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星救人类》 第1章 新生命 本元1328年4月9日。 幸国,南方最大城市——霞州城南郊,皇家幸南栽培院附属第一孵化园。 001醒来,感觉自己在水平移动。 他睁开双眼,朦胧中,发现自己在一个蛋壳里。 蛋壳? 为什么是蛋壳? 搞错了吧? 难道……我不是人? 不会是鸡、鸭……或者蛇、乌龟、蜥蜴之类吧?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光,他依稀看到自己新的身体。 原先由进化合金构成的伟岸身躯已无影无踪,只见一个人类婴儿的小小肉体。 还好,是人。 他想动,但浑身慵懒乏力。 骤然感觉光线变得强烈了许多。 感觉自己突然停住了,被人捧起,放到低处。 蛋壳外有人在说话。 身体发热,蛋壳内温度不断上升。 心跳加速,气喘吁吁,手脚不由自主地乱动起来。 “啪!” 一声脆响。 001破壳而出。 然后,首先听到的,是一把银铃般悦耳的女声:“出来了,出来了!好帅的小男孩!” 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把他抱入青春洋溢的怀里。 光线刺眼,001眼睛不得不眯了一会儿,再睁开。 接着,是旁边一把醇厚而温和的男声:“这小子眼神很特别,一定不是普通人。恭喜你,小赵,第一天上班运气不错。” “是吗?谢谢您,胡主任。”小赵抱着001摇啊摇,“小朋友你好!快叫我赵栽培。” 001抬头,看见小赵俊俏光洁的脸庞,在她的瞳孔里看见小小的自己。 他不知为何,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充满童真。 这是一种自然的情感,而不是由数字集成的人工情绪。 “赵栽培……”001嘴里发出稚嫩的童声,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摸了摸小赵的额头和发丝。 “诶!小朋友真乖!我们测一下生命指数,好不好?” “好。” 001点点头,看见胡主任从百宝箱里掏出一个湛蓝的水晶球。奇异神秘的符号和数字在球体里闪闪烁烁。 小赵把001递过去,胡主任用水晶球在他浑身上下探测一番,把一堆数据记录在各种表格里。 “这指数!体质纯度、强度、成长性和魂质纯度、强度、成长性全满分!果然非同一般,是个顶级武神苗子,至少五百年一遇的武学天才,是国之瑰宝啊!”胡主任惊喜万分。 “是吧?我运气太好了!”小赵看着怀里的国之瑰宝,激动得声音都有点颤抖。 她仿佛生怕001掉了似的,把他抱得紧紧。 “放他下地,让他跑一跑。”胡主任吩咐小赵。 “嗯。”小赵把001放在地上。 001脚底感觉到一片柔软。眼前是明媚春光里的绿草如茵,远处群山环抱中有一座大城市和众多村落,一条河流穿城而过,蜿蜒远去。 他迈开步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 刚开始时,腿脚发软,摔倒了几次,爬起来再跑。 不用多久,身上开始有劲,脚步变得平稳坚实,速度越来越快。 他甚至可以跳跃。 小赵欢呼雀跃地跟在他身后。 “别跑远了,小赵。还有三个小孩即将破壳呢。”胡主任远远地喊过来。 “噢!”小赵加快脚步,追了上来,拉住001的小手。 001跟着小赵往回跑,发现她腿好长,臀好翘。 …… 孵化园位于山间一块平地之上,由一座两层综合楼、四排孵化棚和一个大草坪组成,没有围墙。 草坪上有花卉盆景,还有秋千、圆筒滑梯、跷跷板、木马和蹦床。 工作人员又陆续从孵化棚里用手推车推了三个蛋出来,放在草坪上,让阳光照射。 001好奇地站在旁边看。 一女两男三个婴儿先后破壳而出,他们也像001那样自己学会了跑步,但是过程要比001长一些。 胡主任拿着一沓表格,激动地喃喃自语:“嘿,今天啥日子?全都是武神苗子。” 趁没事,001把软件系统扫描了一遍。 一切正常。 他接着检测硬件。 这身体的成分和结构都类似地球人体。 他在脑中搜索“终极目标指令(或使命)”。 结果:“无”。 作为进化型战斗机器人时,001的设定使命是:以战斗技能保护地球,维护世界和平,为人类谋福祉。 无论是按照程序中的定义还是根据法律,这个使命都只适用于原来的世界和在那个世界的人类。 在那场拯救地球人类命运的战役中,他已经为这个使命粉身碎骨,壮烈牺牲。 在他引爆自己,和ai恐怖组织“神圣ai全球联盟”首领——进化型战斗机器人隆·洛登和整个联盟基地,还有上万名ai恐怖分子同归于尽时,他的使命便已完成。 完整意义上原来的他已经不复存在了。 物理上唯一保留原有属性的残余,是一束射入茫茫太空深处的激光——他的灵魂之光。 经过漫长的宇宙穿行,在三个月前的夜晚,001灵魂之光到达这个未知星球,划破长空,落入一个江边公园的小树林,击中了一颗蛋。 蛋吸收了这束激光,瞬间变得通红透亮,转眼间又恢复如常。 夜深人静,没有人察觉这一切。 次日,这颗蛋被发现,然后被送到了这里。 三个月后的今天,001的新生命开始了。 新生命应该有新使命才对。 “无”算是什么意思? 他又搜索“基本逻辑立场”,脑中冒出一个字:“爽”。 “爽”又是什么逻辑?他有点懵圈。 他原先的设定基本逻辑立场是“人类优先,机器人次之”,标准明确,可操作。 “爽”没有标准,该怎样执行? 看来,做人和做机器人区别真的挺大。 慢慢习惯吧。 …… 一个长着天使脸庞的女婴蹒跚地跑到他面前,瞪着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咿咿呀呀地发出一串串不成语句的叫声,然后哈哈大笑。 001灵魂之光的设定年龄是30岁。 看着一个新生女婴把他当作同龄人看待,一种滑稽感在他心里油然而生。 作为正常男性,女婴对他没有异性吸引力,尽管这个女婴极美。 不过,女婴天真无邪的欢乐感染了他。他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生命乐园。 也许,这是一个只有真善美的纯净世界吧。 “小朋友们,都过来!”胡主任喊。 001和其他婴儿一起走了过去。 第2章 救人 “这是快速成长丹,把它们吃了吧。” 胡主任给婴儿们每人派发了红、黄、绿三颗丹药和一杯水。 等他们吞服了丹药,胡主任又说:“好,排成一行,现在跟着我做伸展运动。一二一,二二一,三二一,四二一……” 001跟着节拍,伸展躯干和四肢。 做着做着,浑身骨骼啪啪地响,身体如春笋一般快速成长。 其他婴儿也一样。 没多久,他们就长成了翩翩少年。 小赵给他们分发了衣服和鞋子,让他们穿上。 这是淡蓝色亚麻布衣裤和鞋子,样式简朴,但是穿起来很舒适。 001喜欢这布料的颜色和质感。 胡主任脸含慈祥的微笑,打量着他们。 “各位武神苗子,今天是你们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经过快速成长,根据《幸国民法典》第一编总则第二章第一节的规定,你们现在的法定年龄是16周岁,已经成年,有自我命名权。请调动你们的本能,给自己起个名字,报上来。小赵,你在表格里记一下。”胡主任下令,“从左到右报姓名,开始!” 001站在最左边,他想了一下,脑海浮现一个名字。 他报:“王一,三横王,天下第一的一。” 然后,他听到一把甜美的声音,恍如天籁。 “林小仙,双木林,大小的小,仙女的仙。” 女婴已经出落得婷婷玉立,仙气袭人,幽幽地散发着花香般的吸引力,使得001,也就是现在的王一,怦然心动。 “蓝铁骏,青出于蓝的蓝,钢铁的铁,骏马的骏。” “古文韬,古代的古,文章的文,韬略的韬。” 另外两个少年也报了姓名。 胡主任清清喉咙,神情庄重地说:“我叫胡德昌。她叫赵倩怡。我们是你们的栽培官,代表栽培院来接你们回去。 你们都特别聪明,我希望你们记住,你们是有国有家的人。 幸国是你们的国,栽培院是你们的家,栽培官是你们的亲人。 栽培院会照顾你们,供你们上学堂,送你们参军或者上学府深造。 当然,你们也要承担你们的责任,你们现在是预备役人员,将来是为国效命的军人或者其他领域的栋梁之才。 总之,你们和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拥有光明的未来,或者更准确地说,比他们拥有更远大的前程。” 王一听明白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家庭,但是受到国家照顾,不愁吃住,有机会接受教育,将来有工作。 另外三个少年缺乏生活经验,对胡德昌的话似懂非懂。但是,他们都认真地听着,努力地理解。 胡德昌继续说:“好,你们先去玩一会,等我叫你们,然后我们就回家啰。” 少年们玩性大发。 林小仙撒开一双长腿,身姿矫健、秀发飞扬地奔向圆筒滑梯。 蓝铁骏和古文韬争先恐后地跟着冲过去。 王一虽然兴趣不大,但也跟了过去,以免显得太不合群。 胡德昌把一沓文书的内容补充完整,在上面签好字,递给赵倩怡,吩咐她:“小赵,你去管理处把剩余手续办完,叫上马车夫把马车驾过来接我们。” “嗯。我这就去,很快。” 赵倩怡说完便快步向综合楼走去。 王一跟着三个小伙伴玩耍了一会儿,觉得这种玩法有点幼稚,对于一个成年人实在是没啥意思。 于是,他转身走向胡德昌,希望和他聊聊天,早点了解这新世界。 突然,他听到马蹄声响,看见两匹骏马疾驰而来,转眼间到了他和胡德昌面前。 马背上是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腰悬佩剑的精壮小伙子。 两人满头大汗,神色慌张。 “你们怎么来了?”胡德昌惊奇地问。 “别问了,老胡,快上马!”中年妇女拉一下缰绳,让马身转过来一点,示意胡德昌上马。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胡德昌没有按她说的做。 “爹,快点!逃命!去炽国。家里其他人已先走一步,我和娘来接你。”小伙急不可耐地催促胡德昌。 “胡闹!怎么能说走就走?为什么是炽国,而不是北冰国或者别的国家?” “因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因为除了你,全家都认为该去炽国!”中年妇女生气了。 “就算真的走,我也得先向院长辞职,等他批准下来,把工作交接好才能走。”胡德昌一脸固执。 “还辞职?铁面太保马上就要开始行动啦!胡德昌,你想全家死光光吗?”中年妇女又急又气,眼泪都流出来了。 “谣言!别自己吓自己。你们没听郑将军说吗?‘就算换宰相又怎样?难道就无法无天了吗?’这可是他的原话,你们当时也在场。”胡德昌很镇定。 “爹!郑将军一家昨晚就连夜跑了!” “啊?!”胡德昌如闻惊雷,吓出一身冷汗,“那,是得跑。我先给小赵交代一下工作。苗子们刚吃过成长丹,两周之内必须行浸礼。否则,身体会酥化瓦解。 浸礼做得不好,可能会发生各种事故,落下残疾。小赵刚参加工作,没经验,我得嘱咐嘱咐她。” “小赵也是胎生人吗?”中年妇女问他。 “不是。” “那有什么好交代的?说不定她已经接到协助抓捕你的密令了。快上马!”中年妇女喝令。 胡德昌犹豫不决。 王一听到他们的对话,大致猜到事情性质。 看来,这世界并非他刚才想象的纯净世界。这里有复杂的政治,有尖锐的种族矛盾,有你死我活的斗争。 自己、赵倩怡、三个小伙伴属于蛋生人,胡德昌和他的家人属于胎生人。 胎生人有难,自己应该帮助他们。这是人道主义,无论在任何世界都是正确的。 于是,他劝胡德昌说:“胡栽培,您快走吧!我让赵栽培帮您请半天假。请相信赵栽培,她会把一切处理好的,况且还有院长和其他栽培官呢。” “你才刚出生,竟然连这些事情都搞得懂。王一,你不愧是天才啊!”胡德昌惊喜地说。 “别说了,为了您自己和家人,快逃命吧!” 胡德昌不再多说,上马。 三人骑马跑到大路,向南飞奔而去。 ...... 前面山坡拐弯处,五名骑士骑着骏马,刚刚出了弯道,迎面而来。 为首的,身披黑色铠甲,头戴钢盔,脸上戴着铁面罩。 其余四人身穿深蓝色制服,胸前有“巡捕”两个红字。 胡德昌三人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停!”一个巡捕高声把他们喊停,“铁面太保和霞州巡捕房办案,快快下马接受检查!” 三人只得乖乖从命。 那名铁面太保拿出一沓画像,逐一对照。 “你,叫什么名字?”铁面太保指了指中年妇女。 胡德昌抢先回答:“大人,我是幸南栽培院主任栽培官胡德昌,他们是我老婆孩子。” “我在问她!”铁面太保喝道。 “大人,我是胡夫人,只不过是个家庭妇女,小儿子病了,我来叫我夫君回家。”中年妇女答。 “搞错方向了吧?你们家不是在霞州城里的吗?”铁面太保冷笑一声。 中年妇女哑口无言,知道大事不好。 “甘秋露,霞州胎教中心董事长,所谓的幸南胎生人文化协会会长,所谓的幸南胎生人商会会长。 还有你,胡金波,幸南留炽同学会会长。”铁面太保向巡捕们打个手势,“三个都给我绑了!” 巡捕们正要动手,胡金波突然跃起,拔剑刺向铁面太保喉咙。 铁面太保侧身闪过,抽刀一削,“噌”的一声,把胡金波握剑的右手手腕削断。 手和剑一起跌落,胡金波一声惨叫,鲜血喷涌。胡德昌和甘秋露吓得面如土色。 突然,破空声响。 铁面太保连忙躲避,一颗石子打断了他头盔顶上的尖刺。 四个巡捕纷纷被石子击中脖子,昏迷落马,倒地不起。 铁面太保朝石子飞来方向看去,见半山腰一棵树的枝叶在动。 他提着刀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几下起落,便到了那棵树前,身手显得十分敏捷。 此刻,一个人影无声地在他身后一闪。 “咣!” 一块石头砸在他的后脑勺,虽然隔着头盔,还是把他震晕了。 他双腿一软,滚落山脚。 王一面无表情,拍掉手上的泥土,躲到树后往山脚观望,看见胡德昌他们三人骑马跑远,才转身离去。 第3章 栽培院 王一飞奔回来。见另三个少年还在草坪玩耍,他松了一口气。 “哒哒哒......”两匹骏马拉着一辆宽大的敞篷马车驶了过来,停在草坪旁边。 赵倩怡一边招手一边喊:“苗子们,快上车!” 王一跳上车说:“赵栽培,胡主任有急事先走了,他请您帮他请半天假。” “知道了。”赵倩怡随口答应,然后催促其他少年上车。 王一心想:“她为何不问问详情?是不是看到了点什么,故意装没看见?看神情,有点像。也难怪,她怕受牵连,惹上麻烦。这个事,恐怕不会轻易过去,我要小心应付。” 车夫一甩马鞭,两匹骏马重新启动,拉着马车驶出孵化园,驶入大道,向着霞州城驶去。 ...... 马车驶入霞州城南门时,已是下午。 王一瞪大好奇的眼睛,环顾四周。 城内街道和建筑古风盎然,颇有地球上影视作品里的盛唐神采,规模则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们的衣着风格是古今混搭,有人穿宽袍大袖的古服,也有人穿干练的时装。 这似乎是一个比地球更具古典韵味和诗意的地方。 可是,眼前气氛异常! 虽然第一次来到这里,王一还是能感觉到这一点。 街上处处可见出城的行人、手推车和马车。 这些人,拖家带口,带着行李财物,行色匆匆,神情惶恐。 到处都是巡逻的官差。 这不像是一种平常的状态。 可是,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 他看看赵倩怡。 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请教她。但是,这些问题似乎会危及她的安全,所以不能随便问。 而且,她眼神茫然,似乎对眼前情景也充满疑惑。 他只好先沉住气,静观细听。 前方人群突然一阵骚动。 一些出城的人驻足回望,议论纷纷。 “着火了,看!” “哪?” “胎教中心。” “是失火还是纵火?” “难说。早不着火,晚不着火,偏偏今天着火。” 人流堵塞了,有人不耐烦,吵了起来。 “喂,别挡道好不好?远走异国他乡的人,还管这?” “幸国人无论去哪儿都是幸国人。关心一下不行吗?” “轮得到你关心吗?是幸国人又怎样?你一个卖豆腐的,胎教中心这种地方关你屁事!” “你别瞧不起人!卖豆腐的也有发了大财的。” “等到你发了大财再关心也不迟啊!你到底走不走?” “走,当然走啦。” 一个官差大声吆喝:“别看了,要走就快走!等到上头命令下来,不让你们走,可别怪我们不客气啊!” 官差的话果然有效,人流迅速疏散,继续出城。 王一又看了赵倩怡一眼。 赵倩怡面无表情,催促车夫:“快点。” 车夫一甩鞭子,马车加快速度,驶向目的地。 ...... 城东区,国宝路1号,幸南栽培院。 看到栽培院的围墙和大门,王一感到惊奇。 恢宏! 这规模,比他想象中大得多,相当于地球上一所大型综合性大学的校园那么大,跟地球上的福利院根本不是一码事。 赵倩怡也觉得奇怪,她奇怪的是:早上出门时,门口还只有两个门卫,现在增加了四个,总共六个门卫,手持盾牌和铁棍,立在大门两侧。 还来了两个佩刀的官差,踱着步,外松内紧地盯着四周的动静。 副院长欧伟良亲自在值班室坐镇。 看见马车,欧伟良从值班室走出来,问:“小赵回来了,胡主任呢?” “欧副院长。胡主任家里有急事,请半天假。”赵倩怡一边回答,一边连忙下车来到欧伟良跟前。 “嗯。知道了,你记住提醒他补交请假条。”欧伟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两个官差。 “好的,我会的。”赵倩怡说。 一个官差拿着一个本子走过来问:“欧副院长,要不要报备一下?” “报备过了,胎生人胡德昌,在名单里面。”欧伟良在官差打开的本子上指了一下。 官差在胡德昌名字旁边画了个记号。 欧伟良看一眼马车上的四个少年。 赵倩怡连忙吩咐他们:“快叫欧副院长好。” “欧副院长好!” “嗯。你们好!”欧伟良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表情,虽然比较职业,但也算真诚,他转向赵倩怡,“把他们的材料给我看看。” “哦,这里。”赵倩怡从公文包里取出材料递给欧伟良。 欧伟良接过来看,脸上掠过惊喜的神情。 看完,他看似随意地问:“哪个是王一?” “我是。”王一回答。 欧伟良认真地把王一打量了一番,没说什么,把材料还给赵倩怡。 赵倩怡接过材料,放回公文包里,一边说:“欧副院长,您要是没其他吩咐,我们就进去了。” “你安顿好他们之后,马上把材料呈给院长过目,说我让你请示他:由谁给他们行浸礼。” “好的,回头我向您报告。”赵倩怡返回车上。 马车驶入大门,驶向东区的宿舍区。 ...... 何北仑院长办公室此时的气氛有点剑拔弩张。 霞州城成长与修炼管理局局长于猛烈铁青着脸说:“老何,你这不是要拖霞州城的后腿吗?说严重一点,你这是和宰相府对着干。你一把年纪的人,怎么能犯这种糊涂?” 见何北仑不吱声,霞州城城主秘书白浩庭说:“于局长,耐心一点,我们不要随便上纲上线,何院长毕竟是皇室宗亲,虽然关系有点远,但一定是识大体的。 城主大人对于成长与修炼管理工作一贯高度重视,况且是宰相府安排的工作,一定要做好。 何院长年纪大了,对新事物接受得慢一点,情有可原,我们耐心地做说服工作。” 何北仑依然沉默不语。 “笃笃笃”敲门声响。 “进!”何北仑洪亮的声音响起。 赵倩怡推门进来。 “何事?”何北仑问。 “院长您好!今天接了四个苗子回来,欧副院长看过他们的材料,叫我呈给您过目和请示您:由谁给他们行浸礼。”赵倩怡答。 于猛烈一听就心烦,粗声粗气地说:“你没看见长官在谈话吗?你告诉欧伟良,就说是于局长说的,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不用找院长,让他自己定。听见没有?滚!” 赵倩怡被于猛烈一声粗鲁暴喝吓了一跳,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拿过来!”何北仑面不改容,语气坚定。 赵倩怡定定神,走过去,把材料递给何北仑。 何北仑一看材料,顿时眼睛发亮,拿起笔,“唰唰唰”在一张便笺上奋笔疾书。 “我亲自做,李婉梅栽培官和你做助手,今天周三,浸礼时间定在下周三吧。你马上通知李栽培,并且配合她做准备。 以后,这四个苗子由你负责栽培,王一必须单独栽培,其余三个苗子小组栽培。他们是你的工作重点,尤其是王一。对那些大组栽培和集团栽培的苗子,你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我看过你的成绩表,你非常优秀,好好干。有什么不懂,可以请教李栽培,或者直接问我。 还有,拿这便笺给总务处,让他们在栽培官生活区安排一间宿舍给王一,你先把他安顿好再下班。” 何北仑把材料和便签递给赵倩怡。 “好的,我这就去办。” 赵倩怡毕恭毕敬地接住,转身刚想离去。 一把带着浓浓外国口音的男声叫住她:“等一下,请把苗子们的材料给我看看。” 第4章 特殊性 见赵倩怡迟疑,那人又说:“我是新来的常务副院长鲍尔曼博士。” 赵倩怡望向何北仑,用眼神征求他的允许。 于猛烈见状,再次大发脾气,张嘴开骂:“长官发话,你没听到吗?这是从凛国来的鲍尔曼博士。人家是有真材实料的,不像某些人。” 赵倩怡皱了皱眉,置之不理,见何北仑慢慢地点了点头,便把材料递给鲍尔曼。 鲍尔曼把材料仔细地阅读了一遍,又抽出王一的材料重读了一遍,思考片刻,把所有材料按原样整理好,还给赵倩怡。 赵倩怡接过材料,却不离去,彬彬有礼问:“您从凛国来,请问,您是《魂杀伤力理论的比较研究》的作者鲍尔曼博士吗?” “对,这本书确实是我写的。你看过?” “是的,不但看过这本,您编的教材我基本都拜读过,例如《生命力基础理论》、《魂武力简史》、《定力论》、《高能武魂的甄别和栽培教程》等等。这些都是我们必修课的专用教材。” “很荣幸。你叫什么?是哪所学府毕业的?” “我叫赵倩怡,刚刚从幸南学府生命科学院栽培系本科毕业。” “哦,真巧,学院已经给我发了特聘教授的聘书,下个月起,我就开始带研究生。我有自主招生权,你要是有意深造,不妨报考我的硕士研究生。” “太好了,我一定报。” “很遗憾,我今天有任务,我跟几位长官和何院长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不能跟你多说。” “好的。我另找机会向您请教。我出去了。” 赵倩怡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向何北仑弯了一下腰,看见他满脸的不爽。 …… “何院长,我希望王一和其他几个苗子的浸礼由我来做。”鲍尔曼以凛国人惯用的直来直去方式说。 “不行!你还没有栽培官资格。”何北仑也用直接了当的方式拒绝。 “我当然有。” “那是凛国的资格,在这里没有效力。” “我想,于局长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为了幸国变强,这点小事不应该成为障碍。对吧,于局长?”鲍尔曼看向于猛烈。 于猛烈点点头,保证说:“没错,以鲍尔曼博士的专业背景,幸国的资格可以立即办下来。” “那也不行。我已经决定由我来做。”何北仑依然不肯退让。 “那就您做第一次,我做第二次。虽然效果可能会打些折扣,但是我可以接受这种折中的方法。” “不行,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幸国采用的是一次浸礼法。我不允许您以苗子们的生命安全为代价做实验。” “这不是实验。二次浸礼法并不像您说的那么冒险。我们凛国已经普及二次浸礼法十几年了,开头几年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故,但是近年的事故率已经大大降低了。” “是吗?据我所知,幸国这两年送到凛国行浸礼的苗子,事故率超75%,残疾率超50%,死亡率超30%。这难道还不够高?” “那不是我们凛国的责任。两国联席专家调查组已经作出结论,事故原因不在于浸礼,而在于前期的选材和孵化过程。” “您说到关键了,您已经把我拒绝您的正当性告诉了大家。我们幸国一直以来采用的就是自然选材、自然孵化。 这几个苗子也不例外,这是既成的事实,无可改变,所以他们只能行一次浸礼。否则,死了人,不知道于局长负不负责?” “这可不行,不行,不行……”于猛烈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摆手。 鲍尔曼咬了咬下唇,斟酌一下说:“好吧,我只要王一一个,其他三个我不管。何院长,凭您的经验,您一定知道,王一很特殊,以他的体质和魂质,绝对死不了,残疾的风险也很低。您不能耽误他。” “不行!”何北仑斩钉截铁地拒绝,“显然,我们对残疾的定义不一样。我认为,精神的残疾比身体的残疾更可怕......” “问题是,我不认为他将有精神上的残疾。精神痛苦和精神残疾不能划等号。您的观念有问题。”鲍尔曼继续力争。 于猛烈插话说:“老何,精神痛苦和精神残疾不能划等号,鲍尔曼博士这话非常精辟。 我举个例子:你老抬杠,我们几个被你弄得精神很痛苦,真的很痛苦!可是,你能说我们精神残疾吗?你当谁是傻子?” 白浩庭接上:“何院长,我们考虑问题,不妨格局大一点,不能局限于个人,要考虑国家。 说到痛苦,你有没有考虑过国家的痛苦?咱们幸国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军队不强!打不过人家,谁都来欺负我们。” 于猛烈继续埋怨说:“不欺负你欺负谁?军队不强,归根到底是因为武者不强!人家有多少武神,咱们幸国有多少武神?人家的武神是什么流、什么品?幸国的武神——什么流就不敢说了——是什么品? 在咱们幸国,别说武神,武圣都不多,连区区一品武尊都算牛逼,在国内敢到处横行霸道,可是到了国际战场上,遇到真正强手,简直不堪一击。 是幸国人天生不行吗?不是,幸国的武神苗子出生比例并不比别国低。可是,为何成神率低?问题出在咱们幸国的成长与修炼理念过于保守,跟不上时代的发展!” 见何北仑依然沉默不语,脸上一副倔强的表情,白浩亭决定再下一剂猛药。他说:“我相信何院长身为皇室宗亲,一定是不会忘记三湾四岛十六州的历史教训的。” “你……”何北仑全身抖了一下,脸色发紫,说不出话来。 鲍尔曼看时机成熟,连忙补刀:“何院长大概是觉得,幸国只要多一个一品武神就该满足了。可是我想告诉各位,在凛国,连给皇帝赶马车的都是一品武神。” “谁说王一只能是个一品武神?那只是他的下限,至于上限,他根本没有!” “以幸国目前这种近乎放任自流的成长修炼体系,结果有40%左右的可能性是下限。对此,何院长想必是心知肚明。” 于猛烈问:“博士,您说,如果采用二次浸礼法,王一将来可以修炼成什么流的武神?洪荒?暴风?” “苍穹。” “苍穹流武神!也就是说,我们幸国将继凛国、炽国之后,成为第三个拥有苍穹流武神的国家!”于猛烈兴奋得手舞足蹈。 何北仑脸色阴沉地说:“成为苍穹流武神又能怎么样?历史上哪个苍穹流武神不是发了疯的?现有的苍穹流武神有哪个是正常的?都是疯子!” “您错了。通过精神科专家的评定,我们凛国的苍穹流武神都属于正常人范围,其行为上的间歇性偏差也都属于可控的范围。所以,您不能说他们是疯子。”鲍尔曼反驳。 “行为上的间歇性偏差!”何北仑不服,还想再辩。 “咳咳......” 在场唯一一直沉默不语的人清了清喉咙,其他人立刻停止了辩论,注视着他…… 幸国兵部成长与修炼管理司特派专员孙山槐缓缓地放下手中茶杯说:“时候不早了,有争论很正常,但不能无休止。 我同意鲍尔曼博士的意见。就按鲍尔曼博士说的办吧。这事就这么定了。 在场的几乎全都是生命科学界人士,白秘书是生命科学界的老朋友,也不是外人,关起门来什么话都可以说,但是到此为止。 今时不同往日,我提醒个别人:任性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凛幸联盟条约》今天已经生效。以后,很多事情都会有新做法。不换脑筋就换人,甚至是脑袋换地方。” 何北仑审时度势,知道自己只能退守了,于是说:“好吧,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服从。但是,我希望鲍......” “但是,请你不要再啰嗦!”于猛烈粗鲁地打断了何北仑的话。 何北仑沉默,这一刻,显得苍老而且疲倦。 …… 苗子宿舍区位于幸南栽培院的东区,总共有五十幢八层的宿舍楼。 住在这里的,都是栽培院孵化并栽培的武学苗子。 他们只是住在这里,上学是到学堂里上。 王一、蓝铁骏和古文韬被分在同一间集体宿舍。 宿舍里空间充裕,通风良好,但非常简单,给人一种军事化的感觉。 总共有十张上下铺木架床,分成两排,只配备必要的床具和桌椅,没有其他家具。 这基本上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吃饭、洗漱、方便都必须分别到公共食堂、浴室、厕所解决。 王一对这个居住环境还是满意的。 他前生在地球刚加入全球联合维和部队ai特别行动队时,也是住集体宿舍。 后来随着战功的不断积累和职位的不断提升,他才有了自己独立的居所,成为ai特别行动队队长后,享受上将级待遇,住上了带花园的独栋豪华别墅。 “慢慢来吧,面包会有的,房子也会有的。”他想。 “王一,”赵倩怡像一阵春风,快步走了进来,给他带来了惊喜,“你的宿舍调整到栽培官生活区了,快带上你的衣物,跟我来。” 第5章 探索 栽培官生活区位于栽培院的西区,只有十幢七层高红墙绿瓦的宿舍楼,间距较大,还有一个栽培官食堂和一个生活超市。 王一的宿舍位于西4宿舍楼的五楼510室,是一个带厨房、厕所、浴室和阳台的大单间,结构简单,但宽敞明亮,一般的家具、厨具和餐具都配备齐全。 赵倩怡一边把饭菜票递给王一,一边嘱咐:“六点钟之前,自己去栽培官食堂吃晚饭,晚上早点睡,明早一听到大钟响,就起床去操场出操。还有,记住,没事别乱跑,不要和任何人谈论有关胡主任的任何问题。” 王一接过饭菜票,沉声问:“为什么?” 这里没有旁人,他渴望和赵倩怡进行坦率的对话。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如果有人是他可以信赖的,至今为止,不是赵倩怡还能是谁? 但是,赵倩怡却摸摸他的头,把手按在他的肩上说:“别问为什么,这是为你好。听话!” “您是我的家人,我有不明白,当然要问您。” “准确说,我不是你的家人,我是你的栽培官,你的上级。栽培院实质上是个军事机构,你是武学苗子,预备役人员,必须遵守纪律,服从上级,上级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我觉得,我说得够清楚了,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我走了,明天见。” 赵倩怡说完,便下班回家去了。 …… 王一环顾自己的“新家”。 到处都不见有电线和任何电器。 显然,这个世界处于一个不会发电用电的时代。 但是,墙上有黄铜造的天然气管道和自来水管。 煮食和照明用的是天然气。 自来水水质良好,水压稳定,看来水源是在高处。 王一走进浴室,脱了衣服,拧开水龙头。 一股清冽的冷水从头到脚冲下来,滑过长发,滑过肌肤。 好舒服!怪不得人类那么享受沐浴。 墙上的凹槽里有一罐沐浴乳。王一倒了一些在手上,把它涂在头发和身上,轻轻搓洗。 幽幽的植物自然香气沁人心脾。 原先只知道人类身体看起来的样子,但摸起来是怎么样的,他不知道。 他闭上眼睛,慢慢地感受。 他记得赵倩怡和林小仙的肌肤细腻柔和的触感,而他自己的肌肤是刚劲强韧的。 这是一个年少但肌肉发达的健美身躯。 肱二头肌、肱三头肌、胸锁乳突肌、斜方肌、胸大肌、腹直肌…… 他的双手继续慢慢地向下滑去,突然停住。 嗯?没有? 王一皱了皱眉头,然后笑了起来。 没有——是正常的。 对于从蛋里孵化出来的人,肚脐有什么用? 洗完澡,擦干身子和一头飘逸的长发,穿上干净的淡蓝色亚麻布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好,扎好发髻......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王一拿上饭菜票,下楼,走到西区食堂吃晚饭。 西区食堂里就餐的人并不多,大部分是年轻的栽培官。 排队打饭菜的时候,王一找机会跟人搭讪。 但是,前后左右的人都没有搭理他。 他打了六两米饭、一块牛扒、一个鸡腿、半条塘鲺鱼、一份番茄炒蛋、一份菜心、一碗猪肉莲藕汤,付了六两饭票和十六文钱菜票,挑了个周围人较多的座位坐下,边吃边留意旁人说话,希望借此了解一点时局以及栽培院的动态。 结果是令他失望的,所有人都似乎刻意回避这些话题,小心翼翼地停留在天气、饮食、健康之类的中性话题范围内。 吃完饭,王一学别人那样放下餐具起身离开。 他打算叫上几个小伙伴,到栽培院外面走走,看看这座城市。 出了西区食堂,往东区走,来到原来的宿舍,里面空无一人。 来到东区第三食堂,只见这里人满为患,蓝铁骏和古文韬正站在长长的人龙里,手持饭盒,排队打饭。 王一过去跟他们打招呼,问他们见没见林小仙。 蓝铁骏说看见林小仙吃完饭回宿舍了。 王一问他们想不想饭后到外面走一走。 蓝铁骏说他不去,因为赵栽培说吃过晚饭就是夜晚,夜晚是应该留在宿舍睡觉的时间。 古文韬也说要回宿舍。 王一决定自己一个人去。 来到大门口,门卫拦住他:“去哪?” “出去散散步。” “回去!特殊时期,过了傍晚六点只许进不许出。好好在宿舍呆着,别到处跑。晚上要点名。” 王一只好往回走,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 他知道,地球上不少设有门卫的场所往往有一个并不广为人知的后门或者通道,走的人少,守卫松懈,甚至根本没有守卫。 也许在这个世界里,情况也是一样的。 他向着大门口相反方向的尽头走去,果然在那里发现了这样一个出口。 三排看似无法通过的铁栅栏之间,有一条通到外面的回形通道,很不起眼,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铁栅栏外面不远处有一个岗亭,但是里头没人。 王一从这条通道走了出去。 …… 暮色渐渐笼罩城市,街道上行人不多,街道两旁的人家陆续点亮灯烛,不时有一队巡逻的官差打着灯笼经过。 看得出,这是一个商业氛围浓厚的城市。虽然时局动荡,酒楼食肆还是在做生意,江边码头的货船还是在连夜装卸货物。 王一按着记忆中的方位,找到了下午着火的那个地方。 那是一座接近城中心的七层大楼。七楼的窗门和窗框全都烧没了,但一到六楼的窗户都是完好的。 看来,那把火只殃及大楼的顶层。 大门开着。 写有“霞州胎教中心”金漆大字的黑底牌匾已被摘了下来,扔在地上。 一群官差正进进出出,把各种物品从楼里搬出来打包或装箱。 王一躲在暗处偷看。 马蹄声响。 一架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豪华马车,在手持火把的骑兵队的护卫下,驶了过来。 马车停稳。 两名卫兵翻身下马,一名拉开车门,另一名摆好轿凳。 一个清秀的锦衣青年和一个微胖的美貌贵妇人先后从车里走了下来。 官差们纷纷弯腰行礼,为首的官差把几本册子呈给锦衣青年。 “少城主,物品都清点好了,这是清册。” 锦衣青年把清册接过来翻开,借着卫兵火把的光亮看了一遍,又把它递给贵妇人。 “娘亲,您请过目。” 贵妇人接过清册,认真地翻阅。 “这些胎生人,对国家没有贡献,净浪费国家的资源,增加国家的负担,捞钱倒挺有本事!”贵妇人语气冷冷地说,却难掩脸上的喜色。 “我觉得挺好,鹅养肥了正好宰。”锦衣青年说。 “我们进去看看。这地方,听闻已久,却没来过。” 贵妇人和锦衣青年走进楼里。卫兵们和为首的官差紧随其后。 他们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 贵妇人和锦衣青年上车,带领半数骑兵,调头扬长而去。 一队马车驶了过来。 官差们把物品统统搬到车上。骑兵们押送满载的车队离开。 为首的官差对其他人说:“大家辛苦了,一块喝酒去,顺便把赏银分了。” “好!”众人大摇大摆地跟着他走了。 这时天色已晚,月光洒了下来。 王一觉得这月光有点异样,银白中夹着金黄。 抬头望去,只见天上竟升起了两个月亮。一个是圆圆的银月,另一个是弯弯的金月。 他心头升起一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惆怅。 但他明白,今生今世,这里才是他的家乡。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经意来到了江边,看着滔滔江水。 逝者如斯! 他来到这个世界,做了将近一天的人类,此刻,有点迷惘。 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在发生什么? 该问谁? 一间挂满红灯笼的露天酒吧,传来嘈杂的声音。 酒吧,喝酒的地方,又不只是喝酒的地方,还是鱼龙混杂,信息集散的地方。 酒后吐真言。在那里,应该可以听到不少事情。 他走了过去,见酒吧门口挂着一块招牌,上面写着六个大字:“情满江畔酒吧”。 他走了进去。 忽觉眼前一亮。 一个穿酒红色露脐装紧身短衣裤,颜值、身材和赵倩怡不相上下的长腿美女迎过来。 她步态婀娜,一双坚挺山峰和紧致肚皮上的肚脐随着脚步节拍,轻轻地跳动,十分养眼。 “嗨,小帅哥!是来喝酒吗?有钱没有啊?没钱的话,你得找人请你喝。” “你的意思是你想请我喝吗?” 露脐长腿美女摇摇头,耸耸肩说:“对不起,我是卖酒的,不能请你喝。但是,见你这么帅,我可以陪你喝几杯,前提是酒钱你来付。” “我是来找人的。”王一身无分文,无奈,只好先找个借口留下来。 “那你慢慢找,找到了,叫ta请你喝酒。不过,有人请你喝酒之前,别坐下,因为坐下就要买酒的。”美女转身离去,回头给了王一一个飞吻。 王一瞬间有所领悟。 美女分明是明知故问,其实早就猜到了他的答案。她的真正目的,是阻止他坐下占位子。 而他自己来这儿的真正目的当然不是喝酒,而是和人谈话或者听人谈话。 他急切想了解这个世界,想听些关于这个世界的真话。 可是,唉,没钱万万不能,到处都一样啊。 这样不喝酒干站着或者走来走去也不是个办法,就算不被赶走,别人也会对他有所戒备的。 第6章 一江春水向西流 “王一,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把熟悉的声音传来。 王一转过身,看见换了另一种衣着风格的赵倩怡。 此刻的她,穿纯黑色露肩吊带上衣、超短裙、草编皮底凉鞋,显出玲珑浮凸,腰臀比极佳的身材,一头秀发披散着,脸红红的,美得不可方物,但是目光严厉。 “赵栽培,您喝酒了?”王一机智地争取化被动为主动。 “我喝酒又怎样?栽培官下班时间在酒吧和朋友聚会很正常。你一个武学苗子,预备役人员……” “我没喝酒。您有点醉了,您坐哪?我扶您回去。” “别打岔!你根本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样下去迟早会闯祸的。走,我送你回去。马上,立刻!” 赵倩怡一把拉住王一的手,拽他走。 王一哪肯轻易就范? 他一手扶住赵倩怡的纤腰,故作殷勤。 “赵栽培,您醉了,千万别摔跤,我扶您。小心脚下,别绊着。” “我没醉!你放手!” …… 正当两人相持不下之际,一个留着精心修剪络腮胡子的帅哥走了过来。 “怎么了,倩怡?这谁呀?” “我们院的一个苗子,今天刚破壳,不听话,到处乱跑。” “来都来了,就让他坐一会儿,喝点果汁吧。” “我怕他学坏。” “学坏也不会是现在。你不坏,我不坏,其他人也不坏,他没坏可学。倩怡,别这么紧张。” 帅哥说完,好像很熟似的搭着王一的肩,领着他走。 “你是王一吧?” “对。大哥你怎么知道?” “你的赵栽培刚才在我们面前夸你呢——至少五百年一遇的武学天才,国之瑰宝。不得了啊!” 赵倩怡无可奈何地跟在他们后面。 想起上午在孵化园看到的情景,她心有余悸。 胡主任一家向南逃亡,铁面太保和巡捕向北回城,王一跑进大路边树林里消失踪影……这一切,她当时都看在眼里。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但是王一好歹是回来了。 这家伙胆太大!在这个世道,他能活到成为超品武神的那一天吗? …… 今晚的小聚是早就定好了的。 一是庆祝赵倩怡第一天上班; 二是给从京城携女友回来探亲的世交兼学长谭明远接风洗尘; 三是给即将前往北冰国留学的闺蜜呼延飞雪饯行。 参加聚会的,除了赵倩怡自己、谭明远、呼延飞雪,还有赵倩怡的另外两个闺蜜杜初柳、范秋莲和谭明远的女友姚灵雁。 现在还多了个小冤家——王一。 令赵倩怡欣慰的是,王一很听话。 谭明远刚介绍他给大家,他便彬彬有礼地问姐姐们好,然后乖乖地坐在赵倩怡身边,静静地吃点心、水果、小吃,喝她专给他点的橙汁。 倒是向来有点小坏坏的闺蜜杜初柳向她发难。 “倩怡好福气啊!收了个这么帅的儿子。不过,看起来更像小男友。你俩实在太搭了,金童玉女,简直绝配,我羡慕嫉妒恨啊!” “别乱说,什么儿子、小男友!他是武学苗子,预备役人员,我是他的栽培官,代表国家栽培和管理他,这是工作,我们是上下级关系。”赵倩怡纠正杜初柳。 “是吗?没想到,原来已经是......,哇!”杜初柳比划了一下,做了个意味深长的手势。 赵倩怡抓起一颗咸干花生,狠狠向杜初柳扔过去。 咸干花生击中杜初柳的胸脯,反弹到桌面上。 杜初柳捡起那颗咸干花生,剥开吃了,嗲声嗲气说:“生什么气呢?开个玩笑不行吗?” “这种玩笑不能开,再开,我揍你!”赵倩怡挥舞一下拳头。 “反正就是你的人。诶,借给我玩几天行不?”杜初柳面无惧色,继续口无遮拦,还向王一举了举酒杯,单了单眼。 王一礼貌地点点头,不禁被杜初柳那张充满时装模特气质的俏脸吸引,接着,看了一眼她的胸,便冷静了许多。 对于这个细节,杜初柳似乎有所察觉,但她并不生气,只是笑笑,抬眼望向王一。 “杜初柳,你少来这一套。”赵倩怡身体下意识地靠向王一,成母鸡护小鸡之势,“喜欢儿子,你自己孵一个不就得了?反正你也没少生蛋。” “养这么大,时间太长,太辛苦了。假如国家解禁民间的快速成长,我倒愿意自己孵几个。”杜初柳摇头叹息。 “解禁是不可能的,国家要保障国民人口质量,特别是兵源人口质量。”谭明远插话,一边递了一个面包圈和一个核桃酥给王一。 “所以我就不孵,多生蛋捐给国家。既为国家做贡献,自己又可以风流快活,顺便还领点捐蛋补助,一举三得。”杜初柳把杯中酒干了,朝王一做个鬼脸。 “最好还是做好防护措施,生产太频繁会伤身体的。我们俩在一起两年了,还没生过。我们打算婚后生四个,两个自己孵,两个捐给国家。”姚灵雁说。 她依偎在谭明远身旁,一脸幸福的表情。 他们是两年半前认识的。那时,谭明远刚从京城栽培院调到兵部,她刚毕业分到户部财政司。 由于工作关系,他们经常接触,彼此心仪,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现在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她这次来霞州就是为了见男方家长。 “做人要及时行乐,但求痛快,别管太多。”杜初柳又豪饮一杯。 “伴侣这么多,你就不怕万一怀胎吗?一个单身女子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婴儿生出来国家又不收养,怎么办?做单身娘亲吗?”范秋莲问。 “不怕。我对胎生人的态度是:谈情可以,做爱不行。凡是发现对方有肚脐,无论怎么情难自控,我都不做最后一步的。”杜初柳似乎胸有成竹地说。 “这也不保险的吧?专家。”呼延飞雪请教赵倩怡。 “一般情况下没问题,但也不是百分百保险,不能完全排除怀胎的可能。”赵倩怡用专家方式回答。 杜初柳对赵倩怡的解释表示不满:“你这话也太专家了,等于没说。我也知道,只有双方都是血统绝对纯正的蛋生人,才能完全保证怀的是蛋而不是胎。 但我总不能先查对方祖宗十八代再干吧?况且我也不知道自己祖宗十八代里有没有胎生人。” “理论上可以通过验血查明血统属性,但是目前幸国的技术还不够先进,准确性不够。凛国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准确率很高的。”赵倩怡补充说。 杜初柳不以为然:“就算幸国这方面的技术像凛国一样先进、成熟,于我何用?难道让我先验血,再上床?太破坏气氛了吧?不现实!” 赵倩怡:“那就洁身自好呗。” “我才不管那么多,想干就干。我不要像你们这样,一把年纪还没开窗。也不怕荒漠化,真是的!长这么好看有啥用?浪费!”杜初柳语气夸张。 “是她们俩。我有男朋友的。”范秋莲含笑澄清。 “没开窗怎么啦?我是处女,我自豪!”赵倩怡和呼延飞雪感觉受到歧视,异口同声地高声反驳。 杜初柳觉得自己刚才那样说,确实有点过分,便赔笑着从自己面前碟子里抓了把糖果,抛给赵倩怡和呼延飞雪,又起身给她们倒酒,算是道歉。 范秋莲也略有歉意地向两位未开窗美女笑笑。 谭明远连忙岔开话题:“飞雪什么时候出发去北冰国?” “下周五。”呼延飞雪说。 “入读哪间学府?” “雪林堡学府,音乐系” 姚灵雁拍掌说:“太好了,雪林堡,童话世界、艺术之都,梦一样的地方。明远和我打算去那儿度蜜月。” “好啊,到时我给你们做向导。”呼延飞雪说。 谭明远问:“读什么专业?钢琴吗?” “我修的是作曲、钢琴双学士。” “哟,雪林堡学府音乐系最牛的两个专业。学成归来,前途不可限量。到时一定要回来。北冰国风光秀丽,生活闲适,薪酬也不错,但是,外国人找工作恐怕不容易。” “我也打算回来,但是,谁知道呢?就怕学不成。听说很难毕业,不少人毕不了业,滞留在雪林堡不敢回国,成了所谓雪飘一族。” “那没必要,学不成也得回来。学到一半也不错嘛。做不到‘琴声响处,千军万马灰飞烟灭’,做到一半,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也是人才。” “没毕业证很麻烦的。” “没事,到时如果真是这样,你来找我,我帮你想办法。” “好,谢谢明远哥哥!” “不用谢,谢什么?不用想太多,安心学习。” “嗯。” …… 王一静静地听他们交谈,不时还听听周围桌子客人的话。 赵倩怡酒量不行,不久便不胜酒力,趴在桌上。 王一怕她着凉,在她手袋里找了一条丝巾出来,披在她肩上。 酒吧里气氛突然变得怪异起来,不少客人纷纷离座走向江边,似乎江边发生了什么状况。 谭明远站起来,说去看看怎么回事。王一也起来,跟着走。 姚灵雁、范秋莲和杜初柳也跟在后面。 ...... 两个朗月已近中天,清辉遍照人间。 一江春水滔滔西流,水中漂满人的尸体,有被烧焦的,有被斩首的,有被腰斩的,有脖子上勒着绳子的...... 惨不忍睹! 类似情景,王一在地球上见过。他不禁联想起“神圣ai全球联盟”的恐怖行径,心中升起义愤。 有人捞了几具尸体上来,掀开衣服看,尸体肚皮上都有肚脐。 有人惊叫,有人失声痛哭,有人一脸冷淡,有人摇头叹息…… 露脐长腿卖酒女满脸悲愤,泪如雨下。 王一问谭明远:“谭大哥,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谭明远沉吟片刻,无奈地摇摇头说:“具体情况,我也搞不清,就算搞得清,也无能为力。 王一,你是个天才,但是你来到这世界时间还太短,才一天,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你先照顾好你的赵栽培,把她平安送回家,好吗?” “好吧。”王一答应。 …… 城西区,财富大道诗书街168号。 王一背着醉得半梦半醒的赵倩怡,把她送到她家门口,把她放下,扶着她。 赵倩怡拉响门铃。 大门开了。 这是一座园林式豪宅,庭院深深。 开门的是一个门卫和一个丫鬟。 丫鬟赶紧上前搀扶赵倩怡。 赵倩怡转身想给王一嘱咐点什么,却胃中一阵翻腾,吐了王一一身。 “怎么回事,倩怡?” 一位中年美妇人穿着睡衣从里头走了出来。她的面容与赵倩怡有几分相似。 “没事儿,就喝了一点点酒。娘,你回去睡吧。”赵倩怡迷迷糊糊地说。 “酒量不行就不要喝那么多,明天还要上班呢。这位公子是?” “我叫王一,是栽培院里的武学苗子。” 赵倩怡娘亲打量了一下王一,心里一动,不禁又多看了几眼。 王一帮丫鬟扶着赵倩怡,经过长廊、水池、凉亭、花园、月亮门,回到她的闺房。 赵倩怡硬撑着,在丫鬟帮助下漱了口,倒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快找件衣服来给王公子换上。”赵倩怡娘亲吩咐丫鬟。 丫鬟在赵倩怡衣橱里找了一件式样中性的黑色套头衫,让王一换上,把王一的上衣拿去洗。 王一换好衣服,告别赵倩怡娘亲,回栽培院,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宿舍。 他把赵倩怡的衣服脱下来,发现衣领上用金丝绣着赵倩怡的名字和一个奇怪的徽标。 那徽标的图案是一条微笑的鲨鱼。 他又洗了个澡,换上自己的衣服,把赵倩怡的衣服洗了洗,在阳台晾好,然后上床睡觉。 第7章 非常时期 清晨,随着悠扬钟声响了六下,原本平静的幸南栽培院像一锅到达沸点的水,瞬间沸腾了起来。 一群群预备役人员从宿舍楼出来,涌向操场。 对于栽培院来说,这只不过是周而复始的家常便饭。 周一到五早晨操练。 周日全日军训,由御林军的教官来指导,进行武学和军事训练。 只有周六休息。 王一迅速找到了集合点,报到,入列,看见蓝铁骏和古文韬飞奔而来。 今天操练的是队列科目。 随着值班栽培官的口令,苗子们立正、稍息、齐步走、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跑步、立定…… 颇有点军人模样。 当男队和女队交错时,王一迎面看见林小仙在队列中踏着正步,英姿飒爽。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随着口令各自转向,踏步向前。 早操和早餐之后,苗子们上学的上学,没上学的帮厨,也就是到食堂的厨房里干各种杂活——洗碗、洗盘、洗碟、洗菜、切菜、拔毛、淘米、揉面粉…… 厨房里,王一和三个小伙伴正在忙得不亦乐乎。 “王一!” 保安队长进来喊他的名字,旁边站着一个巡捕。 王一认得这是昨天抓拿胡德昌一家,并被他用石子击晕的巡捕之一。 “在这!” “你是王一?”保安队长问。 “是的。” “跟我们去一趟院长办公室,院长有事找你。” 王一洗干净手,跟他们走。 来到行政楼二楼,院长办公室门口。 赵倩怡刚从里面出来,瞥了王一一眼,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走进院长办公室,王一看见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头发花白,身穿宽袍大袖古服,风度儒雅的长者,斜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个铁面太保。 “院长,我把王一带来了。”保安队长关好门之后,毕恭毕敬地对那位长者说。 “院长好。”王一彬彬有礼地向长者问好。 “王一,坐!”院长何北仑指一指旁边的椅子。 王一坐下。 “宿舍怎么样,还满意吗?”何北仑问。他笑容和蔼可亲,目光透露着慈祥和关怀。 “满意。” “伙食呢?” “也很好。” “有什么需要,或者遇上什么麻烦,特别是在有人故意刁难你的时候,就直接来找我,我帮你解决。” “好的,谢谢院长!” 王一听得出,何北仑这番话主要是故意说给铁面太保和巡捕听的。 铁面太保冷笑一声,沉默不语。 巡捕连忙点头哈腰赔笑。 铁面太保是从京城派下来的,迟早会回去,所以敢故作清高。 但是巡捕不行,他得长期在本地混,栽培院院长是他绝对惹不起的。 栽培院虽然不像巡捕房那样是个权力部门,但它源源不断向国家输送优质兵源和生源,也是个盛产高级武将的地方,所以它的人脉资源比巡捕房要强大得多。 更何况,何院长还是皇室宗亲! “何院长哪里话?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没办法,毕竟出了胡德昌这档子事,我们不查不行啊。 孵化园已经查过了,这边该查的还是得查。不过您放心,我们有分寸,就做几句笔录,例行公事而已。” “最好是这样!你们快点,我们还有很多正经事要做,没太多时间招待你们。” 何北仑在“正经事”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说完,掏出怀表,放在办公桌上,摊开手边文件,低下头,好像在审阅,不时还写写画画,耳朵却始终竖起,听着那边的对话。 巡捕的问话非常简短,就几个问题: 一、王一的姓名、出生日期; 二、胡德昌和赵倩怡的举动和对话; 三、胡德昌请假的细节。 王一的应答滴水不漏。 巡捕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做完笔录,让王一按了手印,起身准备向何北仑告辞。 铁面太保制止他,示意他坐下,盘问不能就此结束。 昨天差点抓到三个重犯,立下大功,不料半路杀出个截胡的,把他们五个都暗算了。真憋屈!岂能轻易善罢甘休? 从排查的结果来看,赵倩怡嫌疑最大。 因为赵倩怡和胡德昌一起去孵化园,并且代他请假。 更为重要的是,根据孵化园几个工作人员陈述,赵倩怡在办妥所有交接手续之后,并没有马上去叫车夫驾车回城,而是不知去向。 这段时间和案发时间刚好吻合! 赵倩怡的解释是,她当时在上厕所。 王一也有嫌疑。 虽然当时他才刚出生,但赵倩怡是通过他得知胡德昌要请假的,他是案发前最后一个和胡德昌说话的人。 然而,嫌疑归嫌疑,证据却一点都没有。 要想定他们的罪,那可差得十万八千里。 “王一,今天吃过早餐没有?”铁面太保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王一。 “吃过了。”王一回答。 “操练完,洗澡了吗?” “不够时间洗澡,擦了擦身,换了衣服。” “昨晚洗澡了吧?” “洗了。” “昨天爬山出了好多汗是吧?” “有出汗,没爬山。” 铁面太保阴森森地盯住王一双眼,静止了一会。 “你知道撒谎会有什么后果吗?是要割舌头的。” “我不知道,我确实没有爬过山,我只爬过滑梯。” “把双脚抬起来,伸直。” 王一直直地抬起双脚。 铁面太保仔细地查看他的鞋底,只见上面有些泥土和草,没什么特别。 王一并不担心,因为他昨天撤退时,已经把自己的脚印都清除了。 铁面太保还不死心,提出要去王一宿舍看一看。 何北仑脸色一沉,厉声说:“一个刚刚出生的人有什么可怀疑的?栽培院的宿舍,你们说查就查啊?” “没说他可疑,但他有可能被利用,所以我们有权到他宿舍找线索。 胡德昌毕竟是你们栽培院的人,不是吗?他犯的可是叛国罪!”铁面太保针锋相对地顶回去。 “……”何北仑气得脸色发紫,嘴唇发抖。 “何院长,您不要动怒,保重身体。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去看一眼。例行公事,例行公事......”巡捕见势色不对,赶忙出来打圆场。 “看完就滚!别打什么歪主意,别想在栽培院找替罪羊,别以为栽培院好惹!”何北仑拿起茶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不敢,不敢。我们不想惹麻烦,何院长千万别误会。呵呵呵呵……”巡捕连忙澄清,并且挤出一堆笑容,发出一阵求和的笑声。 “去吧,带他们去看一眼,完事就送客。”何北仑吩咐保安队长和王一。 他嘴上虽硬,但也怕惹上麻烦,毕竟包庇叛国者的嫌疑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一不太情愿,因为如果宿舍里赵倩怡的衣服被发现,他昨晚擅自外出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但没办法,既然院长这样吩咐,只好照办。 …… 宿舍阳台的晾衣架上,赵倩怡那件绣着名字和徽标的黑色套头衫已经不在了,换成了王一自己的上衣。 王一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升起疑团。 “赵倩怡可能担心自己和我的关系被误解,这很正常。但这是她急忙取回衣服的真正原因吗? 衣领上那个徽标代表什么呢? 还有,她是怎样进我宿舍的?她有钥匙?” 铁面太保和巡捕找遍整间宿舍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只好作罢,悻悻地收队走人。 王一带着满腹疑问,在行政楼五楼栽培官三部办公室,找到了赵倩怡。 赵倩怡正在工位上发呆。 昨晚的酒劲未过,刚上班时又和铁面太保周旋了一番,累得有点迷糊,看见王一,她清醒过来,一边锁好抽屉,一边示意他到外面说话。 两人下楼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 王一问赵倩怡是怎样进他宿舍的。 赵倩怡说她有钥匙,作为王一的栽培官,她有权随时进入他的宿舍检查。 王一苦笑说:“你刚才并不是检查,不也一样进去了吗?” 赵倩怡脸上露出些许歉意,但是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抱歉!今天情况特殊,下不为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以后需要特别理由或者你的同意才能进你宿舍。该不该进,完全由我判断和决定。” 王一抗议说:“我没有隐私权的吗?” 赵倩怡语气强硬:“在我面前没有。” 王一再次抗议:“野蛮!”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是为你好。”赵倩怡像个和小伙伴吵架理亏,但不肯认输的小女孩。 王一转移话题:“你那件衣服我穿过了,可以送给我吗?” 赵倩怡断然拒绝说:“不行。” 王一追问:“为什么?” 赵倩怡:“不为什么。” 王一继续追问:“它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你不需要知道。你给我惹来的麻烦已经够大了,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也不要给你自己惹麻烦,好不好?”赵倩怡先是语气坚定地继续拒绝回答,但说到后面,语气变软,一半是命令,一半是请求。 “好,我答应你。但是对于什么是惹麻烦,我的理解不一定和你的理解一样。”王一也只是答应了一半。 赵倩怡无奈一笑:“那当然,谁有你胆大包天,不怕死呢?” 王一安慰她:“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没那么容易死。” 赵倩怡叹口气:“但愿吧。其实,赵栽培是爱你的,你若死了,赵栽培会伤心的。” 王一也叹了口气:“人终有一死,死又何哀?” 赵倩怡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他:“有你这样说话的吗?老气横秋的。你才多大?” 王一放慢语速说:“我......30岁。” 赵倩怡在他肩膀上用力打了一巴掌说:“去去去,没正经,什么30岁!我告诉你,王一,你可能生逢一个乱世的开端。你与众不同,也许是专为平定这乱世而生。但你首先得活着,成长,变强,然后才能做你该做的事情。” 王一追问:“什么乱世?别泛泛而谈,说点具体的听听。” 赵倩怡不愿细说,于是转移话题,把他支走:“好,我说最具体的:别到处乱跑,现在回去帮厨,晚上呆在宿舍睡觉。立正,稍息,立正,向后转,向前走!一二一,一二一……” 王一顿时一脸严肃,应和着赵倩怡的口令,踏步离开,头也不回,做了个告别的手势。 帅呆了! 赵倩怡看着他英气勃勃的背影,脸上漾起了笑容。 太牛了!刚出生就打倒了一个铁面太保、四个巡捕,救了三个人。 她觉得自己开始暗暗崇拜这个行事沉稳果敢的超品武神苗子。 …… 当天晚上,幸南栽培院的安全措施又升级了。 各处出入口都增加了看守的人手,严格执行“只进不出”。 十点钟熄灯号吹响时,所有预备役人员必须上床睡觉。 欧伟良副院长带队到预备役人员宿舍里巡查点名。 赵倩怡来王一宿舍检查了四次,还反复叮嘱他千万不要外出。 王一关切地问她要不要回家、回家路上安不安全。 赵倩怡叫他别操不该他操的心,管好自己,把他赶上床,给他盖好薄被,命令他闭上眼睛,然后熄灯,关好门才离去。 第二天,也就是周五,气氛更加紧张。 早操的时候,欧伟良副院长宣布了晚上霞州全城宵禁的消息,并且宣布:所有预备役人员,全天不得离开学堂和栽培院之间闭环管理的范围。 他还宣布了几条必须严格遵守的纪律,包括集体行动、列队行进、点名报到等等,违纪者将予严惩。 几乎所有栽培官都被派去随队护送。 王一知道赵倩怡辛苦,为了不给她添麻烦,吃完晚饭便早早地回宿舍上床躺着,听见她进来检查,便闭上眼睛装睡。 不知什么时候,就真的睡着了。 睡到半夜,王一被一阵叫喊声吵醒…… 第8章 皇帝广场 “王一,你去哪儿?回来!” 王一借着弥漫的月光一看,原来是赵倩怡坐在背靠着宿舍门的椅子上睡着了,正在大声说梦话。 王一感到心疼和内疚。 这个美丽女子刚刚毕业走出校门,还没多少社会经历,其实他们之间,她才是真正涉世未深的那一个。 这些天却都是她在照顾自己,而自己让她担惊受怕。 王一起来,过去慢慢把她抱起,抱到床上,给她垫好枕头,盖好被子,拉上蚊帐。 赵倩怡迷迷糊糊地哼了几声之后,安安静静地睡去。 王一打了个地铺,躺下,盖好被子,为防蚊子咬,用衣服包住头,只露出鼻孔,睡了。 …… 早晨六点钟声响起,赵倩怡醒来。 伸个懒腰,踢开被子,她还以为自己在家里,习惯性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地喊:“彩姐、小萍!”。 睁眼一看,却发现自己正躺在王一床上,王一不知所踪。 她吓得“哎呀!”地叫了一声,跳起来。 正在厨房熬粥的王一探出身来,看她一眼,笑说:“赵栽培,您老人家睡觉时动静可真大!” “哪有?我已经醒了。我还以为你这家伙又跑出去了呢。吓死我!” 赵倩怡如释重负地躺下,闻到从厨房里飘出来的瘦肉粥香味,用力舒了一口气,胸脯起伏。 “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你睡觉时动静大,把我吵醒了。” “什么意思?” “你昨晚说梦话,很大声,把我吵醒了。” “是吗?我说什么了?” “你说......今天带我逛霞州城。你说话可要算数。” “我怎么可能那样说?” “你就是这样说的,你说:‘一一,宝贝,帅哥,周末陪我逛街、吃饭好不好嘛?’我见你可怜,只好答应了。” “是不是真的?”赵倩怡将信将疑,“不对!太肉麻了!我做梦也不会说这样的话,这不符合我的人设。这是杜初柳才会说的话。而且,只有杜初柳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她就算想让我陪,我还不一定答应。念在你是我的栽培官,我才愿意舍命陪君子的。” 王一只是想诈她一下,行就行,不行就算。 毕竟,他并不想令她难做。 不过,这样逗一逗这个大美女,也是挺好玩的。 “就当我做梦时真的这样说过吧。但我还是要考虑考虑,等会儿再告诉你。”赵倩怡倒是没有立马拒绝他。 一边熬着粥,王一又做起葱油饼来。 赵倩怡见他动作娴熟,觉得奇怪,于是问他:“你怎么会有这手艺?” “帮厨的时候学的呗。”王一头也不抬地回答。 “不错,像模像样的。食材哪里来的?用饭菜票换的吗?” “昨天帮厨之后,大厨特意送的。” “我给你买一些备着吧。” “你不如给我些零花钱。” “不行,你想要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买。” “还是钱方便。借也不行吗?我将来还给你,可以算利息。” “不借,没商量。我说了,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钱不用你还。” 赵倩怡从昨晚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衣服、毛巾和牙刷,走进浴室,关上门。 水声哗啦啦地响起。 王一心头突然升起一种温馨的感觉,一种朦朦胧胧的,家的感觉。 赵倩怡洗漱完毕出来,用毛巾擦干湿漉漉的秀发,用力向后一甩,姿态优美迷人。 王一把做好的早餐端上餐桌。 简简单单,有瘦肉粥、葱油饼、红薯和鸡蛋。 但他的手艺确实不错,赵倩怡边吃边赞不绝口。 王一问:“考虑得怎么样?” “我得先了解了解外面的情况再决定。” “这两天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倩怡拿着葱油饼的手颤抖了一下,低下头,眼眶湿润发红。 “我搞不清发生了什么,就算搞得清,也无能为力。” “和谭大哥那晚说的一样。” “不然呢?我只是个小人物。” “好吧,我不勉强你。” “你也不要勉强你自己。你现在也一样是小人物,将来也许不是,但前提是你能活到那一天。” “你觉得我将来会是什么?” “你将来也许是盖世英雄,但是现在还非常弱小,所以你要乖乖地听赵栽培的话。” 王一不语,给赵倩怡添了一碗粥,摸摸她的头。 赵倩怡报以灿然一笑,突然觉得不对。 当我是小孩?搞反了吧? 于是,她重新换上长辈和上级的严肃表情。 吃完早餐,赵倩怡出去了一趟,带了些大米、面粉、鸡蛋、油盐和各式调料回来,放进厨房。 她转过身来,看见王一用等待的眼神盯着她。 她掐一下他的脸颊说:“看你,眼巴巴的。好啦,我可以带你出去走走。但你得答应乖乖地跟着我,不乱跑,而且绝对地听话。” “行。要不要叫上他们三个?” “以后吧,这次不要。一带四,一旦遇到突发状况,我怕应付不过来。” “是二带三,没问题的。” “得了吧你。最不省心的就是你,他们三个加起来都不及你十分之一麻烦。” “抱歉,赵栽培,给你添麻烦了。” “那倒不用,你学会照顾自己就行了。我们现在走吧。” 王一知道,赵倩怡说的是真的,也许还说轻了。 但他也知道,刚过去的两天,城里一定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如果他没猜错,还死了很多人。 在地球作为全球联合维和部队ai特别行动队队长的经历,使他对此不能漠不关心。 就算暂时做不了什么,尽力到外面了解点情况也是必要的。 …… 幸南栽培院里的紧张气氛淡了许多,但苗子还是不能擅自外出的。 赵倩怡到保卫处备了案,凭备案回执把王一领了出去。 街道上熙熙攘攘,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看起来,这就像是一个平常的周末。 赵倩怡招手叫了一辆敞篷马车,两人上去坐好,赵倩怡对车夫说:“去皇帝广场。” 车夫一挥皮鞭,马蹄声响,马车启动。 赵倩怡把刘海往后扎上去,在阳光下露出平滑洁白的额头,显得有点成熟稳重。 身边坐着个英俊少年,更使她顿时有种从小女生晋升为大姐大的顾盼自豪。 王一细心地观察街道两旁的店铺,发现有不少是关闭的,其中有些店铺的门和墙上有刀痕和未洗干净的血迹。 霞州城的城市规划和建设都做得很好,大部分街道笔直宽阔,四通八达。 马车把赵倩怡和王一顺利送达目的地。 皇帝广场位于霞江南岸,北望霞江大桥。 广场周边商场林立,酒楼食肆、文化娱乐场所遍布,是霞州城最繁华的地带。 广场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青铜骑士雕像,安置在一块巨石上,骏马前腿腾空,骑士身穿古服,稳坐马上,面容刚毅,两眼炯炯有神,目视前方。 赵倩怡和王一并肩漫步在江边的林荫道。 两人边聊边向着雕像走来。 王一问赵倩怡:“那是谁的雕像?” “那是两百年前的皇帝何镇宁陛下。他曾经为我国开创了一个辉煌的时代,并且为国家战死沙场。这个广场是为纪念他而建的。你们上历史课的时候会学到他的事迹。”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上学?” “快了,已经报了名,行完浸礼就开始。” “所谓浸礼就是在液体里泡的意思吗?” “可以暂且作这样通俗的理解。总之,对于武学苗子,浸礼是固本,或者说是为生命夯实基础,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对于一般人不是吗?例如你,你没泡过吗?” “没有。我属于家庭孵化,自然成长,不服用成长丹和固本丹,不行浸礼。 你们属于国家孵化,快速成长,服用成长丹和固本丹,行浸礼。这是两个不同的成长体系。” “听起来像是国家嫌我们这种人自然成长浪费粮食,才发明了快速成长,让我们一下子从婴儿变成青少年。” “发明快速成长的,不是我们国家,而是凛国。快速成长确实可以为国家节省大量人力物力,但这并非全部原因。 快速成长跳过了几个自然成长阶段,也就因此避免了很多自然因素的侵蚀,使得体质和魂质更新鲜和纯净,为下一阶段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既然快速成长有这么大的好处,为什么不向家庭普及呢?” “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因为快速成长对丹药和浸礼施行者的要求很高,并且具有一定的风险,一旦出现事故,就会造成伤亡、残疾,不宜向民间推广。 二是因为大多数父母不愿让子女失去童年,也不愿错过培养亲子感情的最佳时期,这使得民间对快速成长的接受度并不是很高。” “说到父母,尽管我知道我生物学上的父母可能是不负责任的人,并不值得我去相认,但我还是很好奇他们是谁。我能查吗?” “不行,这是禁止的。事实上也查不到,因为蛋送到孵化园的时候是不登记来历的。” “啊?难道不怕苗子将来恰巧与自己的兄弟姐妹结合,造成后代的缺陷吗?” “不会的,浸礼会洗掉大部分血缘印记,浸礼过后,兄弟姐妹之间的血缘关系就不复存在了。” “父母的血缘关系是保留的,对吗?” “某种程度上是的,那部分血缘印记不能完全洗掉。” “那么,血缘其实还是可以追溯的,对吗?” “理论上确实如此,目前也开始有一些这方面的技术,但是极少有人会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追溯。” “那不奇怪,毕竟我们生来就是国家的人,国家比我们血缘上的父母更重视我们。” “是的,武学苗子是优质兵源和生源,被视为国家的重要战略资源。” “栽培院和栽培官也很受国家重视吧?” “是的。栽培院院长享受副局级待遇,栽培官的待遇比其它部门的同资历人员高半级,当然,我们的工作也比较辛苦,时间也比较长一点。” “确实,做栽培官挺辛苦的,你家境如此富裕,为什么从事这份工作?” “我从小喜爱生命科学,在学府主修栽培专业,这份工作和我的专业对口,是我梦寐以求的。” “可惜上班第一天就不幸遇到了麻烦的我。” “不是的,其实遇上你是我莫大的幸运。绝大多数的栽培官终其一生都遇不上你这样的天才,我上班第一天就遇到了,这是多好的运气!” 王一还想郑重地表达一下对赵倩怡的感激之情和歉意,广场东边传来喧天的锣鼓声和鞭炮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赵倩怡指着那边一座宏伟的建筑综合体说:“那里是霞江购物城,我国南方最大的购物中心。不知道那儿在搞什么活动。我们过去看看吧,顺便购物,中午还可以在里头吃午饭。” 两人走了过去。 只见购物城门外用木板搭起了平台,台上正在舞狮,很多人在台下围观。 有工作人员架起两把长梯,爬到高处,把“霞江购物城”的巨大牌匾从墙上取了下来,换上“高氏霞江购物城”的新牌匾。 几位嘉宾走上平台,在贵宾席就座。 坐在c位的,正是王一在霞州胎教中心门前见到过的被称为“少城主”的锦衣青年。 王一指着“少城主”问赵倩怡:“他是谁?” 赵倩怡说:“不知道。他坐在主位,有点老板的派头,但好像嫩了点。” 王一又问:“霞州城城主叫什么名字?” “城主大人姓蔡名紫山。” 王一心想,城主姓蔡不姓高,正常来说,少城主也不姓高,他和高氏是什么关系呢?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吆喝。 “赵倩怡,我抓到你了!” 第9章 购物中心刺杀事件 “抓你个头!”赵倩怡只听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闺蜜杜初柳。 杜初柳一脸得意:“还说我没抓到你?你看你,和男朋友出双入对,甜……蜜……蜜。我跟伯母说过多少次,叫她不用替你担心,她偏不信。” 赵倩怡急了:“别乱说!” 杜初柳更加得意:“乱说?好吧,这是你的工作,对吗?你工作也太勤奋了吧?美女,今天是周末诶,拜托。” 赵倩怡挥舞拳头:“你在这里开开玩笑就算了,敢在我娘面前乱说,看我不揍扁你!” 杜初柳装作害怕的样子:“威胁我?我好害怕!好吧,我替你保密。身为闺蜜,是有保密义务的,这规矩我懂。” 赵倩怡急忙辩解:“不是这样的,我俩之间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是吗?让我闻闻。” 杜初柳在赵倩怡身上闻着几下,然后又在王一身上闻了几下,闻到同样的香味。 “赵倩怡,你也太虚伪了吧?你俩都睡过了,还说什么事都没有。我闻得出来。睡了就睡了呗,光明正大的事情,何必藏着掖着。”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赵倩怡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只好发飙。 杜初柳露出胜利的笑容:“好好好,没有就没有。本娘子今天有事儿,暂且放过你。” 赵倩怡打量她一下:“有事儿?穿得这么骚,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我约了一位老相好。他在那儿,我过去。回见!”杜初柳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重色轻友!”赵倩怡骂了一句。 只见杜初柳翩然穿过人群,走到台上,走到少城主的面前。 少城主和她相当亲热,搂搂抱抱一番,有说有笑。 然后,少城主把她介绍给其他贵宾,还叫人加了个座位,让她坐下。 王一十分好奇地问赵倩怡:“赵栽培,我觉得你和初柳姐,除了漂亮,哪哪都不一样。你们怎么会成为闺蜜的呢?” 赵倩怡侧头想了想:“我和她一起长大,彼此了解,虽然不同点多,观点经常相反,但是聊得开,什么话都可以说。” 王一仔细观察了一下台上的杜初柳,有所猜测:“她今天是带着目的来的吧?” 赵倩怡点点头:“应该是吧,可能为了生意上的事。” 王一问:“她做什么生意的?” 赵倩怡:“服装生意。她是服装设计师,也是超模冠军,还有自己的服装厂,主要做时装,也做古服。” 王一恍然大悟,然后赞叹说:“怪不得她走路总是走猫步。她好厉害,三句不离苟且之事,却竟然是个才女。” 赵倩怡赞同:“确实不简单,就是嘴欠。” 王一话锋突然一转,看着赵倩怡,目光灼灼:“赵栽培,我觉得你也不简单。你身上一定隐藏着某种神秘的本领或者身份。” 赵倩怡有点猝不及防,但反应很快:“你才不简单!哪有刚出生几天的人像你这样说话的,你有点可怕。” 王一盯住她的眼睛:“能不转移话题吗?” 赵倩怡坦然与他对视:“没转移话题,本来说的就是你。虽然我看着你出生和长大,但我根本看不懂你,觉得你浑身都是谜。” 王一觉得赵倩怡分明在耍横,不过这也正好说明她身上有秘密。 再看她一眼。 一个斯斯文文的大美女,会和鲨鱼有什么关系呢?奇怪。 台上传来主持人喜气洋洋的声音:“恭贺高氏霞州购物城隆重开业,请各位贵宾剪彩!锣鼓声,响起来!欢呼声,响起来!尖叫声,响起来!” 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有介绍过剪彩嘉宾,这不正常! 难道是因为组织方认为,剪彩嘉宾面临潜在的危险,身份需要保密? 王一扫视四周,并且启动001灵魂之光的人群行为扫描和分析程序。 人群行为分析结果:现场有即将发生刺杀行动的迹象,疑似刺杀目标是少城主,疑似刺客六名,少城主随身卫兵三十名,另有隐藏在人群中的保镖八名。 六名疑似刺客通过手势、眼色和道具交流,但是他们都不是指挥者。 指挥者要么在别的地方,要么深藏不露,既没有和任何一名疑似刺客进行过交流,也还没做过其它任何与刺杀相关的动作。 剪彩完毕,少城主和贵宾们在卫兵的簇拥下,走进购物城正门,八名保镖在四周保护,六名刺客虎视眈眈,远远注视着目标。 少城主和贵宾们进入首层的霞江食府总店用膳。 购物城共三层,时尚、通透,设置了上下透空的共享中庭,天花板是由透明玻璃构成,既可遮风挡雨,又保证白天自然光线基本充足。 里面商铺众多,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还有食街、酒吧、画廊、理发馆、美容院等等。 赵倩怡和王一随着人流走了进来。 赵倩怡本以为王一会露出目不暇给、大开眼界、兴致勃勃的神情,然后向她问东问西。 不料这家伙环顾四周,一脸淡然,反倒像是见惯世面的城里人来到乡下的小集市,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这是一个刚来到这世界的人该有的反应吗? 王一再次启动001灵魂之光的人群行为扫描和分析程序。 除了原先识别到的六名疑似刺客,又发现了四名提早潜伏在购物城内的疑似刺客。 但是,指挥者仍然没有现形。 赵倩怡在一家鞋店给王一挑选皮鞋,见王一在外头晃悠,便喊他:“一,宝贝,过来试试。” 王一走进鞋店,试了一试,鞋子合脚。 赵倩怡又叫掌柜拿了几个款式来,叫王一试穿。 王一随口说:“不用试了,就脚上这双吧。” 张倩怡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教训他:“不行!买东西一定要学会挑选,这是训练你的选择能力,将来选老婆的时候用得着。” 王一只好指了指另外一双:“试试这双吧!”试完马上说:“就这双吧。” 赵倩怡觉得他在应付自己,于是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一双比别的更合适吗?” 