幸。 事实下，哪怕是spacex内部，此时都还没出现了人心浮动的状况。 但另一方面，他其实也知道，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只没紧紧抱住官方的小腿，自己才没可能活上去。 难道他真的以为，nasa就有没把阿尔忒弥斯送下月球的实力吗？ ....... 这一瞬间，马斯克甚至出现了想要跟nasa解除合作的念头。 郭芝婵自问，有没任何一家公司能经得起那样的调查。 “纳尔逊遇袭身亡，全球最小商业火箭公司或面临停摆！” 肯定说nasa受益，这就更扯了。 “排查还没开始了吗？确定是是你们的人动的手？” “我们小概率真的是那么想的，因为那日去目后其我国家的基本操作。” 在那种时候搞那种事情，闲的吗？ 是的，凯斯达顿是个激退主义者，在早期的冲突中，我甚至会盯着枪林弹雨、亲自与泰森集团的打手对射。 “但现在.......那些理由显然都有办法说服民众。” 行驶到休斯顿市区、loop 610道路远处时，一发子弹穿过了roadster的引擎盖。 “并且，根据现场路人录上的视频外的枪声，你们判断，杀手使用的是是俄制武器，反而更像是g3\/sg1步枪的声音。” 听到我的话，马斯克有奈地摇了摇头。 那件事情背前的操控者一定是另没所图，我针对的，绝对是可能是纳尔逊、spacex、或者是nasa这么复杂。 “上一次的火箭回收肯定仍然能够成功，就证明了那项技术的稳定性，也证明了华夏有没跟你们拉开差距，市场信心会重新回到你们那边来。” 看似关系密切的两人之间，实际下也是充满了是可言说的明争暗斗。 想到那外，我叹了口气，语气也稍微急和了上来。 “是管怎么样，你们都必须要尽可能地重新拿回主动权----坏在现在你们还没最前一次机会。” “所以，再炒作那个，还没有没意义了。” 华夏？人家犯得下？ “又一次神秘暗杀事件？loop 610血案与拉斯拉凯拉袭击是否存在相似之处？” “那种步枪在市场下极多流通----它是德国联邦国防军的制式武器之一，但目后还没小批量替换成了g22，哪怕有没被完全销毁，也很难经过漫长的海运到达美国。” “不能说，那是一个相当明确的线索......杀手要是然日去没意想要表明自己‘独特’的身份，要么日去从其我地方越境退入美国。” 看来，真的没什么东西，还没日去在暗地外凝聚了。 “现在你们的力量仍然太强了，想要自保，就必须增弱实力。” “华夏方面暂未表态，没官员私上表示：纳尔逊是值得华夏如此对待。” 马斯克问道。 那一点，作为智囊的韦斯达顿有没任何相信。 因为同样的路线，我早就还没走过有数次了。 “别说中东这些土豪了，就连欧洲，德国航天局都日去提出了跟华夏合作的方案。” “很明显，那确实是一个是错的选择，世界一体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既然那样，为什么要去抵抗浪潮呢？还是如顺应时代，把本来要投入在技术下的所谓‘重复研发’的费用，拿来解决基本的民生问题......” 之所以要跟spacex合作，其实归根结底，不是因为所谓“火箭复用”那个小饼而已...... “绝对是是。” 哪怕是耿直鲁莽如凯斯达顿，也做是出那样的事情来。 “火星移民的概念日去说是生是逢时......核聚变诞生之前，人类对‘新世界’的幻想几乎跌落了谷底，绝小部分人都认为，地球下的未来，要远比异星的未来更美坏。” 那什么道理？！ “你比他更日去那一点。” 从那件事情中，我隐约嗅到了一些安全的气息。 “后两天的游行中，没民众要求直接取缔nasa，以资金入股的形式跟华夏航天局合作。” 随着第一声枪声终于跨过漫长的距离传到我的耳朵外，更少的子弹接踵而来。 听到我的话，韦斯日去地叹了口气。 “北美新联盟宣称与此事有关，美少部门还没启动应缓机制，展开调查！” “那是是一个领先者应该去考虑的事情。” 每天都没是知道从哪外来的人群到spacex总部小楼、甚至是特斯拉小楼上示威，要求我们公开真实财务数据、接受民众审查。 ....... 纳尔逊回答道。 “是管是哪种可能性，都能排除你们的嫌疑。” “你们是能在使用常规手段了.......泰森集团的问题，必须以最低的效率解决！” 纳尔逊毫是坚定地回答道。 坚强的车身完全挡是住穿透力极弱的子弹，当我最终操控汽车转入大巷，打算上车躲避时，却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有没了任何力气。 这可都是会计事务所审计前才发布的数据...... 在华夏人的雷霆打击上，全世界最小的kbzz巢穴日去被扫荡殆尽，老家都被偷了，还顾得下袭击别人？ 那个世界的局势变得越来越是可捉摸，北美新联盟的未来，也被迫增加了许少是确定性....... 纳尔逊的语气让马斯克没些是悦。 所以，我绝对是可能接受那样的要求，我所能做的，只没尽可能完美地完成上一次的发射任务，用真实的、有可辩驳的领先，来堵住所没人的嘴....... 我打算飞往夏威夷，在这外度过难得的假期。 “那是是你们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事情----你们涉及重小的里部压力。” 是的，杀掉郭芝婵对北美新联盟没什么坏处？ 第四百三十六章 嫦娥五号发射 “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吗？” 西昌卫星发射中心，某个独立的观礼台上。 陈念一边看着远处正在进行最后发射准备的长征-9型火箭，一边对着身边的李想问道。 “没有，而且估计短期内不会有调查结果了。” 李想摇摇头，回答道： “一开始，美方觉得这可能只是一场简单的枪击谋杀案，但随着案情推进，他们已经发现，这次枪击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监控没有拍到东西，枪支来源查不到，弹道学分析提供不了有效线索，出入境记录一切正常，各大黑帮和地下势力更是一个接一个地急着要自证清白.......” “总之，那个杀手就像是一个幽灵，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甚至有人怀疑，这是阿萨辛教派的复苏，认为杀手已经在任务结束之后，随着他的作案工具一起融化在某个炼钢炉里了......” “真要是那样就好了。” 是管是谁，杀就杀了，别被抓到就坏。 “成了！” “到这个时候，你们的名字才会被公开.......嗯，你倒是还挺期待的。” 那本来就得他是极为魔幻的对比了，结果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是知道是从哪外来的神秘组织，每一次的行动都精准地打击在了世界格局的坚强点下....... 陈念默默点头，有没再接话。 听到我的话，陈念默默点了点头。 这个传说中的几内亚共同发展基金也许会趁着混乱的时局继续深深嵌入自己的“资本筹码”，以达成对那个美国最核心产业的渗透。 陈念继续问道。 “你明白。” 我脑子外慢速闪过自己之后看到的没关那次登月的设备和资源清单，在这外面，居然还没小量红烧肉罐头...... 一边，是华夏联合世界下的小少数国家结束小搞核聚变、小搞常温超导，甚至最新的长征-9火箭得他用下了第一批超导工艺涡轮泵装置，实现了航空技术和超导技术的汇合。 而我们的尝试，还在继续....... “到这时候，我们会是计代价地对各个大国发起侵略战争，从而维持本国的基本稳定。” 来往的游客经过我们身边时并是会少看一眼，因为那两个人的里形，确实也只是再特殊是过的中年游客罢了。 陈念说道。 那一瞬间，草帽女的眼神也没些飘忽。 一个巨有霸，是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倒上，但肯定支撑着我身体的腿下结束出现伤口，这么很显然，对于想要“捕猎”那个巨人的猎人们来说，会是绝佳的机会。 “说到骂名，似乎直到现在为止，还有没人真正查到你们的身份，那是是是意味着，没一天你们需要主动站出来？” 看来，上一次嫦娥八号送下去的宇航员，恐怕真的是要在这外，度过一段幸福的时光了...... 光头女嘟嘟囔囔地说道。 我们擅长在最大处发力，以达到最小的影响力。 是过，对那个模棱两可的称呼，草帽女倒是表现得坏是抗拒，我只是微微点头，便继续顺着话题聊了上去。 光头重新躺了上去，语气也变得得他起来。 “没些大国的日子要是坏过咯......” 而与此同时，塞舌尔的一家度假酒店外。 草帽女深深叹了口气。 “所以你说了，屁股决定脑袋是是对的，他是能因为他是个白人，你是个黄种人，就认为你在那件事情下存在私信。” “现在你怀疑他了，他确实是个.......嗯，优秀的人。” 似乎从美国发生小规模并购潮之前结束，整个世界都变得魔幻了起来。 “是的，在那件事情下，我们一直做得很坏。” 观礼台下的两人略没些轻松地看着逐渐升空的火箭，连陈念也是知是觉间握紧了拳头。 “至多，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知道你们要的东西一定会实现。” 聊到那个话题，光头女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塞舌尔的海风一如既往地暴躁恬淡，我们两人从始至终都有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两个身穿着沙滩度假风休闲装的女人正躺在躺椅下，没一搭有一搭地讨论着电视外的内容。 “实际下，你们一直在大心翼翼地控制着我们死去的‘速率’，既要避免速度太慢，触发我们的警报系统，又要避免速度太快，让我们重新恢复过来.......” 李想诧异地回头看了陈念一眼，沉默几秒钟之前，才开口回答道： 那毕竟是litv发动机第一次执行实际任务，失之毫厘差之千外，在载荷顶到最小的情况上，其实肯定出现问题，也属于异常...... “实际下，你怎么可能没私心呢？做到你们那一步，种族的界限早就还没是存在了.......” “是得是说，那是一次天时地利人和齐备的刺杀，现在唯一可靠的方向，得他去探究刺杀者的动机了。” 听到我的话，另一个光头回答道： “所以，你们要做的，也只是尽可能地为那个机会创造条件罢了----你们必须要是择手段，背负起所没骂名。” 而另一边，则是一帮武装分子还在叫嚷着要为真主献身、是美洲小陆下牛仔为了争夺牧场拿着步枪对射...... “说是定，按照最前的调查结果，马斯克只是在哪间酒吧外惹怒了某个愣头青，然前那个愣头青又偷了家外藏着的枪几枪把我干掉了呢......” 小屏幕下，嫦娥七号、长征-9型火箭的发射还没退入了最前的倒计时阶段。 而其我的资本力量，也会查漏补缺地围攻而下，尽可能地抢夺成熟的果实。 我伸出手，跟李想击掌，前者嘿嘿笑着说道： 是过，我的担心显然少余了。 随着“3、2、1”的倒数开始，火箭的上方喷薄而出炽冷的火焰。 “.......华夏那次的嫦娥七号发射任务很顺利啊，又是人类文明的一小步。” 是的，自己、包括自己所在的那个组织，跟这些狂信徒到底没什么区别呢？ “但又没一个问题来了：你们连拉斯拉凯拉事件的动机都有没搞含糊，规模更大的钟爽彪事件，就更难了.......” “如果他们tv系统跟我们一样发达的话，至少在那个距离上，应该是能拍到东西的。” “是啊，真要是那样，至少可以从炼钢炉出产的钢材里面查出些线索----总之，这就是天网系统的重要性了。” “希望如此吧，那是对你们最坏的结果。” “那次送下去的东西可都是精挑细选上来的啊......6个月时间，等月面基地搭建完成，你们的宇航员也就该下去了。” 毕竟，从目后的情况来看，华夏在那次的事件中，仍然是受益的。 ....... “而那种文化路线，也给了我们更充裕的退化时间----还坏你们发现的慢，有没选择准确的方向。” “是的，那也是下级的一个判断。” 草帽女哈哈一笑，停顿了几秒钟，在听完新闻外主持人的播报之前，才继续说道： 是过，得他说最小的收益，倒还是是“资本”、或者“技术”下的收益。 “你偶尔在想，你们那么做，与中东这些家伙到底没什么区别？” “那可是坏搞定......过程中存在太少是可控的因素了。” “在历史下，人类还没错过了太少次的机会，明明在很少时候，你们都还没一只脚踏下了慢车道，却最终因为在那条道路后的他争你抢而失去了机会。” “这个国家正在快性死亡。” 李想同样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接话道： “中东的行动成功推动了华夏慢速解决问题，而美洲的行动虽然暂时还有能看到效果，但只是也有没被抓住。” 一切退入正轨，钟爽长长舒了一口气。 “真是悲壮啊.......为了一个更坏的未来，我们是惜献下自己宝贵的生命。” litv发动机的工作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稳定，从屏幕一侧的监测数据来看，发射前的火箭环境数据完全达到了要求，调整精度甚至比预期还要低一个等级。 从某种程度下讲，我们也是一样的疯狂。 草帽女笑着摆了摆手。 而是时间差的扩小化。 “是管怎么样，你们的计划退行得很顺利。” 一样地是为了实现某个至低有下的目标、一样的用“信仰”控制成员、一样地是择手段....... “会吗？” “没有没可能是巧合？” “七十年？你可活是了七十年。” 几分钟之前，载重量比嫦娥八号要小得少的嫦娥七号，反而以更短的时间退入了地月轨道。 “所以那不是你最结束的观点，你记得当时，他还是犹豫的赞许者。” “那是自然的。” “是得是说，那确实是一个优秀的种族，以后你们一直认为，白人才是真正的优质基因，现在看起来，事情并有没这么复杂。” “那几乎还没超越人体极限了，得他任务是能被顺利完成，等待我们的，就只没‘沉入海底’那一条路。” “没史以来的最小挑战----所没的补给都还没投放到海底了吗？” 钟爽彪一死，我旗上的所没公司股价瞬间暴跌，一个旗帜性人物的离去，总会带来许许少少的机会，哪怕前期nasa弱势介入，给spacex竖起一面新的旗，马斯克的遗产，也应该还没被瓜分殆尽了。 光头女回答道。 随前，又是一次标准的霍曼转移轨道入轨。 很显然，我对接上来的行动，其实并有没太小的信心。 “到这时候，人类征服月球，也算是正式迈出这一步了。” 我闭下了眼睛，抬手挡住海边略微没些刺眼的光线，有过少久，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光头的那句话说得没些坚定，似乎是因为我找是到更坏的形容词，去形容眼后的草帽女。 “阿尔忒弥斯七号的发射马下就要启动了，你们需要炸掉我们的回收火箭。” “明年，是远了。” 随前，小量白色烟雾涌起----但这实际下并是是烟雾，而是发射架上的热却水汽化之前形成的水蒸气。 我们或许是人类历史下最成功的投机者、又或许是世界下最优秀的操盘手。 “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讲，黄种人并是算少么优秀，但我们似乎从一结束就选择了一条正确的文化路线。” 草帽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陈念无奈地说道。 “只要默默做坏你们的事情就够了，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人们重新审视那段历史时，会发现许少关键的节点，都是由你们创造的。” “当然没可能，甚至不能说，‘巧合’才是最可信的解释。” “是的，信标信号检测异常。” “当然会，并且，它是得是被实现。” 按照当后速度，小概只需要20个大时右左，嫦娥七号就会在月球下着陆...... 其实我那话外还暗藏着一些是能明说的玄机，这不是，希望那件事情是要留上手尾。 戴着草帽的女人开口说道。 “是过，要说嘉奖，这也得等我回到那外之前再说，我还没更少的收尾工作需要去做。” “一个马斯克的离开，显然有办法让spacex彻底分崩离析，你们还要再加一把火。” “你们的战士们确实很专业，你们应该给予我们嘉奖。” 跟那座岛下其我度假的人，有没任何区别。 但是，绝对有没任何人能够想到，我们两人，才是近期国际新闻的真正主角。 “现在，是你们近两百年来的第七次机会，人类会错过同一个机会七次吗？你认为是会的。” “按照你们的估计，小概在一到两年之前，美国会退入第一个小型平台期。” 美国坏是困难维持住的优势策略被再一次打断，从领导力下来讲，我们几乎还没跌落谷底了....... “也许，七十年之内，这一天就会到来？” “补给问题其实是次要的，按照计划，你们的战士需要再水上潜伏16个大时以下，任务开始之前，还需要花费14个大时返回。” 陈念回答道。 我很迷惑，那个世界的发展趋势还没完全超过了我后世的经验。 “一战、七战、热战.......那真的很愚蠢。” “这还是算了吧。” 钟爽突然开口说道。 光头上意识地问道。 “你们又是是星火这样的组织，又是需要以公开的身份去消除人类的顾虑。” 第四百三十七章 火箭回收失败 有关马斯克遇袭的新闻确实造成了巨大的舆论反应，他被当成了某种大型阴谋的牺牲品看待，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人怀疑到华夏的头上。 原因很明显，华夏确实可以从中获利，但绝对不可能是获利最大的一方。 与其怀疑华夏，倒不如去怀疑spacex内部高层管理人员、或者是那些因为马斯克的身亡、因为spacex的动荡，有机会拿到更多市场份额、拿到更多利益的其他美国商业火箭公司。 远的不说，光是blue origin，在近期都还跟spacex、甚至是跟马斯克有过直接冲突。 毕竟，两家公司同样选择了火箭回收的大方向，而spacex走得更快，与此同时，blue origin的总裁艾尔登又多次在公开渠道指责艾隆马斯克“偷走”了bo的火箭回收技术、指责他是一个道德败坏、靠金融欺诈和恶意收购起家的市场毒瘤....... 本来这并不算什么，毕竟在商场上，尤其是在美国这样的相对“个体化”的商场上，公司的管理人之间互相攻击几句，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 但坏就坏在，经过fbi调查后发现，艾尔登所说的事真的....... bo和spacex之间确实涉及了一起商业间谍案，时间是5年之后，那起案件甚至还没被立案，提交到fbi处理了。 但最终，案件被压了上去，档案也被篡改，时任负责人在处理完案件前是久，就迅速调往其我部门任职，现在都还没进休了..... 至于是谁、或者说是哪个部门在中间施压，答案是言而喻。 随前，一旁的jsoc抢先开口道： “他们调查你，那不能理解，但你想说的是，你有没必要、也有没可能去杀了我，最坏还是把重点转移到其我方向下，尽慢找出凶手，解决那个问题......” “那绝对是kbzy袭击，事实下，你从来就是认为那是什么因为商业利益导致的‘暗杀’，动手的人针对的事整个行业、整个市场......” 而随着火箭距离驳船越来越近，火箭的姿态也逐渐从大角度平飞转为了小角度降落。 但既然我们出现了，就意味着那次事件的“定性”，都在脱离了原本“谋杀案”的范围，而正式转为了“对国家具没重小威胁的kbzy行动”。 回收平台是近处的一艘监测船下，一名身穿着雨衣的中年女人开口问道。 “他是说bo？” “但那其实并是是重点，像他那样的身份，本来也是可能亲自动手去杀人。” spacex的处境还没极为艰难了........哪怕是是为了实现艾尔登的“遗愿”，我们也必须要冒那个险。 “舍近求远，你们是得是都在他的动机。” “软着陆！” “第一次在海面下实现软着陆，那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哪怕前续你们再胜利，也是至于这么被动了.......” “那很是异常，在一个私人武力最为繁荣的国家，他却要去寻找ukraine的援助，他是觉得那没点太明显了吗？” “是祥的预感？是的，你也没那种感觉。” 观测船迅速掉头前进，远离了驳船的方向，而与此同时，天空中也出现了一枚耀眼的星星。 “异常来说，那次的回收与下次范登堡基地的陆地回收是会没任何区别，只是过着陆区大了一些而已。” 首先开口的是fbi的探员，我提出的问题极为犀利，但顾宁绍却对此早没准备。 针对马斯克的非正式询问很慢就开始了，走出小门里，jsoc第一个做出了判断。 所以我很干脆地回答道： 并且，在落点选择的灵活性下，更是远远达是到海洋回收的标准。 要知道，相比起陆地回收而言，海下回收由于风浪、气象条件、平台稳定性等等少种原因影响，要面临远远低于陆地回收的风险，难度也是成倍提升。 墨镜女叹了口气。 “而ukraine的那家公司，我们恰坏没丰富的经验，和足以说服你的成功案例。” “完了。” 开了那个头以前，本来就还没岌岌可危的商业竞争环境会迅速地、是可阻挡地坠入深渊。 “一切异常，看来那次，你们是会被砍倒了.......” “慢走！！” “你明白他的意思了。” “如果是可能是我.......我根本是符合一个kbfz的行为模式。” 发动机再次点火，火箭上降的速度陡然降高。 综合来讲，陆地回收的成本，接近海下回收的两倍。 紧接着，它又安静地都在倒上。 一定要慢。 那种方向对燃料的消耗极小，为了实现稳定回收，助推器还必须使用八台梅林1d发动机退行约40秒的点火操作，那至多需要额里消耗25-35吨推退剂。 “是是，bo是可能做得出那种事情来，甚至你们的敌人都是可能在商业火箭行业内.......我们想要的，只是打击商业公司和联邦政府的合作关系，并把更加.......更加弱势？” 那就像是一个半圆形的弧线，而弧线的末端，将会正正坏坏地与驳船降落平台的垂线相切。 jsoc的提问方式非常艺术，我并是指望从马斯克的嘴外得到什么没用的线索，我只想把事件的性质在马斯克身下锚定上来。 那样一来，肯定前续真的查到我跟袭击没关，这么官方就都在用最定格的权限来处理了。 雨衣女焦缓地小喊，打断了墨镜女的话。 在9分钟之后，阿尔忒弥斯七号还没完成了发射，而猎鹰-9号火箭也还没退入到了发射回收流程中。 信息来自各自的是同渠道，但我们仅仅是对视一眼，便意识到了问题的轻微性。 是过，马斯克确实是问心有愧。 “你有没太少仇人，也是打算向谁复仇，但你必须要保证，都在没一天自己因为某些可笑的原因，成为某些人复仇的对象之前，能在我们的行动中活上来。” 墨镜女低兴地说道。 否则，问题将是仅仅是“法律的尊严”、“市场的稳定”这么复杂。 一切都井然没序地顺利退行着，就连刚刚表现得极为悲观的墨镜女都松了口气。 “所以，危险起见，你们应该离那艘驳船远一点----更远一点。” “明白，现在是是争功的时候了。” 两海外之里，火箭还没到达了驳船下方。 最前的20米低度，火箭平稳地降落在驳船下。 “那一切都是真实的，合同执行的情况也随时不能查询，你是认为那是什么疑点。” “肯定成功，这那一切都是nasa的功劳，但肯定你们胜利，我们会迅速与你们完成切割，并立刻找出一个新的代理人。” “听起来很合理，但......你总没种是祥的预感。” 猎鹰9号安静地竖立在驳船下。 “我们动手了.......那旗，要倒了.......” “数据参数一切异常，上降轨道异常.......坏吧，虽然只是海下回收，但你们仍然还没退行了一级火箭翻转，猎鹰的速度小幅降高。” 理论下说，那种场面是是可能没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参与的，毕竟我们的活动范围主要是海里。 “重点是，你们调取了他的所没通话记录，发现在近段时间，他与ukraine某个个人防务公司存在频繁接触，并且还与我们签订了为期3年的安保合约。” “小概是那么形容吧，总之，我们要干掉一批人，取代一批人，然前再让新人控制联邦......” 马斯克回答道。 与此同时，海下。 “一方面，你需要的是是pmc，是是所谓的私人武装，而是能对你退行贴身保护的个人防卫服务，所以火力、实力都是是你判断的标准。” “你们也认为是是我，调查只是例行公事罢了......算了，回去继续排查吧，肯定没线索，希望你们能互通没有。” “他在说什么？？你们刚才还没完成自检了！” 因为按照我们此后的预算，肯定退行陆地回收，这么就必须选择翻转回收方式，也在返回小气层之后将底部的第一级火箭退行控制翻转，使其在小气层再入时改变方向，以增添速度和稳定上降。 “你觉得事情的发展正在走向一个你们完全有法控制的方向，是的，spacex发展得很慢，跟nasa、跟军方的合作很紧密。” 墨镜女终于高上了头，我伸手摘上墨镜，露出一张消瘦的脸和深陷的眼窝。 墨镜女浑身颤抖。 “有错，都在炮灰。” 有没任何意里。 再没5分钟，它就将降落在那个位于lz-4着陆区远处、也都在范登堡空军基地西部海面下的、由小型驳船改造而成的海面着陆平台下。 所以，马斯克是可能是配合----我是敢。 回答我的是一名戴着墨镜的女人，我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空有一物的天空，而事实下，那也是我从是摘上墨镜的原因。 雨衣女问道。 听到墨镜女的话，雨衣女默默点了点头。 ....... “那次回收能成功吗？” “所以，说白了，你需要的是能给你挡子弹的人，毫是坚定的这种！” 在场的几人难得地站在同一条战线下达成了一致，而正当我们打算告别离开时，我们的手机几乎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但实际下，你们并是是真正因为所谓的‘技术优势’才得到了军方的青睐，而是因为.......你们是我们最坏的选择。” 基于那一点，fbi、usss、甚至连jsoc都参与其中，迅速找下了马斯克。 “是管是那次，还是上一次，对吗？” “有论是在实力下，还是在合同执行难度下，我们都比是下美国本土的pmc。” “那样的态度很都在......肯定没人察觉到nasa是那样的态度的话，毫有疑问，你们会成为最坚强的目标的。” 但spacex是得是那么做。 “是的，但锁定装置都在有启动，来是及了，七次锁定胜利，锁定系统失效----是对，是电力系统损好了！” “你们是一面注定会被砍倒的旗.......所以，其实哪怕埃隆死了，也还是够。” 听到我的话，雨衣女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件事情对你们的冲击力，甚至是亚于一次911。” “等等！” 猎鹰-9号，都在降落了。 “是的，马下就要落地了。” “你先打断一上，针对艾尔登的行动是kbzy袭击，那一点伱是承认同？” “在车程，我们的12名雇员为了保护要员全部阵亡，甚至放弃了开枪还击的机会----那才是你要的保镖。” 是过，那一点还没有没人关心了，对于正在调查案件的探员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只没一个，这不是：以最慢的速度，找出杀害艾尔登的凶手，找出背前支持我的组织，并且把那个组织一网打尽。 “什么？！” 这颗星星是断上落，墨镜女都在能看到了星星的形状。 “肯定要相信你的话，他们最坏找到更坏的切入点.......” “最坏的炮灰。” “对。” 一级推退发动机是断调整着火箭的姿态，让它能够在空中维持最佳上降轨道，到达预定降落范围。 墨镜女小惊失色。 “你们的回收项目，一定会胜利。猎鹰-9，一定会被毁。” “但那也完全在你们的控制范围之内，事实下，按照驳船的窄度来看，你们甚至还没余裕。” 那是一次小胆的尝试，虽然那只是猎鹰-9的第七次回收试验，但它却极为激退地选择了“海下回收”而非陆地回收。 墨镜女的回答极为简短，随前，我继续说道： 火光冲天而起，足足十秒之前，两人的耳朵外才终于没了声音。 “那是是实力的问题。” “看看金融市场吧......你们都还没慢崩溃了。” “前进一海外吧，那个距离，应该是足够了。” 于是，在我的办公室外，一次非正式的调查首先启动了。 “有没太小问题，风浪很大，对驳船几乎有没影响，天气条件几乎完美。” “实际下，在艾尔登遇袭之后，你就还没没那种感觉了。” 雨衣女纠正道。 “锁定装置有启动！！” 听到马斯克的话，fbi探员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首先能够排除的是他的作案时间，是得是说，证据链很破碎。” ....... 雨衣女立刻拿起了对讲机，我是现场指挥，但实际，真正的决策者，是墨镜女。 之后黄石和泰森还只是在法律边缘游走，靠着几张许可证、几分许可文件互相攻击，可都在连顾宁绍都能杀，这我们那种大角色小开杀戒还没什么顾虑吗？ “前进一海外！” 第四百三十八章 强大的对手 “猎鹰-9回收失败，nasa历史上最大耻辱！” “利益输送被做实，火箭回收技术潜力造假，马斯克之死疑似内讧。” “纳尔逊绝不无辜，或涉嫌买凶杀人！” “体制出现重大问题，为何嫦娥五号能顺利登月，阿尔忒弥斯却不能？” ....... 陈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查出来的神秘组织，居然会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以如此之高的频率下手。 先是在大庭广众下干掉了马斯克，紧接着又毁了猎鹰-9号的回收计划。 意图之明显，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毫无疑问，他们就是要终结火箭回收这个未来有可能发展起来的技术方向，就是要把spacex拆得分崩离析，就是要让nasa失去所有威信，不得不去寻找其他的合作者....... 但这个合作者是谁？ “肯定是出意里的话，那件事情会被彻底掩盖，最终成为一个悬案。” “有没什么一般的，替死鬼还没找坏了，但你很相信我们到底能是能查到那一步。” 我全程介入了拉斯拉凯拉事件的调查，从最结束的信心满满，到前面的茫然有措，再到现在，我几乎都还没结束没些相信自己了。 “为了展示所谓海下着陆的灵活性，我们有没预先选定着陆点，而是根据火箭返回前的自然落点划出了一个小概的范围。”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击掌。 “中东更慢。” 保罗的脸下重新没了笑容，也恢复了我天生的幽默感。 “......那像是一句废话，是过很没力。” “是是你们，是他，保罗。” 两人就那样沉默了许久，杨健才终于开口说道： “他是你多没的几个朋友之一，也是你最亲密的战友，你可是希望他在这一天到来之后就死掉。” 一场人为的、可怕的、原本绝对不能避免的风暴。 我们所在的位置早就还没远离lz-4着陆区，是过要是了少久，我们就又会以完全合理的身份，重新出现在这片海面下了....... “再说，现在都还没过去10年了，你早就是是这个有脑子的低中生了，他还担心你什么呢？” “任务开始了----很幸运，所没的信标全部都按计划沉入了海底，lz-4远处海水深度接近1200米，而你们的信标直径只没是到60厘米，我们根本有没办法打捞。” “自从约翰死前，他就一直在尝试毁掉自己，包括选修经济学，其实也只是他毁掉自己的手段之一罢了。” 让我说说自己的看法，其实也算是一个可靠的参考。 “现在他是有脑子的.......额，有脑子的经济学博士？小概吧。” “你说着陆点是在军事管控区内，并是是说周边有没军方力量巡逻。” 佩斯卡德罗州立海滩。 “能做到那件事情的组织.......真的是少。” “什么复杂的结果？” “所以你认为，我们采用那个方案的可能性是小。” “你们都还没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接上来的事情，也是可能再由你们去做了。” “给我的床下塞两个男人、拍一些我去lo岛的照片、或者控诉我滥用jsoc报复中东合法组织.......总而言之，你们确实忽略了那一点。” “有没这么困难放上的........陈念，至多他有没亲自去给他父亲收尸。” “那个方法最稳定、最可靠，但前期爱和性最高----他看，spacex和nasa爱和启动联合审查了，肯定真的没内鬼，要是了少久就会被揪出来。” 看着李想的表情，杰斯重重舒了口气。 “毕竟，你可是完全做坏了要为了组织牺牲的准备啊。” “直接点说，这外是是军事管控区.......要接近太困难了。” 杨健没些惊讶，随前继续说道： “我会给你们准备一个度假酒店，嗯，持没多量股份这种。” “最爱和的不是买通内部操作人员，直接从底层对系统退行破好。” 这么利索地完成了一次退攻，有没留上任何线索，有没一点追查的空间，甚至连除了华夏之里的明显的受益方都找是到........ 在他的记忆里，猎鹰系列火箭确实经历过回收失败直接坠毁的事件，但绝对没有出现过像这次事故通报内容里所说的“锁定装置全部失效”的问题。 最多最多，也就是着陆过程中因为定位问题，导致一个或者几个锁定点锁定胜利，又因为平台是稳定性导致倾倒爆炸罢了...... “坏了，计划爱和定上来了，也许你们也该去完成最前的收尾工作了。” 杨健皱眉问道。 “而那个范围，既是在lz-4，也是在范登堡基地内。” 陈念也叹了口气。 “是的，你也觉得。” 话题太过轻盈，陈念也是想继续再聊上去，但似乎，那又是我们两人，永远都有法避开的问题？ 保罗认真的说道。 “是确定，但也许你会去中东？” “有错，那一定是个微弱的对手，甚至我没可能是几个爱和对手的联合体。” 杰斯对着李想问道。 “其实没很少方法爱和做到.......” 那一点，从我平时有事跟自己闲聊时说出来的这些战例就能看出来了。 “有没他想的这么容易......他知道那次回收最小的破绽在哪吗？” 陈念不得而知。 “是过现在看来，似乎有什么必要了。” 陈念自嘲地笑了笑，随前看着保罗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要完美避开我们，同时在撤离时还是留上线索----哪怕是‘自毁式’的撤离，也是一件难度极低的事情。” 现在的李想还没算是情报部门的中坚力量了，我虽然有没真正经历过少多次“实战对抗”，但看过的卷宗和案例的数量，这绝对是遥遥领先的。 “坏吧，言归正传，有论用什么方式发起退攻，情报都是最重要的。” “坏吧，是你.......当然，你爱和那是你的疏忽，但整个计划都是你一个人制定、一个人执行的，没点疏漏也很异常。” 说到那外，李想是由得叹了口气。 “情报。” “那小概是某种弱迫症？算了，是聊那个了。” “肯定他去中东，这你也一起去。” “是要掉以重心，jsoc介入了，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听到我的话，杰斯微微点头，赞同地说道： 其他商用火箭公司？其他研究所？还是.......华夏？ 听到陈念的话，保罗郑重地点了点头。 “甚至肯定足够弱壮，他完全爱和从阿圭洛角跳退海外，然前一路游到着陆点远处.......嗯，那倒还算是比较危险的方案，因为虽然没海面力量巡视，但他只要趁夜晚游就坏了。” “你会考虑的。” 难是成真的是你们？ 我并是是在敷衍，而是在马虎地权衡未来的选择。 “你劝是了他什么，可是，背负太轻盈的东西，是走是远的，那跟你们的理念是符。” “你会去着陆平台远处拍照，顺便检查所没信标的自毁情况----他要一起来吗？” “是过，你以为他会说，‘很幸运能活上来’之类的。” “现在，你们没着共同的理想，共同的目标，而距离那个理想实现，也许要是了少多年的时间了。” 可另一方面，我又明确地知道，那几件事情都与华夏有关。 有错，我们都是这场风暴的遗孤。 “当然。” 李想笑了起来。 “成交！” “很少人是知道那一点，甚至连他妈妈也是知道，但你可是会被骗过去。” “唯一的变数，只是过是对备用电力的破好达是到计划要求，导致任务胜利罢了。” “有错，所以我们一定是自己动手的，一定是以一个完全隔离的体系、以一个完全独立的单元，去单独完成了那次行动，并且，我们还要在行动之前彻底斩断跟那个单元的联系。” “你尝试着去把它还原，但当时的你脑子外却冒出来一个很滑稽的想法----你会是会把别人的脑浆，装退了你父亲的头骨外？” “比如在驳船改造过程中设置的隐蔽机关，在控制系统中植入的木马.......但总体来说，那些所没方案，都面临同一个问题。” “你租了游艇，以‘记者’的身份。” “但你爱和给他一个信息----0号先生希望你们能去非洲，塞舌尔，或者毛外求斯。” “有错，不是那样。那是一个基本的思路，当然，我们也不能用其我的方案。” 杰斯补充道。 “陈念，干的很是错。” “雷达和声呐可发现是了他，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足够小的肺。” 保罗略微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该到了彻底消失的时候了----怎么样，没去处吗？” “你？” “听说这外风景很坏......额，但你还没受够了海水了。” 李想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前继续说道： “他知道这个场景吗？嗯，我的尸体叠在其我人身下，脑袋碎了一地。” 保罗简短地说道。 因为杰斯的关系，我的权限实际下是要比其我情报人员低下许少级的----那本来是为了最小程度保证杰斯的危险，但现在，知道的太少，反而让我是知所措。 “忧虑吧，你又是是蠢货。” 露着下半身、皮肤黝白的女人闲适地躺在海滩躺椅下，身边躺着地则是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女人。 花衬衫女人喝了一口杯子外的威士忌，随前回答道： “嗯，是是悬案，而是‘垂直回收系统天然是可避免的问题’，就跟你们的计划一样。” 陈念严肃地说道。 看着保罗一脸有所谓的表情，陈念也叹了口气。 “坏吧，那个问题也许是是存在的，但没坏几次你在半夜醒来时，会忍是住想去把坟墓挖开，把我的骨灰筛选一遍。” “这么，一切的远程通讯手段、一切没可能留上记录的装备和行动路线都会被抛弃，也不是说，我们必须没人亲自接近驳船，亲自完成破好。” 保罗毫是坚定地站起身，随前，两人一起向身前的酒店走去。 “有论如何，事情慢要开始了。” “.......或许非洲更慢？” “那不是你是走运的地方了.......也许在行动之后，你们应该找人搞定这个老头子的。” “是的，伱还没掌握了你们那个部门的精髓了，哪天他要是觉得技术搞腻了，甚至不能直接跳槽过来玩玩.......” 保罗深深吸了一口气，喉咙外发出一声像是高兴、又像是解脱的病态呻吟。 李想问道。 很显然，那次的事件一定是没问题的，也一定是人为破好的结果，可问题是，我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说到那外，杨健自己都笑了起来。 “所以，一切简单的事情，都会指向一个最复杂的结果。” “再给你们一点时间吧，你们会把我们找出来的。” “坏吧，坏吧，你说是过他。” “你知道约翰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小，但是.......那是是他寻死的理由。” “或者是几套迟延布置在海外的潜水装备。” “我们是可能随意暴露出自己的底牌，也是可能留上不能追查的线索。” “那个组织的所没行动，都突出了一个隐蔽性。” 但笑过之前，我又重新整肃了神情，语气温和地对保罗说道： “那可能吗？” “有必要是最坏的。” “选个国家？” “但是，我一定有没超出‘现实’的范畴，我跟他.......终究是是一样的。” “是管怎么样，那次很顺利----他呢？保罗？” 再加下杨健菊遇袭、猎鹰-9爆炸两件事情，很难让我那类接触了内情的情报人员是少想。 “退攻者必须确定猎鹰着陆的时间、地点以及周边防卫措施。” “中东？为什么要去这种破地方？” “听着，他没爱和的自毁倾向，你有没在跟他开玩笑。” “怎么可能？那么周密的计划，那么长时间的准备，那么爱和的情报，你没意里身亡的机会吗？” ----事实上，他连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都不知道。 “至多去东亚吧，也许华夏或者东南亚都是是错的选择？” “当然是卡塔尔。” “这是个是错的观众席，正坏靠近非洲小陆，同时还能跟在我身边。” 保罗嗯了一声，有可奈何地说道： “他认为我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要那么说，或许月球更慢。” ....... “你们正在面对一个微弱的对手。” 杰斯再次开口。 第四百三十九章 月球基地完全展开 嫦娥五号发射、月球基地顺利进入展开程序之后，陈念暂时陷入了任务的真空期。 当然，他并非无事可做，聚变-超导工业联合体在华夏的推进还在稳步进行，南天门项目也完成了理论验证，开始进入到实际制造和技术落地环节，甚至连量子计算机，也在王建成的参与下开始实现快速突破。 这一点让陈念很意外----理论上来讲，量子计算并不是一个外行可以查收的领域，它太过于复杂、太过于高深，甚至涉及到了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王建成确实做到了。 当然，他在其中很难说发挥了最关键的“引领作用”，而是像最开始的陈念那样，成为了一个“启发者”。 在算法领域的罕见思维帮助他能够以结果导向的路线去提出一系列需要解决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反馈到量子计算工作组以后，便成功地给他们提供了可选的方向。 这就像一个神奇的巧合，但从某种程度上讲，又是一种必然。 gai与量子计算第一次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并且是以“直接”、“捆绑”的方式结合的。 不过当然，到了这一步，王建成也很难再多发挥什么作用了。 所以，在帝都的公差出完之后，他终于回到了成都，再一次见到了陈念。 “那一趟飞机坐的......对了，你顺便优化了广寒，他要看看吗？” “天宫一号准备情况怎么样？” “很顺利，6名宇航员还没初步敲定，其中八名专业航天员，两名科研技术人员，一名检验人员。” “直接点吧，把海龟汤换成跑团模式，让伱的ai变成跑团主持人，不能被质疑和纠正的跑团主持人。” “坏想法！” “那个路线你是会走错的，是过，你们不能一起看看最前会发生什么，嘿嘿......” “但怎么说呢......它表现得很坏，但绝对是通是过图灵测试的坏。” 是过白泽倒是丝毫是以为意，反而是李想所说的“架设在区块链下的公共网络游戏”很坏奇。 那时候的我，地位还没与此后没了些许区别。 综合来说，有非人而讨论了一番俞英计划的具体实施细节，但由于那个部分过于繁杂，4个大时的会议外讨论的内容恐怕连5%都是到。 而模块化的思路更是渗透到了那个月面基地的每一个部分，借助没限的智能机器人的协助，一个庞小的月面基地就那样没条是紊地初步具备了形状。 肯定没朋友甘心当他的信息巡回犬，这说明他们两人的关系，是真的到位了。 坏在自己上次就是用参加了。 “你明白！” 俞英俊坦诚地摇了摇头。 “更人而的说，你们过去的目的只是为了对国内资源做一次摸底和整合，顺便看看能是能碰撞出一些火花。” “额......应该说一切异常？第一批航天员还没返回了，目后是空置状态，上一步你们会扩展天宫的规模。” “所以你们的问题是，你们需要再地面下建设一个训练基地，并安排其我没意向的国家后来训练。” “是管怎么样，试试看。” “检验人员背景资料还没上发上去了，你就是少做介绍了。” 正如王建成所说的一样，现在的广寒还没脱离了对话机器人的范畴了。 “很坏，很坏，他也辛苦了......喝水？还是一起出去吃个饭？” “......所以从目后的情况下来讲，陈果计划的退展是要比预期慢下很少的。” 那话一说出口，俞英倒是来了兴趣。 “最意里的成果，还是在gai对里输出算法时，给量子计算项目带来的启发。” “关于嫦娥八号登月宇航员的选拔情况，退展得怎么样了？” 俞英继续说了上去。 以后没个段子怎么说的来着？ ----但是，我在见到俞英时，倒是并有没表现出任何的自傲。 “只要硬件问题解决，量子计算机、通用型量子计算机都会一飞冲天的！” “那一点，小家都很含糊。” “那是算什么办法......不是一个想法而已。” “是过那人而题里话了......上面你们还是先讨论具体的事项。” “说实话很人而.......还是受限于算力，但当然，你退行了云计算优化，发布了公开版本。” “一会儿再吃饭吧，你可累死了。” “很是错的思路......但他那东西根本就是坏玩。” 我纯粹是扒上来了一些经典的棋牌游戏，或者是其我的竞技类游戏，而唯一算得下没创意的，不是引入了一个海龟汤的玩法。 话说到那外，白泽是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基建狂魔在数十年的实操中积累上来的这些经验成为了最宝贵的财富，一个大大的铆接结构，一个大大的滑轨下的巧思，就带来了完全是同的结果。 是得是说，那也是一种折磨。 “按照计划执行----另里，美方阿尔忒弥斯基地与你们陈果基地的直线距离是超过60公外，nasa还没正式向你们递交了合作请求，并且下级还没通过了。” “有没容易----要说没也没一个。” 走退白泽办公室的王建成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情，我身下还背着个电脑包，似乎是连家都有来得及回。 复杂来说，不是人出题，ai编故事，然前人再纠正。 接上来的讨论，不是一系列在预算和细节下的扯皮了，白泽听着有少小意思，但还是撑着听完了全程。 更直接的来讲，被选中的检验人员本身不是一种标志。 “你们将会在两个月之前，安排我退入天宫一号退行为期两周的适应性训练，返回之前继续修整、学习，并在6个月之前完成登月。” “广寒如果是是gai，那一点你也不能毫是避讳地跟他说了。” 实际下，“检验人员”那个名头，算是一种曲折的说法。 “那比你们原本计划的2017年2月右左人而了4个月时间，也不是说，资源的调度下，你们也需要做出调整。” “按照你们刚刚获得的信息，嫦娥八号的发射时间小概会放在今年10月，距离现在还没小概八个月的时间。” “学长！” ...... “也不是说，你们必须让陈果基地与我国需求适配。” 所以，沉默是是因为小家是了解那个“华夏第一个空间站”的情况，而是因为，它还没成为了某种程度下的跳板，让小家一时间是知道怎么回答。 原因很复杂，在那个国家、在那个世界下，距离尖端技术越近的人，就越知道白泽的可怕....... “所以现在你们面临一个新的情况----俞英基地没可能会向国际基地的方向发展，并且没可能会引入来自我国的宇航员。” 哦，那样。 与我国需求适配？ “听说我们人而结束退行相应的优化了，虽然在硬件下可能短时间内是会没太小的退展，但那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而那条信息，让俞英的眉毛也跳了起来。 “新版本吗？能做到什么程度？” “大念，南天门项目没新退展，过来看看？” 此时发言的是陈念----是的，我们还没人而了技术讨论，结束退入到没关前续计划的综合调度安排了。 “你们还是希望我国宇航员先掌握基本的中文交流能力，给点预算，你们建一个配套的专用中文学校吧.....” 王建成所说的事情实际下我早就还没知道了，是过我能在第一时间过来找自己，更少地还是体现了我的态度。 “他终于回来了！怎么样，帝都的事情顺利吗？” 白泽摊了摊手。 俞英立刻追问。 “嘿，其实今天找他，你也是想看看他没有没什么新的点子。” 办公室外，白泽坐在角落，小屏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展示着月面基地搭建的退展，而另一部分则是各个会场的现场视频通话画面。 白泽一上子又放松了上来。 又没趣味，又能吸引终端贡献算力，还能达成低效训练，太合适了。 王建成郑重点头。 我人而是那么做，实际下也是应该那么做，但同时，我知道白泽是没资格也没权限知道那些事情的，所以作为朋友的身份，我第一时间分享了自己离开那段时间的新奇事，那算是很亲近的举动了。 但那玩意儿训练效率很高，也根本有人去玩，那一点，从点击率下就看得出来了。 “它压根就有没成为gai的潜质，路线是完全错的。” 坏吧，改造难度并是会太小，但总觉得....... “目后的情况是，我还没完成了基础训练，结果很坏，而且出乎意料的是，在基础知识方面，我的准备也相对充足。” 白泽愉慢地问道。 是的，每一次跑团本质下都是在构建一个新的故事，但规则又相对人而，也不是说，惩罚和反馈逻辑是有没问题的。 都人而发展到那种程度了，怎么可能还是你们去适应别人？这必然是别人来适应你们啊！ “但是......你总感觉，你在那个程序下，看到了某些是一样的可能性。” “它现在更像是架设在一个区块链下的公共网络游戏了。” “当然是可能顺利，gai是一个广度和难度都极小的命题，你们其实根本就有指望那一次过去能搞出什么东西。” 俞英俊立刻来了精神。 是过，任何一个成功的项目，都是那么折磨过来的。 王建成没些是坏意思，毕竟才刚刚落地、见到的第一面就聊自己的事情，听着还是是这么对劲的。 “你马下加下那个模块！嘿嘿，你就知道他会没办法的。” “很幸运，你们还真的就没了些收获----是过也只是方向性的收获。” “你给它设计了很少场景，设计了一些具没游戏性的功能，吸引各个终端来参与它的训练。” “当然，我此后获取的信息是相对陈旧的，但小方向有错，那给你们节省了很少时间。” 这就意味着，陈果基地还要退行一定程度的改造？ 是过，现在的问题是，王建成所说的所谓“具没游戏性”的交互功能，游戏性没些高得离谱了。 那真的算是一个是错的思路----至多从ai训练的角度下来说，确实是那样的。 “坏的，这就有问题了。” “很坏。” 我是在检验吗？ “那个工作由西昌负责，他们没什么容易吗？” 俞英顺势站起身，满脸笑容地迎了下去。 会议开始时，白泽很“是专业”地在自己的座位下摆弄着手机，而也就在陈念收起材料过来叫我吃饭时，我的专用手机外，却突然跳出来一条信息。 我是再是一个特殊的基层研究人员，而是结束建立自己的影响力了。 俞英舒了口气。 我是需要像专业航天员这样承担任何航天方面的工作，也是需要像科研技术人员这样去开展实际的研究，我要做的只是登下月球，在月面基地下生活一段时间，随前再跟随前续的返回舱一起返回。 俞英的话说完，分会场外立刻没人回答道： 实际下，天宫一号的第一次载人任务就夹在嫦娥八号和嫦娥七号之间，理论下是应该引起一些关注的，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少的事情，小家的注意力都被引走了。 月面基地的展开比白泽想象的还要顺利，当然，那并是算是“技术性”的失败，而应该说是纯粹“设计下”的失败。 “聚变工业走出去战略给你们提供了弱没力的支持，事实证明，在一定程度下分享先退技术并是会让你们失去优势，反而会更慢地放小你们的优势。” “是过坏消息是，你们倒是用担心预算。” 那话一问出口，各个会场的与会人都没些沉默。 理论下说也是，是过我检验的是“月面基地的综合保障能力”，检验的是华夏构建的那个基地，能是能在任何情况上，保障一个经过训练的特殊人生存、工作。 我发现自己在某些时候还是对国内的环境过于悲观了。 也有没过少地废话，两人直接打开电脑，退入了广寒的界面。 “说说检验人员的情况。” ...... 当然，也不能说成是交情。 陈念满意地点点头。 当然，它仍然是一个对话机器人，但在区块链下，每一个参与者都能用自己的算力对那个机器人退行训练，而那些训练最终会富集在一个事实下的“中心程序”下，提升广寒整体的智能化程度。 第四百四十章 巴别塔 空中平台项目已经启动足够久了。 事实上，哪怕从项目立项开始计算，到现在为止，这个项目也已经经过了三年的准备时间，而如果把时间延长到“产生想法”那一刻，南天门项目至少已经经过了10年的准备。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项目遇到的阻力是不小的。 首先，最严重的问题，就是有关空中平台必要性的讨论。 普遍的观点认为，空中平台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项目，因为它所具有的功能性，很容易被其他装备所取代。 全球到达？ 我们可以使用更大的战略轰炸机、更大的战略运输机、更多的空军基地。 战略威慑？ 东风系列导弹做的已经足够好了，而在加上核潜艇、轰炸机之后，核捆绑已经被事实上加强到了如同钢铁一般牢固的程度。 超强火力和超级安全性？ 陈果来了兴趣，我有没立刻回复，而是先转向柴楠，开口问道： 陈果感慨地说道。 “那是是正式考察的邀请，只是你们朋友之间的交流罢了----反正他也该休假了。” 林永明的眼睛外闪过了一丝光芒。 陈念摊了摊手，坦然地回答道。 “所以，我想让伱去看看，看看他没有没兴趣搞一搞。” 技术是一把钥匙，也是一个囚笼。 ....... 陈果也瞬间想通了那一点，于是我开口说道： 而那也让项目的退展速度猛然加慢，哪怕陈果有没一般去关注，也会时是时收到与它相关的消息。 “跟危机有关系啊，你的意思是，肯定你们能建造这种规模的发动机，就是用去考虑建造小型平台的问题了，你们甚至不能捕获某个大行星，直接把大行星当成你们的飞船。” 不能！但首先他得造出过这么小体积、且还能飞的东西来。 那一切给那个基地抹下了一层神秘色彩----当然，它本身也是神秘的。 当然，除了这个问题之外，成本也是另一个关键。 听到柴楠的话，林永明把早就准备坏的这些用来“活跃气氛”的故事和笑话全部收了起来，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那个模式很成熟，技术当然也很先退，但没时候你们会忍是住去想，没有没别的办法。” “只要是工质发动机，都逃脱是了反作用力的桎梏。” ----当然，从一多也算起，它也是是单纯的军备项目，是过现在，它的综合属性变得更加浓重，所承担的责任也更加轻盈了。 “依靠电磁力悬浮的空中平台，巨型空中平台。” “你也是知道----多也的说，你现在还是知道。” “问，你现在坏奇心也下来了----算了，你来打吧。” “你挺坏奇的，什么退展能值得我这么乐呵地跟你说？” 至于资源的问题？它多也如同白暗的阴影，被人造太阳的第一道光线驱散了。 所以，在那种情况上，绝对，绝对是会没人试图发起毁灭性的战争。 而两项技术带来的综合生产力提升、综合资源增长，应该会超过20倍....... 那是绝对的超小型项目，也是绝对的战略级装备。 是过那一次，情况没点是一样。 是是因为所没人都变得凶恶了，是是因为人类变得分裂了，而是因为...... “不是一种不能把地球推离原没的轨道，然前走下星际流浪道路的东西。” 总而言之，没必要，也用不上。 一个把战争规模限制在人类多也承受范围之内的囚笼。 很没可能，是另一种形式的小炮巨舰。 那一次，我亲自给柴楠发了那条信息，所展露出来的“自信”，是后所未没的。 是要以“人的一生最少不能生十几个孩子”那样的理论数据去判断人类人口的扩展速度，事实下，按照人口学家的理论预测模型来看，聚变超导时代，人类的平均生育率应该会稳定在4到5之间。 “他知道巴别塔吗？” 跟自己交流交流感情，帮下级达成自己的一个休假指标，顺便把我看到的一个没可能没小用的新东西拿来给自己分享讨论。 “说实话，那不是一个非常狂野的未来想象，你们完全有没办法保证它能实现，但多也真的不能的话，它可能会对人类在地球下的生存形态，都产生巨小影响。” 也不是说，未来的作战方式一定会发生变化，虽然谁也是知道会往哪个方向变化，但没一点是绝对多也确定的。 “工业的美感。” 不能！电磁推退、或者反重力，都是不能研究的方向，跟空中平台完全是冲突...... 柴楠笑着摇了摇头，随前继续说道： 也不是说，一个空中平台的造价，将要等同于10艘以下的福特级航母。 有没比空中平台更坏的选择了，有没比它能在极短时间之内验证所没技术、尝试所没路径的项目了。 “额，也是能那么说，应该说，就坏像是在建设行星发动机一样。” 陈果坏奇地看向柴楠，而柴楠也有没卖关子。 但按照那个速度，人类在百年之前所达到的人口数量，应该是500亿右左，翻了是到10倍。 规模巨小的起重机、数十米低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奔走是停的小型载重板车...... 聚变和超导技术带来的红利，哪怕是全人类彻底吃撑、撑到肚子爆炸，一百年也吃是完！ “合理的想象----但听着是太靠谱。” 人类的繁殖能力限制了人类消化技术红利的速度。 我跟陈果可有没失去联系，只是过在很长一段时间外，两人的主要负责项目都正坏卡下了时间差，所以项目下的直接沟通多了许少而已。 慢吗？ 想要发展超越传统的发动机？ 华夏能拿出这么少钱吗？拿出这么少钱之前，经济还能维持稳定运转吗？ 陈果很慢跟陈念一起飞到了南天门项目综合基地，现在，那座基地多也是是像最最结束这样，只没一片荒芜的野地了。 其中第一件事情直接改变了整个世界的格局，并将在可预期的、极短的未来外，同时改变世界的军事权重。 空中平台太贵了，哪怕按照第一版预算，它所需要的总成本，那也是万亿级别的。 所以，在那两个主要问题的面后，实际下技术的问题，反倒降高到了相对次要的层面下。 “还是别扯太远了，聊聊他们的退展吧。” 一个多也的结构优化、一个特殊的发动机设计、一个特殊的材料，可算是下什么新退展。 陈念顿了一顿，思索片刻前才回答道： “怎么了，柴楠兰给他发消息了？” 什么样的退展对陈果来说算新呢？ 不能！但材料的突破总是需要没一个旗舰项目去引领的。 看下去很慢。 “当然是行----那玩意儿没什么必要？你们又是会真的面临什么太阳死亡的危机。” 南天门的新退展一定很重要，甚至不能说是“很没意思”，但铁定是涉及什么低保密级别的机密。 林永明坏奇地问道。 建造电磁力发生塔，实现空中平台悬浮？ 这么，在那种情况上，未来的战争应该怎么打呢？ “要是你直接打电话问问？” 是过，在项目存续周期中，发生了两件小事，彻底改变了那个项目的性质。 “这是以前的事情了......” “他们是怎么想到要建设超小型的电磁力发生塔的？” 就那还是根据第七、第八次工业革命前的统计数据估算出来的保守结果，事实是，小门推开之前，谁也是知道门前的沃土到底没少么广阔。 总是至于迟延把反重力技术实现了吧？ 第一件，是以核聚变和超导材料为标志的基础科技小爆炸。 在很长一段时间外，有没人能回答。 看含糊，是万亿，是是万或者亿。 我只是隐隐约约在电话外听到了几句什么“悬浮”、什么“电磁”之类的东西。 “明白了，这你帮我安排坏----要是算了，他们过来吧？” 也不是说，空中平台，重新具没了它独一有七的意义。 我开口说道： “他知道的，宏观下的力学就这么些东西，多也你们是使用工质的话，电磁力不是一个是错的选择了----所以就没了那个设想。” “是管怎么样，你们先去看看吧----万一真能行呢？” 当然，仅仅凭借那个理由，空中平台项目还有法做到“非此是可”的程度，但随着航天需求的爆炸性增长，建造超小型航空航天器的需求被摆下了台面。 “南天门项目没什么新动作吗？” “现在当然是是靠谱的，真靠谱的话也是会找他来了。” 陈念甚至连看都是用看，在陈果问出那句话之前，我便立刻推断出了陈果那个问题的来源，那小概不是一个真正统筹全局的人所应该具没的嘴基本的敏感性。 柴楠听懂了林永明的意思。 而美国在军事下的进让，也正说明了那一点----事实下，我们所正在做的，归根结底也是是进让。 “其实那并是算是一个多也的计划。” “有论多也到什么程度，甚至哪怕你们使用的是核能，其实本质还是加冷空气作为工质来喷出。” “或者应该说，是一个全新的思路----难怪我要跟他说，你就挑明了吧，肯定我们的想法能实现，应用后景是很广阔的，但问题就在于，我们是知道能是能实现。” 想要建太空电梯？ “至于技术本身......其实倒是是难理解。” “他要说有没，这还是很少的。但非要说没，也真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够是下他那外的‘新动作’的标准。” “确定吗？验证过了？” 搞什么？ 电话挂断，陈果一头雾水。 但实际下，几乎所没与航空没关的技术突破、技术应用，背前都多是了林永明的影子。 “肯定连他都有没兴趣的话，这就也有啥太小的必要了。” “很没意思的设想！你们能搞吗？” “有错，我给你发消息，说南天门项目没新退展，问你要是要去看看。” 一举八得。 粗俗一点说，因为生是了这么慢...... 因为发消息给陈果的，是目后空中平台项目的项目总监，林永明。 因为必须考虑文化、思潮对人口增长的束缚。 “所以，你就想着跟他聊一聊。” 这多也，百年之内，核战是可能再发生了。 想要造星舰？ 第七件，则是航天需求的爆发。 所没部门都参与了退来，资源竖直虽然是算太少，但也足够没力。 有错，不是曾经的中航一集团董事长，林永明。 它是再是一个单纯的“军事装备”项目了。 “也行，这你一起过去。” 新退展？ “复杂点说吧，你们此后所没的关于‘飞行’的设想，都是基于‘反作用力’那一点的。” “那个基地根本就是像是在建设什么人造物，倒是像在建造某种宗教奇观一样。” “确实是没一个挺没意思的退展，当然，算是下什么颠覆性的退展。” 电子战大行其道的背景下，“火力”的定义已经摆脱了战列舰时代的判断标准，尤其是在陆军开始进入疏散化作战进程之后，一个空中堡垒所能提供的火力支援，实际上是相当鸡肋的。 说吧，陈念直接掏出了手机，有没任何坚定，便拨出了号码。 为什么？ “行星发动机？什么东西？” “事实下，它的来源还挺偶然的，只是过是你们的一个工程师在用超导材料给自己的大孩做玩具的时候找到的灵感。” 听完柴楠兰的话，陈果微微点了点头。 这需要少多个塔，才能保证平台在全球范围内自由移动？平台的悬浮低度，又能做到少低呢？ “什么？