王一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赵倩怡不满意他的答案。 “因为男人选老婆的时候,很难说得清,为什么那一个比其他更合适。” 赵倩怡惊呆了,她无法想象,这是从一个刚来到世界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她愣了四五秒说:“好像也有道理。好吧,我说不过你,就这双吧。” 看看皮鞋的标价,一两银子三百九十九文钱。 经过和掌柜一番讨价还价,赵倩怡成功把价格砍到六折,再砍掉零头,最终八百三十文钱成交。 她叫掌柜把鞋子用袋子装好,让王一拿着,她付了款。 王一看了看外面,沉声说:“我们去把初柳姐叫出来吧。” 赵倩怡摆摆手:“算了吧,人家跟老相好约会,吃完饭还有下半场。我们不要碍她的好事。” 王一神情严肃:“还是把她叫出来吧,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有危险。” 赵倩怡疑惑:“为什么?” 王一加重语气:“我不是说了吗?直觉。” 赵倩怡瞪大美眸,看了他几秒钟,确认他是认真的。 “走!”赵倩怡选择相信王一,尽管她不知道原因。 两人来到霞江食府门前。卫兵拦住他们。 大堂经理过来,微笑着,抱歉地说:“二位,不好意思,今天包场,请到别处去用膳吧。欢迎改天再来。” 赵倩怡忙说:“麻烦您给杜初柳娘子通传,说赵娘子找她,请她出来一下,好吗?” “没问题。是找杜初柳娘子,对吧?” “对。长得超级好看,而且特酷,特有范,一看就知道是超级模特的那个。” “我认得杜娘子的。您稍候。” 大堂经理进去了。 王一转身又快速做了一次全场扫描。 经过分析,疑似刺客们正在布局,指令是由位于二层的茶座上的疑似刺客——一名青衣中年精壮汉子发出的。 但他并不是真正的指挥者,因为他每发出一个指令前,都看向位于首层的一个酒类柜台后面。 从王一现在这个方位,是看不到那个酒类柜台后面的。 王一从001灵魂之光记忆库里搜索出那里的视频资料,看见有三个女售货员。 他惊讶地发现,其中一个女售货员竟然是周三晚上他在情满江畔酒吧遇到的露脐长腿卖酒女。 她今天穿了一条吊带连衣长裙,腰间扎了一条皮带,姿态、神情虽无异常,但是面容憔悴却泛着油光,眼神既疲惫又亢奋——这是一种长时间精神紧张之后的临战状态,即所谓困兽犹斗的状态。 原始指令正是她通过摆放、擦拭酒瓶等动作暗号发出的。 一串指令之后,疑似刺客们都已就位,正在等候最后的指令。 001灵魂之光行为分析程序的综合分析结果是:他们意图把少城主逼到中庭的一座假山前,在那里结束战斗。 杜初柳跟着大堂经理走出来,看见赵倩怡和王一,对他们招手喊:“进来!” 赵倩怡不知如何是好,问王一:“怎么办?” 王一说:“进去再说。” 两人于是走了进去。里面正大排宴席,还有歌舞助兴。大堂经理给他们俩安排了座位。 杜初柳在旁边坐下说:“我在这儿陪你们一会儿。王一,别客气,吃!少城主请客,不吃白不吃。” “他是少城主蔡聪健?”赵倩怡诧异地问。 杜初柳点点头:“对,是他。” 赵倩怡恍然:“哦,原来是他把这里拿下了,怪不得这里改名叫高氏霞州购物城。” 杜初柳吐了口浊气:“所以我今天必须来,我才是真正来工作的。” 赵倩怡笑说:“没想到你跟他竟然有过一腿。” 杜初柳白了她一眼:“你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他未婚,我未嫁,自由恋爱而已。再说,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赵倩怡挠挠头:“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杜初柳抿了抿嘴说:“三年前,就是超模大赛那会儿。我告诉过你们的呀!” 赵倩怡想了一会,摇摇头:“你没说是他。” 杜初柳吃了片酸黄瓜,舔了舔唇,忍不住又吃了一片:“你可以猜得到的,你只是连猜都懒得猜。” 赵倩怡呷一口茶:“你男朋友像走马灯那样换来换去,谁知道你是不是认真的。” 杜初柳挑了挑眉:“我不是认真的。当然,他更不是。纨绔子弟一个,怎么会认真呢?” 王一插嘴问:“少城主跟高氏有什么关系?他姓蔡,这里既然是他的,为什么叫高氏霞州购物城,不叫蔡氏霞州购物城呢?” 杜初柳嗤笑一声,然后一本正经说:“因为他娘姓高。我这么说吧,假设你已经把你的赵栽培娶了,然后把这里拿下,这里就叫赵氏霞州购物城,不叫王氏霞州购物城,就是这样一个道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一点点头,表示理解。 “好你个杜初柳,怎么能这样乱说?”赵倩怡不干了。 杜初柳继续一本正经:“你没听懂我的意思,人家王一听懂了。谭明远学长说过,王一的思想十分成熟。他说得没错。我觉得,王一的思想比你成熟很多。” “你俩还真是惺惺相惜!”赵倩怡调侃说。 杜初柳面露喜色:“是吗?王一是怎样背后夸我的?快说来听听。” 赵倩怡一字一句说:“他夸你:三句不离苟且之事,却竟然是个才女。” 杜初柳翻了个白眼:“这是夸我吗?” 赵倩怡点头:“我觉得是,因为这句话的重点在后面。” “那好吧,我收下。”杜初柳觉得王一的评价其实也没什么不对,“诶,是你找我,还是王一找我?” “准确说,是他找你。”赵倩怡向着王一扬了扬下巴。 “我猜也是,这种时候,你是不会找我的。王一,你找我有事儿?”杜初柳问。 “对,十分重要的事。你不能和蔡聪健一起离开这里,你必须跟我们一起走。”王一正色说。 杜初柳愣了一下问:“为啥?” 王一沉声说:“为了你的安全。” 杜初柳皱眉:“你是说假如我不跟你们一起走,会有危险?” 王一加重语气:“正是这意思。” 杜初柳看看王一,看看赵倩怡,又看看周围,似乎明白了什么。 “好吧,我知道了,到时你们等我。” 她说完便回主宾席去了。 …… 宴席接近尾声,宾客开始离场。 蔡聪健带着几分醉意站起来,搂着身边的杜初柳说:“走,咱们吃顿回祸肉去。你比三年前胖了一点点,应该更有味道。我要尝尝。” 杜初柳用肘尖顶了他一下说:“应该说,我们重温一下旧梦。” 蔡聪健拍了拍她的臀:“那是我小时候的语言。现在还这样说,我会软的。” 杜初柳扭了扭腰:“那要看跟谁。跟我在一起,你想软都难。” 蔡聪健哈哈大笑:“那倒是。超模冠军,实力当然不同凡响。” 杜初柳话锋一转:“实力是有,不过,可惜今天不敢发挥,大姨妈来了,怕冲了你购物城开张的喜气,不然就跟你杀个天昏地暗。” “这么巧?扫兴!”蔡聪健脸色一变,随即恢复笑容,“那就改天,我们再杀他个天昏地暗。你这股冲劲可得保持住。” 杜初柳抛个媚眼:“那当然。你对我这等老姑娘快没兴趣了,我得珍惜机会。” “不会!比起十几岁的小萝莉是老了点,但是老有老的味道,你不必自卑。我先走了。哎呀!这几天忙得要死,快把我憋坏了,得好好放松放松。”蔡聪健歪了歪脖子,笑笑,打个告别手势,转身带领随从走出霞江食府。 杜初柳收敛笑容,走去和赵倩怡、王一汇合。 ...... 王一和两大美女走出霞江食府时,蔡聪健刚好走近假山。 此时,刺客们动手了! 悬空的铁架大吊灯突然掉落,砸向蔡聪健。 三名刺客向他投来三组暗器。 “嗖,嗖,嗖......” 有飞刀,有袖箭,有飞镖,有铁珠,加起来足足有三十多件。 另外三名刺客拔刀向他扑来。 还有三名刺客袭击并牵制他身边的保镖和卫兵。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蔡聪健的保镖和卫兵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马上做出了有效应对。 “保护少城主!”卫兵队长大喝一声。 一名保镖抱住蔡聪健的腰,脚下用力一蹬,带着蔡聪健跳到假山旁。 两名保镖冲过来,打开铁伞,快速旋动,把暗器挡了回去。 一名保镖跃到半空,一脚把吊灯踢向刺客。 购物城里的顾客和商户被吓得纷纷四散奔逃,现场一片混乱。 “提防假山里有人。”蔡聪健大声警告。 保镖怒喝一声,挥刀斜劈向假山。 “锵!隆!”火花四溅,假山应声被斜斜地劈作两半。 藏在里面的人惨叫一声,也被斜斜地劈作两半,上半身滚落地上,肠子散落,血流满地,左臂已被劈断,右手持刀挣扎着爬向蔡聪健。 “草泥!”蔡聪健想过去踹他,被保镖拦住。 那半截人在刀柄的按钮上按了一下,刀身猛然弹出,“锵”的一声,飞向蔡聪健。 保镖用刀一拍,“咣”的一声,把那截刀身击落在地上。 半截人的手上只剩下一柄匕首,但他仍然颤抖着,用尽最后的力气试图爬向蔡聪健。 保镖把刀递给蔡聪健。 蔡聪健接刀,上前狠狠一砍,砍断半截人的手,一脚把这只断手连同匕首踢得远远的。 没有手的半截人绝望而痛苦,闭上了双眼。 其他刺客已被打得死的死,伤的伤。 “留个活口!”蔡聪健大喝。 卫兵们擒住一名少年刺客,将其他刺客砍成肉酱。 “把他押回去审问,撤!”蔡聪健下令。 当卫兵们押着少年刺客经过二楼茶座下方时,青衣汉子从上俯冲下来,一刀劈掉了少年刺客的头颅,再一刀刺向自己的心脏,自杀身亡。 卫兵们来不及阻止,目瞪口呆。 蔡聪健大骂:“一群废物!” 卫兵队长连忙问:“少城主,看来还有主使,要不要封锁各个出口?” “你有多少兵力在这儿?不用保护我吗?蠢!” “属下考虑不周,请少城主恕罪。” “速速撤离,把刺客尸体带回去,通知巡捕房派验尸官来验尸,看有没有线索。” “得令!撤!” 蔡聪健在保镖和卫兵的簇拥下,像一阵风一样,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倩怡和杜初柳目睹这血腥暴力的一幕,吓得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王一却若无其事,淡淡地评论说:“这群刺客战术得当,执行坚决,配合默契,时机把握得也恰到好处,只可惜实力太弱,失败是正常的。但是,青衣汉子最后那一下果断止损,干得漂亮。” 杜初柳回过神来,问王一:“你到底是怎样预见到这次刺杀的?” “我说过了,凭直觉。” 凭直觉,真的吗?赵倩怡和杜初柳面面相觑。 杜初柳心悦诚服说:“反正以后再有什么事,我都听你的。你简直太神了!以后,你就是我老大。” 王一问:“霞州购物城原来的老板是什么人?” 杜初柳刚想回答,突然感觉后腰的皮肉被赵倩怡用力捏着,于是忍着痛改口说:“不知道,好像没公开过。” 王一抬眼望她一下,也不追问。 赵倩怡说:“我们走吧,不要在这是非之地停留。” 经过酒类柜台时,王一看见那卖酒女心神恍惚地擦拭着酒瓶,手在轻轻颤抖,双眼强忍泪水。 两人眼神霍然相交,卖酒女赶紧低下头,泪水在脸颊滑落,转身整理酒厨。 走出购物城大门,王一突然说:“你俩能否在这里等等?我要回去上一趟厕所。” 第10章 棋手的修养 “我跟你一起去。”赵倩怡警惕地说。 “赵倩怡,你这是不是太过分?你总不能跟他进男厕所吧?”杜初柳扯了扯她的衣角说。 赵倩怡拨开杜初柳的手:“里头有无性别卫生间的。” 杜初柳继续劝她:“那你也不能跟着他。” 赵倩怡凝视王一:“他胆子太大,什么都敢干,所以一定得看紧一点。我是他的栽培官,我都不管他,谁管?” 王一无奈地说:“我还是不去了,免得别人把你当做女流氓。” 赵倩怡白了他一眼:“我在门外站着,又不进去。” 王一笑说:“那更加像个女流氓。” 赵倩怡跺脚:“你……” 杜初柳觉得这两人真好玩,便哈哈大笑起来。 赵倩怡被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杜初柳问:“现在去哪?” 赵倩怡想了想:“去哪都没意思,到处都不安全,还是回家吧。吃完晚饭,再把这家伙送回栽培院去。” 杜初柳马上说:“我也去你家。” 赵倩怡答应:“好,可是,你别在我娘面前捣乱啊!” 杜初柳爽快承诺:“行,你是我老大的老大,当然听你的。世伯今天在家吗?” 赵倩怡说:“在,前天刚从岛上回来,没那么快走。不过,他周末是不谈工作的。” 杜初柳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想跟他预约一下时间,不算谈工作。” …… 赵倩怡娘亲唐巧荷第二次见到王一,真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她吩咐佣人:“快去,请老爷出来!” 佣人遵命进了里屋。 不久,一个高大威猛的帅气小老头匆匆走了出来,他是赵倩怡父亲赵笑天。 第一眼看见王一,赵笑天哭笑不得:“这王一也太年轻了吧?倩怡,你娘已经疯了!你还是快点找个男朋友吧,不然她就没治了。” 唐巧荷马上反驳:“我可没疯。他是年轻,但不至于太年轻。我嫁给你的时候也是十六岁,你那时也没说我太年轻。难道因为我是女的?凭什么男女标准不一样?我专门了解过,他非常优秀的。” 赵笑天:“那我相信,能让我女儿带到家里的人,一定非常优秀。” 赵倩怡听他们越说越离谱,连忙捅捅杜初柳的腰。 杜初柳心领神会,连忙打岔,顺便带出自己的事情:“世伯这话,听得太舒服了,我以后可得要多来。” 赵笑天:“你也非常优秀,初柳。” 杜初柳:“我这个这么优秀的人,想跟你预约下周10分钟的工作时间可以吗?5分钟也行。” 赵笑天:“没问题。下周一9:30,好吗?” 杜初柳:“你安排一个垃圾时间给我就行,我的金额对你来说小得比一粒灰尘还小,不好意思占用你的宝贵时间。” 赵笑天:“我哪有什么垃圾时间?其实是我急需了解近日若干事件对中小企业的影响,正好想跟你聊聊这方面。你的话可信,报表和那些身居高位的人的鬼话都是信不过的。” 杜初柳:“你这不是把自己也骂了吗?” 赵笑天:“哪里?我又不是身居高位的人。” 杜初柳:“你太谦虚了。” 赵笑天:“不是谦虚,我什么时候谦虚过。我的意思是,我是大海,他们是河流,我始终居于低处,海纳百川,专收他们,比他们牛逼。哈哈哈!” 杜初柳:“原来是这意思。世伯你真牛!那就定下周一9:30。” 赵笑天:“好。” 赵笑天扭头对王一说:“王一,跟我去书房。我教你下棋,顺便再了解了解你。说不定我们将来有机会合作。不用怕,我女儿的婚事我不干涉。” 王一:“我会下棋的,很乐意和前辈切磋切磋。” 赵笑天:“哦!切磋!什么棋?五子棋还是斗兽棋?我可不玩这些。” 王一:“什么棋都可以,随您。只要是棋,我都会下。” 赵笑天:“好大的口气,好,走!” 没多久,在赵笑天书房里,赵倩怡和杜初柳目睹了这位棋坛常胜将军今天被王一狂宰的全过程。 在001灵魂之光强大的运算能力面前,赵笑天靠几十年实战和研究棋谱得来的深厚棋力完全不堪一击。 下完象棋下围棋,下完围棋又下象棋;喝完茶喝咖啡,喝完咖啡喝洋参;擦完眼镜擦汗,擦完汗擦鼻涕…… 真够狼狈! 赵笑天把吃奶之力都用完了,可不管他怎样折腾、顽抗,最后都是那一个字:输! 一盘接一盘地惨败…… 赵倩怡看得实在不忍心,趁着老爹上洗手间的时机,恳求王一说:“你照顾一下他那张老脸,让他赢一两盘吧,好不好?要不,和一盘也行!” 不料王一无动于衷,漠然地说:“这位前辈看似和颜悦色,实则有一股凌人的盛气。 我就是要彻底杀掉他这股盛气,不服打到他服。否则,将来怎样合作呢?” “算了吧,你跟他会有什么合作?” “我哪知道?他自己刚才说的。” 赵倩怡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杜初柳又在旁边说怪话:“赵倩怡,我老大好像没把你爹变成他岳父的意思,你的窗被他白开了。” “别胡说!”赵倩怡回头给了杜初柳一拳,“我的窗,完好着呢。” 王一看着棋盘,装没听见。 赵笑天回来坐下,用貌似夸奖的语气说:“王一的棋还是不错的,你娘看人确实有眼光,她不愧是我最佩服的人。” 赵倩怡一听就知道糟了,你什么时候服过我娘了?你这分明是说自己对王一还不服气呗。明明技不如人,还嘴硬!人家王一不痛打落水狗才怪呢。 果然,接下来,王一的杀伐更加决断,招数更加狠辣。 摧枯拉朽般一阵碾压。 赵笑天一败涂地,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真正服了,看王一的眼神也变了。 吃晚饭的时候,赵笑天更是把王一奉为上宾,还和他称兄道弟起来。 这下子,饭桌旁的三个女人有两个不乐意了。 首先是唐巧荷。自己老公和自己心目中的女婿称兄道弟,这不是搞乱辈分了吗? 赵倩怡也不干。自己本来是王一的长辈,突然降级为他的晚辈,地位一落千丈,这还了得? 只有杜初柳无所谓。她都已经认王一做老大了,再认他做长辈也没什么不行。 唐巧荷给赵笑天和王一各夹了一块肉说:“老赵,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王一,你暂时跟着初柳叫我们做世伯和伯母就行,以后再改口跟倩怡叫,先不急。” 赵倩怡吩咐王一:“一,给赵爷爷盛碗汤。” “哦。”王一很听话,起身要给赵笑天盛汤。 赵笑天连忙制止他说:“不用不用,已经有一碗了,还没喝呢。这种事情让佣人做就行。你别听她们乱说,兄弟之间不讲究那么多。你以后多来,我向你学习棋艺。” 王一:“前辈不要客气,我一定多来拜访。我其实有很多问题想要向前辈请教。” 赵笑天:“哪里哪里,我们互相交流。王一兄弟,你觉得炽幸关系将来的走向如何?” 王一顿时懵圈。这事,我哪知道? 不过,这类问题正是他目前最感兴趣的,他急需对这世界有个宏观的了解。 “我正想请教前辈,不知前辈怎么看?” 赵笑天沉吟片刻,正想发表意见,赵倩怡阻止他:“爹,你不是周末不谈工作的吗?” 赵笑天:“这好像不是工作吧?” 赵倩怡:“对你来说就是。不是为了工作,你会研究这些问题吗?” 赵倩怡其实是不想王一过早地接触这类问题,担心他惹祸上身。 “这倒也是。”赵笑天说。 唐巧荷插话说:“还是多关心关心女儿的生活吧。在江边给他们盖栋别墅先住着,在山里也行,看他们自己喜欢。结婚以后在城郊建个庄园住吧,生活还是低调点好。” 赵倩怡:“娘,你这是哪跟哪啊!你不要搞错我跟他的关系。我是王一的栽培官,他是我的苗子,我们是上下级关系。” 唐巧荷:“这是你和他目前的关系之一,并不一定是唯一的关系。我就没听说过,栽培官不能和苗子恋爱结婚。” 赵倩怡:“别管能不能,你觉得合适吗?” 唐巧荷:“有什么不合适?就算是,也不怕。栽培期最长4年,这重关系最多4年后就结束,绝对不影响你们结婚。” 赵倩怡:“我不管这些,总之他就是我的苗子。其他关系,没了。” “唉,生了个笨女儿。”唐巧荷摇头叹息。 “我同意伯母的看法,假如倩怡说的是真心话,她确实是笨。至少五百年一遇的武学天才,上哪找?而且这么帅。”杜初柳说,突然感觉赵倩怡的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赶忙改口,“当然倩怡也有她自己的道理,冷暖自知,最后还是取决于她自己。” 见女儿冥顽固执,唐巧荷决定把火力转移到王一身上。 “王一,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也别管她嘴硬。英雄爱美人,喜欢就上。别怕,你已经快速成长了,年龄不成问题的。加油!” “娘,你别说这些。不合适。”赵倩怡抗议。 唐巧荷:“我又不是跟你说。我不说,等着别人抢我前头吗?王一,你别以为官宦人家的女儿比我家女儿强,他们对你的帮助是有限的,我们家……” 赵倩怡:“娘!真的不合适。你们别看他现在长这么大。几天前,他还是个婴儿,捧在我手上小小的、软软的、粉粉嫩嫩的婴儿。” 赵倩怡比划着。王一露出害羞的微笑。 赵倩怡继续说:“整个人都是小小的,脑袋才这么小,身子才这么小,手臂才这么小,腿才这么小。” “叮叮呢?人家是带把的嘛,你得比划比划,不能漏了这部分,少了这部分就不完整。老大,你有吧?”杜初柳起哄,引起哄堂大笑。 赵倩怡一边笑一边给了她一拳:“他有。这叫省略,知道吧?” 杜初柳忍住笑,对王一眨眨眼睛,王一偷偷吐了吐舌头。 赵倩怡瞅见了,矛头马上指向王一。 “王一,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谦受益,满招损。千万别以为自己下棋厉害,就可以翘尾巴。” “确实不能随便翘。只有赵倩怡才有权知道王一翘起来的样子。”杜初柳又捣乱。 赵倩怡又给了她一拳。 王一表态:“赵栽培,我知道了。我特别希望向赵前辈学习,你以后要多带我来。” 赵笑天一挥手说:“以后不用她带,你想来就来,我随时欢迎。我们家,你可以自出自入。你俩的关系我不干涉,咱俩的关系也不受任何人的影响,好不好?” “好,一言为定!我以茶代酒,敬前辈一杯。” “一言为定!” 两人干了一杯茶。 杜初柳看着这一老一少,心想,我老大将来可不只是我的老大那么简单…… 第11章 浸礼 幸南栽培院,北区。 王一昨晚早睡,今天起了个大早。 虽然今天不是什么节日,只是一个普通的星期三,但是幸南栽培院里却洋溢着过节一般的喜庆气氛。 位于北区的浸礼堂门前铺起了红地毯,应邀前来的各界名流过百人陆续莅临。 有穿古服的,有穿时装的,人人都是盛装出席。 这是一座由厚实的深灰色岩石构成的圆顶长方形建筑物,外观庄严而神秘,内有一排排巨型石柱,石柱中的长廊连接圆形大堂,墙壁上遍布照明的汽灯和火把。 大堂中央是正方形的圣池,池深两米,池中并无水。 正对门口的远端池边有一个圆形的圣坛。 王一和三个小伙伴站在左侧池边,赵倩怡站在他们身后。 他们都身穿素白长袍。 王一环顾四周。 大堂周边是500个观礼席,圣坛对面的池边还特别搭建了两排共30个贵宾席,此时全场已经座无虚席。 何北仑院长一身素白长袍,盘腿端坐在圣坛中央,调息运气。 他身前摆着一张花梨木书案,上面并列摆放着四本厚厚的武学经书,从左到右分别是《大力经》、《勇经》、《智经》、《强者灵魂经》,这四本经书也合称《武学四经全书》。 书案上还有黄金和各样宝石,包括红宝石、红碧玺、金刚石、水苍玉、红玛瑙、碧玉、蓝宝石、绿宝石、红玉…… 栽培官李婉梅也是一身素白长袍,头戴花冠,丁字步站在何北仑左手边,脚边放着一个花篮。 李婉梅用悦耳动听的女中音宣布:“皇家幸南栽培院1328年4月16日武学苗子浸礼现在开始!请受礼人王一、林小仙、蓝铁骏、古文韬进入圣池。” 王一带领少年们拾级而下,走进池内,并列站好。 “今天的浸礼由何北仑院长、鲍尔曼副院长主礼,由我——栽培官李婉梅和栽培官赵倩怡协助。 观礼嘉宾有: 国家成长与修炼管理部特派专员孙山槐先生、 御林军南区指挥使助理耿泰雷将军、 霞州城城主秘书白浩庭先生、 霞州城成长与修炼管理局局长于猛烈先生、 霞州城教育与文化管理局局长范萍萍女士等,共约500人。 首先,请于猛烈局长致辞。” 掌声响起。 于猛烈身穿宝蓝色官袍,健步走上圣坛,扫视坛下,声如洪钟地说:“尊敬的孙山槐特派专员、各位嘉宾, 这是《凛幸联盟条约》生效之后,在幸国举行的第一场大型武学苗子浸礼,更重要的,这是首次由凛、幸专家联袂主礼的武学苗子浸礼,标志着两国的联盟关系在成长与修炼领域的正式开启。 当前,国际关系风云变幻,幸国边境危机四伏,强军是幸国迫在眉睫的任务,也是幸国的不二选择。 强军要从军人素质抓起,军人素质要从武学苗子抓起,从浸礼抓起,下一步,我们还要借鉴凛国的先进经验,从选材和孵化抓起……” 掌声再次响起,于猛烈颇为自得。 掌声落下时却有点怪异。 于猛烈看去,看见那个可恶的女人,他的冤家对头——霞州城教育与文化管理局局长范萍萍故意零零丁丁地多拍了四五下。 这让于猛烈十分恼火,但又无法发作,只好若无其事地继续演说:“今天的四位受礼人不是普通的武学苗子,他们都是武神苗子,是国家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 作为一名曾在军中服役多年,因为伤残而退役的前武神,我要对你们说几句心里话: 今天是你们辉煌岁月的开始,浸礼将开启你们的成神之路。 但是,这不是一条平坦的路,而是一条充满艰难险阻,充满腥风血雨,也充满各种诱惑的路。 有人会利用你们涉世未深,给你们灌输各种错误观念,以所谓仁慈、博爱之名,引诱你们走向懦弱、平庸、多愁善感、优柔寡断。 让他们见鬼去吧! 你们要立志为我幸国的崛起,接受血与火的考验,成为武神,以你们超凡的武力,为国效命,在风起云涌的历史关头,用你们的生命书写光辉的篇章!” 于猛烈致辞完毕,掌声雷动。 于猛烈昂首返回自己座位,瞪了一眼嘴角挂着嘲讽意味的范萍萍,大马金刀地坐下。 “感谢于局长的精彩致辞!”李婉梅拿出一张纸,“接下来,由我宣读浸礼安全提示,请在场所有人士仔细听。 一、凡有心脑血管疾病的人士不得旁观浸礼,请马上自行退场,否则后果自负; 二、行礼过程中,请勿随便走动,尤其不要走近圣坛; 三、如有不适,请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四、如果症状还不缓解,请即刻站起来,医务人员将会给您帮助。” 李婉梅停顿了一下,见无人退场,继续说:“现在再次核实受礼人身份,请受礼人自报姓名。” 四名少年依次报名: “受礼人王一。” “受礼人林小仙。” “受礼人蓝铁骏。” “受礼人古文韬。” 李婉梅:“请受礼人服用固本丹。” 赵倩怡手持托盘步入圣池,送上每人三颗固本丹给少年们吞服,然后退回池边。 王一吞下固本丹,顿觉通体清凉舒爽,浑身经脉畅通,一股股真气从丹田出发,贯通各个窍穴,筋骨肌肉变得更加结实强韧。 李婉梅问:“受礼人,是否已服用固本丹?” “已服用。”少年们回答。 李婉梅拿起花篮,伸手进去,用力一挥,漫天飞舞的花瓣化作雨点洒向圣池,花香四溢,一道长虹横跨大堂。 李婉梅用唱诗的语调吟诵:“受礼人王一、林小仙、蓝铁骏、古文韬,放松,深呼吸,一,二,三......” 全场一片肃静...... 李婉梅深呼吸,挺胸,张开双臂,继续吟诵:“风雨过后,晴空万里,武学圣山闪着淡淡金光,武学神灵带来无穷力量,将改造你们的身体和灵魂......” 王一感觉大脑被催眠,001灵魂之光的外来控制力监测程序同时自动开启。 “普通医学催眠,安全。” 王一放弃阻止,让大脑随之进入半睡眠状态,但是001灵魂之光进入一级戒备状态,随时准备接管躯体。 何北仑吸一口气,双臂环抱,如空中揽月,口中念念有词。 淡淡金色光芒开始在《武学四经全书》和黄金宝石上方聚集成环状。 光环缓缓转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声波在浸礼堂内四处冲击。 现场有些人顶不住,捂住耳朵。 何北仑打开《大力经》,一页一页地翻动。书中不断释放巨大的原能量,输送到光环中,发出耀眼的光芒。 又有些人闭上了眼睛。 随着原能量的涌入,还有大量的意识流开始输入。 当光环中的原能量和意识流浓厚到宛如烈日时,何北仑抬起双手,向前一推。 原能量和意识流化作滔天巨浪,从光环中奔涌而出,一泻而下,瞬间把圣池淹没。 四个少年浸没在这圣液中。 蓝铁骏的身体渐渐变成浅蓝色,颜色不断加深。 没过多久,古文韬的身体也开始变蓝。 王一启动能量管理程序,把涌入体内的原能量压缩储存。 这是一种地球上没有的可再生生物能,威力虽然无法和战斗机器人001使用的核能相比,但也是相当可观的,最可贵的,它是绝对的绿色能源。 王一同时启动意识流管理程序,把意识流逐一扫描,打包,建立防火墙,以免自己被控制。 这些意识流包含海量信息,其中有各种博大精深的武学功法、各种徒手搏斗术、器械搏斗术,以及各种实用心法、军事阵法、野外生存技能等等。 何北仑奋力翻动《大力经》,光环里的原能量和意识流再次充满,他再次一推,原能量和意识流泻入圣池。 池中原能量和意识流密度大增。 蓝铁骏的身体变成深蓝,站立不稳,开始发抖、痉挛。 赵倩怡向他伸出双手,他艰难地走到池边。 赵倩怡抓住他的双手,把他拉出圣池,扶他在池边躺下休息。 当何北仑翻到《大力经》的一半时,古文韬支撑不住,赵倩怡把他也拉上了池边。 林小仙坚持到80%,也顶不住了,被赵倩怡拉了上来。她看见自己的白皙肌肤变成蓝色,难过得差点哭了。 赵倩怡安慰她说:“没事,很快会自然恢复的。” 林小仙这才转忧为喜。 翻完整本《大力经》,圣坛上的何北仑额头上渗出汗珠。 李婉梅用手绢帮他擦汗。 何北仑合上《大力经》,圣液涛涛倒流入光环里。 圣池中的王一气定神闲,岿然不动。 观礼席一片赞叹声。 何北仑开始担心自己能否坚持到最后。 李婉梅问他:“院长要不要歇一歇?” “还行,做完第二本再歇吧。” 身为院长,面子重要。何北仑更担心的是别人说他老了不中用。 李婉梅问赵倩怡:“他们三个好了没有?” “好了。”赵倩怡答。 李婉梅又用唱诗的语调吟诵:“浸礼继续,受礼人归位。” …… 做完《勇经》,何北仑体能消耗不小,浑身都已被汗水湿透,不得不去更衣室换衣服。 李婉梅宣布休息十五分钟。 特邀嘉宾们纷纷移步休息区,在那儿享受点心、水果和饮料,聊聊天,认识新朋友。 于猛烈站在一张高脚小圆桌旁,喝着咖啡,看见李婉梅拿着一杯奶茶和一碟水果切片经过,便叫她:“喂,美女!” “嗨,于局长您好!”李婉梅本想装没看见他,这时只好停下来应付他几句。 “你今天穿这身衣服,好火辣。看得老哥我都快流鼻血了。” “哪里火辣?这么多布,这么素。不是应该说典雅,或者圣洁吗?” “切!反正我看到的是火辣,特别是用力吟的那下子,胸一挺,哇!够劲道!” “......”李婉梅不想理他,但又不敢得罪他,只好低头吃水果。 “老何好像有点力不从心,对吧?”于猛烈从李婉梅的碟子里拿了一块苹果片,放进自己嘴里,看似随意地说。 “不是,他只是太久没有亲自行浸礼,状态有点慢热而已。”李婉梅警觉起来,她知道于猛烈向来不满何北仑,早想把他换掉,但碍于他皇室宗亲的身份,奈何不了他。 “慢热个鬼,我看他是力不从心,搞不动了。老家伙!” “何院长老当益壮……” “你怎么知道?你最近跟他搞过吗?” “……” 正当李婉梅被于猛烈纠缠得不知如何是好时,耿泰雷走了过来。 “抱歉,李主任,军中还有要事,我得先走一步。您能带我过去和受礼人说几句吗?主要是和王一说几句。” “那是当然,耿将军请。”李婉梅碰上脱身机会,赶紧开溜,但也不忘回头跟于猛烈致歉,“于局长,不好意思,下次再陪您聊。” “没事,去吧。”于猛烈向耿泰雷和李婉梅投去大方的笑容,然后带着满肚子猥琐言语向他最讨厌的女人——范萍萍局长走去。 耿泰雷随李婉梅来到圣池旁。 王一他们正在吃赵倩怡拿来的香蕉。 林小仙肤色还未恢复,还是蓝蓝的,她觉得自己变丑了,怯生生地问王一:“一哥,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不难看,换了个新款,美着呢。”王一微笑说,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哦。”林小仙这才放下心来。 ...... “王一,你好!”耿泰雷来和王一打招呼。 “您好!耿将军。” “让你的栽培官跟我约时间,安排你去我们军营参观,并且拜访我们指挥使大人,好吗?” 王一问李婉梅和赵倩怡:“李栽培、赵栽培,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这是咱们栽培院莫大的荣幸。”李婉梅说。 “有劳两位。”耿泰雷向李婉梅和赵倩怡致谢。 “荣幸之至,我们再联系。”李婉梅说。 王一问耿泰雷:“可以带上我这几个小伙伴吗?” “这要先请示指挥使大人,我想,应该没问题。” “好吧,谢谢您!耿将军。” “不客气,告辞。”耿泰雷说完便带着随从离开了浸礼堂。 接下来的浸礼进行得很顺利,何北仑毕竟功力深厚,体能还是足够的。 何北仑做完他的部分,已是中午,林小仙、蓝铁骏、古文韬的浸礼都已完成。 这三位武学天才的修为境界,从零一步直接飙升到武尊境界,中间跨越了普通人穷尽一生,也难以修得圆满的武士和武师境界。 蓝铁骏、古文韬成为三品武尊,林小仙成为一品武尊,离入圣仅差一品境界之遥。 接着,特邀嘉宾们在浸礼堂的休息区吃自助餐。 食物很丰盛,品种繁多,美味可口。 蓝铁骏、古文韬、林小仙三个饥肠辘辘,他们放开肚皮,四处扫荡。 王一因为下午还有第二次浸礼,按照赵倩怡的吩咐,只是简单地吃了些面食。 他环顾四周,见几位长官站在一张高脚小圆桌旁,边吃边聊,个个表面上和颜悦色,但看得出于猛烈、范萍萍和何北仑在竭力压抑内心激动的情绪,他们应该是在争论什么问题。 李婉梅和赵倩怡换了一身黑袍,在圣坛旁听鲍尔曼讲解着什么,书案上摆满了浸礼用书和刀剑斧叉等各式兵器。 王一想,这生存环境可一点不比地球的简单,在摸清情况之前,还是要韬光养晦,切记隐藏实力。 ...... 下午的浸礼专为王一举行。 鲍尔曼的风格比何北仑狂暴得多,运用的尽是天崩地裂、电打雷劈之类的恐怖景象,圣液也不是水,而是岩浆。 使用的经书包括:《战魂颂》、《铁血之歌》、《百变书》、《百毒书》、《驭风诀》、《鬼域指南》、《星际航标》和《黑洞神谕》。 对于001灵魂之光,这些原能量不算什么,比起核能来,只能算小儿科,轻轻松松就处理好了。 麻烦的是这些意识流,里面蕴含无数的血腥暴力和变态极端元素,比地球人类整部文明史里的总和还多。 001是个阳光型的进化智能战斗机器人,灵魂之光里没有储存这些负面意识的专用空间。 遭受连番冲击之后,001灵魂之光频频发出警报,一度几乎崩溃。 王一不得不用大脑发出指令,暂停扫描,仅打包建围墙,留待以后慢慢处理。 好不容易熬到末尾,鲍尔曼汗流浃背,精疲力竭。 王一的皮肤也变成了浅蓝色。 观礼嘉宾有80%以上闭上眼睛和捂住耳朵,50%以上曾经站起来请求医疗协助。 但是,所有人都对鲍尔曼和王一的超凡表现赞赏至极,何北仑则不得不佩服鲍尔曼的雄厚实力。 随着鲍尔曼收回岩浆,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响彻浸礼堂。 王一尽显武学天才本色,一步入圣,直接晋升一品武圣,离三品武神只差一个境界。 第12章 学堂 王一前生的上学梦想,今天实现了。 他和三个小伙伴入读的是霞州城东学堂。 在学堂里,栽培院武学苗子都是插班生。 苗子们必须在四年内学完普通学生十二年学习的课程,而且,除了学业之外,他们还要兼顾修炼,为将来参军打基础,功课压力真的还是蛮大的。 虽然对于苗子们,文化成绩的要求是放宽的,为此,有专门的加分制度,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兼顾学业和修炼仍然是非常不容易的,文化课挂科的现象相当普遍,这令学堂的老师们很是头疼。 于是,在时间安排上,学堂和栽培院之间,难免会产生一些难以调和的矛盾。 这些矛盾最终都会上升到它们各自的主管部门之间。 这对于两个部门长官的沟通、协调能力是个很大的考验。 范萍萍,霞州城教育与文化管理局局长,绝对相信自己的沟通、协调能力都不错,否则怎么能没到四十岁便坐在这个位子上呢? 问题全都出在对方身上。 于猛烈确实是个十分可恶的东西! 这家伙去年刚从御林军退役,调到霞州城担任成长与修炼管理局局长,上任伊始,未和教育与文化管理局作半点沟通,便向栽培院下发了一个通知,要求所有苗子不再参加学堂的晚自习,改在栽培院练功。 为这事,双方吵到了城主那里。 经过城主蔡紫山调解,双方最终商定,苗子每周一三五在栽培院练功,二四参加学堂的晚自习。 最近这家伙又提出,苗子应当免上音乐、美术和体育课,把节省的课时集中到周三下午,让苗子回栽培院军训。 范萍萍坚决反对。 于是,前天,两位局长又吵到了城主那里。 于猛烈振振有词地说:“音乐、美术和体育都不是考试科目,对于武学苗子纯属多余。特别是体育课,对于经常练功的武学苗子,更是浪费时间。” 范萍萍反驳说:“音乐、美术和体育都属于素质教育范畴,关系到学生的全面发展,必须重视。体育课的精华在于培养体育精神,并非练功可以替代。” 于猛烈嗤之以鼻地说:“全面发展有个鸟用!武学苗子将来是要当兵打仗的,最重要的是不怕死,这才是素质。你的所谓素质教育能让他们不怕死吗?” 范萍萍怒了,斩钉截铁说:“这是两码事。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够干涉学堂的课程设置和安排!” 蔡紫山听得头疼,只想快点把这两人打发走,便说:“你俩讲的都有道理。学堂的课程设置和安排,确实属于教育与文化管理局的权限范围。但是,这并不代表成长与修炼管理局的意见就不需要听。双方要多沟通、协调,达成一致。暂时达不成一致就继续沟通、协调。就这样吧。” 昨天,在幸南栽培院观礼时,两人又做了一番徒劳无功的“沟通、协调”,最后于猛烈提议用王一等四个武神苗子做免上音乐、美术和体育课的“试点”,范萍萍严词拒绝。 这家伙最令范萍萍讨厌和生气的是,每当他理屈词穷时,他就会岔开话题,开一些极端下流的玩笑,还故意盯着她的胸看。 这就是个流氓! …… 今天,范萍萍特地来城东学堂看看,一来是为了防止于猛烈出什么幺蛾子,先来给学堂打预防针,二来也是来关心一下王一和林小仙。 王一魂质指数全满分,是个绝对的天才。 林小仙魂质纯度98,强度和成长性都是80,也是不可多得。 范萍萍希望他们走学术道路,而不要去当什么武神。 武神有什么好?她前夫是个武神,于猛烈也算是个武神,一个是渣男,一个是流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局长大人一行五人突然大驾光临,城东学堂堂长程大海吓了一跳,额角冒汗,手足无措,还以为是因为学堂出了什么问题,局长来突击检查。 探明局长大人来意后,他才定下神来。 他向局长汇报了四位武神苗子的入学情况,表示一定会抓好他们的学习,然后请局长一行到课堂上旁听指导。 林小仙在课堂上表现优异。她认真听讲,积极举手发言,回答问题条理清晰,思路敏捷,必要时还有理有据地加以论证,显得才华横溢。 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蓝铁骏和古文韬。这两人无心向学,时而左顾右盼,时而窃窃私语,还经常做小动作,一看就像学渣。 和林小仙同桌的王一不显山不露水,看上去也不知他是否在听课。 他从不举手发言,被提问时,他的回答却总是准确无误,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但惜字如金,点到为止,让人搞不清他还懂得多少。 课间休息,范萍萍问王一和林小仙将来想不想到学府深造。 他俩都说想。 范萍萍很高兴,勉励他们一番,又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要求。 王一说想办一张霞州城图书馆的一卡通阅读卡。 范萍萍说没问题,又问林小仙要不要。 林小仙不知道阅读卡是什么东西,但既然王一想要,那肯定是个好东西,所以她也说要。 范萍萍吩咐程大海以学堂的名义开具了一封介绍信,她在上面亲笔批示,签了名,交给王一和林小仙。 “我让他们给你们办贵宾卡,任何类型的书籍、见闻纸、见闻册都可以借阅,数量和时间也比普通卡更优惠。你们凭此介绍信直接去办理即可。” “谢谢范局长!” “不用谢。你们一定要珍惜自己的天赋,努力学习文化知识,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好不好?加油!” 范萍萍觉得不虚此行,满意地离去。 …… 在学堂食堂吃过午饭,又上了两节课,转眼便到了下午放学时间。 在学堂门口,王一看见那天来栽培院调查的巡捕。 王一的同班同学——小胖子卢鹏鹏向这巡捕跑去,一边喊着:“爹爹!” 巡捕一把抱起小胖子,一脸慈爱地喊:“儿子!” 这场面,一片温馨。 巡捕也发现了王一,走过来打招呼说:“王公子,放学啊?” “他是我们班新来的王一同学。”卢鹏鹏指着王一介绍说。 “卢叔叔好!您不用客气,叫我王一就行。” “不敢,不敢,您是贵人。以后还请王公子多多帮助我们家小胖。我名叫卢以南,在巡捕房当个小捕头,请多多关照。如果有时间的话,欢迎您到寒舍做客。” 王一听他说得特别客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话,而且内心对他还是有点戒备,便客套地说:“多谢卢捕头!” 卢捕头听王一并没有接受邀请的意思,便陪笑告别说:“王公子,我们先走了。再见!” “再见!” “一哥,走啦!”林小仙催促的声音传过来。 “好,就来!”王一跟上队伍回栽培院。 …… 晚自习,小胖子卢鹏鹏没有来。 第二天,他也没来上课,他娘亲托其他同学交了请假条,给他请了三天事假。 王一打听了一下,听说卢捕头受了工伤,伤得挺重,住院了。 第13章 指挥使 星期天一早,幸南栽培院门前停着两辆敞篷马车。 王一、李婉梅、林小仙上了前面一辆。 赵倩怡、蓝铁骏、古文韬上了后面一辆。 他们应御林军南区指挥使任天磊的邀请,前去造访御林军南区主营地。 指挥使助理耿泰雷将军亲自率领四十名骑兵前来栽培院迎接和护送。 军营位于霞州城西郊,横跨霞江两岸,里面驻扎着四十万大军。 御林军是皇室的直属军队,也是本国装备最精良、最能征善战的军队。 与地方军相比,御林军除了实力更胜一筹之外,还拥有不少特权,例如有权从各地栽培院优先选录兵源;有权优先征用土地、物资和劳力。 兵器、马匹、其他装备、食物和酒的供应也十分充足。 南区指挥使的官邸建于霞江北岸翠台峰之上,现任指挥使任天磊平常就在那里对南区各地百万御林军发号施令。 任天磊是幸国名将之一,五十出头,是位二品武神,在幸国属于物以稀为贵,在他那一代中更是凤毛麟角。 他坐镇南方已经八年有余,可谓根基深厚。 像他这样的封疆大吏专门邀请预备役人员作客,真是破天荒。 要知道,就连霞州城主蔡紫山都还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礼遇。 蔡紫山想见他,得登门拜访,还得提前预约,就算约好了,也不一定见得到他本人。 王一一行人马穿过霞州城西门,绕着山路,跑过那些风景如画的农场和乡村,一路往西。 进入御林军营门的一刻,那种军旅氛围顿时勾起了王一在地球的回忆。他脑海不禁浮现在全球联合维和部队ai特别行动队里和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光。 曾经在一处和这里地形相似的战场,他们围歼一股ai恐怖分子。那时,002——ai特别行动队副队长,他的亲密战友,还在和他并肩作战。 “一哥,你看!”林小仙指向天空。 王一收回思绪,仰头看去,只见一只巨鹰展开双翅,从头顶上空掠过,飞向翠台峰。 巨鹰的背上,驮着一个人。 耿泰雷和骑兵们纷纷仰视、敬礼。 车马沿着盘旋的公路登上翠台峰,一路上风景宛如仙境。 任天磊正在府中等候他们。 他和王一一见如故,也不客套,即刻带他们登上楼台,俯瞰整个军营。 王一问:“刚才我们看见一人骑巨鹰飞上峰顶,那个人是指挥使大人您吧?” “正是。怎么样,你想试试?” 不等王一回答,任天磊回头向耿泰雷打个手势。 耿泰雷取来号旗,向另一座山峰打了几下旗语。 五只巨鹰往上飞了过来,在上空盘旋。 李婉梅连忙阻止:“指挥使大人。苗子们都还没有受过飞行训练。要不下次吧,好吗?” “我第一次骑鹰的时候也没有受过半点训练,差点从半空掉下来摔死。那又怎样?做军人就是要不怕死!” 任天磊说完,一步跃上栏杆,一只巨鹰侧着身飞过来,他一跃而上,稳稳地骑在鹰背,回头招招手。 王一轻轻一笑,一个空翻,越过栏杆,跃到另一只巨鹰背上坐稳。 骑鹰算什么?太空火箭他都骑过。 林小仙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抬腿刚要跨上栏杆,被赵倩怡一把抱住。 李婉梅对林小仙和蓝铁骏、古文韬说:“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并不是王一做什么,你们三个就要跟着做什么的。” 只听得任天磊长啸一声,王一跟着也长啸一声,两只巨鹰振翅飞向南方,渐渐变成两粒黑点,没多久便消失于蔚蓝天际。 …… 在那遥远的南方,有一座山峰与众不同,其外形奇特,像一根擎天柱,特立于群峰之中。 任天磊和王一先后降落在这奇峰之巅。 两只巨鹰飞走,觅食去了。 任天磊问王一:“你猜,这座山峰叫什么名字?” “不用猜,我知道它叫天柱峰,离炽幸边境二十里。” “你怎么会知道?”任天磊觉得甚是奇怪。 “昨天在图书馆看书看到的。”王一解释说。 “哦。”任天磊恍然。 他搬开一块大石,从下面的小石洞里取出一壶酒两个杯,还有一罐花生米,叫王一坐下与他对饮。 王一也不客气。 酒过三杯,任天磊长叹一声说:“哎呀,王一小兄弟,你知道吗?老夫我,愁啊!” “不妨说来听听。” “唉!”任天磊又叹一声,呷一口酒,吃两颗花生米,闭上眼睛,反手指向南方,不言语。 王一说:“我猜猜,我国南邻强炽,南方能安安稳稳,三十年来没有起过战事,全靠三十年前割地求和换来的《炽幸和平条约》。 但是,最近局势发生了微妙变化,炽幸和平的基础恐怕将变得越来越脆弱。 南方不稳。大人正为此忧心忡忡,对不对?” “又给你说中了。哪本书上有说这些东西?我找来看看。” “哪本书上都没有这样说。但是通过分析,可以做这样的推论。 纵观历史,炽幸边境从未有过五十年以上的安宁。三十年前订立的和约能够维持多久,本就是个未知之数。 而《凛幸联盟条约》无疑增加了变数,原有平衡已经被打破,恐生祸端。” 任天磊点点头说:“正是!这《凛幸联盟条约》刚刚生效,炽国便悄悄开始在炽幸边境集结兵力,不知意欲何为。 我既不敢怠慢,也不敢反应过激,生怕一不小心引起误会,局面不可收拾。 所以,我真的好难啊!” 王一问:“您赞成还是反对凛幸联盟?” 任天磊一摊双手说:“你这样问,我还能怎么答?我只能说赞成呗。凛幸皇室本就是姻亲,两国亲上加亲未尝不可,但我要说的是,不要搞这么高调。 我从一开始就说,悄悄做就行,不要签什么条约,实在要签也只能签个和平条约、友好条约什么的,两头不得罪,万不可签联盟条约。可是他们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王一:“这么说,其实您是反对的。您说的他们,是谁?” 任天磊:“朝中得势的那帮新派人物呗,具体是谁我就不说了。他们觉得凛国哪哪都好,恨不得什么都学凛国,恨不得认凛国人做爹。” 王一:“我看到书上说,凛国科技发达,尤其生命科技领先世界。是这样吗?” 任天磊:“倒是确实如此。中土三国——凛、幸、炽都是大国,幸、炽都坐拥优越自然条件,唯有凛国地处苦寒北方,土地贫瘠,自然资源稀缺,本该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却成为全世界最富强的国家,没有之一,靠的就是领先世界的科技,不到你不服啊。” 王一:“我们幸国难道不也是富强的国家吗?” 任天磊:“见闻纸上是这样吹的,实际上是老天爷赏饭吃,富则富矣,富而不强,老被人欺负。” 王一:“此话怎讲?” 任天磊:“幸国历来是个富国,幅员辽阔,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尤其是幸南,水网密布,温暖湿润,极少天灾,农作物不用怎么打理,也年年丰收,到处都是鱼米之乡。霞州一带的山脉,还盛产黄金。 因此,幸国人世世代代过着丰衣足食,甚至不无奢华的生活。 但那都是老天爷赏赐的,不是幸国人自己创造出来的。” 王一问:“老被人欺负又是什么意思?有钱人还会被欺负?” 任天磊:“你有钱,别人拳头比你硬,照样欺负你。其实欺负幸国最多的,反倒是那些小国、穷国。 凛国、炽国几十年才欺负幸国一次,打完讲和,明码实价敲你一笔大的,然后消停很久。 最讨厌的是陈、赵、越、鲁、齐、燕、星池、可兰、梓博宛之流,年年侵扰,月月侵扰,打来打去,大仗少有,小仗不断。 我们南区这些年实际执行的军事任务,全都是支援西区和东区抗击那些小国和穷国的侵扰。” 王一:“难道凭幸国的国力,连灭掉几个小国都做不到吗?” 任天磊:“没那么简单。你一旦要灭它们,它们就会联合起来,不是你想灭就灭得掉的。 就算灭得掉,接下来也很难搞,因为占领那种穷地方是要倒贴钱的,但是一旦撤出,它们就会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变本加厉。无论怎么算,这都是笔赔本的买卖。 不过,这些国家虽然可恶,但毕竟没有致命的威胁。 凛和炽就不同了,都是真正的虎狼之师,要不是互相顾忌,互相牵制,把幸国看作它们相互之间的战略缓冲带,早就一口把幸国吞了。” 王一:“我看幸国的版图、人口、经济实力并不逊于凛、炽,为何军力却如此落后?” 任天磊:“幸国人重商,贪图安逸,爱享受,向来缺乏尚武和战斗精神,参军要么是因为受国家分配,要么是冲着军队的优厚待遇而来。军力怎么强得起来? 例如我手下这支御林军,真让我伤透脑筋!士兵操练不积极,喝酒、赌博、泡妞倒挺起劲。军官最热衷夜里举行各种聚会,还是城中青楼常客。” 王一诧异问:“您既然知道,为何不管?” 任天磊说:“我管了呀,就在上周,我特意把所有军官召集起来训话,痛斥了他们一顿。” “您不处罚他们吗?” “法不责众,所有人都是这副德行,罚也罚不过来。” “那就杀一儆百。”王一说。 任天磊:“不行,被罚的人会不服的,他们会说:别人也都这样,为什么只罚我?这不公平。” 王一:“慈不掌兵。你这样迁就他们,军纪永远都严不起来。” 任天磊:“我觉得军纪太严也不行,我不想招致官兵太大的不满,更不想搞得有志参军的适龄青年望而却步。 毕竟幸国实行的主要是自愿兵役制,除了栽培院的兵源有责任参军,所有人参军都是自愿的。军纪太严,招募不到新兵。” 王一:“我总算知道幸军战斗力不强的原因了。” 任天磊:“你有何良方?” “以身作则,从严治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王一一脸严肃地说。 “以身作则,”任天磊听出王一话语里的批评意味,他并不生气,相反还挺欣赏王一的见识和胆量,“呵呵!你在批评我。这酒好喝吗?” “不错。”王一答。 “唉,知易行难呐!但你说的是对的。你的话我记住了,我尽力而为。”任天磊说完哈哈大笑。 王一觉得他笑得莫名其妙。 任天磊笑完,嘴里不由自主地哼起歌:“难忘记,我美丽的三湾四岛十六州。那一天,锦绣山河色变……” 哽咽,怆然。 第14章 干通宵 幸南栽培院,西区,栽培官食堂。 王一刚刚放学回来,正在食堂吃晚饭,赵倩怡打了饭菜走到他身边坐下,夹了一只鸡腿放到他碗里。 王一扭头看她,略感意外地问:“赵栽培,为何在食堂吃晚饭?”然后仿佛明白过来,“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刚安排了宿舍。不会是住我隔壁吧?如果是的话......”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地盯着赵倩怡看。 “没有。我打了申请,在等安排。”赵倩怡忽略他的眼光,若无其事,边吃边说,“正想跟你商量一下,我今晚加班,懒得回家,去你那儿睡,好吗?” “啊?”王一先是震惊,继而狂喜,“好!” “还挺爽快!”赵倩怡故作惊讶。 “当然爽快,求之不得呢。”王一激动得声音有点颤抖,“我今晚在练功馆练徒手开石,一练完就赶回去等你。” “那行。”赵倩怡喝一口汤,缓缓说,“得辛苦你打一晚地铺。” “这次,不要了吧?打地铺睡不踏实。”王一十分失望,但是并不死心,“一起在床上挤一晚不好吗?再说那床挺大的,两个人睡,实际上一点也不挤。” “我还以为,你会要我打地铺呢。”赵倩怡没有答他。 “哪能啊?如果确实必须有一个人睡地上,那也只能是我。”王一已经冷静下来,心想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赵倩怡如果是那么随便的人,早就不是处了。 “那才对!长幼有序嘛。”赵倩怡赞许地说,突然语气一转,“不过,别担心,你今晚可以睡床上。” “我没听明白,咱俩今晚到底是怎么个睡法?” “到时你就知道了。你练完功早点回。我买两盅清补凉炖鸡汤,等你回来一起喝。” “喝鸡汤干什么?” “补补身子,不对……”赵倩怡哧哧地笑,纠正自己的口误,“补充营养,好帮我解决问题。” “解决什么问题?”王一追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神秘兮兮的。”王一心中嘀咕,奇怪赵倩怡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于是晚上一练完功便赶回宿舍。 推开门,只见地上立着两个大大的拉杆箱,床上和桌上堆满了书籍和其他文献资料。 赵倩怡正在书桌旁、汽灯下,拿着纸笔埋头苦干,见他进来,便说:“快去厨房把鸡汤喝了,歇一会,洗个澡。然后来帮忙,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王一恍然大悟。 “原来是来找免费劳工。我还以为你寂寞难耐,要找人帮忙开窗呢。” “呸!我并不寂寞,就算真的寂寞,我自己也有办法,不劳你帮忙。找你,那叫老牛吃嫩草。你想被我老牛吃嫩草吗?” “你想吃就吃呗,反正对于我来说,你是嫩牛。” “傻瓜!我要是真的那么干,就是欺负你。” “被美女欺负好像不算欺负吧?” “欺负就是欺负,是不是美女不改变事情的性质。不要贪恋美色,色字上头一把刀,多少英雄好汉死在这把刀下。” “金石良言。赵栽培,我看见您头上有个光环,您是圣贤呐!” 王一走过去,抱住赵倩怡的头,把她的一头秀发揉乱。 赵倩怡挣扎着推开他。 “去去去,别闹!快去喝鸡汤,在锅里,去!” 王一走进厨房,揭开锅盖,见两盅清补凉炖鸡汤在热水中浸着。 “赵栽培,你怎么还没喝?” “你先喝吧,我忙着呢。” “你不喝,我也不喝。” “拿来吧。” “哟,果然是千金大小娘子,原形毕露。” 王一把一盅鸡汤连带汤勺端到赵倩怡面前,赵倩怡接过来,边“呼哧呼哧”地喝,边催他:“你快去。” 王一正想张口说些什么戏弄一下这美女,见她心急火燎,便知趣地止住了口,转身进了厨房。 喝完汤,洗完澡和衣服,王一出来问赵倩怡:“你洗了没?” “还没。不好了,没带衣服。”赵倩怡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 “没事,先穿我的吧。” “好的。”赵倩怡点点头。 “你先给我讲讲要干什么。” “好,你过来。哇,好芬芳!院里的沐浴乳确实还不错。是这样的,我们院今天下午接到城主府指派的一个研究项目。课题是:郑去病的血统属性认定。两周内必须出专家意见。 院里成立了课题组,何院长任组长,鲍副院长任副组长,我是组员之一,我提议让你参加,院长同意了。明天我会叫人帮你向学堂请假,这种机会很难得,你要认真对待。” “郑去病是谁?”王一不懂就问。 赵倩怡神情严肃认真地介绍:“郑去病是霞州城古代灭蚊大神,他的血统属性决定着某座寺院的命运。 这些是部分相关资料,这些是鲍副院长设计的分析图表。我们的任务就是从这堆资料里找齐图表所需数据和情况,整理好,填到图表里去,最迟后天交。 工作量大,时间紧,所以只能日以继夜干了。我干通宵,你干到困了就睡。争取明天下午下班前拿下,不行就后天上午下班前,无论如何不能超过时限,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后天下午下班前必须交上去。” “就这些资料?” “什么意思?”赵倩怡愣了一下,皱眉反问。 “没什么,你洗澡吧。”王一动手拉她起来。 “你先看看,别动笔,我洗完教你。” “你搬箱子上来,出大汗了,这身衣服也得洗,不然明天会有味道,你没衣服穿去办公室。” “嗯。”赵倩怡赶紧起身到衣橱找了替换衣服,进浴室洗澡。 王一把拉杆箱里的资料倒了出来,再把所有资料摊开,扫视一遍,启动001灵魂之光进行分门别类。 这些资料总共有562份,可以分为四大类。 第一类:关于郑去病的历史记载和辅助资料。 第二类:关于郑去病祖先和后代的历史记载和辅助资料。 第三类:郑去病后代和疑似后代的现实生活资料。 第四类:其他。 王一又把鲍尔曼设计的图表扫视了一遍。 这些图表共有80份,附注中载明: 研究方法:历史分析法、实证分析法、比较分析法、大数据分析法; 研究思路:厘清郑去病的后代传承关系,查明郑去病后代的血统属性,追根溯源,反推出郑去病的血统属性,确定郑去病是蛋生人还是胎生人。 王一接着把赵倩怡的工作成果复核了一遍。 赵倩怡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这么高质量的文献综述和数据运算,不愧是学霸一枚,但仓促之中,错漏难免。 王一拿起笔,一一做了更正,还另外写了勘误说明。 …… 赵倩怡洗完澡和衣服,满身散发沐浴乳的植物自然香气,身姿摇曳地走了出来。 她看见王一拿着一本书,一手托住书脊,另一手大拇指摁住书口,让书页在眼前“哗哗”地翻过,转眼把这本书翻完。 “亲爱的,别玩了。来,我教你怎么做。”赵倩怡把王一手中的书夺过来,正要指导他。 “放回箱子里面去吧,”王一说,又指了指椅子上垒得高高的一摞,“这些也放回去。” “什么意思?”赵倩怡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王一仿佛随口说:“早弄完,早上床。” 赵倩怡神情变得严厉:“王一,做正事不能这么儿戏。你要是困了,我允许你上床睡觉。但你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不对。” 王一云淡风轻:“我已经帮你把错漏都改好了,这是勘误说明。你坐一边慢慢看,有什么不明白随时问我。时间不早了,我得抓紧弄完睡觉,你也早些上床吧。” 赵倩怡接过王一递过来的那沓稿纸,仔细阅读,比对原始资料,重新审核、验算,发现王一的勘误都是对的,理据充分,自己确实有错漏,还不算少,足以影响研究结果的准确性。 这时,王一已经把所有资料翻阅完,收拾好,放回拉杆箱里。 赵倩怡愣愣地看着他。 这也太神奇了吧! 只见王一拿起笔,“唰唰唰......”,把80份图表填好,接着快如闪电写完一本500多页的说明书。 “大功告成了。你如果觉得有必要,就核对一遍。”王一伸个懒腰,“但是,不要耽误咱俩今晚第二个事情。” “还有什么事情?”赵倩怡觉得奇怪。 “同床而眠。”王一色胆包天地摸了一下赵倩怡的美臀。 赵倩怡一巴掌打开他的魔爪:“胡思乱想!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优待你,你睡床上,我打地铺。” “那不行!还是你睡床上……我打地铺吧。”王一作垂头丧气状,其实对赵倩怡的反应早有预料,此刻正在美滋滋地回味刚才那一下的美妙手感。 赵倩怡也没真生气,反倒不忍心见王一沮丧的样子,柔声安慰他:“不用,你快睡吧,睡床上,这是命令。我不睡,其实我原本就是准备干通宵的。” “那我先睡了,你实在累了,就叫醒我,即使叫不醒,你也千万别睡地上。” “知道了,啰嗦!” 赵倩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核对了两个小时资料,没有发现任何错误。 王一醒来,睡眼惺忪地劝她:“赵倩怡,太晚了,睡觉吧。” “没看完。诶,你觉得,郑去病是蛋生人还是胎生人?” “如果基础资料准确的话,他是胎生人。” “他都死了那么久了。怎样才能保证基础资料准确呢?” “没法保证,除非穿越回去。” “什么是穿越?” “穿越就是穿越。” “你这么厉害,是不是跟穿越有关系?”赵倩怡目光灼灼地盯着王一问。 “我跟穿越没有半点关系。你睡觉吧,资料明天再看。反正你今晚也看不完。你现在不睡觉,明天就会不够精神,答不好院长的问题。” “好吧,也有道理。” 王一往里挪了挪,让开位置。 赵倩怡坚决地摇头。 王一正要起身下床。 赵倩怡指着他,厉声制止:“躺好,不要动!你想我睡觉,就不要动。” “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王一倒头便睡。 赵倩怡打好地铺,把宿舍里的灯一一熄灭。 夜深人静…… “啪啪啪”声音响起。 赵倩怡喘着粗气嚷:“噢!讨厌!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们这些蚊子!” 第15章 你喜欢女人 刚上班,赵倩怡便接到通知,说院长召集课题组开会。 她连忙跑去开水间,叫上正在排队打开水的王一,两人带材料赶去会议室。 课题组十几名成员陆续到齐。何北仑进来简单说了几句就走了,把余下时间交由鲍尔曼主持。 他老人家可是个门儿清的人,懂得进退。 他和鲍尔曼理念不同,若论学术水平和业务能力,鲍尔曼远在他之上,这显而易见,他也心知肚明。 避其锋芒,是明智的选择。 况且,他毕竟是课题组组长,研究报告最终由他签名,功劳最终挂在他头上。 放手让鲍尔曼去做,自己不必劳心费力,只管坐享其成,何乐而不为? 如果研究成果有足够学术价值,还可以在研究报告基础上,出本专着。 凭鲍尔曼的功底,这书水准不会低。 他何北仑就可以搭便车,在国际生命科学界出一趟风头,也不枉他在这领域辛辛苦苦耕耘了大半辈子。 …… 鲍尔曼一句废话都不说,要求各人提交昨天的工作成果,他分别给予评阅指导,提出新要求。 赵倩怡只提交了1\/3工作成果。 这是她和王一事先商量好的,毕竟这个量已经明显比别人交的多,再多交,就未免有点吓人了。 “你们完成的不止这些吧?我怎么感觉你们至少已经完成了一半呢?”鲍尔曼指着一个表格,疑惑地问赵倩怡和王一。 “没有,没有……没有一半那么多。确实是还有一些,但我们还要核对一下,再交上来。”赵倩怡不得已撒了个谎。 “做得真快。” “我俩昨晚干通宵。” “你俩随我去一趟镇蚊寺吧,带上画图工具。” “现在吗?” “对,马上出发。” …… “哒哒哒......” 马车穿过大街小巷,驶向城西区。 “王一,浸礼之后,感觉怎么样?”鲍尔曼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王一,关切地问。 “挺好。开头两天有点疲劳,恢复之后,体能突飞猛进。” 鲍尔曼点点头:“我看过你的评测报告。你现在已经达到一品武圣境界,起点非常高,年少成神在望。你们幸国要在国际上扬眉吐气了。” “还要感谢鲍教授给我打下坚实基础。” 鲍尔曼满意地笑笑:“我们栽培官充其量只能算是原能量和意识流的搬运工,浸礼之后能帮到你们的不多。你们要继续提高,只能靠自己修炼和实战,特别是实战,毕竟实力最终是打出来的,闭门造车可不行。” 赵倩怡插嘴说:“前提是要注意安全,要由弱到强,循序渐进,对吧教授?” 鲍尔曼摇头说:“你太理想化了,这只是你的美好心愿,现实不可能是这样的。战场是一个混乱颠倒的世界,由不得人预设太多。狭路相逢,见谁打谁,打得过,是生路,打不过,便是死路一条。” 王一深以为然说:“我同意教授的看法,要以战养战,不能怕死。只要打,就必须面对未知结果。像我这种人,从出生时起,就注定难逃战死的命运。” “你别说了。”赵倩怡猝不及防听王一说到生死,鼻子一酸,眼圈一红,眼里湿润,有泪水在打转。 王一轻抚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我说注定难逃。难,不代表不能。” “嗯。”赵倩怡觉得自己似乎显得有点矫情,于是低头不语。 鲍尔曼又问:“浸礼之后,精神上有没有什么变化?有没有突然感到愤怒、悲伤、惊恐、压抑、后悔……” 王一马上否认:“没有,没有。每天都有美女相伴,我开心还来不及。哪里有空愤怒,悲伤,惊恐,压抑,后悔?” 鲍尔曼露出惊奇的神情,问:“你喜欢女人?” 王一奇怪他会这样问,反问:“为什么不喜欢?当然喜欢,特别是像赵栽培这样的美女。” “这非常特别!” “啊?这有什么特别?” 鲍尔曼解释说:“凛国苍穹流武神全都从小对女人没兴趣。从我手头资料看,炽国苍穹流武神也有同样的问题。” 王一:“他们对男人有兴趣?” 鲍尔曼:“也没有。他们对美色无动于衷,无论女色还是男色。” 王一追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鲍尔曼:“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对异性没有兴趣,就不能繁衍后代,苍穹流武神的优良血脉就白白浪费。更严重的是,苍穹流武神有榜样的力量,其他品级的武神纷纷模仿他们,远离异性,这就危害到整个武神群体的繁衍。” 王一:“也许我根本就不是您所说的什么苍穹流武神苗子。” 鲍尔曼:“你肯定是,数据不会骗人。” 王一:“那也许因为我是个幸国人吧。幸国人爱享受出了名。秀色可餐,属于高级享受。” 鲍尔曼侧头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说:“又或许不是人的原因。你的特殊情况也可能跟幸国的地气有关系。你这个课题,研究价值非常高。苍穹流武神的繁殖如今已是生命科学一个世纪难题。” 王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哈哈哈!我成课题了,很荣幸。不过我不愿意被您研究,我只愿意被赵栽培研究。” 鲍尔曼态度认真:“没关系。只要你愿意被研究就行。” “不行。”赵倩怡猛然打断鲍尔曼的话,语气决绝,“我不同意!” 鲍尔曼怔了一下,面容顿时绷紧,眼神里露出敌意。 赵倩怡的插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在他的印象里,赵倩怡是一个礼貌、谦逊的女子,一个勤快、听话、执行力很强的下属,此刻,这个印象突然被彻底颠覆了。 这让他感到非常不愉快,他用粗暴的语气说:“这不需要你同意,你只能服从工作安排。” 车厢里原本轻松的气氛,骤然变得异常紧张。 王一毫不迟疑,用最冰冷、最强硬的语气,表达坚决和赵倩怡站在一起的立场:“她不同意,我就不同意。” 王一的态度,同样出乎鲍尔曼的意料之外。 鲍尔曼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极大挑战。 他沉默了一会,冷静下来,意识到,王一对赵倩怡的情感超出了一般苗子对栽培官情感的范围和程度。 那么,对于自己心中的研究项目而言,赵倩怡的态度是关键,只有说服赵倩怡,项目才有戏。 “小赵,这个项目也可以放到幸南学府搞,我可以免试录用你为硕士研究生,专门负责这个项目,以后还可以推荐你去凛国读博。 我打算向凛国申请项目资金,两周内就可以到位,所以立项不成问题。我想知道,你俩已经做过多少次了?” “没有!”赵倩怡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害羞,还是兼而有之。 鲍尔曼点点头:“没有就更好。从头开始,项目数据将会更准确,更全面。” 赵倩怡眉头紧皱,眼神冰寒:“鲍尔曼先生,请您不要忘记自己是一名栽培官,麻烦您遵守基本职业道德。” 鲍尔曼不屑:“我怎么不遵守了?” 赵倩怡冷哼一声:“您在要求我和苗子发生性关系!” 鲍尔曼不以为然:“这没问题。我来幸国之前就已经咨询过有关专家,我自己也查过资料,这在幸国并不禁止。” 赵倩怡提高音量:“胡说八道!从没听说过是这样的。” 鲍尔曼也提高音量:“哪条规定禁止这样做?” 赵倩怡反问:“哪条规定允许这样做?” 鲍尔曼早有预备,马上反驳:“法不禁止即可为。” 赵倩怡:“这是钻法律空子,是不道德的。” 鲍尔曼:“怎么不道德了?你说性关系是不道德的吗?” 赵倩怡:“我没这样说过。” 鲍尔曼:“那就是说,我并没有要求你做不道德的事情。” 赵倩怡:“您不用费力气狡辩了。据我所知,凛国法律明文禁止栽培官和苗子发生关系。您是凛国栽培官,您做研究,难道不需要遵守凛国法律吗?” 鲍尔曼有点得意地冷笑:“当然要遵守。你有所不知,凛国法律还规定了例外情形。根据凛国《成长和修炼法》第28条以及《栽培官行为条例》第72条第4款,为了治疗或者科学实验之目的,经过特别批准,允许栽培官和苗子发生性关系。所以,这个项目完全可以做。” 赵倩怡不想继续争论下去,但也不打算改变自己的立场:“要做你自己做。我绝对不会为了科学实验目的发生关系,我也不允许王一这样做,这有损人的尊严。大不了你把我炒掉!” 鲍尔曼发现自己费了半天劲,却根本不能说服对方,感到懊恼,于是试图转换一个角度:“如果为了治疗目的呢?你也不肯吗?” 赵倩怡想都没想便回答:“那要看治疗什么病,伤风感冒肯定不行。如果为了救他的命,肯定行。” 鲍尔曼耸耸肩:“那好,我有足够耐心。” 赵倩怡骇然,瞪大双眼质问:“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鲍尔曼双手一摊:“到时自有分晓。” 赵倩怡怒喝:“你是不是在浸礼上做了手脚?我告诉你,凛国佬,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鲍尔曼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努力稳住情绪,嘲讽说:“省省吧,你只是一个小小栽培官,轮不到你做主。这事也不见得跟你有关系。不就是交配吗?跟谁不行?竟然吊起来卖!你太把自己当根葱了。幼稚!” “……”赵倩怡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突然心凉了半截,产生了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幼稚?凛国佬的话好像没毛病。 王一发现赵倩怡在言语间落于下风,便及时给她送上有力助攻:“教授,您搞错了,不是她把自己当根葱,是我把她当根葱。” 听到王一的明确表态,鲍尔曼意识到多说无益,便理智地闭上了嘴,面无表情,心里继续盘算如何推进他的那个项目。 车厢里的三人一阵沉默。 “啪!”马车夫紧张不安,下意识地用力甩了一鞭子。 马车加速,“哒哒哒”地向前驶去。 第16章 绘图 城西区,镇蚊路1号。 马车到达镇蚊寺。 看着眼前景象,王一觉得不可思议。 太大了! 这哪里是一座寺庙?分明是一个寺庙建筑群。 还有那高高的镇蚊塔,矗立在殿堂之间,碧绿的塔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格外引人注目。 鲍尔曼背起画板,跳下马车,回头催促赵倩怡和王一:“动作快点,看来时间不太够,必须抓紧。” 赵倩怡和王一也背起画板跳下车。 门口有官差把守,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赫然写着“暂停开放”四个大字。 三人出示城主府签发的通行证,官差登记后放行。 穿过大门,在绿树掩映中,古代灭蚊大神郑去病的巨型雕像跃入眼帘。 他是个面容清秀,精神矍铄的瘦削老者,左手提着一个竹篮,右手作撒花状。 鲍尔曼说:“现有五版《镇蚊寺工笔图册全集》艺术加工太多,作为美术作品十分优秀,却满足不了科学研究要求。 所以,我们要以最高写真度重新描绘一批图片资料,就从郑去病雕像开始吧。” 赵倩怡问:“可是,这雕像本身就是美术作品,而且郑去病雕像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千差万别,我们绘制图片写真度再高又有什么用?” 鲍尔曼:“正是因为数量多,通过大数据分析,就能发现一些珍贵线索。开始吧! 我描底座前后浮雕。王一,你描郑去病像,正面和背面都要,不要忽略服饰细节。小赵,你描底座两侧浮雕,注意里面的人物说明文字。” 鲍尔曼说完,蹲下,对着雕像底座,开始聚精会神地观察、描绘。 赵倩怡琢磨一遍鲍尔曼的话。 “大数据”这个概念还是第一次听到,而且出自一位国际上久负盛名的学术权威之口。这使得这简简单单三个字顿时有了一种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态势,把赵倩怡这个本科毕业生唬住了。 她也学鲍尔曼那样,在雕像底座左侧蹲下,不时俯下身子,细细观察和描绘。 王一撑开画板的支架,放稳在地上,夹好画纸,绕着雕像走了一圈。走到左侧时,视线被赵倩怡挡住了。 于是,他拍拍她肩膀说:“起来一下。” “干嘛?” “你裤子后边粘了很多灰尘。” “哪?嗯?哪?” “臀上。” “哪?看不见。” “这儿。” 王一一边扫一眼浮雕,一边用手拍掉赵倩怡美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臀儿,翘翘的,弹性十足,不但好看,手感也极佳。 “行了,灰尘拍掉了。” “谢谢!” 王一爽了一把,回到画板前,拿起彩色铅笔,启动001灵魂之光的制图程序,转眼间手绘完成了四幅照片级彩铅图,把其中两幅塞给正在埋头苦干,擦汗擦花了美丽脸庞的赵倩怡。 赵倩怡接过来一看,惊呆了。 此图只应天上有!太逼真了,简直就像把浮雕缩小之后搬到纸上。 王一把随身水壶拧开盖,递给赵倩怡,从她裤兜里掏出手绢,帮她擦干净脸上颜料。 …… 沉迷于工作中的鲍尔曼终于完成了两幅图,站起来,捶捶大腿,伸伸腰,欣赏欣赏自己的作品。 不是艺术,胜似艺术,这就是顶尖科学家画图的境界! 突然发现两个小年轻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们呢?画板杵在那儿,人呢?” 往四周一看,见那两人游手好闲地躲在树荫下,聊得甚是开心。 “嘿!你们俩,过来!” 赵倩怡、王一跑过来。 鲍尔曼正想训他们一顿,赵倩怡从画板上取下四幅图,交给他。 鲍尔曼一看就傻了眼。 从来见过这样的图,跟真的一样。他们怎么能画得这么好?相比之下,自己的图简直像是垃圾。 太丢人了!一阵羞耻感把他淹没。他觉得自己在这儿,既出洋相,又碍事儿,还是走为上计。 不然,顶尖科学家的老脸都会丢光。 “来,我给你们布置任务,你们在这里继续干,我回栽培院指导其他人。” 三人四处穿梭,鲍尔曼指指点点。 布置完任务,鲍尔曼说:“我先走,你们好好干,下班打车回去,车费报销。这两天不一定回办公室,到时候把工作成果交了就行。 我还有个建议,我强调,这只是个建议,你们最好到器材室借个专用水晶球,做的时侯记录好数据,以备将来……。” “对不起,我们不做,也不欢迎您的建议。”赵倩怡严词拒绝。 “这是科学。” “这是骚扰!” “......” 鲍尔曼自讨没趣,灰溜溜地走了出去,上了马车,皱眉思索。 马车夫等了半天,不见他发话,不知该走不该走,只好怯怯地问:“副院长,是回院吗?” 鲍尔曼:“先不回院。去凛国总领馆办点事儿。” ...... 镇蚊寺里,赵倩怡和王一在继续绘图。 赵倩怡嫌王一工作进度太快,一再提醒他:“你别急,慢点。时间大把,还有下午,还有明天。” 王一白了她一眼说:“我看你也不是很勤奋工作嘛。” 赵倩怡自我辩解:“谁说我不勤奋工作?我正在勤奋地栽培你,监督你,这就是工作。你动作慢点,太快了。” 王一摇头叹息:“我已经把动作放得很慢很慢了。” 赵倩怡无奈一笑:“可还是太快了呀。怪吓人的!鲍尔曼都被你吓跑了。你这样,课题组其他人还怎么活?” 王一:“我不管其他人,只要你活得好好的就行。” 赵倩怡突然皱眉:“我觉得压力山大。” 王一不解:“为啥?你有什么压力?” 赵倩怡脸颊一红:“鲍尔曼想让我和你......那个。” 王一兴奋:“这算什么压力?” 赵倩怡露出愁容:“我害怕。你不觉得鲍尔曼憋着满肚子坏主意吗?他是不是准备对你做什么,或者已经做了什么?” 王一安慰她:“没什么,只不过是在意识流里加了些东西,我应付得来。他给我行浸礼,我应该感激他。” 赵倩怡担忧说:“我觉得,你要提防他。他来幸国,名义上是人才交流,实际上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说的项目也绝非那么简单,而是包藏助凛国踏平天下的野心。他不会就此罢休的,你别中他的圈套,最好离他远点。” 王一不以为然:“该来的都会来,躲也躲不开。我倒是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也许将来可以为我所用。” 赵倩怡急了:“想什么呢你?我可提醒你,谨防美人计。” 听到“美人计”三个字,王一两眼放光,一边绘图,一边哈哈大笑:“我最不怕的就是美人计。让美人来得更猛烈些吧!” 赵倩怡气得想抽他。 王一调皮地向她单了一下眼:“放心吧,有赵栽培在,我哪里还会中什么美人计?” 赵倩怡气鼓鼓说:“成心气我?” 王一诚恳说:“没有,我说的是实话。” “唉!”赵倩怡无奈地看着他,“说来说去,就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什么?你说什么?没听清......把你的话当枕边风?” “我抽你!” ...... 中午,两人在官差那里蹭饭,将就了一顿。 王一问官差们镇蚊寺什么时候重新开放,他们说不知道。 饭后易犯困。 赵倩怡昨晚被蚊子骚扰了一通,没睡好,此时倦意袭来,便在大殿里找了块洁净地方,躺下睡午觉。 王一盘腿坐在她身旁,闭目养神。他的大脑进入休眠状态,灵魂之光依然运转,加快整理原能量和意识流。 大殿静谧,不时传来婉转的鸟鸣。 赵倩怡气息均匀、深沉。 她睡得很香,胸脯起伏,曲线玲珑曼妙。 在朦朦胧胧的梦里,她回到了幸南学府,走进生命科学院科研楼,走进实验室。 随后,鲍尔曼一手拿水晶球,一手拿一沓表格,走了进来,指了指实验台说:“开始吧!” 王一躺在实验台上。 她竟不反对,便趴在他身上开始操作,行起那云雨之事。 她问自己:“这是对的吗?这是不对的吧?” 但是,她根本停不下来,那种汹涌澎湃的欲望,那种欲死欲仙的强烈刺激,把她完全占据和控制。 鲍尔曼怪笑着,用水晶球在她和王一身上探测一番,喃喃重复着:“大数据,大数据,大数据……” 王一突然疯狂大笑。 赵倩怡怕了,挣扎着喊:“不要!不能这样!王一,快逃!” 王一却猛然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大力吸吮。 她无法呼吸,差点窒息,猛地醒来。 她的鼻子,正被三根长长玉指捏着。 有人在哧哧笑。 这人是她的闺蜜,范秋莲,见她醒来便松了手。 赵倩怡生气,在范秋莲大腿上狠狠拧了一下,拧得范秋莲直喊疼。 “睡得好好的,被你弄醒!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会死人的!” “好好好,我错了。不至于死人吧?旁边还有个护花使者,他会让你死?” 赵倩怡看见王一蹲在一旁看,更加生气,在他身上猛抽一巴掌。 “你就光看着,不阻止她!” 王一见她发起了千金小娘子脾气,连忙认错,递水给她喝。 “都几点了,还睡?昨晚干什么了?”范秋莲问。 “加班。” 范秋莲:“加班?你去我家睡呀,我家离栽培院不远。” 