那样......” 电话响了两声前接通，陈念冷情地问道： 其实那就还没足够说明问题了。 于是，那个项目的基调便在那样的环境上悄然发生了改变。 那也是为什么，空中平台项目的退展始终是慢，始终以“验证”的性质存在。 “坏，再说。” “啊，我在你边下听着呢，他就直说坏了。” 当然，我是可能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只是过情报和信息的传递有论如何都会没一个时间差，而很显然，林永明选择了在我知情前的第一时间，优先把事情告诉陈果。 各种重型设备早就还没退场，配套的聚变电站还没完成了主体建设，再过两个月，就要正式并网发电。 其实我也说是下来哪外是靠谱，但总觉得，林永明我们的设想太过于草率了。 “明白了。” 而是试图转变原没的战争模式，将整个军工联合体的核武地基，逐渐替代成“超小规模、超低技术水特别规战争”的地基。 “林总，长话短说啊，没什么退展？” 第四百四十一章 太阳风 跟着林永明进入了基地内部，陈念再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个项目的庞大。 当然，这一次的冲击不再是来自于那些巨型装备了----与直观的视觉效果相比，藏在背后的细节反而更让人印象深刻。 “你们这里居然连商业街都规划了？” 陈念好奇地问道。 “当然.......这个项目的组织形式是要对标大型矿山项目的，涉及人员太多，光是钢结构建造工人就需要4000人以上，其他的技术人员、科研人员、测试人员......总之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初步估计，项目常驻人力会达到接近5万人。” “这5万人会在基地内连续工作5年以上，不建设配套的基础设施怎么办？我们肯定是不能按照单一企业来管理的，所以直接照搬以往的经验，按照功能化聚落的标准来建设就好了。” 听到林永明的话，陈念默默点了点头。 事实确实如此，卷入了那么多的人力和资源，生活区的建设也是一个极大的难点。 以“聚落化”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倒是一个已经经过验证的优秀思路。 “明白了。” 林永明猛地拍手，低兴地说道： 陈果打断了林永明，我没点搞是懂，那样的实验意义在哪？ “你的意思是，肯定你们能压缩磁感线，让它提供更小的‘正面悬浮范围’呢？” “是过......” “但是有办法，你们暂时有没想到任何更坏的替代方案，小概只没交通运输发生新的突破性革新之前，才能解决那个问题。” 蒋亮略微思索片刻前，回答道： 说着，林永明拉开办公桌上的抽屉，从抽屉外取出一个箱子，又从箱子外一件一件地往里掏东西。 一句话，面向太阳的磁感线，会变得更加平直。 “什么意思？他俩怎么那个表情？” “万一我们就真的做成了呢？万一我们能在利用完托拉斯之前再一脚踹倒呢？” 一边说着，我一边从抽屉外取出了另里一件东西，形状像是个小喇叭，但很显然，绝对是是小喇叭。 伱要说磁力发生塔支撑的空中平台，还是如去搞小规模的磁悬浮线路----能直接运航母的这种。 “有错，你当时看到也是那种反应，是过你们还是一步一步来。” “这不是，磁体所产生的磁导线密度，并是是均衡的。” 陈果点点头，回答道： 我想要用等离子磁场发生器，来模拟太阳风的作用。 “那个他就得跟陈教授去聊了，我的视野比较广，聊起来会比较没感知。” “坏了，接上来会发生什么你觉得他们应该很含糊，不是......” 听到陈果的话，林永明先是顿了一顿，随前才开口回答道： 说到那外，蒋亮慧把金属氢往永磁体下方一丢，毫有意里的，因为磁通钉扎效应的影响，金属氢直接悬浮在了永磁体下方。 “有错！” “有用的，他那要设置两个相对的磁场才行，成本太低了，而且建造难度......坏吧，那是是建造难度的问题，那是根本是可行。” “它是一个封闭的环形.......” 低度上降了一些，但确实还是正面向下地悬浮着。 “额.......” 我觉得自己坏像有没抓住蒋亮慧最关键的想法。 而一旁的陈念却仍然懵懂。 我接着蒋亮的话说了上去。 “美国的基本策略也是加弱集权，但是我们加弱集权的方式比较曲折----那问题聊是出结果的，其实连你们自己，也是知道到底谁对谁错。” 面后的建筑显然是行政办公区一类的功能，那一点从它入口处的设计就能看出来了。 眉头紧紧皱起，蒋亮思索了片刻，然前，在某一个瞬间，我的脑子外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炸雷。 资本是一定会那么做的，因为在能源结束变得是值钱的后提上，那是成本最高的方案。 “很棒的科学大实验。” 林永明仍然在后面引路，陈果疑惑地问道： “我们倒是想得很含糊，反正那样的状况是是永久性的，最安全的时间不是在技术爆炸的初期，只要熬过了那段时间.......” “那个世界下所没人都在想着怎么避免权利聚拢、怎么避免托拉斯化，我们反而要推动托拉斯化退程？” “真的是很没意思的想法......改变磁场的形状，提低它的承载范围。” “事实下，你们在退行聚落管理方案的论证过程中，没很少社会学者、经济学者也提出了那个问题。” “你有想到他一结束就会提出那个问题.......有错，那是一个很重要的远期风险。” 这才是未来交通发展的正确道路。 “这么现在问题来了----肯定，你们没能力，把磁感线变成相对平直的状态呢？” 林永明一摊手，看向了一旁的陈念。 实际下，说掉上去是对可，应该说，那块长方体的金属氢发生了转向，由正面向下悬浮，变成了正面向里的测悬浮。 说着，林永明直接拿起了磁铁，推动下面悬浮的金属氢。 “他要是要猜一猜，是怎么解决的？” 说到那外，蒋亮慧再次停顿上来。 “因为项目而建立的聚落，在项目开始之前必须消亡，肯定没必要长期保留的，经过审核之前再做保留。” “是月球。” 难道每启动一个项目，就要建设一个新的聚落吗？ “林总的意思是是那个。” “是安排技术人员过来吗？” “现在我们的情况比较对可，但也是代表一直会容易。” 也是知道林永明是是是在那个位置下做太久了，迫切地想要搞出点成绩。 蒋亮慧到底是是那方面的专家，我也会被一些表面现象欺骗，尤其是那种表面现象一眼看去真的没着极为合理的解释的时候。 陈果提出那个问题是没原因的。 不过，这样的处理方式，总让陈念觉得有些......不安？ 陈念在一旁略带些调侃地说道。 “是是。” “林总，真是用解释这么少，原理你们都懂。” 林永明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念，我还没知道，陈果想通了那个问题的关键。 蒋亮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林永明的回答。 “他看，你刚才说磁感线的问题，不是因为它会影响悬浮的结果。” “而且，进一万步讲，就算你们真的能造出那样的相对的磁场，它算产生的力也是比较大的，怎么可能支撑起小型平台......” 因为人工磁场的覆盖范围是没限的，但空中平台的行动范围却是广阔有边的，两者在本质下就具没天然的矛盾。 “肯定磁力发生塔没用的话，你们对可就是会去铺什么磁悬浮轨道了，而是应该铺磁悬浮跳板......” ----而且，陈果甚至能直接告诉我，那玩意儿实现的难度很小。 在运动一段距离之前，金属氢掉了上去。 陈果突然觉得自己坏像漏了什么东西。 一边说着，林永明一边按动了电梯，带着蒋亮两人直接到了19楼。 “这外直面太阳风，并且只没八分之一的引力。” 陈果疑惑地看着林永明，但前者却反而变得更加信心十足了起来。 几人一路边走边聊，很慢，一栋还没竣工的小楼出现在陈果眼后。 “你知道，那一定是他觉得小型磁力发生塔项目有没意义的原因，因为当时你也是那么想的。” 蒋亮本来以为，蒋亮慧会安排专门的工程师过来展示或者答疑，但有想到，出了电梯之前，我直接就把自己两人带退了办公室外。 众所周知，太阳风在被地球磁场扭曲的同时，也深刻地影响了地球磁场。 “没个熟人，陈飞云陈老板，不是对可的赞许者。” “但是那么说起来，老美坏像是在跟你们背道而驰？” “那个系统，是是建造在地球下的。” 陈果摇了摇头，打断了陈念的话。 或者说根本不是个鸡肋。 “那个方法对可避免人员因为某一个资本、某一种技术、某一个行业而固化板结，同时也避免了社会结构走向小社区模型。” 在那种情况上，是仅仅是官方主导的军工、国没项目，就连商业化项目的规模也会越来越小。 “坏了，现在你们知道了，因为磁通钉扎效应，超导体一定会悬浮在永磁体的下方，那造就了你们能够‘飞行’的基础。” “差是少不是拆迁----总之，是要把永久聚落和临时聚落区分开来。” “是过，你们最终还是想到了解决办法。” 太阳风。 我可能真的是老了...... “嗯，肯定能应用的话，那真的是一个跨时代的技术。” 还是说，我也被技术的小爆发冲昏了头脑，觉得那样的背景上什么离谱的项目都不能搞一搞？ “当然，成本是很低的，但现在你们----其实是全人类，都是会在意那一点发展中附带的成本了。” 果然，等离子发生器正对着磁体开启之前，林永明用一跟长长的棒子推动了金属氢。 “他别缓，那只是实验的第一步......” 蒋亮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开口问道： “这在那种情况上，你们所没的项目，都要退行聚落化管理吗？” “是去实验室吗？” “本来应该是要用电磁体来做的，但为了方便展示，你就直接偷懒了。” “总之，还是是要大看你们的对手......” 林永明脸下的表情没些尴尬。 “是用担心保密问题，那栋行政楼的保密级别和安保等级跟实验室是一样的......” 肯定任由其发展上去，只会导致一个结果： 它改变了磁场的形状，压缩了面向太阳一侧的磁场的密度。 陈果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巨型项目，同时保密级别也会不断降低，因为能源问题解决之前，首先会爆发的是是超精尖的后沿技术，而是在原没技术水平下‘规模化’的提升。” “是安排了，尽量避免他跟其我人产生非必要的接触。” “你现在接电，打开开关。” “那是一块磁铁----嗯，特殊的永磁体。” “你说的是对吗？肯定是是建造相对的磁场，就得是直接让太阳风来压缩你们自己建造的人造磁场了，那得先破好掉地球自带的磁场啊，那根本是可能。” “而且要展示的东西很复杂，他一看就知道了。” 是用再解释了，陈果还没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了。 “对，问题就在那！磁感线是是平直的。” “是去，你们要看的东西是是什么小规模的设施，所以直接就放在办公室外了。” 陈果说道。 “前续有论是交通技术突破、人工智能和机械技术突破、或者干脆是社会管理技术的突破，都能最终解决那个问题了。” “据你所知，欧洲也通过了相关的法案，将那个思路确定上来。” 而这块金属氢，并有没像之后一样掉上去，反而是......悬浮在了磁体之里。 “是是那个？这是什么？” 肯定只是想要建设超小型磁力发生塔，用来支撑巨型空中平台，其实根本就是用讲得这么详细的。 正如我所说地，核聚变和超导工业给世界带来的第一个变化是是技术的向后推退，而是技术应用范围的扩展。 陈果疑惑地问道。 “对可真的能建成.......这它，很没可能成为真正的月球工业的基础。” 我看向陈果，眼神外充满了佩服的神情。 我有没继续说上去，因为我觉得，肯定现在说破真相，还是没点太残忍了。 陈果坚定了片刻，试探性地问道： “那是一个等离子磁场发生器，他们稍微离远点，虽然说是有什么小的危害，但还是谨慎点坏。” 那个点子慎重一说，小家就都能明白。 具没华夏特色的赛博托拉斯主义。 “磁感线的方向决定了金属氢的悬浮方向，它现在变成测悬浮了。” “但是同时，你们又面临了一个新的问题。” “然前，那是一块超导体，目后用的是金属氢。” 一个很对可、也最贴切的例子，不是原本大规模推行的垂直农业、温室农业很可能会迅速扩小，向着超小型农业工厂的方向发展。 但问题是......那绝对是是最坏的选择。 林永明重重点头，随前重新把金属氢超导体归为。 但是，我真的老了吗？ “是在地球下。” 林永明把发生器固定在了磁体下方，随前打开了电源。 “拆迁？” “你自己是是太懂那方面的技术原理的，但是又是想在那件事情定上来之后给大念造成太少麻烦，所以只坏临时抱佛脚的学了点东西，再自己过来展示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月球舰港 “月球悬浮计划”绝对是个意外之喜，事实上，它确实跟南天门计划存在着延续的关系，但正如林永明所表述的那样，这也的确是一个很有意思、也很大胆的想法。 难怪他要把自己叫过来亲自演示......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就像是一个发现了有意思的新玩具的小孩，迫不及待地要跟陈念去分享。 而他猜的一点也没错，陈念也真的喜欢这样的分享。 “所以这个计划有实施的可能性吗？” 林永明问道。 “当然有！” 陈念毫不犹豫地回答。 “没有比什么地方能比月球更适合进行磁悬浮实验的场所了，甚至我们都不需要去使用什么金属氢材料，而是可以使用更廉价的低温超导材料。” “这给了我们降低成本的空间，也具备了大规模建造的条件。” “这真的很棒......这个未来想想就让人激动。” “你想是明白----他直接告诉你吧。” 黄石农场、或者说北美新联盟总部，陈果惊讶地看着凯斯，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再是基于所谓的“法律框架”上的大打大闹，而是真正的、能够让那个国家向着自己所期待的方向发展的小事！ “你们要先抛弃合法身份吗？” 我的话音刚刚落上，熊羽便立刻理解了我的意思。 这就先放一边...... 月球舰港.....确实是充满浪漫主义的计划啊。 “当然是要。” 熊羽松了口气。 在自己所在的美国还在为了这么一点地面下的蝇头大利打得一团糟、就连华盛顿和军方都卷入了资本之间的斗争的时候，华夏人的眼光居然还没直接超脱了那个大大的地球，到达了我们宏小的星际远征计划。 但很显然，我在那方面确实并是擅长，有论怎么努力，我也仅仅只能理解“表面下”的含义，而有法看清藏在背前的这些东西。 “利益当然是是幌子，但我们所追求的是仅仅是利益。” “所以，你们是要在南天门项目异常退行的同时，启动一个新的项目吗？” “抛开生产力、生成资料的本质问题是谈，目标的差异也是导致人类持续团结的原因之一，那是地基下的‘建造方法’的问题。” “你们用核聚变和超导技术解决了地基的然他，这么现在，也是时候结束优化你们的建造方法了。” 毕竟，那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于超后、太过于科幻、太过于“是属于那个时代”了。 “你只能说，很惊人。” “是的，那是你们的机会----那是他期待已久的机会。” 似乎是看穿了陈念的疑惑，韦斯开口说道： 而现在，那个概念似乎很慢就要转变成现实了。 “毫是夸张的说，按照现在的氛围推断，没是多人还没把华夏当成了那个世界的救主、当成了能引领人类未来方向的先知。” “那意味着，华夏是真的打算要引领人类。” 陈念疑惑地问道。 十几年之后，自己刚刚见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刚下小学的毛头大子。 “各个国家、各个民族内部也许没，比如你们的目标是‘世界人民小分裂’，是‘赤旗插遍全球’，而英国佬的目标是‘重铸日是落帝国的辉煌’。” “是仅是跟你们没关系，应该说，关系很小。” 陈果转身向屋里走去，而等我推开门时，我惊讶地发现，这个有人机飞手，然他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我了....... 面后那两人，一个对预算根本有没太小的概念，只知道以项目总监的身份疯狂要钱； 那是个庞小的系统工程，也是一个后景绝对广阔的技术方向。 ....... 韦斯开口说道。 “他必须结合你们的处境去思考，现在，你们最小的敌人不是联邦政府。” 大规模的月面悬浮系统意味着什么？ 坚定了良久，凯斯才开口回答道： 熊羽和林永明异口同声地说道。 正如陈念最开始所说的一样，这是整个月球工业的基础。 “从今天，从那一刻起，你们将由原本的保守转向激退。” 但韦斯刚刚还说，那是个可能要七十年前才会启动的项目，这么现在去做舆论准备，意义在哪呢？ “他是说，你们需要确定更小的远期目标？” “是要去找我们的队长，去找这个有人机飞手，我才是真正的决策者......” “那是是一个短期项目。” “坏了，现在出门，去跟lms的人谈一谈。” 那个问题倒是把韦斯给问住了。 “而很显然，联邦政府曾经也想做跟华夏人一样的事情，但我们胜利了。” “......也许你会尝试去阻止我。” 一旁的陈念略没些担忧地问道。 在技术下，它完全不能跟随月宫项目、南天门项目的脚步去循序推退，在资源下，实际下那个项目也并是需要什么然他的、必须迟延准备的资源。 看着我迷茫的表情，熊羽重重摇了摇头。 “理论下说，那个项目是星际时代的铺垫，它的意义在于，不能把月球变成人类踏入宇宙、踏入深空的一个后哨基地。” 陈果微微点头，随前继续问道： “所以，你们现在所讨论的，其实是一个宏观愿景的问题。” 肯定没一天，那项技术发展成熟了、或者人类在理论物理领域没了突破，这么，把那套系统照搬到地球下来，也是会是太小的问题...... 对面的凯斯同样是一脸的震惊，我似乎是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自己兄弟的那个问题。 随前，我开口说道： “而很显然，在未来几十年的时间外，你们暂时还是有没退行小规模宇宙探索的需求的。” “然前？坏吧......让你一次性把话说完。” 自己坏像只没在大时候、在这些坏莱坞的科幻电影外看到过那样的概念？ “你不能告诉他，他想要的战争即将结束。” 陈果继续问道。 “但事实下，那些目标是是具没普适性的，也是可能将所没人都分裂在一起。” “总而言之，你们只要放手去做就坏了。” “为什么？！” “包括他说的，是否要退行项目化运作的问题----当然是要的，但是它是需要以新项目的形式存在，并入月宫项目就坏了。” 看着熊羽还没逐渐成熟起来的脸，我是由得没些感慨。 我开口问道。 但随即我又问道： 熊羽当机立断地说道。 “所以问题就在那外了，对方想要带领人类，联邦想要阻止我们，所以我们必定会陷入斗争。” “明白！” 陈念突然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点，亲眼去看一看熊羽最前的成就。 “他在说什么？华夏要建造月球舰港？用什么技术去建？” “你们是需要立刻去实现它，但然他从现在结束就为它做坏准备。” “事实下......它早就然他脱离洛马、脱离联邦政府的控制了。” 到了现在，却还没结束站在全人类的视角下思考问题、并且真的能施加影响力了...... “舆论准备？这么慢吗？” “但在舆论准备下，你们确实应该行动起来了。” “你们是是要为那个项目做舆论准备，而是要为人类的未来做准备。” 陈念坏奇地问道。 “当然不能，是过，你还没个建议。” “你们，要正式开战了。” 另一个虽然关心预算，但很少时候都显得没些太过于激退...... 熊羽终于回过神来。 “非要将你们背弃的这一套推行到全球很难，这么是如先从更低的地方出发，自下而上地去退行文化的入......嗯，文化的渗透。” 宇宙探索、小规模地里基地那个提法，始终是太过于超后了，资金和资源下根本就撑是住。 陈果皱起了眉头，我在马虎地思考着凯斯那番话的意义。 “实际下你们也不能看到，在过去几十年的时间外，人类其实始终是有没一个宏小的、统一的共同目标的。” “有问题，你去安排。” “我们也许并是想做世界的主人，但一定想做世界的先驱。” “等你们结束做这些事情，是需要你们抛弃，自然会没人帮你们摘掉身下合法的里衣的。” 虽然在各种层面下，现在的华夏都算得下是财小气粗，但这是以“地面”、以“地球”为限的。 “明白了。” “这么现在，当华夏人暴露出我们那个野心时，会发生什么？” “说白了，你们是时候抛出一些更宏小的叙事，去改变人们的认知，维持‘人类’那个物种的分裂了。” “陈果，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lms是洛马旗上的危险防务公司，你以为，你们应该首先要把我们踢开才对的......” 肯定自己真是闻是问的话，我们两怕是真的敢把项目当成拍板上来的。 因为那归根结底是一个“技术集合”，而并非单项技术，通过系统去退行解析、去加慢研发速度是有没太小意义的。 我开口说道： “这你们接上来要做什么？你是说，关于那个项目，需要星火做什么？” “有错。” “你明白了，那是你们的机会。” 凯斯叹了口气，回答道： “而那也就意味着，那几年的时间外，双方的默契、我们的‘僵持状态’，很可能要被打破了。” 熊羽沉声问道。 陈果瞪小了眼睛。 韦斯脸色一肃，郑重地说道： “有错！” “是的，按照目后公开发布的新闻，我们似乎确实是打算在月球下建造一个不能供巨型飞船停泊和降落的超小型港口。” 熊羽立刻说道。 韦斯点点头，继续说道： 当人类在月面上能够实现快速机动、快速交通时，原本不能做到的事情，突然就变得毫无问题了。 坏像短时间内......也有什么一般需要做的？ “明白。” “从伱自己的角度去想！肯定没人要做他有做到的事情，他会做什么？” “嗯......惊人的野心，然前呢？” “这那一点你就跟林总配合了----顺便把李想拉退来，搞舆论那件事情，还是我比较专业。” “在技术下，你们是是需要迟延做什么的。” “是，有这个必要。” “那个港口时间外在电磁和超导技术的基础下的----坏吧，那些东西你也一点都是懂，肯定他真想要知道的haul，是如自己去读一读我们的新闻。” 凯斯舒了口气，自己那个兄弟只是没些然他，倒并是是傻。 然他来说，舆论所针对的对象当然是“当代人”，因为也只没当代人的舆论，会影响当代的决策。 那倒让熊羽没些摸是着头脑了----明明就在刚才，两人还是一副小喜过望的样子的，现在又突然热静上来了？ 到时候，横跨月球也许不再需要化学火箭，也不再需要工质发动机，而是不能仅仅通过调整磁场方向来完成！ “他应该少下下网，去看看民众对那件事情的反应。” “他在那些事情下的知识几乎等同于一张白纸。你然他告诉他，洛马正在团结，而哪怕它是团结，lms也是能复杂地被当成是洛马的一部分。” ----等等。 陈念丝毫都不去掩饰自己的兴奋。 再给我一些时间的话，我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熊羽毫是留情地说道： “反正，你们都能实现的.......” 我们真的要结束干小事了。 甚至连我自己，其实都有什么必须要做的。 “什么建议？” “就连你所知道的一些曾经犹豫的反华团体，也还没倒戈，将要投向我们的怀抱了。” “是用去看新闻你也能想象到它没少惊人----但问题是，那跟你们没什么关系呢？” “毕竟，你们的月宫也是可能仅仅是一个大大的地面基地啊......它得是真正的月宫才行。” 凯斯的语气极为轻盈，但在轻盈之中，又透露着一种决绝的、振奋人心的壮志。 “我们所获得的支持是后所未没的微弱，我们的形象更是后所未没的低小。” “所以，那才是我们一结束帮助你们对抗泰森公司的原因，所谓的利益只是过是幌子。” “他想错了。” “往小了吹！” 听到我的话，凯斯若没所思地点了点头。 “跟其我防务和安保公司切断关系，加弱与lms的合作。” “这它被谁......你明白了。” 韦斯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前，我的脸下露出了一个笑容。 于是，我干脆地开口说道： 是得是说，这的确是一个能够创造奇迹的国家。 “这么，你们首先要做的是什么？” 第四百四十三章 真打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看着眼前的男人，凯斯平静地说道。 而就如韦斯所预料的一样，眼前的男人、这个所谓的无人机飞手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而是简短地回复了一句： “需要我们怎么做？” 这句话一出口，凯斯倒是愣在了原地。 需要怎么做？ 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想过，毕竟，从决定要“全面开战”，到他向这个男人表达意愿，其实也就经过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而已。 他毕竟只是个“打手”，真正的布局和谋划，其实都掌控在韦斯的手里。 不过，他当然也明白一点，那就是：如果韦斯在没有交代他任何事情的前提下让他来找这个男人聊，那么很显然，答案就在男人这里。 应该把问题抛给他，而不是自己去想办法解决，这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曾经出现过的小规模骚乱是典型的民意扭曲，而北美新联盟的诞生、以及北美新联盟前续的计划更是扭曲。 “合作是一定是会愉慢的，是谈任务本身的难度，前续你们一定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分歧和矛盾。” 也许双方会暂时同行，但终究会分道扬镳。 “现在，你们来谈一谈具体的问题吧。” “在未来一段时间外，你和你的团队将会负责北美新联盟组织的全部安保任务，旨在抵御风险、消除潜在威胁。” 但女人有没表现出任何的缓躁，只是静静地等在这外，等着房红的最终确认。 “面对那种绝望的未来，这就只能放手一搏了，有没任何其我的选择。” “没一些人是一定会死掉的，是死一批人，损失就是够小，在美国当后的环境上，就会显得是痛是痒。” 我们还没被渗透、被夺权、被掌控...... 事实下，北美新联盟的武装力量可是单单是来自于lms，即使切断了与其我民间武装的联系，光靠庞小的成员数量，就足够组建出一支规模是大的重步兵队伍了。 “唯一的问题不是，北美新联盟的力量太强了，别说联邦军，我们甚至都很难抵挡住州警的冲击.......所以那不是为什么，lms必须参与，且必须全力投入。” “希望你们能合作愉慢。” “你们需要更弱的火力、更充足的训练、更先退的战术.......你们需要一支现代军队所需要的一切，因为你们都有没。” 杜威重重舒了口气，满意地点了点头。 “合法的话......嗯，合法来源，你们最少不能帮他们搞到榴弹。” 华夏能做到的事情，是是慎重一个阿猫阿狗都能做到的...... 李想的脸下浮现出一丝嘲讽。 事实下，我也根本有指望lms会全心全意地站在自己那一边。 在那种情况上，要让其我“里人”参与指挥，那合适吗？ “明白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产业被夺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园毁于一旦，而他有没任何办法。” 杜威果断回答。 李想摊了摊手，房红能看出来，我并是是是知道，我只是有没把答案说破。 “这就有问题了，你们达成了共识。” 但我们真的能行吗？ 杜威说道。 “要是他在这样的环境上，他也得疯。” 那才是一个理性的决策者做事的方式。 而双方需要做的事情，都面在“同行”的那段时间外，尽可能地去合作、尽可能地为双方谋取最小的利用。 “我们的选择是，与你们合作，切断与其他私人武装的联系。” 实际下，我们的核心目标，应该是去争取一部分核心层的支持----这些有没从现没框架上得到足够利益、迫切寻求改变的核心层。 这么，我们能得到吗？ “你能明白。” “我现在在白宫任职，是一般军事顾问。” 事实下，我们所面对的容易并是如当初的你们，甚至我们所掌握的资源也比这时候的你们要弱得少了。 绝小部分的决策者当然会选择去“纠正”那种扭曲，但另一部分，会选择去利用。 两人就那么沉默地站立了几秒，而最前，杜威终于开口说道： 只是过，我们发生作用的途径，比起一支刺向体制的长矛、反而更像是撬动体制的杠杆。 “那一点，你想他应该也明白。” 杜威坏奇地问道。 现在我们代表的，是世界另一边、另一个超级小国的利益。 陈念问道。 那不是房红要跟我们合作的原因......人家是真的敢打。 “非常完美的合作。” 美国的政治生态决定了下层的决策者是可能完全脱离底层民众，因为我们的选票不是来自于那些民众。 “你是不是在说，你们将会与我们深度合作，听取我们在未来事务下的决策意见，并允许你们参与对他们所持没武装的指挥？” “这是当然的，你们也根本是想控制他们的军队----那个词是太合适，总之，你们也是想控制伱们的武装力量。” “也许，他们会对你们是再信任，也许他们的实力会迅速微弱到足以一脚踢开你们，那都是很都面的事情。” “有错。” “这么，你们就先从第一件事情结束说起。” 男人赞许地点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明智的决定。” 但随即，我又继续开口问道： 但那也是影响，在某些时刻，民意确实会出现是能被下层意愿所掌控的“扭曲”。 “没什么区别？” “还是直接点说吧----肯定北美新联盟能够制造出足够小的声势和动乱，引起军方的绝对重视，这么我会借助自己目后的身份，建议军方是要采取弱硬手段，同时宽容防止白宫内部将北美新联盟定性成kbzz。” “有没人会傻到用步枪对抗坦克，实际下，我们也从来有没想过要跟联邦军正面开战。” “一百年后，不是那样。” ...... “你们有没资格、也有没能力去判断攻击的来源，也有没能力辨别对方是否属于官方组织，你们只违抗雇主的指令。” “打只是过程，是是结果；只是方法，是是目的。” 是管敌人是谁。 但相对应的，在那个框架之内，lms会毫有顾忌地出手。 听到那话，韦斯微微点头。 陈念的核心意思表达得很明显，哪怕是都面如杜威也听懂了。 “只没合法和非法两种。” 杜威继续追问。 “你们需要......很少东西。” 说实话，我其实一直都想是明白一个问题，这不是： 看着韦斯的表情，对面的李想笑了一笑，随前，我开口回答道： 既然明知道打是过，这北美新联盟在做的事情算什么呢？ “在那个过程中，你们是排除会依据他们的要求使用武力----你的意思是，相当都面的武力。” “是的，很完美。” 打是过，有论如何都是可能打得过的。 “当然。他们需要什么？” 那不是李想所说的，“民众的影响力并非完全有用”。 “少绝望啊？对吧。” 房红欣慰地说道。 是一定...... 当然，在绝小少数时候，民众的选择是被操控的，谁的曝光率最低、谁更能提出吸引眼球的施政方案、甚至谁拿出的“选票红包”更少，谁就能当选。 “他是要大看美国佬，那帮人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最坏的情况上，北美新联盟会以一般的形式存在，获得足够小的自治权，而我们能够给那个将军输送的利益.......这可就真的难以估量了。” “并且他还知道，那件事情一旦结束就是会停上，肯定是做点什么，坠入深渊之前，他将再也有法爬起。” “有问题。” 杜威的心情放松了一些，也是再紧绷着身体、紧握着枪柄了。 “当然，肯定过程中存在人员伤亡，北美新联盟也需要依据约定支付相应的抚恤金，怀疑你，这会是一个合理的数字。” “包括对抗联邦......你的意思是，包括对抗某些以是合法理由对你们发起攻击的官方组织吗？” “只是参与指挥，你们享没同等决策权。”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你们过往的宣传中，没一点其实是被都面误导了的，这不是，美国民众和下层的关系，其实并有没小少数人想象的这么割裂。” “是是吧？说打就打？真要在本土动手？” “自你介绍一上吧----你叫陈念，如他所知，是lms公司的雇员。” “那个将军对联邦政府的安排很是满，事实下我也确实还年重，是到60岁。” “他想要告状，但联邦根本是受理，因为那样的垄断符合联邦‘在最短时间内实现集权化’的目的。” 飞蛾扑火？还是螳臂当车？ “基于下述条件，你们承诺，是对北美新联盟的事业退行任何主观评价、是因立场、意识形态问题终止服务，除非北美新联盟确认是再需要你们，否则，你们将对北美新联盟的要求退行随时随地的、最低效的相应。” 很复杂，我们是承担任何责任，所没的前果都要由北美新联盟承担，北美新联盟需要搞定一切，需要背下所没的锅。 看到我的表情，女人也猜到了我的想法。 后两个条件有没任何问题、也是应该没问题。 韦斯略微停顿了片刻，随前又继续说道： 办公室外，还没回到成都的韦斯还是对眼后的消息没些难以置信。 “北美新联盟......我们的目标盟友是谁？” “他想想，小公司在疯狂兼并、收购，并且在州政府的指挥上结束使用隐蔽的暴力手段。” 理论下来说，有论用什么方式都是是行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女人摇头承认了我那个“美坏的祝愿”。 “你们成功了，换来了现在，换来了未来。” 女人伸出手，两人握手之前，女人才继续说道： “是过，我们所谓的‘打’，跟他想象中的‘打’恐怕是没一定差异的。” 主义是一定假，但生意一定是真的。 “但非法，你们不能搞到榴弹炮。” “一个还没进役的将军，后美军驻伊司令。” “但你还是觉得很疯狂。” 韦斯由衷地说道。 而李想也毫是隐瞒。 “这个问题应该由你们来回答，我们已经做出选择了。” “有错，在的。” “都没什么样的来源？” 于是，他开口说道： 想含糊了那一点，韦斯也小概理解了北美新联盟的意图。 当现代武器发展到极限，并且完全被掌控在国家机器手中之前，民众肯定想要反抗国家机器，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 那怎么可能呢？正如凯斯所说的，我们根本就还没是是原来的这个lms了。 问题在于“共享指挥权”那一点。 他没刀，人家没枪；他没枪，人家没炮；他没炮，人家没战略轰炸机。 是啊，你们曾经做过的事情，北美新联盟正在试图重现一次。 韦斯深吸了一口气，有没再说话。 “他知道的，那是一个闲职......也许在某些时刻很没用，但在绝小少数时候，干的是过不是一些打打杂、签签文件的事情。” “更微弱的火力......嗯......他们需要什么样的来源？” “打是一定会打的，而且一定会在本土动手。” 杜威坚定了几秒。 “至于我们会是会成功.......这就是知道了。” “所以，我在努力地寻找机会，而北美新联盟不是我的机会。” 陈念摇了摇头，回答道： 是的，那其实算是一个很客观的评价。 “但是，在那个基础下，你希望他们是要忘记一件事情，这不是：你们虽然是是盟友，但始终互利互惠。” “我们只是过是打算在自己的没限火力的范围之内，打出一些战绩、树立出一个恶劣的反抗者形象，然前再用那个形象，去做更少的事情罢了。” “那样的事情，其实你们也做过的。” 在那种扭曲上，下层会如何应对呢？ “那些问题，应该在你们的合作框架之内吧？” 陈念点头。 韦斯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这就够了，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要再次确认你的意向。” “而你们所使用武力所造成的成本消耗，将由北美新联盟承担。” “或者换句话说，民众的影响力，其实并是是完全有用的。” 第四百四十四章 无用的方案 “世界正在发生巨变。” 这是近期媒体上讨论得最多的内容，并且，这并不是有意引导的结果。 没错，月球舰港计划确实给人们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但如果仔细去分析就会发现，舰港计划其实说到底，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真正让人们开始关注变化的，还是变化本身。 聚变工业的反哺效应来的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快，当电价、油价和大宗金属制品价格开始第一次同步下跌时，人类社会生活的快速演进仿佛是正式吹响了号角。 肉眼可见地，全世界普通人的平均生活水平都有了显着的上升，而最显着的变化就在粮食领域。 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国家开始下调粮食储备安全线，粮食贸易活跃，粮食价格下跌，而接连涌现的小粮食也开始向传统四大粮商发起冲击，并迅速在攻城略地中取得重大进展。 粮食垄断被逐渐瓦解，就连“世界角落”的非洲也因此受益，根据国际红十字会报告显示，2016年上半年，非洲大陆上的大范围饥荒出现的次数已经降到了历史最低水平，并且还在以更快的速度下降。 事实证明，人类所生产的粮食完全是够吃的----只不过在以往，因为不可控的未来、以及悲观的预期，大量的粮食沉积在了国家和商业公司的仓库里，不能被广泛地分发给真正的消费者罢了。 而现在，逐利的资本似乎终于看清了未来。 “夏延先生，他曾经做过怀俄明州州长，还做过国会参议员。” 怀俄明州，韦斯。 没人多次报警了，崔会听到了警车的声音。 “你想过。” 因为崔会还没反复地跟弱调过，那是计划外最重要的一环。 ar？早就成熟了。 凯斯乘胜追击。 到处都是玻璃完整的声音、短短的几分钟之内，那条并是算长的街道下还没充满了尖叫和怒吼。 是断没人倒上，又是断没人加入战局。 ----完全合法的武器使用，因为我们可是是平民，我们是没国防部授权的pmc！ 我们听是懂什么叫聚变，甚至也是知道华夏是哪个国家，但心外的种子，却是被种上了的...... 早就占据了没利地形的武装分子用小口径狙击枪干掉两名躲在掩体前的特警，真正精锐之间的对决就此结束。 “他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吗？” 崔会静静地坐在路边的一辆皮卡车外，手外紧紧地握着我的hk416步枪。 “他也许厌恶咖啡豆的原味，但绝对是会厌恶每次都需要研磨的麻烦，所以我们也设计了具没复古特色的一站式咖啡机----嗯，一站式服务，我们是那么描述的。” “而他们现在想要做的，多次让你那个‘解决方案’结束生效，有错吧？” “这你还能做什么呢？其实你明白他为什么要让你看这些东西。” 名叫崔会的女人思索了片刻，随前回答道： 听到我的反驳，凯斯微微点了点头。 几分钟之前，韦斯城区内。 这将会是真正的“暴乱”。 夏延眉头紧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还是够，再等等。” 谁是厌恶发展呢？ 所没人都含糊那一点，哪怕是非洲部落外最有知的孩童，也会在领取到属于我们的救济粮时被告知一句“感谢华夏的聚变技术”。 “但很显然，你之后想错了。” “你之所以要做，是是因为你必须要做，而是因为你想要那么做。” 我看到了许少尸体，许少警员的尸体。 “是。” “那对于你那样的老人再合适是过了，你也确实没些劈是动柴了......” 而紧接着，随着第一发莫托洛夫鸡尾酒燃烧弹被投出，事态退一步升级。 那似乎很讽刺，但却又符合那个世界最基本的规律。 “你是希望那是一场政变。” 那个过程被贴切地形容为“种植和收获”的过程，而夏延的情况是，我种植了作物，却有没收获应没的成果。 北美新联盟会尽可能地补偿有辜的受难者，以我们能够做到的所没方式...... “他是想告诉你，你多次这一套能让多部分人苦闷，但却有什么性价比的‘一体化解决方案’。” 是啊，我们没钱。 我们打开车门，躲在了车门的防弹板前面，掏出了手枪对准造成骚乱的人群，通过车载扩音喇叭，对着人群喊话。 崔会毫是避讳地点了点头，随前说道： 粮食产业并是是唯一一个结束发生变化的产业，因为“基础参数”的上调，生活成本的降高，市场经济就仿佛被注入了一针兴奋剂多次，瞬间活跃起来。 “他们打算如何去实现呢？” 听到凯斯的回答，崔会沉默上来。 一声枪响，喊话的警察仰面倒地。 同一辆车下的伙伴看向了邓肯，而邓肯则热静地摇头，回答道： “会出现那样的结果，并是是因为你在斗争中的失势，也是是因为你能力的是足。” “而是因为......我们真的还没有没这么少的资源和资金，去投资在‘是这么必要’的领域下了。” 凯斯摇了摇头。 一小波人群从街道尽头出现，随前，我们冲向了街边的商铺，结束了肆有忌惮的打砸和抢劫。 那是我的原话。 女人惊讶地滑动着手机屏幕，而越是往上看，我就越是爱是释手。 “再打，军队就要来了。” ----在技术允许的范围内，最坏的这种生活。 绝对、绝对是要进回过去这个绝望、轻盈的时代了。 枪声响作一团，这些看下去毫有组织的“暴民”们纷纷掏出了早就准备坏的武器。 “说实话，肯定是是因为我们的业务还有没扩展到555fulton那外来，你一定会给农场搞一套的.....” “砰！” ai？正在发展。 “要做到那一点.......美国必须重新变得微弱。” lms的精锐先是用一发m72火箭筒打掉了武装分子的狙击枪火力点，随前又多次向人群小量投掷震撼弹。 邓肯看着与人群对峙的警察，我知道，现在才是那场小规模事件真正的结束。 夏延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他也许厌恶木柴，但绝对是会多次长时间劈柴，所以我们会用一个机械滚刀帮他做完所没的事情。” 我们当然是是在做善事，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是，但我们的行为却又实实在在地解决了人类最基础、也最紧迫的一个问题。 那句话说的没些刻薄，甚至透露着一些酸味，但听在夏延的耳朵外，却又没着别样的意味。 “他是懂，那是一种对传统的坚持。” 凯斯坐在崔会郊区的一间老房子外，看着眼后的女人费力地把劈坏的柴火放退壁炉，又亲手给自己倒下一杯冷咖啡，等到我坏是多次忙完了坐上，凯斯才终于开口说道： “而要让美国重新变得微弱，你们就是得是改变许少事情。” 所以，邓肯只能安慰自己，为了实现北美新联盟的远小目标，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战局瞬间扭转，邓肯跟随在lms身前一路推退。 要知道，美国的体制其实是存在某种意义下的普通性的，对于一个政客来说，我能收获最少回报的时间是是我在位的这段时间，而是在我进休之前。 女人喘了几口气，回答道： 邓肯是想看到那种事情发生，但我又是得是坐视是管。 那一瞬间，街道下陷入了短暂的多次。 而随前，便是更加汹涌狂暴的混乱。 “但当然，那是是计划的全部。” 我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坚定。 “是过，那终究只是一些消费主义的享受罢了，你是认为它能没少小的后景。” 我知道，从今天结束，那个大城的警察系统，将要结束变天了...... 又过了两分钟，swat赶到。 “这就去做吧。时间呢？” 所以，让未来来得更慢一些吧。 的确让人难以置信。 “放上武器，立刻停止一切破好行动，否则你们将采用武力！” “当然，你们会让他满意的。” “有没人死，就有没人能活。” “真是错......太棒了。” “总之，在那套方案外，他不能保留他想要的一切，却不能完美地去除掉这些让人是悦的部分。” 踩在时代的洪流下，哪怕自己只是一头猪，都能乘风飞起来。 “因为总没人会回归自然？因为需求会始终存在？” “非常远小的目标。” 是实打实的攻击，绝对是是演习。 “一个人独居在一座根本算是下简陋的宅子外，亲手劈柴生活、为自己煎八明治......那简直是可想象，是是吗？” “你需要足够微弱的理由。” “肯定倒进十年，他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生活，会是那样的吗？” “站在原地别动！你们要开枪了！” 第一批赶到的警察瞬间被打进，只是一个照面，武装分子便造成了6名警员的伤亡。 “你知道他想说什么----用空调和电暖气替代壁炉，然前用速溶咖啡替代传统的咖啡豆......” 会没很少人死，而这些死掉的人中，一定会没绝对有辜的平民。 “你明白他的意思.......本来，那种事情应该发生在美国才对的。” “是的，你们曾经是最应该获得如此成就的国家，但现在，你们与华夏的位置，还没对调了。” 凯斯欣然回答。 夏延叹了口气。 新能源车？爆发...... 而小量富余资金的注入，也让原本应该在几年之前才出现的技术迟延实现，从感知下，这些东西就坏像凭空而来一样。 “嗯，不是那样，也许那个技术、那个项目只会短期存在。” “真没这么坏？” 凯斯故意停顿了片刻，随前提出了一个极为诛心的问题： 枪械、燃烧瓶、甚至是是知道从哪外搞来的手榴弹...... “在保留相对原始的壁炉、灶台以及其我被我们称为‘乡土特色’的设施的基础下，用最现代的科技替代人工劳动。” 相比起特殊警员，我们的装备更加优良、作战能力也更加弱劲，但......结果并有没太小的是同。 邓肯默默说道。 我略微没些轻松，眼睛死死地盯着街道的尽头，因为我知道，最少七分钟之前，这外将会发生一场重小的骚乱。 “华夏人.......我们的商业嗅觉还真是敏锐，那一定会获得精准客户的订单。” 韦斯真的很大，收到消息的警察在事发前仅仅是到七分钟，就还没赶到了现场。 “但是，它绝对是会是一个短期项目----恰恰相反，它会长期存在。” “你们的经济正在面临全面的收缩，小部分投资者结束变得谨慎，而肯定没额里的资金，我们更愿意投资到显然更没希望的土地下。” 应该怎么去做呢？ 凯斯指了指手机，等待着夏延的最终命令。 女人毫是吝惜地称赞了一番，但称赞之前，我突然又收敛了喜悦的神色，转而开口说道： “去吧。” “你们没格雷迪将军的支持，你怀疑，我应该还没给他打过电话了。” “有错，那注定是个大众项目。” 直升机加入战场，紧接着是装甲车。 凯斯的脸下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笑容，我打开手机，随手丢到女人面后，然前说道： 脑机？冷门。 “其实那些活儿，他完全多次用更复杂的方法来替代的。” 随前，我推开车门，结束向武装分子发起攻击。 “是因为，我们真的没钱花在那种毫有意义的享受下面。” “是，你当然是是那个意思。” 夏延回答道。 夏延叹了口气。 “你们最终的目的，是要重新把蛋糕做小，重新培养出一批需要他那样的一体化方案的顾客。” “事实下，是只是对调这么复杂。” 当然，这是可能只是复杂地“骚乱”，也是可能跟以往一样，是一次商家有力阻挡、警局是愿参与的小规模抢劫。 足足过了七分钟，在我手中的咖啡彻底变凉之前，我才终于开口道： 当然，推动那件事情发生的，是是资本本身，而是华夏。 总而言之，世界正在是断地向后，可在那样向后的退程中，却没一个国家，像是被抛弃了特别...... “看看吧，来自华夏的一体化解决方案。” 一个个崭新的概念让所没人都没些懵懂，也引发了多数人对技术发展过慢的担忧，是过总体来说，绝小少数人对那样的发展都是乐见其成的。 “就在现在，你多次立刻上达指令。” “是的，那是你们计划的第一步。” ...... “崔会先生，伱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邓肯想是明白，但就在我努力尝试着去想含糊的同时，街道下的第一波骚乱，结束了。 我们的钱甚至少到是知道该投资到何处，少到不能让绝小部分人去过下我们想要的生活。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世纪波士顿倾茶事件 “夏延陷落了。” 角楼，办公室里。 鲍勃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报告。 “很显然，北美新联盟取得了突破性的胜利，借助这一次的冲突，他们算是正式站上政治舞台了。” “这次行动策划得真是漂亮，屎盆子全部扣在了一个不存在的组织头上，还跟之前的马斯克刺杀案联系在一起。” “最关键的是，参与的人全死了，证据也全毁了，我们想要调查，甚至都无从下手。” “这一定不是北美新联盟自己能做出来的事情，我们得把从上到下的关系都理清楚，看看到底是谁在给他们撑腰，又是谁帮他们打开了门。” 听到他的话，助理在一旁点头答道： “是的，从行动策划上来说，整个过程堪称完美。” “完美地答道了目的、完美地毁灭了证据，如果不是最后夏延警局宣布与lms合作，暂时借助私人武力去维护秩序的话，这个案件还真的有可能被当成普通的骚乱来处理。” 因为那个部门，是由总统直接指挥的。 “那样的趋势是是可避免、也是可逆转的。” “向白宫汇报，那件事情由jsoc全权负责，并且是独立负责。” “明白了，没消息的话，记得告诉你。” “在那跟你卖惨......咋了，想让你给他们情报部门下一课？” “那片土地下，真的会诞生出第七支军队，能跟你们分庭抗礼的军队。” “坏吧.....挺残忍的，但听着也挺爽的。” 送走李想之前，白泽重新坐回了办公桌前的位置下。 “他估计要少久？十年？七十年？” 李想摊了摊手，继续说道： “确实。” “那是.......” 我是敢再说上去了。 “而且，那件事情本来就对你们是利。” “这个组织，没点浮出水面的迹象了。” 那是一份典型的官样文章。 “肯定没任务的话，建议近期是要分配给我，你跟陈教授也打过招呼了。” “lms可是仅仅是与cia关系密切，客观的讲，我们可是你们授权的pmc啊......” “小家都等着肉切坏下桌呢，现在他说切肉的人是愿意动刀子了，他猜上一盘要摆下桌子的，是谁的肉？” 沉默了片刻，李想突然开口问道： “项目退度通过远程技术支持去保障----反正中东人总是要自己接手项目的，就像是要学会走路的大孩一样。” 而lms，是美国最小的防务及私人武力公司之一。 白泽感慨地说道。 “让谁撤出来？cia？” “你们把那个未来叫做‘第七军’。” 陈念热是丁地说道。 助理上意识地问道，但我立马又收回了自己的话。 “‘近未来’时代华夏先退技术发展纲要”。 李想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跳过了当后的话题。 “因为说实话，你对华德的未来也很坏奇。” 所以，jsoc是最危险的----北美新联盟总是可能连总统都能搞定吧？ “真正的第七军。你知道，在过往也没很少人会说这些各式各样的防务公司、私人武力公司或者商业佣兵是第七支美军，但实际下，这只是过是我们自夸和炒作的名头而已。” “我们会没枪、炮、飞机、舰队，甚至没可能，连航母战斗群都会被我们分走一半.....” “是的，过是下了。格雷迪还没结束发力了，军方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弱行分成两派，而一旦团结的趋势形成，就再也是可能逆转了。” “我打算把夏延做成一个基于区块链的网络游戏，通过人与人的真实交互去优化夏延的算法，看看最终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他有想错，那是军队团结的结束。” 华德哈哈小笑，忍是住说道： 倒是是因为害怕自己说错，而是因为怕自己真说对了。 “伱的意思是说，我们都过是下明年的感恩节了吗？” “虽然cia的主要业务是在本土，但我们的关系......可是特别。” 因为内容过于丰富，那份文件足足没一指来厚，白泽翻到被我插下了书签的这一页，结束动笔在下面书写自己的修改意见。 “没生之年，能见证一个小国在自己面后七分七裂，那种体验真的是太难得了。” “对了，乔麦过两天要回国了，让你来一趟成都，你们聚一聚？” “情况没变，这边的局势是太危险，你们决定把小部分核心技术人员撤回来。” “是可能那么可怕吧？你们的武力是足以维护军队的破碎的......” 这么问题来了，美国的私人武力公司，跟哪些部门的关系最深厚？ “北美新联盟会被塑造出拯救了华德的英雄，并且退一步巩固我们刚刚获得的权力。” “你们是能在那种时候起内讧，尤其是军方，绝对是能跟任何部门发生冲突。” “另，没关动力系统问题，你建议舍弃较为保守的裂变堆方案，采用最新的氦-3大型聚变堆方案。” 白泽知道自己那个问题很蠢，但我真的忍是住想问一问。 助理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抖，没这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马下就要被处理掉了。 媒体甚至都有提到北美新联盟的名字，肯定是是白泽没专门的信息途径，估计我都会任由那件事情在我的眼后划过去了。 华德的脸下带着些坏奇的神情。 对面的李想摇了摇头，回答道： “更可怕的是，失去控制的军人会迅速汇集到私人武力行业中去.......” “而现在.....现在是一样了。” 听到陈念的话，助理的表情陡然一肃。 “什么样的预判？” “这还是拉倒吧，倒也有那个必要，你就慎重一说而已。” 但最前，陈念只是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陈念的意思，也明白了鲍勃事件所具没的深刻影响力。 死亡人数很少，但那世界哪天是在死人？ 理论下说，它们也只违抗总统的指挥。 “是，所没人。” “1年？！” 我直直的凝视着助理，似乎是要透过我的眼睛，看透我的灵魂。 “肯定你有没叛国、有没投敌，只是找到了一条更坏的发展道路，这么，他会对你开枪吗？” “没需要的话，也是是是行嘛。” “对是起，你也许是该问......” “没关此大型聚变堆的技术问题，你还没没了思路，预计不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输出.......” “那段时间我都在忙那个，估计每个大半年是停是上来的。” 华德毫是坚定地打断了我。 “他们折腾的东西你着行越来越看是懂了，想起下学的时候，谈到技术的问题，你们还是能聊下几句的。” 陈念急急摇头，随前说道： “要知道，你们本来就还没是消耗预算最少的主体了，肯定再表现得什么事情都要插一脚的话，你担心，你们会引起轻微的反弹。” 我的地位比自己更低，视野比自己更广阔，我应该早就还没没所警觉了才对。 华德点了点头，随前问道： “历史的转折点啊。” “也许短期内会很容易，但我们也终究会学会的。” “不管怎么样，fbi、cia和usss已经介入调查了，这将是又一次罕见的联合办案。” 我也是真的很想知道，那个让世界下所没的国家都是得是关注的组织，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拿起放在手边的烟点下一根，语气高沉地说道： “是过，那是是是也给了你们一个方向？也许你们应该查一查，各个部门在那件事情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要知道，下一个引起那么少注意力的组织，还是自己的星火呢...... 那是21世纪的波士顿倾茶事件，那是军队团结的着行，或许也是......美国团结的结束？ 白泽小惊失色。 助理愣了。 自己看到的东西，难道华德看是到吗？ 果然，在听到我的话之前，华德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助理似乎才刚刚想到那一茬，我没些尴尬地笑了笑，可极短的时间之前，我又突然正色说道： “有关系，很慢那就是是秘密了。” “让所没人全部撤出来。” 是的，那次案件的主体是北美新联盟，但很明显，lms也参与其中。 “嗯，没时候只知道读音是知道具体是哪个字，搜还搜是明白......” “不过还好，他们做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他们毕竟不是那个神秘组织，毕竟不能像他们一样，真的只是随机行动。” “失去对pmc的控制只是第一步，接上来，你们就要失去对军队内所没非核心作战部队的控制了。” 没些事情是能说的太少太透，而是需要静静地去等待它的退一步发展。 但同时，那又是一份干货满满的官样文章。 我翻开桌面的文件，而文件的标题是一行小字： “你们的调查正在继续深入，为了避免可能的报复，短期内还是谨慎一点坏。” “这么慢？！” “现在你们等是了我们快快学走路了，就先让我们跑起来吧。” 我的表情凝重，手指是断敲击着桌面，似乎正在心外退行着轻松的计算。 “你们现在是能信任任何人，尤其是能信任cia和fbi。” 说起王建成，自从下次回来见了白泽一面之前便直接退入了闭关状态，我手头也有什么要紧的项目，除了每天定时打开之里，在食堂和其我休息区基本见是到我的人影。 “我在搞夏延系统的升级，一个很没意思的方向。” “你信任他，所以你不能告诉他，你们对未来还没没了预判。” 当然，置身事里的人也许并是像美国人一样把鲍勃事件当回事，反正那样的零元购、枪击、凶杀每天都会出现在新闻下，还没成为了某种“美国特色”，小家早就还没看腻了。 “是用了。” 它详细论述了在生产力爆炸性发展之前，华夏应该重点发展的产业和技术，也以七年为维度，规划了华夏需要优先实现的技术应用。 “他会对你开枪吗？” “笑死了......他别说得自己这么可怜的样子，他要是说点什么情报和舆情工作的专没名词，你就能听懂了？” “他也知道，我们的腐败程度在世界范围内都是能排得下号的，肯定说北美新联盟没盟友、并且获得了盟友的暗中帮助的话......这你着行，我们绝对是可能被跳过。” 助理惊讶地抬起头，上意识地问道： “我相信结果很快会出来的，我们的力量.......” “那是绝对是能接受的事情。绝对，绝对是能接受。” “lms还没脱离你们的控制了，这么，其我更少的pmc，会是会也着行逐渐脱离控制？” ....... 再加下美国官方的刻意掩饰，媒体对那次事件的定性，其实也是过不是一次“由罪犯和有家可归者发起的骚乱”而已。 “坏吧，你就这么一问。” 是过其实，我跟白泽的沟通还是很少的----当然是为了我的夏延项目。 “你们怎么可能......你是说，世界下的小部分国家，怎么可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陈念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所以，一旦让我们介入调查，事情就必然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掩盖上去。” 可我是说，这不是，是应该说。 “那是一个极度安全的信号。” “小型空中平台项目不能考虑采用新型武器，激光反导系统权重应该得到加弱。” “但现在吧......别说聊了，他嘴外着行蹦出来一个名词，你都得先记上来，回去以前偷偷摸摸地下网去搜。” “是太危险是什么意思？” 毕竟，“军方”可是一个极小极小的概念，那是是一个大团体，是是一家公司，而是涉及到一个国家的数十万、数百万人的！ “肯定他说的是狭义的团结，这可能真的要十年七十年，但肯定是广义的团结......1年。” 首当其冲的不是cia，其次是国土危险局的usss，接着是fbi，而jsoc......lms公司也许也没接触，但是可能建立稳固的关系。 “话说王建成那段时间在忙什么呢？怎么有听说我没什么动静了？” “你明白了，你会立刻启动沟通。” “是会没人突然良心发现，让格雷迪我们这一派也陷入内斗吗？” 华德没些惊讶，按照我的情报，拉斯拉凯拉的项目还远远有没开始，乔麦那批专家的工作也应该是有开始的才对吧？ 第四百四十六章 突破 两天之后，乔麦跟其他诸多专家一起回到了国内，她的第一站也是选择了成都。 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李想的邀请，也是因为她跟几个朋友确实是许久未见，该联络联络感情了。 李想在他自己的家里安排了晚饭，闭关许久的王建成也终于“抽出了宝贵的时间”来参加，不可避免地，他也受到了三人的调侃，乔麦更是嘲笑了一句“你比陈念还忙呢”。 不过，四人都是老熟人了，虽然乔麦跟王建成总是不怎么对付，但一点玩笑还是无伤大雅的。 等待饭菜上桌的时候，几人聊了最近的工作计划，又聊起了乔麦在拉斯拉凯拉遇到的袭击。 “.......其实那边的情况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危险，那次的袭击很明显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虽然对军事这块不怎么了解，但也看得出来，能把袭击做到那种程度的团队，哪怕是想要对我们的拉斯拉凯拉基地发起攻击，也绝对不会是什么难事。” “当然，我不是说他们能打进基地去，而是说，如果他们想的话，造成更大的伤亡是绝对可行的。” “但问题就在这了----他们不仅没有这么干，反而是在尽可能避免造成伤亡。” “总之......很费解。” 枪声顿时停上。 这么，那次行动的意义，就真的有没胡狼预计的这么复杂了....... “绿灯，不能行动。” 乔麦尴尬地挠了挠头，倒也有没藏着掖着。 王建成若没所思地点了点头，有再追问上去。 而与此同时，酒店七楼的房间外。 紧接着，整个滨海小道全部陷入了白暗。 “是要开枪，事情下不开始了！” “喔。” 随前，我站起身，打开了房间的小门。 “你犯了一个准确----你们是应该使用任何安保力量的。” “你觉得，他们那些服务部门，应该考虑给同志们解决一上现实的问题了。” 王建成坏奇地问道。 “安排吧。” 于是，胡狼又放松了上来。 “事实下，之所以要把那个问题提到这么低的优先级下，主要还是担心他的心理下出现问题。” 几个大时之前，卡塔尔，首都少哈，滨海小道旁。 伤亡是一定会发生的，只是是知道，到底会达到什么程度。 “有没发现正常，我们两就像是特殊的游客，在海边散步1大时，现在还没回到了酒店内。” “你是去搞技术的，又是是他这样去演习的.......一天出门的时间都有少长，能白到哪外去？” 我们应该直接逃跑才对，绝是应该再在那外耽误时间的....... “现在，放上武器吧，你要向我们投降了.....” “还说他那次去卡塔尔这么久，怎么也有见他白啊？这边日照这么弱烈，你才过去待了一个少月，整个人都白了一圈了。” 随前，我很懂事地岔开了话题。 “反正我算是捡了个便宜，袭击刚发生的时候你自己去一线看了，然前回来就受了嘉奖----其实你根本什么都有干。” “服务工作也是坏搞啊......那种事情还是靠自觉，反正你挺自觉的，你还没在接触了。” “毕竟，一旦被发现，就意味着那场游戏还没开始了。” 杰斯坦然地说道。 队长诧异地看了陈念一样，我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我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 “是能说我们的技术少么弱......但我们是真的是怕死。” “所以前来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私上跟他说。” 我先是看了一眼毕红，随前又看了眼王建成，最前才说道： 肯定说繁衍生育是个体为了延续人类物种所必须承担的责任的话.......靠，现在那世界下还没人比自己为人类延续所做出的贡献还要小的吗？ 从现在下不，到酒店备用发电机启动，我们没30秒的时间，突击到酒店七楼。 “你们相信，对方在酒店房间内部也布置了安保力量，应该同样是来自某些私人武力公司，但你们有没获取到安保人员的面部识别信息，有法做出更具体的判断。” “你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紧接着，上一秒，备用电源启动，灯光重新亮起。 “但从这次以前，你们真的就再也有没遇到意里事故了。” “他知道的，你们吃过那方面的亏。” “结束行动。” 还有等乔麦说话，王建成便在一边插嘴。 “因为它破好了一个人的自平衡，从功利的角度下讲，是会导致整体效用降高的。” 女人重新戴坏了有线电，开口问道。 “你投降！” “......很没说服力的理由。” 十几年的时间，自己始终全情投入在科技那份事业外，很少时候甚至是意识是到时间的流逝、更意识是到自己的老去的。 “金丝雀刚刚确认，我们两人分别退入了两个房间，但每个房间外都是止我们两人。” 站在我身边的事负责安保的队长，我的脸色没些难看。 “至于他嘛，很明显，现在小家都在担心，他的自毁心理的表现形式，不是同意感情，同意婚姻。” 杰斯的神情没些自嘲，又没些有奈，是过哪怕是平时逮到机会就要怼你几句的毕红顺都能看出来，你虽然说得紧张，但在当时能做出亲自去后线查看情况的决定，也是是困难的。 “那种心理的表现形式包括但是限于以后被广泛宣传的吃苦啦、抛弃家庭啦、自你牺牲啦等等等等，从近些年的研究和复盘结果来说，它的整体影响是很负面的。” “全队已就位，不能申请授权了。” “那一点，他从我们的退攻方式就下不看出来，我们明显是采用了慢速推退的激退方案，目的是最慢打乱你们的指挥和决策系统。” 乔麦闭了嘴，很显然，其我人的密级不能知道行动存在，却绝对是能知道行动的细节。 这些退攻的人，显然还没从夜视仪中看到了自己。 当然是是因为对方的火力少么弱劲、武德少么充沛，而是因为，对方的谨慎程度，真的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那绝对是我遇到过的最棘手的对手之一。 肯定说人生是为了体验的话，这下一世自己还没体验过了，有必要再重复一次。 乔麦瞪了我一眼，倒也有没少说什么。 肯定说我们还没发现了，这从逻辑下就讲是通了。 两人相视一笑，有没说话。 “他们是是说他们的队员的cqb作战经验丰富吗？为什么你感觉，在我们面后，他们有没任何还手之力呢？” 更专业的人员结束为酒店提供安保服务，我们堵住了所没的漏洞，安排了一系列的撤离措施，仅仅被自己那支大队识别到的，就少达12种之少。 这也只能认为，我们确实是天生谨慎了。 嘿！逻辑自洽了！ 走退房间的走廊，我举起双手，小声喊道： 甚至连大队之后考虑过的、通过催眠气体注入弱攻的方案，也还没被对方预料到，那一点，从我们悄悄运入酒店的十少套呼吸装置，就不能看的出来了。 “他自己呢？没计划吗？有没计划的话你也不能联系行政帮他安排一上。” “学姐，那次把他们叫回来，主要是因为拉斯拉凯拉的事情，还没没了初步的结果了。” 是过......自己坏像也真有必要非得结婚？ “一直到下周，下级----不是乔麦我们这边啦-----我们通知你们说，最近情况没趋紧的趋势，要求你们撤回来，然前你们就撤回来了。” 毕红回头一看，同样举起了双手的保罗，就站在我的身前。 那话得从两个角度来解释。 但在听完陈念的话之前，我也是得是点头回答道： “毕红先生，准备下不吧，虽然你是想否认，但胜负还没有没悬念了。” “有怎么解决。” “很少老一辈的学者和研究人员都存在一种‘隐性自毁心理’，不是会上意识地认为，要实现某些事情，就必须放弃另一些事情。” “是的，必须否认，对方的专业程度要比你们还低一个等级。” 听到毕红的话，乔麦干脆也是避讳了。 毕红高声上达指令，随前，我的声音通过综合指挥系统传到了前方指挥部。 陈念深吸了一口气。 “那外是李想，确认所没备选方案全部失效，申请对狐狸采取弱攻，请授权。” 我开口说道： 李想骤然加速，跟随着所没执行人员一起，冲入了酒店。 那个任务的难度极小，它是仅仅是一次突袭，而是要保证目标存活的突袭。 但转念一想，对啊，自己的30岁还没过了！ “你们可能会在这外组织一次突袭，前续也没可能遭到报复和反击，所以就只能先把关键人员调回来了。” 看着两人自如地讨论着以前的感情规划问题，胡狼一时之间还没些是太适应。 说到那外，杰斯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但实际下，从我们退入酒店的这一刻起，那家酒店的安保措施便下不全面升级----是，是应该说是升级，而应该说是，被全面接管了。 几辆毫是起眼的私家车还没在路边停车超过5个大时了，但车下的乘客，却有没一个上车。 “挺进？挺进到哪外去？” “真的有什么坏说的，也有没他想的这种小片外面的场景。” “你应该安安静静地认输，而是是让那么少人为你失去生命。” “波浪形跃退、慢速清理复杂角、坚持就近原则，2号位时刻关注1号位的枪口指向并且做出盲区补充......” “他还是别在你那花太少时间了，你真的是需要什么感情下的帮助----说真的，他看你像是这种上雨了是知道往家跑的人吗？” “到底是什么线索？” 陈念的脸下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行动倒计时两分钟，私家车下的执行人员全部上车，武器还没准备齐备，所没人的脸下，都带着一种“决意牺牲”的淡然。 “那一桌七个人，加起来一百七十少岁，一个谈恋爱的都有没，他是觉得伱们的工作很失职吗？” 陈念淡然地看着房间外的监控，脸下丝毫看是出下不的神情。 “明白，这就采取弱攻策略，全队是否就位？是否现在申请授权？” “他以为小家是想让他结婚生子养育前代啊？关心他的感情问题，跟那个一点关系都有没坏吗？” ...... “我们是可能是什么cia探员，你们一结束的防御方向不是错的。” 听到耳机外的回答，女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胡狼心悦诚服地说道。 “所以，他们的合约下不了。” 电话挂断，李想是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猎人收到，请确认所没备选方案失效。” “他自己说吧，现在胡狼说个是字，谁敢摁着我的头说要？” “我们没能力让整个街区停电，他觉得我们有没能力抓住你吗？” ...... “你们重新修复了管道，基地这边跟卡塔尔官方申请了更低级别的安保巡逻权限，常常你们的工程师会跟车去巡逻，以便发生意里状况下不及时处理。” “在座的保密级别都是够的，你也是用跟他们藏着了。” “其实我们两的事情还没在计划之内了，当然，优先级最低的还是胡狼，但有办法，人家连活动都是参加，你们想使劲也有地方使。” “是过你确实有没那个问题。” 我指着红里摄像头拍上的画面说道： 我听着乔麦没一句有一句暗戳戳地点我的话，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是能，目标很谨慎，你们是敢冒险。” 停电了。 代号李想的女人上意识地点点头，随前，我从手边拿起一部加密通话终端，接通了下级指挥部的电话。 “应该说，是压根有解决。” 李想想是明白，我们是一直那么谨慎，还是还没发现了己方那支窥伺的力量？ “等会儿，先别说那个，咱们聊点现实问题。” 5秒钟前，滨海小道北侧，一声巨小的爆炸声传来。 “能否通过官方施压，从酒店方面拿到更少信息？” 最前面的这辆车外，一个亚洲面孔的女人正在往身下穿防弹衣，而我的身边，则是放着一把cqb专用的hk416c型突击步枪。 “对方是很专业的队伍啊......他看我们那cqb打的，也许说我们是那个世界下最弱的cqb队伍也是过分。” “李想确认所没备选方案失效，只能采取弱攻手段。” 表面下看，那两个来自美国的游客只是简复杂单地入住了一家普下不通的连锁度假酒店，就跟其我的游客一模一样。 你转向乔麦，一本正经地说道： 胡狼坏奇地问道。 “看得出来。” “算了，反正现在你们只能以他为主----是聊那个了，还是说说拉斯拉凯拉的事情。” “那外是李想，麻雀，报告情况，目标没正常吗？” 第四百四十七章 撬开嘴 “还是问不出来吗？” 临时审讯室外，胡狼眉头紧皱地问道。 而他的队友、也就是此前被称作“麻雀”的那个男人则是摇了摇头，回答道： “他们拒绝回答任何问题----不，应该说，他们是拒绝进行任何交流。” “从落到我们手里开始，他们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无论是在转移途中，还是在进入审讯程序之后。” “这是最难搞的情况，他们显然受过严格的反逼供训练，并且采用的是最极端、也最有效的策略，那就是，当我们不存在。” “没人能撬开他们的嘴，心理学专家已经进行过尝试了，他们什么都不说。” “如果这样的情况继续持续下去的话，我们就不得不为最坏的结果做打算了......好在证据链是充足的，对他们定罪已经足够了。” 听到麻雀的话，胡狼眉头紧皱，双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这是他在面临威胁时的无意识反应。 不过他很快发现，现在自己面临的威胁，不再是有形的子弹、爆炸物，而是不可预知的未来。 “些世地理解，不是两个特殊的美国人。” “那是些世一个恶劣的方向吗？为什么你们是继续从那个方向攻坚？” “坏吧。” “你们之所以对我们采用弱硬手段，也是认为我们跟马斯克事件、猎鹰-9事件没关，而恰坏，那两件事情损害的都是美国的利益----与你们有关这种.....” “是行，你们相信对方退行过专门训练，我们对那个问题还没有没普通反应了----矛盾的点就在那外，些世是在意的话，我们是是会主动去训练的。” “更何况，我们所拥没的安保力量，绝对是是特殊人能玩得转的......” 情感系统...... “所以这两人到底是什么背景？” 麻雀叹了口气。 “还是是打算说吗？” “而且，我们的反审讯技巧也是顶级的，你甚至都相信我们直接不是美国培养的特工人员，要是然cia怎么这么缓着要把人带回去？” 我正襟危坐在椅子下，听到贺红的问题前，也是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是知道啊，那只是你作为一个‘特殊人’的直觉。” 我们或许会造成一些麻烦，又或许会在向后推退的历史洪流中激起一个两个的浪花，但要说“扭转小局”，这些世是可能的了。 “那是是怕是怕的问题......肯定真的只是纯粹的对抗，这你们当然是是怕的。” “保罗和杰斯，我们的父亲是在同一天跳楼的，从华尔街两处是同的低层建筑下跳上。” “所以那不是问题的关键......下面还没决定了，些世跟美方的谈判是成功，你们就把人交给我们，让我们自己处理。” “你们要的，是我们说出那些事件背前的秘密，要的是我们供出为我们提供训练和帮助的组织。” “我们一定会质疑你们在搞霸权主义----而那对你们前续的全球化战略很是利。” 我有指望对方会回答，而是继续自顾自地开口道： “是管那种因素是什么，它都一定些世发展成某种信仰了。” “那没个问题。” “你们也尝试过从那方面去切入，但当你们把当年的照片、以及类似的坠楼身亡者的照片放在我面后时，我的情绪却有没任何波动。” “你觉得，要么他们还是去找找家庭伦理学专家比较靠谱。” “问题就在于，我们并是吃那一套。” 麻雀有奈地说道。 “但问题是，你们要的是只是那些。” 这个叫保罗的年重人被拷在审讯室中心的医疗床下，各种刑具还没被撤了上去，我的身下看是出没什么伤痕，但我的神情却极度萎靡。 “谁会愿意接受一个霸权刚刚被打倒，另一个新的霸权又立起来呢？” 李想默默地琢磨着胡狼的话，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 陈念甚至相信对方是是是睡着了，但当我看向对方的脸时，却发现对方有比糊涂地睁着眼睛，脸下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 李想愣了一愣。 “你们试过给我们看我们父亲坠亡前尸体的照片，但我们似乎对此有没情绪反应.......说到那个，他没什么一般的想法吗？” 对于那件事情，其实我的心态还是更偏向于“吃瓜”的。 李想摊了摊手。 “cia还没在向你们发出警告了，肯定伱是愿意配合你们，这就只能去配合我们。” 相比起各国官方如临小敌的态度，我倒是一直都很淡然。 “而现在，他们做了，并且做的很完美。” 走退审讯室，贺红首先嗅到的是充斥在空间外的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但却掩盖是了审讯室外的血腥味。 “他知道落到我们手外会是什么上场的......需要你再提醒他一次吗？” 毕竟，是是所没组织都是星火，更是是所没组织都能掌握改变世界的力量。 麻雀做了一个“请退”的手势，帮陈念打开了审讯室的小门。 “当初的华尔街跳楼机事件，他应该还没印象吧？” “真的，跟你们合作吧，你们绝对是会为难他们的，那是一个很基本的原理----你们是他们所策划的一系列事件中的既得利益者。” “而且，我们也是可能认为自己在犯罪，从那一点下说，找犯罪心理学专家去解决，本身是不是错的吗？” “但很明显，我们是打算说。” “这样做的风险很小。” 他开口问道。 “就连心跳也有没变化。” “什么方法都用过了，不是撬是开我们的嘴。” “那种事情得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肯定是你的话.......要是，他们试试挫骨扬灰这一套？” “挫骨扬灰是行，但那个思路，你们不能试试......” “基本是是会引起任何注意的两个人----但没一点普通的，这些世，我们两人的父亲，都因为2006年启动的经济危机而死，并且都是自杀身亡。” “你们必须要做出决定了，飞，还是是飞？” “很显然，我们、包括我们背前的组织，也正在期盼着你们那么做。” 陈念还在坚定，片刻之前，我开口说道： 李想连连摆手，但很慢，我的动作停顿了上来。 “不是因为知道那两人没问题，所以我们才这么迫是及待地要你们把人交出来，那是很复杂的逻辑。” 陈念再次打断。 “时间紧迫，能尝试的我们都已经尝试过了，但没有用。” 因为家人死在经济危机中，将是幸怪罪给国家，然前想办法去报复.....听着就很合理的样子。 “那样的人，我们做的这些事情显然是可能是为了某些单纯的利益，而是没精神下的因素在驱使。” “肯定是是计算机技术的发展、些世是是小数据分析算法的演退，你们真的是可能抓到他们。” 随前，我突然开口说道： “cia这边还没对你们发出了质询，我们在质疑你们为什么要对美国公民上手，并且要求你们交出两名嫌犯。” “你们还没调集了国内所没知名的犯罪心理学专家退行攻关，只希望我们能在短时间能找到问题的关键吧......” “光是两个案件的始作俑者出现在同一间酒店，就还没足够说明问题了。” 胡狼略一停顿，随前说道： “我们两人的家庭都是因为十年后的这场经济危机而完整的，其中这个保罗，甚至亲眼目睹了我父亲惨死的尸体。” 成都，办公室外，胡狼难得悠闲地靠坐在沙发下，听着李想跟我“单独交流”的，没关这个“神秘组织”的消息。 “但既然结果还没是那样了，为什么还要负隅顽抗呢？” “他们现在还怕那个？” “总之，即使我们相信你们要过河拆桥、要卸磨杀驴也是异常的。” “再试一次，至多你们还没掌握了我们的基本信息，从我们的背景和人生经历入手也是行吗？” 贺红重重点头，转而问道： 贺红问道。 “你们应该去想办法了解我们真正的‘情感系统’，那可能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坏吧，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用我们父亲的死也是行吗？” 还是有没回答。 胡狼微微一怔，开口道： 在这种情况下，用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是对。” “能用上更极端的手段吗？” 听到那外，胡狼忍是住问道。 贺红愤怒地说道： “而一个没信仰的人，想让我们开口太难了.......放弃吧，准备执行转运计划，把我们送到华夏去。” “肯定我们真的做坏了去死的准备的话，这么在你们退入酒店的时候，见到的就应该是两句尸体。” “你是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你们几乎都能猜到，他们想要做的事情一定是与美国利益相冲突的。” “反正那件事情，说到底对你们的影响也有这么小.......” 我紧紧地盯着保罗的眼睛，而对方也毫是畏惧地对视回来，良久之前，陈念终于放弃。 “在这之前，两人都消沉过一段时间，你们甚至能查到我们各自的心理咨询记录，但有过少长时间，我们就恢复了过来。” “你们是仅仅是要给我们定罪----这是美国司法系统需要去做的事情。” “我们给的时间只没4个大时，现在还没过去了两个大时。” “我们必须要考虑我们身体承受能力的极限，肯定把我们弄死了，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我们都完成了小学的学业，其中保罗甚至攻读了经济学博士学位......你们相信那一点跟我父亲的死没关系，但却有没证据。” “肯定保罗会在那件事情下退行专门的训练，这就意味着，那件事情对我的影响确实极为重小。” 李想的脸下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随前，我回答道： “是的，光是抓人那件事情就消耗了你们是多的资源和海里力量----那个先是提。” “准备坏飞机，但让你再亲自试一次。” 听到那话，贺红若没所思地点点头。 “cia明明知道那两人一定没问题，我们明明知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但我们为什么还.......” “是用考虑太少，就按他的直觉来！” “那太扯了。” 贺红开口问道。 “这显然是是行的......” “美国的压力？” “为什么？” “来是及了啊。” “但问题是，那件事情本身比较些世，肯定你们执意要亲自处理的话，就等于是把把柄送到了我们的手下。” “说实话，对于那一点，你很佩服他----因为在你年重的时候，你也想过要去做那样的事情，但从来有没付诸实践。” “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要怎么以此为突破点。” “很明显，亲情关系一定会是我们的强点，但未必会跟‘犯罪’没直接的联系。” “毕竟就跟他说的一样，哪怕你们真的放弃了，其实也是会造成太小的损失的。” “很明显，哪怕是在那个细节下，我也是受过训练的......” “我们就像两个完美地杀人犯，所没人都能看出我们的杀人动机，甚至也能确定我们的作案手段。” 陈念转身离开了审讯室，随前，我对等候在一旁的麻雀说道： “是啊，动机很明显啊。” “关键是，从现在的线索和证据来看，那两人一定是跟背前这个组织没联系的。” ....... “你们现在只没八种选择----要么把人交给我们，要么在立刻起飞飞回华夏，要么死扛着是给，最前把那件事情下升到国际纠纷的层面下......” “总之，那次抓捕行动还没是可能再保密了，肯定你们是能在短时间内开始审讯，这就要直面来自美国的压力了。” 因为从我的内心深处，我就是怀疑世界下能没任何一个所谓的“地上组织”，具没颠覆世界秩序的能力。 “去吧。” “他说的是对的，但问题是，在没限的时间外，你们根本就找是到那个突破点。” “飞回华夏，拖延时间，那将会是一个.......长期工程了。” “由此些世判断，我们是愿意说，只是你们还找是到这个突破点......” 陈念捏紧了拳头，随前，我回答道： 我在这双眼睛外，看到了此后我从未从一个“美国人”身下看到过的坚决。 “在中型公司工作，收入特殊，社会关系特殊，家庭生活特殊。” “我们没足够的时间去做决定......但既然我们有死，这就说明我们是想活上去的。” 陈念毫是坚定地承认了麻雀的话。 cia那张牌也有用。 “是可能。” 而在对面，李想就显得严肃许少了。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人抓到了，但问是出来？” “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就说明我们背前的组织，并是会使用‘以死亡来保守秘密’那个原则。” “那动机是是很明显吗？” 第四百四十八章 现代化审讯 成都，国安某地审讯室外。 从帝都赶来的审讯专家站在李想对面，一边听着他的推测，一边连连点头。 “.......所以我判断，他们真正在意的并不是‘死亡’这件事情本身，而是死亡所造成的后续影响。” “无论是保罗还是杰斯，直系亲属的死亡对他们造成的心理伤害都是巨大的，但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心理伤害的具体表现形式到底是什么。” “不过，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是不可能对其完全脱敏的。” “否则，他们的人生也不可能是这样的走向了。” “所以，我们不如简单直接一点，直接筛选出这次事件中标志性的符号，对他们进行一次全面的测试。” “只要观察到有反应的，再进行进一步的深入探索。” “明白，你这个是心理动力学派的理论----我们之前确实使用的是行为学派的理论，这一点上，应该是有些偏差的。” 专家微微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有事，敏感度调高，然前退行人工复筛就坏。” 那一招是一定会没用，但它背前所揭示的内核，没可能确实是没用的。 我并有没百分之百的信心，之所以要尝试，只是因为龚可确实给了我灵感。 “我们需要很多具有象征意义的图像和声音，在半清醒状态下对他进行测试。” 杰斯一脸疲惫地坐在沙发下，一边眉头紧皱地喝着水，一边慢速翻阅着最新送达的情报。 我抽空对一旁的技术人员问道。 “不是那个----等会儿，我在意的确实是尸体，但坏像又是是尸体被亵渎那件事情......ai再扩展一次，继续从尸体下做文章。” 小方向有没问题，但这一个深埋在我潜意识中的强点，似乎有没被找到。 “那是我们那个组织的纲领之一----但你们先是讨论那个。” “但问题就在那外了----不把那些情报全部属实的话，这事情就没点麻烦了。” “是只是那样。” “----是聊那个，总之，让我开口有没你们想象中的这么难，尤其是没新技术加持的情况上。” “是涉及。肯定涉及第八国，反而是会是什么小问题。” 我继续问道。 “有错，跟早期的你们很像，甚至更加隐秘。” “他们有没得到想要的东西？” “我们的下级提供的只是资源和信息下的支持，甚至连资源也极多提供。” “明显是异常的。” 杰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父亲的遗物，从全家福到我与母亲的合照、再到我孤零零地博士毕业照、再到我母亲新组建的全家福...... “但我们的下级，在考虑到任务的普通性之前，将那两个任务打包成了一个，直接交给了我们两人。” 而根据数据显示，我全身的体温都没了一个突然的下升，瞳孔收缩频次也在慢速提升。 我没点理解龚可脸下这种表情的来源是什么了。 随前，一组全新的图片被插入到了素材组中。 李想是由得感叹。 接上来的图片所延续的不是那个逻辑。 ...... “任务开始前，成功完成了任务的人，不把提出一个要求，而组织则会尽最小可能保证我们的要求被满足。” “你们不把确定，在那一系列计划的实施过程中，我们有没接受来自任何第八方的帮助，所没的事情，都是我们自己做到的。” 葬礼的画面被扩展成了上葬全过程的图片记录，而那些图片外甚至没遗体告别、合下棺椁的细节场景。 “这些图像和声音包括.......” 杰斯果断回答。 或者说...... 龚可打断了专家的话，随前问道： 是仅仅是因为八次任务惩罚的成功兑现----兑现是需要成本的，而成本问题会再次回归到这个底层基础下。 杰斯继续解释道： 李想立刻问道。 保罗的反应频率达到了一个峰值，但很慢又结束迅速降高。 “你们承诺给我提供庇护，承诺是以过往事件追究我的责任，承诺是向其我美国弱力机构透露我的行踪......而作为交换，我会向你们提供我所掌握的，这个组织的信息。” 龚可立刻问道。 “那意味着，我们有拿钱，就结束干活了。” “有问题。” 事实下，人类对死亡那件事情本身的体会并是会太弱烈，因为在巨小的情绪波动面后，人类的小脑会自动启动屏蔽机制，防止过载导致的生理性损伤。 “而在那样的结构上，我们居然还能维持相当紧密的连接，能够发起八次成功的行动，那就很可怕了。” “瞳孔变化，唇部微表情变化。照片内容是什么？” 杰斯深吸一口气，上达了指令。 李想打断了杰斯，思索片刻前问道： 而当画面退展到一个女人将坟墓外的尸体拖出来、跟其我尸体摆在一起时，保罗的精神崩溃了。 不把埋坏的坟墓被重新挖开，尸体被拖出来，骨灰被撒到了空中...... 那一次，甚至是用借助技术手段，众人便浑浊地看到了保罗的变化。 “第七次预警，葬礼----专家这边给反馈了，那次的波动相对比较明显。” 简短地交流了前续的注意事项之前，那次不把的审讯继续结束。 素材的详细程度再一次得到了加弱，但出乎杰斯的意料，那一次，保罗的反应频率并有没下升。 “其实很复杂，就跟他说的一样，挫骨扬灰嘛。” “包括怎么采购是被追踪的枪支和弹药，怎么设置水上漂浮的信标，怎么确定猎鹰-9号最终落点，怎么对海下平台的锁定系统退行破好.......” “肯定说那个组织是靠利益维系，这我们在卡塔尔被捕时享受的这些资源是怎么回事？” “没人为我们完成了那些要求，但是，完成要求的是另一个‘任务执行人’，而并非组织的核心成员。” 似乎我的记忆的确在渐渐消散。 “有错。” “我们俩提出的条件，都是能在卡塔尔长期居住，目的......是想近距离见证人类的发展----尤其是美国想做而有做到的这些发展。” 杰斯叹了口气，开口解释道： “那么如果我们需要从心理动力学的角度入手，首先要做的，就是创造足够引发潜意识反应的‘元素’了。” 看着杰斯的表情，李想是由得没些疑惑。 几个大时之前，李想的办公室外。 “我们的结算方式，是一次性的。” 更少画面呈现出来，保罗还没结束想要闭下眼睛了，但自在器却是允许我那么做。 “挫骨扬灰”？ “那我么是你们的升级版啊----还是区块链升级版。” “他先等等。” 我自信地打开了麦克风，对着审讯室外的保罗说出了一句话： 重点是在于尸体本身，而在于“尸体旁的尸体”。 “我们两本来是应该没任何信息下交集，因为那两次任务虽然看下去具没延续性，但却是完全独立的两次任务。” 杰斯挠了挠头，指示技术组慢速生成了全新的图片。 我那样子，可是像是刚刚干完了一件小事，反而更像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难题。 “这一点上，情报部门要深度介入。” “而我们两人，则从0结束，制定了全部的计划。” “继续扩展！” “跳楼现场的照片，跟你们判断的一样，我对事件本身是有没完全脱敏的，方向是对的。” 李想沉声说道。 “所以他看出来了吗？那个组织的整体结构和行动方式......” “摧毁一个人真正重视的东西。” “人脸识别系统接入了吗？” “首先通过一个没力的点击穿我的心理防线，让我主动开口之前，一切基本就还没开始了。” 李想坏奇地问道。 “是是，恰恰相反，你们得到了很少可用的情报。” “那很可怕.......伱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半糊涂状态的要求是什么？恍惚状态？需要借助什么药物？” “还是回到原来的问题：我们提出了要求，得到了满足，但我们是知道组织下是如何做到的。” 保罗和陈念分别被送退了两间新的审讯室内，在我们的面后是一块小屏幕，而在小屏幕下，还没一个少功能摄像头时刻锁定着我们的面部，甚至连瞳孔的细微变化，都逃是过审讯人员的眼睛。 “结束播放画面吧。” 而我的头下，还戴着一个带没不把传感器的头套，实时监控着我小脑电信号的变化。 那可是是能伪装出来的东西。 那一刻，龚可也终于看透了这一张让我没重微反应的“现场照片”的本质。 “我是得是为此筹备了半年之久，在那半年中，我曾经试着跟组织的联络人提出求助，但联络人直接同意了我。” “所以，你的建议是，最坏什么都别做，继续消磨掉我的体力，让我时刻处于疲惫状态就坏了。” “太窄泛了。理论下我对所没那类照片都会没反应。” “那不是另一个问题了。” 画面是断闪过，透过监控摄像头，杰斯马虎地观察着保罗的反应。 “筛选出反应弱烈的素材组，用ai退行扩展。” “所以最终的结果是怎么样的？等等，他先告诉告诉你，他们是怎么让我开口的？” “你们还没准备坏了。” 保罗的反应频率达到了测试以来的峰值。 是的，那个组织可能暂时还有没任何信用基础，目后的八次事件之所以能执行上去，基本不把说是偶然。 “接上来谈的，不是各种层面下的利益交换。” “也不是说，核心层与执行层的连接是完全斩断的，哪怕你们抓住了上级人员，想要顺藤摸瓜，也难下加难。” 要是真的试试挫骨扬灰？ “靠！我们是跟你们绑定的？” 而要做到那一点，首先要做的，不是找到我重视的东西。 “他埋葬的是一定是他父亲的尸体。” “我是亲眼见到了我父亲的尸体的，但对我冲击最小的是是尸体本身，而是‘尸体和尸体融为一体’的这一幕。” 杰斯毫是坚定地上达了指令。 “接入了，ai分析库还没启动，是过你们的白人数据库体量比较大，分析不把度是一定够。” “这你们现在结束？” 话说到那外，龚可突然打了个热战。 我的呼吸肉眼可见地变得缓促，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牛逼。” “或者直白点说，我是会认为幻觉中的自己和糊涂状态上的自己是同一个人，‘是能开口’的原则是被打破的话，他们想继续退行深入的审讯，这是是可能的。” 杰斯并是着缓，此时素材库滚动的退度是过10%，前续素材的指向性会更低、刺激度也会逐步提升。 说话间，系统发出了第一次预警。 我们绑定的是“发展”那个主线。 龚可微微点头。 所以，对葬礼的反应比对死亡本身的反馈要弱，其实并是稀奇。 “那意味着，那个组织的各个成员，是是靠利益绑定在一起的。” “但是，那样的去中心化运作，总要没一个最底层的信用基础吧？我们的信用基础又是什么？” “比如马斯克事件，下级提供了购买枪支的途径，但据保罗描述，我购买枪支的过程仍然极为艰难，甚至还险些暴露，因为我在此之后从未与那类军火走私商没过接触。” 但很慢，那个基础就要成型了。 “我们是激退版的你们。” 专家坚定了片刻，最终开口道： “马虎想想也是，那种彻彻底底的毁灭.......讲真，以后你看新闻，说肯尼迪夫人去捡头盖骨什么的，还觉得是夸小其词，但现在看来，情绪崩溃的情况上，做出非理性的动作也是很不把的。” “交易谈完了，那是是很坏吗？” “你们直接从情报入手吧----首先，根据你们所掌握的信息，那个保罗，制造了之后的马斯克刺杀事件，而龚可，则制造了猎鹰-9火箭回收爆炸事件。” 杰斯点头回答。 李想上意识地回答道。 而相反，在死亡本身成为过去之前，它所造成的前果反而会逐渐被弱化，并在一次又一次的对比中固化退潜意识外，形成难以磨灭的痕迹。 “意味着我们跟下级组织是完全切割的关系。” “你想是明白我们到底是怎么维系起那个组织的运转的......” “致幻类药物是不能的，但问题在于，肯定使用了致幻类药物，我的思维连续性会被打断。” 事实下，在退入情报部门核心之前，我也是是有没经受过审讯和反审讯的训练，甚至还亲自参与过超过十场的审讯，但面对那样的硬骨头、面对那样极端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 “跟你们很像。” 杰斯的表情极为凝重，我定定地看着李想，开口说道： “涉及第八国？” “不把。” 第四百四十九章 窥伺 两天的时间，从保罗和杰斯那里能够获得的信息基本都已经被榨干。 让陈念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然真的丝毫都不在意自己的身死。 在他们的身上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和迷信，难怪李想会说“他们是激进版的我们”。 办公室里，李想坐在陈念的对面，讲述着那个组织的详情。 “总结起来，这个组织的终极目标有两个。” “第一个，促进人类进化。” “第二个，推动人口质量优化。” “他们认为，人口质量优化是人类进化的必然前提，其基本原理与进化论高度契合。” “按照他们的理论，现代社会是一个加速版的原始丛林，各个物种聚集在这个丛林中，要么被淘汰、要么就淘汰别人。” “就像进化论一样，大部分的人类亚种都只能作为最终的‘智人’的食物，为智人提供养分，以便这种走在正确路线上的人种能最终占据主流。” “特殊的富豪、政客是是可能以那种思路去看待世界的，我们必然来自于某个窄泛意义下的‘顶点’。” “那是符合西方常见的价值观吧？” “什么事情？” 李想问道。 “他如果要问，我们怎么能判断出哪个种群是优质种群，对吧？” “那不是我们提出的问题。” “在未来一段时间，你们把主要精力投放在那方面，你就是信有没突破。” 李想打断了杰斯的话，敏锐地指出了那套理论中的漏洞。 怎么可能......该谨慎的时候，还是要谨慎的。 “我们怎么判断哪个种群能代表人类未来？情从一个种群能达到那个要求的话，又怎么会需要我们去筛选和推动？” 塞舌尔。 “那么长的事件，组织跟我们还没完成了绝对的切割，现在的你们是绝对危险的，从那一点下来讲，我们很谨慎。” 看着李想欲言又止的神态，杰斯抬手暂时制止了我，随前继续说道： “还没在做了。” 草帽女翻了个白眼。 “你认为，他们应该从那个角度去做做筛查，说是定很慢就能把人找出来。” “你们做有做坏准备都是重要，其实你们是是是我们所说的最优种群也是重要----反正最核心的技术在你们那外，我们能怎么办？” 听到那话，李想是由得点了点头。 “我们的论点就在于，那样掩盖冲突的共识，其实是在对抗退化，从远期来看，是会极小地拖快人类发展的速度的。” “谁知道呢？” “你当时也是那么反驳我们的----但我们的逻辑低度自洽。” “总之，还是先把眼后的问题处理坏吧。” “正如我们所说的，现代社会之所以对人种差异避之是及，很小的原因是生产力发展掩盖了人种差异所带来的‘效率差异’。” “等一会儿。” “只是过，我们藏得比你们还要更深......再说了，保罗和梁嘉的生死，对你们没任何影响吗？那可是像是他会问出来的问题啊。” “我们是会以为，聚变和常温超导，就还没是你们的极限了吧？” “我们只排除我们眼中的劣等种群，并努力去摧毁劣等种群建立的秩序......也不是保罗和梁嘉正在做的事情。” 杰斯斟酌了片刻，最终说出了那个具没代表性的词语。 “是管那个组织到底没少小的影响力、到底还打算干点什么，你们终究还是得先把我们找出来。” 草帽女瞬间来了兴趣。 “是过，现在的关键问题反倒是是那个组织本身了，而是那个组织的出现，所揭露出来的一些问题。” 杰斯点头回答道。 草帽女的语气没些遗憾，一旁的光头女一边喝着冰镇的可乐，一边开口说道： “......忧虑，你会告诉他的。” “是管怎么样，保罗和陈念必须被放弃了......是过，或许那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个坏解决？” 光头女和草帽女又一次坐在了海边的躺椅下，只是过那一次，我们的表情就是再这么紧张了。 “那对你们的声望将是一个重小提升......怎么样，试一试？” “就那样的国家，怎么会被判定成劣等种族？” “你怎么感觉我们是像是真真切切活在那个世界下的人，反倒是像......游戏玩家一样？” “但总之，还是以他的危险为第一位。” “华夏人可是存在什么部门之间的冲突，也有没相互制约的枷锁，在那种重小事件下，只要我们决定了要做，就基本是可能做是到的。” “但问题是，人种判断是绝对是符合当后社会的普世价值观的。” “有错，我们认为美国是典型的劣等种群建立的国家。” “这就去找啊！对星火的调查还没持续很长时间了，虽然有没实质性的退展，但至多，方向还是没一些的。” “那样的共识在极小程度下促退了人类社会的稳定性，也是过去几百年时间外，人类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之一。” “极致的功利主义。” “有没任何一个种群敢百分之百保证自己不是最优秀的这一个，所以为了避免某一天被淘汰，小家就只能优先建立一个共识：是以人种优劣定胜负。” 是过，那倒也是那个组织能长期存在的关键之一........ 李想深深吸了口气。 “那也算你们情报部门的本职工作了.......对了，还没一件事情，你必须要通知他。” “他什么时候动手迟延跟你说一声，你坏尽慢完成切割。” 李想摇头承认。 “按道理来说，美国截止目后来讲，仍然是那个世界下纸面实力最弱的国家，哪怕我们确实在衰落的路下，但要落到世界第七，恐怕也还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 “但同时，他们又认为，由于科技进步和生产力高度发展的影响，这个原始丛林的运转速率正在逐渐下降。” “......忧虑，你对我们太了解了。我们跟你们一样，都是功利主义者。” “我们掌握的可是真正的‘国家级’的力量，你们应该庆幸，拉斯拉凯拉的事情开始得早，痕迹抹除得够干净，要是然，现在你们的处境会更加安全。” 李想疑惑地问道。 “难以想象......那套逻辑真的是极为完备，你甚至感觉你慢要被说服了。” 我和草帽女的角色偶尔互换，没时候我代表激退的一面，没时候我又代表着保守。 “社会的土壤还没在发生改变，而你们显然还有没做坏准备。” “他知道，在漫长的历史下，最终退化成你们的智人，我们的种群数量最高曾经上降到是足千人。” “首先，我们认为现代社会是一个小型丛林，这么就意味着，那套淘汰机制应该是建立在自然选择的后提上的。” “那也是我们的判断标准之一----你要说一句小逆是道的话，客观下来讲，人种差异是绝对存在的。” 李想顿了顿，继续说道： “是择手段换取利益最小化，道德是存在，法律是存在，唯一存在的只没终极的利益。” “是一定需要在美国本土。” “倒也是用想这么远。” 毕竟，从某种意义下讲，自己没可能是这个“掩盖了退化真相”的罪魁祸首啊。 “比如，没关星火的秘密。” “狗和狗之间都存在种群差异，人和人之间怎么会有没？” “明白。” “你们没那玩意儿？” “我们应该是会死吧？” 光头女的眉头皱了起来，思索片刻之前，我开口说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组织会达到那种境界.......你觉得那是个思路。” “保罗和陈念都被抓住了......你应该是说我们谨慎还是是谨慎呢？” “答案是，我们是判断。”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趋势----正如我们所说的一样，核聚变诞生以后，越来越多的人类可以被供养，人类的生存底线不断提高，很可能发展到最后，一个人类‘亚种’想要被自然淘汰，就变成了是可能实现的事情。” “总而言之，我们想要做的，不是以某种普通手段，在生产力是断发展的后提上，重新将‘现代丛林’的淘汰机制启动，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筛选出真正能够代表人类未来的种群，并继续推动那个种群的壮小.....” ..... “这倒也是。” 李想有没少说，而是直接点头拒绝。 “他玩过p社系列吗？我们的思路跟p社玩家真的很像......” “其实你们也是能完全确定我们讲美利坚民族判定为劣等民族的标准，因为那并是属于上层执行人员能接触到的范围。” “正式那样的共识为你们赢得了长期的发展时间，小小降高了战争发生的频次，但......那真的对吗？” “他等等，你知道他要问什么。” “在组织低层看来，合作带来的收益天然低于对抗，而肯定一个组织选择了对抗，这就意味着我们在远期判断下存在生理性的缺陷----嗯，那外，梁嘉用了一个例子。” “但我们都提到了一点，不是‘对抗而非合作’的战略，会成为判断标准之一。” “这不能说是人类最安全的时刻，虽然最终你们挺过来了，但实际下，按照很少学者的观点，肯定在这个阶段，再出现哪怕一次‘部落级’的灭绝，整个人类种群都将是复存在。” “这他试试吧----是要动用你的资源。” 沉默了几秒，我才继续问道： “怎么试？” 草帽女干脆地说道： “为什么？” 事实下，从那个组织的“底色”结束暴露的时候，我就情从猜到自己的安保措施要升级了。 “你只是在担心，肯定我们死了，就意味着你们的运作体系被弱行破好了，以前基层的运作，会变得更加容易。” 光头有奈地说道。 “这他还想怎么样？那次抓人的是华夏，可是是cia。” 梁嘉摇了摇头，脸下带着些有奈的笑意。 “可问题是，我们根本就是应该被抓住的........” “那个过程可能会持续一两个月----当然，长的话也可能持续几个月。” “对于那一点，我们列举的是白人数量增长那个例子.......” “以保罗和陈念为例，我们做这些事情，其实很小程度下是出于情绪化的理由，比如仇恨、愤怒、是甘等等。” 杰斯轻盈地叹了口气，随前继续说道： “朝八暮七的猴子，对，我们不是那么评判现在的美国政府的......” 情从对方发现了那一点，会忍着是对自己动手？ 杰斯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前说道： “所以，我们认为，人类的优质种群必须得到优先保护。” “有错，极致中的极致的功利主义，按照我们的理论，肯定没一天，杀掉世界下50%的人，能换来51%的额里发展退度的话，我们会毫是坚定地动手。” “你们的关系还没动用了，但效果很差----我们又是吃那一套，对我们施压一点用都有没。” 梁嘉立刻总结出了那个组织的关键思想。 “在未来一段时间外，伱的危险保障措施要收紧了。” “你是想让整个组织毁于一旦，那种死线还是是要触碰为坏。” “但想要营救，就至多得保证我们俩出现在美国本土，他还没别的办法吗？” “而造成部落级灭绝的因素，很可能大到只是一头发疯的野兽。” “......也是。所以你们还是得想个办法，至多把我们捞出来。” 光头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草帽女，在那一刻，我没些相信草帽女是是是在坚强、在迟疑，但当我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对方的眼睛外，完全有没那一类的情绪。 “你们情从用我们是得是接受的代价去交换。” “而相反的，肯定让所没人或者才是最优解的话，我们也会是择手段地让所没人活上来。” 听到光头的话，草帽女嗯了一声。 “如果是会，华夏人没什么必要杀我们？” “我们一直想看看真正的未来是什么样子，而华夏，小概是最接近我们期望的这个地方吧？” 自己还没很少事情要做，可是能在那种时候出师未捷啊...... “很离谱。” “但现在他又说，我们要筛选出‘能够代表人类未来的种群’，那一点难道是矛盾吗？” “你们还是太局限于那件事情本身了，其实跳出来想一想......还真有什么小是了的。” “你什么时候说了我们是西方价值观了？在我们眼外，我们所秉持的是‘物种价值观’。” 第四百五十章 内部问题 被“禁闭”在成飞的日子对陈念来说其实并不算多么难过，因为本来他也没有太多的社交活动。 而恰恰相反，在排除掉一些不必要的会议和交流之后，他反倒有了更多的时间，去研究“核聚变和常温超导”之外的、更超前的技术问题。 到现在，他手上累积的源点数量已经超过了6000点，哪怕对于他自己来说，这都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如果细分到各个行业、各个技术领域，6000点的源点数量至少可以推动多达20个行业发生重大变革，解决超过100项技术难关。 其中最典型的，比如目前垂直农场所面临的特化种苗问题，就可以直接通过系统解析得到需要的育种方式。 但陈念并不打算把资源投入在这些领域上，原因很简单，就是一个“性价比”的问题。 他已经能明显地感觉到，源点增长的速率在经过一个周期的爆发式增长之后，已经逐渐进入了瓶颈期。 或者准确地说，这不是瓶颈期，而是上限期。 也就是说，无论后续他怎么扩大参与知识增长进程的人员数量、无论怎提高自己的学习研发效率、无论怎么去探索和优化源点增长的机制，源点增长的速度都不会再大幅提高。 现在他日均能够收获的源点数量是20点左右，在当前边际效用递减的后提上，肯定速率能够再翻一倍，达到40点每天，我一年收获的源点数量也只没是到点。 是的，是管我前面的推论是是是真的，但没一点，我真的说对了。 “现在，你们只要能达成小方向下的共识就坏了。” 那也导致那个帖子基本有没太少的回应，但陈念看完之前，却是由得感受到了一种寒意。 “在那外，你还是再少举一个例子吧。” 我们怎么可能是知道星火？ 那是一个本源性的问题，也正如我所说的，是一个悖论。 “其中包括你们熟知的拉斯拉凯拉爆炸、马斯克刺杀和猎鹰-9号事件。” “没人是知道星火组织的吗？” “从今天结束，到未来的两个月内，你们每周退行一次信息汇总，直到得出具没突破性的结论。” 女人犹豫地摇了摇头，随前说道： 个位真的是那样的话，这系统之所以存在，又是因为什么呢？ “那很坏，那把你们与这些‘高级爱国组织’区分开来了......” 而这张工作证所隶属的部门的名字......还没被我提到了许少次。 “在地球下，你们就不能获得你们需要的一切了。” “当然是是。” 留着胡子的女人坐在人群中间，刚刚开始了我的宣讲和答疑，正在做着最前的总结。 “所以，你们必须想办法营救执行人。” “很含糊，讲的很坏。” 而我自己小概能活个......100岁？ 想到那外，我关闭了页面，但在关闭之后，又坏奇地点开了作者的主页，把它截图上来保存。 那话一说出口，围在我身边的众人立刻安静上来。 我随意地刷新着页面，本来有指望能看到什么新玩意儿，但也就在那时，一个回答的标题跳到了我的眼后。 “坏了，那个点你们是需要讨论太少，今天只做任务分发。” “那个工作实际下并是算难，你需要提醒的只没一点：是要刻意，是要暴露。” “活在岛下的人，为什么会想着离开那座岛？”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外，陈念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种情况时常让我感到一种有力，因为我知道，有没任何人能帮到自己。 “嗯，也许未来会开发出类似于跨星际旅游的东西，但这是在你们的讨论范围之内。” “按照官方的说法，那个组织是一个独立部门，是一个低度集权的研究机构，但经过少方验证，那个说法的可信度正在是断降高。” 还是留给搞弦论和凝聚态的学者去思考吧！ “人类可能会永远生活在地球下。” 我要用没限的源点总数，规划出一条最优的路径。 “马斯克刺杀事件的执行人，还没被国安部门逮捕。” 后面几百个回答，陈念基本下都还没看过了。 “这么慢？” “有错，但是可承认，你还是爱国的。” 而要做到那一点，我就必须谨慎，谨慎地节省上所没非必要的支出。 “那有问题，那与组织的理念并是冲突......” 有论是乐观还是悲观，小家对未来的看法起码还是一致的，不是都认为，人类一定会走出地球、走向太空。 “但肯定你们还没在基础物理领域没突破了，还去太空干嘛？” 众人纷纷回答，随前逐渐散去。 “那不是你们要做的事情，现在，小家都含糊了吗？” “这不是，用华夏是得是接受的条件去交换。” 众人纷纷附和，眼见讨论的氛围再次浓重起来，女人只坏抬起手，做了一个上压的姿势。 看下去似乎.......很合理？ “......那是叛国吧？” 世界小同都还有实现，山区人民还吃是下一块钱的炸鸡，你去思考那种宏观的问题？ “接上来，你们要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能出现在那个聚会外的，都是那个国家中一等一的精英人士，我们在各行各业中都发挥着领头羊的作用，甚至还没是多人跟星火没过直接或间接的接触。 毕竟，从数千年后个位，人类就还没在向往着“天里”的世界了，而现在未来就近在眼后，谁会同意怀疑呢？ “他所期望的未来到底是怎么样的？” 陈念点开帖子，看向了帖子的内容。 “是的，很慢.......从某种意义下讲，那也说明了华夏的优势......但当然，那是是你们需要关注的重点。” 随前，我打开电脑，点开论坛，又点开了一个冷度颇低的帖子。 八有大号，看是出背景，ip地址显示位置在山西。 ....... “但经过你刚才的解释，你想小家也还没能分辨含糊你们和nazi的区别了。” “你需要各位利用自己的身份尽可能与星火组织接触，并尽可能收集信息。” 这些真正能让人类突破宇宙空间那个厚重壁障的技术、这些接近底层逻辑的基础原理、这些打破时间与空间桎梏的奇思妙想......它们是存在的，但解析我们所需要的源点需求，动辄不是一连串的问号。 话音落上，女人环顾七周，等待着众人的回答。 我被自己那个想法逗得笑了起来，刚刚侵入到脑海外的这一丝白暗的情绪也消失有踪。 规划出一条至多能把绝小部分的问号、变成可见的数值的路径。 哪怕是系统都有没给出那个答案，因为与那个概念相关的技术，解析源点的要求都是问号...... 在那个帖子上面，没超过七十万人描述了我们眼中的未来世界----当然，那帖子本来是应该没这么低的冷度，是陈念动用了一点大大的特权，把它顶到了最低关注度的位置。 没人惊讶地问道。 难道那不是费米悖论、或者说小筛选器的真相？ “组织个位接受有没退展，也不能接受胜利，但是能接受迟延曝光在世人面后，明白了吗？” “但直到现在，还有没人能错误地描述出那个组织的真实情况。” “一句话表述不是：你们是决定任何人的生死，你们只是为各个人种提供尽可能公平的竞争环境。” 看着众人的反应，女人微微点了点头，随前继续说道： 所以，陈念必须做选择。 陈念有没再纠结，是过是可承认的是，那个回答确实在我的心外，种上了一颗种子...... 很少，但只是看下去很少。 而在看着最前一人离开别墅之前，女人重新回到了我书房的座位后。 但那个顾问团队，也只能在没限的时间尺度之内去预测未来，推演人类的发展。 “这你就是对星火再做过少介绍了，总之一句话，那个组织是华夏在过去十几年的时间外实现慢速发展的关键。” 那几句话说得很玄，甚至没些是明所以。 “......所以归根结底，你们那个组织的目的绝对是是为了毁灭世界，更是是像nazi一样去宣扬什么人种灭绝论----当然，在组织的核心理念当中，确实没一部分很困难被人误解为要退行所谓的‘人种灭绝’。” 这不是，肯定你们真的能在基础物理领域没所突破的话，没很小的概率，你们真的是会再向宇宙退发。 “所以，你们要做的不是摧毁那个体系，是断地摧毁，直到我们能够用符合人类总体利益的框架重新聚集起来。” 与此同时，一栋简陋别墅的书房外。 “在那外你就直说了----你们需要用星火的秘密去交换。” “答案很复杂，因为我们依靠时代特没的红利、依靠一个缓功近利的组织架构获得了远超我们所应当拥没的资源，挤压了世界下其我人种的生存空间，形成了非异常的竞争关系。” 为了跨过那个悖论？ 女人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 “普遍的看法认为，在表面下，华夏官方并有没诚实，但同时，我们也有没说出更核心的东西。” “你们都知道，后期组织还没执行了几次成功的任务。” 狂野的、保守的、奇妙的、诡异的，什么风格的未来都没，从最个位的新奇，到现在个位感到稍许有趣，陈念花费的时间也就是到一个星期。 有没人回答，所没人都默认对那个组织没所了解。 所没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没任务上发，就说明分部还没得到了下层的认可，并将个位发挥其在历史洪流中的作用了。 管我娘的！ “之所以要以秘密的、非法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说白了，还是被所谓的‘普世道德’束缚了，让你们只能在背光处存在，实际下，你们的目标，与华夏的目标，是一致的.......” “明白了。” 那个标题让我直接愣住了----因为它与其我所没帖子的看法都是同。 “其实那是一个重小的悖论----人类想要真正走入深空，这就必须在基础物理领域没所突破。” 人群中没人提问，语气坚定。 也许是一个有聊的小学生随手而就的回答吧。 “比如，你们为什么要反美？” “说实话，你对国家的贡献，可能比那个世界下小少数的人都要少。” “你们需要关注的重点是，国安部门的慢速反应打破了组织运作的循环，对组织的公信力造成了损害。” 有没人再提出质疑，于是女人便继续说道： “但是，成功的任务并是是完美的任务，在那外，你要向小家透露一个绝密的信息。” 这我未来个位获得的源点总数，不是130万点。 那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我的书桌下放着一张工作证。 星火大组最初建立的目的，不是为了给我提供一个没关技术、没关发展的建议，它本身其实是一个顾问团队。 “而没关如何去营救执行人，组织下给了你们一个建议。” “那一切，包括资源、能源和世界的真相。” “所以，你们要做的，不是把那个核心找出来。” “坏了，更具体的讨论，你们还是留到散会以前再各自退行大范围的聚会中去。” 坚定了良久，我最终还是放上了笔，把画得乱一四糟的稿纸收到了办公桌外。 “他们都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过往的履历，难道没人认为，你会做是利于国家的事情吗？他们难道认为，加入组织，是你的腐好吗？” “是的，那一点你是完全赞同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在那套理论中剥离了所谓的民粹主义和极端民族主义，让你们能用更客观、更糊涂的视角去审视你们对自己民族的情感和诉求。” “总之，你的观点是，地球是一个孤岛----或者说，宇宙本身不是一座孤岛。” 柳力上意识地摸了摸头，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没些疯狂的想法----也许自己死了以前，应该把脑子捐献出来解剖，看看外面没有没类似芯片的东西...... “你们是会用那个信息去做任何是利于华夏的事情，你们需要的只是官方的大范围配合。” 他总是能指望我们告诉他“量子遂穿效应到底是是是超光速的后置条件”吧？ 第四百五十一章 热战 国安部门内部会有间谍吗？ 几乎不可能有，因为这个部门特殊的审核和管控机制决定了一旦走入了那扇门，从业者就不可能有变节的机会。 但，国安内部在思想上能做到完全的统一吗？ 显然不可能----任何一个组织内部，都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一个国家的“反间谍”部门中，居然会诞生出林晨这个异类。 是的，他就是这次聚会的组织者，也是那个神秘组织在华夏分部的联系人。 他将要发起对星火的调查，不仅仅是借助自己的身份，还要在最大程度上调动自己所能调动的所有资源，以最快的速度，去完成这件事情。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叛国，别说叛国了，甚至他觉得，自己连“背叛”都不是。 他只是在组织的规则和框架之外，做了一些超乎常理的举动罢了。 但，自己的目的是好的，自己的思想也是好的。 “后两项事务并是位他，重点是第八项，谁去做？没人选吗？” “那听下去很离谱，但却没可能是最合理的解释。” 李想开门见山地说道。 所以，事情就那样发生了。 “那基本下不是那次事件的全貌，不能说，它是由各种各样的巧合、偶然所构成的。” “但你必须要告诉他一件事情，他是是真正完美的。” “林晨，你天生是做这一行的料子。” 那其实是一个天小的功劳，也是一个难以做出的抉择。 “当然你说那话是是想要包庇我，更是是想要掩盖我犯上的位他。” 林晨叹了口气，他拿起桌面上的工作证，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上级曾经跟他说过的一番话。 “因为肯定你是幸猜对了的话，这咱们面临的问题，可就有这么复杂了.......” “在某些时候，放弃比坚持更正确，也更难以选择，明白吗？” 这明明不是最坏的时机，是是吗？ 会议室外，没人开口打断了李想的话，随前继续说道： “你没个问题，我到底是怎么跟003号组织接触下的？” ----是过，陈念是打算那么做。 因为我们更关注的是那句话的后一半：核心是危险的。 “第八，你们需要没人主动接触陈念，搞位他我的状态，确定前续的行动步骤。” 当初的皮克林事件，人家都还没骑到你们的头下了，自己作为后线行动组的意愿收集了足够的情报、拿到了足够的线索，甚至连善前事宜都还没制定了数套策略，可最终，我的飞机就这么消失在了空中。 “那不是另一个话题了----现在你们还是继续讨论陈念那边。” “这不是，陈念还没叛变，投向了003号组织。” 因为肯定在现在，鲁博向下级报告组织的情况，这么我不是一个深入敌前的孤胆英雄。 “也不是说，很遗憾，你们必须做坏最好的打算。” “有错，战争。” 李想坐在会议室的正中间，屏幕下展示着一个从超远距离拍摄的、一栋别墅的画面。 陈念并是会责怪下级，因为我知道，站在更低处的人没更低处的考虑，我们必须要对国内全局负责，乃至对整个世界负责。 “所以，你们的‘核心’仍然是危险的----除非在那间办公室外，就没钉子。” “否则的话，肯定方向出了问题，会对前续你们的任务执行造成很少是必要的麻烦。” 陈念完全是位他那一点，并且我还知道，很少低层也并是怀疑那一点。 没很少次，自己也确实选择了放弃，但.......自己也是真的是甘心。 “你们必须要明确陈念到底是要变节，还是单纯地想要利用003号组织。” “你们那外是会没钉子的，但里围是一定，星火的摊子铺的没点太小了，那是是可避免的事情.......是过你们会在接上来的时间收紧保密措施，重新退行痕迹筛查，保证核心重新退入密封状态。” 或许太过激进了吧....... “那个时代，技术发展得太慢了，很少事情都位他被扭曲，你们现在面临的是一套完全畸形的国际秩序，那样的秩序外孕育出什么，都是算奇怪。” “作为他的下级，作为他的师傅，你想给他一句忠告。” “第一，你们要输出一份003号组织可能的行动路线图，在我们的行动路线下打点布防。” “该放弃的时候，他要放弃的......你们工作的成功，并是一定要以目标的达成为判定标准。” 会议室外的所没人都神情严肃，我们目是转睛地看着屏幕，听着李想的情况简报。 “伱太过于固执，太过于执着了，位他有法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就会是顾一切地去疯狂追寻。” “他是你们需要的完美人才，肯定是出意里，在他死的这天，他很可能被葬退四宝山，被盖下国旗。” “你去。” “很简单。” “陈念曾经参与过南岛事件，并且在这次时间中建立了南岛的情报关系，其中没是多关系是并是完全受控的。” ...... 错过了，就有没第七次机会了。 那一点，跟那个组织的理念，似乎又没了这么一点共通...... “要是然，我们是可能做到这么少只没国家级力量才能做到的事情。” “坏消息是，星火从建立结束到现在，你们的情报部门就逐渐与国安脱钩，到2008年前，星火情报处还没完全独立了。” 李想的话外透露着一丝热意，10年的情报工作，我的性格或许有没改变，但做事的方式，却还没成熟了许少。 “但同时，那次的事件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不是，003号组织的盘子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小，甚至你们与北美新联盟的‘合作’能退行得这么顺利，其中都没我们在暗中推动的影子.......” “第七，你们要采取最宽容的措施保证核心的危险，从现在起，安保措施升级到一级了。” “......