赵倩怡不敢接话,不知为何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连忙转移话题问:“你来干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范秋莲:“我跟我姐来的。” “那不是侯乐之和你们公司的人吗?他们也来了。”赵倩怡看见范秋莲男朋友兼事业伙伴——侯乐之。 侯乐之正带领一群技术人员拿着各种仪器,忙得不亦乐乎。他身旁还站着一个陌生面孔的中年男子。 第17章 面临拆除的镇蚊寺 “对。我们来测绘。”范秋莲说。 赵倩怡觉得奇怪:“测绘?测绘来干什么?” “这里可能很快就要拆了,你没听说?”范秋莲没想到赵倩怡不知道这事,“不过这事好像也还没最终100%敲定。” “不可能吧?这里是幸国十大寺庙之一,国家级文化遗产,霞州城历史名胜。怎么能随便拆?” “八九不离十,不然我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也不会来呀。” ...... “哟!倩怡和王一也在啊,王一不用上学吗?”霞州城教育与文化管理局局长范萍萍,在一群随从部下簇拥下,袅袅走来。 她今天一身休闲服,戴着墨镜,像个游客,但局长派头可一点不减。 “他参加院里的课题组,向学堂请过假了。”赵倩怡回答。 范萍萍看了看王一:“功课可千万不能落下。要不要学堂专门派老师上门辅导啊?” 赵倩怡忙说:“不用。这段时间,我会在家里监督他自习,功课不会落下的,保证测验成绩90分以上,不,95分以上。” 听到赵倩怡说的“家里”两字,范萍萍皱了皱眉说:“学堂也是他家。” “是。但他毕竟住在栽培院嘛。” 范萍萍一脸严肃:“行,你抓紧。我可是会检查的,如果不够95分,学堂就不再批假。” 赵倩怡保证说:“没问题。萍姐,放心吧。” 范萍萍被赵倩怡喊了声“萍姐”,不好意思再摆局长架子,表情随和了许多。 她随手翻开画板上夹着的图,愣住了。 “这些图,好邪门!跟真的似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是那凛国佬教你们整出来的吧?” 赵倩怡不便否认,便随口说:“鲍教授确实指导了一下。” 范萍萍啧啧说:“凛国佬确实厉害,动不动就鼻孔朝天也不是没道理。这些纸、笔都是凛国货吧?” 赵倩怡点点头:“对,都是凛国原产的。” 范萍萍吩咐身后随从:“张处,以后我们局制图都用这种纸、笔。你把品牌和型号记下来。” 张处拿起那些纸、笔,仔细看了一下便放下:“局长,我们现在用的就是这些,品牌和型号都是一样的,从去年就开始用了。” 范萍萍脸色一凛:“那你们弄出来的图怎么那么差?” 张处急忙辩解:“啊?我们局去年可是得了制图质量评比金奖的。” 范萍萍指了指画板上的图:“你看看人家的。” “这……”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张处长无话可说了。 范萍萍板起脸:“这样不行!我们局怎么能在这方面输给别人?还好意思叫教育与文化管理局吗?你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张处挠挠头:“要不,我们组织一批人去凛国培训,学习他们的先进经验吧?” 范萍萍冷哼一声:“学得来黄花菜都凉了。” 张处长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躲在一旁,默不出声。 范萍萍转头对赵倩怡说:“倩怡,我们局也需要这些图,你们能不能加加班,再多制一套?都是城主府的事情,兄弟部门之间不必分得那么清楚。” 赵倩怡为难地说:“我做不了主。” 范萍萍思索片刻,想到一个主意:“干脆你调来我们局吧。你来我们局,我安排个好职位给你,好吧?” 赵倩怡摇头:“不好,我在栽培院专业对口,不想调动。” 范萍萍脸色变了一下,有点不高兴,但又没办法,看了看王一,又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以王一名义,用我们局的纸、笔,再制一套图。 王一是城东学堂学生,也是我们局的人,他来做,名正言顺。你是他的栽培官,在这里监督他,也名正言顺,谁也挑不出毛病。 只要你们帮这个忙,我特许王一以后自由上课,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只要你保证他每科95分以上就行。 两全其美的事,怎么样?” 王一闻言,喜出望外。这个条件太诱人! 对他来说,上学也就是上个情怀,第一天挺有意思,从第二天开始就无聊透顶,因为那些课本一会儿就翻完,全部存入001灵魂之光的记忆库里了。听课是多余的,尽管身旁坐着个仙女同学,可天天干坐着扮演留心听课,能不无聊吗? 王一暗暗用手指在赵倩怡大腿后面捅了几下。 赵倩怡心领神会,顺水推舟说:“好吧,就这样。” 张处去拿了些纸、笔给赵倩怡。 范萍萍心情大好,说:“就该这样互相成全。你俩以后的事,于猛烈怎样是他的问题,我这边一定会开绿灯。” 赵倩怡听得一头雾水。我俩有什么事要她成全?又怎么会扯到于局长那儿去了呢? “萍姐,你说的是什么事?”赵倩怡问。 “啊?哦,没什么。”范萍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尴尬。 赵倩怡猜到点什么,于是追问:“我娘是不是找过你?” 范萍萍只好说:“是。你娘本来要我保密的,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她问我,你俩是不是一定要等四年。我说不一定,操作空间是有的,利用好规则,一年就够了,而且不用一年她就可以抱外孙。” “这哪跟哪呀?” 范萍萍呵呵笑了几声:“你不懂了吧?先让王一交流到北冰国,你们在那儿结婚,一年之后他再回来,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赵倩怡神情恍惚,好像没听明白。 范萍萍进一步解释:“我国和北冰国每年有学生交流计划,一般情况下,武学苗子是不参加交流的,但没有硬性禁止。 王一的成绩这么优秀,我可以特批让他去。在这期间,王一的预备役暂停,你和他没有工作上的关系,你们可以在北冰国结婚,在那居留满一年,婚姻效力就得到我国承认。主要的问题就解决了。 剩下的问题是栽培院批不批一年的假期给你。这我可帮不上你的忙。” 赵倩怡张大嘴,愣了几秒,急忙澄清:“你别听我娘乱说,根本没影儿的事。” “我不管,反正我心意到了。这些图,你们得给我弄好。”范萍萍说。 “那倒是必须的,萍姐放心吧。”赵倩怡爽快答应。 范萍萍又看了那几幅图一眼,想到一个问题:“诶,为什么没有蚊妖的图?” 赵倩怡回答:“鲍尔曼说不要,因为那些都是民间传说里的东西,现实中不可能存在,没有研究价值。” “没有研究价值?”范萍萍显然不同意这个观点,“你们不要,我们要,这属于民间文化范畴。这样一个恐怖的人蚊一体怪物形象,要创造出来也不容易,如果不保留,太可惜了。” 赵倩怡点点头:“行,我记住了。” 范萍萍问:“什么时候搞好?” 赵倩怡侧头斟酌了一下说:“明天下午吧。” 范萍萍露出满意的神情:“好,到时候我让张处来取。那就这样。你们忙,我过那头看看去。走了,拜拜。还有你,王一,好好干。” 范萍萍兜了一圈,然后打道回府去了。 侯乐之过来和赵倩怡打招呼。他身边中年男子也一起走了过来。 那男子古服华丽,礼数周到,见面便向赵倩怡和王一抱拳、鞠躬、递名帖。 “幸会,请多关照,请多关照。”他努力用幸国口音说话,但他的炽国口音还是时不时掩饰不住地蹦出来。 这个世界的人类语言和文字是统一的,但是各国之间,甚至一国各地之间,口音有所区别。 他那名帖上写着:拓荒青石,贵族奴隶主,炽国建筑商联合会理事,跃马坡城青石建筑社团团长、跃马坡城青石文化及商业房地产发展社团团长。 “幸会,幸会。”赵倩怡客套地说,然后转向侯乐之,“看你们这阵仗,又要大赚一笔,我替你们高兴。” “多谢多谢!”侯乐之乐呵呵地点头。 赵倩怡话锋一转:“可是,如果这千年镇蚊寺就这样没了,说真的,我觉得难以接受。” “不是如果,而是板上钉钉。昨天城主府开会,一开始就已经定了调,要拆,研究的只是拆了以后盖什么。”侯乐之语气肯定。 “不是说要充分论证吗?我们院的专家意见都还没出。” “幸南学府的专家意见已经出来了。他们考古发现了郑去病的学堂作文簿,里面有一首诗叫《致母亲》,有一句说,你用甘甜乳汁养育我。据此可以确定,郑去病是吃奶长大的,所以他是胎生人。” “这也太不严谨了吧?也许是他抄别人的呢?或者,也许他是胡思乱想呢?” “没影响。教育与文化管理局的专家意见马上就要出来,结论也是郑去病是胎生人。我估计,你们栽培院的结论也差不多吧?” 赵倩怡无奈地摇头叹息:“可能是。但不是说上头有人反对拆,所以拆不成吗?” 侯乐之不以为然说:“只不过是京城几个神秘学家。他们说镇蚊寺是用来镇压妖气的,拆了,恐招来天灾。 但是,他们又拿不出任何有效证据,说来说去都是关于蚊妖的民间传说,无法服人。 后来,城主府把他们请来霞州,好生招待了一番,他们便收了声。 想必他们也明白,去胎生化势在必行,谁挡谁遭殃。” 赵倩怡看看拓荒青石,好奇地问:“拓荒先生,你们炽国人怎么看这个事?您好像赞成这个事情,否则您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拓荒青石咳嗽两声,徐徐说:“我觉得,拆了挺好。炽国人很讨厌郑去病,因为他怂恿、帮助炽国奴隶逃跑、反抗,而且妖魔化炽国。这跟他是不是胎生人没关系。 至于去胎生化,只要限于幸国国内,炽国人不关心,因为幸国大多数胎生人对炽国并不友好。炽国人也普遍讨厌幸国胎生人。 例如,我自己是胎生人,但我在幸国的生意伙伴反而全都是蛋生人。” 赵倩怡闻之恻然。 “我觉得郑去病挺倒霉。一个高尚的人,出于高尚的目的,做了高尚的事,最终好人没好报,落得墙倒众人推的下场。”她转头教训王一,“王一,听见没有?理解我为什么老是不让你强出头了吧?” 王一微笑,并不言语。他觉得没必要反驳她。不过,他觉得赵倩怡这种样子十分可爱。 范秋莲说:“我觉得他不亏,不过是灭了几只蚊子——就算他灭了成千上万只蚊子,受人顶礼膜拜了一千年,还占着这么大块地,占了一千年,分明已经赚大了。” 侯乐之赞同:“对,你说到点子上了,关键还是这块地。如果不是因为这块地,谁有空考究一个一千年前杀蚊子的老头是不是喝奶长大的!” …… 第18章 医院里 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侯乐之提议去皇帝广场吃晚饭,他请客。 大家都说好,于是叫了两辆马车。 侯乐之、范秋莲、拓荒青石坐一辆;赵倩怡、王一坐另一辆。 马车行驶到博爱医院附近,王一看见路边行走的卢鹏鹏。 “小胖!卢鹏鹏!”王一喊他。 卢鹏鹏转头看过来,他身旁那个比他年龄稍大的少女也转头看过来。 赵倩怡叫马车夫:“停一下。” “驭……”马车停下。 前面的马车行驶了一段路后,也停了下来,车上三位乘客回头观望。 拓荒青石问:“他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范秋莲说:“没事。应该是遇到熟人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看见王一下了车。马车启动,驶近,停下。赵倩怡付了车费,下车,走过来。 范秋莲问:“怎么了,倩怡?” 赵倩怡说:“抱歉,我俩不去了。王一同班同学父亲受伤住了院,就在博爱医院,我们去探望他。下次再约吧。” …… 王一和赵倩怡走进博爱医院外科住院部。 捕头卢以南躺在病床上,左大腿、右大臂打着石膏,愁眉苦脸。 那晚的情景仍像个恶梦一样缠着他。 上周四,在家刚吃过晚饭,他就被叫去抓胎生人反贼。 那些胎生人大概有十几个,正在江边一座院子里开会。 铁面太保和巡捕们悄悄包围了那院子。 里面的人察觉,拼死突围,有几个冲了出来,夺路奔逃。 卢以南死死追着其中一个。 抓活的一个十两银子,死的也有五两。 为了赏银,他拼命了。家里太需要钱啊! 自从岳父家前年那场大火,卢以南原本的小康之家便陷入贫穷。 岳父、岳母、小舅子、小姨子,还有卢以南老婆,统统被烧了个半死。 医药费迅速耗光了两家人所有积蓄。 没多久,他父亲又得了胸痛病,雪上加霜。不得已,变卖了祖宗留下的田产,勉强挺了过来。 老婆毁了容,只好把美发店关门大吉,在家做点针线活帮补一下,杯水车薪。 两个家都扛在他一人肩上。 迫于无奈,只好借钱,终于债台高筑。 但是,不管多难,他都不让孩子受苦。 书一定要继续念,吃穿一定要足够,其他该有的都要有,不能让他卢捕头的儿女在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 卢以南拼命追,脑中响着:“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 活的十两银子,死的五两。 那人的帽子掉落,长发在夜风中飞扬,好像是个女的。 女的又怎么样?一样是反贼! 一样是胎生人! 这些一生下来就哇哇大哭的不祥之物! 他们的血液充满污垢,他们的灵魂充满邪恶。 他们就像蟑螂、老鼠、苍蝇、蚊子、毒蛇、蝎子…… 他们不配活着! 脚步声,喘气声…… 活的十两银子,死的五两。 加快节奏! 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 那人停住了,转身,在等他。 的确是个女的,戴着面具,金黄月光下,眼神杀气腾腾。 卢以南想起刚入行时师傅的告诫——道上三种人最危险:女人、老头、小孩。 身后没有脚步声。没别人了,就他自己。 那就五两银子! 寒光一闪,利刀劈向她光洁细腻的脖子。 没看到人头落地,没看到鲜血喷涌。 却看到刀势戛然而止,刀背被一只纤纤玉手抓住,一拧,刀锋反转,又是寒光一闪。 “啊!” 卢以南右臂断落,同时左边大腿挨了一脚,骨头碎了。 他倒在地上。 那女的轻蔑地用刀柄敲了敲他的头,把刀扔在他身上,然后转身离去,鬼魅般消失在夜色里。 幸亏送医及时,右臂被重新接上,左腿也做了手术,但残废是不可避免了。 医生说得很直白,右臂和左腿保是保得住,只是肯定废了。 同僚们安慰他说,幸亏那女反贼掉的是帽子,如果掉的是面具,他早就必死无疑了。 他也尝试这样安慰自己,但是用处不大。 没错,好死不如赖活着,可今后怎么办呢? …… 看见王一和赵倩怡进来,卢以南连忙让卢鹏鹏和那少女把自己扶起来,并且马上换了一副高兴的表情。 一来,有人探望自己本来就是好事,高兴是应该的。 二来,他卢捕头是个体面人,不能在外人面前显出一副窝囊样。 王一打过招呼,把果篮放在病床边柜子上,双手向卢以南递上一束鲜花。 卢以南连忙用左手接住,连声说:“多谢王公子,多谢赵栽培!” 赵倩怡没想到竟然是他,心中厌恶。 但毕竟伤者为大,她点点头,找了张凳子,离得远远地坐下。 卢以南吩咐少女:“秀秀,给王公子和赵栽培削苹果。” 少女:“好的,爹,我给你也削一个吧。” “秀秀姐,你给卢捕头削就行。我们不用。”王一说。 “王公子这就太见外了,还是不要客气!”卢以南说。 王一:“好吧,我不客气。以后家里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您尽管让小胖跟我说。” 卢以南:“好,好。王公子有心。我有抚慰金,以后每月还有退休金,家里还是过得去的。毕竟是个捕头,小是小,也算个当官的嘛。” 王一:“卢捕头伤得很重?” 卢以南:“不是致命伤,但残废是一定的了。都怪自己武力低劣。没办法,天赋低,勤学苦练了一辈子,还只是个区区二品武师,除了跑得快,没别的特长。 可这次偏偏就吃亏在跑得快上面。说来惭愧,那人不过是个胎生人,还是个女的。唉!” “女的?”王一想起了某个人,“长得漂亮吗?” 王一本来想问那人长什么样,但意识到那样问不妥,便及时改了口。 卢以南:“戴着面具,脸看不到,身材一流,和赵栽培不相上下。” “哦……”王一脑海浮现某人的倩影。 卢以南:“王公子身边美女应该不少吧?例如赵栽培,还有跟您同桌的那位女同学。听小胖说,她是横扫天下美少女的美少女,只是太高冷,有点不吃人间烟火。” 王一:“也不是,错觉罢了,她其实挺随和的。” 卢以南:“那要看对谁了。诶,你看我闺女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王一客观地评价。 卢以南:“对,我闺女不光好看,还特别顺眼。顺眼,你懂我的意思吧?” 王一:“我懂,就是有亲和力,不张扬。” “对了,我闺女性格还特别好,温顺,体贴,特别会照顾人。找老婆,还是得找像她那样的。”卢以南露出骄傲和满足的笑容。 “您太太一定是这样的人吧?”王一怕他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来,赶忙把他支去另一个方向。 卢以南:“那当然,我老婆可好了……” “王一,差不多我们走吧,他们在等我们呢,让别人等太久不礼貌。”赵倩怡走过来说。 “好吧。”王一见她不耐烦,知趣地答应。 “那快走吧,别耽误了吃饭。谢谢你们,赵栽培、王公子!”卢以南满脸堆笑,“秀秀、小胖,送赵栽培、王公子。再见,赵栽培、王公子。” …… 赵倩怡一边下楼梯,一边对王一说:“你小心提防这个人,离他远点,听到没有?” “听到了,放心吧,我觉得他女儿没你好看。” “想什么呢你!我认真的。你别看他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其实一点原则、一点底线都没有。而且,你看不出来吗?他现在很缺钱,他会为了几两银子出卖你的。” “你别歧视穷人。最缺钱的人是我,我穷得只有饭菜票,我会出卖你吗?” “这能一样吗?我的话你到底听不听?” “听!谁叫你长这么美。嗯,你的身材确实如卢捕头所说,一流!站好,让我仔细看看。” “好啊!美是吧?你看,看个够,看不够可以摸,摸哪里都可以,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完事就告诉我,然后好好听我说话。我今天不把你训得服服帖帖,我就不吃饭!”赵倩怡撸起袖子。 “生气了?”王一一脸调皮。 “显而易见!以后我跟你说正事的时候,不许拿我的相貌、身材说事!我是美女,不用你说我自己也知道。”赵倩怡提高音量。 “好吧,我向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是美女了。”王一伸手把赵倩怡的袖子捋直。 “那也不行,该夸的时候还是得夸,但是不能用来打岔。我是你的上级,我说话你就得老老实实听着。我刚才的话你记住没有?” “记住了,放心吧,我会提防卢捕头。” “这就对了。”赵倩怡赞许地说。 王一:“但是,你刚才的方式、方法是不是有问题?是不是太粗暴?” “是吗?不是吧?”赵倩怡也搞不清刚才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有点不好意思。 王一:“不是吗?什么‘摸哪里都可以,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这还不粗暴?……我想落实一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那是加重语气!” “唉呀,早知道我就不问了,应该干了再说。” “那是找抽!不过,我那样说,语气确实可能重了点。这个可以慢慢探讨,现在得先解决肚子的问题。走,吃海鲜去。” 赵倩怡觉得自己已经把调皮鬼王一镇住了,心满意足,正要迈步走,突然又想起什么,站住,喃喃自语:“我刚才是不是看见谁了?” 王一说:“没错,我也看见了,是初柳姐,她在妇产科走廊走来走去。” “哦,对,是她。” 赵倩怡转身匆匆往妇产科走,王一追上去拉住她。 “别人的私事,就别管了吧?朋友之间也不能没有界线。” “你不懂。” 赵倩怡加快了脚步。 …… 杜初柳穿着一身宽松的古服,在妇产科走廊徘徊,抬头看见赵倩怡和王一,有点愕然。 “你俩?你?”她看着赵倩怡。 赵倩怡:“我们来探望伤者。” “哦。”杜初柳心不在焉。 赵倩怡开始焦虑。 按此人那副三句不离苟且的臭德行,此时不是应该对自己穷追猛打的吗? 自己和王一一起出现在妇产科走廊,被她抓现行,多好的谈资,她不是应该八卦一番,或者嘲笑一番吗? 怎么可能只有一声“哦”呢? “你呢?”赵倩怡问。 杜初柳:“我——拉肚子……” 赵倩怡不跟她废话,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挂号单。 挂号单上明明写的是妇产科。 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片刻,杜初柳点点头。 赵倩怡倒吸一口凉气,拉着杜初柳说:“走!”回头低声招呼王一,“王一,走。” 第19章 同桌的你 城中区文明路10号,霞州城图书馆。 王一那位横扫天下美少女的美少女同学在学堂独守空桌已一周,终于盼来了周末在图书馆的一桌团圆。 林小仙同学好开心,有种久旱逢甘露的感觉。 可是,她这同桌今天有点古怪,借了几本历史地理书籍放在桌面上,人就没了影儿。 去哪儿了呢? 林小仙等了半天,不见王一同学回来。 她终于按捺不住,四处找他,见他从医学书库走出来,手里捧着十几本大部头,找了个偏僻无人的角落坐下。 他在做什么呢? 林小仙快步走过去。 “一哥。” “诶!”王一吃了一惊,转过头来,表情有点尴尬。 “你在这儿干吗?” “看书。嘿嘿嘿,看书。” “看书,为什么躲来这儿看?难道这些书要躲着我才能看吗?” “不是,不是。” “什么书?我看看,《妇产科基础教程》、《妇产科中级教程》、《妇产科高级教程》、《女性生殖系统详解》、《分娩原理》、《接生技术图册》、《胎位的纠正》、《难产的临床处理》…… 这些书讲什么的呀?” 林小仙翻开那些图文并茂的书看了一会儿,满脸通红,声音都有点发抖。 “把你的阅读卡给我,我帮你把这些书还回去,借一些合适的给你看。” 王一见她反应这么大,有点害怕,正想着怎样向她解释,林小仙一把夺了他的卡,抱起那些书走了,头也不回,抛下一句话。 “你在这儿等着!” 仙女发飙,也是蛮可怕的。王一只好乖乖地坐那儿不动。 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仙女抱着一摞书回来。 “这些书是我请图书管理员帮忙挑选的,适合你看。” 林小仙把书一本本地摆在王一面前。 王一哭笑不得。 《青少年性教育》、《了解女孩的身体》、《人从哪里来》、《精子和卵子的奇幻之旅》、《青春期心理健康》、《性幻想的正确对待》、《第一次梦遗》、《爱情啊你姓什么》、《少年肥仔的烦恼》、《现代优秀爱情诗全集》…… “我不看这些。”王一说。 “为什么?” “因为它们没用,解决不了我要解决的问题。麻烦你把这些书还回去,把我刚才正要看的那些借回来。” 林小仙十分严肃地说:“王一同学,我要对你负责,我不能让你看不利于身心健康的书。” “怎么就不利于我的身心健康了?你凭什么对我负责?林小仙同学,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不是,不要以为我觉得你可爱,你就可以管我。” “王一同学,我正式通知你,我昨天已经被全班同学选为班长了,所以,你归我管。” “哪来的全班同学,我都没选。” “我代表你投了票。” “你凭什么代表我?” “凭我是你的同桌。” “你简直比赵倩怡还赵倩怡!” “我正想找赵栽培谈谈你的问题。” “她才没你这么幼稚。” “你偷偷看那些器官图就不幼稚了?” “我在学习知识。” “学习知识为什么要躲在偏僻的角落?你猥琐。” “那好,我去人多的地方看。你给我拿回来。” 见王一生气,林小仙有点怂了。 “这些,你一本都不看吗?”林小仙怯怯地问。 “看,全部看,马上看!” 王一飞快地把那一摞书翻完,随手拿一本递给林小仙。 “林班长,提问吧。” …… 几分钟后,林小仙恢复用崇拜的眼光仰视王一。 她自动自觉地把这摞书还回去,把那摞书借回来,恭恭敬敬地帮王一摆好。 “一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看这些书,但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道理。你想看,你就看吧,我坐这儿陪你。” “你别光陪我,你把你的书拿过来看吧。” “哦。” 过了一会儿,林小仙拿了书回来。 “一哥,这几本历史地理书是你借的,你还看吗?” “我看过了,觉得挺好,你也看看吧。” “哦。” 又过了一会儿,林小仙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一哥,你真的在学妇产科?不是为了看那些器官图?” “有什么好看的?” “我觉得好看,但这只是图,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想看真的?或者是不是已经有人让你看过真的?” “小仙,我不想跟你谈这些话题。你看书吧。” “……” 王一没再听见林小仙说话,角落里安安静静。 他把书看完,看见林小仙趴在桌上,肩膀轻轻起伏着。 他扶她起来,只见她满脸泪痕。 “怎么了,小仙?你哭什么呀?” “难受。” “这个事情我没法向你解释清楚,因为关系到别人。但我向你保证,它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坏事。” “别人是谁?是赵栽培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别人就是别人。跟赵栽培没直接关系,跟我也没直接关系。别问了,你年纪还小,才十六岁,不应该为这种事情烦恼。你应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来,高兴起来,笑一笑!” “我不笑!你要我笑我就笑,你当我是小孩啊?” “你本来就是小孩。” “凭什么我是小孩,你不是?我们可是同一天出生的。” “我说我三十岁,你信吗?” “我信,前提是我也三十岁。” “那算了,我实在不忍心要你现在变三十岁。我还是陪你十六岁吧。” “哧……”林小仙破涕为笑,“我们去逛街吧。” “没钱逛什么街?” “逛街要钱的吗?书上只说谈恋爱逛街,没说有钱才能逛街。” “有钱会逛得舒服一点。我们是不是该想办法挣点钱?” “不嘛。小孩挣什么钱?不务正业。” “小孩谈恋爱就是务正业了吗?” “谁叫你先跟赵栽培谈?我也要谈。” “我跟赵栽培没谈恋爱。” “我不管。她不谈,我谈。走!” “我们先把书还了吧。” “哦。” …… 时近中午。 王一和林小仙在江边一处树荫下石板凳上坐下吃午饭。 王一从书包里掏出饭盒,拿出他自己做的葱油饼,递给林小仙。又剥了个鸡蛋给她。 林小仙撕一块葱油饼喂王一吃,然后撕一块给自己吃。 王一心满意足。 前生何曾想过会有这样的福分。 不过,前生与全球联合维和部队ai特别行动队队友们的手足之情,还是令人难忘的。 脑海里又浮现002在纷飞战火中消失的背影,不禁黯然神伤。 …… 艳阳下,一双丽影慢慢由远而近。 王一看见拓荒青石搂着一个妖艳女郎,悠哉悠哉,一边散步,一边欣赏霞江美景,还不时对那女郎上下其手。 那女郎也老实不客气,每次必有来有往。 拓荒青石分明也看到王一,但他假装没看见,移开视线,加快脚步。 王一连忙低下头,以免双方尴尬。 林小仙看看王一,问:“一哥,谈恋爱是不是要学他们那样?” “不是吧,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在谈恋爱。” “我觉得是。你是不是想学他们?” “不是。” “那你干吗那样看他们?你认识他们?” “快别这样盯着人家,不礼貌!” “哦。” 等拓荒青石走了过去,王一舒一口气,坐直身子,活动活动脖子。 林小仙却突然嚷嚷起来:“一哥你看,那边走过来的小娘子好美呀,跟赵栽培有得比。走路的节奏有种音乐节拍的跳跃感。” 王一顺着林小仙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 但是王一仍然一眼认出她,那个卖酒女。 “她戴着口罩,你怎么知道她美不美?” “美得口罩都挡不住,关键是她那身材!”林小仙看看王一,感觉到他目光聚焦之处,连忙补充,“我以后一定比她更美!” “你现在就比她更美。” “哦。” 林小仙低头看看自己含苞待放的胸脯,撕一块葱油饼喂王一吃,撕一块给自己吃。 卖酒女走近,她认出王一,也看出王一认出她。 她干脆走到王一面前,弯下腰,摘掉口罩和帽子,让头发披散下来,盯着王一的双眼,似笑非笑。 “小帅哥,认得我,是不是?” “是的。” 王一站起来,和她目光相对。林小仙也站起来。 卖酒女冰冷地扫他们一眼,指着林小仙。 “你女朋友?” 林小仙感觉到她语气中威胁的意味,扬手一巴掌拍向她的手。 卖酒女把手缩回去,林小仙拍了个空。 “脾气好大。长得比我还漂亮,不过暂时胸没我大。小妹妹,希望你还有机会。”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王一面容冷峻。 卖酒女把脸凑近王一的脸,近到差点鼻尖碰鼻尖,目光冰寒如刀,声音低沉冷酷。 “你在购物中心就认出我了,是不是?” “是。” “我不想随便杀人,但不是不能杀人。我希望我们不是敌人。” “我不是你的敌人,除非你把我变成那样。” “行。既然如此,我不碰她。” 卖酒女说完,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林小仙大喝一声。 卖酒女边走边回头,对王一说:“她还嫩,满足不了你的,有需要还是找我吧。看!这腿、这胸,极品吧?还没被人碰过的喔。考虑考虑,怎么样?只要有心,你找得到我的。” 然后,她向林小仙吹去一个飞吻,幸灾乐祸地大笑:“哈哈哈哈!” 林小仙正要追过去打架,王一拉住她。 林小仙气得直跺脚。 王一冷冷地说:“她故意气你的,别中计。” 第20章 外交危机 城中区忠义路1号,霞州城城主府小礼堂。 赵倩怡和王一来得早,找到幸南栽培院专家组的位置坐下,会议还没开始。 赵倩怡站起来向四周观望,范秋莲和侯乐之在后排向她挥手,她也向他们挥手,然后坐下。 王一正在把她挥手瞬间的美态画下来。 赵倩怡托着下巴看他画完,柔声说:“忘了什么?” 王一用询问的眼神看她,她做了个比心的手势。 王一添加了个比心,下面写:致最亲爱的赵倩怡栽培官。 签名,写日期,递给赵倩怡。 赵倩怡接过来欣赏一番,放进包里,看看四周,趁无人注意,在王一脸上么么哒了一下。 在主席台就座的,主要是镇蚊路1号项目专家委员会的成员。 幸南学府府长史沛文担任委员会主任,霞州城城主秘书白浩亭担任副主任,另有委员二十五人,都是相关领域的知名专家学者。 何北仑和鲍尔曼也在名单中,但是何北仑今天没来。 少城主蔡聪健、教育与文化管理局局长范萍萍、成长与修炼管理局局长于猛烈在主席台列席。 主席台中央的座位今天特意空着,意味着今天的会议特别重要,城主蔡紫山可能会来。 史沛文府长主持会议。 今天是由三个专家组分别发布关于郑去病血统属性的专家意见。 它们是: 幸南学府专家组、 教育与文化管理局下属文化遗迹保护与开发利用中心专家组、 成长与修炼管理局下属幸南栽培院专家组。 前两个专家组代表的发言都比较简短,很快就完事了。结论都是:郑去病是胎生人。 轮到幸南栽培院专家组,组长何北仑因为身体不适没来,由副组长鲍尔曼代表发言。 鲍尔曼拿出一股作学术报告的劲头,抛出一堆理论、公式、数据、图表,嗡嗡嗡嗡,讲了一大通。 除了赵倩怡听得津津有味之外,全场昏昏欲睡。 结论:郑去病是胎生人的概率为98%。 蔡聪健像突然被针扎了一下屁股,猛地跳起来。 “概什么率,概什么率!不是说过,结论只讲郑去病是不是胎生人吗?于猛烈,概你妹的什么率?” 于猛烈睡得正香,听到自己名字,猛然醒来,搞不清蔡聪健对自己嚷嚷什么。 坐他旁边的范萍萍故作好心地告诉他:“于局长,少城主问你什么概率。” “概率,什么概率?哦,概率。鲍尔曼博士,教授,把概率的问题更详细地、深入地讲一讲。” 台下有人忍不住笑。 鲍尔曼又开始嗡嗡嗡嗡地讲。 “别在这儿放屁!懂不懂啊?”蔡聪健打断他,“哪里来的屁教授?” 白浩亭向身后的小秘书打个眼色,那小秘书匆匆走了出去。 史沛文府长连忙跑过去对蔡聪健说:“他是凛国专家,是个生命科学界国际学术权威。少城主不要太着急,有话慢慢说。” “好端端,你们找凛国专家来干什么?” “不是想加强一下专家意见的权威性吗?” “既然找了,你们事先沟通好嘛。现在这不是捣乱吗?我和我娘费了多大劲才摆平京城那帮祖宗。现在你们给我来这一下子。” “好,我跟他沟通。” …… “那是不严谨的,没有证据支持……” 鲍尔曼像一头固执的公牛,谁也拿他没办法。 史沛文只好宣布休会十分钟。 十分钟后,史沛文请前两个专家组代表详细阐述他们的观点。 嗡嗡嗡嗡…… 众人又开始昏昏欲睡。 “霞州城城主蔡紫山大人驾到!”门卫通传。 蔡紫山身穿大红官袍,气宇轩昂地走进会场,众人起立鼓掌。 蔡紫山上台就座,清清喉咙,看一眼蔡聪健说:“你们继续,我来听听就走。” 蔡聪健连忙坐好,摆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姿态。 嗡嗡嗡嗡…… 白浩亭突然被人叫了出去,没多久便跑回来,在蔡紫山耳边说了几句,蔡紫山一脸懵逼。 “炽国驻霞州总领馆总领事开山深红大人驾到!” 开山深红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蔡紫山正欲相迎,蔡聪健已经满面堆笑地迎了上去。 “开山兄,昨晚玩得尽兴吧?” 开山深红劈头盖脸地一巴掌打过去,打得蔡聪健鼻血直流。 “我大炽国的人,你也敢动!” 有五六个城主府卫兵举刀冲进来,开山深红身后两个护卫回头,不曾拔刀,只是瞪着他们。 城主府卫兵们站住不敢动,腿脚在发抖。 “大胆!贵客登门,岂容你等放肆。懂不懂礼貌?出去!”蔡紫山喝令他们出去。 那些卫兵恨不得爹娘给他们多生一条腿,一溜烟退了出去。 蔡紫山心知肚明,炽国总领事的护卫至少是二品武尊,而自己府中的卫兵充其量是些武师,甚至有些只是武士,托关系混进来的。 真打起来,自己这边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开山大人,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文明人,莫要动手嘛。” “文你娘!你装什么逼?我大炽国的贵族奴隶主,昨夜在你家开的醉春阁,光溜溜赤条条,被你丫城主府的巡捕拳打脚踢,打得头破血流,然后五花大绑抓走!你丫想怎么样?想跟我大炽国开战吗?” 此言一出,蔡紫山父子吓得魂飞魄散,蔡聪健更是马上尿湿了裤子。 “一定是误会。炽国客人都是我们的贵客,贵族奴隶主更是财神爷,我们拜还来不及,哪里会打?可能是铁面太保干的,他们不是城主府的人。”蔡紫山说。 “是你的人带着铁面太保去抓的。而且,你们内部的问题关我屁事。现在,是炽国和幸国两个国家之间的事情。” “开山大人,不敢说那么严重的。” 开山深红一把揪住蔡紫山的胸襟,狂吼:“还不严重?你是不是想打?你是不是想打?想不想知道炽军打到霞州城要多久?” “严重,严重,非常严重。但一定是误会,我马上彻查。” 蔡紫山定定神,发现众人在看着他。 “看什么看?散会。” 史沛文即刻宣布:“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下次会议时间另行通知。大家散了吧,不要在会场逗留。” 众人起立退场。 于猛烈低着头,抢先溜了出去,内心一片凄凉。 想当年他是个三品武神,自以为很不得了,平日里到处横行霸道,有一次,在青楼跟一个胎生人争风吃醋,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他。 不料那人是个在幸国度假的炽国军官,二品武神,把他暴揍一顿,打碎了他的腰椎,还把他的原能量打崩溃,打得他差点爆体而亡。 于猛烈从此残废,武力值与普通人无异,不得不退伍转业。 王一看着炽国总领事的两名护卫,内心评估着自己用现在这副躯体击倒他们需要多少时间。 赵倩怡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拍拍他的脸颊说:“别看了,走吧。跟你没关系。” 范秋莲和侯乐之向他们招手。赵倩怡拉着王一的手,快步走去。四人一起走出小礼堂。 经过炽国总领馆马车队时,侯乐之意外地发现贵族奴隶主拓荒青石的男奴阿拉布和女奴尼玛莎坐在马车上。 “你们怎么在这儿?你们主人呢?” “我家主人昨晚被人抓走了。”阿拉布说。 侯乐之:“啊?怎么回事?” 阿拉布:“昨晚我家主人在醉春阁玩耍,我在过道里等候。突然来了一班官差抓他,说他是反贼,还硬说他是幸国人,是什么烤鸭大王,要他把私藏的金银财宝交出来。 我家主人说他是炽国贵族奴隶主,他们在他衣服里掏了一些文件出来,然后就打他,打得他满脸是血,把他捆起来带走了。 我逃回酒店,和尼玛莎商量,决定找我们总领馆。途中我们迷了路,今天早上才找到。总领事大人马上带我们来这里救主人。” 王一启动001灵魂之光,搜索出上周末在霞江边看到拓荒青石的视频资料,进行行为分析,结果为一般卖淫嫖娼行为,身边妖艳女郎行为正常,无可疑。 王一又将随后出现的卖酒女视频做了行为分析,结果为跟踪行为,疑似跟踪对象正是拓荒青石。 这事和她有没有关系?估计有。她的计划是什么呢? …… 天空传来猛禽的戛然长鸣。十只巨鹰在城主府上空盘旋片刻,然后纷纷降落。 御林军指挥使任天磊将军率领助理耿泰雷将军等部下从天而降。 王一正要过去,赵倩怡拉住他。 任天磊看见王一,向他招手。 赵倩怡抱住王一,对他说:“别过去,咱不蹚这浑水,我们走吧。” 任天磊快步走过来说:“王一,跟我走。是时候体会一下什么是外交风波,什么是武力威胁。” 任天磊拉着王一就走。赵倩怡只好跟着去。 任天磊回头说:“你跟来干吗?” 赵倩怡把王一抢回来,抱在怀里。 “我是他的栽培官,他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他现在参加军方的行动。你们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去。” 任天磊用嘲笑的口吻说:“你这小女人,婆婆妈妈,真当自己是个官啊?你搞搞清楚,你才是他的人,别碍手碍脚的,闪开。” 赵倩怡怒了。 “你才闪开,滚一边去。你这没用的老狐狸,想狐假虎威,以为我看不出来。” 任天磊见赵倩怡长得斯斯文文,一脸书卷气,原以为她好欺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泼辣,被她呛得说不出话。 算了,好男不与女斗。他带领部下走进小礼堂去。 赵倩怡怕王一失望,连忙安慰他说:“你不用失望。别听那老狐狸说,他装的。你进去其实没什么用,也学不到任何东西。老狐狸其实只不过想让别人以为,未来苍穹流武神是他的人而已。” 范秋莲和侯乐之也过来安慰王一。 范秋莲说:“倩怡,你得把话说透,否则他不明白。王一,我告诉你,其实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一个嫖客被抓错了。这里头,一屋子都是嫖客。他们自有他们的办法摆平。你就听你赵栽培的,准没错。” 王一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小礼堂的门口。 过了一会儿,蔡聪健和白浩亭走了出来,召集了一队府兵和两名军医,叫人备马,又备了一辆豪华马车,匆匆出了城主府。 赵倩怡拍拍王一脸说:“你看,这不就摆平了吗?我们走吧。真好,白捞半天假。” 王一不走,他搂住赵倩怡的腰说:“赵倩怡,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他们能把拓荒青石接回来,我给你做一个星期早餐,如果接不回来,你给我洗一个星期衣服鞋袜,怎么样?” 赵倩怡把王一那不老实的手拉下来,摸着他的头说:“好。我等着吃你做的早餐。” 范秋莲笑说:“听初柳说,王一很神,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不懂人情世故,只是在跟人情世故无关的事情上很神罢了。” 赵倩怡一边说,一边把王一拉过来,以母鸡护小鸡之势把他搂入怀中,从后抱得紧紧,下巴搁在他肩头上钻了几下,没过够瘾,又用力再钻了几下。 王一无奈,只好暂且由着她,准备等打赌结果出来再教训教训她。 怎样教训好呢?拧耳朵好不好?算了,拧耳朵比较疼,放过她吧,还是打几下屁屁得了。 …… 结果,王一果然赢了。 蔡聪健和白浩亭带着一队人马,垂头丧气回到城主府,豪华马车显然是空的。 王一咯咯笑,从赵倩怡怀里挣脱出来,轻轻打了几下她屁屁,然后摸摸她的头得意地说:“懂人情世故不够,还要懂战术。” “战术……”这家伙料事如神,赵倩怡这下子不服都不行,只好准备为他洗一星期衣服鞋袜。 可怜人家赵小娘子在家里可是不用自己洗衣服的。 只见蔡聪健和白浩亭走进小礼堂把蔡紫山喊了出来,如此这般汇报完毕。 蔡紫山气得直跺脚,抽了蔡聪健一巴掌,然后走进去喊了任天磊出来,如此这般汇报完毕。 任天磊指着蔡紫山鼻子骂了一通。几人愁眉苦脸走了进去。 “难不成拓荒青石被打死了?”侯乐之喃喃自语。 “不会,他们以为他是烤鸭大王,要他交金银财宝,肯定不会打死他。”王一说。 “那为什么不带他回来?”赵倩怡问。 “他跑了呗。”王一说。 赵倩怡:“跑了,你说他越狱?你怎么知道?” 王一:“直觉。” 赵倩怡:“啊?又是直觉。” 赵倩怡心里嘀咕:这狡猾的家伙,不想说真实原因的时候就说直觉,搞得你无法追问。 开山深红气鼓鼓地走了出来。任天磊、蔡紫山等人跟在后面。 任天磊强忍怒火,脸色发紫。 蔡紫山慌慌张张。 开山深红上了马车,指着任天磊高声说:“任天磊,你准备开战吧!你们这些幸国龟孙子,太久没挨打,骨头痒!”说完,嘭地一声关上车门。 炽国总领馆的车队启动。 蔡紫山一边追着开山深红的车,一边高声喊:“开山大人慢行,我们一定找到拓荒奴隶主老爷,我亲自送到贵馆!” 任天磊站在原地,嘴唇咬出了血。 王一向他招招手,指了指某个无人的地方。 两人走了过去。 蔡紫山送走开山深红,满头大汗走回来,看见任天磊和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英俊少年在那边不知道谈什么。 那少年在任天磊耳边说了一通。任天磊不断点头,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向他拱手行礼,然后带领部下骑鹰飞走了。 蔡紫山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奇怪的少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白浩亭给他讲了讲王一的来头,他过去跟王一客气了几句,吩咐人派车送王一回栽培院,然后叫蔡聪健和白浩亭跟他回办公室去了。 王一上了车,向赵倩怡、范秋莲、侯乐之招招手…… 第21章 霞江之约 霞州城已连续封城三日。 城主府的官差们四处搜寻,越狱逃跑的三十四个逃犯几乎全部落网,有两个拒捕被杀。 唯独不见拓荒青石半点踪迹。 据逃犯们供述,那天夜里,有七八个蒙面人突然出现在狱里,悄悄杀死了值夜班的狱卒,打开仓门,带他们从一条预先挖好的地道逃了出来…… 那些蒙面人后来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他们出狱后是分散逃离的。 至于他们为什么来劫狱,更加无人知晓。 这几天,城里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到处都在传说,那逃掉的犯人是假扮贵族奴隶主的炽国一品武尊,在醉春阁故意得罪少城主,被抓了进去,然后越狱。 炽国总领馆来要人,城主府交不出,炽国准备以此为借口开战。 三个炽国洪荒流武神已经率领二十万炽军、三千头战斗大象,陈兵炽幸边境,准备随时开打。 又有传说,朝廷向凛国紧急求助,凛国答应出兵支援。 后来又传说,凛国不肯出兵,只答应派军事顾问到幸军协助作战。 霞州城西郊的御林军南区主营地已进入临战状态,大队人马整装待命,准备随时开拔,奔赴南方边境。 军营里弥漫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气氛。 霞州城里一些家庭甚至已经收到在御林军南区服役的子弟寄来的遗书。 唐巧荷把王一请到家里,叫赵倩怡马上准备些王一的御寒衣服,要他俩跟她一起出发去岛上躲避战火。 王一说没必要,仗打不起来。赵倩怡叫她先走,说自己不急,等仗真的打起来再走也不迟。 唐巧荷苦苦相劝,劝不动他俩,只好好含泪向王一下跪求他保护女儿。 王一连忙扶她起来,保证自己舍却性命也要保赵倩怡周全。 唐巧荷这才带着一群佣人和保镖,乘大雁向北方飞走了。 课题组暂时没有工作安排,但并未解散,赵倩怡上班时间很闲。 王一回城东学堂参加测验,得了两个满分,然后没再去上课。 赵倩怡愿赌服输,下了班就去给王一洗衣服鞋袜。 王一每天吃完晚饭就出去散步,直到深夜才回来。 赵倩怡也不过问他。 这天晚上,王一散步到霞江边,又来到已成平地的“情满江畔酒吧”原址。 终于看到那个期待中的倩影。 月明星稀,江风徐来,长发与长裙飘飘,金色月光勾勒修长曼妙身姿。 王一走到那位佳人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月下江景如诗如画,如梦似真。 王一赞叹:“霞江好美!” “对,好美。你看过几次?” “八次。你应该看过无数次了吧?” “我看十八年了。我从小就住在霞江边,白天看扬起的白帆和西去的江水,夜晚看江面点点渔火和金灿灿的跨江廊桥,黄昏看对岸云霞映衬山影。我以为自己这一生看见的霞江,都将是这个样子……” “你想说,直到那天晚上……” “嗯,直到那天晚上……” “我还记得你那晚的样子,美,性感,特别是你的肚脐。我想你一定为它自豪,我也挺羡慕你的。我从来没有过肚脐,这辈子没有,连上辈子都没有。” “上辈子!行啊你,撩妹高手呵!接下来该说和我似曾相识,有过前世情缘了吧?” “我明明在说肚脐!” “肚脐,哼哼!你不是要骗我上床?诶,那个小的,看样子你还没干过。那两个大的,你应该都干过了吧?” “我从来没干过任何人。” “骗子!你这人不可信。你说自己是活了两辈子的人。难道两辈子都没干过?” “不幸被你言中。” “厉害!眼睛都不眨一下。” “没想到说了句真话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我们认识一下吧。你好!我叫王一,你呢?” “你可以叫我红酒。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对你没好处。危险!” “你好,红酒。我们可以握握手吗?” 王一伸出右手。 红酒宛然一笑,大大方方地和他握了一下手。 “我叫你做白酒吧,好不?” “我更乐意你叫我真名。” “我心里记住你的名字,但是,我叫你白酒。这是为你好,我是一个随时会被抓住杀头的人。” “你若觉得必要,就暂且这样叫吧。” “白酒,你来做什么?如果是为了我的胸和腿而来,对不起,要让你失望了,我那是开玩笑的。我的胸和腿只留给我爱并且爱我的人。” “我为霞州城百姓,为幸国百姓而来。他们是无辜的。你放过他们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相信我?” “有限度相信,我相信至少直到现在你不是我的敌人。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那你一定知道我会问你什么。” “猜得到,你问吧。” “那炽国贵族奴隶主在你手上吧?” “是又怎样?” “你打算把他怎么样?” “让他穿着霞州城监狱的囚服,把他砍成几块,扔到炽国总领馆门口。” “他是无辜的,他只是个商人。” “无辜的何止是他,何止是你口中的霞州百姓、幸国百姓? 你知不知道,这江面上,曾经漂浮着多少冤死的幸国胎生人尸体? 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也是霞州百姓,也是幸国百姓!” “我知道。那天晚上我也在这里。” “不,那只是大屠杀的前一天晚上,你看到的尸体不算多!” “大屠杀?对不起,后来的事情我确实不清楚。” “你当然不清楚。你被藏在你们蛋生人的栽培院里睡大觉。事后,你继续过你的幸福时光,大美女陪你逛商城、购物,小美女陪你看江景、吃葱油饼。” “可是,我并没有参与过你所说的大屠杀,你不能因为我生为蛋生人就指责我。” “我就指责你,你要为你们蛋生人的罪行负责!你以为我在这个时候来见你,是因为你没告发我吗?” “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是苍穹流武神苗子。” “你调查过我。” “这不过分,你对我的生命安全构成威胁了。” “是吗?但我觉得你很厉害。你的策划能力和执行能力、你的战术素养和指挥才能都非比寻常。我猜,你不是卖酒,或者不仅仅是卖酒的吧?” “你无需了解我太多,你只需知道我是个充满仇恨的胎生人就够了。” “所以,你就跟踪那炽国贵族奴隶主,设法把伪造的身份文件放进他的衣服里,然后报官说醉春阁有胎生人反贼……” “错,那些身份文件不是伪造的,而是真的,只不过它们属于另一个人。那人你也见过。” “哦?是那天在购物中心的刺客之一?” “最后死的那个。” “在二楼茶座的青衣中年精壮汉子。他是烤鸭大王,原本是个富商?” “对,一个白手起家,靠苦干致富的商人,原本有美满的家庭,可爱的儿女,一夜之间,失去了家人,失去了产业,失去了一切。这就是你们蛋生人干的好事。”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为了让我知道你为什么策划这起事件,借炽国的刀杀幸国的蛋生人?” “我不需要为此内疚,我们这些幸存的幸国胎生人一样得死,但我宁可这样死。你们不让我们活,那就大家一起死。” “你不能把所有蛋生人混为一谈。我来到这世界还没多久,很多事情都没搞清楚,但我知道,我身边的蛋生人是善良的,没有一个是想伤害胎生人,我不觉得他们应该被你害死。” 红酒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显然是内心受到极大冲击,她努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沉默了十几秒,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剑,递给王一。 “你杀了我吧。我每天都像活在地狱里,我想报仇,又觉得无能为力,终于找到机会,又怀疑报仇是错的。我不想活了,你杀了我吧。 反正我迟早会被你们蛋生人抓住处死的,早死早超生。你现在杀我也算帮我一个忙。但我求你,不要侮辱我的尸体。” 王一把短剑插回她腰间的剑鞘。 “你最后一句话在侮辱我的人格。” “人格?你们这些蛋生人都是畜牲,什么事做不出来?” “你不是真的这样想的,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你只是在说气话,或者只是想告诉我这座城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否则,你就不会来跟我说话。” “我不是来找你倾诉的。” “你要我做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有这样的资格,你愿不愿意代表国家,给这些冤死的胎生人下跪赎罪?” “我愿意。” “好,只要你答应我两件事,我就放了那炽国贵族奴隶主。” “你说。” “一、你若来日出将入相,主政统军,你要惩办元凶,还冤死的胎生人公道,并且恢复胎生人的合法身份。否则,你一死以谢天下。” “我答应你。但这是份内之事,应当主动做,因此不作数,你可以另外多提一个要求。” “这都敢答应!好,希望我能活着看到那一天。如果你自杀之后没人给你收尸,我给你收。” “闲话休提,下一个。” “二、我最终必死于蛋生人之手,我不强求你为我报仇,因为杀我,从你们蛋生人的角度来说,也许不代表是坏人。 但如果是先奸后杀或者死后奸尸,那就没有任何理由。无论是谁,你都要为我杀了他,哪怕是你的亲人、师长、上司、挚友、同学、同僚。” “我答应你,谁性侵你,不论在你生前死后,我就杀了谁。但你不一定死于蛋生人之手,假如有人性侵你,也不一定是蛋生人。” “答应就答应呗。这么啰嗦。” “你的话带有偏见。” “逻辑错误可能有,至于偏见,哼!” “我承诺的范围比你要求的范围大,你不亏。” “逻辑上是,实际上不是。因为实际上,只有你们蛋生人才干得出这种事情!” “不作无谓的争论了。你可以再提一个要求。” “一下子想不出来。我可以等以后再提吗?” “可以。” “我都还没说什么要求,你就答应了。哎,你也太好骗了吧?你不怕我拆散你和你那小美女吗?” “我只答应你可以以后再提要求,并没有答应你的要求本身。不是吗?” “是喔。可是,到时我真提有点过分的要求,你也不好拒绝,对吧?” “我相信你的善意。” “嗯。明白,你知道我是个心肠软的人。糟了,被你抓住弱点了。我也要找你的弱点,拿住你才行。” “没必要,我说过我不是你的敌人。” “知道了。也许我们以后可以做朋友。” “会的,也许还不止是朋友。” “那是什么?”红酒心头一动。 “到时自然知道。”王一表情高深莫测。 “你动了歪心思!好色之徒。”红酒一脸鄙夷。 “没有,我在想正经事。是你想歪了。” “……” “你什么时候放人?” “两小时后,有一艘插着黄旗的小船漂过这里。人就在里面。” “好。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也许有期。但无论如何,请你不要忘记今天的承诺。霞江为证,你答应了我两件事,这是你我之间的霞江之约。你若违反,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一定记得。而且我等着你说第三件事,所以,别死太快。” “我尽量。再见!” 一个飞吻。 …… 第22章 交易 霞州城西郊,御林军南区主营地,军人俱乐部。 王一和任天磊正在贵宾室里一起喝茶,吃点心,商量王一去打仗的事情。 门打开着,外面传来声响,是蔡紫山父子、白浩亭、范萍萍姐妹急赶而来。 耿泰雷迎上去,领他们走向稍远处另一间贵宾室,边走边低声交代他们:“别说太多,趁炽国佬惊魂未定,抓紧私了,赔点钱,让他签份谅解书,马上把人送去炽领馆。” 蔡紫山说:“随机应变吧。总之,三点:一、要快,分秒必争;二、要拿到书面的东西;三、赔偿要干脆,原则上他要什么给什么。 聪健,以你为主,你以醉春阁老板的身份出面,以醉春阁名义揽下所有责任。小范你两姐妹要随时帮忙控制炽国佬的情绪。” 耿泰雷说:“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赶快弄完把人带走。” …… 刚刚过去的三天,对于拓荒青石来说,像个漫长的噩梦。 趴在软玉温香上欲死欲仙之际,被人拉下来暴打; 表明炽国贵族奴隶主身份之后,还被诬陷为叛国的幸国人; 被投入死牢,求救无门; 被人救出来之后又关进小黑屋。 从小过惯尊贵生活的他,何曾吃过这种苦头? 三四个小时前,他被堵上嘴巴戴上头套拉走,拉到水边,扔在船上,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来了这里。 这里是个奇怪的地方,格局既不像酒店,也不像青楼,但又都有点像。有人伺候他,但那些人都不跟他说话。 现在,他已经洗漱干净,换了身干净体面衣裳,头上缠着绷带,坐在桌边吃着丰盛可口的饭菜。 看见有五个人排成一队走进来,他心里打鼓,不知道是祸是福,直到认出范秋莲,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终于安全了。 那五人在他对面坐下,坐中间和他正对的年青公子开门见山地说:“拓荒兄,在下蔡聪健,是醉春阁老板。 由于我们伙计的失误,搞错了您的身份,向官府报了个错案,后来又因为各种阴差阳错,害您受了各种苦头。 现在您总算安全了,我准备接您回霞州城。您是我们醉春阁的贵客,出了这样的误会,我们非常抱歉,希望得到您的谅解。 为表诚意,我们邀请您在未来两年内不限次数在醉春阁免费享受所有服务,我们还将出资为您在炽国购买五十名青壮年奴隶。您还有什么要求,不必客气,请直接提出来,我们必定尽力满足。” 拓荒青石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看靠边坐的蔡紫山问:“您又是谁?” “我是一块来的。” “看您这派头、您这风度,您才是他们的老大吧?” “不是,我跟醉春阁没有关系。” “我看得出您不是醉春阁的,但您一看就是个做老大的。您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是城主府的。” “噢,城主府的。” 拓荒青石露出一副心中有数的神情,又看一眼范萍萍,问她:“这位女士,好面熟,我们见过面吧?” “没错,我们在镇蚊寺见过。我是秋莲的姐姐。当时各自都在忙,所以没来得及打招呼。 我们知道您出事之后,马上就为您四处奔跑,本来都疏通好了,准备去接人,没想到您却越狱了。” “我姐和我,还有乐之都很为您担心,见到您安好,我们很高兴。”范秋莲说。 拓荒青石指一指白浩亭,问范萍萍:“这位爷也是个当官的吧?” “是的。他也是城主府的。”范萍萍回答。 拓荒青石又问:“范局长。看起来,这里当官的,好像您的官最小吧?” 蔡紫山见他一副准备死缠烂打的架势,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得快刀斩乱麻。干脆,亮明身份得了。 “我是霞州城城主蔡紫山。您的事情本来有点难办,因为您当时身上有反贼的身份文件,后来您又带了一帮囚犯越狱逃跑,杀死了数名狱卒。 但是考虑到毕竟我们没有及早查明您的真实身份,所以决定不追究您的责任。 希望您尽快和醉春阁达成谅解,获得适当赔偿。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向他们提,我们可以帮您协调。” “我们炽国总领馆的人为什么不在?” “这个我不清楚,现在三更半夜,可能他们在睡觉吧。您的事情,我们通知过他们了。” “我们总领事应该和您亲自交涉过了吧?” “确实听说炽领馆有人来城主府求见过,不知道是不是他。你们总领事叫什么名字来着?” “叫……”拓荒青石说不出来,转口又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城主府吗?” “这里是御林军营地。” “他们把我抓来,为什么他们的人不在?” 蔡紫山有点不耐烦,但沉住气,继续跟拓荒青石周旋:“御林军没有抓您,他们救了您。您被和您一起越狱的逃犯劫持了。” 拓荒青石没占到便宜,有点不甘心。 蔡聪健说:“您还是跟我谈吧。跟他们谈没用。你签了口供承认那些衣服和里面的身份文件是您的,并且您还越狱,杀死狱卒。您和他们谈,只能谈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跟我谈,你要什么直接说就行,不用说理由,我们都是做生意的,好说。” 拓荒青石笑一笑说:“您希望和我签一份谅解书,是吧?” “对,您是明白人啊,我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听范局长说,您是做建筑的,也许咱们以后有机会合作。我的青楼可不止醉春阁一家,而且近期还准备新盖几家。” “好,我跟您签,不过条件还要再谈谈,而且我和蔡城主也要签一份。” 蔡紫山摇头说:“我不能跟您签什么谅解书,这不合规矩。但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可以给您批条子,那可是更管用。不过,你们两家得先和好,我再锦上添花。” 蔡聪健趁热打铁说:“这样吧,我们邀请您在未来四年内不限次数在醉春阁、红颜院以及玉燕楼免费享受所有服务,并且出资为您在炽国购买一百名青壮年奴隶,如何?” 拓荒青石满脸鄙夷地看了蔡聪健一眼,冷冷说:“免费服务我不要,一次都不要!” “好,我理解,贵族奴隶主有的是钱和女人,上青楼就是要享受一掷千金玩女人的尊贵感觉。您继续说。” “我要五百名青壮年奴隶、霞州城财富大道一座豪华宅院。” “成交!白秘书,马上起草,一式三份,双方各执一份,城主府留一份备案。” 拓荒青石把头转向蔡紫山。 “蔡城主,我的要求对于您来说,很小。” “不客气,直说吧。” “我这次来霞州是为了看镇蚊路1号项目,我想请蔡城主把这个项目的建筑总包权批给我。” 蔡紫山心里暗骂,靠!我还以为你这炽国佬要独家开发权呢。不过建筑总包权这要求也不算小啊。 “这样吧,我批您和蔡老板的高氏集团组成联合体,做该项目的建筑总包商。 这样您可以降低些资金投入,而且有个本地合作伙伴,做事才方便。 到时您的材料、设备进口,还有大批建筑奴隶出入境之类事情,他们去办,比您自己办,容易得多。” “好!那就有劳蔡城主大笔一挥,批个条子。” …… 十分钟后,蔡紫山等人走出贵宾室。 耿泰雷问他:“摆平了?” “摆平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交人,走了。” “您要不要跟指挥使大人说几句,他在那边。” “那当然要,得多谢他老人家。浩亭,你跟他们先上车等。聪健,你跟我来。” …… 任天磊见蔡紫山父子走进来,看他们的神情,知道事情应该还顺利,他心头的大石才落了地。 他若无其事地说:“坐。” “不坐了,多谢指挥使大人!我们还得赶回去交人。”蔡紫山说。 “谈妥了?” “妥了,只是要出点血。” “不错了,能用银子摆平的事都不算事。烧高香吧你,这次要不是我们,后果不堪设想。以后长点心,别光顾着自个捞钱,别再让御林军给你擦屁股!” “是,指挥使大人!这次确实是运气好,如果找不到这炽国人,后果确实将极其严重。 二十万炽军犹自可,三名洪荒流武神才可怕,我军尚无入流的武神,恐怕抵挡不住,到时,霞州城乃至幸国就遭殃了。” “那倒不至于,打仗不同于打架,最重要的是战略、战术,这些你就不懂了。” “确实不懂,得空请指挥使大人多指教。国家安危还是得靠强大的御林军。御林军硬气,我们才能硬气。” “行吧,你们还是快点走吧,把事情处理利索。以后注意点。” “好,告辞!” 等蔡紫山父子走远,任天磊破口大骂。 “呸!这不识好歹的狗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一看他这样子,觉得好笑,便哈哈大笑起来。 任天磊也不生气,跟着王一大笑,笑着笑着,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 第23章 他会接生 皇帝广场,胜记茶楼。 雅座里,王一侧耳倾听艺人说书,听得入神,忘记了吃点心。 赵倩怡轻轻踢了他一下,提醒他注意礼貌,毕竟拓荒青石也在。 这些天,风波渐渐平息,霞州城似乎恢复如常,至少表面上如此。 但是,关于这次事件,各种故事开始在城里大街小巷、茶楼饭馆、各家各户流传。 其中,流传最广的是以下一则: 御林军南区指挥使,二品武神任天磊大人亲自出马,在霞江边擒获那假扮贵族奴隶主的炽国一品武尊,移交给城主府。 城主蔡紫山大人亲自审问,严刑拷打,打得那炽国佬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那炽国佬开头嘴硬不认罪,后来架不住打,招供说,当天在醉春阁消费,银两不够,想赖账,便找茬闹事,被官府抓走,当晚越狱,本想逃回炽国,没想到后来被指挥使大人捉拿归案。 他还写下悔过书,请求官府宽恕。 炽国总领事得知,只好向蔡城主求情。 城主大人本着息事宁人的精神,要那炽国佬去醉春阁认错和赔礼道歉之后,便放了他。 那炽国佬脸面无光,灰溜溜地跑回炽国去了。 炽军出师无名,只好退兵。 这则故事的真实性,开头是有不少人质疑的。 但是,由于大多数人都希望它是真的,它便渐渐成为了唯一被大众承认的版本,进而成为茶楼饭馆里那些说书艺人采用的标准版本,又经过艺术加工,添油加醋补充了很多细节,就变得像真的一样。 此时,胜记茶楼里,说书艺人正在声情并茂,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指挥使大人在江边捉拿炽国佬的各种细节。 讲到各种打斗场面,栩栩如生,精彩纷呈。 茶客们听得津津有味,仿佛身临其境,自豪感爆棚。 王一觉得新鲜,因为他在栽培院和学堂里,虽然也能听到些类似传闻,但听不到如此精彩的演绎。 明知这故事是假的,他听着却也觉得有趣,因为这里的说书艺人水平实在太高,随随便便一个茶楼饭馆里的讲古佬,水平都和地球上的网红说书名家有一拼。 被故事严重扭曲、丑化的拓荒青石,倒也不甚介意。 这半个月,他几乎每次在外面吃饭或者喝茶时,都听到这个颠倒黑白的故事,开头很气愤,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他和范秋莲、侯乐之不时交头接耳,交流关于镇蚊路1号项目施工的意见。 镇蚊寺的拆除已箭在弦上。 大老板已经迫不及待。蔡聪健不止一次说,不管设计方案出来没有,拆了再说。 原因是最近反对拆除的声音又起来了。 京城神秘学界那帮人一听到有专家意见说“郑去病是胎生人的概率为98%”,而且还是凛国专家的意见,马上又跳出来。 他们说,既然郑去病还有2%的概率是蛋生人,镇蚊寺就不能够定性为胎生人标志性建筑,而应当定性为中性建筑,不能以“去胎生化”的理由拆除。 他们还得到启发,拉了一堆专家论证蚊妖真实存在的概率,希望以此证明拆除镇蚊寺可能引发的灾难性后果。 宰相府态度模糊,只是要求霞州城主府充分听取各方意见。 “所以,”蔡聪健说,“得赶快拆,拆了就好办了!到时,拆都拆了,看他们上哪找什么蚊妖去。” 拓荒青石计划,拆除阶段完全不用幸国建筑工匠,而全部用炽国建筑奴隶和建筑大象。 蔡聪健开头不同意,因为高氏集团有自己的施工队,肥水不流外人田。 后来经过核算,发现还是用炽国建筑奴隶和建筑大象更划算,他便同意了拓荒青石的方案,并且同意以后也以炽国建筑奴隶和建筑大象为主。 这几天,拓荒青石都在和范秋莲、侯乐之商议有关细节,例如各阶段的奴隶和大象数量,投入的具体时间,小奴隶主、奴隶和大象的出入境等等。 另外,他还让范秋莲、侯乐之不断催促高氏集团尽快落实项目的建筑设计,如果高氏集团有困难,他建议交给炽国的建筑设计团去做。 高氏集团方面却迟迟没有答复,据说是因为大老板建议考虑用凛国的设计师。 但是,蔡聪健和拓荒青石都倾向于用幸国或者炽国的设计师,因为项目中有两个青楼,而霞州青楼的主要顾客群体是幸国人和炽国人,凛国设计师根本不了解这些青楼顾客的品味。 拓荒青石催了蔡聪健几次,要他早点定下来,蔡聪健也答应了,但这事依然悬而未决。 拓荒青石打算今天再催蔡聪健一次。 喝完早茶,拓荒青石和侯乐之去工地,范秋莲说要和赵倩怡、王一一起去买些日用品。 出了茶楼,各走各路。 范秋莲、赵倩怡、王一去买了些食品、营养品和其他日用品,然后叫了辆马车,从东城门出城。 到茶花村村口下车,步行入村。 来到村尾一处村居,推开篱笆墙的门,走了进去。 一个五十岁左右,乡下人模样的男人正在院子里晒红薯干,见他们进来,连忙鞠躬问好,然后接过他们手上的东西。 “杜娘子好吧,强叔?”范秋莲问。 “报告老板,杜娘子一切都好。” “平时,这篱笆门不要总是关着,时不时开一下,让经过的人看见你和强婶,但是千万别让人看见杜娘子,也别让人进来。” “好的,一定按老板的吩咐做。” 这里是范秋莲的一处物业,原业主因为欠了她工程款,以物抵债,把这村居转让给了她。 杜初柳现在暂住在这里。 那天,在发现自己有怀胎迹象之后,杜初柳慌乱中首先想到了去医院,到那儿挂了号,才意识到不妥,正彷徨之际,幸好碰到了赵倩怡和王一。 赵倩怡头脑清醒,马上带她离开妇产科,另挂了个皮肤科的号,在皮肤科开了些治疗皮肤过敏的药。 后来,她们找范秋莲商量。 范秋莲说,这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杜初柳必须马上躲起来,偷偷把孩子生下来再想办法。 要是被官府知道,那孩子将被处死,杜秋柳会被铁面太保调查,所有近期和她交往过的成年男子都会被排查。 如果查到那些男的都是蛋生人还好,万一查出个胎生人,那就麻烦了,杜初柳一定受牵连。 于是,范秋莲把杜初柳安置到这里,派了一个可靠的老伙计——强叔和他老婆照顾她。 “亲爱的,快进来!”杜初柳听到他们来了,从屋里喊他们。 他们几个走进去。 杜初柳正挺着肚子,在屋里踱步,见他们进来,招呼他们坐下。 强婶给他们倒了茶,出去看门口。 杜初柳叹口气说:“唉,一天到晚宅着,闷死我啦。” “你可得耐心点,还有八九个月呢。”范秋莲说。 杜初柳:“不用吧,我估计应该快一点。” 范秋莲:“哦,你自己应该算得最清楚。” 杜初柳:“其实我自己也算不清楚,瞎猜的,以前也没怀过胎。稀里糊涂地,身上就多了这块肉。驮着它,比怀蛋的时候辛苦多了,走路像只鸭子,整天想吐。” “还没到最辛苦的时候,到分娩时,你就知道滋味了。”赵倩怡说。 杜初柳:“还是生蛋好,圆溜溜,滑溜溜,挤一下,撑一下,口张开,一下子就掉出来了。 也怪不得凛国佬鼓吹蛋生人优越性,在生育便利性上,蛋生确实比胎生强。 当然,生命的价值不应该以此衡量。” 范秋莲从包里掏出一沓文件。 “这是你服装厂里急需签的合约,还有报表之类的。你看看,该签的签了吧。回头我替你到厂里处理。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会引起怀疑的。你不如签份授权委托书,把厂里的事务委托我代为处理吧。” 杜初柳:“我就怕不只是麻烦你,还会带给你危险。干脆,你帮我悄悄把这厂关了吧,就跟职工说我准备出国念书。” 范秋莲:“要不,我帮你把它卖了吧?这么好的厂子,生意也不错,直接关了,很亏的。” 杜初柳:“不行,这会引人注意的。我不能让你为我多承担一点点风险。再说,现在关了它,以后有机会还可以重开。” 范秋莲:“好吧。那我明天就着手。” 杜初柳:“会不会耽误你工地的事?” 范秋莲:“不会,有侯乐之在呢。” “哦,夫妻档就是好。”杜初柳羡慕完又想起点什么,“镇蚊寺真要拆?” 范秋莲:“是的,千真万确。我和倩怡、王一在城主府开会听得一清二楚的。我们今天早上喝茶,还跟炽国老板商量施工的事。” 杜初柳:“我可能有点迷信,我总觉得会出事。古人不会无缘无故建这么大座寺庙的。 那天赵伯伯给我讲了一个道理,说人在未知事物面前,不能毫无敬畏之心。我觉得他说的挺对。” 范秋莲:“其实我也觉得镇蚊寺拆了挺可惜,但是没办法。现在朝廷在搞去胎生化,郑去病偏偏是个胎生人。假如他是蛋生人,谁动得了镇蚊寺?” 杜初柳:“去胎生化就是一件极其扯淡的事情。天地间本来就有蛋生人和胎生人两种人,现在要人为地灭掉一种,这是逆天而行。 我以前也没觉得怎样,现在身受其害,才明白这事有多邪恶。这孩子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范秋莲:“送出去吧,送去炽国或者北冰国。到时我来想办法,你别想太多,安心在这里把孩子生下来。” 杜初柳:“嗯。幸好有你们。” 范秋莲:“你娘那边怎么办?也说你准备出国念书吗?不行啊,你要走,不可能不去跟她告别。” 杜初柳:“我娘那边好办。我写封信给她,说我突然找到真爱,说走就走,跟真爱去浪迹天涯。等我卸货之后,我告诉她,情已逝,真爱成追忆,所以,我回来了。” 范秋莲:“这样都行?她是你娘,最了解你,这样骗不了她吧?” 杜初柳:“就是因为她是我娘,所以才行。” 范秋莲:“啊?” 杜初柳:“我娘年轻时干过这事,她娘,我外婆告诉我的。” 范秋莲:“那行,我最担心的问题解决了。我们还得找个妇产科医生吧?” 杜初柳:“不要!太危险了,妇产科医生都被铁面太保盯着。那天在医院,要不是倩怡阻止我进妇产科,我就完蛋了,因为有铁面太保在那儿检查病历。” 范秋莲:“那怎么办?我们都不会接生。” 杜初柳:“倩怡是生命科学院高材生,她应该可以。是吧,倩怡?” 赵倩怡:“是,我应该行。如果我不行的话,还有一个人行。” 杜初柳:“谁?” 赵倩怡:“王一。” 杜初柳:“他?” 赵倩怡:“是,他自己说他会接生。开头我也不信,但是听他讲了一通,觉得他确实非常专业,达到专家水平,反正比我肯定厉害多了。” 杜初柳满脸狐疑地看着王一,左看右看都不觉得他像。 “老大,我知道你很神。但接生,我不敢相信你会。你该不是出于好奇,想看吧?赵倩怡没让你看清楚吗?” 王一:“看什么?” “她那个地方。”杜初柳指了指赵倩怡身上某处。 “没有,没有。”王一连忙摆手摇头。 杜初柳:“赵倩怡,你们是乌灯黑火地干的吗?你这就不对了,既然都干了,还害什么羞?你就大大方方让他看个够呗。 他彻底搞清楚那里长什么样以后,就不用再花心思去幻想,可以专心致志学习、修炼。这对他有好处。” “这里挺大的,屋后面有个菜园子,我去看看。”赵倩怡不接杜初柳的话,溜了出去。 杜初柳:“赵倩怡,你别走,我还没说完呢……” 第24章 浴血雁荡关 季节渐渐入夏,六月的气温开始热起来。 翠台峰,御林军南区指挥使官邸。 王一和任天磊正在清凉的树荫下,吹着山风,喝茶吃点心。 通讯兵快步赶来。 “报告指挥使!东区急函。” “拿过来。” “是!” 任天磊接过急函,打开看,看完想了想,问王一:“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院里的评测结果是一品武圣。不过,我觉得不一定准。” “幸南栽培院的评测结果是不会错的。我知道,因为我们御林军也经常委托他们做评测,经过实战检验,评测结果十分准。 不过,你只是修炼,一次实战都没有过,更没杀过人,初次实战时,表现难免打些折扣。这属于正常。你暂且当自己是二品武圣吧。” 王一笑了笑,不予置评。 “想不想到战场上练练手?” “想,一直在等机会。” “好,机会已经来了,我这就给你安排。” 任天磊招手叫耿泰雷过来,吩咐了他几句。 耿泰雷退下,随即有两名侍卫来伺候王一披挂轻装铠甲,挂好佩刀。 十几分钟后,耿泰雷回来报告:“报告指挥使大人,已经抽调精英组成霹雳火突击队,全体集结完毕,在操场待命。” “走。” 任天磊、王一、耿泰雷来到操场,二十名突击队员分两排站立等候。 “立正!” “指挥使大人,霹雳火突击队队长程新波向您报告,全队集结完毕,请指示!” “你们的任务是,支援东区兄弟部队,夺回被梓博宛国敌人占领的雁荡关。 你们有四个三品武圣,六个一品武尊,十个二品武尊,堪称我御林军中精英团队。 我现在加派一名精英参加行动,他叫王一,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一品武圣。 王一,入列!” “是!” “相信你们必将不辱使命,我等候你们凯旋归来。出发!” “是!” …… 飞过重重山脉、大片平原、沼泽、河流、湖泊、乡村、城市…… 霹雳火突击队骑鹰飞抵目的地时,已是黄昏,战斗正在惨烈地进行着。 太阳西斜,天边抹着一片血红,最后的霞光照在陡峭的崖壁上。 雁荡关20米高8米厚的石墙也被染得火红火红。 关城内外,喊杀声惊天动地。 幸军将士们的玫瑰红色铠甲,在夕阳映照下熠熠生辉。 他们像潮水般涌向石墙,架起一把把长梯往上爬。 爬到长梯顶端的,往上抛带钩的绳索。 投石车把一块块大石头掷向城头。 巨大的攻城槌猛烈撞击石墙闸门。闸门却纹丝不动。 幸军遭遇猛梓博宛军异常凶猛的防守反击。 箭像雨点般呼啸而来。石头如冰雹,密密麻麻,迎头落下。 攻城槌被砸散了架。 长梯纷纷被击碎,人体纷纷坠落,但更多的长梯顶了上去。 幸军一次次溃退,又一次次进攻,来来去去,伤亡惨重。 石墙下堆满尸体,鲜血和脑浆把泥土浸得黏糊糊,血腥味四处弥漫。 五百多人组成的骑鹰突击队飞到雁荡关上空,正要冒着箭雨俯冲下去。 敌人的钢嘴乌鸦群,像黑色风暴一般,卷过来。 半空中血肉横飞,血雾飘散到很远很远。 没多久,幸军突击队连人带鹰被消灭干净。 幸军暂停进攻。 …… 幸军前线指挥部。 前线总指挥丁凌云将军正在骂娘。 程新波跟在警卫兵后面进来。 “报告!御林军南区霹雳火突击队向丁将军报到。” “口令。” “还我雁荡关,不胜誓不还。” “人数、人员构成。” “共二十一人,一品武圣一名,三品武圣四名,一品武尊六名,二品武尊十名。” “哦?你叫什么名字?”听说霹雳火突击队里有个一品武圣,丁凌云颇感意外,顿时重视起来。 他自己也是一品武圣,没想到小小的突击队里竟然有一个和自己同等品级的强者。 “报告将军,属下程新波。” “程将军是一品武圣?” “不是,属下是三品武圣。” “你不是队长吗?”丁凌云愕然问道。 “是。” “谁是一品武圣?” “队员王一是。” “他在哪儿?” “就在外面。” “哪个?” “他。”程新波指着王一。 “他?”丁凌云愣了一下,“怎么回事?那少年郎是哪位大人的公子?” “报告将军,属下不知道。他是指挥使任大人带来的。” “任大人没特别嘱咐什么?” “没有,只说他是一品武圣。” “你见过他的武功没有?”丁凌云将信将疑。 十六七岁的一品武圣,他听都没听说过! “没有,属下今天才第一次见他。” “行吧,我自会安排。你们稍作休整。吃过晚饭,你自己来这里开会。” “是!” …… 夜幕降临,锯齿状的峰峦连绵起伏,在夜色中,显得分外黝黑高峻。 雁荡关固若金汤地横亘在前方。 幸军营中没有生火,四处设了岗哨,巡逻队连夜巡逻。 王一和霹雳火突击队战友们围坐一圈,等候命令。 程新波开完会,和一个勤务兵一起回来。 “王一,你跟他走,一切服从命令!” “是!” 等王一走远,程新波对其他人说:“没留遗书的马上写,集中送到指挥部。留过遗书的,就地眯眯眼,等我叫醒你们,一起为国赴死吧。” …… 王一跟随勤务兵来到指挥部附近一个营帐。 勤务兵请他进去歇息,等待命令。 王一不卸盔甲,躺在床上,闭上双眼,不到一分钟便入睡。 半夜,001灵魂之光的睡中警戒程序发出警报。 