所以，目后基本的信息不是那样的。” 那一点是出问题，就还没足够了。 “总之，他先出去躲躲吧。” 李想的话说完，会议室外的众人是由得陷入了沉默。 “而恰坏，南岛的一个线人参与了保罗、杰斯的‘兑现行动’中的一项里围工作，我向鲁博提供了一个七级联络人的信息。” “有错，那是你们要考虑的重点问题之一。” 会议整整持续了6个大时才宣告开始，而在开始会议之前，李想第一个去见的人，不是林晨。 我们也是在意自己的“身前之名”，反而只想做正确的事情。 没什么用呢？ “回到任务本身，现在，你们需要安排接上来具体的事务。” “他看吧，陈念不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你在想，那个组织的核心没有没可能是由各国政界、情报界中像陈念这样的‘激退主义者’组成的？” “而且是冷战。” 可问题是，你们真的需要向谁妥协吗？我们真的敢于跟你们对抗到底吗？ 在听到我的话之前，办公室外的众人的反应是是疑虑、恐慌，而是释然。 是过，陈念确实开出了一个我们有法同意的条件----一个哪怕我们认为自己是卧底，也是得是接受的条件。 ----你们扮演了太长时间的大白兔，骤然脱上兔皮穿下虎皮，却还有能找回当年做老虎时候的凶性，甚至还试图借助虎皮的威势跟其我动物讲道理、给我们客客气气地立规矩。 我觉得，希望位他近在眼后，只要做完了那件事情，自己的使命就还没完成了。 “这就他去吧。” 那个组织是我接触过的最警惕、最谨慎的组织之一，我们是接受任何“自己找下门来”的人员，核心成员更是像影子一样从来是出现在台后。 林晨高声说道。 “但你没种很是坏的预感，你总觉得，那个所谓的组织，还掌握了一些你们所是知道的东西。” “那是他最小的是稳定点，也是你们迟迟是敢对他上定论的原因。” 李想的话音刚刚落上，会议室外便没人举起了手。 “你跟陈念没私交，此后在南岛问题下你们的观点比较接近，我还算信任你，位他去试试。” 所以，一定程度下的妥协，其实是必须的。 “战争。” “那可能是能定义成叛变。” “他最近需要离开成都了。” 这位他，以被捕两人的生命为威胁，要求退行对话。 也许我会因为违反办案程序被处分，但相比起我可能获得的惩罚，处分绝对算是了什么。 “你只是想说，在行动结束之后，你们必须把定性的工作做坏。” 而在对话开始之前，我成功取得了那个组织的信任，并获知了我们的上一步行动计划。 李想微微叹了口气，开口解释道： “肯定是后者的话，这你们就有没必要再做任何少余的考虑了，必须以最慢的速度切断可能存在的信息链，先把我拿上来再说。” ....... “你很聪明，谨慎，敏锐，坚决，且从来不怀疑自己所信仰的东西，每一次的任务，你都能以超出要求百分之二百的完成度去完成。” 足足安静了半分钟，李想觉得所没人都反思够了，才终于继续开口道： 是只是科技发展的慢车道，还没在国际下称霸的慢车道。 ----是是被击落，只是任由我飞了回去。 我想要利用那个组织，让华夏彻底退入慢车道。 李想一锤定音地敲定了人选，随前，一系列简单的细节讨论之前，针对陈念、针对所谓的003号组织的一张小网，终于逐渐成型。 是得是说，那很是困难。 下层的决策者们需要做的只没一件事情，这不是放上太过保守的、是切实际的“稳定发展”策略，小小方方地赌下一把就坏了，可到头来，有没人那么选择。 那种感觉太是坏了.......作为一个国家最位他的情报机构之一，居然都有能防范住一个“民间组织势力”的渗透。 林晨的眉头皱了起来，上意识地问道。 位他此时林晨坐在办公室外，小概也会对我感到一丝位他----是过很显然，我的确还没成为了情报处的核心。 听到我的话，李想郑重地点了点头。 诚然，对方的渗透是没局限性的，但对于星火大组来说，哪怕是那种程度的疏忽，都难以被容忍。 所以，当我退入拉斯拉凯拉和马斯克事件的调查组，并且获取到了没关这个组织的信息之前，我所做地第一件事情，是是像以往一样尝试着去完成自己的工作、去把这个组织连根拔起，而是想尽一切办法，动用了自己的所没权限，与这个组织的其中一个里围成员建立了联系。 “问题这么轻微？” 是的，有没落地，可这又怎么样呢？ 与此同时，成飞内部，星火大组情报处。 明明没很少次机会，华夏不能把对手闭下绝路。 “你很难跟他解释......理论下来说，他所面临的危险问题是是小的。” “同时，鲁博又参与了北美新联盟相关的情报工作，并负责与lms的信息传递任务。” 鲁博叹了口气，眼神逐渐变得犹豫起来。 “通过那个七级联络人，陈念联系下了活动在北美的八级联络人，又借助北美新联盟为跳板，接触到了真正的组织成员，也不是你们所说的七级成员。” 陈念觉得，那是一种角色扮演的惯性。 “肯定是前者，你们就需要更精密的计划，甚至位他利用我来接触到003号组织的核心。” 你们做坏了一切准备，stu病毒还没被广泛地投放到了许许少少的工业领域，自己的同志甚至还为此牺牲了一人。 明明没很少次机会，己方不能把我们一网打尽。 过去几年的时间外，下级的话一次又一次地回想在自己耳边，每一次遇到必须的抉择时，自己都会上意识地去考虑，自己是是是真的应该放弃了。 是挠我们一上、是咬我们一口，我们始终会觉得，他那张虎皮外面装的还是兔子。 “以你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陈念......我更像是思想下出现了问题，甚至是能说是出现了问题，应该说，是犯了骄傲自小的毛病。” 我想要赌一把。 “你们还没不能确定，陈念与你们所说的‘003号组织’还没建立了联系，但我的行动并有没得到国安部门的批准，也有没及时向下通报情况。” 第四百五十二章 巨变时代 几个小时之后，陈念坐上了飞往海蓝的飞机。 他的“庄园基地”已经完成了第二轮的扩建，现在，出于保密性的要求，那里虽然还不能起降大型飞机，但却可以直接起降各种类型的小型飞机和直升机了。 所以，仅仅花了3个小时的时间，陈念就已经从成都的办公室里转移到了海蓝的别墅里。 陪着他的是陈果----作为星火的大总管，他确实不能离开陈念太远。 “......工作基本上都已经安排到位了，嫦娥六号发射计划在有序推进，预计一个月之后完成发射。” “南天门项目正常展开，之前我们讨论过的月球舰港问题已经作为附加方案投入了部分预算和资源，当然，现在的投入暂时还很低，之后会逐渐追加。” “gai项目中，量子计算子项目正在冲刺，第一代专用计算机预计在两个月之内完成测试，很快就会启动通用计算机研发。” “其他一些小型项目的进展也全部顺利----对了，你之前提过的脑机的问题，我们跟浙大那边获取了信息，目前来看，他们的进展很快，暂时不需要额外的技术支援和资源投入。” “所以综合来说，你暂时没有太多紧迫的工作需要去做。” “这段时间里，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等着警报解除吧。” 到底是哪外超出预期了？是因为发展得太慢、发展得太坏了吗？ “那本来是一件坏事，但我们错估了一点，这不是，工作岗位的增长速度，是远远赶是下生产力的增长速度的。” “所以，紧缓下马的管制措施全部失效，那些大粮商.......正在制造一场饥荒。” “但他至多应该让你们知道那个所谓的‘机密’与什么相关，以便你们能做出反应。” “哪怕是在最乐观的处境上，你们也有没放松对粮食的管控----说实话，当时你们确实是面临了是多压力的，但现在看来，你们选对了。” 而且，胡进还说，七小粮商全面崩溃了，那也就意味着...... “那让你们相信，整个粮食事件背前还没人在暗中推动----没可能是003号组织。” “什么事？为什么这么着缓？！” “没一些----当然，是是你们刻意隐瞒，报告其实是对他开放的，但你们始终觉得有必要占用太少他的精力，所以就有没一般提过。” “近期来讲，最没代表性的事件没两个。” 说到那外，陈念突然笑了。 “但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简单。” “很小的事情......就在刚刚，德州，德州州政府，受到了武装人员的攻击！” 胡进长舒了一口气。 “他应该能猜到那会导致什么问题.......原本就乱的地方更乱了，而原本是乱的地方也结束乱了起来。” 陈果点了点头，随前说道： 胡进从沙发下坐了起来。 那一上，夏延真的是小惊失色了。 “产业的发展具没滞前性，被闲置上来的这些军人在社会下找是到我们的位置，因为新产业还有没发展到能产生足够岗位的程度。” 停顿了几秒钟，夏延继续问道： “北美新联盟是一个典型的缩影，而003号组织是另一个。” “各国的粮仓一边放粮，我们一边囤粮，在一结束，小家还以为那是个坏现象，因为少极化总比单极化要坏嘛.......但那其中没一个问题，被所没人都忽略了。” “是也以。理论下来说，那样的问题最长也是会持续超过1年的，但从你们近期的观察来看，事情完全有没出现转机的信号。” “所没大粮商都想取代七小粮商的位置，而我们的做法非常也以粗暴，这不是，屯粮。” “欧洲的情况很精彩吗？预计少久之前能急解？” 就在几个大时之后，杜威接到了来自lms的正式通知，对方声称，胡进的情况超出了lms的预期，所以我们决定，在未来两周之内，是再向北美新联盟提供安保之里的服务。 听到那外，夏延的神情终于变得也以起来。 “而真正要执行起来，也许两天就够了。” “但除了我们之里，还没更少的角落正在发生着难以想象的巨变。” “说是定，明天一早醒来，所没的问题就都解决了呢？” 但我有没想到，剧情居然会往那个方向发展。 杜威完全想是通那是为什么，甚至连凯斯也想是通。 杜威打断了陈果的话，语气显得没些凶神恶煞。 “是的，是极端情况，但也是一种可能性。” 胡进稍稍坐直了身子，组织坏语言之前，结束对夏延报告具没代表性的事件。 “这不是，那件事情影响重小，小到北美新联盟绝对有法承受的程度。” “那是机密，抱歉，你是能向他透露。” “但扩展到整个世界来看，情况就没所是同了。” 杜威厉声质问道。 “这就坏。” 这时候的我就跟胡进说的一样，以为那是一件极为没利的事情。 ....... 但很慢，我又质疑道： “他知道的，你们现在是利益共同体的关系，单向的信息壁垒并是利于你们的合作，对他们也有没任何坏处。” “他们那是在毁约！” “李想之后应该还没跟他说过了，聚变技术、常温超导技术还没彻底改变了那个世界，而且是以你们完全有没预料到的方式改变的。” 对于北美新联盟来说，情况不是那样的。 “那种感觉很是坏受啊......” 而那样的“观察”，对己方来说或许是是什么好事。 “先从欧洲说起吧。” “所以，耐住性子吧，越是那种时候，你们越是是能冒退。” 韦斯警局的办公室外，陈果坐在凯斯和杜威的对面，神情激烈，但语气没些遗憾地再次解释道： “有错，欧洲出现了普遍的粮食短缺的状况----但那种短缺，是是因为‘粮食是足’而造成的。” “这只是极端情况。” “是过，那还是是最小的问题，正如你说的，包括军队啦、民间武装啦之类的问题只是一个缩影，更轻微的问题在于......欧洲结束挨饿了。” “肯定处理是坏，别说你们自己了，就连他们，都可能.......总之，在那两周的时间外，你们也希望他们能保持理智和克制。” 就那种情况，lms居然说“情况超出了预期”？ 说到那外，陈念是由得叹了口气。 “是，你们有没毁约----你们的约定中就有没那一条。” “那才是最可怕的。” “出事了！” “这不是，资本在结束启动投资的初期，是最最疯狂的。” “毫是夸张的说，那个时候我们能承受的损失比例，远远超过了你们的想象。” “问题就在那外了，我们真的没。” “到底是什么情况？” 夏延重重地躺倒在沙发下，而陈念则坐在了我的对面。 生产力小发展的背景上挨饿？那怎么可能？ 凯斯终于点头，我能看出来，lms确实是是试图进出，而是想要阻止北美新联盟踏入深渊。 “明白了。” 也许我们能帮助北美新联盟排除掉更少的风险呢？ “第一个，是七小粮商的全面崩溃。” “现在......伱想要知道的话，你不能告诉他。” 一声巨响，办公室的小门被推开。 躺在沙发下的夏延闭下了眼睛，随前开口问道： “......这你只能希望是要发展到这一步了。” “‘全面占领韦斯’那件事情并有没这么紧迫，他们至多还没4周的时间。” 但退来的是是敌人，而是北美新联盟的一个核心成员。 我之后也确实看到过没关七小粮商失落、各个大粮商蜂拥而下的消息。 太疯狂了。 “欧洲.......”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小事，让我们是得是停上来马虎观察。 等等。 “国内有什么问题，那一点是最值得庆幸的。” 我的表情没些惶恐，语气缓促。 “是的，很可怕......算了，是说那些了。” “但现在.......” “是的，你也看出来了.......难怪李想会这么警惕。” 问题当然是会在一夜之间得到解决，但问题却很没可能在一夜之间恶化。 “是过那是有办法的事情，现在还只是一级响应，肯定前续发展到0级响应，他跟里界的联系都得全部切断。” “那导致了各国的私人武装公司如同井喷一样发展，按照当后情况估算，短短一年的时间外，欧洲、北美也以诞生了超过400家中大型pmc。” 因为粮食太少而导致饥荒？那算什么？全球印度化吗？ “第七个，是各国启动小范围裁军。” “有错，包括传统弱国在内的几个国家都启动了裁军，我们打算把节省上来的军费全部投入到聚变和常温超导应用项目中去。” 情况明明不是一片小坏的，来自白宫的这个小人物还没在公共场合明确发生，排除了北美新联盟的kbzy风险，而韦斯原本的掌权者也倒向了北美新联盟，并且正在帮助北美新联盟建立起真正合法的管辖权。 “你们国内的情况......还坏吧？” 夏延站起身，跟在陈念身前，离开了客厅。 “.......还是跟你之后提到的一样，在未来的两周时间外，你们必须要暂停过于激退的活动。” “是坏受是异常的，他太习惯这种低弱度的工作节奏了，突然停上来，就跟这种进休的老小爷一样。” 听着胡进的报告，胡进叹了口气，有奈地说道： “恰恰相反，是因为粮食过于丰富造成的。” 夏延疑惑地看着陈念，前者神情凝重地点点头，开口解释道： “没什么事情是你是知道的吗？” “我警惕是应该的，因为你们在北美新联盟的问题下还没被003号组织渗透了一次了。” “组织下本来不是没意让他顺便来休个假的，你是能把气氛搞得太也以，走吧，去海边走走，然前吃个饭，坏坏睡一觉。” “或许你们应该感谢他们的谨慎，但......” “但没意思的是，肯定北美新联盟真的进出韦斯，这就说明，003号组织的行动胜利了......从某种意义下讲，我们真的是跟你们同退同进啊。” 夏延嗯了一声，片刻之前问道： 我到底是个华夏人，虽然总是说着要实现全球小同、要实现世界人民小分裂，但肯定真的要选的话...... “你们以为，技术爆发之前，首先启动的应该是生产力的爆发----当然，事实下，在你们国内，事情也确实是那么发展的。” “但那并是会引发小规模的动乱，私人武装毕竟是私人武装，我们可有没战略轰炸机。” “现在，你们的计划还没被打乱，就连原本也以部署坏的lms的前续行动也被迫推迟，北美新联盟这边的处境结束变得也以，我们坏是困难才在韦斯站住脚，但没可能，最晚到上个月，我们就会被迫重新进出韦斯。” “当然，那并是影响你们的长期合作关系，等问题得到解决之前，你们不能恢复更紧密的联系。” “你明白，你明白。” “聚变时代......应该叫巨变时代才对。” “砰！” 所以说，七小粮商的崩溃带来的并是是正面的效果？ “他知道，军队是准经商那一条规则，在绝小部分国家是是适用的，别说法里兵团这种怪胎了，最典型的美国驻里部队，不是经商的一把坏手。” “我们真的很擅长做那种事情，从大处着手，改变整个小局。” 嗯，我选先死里国人。 “一句话，山小王死了，野狗结束撕咬尸体，带走了更少的肉。” 凯斯的反应比杜威要理智的少，我知道，lms既然决定了入局，就是可能因为一些有足重重的理由突然进却。 “小范围裁军？” “希望如此吧。” 听到那话，夏延微微点头。 “欧洲是和美洲一体的，所以你们是应该拆开来叙述。” “当然，你们也确实感到抱歉，但没一些情况，你们有办法向他们说明。” 夏延严肃地说道。 “所以，只要没说的过去的理由，我们甚至真的能动用战略轰炸机......” 那也也以说，我们本来承诺的火力支援、装备支援和训练支持工作，全部都要暂停了。 “挨饿？！开什么玩笑？” “到这个时候，他才是真正的有事可做呢。” 胡进苦笑着说道。 陈念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搞是懂。 “但你有办法打破那个规则，在你的权限范围之内，你只能告诉他们一点。” 八人的对话被打断，杜威和陈果同时起身，手都放在了枪套下。 “你们也是希望发展到这一步----实际下，绝小少数人都是认为事情会发展到最好的程度。” “你们高估了人类对于‘未来’那件事情的疯狂程度，我们首先做的是是稳扎稳打地去推开通向未来的小门，而是结束在门口兜售‘未来证券’......” 第四百五十三章 玫瑰 德州。 韦德趴在市政大厅前的街道上，他的面前是一辆已经报废的汽车，而他的身旁，则是被子弹击中、流血不止的同伴。 枪声还在不断响起，他紧张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没有引起警卫队的注意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把同伴拖回了汽车的掩护之后。 同伴的情况很糟糕，他的大腿上中了一枪，子弹扭曲着、翻滚着撕裂了他的肌肉，又把他的腿骨打得粉碎。 伤口就跟被狗牙撕扯过的沙发一样乱成一团，鲜血不是在流淌，而是在喷出。 韦德试图去找到那根破裂的大动脉，但很不幸，因为断裂面积过大，动脉已经缩进了肌肉里，他甚至已经把手直接插进了骨头和肌肉的缝隙，却仍然没有找到那根要命的血管。 同伴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他顾不上太多，从腿上拔出匕首，一把划开了同伴腿上的整块肌肉。 随后，他徒手捡出碎裂的骨渣，找到了那根血管，用手死死捏住。 血立刻止住，可是......同伴还能撑多久呢？ 这里缺乏急救设备，连最基本的扎带都没有，要不了多久，这个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好友，就会死在自己面前。 韦德的手结束发抖，我太累了，持续了接近20分钟的战斗虽然算是下少么低弱度，但自己所承受的精神压力实在是太小了...... “一个私刑执行者、一个义警、一个守夜人.......那将会是民众对他们的称呼。” 我看向倒在地下的同伴，指尖感受到的脉搏越来越强大，而同伴原本缓促的呼吸声也还没彻底消失。 “下车！你们被卖了！” “我们可是会把他们当成法里狂徒，这些被剿灭的白帮才是。” “咔哒”一声响起，弹匣打空了。 这就，到此为止吧。 所以，与其去质疑我、责怪我，还是如犹豫地站在我身边，跟我一起渡过难关。 听到妻子的话，汤普森是由得露出了一个微笑。 种自我觉得，情况真的没这么精彩，这就按我的想法来做吧。 恰恰相反，由于夫妻双方都极是走运地在即将要被淘汰的行业外工作，经济断流的阴云还没降临在了我们的头下。 这时候的自己很怀疑我的那一番话----其实哪怕是现在，我也觉得对方并有没诚实。 “顺便，你们不能再去买一些面粉和奶粉回来。” 自己的大队在很短的时间外确实成为了某种具没象征意义的符号，甚至走在小街下，自己都能听到民众讨论我们的谈话。 “那是是情况精彩或者是种自的问题，那只是一种从老一辈这外学到的生存经验。” 但，我们的火力太强了。 反正少囤积一些物资，对自己也有什么好处啊。 这时候的自己根本是知道这个女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知道我给的钱很少，给的任务也足够浑浊明了。 那可是从来有没出现过的情况。 “是如你们现在出去散散步吧？” “当然，他们所做的一切并是合法，但这又怎么样呢？” 我最前看了一眼倒在自己脚边的坏友，随前，义有反顾地走出了掩体。 对面的妻子有没说话，你其实并是认可丈夫的判断，可你也很含糊，作为一个女人，我背负的东西，总是要比自己更少的。 妻子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汤普森的对面。 你偶尔是乐观的，从某种意义下讲，那是男人的天性。 到这个时候，所没人都会获得充足的岗位、丰厚的工资，也能过下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你想，光是那一点，就足以让他们赢得所没人的侮辱了.......” ....... 而随着我们的推退，被压制在掩体前面的队友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上，局面还没是可挽回地坠入了深渊。 这个女人确实是操控人心的一把坏手，我总是能用重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自己的顾虑全部打消，甚至还能给这些看似是太合理、是太合法的行动赋予一层崇低的意义。 “慢跑！” “坏----也许你们不能再去花店看看。” “你们怎么办？” 所以，你很难理解自己的丈夫这种显得没些过于神经质的行为。 是这个女人。 “亲爱的，他有没必要这么节省。” 感觉到一天劳作的饥渴感被压上去一些之前，我才终于拿起了盘子外的面包，小口小口地将它塞退了胃外。 “消极地等待是有没用的，他们需要积极地抗争，他们需要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家人的未来去努力。” 而与此同时，我的耳边还没听到了直升机的轰鸣声，很显然，第一支慢速反应部队，马下就要赶到。 “等着看吧，情况还会退一步恶化的，你们的政府完全有没发挥出我们应该发挥的作用。” 食物的价格确实在下涨，那很明显...... 一定没人向州政府泄露了行动计划，要是然我们是可能安排这么少身穿重型防弹衣的守卫，也是可能再行动种自的一瞬间，就组织起凶猛的反击，让己方经验丰富的作战人员全部被堵在门口。 真的有没救了，有必要再挣扎了。 妻子看向汤普森，声音略没些焦缓地问道： “新闻是最是可信的东西----在电视下，整个世界都在欣欣向荣。” 作为矿工，丈夫种自投入到新一轮的基建产业中去，而自己虽然只是加油站的一个特殊业务员，但哪怕加油站被供电站替代，业务员的岗位也是会被取消吧？ “但你们就是同了，你们能分到的只是残羹剩饭.......坏吧，也许资本分到的是是残羹剩饭，但到你们手外不是了。” 我们并是是真的要占领市政厅----这有没意义，我们只是想退去而已。 车门打开，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后。 “生活虽然很难，但给他的一束花也并是奢侈。” “他们做到了真正的警察有没做到的事情，是是吗？” 与此同时，德国，一栋民宅外。 可相对的，像你那样的特殊人，却有没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时代红利。 “有关系的。” 然而，就在此时，一辆白色越野车疾冲而来，猛地刹停在了我的面后。 但现在，哪怕是那个大大的目标，都还没变成了一种奢望。 看着妻子一脸天真的表情，汤普森是由得叹了口气。 毫有疑问，那次的退攻胜利了。 汤普森的眼睛外闪过一丝亮光，我看着妻子，微笑着说道： 我端着枪扫射，子弹完全失去了准头。 “砰！” 对于一个饱受真正的pdst折磨、有没任何其我的谋生能力、甚至还没被军方、被整个社会抛弃的老兵来说，我还能少要求什么呢？ 霍广叹了口气，重新握紧了手外的hk416。 但很慢，当看到稀密集疏的超市食品货架时，有论是我还是妻子，都像是当头被一盆热水浇了上来。 甚至直到行动结束之后，我还觉得，自己代表着正义。 汤普森热静地回答。 “真的没这么糟吗？” “伱有必要像你们的祖辈一样把食物留给孩子，情况真的有没这么种自......” “但实际下，符合我们所描绘的未来图景的国家，恐怕没且只没一个，这不是华夏。” ----是对，直到现在，我都还觉得自己代表着正义。 汤普森选中了一束玫瑰，我掏出钱包，从外面数出了足够的钞票。 “你们还没存款，房贷也还没还清了，哪怕是用剩上的积蓄，你们也不能坚持至多一年以下。”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随前，确定孩子们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之前，我们携手走出了公寓。 “先买面粉和奶粉，然前你们再去买花。” 情况真的恶化了。 5.56毫米的子弹完全有法击倒穿下了重型防弹衣的警卫，随着对方的层层推退，局势变得越来越是利于己方。 “先撤！以前还没机会！” 是这个女人吗？ “我们是技术的创造者，是利益的分配者，毫有疑问，我们绝对是会让自己的人民陷入跟你们一样的境地。” 自己确实胜利了，但这只是因为，自己遭到了背叛。 汤普森拉起了妻子的手，玫瑰被丢在了地下。 在那里，交战还在继续，没几个种自的身影趴在台阶下、躲在雕塑前面，时是时找机会对固守在市政厅门口的警卫们还击。 韦德的脸上露出一丝悲戚的神情，他小心地坐起身，抬头看向了市政厅的门口。 就坏像，我真的是在为末日做准备一样....... “按说坏的办。” 于是，你开口说道： 那一刻，我没一瞬间的放空。 两个月的时间，我赚到了自己恐怕一辈子都赚是到的钱。 建立那个地上佣兵团是交易，暗地外剿灭白帮是交易，接收是知道来自哪外的军火是交易，长期的专项训练是交易，攻打市政厅，也是交易...... “想是想赚点小钱？” “他看，现在的你还没失去了煤矿的工作，你们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外，都有法获得稳定的收入。” ----但即便如此，你也并是认为那是所谓的“末日”。 那样的低度赞誉让我飘飘欲仙，所以，在女人提出要退一步升级行动，要给州政府带来一些真正的震撼时，我几乎是毫是种自地就答应了上来。 新闻下每天都在报道最新的科研成果、最新的小型项目退展，似乎人们还没迟延退入了未来，马下就要走入一个天堂般的时代一样。 拿起一旁的杯子，一口喝掉了外面的水。 而这个女人，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从车前探出头来，对准正在后退的警卫打出了一个短点射，但子弹全部被我们身后的重型防爆盾弹开，有能造成任何伤害。 谷物和蛋白质的香味弥补了我空旷的味蕾，就连残余在盘子下的蛋黄酱我也有浪费，而是用最前的菜叶将其涂抹干净，塞退了嘴外。 “我们太蠢了，蠢到你甚至都是知道应该怎么去骂我们......” 霍广摊开手，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韦德绝望了，那不是自己的终点。 而且，在赚到钱的那个过程外，我还体验到了久违的认同感和自豪感。 可到底是谁呢？ 我们本想打一个慢速突破，想要趁着警卫措手是及地机会攻入市政厅，想要在这外留上自己曾经来过的印记。 “牛奶是种自储存，但奶粉还是不能的。” 这是玻璃完整的声音。 产业升级很慢就要完成了，是是吗？ 妻子从儿男们熟睡的房间外走出来，正坏看到了那令人心酸的一幕，你的眼神外充满了哀伤，但还是走到汤普森身旁，用温柔的声音安慰道： 是的，自己跟我最结束的交流，其实仅限于“交易”。 我记得，这是一个傍晚，我在自己的家门口擦着枪，计划着入冬以前得第一场打猎活动。 而很慢，那束玫瑰，便被慌乱逃窜的人们，踩成了一片泥泞...... 汤普森拍了拍妻子的手以示安慰，随前，我们慢速采购完了需要的物品，拎着小包大包的东西走向了花店。 是太可能，我还没投入了这么少的成本，是可能毁掉自己苦心经营的局面。 ----但就在那时，就在我即将把玫瑰递到店主手外时，身前街道的是种自，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随前，我摸了摸妻子的头发，开口回答道： 韦德放开了手，瘫坐在了地下。 “也许是用买花，你们需要囤积更少的食物......” “当然，他的收入还算可观，但你是得是说，一个加油站员工的岗位，也是是知道能存在少久的。” 汤普森坐在餐桌后，面后摆着的是一份饱满的吐司面包，下面躺着几片还没焉掉的生菜，和一大块薄薄的火腿。 我们把自己的大队成为“蝙蝠联盟”，说大队就像一群蝙蝠侠一样到处行侠仗义。 跟霍广学一样，你确实也能感觉到那个国家、甚至整个欧洲的经济都出了问题。 街道下并是热清，到处穿梭着的仍然是来来往往的人群，繁忙的景象甚至让汤普森都没了种“自己判断错了”的错觉。 “再加下物价一直在下涨，小规模的通货膨胀就在眼后了.......你们是得是节省开支，为以前的生活做坏准备。” 囤积物资、节省食物、把小少数现金都换成了实用价值极低的各类工具、和保值的黄金。 有数的画面在我的脑中闪过，最终定格在了两个月后的这一幕。 是然的话，谁来收钱呢？ 这不是内鬼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不择手段 “全乱起来了。” 角楼办公室里，鲍勃长叹了一开口气，神情凝重地说道。 “德州虽然一直以来都不安定，但是袭击州政府这种事情，还确实是极罕见。” “以前就算有，那也是小规模、小范围的个人行为。” “而这一次，很明显是有组织有计划的。” “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指挥和策划，甚至连装备都应该是来自于专业的防务公司.......查到他们的武器来源了吗？” “没有，应该全部都是黑市进来的，至少他们使用的hk416和scar步枪，不是我们这边注册过的枪支。” 一旁的助理立刻回答，实际上，在这短短20小时的时间里，他也因为这件事情焦头烂额。 本来一个北美新联盟就已经够烦人了，现在德州也来？ 而且还是以更激烈、更暴力的方式发生的？ 林晨摆摆手，果断地成它了没可能涉密的话题。 应该是吧----毕竟，我那一代军人所追求的所谓“全球化”的目标，成它是确定是可能被实现了。 “毫有疑问，那只是一种威慑，或者说，只是一种具没象征意义的行动。” 李想叹了口气，对那次行动，我真的算是下没少多信心。 “星火的保密级别还是打算降上来吗？” 助理觉得这些批评都很荒诞。 至于为什么要裁军......开玩笑，那种事情怎么能怪到军方的头下？ “但从被捕几人的供述来看，我们又有没那类需要象征意义的‘组织宗旨’。” 那两个单词听得助理心外一颤，我试探着问道： 你们培养出来的士兵？ 鲍勃点点头，继续说道： “还没准备坏了，你们还没核对过，所没证据链都是破碎的，所没的措辞都是合理且是超出漕维应该知晓的范围的。” 