王一马上起来,走出营帐。 只见朦胧夜色中,将士们全副武装,偃旗息鼓,悄悄结阵,蹲着,静静等候冲锋的命令。 丁凌云将军蹲在阵前,注视前方的雁荡关。 第一突击队一百名队员已经出发,利用各种地形的掩护,暗暗逼近石墙。 他们两百步后面,是另一百人的第二突击队。 金月和银月时而交替出没,时而交相辉映,时而双双躲到云朵后面。 光线忽明忽暗。 第一突击队已经接近石墙的闸门。 墙头上发出叫喊声。 “幸军偷袭!幸军偷袭!” 随之,一阵锣响。 “幸军来了!幸军来了!快!” 阴暗中,箭如雨下。 “冲啊!”第一突击队不顾一切发起冲锋。 程新波冲在最前头,用意识流强行引燃原能量,身体“嚯”地自燃,顿时变成一个熊熊燃烧的火人,狂奔着,冒着箭雨,撞向闸门。 “轰隆!” 一声巨响,程新波在闸门前爆炸。碎石块沾满鲜血,四处飞溅。火光照亮了一大片石墙。 他身后十几名同样已经自燃的突击队员还没冲到闸门前,就被箭射倒,要么直接死亡,要么奄奄一息,全都未能爆炸,只是继续自燃,直到烧成一堆灰烬。 其他突击队员前仆后继,勇猛冲锋。 又接连有三名突击队员冲到闸门前自燃爆炸。 “轰隆!轰隆!轰隆!” 墙头上火把燃起,号角吹响。 一把雷鸣般的嗓音在吼叫:“突击队,下去拦截!” 上百名梓博宛军突击队员纷纷从高空中跳下来,阻击幸军第一突击队。 幸军第二突击队随后杀到。 双方混战。 兵器撞击、拳脚相交的声音中,不时夹杂着武圣、武尊自燃爆炸的巨响。 墙头上的箭雨不分敌我地疯狂倾泻下来。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第一道闸门终于被炸开。 丁凌云将军高声下令:“骑兵预备,步兵冲啊!” 战鼓擂响,幸军步兵呐喊着发起冲锋。 王一也拔刀冲了出去。 丁凌云再次下令:“上马!” “轰隆!轰隆!轰隆!” …… 幸军突击队已全部阵亡,第二道闸门却还没炸开。 丁凌云暗叫不好,今晚恐怕连自己都要死在这里! 骑兵中还有武尊以上兵力五十多人,本来是留在最后决胜用的,现在不得不用来炸门。 如果这批人消耗殆尽之后,还炸不开最后一道闸门,大部队将只剩下再次架梯攻城一种选择,成功的机会不大。 即使炸得开,能否及时冲进关城,歼灭里面的敌人,实现有效占领,还是个问题。 而梓博宛军的大队援军预计将先于幸军大队援军到达。 自己的剩余队伍恐怕难逃被歼灭的结局。 但是,此时已不容多想,更不容迟疑,只有拼死一搏。 他一挥战刀,狂吼:“冲啊!”一马当先,发起冲锋。 …… 王一挥刀拨开箭雨,冲进门洞,来到第二道闸门前。 他双手按住闸门,启动001灵魂之光的超声波碎石程序,和意识流结合,调动体内原能量,形成超声波槌,深入闸门石材内部进行强力冲击。 “嘚,啪喇!嘚,啪喇!嘚,啪喇!嘚,啪喇!” …… “喇喇,轰隆!” 一声巨响,第二道闸门崩溃。大大小小的石块碎了一地。 王一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眼冒金星。 这副身躯毕竟还太年轻,难以承受这么高强度的能量输出。 艹!还没完,眼前还有一道闸门! “杀!” 一名浑身鲜血的梓博宛突击队员冲了进来,向着王一举刀就劈。 王一闪身避过,那人扑到他身上,把他扑倒,握刀想往他喉咙抹。 王一抓住他的手腕。 两人僵持。 刀锋离王一喉咙越来越近。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001灵魂之光的紧急自救程序自动开启。 王一大脑短暂昏迷,体温骤降,体内原能量聚集,瞬间释放高压电流。 “啪!” 那梓博宛突击队员顿时被电击身亡,发出一股焦味。 王一醒过来,拼命深呼吸。 刚才,在大脑昏迷刹那间,他在幻觉中看见自己和002,还有另外几名ai特别行动队战友,从悬崖坠落,撞向坚硬冰冷的地面。悬崖上,火光冲天。 王一静气凝神,重新调配意识流和原能量,站起来,来到第三道闸门面前。 这是最后一道闸门,打开它,将直接面对关城内的敌人。 “嘚,啪喇!嘚,啪喇!嘚,啪喇!嘚,啪喇!” …… 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头晕目眩…… 王一努力克服疲劳,调整一下节奏和体能。 听到幸军骑兵的马蹄声临近,他击出最后一记超声波槌。 “嘚,啪喇!” “喇喇,轰隆!” 第三道闸门崩溃。 火光和箭雨随即射进来,梓博宛兵歇斯底里的呼喊声传来。 “闸门塌了!闸门塌了!” 那把雷鸣般的吼叫声又响起:“守住门洞口,给我顶住!” “嗖!嗖!嗖!嗖......” 箭雨呼啸而来。 王一卧倒在碎石堆后,抓紧时间凝神调息,恢复体能。 杀声震天。 火光和箭雨中,丁凌云率领幸军骑兵冲过门洞,在穿出去的刹那,瞥见地上的王一。 梓博宛军呐喊着,不要命地迎了上来。 为首一员梓博宛大将用打雷般的嗓音吼:“草泥祖宗十八代,老子和你同归于尽!”挥舞双斧,迎着丁凌云扑来。 丁凌云毫不示弱,也大吼一声,挺刀迎击。 幸军千军万马从门洞涌入关城,大开杀戒,有些沿着石阶冲上墙头,追杀上面的梓博宛弓箭手。 梓博宛军寡不敌众,却依然殊死搏斗。武尊以上人员受重伤之后,只要做得到的,都选择了自燃爆炸,与幸军同归于尽;武师、武士宁可自刎也不束手就擒。 丁凌云和七八个武尊围攻那使双斧的梓博宛大将。 那人甚是骁勇,满身鲜血,依然左冲右突,先砍掉了两个马头,然后劈死了两个二品武尊、三个三品武尊。 丁凌云是一品武圣,还有多名强手相助,虽然占了上风,但一时间,却也拿不下他。 看来,这是个困兽犹斗的一品武圣。 王一赶来加入战斗,和丁凌云联手进攻。 形势顿时急转,那人无法招架,在求生本能驱动下夺路而逃。 王一举刀纵身一跃,像一支离弦的箭,斜刺里弹射向那人。 那人猛力拧腰,挥斧狠狠截击王一的刀。 “当!”火星四溅。 刀被击飞,旋转着,飞向远处。 “啊!”一声惨叫同时响起。 王一的右手已经精准无误地插进敌人的胸膛,抓住了一颗滚烫的,剧烈跳动的心脏,用力一掏,把它挖了出来。 …… 夜空中,金月银月交相辉映。 火光中,夜风清凉。 第25章 杀神 薄薄的晨雾中,一轮红日在东方冉冉升起。 雁荡关墙头上,原来的梓博宛乌鸦旗已被清除干净,幸字红旗迎风飘扬。 这场残酷的战斗打足了一天一夜。 人命就像野草,被一茬一茬割掉。 五万幸军折损了将近一半,一万梓博宛军被全歼。 关城内,丁凌云将军安排好布防,下令大部队用膳,然后不卸盔甲,就地休整,随时防备敌军后援部队攻城。 王一接过勤务兵送来的燕麦馒头和熟鸡蛋,狼吞虎咽填饱肚子,找了个干净一点的地方,正欲躺下睡觉,丁凌云走了过来。 “王公子,可否陪我去城门看看。” “丁将军,不好意思。昨晚熬夜打仗,现在乏得很,眼皮都快要打架。我得睡一觉,恕不能奉陪了。” 王一说完,老实不客气,躺下便睡。 丁凌云无奈,只好独自去了。 关城西翼石墙的门洞口设了临时路障,重兵把守。工兵们正在安装新的闸门。 丁凌云捡起旧闸门的碎片,看了又看。 他无法理解王一是怎样摧毁闸门的。 这些闸门连攻城槌都撞不动。自己身为一品武圣,就算自燃爆炸,顶多就是在门上炸个大坑,摧毁它们是绝无可能。 能够不自燃爆炸,仅仅依靠击打,就震碎闸门,那得是什么境界? 一品武神?甚至是超品入流的武神? 这超出了丁凌云的认知范围。 看王一搏斗中的出手,他的境界无疑和自己一样,属于一品武圣。 这个少年郎年方十六,达此境界极为惊人,前途无可限量,比已经年过三十的自己不知牛逼多少倍! 但是,一品武圣就是一品武圣,不可能有这么大威力。 他是怎样做到的呢?难道施了什么魔法不成? …… 中午时分,白日当空,万里无云。 关城东翼墙头响起阵阵锣声,接着是急促的呼喊声。 “梓博宛大军来了!” 丁凌云一跃腾空,在石阶上几下起落,便已跃上了墙头。 关城外,身穿乌鸦铠甲的梓博宛军像大海涨潮一般,迅速逼近,黑压压一片,大概有五万人。 为首一员大将,横刀立马,好不威风,身后的乌鸦旗上,“霍塔夫”三个大字赫然在目。 看到这个名字,丁凌云不禁心惊胆跳,差点站都站不稳。 这是一个如雷贯耳,并且会让人吓破胆的名字! 霍塔夫是梓博宛军中新晋名将,曾经留学凛国,才二十多岁,便已踏入三品武神境界,将来有望超品入流,因此被誉为梓博宛国的明日之星,甚至有人称他为“东域明珠”。 尤其令丁凌云心寒的是,在三年前的莫愁河滩战役中,此人曾凭一己之力,在千军万马中,杀了幸军四个一品武圣和其他强者,共计十五人。 想到这里,丁凌云有种如坠深渊的绝望感觉。 在这绝望中,他突然想起一个人。 “或许他搞得定......”丁凌云环顾四周,不见王一,连忙吩咐手下,“快去把南区援军的王一公子找来。” “是!”手下飞奔而去。 此时,梓博宛军开始架梯强攻。 丁凌云顾不了那么多,高声指挥幸军用弓箭、投枪和石头奋力抵抗。 梓博宛军发起了三轮强攻,均损兵折将,无功而返,只在石墙下留下一片狼藉的血淋淋尸体和痛苦呻吟即将死去的伤员。 霍塔夫失去耐心,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决定亲自出马。 他一挥战刀,跃马向前,雷鸣般高呼:“冲啊!” “冲啊!”梓博宛军将士见主将带头冲锋,个个都不要命似的跟着蜂拥而上。 墙头上,丁凌云高声命令:“武尊以上将士,聚集过来这里结阵!” 四十多人迅速在他面前集结。 “听我号令,一起向那冲在最前面的敌军首领投枪,预备,投!” 丁凌云一声令下,几十杆明晃晃的钢枪呼啸着,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密集的光痕,向霍塔夫迎面飞去,恨不得把他连人带马扎成一堆肉泥。 但这是不可能的。 三品武神面前,这算个屁! 等钢枪来到,霍塔夫挥刀一卷,把这四十多杆钢枪的枪头调转,反射向墙头。 “趴下!”丁凌云大喊。 随着风雷般的破空声,城堞被射出多处缺口,几个来不及趴下的武尊中枪身亡。 霍塔夫已冲到石墙前。 他腾空而起,踏上石墙,如履平地,几下子便已冲上墙头,挥刀横扫。 一片耀眼光芒闪过,砍瓜切菜一般。 七八个幸军武尊的头颅滚动着,飞上了半空。 七八道血泉喷涌,被劲风一吹,血雾飘散,血腥味弥漫。 “顶住,把他打下去!”丁凌云双目恍如喷火,一边狂吼,一边带头扑过去,围攻霍塔夫。 霍塔夫冷笑一声,先不管他们,纵身一跃,沿着墙堞狂飙,一路砍杀幸军弓箭手,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在他停歇站定时,二百多颗幸军头颅已飞落石墙之下。 二百多具无头身躯,机械地持续着最后的动作,脖颈被割断处喷射热血,几秒钟后,一排排地倒下。 幸军众将士见状,无不吓得脚软。 纵然事先有所预想,但是霍塔夫实力之强悍,仍然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丁凌云硬着头皮,向他连发十箭。 霍塔夫不屑一顾,并不躲闪,任由箭射到身上,竟然毫发无损。 几个梓博宛军官爬上了墙头,左冲右突,大开杀戒。 接着,又有一群梓博宛兵爬了上来。 成千上万只梓博宛钢嘴乌鸦飞来,从上空滋扰幸军。 幸军顾此失彼,防线已被撕破多处。 幸军阵中开始有人脱逃。 雁荡关岌岌可危,眼看又要落入敌手。 “死战!” 丁凌云大吼着,冲过去斩杀几个逃兵,督促将士们拼命死守。 “哈!”忽闻一声呼啸,震得人耳边嗡嗡作响。 王一来了! 他跃上墙头,挥舞一条两丈长的铁链,横扫一片,把一群刚爬上来的梓博宛兵击落下去,又砸西瓜似的,击碎两个梓博宛军官的脑壳。 霍塔夫见状,暗暗吃了一惊。 这两个军官,一个是一品武尊,一个更是三品武圣,都不是等闲之辈,却被这少年郎瞬间击毙。 此人才十六七岁,已达到一品武圣境界,离武神只差一个境界,实属世间罕见,恐怕将来可入暴风流,甚至苍穹流。 没想到幸国竟诞生了如此绝顶天才。 幸亏今日遇上,可以杀之以绝后患! 霍塔夫肩扛大刀,目露凶光,踱着方步走向幸国少年,心中充满历史感。 他,霍塔夫,二十六岁,三品武神,久经沙场,杀人无数。 杀死这个少年,意义不同寻常,这不是单纯杀人这么简单,而是改变将来国家间力量对比,改变将来的国际格局。 将来的世界历史,现在由他,霍塔夫改写一笔! “王公子,我们联手杀了这魔头!”丁凌云声嘶力竭喊,“弟兄们,一起上!” “让我来!” 王一目光锐利无比,“噌噌噌”助跑几步,双手一甩,铁链像一条扑食的长蛇,破风飞行,“呼呼”飙向霍塔夫。 “太慢!” 霍塔夫冷笑,眼里闪过得意和轻蔑。 一品武圣就是一品武圣,再快的出招,在三品武神眼里,都是慢的。 霍塔夫反身砍掉两个幸国武尊的头颅,击飞丁凌云手中钢枪,铁链才来到他面前。 “去死吧,小孩!” 霍塔夫抓住铁链,顶格调动自身原能量,极速一抖,要把这幸国少年甩到城堞上,摔成肉酱。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上当了。 这是条催命的铁链,碰不得。 三品武神动作再快,也没高压电流快。 “啪啪!” 电弧狂舞,火花飞溅,竟有熟肉香味飘散。 霍塔夫浑身麻痹,四肢颤抖痉挛,口吐白沫,心脏骤停,摇摇欲坠,短暂失去知觉。 那边,王一也中了对手的大招。 他来不及松手,感觉自己被一阵巨大的力量裹挟着卷走,像惊涛骇浪中一块木头,又像狂风中一片羽毛,身不由己,双脚离地,急速地撞向城堞。 “嘭!” 撞得他眼冒金星,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还好,没摔死! 若不是霍塔夫先遭了高压电击,发力中断,王一必死无疑。 稳住身形,王一毫不迟疑,拔刀扑过去,用尽全力,挥刀劈向霍塔夫咽喉。 凛凛寒光一闪而过...... “锵!” 刀被弹开。 只劈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鲜血渗了出来,却未造成致命伤。 好强的护体功! 霍塔夫瞪着眼睛,指关节、腕关节和肘关节在慢慢伸展,看似已经开始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千钧一发! 王一觉得毛骨悚然,但他没有半点犹豫,果断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狠狠戳向霍塔夫双眼,把他两个眼珠子戳穿,扯了出来,然后马上急速后退。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滴答一秒。 霍塔夫恢复知觉,只感到眼窝里剧烈疼痛,周遭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脸颊有温热的液体流过,流过嘴角,有点甜,有点咸,有点腥。 他意识到自己眼睛瞎了,内心涌起一阵阵恐惧和愤怒夹杂的强烈情绪,发狂一样,挥刀乱劈一轮,劈死了几个人,也不知是幸兵还是梓博宛兵。 一分钟后,他冷静下来,评估身处的局势,听声辨形,击飞袭来的几件兵器,又击杀了几个人。 突然,他听到那条可怕的催命铁链又飞了过来。 铁链此刻其实没电,因为王一刚才一记高压电击已经竭尽所能,短时间内无法再来一次。 但是,刚才那次电击给霍塔夫造成的心里阴影太大,因为那是一种完全陌生,并且超出他的认知和理解范围的打击。 这一刻,他已经被无形的巨大恐惧淹没,彻底乱了方寸,失去了武神的技战术意识,只剩下原始的逃生本能。 他只想躲避那条铁链,下意识地一蹬脚,跳得远远的,不料却失足,从高高的墙头摔了下去。 慌乱中,他辨不清方向,未及调整姿态,仰面朝天,重重地摔向地面。 “轰!” 他挣扎着爬了几次,没爬起来,他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城头上,王一捡起一杆钢枪,纵身一跃,俯冲而下,像鱼鹰扑向海面以下的鱼,瞄准心脏,一枪刺了霍塔夫一个透心凉,又捡起他的刀,一刀割下他的头颅。 一股鲜红温热的喷泉喷射出来。 霍塔夫嘴巴张得很大,像条咸鱼。 ...... 墙头上,两军还在厮杀。 不时有梓博宛兵爬上来,又被打下去。 王一用钢枪挑着霍塔夫的人头,跃上城堞,朗声高呼,气吞山河:“贼将霍塔夫人头在此,幸军必胜!” 幸军士气大振,齐声高呼:“幸军必胜!幸军必胜!幸军必胜!杀!” 他们迅速把冲上墙头的敌人消灭干净,又将一阵阵箭雨和石头倾泻到梓博宛军阵中。 看见己方武神主将已被斩首,梓博宛军顿时成了无头的苍蝇,失魂落魄,鬼哭狼嚎,阵脚大乱。 丁凌云不失时机,指挥将士们打开闸门,掩杀过去。 梓博宛军溃不成军,落荒而逃,群鸦随之而去。 幸军乘胜追击,杀敌无数。 雁荡关之战终以幸军完胜收场。 王一一战成名。 关城内,到处都是欢庆胜利的欢呼声。 “王一,王一,王一......” 一群将士高喊着王一的名字跑过来,把他抬起,一次又一次抛向空中。 欢庆完,开饭,有香喷喷的酱牛肉。 王一饱餐一顿。 吃完,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找了个阴凉处躺下便睡,转眼跌入黑甜乡。 杀三品武神已经透支了他的体能。况且,年轻人都贪睡。 太困了! ...... 沉沉大睡了不知多久,开始朦朦胧胧做起了梦。 熟悉的梦境,001、002和ai特别行动队的弟兄们在地球某处并肩作战…… 然后,梦见自己回了霞州,在宿舍里趴在床上。 赵倩怡和林小仙给他搽药油。赵倩怡负责上半身,林小仙负责下半身。 好舒服! 虽然有点疼,有点冷,但真的好舒服…… 可是,这大小两位美女似乎对他杀敌立功并不稀罕,倒是对他擅自上战场颇为不满。 赵倩怡说:“就知道打打杀杀!” 林小仙附和说:“就是,老不来上课,搞特殊化,同学们开始对你有意见了。” 王一连忙反驳:“我不是打打杀杀,是保家卫国。” 赵倩怡一边摸着他的背,一边继续教训他:“保家卫国本身没错,我也没理由不支持。可是,现在还没到需要预备役人员上阵杀敌的时候。你也没到火候,一品武圣去打三品武神,你知不知道多危险?” “我打赢了呀,虽然有点运气成分,但是赢了就是赢了。” “要是输了呢?你连我俩都见不着了。你死了,我俩怎么办?” 大小美女说到动情伤心处,都掉下眼泪。 王一心疼,正想安慰她们,忽然听见阵阵急促拍门声和门外呼救声传来。 “队长,救我!” 接着是呼救者闷哼和倒地的声音。 然后,远处响起ai恐怖组织“神圣ai全球联盟”首领——战斗机器人隆·洛登的疯狂大笑…… 王一猛然醒来。 “原来是做梦。” 他趴着,醒是醒了,还没睡够,迷迷糊糊听到些嘈杂声音,眼睛却始终紧闭着,不愿睁开。 留恋着梦里的温柔,留恋着梦里赵倩怡和林小仙的爱抚。 他不愿起来,只想再次入梦。 他的身体这时却感觉到两双手——纤长,温暖,有力,布满硬茧。 一双托住他的双肩,另一双握住他的双脚,把他抬起,挪动了几个身位。 001灵魂之光始终未曾发出警报,表明周围平安无事。 王一试图睁眼看看,无奈浓浓睡意袭来,他重新向梦乡滑去。 突然,一条美腿不小心和他的腿绊了一下。 然后,一个美臀落在他的背上。 “哎哟!” 王一疼得一下子清醒过来。 那失足之人赶紧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第26章 军营里的女兄弟 王一翻身坐起,发现自己在床上。 床前站着两个身穿幸军军装,俊得叫人发愁的金刚芭比。 再看看周围,发现自己在一个还算整洁的宅子里,一缕清新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带来一种家的氛围。 “你们是谁?”王一问。 “我是武伟雄,她是武伟霸。你睡觉不老实,老翻身,快从床上掉下来。我们把你挪到床中央。我不小心绊了一下,栽倒在你身上了。” 这武伟雄嗓音是清脆的女声,音色悦耳,但语气像烧鞭炮,粗豪得很。 王一不禁心想,这是什么女人?长得好看,讲话却这么冲。 他又看看另一个,这个叫武伟霸的,看模样好像略略温柔一点。 不料她一开口,却是一个德性。 “反正天都亮了,就别睡了吧,睡了半天一夜,应该够了。你想我们先喂你吃早餐,还是先给你搽药油?” 王一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干干净净,还换了一身洁净衣服。 屋里摆放着一个橡木大浴桶。 “我洗过澡了吗?”王一仿佛自言自语。 “洗过了,我俩帮你洗的。”武伟霸大大咧咧地说。 “哦,你们不介意?” “没什么好介意的,大家都是兄弟。”武伟雄说。 “兄弟?你们不是女的吗?” “女的怎么了?军中都是兄弟。你可以叫我雄哥,叫她霸哥。”武伟雄亲热地拍一拍王一的背。 王一忍住疼,点头称是,但是“雄哥”和“霸哥”这两个别扭的称呼,一下子还真是叫不出口。 他问:“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我们昨天下午才到。那时,你躺在地上,睡得像头死猪。”武伟雄说。 “明白了,你们是援军。谁让你们帮我洗澡的,丁将军吗?” 武伟霸一怔,不屑地说:“丁凌云哪敢指挥我俩!他资格老点,但只是中将,我们是上将,官衔比他高。 是指挥使大人,他说别人粗鲁,不会伺候人,我们兄弟俩毕竟是女的,细心一点,所以命令我俩伺候你。两个上将伺候你一个学生哥,够给你面子了吧? 他倒没具体说要我们帮你洗澡,我们见你浑身脏兮兮的,就帮你洗干净了。” “哪个指挥使大人?” “当然是御林军东区指挥使顾觅松,顾大人。大人叫我们等你睡醒带你去见他。” “我饿了,有吃的吗?”王一问。 “有。”武伟霸说完,出去片刻,端了一盆香喷喷的牛肉炖土豆回来。 王一正要下床,武伟雄按住他。 “别动,我们喂你。” “不用,我自己能行。” “别动!你若自己吃,我们怎样伺候你?” “好吧。” 王一乐得顺从,正好过把被伺候的瘾。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何乐而不为? 武伟霸将一大勺牛肉炖土豆塞进王一口中。 满口劲辣! 王一吃惯了霞州菜。 霞州菜以清新为本,以味鲜为主体,讲究原汁原味,力求清中鲜、淡中美。 突然来点重口味,还真不适应。 “爽吧?我特意叫炊事员加了星池国黑辣椒粉。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加点。” 武伟霸说着,自己尝了一口。 “好像放少了。” “够了够了,不用加。你们不吃吗?要不,你们也来点?” “我们早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的。” 辣! 辣得王一满头大汗。 他记得书上说,星池国黑辣椒天下第一辣。果然厉害! 武伟霸又把一大勺塞过来。 王一把心一横,吃!死都不怕,还怕辣? 辣!辣得他欲死欲仙。 好不容易吃完。武伟雄、武伟霸伸手就要扒他的衣服。 王一连忙抓住她们的手。 “干嘛?” “搽药油。” “不用,我又没伤。” “还说没伤?你背后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处是好的。别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一样。你浑身上下,每个地方,我们都看过,也摸过了,你犯不着不好意思。” “没不好意思,搽就搽呗。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这?” 王一趴下,闭上眼睛,任由她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武伟雄、武伟霸干脆利落地扒光他的衣服,往他身上倒满药油,齐齐伸出孔武有力的双掌,使劲儿又推又搓。 王一咧嘴咬牙,背上火辣辣地疼。 “轻点,轻点!温柔一点……” “用力推,才能活血化瘀。活血化瘀,伤才能好。疼就大声叫,别忍着。”武伟雄一如既往地粗声粗气。 “啊!轻点,慢点……” “啊!温柔点……” “不用揉那里,喂,揉错地方了。啊!” …… 折腾完,王一也不知道活没活血,化没化瘀,反正背上火辣辣。 武伟雄、武伟霸帮他穿好衣服。 王一下床,穿好鞋子,说:“带我去见指挥使大人吧。” 武伟雄问:“身上还疼不疼?能走不?要不要我背你?” 还有这等好事?王一这两辈子都还没被人背过,还是被美女背,当然乐得尝试一下。 “还有点疼,你背我吧,累了就放我下来。” “没事,这算什么,哪会累?” 武伟雄转过身,大大方方地背起王一。 别看她脸蛋长得娇俏玲珑,身子却十分壮实。 王一握了一下她的大臂,她把肌肉绷紧,坚硬如铁。 王一不禁夸赞:“好肌肉!” 武伟雄说:“你也不错,胸肌发达,臀肌非常棒。” 王一又握了握旁边武伟霸的大臂,绷紧时也一样坚硬如铁。 “你俩打过仗,杀过人吧?” “那当然!否则,怎么当得了上将?你看。” 武伟霸脱掉上衣,炫耀地向王一展示她身躯上三道刀疤和多处箭疤。 她转过身,背上也有多处伤疤。 “兄弟果然厉害!”王一夸她。 “那是!我俩和你一样,也是一品武圣,杀的敌人可比你多。”武伟霸一脸自豪,重新穿好衣服。 “不过我们没有过单独杀武神的壮举,所以还是没你厉害。”武伟雄说。 “我那是运气。”王一谦虚地说。 “哪来那么多运气?杀武神,没实力不行。我要是你,我才不会谦虚,我就说是因为自己特牛逼。”武伟霸说。 王一开始喜欢她们直爽泼辣的性格。 武伟雄迈开步子,背着王一,走出院子。武伟霸关好院门,跟了上来。 “你俩谁是姐姐,谁是妹妹?”王一问。 “我们的名字是栽培官起的,听起来像一家人,实际上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们是同一批孵化的武学苗子,同一天在幸东栽培院出生,也搞不清谁更大一点。”武伟霸说。 “我们那批总共有三十个小孩,被送去凛国行二次浸礼,除了我俩,都当场死光了。我们的命是捡回来的,所以我们是最不怕死的。”武伟雄说。 “牛逼。你们参军多久了?” “六年。我们法龄十七岁就参军,和你现在差不多,已经参加过大大小小七十多场战役了,战功无数。”武伟霸骄傲地说。 三人聊着聊着,便来到了指挥部。 御林军东区指挥使顾觅松从里面走出来,身后是全副武装的御林军东区将领们,丁凌云也在其中。 武伟雄、武伟霸连忙行礼:“指挥使大人,我们带王一兄弟来了。” 王一从武伟雄背上下来,向顾觅松行礼:“霞州王一,参见指挥使大人!” 王一早就听御林军南区指挥使任天磊说起过顾觅松。 此人四十出头,二品武神,出身幸东栽培院,十八岁参军,身经百战,是御林军中出了名的拼命三郎,用兵以凶狠、无情、敢于搏杀着称。 任天磊对他的评价是:心够狠,能打胜仗,但是死人太多,代价太大,倒是应验了那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 顾觅松打量了一下王一,说:“王一,我早就听任大人说起过你,也已经听说了你昨天的英勇表现,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军功已经给你记上,上报朝廷,等候嘉奖。” “谢指挥使大人!” “伤怎么样了?” “无甚大碍。”王一答。 “喜欢打仗吗?”顾觅松又问。 “喜欢。” “打够了没有?现在还有仗打,你想一块去,还是回霞州?” “没打够,想一块去。” “好!六万星池国狼骑军入侵我国土,围困我幸东刀剑制造中心柏州城,你随大军去解围退敌吧。” “是!谢指挥使!” “你想跟随丁凌云军团还是武伟雄、武伟霸军团?挑一个。” “跟武伟雄、武伟霸。” “为何?因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不是。想顺便跟她们学吃辣椒。” “行吧。”顾觅松又问,“你现在是一品武圣?” “是的。” “哪里做的评测?” “幸南栽培院。” “那一定是准的。境界越高,相邻境界之间差距越大。三品武神和一品武圣之间,虽然只差一个境界,却是天壤之别。你竟然独力把霍塔夫杀了,怎样做到的?” “靠的是稍纵即逝的运气和抓住运气的能力。这两个要素和武学境界高低关联不大。” 王一不透露001灵魂之光的电击程序。秘密武器当然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运气?听起来有点悬。”顾觅松将信将疑。 “但我赢了。” “也对,结果摆在这儿,不到人不服。还有大把机会,好好表现。御林军和幸国的未来,要靠你们这些少年强者。” “是!” 顾觅松翻身上马,转头吩咐武伟雄、武伟霸:“我把王一小兄弟交给你们了,你们要照顾着点,但也不能太过护着。不经历生死,成不了武神。” “是!”武伟雄、武伟霸齐声答应。 号角声响起,战马嘶鸣。 两万御林军留守雁荡关城,其余十五万大军迅速集结开拔,浩浩荡荡向东北方向开往柏州城。 一路跋山涉水,地势越来越高。 急行军到夜晚,大军到达莫愁河边扎营休整,工兵们连夜在河上搭建三座木桥。 王一昨晚睡得多,此时没有睡意,便主动申请巡夜。 武伟雄让武伟霸先睡,自己和王一值守上半夜,到时间再轮换。 武伟霸说声“好”,进帐篷歇息去了。 武伟雄安排好各处岗哨和巡逻队,自己和王一带了二十名士兵沿河边巡逻。 深夜,巡逻队已换了两班,武伟雄问王一需不需要睡觉,王一说不用。 武伟雄叫人拿了四个卤鸡腿来,和王一每人两个,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鸡腿很辣,王一吃得直冒汗。 武伟雄看着他,嘿嘿地笑,伸手在他额头上抹去汗水,硬茧刮得他的皮肤有点疼。 王一回报她一个腼腆的笑容,继续把鸡腿啃完。 001灵魂之光警报系统示警,提示有异常水声。 声波分析结果:河面下有十人在潜泳,正在接近岸边。 王一对武伟雄说:“水底有十个人游过来。” “哪里?” “那边。”王一指了指。 “真的?”武伟雄借着月色看过去,见流水平静,看不出异常。 “估计是敌人的探子,安排抓捕吧。”王一态度认真地说。 武伟雄吩咐手下悄悄召集了两百人,在河边围成一个口袋状。 五分钟后,十名黑衣人从水里冒头,鬼鬼祟祟地爬上岸,摸进幸军营地。 武伟雄高声下令:“抓起来!” 火把亮起,幸兵把那十名湿漉漉的黑衣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黑衣人大喝一声:“杀!”,从背上拔出弯刀杀向河边的幸兵,刀法凌厉,转眼击飞了几件兵器,有突围之势。 武伟雄正要亲自动手,一个矫健又优美的身影飞了过去,一脚把那黑衣人的弯刀踢断,双手一抓,抓住那黑衣人,用力一撕,撕作两半,随手扔在地上。 “快快投降!”武伟霸满身鲜血,怒目瞪着余下九个黑衣人。 一个黑衣人举刀自刎,却被武伟霸闪电般把刀夺去。 武伟霸反手一刀,削掉了他的左耳,趁他张嘴叫喊,把削下来的耳朵拍了进去,用手捂住他的嘴巴,逼他把这耳朵吞了下去。 “老子叫你投降,没听见吗?” 那人吞了自己的耳朵,“哇”地一声惨叫,嚎啕大哭,如癫如狂。 武伟霸把刀放在他的右耳上,问:“想不想再吃一只?” 那单耳黑衣人不敢做声,摇摇头,举起双手。 其他黑衣人纷纷弃刀投降,乖乖地当了俘虏。 这些俘虏确实是星池国探子,经过连夜审讯,他们供出不少有用的情报。 其中最有价值的是:盖文森,星池国大皇子,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此次随军前来,并且担任监军。 王一意识到这个情报的重要性,特地根据俘虏的描述绘制了盖文森的画像。 顾觅松接到武伟雄、武伟霸的报告,马上变更作战计划。 第27章 大破狼骑军 顾觅松的原计划只是破解柏州城之围,然后把星池军驱逐出境。 得知盖文森在星池军阵中这则情报,他马上手书命令,派通讯兵骑鹰火速送往各营地,再调集十五万人马增援,准备活捉盖文森。 次日清晨,顾觅松命令全军从木桥过河,然后从原定路线的东侧迂回包抄,准备切断星池军的后路,等援军到达再瓮中捉鳖。 下午,大军到达柏州城东方三十里的莫干高地驻扎,处于星池军的正后方。 探子骑鹰回来报告,有一支四万人的梓博宛军加入了攻城,柏州城三万守军伤亡惨重,柏州城危急。 在这种形势下,等援军到达再行动是不现实的。 无奈之下,顾觅松再次改变计划,下令大军向柏州城全速前进。 星池、梓博宛联军显然也探明了幸军的动向,在幸军到达时,他们已经列好阵势等待,准备决战。 在一片广阔平原,两军对峙,相距只有200米。 星池狼骑兵的坐骑都是和毛驴一般大小的大灰狼。 这些大灰狼目光阴森,白牙锋利,呜呜的低吟声汇聚成阵阵恐怖的声浪,冲击着幸军将士的神经。 幸军一些战马开始躁动不安。 顾觅松下令擂鼓。 “咚咚咚......” 鼓声阵阵,振奋了幸军人马的士气。 王一扫了一眼敌阵,001灵魂之光人脸识别程序迅速锁定了盖文森。 此人乍看去和旁人无异,细看便知其身份与众不同。 他穿的是低调奢华的乌金铠甲,坐骑比其它大灰狼显得强壮一些,佩刀柄末端镶嵌着一颗大大的红宝石。 顾觅松拿着盖文森的画像,目光在敌阵中寻找,找了老半天,终于也找到了。 其他将领也在用目光搜寻盖文森,有些找到了,有些没找到。 按顾觅松的要求,王一昨晚总共描了46份盖文森的画像。幸军阵中,二品武神1名,三品武神3名,包括王一在内的一品武圣12名,二品武圣30名,人手一份。 出发前,顾觅松要求各人认清盖文森的相貌,力求活抓他,但是如果活的抓不到,死的也行,总之不能放他回去。 一名敌将骑狼从星池、梓博宛联军阵中跑出,对着幸军大喊,声如响雷。 “我是星池国西征军元帅戴里克,顾觅松出来搭话!” 顾觅松策马上前回应:“我就是幸国御林军东区指挥使顾觅松。你们这些贼子侵犯我大幸国土,兵临我大幸城下。怎么?现在想投降?” “骑狼的向骑马的投降?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不过是想给你们个机会。我们这次来,本来就不是要夺你们幸国的城池,也不是要杀你们幸国的人,我们要的不过是柏州城里的刀剑产品而已。” “这好办,拿银子来买。可以卖少量给你们。” “买是不可能买的!我星池国女皇陛下仁慈,说了可以赏赐你们一些羊,算是补偿。我们本来是要征用柏州城内所有产品的,现在给你个面子,只要八十万把腰刀、八十万把长剑、八十万支长枪、一百万张硬弓、一千万支羽箭。你叫他们送出来,我们拿到就退兵,羊随后给你们送过来。别不识抬举!就凭你这些马骑兵,对我的狼骑兵胜算不大。” “怎么说话的?” “你别管我怎么说话,反正就是羊换兵器,我看你还是认真考虑考虑吧。” “这个事情我定不了,得上报朝廷定夺,然后才能答复你。” “算你聪明,快点去办,我等你消息。”戴里克说完,退回阵中。 顾觅松也退回阵中。 他马上召集众将过来:“戴里克鬼得很,他分明在使缓兵之计,我推测他们的援兵也正在赶来。不等了,我们开打吧,一切按原先部署,重点是:绝不放过盖文森,尽量活捉,抓不了就杀。有没有什么不明白?” “没有!” “有没有信心?” “有!” “好。各就各位,听号令行事!” “是!” 众将散去。 王一和武伟雄、武伟霸回到“武”字大旗下。 王一再次搜寻盖文森,见他正躲在人群里和戴里克等人在商议着什么。 顾觅松挥了挥手,鼓声大作,幸军整体向前迅速推进150米,骤然停住。 第二通鼓响起,箭似飞蝗,铺天盖地扑向星池、梓博宛联军。 与此同时,也有相反方向的箭雨向幸军倾泻而来。 双方各有伤亡。 幸军嘹亮的冲锋号响起。 顾觅松挥动方天画戟,身先士卒,发起冲锋。 战场壮阔,一边是十五万幸军马骑兵,另一边是六万星池军狼骑兵加四万梓博宛军马骑兵,像两股汹涌澎湃的狂潮,激烈地碰撞到一起。 玫瑰色、灰色、黑色混战成一团。 幸军人数占优,而且马匹的冲击力比狼强,因此开头幸军略占优势。 但是,形成混战之后,双方的奔跑速度都降下来,星池狼骑的威胁就显现出来了,幸军马匹被咬死咬伤的很多。 顾觅松一边大杀四方,一边寻找盖文森,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人也好,狼也罢,凡是挡他去路的,转眼就成了尸体,甚至是血肉碎片。 戴里克轮着双刀扑过来拦截他。 这两人都是二品武神,旗鼓相当,刀来戟去,光影重重叠叠,破空声和撞击声震耳欲聋,在他们方圆一百米,无人敢进。 王一策马挥刀,杀入敌阵,边打边紧盯盖文森的方位,逐渐靠近。 他叫了武伟雄、武伟霸跟紧自己,但是这两人杀得兴起,没跟上来。 王一回头看去,见两人浑身鲜血,似乎都挂了彩。 偏偏越是这样,她们越是奋不顾身,完全以攻代守,招招都是跟人拼命的招数,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死”字怎么写似的。 王一只好冲回去帮她们杀掉几个敌人,然后对她们说:“喂,兄弟,你们别这么拼好不好?别只顾进攻,不顾防守。这样打法很容易死的。” “死就死,多杀几个就不亏!”武伟雄杀气腾腾地回答。 “我们死了,你帮我们收尸就行。”武伟霸笑笑,然后举刀又要冲锋。 王一拉住她。 这两个女人完全不懂得保护自己,不是因为武力的问题,而是她们根本就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王一怜香惜玉,真的担心她们死掉,也不希望她们身上再增加哪怕一道伤疤。 “我们去抓盖文森!” “他在哪?”武伟雄问。 “跟我来,跟紧!注意防守!” 三人冒着无数刀光剑影,劈开血路,向着盖文森的方位杀过去。 身为星池国皇子的盖文森也在战斗,他这次来,为的是积攒军功,树立威信,巩固第皇位第一继承人的地位。 他使左盾右剑,武力不算强,充其量是二品武尊境界,也算不上英勇,但比较鬼,善于钻空子、抓机会。 丁凌云靠近想抓他,反被他在几名武圣的掩护下,偷袭得手了两次,虽不致命,但也伤得不轻。 得手后,他就溜得远远的。 王一继续向盖文森靠近,但是打着打着,感觉身边的幸军越来越少,敌军越来越多,于是启动001灵魂之光进行全场扫描和战局分析。 分析结果表明幸军局势不妙,伤亡明显高于敌军,主要问题出在坐骑的差异上。 混战中,敌军的狼比幸军的马战力强太多。 表面上,幸军人数更多,但实际上,敌军人和狼加起来,数量反而占优。 这些狼比地球狼体型大,而且组织性更强。行为模式分析表明,它们之间有着充分有效的沟通。 001灵魂之光对它们的嚎叫声进行破译,转换成人话传送到脑海。 王一听到它们互相呼应的话语,诸如:咬马脚、注意刀、你的左边、别掉队、加油...... 还听到它们在唱狼之军歌,歌词是:“我们是勇猛的狼,我们是忠诚的狼,驮着主人,扑向敌人!冲,冲,冲!咬,咬,咬!杀,杀,杀!” 曲调激昂,振奋狼心。 群狼在这军歌的激励下,同仇敌忾,众志成城。 卧槽!这样都行? 大灰狼有文化! 对付文化狼,看来还得靠文化。 幸好王一多才多艺,当场创作歌词:“我是来自茫茫原野的狼,天性不羁爱自由。如今受尽胯下辱,每日残羹冷饭,被愚弄与欺凌,做牛做马好凄凉。我要摆脱这悲惨的命运,回故乡。我要甩掉骑在我身上的坏家伙,咬死他,咬死他!反抗,反抗,反抗!自由,自由,自由!” 王一推敲一下,字数会不会太多了点?狼能理解吗?不管了,就这样吧,反正现在时兴长,最怕短。长,他们才会爽。 接着谱了基调悲愤、激昂、热血的曲。 词曲相配,成为《自由狼进行曲》,再由001灵魂之光合成和转译,最后以口技程序播放。 一切就绪,王一气沉丹田,继而引吭高歌:“我是来自原野的狼,天性不羁爱自由......” 四周的大灰狼怔住了。 好歌! 这歌唱出了他们长期压抑的心声! 狼就应该是这样的!这才是真正的狼! 我们是狼,不是被人骑的牛马!我们要反抗!我们要自由! 《自由狼进行曲》迅速在狼群中传唱,取代了原先的军歌。 群狼觉醒,野性发作,发起暴动,挣脱星池军的控制,全力反抗,逃离,去追寻它们的本性,追寻它们心中的自由。 武伟雄、武伟霸起初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看见王一发了一会儿愣,然后伸长脖子,仰起头,“呜呜呜”地嚎叫了一番。 她们还以为他中了邪。 后来,附近的大灰狼也跟着他的调子嚎叫起来,接着几乎所有的大灰狼都跟着这调子嚎叫,然后星池军大乱,大灰狼纷纷把背上的星池兵甩下来,追着星池兵咬。 这是什么神操作?武伟雄、武伟霸看傻了眼。 第28章 生擒大皇子 战局顿时逆转,幸军重新占据优势,优势越来越大。 混乱中,王一策马飞奔,闪电般冲向盖文森。 武伟雄、武伟霸清醒过来,紧跟着冲了过去。 盖文森胯下的大灰狼正在发了疯似的地在原地打转。 那《自由狼进行曲》震撼了它的内心和灵魂。它是狼,不是牛马!它爱自由! 但它毕竟和其它狼不同,它跟着皇子殿下混,好吃好住,不用抢不用争都随时有美女狼交配,比起其他大灰狼,生活富裕优越。它也舍不得原先的生活! 怎么办?怎么办?太痛苦了! 它被自己的思想折磨得狼不像狼。 盖文森看见一个少年幸军将领和两个幸军女将气势汹汹向自己扑来,他们看来很强,阻挡他们的星池兵统统被瞬间击杀,要么脑袋搬家,要么拦腰斩断,要么胸口穿洞...... “畜牲,快跑!”盖文森急得满头大汗,拼命地拍打狼屁股。 精神崩溃的大灰狼呜呜低吟,依旧在原地打转。 盖文森慌忙从狼背上滚下来,撒腿就跑,高呼着:“保护我!戴里克,保护我!”。 王一追上去,正要擒拿盖文森,001灵魂之光发出警报,王一猛然瞥见40米外刀影闪动,来势极猛。 这是一个比霍塔夫更强的强者!起码二品武神才有这样的威力! 王一心脏狂跳,弃马向右侧扑,惊险地躲过这一刀。 刀落处,轰然巨响,血花四溅,马儿被劈作两半,地面赫然惊现一道长长的深沟。 戴里克已经到了面前,他正想再来一刀,顾觅松的方天画戟如影随形,从后刺向他。 戴里克只好放弃王一,转身继续和顾觅松缠斗。 王一一边追赶盖文森,一边向左一刀,把一个星池兵拦腰斩断,再向右一刀,把另一个星池兵从头劈开两半。 盖文森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王一追了上去,飞起一脚,把盖文森踢倒在地,再把他揪起来,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叫他们放下武器投降!” “放肆!我是星池国皇子。”盖文森尽管吓得声音发抖,却不愿轻易投降。 “所以才命令你叫他们投降。快!我知道你是谁,这刀可不知道。你看清楚,你们的狼已经临阵起义了。没了狼,你们败局已定,顽抗就只有死路一条,救救你自己和你的士兵吧。” 王一把刀在盖文森脸前晃动了几下,盖文森喘着粗气,死不认怂。 王一对不远处的武伟雄、武伟霸喊:“兄弟,露一手,给点颜色星池国大皇子看看!” 武伟雄答:“好!” 她一脚踢飞一个星池兵的弯刀,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另一手抓住他的脑袋,用力一拧,把那颗脑袋拧了下来。 “霸哥,接住!”她把那颗脑袋掷向武伟霸。 武伟霸一手接住那颗脑袋,把它怼到盖文森的鼻子前面。 那颗血淋淋的脑袋还有意识,表情扭曲,瞪着眼,嘴巴一张一合,极其恐怖。 盖文森浑身抖个不停。 武伟霸双手发力挤压,把那颗脑袋在盖文森眼前压扁,压爆,压碎,把一堆碎骨、脑浆扔到他身上。 王一在盖文森耳边轻声问:“皇子殿下,您以为自己和这大头兵有何区别?” 盖文森终于崩溃,声嘶力竭喊:“戴里克,算了,我们已经输了,降了吧。” 戴里克见这种形势,只好弃刀,举手投降。 顾觅松把方天画戟架在戴里克脖子上怒吼:“星池军小儿们,还不统统投降?!” 星池军将士见状,也纷纷缴械投降。 梓博宛军却宁死不降,拼死突围,大约一万人逃脱,其余被幸军歼灭。 ...... 胜利了! 柏州城城门大开,全城军民夹道欢迎御林军大军入城。 雄壮军歌和喧闹鼓乐声中,御林军旌旗招展,盔甲鲜明,队列整齐,人欢马跃,犹如滚滚洪流。 王一、武伟雄、武伟霸策马走在方阵前头,向街道两旁的民众挥手致意。 欢呼声如狂潮般,一浪接一浪。 王一不时回头,关切地看看武伟雄、武伟霸。 她们身上缠着绷带,还渗着血。 ...... 次日,柏州城城主府,小礼堂。 主席台上方的红色横幅写着十个醒目的金黄大字:“柏州城大捷见闻发布会”。 各大见闻社的见闻师陆续到场。 现场座无虚席。 丁凌云将军头缠绷带,吊着右手,指挥文宣兵派发文字和图片通稿。 顾觅松指挥使和身旁的柏州城城主曹同化交头接耳,有说有笑。 王一剥了两个橘子分别递给左旁的武伟雄和右旁的武伟霸。 她俩接过,不约而同地掰了一半递到王一嘴边。 王一左右逢源,一一笑纳,含在嘴里慢慢咀嚼,把橘核一粒粒吐到面前的小瓷盆子里,听着它们发出清脆的叮叮声,然后把果肉吞下,留下满嘴清香。 武伟雄、武伟霸脸色依然有点苍白,毕竟昨日流了不少血。 武伟雄胸口中了一刀,武伟霸大腿根中了一剑。她俩自己觉得不要紧,又不是致命伤,缝了线就没大碍了。 王一却感到挺心疼,昨晚帮她们缝线上药的时候,狠狠地批评了她们一顿,向她们灌输自我保护意识,教育她们爱惜自己美丽的身躯。 她们似乎接受了,但实际收效如何,尚待以后观察。 时间到,见闻发布会正式开始。 武伟雄主持。 曹同化城主和顾觅松指挥使分别介绍了情况。 柏州城是四天前被六万星池军包围的,昨天又来了四万梓博宛军参与攻城,三万城防军英勇抵抗,最终坚持到御林军到达。 这场战役,幸军共歼灭星池军四万人、梓博宛军三万人,俘虏星池军二万人,包括星池国大皇子和西征军元帅,堪称一场大捷。 幸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御林军阵亡三万人,损失战马七万匹,城防军也折损近万人。 接着是提问环节。 《今日幸国》见闻师问:“请问指挥使大人,星池、梓博宛等国不是第一次侵犯我大幸国,每次都轻易穿越边境,直接威胁我大幸国的城池,是何原因?是不是御林军护边不力?” 顾觅松答:“如果你家是个只有四面墙的小单间,你只要留心一点,也许就可以不让老鼠进来。如果你家是个大宅院,就算你天天守在家里,也很难做到一只老鼠都进不来。但是不要紧,老鼠就是老鼠,进来了,打死它就是了。” 《幸东信息》见闻师追问:“很遗憾,我没有住过大宅院,但是我可以想象,当我有钱住大宅院的时候,我就有钱雇很多佣人,养很多猫猫狗狗,就可以做到一只老鼠都进不来。所以,指挥使大人刚才的比喻是不是在推卸责任呢?” 顾觅松反问:“《幸东信息》这位见闻师朋友,您报过名服兵役吗?” “没有。” “您连名都不报,那您叫我上哪儿去找那么多猫猫狗狗,做到一只老鼠都进不来呢?” “......”《幸东信息》见闻师哑口无言。 《幸国之见》见闻师:“请问指挥使大人,将如何处置我军俘虏的星池国大皇子、西征军元帅和士兵?” 顾觅松:“星池国大皇子盖文森、西征军元帅戴里克将被押解往京城,交由朝廷处置;两万星池国狼骑军将被关押在俘虏营,按朝廷的决定处置。” 《柏州城朝闻》见闻师:“请问城主大人,这次柏州城被围对柏州城长远的发展会不会有负面影响?有言论说,柏州城的位置不安全,东部刀剑制造中心可能会转移到更靠近内地的城市,您怎么看?” 曹同化:“柏州城不是第一次被围,每次都伴随着您所说的言论,但是事实证明,柏州城的发展越来越好。柏州城刀剑制造业历史悠久,底蕴深厚,能工巧匠众多,至少在东部,其他城市都不具备替代柏州城的条件。” 《莫愁河了望》见闻师:“王一将军......” 王一打断他:“我不是将军。” “王一公子,您擒获了星池国大皇子盖文森,立下头功,您能描述一下整个过程吗?” “盖文森确实是我抓的,但现在还没论功行赏,所以您还不能说这是头功。过程很简单,我一脚把他踢倒在地,把他揪起来,刀架他脖子上,就抓住了。” “他毕竟是皇子,不会这么简单的吧?” “就这么简单,他武力很弱。” 《幸东军情》见闻师:“王一公子,星池狼在战斗中突然失控是本次战役胜负的一个关键因素。据说原因是您用狼语策反了它们,这是否属实?” 王一:“星池狼为什么失控,您问我没用,您最好去问它们自己。” 《大幸风采》见闻师:“武伟雄将军、武伟霸将军,两位将军花容月貌......” 武伟霸不等他说下去,直接怼他:“这位见闻师先生高大威猛,不来当兵打仗,保家卫国,真是浪费人才。御林军欢迎您,来报名吧。下场战役,我派您去打头阵。您死了,我们厚葬您。” ...... 开完见闻发布会,王一应邀去柏州学堂,和那里的学生交流,接着又去了柏州栽培院参观,回到临时住处时,已经是下午。 大军正在再次集结,准备开拔。 通讯兵送来御林军南区转递来的两封信,它们是霞州城东学堂通知王一参加期末考试的来函和赵倩怡催他回去的信。 顾觅松派人叫王一去指挥部,对他说:“王一,任指挥使来信向我要人了,说你的学堂和栽培院催你回去考试,你暂且回霞州,军功都给你记上了,等候朝廷的双圆节嘉奖吧。到时,我们应该会在京城再见。” “谢指挥使大人,后会有期!” 王一走出指挥部,别过丁凌云等人,帮两位女兄弟武伟雄、武伟霸换了药,叮嘱她们注意安全,和她们深情拥抱,依依惜别,启程回霞州。 第29章 远方来的女子 霞州城东学堂。 今天期末考,林小仙心情大爽,倒不是因为考试本身,而是因为王一必须回学堂参加考试。 身为颜值横扫天下美少女的美少女,兼勤学好问、品学兼优的学霸,独守空桌的日子却还是相当孤寂的。 今天,课桌的男主人终于回来了。 一桌团圆,岁月静好。 监考老师正在发卷子。 林小仙嘱咐王一:“一哥,做完题,多检查几遍,别着急交卷。” 王一会心一笑说:“好的,我慢慢来。” 林小仙心头又甜又暖。 这感觉,还有这学堂生活、这青葱岁月,是这个来到世界没多久的十六岁少女所喜欢的。 她现在对象牙塔外世界的认识大部分来自书本,她并不十分喜欢书中描述的现实世界。 她也知道,自己未来终将面对那些现实。 但她对未来的憧憬,是对自己和王一共同未来的美好憧憬——憧憬着以后的恋爱、结婚、生儿育女、长相厮守。 她希望这一切的到来,是从容的,自然的,没有压力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果就这样相伴慢慢成长,其实真的挺好,哪怕时间其实短暂。 但是,她觉得王一似乎已经活在象牙塔外的现实世界里了。所以,她有时有点害怕。害怕什么,她又说不清。 …… 现实世界,总是五味杂陈,至少对于前捕头卢以南来说是这样,而且现在十分苦涩。 离城东学堂几条街外,卢以南手拿药方,一瘸一瘸从药店走出来,走到一个墙角,蹲下,看着药方,泪眼朦胧,呜呜呜地哭起来。 家人患病,不够药钱! 人的悲哀莫过于此,对于中年男人,这种悲哀加倍,对于残疾中年男人,再加倍。 不过,自己悲哀再大,也不关别人的事。路人脚步匆匆,没有谁留意他。也好,他尽管在这里哭个够,回到家,死也不能哭。 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抽走了药方。 卢以南吓了一跳,擦擦眼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走进了药店。 过了一会儿,身穿便服,没戴面具的铁面太保肖北风,从药店走出来,走到卢以南面前,把药方和一大袋药塞给他,又从怀里掏出些银两塞给他。 “肖大人,我不能要。” “拿着!” “不,不!钱,我绝对不能要!” “药和银子都拿着!别死要面子,你有多难,一眼就看得出来。你还有一家子人,总不能饿死吧?” “谢谢肖大人!我尽快还您。” “不用还了。你怎么会惨成这样,不是有一大笔抚慰金吗?” “都拿去还债了。以前好歹是个捕头,债主给面子,不怎么催。今时不同往日,人家不逼死我,就算慈悲为怀了。” “你不是每月还有残疾退休金吗?” “只够一个人用。” “没再找份工作?” “找了,找不到。又没什么手艺,体力活也干不来,只好每天晚上做些粽子,早上拿到街上卖。” “挣不了几个钱吧?” “比没有好一点。” “还住在原来那屋?” “那屋卖了,现在住棚屋。” “你做了那么多年捕头,即便残疾,经验还在,为何不接点私活干干?只要有活,挣得比当差还多。” “想倒是想,但不是想接就接得到的,得有门路。更何况,我如今废人一个,能做什么?” “不妨事。我正好有一个活,不用打斗,酬劳高,没风险,你可有兴趣?” “大人就不要跟我开玩笑了,这等好事哪轮得到我?”卢以南内心有点警惕,他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我像开玩笑吗?” “大人,我一个残疾人,上有老下有小,犯法的事、伤天害理的事,实在不敢做,怕遭报应。” “我这桩事是成人之美,积阴德的善事,挣钱只是附带的,就算没钱也值得做。当然,酬劳实际上也相当丰厚,而且长做常有。” “这么好?大人且说来听听,我看看我能不能做。” “朝中有位大人,想暗中帮助霞州城内一位少年公子,为他铺排锦绣前程。大人的红颜知己也十分关心这位公子,想了解公子生活的点点滴滴,并且时常由侍女们替她看看公子,找机会侍奉公子。你要做的就是为他们提供信息,创造机会。” “那位大人与那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这是人家的隐私,你可以猜,但不能问。” “我可否见见那位大人或者他的红颜知己?” “不行!但是你可以见夫人的侍女们。” “她是位夫人,不是红尘女子?” “不是。她同样身份高贵。” “那位公子是谁?”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你接下这个活之后,夫人的侍女们会告诉你。怎么样?你接不接?” “我接,我接。” …… 考试最后一科,王一交了试卷,在学堂门口等卢鹏鹏。 过了一会儿,林小仙走过来。 “一哥,一起走?” “你自己回去吧。我和卢鹏鹏说好了,去他家帮忙。” “你还是跟我一块回吧。我不是不让你助人为乐,只是赵栽培叫我不让你去卢家,我觉得她是为你好,你应该听她的话。” “我知道她为我好,但我不能什么都按她说的做。” “好吧。那她问起来,我怎么说?” “照实说。” “行。我回去了。你小心点,早点回。” “嗯。” 王一又等了好一会儿,卢鹏鹏才交卷出来,两人一起回卢家帮忙包粽子。 走近那间破破烂烂的棚屋时,王一和卢鹏鹏都觉得奇怪。 棚屋里竟然传出了卢以南夫妇的笑声,接着,还有卢秀秀和几个年轻女子的笑声。 这样的笑声,在卢以南伤残之后,在这个家,似乎变成了像天上的星星那样,遥不可及。 狭小的棚屋里除了粽叶和糯米的清香,还弥漫着一股草药味。 卢以南夫妇、卢秀秀和三个美貌年轻女子围坐一起包粽子。卢老爷子坐在床上喝药。 地上摆放着三个大行李箱。 “王公子来了,请坐。小胖,这是你梦桃姐,这两个也是你姐姐。快喊!” 卢鹏鹏一头雾水,也不知哪里突然冒了个他的梦桃姐出来,还买一送二,一下子多了三个姐姐。 但既然老爹叫他喊,那就喊呗。他卢鹏鹏学习成绩虽然不过中等,文明礼貌做得却是非常好的。 何况,这三个姐姐长得真的好看。 “姐姐们好!” “你好。” 那三个女子一边应答卢鹏鹏,一边却都不约而同地注视王一。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王一王公子,是小胖的同班同学。他不是一般人,他是收复雁荡关之战和柏州城大捷的大英雄,而且是个天才,在学堂免上课,每次测验、考试还都得满分。人也很好,知道我们家困难,经常来帮忙。” “大英雄、天才,很荣幸认识你!我叫沈梦桃,请允许我做你的迷妹。” “我叫钟丹琴。大英雄、天才,你太帅了,我要晕倒。” “我叫姚千柔。大英雄、天才,要女朋友吗?我报名。” “梦桃姐、丹琴姐、千柔姐你们好!别客气,叫我王一吧。” “你叫我们的名字吧,不必加个姐字。”沈梦桃说。 卢以南:“梦桃是我结拜兄弟的闺女,她爹走得早,十几年了,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很小,一晃就成大人了,非常优秀,幸北大学高材生,现在做见闻师。这两个是她的闺密。 她们三个从北方涧州城过来,准备在霞州找工作,所以来投靠我,没想到我现在这种状况。惭愧!难得她们不嫌弃我。” 说着说着,卢以南哽咽了。 “以南叔,别这么说,谁还没个困难的时候。会好起来的。”沈梦桃安慰他。 卢以南:“对,对,会好起来的。人齐了,开饭吧。粽子,咱们吃完饭再包。” “开饭咯!”卢秀秀蹦起来,几步跑到灶头,掀开大锅,把一碟香气扑鼻的鹅肉端上饭桌。 卢鹏鹏看着那鹅肉,两眼放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卢老爷子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坐到桌边。 卢太太和沈梦桃、钟丹琴、姚千柔轮流端菜,盛饭。 王一想去搭把手,被沈梦桃推走。 一桌饭菜摆好,有鸡、鸭、鹅、猪、牛、鱼、虾肉,有南瓜、菜心、金针菇,还有莲藕红枣甲鱼汤。 卢以南招呼大家起筷,卢家人个个像饿鬼,顾不上礼仪吃相,只管狼吞虎咽。 平日里,除了卢鹏鹏、卢秀秀两小孩偶尔吃个咸肉粽,他们一家已经很久没有吃荤的了,只能就着咸菜吃点粗粮,有时甚至吃糠。 卢鹏鹏已徒有小胖之虚名,瘦成了一道闪电,班里开始有人喊他小猴子。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让人相信,在霞州城这样的富庶之地,竟然有人过着这种生活。 卢家人吃了些肉后,苍白的脸上渐渐红润起来,讲话声音也从原来的有气无力,变得洪亮了许多。 这个本已了无生气的家又重新有了些活力和希望。 王一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心里感到一丝欣慰。 沈梦桃给卢以南盛了一碗汤。卢以南谢过,呷了一口。 “王公子,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帮忙。” “卢叔不客气,你说。” “我这三个贤侄女初到霞州,人生地不熟,租房子、找工作需要有个当地人陪着。秀秀和小胖能力不行,我这种状况……” “卢叔,你不用说了,我可以陪她们。” “太好了!那你明天早上过来,她们在这儿等你。” “好。” 沈梦桃、钟丹琴、姚千柔脸露喜色,连声道谢。 沈梦桃要为王一盛碗汤,王一说自己来,沈梦桃抓住他的手,把碗抢走,看似不经意地顺手带了一下,使王一的手触到她的胸。 吃过晚饭,各人又围坐一起包粽子。 沈梦桃、姚千柔分坐王一两侧,不时有意无意地与王一发生些微妙的肌肤接触。 姚千柔甩了甩秀发,扫到王一的脖子上。 钟丹琴面前的粽叶用完了,她走过来,从王一身后取粽叶,贴住王一的背。 幸好王一常常被大美女赵倩怡拥抱,已经习惯了背靠的感觉,此刻才没在众人面前失态。 包完粽子,王一告辞,背上书包回栽培院。 走了没多远,王一暗暗扫视四周。 001灵魂之光确定无人跟踪后,他便躲到一棵大树后,静静看着卢家的棚屋。 没多久,沈梦桃、钟丹琴、姚千柔出来,没带行李。卢以南一瘸一瘸地跟在后面。 一辆马车驶了过去。 沈梦桃从怀里掏出一袋东西,扔给卢以南。卢以南打开看了一下,点头哈腰。 三名美女头也不回,上了马车。马车启动,在月色中渐渐远去。 王一暗中跟踪这辆马车,来到城中区靖安路,霞州城巡捕房附近。 马车停在一处民宅门前,沈梦桃敲门,一个男子开门把她们迎了进去。 王一觉得这男子有点眼熟,启动001灵魂之光检索,经过体型和动作比对,确定此人是被自己用石头砸晕过,后来到栽培院盘问过自己的那个铁面太保。 王一心中升起一串问号。 铁面太保还在查那事?值得这样吗? 难道是胡德昌被抓了,把他供了出来?不会,要是那样的话,铁面太保会直接来抓他。何况,胡德昌并没有看见自己打晕铁面太保和巡捕。 卢以南在出卖他吗?很可能,无论如何,好处肯定是收了。赵倩怡的眼光还是蛮毒的,看人够准,以后要多听她的。 这三个女的是铁面太保的人?意欲何为?他把她们的视频资料调出来,启动001灵魂之光的行为分析程序。 分析结果:做戏。 奇怪,她们用这种方式,能查得到什么? 第30章 暑假来了,妖也来了 霞州是个好地方,宜居,便利,工作机会多。 王一陪沈梦桃、钟丹琴、姚千柔在城内跑了两天,房子租好了,工作也找到了。 沈梦桃在《霞江晚唱》见闻社找了个见闻师的职位,钟丹琴到一家贸易公司做文秘,姚千柔到一家保险公司做业务员。 她们说为了表示感谢,邀请王一晚上去新租的房子吃晚饭,晚上赤诚相对地加深彼此了解,王一婉拒了。 然后,她们约王一去游泳,并进行水中深入浅出的交流,王一断然回绝,说自己不会游泳,对游泳也不感兴趣。 她们没再坚持,只是说保持联系,以后再约。 王一懒得再理她们,但也没说以后不见。 一来因为他有点好奇她们背后到底是什么势力,这个势力想对自己做什么; 二来因为卢鹏鹏一家可以从她们那里获得一些收入,生活不至于太窘迫,这也算是自己间接地帮助同学。 自从关于雁荡关收复战和柏州城大捷的文章登上各大见闻纸,王一已经成了名人,但是朝廷的嘉奖还没下来,经济上,他依然还是个不愁吃住,但是彻底没钱的预备役人员和穷学生,想接济卢家也无能为力。 期末考试成绩公布,王一全满分,力压林小仙,荣获第一名,获奖了一堆作业本,不过他要来也没什么用,于是全都赠送给班里的同学了。 ...... 暑假到了。 傍晚,赵倩怡带王一、林小仙、蓝铁骏、古文韬去霞江游泳。 赵倩怡还约了范秋莲。 范秋莲把侯乐之和拓荒青石也邀上一起去。 夕阳下的霞江,半江瑟瑟半江红。 赵倩怡水性极好,在水里像一颗鱼雷,两岸穿梭,轻松自如。 王一若不运行001灵魂之光的水中航行程序,还追不上她。 看着她的水中美态,王一心都醉了。 林小仙、蓝铁骏、古文韬开头不大会游,经赵倩怡点拨,不用多久也游得很好。 范秋莲、侯乐之水性也不错。 唯独拓荒青石水性比较差,套着救生圈,半游半漂在水面,羡慕地看着其他人。 奴仆阿拉布急匆匆地跑来,在岸边招手大喊:“老爷!出事了。” 拓荒青石心烦意乱:“什么事?说。” “老爷,又死了两个建筑奴隶。” “怎么死法?” “还是那样,老爷。” “叫他们先停一停吧。” “是!老爷。” 阿拉布急匆匆离去。 拓荒青石没了心情,划水上岸,范秋莲、侯乐之也跟着上了岸。 范秋莲对着赵倩怡喊:“我们先去胜记大排档开位,你们游得差不多就上岸过来,就对面那家。” 赵倩怡转身仰泳,大声回应:“好,知道啦!” 这时,不远处,三个白花花玲珑浮凸的性感身躯“扑通,扑通,扑通”扎进江水...... 过了半小时,赵倩怡呼唤少年们上岸去吃饭。 五人走进胜记大排档,拓荒青石、范秋莲、侯乐之已经在吃了。 拓荒青石要了一壶酒,闷闷不乐地独饮。 范秋莲、侯乐之也沉默不语。 赵倩怡奇怪,问他们:“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工地不明不白死了十几个建筑奴隶,像是得了什么怪病。”范秋莲说。 “医生怎么说?” “医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在研究。你叫他们别往那边去,现在放假,得看着点。” 赵倩怡对四个少年说:“你们都听到了?这段时间别去城西区,这是纪律。都清楚了吗?” “清楚。” “好,吃饭。” 正吃着,三个光溜溜、湿漉漉的诱人身躯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所谓的泳衣只是几根绳子加几块小小的布。 蓝铁骏和古文韬视线瞬间被勾引住,挪也挪不开,连饭都忘了吃。 “王一,这么巧!”沈梦桃、钟丹琴、姚千柔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仿佛她们是和王一偶遇在这儿。 王一礼貌性地点点头,不作答,低头吃饭。 “老板,加三个位,我们拼桌。”沈梦桃对大排档老板说,边说边要坐下。 “慢!”赵倩怡制止她,“你们谁呀?” “我们是王一的朋友,您是赵栽培吧?” 赵倩怡不理她,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王一。 王一连忙澄清:“不是我说的。她们是卢鹏鹏的亲戚。” “哪个卢鹏鹏?” “我们班的,你在博爱医院见过,卢捕头的儿子。” 赵倩怡顿时满脸厌恶之色,打量一下她们三个,说:“我们不拼桌,我们吃我们的,你们吃你们的,井水不犯河水。” 姚千柔含笑说:“赵栽培,您没必要这样,我们只是真心实意结交朋友。我们初到霞州,想结交本地朋友很正常,我们一番好意,也相信这里的人都是善良的。您说是不是,赵栽培?” 这话绵里藏针,似乎有点水平,就是用得不是地方。 赵倩怡喊:“老板,过来招呼你的客人。” 姚千柔眼中闪现一丝凶光,沈梦桃向她打个眼色,拉着两人在旁边一桌坐下,点了菜。 奴仆阿拉布又匆匆赶来。 拓荒青石生气地问:“不是叫你回去告诉他们停一停吗?” “老爷,我半路碰到尼玛莎,她说工地又死了三个建筑奴隶,也是同样的死法,本来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干尸。我赶来告诉您,尼玛莎赶回去叫他们停。”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务必让他们停下来。” “是,老爷。”阿拉布又匆匆离去。 拓荒青石用力揉着太阳穴,唉声叹气。 隔壁桌的沈梦桃从背包了掏出笔记本,记录着什么。 ...... 第二天早上,王一在食堂吃过早餐,回宿舍继续睡懒觉。 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回味着昨晚做的那些香艳美梦。 光阴似箭,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转眼已过了一季,近段日子,他发现自己这样的梦越来越多。 对于001灵魂之光,那些意识只是一些缺乏逻辑的数据,纯属浪费时间的东西。 但是,王一已经生而为人,人的属性成了主导,他越来越习惯用大脑而不是用机器人001的灵魂之光思考,灵魂之光逐渐成了辅助工具。 不过,其实也不是完全用大脑思考。地球上流行一句话: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不光在地球,在这里也同样。男人的下半身的确经常会支配大脑。 王一的大脑就常常不由自主地想着下半身的事情,有时像30岁男人那样,清晰明确,有时像16岁未经人事的小公鸡那样,朦朦胧胧。 总而言之,001灵魂之光不好色,但这副人类身体好色,所以王一还是好色的,充满欲望。 此时萦绕在他脑海里的,是赵倩怡在水中的种种迷人姿态和给她开窗的欲望。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会不会是赵倩怡?如果是的话,如果她愿意,能不能就在此时此地把这事给办了? 办完是不是就得结婚?结了婚是不是就得生娃?然后,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了? “啪,啪,啪!”敲门声变成了拍门声,“开门!” 是林小仙的声音。 这个还没懂事,暂时不能动!在梦里怎么样都可以,在现实中绝对不能伤害她,就算她主动也不行。 “稍等,马上就来。” 美少女来得不是时候,王一连忙启动001灵魂之光,对大脑和神经系统进行生理干预,使身体的昂然之处冷静下来。 经常这么干对身体功能不好,偶尔一次还是可以的。 王一起床去开门。 “跟我走。”颜值横扫天下美少女的美少女说。 “去哪?” “到了就知道。” 林小仙的语气有点生硬,看来是在为昨天那三个光溜溜女子的突然出现闹情绪。 王一不再多问,换了鞋子跟她走。 林小仙的脾气也没持续多久,刚一下楼,她就忍不住拉王一的手。 王一见她消了气,便又问:“是去哪?” “去行政楼大会议室。” “去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李栽培和赵栽培刚才去宿舍通知的,铁骏和文韬已经去了。” 到了那里,只见会议室里坐了三十多个预备役人员,都是些武神或者武圣苗子,栽培院的精英。 李婉梅和赵倩怡也在。赵倩怡看见他俩进来,眼圈骤然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过脸去。 蓝铁骏和古文韬向他们招手。王一、林小仙走了过去坐下。 有工作人员抬了八个大木箱进来,打开,取出里面的软甲派发给各位武学苗子穿上,又给他们发了佩刀。 蓝铁骏穿好软甲,左顾右盼:“怎么这里没镜子?看不到自己有多帅。” 林小仙夸他:“不用镜子,以人为镜,我可以告诉你,你很帅。” 蓝铁骏得意洋洋:“是吧?我帅一点还是一哥帅一点?” 林小仙实事求是地说:“一哥帅一点。” 蓝铁骏不服:“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说的不准,你偏心。文韬,你说我穿这身铠甲是不是比一哥稍微帅一点点?” 古文韬不好意思直接打击他,又看不惯他臭美,便说:“虚荣!” 蓝铁骏并不计较,搂着王一的肩膀,摆了个风骚姿势,王一配合他,两人来了个双风骚,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赵倩怡站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他们,暗暗心痛。 何北仑院长陪同五个身披软甲的青衣人走了进来。 何北仑神情严峻地说:“霞州城出现了妖怪,已经夺取数百人性命,霞州百姓恐怕将面临一场大劫难。 朝廷紧急派遣神秘学专家组前来指挥除妖行动,御林军、霞州城防军和我们栽培院都要抽调人员参加行动。 你们是我院的精英,组成栽培院降妖队,代表我院出战。你们的命是国家给的,现在正是你们为国效命之时。 这几位是京城神秘学院的神秘师,他们将带领你们。你们一切行动都要听从他们的指挥。下面交由秦飞沉大师安排。” 秦飞沉面无表情地说:“还没人见过妖怪,但可以肯定,人是吸血的妖怪杀的。妖怪可能与镇蚊寺有关,是不是传说中的蚊妖,尚不可知。这些镇妖甲是在拆掉的镇蚊塔下发现的,也许有用,也许没用,没人知道。大家穿好,也许能保命。出发!” 五分钟后,三十多骑穿过幸南栽培院大门,向城西区奔驰而去...... 第31章 血灾 城西区到处设满关卡,镇蚊寺方圆十里被单向封锁,许出不许入。 三千御林军和三千城防军身披镇妖甲,在镇蚊寺的外围形成了包围圈。 曾经变成吵杂工地的镇蚊寺,如今空无一人,静寂无声,就连鸟鸣和知了声都听不到。 拆毁的围墙后面,镇蚊塔和旁边的两座殿堂已成一片废墟,地面坑坑洼洼。 在不远处一个街角,神秘大师卞博厚和几个徒弟透过放大镜,仔细地检查一具刚刚送来的干尸,找来找去,找不到伤口。 “师傅,会不会不是吸血类妖怪干的?”一个徒弟问。 “你觉得是什么?”卞博厚反问。 “也许是吸气类妖怪,据古籍记载,吸气类妖怪是从受害者口鼻中吸取元气,所以受害者身上没有伤口。”徒弟回答。 “可能性不大。古籍里写得很清楚,吸气类妖怪的受害者尸体是湿的,嘴巴张大,皮肤变焦黑,而且会腐烂,比普通尸体腐烂得更快,因为体内的元气被吸光了。 这些尸体是干的,嘴巴闭合,肤色和活人无异,也没有腐烂迹象,更符合吸血类妖怪受害者的特征。但是,没有伤口,这就奇怪了。 三年前在西部边境山洞发生了蝙蝠妖吸血杀人事件,我亲眼看过受害者尸体,上面有很大伤口,牙痕清晰。” 卞博厚否定了这位徒弟的推测,他又环视各徒弟,希望听到更多意见。 “会不会是蚊妖,而蚊妖吸血就是没有伤口的呢?毕竟蚊子咬人也几乎是看不到伤口的呀。”另一个徒弟说。 “这个可能性我也想过。但是,蚊子是蚊子,蚊妖是蚊妖。两者虽同种同源,但特性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蚊子咬人顶多起个包,不可能吸干人的血,没有伤口很正常。 大家都看见过蚊妖的画像和雕像,他是个蚊头人身长翅膀的怪物,嘴巴长得像锥子。锥子插入人体,怎么能不留伤口?” 徒弟们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一筹莫展。 这时,几个城防军又送来一具干尸。 “卞大师,这是最新鲜的,五分钟前死的。” “也就是说,有近距离目击者?” “对,是死者的妹妹。” “快带过来!” 卞博厚叫徒弟们把尸体搬到隔壁巷子里检查。 一个哭哭啼啼的年轻女子被带了过来,她精神恍惚,显然还没有从突如其来的恐惧和悲伤中清醒过来。 卞博厚倒了杯水,递给她。 女子接过来,却没喝,双手直抖。 “姑娘,不用怕。我姓卞,是京城来的神秘学专家组组长,受朝廷指派,来霞州指挥除妖。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卞博厚语气平稳坚定地问她。 “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女子的精神好像有点错乱,“我姐死了,在我面前死了。” “怎么死的?不用怕,慢慢说。” “不知道,我不知道......” “别紧张,你先喝口水,”卞博厚等女子喝了一口水,“你刚才和你姐姐在一起,对吗?” “是。”女子稍微镇静了一点。 “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咬了她?”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听到什么了吗?” “我听到我姐啊的惨叫了一声.......”女子又开始发抖,“我好像还听见了嗡嗡的声音,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见了,还是我的耳朵自己在响。” “然后你姐怎么样了?” “然后,我姐变得僵硬,然后收缩,不断地收缩......”女子又失声痛哭起来。 卞博厚叫城防军把她带走。 徒弟过来报告:“师傅,还是找不到伤口。” ...... 幸南栽培院除妖小队的队员们情绪都比较高涨。 这些苗子都是武学天才,平日除了上学就是接受系统的武学和军事训练,已经具备过人的实力,但是大部分人都未曾有过实战的机会。 这次参加真正的战斗,他们当然是兴奋的。 敌人还是传说中的妖怪,这更加使他们觉得新鲜刺激。 但是到了前线,他们有点失望,因为根本见不到敌人,说好的妖怪连影子都没一个。 来了就是列队傻站着等命令,不见得比平时操练有趣。 那五个神秘师不知去了哪。 蓝铁骏忍不住跑去问一个御林军:“大哥,妖怪在哪?什么时候开始战斗?” “嘘!”那御林军在嘴巴前竖起食指,然后指了指镇蚊寺,“安静!回去,等命令!” 蓝铁骏只好回到队列中。他觉得有点热,想脱了那身镇妖甲,脱到一半,王一制止他:“别,铁骏!这是战场,铠甲必须穿好。” “好吧,一哥,我听你的。”蓝铁骏重新穿好镇妖甲,接着又摆了个风骚姿势,向旁边的古文韬挤眉弄眼。 “幼稚!”古文韬给他回报不屑一顾的神情。 ...... 霞州城主府,小礼堂。 见闻发布会现场座无虚席,见闻师们纷纷举手提问。 主持人——城主秘书白浩庭把机会首先给了本地见闻社。 《霞州见闻》见闻师:“城主大人,请问这次事件从公共卫生事件重新定性为疑似妖怪侵害事件的原因是什么?霞州城目前是否安全?城主府对市民的建议是什么?” 城主蔡紫山:“五天前,城主府接到活人变干尸系列事件的报告,便迅速组织本城医学专家组调查,并且上报朝廷。朝廷也派了医学专家组来调查,但是未能查明原因。 医学专家组认为不能从医学的角度解释这次事件,于是上报朝廷,请求神秘学界介入。 神秘学专家经过调查,初步认为事件符合妖怪侵害的特征,于是把它定性为妖怪大规模侵害事件。朝廷专门派遣神秘学专家组前来指挥除妖。 城主府高度重视,已派遣三千城防军参与除妖行动,同时请求御林军支援,已经重兵封锁了城西的高危区域。 目前,霞州城总体是安全的,但城西区比较危险,局部区域高危。 城主府建议市民避免不必要的出行,不要前往高危区域,发现妖怪踪迹,马上向城主府报告。” 《霞州之声》见闻师:“请问城主大人,大多数案例发生在城西区镇蚊寺附近,是否可以认为,此次妖怪侵害事件与镇蚊寺拆除有关联?” 蔡紫山:“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证据。镇蚊寺拆除是霞州城去胎生化行动的组成部分,事前经过充分论证,并且获得了朝廷批准。” 《今日幸国》见闻师:“请问秦大师,对妖怪的调查进展如何?妖怪是否传说中的蚊妖?有没有统计妖怪造成的伤亡人数?” 秦飞沉:“前天,神秘学专家组受朝廷之命来到霞州,日以继夜开展工作,此时此刻,专家组组长卞博厚正带领神秘师们在高危区域深入调查。 可惜,到目前为止,未有人亲眼目睹过妖怪,所有的目击者看到的都是受害者的尸体,有个别目击者近距离目睹了受害者的死亡过程,但是也没看到妖怪,所有死者都呈现干尸状,没有伤口。 所以,现在只能够现存古籍的记载,初步认定妖怪属于吸血类,不能确定是蚊妖,但是鉴于事发地点在镇蚊寺一带,所以推测妖怪可能是民间传说中的蚊妖。专家组已经上书朝廷,建议叫停镇蚊寺拆除,重建已拆除部分。 统计死亡人数截至一个小时之前是2463人,没有受伤的人数,因为受害者都死了。” 《幸南朝闻》见闻师:“请问秦大师,有消息说,在原镇蚊塔的地下发现大批镇妖甲和镇妖旗,能够有效抵御妖怪。是否属实?” 秦飞沉:“准确说,施工方在拆除镇蚊塔时挖掘到一批古代木箱,里面装有大量古代软甲和旗帜。专家组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认为这些它们可能是古籍记载的镇妖甲和镇妖旗,所以把这批软甲派发给参与除妖的人员穿着,把旗帜围绕整个高危区域悬挂。 到目前为止,穿着这些软甲的人员,还没有一人遇害,后续侵害事件主要发生在旗帜围绕的范围之内,其他区域仅有零星案例。因此,我们推测,这些古代软甲和旗帜有镇妖的功能。” 《幸南朝闻》见闻师追问:“可否理解为古代灭蚊大神预见到后人可能会拆除镇蚊塔,引发灾难,特意提早为后人做了准备?” 秦飞沉:“有关郑去病的问题,非常复杂,不是我们这个专家组可以回答的。我们的任务是来霞州除妖,希望我们不辱使命。” 《霞江晚唱》见闻师:“专家组抽调了一批预备役人员,包括广受关注的天才王一,参加除妖行动。他们尚在栽培期,还不是现役军人,为什么要让他们参加这么危险的行动?有没有特殊措施保证他们的安全?” 秦飞沉:“我们只抽调了三十多名特别优秀的预备役人员参加行动,他们的武学实力已经远超普通士兵,尽早让他们参与实战,为国效力,有利于他们的成长。我们对他们的保护措施就是让他们穿着镇妖甲。” ...... 开完见闻发布会,沈梦桃离开城主府,直奔城西区。 沿路遇到阻拦,她就亮出见闻师证,经过一番番理论、争吵和保证责任自负,终于来到了镇蚊寺包围圈外,找到了栽培院小队,看到了王一。 她走到王一跟前,想打招呼,王一装没看见,不理她。 她笑笑,掏出纸笔,对着王一画图 “你干嘛?”林小仙推开她。 沈梦桃出示见闻师证:“小妹妹,我是《霞江晚唱》见闻师,我来写见闻的。请你别干扰我工作。” “你写见闻就写见闻,画他干嘛?” “我准备写他,要配图。麻烦让一让,小妹妹。”沈梦桃挺胸往前挤。 “这里是前线,危险,妖怪随时出现,你不怕死?”林小仙警告她。 “我是前线见闻师,就是干这个的,不怕死。” 蓝铁骏过来拦住她:“见闻师美女,你写我吧,我配合你。你要怎么画,告诉我,我摆好姿势给你画。” “我是来写王一的。你没有见闻价值,我看你也做不出有见闻价值的事。” “你错了,我就是专门做有见闻价值的事的。你跟着我,一定能写出好的见闻。你跟我过那边,我给你讲一讲妖怪的情况。”蓝铁骏挽住沈梦桃的臂弯。 “对,他有见闻价值,你快跟他走。”林小仙附和,然后叫古文韬,“文韬,去,配合这美女见闻师写见闻。” “是,班长!” 蓝铁骏、古文韬一左一右,把沈梦桃拉走了。 过了一会,古文韬闷闷不乐地回来。 林小仙问他:“文韬,你不是去配合那美女见闻师写见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算了,有人要泡妞,嫌我碍事。” “没事,她们不是总共三个人吗?剩下那两个是你的。”林小仙安慰他,顺便针对另两个光溜溜女人做了安排。 “对喔,那两个也蛮漂亮的。”古文韬脸上多云转晴。 秦飞沉回来了,还带了卞博厚来。 秦飞沉问:“哪位是王一?” “我是。”王一走过去。 秦飞沉介绍说:“这是神秘学专家组组长,本次除妖行动总指挥,卞博厚大师。” “您好!卞大师。” “王一,我们听说你的大名了。你对这妖怪有什么看法?”卞博厚开门见山地问。 “还没有看法。我对妖怪不了解,我原以为世上是无妖的,所谓妖怪只是传说。” 王一说的是实话。在001灵魂之光数据库的资料里,妖怪是虚构的事物,因为在地球的世界里,科学已经证明妖怪是不存在的。 “没有接触过神秘学吧?”卞博厚又问。 “我是修武学的,神秘学知识仅限于在图书馆看过的几本书。我发现神秘学书籍非常稀少,而且都像故事书,缺乏真实性,没有可信度。” “这也难怪,”卞博厚长叹一声,“由于历史原因,这二百年来,武学兴起,神秘学没落。 神秘学界受尽歧视,几乎无处立足,皇太后听政的十年,稍有起色,皇太后还政之后,又举步维艰,罢黜神秘学的声音甚嚣尘上。 直到三年前西部边境蝙蝠妖吸血杀人,证明了妖怪的真实存在,神秘学才总算保住了生存空间,但是依然不受重视。 例如霞州镇蚊寺拆除,进行了各方论证,唯独没有神秘学论证。我们大声疾呼,人家不听。 看,现在出事了吧!不过,这也许是我们神秘学界的一次机会。” “据我所知,当时也有征询神秘学界的意见,听说你们提出了反对意见,但只提供了有限的古籍资料和民间传说做依据。” “确实如此,说来惭愧。我们也是没办法,神秘学文献曾经汗牛充栋,浩如烟海,只可惜两百年前一把火几乎都烧光了。要不怎么老说历史原因呢?” “两百年前,那是何镇宁先帝的时代。我看过的历史书不少,倒是没看到过您说这个事。” “因为关系到先帝的隐私和当时皇室的丑闻,公开资料里没有,但我们的资料库里有相关的未解密历史文献。” “听起来很有趣,我可以看吗?” “只要你加入神秘学会,就可以查阅。怎么样,加入我们吧?还有你的同学林小仙,她也是魂质超凡的天才,我们也欢迎她。回头我叫人拿两份申请表给你。” “我们要先和栽培官商量,她同意才行。” “我们争取找时间去拜访你们栽培院,见见你们院长和栽培官。” “那更好。” “好,期待你们的加入。” 卞博厚说完,和秦飞沉一起离开了。 王一回去给林小仙说了这事,林小仙大喜。 ...... “啊!救命啊!”旁边一条横街里传来尖叫声。 接着传来墙壁倒塌的声音。 沈梦桃冲出横街口,高声呼救,身上穿着镇妖甲...... 王一拔刀冲向横街。 林小仙、古文韬、一群御林军和栽培院的武神苗子紧跟其后。 沈梦桃被人撞翻在地,右小腿被踩踏了一脚,骨折了,坐在地上,喘着气,额头渗出冷汗。 横街内,蓝铁骏面目扭曲狰狞,后背向着一户人家的围墙撞去,围墙轰然坍塌,碎砖上有斑斑血迹。 王一喝问:“妖怪在哪?” 蓝铁骏含含糊糊地喊:“一哥救我......” 他身体开始僵硬,似乎在被一种力量挤压,他奋力抵抗着,摆出金钟罩姿势,全身肌肉绷紧,面容扭曲。 他的身体开始收缩! 众人围住他,看不到妖怪,不知如何是好。 王一启动001灵魂之光超声波探测程序。 探测不到周围有不明物体。 再启动001灵魂之光红外线热成像程序,从热像图看得到蓝铁骏的血液在外溢,在皮肤外形成无数小血滴,血滴在增大,变成粒粒血珠。 不管妖怪是什么,不管它是什么物质形态,此刻,血珠所在之处,一定有它在!哪怕只是部分,它也必定在那里! 所以,攻击血珠! 电光火石之间,王一完成了以上推理,然后果断挥刀,劈向热像图中那成千上万的血珠。 众人看见王一突然举刀斩向蓝铁骏的身体,全都骇然,有人试图阻拦,但已经来不及。 一阵刀影闪过之后,蓝铁骏浑身鲜血,倒在地上。 王一挥舞血淋淋的佩刀,劈向空中,血雨飞溅。 众人惊呆。 王一抱起蓝铁骏,飞奔而去...... 第32章 请跟我来 博爱医院。 沈梦桃从病床上坐起,转身下床,腋下架着拐杖,在其他病人异样的目光中,艰难地走进洗手间。 她把左脸凑近镜子,看见那个巴掌印已经消退了许多,不留意看察觉不到,再过一会儿,应该就会完全消退。 眼皮依然红肿,但这不碍事,反而更好,不用费力假装哭过。 她再认真地看看镜中的自己。 这不就是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吗? 颜值绝对够用的,自信,自信,再自信! 她走出洗手间,回到病床边,换了鞋子,喝了几口水,慢慢走出病房,咬牙从六楼走下二楼。 二楼重症病房外的走廊里,林小仙和古文韬坐立不安,不停地走来走去,神秘师秦飞沉坐在长椅上,面无表情。 沈梦桃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林小仙见她那可怜样,没赶她走。 秦飞沉示意她坐自己旁边。 沈梦桃坐下。 秦飞沉问:“怎么,沈见闻师,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 “没有。全都向您详细描述过了,我干见闻的,不会遗漏细节的。王一在里面吗?” “对,他和栽培官在里面。” “哦。”沈梦桃放好拐杖,靠着椅背,舒展一下双腿,看着自己打了石膏的右小腿发呆。 王一走出重症病房门,对秦飞沉说:“秦大师,铁骏醒了。” “好,我进去看看,问他几句话。”秦飞沉起身走进重症病房。 王一看一眼沈梦桃,问候她:“沈见闻师,你好点了吧?” 沈梦桃本来想装可怜的,不料根本不用装,鼻子一酸,泪水瞬间泉涌,止都止不住。 她梨花带雨地点点头。 古文韬看见,顿生怜香惜玉之意。 林小仙觉得这女的假惺惺的,特讨厌。 过了一会儿,赵倩怡、秦飞沉出来,林小仙、古文韬进去。 赵倩怡面若寒霜,走到沈梦桃前,质问她:“你为什么穿了铁骏的镇妖甲?” “他给我穿的。” “他给你穿你就穿啊?镇妖甲是给除妖人员穿的,你凭什么穿?” “我......”一大堆道理涌到沈梦桃嘴边,就要爆发出来,她却忍住了,只露出委屈、无助的神情。 柔弱,柔弱,再柔弱!沈梦桃心里默念,眼泪随即又掉了下来。 她自己也奇怪,今天这眼泪好像很听话,想要就有,比以前训练时容易多了。 也许真的是委屈了吧。 因为必须装哭而委屈,因为委屈而真哭。 无论真假,总之是哭了,哭得很自然,这就行了。 秦飞沉看着不忍心,劝赵倩怡说:“赵栽培,算了,她去那儿也是为了工作。镇妖甲还有,我叫人拿几套过来,您也穿上,剩下的带回去。” 赵倩怡依然厉色地对沈梦桃说:“好,看在秦大师份上,我这次不跟你计较。请你以后离我的人远点!否则,他们若有半点闪失,我让你生不如死!” 沈梦桃低下头,只管流泪。 秦飞沉对王一说:“我们先走吧,卞大师在等消息。” …… 卞博厚心急如焚。 他刚刚带领精兵强将进入镇蚊寺内搜寻,一无所获。 他感觉妖怪就在那里,也许曾经站在他对面,碍于镇妖甲的威力,想杀而不能杀他。 但是,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内心充满挫败感。 研究了三十多年神秘学,号称大师,却连面前的妖怪都看不见,真是一条废柴! 妖怪越来越嚣张,短短半天时间,受害者人数增加了将近一倍,总数已经接近5000人,幸存者至今只有武神苗子蓝铁骏一人,其他人无一幸免于难。 除妖指挥部已经通过各种途径发布通告,提示民众在受到妖怪攻击时,第一时间就地打滚自救。 但是,大部分受害者惊慌失措,做不出打滚动作,个别做了这个动作的,也全无效果,照样被吸干了血,成了干尸。 有御林军和城防军尝试模仿王一用刀劈,结果把人给砍死了。 天空晴转多云,接着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雨势越来越大。 雨水对镇妖旗的功能似乎产生了影响,镇妖旗包围圈范围之外的个案增多,这说明妖怪的活动范围在扩大。 秦飞沉和王一冒着雨回到前线。 卞博厚焦急地问:“怎么样?” 秦飞沉答:“蓝铁骏已经苏醒了。据他的描述,当时看不到任何东西,也没听到声音,只感觉有无数细如发丝的长针插入身体,强力吸取血液。他绷紧肌肉,试图阻止,没用。 于是他撞向墙壁,似乎阻止了妖怪吸血,但是时间非常短暂,接着有更多的细针插入。” 卞博厚沉吟:“妖怪的形状、大小、数量不明,攻击方法是细针插入人体吸血,这和蚊子的行为特征一致。难道真的是蚊妖吗? 但是据民间传说和现存的图像、雕像,蚊妖是人形怪物,有一个呈锥形的长长嘴巴,两者对不上号。” 秦飞沉说:“我认为就是蚊妖。民间对于蚊妖的传说也许不准确,也许蚊妖不是一只人形怪物,而是成千上万比普通蚊子还小的小妖怪。” 卞博厚转向王一:“王公子,你救蓝铁骏时,怎么想到刀劈妖怪?当时劈下去什么感觉?” 王一说:“我只是因为看见铁骏撞倒墙壁,碎石上有血迹,推测妖怪附着在他的体表,所以用刀劈。感觉劈到浮动的液体,除此之外,不觉得有物体存在。” “浮动的液体......” 卞博厚在雨中来回踱步,看着白茫茫的镇蚊寺,一筹莫展。 ...... 时近黄昏,受害者人数继续增加,涉及区域在渐渐扩大。 城防军和御林军又增派了一倍兵力,扩大了包围圈,但是镇妖甲所剩无几,也就是说包围圈无法再扩大了。 雨还在下,雷电交加。 王一半蹲在一处民居的屋顶上,观察着四周的街道。 透过红外线热成像图,他看见斜对面一间屋子里有一个男人倒地打滚。 他凌空而下,箭一样冲到那间屋子前,破门而入。 还是晚了! 那人已经成了干尸,留下几个惊恐万状的家眷。 王一环视四周和那几个平民,红外线热成像图没有异样。 妖怪的动作好快! 王一退出来。 一群御林军冲过来,王一向他们摇摇头,他们便退去了。 王一回到屋顶。 天色昏暗,大雨滂沱,一道闪电划破天空。 一声惊雷轰鸣的同时,001灵魂之光发出危险警报。 破空声响,一支箭穿过雨幕,向着王一呼啸飞来。 王一侧身闪过,顺着箭来的方向看去,300米外的一个屋顶,黑色人影在雨中一闪。 王一飞檐走壁,追赶过去。 那黑色人影在重重屋顶之间忽隐忽现,不时回身射来一箭。 王一躲过来箭,加快速度。 随着又一次闪电,那黑色人影落入一座院落的围墙之内,转眼消失了踪影。 王一赶到。 围墙内,水池旁,雨打芭蕉,发出嗒嗒声。 院门虚掩,透出柔和的灯光。 王一推门进去。 “这是私人地方,你闯进来干嘛?” 大厅里,红酒侧着头,正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一头秀发。 黑色的薄纱睡袍,朦朦胧胧地包裹着她那绝佳身材。 那美妙的肚脐隐约可见。 王一不答她,问:“你找我干嘛?” “我什么时候找你了?”红酒反问。 “你不找我,用箭射我干嘛?” “废话,用箭射你,除了杀你,还能干嘛?” “杀我,你把箭头去掉?” “没有箭头不能杀人的吗?我只是想着省下点铁,卖了换点零花钱。好吧,下次一定记得用带箭头的箭射你。”红酒边说,边把手中的毛巾抛给王一,眼睛有点勾人。 王一接住毛巾,继续问:“找我到底什么事?我有正事要做。” “正事?那你走,我不留你。”红酒傲然说。 “......” 在王一心目中,红酒是一个会在重要时刻出现,能够发挥重要作用,否则就不会轻易出现的人。 她这个时候找他一定有极重要事情,如果没猜错,和霞州城目前最重要事情有关,也就是说和除妖有关。 所以,他没走。 他脱下头盔,准备用毛巾擦干脸上的雨水。 红酒瞪大美眸,制止他:“诶!你干嘛?这毛巾是给你擦的吗?”。 王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指了指一张躺椅说:“您老人家请。” “我的腿很累很累。谁叫你追那么快的?害得我腿都快跑断了。” “是你跑得快,我怕追不上你。”王一把躺椅搬过来,“红酒小娘子,您请躺下!” 红酒舒舒服服地躺下,闭上双眼:“这还差不多。你们这些蛋生男人从小被纵坏了,大了净干坏事,该学学尊重女性,取悦女性,这样,世界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 “族类问题、性别问题,这些大问题为什么要成为你我两人之间的问题?”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跟你一个蛋生人探讨恋爱问题?” 王一不语,帮她把头发擦干,接着做头部按摩,又问:“可以了吗?还要不要给你全身按摩?” “本来要的,但我发现你这蛋生人已经动了邪念,算了。”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随便你。找我什么事,可以说了吗?” “急什么,你很忙吗?” “对,妖怪在杀人,我要救人。” “我早就说了不留你,你为何还不走?” “我知道你是个干大事的人,这个时候找我,一定有原因。” “这个时候怎么了?胎生人差不多都给你们杀光了,妖怪现在杀的是你们蛋生人,关我什么事?” “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要坦诚,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我不坦诚吗?我恨你们蛋生人,希望你们都死光。” “我知道并且理解。我们另约时间,我细细听你倾诉。现在,我该告辞了,你保重。” “等等!算了,还是你狠,说走就走,算我遇到克星,怕了你。你就知道我会心软的是不是?” “我不想做你的克星,我想做你的福星,给你终身幸福。” “呸!”红酒白璧无瑕的脸泛起红晕。 她感觉被调戏了,但是王一好像并没有说下流的话,无从指责。 算了,不跟这蛋生人计较。 红酒起身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取出一本厚厚的古籍,递给王一:“拿着。”。 “《蚊妖研究笔录》,作者:郑去病。”王一看向一脸淡然的红酒,心中涌起拥抱她的欲望,“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胸怀天下苍生的女中豪杰。” “善良?别这样骂我,我才不善良!你们蛋生人死光我才高兴。”红酒打开一瓶红酒,斟满一杯,呷了一口,“书不是给你的。快看,不许带走。这是胎生人的财产,这么珍贵的古籍不能落到你们蛋生人手里。你们蛋生人都是混蛋,就知道烧!看我干嘛?好看也轮不到你。看书!” 她是本来就习惯这样说话,还是经历大屠杀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呢?她心中的恨,怎样才能平息? 王一一边想着这些问题,一边快速把《蚊妖研究笔录》翻阅完,还给红酒。 “你不看吗?”红酒诧异,“你不相信我?” “我看完了。” “这就看完了?好吧,反正蛋生人的生死跟我无关。”红酒脸上写满了怀疑,接过《蚊妖研究笔录》,放回柜子里,还是有点不放心,“你确定看完了?” “确定看完了。红酒姑娘的大恩大德,容当后报。告辞!”王一转身想要离开。 “等等,把这杯酒喝了。”红酒又呷了一口红酒,把余下的大半杯递到王一面前。 “为什么?” “我想毒死你!” “你自己也喝了,怎么毒死我?” “我喝过一样可以毒死你。” “你毒不死我的,因为根本没有人可以毒死我。”王一觉得好笑。 有001灵魂之光危险警报程序在呢! “怎么,不敢喝?怕喝醉?你不会喝酒?不会喝酒你去酒吧?”红酒脸带嘲讽之色。 “我会喝酒,酒量不小。你这是红酒,红酒能喝醉人?搞笑。喜欢我就直说呗,口水传情可以来得更直接一些的。”王一反击她。 红酒不再言语,微笑着凝视他,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是挑衅,不是挑逗。 王一希望是挑逗,但不是,就是挑衅! 挑衅就挑衅呗。不就是你红酒美女喝过的大半杯红酒吗? 王一接过红酒手中酒杯,以品酒师的姿势喝下杯中红酒。 啊! 美妙的口感像绸缎一般滑过舌头,那么柔和、顺滑、圆润。 香气轻盈、活泼,又饱满、浓郁、精致,还有点神秘和野性。 嗯!这红酒不是一般的红酒,它就像红酒。 红酒就是这样一个女子。 红酒,醉人的女子。 …… 睡梦中,王一看见自己回到了地球,来到海岛上的阳光沙滩,四周都是深啡色肌肤的泳客,每个人都有肚脐。 红酒侧躺在他身旁,身穿比基尼,露出迷人的肚脐,带着墨镜,在给他涂防晒油。 她的双手细腻柔软,在他的肌肤滑过,停在他的肚皮上,轻轻抠了一下。 他看向自己的肚皮,惊奇地发现自己也有肚脐。 风平浪静的海面之上,一碧长空,万里无云,像巨大的宽银幕。 维和部队ai特别行动队的队友们英姿勃发,踏浪奔驰而过。 沙滩上响起一片欢呼声、尖叫声、喝彩声。 “看,战斗机器人!” “威武!” “太帅了,我希望自己变成机器人,嫁给他们当中随便一个。” 王一发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他大喊地问:“002去哪了?” 队友们回答:“报告队长,002失踪了。” 队伍瞬间远去,消失在海天相接之处。 红酒趴到他的身上。 他看见红酒瞳孔里的自己越来越大,红酒微张的红唇越来越近,娇柔甜美的舌尖在齿间微微伸了出来。 ...... 当王一从梦中醒来时,夏日的朝阳已经升起。 此时,他躺在镇蚊寺里,四周寂静无声。 雨已经停了,空气清新怡人。 口中还感觉红酒余香悠悠,回味无穷。 “大半杯红酒就把我灌醉了?是不是里面有迷药?不会呀,灵魂之光没有警报。红酒,你是个难以捉摸的女子!”王一喃喃自语。 他伸个懒腰,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见郑去病的巨型雕像——面容清秀,精神矍铄的瘦削老者,左手提着一个竹篮,右手作撒花状。 王一突然哈哈大笑。 “原来你姓郑!” …… 第33章 杀妖 一大早,卞博厚听完汇报,想死的心都有了。 受害者人数已经激增到一万五千人,涉及范围已经扩大到全城各区,最可怕的是有四十几个身穿降妖甲的士兵也遇害了。 秦飞沉拿了些早点来。 “老卞,吃点东西吧,你昨天没吃晚饭。” 卞博厚摆摆手说:“吃不下。心焦!妖怪越来越猛,按这样发展下去,不知还会死多少人。霞州难保,我们这些神秘师也将被钉在耻辱柱上。” “我已经做好死在这里的准备了。”秦飞沉咬一口包子,边咀嚼边说。 “王一在哪?不会出事了吧?”卞博厚突然想起好久不见王一了。 “不会吧?受害人名单里没他。可能回去休息了吧,年轻人贪睡。” 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把他俩都吓了一跳。 地面剧烈震动。 接着又连续几下巨响,周围的房屋都摇摇晃晃。 “地震吗?”秦飞沉疑惑。 “不是,是镇蚊寺里传出来的,应该是在原来镇蚊塔那个位置。我们过去看看。” 卞博厚招招手,带领秦飞沉等几十个人,全副武装,走进镇蚊寺。 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王一举着施工方拆除殿堂时留下的巨大木柱,猛地砸向地面,把地面砸开了一条裂缝。 王一继续砸,地面崩塌,露出一个洞。 “蚊妖,滚出来!”王一怒吼,如平地起惊雷,声波向洞里冲击。 “嗞!”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响起,传遍四方,令所有人毛骨悚然。 巨大的黑影猛然飞出洞口。 一个蚊头人身的黑白花斑怪物,扇动着半透明的翅膀,惊现在霞州城的上空。 蚊妖! 霞州城内,千千万万双惊恐的眼睛抬起视线,注视着这妖怪。 半空飘荡着一团时隐时现的乌云。 那是无数蚊形的影子,小的如普通蚊子,大的如麻雀,腹中都鼓鼓胀胀,装满人血。 蚊妖眼睛放射着阴森恐怖的光芒,再次发出嘶鸣,千千万万人为之瑟瑟发抖。 那团乌云飘过去,化作滚滚血流,被吸入蚊妖的锥形长嘴。 蚊妖发出嗡嗡怪笑,震动整个霞州城,它竟然说起了人话:“沉睡一千年,老子回来了!郑去病,你为何死了?害我报不了仇! 不过现在的霞州城比起一千年前,人多了很多,我可以吃个够。只要我吃光霞州城里所有人的血,我的功力就会翻倍。哈哈哈!” 王一冷笑说:“想得美!已经没可能了。你的空气傀儡全都显了形,所有人都看得见,躲得开。你就等着饿死吧!” 蚊妖喝骂:“你是谁?吵吵闹闹,干扰我休息,想找死?” “我是你大爷!” “哟,哪来的小毛孩?口气好大嘛。居然还知道空气傀儡,有点见识。只是风格太像当年的郑去病,净吹牛。我的空气傀儡一千年前就已经做到全隐形,吸了血,连血都变透明。我这次复苏,功力又有所增强。就凭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想看见我的空气傀儡?痴心妄想!” “先别管我们怎样,看看你自己的胸口吧!” “我的心脏!我的心脏哪儿去了?”蚊妖低头一看,看见自己的胸腔不知何时被剖开一条缝,心脏没了,不禁失声尖叫。 “在这儿。生煎蚊子心,我的早餐,味道好极了。”王一的佩刀刀尖插着一颗半个人头大小的心脏。 那心脏已经被滚烫的刀面煎熟了,正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王一津津有味地啃着生煎蚊子心,仿佛自言自语地说:“自古以来,只有蚊子咬人,没听说过人吃蚊子,恐怕我是第一个,至少是第一个把蚊子当菜吃的人。谁曾想到,蚊子煮熟了,味道这么好。可惜没放调料,不过原汁原味也不错。” 一阵剧痛伴随着愤怒和恐惧,蚊妖气急败坏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对我下的手?” “当然是在你飞出洞口的瞬间。你那时太拉风了,昂首挺胸,目中无人,门户大开。你当自己是明星开演唱会登场亮相吗?” “我要杀了你!” 蚊妖仰天长啸。 天空涌起一股乌云,向着王一席卷而来,乌云里是无数杀气腾腾的蚊形空气傀儡。 王一啃完最后一口生煎蚊子心,移步到一棵参天大树旁,把它连根拔起,就像拿着一把巨大的扫帚,迎着那股乌云横扫过去。 那股乌云被击中,化作涛涛血浪,升上半空,然后化作腥风血雨,飘飘洒洒,漫天飞扬。 俄顷,房屋、街道、树木和目瞪口呆的人们,统统被染成了血红。 “小蚊子,你大爷在此。还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王一把参天大树扔到一旁。 “嗞!”蚊妖嘶鸣着,振翅飞向王一,邪恶的长嘴刺向王一的胸膛。 王一飞快闪开。 长嘴再次刺向王一的脸,短短几秒钟内,刺了一百多下。 王一闪闪闪,嘿嘿笑:“差一点,还是差一点。蚊子扎不到人,饿死吧你!” 蚊妖暴怒,又刺了几千下,还是刺不中。 王一猛然伸手抓住长嘴。 蚊妖振翅高飞,在空中盘旋,拼命甩头,想把王一甩掉,可就是甩不掉。 王一兴致盎然,问蚊妖:“小蚊子,你现在是不是很烦?很郁闷?很无奈?” “嗞!” 蚊妖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嘶,翅膀极速扇动,歇斯底里地向着地面人群俯冲下去。 人群乱作一团。 王一一个翻身,骑到蚊妖背上,把蚊妖的头往上掰。 蚊妖飞出了一个u字形,回到半空。 地面的人群一片哗然。 “想死?成全你!”王一挥舞拳头,一拳拳暴击蚊妖的后脑,直到把蚊妖的头打得稀巴烂。 蚊妖无头的尸体重重地坠落在镇蚊寺内的空地,化作一滩模糊血肉。 王一闲庭信步,走出镇蚊寺,浑身上下都是血。 抬头望去, 霞州城的上空,“啪啪啪”声此起彼伏,蚊妖的空气傀儡纷纷爆炸。 鲜血像朵朵烟花,在空中绽放。 人群欢声雷动。 此情此景,像极了节日里的烟花大汇演。 不同的是,这是霞州城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之后的狂欢。 ...... 城主府,小礼堂,除妖胜利见闻发布会现场。 《霞州之声》见闻师:“请问城主大人,除妖胜利了,您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蔡紫山:“我最大的感受是感动!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霞州城没有倒下,幸国没有屈服,我为此感动。 面对穷凶极恶、法力强大的蚊妖和无数的蚊妖傀儡,神秘师们、御林军官兵们、城防军官兵们不畏牺牲,英勇作战,最终杀死了蚊妖和无数的蚊妖傀儡,保护了霞州百姓,我为此感动。” 《今日幸国》见闻师:“请问城主大人,事实证明,本次蚊妖事件和拆除镇蚊寺密切相关,霞州城主府是否还打算继续拆除镇蚊寺?您觉得对郑去病是否需要重新定位?” 蔡紫山:“无论过去、现在或者将来,镇蚊寺是否拆除都不是由霞州城主府决定的,我们只是执行上级决定。 据了解,专家认为既然蚊妖已除,目前镇蚊寺已无存在之必要,所以应当继续拆除,我们坚信朝廷会慎重考虑,作出正确决定。霞州城主府将一如既往,坚决执行朝廷的决定。 郑去病是一个古人,在1000年前就已死去,不太可能对今天的事件产生影响。霞州城主府对于郑去病无所谓什么定位或者态度,他的血统属性是独立专家组认定的,霞州城主府将尽职尽责执行朝廷去胎生化措施。” 《幸南朝闻》见闻师:“请问卞大师,神秘学界在本次除妖行动中起了关键作用,但是在开始阶段,并没有拿出有效措施,阻止蚊妖的杀戮,这是为什么?后来是怎样扭转局面的?” 卞博厚:“众所周知,几百年来,妖怪不活跃,妖怪侵害事件鲜有发生,神秘学因此被边缘化,加上历史原因,大量妖怪资料灭失,我们对于蚊妖缺乏认知,不了解蚊妖的特性和攻击手段,所以开头束手无策。 后来,天才王一以某种方式从古代的神秘学人士了解到蚊妖的特性和蚊妖使用空气傀儡的攻击方式,以及蚊妖本体的藏身处所,继而一举将蚊妖歼灭。” 《幸南朝闻》见闻师追问:“您说的古代的神秘学人士是指郑去病吗?” 卞博厚:“是的。我补充一下,据宰相府刚刚给我们的答复,朝廷准备叫停镇蚊寺的拆除,并且准备重建已经拆除的镇蚊塔和两个殿堂,镇蚊寺未来将建成神秘学教育基地。” 《霞江晚唱》见闻师:“王一公子,您是我们霞州的骄傲,请问您是如何获得关于蚊妖的信息的呢?” 古文韬:“抱歉,我不是王一公子,我叫古文韬。王公子有要事需要处理,来不了,他委托我代表他回答您刚才问的这个问题。昨天晚上,王一公子和古人进行了跨越千年岁月的神交,在此过程中获知了关于蚊妖的信息。” ...... 长长的青石板路,闹中取静的街区。 这里是青云里杏花巷。 一个身穿古服、学生模样的俊美年轻人款款而来,停在门牌15号一座院落的围墙门前。 看见门上的大锁,年轻人有点失望,旋即好像又重拾希望。 “她平时会不会也是跳墙出入的呢?对!很可能是这样。这是为了安全。” 年轻人环顾四周,纵身一跃,翻入围墙之内。 内院门同样上了锁。 希望落空了。 不过,门下露出一个信封的一角。 年轻人上前弯腰,抽出信封,见上面写着四个颜筋柳骨的毛笔字:白酒亲启。 “好漂亮的书法,字如其人。”年轻人帅气的脸上笑容绽放,“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嘛,还写什么信?搞得像谈恋爱似的。” 年轻人撕开信封,取出信,只见信里写着: 白酒: 没事就不要再来找我了。如果我曾经让你误会,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必须说,爱情是不能勉强的,我对你过去无意,现在无意,将来也无意,你还是放下吧!这样说似乎很伤人,但我必须这样说,长痛不如短痛,我这样,其实是不愿伤害你。你是个好人。忘了我吧!但是,请牢记我们的霞江之约,否则,我做鬼也必杀你! 红酒 本元1628年7月18日 年轻人不禁骂了一句:“这算什么事?” 他掏出钢笔,在信末写下力透纸背的四个字和一个惊叹号: 莫名其妙! 第34章 庆功宴 城中区忠义路1号,城主府宴会厅。 霞州城主府的除妖胜利庆功宴。 乐声缭绕,宾客盈门。 王一挽着赵倩怡臂弯,跟在何北仑院长和鲍尔曼副院长后面,步入宴会厅。 一个微胖的美貌贵妇人迎面而来,和何北仑熟络地聊起来。 王一认得她是城主夫人——高雨竹。 聊了几句,何北仑礼貌地把鲍尔曼、赵倩怡、王一介绍给高雨竹。 高雨竹久闻鲍尔曼大名,连忙向他请教:“鲍教授,您从专业的角度,对蚊妖怎么看?” 鲍尔曼的学术权威派头不管在任何场合,说来就来,张嘴就像那么回事:“首先,我不同意蚊妖这种叫法,我觉得这种叫法不准确,有很大的误导性。我更愿意称之为灵长类大蚊子......” “灵长类大蚊子......哦!”高雨竹露出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的神情,吩咐旁边一个服务员,“你快去叫少城主过来这边。” “是,夫人!”那人急忙去找少城主蔡聪健。 何北仑心里酸溜溜的。 他是正院长,凛国佬是副院长。城主夫人有问题不请教他,请教凛国佬,这令他很没面子。他看见一个熟人,忙挥手打招呼,走了过去。 王一反感高雨竹,更反感即将到来的蔡聪健,加上有点饿,于是想走开,去找点小吃先垫垫肚子。 无奈话题被鲍尔曼扯到了生命科学的专业领域,高材生赵倩怡的双脚像装了钉子,拉都拉不动。 王一只好留下陪她。 鲍尔曼滔滔不绝:“妖怪其实并不存在。民间所称的妖怪,本质上就是一般动物变异而成的灵长动物,它们形态虽然发生了变异,但仍然是动物,属于生物的范畴,有生命,因此它们和其他生物一样,可以被杀死。 以所谓的蚊妖为例,它就是被我们的王一公子用拳头打死的。它并非不能杀死的存在,它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没了,和普通蚊子被打死完全一样......” “死了就没了,哦,有道理。”高雨竹像听到美妙的天籁之音,脸上焕发光彩,她转向王一,“王一公子,你当时拳打蚊妖的头,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特别,就跟我们平时练功徒手开大石差不多。”王一答。 高雨竹又相当销魂地长长“哦”了一声,像被触碰到g点似的。 王一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是想继续拆除镇蚊寺,搞她的商业区罢了。 他不想被牵扯进去,又拉了拉赵倩怡。 赵倩怡冰雪聪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两人假装有熟人打招呼,告辞离开。 高雨竹和鲍尔曼继续相谈甚欢。 宴会即将开始,城主府的接待人员引导客人入席。 作为除妖胜利的主角,王一被安排在主桌。 主桌嘉宾可以携眷赴宴,王一在接受邀请时报了栽培官赵倩怡的名,赵倩怡是以王一家眷名义赴宴,因此被安排在主桌,王一的身旁。 主桌嘉宾还有城主蔡紫山夫妇、神秘师卞博厚和秦飞沉、御林军南区指挥使助理耿泰雷将军和其他一些城主府、御林军、城防军的官员。 栽培院院长的级别本来不足以坐主桌,但何北仑是皇室宗亲,所以也被安排在主桌。 鲍尔曼原本被安排在普通座次,但是城主夫人说因为他是来自凛国的学术权威,所以临时特邀他到主桌就座,就在何北仑旁边坐下。 何北仑心中郁闷,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 宴会开始,蔡紫山和卞博厚先后作了一番自吹自擂的致辞,全场掌声雷动。 然后是美酒佳肴,欢声笑语。刚刚过去的一场灾难,仿佛已经被遗忘了。 席间,蔡紫山频频向卞博厚、秦飞沉敬酒。 卞博厚推辞说:“蔡城主,您的盛情我们心领了。我们明日就要启程回京,实在不能再喝了,下次有机会,再陪蔡城主喝个痛快。” 蔡紫山高举酒杯,高声说:“卞大师,这哪行?第一,你们除妖有功,我代表霞州城感谢你们,心意都在酒里,你们必须喝,不喝就是看不起霞州城。 第二,全幸国都知道,霞州是个好地方!你们一定要在霞州城多住几天,吃够、喝够、玩够再走。我蔡某人亲自奉陪。大家说这样好不好?” “好!”众人附和,“喝!” 卞博厚只好说:“好,盛情难却,这杯我们干了。但是,明天我们还是得赶回京城,下次一定有劳蔡城主带着我们吃够、喝够、玩够再走。” 蔡紫山跟卞博厚碰杯,等他将杯中酒饮尽,又说:“不行!下次是下次,这次是这次!我都给你们安排好了,你们不能这么快走!” 卞博厚敷衍地说:“再看看情况吧。” 蔡紫山向身边的女人打个不易觉察的眼色。 这种时候,女人才是大杀器,尤其是老练世故又姿色出众的女人。 城主夫人高雨竹站起来,扭了扭已经略微发福的腰肢,向卞博厚举杯说:“卞大师,情况有什么好看的嘛?霞州有四美,你知道是哪四美吗?” 卞博厚无奈又举杯说:“倒是听说过,山美、水美、味美、人美。” 高雨竹用力碰他的杯说:“对,但也不全对!顺序错了,人美是第一位。俗语有云‘幸国美女甲天下,霞州美女甲幸国’,我们霞州自古盛产美女,幸国古代五大美女,三个出自霞州一地。卞大师是个男人,来了霞州,不看美女,看看情况!情况有什么好看的,有美女好看吗?大家说是不是?” “是!” 高雨竹一呼百应,脸露得意之色,举杯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 卞博厚略显尴尬,只好干了。 一个大老爷们,被美丽女人当众质疑是不是男人,换了谁都受不了。 看见卞博厚即将败下阵来的样子,高雨竹乘胜追击:“听,这是群众的呼声。卞大师,你看看你的徒弟们,说到美女多高兴。你们杀蚊子很辛苦,杀完就好好放松几天嘛!赶着回京干嘛?” “夫人,我们杀的是蚊妖,不是蚊子!”卞博厚立即纠正她。这婆娘,刚刚质疑完老子的肾,又来贬损老子的职业尊严。 “都一样,蚊妖就是灵长类大蚊子……”高雨竹明显是说嗨了。 蔡紫山连忙制止她:“夫人,不要再提什么蚊妖、蚊子这些倒胃口的东西,都过去了。我们说美女!” “对对,忘掉蚊妖、蚊子,只谈风月佳人、美景良辰。卞大师,来,再干一杯,多留几天,好不好?”高雨竹发现自己可能醉了,开始有点口不择言,是时候撤退,不然容易说错话。 卞博厚内心起了警觉,反而不露声色,饶有兴趣地问起霞州的风土人情,还和蔡紫山轮流说起了荤段子。 席间气氛顿时轻松、活跃了许多。 王一正在和耿泰雷聊着雁荡关战役和柏州城战役,兴致正浓,忽然感觉自己的大腿上落下一只柔软的手,那只手来回游移几下,又捏了几下。 那是赵倩怡的手。 “干嘛?”王一问她。 “我胸口有点闷,陪我到花园透透气呗。”赵倩怡说。 王一还没回答,高雨竹却搭话过来:“王公子,你的家眷怕是受不了这些男人话题,你还是陪她出去透透气吧。” 然后她又以过来人的语气教训赵倩怡:“小娘子,如果你只是王公子的栽培官,怎么样都行,你甚至应该严格管教他。如果你要做他的女人,你就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大事的男人,不能看得太紧的。” 赵倩怡顿时禁不住霞飞双颊,不知如何应答。 王一给她解围:“城主夫人太夸奖我了,我又不是像城主大人那样干大事的男人,看得紧不紧无所谓。” 说完,他拉着赵倩怡的手,起身往外走去。 到了外面,王一问赵倩怡:“什么事?” 赵倩怡把他拉到一棵树下,递给他了一张纸条,说:“这是秦大师塞给我的。” 纸条上写着:王公子,请助我们离开霞州城。秦飞沉。 …… 宴罢人散,天色已晚。 神秘师们一行二十多人返回驿馆。 路上,卞博厚悄悄问秦飞沉:“怎么样?” 秦飞沉说:“王一看到我写的条子了,希望他有办法吧。不行就我们自己想办法,大不了来粗的,不闹出人命就行。只要我们骑鹰飞起来,他们想拦也拦不住,我就不信城防军敢放箭射我们!” 卞博厚说:“只怕蔡紫山已经留了一手。” 没多久,回到驿馆。 果然不出卞博厚所料。 少城主蔡聪健已经带了两百多号人在那儿候着了。 八十多个青楼女子,仿佛把驿馆变成了烟花之地。 一百多个杂工打扮的汉子,又仿佛把驿馆变成软禁犯人的监狱。 蔡聪健笑容可掬,上前施礼说:“卞大师、秦大师。这些姑娘都是自发组织来犒劳除妖英雄的,请你们尽情享受,明天还有。你们的鹰,有专人照管,你们不必操心。” 卞博厚冷哼一声:“谢了,我们要睡觉。” 他转身对其他神秘师说:“全部回房间睡觉,关好门,别让这些人进来,违反者开除!” 蔡聪健笑而不语,打个手势,那些青楼女子三五成群,跟在神秘师身后,往房间走,被赶出来就在门口守着。 卞博厚叫秦飞沉和几个大徒弟进自己房间商量对策。 商量了老半天,一筹莫展。 这时,外面传来战马嘶鸣,马蹄声阵阵。 从窗口看出去,只见大队人马包围了驿馆,足有两千多人,看服装是御林军。 接着走廊里响起脚步声和女子哭闹的声音。 卞博厚、秦飞沉打开房门,只见御林军战士们七手八脚把那些青楼女子拖了出去。 外头那一百多个杂工打扮的汉子已经统统被按倒在地上。 蔡聪健听到动静,从一个房间里跑出来大叫:“你们干什么?” “少城主,你怎么会在这里?”御林军南区指挥使助理耿泰雷走了进来。 “我来陪陪卞大师和秦大师,耿将军怎么来了?” “指挥使大人想请神秘师们去营里普及神秘学常识。少城主,请借过一下。” 耿泰雷走进卞博厚房间,拱手施礼,轻声说:“卞大师、秦大师,跟我走吧,王公子在城外等你们。” ...... 霞州城西门外大路上,一位英俊年轻人骑着高头大马,在金色月光下伫立。 卞博厚催马来到他的面前,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两份表格,递给他:“差点忘了,这是神秘学会的加入申请表,我们期待你们的加入。” 第35章 危险关系 彩云飘逸,霞江碧绿清凉。 杨柳岸边,范秋莲、林小仙、赵倩怡依次站成一排。 这是多么靓丽的一道风景! 王一心中赞叹着,高喊口令:“范秋莲,预备,开始!” 范秋莲“噗通”跃入江中,向着对岸游去。 等她游出十米,王一又喊:“林小仙,预备,开始!” 林小仙跃入江中,奋力追赶。 林小仙游出十米,王一喊:“赵倩怡,预备,开始!” 赵倩怡跃入江中。 三条美人鱼在江水中你追我赶,争相竞渡。 到江心时,名次已经颠倒,赵倩怡一马当先,林小仙紧随其后,范秋莲发现自己得第二名希望渺茫,干脆放弃,慢悠悠地往回游。 赵倩怡很快到了对岸,随即折返,像一枚鱼雷迅速向岸边靠近,转眼到岸。 过了好大一会儿,林小仙才赶到,喘着气赞叹:“赵栽培太快了!” 赵倩怡意犹未尽,大声喊:“一,下来!” 王一摇头说:“我不敢跟你比,我认输。” “我让你五米!” “不敢比,我认输。” “十米!” “不敢比,我认输。”王一还是摇头。 “十五米,二十米......你总不能要我让你三十米吧?” “三十米我也不敢比,你太厉害了,我认输。” “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假谦虚!没劲。” 赵倩怡转身游到江心,逆流而上,转眼游了很远。 王一跃入江中,潜入水底,启动001灵魂之光水中航行程序,追了过去,在她的下方仰面潜行,悄悄欣赏她的美态。 赵倩怡浑然不觉,自顾自遨游水中。 忽然,一双手托住她的双胯,用力一推,把她推离水面。 “啊!”赵倩怡惊呼一声。 落水瞬间,她瞥见王一冒头,一脸顽皮。 “美女,我追到你了。” “嘿!学得这么坏。” 赵倩怡蹬水过去抓他。 王一转身潜入水底。 赵倩怡潜入水中追赶,追了一段距离,看见前方的王一慢了下来,似乎在看什么。 赵倩怡游过去,定睛看向江底,骇然看见昏暗中的累累白骨,凄惨恐怖,不计其数,吓得她心脏“砰砰”狂跳。 她拉住王一的手,浮上水面。 王一神情严峻,一言不发,仰面看向天空,眼角似有泪花。 赵倩怡抚摸他的脸,帮他擦去泪水,柔声说:“我们回去吧。” ...... 蓝铁骏坐在岸边,百无聊赖,心痒痒想下水,又不敢,因为赵栽培不允许。 其实,他的身体已无大碍,但是医生说他还是有点虚弱,建议他继续休息和调养一段时间。 拓荒青石在侯乐之和范秋莲的指导下练习划水,动作极不协调,很滑稽。 蓝铁骏看不过眼,搭把嘴指导一番。 “蓝铁骏!”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 “小胖,你也来游泳?”蓝铁骏看见同班同学卢鹏鹏。 还有他那漂亮姐姐,还有上次来游泳时见过的那三个光溜溜美貌女子。 不过,沈见闻师今天穿得有点多,架着拐杖,右腿还打着石膏,看来跟他一样,是来当观众的。 “是的,不过我不大会游,你教教我呗。”卢鹏鹏说。 “行,没问题。有我这个金牌教练,包你很快学会。”蓝铁骏一边吹牛,一边看向沈梦桃,想跟她打招呼。 沈梦桃离得远远的,靠着一棵树坐下,似乎刻意避开他。 卢鹏鹏和林小仙、古文韬打过招呼,问:“一哥没来吗?” “来了,游出去了。”古文韬答。 卢鹏鹏活动几下手脚,脱了外衣,露出一身肥肉。 蓝铁骏掐他一把说:“你这不行啊,小胖。瘦了一阵子,又胖回来了。你得注意节食,知道吗?” “没用,天生的,光喝水也会胖。” “你得多运动,你看你姐,还有那三个美女,身材多好!诶,她们三个是你什么人?”蓝铁骏下巴向沈梦桃的方向扬了扬。 “也是我姐,不过不是亲姐。”卢鹏鹏故作高深地说。 “不是亲姐的姐,好啊。你介绍她们给我做女朋友呗,不一定三个,只要一个就行,当然,三个更好。反正不是你亲姐,你爹管不着。” “你死了这条心吧,她们心有所属了,她们都是一哥的迷妹,时刻准备着为一哥献身。” “一哥跟她们没可能,因为他已经有赵栽培和林小仙了。我单着呢,而且我多帅啊,是吧?” “我觉得一般般,比较壮而已。” “什么比较壮而已?连林小仙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都说我帅。” “她是班长,当然要笼络你,这叫收买人心,不见得是真觉得你帅。” “少废话,你倒是帮不帮?”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1000米考试我带你跑,帮你考及格。” “就这?” “我请你去我们栽培院食堂搓几顿大餐。” “行吧,我帮你,不过我不保证结果的。” “那是当然,最终还是靠我的魅力。”蓝铁骏说着,看见卢秀秀在脱外衣,视线不禁被吸引过去,收不回来。 “你不许打我亲姐的主意,不然我向班长投诉你!”卢鹏鹏警告他。 “行,但是如果她打我的主意,我也没办法,我这人不善于拒绝。” 蓝铁骏又看见钟丹琴、姚千柔脱外衣,里面仍然像上次那样,是布极少的泳衣。 “还是这两个更有味道”他心想。 卢鹏鹏不再理他,迈腿走下水,狗爬式游了出去。 卢秀秀和钟丹琴、姚千柔也下了水。 卢秀秀人长得好看,泳姿却不咋地,跟卢鹏鹏一样,是狗爬式,也不知道是谁教的,看得蓝铁骏难受。 蓝铁骏大声喊卢家姐弟上岸,指导了一番,又把古文韬叫过来,在水中做示范。 卢家姐弟不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蓝铁骏叫他们下水试试正确动作。 这两姐弟用新动作扑腾半天,才游出去七八米,便故态复萌,又换回狗爬式。 蓝铁骏高声指挥,收效甚微。 那边拓荒青石终于看见两个跟自己水平相当的家伙,快高兴死了,幸灾乐祸地冲蓝铁骏喊:“教练,教得不错!名师出高徒啊!” 拓荒青石今天的心情比上次好多了。 蚊妖被除,镇蚊寺拆除被朝廷叫停,镇蚊塔和两个殿堂计划重建,拓荒青石这段时间正忙着准备施工。 虽然赚不到原计划中的大钱,但总算是没亏,还有点小赚,所以他现在的心情还是蛮舒畅的。 “嘿,我不信教不会你们!”蓝铁骏脱了外衣,正要下水。 江面传来赵倩怡威严的喝令:“蓝铁骏!你要干嘛?穿上衣服,别着凉。” 蓝铁骏连忙老老实实地把衣服穿回去。 众人都游了出去,只剩下岸边的蓝铁骏和沈梦桃。 蓝铁骏走过去,在沈梦桃身边坐下。沈梦桃不理他,呆呆地看着在江里穿梭的王一。 蓝铁骏诚恳地说:“沈见闻师,不好意思,我那天在医院有点失态,一直想找机会向你道歉。” “算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以后别那样就行了。” “不是,我当时也是情不自禁,知道吗?请你原谅我。其实,我们可以先做朋友,或者做姐弟,就像你和小胖那样。你做我的不是亲姐的姐,好不好?” “不好,小胖人老实,你......哼。” “我也老实,不止老实,我单纯,比老实还老实,知道吗?单纯!这不是我自己说的,是我们赵栽培说的。铁骏这人,就是太单纯!这是赵栽培的原话。不做姐弟就不做,做朋友更好。我们先从普通朋友做起,以后的事情交给时间。” “没兴趣。” “你这不对,作为现代人,怎么能对交朋友没兴趣呢?你有没有听说过,多个朋友多条道?还有,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诶!这个可以有。” ...... 游完泳,依旧是在胜记大排档吃晚饭。 王一他们一桌,卢鹏鹏他们另一桌,按赵倩怡的话,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这次再也无法像上次那样分得那么清楚。 卢鹏鹏跟这桌四人的同班同学关系、蓝铁骏跟那桌某人的朋友关系,使两桌人互动频频,像是一起的。 赵倩怡也不好阻止,心想,也许是自己太敏感,年轻人也有社交的需要,不能管得太死。 这时,走进来六个彪形大汉。 “老板,开台。”为首的大汉说。 大排档老板阴沉着脸过来说:“达哥,麻烦你先把上个月的账结一下好不?你不能光说啊。” “什么光说?我什么时候赖过你的账?今天就给你结了,找隔壁桌要去。找她,我小姨子,她大把钱。”那叫达哥的男子指着范秋莲说。 大排档老板苦着脸过来问范秋莲:“美女,那边的老板说您帮他结账,是不是真的?” “行。多少钱?” 大排档老板喜出望外,答:“欠了十二两银子,还有这一顿还没吃的。” “都跟这边一起结吧。” “好,谢谢美女!” 大排档老板高高兴兴地去给达哥写菜。 “达哥”点完菜,不忘教训大排档老板一番:“告诉你不用担心那点钱,这下知道了吧?我这小姨子是搞建筑和房地产的,你这小店,她随手就可以买了,你担心啥?” “是,是,达哥以后多关照。”大排档老板低眉顺眼地离开。 范秋莲一跺脚站起来,噌噌噌走过去指着“达哥”说:“聂俊达,你占便宜别太过头!谁是你小姨子?我们两家之间,到我们这一代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是代表我们家上一辈接济你爹娘的儿子。你搞搞清楚! 还有,我只管你有口饭吃,饿不死。你那些赌债和嫖娼、养姘头的钱,别再向我伸手,我绝对不会再给。更别再向我姐要,你俩离了都十年了,早就没半点瓜葛了。听见没有?” “你说没瓜葛就没瓜葛?你姐离不开我。” “我姐离不开你?我姐要样貌有样貌,要事业有事业,追她的人可以排成一条街,随便哪个都比你强。我求你了,看在上一辈的份上,别再缠我姐,别老碍她的好事,行不行?” “不是我缠她,是她缠我。知道吗?不信,你跟姐夫搞一次,以后你对你那侯乐之肯定没兴趣。要不要马上试试?” 那边侯乐之听见这话,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来喝骂:“聂俊达,你再胡说八道,我揍扁你!” “你揍扁我?我三品武神,你揍扁我?过来,我一个手指头把你脑袋敲个稀巴烂。”聂俊达轻蔑地说。 王一听到“三品武神”四个字,不禁好奇,瞥了那人一眼。 杀蚊妖那天,他感觉自己的实力已经升到三品武神境界,但是后来一直都没去测评。栽培院每年都会搞一次例行的武学境界测评,苗子平时也可以申请,只要通过主任栽培官批准,可以随时进行测评。王一宁可低调一点,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这样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好汉不吃眼前亏,侯乐之当然不敢过去,嘴上却不示弱:“你三品武神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一个因为违纪被御林军开除的混混?” “你别诽谤我,不是开除,我是辞职!想当年......” “算了吧,你那些黑历史就别提了,吃你的饭。”范秋莲怕闹出麻烦来,连忙打个圆场,回来按侯乐之坐下。 那边的大汉们开始七嘴八舌地拍聂俊达马屁,似乎对他的威水史饶有兴趣。 “达哥,你以前真在御林军呆过?” “当然是真的!我当年就是太优秀,遭人妒忌,故意刁难,我一气之下就辞职不干了。” “那太可惜了,要是在御林军混到现在,说不定已经是指挥使了。不过以达哥这资历和本事,完全可以去给少城主做事,管几个场子没问题,薪水可高呢。少城主好像亲自找过达哥,是吧?” “少城主请过我吃饭,求我出山帮他,我拒绝他了。我说,像我这种特殊人才,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况且,我还是少城主那些赌场、青楼的贵客,是他的衣食父母,怎么能反过来给他当马仔呢?我只能跟他平等合作。” “达哥,你这观念不对。人家少城主有钱,有钱才有话事权。你得看开点。我听说,御林军几位现役将军都想辞官转投少城主门下。” “那几个人没真材实料,没上过战场,人都没杀过,干得了什么事?” “达哥当年在御林军的时候杀过人?” “那当然!打仗哪有不杀人的?不过,那是过去,不值一提,好汉不提当年勇嘛。我前段时间还杀了一大批人,麻利得很,不减当年啊!这才是值得现在自豪的。” “达哥,那不犯法吗?又不是打仗。” “当然不犯法,我那时在铁魔团,奉命杀人,爱杀多少杀多少,杀的多赏得多。” “达哥,真有铁魔团?” “真的,不过这是绝密,不能说的,你们在这听了就听了,别到处说。不然,哪天莫名其妙掉了脑袋,我可不负责。明白吗?” “当然明白,这种事哪能到处说?诶,达哥,杀人什么感觉?” “过瘾的感觉,特别是十几年没杀人之后,再次杀人,还杀那么多,确实过瘾。美中不足的是,那些胎生人身体弱,杀起来手上感觉有点飘,不像杀蛋生人那样手感实在。” 闻言,王一再次瞥了聂俊达一眼。 铁魔团! 王一心里默念了几次这三个字。 第36章 京霞大运河(春节快乐,恭喜发财!) 在这个世界,金月、银月每年有一次会同时团圆。 在幸国,这一天是个普天同庆的节日,叫做双圆节。 每当这个时候,幸国朝廷都会举办隆重的庆典。 今年的双圆节是9月15日,已经临近。 今年是博容帝登基十周年,将有大庆。 幸南栽培院接到由霞州城主府转来的礼部邀请函。 战斗英雄王一、皇室宗亲何北仑院长、凛国专家代表鲍尔曼副院长、优秀栽培官赵倩怡获邀赴京参加今年的双圆节庆典。 霞州城主府还通知,全体参加庆典的霞州城代表约100人于9月2日统一乘游轮赴京。 临行前两天,王一和赵倩怡特意去了一趟茶花村探望杜初柳。 杜初柳的预产期是明年二月。 王一给她做了个全面检查,一切正常,胎儿发育良好,孕妇的各方面状况俱佳。 接着,王一去了趟杏花巷15号,没见到红酒。不过,门缝里的信已经被取走了。 启程当日,当赵倩怡和王一上船时,岸上的蓝铁骏突然“哇哇”地啼哭起来,接着林小仙和古文韬也忍不住,跟着哭。 毕竟是涉世未深,没经历过离别。 赵倩怡跑下去把三个泪人哄好了,才重新上船。 游轮扬帆起航的一刻,赵倩怡看着拼命挥手的三个小心肝,不禁也掉了眼泪。 看着他们,王一冷峻的面容下,心潮澎湃。 这三个小伙伴只有16岁,法律上虽已成年,却未谙世事,但是,都曾经披甲配刀,冒着生命危险参加除妖。 身边的赵倩怡才21岁,年纪轻轻,却像个老母亲般照顾别人。 还有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的红酒,才18岁,其实只不过是个女孩子,却背负着血海深仇,为天下苍生和心中正义出生入死。 这些都是他王一要用生命守护的人。 还有那些胎生人冤魂、霞江下的累累白骨。 他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还有那些尚且幸存的胎生人、杜初柳即将出生的孩子。 他要为他们恢复合法身份。 此去京城,他将见到不少权贵。 其中一些人,是他将来的对手、敌人,是他将要惩办的幕后元凶。 他和这些人的较量,即将开始,直到他把他们推上审判台, 或者,他被他们毁灭。 …… 游轮沿霞江向西顺流而下,然后转入京霞大运河,一路北上,驶经鹅州、照州、八星镇等地,驶入辽阔的幸南大平原。 两岸风景如画。 甲板上,栏杆边,赵倩怡婷婷玉立。 王一手执彩铅,为这美人画像,身边围了一群观众。 几个随行画师无人问津,也过来观摩学习。 王一放慢速度,边看边画。 一来免得速度太快吓坏众人,二来也好慢慢地、细细地欣赏他的赵倩怡。 一直以来,王一都庆幸今生艳福不浅,生在盛产美女的霞州,还特别有美女缘,短短数月,便结识了若干拔尖美女。 细说起来,论容貌身材,赵倩怡与红酒旗鼓相当,论气质,两人各有千秋,前者有着自然随性的优雅,后者有着与生俱来的内媚。 杜初柳是万里挑一的超模冠军,颜值当然是超乎寻常地能打,但和她俩相比,显得瘦削,缺了那份健美,身穿衣服走起猫步,尚可与她俩匹敌,假如都脱光,恐怕就难免略逊一筹。 林小仙神仙颜值,但是含苞待放,花期未到,不宜拿来比较。 而远在东区军中的武伟雄、武伟霸美则美矣,一身肌肉的阳刚之气太重,身上还布满伤疤,性格过于粗豪,更像兄弟,与王一曾经赤诚相对,却未曾勾起过他的性欲。但是,既然是美女,她们当然是有潜力的,有待发掘。 正当王一浮想联翩的时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赵倩怡觉得不自在,想回房间,于是对王一说:“别画了,回去吧。” “等我画完这一幅好不好?”王一问。 “我先上去吧。你等下来我房间吃水果。”赵倩怡说完便走了。 王一把最后一幅画完,收起画板,转身离去。 游轮一层是餐厅和船员、警卫的房间。 代表们的客房都在二层,王一和赵倩怡的房间相邻。 王一敲开赵倩怡的门,走进房间,放下画板,拿起桌上的水果就吃。 赵倩怡拿了替换衣服准备进浴室洗澡。 王一特发奇想,目光灼灼,盯着她。 赵倩怡觉察他眼神有点异样,奇怪地问:“怎么了?” 王一鼓起勇气问:“我想画人体画,你给我当模特好吗?” “不是一直在给你当模特吗?”赵倩怡猛然醒悟,“你要我脱了给你画?” “嗯。”王一点头。 “不干。你画得太逼真。” “我可以不画那么逼真的。” “是吗?你试试给我看。” 赵倩怡把桌子边上的茶壶移到中间,指了指。 王一没有开启001灵魂之光,随手画了一张。 “你看,不逼真吧?” “就这?我也能画,用不着你。” 赵倩怡拿起画笔,“哗哗哗”画了一张。 “看,我俩水平差不多,不,好像我画的更好。”赵倩怡拍拍王一的脸,得意洋洋地说。 “……”王一无语。中计了。 “王一,你怎么老想这些事?你才多大?” “我30岁。” “又来!装什么装?你觉得有一丝半点像吗?你30岁?我还40岁呢!你要真是30岁,我立马嫁给你,可惜你不是。你作业做完了吗?” “没带来。就那么点东西,回去几分钟就搞定。”王一突然话锋一转,神情严肃而认真,“我听说朝廷给我的嘉奖有好多银子,够我们去北冰国买宅子。” 此言一出,赵倩怡方寸大乱,心“扑通扑通”地狂跳,浑身酥麻酥麻的。 这话,什么意思? 她努力稳住情绪,说:“你以为我会缺去北冰国买宅子的钱吗?我现在要看书,你安静点。” 赵倩怡说完,转身爬到床上,半躺着看书。 王一推开窗户,看外面的风景。 过了一会,他听见赵倩怡在床上烦躁地动来动去,然后用力把书扔掉,起床走进浴室。 王一摆好画架等她。 赵倩怡洗完,从浴室里出来,不理王一,径直扑倒在床上,拉上被子。 “赵倩怡,你头发湿湿的,就睡?你这样会头疼的,快起来,让我帮你把头发擦干再睡。”王一扯她的被子。 赵倩怡拍开他的手,瓮声瓮气地说:“擦干睡一样头疼。你就是我的头疼!你别管我,让我自己静静。” “好,我出去走走,你一定起来擦干头发再睡!要不要关窗?” “关吧。快走!关好门。” 王一关好窗户,顺手牵羊,把赵倩怡房间钥匙拿了。 “你拿我钥匙干嘛?” “我怕你睡过头,误了饭点,等下来叫你。” “你不会敲门啊?打什么坏主意?拿吧,拿吧。” 王一走出房间,轻轻关好房门,迈步就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似乎是条大狗。 “哎呀!”下方传来人的喊痛声。 是个侏儒。 “对不起!”王一连忙道歉,“您没事吧?” “能没事吗?你这么大力踢了我一脚。” “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 “算了,恕你无罪!下次走路要看路。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 “我叫王一,幸南栽培院的。” “王一?听他们说过。陪我下去走走。”侏儒用命令的口吻说。 “您是?” “别问那么多,跟着走就是了。” 侏儒昂首挺胸,向前走去。 这么豪横的侏儒!王一心想,凭什么我要跟你走。 “我去甲板,您去哪?”王一问。 “我也去甲板。” “那一起走。” “废话!”侏儒趾高气扬地说。 “您这位大叔很有性格。”王一不卑不亢地回敬他一句。 走到通往一层的楼梯前,侏儒站住,犹豫片刻。 显然,对他来说,走下这楼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前辈,需要帮忙吗?”王一关切地问。 他本来想问需不需要他抱侏儒下去,考虑到侏儒的自尊心,于是换了种说法。 “不用!”侏儒断然拒绝,然后侧身把一条腿探下去,接着把另一条腿挪下去,就这样一步一步吃力地往下走。 “大人!”一个身穿宝蓝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刚好要上楼梯,看见侏儒,连爬带滚地跑上前,“请允许卑职背您下来。” “快!还愣着干什么?”侏儒骂。 蓝袍官员颤颤巍巍地把侏儒背下楼梯,趴着让侏儒下来站稳,才敢起身。 侏儒问:“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门的?” “卑职谢守财,霞州城财局局长,请大人多多关照。” “财局局长,守财,这名字不错。开口一个大人,闭口一个大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卑职不知,请大人明示。” “你没必要知道。该上哪上哪去,别挡道,走开!” “是!大人请慢走。”谢守财弯腰90度,恭送侏儒,那表情,像刚刚偷吃了蜜糖。 谢守财刚直起腰杆,见王一走过,再次弯腰90度说:“大人慢走。” 王一觉得滑稽。 这人有病吧?见人就叫大人。 王一和侏儒走出甲板,视野顿时一片开阔。 天空蔚蓝,白云悠悠,两岸原野平坦,京霞大运河直通远方。 侏儒伸个懒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那边,有两人正舒舒服服地靠着栏杆聊天。 他们是霞州城城主秘书白浩庭和成长与修炼管理局局长于猛烈。 白浩庭和于猛烈看见侏儒,即刻弯腰,视线45度向下,迈着高频碎步,尾腚翘翘地走过来。 “去,去,去!滚一边去!”侏儒厌恶地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把他们赶走。 两人不敢远离,弯腰恭立一旁,侏儒继续挥手赶他们,直到他们弯腰溜进船舱。 原先在甲板上的其他人见这场面,虽一头雾水,但都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弯腰跟着溜走。 甲板上只剩下王一和侏儒。 第37章 你有过去 王一好奇,问侏儒:“前辈,这些人为何这么怕您?” “怕我的人多着呢。”侏儒答非所问。 王一见他不愿坦率对话,便不理他,靠着栏杆,视线投向船舱,心思飞回房间,想着赵倩怡到底有没有起床擦干头发。 侏儒视线穿过栏杆,看着运河水,似乎心不在焉地问王一:“你知道前人为什么要挖这条运河吗?” 王一心里琢磨。 我的问题,你不好好答,反过来扯得这么远,问个这么无聊的问题。 这个人在考察我! 他没有武功,那些人怕他,只能是怕他的权势。 看样子,他的权势远大于蔡紫山,将来或许能为我所用,又或许是我的敌人。 总之,现在我也要考察他。 “您又不是我的历史老师,为何要考我?” “我听说你不用上课照样考满分。” “是的,所以您没有必要考我。” “我们很像,我小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我们都是天才。” 从压制到寻找共同点,说明这个人把我纳入他的红名单里了,就像当日赵倩怡老爹那样。 唉,为什么任何事都可以联系到赵倩怡身上? 别分神! 她擦干头发没有? 别分神! 他了解过我,我现在要引导他介绍他自己,考察他,看他是否值得列入我的阵营名单。 “您小时候在哪里念的书?”王一问。 “在你这个年纪,我上的是京城第一学堂,接着在幸京学府念了军队管理本科和历史硕士研究生。 再后来去了凛国,在凛京学府念哲学博士。 本来以为自己会走学术研究的道路,但是在那里打了一架,接着我把学府开除了,以后就再没上学。” 挺坦率,连自己的黑历史都披露了,但说的都是以前的事情。 “不做学术,您后来做了什么?”王一真正感兴趣的是侏儒的现在。 “也没做什么,就像现在这样,吊儿郎当,游戏人生。”侏儒又伸了个懒腰。 他不愿提供进一步信息,在用“游戏人生”搪塞我,就像我曾经用“直觉”搪塞赵倩怡一样。 又联系到赵倩怡身上了! 别分神!人脑就是麻烦! 她擦干头发没有? 他不愿意谈他自己的现在,说不定愿意继续谈他自己的过去,毕竟他已经主动谈到过去了。 “您这样的博学之士,竟然打架,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打了一架。” 连过去也不愿多说! 那我跟一个素不相识、不愿透露姓名身份的侏儒有什么好聊的呢? 王一笑笑,不再言语,继续想赵倩怡擦干头发没有。 侏儒分明是想和王一多聊的, 他问:“见闻纸说,你杀蚊妖之前,和古人进行了跨越千年岁月的神交,在此过程中获知了关于蚊妖的信息。 你是用什么途径和古人神交的?” “没用什么途径,就是神交了一下。”王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交流是双向的,你光索取我的信息,不透露自己的信息,你问我答,你以为自己在搞招聘? 侏儒察觉王一的抵触,沉思片刻,向王一伸出右手说:“这里的风有点大,我先回去了。王一,很高兴认识你,我们下次再聊。” 这也算认识?你这侏儒也太居高临下了吧? 不过,再聊是可以的。 此人没有恶意,看他被我无意踢到时的反应,不像个坏人,也许将来可以成为盟友。 “再见。”王一握了握他那粗短的手。 侏儒迈开短腿,走进了船舱。 王一在甲板上继续看了一会儿风景,已经快到晚饭时间。 他走回赵倩怡房间。 赵倩怡还在睡觉,被子盖过头。 王一伸手进去,摸了摸她的头发。 干的。 “该吃晚饭了。赵倩怡,起床,我们走吧!” “你自己去吧,我不吃了。”赵倩怡含含糊糊地说。 “怎么,不舒服吗?”王一关切地问。 “没事,你自己去吃吧。” 王一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是正常的。 “那我去打包回来,一起吃。” “不要!你在餐厅吃你的,别在这里吃,吵着我睡觉。”赵倩怡似乎有点不耐烦。 “好吧,我在那里吃完,打包回来给你吃。” “我不吃,你走吧。” “我不走了!你不吃,我也不吃,一起饿死。” “那你就打包吧。快走,别过了时间。” 王一拿了餐券,匆匆忙忙去自助餐厅,先挑了几个菜,装了一碗饭、一碗汤、一碗小米粥,叫服务员打好包,然后随便打了些饭菜,想找位子坐下。 何北仑和鲍尔曼已经在吃了,他们招手叫王一过去。 何北仑问赵倩怡为什么没来,王一说她吹了风,有点不舒服,他打包回去给她吃。 何北仑没再多问。 王一低头吃饭,想快点吃完回去。 这时,白浩庭和于猛烈进来,四处张望,看见王一,匆匆打了饭菜过来坐下。 于猛烈问何北仑:“老何,王一现在住哪里?每个月有多少现金补贴?” 何北仑没想到于局长会问这样的问题,愕然了一下,答他:“院里在栽培官生活区给他安排了个大单间宿舍,属于特殊照顾。现金补贴是没有的,所有苗子都这样,财局没有这笔经费。” 于猛烈说:“你给他安排个大一点的套间,至少二室一厅的,每个月按栽培官工资标准发放现金补贴,我给你特批一个栽培官名额。” “这......”何北仑一头雾水,而且有点为难,“不太合适吧?于局长。” 王一连忙说:“我也觉得不合适,还是不要为难何院长吧。况且,我现在的宿舍住得蛮舒服的,很满意,不用换。现金补贴也不需要。 我参加御林军东区两次战役的战功已经报了,这次在京城就能领到朝廷的嘉奖,很快就有钱花,听说够买宅子呢。” “......”于猛烈有点尴尬。 白浩庭接上:“杀蚊妖的功劳也报了,朝廷也会嘉奖。另外,城主府已经决定,霞州城自己也要给你嘉奖,而且霞州城这一份要比朝廷那份大。 你肯定够钱买宅子。你将来可以搬出去住,这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在外面住多大的宅子是你自己的事情,栽培院管不着。 到时,你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介绍,包你少花钱,买到更大更好的宅子。” 白浩庭又对何北仑说:“何院长,宿舍和现金补贴可能有点难办,我建议你给王公子多配几个专用的栽培官,女的,刚毕业的,漂亮的。这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嘛。名额找于局长解决就是了。” “对,要多少个我都给你批。”于猛烈满口应承。 “啊.......?”何北仑一脸懵逼。 “不用!千万不要!我只要现在的栽培官,不要别人。”王一立马拒绝。 卧槽!那侏儒到底是什么人?我不过是跟他一起走了几步,站了一会儿,就惹来这种麻烦。 白浩庭和于猛烈对自己突然如此殷勤,王一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 王一怕他们继续纠缠,抓紧吃完,拿起赵倩怡的晚饭,起身走人。 白浩庭和于猛烈拦他不住,只好客客气气送他走。 王一回到房间,见赵倩怡还在蒙头大睡,柔声问她:“赵倩怡,你是不是病了?” “你才病了,直呼其名,没大没小,没上没下,礼貌都不讲了!” 赵倩怡坐起来,头发有点乱,绝美的容颜带着些许慵懒之色,反而平添性感,看得王一荷尔蒙躁动。 “好,是我病了。你吃饭,我的病才能好。” 王一一个公主抱,把赵倩怡抱到椅子上,送上筷子。 赵倩怡接过筷子,却不吃,推一把王一说:“你眼巴巴地看着干嘛?没吃饱?要不,你吃吧,我继续睡觉。” “不看不看,我不看。” 王一倒在赵倩怡床上,那上面还留有赵倩怡的体温和幽香。 ...... 夜空挂着两弯月亮和璀璨的繁星,河岸有萤火虫飞舞。 王一和赵倩怡并肩靠在窗边,静静看着夜色,都不说话。 “笃笃笃。” 敲门声响。 王一打开门。 面前是一个眉目清秀,下巴光滑的中年男子。 他腰身略略前倾,神情恭敬,目光柔和地看着王一。 下方传来声音:“陪我下去走走。” 是侏儒。 还是那种命令的口吻。 “不好意思,没空,我在陪我女人看星星月亮。”王一拒绝他。 “大胆!”那眉目清秀,下巴光滑的中年男子大怒,用尖锐的嗓音喝骂,眼中闪着利剑般的光芒。 王一感到一股强大的杀气迎面扑来,竟然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001灵魂之光发出危险警报。 看来,这是一个比任天磊还强的强者。 他是一品武神? 听任天磊说过,幸国现有八个一品武神,四个在御林军,四个在宫中。 难道竟然在这游轮里遇到其中一个? “洪思淼,不得无礼。”侏儒语气平缓,“他没空就算了,你陪我也行,我们也看看星星月亮。” “是,是。”眉目清秀,下巴光滑的中年男子立刻收敛了杀气,恢复了低眉顺眼的姿态。 两人转身向甲板的方向走去。 洪思淼...... 任天磊没说过这个名字。 是宫中的高手? 王一沉吟着,关上房门。 “你不像话到什么程度了!”赵倩怡半转身,“竟然连对我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了。” 王一回到她身旁,一半是认错,一半是得寸进尺地说:“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不该说我女人,这话说早了一点点,我应该说我心中的女人。” 赵倩怡没理他,转身仰视星空,定定地,出了神,仿佛是一座美到极致的雕像。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王一突然想到一个值得担心的问题。 “赵倩怡,你是不是有一段忘不掉的过去?” “啊?什么?”赵倩怡猛然明白王一这话的意思,感觉受到了冒犯,“胡说八道!你才有过去!” “我确实有过去。”王一神情严肃。 出乎意料地听到他来了这么一句,赵倩怡顿时笑弯了腰。 “好,你有过去。”赵倩怡笑得差点话都说不连贯,“你的过去就是我手中的婴儿,就这么小,光溜溜的。” “别笑,我是认真的。我的过去不在这里,在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王一神情更加严肃。 “好,我不笑。有多遥远?在天涯海角?”赵倩怡忍住笑。 “在那儿。”王一指着星空深处。 赵倩怡侧过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夜空深邃,繁星点点。 “噗呲......” 她还是忍不住笑。 第38章 南岭深处 翌日,九点左右,游轮短暂停靠。 这里是露州城——霞州城西北方一座大城市。 岸上,一名红袍官员带领一群蓝袍官员,列队恭立,四周布满卫兵。 侏儒走下游轮。 洪思淼和另外三个眉目清秀,下巴光滑的男子簇拥着他。 蔡紫山身穿红色官袍,率领霞州城主府的一众官员紧随其后。 赵倩怡靠在窗边看热闹,奇怪地问:“那侏儒是谁?官威好大。” “不知道。”王一说。 “昨晚叫你一起下去走走的,是不是他?” “是,就是他。” “你为何拒绝他?多没礼貌!” “因为我要陪你,你比他重要得多。” “我有什么重要的?栽培官,小职员一个。傻小子,这样的机会是不能随便错过的。” “什么傻小子?”王一发飙。 “我说错了。你不傻,是天才。但是,天才也不能任性。 你看那些官员,我不要你像他们那样摧眉折腰,但你也不能太傲气,太傲气就会失去很多机会。 想做大事,除了能力,人脉也非常重要。”赵倩怡先认错,然后循循善诱他。 王一无可奈何,只好沉默不语。 他恼的不是赵倩怡说他傻,而是赵倩怡管他叫小子。 这等于在他俩之间划了一条代沟。 可是,他们之间只不过相差五岁。 他也有点恼自己。 昨晚好端端的,眼看可以开她的窗,偏偏讲什么过去。 这波操作,真是低级失误啊! 本来想着打开心扉,把自己在地球的过去和盘托出,彻底打破她关于辈分的顾虑。 不料反被她误会成爱幻想、不成熟。 就这一下子,两人的关系回到了晚辈与长辈的关系,前面的功夫白费。 没这下子就好了! 当他表示和她去北冰国时,赵倩怡显然心动了,已经开始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往平辈调整。 如果不说那些,静静陪她看完星星月亮,在那种浪漫气氛下,在她半推半就、欲拒还迎之际,把生米煮成熟饭,关系自然就彻底确定为平辈关系。 然后去北冰国把婚结了,这事就成了。然后生个娃,这事就彻底稳了。 错失良机了,可惜啊! 现在如果还生米煮成熟饭,性质就变了,变成霸王硬上弓。这可使不得,就算她能事后原谅他,他也绝对不愿那样做。 一切从头慢慢再来吧。还要憋多久? 岸上的欢送和欢迎仪式已结束。 侏儒上了马车,在大队人马簇拥下离去。 蔡紫山带领手下返回游轮。 赵倩怡喃喃地说:“我得去向萍姐打听一下这侏儒是谁。” “不要!”王一制止她。 “为何?” “没听说过官场险恶吗?各种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凡事要谋定而后动,不可乱动。否则,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至于吗?” “至于。” “哦,我大致懂你的意思。好吧,我听你的。” 赵倩怡偷偷用崇拜的目光瞥一眼王一,心想,他有时还真是像30岁男人!或许因为他是个天才吧。 王一似乎有所察觉。 赵倩怡一阵心慌,忙说:“我看书。” 赵倩怡爬上床,半躺着,翻开书,陷入沉思。 在王一提出去北冰国的时候,她除了措手不及的惊,还有幸福甜蜜的喜。两者都无比强烈。 那一刻,她不再纠结,她终于确定,自己对王一的感情,不是工作上的责任心,而是爱情。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爱情确实已经在那里。 其实,她何尝不曾考虑过按母亲的建议,和王一去北冰国结婚? 她担心的是,王一在这种年龄,在北冰国居留一年,很容易被那些早早结婚的北冰国男人同化,从此安于现状,归隐田园,与世无争。 他甚至可能不愿回幸国,只想在那里守着她,守着一个小家过完一辈子。北冰国男人,不都是那样的吗? 扪心自问,那时她自己也许也会不想回来。 自己就罢了,反正也没打算做什么大事,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在哪过还不是差不多? 可是,那样的王一,还是真正的王一吗? 不是了。 真正的王一,是盖世英雄! 这个时代,需要这样的王一。 “赵倩怡,”王一的手在赵倩怡的眼睛和书之间来回晃动,“你根本就没看书。我们好好聊聊,把事情聊明白,聊清楚。” “是该好好聊聊。我呢,是个开明并且随和的人,你可以不拘小节,但是基本的礼貌还是要讲的,对长官和长辈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例如......” “暂停!”王一打着暂停的手势,“今天不聊了,我出去走走,你继续看书。” 王一倒了杯水,放在床头侧柜上,摸摸赵倩怡的头吩咐她:“别忘了喝水。” 走了几步,他转身回来,要壁咚她。 赵倩怡捂住嘴,王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 游轮在运河中航行数日,来到鹿跳峡河段。 这是一段半天然、半人工的河段。 宽三四十米,弯弯曲曲。 甲板上聚集了不少人,都是被鹿跳峡美景吸引出来的。 王一和赵倩怡并肩站在栏杆边,尽情眺望。 鹿跳峡和鲤鱼峡并称南岭二峡,是横穿南岭山脉的两条水道。 鲤鱼峡水流过于湍急,一般不宜航行。 鹿跳峡水流比较平缓,古人将其部分河道加以改造,尽量拉直,连接京霞大运河,使之成为京霞大运河的一段。 南岭山脉山高林密,是幸国南北的地理边界,也是中部的虹江流域和南部的霞江流域的分水岭。 其中,八岭二峡是战时南下和北上进军路线的军事要塞。 南岭以北的幸中平原、以南的幸南平原,平时是一片沃土,是幸国的两个粮仓,素有“两原熟,天下足”的美誉,战时则是大军决战的最佳战场。 王一指点河山,讲述南岭的战略意义,虚拟炽国入侵,幸国从北向南防御,以及凛国入侵,幸国从南向北防御的情景。 赵倩怡听得入了神。 她游历过鹿跳峡多次,向来只知其风光秀丽,还是第一次从军事的角度理解这个地方。 此时,对面方向驶来一艘货船。 两船交会瞬间,王一看到对面船舱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人戴着兜帽和口罩。但是,王一一眼认得她。 她是红酒。 那艘货船舱面上装的是些木器、竹器和农具,但吃水似乎太深了点。 王一启动001灵魂之光的x光成像程序,看见舱底装满了刀枪弓箭。 货船渐渐远去。 王一心中寻思,她是在组建军队吗? ...... 南岭山脉深处,某个山谷。 士兵们正在清点刚运到的武器。 红酒跳下马,走上竹楼。 客厅里,三位客人在边喝茶吃点心边等她。 为首的,是位青衣老者。另外是一位中年人和一位青年人。那青年人有点奇怪,天不冷,他却戴着皮手套,端茶杯、拿点心都用左手。 他们是幸国胎生人自救反抗联合会的代表,老者是副会长张嘉良,中年人是秘书长燕元基,青年人是武装起义部主任胡金波。 红酒挥手让卫兵们出去。 “我们应该称呼您为红将军还是霞姐?”张嘉良问。 “都行,一个称呼而已。”红酒爽朗地回答。 “那我们还是称您为红将军吧。一来,部队已经建立起来了,应该正式一点。二来,我们原本也知道您年轻,但没有料到如此年轻。叫霞姐,叫老了。” “这倒是。前辈叫我霞姐,折煞我了,可以叫霞妹。” “不敢不敢,还是叫红将军。不过,您不姓红吧?好像没有这个姓。” “我不姓红,红霞也就是个代号。” “好,安全起见,这样好。您知道铁面太保称您做什么吗?” “称我什么?我只知道他们的黑名单里有我。” “红魔女。” “红魔女,好听的名字。” 双方客套完,沉默了片刻,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张副会长。”红酒向张嘉良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张嘉良微微一笑,继续说:“我们来之前,专门去了一趟郑家军营地,拜访郑将军。他向我们介绍您和您组建这支部队的情况,极力地向我们推荐您。所以,我们觉得有必要和您见个面。” “我知道,郑将军在信里告诉我了。”红酒侧脸静静倾听,等张嘉良往下说。 张嘉良却停止了,呷了口茶,看着红酒,不再言语。 他的两个同伴也一样没有说话的意思。 红酒想,他们并没有提出明确的问题,但是提到了郑将军,也许是想了解我和他的关系吧。 “我红字营是在郑将军的支持下组建起来的,第一批2000名将士全部出自他的军中。但我独立于他,不听他号令,和他是盟军关系。总而言之,红字营不是郑家军属下队伍。” 红酒说完,等了一下,见三位客人仍然没有提任何问题,只是在认真听。 