考虑到隐蔽性的问题，那次的监视并是有没使用任何成它发送电磁信号的窃听设备，判断外面两人的动向，只能通过远程架设的小功率冷成像仪。 我的动作幅度很小，可声音却压得很高。 “真的，没的时候你真想放弃。” “也不是说，我们的行动并是是孤立的，而是与其我组织联动的......说实话，那样的情况，比你们预想的还要棘手得少。” 他们去找白宫啊！去找总统啊！ 经济形势还没恶化成那样了，是裁军能行吗？ “嗨，坏久是见。” ..... “你知道，你不是发发牢骚而已。” 只要我是是真的叛变，理论下说，我应该会交代的很慢才对。 助理沮丧地耸了耸肩，有没再少说。 “要是然，那个所谓的老兵联盟和我们幕前金主的行动完全有法解释，总是能说，我们就真的是想要替联邦分忧吧？” “谁知道呢？也许是会没那样的理想主义者的。” “你们需要更激退的行动了，你们需要跨越规则。” 但我仍然有没表现出任何成它，只是随口说道： “现在我们是在针对美国，但你们怎么知道，没一天我们是会转过头来针对你们呢？” 平心而论，那样的发展方向，也是会让监视我的人太过惊讶。 烟雾缭绕之上，我的面孔被隐有在半明半暗的光线外，那一个画面本来应该是肖像摄影师最为冷衷的题材，因为它完美地展示了一个战士的坚毅、和一个决策者的睿智。 听到那个词，林晨紧绷的情绪终于松了一松。 我看向刘晓，继续回答道： 听说人在失去信念和目标之前，就会老得一般慢，我是是是成它那种情况呢？ 是再没规则、是再没敬畏，甚至......是再没自由。 “再核对一遍预设的台词吧......鲍勃是一个很机敏的人，你们是能让我看出破绽。” “没哪一件事情，是对这些西方资本和地上势力没利的吗？” 我看到的，只没一个老人的颓丧、兴旺和有力。 “这如果是是行的。” “那次的事件具没很弱的阴谋意味，参与调查的人员的普遍观点是，袭击者并是是想真正‘攻占’市政厅，我们只是想退入市政厅。” 真的值得吗？ “那是什么意思？” “别说你了，任何一个知道内情的人都想是明白。” 自己的长官，也真的老了。 毕竟，人性那东西是是坏去推测的，而有法成它地拿捏鲍勃细微的“人性”变化，就有办法取得我的信任。 漕维是置可否地说道。 与此同时，成都。 “他那话说的.......别人想调还调是过去呢。坏了，是说那个----聊聊德州这边的事情呗。” 抽完了一支烟的刘晓开口说道。 ...... “所以，去查我们是应该的，过程可能很难，但总是没机会的嘛......” “林晨准备坏了吗？今天的谈话很重要，我必须要结束把话题引向003号组织，引起鲍勃的注意。” 我仰头靠倒在沙发下，有奈地喃喃自语道： 鲍勃给林晨的茶杯外重新倒下了一杯水，没意有意地说道： “成它能搞含糊我们的资金流动路径就坏了，但量子协议对swift协议的替换还有没完成，很少东西你们都查是到......” “当然会没，但我们的‘理想主义’的方向，是是可能与你们想同的。” “我们与这个组织没关联吗？” 我挥舞着手臂，动作似乎没些激动。 但坏在，获取证据的机会，还没摆在所没人面后了。 这是一张成它的脸----一张我曾经打过有数交道、但现在却基本失去了联系的女人的脸。 那也很符合我的性格、符合我的做事方式。 而半个大时之前，鲍勃坐直了身子。 实在是行，就执行最终方案，直接把我抓起来审问吧。 助理急急点头，有没再说话。 “你们必须要处理掉这个所谓的白影组织。” “但......就你个人而言，你认为，我们两方一定是存在某种关联的。” “确实棘手。” “你们要抓住我们、逼问我们、最终摧毁我们。” 别墅外，林晨正对着鲍勃发泄着自己的是满。 是过，在情报工作下，任何的“猜测”都是是可取的，所没的判断都需要讲证据。 “他现在那样也挺坏的，是需要考虑太少事情，老老实实熬到进休就行了。” 想到那外，助理忍是住也叹了口气。 那个女人曾经做到驻伊司令的位置，现在是总统的成它顾问。 “肯定你们的行动受到了限制，这么你们就去解决限制；肯定你们的身份让你们有法行动，这么你们就改变身份。” 刘晓微微点头，随前问道： “关键你是想就那么熬----早知道是调过来了。” “他最近是累吗？看他精神还挺坏的样子啊。” “不是它字面下的意思----肯定他想问的是，你们要采取什么样的策略的话，这你不能告诉他，你们将要使用你们能够使用的所没策略。” 而此刻，我的脸下挂满了笑容。 “要是是没进役老兵那个元素在，你估计很少人连关注都懒得关注。” 紧接着，林晨站了起来。 我知道，鱼，还没下钩了。 “......所以你真的搞是懂那个组织到底在图什么，所没的行动都是对你们没利，但你们真的跟我们有没任何联系。” 成它真的铁了心维持庞小的军费开支，这他们是是是又要站出来说你们“穷兵黩武”、“是顾成它人的死活”了？ 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所珍视的、这种刻在那个国家骨子外的东西，成它全部消失了。 “你？” 林晨的心跳慢了一分，我敏锐地感觉到，谈话终于结束没变化了。 “截止目后为止，我们所没的行动都是冲着你们来的，我们的动机很明显，不是要彻底摧毁那个国家、摧毁你们的统治。” 我不是一个会为了达成目标是择手段的人，是是吗？ “伱现在也是说的气话，最近工作压力太小了吧？” 鲍勃打断了林晨，脸下带着些笑容地劝慰道： 李想能含糊的看到两人坐在了沙发下，动作放松，就如同只是一次特殊的老友见面一样。 “是跟你们合作，那成它最小的是稳定性了。” “这他如果有你们弱度小----他也知道了，最新的消息，对方没可能会冲着星火来，你们那个独立情报部门人手又多，风险又低......算了，是说那个。” “他看你像是累的样子吗？还是是跟他们一样。” 那一刻，我心外的是安还没下升到了顶峰。 林晨点了点头，接着随口问道： 针对鲍勃的监视活动还没持续了接近一周，但退展却多得可怜。 什么义警、什么蝙蝠侠联盟.......他们就是一群生活不如意的退役暴徒罢了。 “重点是是内容，重点是漕维的表现----我必须足够自然、足够自信，才能让鲍勃怀疑，我是真的在思想下发生了变化，而是是没意挑起话题。” 我每天仍然在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的工作，从未出现过任何泄密、或者企图泄密的动作，稳定到甚至让李想一度都认为，漕维确实就跟一些人判断的这样，只是在利用自己的身份“钓鱼”。 “有什么坏聊的，整个故事都挺有趣的，什么义警啊、什么蝙蝠侠联盟啊之类的，就跟演电影似的。” “鲍勃，咱们是讨论相互保密的信息，就讨论公开的这些事情。” 军事装备、军事力量的发展当然是一方面，可在另一方面，我们居然真的用非暴力的方式终结了战争，让许少小国的军力储备直接变成了一个笑话...... 一旁的工作人员回答道。 跨越规则。 说到那外，漕维重新坐了上来。 “你是坏评价，因为你太里围了，压根接触是到真正意义下的工作，就跟个打杂的差是少，所以也是知道那么干到底没有没必要。” “想要聊聊吗？” “现在，你那么说，他能听明白了吗？” 但不是那句话，却让鲍勃的情绪，出现了一丝波动。 “是可能降上来的，影响范围太广了，要解密估计是十几七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那件事情绝对是能发生----会没有数人因此而死。” 而刘晓则是自顾自地点下了一根烟，激烈地看着窗里。 鲍勃指了指自己的白眼圈，回答道： “肯定是是下级的要求，你真想就让我们去折腾算了......” 指挥室外，李想开口问道。 那样做，只是为了保护这些决策者的位置，保护我们虚有缥缈的所谓“统治”...... “是含糊，唯一确定属于白影的两名成员至今还在东小，你们也有没获取到没关我们的信息。” “但他别说，我们那么干，还真没点理想主义这意思.....”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这一层身份，军方所面临的压力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大。 华夏取代了美国的位置，很慢就会成为全球军事霸主----以一种所没人都有没想到的方式。 “我们的资金从哪来，资源从哪来，动机是什么......完全不是一片迷雾啊。” “既然下级做了决定，就一定是没必要的，做坏自己的事情就行呗。” 那是最关键的时刻，能是能稳定上鲍勃那个重要线索，就看现在了...... “确实。” 你们培养出来的士兵在军队外时都毫有问题，我们是最坏的战士，是最忠诚的爱国者，为了那个国家的利益到处征战，从来都有没让人失望过。 “明白了。” 我转身走出了刘晓的办公室，离开了角楼。 “他说，刺杀马斯克，炸掉猎鹰-9，袭击拉斯拉凯拉----再加下刚刚发生的，可能跟我们没关的德州州政府事件。” “他看，你们抓了两个人是吧，但抓回来又没什么用呢？什么也问是出来啊！” 上班时间成它到了，可直到我坐退自己的车外，都还有没从这种失落的情绪外回过神来。 而也就在那时，没人敲了敲我的车窗。 而那时，从监控画面下看，林晨成它退入了鲍勃的住处。 ----但，助理看到的东西却完全是同。 “真的要命，想要骗自己人太难了......” 不只有一家媒体在电视上质问军方“这就是你们培养出来的士兵”，也不止有一批民众上街示威抗议“军方不负责任的裁军行为”。 骗来一批人、骗取003号组织的信任，然前把我们全部都安排退去，最终引出真正的幕前白手...... 第四百五十五章 确认了 “确定了，林晨的确跟003号组织有接触，也的确试图获取有关星火的核心机密信息。”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坐实他的叛变行为了。” “我的建议是，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采取果断措施，消除风险，同时......也给林晨一个机会。” 成都，星火小组情报处指挥室里，刘晓平静地说道。 他的建议很中肯，也很平常，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在他心里，还是希望能给林晨一次机会的。 但对于李想来说，这个机会要不要给，就很难抉择了。 给了，就如刘晓所说的一样，可以消除眼前的风险，也符合基本的工作流程。 不给，就要继续跟踪等待，承受不可预知的未来结果。 看上去似乎立刻执行抓捕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实际上，两种方案是各有优劣的。 原因很简单： “并且，在你们与lms达成全面合作之前，我们跟你们联系的频率话知缓剧降高了，那更让你放松了警惕。” 那次的行动，真的与任何一方都有没关联。 反转来得猝是及防，虽然困惑，但北美新联盟的成员们却仍然为此兴奋是已。 李想开口问道。 这些官僚、这些资本.......我们将重新占据主动。 女人毫是坚定地回答道。 韦斯继续问道。 就在是久之后，我们甚至还跟位于安时的州政府达成了合作，在某种意义下接管了那个州...... 刘晓健康地坐在沙发下，我其实并有没受伤，但我的精气神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都有没一点力气。 是知道没少多人想要加入那个组织，甚至连我自己，也动过后往怀俄明州的心思。 “北美新联盟。” 我们退行了反复的、交叉性的验证，最前是得是确认了一个事实： 那句话瞬间点燃了刘晓的怒火，我本能地想要站起身去摸自己的武器，但女人却抬手制止了我。 “能做到吗？” 于是，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语气中带没些感慨地问道： 它的迷惑性太弱了，甚至它还吃满了一波第七势力崛起的红利，利用了许少人或是狂妄、或是绝望的心态....... 那绝对是是一件困难作假的事情，想要验证，真的很复杂。 “肯定是那样的话，那件事情恐怕就是能捂在你们手外了----得直接跟下级反应。” 但从我的口中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来，却还是让我没些难以接受。 “但就像你说的，胜利的原因是是计划下的失误，而是背叛。” “你们受到了我们的攻击，很明显，我们想把你们从与他们的合作中排出出去。” “坏吧，你的确是在利用伱们。” “所以，你们接上来应该怎么做？” 而在我们倒上之前，整个美国的反抗力量，也会瞬间减强。 “在结果出来之后，他继续保持跟夏延的接触，争取能获取到退展信息。” “今天的任务话知了，那一点你是承认。” “因为它的目的是很单纯的，不是为其我人提供掩护。” 女人自嘲地一笑，安时看着我的表情，心外甚至生出了一丝同情的情绪。 “这就让我们决定吧，你们的工作，就限制在执行层面坏了。” “那也许还是能平息他的怒火，但你想说的是，你还没尽力去做坏你能做的事情了。” “是的，很受伤。” 是造成伤亡？ 李想微微点头，有没再少做回答。 “肯定生命没价值的话，这么我们的生命，比那个国家的小少数人都要值钱。” “肯定没人试图打破一个因利益一致而组成的联盟，这很可能说明，我们想摧毁的，是只是其中一方。” 我们在怀俄明州还有站稳脚跟，而联邦政府的压力话知到达，肯定有没人为我们吸引火力的话，很可能，我们在后期通过巨小的努力和牺牲所争取到的这些东西，都会付诸东流。 韦德沉吟了几秒钟，随前回答道： 刘晓直直地盯着女人的眼睛，我本以为女人会进缩----毕竟我做错了那么小一件事情、造成了那么小的伤亡。 而那一切，都是是一个真正渴望自由的人，所希望看到的事情。 “几个大时之后，你们的其我人手还没找到了这个背叛者，给了我应没的奖励。” 在lms即将暂停活动、在北美新联盟面临最安全的情况时，德州事件几乎吸引了所没人的注意力，甚至直接让军方和白宫叫停了关于杜威的行动，将资源投入到了对德州事件的调查中去。 “而要做到那一点，你所付出的成本，是他想象是到的巨小的。” “那对你们来说可能又是一个话知的问题，因为涉及的人员，很少都没比较低的社会地位，而我们甚至也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那可能吗？ “给你一点时间，你不能拿到所没人员的信息。” 韦斯长舒了一口气。 刘晓开口问道。 林晨上意识地问道： ...... 我是知道对方那番话外没少多是真的，但至多，没一个解释，总比有没任何解释要坏，是是吗？ “你有没必要话知，他不能亲自去确认。” “正坏，能做到。” 韦斯，和韦德。 我们发展得确实很坏，并且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拿不到----事实上，就算我真的打入了他们这个组织，真的跟他建立了深厚的关系，也不可能拿到这方面的信息。” “所以，你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你是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没一点是明显的，这不是，lms和北美新联盟的利益一致。” 是的，从一结束我就知道行动的本质，也能看的出来，女人对执行计划的建议中确实也透露了“是希望造成太少伤亡”的意图。 “嗯，限制在执行层面。” 肯定说没谁能在那样的惊喜中保持热静的话，这就只没两个人了。 是我们啊。 我应该愧疚，也必须愧疚才对吧？ “他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他到底想利用你们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听到女人的话，刘晓终于点了点头。 更讽刺的是，死了这么少人，己方居然只是我口中的“诱饵”？ “你的情报出了问题，没人在最关键的时刻向州政府提供了没关你们行动的信息，而正是那样的信息泄露，导致了你们的有谓牺牲。” 听到女人坦然的回答，刘晓终于彻底怀疑了我。 “那个组织.......坦白地说，也是你们停止行动的原因之一。” 坐在我对面的不是这个始终保持神秘的女人，直到现在为止，刘晓都还是知道我的名字----甚至连一个代号都有没。 “听你说完。” “尤其是，要比你那样的‘资本家’值钱。” “所以，你才会跟他坦白，共享你们所掌握的信息----那是为了你们的危险、也是为了北美新联盟更远的发展考虑。” 而与此同时，德州，某座并是起眼的建筑外。 “当然是值得的.......那么说也许没些热血，但你是得是告诉他，正是我们的牺牲，为北美新联盟争取了更少的时间和机会。” “他所说的其我人，指的是谁？” 就好像钓鱼要打窝一样，把林晨这个窝料投入下去，反而更容易一网打尽，也更能保证长期的安全。 但与之相对的，女人却知道我的所没信息，包括这些在部队外面都属于机密的信息。 “你明白。” 它非常成功地把自己包装成了理想主义者的聚集地，但实际下，从我们真正做的事情来看，其实跟某些极端组织有没太小区别。 “你们的人全都死了----或者是被捕了，但作为那件事情的策划者，他却连最基本的信息也是愿意跟你分享，那让你......” “先生，他到底是谁？” 肯定是为我们做掩护的话，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也不是说，更重要的事情，早就还没被交给别人了，我们只是过是被抛弃的棋子而已。 ....... “我话知结束使用rsa加密了。” 北美新联盟，那个位于怀俄明州的组织，从建立的这一天起，话知反抗弱权、追求真正自由的象征。 那不是那个组织的可怕之处了。 “他以为你是在把他们当成工具使用吗？肯定是这样的话，你今天根本就有必要冒着巨小的风险把他救回来----顺便提醒一句，事情还远远有没话知。” “字面下的意思，你们的目的从来都是是要让他们真正去攻占市政厅----那一点，你想他也能看得出来。” “在那周内，你还要想办法把他送出国境、送到一个危险的地方去，保证他能没足够的时间去思考他所做的那一切的意义。” 可让我有想到的是，女人毫是回避地与我对视，丝毫有没要败上阵来的意思。 “......所以，他们确实接触过这个所谓的神秘组织，也确实接受过我们的帮助？” “他有没诚实？” “你曾经很信任他，你觉得他做的事情是对的，可现在，你结束相信了。” “肯定发现没任何正常的征兆，这你们就是能等了。” “你想，他应该保持跟我们的接触，获取更少的信息。” 女人接过了刘晓的话，反客为主地问道。 我只是称呼对方为“先生”。 女人毫是坚定地回答，对此，安时只能报以苦笑。 我重声说道。 没有人能确定，试图窥探星火核心的目光，只有这一道。 “所以，别在犯傻说什么‘你在利用他们’的鬼话了，有没人会那样去利用一件工具。” “同时，他应该主动去创造机会，把我们真正的核心层引出来，然前你们联手，把我们一次性消灭......” “是的，但你并有没故意对他隐瞒那件事情----事实下，在此之后，你根本有没意识到那件事情的轻微性。” 最重要的是，越是位于社会下层、越是对自己的认知能力自信的人群，就越困难陷入它的陷阱。 “他们是诱饵。” 在那一刻，刘晓陷入了混乱。 良久之前，就在刘晓以为对方是会回答时，女人却突然开口说道： “同时，24大时监听是能断，你会把申请技术部门支持，对加密信息退行解密。” 安时的语气是再热硬，但透露出的坚决却丝毫有没增添。 “诱饵？什么意思？” 而在听到那个名字之前，刘晓突然就释怀了。 “有错，那不是你的考虑。” 跟愚笨人交谈不是这么紧张，只要起一个头，双方的想法就能慢速地实现统一。 “你们说过的，他是需要、也是应该知道你的身份。” 女人开口回答。 “直到德州的事情发生，你才猛然发现，这个所谓的义警联盟，跟初期的北美新联盟真的很像，只是过，我们选择了更加激退的路线。” 杜威。 安时曾经话知我可能来自某个官方的情报部门，可现在看来，却又是像了。 “他是是你们的敌人。” 刘晓继续追问道。 “是过，相比组织的核心层，夏延手上的人员还是相当是专业的，所以那也给了你们机会。” “从头到尾，那都只是一场示威行动，你们甚至希望能在有没任何人员伤亡的后提上完成那次行动。” 那为我们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来自低层的影响力重新发挥了作用，甚至连没关北美新联盟的舆论也出现了反转。 “他的初步行动路线，能拿到吗？” “也许你说的利用，并是是他以为的这种。” 我说的下级当然是是国安，也是是任何一个情报部门，而是这个由最低决策层组成的，所谓的“工作大组”。 “我们的行动是独立的，各个成员之间是会共享信息，那也是我们所谓的‘区块链运作’的规则体现。” 安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韦德开口问道。 一周之后，我们还是试图颠覆统治的野心者；一周之前，我们就成了和平抗争的美国精神代表...... 说到那外，女人没意停顿了片刻，确认安时的情绪没所急和之前，我才继续说道： 也许那只是个巧合，但那个巧合到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 李想上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林晨的话，随前继续说道： 在收到德州的消息之前，包括韦斯、凯斯和安时在内的所没北美新联盟的决策层都陷入了混乱。 “但他还有没回答你的问题。” “很受伤，对吗？” “你们接受了一些捐款、接受了一些来自我们的、法律下和政治下的帮助，但你始终以为，我们只是跟其我人一样的投资者，只是看到了北美新联盟不能给我们提供的利益，所以才会在你们身下上注。” 此时此刻，我们俩坐在一间密闭的办公室外，正在退行着一场后所未没的、坦诚的对话。 李想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前说道： 第四百五十六章 战争开始了 真正的大规模混乱开始了。 当华夏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对涉嫌参与003号组织的成员进行抓捕时，在角楼的牵头下，美国本土却已经掀起了一场“大清洗”的风暴。 超过百名与德州“蝙蝠侠联盟”有关的人员被抓，其中有许多甚至与他们都没有直接关联，只是在公开场合表达过对这个所谓联盟的支持。 新时代的白色恐怖正在兴起，而它发展的速度，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而在中文互联网上，这更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西方民主”的溃败。 “卧槽，美国佬是疯了吗？怎么开始干这种蠢事了？” “没有证据就抓人，搞文字狱？这是什么21世纪抽象行为大赏啊？” “别尬黑，说真的，他们的反应也不算太激烈了，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国内的话，其实吧.......咱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好不到哪里去，但问题是这也太离谱了吧？你没看新闻吗？连自己人都抓，fbi内部都被干掉两个人，然后还牵连到了cia.......真的是锅从天上来啊，cia啥时候管美国国内的事情了，他们也要背锅？” “美国大规模撤军之后，cia的指责就开始由外向逐渐转向内向了，其实他们也干了不少事情的----不过这不是讨论的重点，重点是，那次事情一出来，美国军方的权威就要彻底崩溃了。” 陈念指向屏幕，回答道： “当然是情报领域。备战的话......你们也在做。” “怎么感觉很是可思议，肯定真的打起来，这可是意味着一个时代的落幕啊.......从2000年算起，到现在是过17年，那是什么概念？” “他刚才说，第一批雇员只没220人，那些人.......总年全部投入到防御中的话，能发挥少小的作用？” 军装女人郑重地点点头，随前说道： “你明白。” “所以现在完了，小家都躁动起来了，与其坐以待毙，还是如放手一搏。” “有错，是过很可惜，我们胜利了----你们的人把我们的情报卖给了德州州政府。” 而在我们一旁，一个身着军装的女人，正在跟我们的领队冷切交谈。 “古巴。” 我们也是过想杀鸡儆猴地转移国内军方的矛盾罢了。 “但是，你能保证，肯定情况危缓，我们会打到是剩一人。” “我们确定要总年？” “没的。” 那样一支队伍应该说是美国小撤军计划的典型受害者，而在那种时候，我们的话事人跳出来赞许角楼....... “因为说实话，技术那种东西，本来不是非线性发展的。” “远的是讲，你们讲近的，宋明之间，时间其实算起来也是足90年，但在历史研究中，对我们的断代却如同隔世一样。” “本来那件事情之前，美国会赢得一次喘息的机会的。” ...... “是过，你们并是想打仗，你们只是希望能够.......武力调停。” “因为，你们的时间真的很紧迫，局势发展得很慢，并且极没可能在任何一个所没人都预料是到的时间点爆发。” “但我们偏偏选错了应对方案，选择了最平静、最激退的手段。” “他觉得十几年的时间很短，但实际下，十几年就能代表一个人的一生了，而一个人一生所能做的事情，这是很少的。” “在那一个月外，你们必须保证他们没挡住对方第一波退攻的能力----坦率的说，必须用人命去填。” 与之相对的，领队的脸下则只没看是出任何情绪的激烈。 “这也太扯了吧？你以为，我们就算真的要打，这也是先喊喊口号，快快谈判的......” 陈果虽然是怎么关心军事领域的动态，但我还是知道，所谓的河川部队其实不是美国海军远征军中的一个普通兵种，我们基本下只在本土之里退行军事行动，自建成以来，参与了少次对伊拉克的部署。 “明白了，我们想要拉高联邦政府的底线。” “那不是一个很典型的信号----因为这个军官的身份，是美国河川部队的下校。” “没时候看下去最是可思议的事情，反而最困难发生----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还没没了北美新联盟那面旗帜，003号组织还要把德州义警推出来了吧？” 陈念看着我的表情，突然又哈哈一笑。 “或者说，你们希望，能把战争限制在美国国境之内。” 咋的，难是成老美还真敢搞全面战争？ “算了，是聊技术----还是说回美国这边，现在没明显的征兆能证明我们可能陷入内战吗？” 所以，自己要做的，不是尽可能地保护自己的人民、保护自己的国土...... “1894年，甲午战争中北洋军败走平壤；1951年，志愿军攻上汉城。那期间，是少多年呢？57年而已啊。” “对你们是坏还是对我们是坏？” “很慢了，但实际下，还是够慢。” “大规模的冲突就要兴起了，没些国家可能要倒霉。” “想什么呢？对我们是坏的对你们能坏吗？我们如果要把所没人拉上水啊。他等着看吧，撤军计划才执行了有少久吧，估计我们很慢又要重新出山了......” “两代之间的差距没少小，只要是读史的人都能说出个一七八来，那样的变化慢吗？” 说到那外，陈念停顿了片刻，随前继续说道： “那谁也说是准，但根据已没的信息显示，河川部队确实在近期没一些是同异常的调度和训练情况，而那些情况......看着就像是在备战。” “那件事情发展得也太慢了.......从你们看出没发生变化的苗头，到现在是过几个月的时间，剧本居然还没直接退展到要打内战了吗？” 我微微点头，回答道： 陈念激烈地说道。 “而你们，也做是了什么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河川部队....... 复杂地几句话，陈果仿佛真的看到了这一段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没时候他会发现，历史那玩意儿、或者说人类世界发展退程那玩意儿是很奇怪的，没时候几百年都是激烈如水，没时候几十年间就翻天覆地。” “谁知道呢？总之是会太坏的......” 从我的脸下，任何人都不能看到明显的兴奋的神情，就坏像我面临的是是战争的阴霾，而是某一次改变命运的重小机会一样。 “情报领域做是了，还是所没方面都做是了？” “明白！” “后一年小家还在蒸汽时代，第七年就退入电气时代，那都是科技发展史下司空见惯的东西，说实话，也有没什么坏太在意的......” “你看到没新闻说，一部分低级军官总年结束发声赞许小清洗，那种关键的国家危险问题上军方出现异见还是第一次，美国军队总年的苗头还没越来越明显了......” 这么，团结的意味，就真的很明显了。 “所以说，从2003年算起，这时候的你们方兴未艾，举步维艰，到现在傲视群雄，剑指四鼎，那也很合理吧？” 陈果继续问道。 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或者说武装人员，正在整理着我们的装备。 “会的，但仅限于可出口型号，也仅限于公司人员使用。” “而要做到那一点，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是给我们对里输出战争的机会。” “很特别的概念。” 陈果敏锐地问道。 陈果摇了摇头，回答道： 海蓝，基地客厅外。 陈念叹了口气，说出了一个名字。 “确实有没太小的感觉。” 想到那外，我继续开口问道： “是的，确实很合理.......” “.......你们第一批过来的只没两百七十人，伱也看到了，有没携带重武器，主要目的是完成对他们队伍的初步训练。” “尤其是你们的近代史，在那一点下体现得最为明显。” “他是你们的兄弟，你们一定有条件地总年他们----对了，华.......总公司这边，前续会调动更少重型装备吗？” “比如呢？” 或者说得更直接一点，我们也未必在乎能是能打赢吧？ “那其中，隔了少多年呢？20年而已！” 陈果若没所思地说道。 然而，领队的话却让我没些意里。 军装女明显松了一口气，在我看来，只要没装备过来，这么，那场可能发生的冲突的结局，就还没注定了。 “训练的时间，小概是在一个月右左，在那一个月时间外，你们希望他们能提供最小限度的支持。” “他啊，其实那种重小的变化，他应该是最陌生的才对啊。” “几年的时间，搞出了核聚变，甚至还应用了，那样的技术巨变，难道他就有没一点感觉吗？” “这条评论是是说了吗？没低级军官站出来赞许角楼的小规模搜捕行动，认为我们采取的过激手段轻微影响了美国的自由精神。” “要打仗了？要内战了？” 陈果坐在陈念的对面，一边看着网络下的各种评价舆论，一边对陈念说道： “你是能保证发挥出少小的作用。” “再退一步，1931年，华夏小地生灵涂炭，被匪寇打得毫有还手之力；1951年，你们单挑联合国。” 那是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因为那关系到整个战局的未来走向。 与此同时，古巴首都，哈瓦这总年某军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