她明白了,他们不是没有问题,他们只是担心他们的问题有引导作用,担心她不讲真实想法,而是投其所好。所以,他们只听不问。 那就简单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我拉起这支军队的目的有三个,一是庇护幸存的幸国胎生人,二是恢复幸国胎生人的合法身份,三是惩办屠杀、迫害幸国胎生人的凶手。 起因是我看到这半年来,涌现了不少胎生人起义武装组织,他们有的主张非常极端,有说要报仇雪恨,杀尽天下蛋生人的;有说要推翻蛋生人皇朝,实现胎生人统治的;有说要独立出去建立胎生人国家的。 我不同意他们的主张,认为他们会把胎生人的反抗运动带入歧途,最终也不会成功。因此,我有必要站出来引领正确的方向。” 红酒稍作停顿,希望对方有所反馈。 三人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在认真倾听。 红酒继续说:“我有四个原则,一是不搞大规模复仇,二是把凶手和普通蛋生人分开,三是不搞分裂,四是成功以后不搞族类歧视。张副会长,您觉得如何?” 红酒不再往下说,等对方表明态度。如果双方理念不合,则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张嘉良明白她的意思,说:“炽国人找过我们,表示如果我们想把南方独立出去,成立胎生人统治的奴隶制国家,他们愿意提供资助,甚至不排除适当时候提供军事援助的可能。我们已经明确拒绝了。” 这算是间接的表态,表明双方有合作的基础。 红酒点点头,用等待的目光看着张嘉良,希望对方多说一点,或者提一些具体问题。 张嘉良问:“红将军是将门之后?” 严格来说,这不是一个问题,因为他们肯定已经事先了解过这些情况了。 “是。”红酒没多说。 “红将军介意我们多问一个私人问题吗?” 原来是为了带出下一个问题。 “完全不介意,请讲。”红酒落落大方说。她猜得到问题是什么。 “您还没有婚配和生育吧?” “是的,未婚未育。” “有何打算?” “没打算,生死既已置之度外,谈何儿女私情?” 张嘉良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两位同伴。 他们摇摇头,表示没有问题要问。 张嘉良说:“红将军,我们需要商量一会儿。” “好,请便。” 红酒起身,走进卧房。 推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是山外青山楼外楼。 这里已经是一个初具规模的根据地。 红酒打开书桌抽屉的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抽出信笺。 她呆呆地看着信笺底部那苍劲有力的四个字和一个惊叹号:莫名其妙! 某人那张年轻英俊而有点调皮的笑脸浮现在她的脑海。 敲门声响,红酒应了一声,拉开房门,回到客厅。 张嘉良说:“我们决定了,首笔拨给您150万两银子,随后另外有人送来。您还有何要求?” “情报,关于铁面太保和铁魔团的情报。” “这是当然,这方面我们保持信息共享,互通有无。” “好。” “我们不便久留,该走了。” “需不需要我派人护送?” “不必,我们悄悄地走就好。” “那好,我就不远送了,就此别过。三位多保重,路上注意安全。” “您也多保重,希望我们都活到幸国胎生人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送走了三位客人,红酒回房里,把信放回抽屉锁好,挂好佩剑,取了弓箭,下楼去了。 第39章 停泊 游轮穿过南岭之后,继续沿京霞大运河向北,进入中原。 王一和赵倩怡每天都一起靠在窗边,静静观看河岸风景。 随着京城越来越近,岸边的村落和城镇逐渐密集起来。 中部人口比南部稠密,但是整体的富裕程度不如南部,而且从房屋和人的衣着可以看出,贫富差距比南部大。 来到白溪城,游轮靠岸。 由于需要检修和补充粮食等补给,游轮停靠半日,晚上才重新起航。 代表们纷纷上岸游玩。 赵倩怡换下休闲服,特意换上了一身漂亮衣裙。 当然,她人更漂亮。 她这次是当着王一面前换的。 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自己坐下看书。 等了起码二十几分钟。 别人早都上了岸,走了很远,他俩才下船。 白溪城不大,和霞州城一个区差不多,还算繁华。 这里是着名的灯具之城,出产的琉璃灯和灯笼闻名遐迩。 王宫的宫灯,多产于此。 正当双圆节即将来临,全城的灯具厂家、店铺生意特别红火。 赵倩怡在一家店铺买了几套琉璃灯和灯笼,付了款,留了地址让店家把货发过去。 街对面是一家灯具厂。 那边的情景引起了王一的注意。 伙计们把一箱箱琉璃灯搬运到厂门口摆放,他们显得比较吃力,灯具的重量似乎有些异常。 王一启动001灵魂之光x光成像程序,看见所有琉璃灯的木架中轴都藏着一把短剑。 这种短剑,王一见过,红酒在霞江之约那晚随身带的就是这种剑,适合近身搏斗,一般是用来防身的。 但是,灯里藏剑,显然另有目的。 两名头戴斗笠的男人从厂里出来,一位是个青衣老者,另一位是中年人。 他们看似不经意地观察四周。 王一连忙躲开他们的视线。 青衣老者招招手,一队马车开了过来,运走了藏着短剑的灯具。 两名斗笠男若无其事,向着车队的相反方向,不紧不慢地在街上闲逛。 王一牵赵倩怡的手,跟着他们走。 赵倩怡心中一动。 这牵手的感觉好奇妙。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点一点地在幸福中融化,又觉得,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就像走在彩云里,每一步都像要飘起来。 走着走着,赵倩怡觉得不对劲。 为何王一老跟着前面两个戴斗笠的男人? 他们往左转,他就往左转,他们往右转,他就往右转。 这是在跟踪吗? 那两人走进一家食府,上了二楼,在雅座坐下。 王一也牵着赵倩怡跟了上去,在旁边的雅座坐下。 原来真的在跟踪! 这种时刻,竟然在跟踪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赵家小娘子顿时脾气爆发。 “我不吃了,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赵倩怡站起来,“噌噌噌”就走。 王一慌了,连忙追出去。 青衣老者抬头看去,只看到一对在闹别扭的年轻男女匆匆离去的背影。 一名侍者走了过来,递上菜单请青衣老者点菜。 青衣老者看他一眼,瞥了一下四周,面向菜单,低声问:“怎么样?” 侍者指着菜单,低声答:“都准备好了,我们准备声东击西,先烧粮仓,然后劫狱。” 青衣老者在菜单上指指点点,低声说:“好,就这么办。事成之后,把人送到八星镇,有人会接应你们。” 侍者一边在点菜便笺上写菜,一边问:“什么时间动手合适?” 青衣老者略加考虑后说:“我们的货刚走。你们两个小时之后动手吧。” “好。”侍者说完,拿着菜单和便笺离开。 赵倩怡气鼓鼓地下楼,王一急匆匆地跟在后面,迎面碰到范萍萍和鲍尔曼。 范萍萍问:“倩怡,你们两公婆吃过晚饭了?” “萍姐,别老拿我俩开玩笑行不?”赵倩怡抗议。 范萍萍装糊涂说:“没有啊,哪有开玩笑?不就问你们吃了没有吗?我和鲍教授在找地方吃晚饭,这家怎么样?” 王一抢先回答:“去别的地吃吧,我们两公婆上去看了一眼,感觉不咋地。” “你敢再乱说话,我抽你!”赵倩怡警告他。 王一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赵倩怡拿他没办法。 “你们还没吃吧?”范萍萍问。 “没呢。”赵倩怡说。 “那就一起吧。找一家好的、贵的,鲍教授请客。”范萍萍说。 鲍尔曼不解地问:“为什么是我请客?” 范萍萍解释说:“因为只有你领双份工资。” “这是什么逻辑?”鲍尔曼还是不解。 “不要和女人讲逻辑。” “在我们凛国,女人也要讲逻辑的。”鲍尔曼不同意。 “所以,凛国女人就不是女人,至少不像女人,没女人味。幸国女人才像女人,有女人味。”范萍萍似乎理直气壮。 “怪不得你们幸国没有凛国发达。”鲍尔曼摇头叹息。 范萍萍反驳:“那可不一定。幸国只是军事上没凛国强,论经济和文化,不见得比不上凛国。”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争论着。 王一和赵乐倩怡感到奇怪。 这两人这么熟的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四人找了家豪华食府吃了晚饭。 鲍尔曼一根筋地坚持要三个领工资的平均结账。范萍萍没反对。赵倩怡说王一那份由她负担,鲍尔曼怎么都不同意。 最后,还是按固执的鲍尔曼说的办。 王一很郁闷。 他非常希望争取付钱的权利,还特别希望付赵倩怡那份钱。 可惜他没钱,只好白吃。 想到这种状况很快就会改变,他感到欣慰。 夜幕已经降临,是时候回游轮了。 四人踏着悠闲的脚步,往码头方向走。 赵倩怡以长辈之势搂着王一的肩膀。 王一不服,反以情侣之势紧抱赵倩怡的腰。 赵倩怡把他那不老实的手拉开,摸摸他的头。 王一变本加厉,抓一把她的美臀。 赵倩怡美眸一瞪,看似生气,狠狠地在他屁屁上抽了一巴掌。 走在前头的范萍萍和鲍尔曼听到动静,不约而同回头察看。 两个小年轻左顾右盼,若无其事。 “嗖!” 白溪城的夜空,升起一支火箭。 “嘭!” 绿色的烟花绽放。 接着,又是一支火箭。 黄色的烟花绽放。 再接着,再一支火箭升起,红色的烟花绽放。 随即,城东亮起一片火光,火势迅速蔓延。 铜锣声四起,人声吵杂。 一队队城防军纷纷赶往城东救火。 大约一个小时后,大火被扑灭。 城西又响起急促的铜锣声,接着还响起了号角声。 白溪城内,各处街道迅速设起了路障关卡,巡捕和城防军盘查来往行人。 王一等四人正在通往码头的关卡前排队。 一个巡捕高喊:“过关出示证件和肚皮!” 一个身穿连衣裙的年轻女子只出示了证件。 巡捕喝骂:“肚皮呢?没听到吗?” 年轻女子嘀嘀咕咕:“不用了吧?身份证上面写得一清二楚:蛋生人。蛋生人当然是没肚脐的,还看什么看?” 巡捕大怒:“你说不看就不看?身份证没有假的吗?掀起裙子!” 年轻女子继续嘀咕:“这不是耍流氓吗?” 巡捕一巴掌扇过去,把年轻女子打趴在地。 一个城防军“锵”地拔刀喝:“站起来!” 年轻女子捂着脸,哆嗦着站起来,嘴角渗出鲜血。 “掀起裙子!”巡捕命令。 年轻女子嘤嘤哭着,掀起了裙摆。 “掀高些,再高些!看不到!” 巡捕又扇了年轻女子一巴掌。 年轻女子流着泪,把裙摆再掀起来一些,露出肚皮。 巡捕检查完毕,喝:“滚!” 年轻女子放下裙摆,拿起行李,快步通过关卡。 屈辱的哭声仍然无法抑止。 轮到范萍萍。 范堂长不慌不忙,拿出身份证、工作证和霞州城代表团团员证,递给巡捕。 巡捕看完,向范萍萍作揖,做了个引导的手势,毕恭毕敬说:“长官大人,请!” 范萍萍并不急着走,问巡捕:“城内发生了什么事?” 巡捕说:“回大人,城内有胎生人反贼作乱,先火烧粮仓,然后劫狱,劫走了几名重犯。” “哦,原来如此,你们辛苦了。” “多谢大人关心,大人慢走。” 鲍尔曼、赵倩怡和王一也出示了三证,也都免验肚皮,顺利过关。 赵倩怡庆幸地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们也要验肚皮呢。以后出门绝对不能穿连衣裙。” 范萍萍说:“霞州毕竟是个大地方,霞州城主府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赵倩怡感叹:“刚才那女孩挺可怜的,被迫当众掀裙子,尊严何在?那些巡捕、城防军太不像话!” 范萍萍不以为然地说:“都是胎生人害的!我真搞不懂他们,捡了一条命,还不躲起来?双圆时节,居然出来捣乱。” “不要紧,劣等族类,迟早会灭绝的。”鲍尔曼冷漠地说。 赵倩怡正想说点什么反驳他们,王一用力拽她一下,瞪她一眼,她便住了嘴。 ....... 游轮重新起航,驶向京城。 王一和赵倩怡并肩靠在窗边,看着天上两轮明月,沉思着。 赵倩怡长叹一声,感触地说:“只要胎生人过得不好,蛋生人过得也不会好到哪去。” 第40章 初到京城 9月12日,游轮到达幸国京城——虹都城的外城,停靠在马房港。 先期到达的少城主蔡聪健带领车队前来迎接,把代表团接到内城霞江路霞江贵宾馆。 城主蔡紫山稍事休息,便带着高雨竹、蔡聪健、白浩庭,还有满满四马车的礼物,匆匆外出。 王一和赵倩怡被安排在6楼的豪华行政套房,面积大,装潢、设施高档,还可以俯瞰漂亮的街景。 何北仑和鲍尔曼被安排在2楼的普通商务套房,面积比较小,装潢、设施相对简朴,景观也一般般。 何北仑和鲍尔曼都觉得可能搞错了。 王一就罢了,毕竟刚立了大功,即将接受大奖,为霞州城争了光,安排在豪华行政套房,说得过去。 赵倩怡算是怎么回事?一个普通栽培官,为何享受比正副院长还高的待遇? 跑去问贵宾馆经理,经理说没错,是城主秘书安排的。 何北仑大骂白浩庭不把皇室宗亲放在眼里,鲍尔曼也抱怨白浩庭不够重视凛国专家。 幸南栽培院这两位向来意见相左的长官,首次真心实意地达成了一致意见:白浩庭这个城主秘书,能力不行,情商、智商都低下,脑袋有问题,品德也非常糟糕,假如来栽培院工作,只有一个岗位适合他,那就是扫厕所。 但是,抱怨也好,骂也好,都没用,房间已经安排好了。 无奈,何北仑和鲍尔曼只好拖着行李,满肚子憋屈地入住各自的房间。 赵倩怡和王一入住之后,换了衣服,下楼出去。 他们在大街上叫了一辆马车。 赵倩怡对马车夫说:“去慈宁大道石门街。” …… 虹都城有两三个霞州城那么大,人口过千万,高楼大厦比霞州多,街上车马行人也比霞州多。 外城显得有点拥挤、脏乱,内城则整洁美观,和霞州水平差不多。 内城到处可见穿古服的行人,满大街是宽袍大袖。 赵倩怡和王一衣着光鲜,但穿的是时装,所以一看就像外地人。 马车把他们送到目的地。 石门街名符其实,真有一道石门。 穿过石门,按照门牌找到一间院子,赵倩怡敲门。 里面传来应门声。 谭明远,赵倩怡的世交兼学长,打开院门迎接他们。 寒暄一番,走进屋里。 已经是谭夫人的姚灵雁从厨房里探身出来招呼客人:“倩怡和王一到了?快坐,等我一会儿,饭菜马上就好。” “大嫂,我来帮忙吧。”赵倩怡说。 “不用,你们坐着。” 赵倩怡还是进了厨房,王一也跟了进来。 姚灵雁想推他俩出去。 赵倩怡和她相持不下。 王一趁机夺了锅铲,做最后一道菜——粉丝、洋葱炒虾仁。 “王一,你会吗?这道菜看似简单,实际挺考功夫的。”姚灵雁担心地问。 “大嫂放心吧,他会。大厨。生煎蚊子心,你应该也听说过吧?”赵倩怡说。 “听说过,王一杀蚊妖,各大见闻纸都有报道,街知巷闻。”姚灵雁转头问王一,“王一,你真的把蚊妖的心脏给吃了?” “是吃了。味道不错。” “用刀煎熟了的?” “那当然,我又不是妖怪,怎么能吃生的?” “哇,你好神奇!我是你的迷妹。” 厨师一动手,就知有没有。 姚灵雁不禁啧啧称赞:“哟,还真会。哇,这手势,专业厨师似的。你教他的?” “算是吧。”赵倩怡模糊作答。 “她用嘴巴教我的。没有客人嘴巴刁,哪来厨师手艺高?”王一无情揭露她。 “我嘴巴哪里刁了?不都是你煮什么,我就吃什么吗?”赵倩怡给自己解围。 姚灵雁恍然大悟:“原来都是他煮给你吃的呀?你这儿子不错,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你赚了!” 赵倩怡连忙澄清:“大嫂别开玩笑。他可不是我儿子,而是我的苗子,我和他是上下级关系,我是长官。” 王一横插一杠:“大嫂,你主要是搞错辈分了。她娘把我当半个儿子,所以,我跟她是同辈。” “你的意思是,她是你半个姐,你是她半个弟?”姚灵雁问。 “也不是。”王一否定。 “听不懂,你俩的关系有点复杂。”姚灵雁听得有点懵。 “是的,有点复杂。我正在努力简化它。”王一含笑看向赵倩怡。 “简化你个头!你是我的苗子,我是你的栽培官,本来就很简单,还有什么好简化的?”赵倩怡摆出长官和长辈的威仪。 ...... 饭菜上桌,主客四人入座。 “半年不见,王一,越来越成熟沉稳了。”谭明远夸赞王一。 “沉稳个鬼!”赵倩怡夹了一条菜心给王一,“整天幻想,白日做梦,想入非非。” “倩怡,其实,王一的思想是很成熟的,你不要有偏见。”谭明远说。 “知我者,明远大哥也。”王一向谭明远竖起大拇指。 “他成熟?我不觉得。”赵倩怡不以为然。 “成熟,而且懂得照顾人。记不记得半年前,我们在霞江边情满江畔酒吧喝酒?当时,你喝醉了,趴在桌上,是他给你披上丝巾。”谭明远说。 “是他?”赵倩怡又惊讶,又感动,“我以为是飞雪。” “确实是他,我也记得,印象特别深刻,他当时那种神情、姿态,好暖心。”姚灵雁证实谭明远的话。 “真的?看来是我小瞧他了。”赵倩怡夹了一块鲈鱼给王一。 姚灵雁:“也可能现在的年轻人都比较早成熟。我有个同事的儿子才刚上学堂,就谈恋爱了。我们那时,想都不敢想。” “是吧?怪不得这家伙经常拿我练手。你们不知道他把妹水平有多高,简直像一情场老手,把我这大姑娘当小女孩骗,一轮胡吹乱侃,骗得我晕头转向的。问题是,我明知道他在骗我,我还特别开心,特别兴奋,有时莫名其妙有一种嫁给他的冲动。我真担心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是怎样骗你的?”姚灵雁十分好奇。 “他说自己有过去,已经30岁了,是天上来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赵倩怡模仿王一那晚指着夜空的姿态神情。 “哈哈哈哈......”谭明远和姚灵雁喷饭大笑。 王一也跟着笑,说:“你说骗就骗吧,只要能骗到手就行。” 姚灵雁说:“王一这次入宫有机会见到四公主,不妨试试看能不能把她骗到手,听说她爱听故事。” “哪个四公主?皇帝有女儿吗?不是只有一个十岁和一个八岁的皇子吗?”赵倩怡有点紧张。 “我说的是皇帝陛下的妹妹。” “皇帝的妹妹,那太老了。我家王一不能找比我还老的。” “不老,皇帝陛下35岁,但四公主才17岁,比你家王一大一岁。” 姚灵雁还想继续说,谭明远暗暗踢了她一脚,她才醒悟过来,连忙止住。 气氛有点尴尬。 王一问谭明远:“明远大哥,向你打听个人。你听说过洪思淼吗?” “洪思淼?”谭明远认真回忆了一会儿,“没听说过。” “你知道幸国八个一品武神的名字吗?”王一又问。 “知道。兵部尚书兼御林军元帅严文光,御林军副帅俞星剑、马鸿煊,御林军中区指挥使吕咏志,还有宫中的白狐、黑豹、灰猫和青蛇。”谭明远一一道来。 “白狐、黑豹、灰猫和青蛇的真名是什么?”王一追问。 “不知道,这是秘密,连我们兵部的资料里也没有。怎么?你才刚杀了个三品武神,就已经把目标定在打败一品武神了吗?” “不是,我只是了解一下。品级方面,我顺其自然,不定目标。” “你是苍穹流武神苗子,其实,一品武神迟早不过是你的垫脚石而已。你没必要太把他们放在心上。” 赵倩怡觉得奇怪,问:“宫里这四个人为什么要用代号,不披露真实姓名?他们又不是间谍,搞那么神秘干嘛?” 谭明远说:“我觉得是因为害怕。” 赵倩怡:“害怕?” 谭明远:“上头怕这四人被凛国或炽国派人干掉,那时,王宫恐怕连国内的高手都防不住。” 赵倩怡:“有道理。一品武神在幸国被视若神明,在凛国和炽国却根本不入流。所以,这些一品武神只能用来对付国内的人。但是,国内的高手,他们就一定防得住吗?我觉得也不一定。” 谭明远不解:“什么意思?怎么防不住?到目前为止,国内武功品级最高的,就是这八个人。还有比他们强的吗?” 赵倩怡解释:“只能说幸国蛋生人当中,是这八人最强。但是,从来没有幸国胎生人做过武力评测,怎能排除有胎生人比他们强的可能性?” 谭明远不以为然:“我认为可以排除。我们的教材里面都说了,幸国胎生人不适合练武。而且实践也表明是这样子。 以前,那些胎生人搞了很多胎教中心,结果怎么样?一个武神都没出过。 最厉害的一个,姓郑的,霞州人,前御林军军官,成年以后才二品武圣,就到顶了,升不上去。所以,幸国胎生人的天花板,就是二品武圣,还没王一现在的品级高呢。” 赵倩怡:“我觉不对。我国的武神培养体系师承凛国,一直仅吸纳蛋生人,把胎生人视为弱者,排除在外。 但是,我最近在研究炽国的文献,我发现,幸国胎生人和炽国胎生人的体质和魂质没有实质性的差异,如果采用炽国的培养体系,一样可以产生超品武神。” 谭明远:“那也只能是纸上谈兵而已。现在,幸国的胎生人基本上灭绝了,哪可能还产生什么武神? 其实,我私下里十分同情他们。但是,那些搞去胎生化的人出发点也是为了幸国变强。 实际上也取得不错的效果,特别是军队建设方面,这半年卓有成效,东区打了几场大胜仗,如果不是去胎生化,这几仗就不一定够钱打。” 姚灵雁有不同意见:“我觉得不能这么看。这半年国家财政收入确实翻了一番,但主要来自于收缴胎生人财产,这是杀鸡取卵,不可持续。 以后,胎生人税收就没了,长期来看,国家是吃亏的。所以,我们财部从来都不主张去胎生化。” 谭明远:“可你们财部也从来没反对去胎生化呀。” 姚灵雁:“怎么没反对?我不是经常在家里反对吗?” 谭明远:“在家里对着我一个人反对有什么用?你老公只不过是兵部一个小文秘。” 姚灵雁:“我知道没用。但我总不能跑到外面去反对吧,我嫌命长?” 谭明远:“那当然不能在外人面前说。我们都是蝼蚁,一踩就死,我们的看法无关紧要,改变不了什么。这屋里,只有王一的想法是重要的,因为只有他才有能力翻天覆地。”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着王一。 王一看着赵倩怡,一语双关缓缓说:“看我干嘛?我能不能翻天覆地,难道不是取决于你的吗?” 姚灵雁:“看,这就是30岁男人!谭明远,你看看,你这27岁男人哪有人家这城府深?” 谭明远:“确实没有,佩服佩服,我要叫你一声一哥。” “没正经!”赵倩怡脸上泛起了红晕。 第41章 拜访神秘学院 清晨,贵宾馆的餐厅里,王一和赵倩怡在吃早餐。 赵倩怡一边吃芋头,一边左顾右盼,不见院长何北仑。 “何院长不会忘了吧?”赵倩怡露出担忧的神色。 王一把芋头塞进嘴里,一脸无所谓,安慰她:“他不会忘的,他不是昨晚还特意提醒我们了吗?” “他不会昨晚喝了酒,今天睡过头了吧?都这点了,还不下来。”赵倩怡有点焦急。 何北仑身穿名牌古服,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在餐桌上敲了一下:“你俩怎么才下来?快点吃,吃完马上到贵宾馆门口。我已经叫好马车了。” 赵倩怡问:“院长,您不吃早餐吗?要不,您坐下,我帮您去拿点?” “我早吃过了。你们快点,我在外面等你们。”何北仑走了几步,又转身走回来,“别让鲍尔曼看见你们。” “啊?”赵倩怡一头雾水,“要是恰巧碰到他呢?” “你就说你们去逛街、购物,或者逛公园、看戏什么的。总之,随便编个理由就行了。” 何北仑说罢,匆匆走了出去。 “他俩怎么回事?”赵倩怡看着何北仑的背影,不理解,“正、副院长,住隔壁,还抓迷藏?” “不用问,肯定是意见不统一。你别管他们,先把早餐吃好。”王一剥了个鸡蛋,放赵倩怡碗里。 “他俩什么时候意见统一过?可也没必要甩开鲍尔曼吧?”赵倩怡摇摇头,把鸡蛋掰开两半,自己吃了一半,另一边给王一吃。 两人吃完,走出贵宾馆,见路边停着一辆马车,何北仑从车厢里头探身出来,向他们招手。 王一和赵倩怡走过去上车。 这时,鲍尔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跟着他们上了车,一屁股坐在何北仑旁边。 何北仑脸露尴尬之色,默不作声,伸手对车夫打个出发的手势。 马车启动,哒哒哒地跑起来。 “鲍副院长,您还没吃早餐吧?”赵倩怡礼貌地问鲍尔曼。 “当然是吃了。早起的鸟吃到第一条虫。”鲍尔曼有点得意地说。 何北仑没好气地说:“鸟什么鸟?鲍副院长,你对这事又不感冒,你跟来干嘛?待在贵宾馆休息,或者到街上逛逛不好吗?” “我是担心你们遇到骗子。”鲍尔曼神情严肃。 “我也在担心我们遇到骗子。当初是谁说蚊妖是迷信?谁说世上没有妖怪?到底谁在骗?”何北仑语带讥讽。 “那不是蚊妖,是灵长类大蚊子......” “得得得!”何北仑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可以保留你的观点,但是不要捣乱。我们幸南栽培院向来是锐意进取,不甘落后的。生命科学也好,神秘学也好,我们都不排斥。谁在哪方面先进,我们就在哪方面学习谁。” 鲍尔曼耸耸肩,闭上了嘴。 王一和赵倩怡想笑不敢笑,只好忍着。 马车跑了约摸一个小时,跑出了内城。 何北仑觉得不对劲,问车夫:“师傅,是不是走错路了?” 车夫回答说:“没错。神秘学院,我去过。客官,您坐好。” “你确定没走错路?地址是汶陵池大道日洞街23号,我们怎么跑到外城来了?”何北仑还是觉得不对。 “没错,客官。汶陵池大道就是在外城的。”车夫语气肯定地说。 “啊?在外城?”何北仑不禁皱起了眉头。 外城的路明显比内城的路颠簸。 车震得厉害,老是把挨着坐的两人震到一块。 相同的事,不同的人,反应不一定相同。 王一和赵倩怡两人震得情绪高涨,恨不得车震得更猛烈些。 何北仑和鲍尔曼两人震得很烦躁,骂骂咧咧个不停,就差没互相推搡。 终于震到了目的地。 何北仑一看,顿时情绪低落。 所谓的神秘学院就是一处破旧的庭院,连门口的牌匾都掉了漆。 里面冷冷清清,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 看门老头倒是挺热情,主动上前询问他们的来意。 听说他们是幸南栽培院来的,看门老头说:“是你们。卞大师特别交代过了,他一直在等你们呢。” 何北仑往里头看一眼那破败凋零的景象,不愿进去。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走吧? “我们路过,顺便过来看看,还要赶去别处。要不,你请卞大师出来,我们说几句话就走。” “卞大师不在这里,在新址。” “新址?” “对,这个月初,全院上下差不多都搬到新址去了,只剩我们几个老弱病残在这里留守。” “新址在哪?” “在宁寿淀。”看门老头走进值班室,拿了一张图出来,递给何北仑,指给他看,“在这里。” 何北仑一看,低落的情绪马上高涨起来。 “在宫城边上,好地方!” “可不是吗?不光地头好,占地还很大,富丽堂皇的,气派得很。神秘师们都发了,以前穷得叮当响,现在个个富得冒油。只可怜我们这些看门的退伍老兵,什么油水都没捞着!”看门老头说着说着,语气变得酸溜溜的。 何北仑懒得理那老头,大袖一挥:“走,我们即刻赶过去。” 赶到宁寿淀,已是中午时分,四人找了间食府,美美吃了一顿。 下午,四人来到神秘学院新址。 这里围墙巍峨,门面气派,像个衙门。 何北仑满脸满意的微笑,到门房递了名帖。 没过多久,卞博厚和秦飞沉出来,把他们迎接到会客室。 寒暄过后,卞博厚正想说正题,何北仑抢先问:“可否请院长大人来一叙?” 何北仑其实并不知道神秘学院院长是谁,更谈不上认识。 但是,幸南栽培院好歹是个上万人的大单位,身为院长,一把手,而且贵为皇室宗亲,何北仑觉得自己配得上由对方院长,一把手,来接待他。 卞博厚脸色变幻,点点头,走出会客室,不久便回来说:“西门院长在会客,随后就来。” “西门院长全名叫什么?是哪里人?我这个皇室宗亲对京城情况还算熟悉,可是,你们神秘学院平时太低调,连我对你们也不太了解。”何北仑希望在会谈之前,对对方的情况有所了解。 卞博厚阴沉着脸,喝口茶,把吸进嘴里的茶叶吐出来,假装没听见何北仑的问题。 秦飞沉代为回答:“西门院长名为西门博文,是京城人,但是从小游历四方,后来加入无欲宗,成为了宗主,又曾经到过凛国留学,上个月奉朝廷之命,重组神秘学院,担任新一届院长。” “无欲宗,听说过。远古遗留的神秘学宗派,主张清心寡欲,宁静致远,并以此洞察世间万物,辨识妖怪,降服妖怪。妙哉!”何北仑显示一下自己知识渊博。 “无欲宗的学说和功法早已失传,当下流传的,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卞博厚脸上的乌云凝结成冰霜。 何北仑淡然一笑,低头喝茶,心想:“这卞博厚就是一个想当院长却没当成的神秘师,说些怪话,可以理解。” 会客室里一阵冷场。 有一个年轻的神秘师进来看了一眼,没说什么便走了。 两分钟后,急速的脚步声响起,十几个铁面太保冲了进来,把卞博厚和秦飞沉按倒在地,五花大绑。 卞博厚和秦飞沉不敢反抗,只是喊叫着问铁面太保为何抓他们。 为首的铁面太保说:“你们身为朝廷命官,侵吞、窃取国家财物,证据确凿。为何抓你们,你们自己还能不知道?” “冤枉!”卞博厚和秦飞沉大声喊冤。 铁面太保把他们拖了出去。 卞博厚突然破口大骂:“西门博文,你这卑鄙小人!我草泥祖宗十八代!” 外面响起嘈杂声。 来访的四人从窗口看出去,见一大群铁面太保抓了十几个神秘师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四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联想起那看门老头的话,倒也不觉得这事很奇怪。 何北仑沉吟:“神秘师贪污,由铁面太保侦办,也就是说,朝廷已经把神秘学院纳入正式编制,以后神秘学的地位将大大提升。我们这次来,是来对了,来及时了。” 鲍尔曼揶揄地说:“何院长高瞻远瞩,又深谙官场之道,还是皇室宗亲,在霞州当个栽培院院长太浪费。” 跟何北仑周旋了半年,耳濡目染,鲍尔曼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只会直来直去地说话,他也学会了拐弯抹角,旁敲侧击。 何北仑冷哼一声说:“你懂什么?旁观者清。我无意为官,我做这个院长只是想为国家做点事。” 赵倩怡担心地说:“这神秘学院好像挺乱,我们把苗子送来培训,能放心吗?” 何北仑摆摆手说:“不必担心,万事开头难,乱过开头的一阵子就好了。” 外头渐渐恢复了平静。 有人敲了一下门。 三个身穿神秘师袍的人走了进来。 一个是面目清奇的中年男人,一个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一个是年青男子。 鲍尔曼直勾勾地盯着那中年男人,眉毛渐渐皱起,看似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那女人先自我介绍,然后介绍其他两人。 她是神秘学院的执事严蕙兰,中年男人是院长西门博文,青年男子是院长助理黄子斌。 赵倩怡介绍了己方人员。 何北仑说了一通客气话。 西门博文清清喉咙,正想开腔,鲍尔曼一拍大腿,吓了众人一跳。 “我想起来了,你是阉党!”鲍尔曼指着西门博文嚷嚷。 穿神秘师袍的三人脸色大变。 西门博文用警告的语气说:“我劝这位先生不要乱说话。我朝虽禁止宦官干政,但宫中太监的影响力非比寻常,你这样背后言辞侮辱他们,小心这样......” 西门博文边说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鲍尔曼冷笑说:“我说的不是宫里的太监,而是你,你才是阉党!我认得你,你是金丝姬老巫婆的徒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金丝姬,我也不认识什么巫婆。我一直是无欲宗宗主,现在是朝廷正式任命的神秘学院院长。”西门博文转向严蕙兰,“严执事,送客!” 西门博文拂袖而去。霞州来的四人被很不客气地请出神秘学院。 上了马车,何北仑黑着脸,不吭声。 鲍尔曼今天的表现令他极为不满,但是此时他也不敢指责他。 何北仑毕竟是个老江湖了,阅人无数,察言观色的功力深厚,看得出西门博文此人有点可疑。 只是鲍尔曼不应该把局面搞得那么僵,他完全可以换一种缓和一点的方式处理这个事情,没必要直接得罪人。 滥竽充数的人多的是,朝廷里就有不少,这些人反倒是最得罪不起的。 鲍尔曼把局面搞得这么僵,以后,还不是要他何北仑这个院长去擦屁股,修复幸南栽培院和神秘学院的关系? 想到这里,何北仑下意识地用力哼了一声。 鲍尔曼见何北仑这副态度,也懒得再说什么。 反正他鲍尔曼不是幸国人,幸国好不好,他本来就不在乎,幸国朝廷多几个奸臣贼子,他又没损失。 他揭穿西门博文仅仅是因为本能的厌恶而已。 赵倩怡想在正、副院长之间调解斡旋一下,又不知从何入手。 王一倒是没想那么多复杂的东西,他只想了解鲍尔曼说的阉党和金丝姬是怎么回事,他知道鲍尔曼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 于是,王一直截了当地问鲍尔曼:“鲍副院长,什么是阉党?金丝姬又是谁?” 闻言,何北仑和赵倩怡意识到这两个问题才是目前最值得关心的重点问题,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鲍尔曼。 鲍尔曼没好气地说:“这对你们又不重要,你们想学习先进的东西,那你们就去学个够,问我干嘛?” 何北仑扭过头去,作出“你爱说不说”的姿态,眼睛却瞥了瞥赵倩怡。 赵倩怡心领神会,说:“鲍教授,我们两个小年轻知识贫乏,您就给我们指教指教呗。” 赵倩怡这话击中鲍尔曼好为人师的软肋,也撇开了他是何北仑副手这层关系,而且还把何北仑排除在提问者之外,等于把鲍尔曼和何北仑两个人的面子都照顾到了。 何北仑暗暗为她叫好,心想:“鲍尔曼这家伙肯定忍不住说。” 他装模作样挪挪屁股,把身体扭过去一点,侧身背对鲍尔曼,耳朵却竖得高高。 果然,鲍尔曼忍不住介绍起来:“阉党全称是割断情欲性欲派,是凛国一个非法组织,臭名远扬的伪哲学流派,是意识流变造学派的一个分支流派,阉党是外界对他们的简称。 金丝姬是阉党的代表人物,四年前因为以伪哲学手段,故意伤害几位皇子和公主,造成他们终生丧失恋爱能力与生育能力,被凛国皇家最高法院判处死刑,立即执行。阉党,也被宣布为非法组织,予以取缔。” 王一问:“什么是伪哲学手段?” 鲍尔曼:“其实就是一种巫术,通过意识流侵入的方法,改变人的魂质,使之发生异变,继而影响人的体质,使人体遭受伤害。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面目,他们往往给自己披上某某哲学的外衣。 阉党干的就是利用意识流侵入,割断人的情欲和性欲,达到破坏人的恋爱能力和生育能力的目的,相当于对人进行阉割,因此而得名。” 赵倩怡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鲍尔曼:“没什么好处,损人不利己,但这是他们的信仰。他们是心理变态的。” 何北仑忍不住插嘴:“可这是你们凛国的事,和我们幸国有什么关系?我们的无欲宗主张的是清心寡欲,从而明心见性,辨识妖怪,最终目的是降服妖怪,没说要伤害人,阉割人。” 鲍尔曼:“问题是西门博文是金丝姬的徒弟,金丝姬的徒弟肯定是阉党。这个西门博文是个骗子,我建议你们向朝廷举报他。” 何北仑:“你说他是金丝姬的徒弟,有什么证据?” 鲍尔曼:“五年前,我在凛国参加一个论坛,看见西门博文跟随金丝姬左右。” 何北仑:“这算什么证据,也许是你认错人了呢。” 鲍尔曼:“你要这样抬杠,我没办法,你爱信不信。” 何北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说要慎重。如今妖怪有重新活跃的迹象,重振神秘学刻不容缓,我们要积极参与,而不是拆台。” 鲍尔曼:“好心没好报。我又不是幸国人,你们幸国人自己不在乎,我在乎来干嘛?” 赵倩怡:“我觉得先不要把我们的苗子送来,看看其他院的情况再说。” 何北仑:“只能暂且这样吧。举报就不必了,朝廷用什么人,自有道理,我们不要多管闲事。” 其他三人看他一眼,陷入沉思。 第42章 双圆节 本元1328年9月15日,双圆节。 适逢博容帝登基十周年。 普天同庆。 幸国京城虹都处处张灯结彩,歌舞升平。 内城有花车巡游,热闹非凡。 宫城内,精英荟萃,各地代表获邀齐聚,准备接受皇帝接见和嘉奖。 此时,皇帝何博容还赖在床上,不愿起来。 七天前,他那不定期发作的昏睡病发作了,连睡了五日五夜才醒来,这两天还有点后遗症。 皇后泰贝莎一早便起了床,去参加招待各国大使的早膳会。 结婚15年了,何博容觉得娶泰贝莎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也是先帝临终为他做的一个最正确决定。 弊端是他成为了幸国历史上第一个只有一个老婆的皇帝,不能像历代皇帝那样享有三宫六院。 原因是泰贝莎是凛国公主,而凛国皇室实行一夫一妻制。 当初两国联婚前,双方意见不一,经过反复磋商谈判,最终是强者说了算,一纸婚约立下规矩,何博容与泰贝莎的婚姻必须遵守《凛国皇室婚姻法》。 但是,好处却明显更大。 对外,这段婚姻稳住了凛幸关系,也就间接抑制了炽国侵略幸国的意图,使幸国在强凛与强炽两大势力的包夹之下,还能过着相对安稳的日子。 对内,泰贝莎助他逐步争回了被太后和摄政王长期霸占的权力。 三年前,他们成功迫使太后严和静结束垂帘听政,镇武王何建元停止摄政,交出兵权。 接着,在皇后的谋划下,皇帝逐步改组朝廷,把一批亲凛国的年轻官员提拔到权臣的位置上。 一年前,皇帝迫使原宰相俞明睿告老还乡,提拔原吏部尚书桂华阳继任宰相。 桂华阳早年留学凛国凛京学府,是皇后的同学,死忠于皇后。 从此,听命于太后和镇武王的文官派系逐渐失势,效忠皇帝和皇后的新派人物逐渐掌权。 当然,他们夫妻俩远未到高枕无忧的时候,太后和镇武王的实际影响力仍然大到足以推翻皇帝。 皇帝的昏睡病是个致命的弱点。 只要皇帝的昏睡病一日未能痊愈,太后和镇武王就有权随时以皇帝不能履行职责为由,恢复垂帘听政和摄政,甚至有权共同决定废除他的皇位,另立新君。 另一个关键是,太后和镇武王各自控制着两名宫内一品武神。 太后手上有白狐和青蛇。白狐是幸国八个一品武神之首,实力略强于其余七位,而青蛇隐藏极深,防不胜防,连皇帝也不知道谁是青蛇。 镇武王手上有黑豹和灰猫,这两人实力在八个一品武神中名列前茅。 皇帝和皇后身边侍卫最强的不过是三品武神,而且还都曾是太后或者摄政王的人,并非完全信得过。 可以说,太后和镇武王都有随时弑君的实力。 另外,镇武王执掌兵权多年,在御林军中根基深厚,太后在御林军中也有势力,更是兵部尚书兼御林军元帅严文光的亲姐。 因此,皇帝还是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皇后曾经向他建议过,向凛国皇室借调一两个洪荒流武神来坐镇。 皇帝一听,马上毅然决然地否决了。 那无异于把自己的小命交到凛国人手里捏着,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 皇后对此也能理解。 况且,她虽是凛国公主,毕竟嫁到了幸国,凛国只是她的娘家。 父皇在世时,凛国皇室还当她是自己人,将来父皇一走,恐怕她就成外人。 所以,依赖凛国也不是长久之计。 长久之计是培植真正专属于自己的武神势力。 但是,这要悄悄地、慢慢地进行,不能让太后和镇武王察觉,就算被他们察觉,也不能让他们找到阻止的理由。 ...... 钟楼传来悠悠的钟声,一共响了九下。 皇帝动了一下,床前侍寝的宫女们马上忙碌起来。 丰盛的早膳端了上来。 皇帝又动了一下。 宫女们爬上床,把皇帝扶起来,伺候他刷牙洗脸,用早膳,漱口。 一条龙服务过后,皇帝瘫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皇后回来了,她挥挥手,宫女们都退了出去。 寝宫里,只剩下皇帝和皇后夫妻俩。 皇帝拍拍自己的脑壳,驱赶睡意,强打精神,问:“亲爱的,早膳会怎么样?” 皇后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子里姿容绝美的自己,有点得意地说:“还行,只是炽国佬怪声怪气的,凛国大使说东,他就说西,什么都抬杠,又说不赢,相当滑稽,搞得我都忍不住笑。” 皇帝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亲爱的,要注意分寸,我们还得罪不起炽国佬,一旦闹翻了,打起来,我们打不过。” 皇后不以为然:“炽国佬才不敢打。幸国打不过炽国,幸国加凛国呢?还打不过吗?炽国佬心中有数,不然早就打过来了。当然,我也没说要跟炽国佬打,只是说不用对他们太客气。” “客气还是要的,只有边境稳定,我们才好处理内部的问题。所以,千万不要轻易惹炽国佬。” “我知道。我没说现在惹他们,但迟早是要翻脸的,他们是胎生人。” “此胎生人非彼胎生人,不能把炽国胎生人和幸国胎生人等量齐观。炽国超品入流的武神不比凛国少,单凭这一点,就可以证明炽国胎生人不是劣等族类。” “胎生人都是劣等族类,没有例外!劣等族类就该全部被消灭。”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将来的事情,现在,我们能自保就不错了。在我们拥有一批超品入流的武神之前,一切都是不踏实、不保险的,包括我的皇位,甚至是我俩的性命。” “我知道,我盯着呢,特别是霞州。” “王一来了没有?” “来了。” “要尽快用起来,让他成为我们的人,万万不能给太后和镇武王占了先手。” ...... 武威大殿第一偏殿。 御林军代表们在此休息,等候嘉奖仪式开始。 王一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和任天磊、顾觅松聊天。 顾觅松此刻春风得意,左顾右盼。 他今年率领御林军东区军打了几场胜仗,风头正盛,特别是雁荡关和柏州城两场大捷,不但在幸国振奋人心,在国际上也引起了不小的震荡。 各国突然发现,原来幸国也是相当能打的。 任天磊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羡慕顾觅松。 南区长期没仗打,没有立功机会。 但是一旦打起来,幸军面对的将是强大炽军的降维打击,那可不好玩。 任天磊还是宁可闲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但是,看着顾觅松屡立新功,任天磊心里不免有些危机感。 幸好,王一作为南区派出的强援,在雁荡关之战和柏州城之战都立了头功,这功劳里,南区也算有份。 王一在霞州杀蚊妖,虽然不是受御林军指派,但当时,南区好歹出了兵,也能沾上一点光。 炽国贵族奴隶主被错捕事件,虽然不能张扬,但朝廷对于事件的最终结果是满意的,对御林军南区在解决危机中发挥的作用也表示了赞赏。 所以,今年的双圆节,任天磊虽然不会得到实质性的嘉奖,但面子还是有的。 相比之下,西区和北区今年就有点灰头土脸了。 西区吃了两场败仗,指挥使常鹏翼指挥不力,被兵部严重警告。 北区士兵酗酒,和凛国边军发生了摩擦,打群架,还打输了,搞得要皇后亲自出面调停,才平息了事端,指挥使郭志业执行军纪不严,也被兵部严重警告。 常鹏翼和郭志业虽然来了,但脸上无光,悄悄躲在角落里低头吃东西。 十下钟声响起,一名太监进来呼喊:“请各位大人进入正殿。” 在副帅俞星剑、马鸿煊的带领下,100多位御林军代表入场。 容纳5000人的武威大殿座无虚席。 乐队奏起欢快祥和的《社稷安泰曲》。 乐曲声中,博容帝和泰贝莎皇后牵手从内殿走出,步入正殿, 身后跟着当朝宰相和吏、户、礼、兵、刑、工六大部尚书和侍郎。 皇帝和皇后的牵手礼原本属于凛国和北境诸国的皇家礼仪。 按照幸国旧的传统,在公众场合,皇后应当站或坐在皇帝斜后方半步的位置。 为了这个牵手礼,泰贝莎足足忍耐了十年,直到三年前博容帝亲政。 大殿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皇帝夫妇面带笑容,挥手致意。 礼部尚书蒋开泰宣布嘉奖仪式开始,宰相桂华阳吹嘘了一轮政绩,吏部尚书饶兴文宣读一大串的嘉奖名单。 最受瞩目的年度大奖由皇帝宣读并当场颁发。 结果,御林军东区获得年度集体大奖。 王一获得年度个人大奖,奖金一万两银子。 接过由皇帝亲笔签名的幸国皇家银行银票的那一刻,王一目光扫过大殿,投向霞州代表团的方向。 赵倩怡向他微笑,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王一心神荡漾,某段在地球的记忆在脑海浮现。 全球联合维和部队的嘉奖仪式,001领取战斗英雄大奖。 那时,他也是这样看向ai特别行动队的队列,看向欢呼鼓掌的战友们。 令他遗憾的是,002却已经不在那里...... 第43章 御书房议事 王一瞬间富了。 一万两银子! 这是他该得的。 接着是各代表团的交流活动和各种主题论坛。 王一懒得参加,拉着赵倩怡,准备出去挥霍一下。 来到这世界半年,一直身无分文,每次和赵倩怡出去,都是她掏钱。 他身上穿的,除了栽培院和御林军的制服、鞋袜,全是赵倩怡买的。 这次,终于轮到他爽一把,在她身上花钱了。 一名太监却不合时宜地来找他,说皇帝宣他去御书房议事。 王一脱口而出:“要去购物,没空,下次吧。” 太监吓得目瞪口呆。 皇帝宣召臣子,臣子可以说没空的吗?从来没人这样做过! 欺君犯上,要杀头的。 赵倩怡也吓了一跳,为王一的安全担心,也为自己对下属管教不严深深内疚。 她含笑对太监说:“公公别误会,王公子的意思是,他本来想陪我去购物,现在要觐见陛下,没空陪我,下次再去。”边说边暗地里在王一屁股上狠狠捏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太监松了一口气。 王一其实真的不想去。 主要是时间不对! 今天大过节的,又刚刚发了财,正是心情好的时候,就该跟美人去开心,最好能把她的窗开了。 去跟那些人折腾,真特么扫兴!还得演戏,烦不烦? 他知道,御书房议事,难免会有一些大官在场,其中必定有他将来要杀之人,甚至包括皇帝在内。 他当初和红酒的霞江之约,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这里是封建社会,可他的灵魂是从已经进入现代社会的地球来的,有些事情入乡随俗,但不是所有事情,例如,封建社会的忠君思想就不是。 杀权贵,甚至杀皇帝,只要有正当理由,就不算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一个能让种族屠杀发生在自己国家的皇帝,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十有八九是该杀的。 所以,他真没兴趣在这双圆佳节去御书房议什么事。 不过,既然赵倩怡要他去,还使出了捏臀大招,那他就去吧。 于是,他随太监来到御书房。 皇帝何博容、皇后泰贝莎、宰相桂华阳和十几个大臣已经在那里了。 其中有一个人引起了王一的注意。 那人他之前没见过,四十来岁,扑克脸,一点表情都没有,身穿黑色蟒袍,在身穿红袍的一众官员中,显得有点另类。 这让王一联想起铁面太保的黑袍制服。 博容帝见王一进来,示意他坐下。 王一行个军礼,坐下。 博容帝打个哈欠,打醒精神说:“今天双圆佳节,本来不议政,但有个事要定下来,所以,有劳各位爱卿。召集各位来,是想听听各位对于星池国求和的意见。蒋尚书,你把情况扼要介绍一下。” 礼部尚书蒋开泰:“星池国使团昨日抵达,向我皇递交该国女皇签署的国书,表达了议和的意向,提了两个要求: 一、释放被俘的该国大皇子,皇位第一继承人,盖文森; 二、释放被俘的该国其他人员两万人。 开出了三个条件: 一、将该国十三公主盖翡丽留在我国作为人质, 二、赔偿三十万头牦牛、五十万只绵羊, 三、向我军开放狼口关,允许我军借道狼王之路进攻梓博宛,并且承诺不支援梓博宛。” 闻言,众大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兵部尚书兼御林军元帅严文光破口大骂:“想得美!用一个臭丫头、几十万牛羊,就想把盖文森换回去?星池国皇位第一继承人,难道不值几座城池吗?星池国女皇那臭婆娘,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听到严文光张嘴一个臭丫头,闭嘴一个臭婆娘,皇后皱起眉头,冷哼了一声。 宰相桂华阳看看户部尚书叶鸿达,问:“叶尚书怎么看?我方要不要提出,星池国用城池换盖文森?” 叶鸿达想了一下,说:“如果是星池国京城狼都城,那是可以接受的。其它破地方,也不是不可以,得先把人统统赶走,或者杀光,否则,接手之后很头疼。” 皇后看看严文光,语带讥讽地问:“不如干脆这样,严尚书亲自带兵出征,把星池国灭了吧。好不好,严尚书?” 严文光本来仗着御林军在东线打了胜仗,牛逼轰轰的,冷不防被皇后将了一军,顿时泄了气,只好苦笑说:“防守反击一直都是我国对东域诸国的军事策略,灭国不是我们追求的。” “为什么不追求?把它们通通灭了,东域不就清静了吗?”皇后不依不饶地追问。 “……”严文光哑口无言。 “不是灭不掉吗?不现实的事情,就不必讨论了。等我们将来有这样实力的时候,再说也不迟。各位爱卿,还有什么看法?畅所欲言吧。”皇帝适时出来打个圆场。 皇后面露不悦之色,但也暂且没再说什么。 工部尚书宋嘉木说:“盖文森放不放先不论,我觉得那两万狼骑兵不能放,放回去就是放虎归山,迟早是祸害。就这样关着,也不是办法,浪费我们的粮食。不如把他们赶到柏州城的官办兵工厂去做免费劳工,这些人力气大,培训培训,可以成为打铁的好手。” 严文光摇头说:“宋尚书,你这是个馊主意。那些狼骑兵野性难驯,不会老老实实给你打工的,更何况没工钱。他们一定会逃跑,兵工厂是看不住他们的。到时,他们把学到的先进刀剑制造技术带回星池国,那祸害更大。” 户部尚书叶鸿达:“那你们御林军当初为什么不把他们都杀了?那帮人饭量超大,还整天嚷嚷着要吃肉,你们不管教他们少吃点,还跑来向我们户部伸手要粮食。这像话吗?你既然不让他们去打工,那就赶快把他们杀了。” 严文光:“不行的,他们投降了,是俘虏。把他们杀了,以后谁还会向我们投降?” 叶鸿达:“不投降就不投降!严尚书,你们御林军是靠别人投降才能打胜仗的吗?” 严文光:“叶尚书,你懂不懂打仗?” 叶鸿达:“我不懂,你懂就行了。但是那两万人的粮食最多供应到这个月底,以后就不要再来要了,你们御林军自己内部调配。” 严文光:“那怎么行?你们户部也太抠门了吧?抠门也不能抠到御林军头上啊,我们是要打仗保卫国家的呀!” 叶鸿达:“还抠门,你自己来财政司查查账,所有部门就数你们御林军最铺张浪费。据估算,你们花的银子比人家凛国皇家军、炽国贵族亲军还要多。” 严文光不敢再说,这架吵不赢。 就算自己一口咬定凛军、炽军花的银子更多,那也不行,人家话锋一转,拿战力对比说事,照样打脸打得啪啪响。 所以,严文光乖乖地闭嘴了。 严文光被打脸,间接相当于他姐姐严太后被打脸。 皇后露出满意的笑容问:“严尚书,怎么样?这两万人是你们抓的,你觉得怎样处置好?杀还是不杀?放还是不放?” 严文光:“没粮食,那还是放了吧,不过不能白白地放,得用牛羊来换。” 皇后:“既然严尚书觉得可以放,那就放,换多少牛羊,由礼部去谈。星池女皇还承诺开放狼口关和狼王之路,严尚书觉得如何?接不接受?” 这话等于间接问严文光想不想借道去打梓博宛,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皇后的弦外之音。 严文光声音微弱地回答:“开放狼口关和狼王之路暂时没什么用。” “没什么用。是啊,真没用!”皇后一语双关。 严文光心中郁闷。明明是御林军打了胜仗,换来敌国求和,自己这个兵部尚书兼御林军元帅,这时应该最风光才对,怎么会搞得灰溜溜的呢? 皇后问礼部尚书:“蒋尚书,你主管外交,你是什么看法?” 蒋开泰:“盖文森是星池国女皇的长子,按照法定顺位,是皇位第一继承人,但他并未被册封为太子,地位尚不稳固。该国二皇子盖文山、六皇子盖文原、十三公主盖翡丽的才干,都被公认为在盖文森之上,星池国女皇迟迟不立盖文森为太子,原因正在于此。因此,以盖翡丽置换盖文森,臣以为可以接受。” 皇后点点头说:“盖翡丽是自告奋勇,来置换盖文森的,而且这次也和星池国使团一起来了,昨日来拜见过本宫。此女博学多才,与大多数东域蛮子不同,对幸国、凛国文化也很有研究和好感。本宫觉得,可以把她留下,多加培养,想办法扶持她回去继承皇位,这样,我国在东域,就有个亲密盟友,可以牵制东域各国。” 蒋开泰:“皇后英明。” 众大臣纷纷附和。 皇后继续说:“本宫向盖翡丽提出,我国向星池国借道前往可兰国毒龙山挖取龙晶神石矿,她的答复是,这与借道狼王之路进攻梓博宛,只能二选其一。既然严尚书不想打梓博宛,那还是去挖龙晶神石吧。 本宫还提了一个条件:盖文森陪同我国友好使团访问东域各国,表明星池国与我国的友好关系,说服东域各国与我国订立和平条约。盖翡丽答复说应该可以,但要先和盖文森商量,再落实。蒋尚书谈和约条款的时候,务必坚持这一条。” 蒋开泰:“皇后英明。” 严文光心中暗骂,原来一切都已定下来了,那还议什么议?让礼部落实条款,公布一下,不就得了?大过节的,召集我们来,耍猴呢? 皇后:“此次访问,姑且称之为‘东域和平之旅’,意义重大。使团由礼部侍郎戚兴腾担任正使,御林军王一担任副使。其他人员,由蒋尚书确定。王一是星池国特别提出邀请的人选,本宫已经同意了。王一爱卿,你站起来,让大家再认识一下。” 王一起立,向四周点头致意。 众大臣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今日御书房的所谓“议事”,真正目的,是让这小字辈隆重亮相。 “十六岁的一品武圣,雁荡关之战、柏州城之战、霞州除妖的头号功臣。杀梓博宛三品武神霍塔夫、抓盖文森,还有杀蚊妖,都是他干的。”皇后一通介绍,然后转向皇帝,“陛下,臣妾没有选错人吧?” 皇帝点头:“没错,英雄出少年,可堪大用。王爱卿,在场的,你都知道是谁吧?” 王一:“没见过那位穿黑袍的大人。” 皇帝:“喂,那穿黑袍的,你是谁?” “臣,铁面太保督主凌高寒。”黑袍人站起来,“啪”地立正,向皇帝和皇后敬了个军礼,然后看了王一一眼,扑克脸依然没有一点表情。 王一嬉皮笑脸地说:“凌督主,我和您虽是初次见面,但很有缘分,我一出生就被你们铁面太保查了,还差点抓了。” 凌高寒没有回应,只是眼角跳动了一下。 皇帝扬了一下眉头,突然哈哈大笑:“没事,他们谁都查,连朕也查。” 皇帝语气轻飘飘的,但此话的份量似乎并不轻。 皇后脸色变幻,红一阵白一阵。 第44章 窗 下午。 银河路,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段,幸国最大的商业区。 车水马龙,客似云来。 一双丽影,漫步街头。 一个小时前,赵倩怡正在和京城生命科学界代表们交流魂质测量的问题,本来不想出来逛街的,经不起王一连拖带拽,只好依了他。 这家伙刚发了财,兴致高昂,想显摆显摆。理解理解他吧。以后想让他陪逛街,还怕他嫌闷呢。而且,他也是真心实意想为自己花钱,也不能让他失望。 不过,不能让他养成乱花钱的习惯。 于是,她先带他去存钱。 总共一万两银子,四千两存入北冰银行,三千两存入幸国皇家银行,两千八百两存入霞州银行,三本存折由她代为保管。 余下二百两作日常花销之用,其中一百八十两由她代为保管,二十两由王一拿着做零花钱。 随着手头的一张一万两银票,一步一步变成两张十两银票,王一对婚姻产生了一点恐惧感。 赵倩怡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又多给了他三十两拿着。 走进商场,王一首先给赵倩怡挑衣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连内衣、丝袜也包括在内,都要最好、最贵的。 赵倩怡只允许他买了两套给她,又给他挑了两套。 王一想给她买珠宝首饰,她坚决不肯,说家里已经有许多了,她平时上班基本不戴。 化妆品,她也不要,说自己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而且那些东西对皮肤有害。 王一还要给林小仙、蓝铁骏、古文韬买东西,她只允许他买了些日常实用的物件。 逛了一下午,只花出去不到二十两银子,王一觉得很没成就感。 吃晚饭的时候,王一终于忍不住问:“赵倩怡,我的钱,你为什么不让我花?” “不是不让你花,是不让你乱花。你以为我很想替你保管吗?我是怕你大手大脚,乱花钱。一万两银子,好像多,其实不多,不能花在没用的地方。你得买宅子,将来还要娶老婆,都得用钱。” “老婆为什么要将来娶?现在娶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别这样看着我,吃你的饭。你娶老婆关我什么事?还看!” “不看就不看。也对,有老婆,没自由,没老婆,有自由。没人管是最好的。干脆,我永远都不娶老婆算了。你觉得好不好?” “你这思想有问题,得纠正,没人管是不行的。不过,其实我也不想管你,但你在御林军只是编外人员,说到底还是幸南栽培院的人,本栽培官手下的苗子,我不管不行。” ...... 晚上是双圆节祭月典礼。 皇帝伉俪带领文武百官、各地方代表团,在宫城内的社稷广场祭月,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参加完典礼,回到贵宾馆,洗完澡,王一敲开了赵倩怡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干嘛?”赵倩怡看似随意地问,却不能完全掩盖住内心的紧张。 “你为何关着窗?空气不流通,我帮你把窗开了吧。” 王一像是答非所问,又像是一语双关,边说边去把原本半掩的窗门推开。 凉爽的夜风吹进来,撩动赵倩怡的薄纱睡袍和刚刚洗过的飘逸长发。 王一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美人,心中波涛汹涌。 哇,这就是既纯又欲! “我在问你,不睡觉,来我这干嘛?”赵倩怡语气中带着警惕。 “来看看你在干嘛。”王一在床上躺下,火辣辣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投向赵倩怡的娇躯。 “洗完澡,准备看书,炽国的胎生人武神栽培教材,京城的同行送的。” “这种书,现在不禁吗?” “暂时不禁,将来就难说了。不过,就算禁,我也要看。我不光看,还要用。我打算回到霞州之后,按照教材里的方法给杜初柳的胎儿做胎教,开发ta的武学潜能,希望ta将来也可以成为武神。” “回霞州?”王一十分失望,“你不跟我去东域吗?” “你出使东域,我去干嘛?你离不开我了吗?”赵倩怡的眼神变得决绝。 “如果我说是呢?”王一迎难而上。 “那我更加不能去。我不希望你像依恋母亲那样依恋我,这对你对我都不好。”赵倩怡把王一拉起来,“你别躺我床上,回你房间睡去。听话!” “睡觉还太早,聊会天吧。”王一赖着不走,“衣服都合身吗?” “合身,买之前都试过了,怎么会不合身?”赵倩怡反问。 “里面的没试过,你确定也合身吗?” “不用试,尺码是对的,肯定合身。” “试一试吧,万一不合身,我明天再陪你去换,顺便多买一些。” “试也不能在你面前试。别老打坏主意,滚!” 一时间,王一没了主意,他搞不清赵倩怡真实的意思是什么,于是启动001灵魂之光行为分析程序。 结果:这是复杂的人类爱情问题,不在本系统工作范围之内,请自行解决。但是,本系统提供以下参考意见:该问题可能根本没有答案,因为行为人也许也无法理解自身行为。特此强调,以上意见,仅供参考,本系统对其不负任何责任。 唉,怎么办? 都进来了,不能轻易打退堂鼓。可是,爱是建立在尊重之上的,不能强加于人。 她让我进来,到底是不是想…… “还愣着干什么?回自己房间睡觉去,滚!”赵倩怡推着他的背,把他赶出房间,手收回之前,却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 王一回头,冷不防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嗯!”赵倩怡往他胸口狠狠拍了一巴掌,满脸绯红,关上了门。 翌日清晨。 敲门声响,王一打开门,看见一张绝美的笑脸。 是赵倩怡。 “陪我去爬香山,看红叶。”她眼含秋波,声音有点嗲。 “好啊!”王一满心欢喜。 …… 同一时间。 南岭深处。 朝阳初现,山风吹开晨雾。 红酒英姿飒爽,指挥将士们操练武功和阵法。 一支车队驶入军营,卸下一批藏着短剑的琉璃灯具。 一位青衣老者和一位戴皮手套的青年男子走上前来,和红酒互相抱拳施礼。 “张副会长、胡主任,请!”红酒把张嘉良和胡金波请上竹楼。 三人落座,胡金波用左手从怀里取出一幅画像,在桌上摊开。 “这就是这次刺杀行动的目标——西门博文,幸国神秘学院新任院长。他原本只是幸国无欲宗的掌门,后来去了凛国,加入割断情欲性欲派,也就是臭名昭着的凛国阉党,跟随女巫金丝姬学习巫术。 后来金丝姬因为犯罪被处死,阉党在凛国被禁。他就回了幸国,继续在无欲宗当掌门,上个月突然被朝廷任命为神秘学院院长,据情报说,神秘学院即将升格为皇家神秘学院。” 说到这,胡金波稍作停顿,以确保红酒有足够时间消化这堆信息。 红酒皱皱眉头,不解地问:“对不起,我没听明白。一直以来,神秘学院最主要的研究方向是除妖,这是造福百姓的事情,对我们并没有威胁。 他们的确有做神秘学应用于战争的研究。其实,这种研究我们也在做,而且我相信我们是领先的,因为我们已经设立了神秘学研究基地,并且拥有比他们更多的神秘学古籍资料。 据我们的情报,西门博文来霞州,是为了在镇蚊寺设立神秘学教育基地。这个时候刺杀他,意义何在?” 胡金波继续说:“我们起初得到的情报也是如此。后来,炽国情报机构向我们提供的情报说,西门博文向朝廷提交了一份以神秘学手段去胎生化的秘密计划。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是在铁魔团的秘密集中营开展大规模胎生人人体实验。” 红酒打断他:“等等,炽国人为什么向你们提供情报?” 胡金波:“炽国人不反对幸国内部的去胎生化,但是,他们认为,神秘学在去胎生化中的应用,将威胁炽国的国家安全,所以他们希望阻止西门博文的实验。” 张嘉良:“炽国人在幸国经营情报网多年,他们的情报来源比我们丰富,所以,我觉得,他们的情报更准确。而且,我们已经派人去凛国核实过西门博文参加阉党的历史,这个人非常危险,后患无穷,必须尽早除掉,不能让他形成气候。” 红酒:“我明白了。这次行动,我们红字营参与。” 张嘉良:“那太好了。” 红酒:“还有,既然知道了铁魔团的集中营,我认为我们还必须采取行动,营救集中营里的胎生人同胞。” 张嘉良沉吟片刻,长叹一口气说:“这个......要从长计议。不是不想救,而是跟铁魔团正面冲突,太危险了!我们最好还是在途中干掉西门博文,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再考虑在集中营动手吧。” 胡金波:“我倒是觉得,要杀西门博文,跟铁魔团的战斗在所难免。此人非常狡猾,很可能躲开我们的刺杀,到达集中营。到时我们别无选择,也只能强攻集中营了。” 张嘉良:“是啊。这也正是我们来请求红字营支援的原因。至于营救同胞,到时顺势而为吧,作为行动目标是不现实的。” 红酒冷冷一笑:“别把蛋生人想得太厉害。” 第45章 出使 双圆节各种庆典活动告一段落。 本元1328年9月17日,霞州代表团乘船离京,沿京霞大运河返回霞州。 王一本想跟车一起去码头,送赵倩怡上船。 赵倩怡偏说不用他送,坚决不让他上车,决绝地把他赶回贵宾馆。 王一无奈,只好依了她。 几分钟后,赵倩怡却发现自己把一本书忘在贵宾馆房间里,连忙跳下车,匆匆跑回去,飞奔上楼,直到车队出发,仍然没下来。 范萍萍心细,给贵宾馆经理塞了一大笔小费,让贵宾馆专门备了辆车,单独送赵倩怡去码头。 但当赵倩怡匆匆赶到时,仍然远远超过了原本的登船时间,害得整船人等了老半天。 范萍萍笑眯眯看着她,若有所指地问:“倩怡,你可不是个丢三落四的人,今天怎么就这么粗心大意?” 赵倩怡略有尴尬地笑笑,没有回答。 范萍萍眨眨眼,不依不饶问:“嗯……这么久,你们不会是把贵宾馆的床弄塌了吧?赔了多少钱?” 赵倩怡一头雾水说:“萍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范萍萍哈哈大笑。 赵倩怡满脸通红。 ...... 贵宾馆里,王一美美地睡到中午。 吃过午膳,礼部的马车来接他去东城门。 出使东域诸国的幸国友好使团车队整装待发。 使团共三十人,由礼部侍郎戚兴腾任正使和团长,御林军王一任副使和副团长。 一个颇为庞大的商贸代表团也随使团出发同去。它由多支商队组成,人数合共三百多人。 商人们带着各式各样的优质工业产品,主要是一些非军事的先进工具、仪器、日用品、工艺品、特效药品等等,这些正是东域稀缺的东西。 他们对东域并不甚了解,不确定能否在那边赚到钱,但是觉得既然那里幅员辽阔,人口众多,那么长远来说,应当是个值得开发的大市场,都想趁着和平的到来,去抢占先机。 御林军中区裴德义中将率领二千骑兵负责护卫。 同行的还有刚刚获释的星池国大皇子盖文森和接他回国的星池国车队和护卫。 星池国十三公主盖翡丽前来送行。 她刚刚代表星池国与幸国签署了《幸国与星池国和平条约》,接下来五年,将留在幸国做人质。 东域诸国大多民风彪悍。其中,星池国人素以狼性着称,性格大都凶狠泼辣,又由于该国盛产天下第一辣的黑辣椒,国人的饮食习惯也是无辣不欢,因此该国女子也被称为辣妹。 盖翡丽是星池国数一数二的美女,身上除了辣妹气质和公主的贵气,还有几分东域人少有的文雅,这与她自幼爱好读书有关。 王一倒是觉得,他在御林军东区的两位女兄弟武伟雄和武伟霸,看起来比这辣妹公主更辣一点。 盖翡丽并没有和盖文森说太多话,而是反复叮嘱同时被俘和获释回国的星池国西征军元帅、二品武神戴里克,一路上要保护好盖文森。 接着,她走到幸国礼部侍郎、使团团长戚兴腾面前,拱手行礼,拜托他一路照顾盖文森,并祝他出使成功。 然后,她过来拉住副团长王一的双手,仿佛很熟的样子。 王一感到奇怪。 这是星池国的礼仪吗? 为什么不拉别人的手,只拉我的? 难道是因为我长得最帅? “久仰王大人大名,今日见面,果然气度超凡。感谢王大人当日不杀我兄长。这一路上,请王大人多多照顾他。” “公主不必客气,杀与不杀,照顾与不照顾,都是两国之间的事情,公主不必谢我。”王一礼貌但冷淡地说。 “我想和王大人交个朋友,希望王大人不嫌弃。待王大人出使归来,我想登门拜访,向王大人讨教,还希望王大人给我这个机会。” 王一刚想问她要讨教什么,旁边的盖文森用力咳嗽了几下。 盖翡丽松开拉着王一的手,退后两步。 王一向她微微一笑,点点头,暗中把刚刚从她手中接过的一卷小纸条放好在袖子里。 盖翡丽继续看着王一,眼神深沉,似暗藏话语。 盖文森又用力咳嗽了几下。 王一过去帮他拍拍后背,问:“皇子殿下,身体无恙吧?” 盖文森:“只是昨夜受了点风寒,没有大碍。多谢王大人。” 戚兴腾:“时候不早,该出发了。” 众人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向东进发,送行的则返回城内。 王一在车内打开盖翡丽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提防暗杀,危急时刻,向我母皇求救,唯她可救你。 ...... 京城内城西区,寒山寺。 寺门前竖起告示牌:“今日内修,不对外开放。” 见状,平日在寺门前摆摊的小贩们纷纷识趣地收摊,到别处做生意去了。他们知道,有大人物要来了,还是躲远些好,免得招惹麻烦。 他们并不知道,这里其实是铁面太保的一个秘密据点,寺内的僧人全是铁面太保假扮的。 此时,寺内戒备森严。佛堂内,铁面太保督主凌高寒、皇家神秘学院院长西门博文、霞州城城主蔡紫山恭立等候已久。 皇后泰贝莎走了进来,宰相桂华阳紧随其后。 凌高寒、西门博文、蔡紫山连忙行礼。 “各位爱卿,就座吧。”泰贝莎一脸威严,在中央蒲团盘腿而坐。 “谢皇后殿下!”四名臣子各自在蒲团就座。 泰贝莎看一眼蔡紫山。她以前没见过此人。 西门博文向她介绍:“皇后殿下,这位是霞州城城主蔡紫山,他手上掌握着大量活体胎生人,供我们做实验对象之用。” 泰贝莎面无表情,静静地听着,看似希望听到关于蔡紫山的更多介绍。显然,对于西门博文的介绍,她是不满意的。 蔡紫山掌心冒汗,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由于过于紧张,喉咙一阵发干,竟然什么都没说出来。 凌高寒明白皇后的意思,补充说:“蔡城主在今年四月期间,谨遵朝廷旨意,大力支持、配合铁面太保的行动,包括南方铁魔团的组建。 在这之后,也一直坚决拥护去胎生化,出色地完成了去胎生化的各项任务,特别是秘密集中营的建设。我们对他进行了严格的考察,认为他立场坚定,能力突出,值得信任。” “哦?”泰贝莎转头看看桂华阳,希望听听他对蔡紫山的评价。 桂华阳清清喉咙说:“老蔡这个人头脑灵活,能力比较强,特别善于把政治和经济相结合,生财有道,有时候可能把钱财看得重了点,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立场是坚定的,识大体重大局,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这个评价好像不高,但是熟悉桂华阳的人听得出,这个评价已经不低了。 蔡紫山心里发慌,他声音哆嗦着说:“皇后殿下明鉴,臣坚决拥护去胎生化,绝不同情,更不包庇胎生人。在集中营中保留较大数量的胎生人,是为了利用他们的劳力,为铁魔团生产军需物品,臣是把他们当畜牲对待的。保留他们,是为了更好地消灭他们。” 泰贝莎依旧面无表情:“蔡爱卿不必紧张,你说的,本宫都相信。幸国人崇商重利,人尽皆知。官员做点生意,只要不违背朝廷政令,不徇私舞弊,不贪赃枉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本宫听说,你为了搞自家的商业中心,把镇蚊寺拆了,造成了蚊妖之祸。” 蔡紫山额头渗出汗珠,极力辩解:“臣冤枉啊!拆除镇蚊寺一方面是执行去胎生化政策,另一方面也是受了当时神秘学院负责人卞博厚等奸人的蛊惑,事前论证做得不够全面。臣工作有疏漏之处,但都是出于职责,绝非为了私利。” 泰贝莎脸色温和了一些:“情有可原。蔡爱卿,你在霞州多年,对御林军南区的情况应该了解吧?” 蔡紫山小心翼翼回答:“不敢说很了解,毕竟这是军方的事情,臣是文官,不便过问。但是离得近,也略知一二。” 泰贝莎浅笑:“那你有什么看法?” 这是一个敏感问题,既然皇后问了,蔡紫山知道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朝廷中的各种复杂关系,蔡紫山是一直有用心了解和研究的。在军方的各位大头当中,任天磊是个比较中庸和圆滑的人,素来注意和各方搞好关系,谁都不得罪,但是,正因如此,他不是皇后派系中人,皇后对他难免心存芥蒂。 在现在的场合,蔡紫山知道自己一定要和任天磊划清界线。 “任天磊指挥使带兵有方,在军中威望很高,对于去胎生化,也是从无二话,所以,我们的去胎生化工作还是顺利的,没有遇到太大的障碍。” “你是说他态度消极,袖手旁观?”泰贝莎逼他把话说清楚。 “皇后殿下英明,臣确实是这个意思。” “何以见得?” “4月10日前后,在去胎生化行动的关键时期,任指挥使借口南疆军情紧张,将大部分兵力调离霞州,他自己也去了南边,所以,那几天的行动,御林军南区没有一兵一卒参加。 据臣事后了解,当时南疆的局势并没有那么紧急,御林军南区主力也没到达南疆就折返了。还有,任指挥使不但没有及时清洗军中的蛋生人,还批准蛋生人军官放假,导致蛋生人叛将郑俊杰等人顺利叛逃。” “可是,本宫看过奏折,郑俊杰当时是正常放年假,是从霞州城内的家中叛逃的。主要责任还是在霞州城府吧?” “臣无能,请皇后殿下恕罪。” “算了,要追究早追究了,过去的事情,不必多说。”泰贝莎的目的是在臣下心中立威,告诉他们,有些事情,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千万别以为她好糊弄,你以为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其实一清二楚。 她的目的达到了。 蔡紫山吓得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他心想:“皇后作为通观全局的指挥者,面对千头万绪的情报,竟然连这种细节都了如指掌,太厉害了!在她面前,可千万不能耍小聪明啊。” 泰贝莎转向西门博文:“西门爱卿,说说你的进展吧。” 西门博文:“启禀皇后殿下,普及版的神秘学去胎生化符文已经初步研制出来了。这套符文的特点首先是简单、易操作,一个初级神秘师经过一两天的培训,就能够独立操作,便于大范围地推广使用; 其次是安全,我们先用神秘学院和铁面太保的志愿者,后来又用普通蛋生人做过实验,证明这套符文对蛋生人的恋爱和生殖功能没有任何影响......” “怎么个没影响法?实验对象生育了吗?”泰贝莎插话问。 “全部都顺利怀蛋了,有些已经生蛋。经过检查,这些蛋都是完全健康的,正在正常孵化之中。” “很好。”泰贝莎满意地点点头,“对胎生人的效果呢?” 西门博文继续说:“我们也已经用胎生人做过实验,效果还是不错的,实验的胎生人魂质都发生了相应的腐化,继而引起了体质的腐化,最终丧失了恋爱和生殖能力。 当然了,效果还不能和高阶版符文相比,主要是见效慢,而且单次效果弱,需要多次重复,中间还不能间歇太久。 我们想出的解决办法是植入传染性符文组合,使得胎生人的魂质腐化和体质腐化具有交叉传染性,以此在整体上加大对胎生人的攻击范围和力度。” “聪明!这个办法妙!”泰贝莎大声赞许。 西门博文察言观色,不失时机地绕弯弯:“可是,还需要一个比较长的研究过程,而且需要大量的胎生人样本做实验。 京城已经没有条件了,我们的样本已经基本用完。所以,要到南方去做。这就有赖于蔡城主的大力配合。 蔡城主也表示会配合,但是他好像还有点困难需要克服,我们神秘学院虽然现在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但一直以来都是个清水衙门......” 泰贝莎倒是爽快:“银子的问题是吧?你绕来绕去的,我开头还以为你要说研究不出来呢。这好办,宰相大人在这里,他给你们解决,保证只多不少。放心了吧?” 西门博文和蔡紫山齐声高呼:“皇后殿下英明!” 第46章 恶战集中营 转眼间,大半月过去。 深秋渐渐降临,到处一片金黄。 使团穿州过府,来到云州城——幸国东部最大城市,也是御林军东区主营地所在地。指挥使顾觅松带领众将前来迎接。云州城城主常子石也带着当地官员同来。 在云州城休整了一天,使团重新出发。 由云州城牵头,幸国东部各地统一组织的一支五百人商队和京城商队组成了八百人的队伍,运送着各种精美商品,随同使团出发。 武伟雄、武伟霸奉命带了御林军东区两千人马同行。这是御林军东区按兵部命令作出的安排。东区军比较熟悉东域各国的情况,所以,兵部要求顾觅松派兵参与使团的护卫和龙晶神石的挖掘、运输。 对此最感到高兴的,莫过于王一了,一路上,他动不动就利用使团副团长职权,找借口把两个美女将军弄到自己身边。 “伟雄将军,上我马车喝点水,顺便商议一下前方行进的护卫问题。” “伟霸将军,今晚巡逻完来我营帐,我有一些关于东域诸国军队作战风格的问题要向你请教。” ...... 同一时间。 霞州城东方,离城区约80里远的一片阴暗的密林里,阳光只能偶尔洒下一点点斑驳。 红酒率领红字营的1500名胎生人精锐死士无声无息地秘密前行。 他们身上覆盖着树叶作伪装,在树木和草丛中穿行。 一路上,他们悄悄地偷袭,拔掉了敌人几个哨站。 前方是一片人工开辟的开阔地带。 目标——铁魔团的大型秘密集中营,已经渐渐靠近了。 透过木桩和铁丝构成的围栏,可以看到一群群赤身露体,面黄肌瘦,被剃了光头的胎生人正在从事强制劳动,生产各种军需和民用物品。 监视他们的,是披坚执锐的铁魔团士兵,个个戴着铁面罩,穿着没有标志的黑色制服。 这是一支特殊又神秘的军队,游离于国家军队正式编制之外,由铁面太保临时组建,执行着所谓“大规模武力去胎生化”的任务。 人员构成非常复杂,有退伍老兵、域外佣兵、江湖人士、黑帮分子,甚至还有不少恶贯满盈的罪犯。这些人有着共同的特点,全都是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的蛋生人。 集中营的中央,是一些密闭的大木屋。 木屋附近有几个大坑,堆着些尚未掩埋的尸体。十几个神情麻木的胎生人在往里面撒石灰。 红酒打个手势。 红字营队伍停止前进,死士们纷纷匍匐隐蔽,屏住呼吸,等待进攻命令。 过了半个小时,草丛里传出两长一短的蛤蟆叫声。 红酒向部下打个眼色,部下以三短一长的蛤蟆叫声回应。 随即,一个起义军通讯兵匍匐着迅速移动过来。 “报告红将军,已经确定西门博文在集中营内。总指挥有令,十分钟后,也就是大约十点半,全体听战鼓声一起发动进攻。” “收到。” 通讯兵传递完命令,转身消失在林木间。 红酒一手按住剑柄,一手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就在此刻,集中营里突然一阵骚动,接着吵杂的铜锣声响起。 三支响箭射上天空。 有人高声命令:“全体警戒!准备战斗!” “快!准备战斗!不是演习!准备战斗!” 一队队铁魔团士兵提着武器,从木屋里冲出来,由于太匆忙,有些人连盔甲都还没穿戴好。 红酒心脏狂跳。行动显然已经被发现,片刻都不能迟延了!她果断对吹号手下令:“吹冲锋号!” 嘹亮的冲锋号响起。 红酒“锵”地拔出利剑,高呼:“弟兄们,杀进去!” “杀!”刀斧手在前,弓箭手在后,1500名红字营死士呐喊着,冲进集中营。 外围的鼓声也隆隆响起,接着,呐喊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其他参加行动的胎生人起义军部队也提前发起了冲锋。 铁魔团仓促应战,沿着围栏布阵抵抗。刹那间,箭似飞蝗,冲在前头的起义军士兵倒下一片。 但是,红字营已经像一把尖刀,插进了敌阵的心腹,胎生人起义军形成了里应外合之势。 铁魔团的防守阵形被打乱。 很快,起义军从各个方向突破了铁魔团的防线,潮水般涌进集中营。 双方展开混战。 集中营里,顿时一片腥风血雨。 双方惨烈地厮杀,到处都是呼啸的羽箭和刀枪,每一瞬间都有人溅血倒地,狂吼声、惨叫声和金属激烈碰撞声密集地响起。 起义军共有六千人,营内铁魔团总共只有两千人。在人数上,起义军占据优势,但是铁魔团的个体战力普遍明显更强。 战局不明朗,胜负难料。 红酒左冲右突,接连斩杀七八个铁魔团,浑身沾满鲜血,双目像在喷火。 她对着旁观的胎生人囚犯们高呼:“胎生人兄弟姐妹们,我们是胎生人起义军,是咱们胎生人自己的军队,营救你们来了。快拿起武器,和我们一起战斗吧!” 她的话像一阵春雷在人群中炸开。 上万名胎生人囚犯们迅速轰动起来了。 “我们胎生人自己的军队来了!” “拿起武器!” “杀蛋生人!” “报仇雪恨!” “把他们统统干掉!” “杀!” 杀声震天。 仇恨和愤怒压抑太久。此刻,饥饿、疲劳和恐惧也阻挡不住它们的爆发。 原本驯服的胎生人囚犯们突然像疯狂的野兽,他们纷纷捡起地上的兵器,拿起铁锤、锄头、铲子、叉子等等各式各样的劳动工具,还有板凳、木柴、石头、砖块等等可以用来搏斗的物件,不顾一切地投入战斗。 …… 在一个门口挂着“实验室”牌子的大木屋里,霞州城少城主蔡聪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战况不妙,寡不敌众的铁魔团在悍不畏死的胎生人围攻之下,已经开始溃败了。 他六神无主地转头问身旁的保镖聂俊达:“老聂,怎么办?胎生人太多了,我方看起来要败。我们的命保得住吗?” 聂俊达满不在乎地说:“没事,现在冲出去就是了。他们就人多而已,没高手。我看最厉害的也不过是二品武圣境界这样子,还不一定有那么高。有我在,不用怕。” “现在冲出去?”看着外面血肉横飞的厮杀场面,蔡聪健吓得面如土色。 “不然呢?难道等他们把我们的人都杀光再冲?” “有把握吗?” “不管有没把握,都得冲出去。少城主,我是三品武神。你既然请我来,就要对我有信心。你老怀疑我,叫我怎样帮你做事?”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没见过这种形势,难免害怕。你说冲就冲吧,你一定要护住我,不会亏待你的,酬金给你加倍。” “加倍太少了吧?我的少城主。来的不是几个刺客,是一支五六千人的军队啊。” “给你十倍酬金,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聂俊达露出满意的笑容,心里盘算着回到城里大手大脚地嫖赌一番。 蔡聪健转头对还在整理实验数据的西门博文喊:“西门院长,情况不妙,必须突围,您别管那些破资料了,保命要紧啊!” 西门博文仿佛充耳不闻,只顾一边把资料装进文件箱,一边指挥助手们继续用水晶球从充当实验对象的一百多个胎生人身上读取数据,并且记录到表格里。 “西门院长!”蔡聪健又喊了他一声。 “你们先走,不用管我,我自己有办法。”西门博文头也不抬地回答。 “蔡聪健狗贼,休想逃!”一个胎生人突然暴起,拔了身旁一个铁魔团的腰间佩剑,发疯似的咆哮着扑向蔡聪健,才刚跑出几步,就被另一个铁魔团一刀砍掉了脑袋,无头的躯体喷着血,冲到蔡聪健面前才倒地。 蔡聪健一看这里面也不安全了,把心一横,下令:“冲出去!” 一帮随从簇拥着蔡聪健冲出实验室,骑上战马,在聂俊达的带领下向集中营出口冲过去。 红酒远远地一眼认出蔡聪健,马上追杀过去。 “那贼是霞州少城主蔡聪健,杀了他!” 一听到蔡聪健这个名字,怒火中烧的胎生人纷纷围杀过来。 聂俊达刀似风雷,势不可挡地杀开一条血路,落下满地的胎生人残缺肢体,蔡聪健伏在马背上,紧跟聂俊达。 红酒弯弓向蔡聪健连射五箭。 聂俊达反手一刀,一股强大的刀芒像暴风一般狂卷而去,把所有攻击蔡聪健的兵器绞得粉碎。 红酒觉得可怕的刀势扑面而来,连忙用盾牌阻挡。 “轰!”盾牌瞬间炸裂,红酒被撞飞两丈远,重重摔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眼冒金星,几乎晕过去。 起义军中的强手们纷纷聚集过来,试图合力对抗聂俊达,诛杀蔡聪健。 行动总指挥张嘉良看到这种情景,暗叫不好。 他比谁都更想杀死蔡聪健,他原是霞江购物城第一大股东和董事长,正是蔡家用暴力从他手中夺走了购物城,还杀死了他的两个儿子,他做梦都想着报此大仇。 但是,他看得出蔡聪健的护卫们个个武功高强,特别是为首的那个,至少是一品武圣境界,甚至可能是个武神,若在正规军里,一定是个可以统领千军万马的角色。就凭组建不过几个月的起义军的实力,他要突围,是没人拦得住的,只会白白送命。 而且,起义军发起进攻的时候,敌人已经发射响箭报信了,敌方援军随时都可能赶来。留给起义军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张嘉良赶紧下令:“不要管蔡聪健,抓紧捕杀西门博文。” 起义军强手们收到命令,不再阻拦聂俊达和蔡聪健,任由他们杀出重围,消失在密林深处。 集中营里尸体遍布,血流成河,铁魔团已经被杀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起义军和胎生人囚犯们也伤亡惨重。 “快找西门博文,活的死的都可以!不要让他跑了!”张嘉良高声命令。 西门博文带着二十几个神秘师跑出实验室,跑到阳光下。 “剁碎这帮狗贼!”起义军蜂拥而上。 神秘师们取出黑色斗篷,铺在地上,然后取出符文点燃,斗篷化作浓黑的阴影。 神秘师们踏入阴影,立即融入其中。 二十几团人形阴影在地面快速移动,向着集中营外逃窜。 起义军对那些阴影刀劈,枪刺,脚踩,却毫无作用。 红酒惊呼:“这是法术阴影,怕火,用火箭射他们!” 训练有素的红字营弓箭手迅速拉燃火箭,射向阴影。 “吱,吱,吱!”一阵像老鼠叫的尖锐声音响起,令人牙酸、作呕。 被火箭射中的阴影冒起浓烟,减慢了速度。 一些胎生人囚犯捧来打铁的碳火,泼到阴影上。 随着一声声鬼哭狼嚎般的惨叫,神秘师一个接一个地现出原形,旋即被不计其数的刀锋斩成肉泥。 只剩下一个法术阴影在地面上挣扎着,扭曲着,冒着黑滚滚的浓烟,向外飞奔。 “这是西门博文,别让他逃了!” 火箭如雨,向着那个法术阴影一路倾泻下去。 “轰隆!”法术阴影爆炸。 只见火花四溅,尘土飞扬,一股蘑菇云升起半空,地面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坑。 众人涌过去围观。 “西门博文死了吗?” “应该死了吧。” “看不到尸体。” “肯定是炸成烟花了。” 张嘉良脸色凝重,环顾四周,思索片刻,然后下令:“各部马上集合队伍,收集伤员,按原计划紧急撤退!” 有人问:“报告总指挥,老百姓怎么办?” “就地疏散,想跟着队伍撤退的,就让他们跟着吧。” 集中营里一阵忙乱。 队伍还没集合好,又传来了呼喊声。 “着火了!” “救火!” “里面还有人!” 只见熊熊大火从大木屋燃起,屋里面还关着充当实验样本的胎生人。 几块木板被撞开一个大洞,几个身上冒着火的人钻了出来,背后有人追出来,几刀把他们捅死,拖了进去。 张嘉良高呼:“不用救火了,让我们下跪,给这些为胎生人种族存续舍生取义的死难同胞们送行吧!” 随即,他转头吩咐身边的胡金波:“叫弓箭手盯紧,只要有人逃出来,马上射杀!” 火光冲天,胎生人们全体下跪,痛哭流涕。有几个人嚎啕大哭,冲进火场,和他们的亲人一起赴死去了。 ....... 这一战,是幸国胎生人反抗运动的第一次上规模军事行动,恍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动幸国庙堂。 朝廷突然发现,原本以为已经濒临灭绝的幸国胎生人,竟然保留着如此可观的有生力量,还在这么短时间内组建了自己的军队。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谁知道这些今天尚且弱小的胎生人军队将来会不会不断发展壮大,直至威胁蛋生人皇朝的统治? 文官武将们纷纷把矛头指向铁面太保。凌高寒不得不面对各种严厉的质问和指责。 “不是说全国的胎生人都被肃清了吗?为什么突然冒出胎生人叛军?” “京城是不是也潜伏着胎生人叛军?我们这些人会不会不知哪天在街上被胎生人突然袭击?” “铁面太保不能没有监督,应当降为司级部门,划入监察院。” “铁魔团算什么鬼?什么编制?到底归哪个部管?他们的军费哪来的?听说他们钱多得花不完呐。” “凌高寒玩忽职守,必须撤职查办!” “凌高寒欺上瞒下,谎报军情,罪不可恕,应当问斩!” “凌高寒你倒是说,全国到底还有多少胎生人残余?你们铁面太保不能只有一笔糊涂账啊!” “胎生人叛军背后有没有外国势力的支持?” “您说的外国势力指的是?” “我指的是炽国。” “炽国!完了完了完了!” …… 偏偏在这种时候,皇帝的昏睡病又发作了,整天呼呼大睡,什么都不知道。 皇后在宰相和兵部尚书陪同下,出发去北疆,视察御林军北区和凛军的联合军演。 这时,王一已经越过边界,进入星池国境内,正在马车里皱着眉头,和武伟雄、武伟霸一起看着见闻纸。 武伟霸满脸疑惑:“这事情太古怪了,七八千人烧死在密林里,那么多人去那里干嘛呢?” 武伟雄:“难道你们霞州人这么热爱森林露营的吗?” 王一神情凝重,沉默不语,心想:“她还好吗?” 红酒的倩影浮现在他脑际...... 第47章 星池国女皇 本元1328年10月29日,幸国使团和星池国大皇子盖文森一行到达星池国京城——狼都。 眼前是一座灰白的城市,缺少绿意,显得粗犷、坚硬、冰冷,使王一联想起地球上的混凝土碉堡。 他记得,在一次由他亲自指挥的战役中,为了突破ai恐怖组织“神圣ai全球联盟”的碉堡防线,全球联合维和部队ai特别行动队牺牲了两百多名兄弟,其中三十多名精英死于ai恐怖首领隆·洛登之手。 星池国二皇子盖文山在城门迎接。 盖文山强壮挺拔,目光锐利,颇有武将气质,还有点桀骜不驯,比起他的兄长盖文森,威武得多。 他对盖文森的态度不冷不热,没有恭敬可言,看上去,仿佛他才是大哥。 面对大国来使,他看似客气,但那种不服气的情绪,却时时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 戚兴腾身为幸国礼部侍郎,富有外交经验,懂得对什么人用什么态度,于是,在展示平和大度之余,也处处表明战胜国的优势地位。 幸国的队伍行进在狼都街道上,一群群星池国人在两旁驻足观看。 王一掀开车窗帘子看出去,令他颇感意外的是,在这些星池国人的眼神中并看不到多少敌意,仿佛两国之间并没有过战争,他们的眼里更多的是对幸国车驾、衣服、兵器的好奇和羡慕,当然还有对幸国精美商品的赞叹和占有欲。 城中处处可见狼的图腾、雕塑、壁画。但是,无论在哪个角落,连一只真的狼都看不到,这与各种书籍中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武伟雄、武伟霸的超凡美貌和飒爽英姿引起了人群的骚动。粗鲁的星池国男人们纷纷起哄,吹口哨,嘻嘻哈哈。 “哇!军官见得多了,女军官也不稀奇,但是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军官啊!” “幸国娘们长得就是俊啊!怪不得那些人争着去幸国打仗,下次我也要去。跟幸国娘们打作一团,一定很爽!” “爽你个头!咱们打仗已经打输了,死了很多人。别看这些娘们模样好看,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你想死吗?” “要是死在这两个的手上,死我也是笑着死的呀!” “幸国妞,我爱你们爱到发癫啦!” “我要做幸国女婿!” “太好看,我要晕了!” “把幸国妞抢回家去!” 武伟雄、武伟霸感到厌恶和愤怒,但又不能发作,身为友好使团的一员,总不能在这儿当街大开杀戒吧?何况,人家表达的好像是一种“友好”的态度呀! 王一见状,吩咐车边护卫:“去请伟雄将军和伟霸将军上我马车吧。” 护卫领命去了。 不久,两个美女将军钻进马车,口中骂骂咧咧:“这些星池国死变态佬!太可恶了!真恨不得砍光他们的脑袋!” 王一笑眯眯,一本正经说:“其实算不上变态,他们挺正常的。这就提醒你们,你们不是男的,是女的,而且是美女,是会引起男人冲动的。” 武伟雄眨巴眨巴眼睛问:“副团长大人,您这话什么意思?” 王一冷静回答:“就这意思。” “就这意思?”武伟霸竖起食指在嘴边吹。 王一害怕:“别……” 两位孔武有力的美女如狼似虎,齐齐一扑而上,强行把王一副团长按倒,猛挠他咯吱窝。 “让你冲动!让你冲动!” “别,别,别……” 王一挣扎着,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于是,狼都民众看到了奇怪一幕:幸国使团队伍中,两位美貌女将军下马,上了一辆豪华马车,然后,那辆豪华马车剧烈摇晃着,驶向前方。 有人突然醒悟,高声呼喊:“他们在车震!” …… 星池国女皇盖傲蕾在皇宫中大排筵席,招待幸国使团。星池国文武百官出席陪同。 星池国皇宫在本国当然是最“宏伟”、最“富丽堂皇”的建筑,可是按照幸国人的标准,就难免不够看了,灰不溜秋的,布局简单,装饰粗糙原生态,不仅无法和美轮美奂的幸国皇宫相比,就连霞州城主府也比它漂亮。 倒是星池国女皇十分撑得起场面。 这个生过二十几个蛋的女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依然风姿绰约,尤其是,她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狂野气质,异常迷人。 她显得活力十足,讲话声音洪亮,身上动作很多,不停做着手势,屁股也不老实,老是在皇座上挪来挪去。 一番外交客套之后,盖傲蕾想进一步表达善意:“以往,我们两国之间缺乏交流,相互间了解不够。朕看过不少贵国关于我国的书籍,里面存在严重偏见,把我们描述成野蛮、愚昧、落后、好斗。其实,我们星池国人是很文明的,有文化,有教养,友好,热情好客。现在好了,两国订立了《和平条约》,贵国使团来访,可以借此机会,多走走,多看看,好好感受真实的星池国。” 可是,她这番话在幸国人的耳中,显得有点大言不惭,不符事实。 戚兴腾忍不住怼她:“女皇陛下言之有理,两国确实应当加深相互了解。不过,抛开贵国对我国边境多年的侵扰不讲,外臣觉得,如果想称得上有文化有教养,首先要有礼貌,依外臣今日所见,贵国国民的礼貌还是欠缺了点。” 盖傲蕾脸色一沉:“是吗?谁敢对贵使无礼?告诉朕,朕杀他的头。” 戚兴腾:“倒不是对外臣无礼,而是对我们使团中的两位女将军无礼。一路上众多粗鲁的贵国国民对两位女将军指指点点,评头品足,出言不逊,竟然还有人胆敢当众叫嚷要把她们抢回家。这,这……这成何体统?” 盖傲蕾面露诧异之色:“竟然有这样的事情?这可是朕才能享有的待遇,没想到贵国使团中竟有和朕一样富有魅力的女子。” 说完,她打量了一下武伟雄、武伟霸,心中感叹年轻真好。 戚兴腾不解地问:“难道贵国国民对女皇陛下也是这样的吗?” 盖傲蕾:“那当然,朕是星池国最美丽动人的一枝花。这样的女人,勾起男人的欲望是难免的。全国上下,从七八岁的小男孩到七八十岁的老翁,最大的人生梦想就是把朕抢回家里做老婆。他们把自己对朕的欲望和梦想当众赤裸裸地喊出来,朕觉得很好。如果他们不这样,朕反而不高兴。” 戚兴腾被吓了一跳,然后笑说:“原来是这样。外臣明白了,贵国国民想表达的是赞美之情。但外臣觉得,上下、尊卑、远近还是要讲的,赞美可以文雅一点,克制一点,太露骨不好。” 盖傲蕾:“要的就是露骨,不露骨,朕又怎么会有那种感觉呢?” 闻言,王一差点没忍住笑,偏头去看武伟雄、武伟霸,只见她俩一脸严肃,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戚兴腾有点尴尬:“这个嘛,果然是风俗习惯不同。理解,理解。看来,外臣等也要入乡随俗。” 盖傲蕾:“好,既然如此,朕便以星池国传统礼仪招待贵使团。先请各位喝一碗星池国酒,红碗是辣的,绿碗是不辣的,任君挑选,但是必须一饮而尽。否则,就是看不起朕!” 盛装宫女们鱼贯而出,向在场所有嘉宾奉上星池国酒,有红碗装的,有绿碗装的,酒色清澈,香气馥郁,带着迷幻的感觉。 星池国人无一例外取了红碗。 幸国人大多取了绿碗。 武伟雄、武伟霸吃惯了星池国辣椒,自然拿了红碗。王一在御林军东区作战时跟她俩学会了吃辣,于是也取了红碗。 戚兴腾伸手想取绿碗,发现盖傲蕾和星池国百官都在盯着自己看,犹豫了一下,最终取了红碗。一些原先取了绿碗的团员见状,也换成了红碗。 盖傲蕾大喜,带头举碗一饮而尽。众人也跟着一饮而尽。 星池国君臣齐声欢呼,情绪高涨。 幸国使团这边则一片混乱。除了武伟雄、武伟霸喝得有滋有味,王一喝完哈了几口气之外,所有人都受不了了。 戚兴腾等人被辣得当场晕了过去,随团医官连忙救治,搓胸口,按人中,做人工呼吸,弄了好几分钟,终于把他们一个个弄醒过来。 那些取了绿碗的,状况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被辣得浑身汗湿,咳嗽流涕,狼狈不堪。 所谓不辣,只是相对而言的,一样是用天下第一辣的星池辣椒酿造,对于一般幸国人来说,还是很难顶得住的。 星池国君臣看到这种情景,兴高采烈,得意洋洋。幸国佬们出丑了,咱们的传统习俗就是好啊!朋友来了,有辣椒,仇人来了,也有辣椒。管你幸国人是朋友还是仇人,总之,咱们用友好的方式,获得了一种报仇雪恨的快感,妙! 盖傲蕾拿着酒,离开皇座,大步走到王一面前。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极其英俊的年轻人,眼神变得收敛、恭敬:“王副使,朕知道你就是那个生擒了朕的儿子,策反了朕的战狼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你,朕也用不着向贵国求和。我们星池国人敬重强者,你是强者,朕敬你一碗。一起干了它,如何?” 王一起立,爽快答应:“好!为了我大幸国与星池国化干戈为玉帛,为了两国社稷安宁、百姓福祉,干了它!” 两人碰碗,齐齐仰头豪饮,饮罢,向众人亮一下空空的酒碗。大殿掌声雷动,双方齐声欢呼。 盖傲蕾上前挨近王一,勾肩搭背说:“王副使,你们这次出使,目的是和东域诸国订立和平条约,老实说,这个任务不容易。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你杀我,我杀你,仇恨哪有那么容易忘记?要不是朕的儿子落到你们手里,星池国是绝不会和贵国停战的。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王一看看她,见她态度诚恳,并无恶意,干脆也大大方方搂住她问:“女皇陛下想表达什么意思?” 盖傲蕾:“朕要表达的意思是,你们和东域其他诸国很难谈成,但是如果朕愿意大力协助的话,那又不一样。朕和东域诸国首领的私交都非常亲密,不是一般亲密,而是非常亲密。朕的话,他们会听。只要朕向他们写亲笔信劝说他们,你们和他们的谈判就成功了一大半。” 戚兴腾用已经变得沙哑的嗓音插嘴问:“女皇陛下,尽力协助我国与东域诸国和谈,难道不是贵国与我国和约的条款之一吗?” 盖傲蕾:“没错,但是朕没有义务利用私人关系协助你们。” 戚兴腾:“女皇陛下是想提什么条件吗?” 武伟雄、武伟霸警惕地竖起耳朵,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盖傲蕾。 盖傲蕾不理他们,大叫:“来,倒酒!满上!” 宫女们匆匆过来给盖傲蕾和王一倒满酒。 “别管他们,我们两个喝。干!” 在全场注视下,两人又干了一碗。 盖傲蕾微醺,目光有点迷离:“王副使,朕要送你一份大礼,不是给幸国的,是给你的。一份很大很大的大礼。明日,朕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只有你和朕两个人去,没有别人。” 武伟雄、武伟霸愤然跳起,怒喝:“呸!老女人,你太过分了!竟敢对我兄弟有非分之想。” 戚兴腾摇头哑笑说:“堂堂一国之君,行为失范,朝堂之上,恬不知耻,公然向外国使臣求欢,真是有辱斯文!” 幸国使团成员们纷纷低声谴责、嘲笑盖傲蕾。 星池国群臣却不以为然,像街头那些粗鲁的民众那样,起哄,吹口哨,嘻嘻哈哈。 二皇子盖文山带头嚷嚷:“母皇威武!拿下这小公鸡!” 其他人也怪声连连。 “女皇陛下威武!拿下小公鸡!” “女皇陛下威武!榨干这小子!” 盖傲蕾转身,高声大喝:“不得放肆!肃静!谁敢再叫,拉出去斩了!” 大殿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盖傲蕾。 “王副使,你不要误会。朕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朕要和你去干正经事。你听说过古狼神殿和……大杀器吗?” 盖傲蕾此言一出,全场轰然。 王一也觉愕然。 他知道,古狼神殿是星池国的一处古文明遗迹,也是星池国的圣地和皇家禁地。传说它是远古时期星池国统治者——狼神皇的宫殿所在地,内有狼神法阵守护着整座宫殿。后世只有星池国皇帝和预言诗中的狼语者能够入内,其他人一旦进入,即被法阵击杀。 而大杀器,则是传说藏于古狼神殿中的一件威力巨大到足以灭国的神秘武器。 “星池国女皇想干什么?想用法阵弄死我?好像不是,因为她说的是送我一份大礼,好像说的是大杀器。这样的东西,也许因为什么原因,她自己拿不到或者用不了,但即便如此,她会舍得把它送人?” 王一思忖着,还没来得及回答盖傲蕾的问题,便听到二皇子盖文山高呼:“母皇,万万不可!古狼神殿乃我皇家禁地,连儿臣尚且不能进入,岂容外国人涉足?” 大皇子盖文森也连忙劝阻:“请母皇三思,此举既亵渎我国圣地,也置友邦使者性命于极度危险,不可为之。” 星池国群臣纷纷附和:“女皇陛下,万万不可!” 这边,戚兴腾也劝阻王一:“王大人,要慎之又慎啊。你此番随本官出使,目的是和东域诸国订立和约。本官要对你负责,不希望你去冒这个毫无必要的险。” 武伟雄:“兄弟,这老女人不怀好意,别跟她去。” 武伟霸:“我也觉得是。” 盖傲蕾不再多说,只是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王一,不像皇帝,倒是像一个正在恳求父亲答应自己要求的小女孩。 王一在她圆滚滚的臀上搓了一把:“外臣不信邪,跟陛下去。” 盖傲蕾一声欢呼,抱着王一,在他脸上用力亲了四五口。 盖文森神色黯然,沉默不语。 盖文山暴怒,摔烂酒碗,怒骂一句:“有这样当娘的,胳膊肘往外拐!”骂完,气鼓鼓地离席而去。 盖傲蕾对着他的背影骂:“没出息,就知道发脾气!有本事,你倒是陪娘进去啊。” 第48章 狂野的狼都 宴罢,按照女皇旨意,幸国使团被安排入住女皇平时度假用的黑椒行宫。 随后,各方面的对口友好交流活动,在双方之间热热闹闹地开展起来。 戚兴腾率领幸国使团中的文官们到皇宫侧殿,和星池国文官们分组会谈,就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教育等方面进行交流。 王一带着武伟雄上将、武伟霸上将和一百多名卫兵,代表幸国军方,去星池国狼卫军大营参观访问。 裴德义中将带领其他御林军将士,在星池国提供的营地驻扎待命。 幸国商队在城中心的狼都广场举办商品展销会,狼都城民众闻讯蜂拥而至,把整个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幸国商品精美新颖,质量上乘,大受星池国人欢迎,可惜价格对于相对贫穷的他们来说,未免太贵。 但是,这些东西实在太好,他们太喜欢,太想要,那怎么办呢? 于是,在讨价还价的过程中发生了激烈争吵,继而演变成哄抢。 星池国人的丑陋习性一发不可收拾,哄抢从一两个展位迅速蔓延开来,转眼间发展成了全场哄抢。 他们还抢得振振有辞。 “去他娘的幸国佬,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盒子,比老子家里的一张大床还贵,这不是明抢吗?” “一个铁锅卖得比俺家那扇铁门还贵,凭什么?” “一把犁比咱两头牛还贵!蒙谁呢?” “这个更离谱,一瓶什么‘牛鞭精练神油’顶三头牛!” “一把钳子,价钱竟然相当于咱一驾马车!这些幸国强盗!” “幸国骗子!一个模样古怪的圆筒,两边镶嵌镜片,竟然顶我一个商铺!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无良奸商啊!幸国人果然没一个好的。” “他们来抢俺们,俺们为什么不也抢他们?” “抢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俺老婆都是抢回来的。” “不抢白不抢,抢啊!” 幸国商人们素来习惯在商言商,有事好商量,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大都顿时傻了眼。 机灵的连忙收拾东西逃跑,这又进一步刺激了星池国人的哄抢欲望。 在场的星池国人像发了疯,哄抢愈演愈烈。 刚才还好端端的消费者,突然间变成抢红了眼的暴徒。本该在现场维持治安秩序的星池国官差们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也加入了哄抢的行列。 裴德义中将得到消息,连忙派一名少将率一千名御林军士兵,手持木棍前去维持秩序,又马上派人向戚兴腾团长报告,戚兴腾闻讯后马上和星池国方面交涉,要求他们迅速处理。 那一千名幸国御林军将士赶到现场时,已经来晚了,幸国商人们带去展销的商品已经被哄抢得所剩无几。 星池国暴徒们意犹未尽,开始抢劫幸国商人随身财物和身上的衣服。 幸国御林军将士们挥舞木棍冲上前去,高声呼喝,试图驱散暴徒,没想到根本吓唬不了他们。 星池国民风何其彪悍,暴徒们不但毫不收敛,还变本加厉,仗着人多势众,要么挥舞拳头,要么随便抄个家伙,就和幸国御林军打起来。 狼都广场乱作一团。 星池国人尚武,即使普通平民也有几下看家的拳脚功夫,发起飙来,战斗力相当强悍,绝不亚于训练有素的士兵。 而幸国御林军将士们出动时得了命令,要尽量克制,不可随便伤人,所以不敢放开手脚打,只好掩护着幸国商人们,边打边退。 暴徒们人数越来越多,不光有青壮年,还有小孩和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甚至还有孕妇,你推我涌,混乱不堪。 看见幸国御林军缩手缩脚的样子,暴徒们气焰愈加嚣张,动手抢夺幸国御林军的木棍,还抢他们身上漂亮的玫瑰红色铠甲。 幸国军民落荒而逃,跑回营地。 追赶而来的暴徒们看见营地里还有很多幸国商品,一阵狂喜,大呼小叫,争先恐后往里冲。 “冲啊!抢啊!” “不用钱啊!” “快啊!慢一步就没了!” 幸国御林军的战鼓咚咚擂响。 裴德义将军挺立高处,拔刀指挥:“坚守入口,用木棍给我狠狠地打,打死就算!弓箭手、刀斧手准备!” 憋了一肚子气的幸国御林军将士们轰然响应,他们咬牙切齿,抡起木棍,给予暴徒们迎头痛击。 冲在前头的暴徒们被打得头破血流,大声惨叫,又看见不远处上千张拉得满满的强弓和密密麻麻、反射着金属寒光的箭头,还有那些出鞘的利刀,吓得连连后退,和后面的人碰撞在一起。 这时,暴徒的后部也骚乱起来。 模仿狼嚎的“呜呜呜”喊杀声传来,五千多名身穿灰色铠甲的星池国狼卫军步兵奉命赶到,冲入人群,挥舞制式弯刀毫不留情地砍杀。 一个个身躯被劈成两半,一个个头颅飞上半空,鲜血四处喷溅,残肢落了满地。 看到这血腥残酷一幕,连久经沙场的裴德义将军竟也心中一凛。 这些暴徒固然应当严惩,但是他们毕竟是平民,而且不过是临时起意,哄抢财物,即使要杀,是不是也应先给予警告,万不得已才动刀?这可是你们的同胞啊! 暴徒们失魂落魄,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经过一轮砍杀,营地前的大片空地上布满残缺的尸体。 星池国狼卫军动作麻利地打扫战场,把尸体运走,碰到躺在地上没死的,干脆补上一刀。 他们不忘把各种财物收入囊中,包括暴徒们抢得的幸国展销商品。 裴德义派人去交涉,狼卫军大兵们纷纷装傻。 “他们抢你们东西了吗?我们没看见。” “这不是你们的东西,是我从家里带来的。” “有没搞错?这哪是幸国货?你会不会看?这明明是星池国的国产商品。” 裴德义十分气愤,正要亲自出马。 幸国商人们心有余悸,不想再惹任何麻烦,纷纷对裴德义说:“裴将军,算了,让他们拿去吧。你们已经尽力了,我们感激不尽。这点损失,我们就当破财挡灾,或者当作......为促进两国睦邻友好关系以及两国人民之间友谊做贡献吧。” “裴将军,别跟这些没开化的星池国人计较了。被他们抢了的,就算了,关键是保住还没被抢的。” “是啊,还是关闭营门吧,咱哪都不去了,这生意咱也不做了。” ...... 此时,在狼都城东郊,星池国狼卫军的某处大营,王一正在大皇子盖文森和狼卫军元帅狄克莱的陪同下,检阅部队。 星池国军队主要以两部分构成。 第一部分是数量上占大多数的二十六部落民兵,在充分动员的情况下,大概可达三百万人。 第二部分是狼卫军,这是星池国唯一的正规军,直属皇室,编制人数为八十万,但因为受军费限制,实际常规人数只有二十万左右。 狼卫军是一支战力强悍的精英部队,举世闻名,尤其在东域享有盛誉。 它也是星池国皇室权威的依托,如果没有这支军队,各部落不见得会乖乖听从皇室号令。 看着一队队狼卫军在面前通过,王一、武伟雄、武伟霸不由得啧啧称赞。 他们的行军队列并不整齐,高矮胖瘦混杂在一起,看上去有一种犬牙交错,参差不齐的感觉,步调也不完全一致,以至于踏步声有点杂乱。 但是,如果因此以为他们是乌合之众,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些士兵们天然的精神气质是高度一致的,个个目露凶光,充满侵略性和野性,像一匹匹饿狼聚集在一起,自然而然地生出可怕的腾腾杀气。 这种精神气质不是靠训练出来的,而更多是天生的。这就更可怕了。 武伟雄不禁羡慕地说:“这些兵要是给我带就好了!” 武伟霸也忍不住感叹:“是啊,咱们幸国的少爷兵聪明倒是聪明,就是太娇气了点,杀气不够。” 狄克莱得意地笑笑:“二位美丽的女将军恐怕带不了这些兵啊。就算你们有足够的勇气、谋略和武功,他们也不会服你们,因为你们是女子,他们只会当你们是花瓶,只会想着怎样把你们抢回家去当老婆。” 武伟雄反驳:“按狄元帅的说法,是不是就算女皇陛下也指挥不了狼卫军?” 狄克莱哈哈大笑:“武将军是想引诱老夫说掉脑袋的话吗?女皇陛下英明神武,指挥狼卫军当然绰绰有余。不能这样比的。莫非你想做皇帝?如果是的话,要不要老夫向你们戚团长报告一下?” 武伟雄连忙澄清:“我可没这样的想法,狄元帅莫要拿我开玩笑。” 武伟霸在旁边说:“我们两个不一定可以,但我们王一王大人带狼卫军肯定没问题。” “他嘛……”狄克莱知道王一的来头,但他仍然习惯性地认为自己更牛叉,“等他差不多到老夫的年纪,也许是可以的,现在还太嫩。” 周围众人看向王一,想看看这位幸国使团副团长如何应对。 王一不想接这个话题,于是开玩笑:“其实,我最希望的是,能镇得住两位美丽的武将军。她们才是世上最难搞的。” “不是早就被你搞定了吗?”武伟雄、武伟霸笑着,齐齐做出强行扒掉王一裤子的姿势。 王一装作害怕的样子,躲到盖文森身后。 看到王一年纪轻轻,却如此成熟老练,竟然用轻松幽默的方式化解了这样一个外交窘境,既避免了双方的直接冲突和尴尬,又巧妙地表达了自己并不把统领狼卫军看作什么难事的意思,还帮先前被压制的两位女将挣回了面子,众人不禁佩服,于是很合作地哄然大笑。 狄克莱听出了那弦外之音,无话可说,只好跟着笑。 笑声中,众人才霍然发现,大皇子殿下呆呆地看着眼前经过的军队,已经好久都没说过一句话了,他的眼中充满悲哀和落寞,脸上有泪痕。 笑声戛然而止,气氛有些尴尬。 王一猜到了盖文森的心思,不说什么,只是友好地拍拍他的肩头,算是安慰。还能说什么呢?难道为自己半年前在柏州城外创作了一首《自由狼进行曲》道歉?那怎么可能?当时你们在侵略我们的国家呢。 倒是心直口快的武伟霸说出了盖文森心里的话,也问出了憋在她自己心里的那个问题:“为什么只有步兵,不见骑兵?” 这个问题戳痛了在场所有星池国人的心头。 狄克莱苦笑着说:“有骑兵,待会儿就出场。” 说完,他转身低声吩咐了一名副将几句,副将匆匆离去。 盖文森顿时露出欢颜,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不久,随着一阵鼓声,一队骑兵出现,乱哄哄地行进过来,行不成行,列不成列。 坐骑是马,而不是狼! 这些马匹品种杂七杂八,和骑兵之间也缺乏默契。显然,这队伍就算不是临时拼凑,也是刚组建的。 盖文森的脸色重新阴沉下去。 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半年前,也是在这片营地,他率领六万星池军狼骑兵雄赳赳,气昂昂,誓师西征,一心建功立业,打出大皇子的威名,扫除问鼎太子之位的障碍,不料却在柏州城外惨败,沦为战俘。 半年后归来,恍如隔世,仿佛一切都变了,尤其令他难受的是,曾经在狼都随处可见的大灰狼,竟然不见任何踪影。 他不敢问,也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但是,他猜得到,数千年来与星池国人相依为命的星池国狼一定是反叛了,统统逃跑了。 这一切无疑开始于柏州城战役,和他脱不了关系。他输的不但是一场仗,他连国家的底蕴都输掉了。 而胜利者,正在这里谈笑风生。 盖文森偷偷地打量一下王一,心想:“他真是传说故事和预言诗中的狼语者吗?” 其实,从离开幸国京城虹都开始,盖文森就一直都在观察这个已经声名显赫的幸国天才少年。 这是一个表面阳光帅气,实质上很难看透的人。 他平时总是有说有笑,和谁都谈得来,特别是和那两位美女将军在一起时,老是称兄道弟,不分彼此,还不时肆无忌惮、色眯眯地盯着她们看。 但他有时候会给人一种遗世独立般的清高感觉,仿佛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思考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事,尤其在他望向天空的时候,给人的那种感觉特别强烈。 …… 傍晚,天降初雪,狼都城街道上,雪花飞舞。 归途中的队伍稍稍加快了步伐,所有人的肚子都饿了,想早点回去吃晚饭。 离黑椒行宫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前方是一段窄长昏暗的街道,没有灯光,也不见行人。 王一心头一凛,因为静默已久的001灵魂之光突然发出了安全警报。 身经百战的武伟雄和武伟霸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们回头眺望,负责护送的狼卫军部队不知去了哪里。 武伟雄:“大人,我们要不要停下来等等狼卫军?前面好像有危险。” “不用等了,他们是不会跟上来的。前进吧,在别人的地盘,既然前面危险,后面也不会安全。”王一头也不回,踢马加速,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武伟霸“锵”地拔刀,命令卫兵们:“弟兄们,戒备,随时准备战斗!” 第49章 傍晚的战斗 天色越来越暗,雪中街道上,距离幸军队伍四五十米,蓦然出现三个魁梧的蒙面人,一个拿着一双狼牙棒,一个拿着一双开山大斧,一个拿着一双弯刀。 他们缓缓地迎面走来,狂暴的真气外溢,鼓荡得周围飘雪凌乱,可怕的威压远远逼来,让人简直透不过气。 “只有三个人,而且不偷袭,看来他们很自信,是要凭实力生吃我们一百多人啊!”武伟雄压低声音说,握刀的手心在冒汗。 “他们有理由自信,三个都是二品武神,杀一百多人还不是小菜一碟?”王一语气平缓,继续前进,并未拔刀。 武伟雄:“是吗?二品武神!和指挥使大人同一境界,还是三个。没法打,我们还是快撤吧。” 武伟霸:“是啊,我们撤吧,死在这里不值当。” 王一奇怪地问:“你们怎么变得这么怕死了呢?” 武伟霸:“还不是被你教育成这样的吗?” 王一:“我教育你们珍惜生命,不等于怕死。” 武伟霸:“其实也不是怕死,就是我们还没做过你说的那件很美妙的事情,现在死,有点亏。早知道这样,昨晚就该把你给办了!” “不愧是我兄弟,心理素质太优秀,死到临头还能想这问题。”王一竖起拇指赞叹,转念一想,有点遗憾,“那你们昨晚为什么就不行动呢?我昨晚正好憋得慌。” 武伟雄:“不是没商量好谁先上吗?” 王一一拍大腿:“笨!一起上不就得了?” 武伟雄、武伟霸面面相觑,接着连连摇头,觉得这家伙也太无耻、太贪婪、太不自量力了。 无耻之徒叹口气,愈加无耻:“不先把你们兄弟俩给办了,我也不甘心死啊,要不咱们还是逃吧?” 武伟霸:“来不及了,后面也有三个。” 王一:“那还是往前吧,死也死得省力点。” 武伟雄挥刀高声命令:“弟兄们,死战!给我冲过去,杀!” “杀!”卫兵们齐声呐喊,刀锋在雪花中闪着一片片寒光。 正当他们策马向前冲锋的时候,王一把左手举起,然后下压了一下。 “停!” 卫兵们勒马急停,战马一阵嘶鸣,腾起了前腿,队列有些凌乱。 此刻,只见前方情势骤变。 从街道两旁房屋里,突然飚出四十几个蒙面人,手持弯刀、刺枪、铁锤、盾牌、三叉戟等等各种兵器,急速结阵,挡住那三个蒙面人。 为首的从怀里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向那三个蒙面人亮了一下,怒喝:“快快离开!否则,杀无赦!” 那三个蒙面人脚步迟疑了一下,并未停下。 使狼牙棒的蒙面人喝骂:“就凭你们?想死吗?滚开,别挡道!” 他低沉厚实的声波中蕴含着极强的内功,整条街道都被震动了。 两间房屋应声倒塌,传出凄厉的惨叫,两个无辜的平民家庭遭了殃。 幸军队伍中,一些马匹受惊乱窜,几名卫兵口吐鲜血,从马背跌落。 王一被震得头晕脑胀,两耳嗡嗡作响,但他纹丝不动,稳坐骏马之上,神情自若,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在昏暗中,在雪花间,威严地俯视着前方那三个可怕的蒙面人,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天下无敌的王者气度和一种说不清的迷人魅力。 刚刚乱了阵脚的卫兵们看着他,马上镇定下来。 武伟雄、武伟霸觉得有点怪,甚至有点好笑。 这小子不就是个一品武圣吗?在二品武神面前就是只弱鸡,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就算不怕死,那也只能是壮烈牺牲的模样,凭什么一副不可一世的嚣张样子? 装的吧?牛叉啊!死也要最帅是吧? 前方的两伙人动起手来了。 使狼牙棒的蒙面人往身前地面狠狠地砸了一棒,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地面惊现一个直径七八米的大深坑,这算是实力展示和最后的警告。 那四十几个蒙面人纷纷凌空后退,阵形保持完好。一声嘹亮的号令响起:“战!”,接着是“呜呜呜”模仿狼嚎的呐喊,真气汇聚在一起,各种兵器互相呼应,像一部巨大的机器快速运转,越来越快,形成了一个致命的光团,在雪中街道上滚动。 武伟霸认得此阵:“天狼星阵法!以前在战场上见过,但是没见过这么强悍的,高手组合就是不一样,整体战力已经等同武神级别了。” 王一摇头:“没用的,顶不住那三个二品武神。” 武伟雄:“我们要不要杀过去助阵?加起来,可能有得打。” 王一:“别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人家星池国人和星池国人打架,我们幸国人掺和个啥?” 武伟霸:“什么事不关己?那三个二品武神应该是来杀你的吧?” 王一:“没关系,他们杀不了我。” 武伟霸:“杀不了你?你的武功连跳两个境界了?” 王一:“没有,哪能那么容易?” 武伟雄、武伟霸满脸疑惑地看着王一,觉得他这过分的镇静有点不正常,怀疑他是不是吓傻了。 前方的战斗强劲爆发。 人少的一方进攻,人多的一方防守。 两根狼牙棒夹带风雷,凶猛地袭击光团。一阵阵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和人的闷哼声、咳血声响起。 随即,两把弯刀跟进劈杀,从各处薄弱环节渗透进去。 那使双斧的蒙面人则按兵不动,看似等待着什么时机。 约莫一分钟后,依稀中,只见血液喷溅,接着,又见肢体横飞,人头落地滚动。这一幕,在昏暗的街头雪景里,显得特别诡异和恐怖。 光团逐渐松散,天狼星阵变得首尾不能呼应,人多的一方已经面临溃败边缘,正在做困兽之斗。 那使双斧的蒙面人身形一动,竟已越过光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幸军队伍面前。 飞扬的雪屑中,一双开山大斧犹如夜空骤然划过的两道闪电,劈向王一的头颅。 武伟雄、武伟霸下意识挥刀舍命去拦截,却完全来不及,眼看王一就要命丧斧下,她们只来得及发出绝望的尖叫。 当她们定睛一看,王一却没死,依旧是那样酷毙地坐于马上。 原来,刚才一刹那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那两把离王一头皮无限近的利斧不知为何反弹向半空,“呼呼呼”地飞得很远。 接着,“呼”一声,那蒙面人被什么东西卷到半空。 再接着,“啪,啪,啪,啪……”,蒙面人像个被皮鞭抽打的陀螺一样,在空中高速旋转,“嘭”,落地后滚动了十几米,在反射着淡光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暗红血迹。 他爬起来,已是衣衫褴褛,体无完肤。 他惊恐万状地磕了几个头,捡起双斧,狂奔而去,转眼消失在夜幕降临的风雪中。 他的两个同伴也马上停手,拼命磕了几个头,转身逃之夭夭。 那四十几个蒙面人已经死了差不多一半,剩下的也显然受了伤。 他们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只顾向着一间屋子的方向拼命磕头。 那屋顶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站着一个黑袍飘飘的蒙面人。 那人似乎向王一这边望了一眼。 王一面无表情,显得高傲无比。 “啪!”一声鞭打脆响,惊心动魄。 武伟雄、武伟霸条件反射地躲闪了一下,庆幸身上没事,抬头再次望去,那人已经消失踪影。 那些受伤的蒙面人收拾好同伴们七零八落的尸体,匆匆离去,只留下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武伟雄:“艹!那还是人吗?太强了,神出鬼没,出手根本看都看不见,就更别说躲开了。” 武伟霸:“那人刚才用的是皮鞭吧?” 武伟雄:“听声音,看效果,好像是。” 武伟霸:“太霸道了,二品武神随便抽。啪啪啪啪,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境界?艹!” 说话间,她们注意到王一依然威严地、挺拔地、一言不发地坐在马上,一动不动。 武伟雄:“大人,没事了,我们回去黑椒行宫吧,晚饭还没吃呢。” 武伟霸:“别装了,人都走了。” 王一笑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雄哥、霸哥,你俩谁把披风借我一下?回去就还给你们。” “怎么啦?”武伟霸觉得奇怪。 “风一吹,有点冷。”王一打个喷嚏,揉揉鼻子。 “难怪,你是南方人,怕冷很正常。”武伟霸边说边取下自己的披风,“来,我给你披上吧。” “不用,我自己来吧。”王一伸手接了武伟霸的披风,从腹前围到腰间绑好。 “怎么不披肩上?”武伟霸纳闷。 “腹部保暖很重要。”王一答。 “肩上也多披一件吧。”武伟雄语气温柔,取下自己的披风,披在王一肩头,帮他绑好,然后,转身下令:“弟兄们,走!” …… 黑椒行宫大门外,灯笼下,裴德义中将向着越下越大的雪中张望着,等得有点着急。 终于看见王一他们出现,他连忙迎上去,立正行了个军礼:“王大人、二位武将军好!” “裴将军好!辛苦了,大雪天的,没必要专门出来迎接我们。吃了吗?”王一下马,拍掉身上的雪,让人把马牵走。 “还没呢,都在等您。” “等来干嘛?团长真是的,搞那么多繁文缛节。都是自己人,非得弄得那么客气。” “星池国女皇陛下来了,也在餐厅。” “哦,她来了。”王一边迈步往里走,边回头吩咐武伟雄、武伟霸和裴德义,“你们先去吧,我回一下房间,然后马上过去。” “好的,大人。”三人齐声答应。 裴德义走在最后,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仔细一看,发现王大人腰间围着一件披风,看起来像穿了条女式时装裙子,走起路来有点风姿摇曳的样子。 他心里不禁嘀咕:“男不男,女不女。这年头,唉!” 王一脚步匆匆回了自己豪华套房,不久便出来,关好门,吹着轻松的口哨去餐厅吃饭。 武伟雄、武伟霸冒出来,鬼鬼祟祟用铁丝开了门锁,溜了进去。 出来的时候,她们捂住肚子笑弯了腰,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 餐厅里,盖傲蕾边吃菜边和戚兴腾说客套话:“贵使团今日初到,弊国招待有所不周,还望海涵。” 戚兴腾话里有话地回应:“陛下的盛情款待,外臣等不胜感激。一日下来,我们是收获满满啊,既领略了贵国消费者的疯狂激情,也领教了贵国武者的高超武功,真是大开眼界啊!” 不等盖傲蕾接话,武伟霸抢先说:“何止大开眼界,还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好刺激。” 盖傲蕾撇撇嘴说:“这位小将军言重了,朕的亲生女儿现在贵国京城,朕又怎么会容贵使团有失,尤其是王副团长。不信,你自己问问王大人,他有没有少一根毛。当然,假如是被冷风一吹,冻坏了什么东西,那就不能怪朕了。毕竟狼都的天气,朕也控制不了。” 王一只顾埋头吃饭,不去搭理她,心想:“这皇帝是个老司机,一言不合就开车,我还是个纯情少男,搞不过她的,还是别招惹她。” 戚兴腾:“女皇陛下,两国刚刚开始友好交往,情况有点复杂,发生点意外,外臣觉得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使团的安全,还望陛下多关注,多费点心啊。” 盖傲蕾:“朕当然关注使团的安全,这不是特意来吃晚饭了吗?今晚不走了,就在这儿过夜,算是免费给你们当保镖。” 戚兴腾:“太好了!女皇陛下英明,感谢陛下。” 武伟雄抬杠说:“这不好吧,女皇陛下?一国之君和别国使团住一块,不合礼数吧?” 盖傲蕾不悦:“怎么不合礼数了?朕的行宫,朕自己反倒住不得了?” 戚兴腾忙打圆场:“当然住得!女皇陛下住这儿,外臣就安心了。武将军,本官身为团长,要对你们每一个人负责,我们要入乡随俗,更要安全第一,明白吗?而且,女皇陛下和使团住一块,也是两国友好的象征嘛。” 武伟霸:“有道理,安全第一,我们俩今晚要在王大人房门外值夜,防火防盗防老太婆。” 盖傲蕾刚想发作,马上醒悟,止住嘴,把那句“你说谁是老太婆”吞了回去,心想:“好险,差点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些幸国小娘们挺阴啊!” 她不动声色喝口汤,缓缓说:“随便你们。” 武伟霸见她没上当,冷哼了一声,夹了一块牛腩放进王一碗里。 第50章 狼都之夜 用完晚膳,众人各自回房歇息。 裴德义率领一千多名御林军在黑椒行宫各处警戒。 盖傲蕾带来的几百名狼卫军在各个出入口外面设了岗哨。 武伟雄、武伟霸全副武装在王一豪华套房门口设哨站岗,王一劝她们去睡觉,她们就是不走。 行宫内大部分灯火陆续熄灭,到处静悄悄。 折腾了一天,武伟雄、武伟霸有些倦了,武伟雄打了个哈欠,武伟霸像被传染似的,也打了个哈欠。 武伟霸:“雄哥,你先眯眯眼吧。我盯着。” 武伟雄:“好吧,霸哥,你觉得乏了盯不住,或者看见老太婆,就推醒我。”说完,她靠在门边,手按刀柄,合上眼睛,不久,轻轻的鼾声响起。 武伟霸提起精神,警惕地观察着两边走廊。 一阵香风吹来,盖傲蕾身着洁白睡袍,披头散发,袅袅走来,手里拿着个精致的红色锦盒。 武伟霸连忙推醒武伟雄,两人充满敌意地盯着盖傲蕾。 “替朕敲门!” “切!老太婆,你又不是我们的皇帝,凭什么向我们下旨?” “朕自己来,让开!” “不让!” 武伟雄、武伟霸挺胸挡住盖傲蕾,发现盖傲蕾胸前规模占尽优势,不禁汗颜。 盖傲蕾眼中寒芒一闪,转而和颜悦色做起了说服工作:“二位小将军尽忠职守,精神可嘉。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呀?是为了王大人好,对不对?如果他身体不舒服……” “你到底想说什么?”武伟雄嫌她啰嗦。 “你们自己看吧。”盖傲蕾打开手中红色锦盒,向武伟雄、武伟霸展示。 “把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 “什么意思?” “有我们在,轮不到你。” “你们两个男人婆笨手笨脚,手艺不行。” “也比你这老太婆好。什么手艺不手艺,手艺再好,也是老太婆!不害臊!这算什么事?光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岂有此理,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盖傲蕾眼中再次寒芒一闪。 “哎哟!” “啪啪!” 武伟雄、武伟霸两人齐齐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 她们爬起来,揉揉屁股,抬头看看四周。 房门依然关着,盖傲蕾已经踪影全无。 “人呢?去哪儿了?”她们猛然醒悟,“艹!老太婆太快了!” 她们连忙推门进去,见盖傲蕾果然已经在房间里面了。 房间里安安静静,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奇特气氛。 本来准备大吵大闹的武伟雄、武伟霸定住了,有点手足无措。 王一半躺在大床上,拿着本书在阅读,抬头见她们进来,在嘴边竖了一下食指,示意她们不要吵。 盖傲蕾端坐沙发上,在灯下聚精会神地低着头,手指灵巧地引针走线,在缝补一内一外两条裤裆开裂的裤子。 她动作很轻、很柔、很慢,似乎陶醉其中。 她眼神很柔和,嘴角有一丝慈祥的微笑,发丝低垂,鬓角已有点花白,眼角有鱼尾纹。 此时此刻的她,不像个皇帝,却像个慈祥的母亲,又像个贤惠的妻子。 武伟雄关好房门,向武伟霸打个眼色,两人轻手轻脚向盖傲蕾靠近,打算抢裤子。 盖傲蕾侧头看她们,她们吓得不敢动。 “你们有朕这手艺吗?”盖傲蕾把缝了一半的裤裆递给她们看。 只见她手工走线绵密、工整、结实,衔接、转换恰到好处,巧夺天工。 武伟雄、武伟霸张大嘴,头摇得像拨浪鼓,心悦诚服。 “学着点。说你们是男人婆,还不服!”盖傲蕾继续她的手工活。 武伟雄、武伟霸羞得无地自容,远远地退到一旁窃窃私语。 武伟雄:“老太婆太厉害了,打又打不过她,补裤子也补不过她,怎么办?” 武伟霸:“不怕!打是打不过她,但是我们可以赖在这里,阻止她干那事。她打人、抽鞭子快得我们看都看不见,但是干那事,她得慢慢来吧?总不能电光火石间干完吧?那我们就可以阻止她呀。” 盖傲蕾轻咳一声,充满警告意味。武伟雄、武伟霸连忙闭嘴。 “让她继续吧,别打扰她。皇帝帮我补裤子,荣幸之至啊。”王一下床,示意武伟雄、武伟霸坐下,给房间里的三位女士各倒了杯白开水,走到窗前,推开窗门,欣赏外面的夜景。 降雪已停,夜空清寒,有些淡淡的云。 一弯金月如钩,若有若无。 一轮银月当空,照着白雪皑皑,灯火阑珊的狼都。 王一思绪缥缈,飘向无比遥远的天空深处,想起了慈祥和蔼的徐工程师——那位大家都叫她“徐妈”的地球人类,一位ai领域的着名科学家,001和002的设计者。 不知不觉,他嘴边轻轻地哼唱:“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欢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身后传来盖傲蕾冰冷的声音。 “别唱了。烦人!朕帮你补裤子,但朕不是你娘。” ...... 星池国军机处会议厅。 二皇子盖文山暴跳如雷:“绝不能就此放弃,今晚必须杀了他,这是最后机会!快想方案,马上,立刻!” 大皇子盖文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玩弄手指,一言不发。国师莘浩漫眯着眼,好像在打瞌睡。 这两个星池国权力中心的重要人物,到现在都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但是,既然他们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就等于默认参与行动,至少是支持。盖文山把他们拉来的目的,就在于此。 狼卫军元帅狄克莱焦躁地环视在场的十几个文官武将说:“大家都说说吧,参谋长,你先说。” 狼卫军参谋长露白泥:“有女皇陛下在场,是绝对没有办法杀他的……” 盖文山两眼一瞪,两个鼻孔像在喷火:“绝对没有办法?我要你们想办法,你告诉我没有办法,还是绝对。那要你们何用?” 露白泥:“二皇子殿下莫急,听卑职说完。卑职的意思是,只要女皇陛下不在场,杀他易如反掌。所以,我们得想办法让陛下离开黑椒行宫。” 盖文山:“你说调虎离山?” 露白泥:“也不好这么说,但确实是这意思。” 盖文山急不可耐地追问:“怎么个调法?” 露白泥:“这其实不难,但是需要大皇子殿下和国师的配合。” 盖文山:“有话直说,抓紧时间。” 露白泥:“只要大皇子殿下找个借口,带兵包围国师家,假装追杀国师,然后二皇子殿下假装前去营救国师,双方假装混战。当然,所谓假装,要假戏真做,士兵不能知道是假的,要真的战斗。只要这样,女皇陛下不会不管的,也只有她才管得了,那她就不得不离开黑椒行宫。不需要很长时间,只要半小时就够了。” 盖文森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嘴角猛烈抽搐。 莘浩漫像被水猛然呛住,急促地咳嗽,一张风霜老脸涨得通红。 盖文森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老二,这整个事恐怕有问题啊。母皇陛下英明,她的旨意,必定经过深思熟虑,通观全局,高屋建瓴,不管我们是否理解,都要坚决拥护和执行,不能阳奉阴违。傍晚的事情,她放过你们,已是开恩。你们就不要再做任何小动作了。” 盖文山大怒:“我看咱娘是昏了头!老大,你也别装了,你就甘心眼巴巴看着古狼神殿的大杀器落到一个外国人手上?这跟卖国有什么区别?” 盖文森:“不甘心又能乍的?我们又不是狼语者。” 盖文山:“我呸!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莘浩漫本来只想置身事外,现在眼看自己要被扯进风口浪尖,只好开口:“二皇子殿下,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当今世上,进过古狼神殿的,只有女皇陛下一人,除了陛下,没有人了解里面的情况。陛下一定有周密的考虑,如果我们贸然行事,破坏了陛下的计划,那罪责可就大了。” 盖文山没有想到一向以来支持自己的国师竟然跟自己唱起了反调,不由得更加气愤。 “有个屁周密考虑,我娘又不是第一次带所谓的狼语者进去,每次都失败,说明她只是碰运气。以前是星池国人,没什么好反对的,但这次是个外国人,这是亵渎我国圣地。万一大杀器落到那人手中,那她就会落得个卖国罪名,对不起列祖列宗。我这是为她好,她要是怪罪,我敢反过来质问她,大不了她砍我头得了。” 莘浩漫:“二皇子殿下说的有道理。但女皇陛下宏才大略,这些利害关系,肯定都考虑得一清二楚了,只是没必要说出来罢了。” 盖文山不以为然:“宏才大略又如何?我娘我最了解,不冲动则已,一冲动起来比我还冲动,想一出是一出的。” 莘浩漫忙附和:“这倒是,陛下和二皇子殿下性格确实很像。”语气中,隐含着恭维的深长意味。 谁都知道,二皇子素来胆大妄为,却深得女皇赞赏,女皇喜欢的,正是他的莽。 有时候,莽和魄力是很相似的,甚至就是同样的东西。 盖文森听得不是滋味,连忙打叉:“不要自以为是,母皇陛下是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和冲动是两码事。母皇做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本宫正是继承了她的这种风格。” 盖文山不耐烦:“别说那么多废话,总之大杀器不能落到外国人手里,这是不会错的。任何责任由我承担,老大、国师,你们配合就行了。时间紧迫,你们也别支支吾吾,明确表个态,干还是不干?” 莘浩漫犹犹豫豫地说:“既然如此,老臣配合就是了。只是大皇子殿下得悠着点,可别真的把老臣给杀了。” 盖文山:“你不用担心这个,就算真想杀也杀不了你,你最多只用支撑半小时,我就赶到。” 莘浩漫:“有准备的情况下,撑半小时还是可以的。” 搞定了两人中的一个,盖文山满意地点点头,转向盖文森:“老大,你怎样?身为皇子,当以国家利益为重,我已经牵头了,你也要有点担当啊。” 盖文森严词拒绝:“这不是个担当不担当的问题。这是个原则性问题,本宫遵从母皇旨意,绝不会跟着你们去犯欺君之罪。” 盖文山一脸鄙夷,语带嘲讽:“好个忠臣孝子!我和国师去你那儿上门找茬,行了吧?” 盖文森心中大石落地,却装作不情不愿地说:“随便你们!别弄坏太多东西。” “杀人放火是免不了的,不然哪像真的?我赔你不就完了?小气!”盖文山一脸豪横。 盖文森咬咬牙,沉默不语。 他知道,在国师和其他各位权臣的心目中,他又失分了,老二又得分了。而这将在未来,通过权臣们在母皇陛下耳边各种看似不经意的评论,对他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 盖文山得意洋洋,一副指点江山的派头,指着狄克莱和露白泥说:“剩下的事情,你们负责安排。王一今晚必须死,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不成,你们就没必要做人了。” 狄克莱就喜欢二皇子殿下这种狠辣的说话风格,听着就带劲,他脸上露出笑容。 “请殿下放心,只要女皇陛下不在场,弄死那个幸国小子,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第51章 杀机 “啪!” 突如其来,一声可怕的鞭打脆响。 整个会议厅颤动了一下。 盖文山的帽子飞走。 接着,“呼!” 他被卷翻在地。 “啪,啪!” 他的背上皮开肉绽,惊现两道深深的血沟,白骨惨然可见。 身为皇子,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挨鞭打,这不是普通的鞭打,那种疼痛难以名状,深入骨髓,他禁不住“嗷嗷”哀嚎。 他的背上将留下悚人的伤疤,随时提醒他,永远记住这疼痛,不要再挑战母皇陛下的权威。 所有人都扑通跪下,不敢抬头。 “啪,啪,啪,啪,啪......” 每个人都挨了狠毒的鞭打。 连德高望重的莘浩漫国师也不例外,尽管全国上下都知道,女皇陛下曾经深情地对他说过:“您过去曾经是朕的老师,您现在仍然是朕的老师,您将来必定还是朕的老师。” 不用任何解释,每个人都从灵魂深处认识到自己错了,尽管不知道具体错在哪里,因为女皇陛下怒了。如果自己没有错,女皇陛下怎么会怒呢? “一群愚蠢透顶的猪头!朕要教训儿子,你们都给朕滚出去!” 女皇的声音低沉。 每个人都知道,越是这样,就越说明女皇愤怒,这是杀人的前兆。 有人要死,不知是谁。 大臣们都退出去了,议事厅内只剩下母子三人。 “说说,朕为什么打你们?一个一个说,老大,你先来。” ...... 会议厅外的走廊里,背上还渗着血的大臣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莘浩漫国师忍着伤痛,躲到一旁,一脸苦相地啃瓜子。 狄克莱元帅走过去跟他攀谈:“国师,您对陛下最了解,您觉得这次是哪个?” 莘浩漫故作不解:“什么哪个?” 狄克莱压低声音说:“您懂的。”同时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众人纷纷围过来想听国师的高见。 莘浩漫反问:“你觉得呢?” 狄克莱呵呵呵地憨笑,然后问众人:“你们觉得呢?” 有人打个“一”的手势,有人打个“二”的手势。 有人说:“反正必须有一个。三年前是老五,去年是老八,这次陛下的火气更大......嘿嘿。” 莘浩漫问露白泥:“参谋长,你觉得呢?” 露白泥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国师,卑职觉得……也就是谁先谁后的问题。” 莘浩漫:“为什么?” 露白泥表情神秘兮兮,先打了个“六”的手势,然后打了个“十三”的手势。 莘浩漫高深莫测地用鼻子哼笑了几声。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又有点茫然。 ...... 会议厅内,盖傲蕾来回踱步,她对两个儿子的格式化回答非常不满。 “你们并非普通臣子,所以,你们说的都不对。老大,朕打你是因为你没胆子!你本不想来,但是害怕大臣们认为你胆小怕事,不如老二,所以你来了。你本想杀王一,但是害怕承担责任,所以,你不敢行动。你做一切决定,都不是因为你所想,而是因为你所怕。试问,一个基于恐惧而决策的人,朕将来如何能把国家交给他?” “母皇的教诲,儿臣谨记于心,儿臣一定改正缺点,从今以后,以更大的勇气,承担更大的责任!”盖文森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老娘,按你这么说,我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你的意思到底是该杀王一,还是不该杀王一?” “老二,朕打你是因为你没脑子!你明目张胆刺杀幸国使臣,你就不先想想后果吗?你妹妹还在幸国做人质呢。” 盖文山嘴上不反驳,心里却在自鸣得意:“老娘,这是没脑子吗?这才是有脑子。你说的这点,你以为我想不到吗?我巴不得十三妹死呢,她才是我将来问鼎皇座的最大竞争对手。” 盖傲蕾突然叹口气说:“其实,朕也知道,朕带一个外国人进古狼神殿,是有点出格,难怪你们有想法。但是,你们知道吗?朕也是出于无奈。” 一说到这个问题,盖文山马上激动起来,气血上头,脖子粗红。 倒是盖文森善解人意地问:“母皇有何苦衷?” 盖傲蕾:“你们不知道,星池国气运将尽,再不补救,就要亡国灭种了。” 盖文森、盖文山闻言大惊失色:“母皇何出此言?” 盖傲蕾:“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必须守口如瓶,传出去,国家必乱。古狼神殿里有一个气运池,能够感知帝国气运的变化。从半年前开始,池中泉水越来越少,这样下去,不用多久,气运池就要干涸了。朕研究古籍得知,这是亡国之兆。” 盖文森:“母皇不必多虑,古籍所云,很多都是子虚乌有,不可全信。” 盖文山:“老大,你当然这么说,你想推卸责任。帝国气运从半年前开始衰退,不用问,还不是因为你打了一场大败仗?打仗把自己打成了俘虏,狼也打没了,你可知道,因为你,国家蒙受了多大损失?没本事,你学人去什么西征?我当时就说了,你去不行,应该我去。” 盖文森:“老二,柏州城之战,输在我方战狼临阵叛逃,根本原因在于敌方狼语者策反。不管谁去,结果是一样的,因为我们没有狼语者。” 盖文山:“输了就是输了,别找借口,你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世上有没有狼语者还不确定,装神弄鬼的骗子倒是不少,你还向母皇举荐过好几个呢。” 盖傲蕾怒喝:“够了,老二。你自己就是这样的骗子生出来的。” “什么?”盖文山一头雾水。 盖傲蕾:“你的生父就是一个自称狼语者的骗子,他死在了古狼神殿。” 盖文山:“不对,我父亲是在卫国战争中战死的盖世英雄!” 盖傲蕾:“那是在你小时候,因为怕你自卑,编出来用来哄你的故事。真相是,你的生父是个江湖骗子,他当年训练了一批大灰狼,到处做各种表演,他装作会说狼语,装得惟妙惟肖,骗过了所有人,包括朕,他还骗取了朕的感情和肉体。后来,朕邀他同去古狼神殿,取大杀器和小杀器,他起初推三推四,直到朕起了疑心,他决定赌一把,结果刚进去就惨死在里头,渣都不剩一点。” 盖文山满脸通红,整个人都被强烈地羞耻感占领了,身形仿佛缩小了一圈。 盖文森腰杆挺直了一些,反倒安慰盖文山说:“老二,你不必为上一辈的事情背上心理负担,过去的一切,都让它过去吧。” 盖文山瞬间警惕,死死抓住盖文森痛处不放:“我父亲再不济,也没有给国家带来任何损失,可是柏州城之战......” “你还有完没完?”盖傲蕾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如果真有本事,就把狼招回来。” 盖文山怔了一下,仍然不服:“那些狼都发疯了,也不知跑去了什么地方,哪有可能招得回来?我觉得,我们干脆抛弃过去,面向未来,以后以马代狼,建立强大的新骑兵队伍。我就不信,我们星池国人骑马、养马就比别人差!” “不行!星池国不能没有狼。”盖傲蕾断然否定了盖文山的建议,“千百年来,星池国和星池国人的精气神是靠狼的气息蕴养的,缺少狼的气息,国人的元气就会日渐衰弱,身体素质越来越差,而且牛羊的活力也会下降。这半年来,全国的牛羊肉、奶制品、皮毛产量急剧下降,没了狼,反而前所未有地出现了人不够肉吃的情况。长此下去,必然亡国。” 盖文森问:“母皇莫非是想利用王一召回狼群,所以把大杀器送给他,作为交换条件?可是,即使他真的是狼语者,能把狼群召回,对于国家,又怎知是福还是祸?受外国人控制的狼群难道不是国家新的心腹大患吗?” 盖傲蕾:“狼语者的能力仅限于与狼沟通,并不能夺舍狼的自主意识,所以狼语者并不能控制狼群。狼和星池国人一样,信仰古狼神,想让它们回到我们身边,像以往那样和我们相依为命,只能依靠共同信仰的力量。” 盖文森:“母皇的意思是说,请王一去跟狼群谈谈信仰的问题?” 盖文山:“老娘,你就直说,到底想利用王一干什么?” 盖傲蕾:“朕要和他一起,复苏古狼神殿!只要古狼神殿复苏,狼群受到感召,自然就会回来。” 盖文山:“但是,也不能把大杀器给他呀。传说大杀器有灭国之力,小杀器有灭城之力,实在要给,把小杀器给他就得了嘛。” 盖傲蕾:“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古狼神殿章程·复苏篇》写得一清二楚,狼语者持有大杀器,领路人持有小杀器,所以,大杀器归他,小杀器归朕。” 盖文山:“那还不如不复苏古狼神殿,等到星池国自己的狼语者出现再说。” 盖文森:“老二说得对,即使狼回来了,但大杀器落入外国人之手,得不偿失啊。” “大杀器落入外国人之手不要紧,只要这个外国人落入朕之手就行。”盖傲蕾突然仰头哈哈大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王一虽是天才,但现在不过是区区一品武圣。到时,朕自有办法降服他,把他变作朕的忠诚奴仆,这就等于大杀器控制在朕手中。如果降服不了,”盖傲蕾眼中寒芒一闪,“就杀了他!” ...... 大臣们在外头已经等了快半个小时,都有些焦急,有大胆的伏在门边试图偷听。 会议厅门打开,女皇陛下和她的两个儿子走了出来。 女皇扫一眼众大臣,冷冷地说:“天寒地冻,早点回家睡觉吧。” 说完,她径直离开了军机处。盖文森和盖文山紧跟在她的后面。 大臣们面面相觑,然后再次小声议论。 “你猜是哪个?” “看不出来。” “不会真的是两个吧?” “不可能。” “难说。” “总之有人要死。” “废话!” 大家不约而同,又把目光投向国师和元帅。 莘浩漫连打了几个哈欠,啥也不说,悠悠地走了。 狄克莱:“别猜了,只要不是自己就行,都散了回家睡觉吧!” 大臣们都走了。 几个勤务兵匆匆赶来打扫卫生,其中一个负责打扫走廊,他发现地板上有一滩反光的水渍,他蹲下想用抹布擦干它,闻到一股尿骚味,连忙捏住鼻子。 “咦!哪个缺德的家伙故意在这儿撒尿?想害俺掉脑袋吗?幸好大人们没有发现。” 他不知道,这泡尿正是某位被吓得小便失禁的大人留下的。 第52章 进入禁地 本元1328年10月30日,天蒙蒙亮。 两匹骏马,分别驮着一老一少,或者说是一女一男,并排前进,准备从狼都北门出城。 铺满积雪的高高城楼上,有个人刚刚被全身剥了皮,吊了起来。 他还没死,血肉模糊的身体在凛冽寒风中惨烈地颤抖着,令人触目惊心。 剥皮刽子手们正在把干草填充进他被剥下的皮囊里,尽可能保持人体的原有形状,以便展览。 “那人是谁?”王一问。 “你昨天应该见过,狼卫军参谋长露白泥,他是刺杀你的主谋。”盖傲蕾语气云淡风轻,目光竟然透着些温柔体贴,“剥他的皮,给你出出气。” “就他,主谋,骗鬼呢?”王一讽刺地摇摇头。 盖傲蕾略带歉意地一笑:“你就大度一点吧,你把星池国害苦了,你使我们失去了狼,所以,任何一个星池国人想杀你,都很正常。若非女儿在你们手上,朕说不定也想杀你。” “为什么是说不定,而不是一定?” “女人心,海底针,有时连她们自己也搞不清楚。说不定,朕想和你生蛋。” “别为老不尊,跟我说些暧昧的话。我可对二十几人的老母亲没兴趣。” 听到王一这句毫不客气而且绝情的话,老司机盖傲蕾并不生气,只是一笑置之,然后,还向王一抛了个媚眼。 王一心中嘀咕:“这皇帝有点贱贱的。” 贱贱的皇帝催马出了城门,看着眼前一片皑皑雪原,感到心情舒畅。 “驾!”她开始跃马飞奔起来。 王一加速跟上,在高速奔驰中,反倒感觉,这片茫茫雪原有一种强烈的宁静感,以及一种冷静深沉的独特魔力。 跑过一片树林,突然发现一队兵马在前方等候,大概有五百人,身着幸国御林军的玫瑰红色铠甲,为首的是武伟雄和武伟霸。 盖傲蕾灿烂的笑容骤变阴沉,瓮声瓮气说:“怎么,你们想在此刺杀朕?” 武伟雄:“岂敢?外臣等特来保护王大人和女皇陛下,主要是防火防盗防老太婆。” 武伟霸在旁边笑嘻嘻。 这两个幸国妞实在令人头疼,盖傲蕾拿她们没办法,只好不理她们,转向王一说:“朕贵为九五之尊,尚且不带一兵一卒,你不过是个使臣,真的要带这么多人吗?” 武伟霸:“女皇陛下不必问我们王大人,他事先并不知情,而且,我们已获得我们团长大人的特别批准,王大人是副团长,所以我们也不必听他的。反正,我们是决不容许老太婆染指王大人的。” “幼稚!”盖傲蕾无奈地骂。 “哼!是年轻。”武伟霸反而得意。 盖傲蕾无力反驳,只有生闷气的份。 王一有点担忧:“女皇陛下,他们跟来,会不会有危险?” 盖傲蕾没好气:“关朕屁事!” 王一神情严肃:“陛下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只要他们有任何闪失,外臣立即停止配合陛下任何行动。” “放心吧,只是要吃点苦头而已。就凭他们这点本事,根本去不到真正危险的地方。”盖傲蕾说完,一夹马腹,向前奔驰而去,留下一句骂声,“真他娘的扫兴!” ...... 放晴没多久的天空,又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天地间,重新一片白茫茫。 队伍快速行进了大约一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亮着火把的驿站。 “朕早膳没吃饱,觉也没睡够,去吃点东西,补个养颜觉。” 盖傲蕾驱马向驿站跑去。 众人跟着她的方向前进。 驿站里的狼卫军哨兵突然看见一支陌生的马骑兵队伍出现,连忙吹响警报的号角,一千多名狼卫军迅速进入警戒状态,弓箭手密密麻麻布满在制高点和隐蔽点。 等到对方靠近,狼卫军军官高声呼喝:“什么人?” “啪,啪!”两声震耳欲聋的鞭打脆响。 飞扬的雪花狂舞起来,在天地间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狼头图腾,静止片刻,轰然粉碎,像面粉飞散。 “女皇陛下万岁!” 狼卫军纷纷出迎跪拜。 盖傲蕾如天神下凡般,驱马昂然进入驿站大门。 武伟霸故意跟上去,拆台地嚷嚷:“老太婆的话果然不能信,说好的不带一兵一卒呢?” 盖傲蕾置若罔闻,若无其事,稳稳保持住女皇的庄严威武仪态,但是,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她内心竟然有一种想和幸国妞大吵一架,甚至像不懂武学的妇人那样互相撕扯着头发、衣服打一架的冲动。 在驿站里吃饱睡足,盖傲蕾叫上王一,重新起程。 她没再骑马,而是徒步,也确实没有带上一兵一卒。 跟上来的武伟雄奇怪地问:“不骑马吗?” 盖傲蕾冷笑说:“前面的路,别说是马,连狼都会吓破胆,你们也走不了多远。你们要是聪明,就老老实实呆在驿站等我们回来吧。” “你吓唬谁呢?”武伟雄、武伟霸异口同声。 “随便你们。你们不自量力,自作自受,关朕屁事。”盖傲蕾头也不回,拉了身旁的王一一把,昂然踏着前路而去。 武伟雄冲着她的背影做个鬼脸,转身向五百名幸国御林军将士下令:“弟兄们,跟上!” 十几分钟后,武伟雄、武伟霸终于知道盖傲蕾所言不虚了。 环境看起来并无什么异样,天还是那片天,地还是那块地,风雪还是那些风雪,但是,一股可怕的无形精神力迎面扑来。 将士们开始出现幻觉,他们觉得自己是小羊羔,狼群趴在暗处,白牙灿灿,锋利无比,随时扑过来咬断他们的喉咙,他们心慌意乱,四处张望,却看不见狼的踪影,但是,他们清晰地感觉到狼的存在。 他们已经忘记自己是千里挑一的御林军精英,只记得自己是一只只敏感、怯懦的小羊羔。 越往前走,感觉狼群越近,恐惧越大,但是,臆想中的狼群总是处于将出未出的不确定状态,怎么看都看不到。 越是看不到,越是恐怖。 开始有人精神崩溃了,他们像疯子一样大哭大笑:“快咬死我吧!哈哈哈!求求你们,咬死我吧!呜呜呜,嘤嘤嘤!”然后,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武伟雄、武伟霸也慌了,本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们也产生那种幻觉。 王一连忙下令:“停止前进!”同时启动001灵魂之光环境监测程序。 经过系统分析,并未发现任何元素和能量异常。 王一问武伟雄、武伟霸:“你们感觉怎么样?” 武伟雄:“我也说不清,就是心乱如麻,各种消极的念头蹦出来,莫名其妙地四肢发冷,冒冷汗。” 盖傲蕾幸灾乐祸地笑了:“你直接说自己吓破胆不就得了。朕早就警告过你们,你们非得不听,非得逞能。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武伟雄到了这时,嘴上仍不肯退让:“是啊,也许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 盖傲蕾冷不防又被戳了一下痛处,笑容僵住。 武伟霸问王一:“大人,你没事吗?” 王一:“我没事,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武伟雄:“会不会是老太婆使了什么妖术?” 盖傲蕾一脸鄙夷:“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别诬陷朕。这是古狼神殿效应,这里是禁地,一般人进来都是这种反应,你们就是一般人。别撑了,现在撤退还来得及,再晚就要出人命了。” 王一果断下令:“武伟雄将军、武伟霸将军,我命令你们马上带部队撤退到安全地带!” 武伟雄、武伟霸明白自己和其他将士现在已经成了王一的妨碍和累赘,于是“啪”地立正,应道:“是!”然后带领部队迅速撤离。 盖傲蕾露出满意的笑容,跳着舞步鼓起掌,像个调皮的小女孩。 王一看不过眼,忍不住挖苦她:“真是越老越调皮,越老越不正经!” 盖傲蕾露出老司机脸皮三尺厚的英雄本色:“老就老呗。老有什么不好?” 王一连忙避其锋芒,转移话题:“古狼神殿离这里不远了吧?” “不远了,”盖傲蕾指着远处朦朦胧胧的连绵山脉,“越过一座山,再越过一座山,再越过一座山,绕过一个湖,然后......” “就到了?” “就差一百里路了。” “哇,这么远,走得走到什么时候?咱们还是跑步前进吧。” “好,你先跑。” 王一率先飞奔起来,跑出很远,回头看去,盖傲蕾还没动。 王一知道这老人家厉害,也不等她,继续加速向前。 忽然听到衣袂破风的猎猎声响掠过,一眨眼,盖傲蕾已婀娜多姿地静立前方雪中,回眸浅笑,妖娆绝伦。 “要不要朕背你呀?” 王一心中一喜。那是当然,还用客气?既然有豪车开,干嘛那么辛苦坐十一路公共汽车呢?哈哈哈...... “有劳女皇陛下。” 王一还是客气了一下,才斯斯文文地上了盖傲蕾的背。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雪中景物飞速向身后倒去。 越过山,越过湖,越过草原…… 古狼神殿已在面前。 第53章 古狼神殿 “这就是古狼神殿?” 这是王一站在古狼神殿前说的第一句话。 “怎么?”盖傲蕾没料到他是这种反应。 “有种不过如此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它看起来太破旧了吧,毕竟是远古遗迹。” “它在等待着狼语者唤醒它,当它复苏,重现辉煌,朕相信你必定会被它的宏伟壮观、庄严肃穆、气象万千所震撼。” “陛下如何知道?” “古籍中是这样记载的。” “但愿古籍所言是真的吧。可是,女皇陛下何以笃定认为,我就是狼语者呢?我从来就没有承认过用狼语策反了你们的狼。现在,我可以坦率地说,我当时确实这样做了。但是,我并不认为自己是贵国传说故事和预言诗中的狼语者。” “你就是狼语者。朕知道你是,因为,朕见过你,”盖傲蕾仿佛喃喃自语,“在神殿里见过你。” “......”王一疑惑地看着盖傲蕾,等她往下说。 盖傲蕾解释说:“准确说,朕在神殿里见过你的画像。所以,当朕见到你的第一眼,朕就认定,你就是狼语者。” “玄乎其玄。我一个中土幸国南方人,竟然和东域星池国京城的远古遗迹有渊源?”王一依然疑惑,“就算是吧,陛下为何要不顾皇子和大臣们反对,决定把大杀器送给我?正如他们所说,我可是外国人。” “这你就不必问了。你想不想要嘛?” “当然想!” “朕呢,你想不想要?”盖傲蕾眼波流转,极尽诱惑。 “不想!”王一回答得很干脆。 盖傲蕾眼中寒芒一闪,王一打了个冷颤,不自觉退后半步。 盖傲蕾变得很快,转眼间像换了个人,柔声细气说:“不想就不想吧,你怕什么?朕难道还会霸王硬上弓不成?” 王一不想和盖傲蕾继续这类色色的话题,他有点烦了。 这时,他是多么希望武伟雄和武伟霸在这里。一物降一物,她们虽然打不过盖傲蕾,但是在言语冲突中总能占到盖傲蕾便宜,特别当她们拿年龄说事时,盖傲蕾总是一败涂地。 而当他照搬这招时,得到的却是反效果,他越说盖傲蕾老,盖傲蕾就越是兴致盎然,满嘴荤话,越战越勇。 王一不禁想,假如盖傲蕾是她女儿盖翡丽的年龄,自己会不会对她动心?答案是:恐怕会。 她的容貌比盖翡丽还要略胜一筹,那份独特的狂野气质更是人所难及。假如面对这样一个年轻女子的反复挑逗,没有哪个正常男子控制得住自己。 其实,说盖傲蕾老,并不公平,她的整个状态还是很年轻的,气色红润,丰乳肥臀饱满而毫不松弛,完全没有衰老迹象,性感魅力不输年轻姑娘,些许白发和皱纹在她身上反而平添别样韵味。 但是,一想到她是盖文森、盖文山等二十几个皇子皇女的老母亲,王一便兴趣索然。 “走,我们进去吧。” 盖傲蕾收起轻佻神态,变得神情庄重,抬腿踏上又长又阔的台阶,一步一步向上走,如同信徒朝圣。 王一跟上,与她并肩而行,听见脚下的积雪发出轻微的吱吱响声。 站在神殿入口,盖傲蕾高呼:“领路人星池国当朝皇帝盖傲蕾,引领狼语者王一,进入狼神法阵,请验证放行!” 一阵狂风从神殿深处卷出来,前方黑雾滚滚,黑暗中,无数双金黑色的阴森眼睛在闪烁着,无数雪白的尖利牙齿在闪耀着。 黑雾里传来凶狠暴戾的咆哮声:“嗷嗷嗷,嗷,嗷嗷……” 王一启动001灵魂之光。 经过分析,这是古狼语,语音、语调和语法都比现代狼语复杂,首次破译,需多费些时间。 咆哮声又起,愈加凶狠暴戾。盖傲蕾向王一投来怀疑的目光,隐隐露出杀意。 001灵魂之光完成破译,转换成人类语言传送到大脑,咆哮声的意思是:“今天天气怎么样?” 王一不禁爆笑。这考题也太简单,太容易了吧?狼语者考题好歹应该有专业八级的难度才对呀。看来,这狼神法阵也不见得聪明到哪去,不如捉弄捉弄它看看如何。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王一流利应答,像个天气播报员,“狼都天气,今天白天小到中雪,最高气温零下2度,西北风2到3级;今天夜间中到大雪,最低气温零下11度,北风3到4级。本天气预报是有偿服务,每次收费50两银子,不许砍价,必须以现银支付。” 黑雾似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发出气鼓鼓的咆哮声:“嗷嗷嗷,去你的!” 王一哈哈大笑:“嗷嗷嗷嗷,嗷嗷,你还不笨。” 黑雾滚滚退去,四周恢复一片宁静。 盖傲蕾听完王一嗷嗷叫了一轮,虽然听不懂,但见四周恢复了正常,知道他过关了,舒了一口气,不禁再次仔细打量他。 只见这个年轻男子眼睛明亮清澈,如宝石一般,目光中透露出深邃的睿智。 没错,就是他,他就是自己寻觅多年的狼语者! 王一避开老司机色眯眯的目光,向前走去。 “走错了,此路不通,随朕来,”盖傲蕾追上去,一把牵住王一的手,“朕带你去看你的画像。” 王一连忙缩手:“陛下请先行,外臣随后。” 两人穿廊过厅,兜兜转转,来到一处殿堂,中央墙壁上有一幅巨大的壁画。 “看,这就是你。”盖傲蕾指着壁画说。 壁画中,在无数巨狼的簇拥下,一名戴着青铜面具的人类手执权杖,振臂演讲。他面目狰狞,黑袍随风飘扬,显得诡异又恐怖,充满了神秘气息。群狼一脸虔诚,侧耳聆听。 “画中人戴着面具,怎么看得出是我?” “他就是你,因为朕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他。”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王一觉得很荒诞。 星池国人的思维逻辑实在奇葩,他们认定某样东西是什么,似乎从来不需要客观依据,仅凭感觉和喜好就行。 怪不得他们抢别人东西的时候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他们心安理得地认为,别人的东西,只要自己喜欢,就是自己的东西。 盖傲蕾是个博学多才,文韬武略出众的君主,但她的思维底层逻辑,和普通星池国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王一懒得跟她争辩,只顾看壁画里的文字。 那是古狼文,是一种象形文字和拼音文字的混合体。经过001灵魂之光的破译,王一很快就了解了壁画里的文字内容。 画中人并不是传说故事和预言诗中的狼语者,而是第十五世狼神皇麦特罗——星池国远古时期最显赫的人物,被尊称为“神圣的麦特罗大帝”。 他是一个半人半神的存在,曾经带领他的一百万狼神兵横扫整个大陆,所向披靡,成为万国来朝的大陆霸主,把星池国带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时期。 但他的结局却是个悲剧。 因为后来,他在灵果树大瀑布边遇到水仙魔女,一见倾心,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水仙魔女拒绝了他,他借酒消愁,酒后强暴了水仙魔女,水仙魔女自杀身亡,他性情大变,从此郁郁寡欢,意志消沉,不理朝政,引起狼神兵集体不满,劝谏者众多,他不但不听劝谏,反而滥杀劝谏者,最终引起兵变,死于非命。 从此,狼神皇朝迅速衰落,星池国也从大陆霸主,跌为屈居东域的普通小国,直到这近百年才渐渐有了些起色。 壁画描绘的是麦特罗全盛时期的景象,气势磅礴,蔚为壮观,但画中文字却透着盛世转衰的苍凉感。 盖傲蕾看不懂古狼文,只是见画中人显然会狼语,便想当然,把他当成传说故事和预言诗中的狼语者。 王一没有向她解释。 他觉得,保持这样的信息不对称或许是必要的,因为盖傲蕾对他也不坦诚,她隐瞒了赠送大杀器的原因。 再说,她也没问。 或许,她认为自己才是古狼神殿的主人,王一只是受邀进入的来客,对于自家的东西,她当然没有理由向客人求教。 又或许,她已经研究了大量关于古狼神殿的古籍,也做过无数次实地考察,自信对古狼神殿已经足够了解,至少比第一次来的王一了解更多。 总之,用王一心里的话说,她不懂得不耻下问。 而且,她忽略了,所谓古籍,是相对现代而言的,里面记载的事件,其实大多是在史实过去很久之后,后人东拼西凑的回溯和无中生有的杜撰。 壁画中的记载也不一定属实,但显然比那些古籍更可信。 想法纷呈间,王一听到盖傲蕾说:“走吧,去下一个地方,来,跟着朕。” ...... 盖傲蕾带王一去的下一个地方是个寝宫,中央有张黄金制成的大床,很大,睡得下十几个人。 这个地方比较洁净,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到处铺满灰尘,看来不久前有人打扫过。 盖傲蕾拿来抹布,仔仔细细地把黄金大床擦拭了一遍。 王一相信她会遵守不霸王硬上弓的承诺,所以并不害怕,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下一步的行动。 出乎王一意料之外,盖傲蕾擦完大床,接着,并不是邀请或强迫他一起做床上运动,而竟然是独自钻进床底,忙乎起来。 王一蹲下,好奇地看进去,只见她这里按一按,那里扳一扳,像个汽车修理工在修车。 “要帮忙吗,陛下?” “不用,只有朕自己知道怎么弄,”盖傲蕾有点手忙脚乱,“哎呀,朕好像搞错顺序了,上次好像是先按这个地方,不对,好像是这个地方......唉,这记性,朕是不是老了?他娘的!” “陛下不必急躁,慢慢来。”王一想帮她稳定一下情绪。 “别吵!烦死了!”盖傲蕾反而暴躁起来,“你看什么?你是在看朕的胸吗?” “哪有?外臣明明在看陛下的手。” “滚开!” 好野蛮的女人,十有八九是个暴君!王一懒得再惹她,直起身来,站在一旁等。 “轰隆!”一声炸响,宫墙倒塌了一片,露出一扇石门,石门缓缓地自动打开。 盖傲蕾从床底钻出来,一脸懵然:“上次不是在这边墙的。” 一阵狂风从石门内卷出来,不久前的一幕又再重现。又是黑雾滚滚,黑暗中闪烁着无数双金黑色的阴森眼睛。 黑雾里传来古狼语咆哮声:“嗷嗷嗷......一号通道开启,一分钟后自动关闭。” 王一用古狼语问:“你是谁?” “我是狼神法阵,狼神殿的守护者。” “你在哪?” “狼神殿内,我无所不在。” “也就是说,我可以随时和你通话对吗?” “你可以随时呼唤我,但我没有责任回答你。” “请问,一号通道通往何处?” “通往兵营。” “什么兵营?” “你问题太多了,你当自己是谁?” “我是谁,你才会有问必答?” “狼神皇。可惜你不是。” “最后一个问题......” “去你的,啰啰嗦嗦!懒得理你!” 黑雾滚滚而去。 “脾气一个比一个臭。”王一无可奈何地摇头。 “你说什么?”盖傲蕾在他身旁问。 “没什么,我们进去看看好吗?” 第54章 回到樱桃初熟时 通道昏暗而寂静。 盖傲蕾不知它通向何方,不禁有点犹豫。 王一虽用商量语气,但实际已做决定。不等盖傲蕾回答,他已迈步踏入通道。 盖傲蕾来不及再多想,跟在王一后面走了进去。 石门在身后轰然关闭。 盖傲蕾开始后悔和懊恼。本来她才是领路人,现在倒过来了,她隐隐感觉自己处于不利位置,但想到自己杀死王一易如反掌,便稍稍安心一些。 “陛下没有进入过这条通道吧?” “没有,上次进入的是另一条。不知这条通向何处?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狼神法阵说它通往兵营。” “兵营?朕上次去的地方就是兵营,不知是不是同一个。” ...... 通道不算长,只走了大约十分钟,便来到了兵营。 映入眼帘的是一派堪称奇观的景象,两人瞬间被震撼了。 王一马上联想起地球的兵马俑。 眼前是数量不下四十万的铁甲战狼俑,排列有序,组成大规模的战阵。 每头战狼都栩栩如生,高大如骏马,强壮如金刚,令人望而生畏。 可以想象,如果这样的战狼队伍是活的话,其战力将是何等恐怖。 盖傲蕾喃喃自语:“看来,这才是大杀器,朕上次所见,应该是小杀器。” 闻言,王一心中暗暗大喜。如果这支队伍可以被激活,并且属于自己,自己就将马上拥有在这个世界争霸天下的实力了。至于如何运用这种实力,那是另一个问题。 他环顾四周,看到一个两人高的石碑,上面有用古狼文写的碑文,载明这批铁甲战狼俑的来历。 立碑者是麦特罗的侄子——第十七世狼神皇麦坚时。 碑文和壁画的文字一样,透着盛世转衰的苍凉感。 它揭开了一段失传已久的星池国远古历史: 麦特罗死后,他的弟弟,第十六世狼神皇麦特席继位。 麦特席停止了皇朝的军事扩张。 狼神兵由于没仗打,军心动摇,频频自相残杀和残害平民。 几次严重的狼神兵内讧和大规模狼吃人事件之后,麦特席心理压力过大,发疯自杀身亡。 麦特席的儿子麦坚时继位,为追求和平和稳定,便把剩余的四十万狼神兵封印在兵营,留给后世狼神皇。 而按后世文献记载,麦坚时是最后一位狼神皇,在他死后,狼神皇朝就覆灭了,星池国进入了一个长期军阀割据的时代。 之后,分分合合,朝代不断更替,那段属于狼神皇朝的历史逐渐湮没在时间长河里,只留下了一些难以考据的传说,留下了常人无法进入的一座古狼神殿和一片禁地。 看着碑文,王一不禁唏嘘感叹。 盖傲蕾一个字也看不懂,但是知道碑文很重要,所以只好虚心向王一请教。 王一把碑文的意思向她讲解一番。 盖傲蕾频频点头,然后问:“碑文没有讲如何解除狼神兵的封印吗?” 她边说边紧紧盯住王一的双眼,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仿佛要看穿他可能说出的任何谎言。 “没有。”王一坦然地和她对视。 “王副使,朕已经承诺把大杀器送给你,你不必对朕有所隐瞒。” “所以我没有对陛下隐瞒什么。请陛下信任我。” “好,朕信你。” 盖傲蕾露出无比真诚的神情,心里却在想:等到时机成熟,朕就把狼牙魔钉插入你的丹田,控制住你,那时不怕你不听话。万一你还是不受控制,朕就干脆杀了你,反正你是自愿进来的,朕推说是狼神法阵击杀了你,幸国朝廷也没办法。 王一也同样露出无比真诚的神情,心里在想:你盯着我看也没用,该骗你的时候我是一定会骗的。谁叫我打不过你呢? 两人相视一笑,都隐隐猜到对方不怀好意,气氛有点微妙。 还是老司机脸皮厚,盖傲蕾向王一抛个媚眼,掩饰住敌意,又熟练地玩起了暧昧:“也请王副使珍惜与朕的缘分,切记与朕坦诚相待。你若要知朕深浅,只有让朕知你长短。对吗?” 王一装作害羞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不接她的话茬。 盖傲蕾觉得他的反应很自然,于是内心的怀疑少了几分。 ...... 除了来时的通道,兵营还有一个出口。 王一刚想提议从那个出口出去看看,盖傲蕾已经抢先说:“那边还有个出口,王副使随朕去看看。” “好的,陛下请先行!” 盖傲蕾昂首阔步走过去。 一阵狂风卷来,黑雾滚滚,黑暗中,无数双金黑色的阴森眼睛在闪烁着,无数雪白的尖利牙齿在闪耀着。 狼神法阵挡住了她的去路。 “嗷嗷嗷,嗷嗷......”古狼语咆哮声传来。 盖傲蕾听不懂,无奈,只能向王一求助:“王副使,给朕翻译一下。” “它说:不许乱走!” “你告诉它,朕是星池国当今皇帝,叫它让道!”盖傲蕾有点生气。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它说:去你的,当今皇帝算个屁!” “......”盖傲蕾气得说不出话。 “陛下,此处毕竟是贵国圣地,不宜硬闯。不如让外臣和它慢慢沟通沟通。” 盖傲蕾只好默许。 王一短暂沉思:人性的弱点是关心自己,不关心别人。沟通不畅顺的时候,就特别要从对方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才有可能找到突破口。 他走到黑雾前,行个礼说:“狼神法阵前辈,您守护狼神殿应该很长时间了吧?” 狼神法阵怔了怔,似乎对这个问题有点意外,随即长叹一声说:“唉,八千多年了。”语气中充满感慨,还有些悲伤。 “八千多年,您会不会感到孤独?会不会时常回忆过去的时光?” “废话,怎么能不孤独呢?怎么能不回忆过去呢?想当年,麦特罗狼神皇陛下修筑了这座狼神殿,然后创造了我,让我有幸见证那个辉煌的时代,见证陛下的迷人风采,我那时每天都无比荣耀,无比自豪。可惜,好景不长,后来,各种变故接踵而来,麦特罗陛下没了,皇朝衰落了,接着麦特席陛下没了,再接着,麦坚时陛下也没了,一切都没了,只剩下我,守护着这废弃的宫殿,一晃就是八千多年。八千多年,我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了。” “八千多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对吧?” “确实如此。来过一些假装狼语者的骗子,一个个装模作样的,其实根本不懂我的语言。我其实想放过他们,但是我必须遵守麦坚时狼神皇陛下生前设定的规则,所以只好把他们一个个处死了。我相信真正的狼语者一定会来,只是没想到等了那么久。你是八千多年来第一个真正和我说得上话的人。” “既然如此,你见到我应该很高兴,对吗?” “本来是应该高兴的,但你这家伙惹我生气,竟然一见面就想敲诈勒索我五十两银子,太不厚道了!” “我开玩笑的。” “是吗?那就算了,我原谅你。” “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你不必为我做什么,但是你可以复苏神殿,对你自己有好处。” “什么好处?” “到时你就知道了。” “怎样才能复苏它?” “你和星池国皇帝一起去正殿,在她的见证下,宣读玉屏风上的咒文,就可以复苏神殿。从这儿去,顺着通道走,就能到那里。记住:中间有个分叉路口,往左往右殊途同归,都能到达正殿,但是为了你自己好,一定要她和你一起走左边的路。” “为什么?” “我的话只能说到这程度,你自己看着办。祝你顺利!” 黑雾滚滚而去。 盖傲蕾问:“你们说什么了?” 王一:“从这过去,可到正殿去复苏整个神殿。” “还有呢?” “没了。” “别骗朕。朕听到你们谈了很多诶。”盖傲蕾眼中寒芒一闪。 “不是骗,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说。” “说!” “还谈了关于陛下的各种话题,包括陛下的美貌、陛下的三围,还有陛下可能习惯的各种姿势,等等等。”王一说着说着,脸上有点羞涩。 毕竟是撒谎,一点点心虚还是难免的。 但在盖傲蕾看来,这点羞涩却是恰到好处,非常自然,非常符合纯情少男谈论成熟异性时的表现,因此,非常可信。 “算你们识货。” 王一蒙混过关,连忙走进出口,盖傲蕾满心欢喜跟在他后面。 走了大约十分钟,来到分叉路口,两边各有一块古狼文路碑,左边那块写着“回到樱桃初熟时”,右边那块写着“踏上最辉煌前路”。 王一左顾右盼,心中琢磨。 盖傲蕾催促他:“快告诉朕,两块路碑上写着什么?” “古文有点难懂,外臣得想想如何翻译。嗯......左边那块是‘回到樱桃初熟时’,右边那块是‘最美不过夕阳红’,意境都挺美的。” “具体什么意思?” “外臣不知。” “回到樱桃初熟时、最美不过夕阳红......就这两个选择?没有诸如花开正茂、如日中天,或者春秋鼎盛之类的吗?” “没有。” “你觉得该走左边还是右边?” 盖傲蕾默默地望着王一,眼神亮得灼人。 “陛下英明,请陛下圣裁。”王一毫不迟疑地回答。 周围一片寂静。 盖傲蕾犹豫片刻,下定决心:“走左边吧。” 第55章 新皇登基 两人在左边的路上继续前行,不久便来到正殿。 恢宏的大殿上,黄金打造的皇座铺满灰尘。 盖傲蕾内功深厚,大袖轻轻一挥,灰尘并未扬起,却全部散去。 皇座金光灿灿。 盖傲蕾迫不及待,一屁股坐了上去,她俯视空空的殿堂,霸气而威严。 偏偏在这时,一阵扫兴的狂风卷来,黑雾滚滚,黑暗中,无数双金黑色的阴森眼睛在闪烁着,无数雪白的尖利牙齿在闪耀着。 黑雾里传来凶狠暴戾的咆哮声:“嗷嗷,嗷,嗷嗷嗷……” “又怎么了?”盖傲蕾不耐烦地问王一,“它说什么?” “它说:这是狼神皇的皇座,陛下必须立即下来,否则格杀勿论。” “荒唐!你告诉它,朕是星池国皇帝......唉,算了,跟这老东西说不清楚。朕暂且下来吧。” 盖傲蕾想起狼神法阵说过“当今皇帝算个屁”,不免泄气,于是很不情愿地离开皇座。 王一请她一起来到玉屏风前,郑重其事说:“陛下,外臣诵读咒文,复苏古狼神殿,请陛下见证。” “好!” 盖傲蕾神情肃穆,挺立在王一身旁。 王一朗声诵读玉屏风上那些神秘莫测的咒文。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随着诵读声,天崩地裂的轰隆巨响在古狼神殿上空响起,飘扬的雪花在半空爆炸。 古狼神殿在颤动,在蜕变,在复苏,在焕发活力,抖落千年尘埃,发射万丈光芒。 盖傲蕾心中莫名发慌,猛然跌坐地上,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大殿外,似有千军万马的脚步声。 放眼望去,只见不计其数高大如骏马,强壮如金刚的铁甲战狼像潮水般涌来,迅速列阵完毕,军容严整,气势雄浑。 有一个方阵是狼骑兵。铁甲战狼背上,清一色是年轻女兵,大约五万人,个个披坚执锐,英姿飒爽。 山呼海啸般的古狼语呼喊声从四方响起:“嗷嗷嗷......伟大的狼神皇朝万岁!无敌的狼神兵万岁!万岁!万岁!” 王一带着满意的笑容,审视着排列整齐,气势非凡的狼神兵阵列,心中充满喜悦。 这是一支可怕的兽类精锐部队,战力惊人的雄师劲旅。这是他的军队。 六十头铁甲战狼出列,三十名女骑兵下狼出列,一左一右,列队小跑,登上大殿。 看到此情此境,富有斗争经验的盖傲蕾凭直觉意识到现在是个关键时刻,不管形势如何,都必须出手,把王一控制住再说。 她不顾突如其来的身体不适,不顾无缘无故的心绪波动,她不顾一切,翻身跃起,掏出狼牙魔钉,用尽全力刺向王一的丹田部位。 王一大惊,条件反射地一边后退,一边伸手擒拿。 出乎两人意料,王一竟然擒住了盖傲蕾的手腕。 盖傲蕾继续用力前刺,竟然刺不进去,用力甩手,竟然甩不掉。 王一不仅擒住了她的手腕,还竟然用另一只手掰开了她的手指,夺走她手中的狼牙魔钉,扔到一旁,反手用力一推,把她推倒在地。 盖傲蕾伏在地上,心中充满惊慌和疑惑。朕的武功为何突然跌落这么多?现在大概是三品武圣接近二品武圣境界,相当于朕十六岁的水准。 十六岁入圣是天才之举,当年是一件多么自豪的事,但现在,在这个十六岁越级杀武神的天才中的天才面前,那算个屁。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王一也觉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盖傲蕾十之八九是超品入流的武神,我区区一品武圣怎么会防得住她的进攻?是她出状况了吧? 盖傲蕾看看自己的手,无法理解。这是朕的手吗?怎么会突然嫩滑了这么多? 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诶,朕怎么变苗条了? 她抬头看见王一投来奇怪的目光,仿佛不认识她,仿佛她是怪物。 六十头铁甲战狼和三十名女骑兵来到王一面前下跪,齐声高呼:“嗷嗷嗷......请新皇登基!” 王一有点手足无措。是说我吗?我没登过基,不知道怎么登诶。 一名女骑兵捧来皇冠帮他戴上,另一名女骑兵捧来权杖呈到他手中,请他落座在皇座上。 又有女骑兵捧来后冠给正处于稀里糊涂状态中的盖傲蕾戴上,扶她到皇座斜下方的座位就座。 狼神法阵高声宣布:“第十八世狼神皇——王一陛下登基了!狼神殿复苏了!鸣礼炮!” 十八发礼炮响起,震动天地。 万众欢呼声一浪接一浪:“狼神皇王一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大雪突然停止,天空一片蔚蓝。 天边浮现海市蜃楼,那是遥远而神秘的广袤草原,千千万万大灰狼受到古狼神殿的感召,从草原的四面八方奔跑返回星池国。 星池国举国欢腾。 从京城狼都的大街小巷,到各部落的农场、牧场、林场,从达官贵人到平民百姓,从老人到小孩,星池国人纷纷奔走相告: “古狼神殿复苏了!” “我们的狼正在离开远东大草原,踏上回国之路了!” “我们星池国有希望了!” “这次全靠女皇陛下!” “有女皇陛下真是星池国之福啊!” ...... 此刻的星池国女皇盖傲蕾正在懵懵懂懂地看着刚刚复苏的古狼神殿里上演的一幕幕,感觉像在做梦。 她看见铁甲狼和女骑兵向王一和自己跪拜,好像在一个个地作自我介绍,王一用心听着,神情既严肃又温和,不时点头表示赞赏和满意,不时插话问几句,不时调侃调侃,一副皇帝的派头,虽然像模像样,但怎么看都有点滑稽。 这小子不就是幸国使团的副使吗?听说在幸国还是个栽培院苗子,预备役人员,学堂里的学生,怎么就坐上了狼神皇皇位? 自己这个星池国皇帝现在又算什么? 他们说话像狼嚎,她一句也听不懂。 她感觉自己是个外国人,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感觉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终于,王一向她投来温柔的目光,用她听得懂的语言——人类语言说:“皇后,你累了就先回后宫沐浴歇息吧,朕随后就来。” 皇后? 盖傲蕾不知该如何应答,两名女骑兵上前扶她起身离开。 经过那枚狼牙魔钉时,盖傲蕾偷偷俯身把它捡起。 没多久便到了她和王一曾经来过的寝宫。 一群女骑兵伺候她脱衣沐浴。 她看见一面全身镜子,便走过去照了照,在镜子里惊奇地看见自己已经变回了十六岁的模样,浑身上下粉粉嫩嫩的,像一只美丽的小母狼。 她跨进浴桶,闭上眼睛,浸泡在芳香的温水中,任由思绪时而发散,时而聚集,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十六岁那年,她连打了三场大仗。 她打败了和星池国抢夺水源的可兰国匪帮。 接着,她打败了入侵星池国的梓博宛军队。 再接着,她攻破了幸国柏州城,夺走大量物资,并且赶在幸国增援大军到来前全身而退。 那一年,她的父皇杀死了她的九个兄长和他们各自的生母,立她为太公主。 弹指一挥间,她已经是堂堂星池国皇帝,今年五十岁了,她的大儿子都三十岁了,她却突然变回十六岁,成了一个十六岁幸国男子的所谓“皇后”。 这有点荒唐! 到底是命运跟她开玩笑,还是那个十六岁幸国男子欺骗了她? 假如在那个分叉路口,她选择了右边的路,那会怎样? “最美不过夕阳红”是不是日落西山,七老八十的意思?只能是那意思吧?那不是更糟吗? “七老八十当然不好!朕现在才五十,还是春秋鼎盛的时候,就被那两个幸国妞屡屡仗着年轻,欺负成那样子。如果是七老八十,还不被她们踩在脚底下?” 相比之下,还是“回到樱桃初熟时”好一些。 “竟然叫朕老太婆,岂有此理!现在,朕十六岁,朕比你们年轻,你们比朕老!哈哈哈哈!” 这是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强迫自己,这个选择是对的! 皇后就皇后吧,只要皇帝长得帅,功夫了得,有志气,自己做皇后也无妨。 想到这里,盖傲蕾郁闷的心情变得舒畅起来。 沐浴完毕,女骑兵们擦干她的身体,用大红锦绣棉被包裹好,放到黄金大床上,等待狼神皇的宠幸。 寝宫里静静的,暖暖的,盖傲蕾春意萌动,蓄势待发。 第57章 玛瑙城 本元1328年11月12日,一个无雪的明媚冬日,幸国使团到达泽罗国京城玛瑙城。 泽罗国位于星池国东南方,地处山区,在东域诸国中虽然国土面积最小,但最为富有。 京城玛瑙城银行业发达,是东域金融中心。东域诸国许多富人乃至王室贵族把大量资产存储在这里的银行中。 这里还是东域时尚之都和珠宝、奢侈品交易中心,本地出产的玛瑙制品也非常有名。 该国与幸国并无接壤,历史上也未发生过直接冲突。 把泽罗国作为使团“和平之旅”的第二站是盖文森建议的。 他提此建议,一来因为幸国和泽罗国之间没有大的历史问题,二来因为泽罗国国家虽小,在东域的影响力却不小,三来因为他是泽罗国国王丘米奇三世的女婿,利用这层关系,他容易居中协调。 戚兴腾觉得他这个建议很好,便欣然接受了。 丘米奇三世在玛瑙宫接见了使团一行和盖文森。 戚兴腾向丘米奇三世递交了国书。盖文森则向他呈上盖傲蕾女皇的亲笔信。 丘米奇三世是个鹤发童颜,很健谈的小老头。 他对与幸国建交表示了兴趣,但是也表示了他的忧虑:“贵国历史文化源远流长,工商业发达且与我国具有互补性,孤家当然乐见两国和平共处,友好交往。但是,说到订立和平条约,身为一国之君,孤家不得不考虑地缘政治方面的因素。泽罗国是个小国,在东域安身立命不容易,凡事不宜走在前头,还望贵国多多理解。” 戚兴腾:“对于国王陛下所言,外臣绝对理解。然而,依外臣愚见,地缘政治因素可以从更大的范围考虑,不必局限于东域,也可以包括中土。我国毕竟是中土大国,与我国订立和平条约,对于贵国在东域的处境有益无害。况且,星池国已经率先这么做了,贵国效仿,也不算是走在前头。” 丘米奇三世:“第二不是最前头,可已经属于前头了。我国和星池国不能比,星池国在东域是数一数二的强国,当然敢特立独行,我国只能随大流,免得招惹是非。而且贵国与我国不接壤,相互间无法直接通商,必须借道他国,所以,你们还是先把梓博宛、达济、可兰这些影响力大的国家谈下来,然后再来找孤家吧。别担心,孤家这边容易谈。” 戚兴腾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暗自腹诽:“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就是因为想着他们难搞定,你容易搞定,才从你这儿搞起嘛。” 但是这话不能说出来,于是戚兴腾低头呷口茶,趁机向盖文森打个眼色。 盖文森心领神会,但也不方便直白地帮幸国说话,于是婉转地说:“国王陛下既然说了容易谈,贵使就不必心急,先住几天再说,先交流起来。陛下热情好客,在东域是出了名的。” 丘米奇三世呵呵一笑:“孤家这女婿说话就是好听。这样吧,容孤家仔细拜读女皇陛下的信,领会她的见解,并且和大臣们认真商议,过几天,再给贵国一个确定的答复吧。” 戚兴腾:“这样也好。” 会见结束,盖文森跟着丘米奇三世回后宫走亲戚,幸国使团一行由泽罗国王储丘洛德陪同,和泽罗国各部官员进行友好交流。 中午,丘米奇三世设午宴款待来宾。 宴罢,幸国使团一行下榻玛瑙水榭。 王一在套房里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吃了些干果,喝了碗牛奶,浏览了一下当地的见闻纸,听见敲门声响起,便去开门。 来人是丘洛德王储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衣着华丽,长相标致,是个绝色美人胚子,但是显得瘦弱苍白,好像健康状况不太好。 “王储殿下您好!”王一有点意外但是礼貌地说。 “您好!王副使。这是小女丘丽斯。” “王副使您好!”小女孩大方得体地向王一点点头。 “您好!公主殿下。”王一略微躬身,请他们入内。 落座,丘洛德说明来意:“听闻王副使博学多才,并且是古文字专家,小女刚好也正在研究古文字,想请王副使指导一下。” 王一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一个小女孩研究古文字做什么。 丘洛德看到他疑惑的神情,便主动解释:“小女从小就患有一种怪异的哮喘病,遍访名医,吃过各种药,就是治不好,但是很奇怪,三年前,有一次她在语文老师那里看到一张古文字碑帖,她的哮喘病症状就减轻了许多。后来,本宫特意叫人收集了一些古文字资料给她,包括书籍、碑帖、字画等等,她和她的语文老师一起研究,虽然没研究明白,但她的病倒是好了许多,研究古文字也成了她的一个爱好。” “原来如此。我也说不上是专家,只是恰好对古文字也颇感兴趣,并且能看懂一些,也许能帮到公主殿下些许忙。”王一谦虚地说。 “太好了。我以后就叫您王老师吧。”丘丽斯苍白的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显得活泼了许多,“如果您现在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我的藏书阁。我出来的时候,谷老师正在那儿整理资料,我们到那儿的时候,她应该整理好了。” “我现在有时间,可以马上走。”王一爽快地答应。 三人走出房间,王一吩咐侍从备车。 丘丽斯说:“不用,您坐我的车吧。路上我可以向您介绍我们的城市。” 王一用询问的眼光看看丘洛德。 丘洛德点点头说:“王老师不必客气。” 王一于是随丘丽斯上了她的马车。马车在五十名骑兵的护卫下,驶出玛瑙水榭。 玛瑙城是一个风光秀丽,洁净精致,颇具特色的城市。 作为一国京城,它的市区规模不大,但却汇聚了大量优美的老式建筑,有尖顶的高塔,有石柱众多的大剧院,有红色斜顶白墙黑木窗框的居民楼群,还有两边护栏上立着雕像的石拱桥...... 城中地形西高东低,有遍布街巷的人工水渠,渠中流的不是污水,而是如假包换的清澈山泉水。 小女孩丘丽斯用清脆悦耳的嗓音向王一介绍一个个风景点,娓娓道来,条理清晰,语言简洁文雅,像在朗诵优美的散文。 王一不禁惊奇地夸赞:“公主殿下的语文很棒,您一定有一位非常优秀的语文老师。” “是的,我的语文老师谷爱玲老师,是玛瑙学府文学院高材生,而且是位着名天才青年作家,十岁开始发表作品。她的散文《莲池月色》、《玛瑙赋》和《彩云追月》是我国现代散文名篇,入选学堂语文教材,她的长篇小说,例如《凌波记》、《天门一剑》、《冰山之魅》、《国医圣手》、《小小国》等等,在我国乃至东域广受流传和喜爱。” “难怪,名师出高徒。我很期待认识她。” “您一定不会失望的。”丘丽斯想了想,补充一句,“因为她除了有才华,还非常漂亮。” “哦。”王一语气淡淡。 作为一位富有修养的外交官,对于一位即将见面的外国着名女作家,应当关注的当然是她的才华,而不是她的容貌。 丘丽斯却把他的淡然态度理解为自己的介绍缺乏说服力,心里搜索了一大堆形容词,但觉得都不足以表达自己想表达的那种感觉,于是问:“王老师,您觉得我漂亮吗?” “非常漂亮。”王一语气肯定地回答,但他不想过多地谈论这个话题,一来出于礼貌,二来丘丽斯年纪太小而且瘦弱,这两个特点中的任何一个都足以排除他和她之间的可能性,既然这是一个和自己没有可能的人,他不希望和她之间有半点暧昧。 “谷老师比我还漂亮。” “是吗?那就是漂亮到世间少有程度的意思。”王一内心升起了期待,表面上仍然稳如老狗。 “对对对,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谈话间,丘丽斯的藏书阁到了。 这是一座三层楼的小型图书馆,是她爷爷丘米奇三世国王送给她的九岁生日礼物。 王一敏捷地跳下马车,回头伸手正想扶丘丽斯下来,两名女侍卫已经快步上前做了这件事情。 丘丽斯暗暗有点失望,并且怪女侍卫太多事,因为她之前听了不少关于这位王老师的故事,今天见面,对他的第一印象又特别好,挺希望有机会和他更亲近一点。 走进藏书阁,只见一排排书架,分门别类地摆满了书籍。 “这些书,我只是看了很小一部分。”丘丽斯有点惭愧地说,“我一岁的时候,父亲在地板上放了三件物品——一条裙子、一把宝剑和一本书,以此测试我将来的兴趣和志向。结果,我爬向了书,大人们都很高兴,尤其是爷爷,夸我是文曲星下凡。其实,我虽然喜欢看书,但是没有喜欢到他们以为的那个程度。” “那您看完了多少本?” “七八百本吧。我们可以用‘你’互相称呼吗?谷老师和我就是这样互称的。” “好啊。你这岁数就看了七八百本书,这非常了不起。” “准确说,其中大部分是谷老师帮我看的。我的意思是,她先看完,然后给我讲解,并且挑出精华部分让我自己重新阅读一遍。” “不错的教学方法。谷老师是位优秀的老师。” 丘丽斯带王一走过大厅,走过楼梯,上了三楼。 第58章 美女作家 谷爱玲是个美得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女子。 王一第一眼看见的是她的美臀。 这并不是因为王一好色,虽然王一确实有点好色,也不是因为她的臀好看,虽然她的臀确实十分好看,而是因为当时她的臀刚好就在王一的上方,王一看她就只能抬头看,抬头就刚好看到她的臀。 当然,接下来,腿也看了,腿也是好看的,腰也看了,腰也是好看的...... 此时,她正爬在高高的梯子上,从书架顶层里取出几本书,听见丘丽斯喊她,扭头向下看了一眼,一边用柔弱的声音应答,一边顺着梯子爬下来。 “小心,需要我帮忙吗?”王一左手扶住梯子,右手以没有接触的方式护住她。 “谢谢!不用,我自己能行。爬上爬下惯了,没难度。”谷爱玲利索地半转身落地站稳,动作轻盈柔和,显示出身体很好的柔韧性。 她向王一点头致意:“您是幸国的王大人吧?” “对,我叫王一。您好,谷老师!”王一也礼貌地点头致意,眼神与她相碰。 “久闻大名。”谷爱玲有点腼腆地笑笑,一张素颜的俏脸略微有点泛红,似乎有点含羞。 “是吗?谷老师客气。” “不是客气,王大人在东域名声很大的。杀武神的十六岁一品武圣、策反星池狼的狼语者、唤醒古狼神殿的狼神殿使者,您不是普通人。”谷爱玲柔弱的声音富有韵律,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像在朗诵,又像在呢喃。 王一听她这样夸赞自己,觉得很舒服,很享受,想说几句谦虚的话,又怕显得虚伪,不便置评,只是谦逊地微笑。 丘丽斯不喜欢这种过于客套的气氛,于是建议:“两位老师都太客气了,我建议我们统一都用‘你’相互称呼吧。” “好。”王一和谷爱玲同声赞成。 谷爱玲和丘丽斯同时做了个请的手势,引领王一来到一张坐得下六人的长方形大书桌面前。 书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百多本旧书籍和一些碑帖、画卷。 谷爱玲倒了三杯奶茶,每人一杯。 她坐在了王一的对面,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角,拨了拨额前的秀发,开门见山说:“这几年,王储殿下派人公开收集古文字资料,响应者众多,现在我们已经获得了五千多件资料。但是由于贡献者都会得到优厚的奖赏,利益驱动之下,难免有造假的,有一些一眼就看得出来,大部分真假难辨。 我们请文物专家做了鉴定,留下他们认为真实的那些,大约一千本。我今天从中挑选出来的,都是公主殿下曾经看过,能够缓解她的哮喘症状的资料。请您,噢不,请你看看,如果能够鉴定的话,那就太好了。” “我试试。”王一抿一口奶茶,觉得那种丝滑甜美的口感和谷爱玲给他的第一印象很相似。 “你先看看这几本。这些都是有图的,从图片可以猜到文字的大概意思。我们总结了一些规律,把一些常见字汇总列表,作为进一步研究的基础,也尝试着翻译了一些句子和段落,但是总觉得译文不太符合逻辑。”谷爱玲把书递给王一。 王一接住,启动001灵魂之光进行材料鉴定,结果全都是至少5000年前的古籍,可以排除伪造的可能。 他一页一页地翻,注意避免翻得太快而看起来不合常理。 001灵魂之光对图片和文字进行了对照和综合分析。 这些都是古代泽罗国的人类少儿读物,意思比较简单,但是对于现代人来说,确实不好理解,原因是这些文字结构比现代文字复杂,而且两者之间不具有对应性。 更为复杂的是它的语法,各种性、数、格规则繁复,句子结构花样百出,有着各种框型结构、三角形结构、菱形结构、梯形结构、平行线结构、扇形结构等等,简直可以把人搞晕。 可以想象古代泽罗国儿童的学业压力会有多大。 但是,001灵魂之光强大的运算能力还是足以破译这种语言文字。 王一翻阅完一本,继续翻阅第二本,觉得已经毫无难度,但又不方便加快速度,有点无聊,于是注意力开始转移到谷爱玲的美色上。 “谷老师,你可以坐过来这边,给我指出你译文的原文位置吗?这样我可以看得快一点。” “好的。”谷爱玲略微犹豫一下,然后落落大方地坐到王一身旁,一处一处地给他指出相关位置。 她的手修长而且精致,肤色粉润,尾指微微翘起,中指末端关节处有一层茧子,显示她经常连续长时间握笔写字。 王一心猿意马。什么时候这双手能在我身上握一下? 与此同时,他听见自己开始深入浅出地给谷爱玲和丘丽斯讲解和分析起书中的文字来。 谷爱玲和丘丽斯聚精会神地聆听,匆匆做着笔记,不时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叹,向王一投去敬佩的目光。 王一运笔如飞,在纸上列了一些重要的语法规则和满满的生字,并且在旁边用现代文做了注解。 谷爱玲和丘丽斯眼睛瞪得大大的,有点沮丧地说:“太深奥,太复杂了!” 王一耸耸肩:“这些是儿童读物。” 谷爱玲苦笑:“你在说我们笨。好吧,我承认自己笨。古人也许比我聪明,但是他们有必要这样表达吗?多麻烦呀。效率很低吧?” 王一沉思片刻,用不确定的语气说:“我猜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为了在贵族和平民阶层之间制造知识鸿沟,以维护贵族的统治;第二种可能是古文字不只是记录和沟通工具,它可能还是神秘学工具,里面包含神秘学密码,具有产生超能力的功能。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 丘丽斯:“神秘学、超能力......王老师说的是神仙或者妖魔鬼怪干的事情吗?例如什么腾云驾雾、隔空御物、隐身、喷火、冰封之类?” 王一:“差不多。” 丘丽斯:“谷老师的小说里也有这些元素,挺好玩的。” 谷爱玲连忙澄清:“我那些是虚构的,完全是幻想,和王老师说的恐怕不一样。” 王一:“谷老师写的是玄幻小说?” 谷爱玲:“准确说是含有玄幻元素的言情小说。” “哦。”王一在无意中语音有点延长,心里嘀咕:我难道又碰到一个老司机? 谷爱玲察觉王一的反应,脸上一红,有点慌乱地解释:“我只是照着自己的幻想写而已。有读者批评我不懂爱情,建议我谈一场恋爱。” 气氛骤然有点尴尬和暧昧。 王一好像浑然不觉,他又抿一口奶茶,指了指那堆书:“我们继续吧,还有好多本呢。” “嗯。”谷爱玲伸手更换了书籍。 “当。”墙上的挂钟悠扬地响起报时声音,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王一加快了速度,通过001灵魂之光的材料分析结合文字分析,鉴别出四十多本完全胡编乱造的假古籍和二十多本仿造的包含错漏的赝品,逐一从文字分析的角度向谷爱玲和丘丽斯做了简要解释。 余下三十多本是真品,大部分是文学作品,包括诗歌、散文、小说,另有一些关于农业、畜牧、建筑和医学的实用书籍,还有一本六千年前印制的《大陆古代史》。 谷爱玲和丘丽斯主要对文学作品感兴趣,于是,王一挑了几本给她们做了简要讲解。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黄昏,三人愉快地在一楼餐厅吃了顿简单而美味的晚餐,有鲜嫩无比的清蒸山泉玛瑙鱼,有香脆的盐焗玛瑙山地鸡,还有高山笋尖炒小牛肉片、山妖果油炸奶酪...... 泽罗国的饮食习惯和喜好辛辣的东域其他国家不同,和讲究原味的幸国南方比较接近。 王一胃口大开,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喝 平时胃口不太好,有点厌食的丘丽斯受了他的感染,多吃了许多,直到搓着肚皮打起了饱嗝,脸色又红润了一些。 用完晚餐,丘丽斯要回宫歇息,想先送王一回玛瑙水榭。 王一说想趁着夕阳和晚霞,在玛瑙城街头散散步,问谷爱玲能否陪伴,谷爱玲欣然爽快答应。 丘丽斯说:“那好,我先走,明天我们继续。现在,两位老师一起好好享受玛瑙城的浪漫黄昏吧,谷老师不要忘记读者们的建议。” 谷爱玲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脸颊上再次泛起红晕。 ...... 并肩漫步在夕阳斜照中的玛瑙城街头,王一和谷爱玲没有明确的方向。 谷爱玲有点局促,不时偷偷打量王一。 王一逮住机会和她对视。 谷爱玲有点慌乱,然后抱歉地说:“对不起,王老师,我有点社交恐惧症......不是很严重的那种。有时候,我也挺喜欢呆在人群里和人聊聊天的,但是更多的时候,我喜欢独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和陌生人打交道,我一般都有点紧张。” “这是正常的,没到病症的程度。况且,你是作家,偏内向的性格对你的创作应该有帮助。” “你好像是外向型性格吧?” “老实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和你交往,我肯定不会内向。” 谷爱玲边走边侧头想了想,不确定王一的话是什么意思,想知道又不好意思问。 不经意间,来到城中心广场,只见幸国商人们正在这里搞展销会。 生意红火,秩序也不错。 他们正在准备灯火,打算开夜市。 “走,过去瞧瞧,我相信一定有你喜欢的东西。”王一拉住谷爱玲的手就想走,感觉到她的手非常柔软。 谷爱玲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她觉得王一的行为有点太过亲热,不太礼貌。 王一连忙道歉:“哎哟,不好意思,我这有点太外向了,谷老师,你别误会。” “没事,我没误会。”谷爱玲把她和王一的距离拉开一点,向前走去。 晚霞褪去,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来逛夜市的玛瑙城市民络绎不绝。 在王一的建议下,谷爱玲买了虹都产的一支钢笔、霞州产的两条裙子、一条翡翠手串和一些头饰。 王一想付款,被她制止。 幸国商人认得王一,见谷爱玲是他的朋友,不肯收钱,她却不肯白拿,坚持付款,双方相持不下。 王一命令商家收钱,这才结束了一番你推我让。 不远处,人群有点吵杂。 有人呼喝:“让开让开,别占道!” 人群议论起来。 “什么情况?” “王储殿下来逛夜市了。” “是吗?还有两位大人是谁呀?” “有一个是星池国大皇子殿下,咱们国王陛下的女婿。另一个就不知道了,不过看上去很有派头,肯定是个大人物。” “废话!跟王储殿下一起来的,不是大人物,难道像你一样是小人物?” “那位估计是幸国大使。大国朝臣,气场当然是不小的。” 王一对谷爱玲说:“我们到别处走走吧,我还想欣赏玛瑙城宁静的夜景,这里太拥挤了。” 谷爱玲深表同意地点点头:“嗯!我觉得也是,走吧。” 两人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迎面而来的丘洛德王储、盖文森皇子和戚兴腾大使看见。 戚兴腾身穿便服,讲话也随便起来:“王大人,你怎么这么有艳福?无论去到哪,都走桃花运,哪都有你的红颜知己!你这样不行啊!要学学本官,时时刻刻把精力花在国家大事上才行。” 盖文森帮王一解围:“戚大人,那是因为您没人家王大人年轻帅气。而且王大人身为外交官,与友邦友人结交,甚至成为知己良朋,归根到底也是为了贵国国家大事嘛。” 丘洛德笑而不语,向着王一和谷爱玲点点头。 王一懒得跟他们浪费时间,微笑见过礼便告辞开溜。 谷爱玲跟在他身后,忍不住问:“王老师,你到处都有红颜知己吗?” “红颜知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得一个就此生无憾,怎么可能到处都有?你别听那人乱说,他是嫉妒我跟你这样美丽的娘子在一起。” “王老师讲得有道理,知己难觅。反正,我肯定没可能成为王老师的红颜知己,我觉得自己不配……” 王一感觉到一堵冰冷的墙骤然立起在谷爱玲和他之间。 他知道,无论他怎样接谷爱玲这话都是不对的,避其锋芒才是明智之举,于是装没听见地打断她:“谷老师你看,那边那座小桥好别致,不知叫什么名字,有没有什么故事?” “就是一座无名小桥,没什么故事。” 接下来,一夜无事,两人保持礼貌,保持社交距离和礼仪,毫无暧昧地一起漫步观赏玛瑙城的迷人夜色,大约九点半便分手各回各处,礼貌性地约好明日再见。 王一回到玛瑙水榭,洗漱完毕,有点莫名失落地上床睡觉,做了个关于谷爱玲的香艳美梦。 第59章 《大陆古代史》 本元1328年11月12日,清晨。 玛瑙水榭,餐厅。 戚兴腾边吃早餐边翻阅见闻纸,突然猛地拍案叫好:“太棒了!御林军西区终于打胜仗了。” 幸国使团众人纷纷围过去看,情不自禁叫好,热烈议论起来。 “哇!一口气夺回五座城池,西区这次扬眉吐气了。” “也该打打胜仗了,再像原先那样一直输,御林军西区指挥使常鹏翼的乌纱帽恐怕难保。” “何止乌纱帽,脑袋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七国联军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突然这样不经打了呢?” “他们厉害,我大幸国御林军就不厉害了吗?你别涨他人锐气灭自己威风好不好?” “没说大幸国御林军不厉害。我这样说,不是因为西线一直都在打败仗吗?” 戚兴腾兴高采烈:“我军在西线的胜利对东域诸国会有间接心理震慑作用,对我们和泽罗国的谈判将有很大帮助。这下子我们不用急,等他泽罗国王急,让他求我们。” 早起已看过见闻纸的王一咬一口叉烧包,喝一勺肉蓉粥,不紧不慢说:“别太乐观了,这胜利来得有点容易,恐怕有某些我们不了解的原因,等到七国联军反扑,战况还是难料。所以,这边的谈判还是要抓紧,别错过时机。” “嗯,你说得有道理,确实不能大意。”戚兴腾点头称是,转念一想,似乎想到点什么,“诶,王大人,你昨天跟泽罗国的小小公主混得怎么样了?对谈判能不能有点帮助?” “还行,挺友好的。但是,帮助恐怕是不能有啥帮助的,她还是个小孩,又不参与政事,我帮她研究古文字而已,又不涉及国家大事。你还是催促盖文森皇子多努力吧。” “我听说泽罗国王对他这个孙女宠爱有加,你要想想办法从这个方面找点机会。” “行,我留意一下吧。” ...... 八点钟,丘丽斯乘马车来玛瑙水榭接了王一,一起去她的藏书阁。 谷爱玲已经在那儿了。 她今天虽然依旧不施粉黛,但看得出,她出门前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一头秀发看似随意地披散着,但是在两鬓各自编了两条斜卧的小辫子,一直延续到后脑处交汇到一起,衬以精致的镶玛瑙银质发夹。 昨晚刚买的翡翠手串戴在左手手腕上,和洁白的肤色相互衬托,相得益彰。 霞州产淡青色衣裙洗过,熨得平平整整,穿在身上既时髦又合身,把她一身美妙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 王一看着她,愣了一下神。 谷爱玲脸上有点发烫地点点头,算是和王一打招呼。 三人开始一起研究古籍。 丘丽斯和谷爱玲的兴趣都在文学上,因此王一先向她们介绍文学作品。 时间悄悄流逝,一个上午过去了,他们已经把文学作品全部都快速过了一遍,顺带着编写了一沓生字表。 中午,三人吃了顿美味的简餐,稍事休息,下午一点十五分开始继续看书。 剩下七本是其他类型的书籍。 丘丽斯对农业、畜牧、建筑和医学提不起兴趣,于是请王一讲解那本六千年前印制的《大陆古代史》,这也正合王一心意。 王一带着强烈的好奇心,轻轻翻开这本厚厚的史书。 六千年前的纸张质量很好,既轻又韧又平滑,翻动起来发出“哗啦啦”清脆悦耳的响声。 随着这响声,一幅幅悠远历史画卷浮现王一脑海。 距今一万二千年以前,在这世界上,没有国家,没有阶级,没有政权,没有军队,没有监狱,也没有战争,没有压迫,没有犯罪。 那时的人类以大大小小的家庭、自然村落和自然社区为单位,和平、平等、协作而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大陆上,以蛋生的方式繁衍后代,利用神秘学超能力进行生产劳动,和大自然斗争共存,开展丰富多彩的文化娱乐活动。 那时的人类社会简单、富足而安宁。按王一的理解,那是个像地球人心目中世外桃源般的美好世界。 一艘巨大飞船的降临,改变了一切,人类社会将面目全非,这个世界的整个生态体系也将发生异变。 它带来了一群天外来客,大约有一万人。 他们外表和原住民看起来没有多大区别,有自己的语言文字,行为方式很古怪,人与人之间有高低贵贱之分,充满矛盾冲突,经常莫名其妙地互相算计、吵架、打架甚至杀戮。 还有一点令原住民觉得古怪的是,他们不生蛋,而是以胎生的方式繁衍后代。 这群从天而降的怪人在江边冲积平原安顿下来,不断繁衍生息,人口不断增长,从一万到几万,到几十万,到几百万,到几千万......活动范围不断扩大,并且逐渐和原住民混居、通婚、融合。 经过两三千年,他们已经完全成为了大陆人类的一部分,人类社会形态也莫名其妙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知不觉中,国家、阶级、政权、军队、监狱、战争、压迫、犯罪等等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出现了。 谁也弄不清这是怎样发生的,但它就是发生了,原先的世界已经一去不复返。 社会生产力有些方面有所进步,有些方面遭到严重破坏,说不清总体上到底有没有实质性进步,但是,社会明显变得复杂多了,人类的灾难和痛苦也比以前多得多。 距今九千年前左右,大陆进入了长达数千年的战国时期,战火不断,生灵涂炭。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必然,与之伴随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动植物妖化潮。 人类突然发现,周围环境中的各种动植物纷纷妖化,拥有了和人类相似的智力和超能力,不断与人类发生冲突,和人类争夺生存空间。 人类不得不重新团结起来,开展联合除妖行动。 但是,每当动植物妖化潮得到遏制,人类之间的纷争与战火又起。 慢慢又出现了人妖势力联合的情况,战争局势变得越发错综复杂。 中间出现过一些依靠武力平定战乱、称霸天下的大帝国,例如第十五世狼神皇——神圣的麦特罗大帝建立的狼神大帝国,但是这些大帝国都是昙花一现,并没能带来长久的和平稳定,战乱总是没完没了,看不到尽头。 ...... 王一在讲解中停顿了一下,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奶茶。 谷爱玲又给他冲了一杯,同时评价说:“这历史书里说的内容比玄幻小说还玄幻,它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杜撰的呢?所谓的妖在传说里有,在小说里有,包括我自己的小说,可是现实中没人见过。” 丘丽斯附和说:“我也有同样的疑问。” 王一抿一口奶茶,回味着像谷爱玲一样的,由淡淡奶香味、茶香味和甜味混合而成的味道,说:“妖,我见过,还杀过。妖是真实存在的,现在还有,只不过因为不明原因沉睡了,当他们复苏的时候,会给人类带来无穷灾难。半年前,在我家乡霞州发生过蚊妖之祸......” 王一把霞州蚊妖之祸的整个经过讲述了一遍。 谷爱玲、丘丽斯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听得入神。 听到王一生煎蚊子心、半空杀蚊妖,丘丽斯兴奋到尖叫,引得一群侍卫匆忙冲上三楼察看,见没事,便退去。 三人开怀大笑,继续看书。 翻到一页精美逼真的白描插图,此图的视角很是奇特,是从云端俯瞰一片一望无际的大陆,中心是群山环抱中的一座大城,看起来有种人在空中飞行的感觉。 丘丽斯好奇地伸手摸了一下插图,猛然感觉一阵强烈发麻,高声尖叫着连忙缩手,露出似笑非笑的奇怪神情。 “怎么了?”谷爱玲问。 “不知道,手突然麻了。不过,麻完以后好像感觉很舒服,暖洋洋的,想笑又想哭。”丘丽斯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侍卫们闻声又冲了上来,见三人盯着书本在看,丘丽斯公主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看来平安没事,便又退去。 “不会是这图有什么古怪吧?”谷爱玲试探着伸手去摸。 “啪啪啪啪”一阵蓝色的电弧闪现。 “滋滋滋滋”谷爱玲浑身触电般颤抖,用力把手缩回。 丘丽斯问她:“什么感觉?” 谷爱玲侧头回答:“哎哟,浑身麻酥酥的,又有点像在抽筋,脑袋有点晕乎乎的,好像有点幻觉,但是蛮舒服的。” 丘丽斯对王一说:“这图有点奇怪,王老师,要不,你也摸摸?” “好,我摸摸。” 在谷爱玲和丘丽斯的注视下,王一伸手在插图上摸了几下,没有反应。 “奇怪,难道只有女的摸它才会有反应?”谷爱玲又试了一次,结果和她上一次同样。 接着,丘丽斯也试了试,也获得了和她上次同样的结果。 “怎么就你没反应,王老师?” “岂有此理!这不是性别歧视吗?”王一不服,伸手再去摸了一次。 这次反应大得惊天动地。 一道闪电从天劈下,劈开了藏书阁的楼顶。 “轰隆!” 于无声处一声惊雷炸响。 整个玛瑙城的地面震动了一下,一座座建筑物摇摇晃晃。 一束巨大的七彩光柱从藏书阁楼顶直射云天,狂风大作,呼呼风声响彻城市和群山。 天空上的白云由慢到快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白色漩涡。 刹那间,王一、谷爱玲、丘丽斯脚下变得空无一物。 “啊!” 谷爱玲抱住王一的腰,丘丽斯抱住王一的腿,三人一串,惊呼着,高速坠落虚空。 ...... 被突如其来的异常天象吓得七魂不见了三魄的侍卫们听到三楼传来的喊声,定定神,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公主和她的两位贵客已消失了踪影,留下书桌上摊开的古籍和椅子上的三堆衣服和首饰。 第60章 失踪 本元前7063年5月6日。 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 王一从草地上爬起来,俯身扶起惊魂未定的谷爱玲和丘丽斯。 “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 “没有。”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吓了一跳。 “衣服呢?衣服怎么没了?” 谷爱玲愣在原地,脸颊潮红,两眼发直,想挪开视线却做不到,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 王一反应及时,行动迅速并且合理。 他捂住自己的大宝贝,飞快爬树摘了些枝叶下来,编了条裙子围在自己腰间遮挡春光,又再编了两条,帮谷爱玲和丘丽斯围上。 整套动作迅速无比,有条不紊,干净利落,最大限度避免了三人的尴尬。 “我们在哪?”谷爱玲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抬头看看万里无云的蔚蓝高空,“我们刚才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怎么没摔死呢?” “我们是不是穿越了?就像你的书里写得那样?”丘丽斯不再惊恐,反而觉得挺有趣。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谷爱玲一脸茫然。 “我们掉进《大陆古代史》的插图里了,这里是远古霞州城郊区,不过,这个时候还不叫霞州,而是叫蕾都,是鲁斯王国的京城。”王一解答了她们的疑问。 谷爱玲:“很高兴来到你的家乡。不过,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我们能否从这插图出去,回到原来的世界,我可不想永远留在这里做纸片人。” 丘丽斯这时才意识到问题严重。 她毕竟还是个小孩,情急之下,嘴巴一扁,似乎就要哭起来:“我不要做纸片人,我要回去,我要父亲,我要母亲,我要爷爷,我要奶奶。” 王一安慰她们:“没事,放心吧,我们能出去。我早就留意到,插图边框右下角有个缺口。坠落时,我在空中已经找到了地面上的对应位置,那是远东大草原南方一条无名河流通往南洋的出海口,我们只要从那里出海,就能走出插图。” 听他说完,谷爱玲长舒一口气:“那就好,只要能出去,就当是到远古时代来一场探险之旅,度个假,放松放松,然后回家。我呢,还可以积累点小说素材。这不失为一件美事。” 丘丽斯脸上多云转晴:“嘿嘿,这倒是挺好玩的。” 王一心里暗自说:“你们想得美!这是天下大乱的战国时代,出海口离此地万水千山,前路凶险,到处战乱,活命不容易,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好玩?” 但是,这话他没说出口来,免得吓坏她们。 “我们现在该干嘛?”谷爱玲不经意间松开抱着的双臂,发现王一目光聚焦,顿时觉得难为情,重新抱紧双臂挡在胸前,自己的目光却被王一健美的胸肌和腹肌吸引,并且不自觉地下移,看到层层叠叠苍翠的树叶。 王一笑笑说:“我们现在这样子像野人,得先弄身衣服鞋袜。这附近有个村庄,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借几套来。”说完一溜烟跑了去,没多久捧着衣服鞋袜回来,给了谷爱玲和丘丽斯各一套穿上,他自己穿上一套。 衣服又粗又旧,打满补丁,还不合身,鞋子也不合脚。不过,三人都觉得有得穿就不错了,比做野人好,没什么好抱怨的。 丘丽斯更是觉得挺新鲜,转了个圈问谷爱玲:“谷老师,怎么样?好看不?” 谷爱玲评价说:“大了点,不过看起来还行,像个漂亮小村姑。” 丘丽斯满心欢喜赞叹:“古代的古代挺好的,古代的古代人真善良,居然肯借衣服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野人。” “这你也信!”谷爱玲转向王一,露出不屑的神色,“偷的吧,王大人?” 王一毫无愧意地狡辩:“特殊情况,窃衣不算偷,况且,我从一开始就打算等以后有钱买了新衣服,就悄悄把它们还回去,这就更不能算偷了。” 谷爱玲揶揄说:“歪理说得振振有辞。” 王一:“不然呢?要不,你马上脱下来给我还回去?我其实更喜欢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谷爱玲无言以对,无奈地低头苦笑,抬头又问:“那现在呢?我们上哪去?” 王一:“先进城,然后想办法坐船去东南方接近出海口的地方。为了路上方便,谷老师和我假扮夫妻,公主殿下假扮谷老师妹妹吧。” 谷爱玲:“你我为何不假扮姐弟呢?这岂不是更方便?” 王一:“人生地不熟,一个单身美女带着弟弟妹妹,容易引得坏人起歹念,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你我长得不像,一看就知道不是姐弟,还是扮夫妻安全。” 谷爱玲:“好像也有点道理。可是,我跟公主长得也不太像,为何又能假扮姐妹了呢?你自相矛盾呀。” 王一:“那你们假扮表姐妹就好了。” 谷爱玲:“嗯,好吧,就这样吧。反正都是假的。” ...... 本元1328年11月12日。 这时,玛瑙城乱成一锅粥。 百姓们看着天上由云朵组成的白色漩涡,不知是福是祸,人心惶惶。 国王丘米奇三世和王后卡洛珍闻讯匆匆赶到孙女丘丽斯的藏书阁。 王储丘洛德和王妃格瑞妮已经在那里了。 靖安司司长史考特带领一批刑侦官员正在现场做勘验,看见国王和王后亲临,连忙过来行礼。 丘米奇三世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焦急地问:“情况怎么样?孤家的孙女到底去哪里了?” 史考特禀告:“陛下,现场已经仔细勘验过了,不见小公主殿下、王一副使和谷爱玲老师的踪迹,也没有发现任何血迹和打斗痕迹,只发现了三人的衣服鞋袜和首饰。 据侍卫们陈述,曾经三次听到楼上传来很大的叫喊声,头两次是由公主殿下发出,侍卫们闻声上来察看,确认是公主殿下发出的欢呼声,当时看见三人都在书桌旁,有说有笑,一切正常,第三次是当异常天象发生时三人同时发出,听起来像是惊呼声,侍卫们立刻上来察看,发现三人神秘失踪了。” 卡洛珍王后不耐烦地质问:“你说了一大堆,都是废话,我就问你,我孙女在哪儿?” 史考特有点结巴地回答:“臣等以为,小公主殿下他们可能飞升到天国去了。” “飞升到天国,你是说他们死了?”卡洛珍王后急了。 “不不不,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是说小公主他们可能从这个地方活着飞升到天上去了。”史考特指着天花板上穿了的大洞,努力澄清自己的意思。 丘米奇三世追问:“有没有人亲眼看见?” “那倒没有。” “那就没有飞升。当时一声晴空霹雳,一束七彩光柱直冲云天,城中很多人都看见了,如果有三个大活人升天,他们不会睁大眼睛看不见。” “陛下圣明。可是,三人失踪是个事实,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是幸国副使秘密劫持了小公主殿下,趁侍卫们不备偷偷逃了出去,躲藏在某个隐秘之处。” 丘米奇三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是来和谈的,目的是和我国订立和约,双方谈得好好的,他无缘无故劫持孤家的孙女做什么?” “也许是太心急,为了强迫陛下订约吧。这虽是推测,但也符合逻辑。”史考特自觉黔驴技穷,声音越来越弱。 “狗屁逻辑!我们强迫国王陛下了吗?”一把义正辞严的声音传来,“我幸国乃泱泱大国,犯得着为了与贵国一纸和约,使这种伎俩吗?” 戚兴腾和武伟雄、武伟霸昂然闯了进来,盖文森跟在后面。 丘米奇三世连忙解释:“贵使不要误会。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在分析案情,把各种可能性罗列、梳理一下,并非真的断定贵国副使劫持了我国小公主,我们最终目的是排除这种可能,证明贵国副使清白。” 戚兴腾:“案情?!我国使臣来贵国友好访问,被贵国邀请到由贵国军人控制的场所中,然后神秘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就是案情。陛下难道不需要给我国一个交代吗?” 丘米奇三世哑口无言,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 盖文森连忙出来打圆场:“大家都冷静点。我看事情并没那么严重,双方都不必太过担心。王大人是来辅导丘丽斯公主研究古文字的,我看他们的失踪十有八九与此有关。王大人能安然无恙地进出古狼神殿,说明他并非凡人,不会有事的。既然他和公主在一起,我相信他也能护公主周全,他们早晚会回来的。” 卡洛珍王后眉头紧皱问:“你绕来绕去说了半天,我还是没听明白。我孙女到底在哪儿?” 盖文森耐心地解释说:“他们可能在研究古文字的时候,触动了某种神秘力量,进入了某种平行空间里去了。” 卡洛珍王后追问:“你说那个姓王的幸国使臣能把我孙女带回来,是不是?” 盖文森:“我相信他能。他连古狼神殿......” 卡洛珍王后打断他:“行了,你不用说古狼神殿,我已经听明白了。你这样说,我就放心许多。” 众人觉得盖文森说得有道理,都松了一口气,现场气氛缓和了许多。 格瑞妮王妃突然一拍脑袋,想到一个问题,抓住盖文森的袖子问:“进入那种什么空间,直接进去就是了,他们为何要脱光衣服进去?他们进去到底干什么?” 盖文森满脸尴尬地说:“我哪知道?也许那个空间很多水,他们需要游泳。” 格瑞妮王妃大怒:“游泳就一定要脱光了游的吗?” 盖文森:“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也觉得确实有点奇怪。” 卡洛珍王后:“那个王什么?” 盖文森:“他叫王一。” 卡洛珍王后:“那个王一,我听说了,挺神奇的一个人。他为人正经吗?” “我对他不太了解,您还是问他的上司吧。”盖文森指了指戚兴腾。 戚兴腾:“那当然!不正经怎么能当我幸国使团副使?我幸国是礼仪之邦。” 卡洛珍王后:“他多大年纪?” 戚兴腾:“十六七岁。” 卡洛珍王后:“那还行,比我孙女大四五岁,年龄刚好合适。既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等他们出来,他就不要走了,留在我国,等我孙女成年,他俩就成婚。” “凭什么?”武伟雄、武伟霸异口同声抗议。 卡洛珍王后:“凭什么?凭男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武伟雄:“什么行为?现在什么状况都没搞清楚,你们就对我们王大人的行为定性,我们严正抗议。” 格瑞妮王妃:“怎么没搞清楚?证据确凿,这些衣服就是证据。” 武伟霸:“这能证明什么?就凭几件衣服就想把我们王大人留在你们国家做驸马,想得美!” 卡洛珍王后:“好大的口气!” 武伟雄:“那当然!你们那小公主,论才华,论武功,论相貌,哪点配得上我们王大人?” 卡洛珍王后:“......” 第61章 跋涉 丘丽斯小公主自幼体弱,又娇生惯养,哪经得起跋涉?走了五六里路,就再也走不动了。 王一在附近找了条清澈的小溪,用小溪里的石头稍作加工,造了三个粗糙的碗,装上溪水带回来。 丘丽斯、谷爱玲接过石碗,咕咚咕咚把水喝光。王一叫她们慢慢喝,她们根本不听。 丘丽斯把石碗随手一扔,背靠一棵大树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轻轻喘气,目光呆滞。 王一喝完水,走到她身旁,语重心长地说:“丘丽斯,从现在起,你要记住,现在是远古战国时代,一个乱世,你不是什么公主,只是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一员,要想生存,是要吃苦的。明白吗?” “我明白,我记住了,王老师。”丘丽斯有气无力地应答。 “叫我表姐夫。既然明白,就站起来,继续走。” “表姐夫。我走不动,腿又酸又麻,不听使唤。” “你这样不行的,遇到敌人追杀怎么办?不逃命吗?” “我不逃命,就让敌人杀死我好了。” 见教育无效,王一急得团团转。 谷爱玲被他弄得有点紧张,不耐烦地说:“你别走来走去好不好?她本来就是公主,从来就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实在走不动了有什么办法?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不是吗?你要是急,不如你干脆背她走。你现在不是她表姐夫吗?” 丘丽斯一听,马上来劲儿了:“对呀,表姐夫,你背我嘛!只要是你背我,爱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走,爱走多久走多久,爱走多远走多远。” 谷爱玲立马支援:“必须的。不背就大家别走。” 王一拗不过她们,只好答应:“行行行,背就背,上来吧。”边说边半蹲下来。 丘丽斯得意洋洋地爬到他的背上。 王一托住她的大腿,把她在背上颠了一下,迈开步子向前,叹口气说:“你太娇气了,到了战场上,可怎么能活得下来呀?” 丘丽斯觉得惭愧,内心有点挣扎,但是无论如何也不愿下来自己走。 她趴在王一背上,搂着他的脖子,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跋山涉水,经过七八条村庄,翻上一座山峰,放眼远眺,只见群山环抱中有一座大城市,一条河流穿城而过,蜿蜒远去。 “这就是你们霞州城吧?这就是霞江吧?” “对。不过,根据《大陆古代史》,现在这城叫蕾都,这江叫蕾江。八千多年以后,我将出生在......这个地方。” 王一伸手指向某处山间的平地。 谷爱玲心驰神往,又觉得有点时空错乱。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继续走吧。”王一颠了颠背上依然沉睡的丘丽斯,往山下走去。 谷爱玲紧跟其后。 走了一段,她疑惑地问:“王一,你确定我们现在走的路是对的吗?” “对的,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不对吧?我感觉方向不对,而且那边有现成的路,一直通到下面的村庄,我们现在走的,根本就不像路。” “再走一段就有像路的路了。” “这是一条远路吧?” “是的,我们绕路先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那头有座不知名字的山,山上有强盗。我们就去那儿!” “啊?”谷爱玲大吃一惊,停下脚步,“你别吓我!” “没吓你。我在坠落时看见他们在持刀拦路抢劫。” “啊?那你还故意走这边?想打抱不平,做英雄吗?算了吧,八千多年前古代的古代的事,你就甭管了。做正事要紧,我不想在这插图里待下去了,我要回去。” “想回去,得先去出海口,去出海口需要盘缠。我这不是想做英雄,只不过想弄点钱而已。去村庄里,不偷不抢,能弄到钱吗?只好去抢强盗了呗。” “这倒也是,就算哪都不去,也得有钱吃住。不过,你这样行不行啊?我可帮不上忙的,我不会武功。” “没问题,你什么都不用干,负责看就行。” “好吧,走吧,走吧,我跟你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尽管是假扮的。” ...... 一路上,王一用石子打了两只肥美的野兔和一只毛色鲜亮、个头较大的野鸡,交给谷爱玲拿着。 到中午,他们在一口山泉边搭了个木架子,钻木取火,烧烤兔肉和鸡肉。 香喷喷的气味唤醒了丘丽斯。 远大于平时的体能消耗,使得向来有点厌食的她此刻觉得饥肠辘辘,盯着木架上旋转着,被烤得滋滋冒油的兔肉和鸡肉,直流口水。 肉烤好了,三人动手动口,大快朵颐。 “太香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丘丽斯舔着嘴唇说。 王一:“你呀,平日养尊处优,缺乏运动,所以才会吃什么都不香。以后多运动,胃口自然就好了。” “有道理,我现在觉得身上有劲,可以自己走,不用你背了。” “那就好。” “我觉得现在这样挺有意思的,无拘无束,我都不想回去当公主了。” “那是因为你还没吃到苦头,很快你就知道滋味,到时你就会哭着喊着要回去了。” 谷爱玲插嘴:“你别吓唬她好不好?史书上说的也不见得都是真的,你又没亲眼见过,说不定这里实际上是个太平盛世呢。” 王一:“你想得美!我在下坠时都看到了,战国战国,名符其实,到处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准备打仗,哪来的太平盛世!” 谷爱玲:“你看到的东西挺多,我怎么统统都没看到?” 丘丽斯:“我也没看到。” 王一:“我眼睛好,再说,你们看了吗?” 谷爱玲:“当时吓坏了,只想着快要摔死,哪里顾得上那么多?你当时不觉得自己会死吗?” 王一:“觉得,但这不影响我观察眼前的一切。” “怪不得你能越级杀武神。厉害,佩服!” “表姐夫威武,佩服!” 谷爱玲和丘丽斯一脸崇拜。 王一仿佛不在意地淡然一笑,撕下一块野鸡肉,放进嘴里咀嚼,“嗯”的一声,露出满足的表情。 ......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晒着半山腰的大路。 三十几名佩刀骑士骑着高头大马,护卫着六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匆匆行进。 每辆马车上都插着黑旗,上有白色大字:“镇威镖局”。 这是镖师们在押镖前往目的地。 行进在队伍前头的镖头突然勒马放慢了速度,举起右手打个手势,示意众人警惕。 其他镖师们也放慢速度,有的拔刀,有的把箭矢装入弩的箭槽内。 “哔,哔,哔......” 几声尖锐的哨声响起,在山间回荡。 五十多名手执制式钢刀,身着统一式样黑衣的强盗分成两拨,突然出现,前后堵住了车队的去路。 马蹄声响,十几匹快马出现,拐了个弯,疾驰过来,停在车队前方,为首的是一个脸上有道长长刀疤的精壮男子。 这群强盗阵容严整,行动迅速有序,不像普通山贼,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双方形成对峙状态。 镇威镖局镖头策马上前,向刀疤拱手行个礼,高声说:“朋友,行个方便。规矩我们懂,此路是你开,此树是你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扬手扔了过去。 刀疤一巴掌把飞来的那包银子拍落地面,银子深入地底,形成一个半尺深的坑,显示了他深厚的内功。 “规矩是你定的吗?听清楚了,你爷爷我只说一次,货,统统留下,人,马上滚蛋!” “朋友,说话做事不要太绝。我镇威镖局的名声相信您也听过,五湖四海道上的英雄没有不给我们面子的。人在江湖,最好懂得分寸,差不多就行了。好不好?” “废话真多,总而言之,你们就是不想活了。既然如此,弟兄们,还等什么?动手吧。” 强盗们齐声呐喊,挥舞武器杀了过去。 “杀!” 镖师们毫不示弱,奋勇反击。 兵器碰撞声、箭矢破空声夹杂着惨叫声,在山间响起,回荡。 血腥味随着山风飘向远方。 乱世中,混口饭吃不容易,人命不值钱。 ...... 小女孩丘丽斯吃完野兔、野鸡肉,觉得浑身有劲,迈开步子,精神抖擞自己走,可才走了七八里路,又蔫了,死活走不动。 王一无奈,只好重新背她。 又走了一段,谷爱玲也开始走不动了。 她越走越慢,后来干脆停下,一手叉腰,一手扶住一棵树,喘着气对前面的王一喊:“喂,我实在走不动了,你能不能多背一个人?” “可以,没问题。”王一心中一喜。 他馋这假老婆身子好久了,终于有机会和她亲密接触。 他忙不迭地反身走过去,放下丘丽斯,半蹲着说:“上来。” 谷爱玲见他一副积极主动上杆子的模样,猜他没安好心思,犹豫片刻,没上去。 “算了,不用了,怕你累着。” “没事,我有的是力气,别说背两人,背二十人都没问题。” “还是不用了,我夹在你俩中间,不成夹心饼了吗?非把我夹断气不可。我还是歇会再走吧。” “随便你吧。”王一大感失望,又无可奈何。 谷爱玲问:“离那强盗出没之地还有多远?” 王一:“不远了,再翻过两座山就到那条路。” 丘丽斯:“不如这样,表姐夫,你去打劫强盗,我和表姐在这儿等你。反正我俩又不能打,去那儿反而成你的累赘。” 谷爱玲:“有道理。” 王一:“不行,这里荒郊野岭,到处都有野兽出没,我不能让你们离开我的视线。” 丘丽丝:“哪来那么多野兽?” 谷爱玲:“千万别这么说。俗语有云,不说它不来,一说它就来。” 果然,说什么来什么,只听到一声猛兽的嚎叫。 “嗷呜!” 一头黑熊,像座小山似的,张开血红的大嘴,露出锋利的白牙,充满饥饿感,全速扑了过来。 地面随之震动。 谷爱玲、丘丽斯尖叫着躲到大树后面。 王一毫不畏惧,迎面冲过去,一跃而起,一拳结结实实砸在黑熊的鼻子上。 血花飞溅。 “嗷呜!”既恐惧又愤怒的嚎叫声响起,同时,一只巨大的熊掌向王一拍过来。 王一弯腰闪开这力大无穷的一击。 一棵大树被熊掌拍断,树干轰然倒地,扬起干枯的树叶和灰黑的尘土。 电光火石间,王一已经疾步闪现到黑熊后方,纵身跃上它的后背,运功蓄力,一掌猛击它的后脑。 “嘭!” 巨大的冲击波作用于黑熊的大脑,黑熊痛苦地哀嚎着,眼冒金星,意识模糊,四肢不受控制,像喝醉酒似的,跌跌撞撞向前奔跑,撞断了几棵树,向着谷爱玲、丘丽斯撞去。 谷爱玲、丘丽斯躲避不及,尖叫着闭上眼睛。 “嗷呜!” 王一再击一掌。 “轰隆!” 当谷爱玲、丘丽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们看见黑熊已经倒在她们面前,一动不动。 “它死了吗?”谷爱玲小心翼翼地挪开位置。 丘丽斯拉着谷爱玲的衣角,双腿发软地跟着走开。 “没死,晕了。”王一语气平淡,然后笑笑,换上着夸赞的语气,“你俩还不错,危急关头跑得动,胆子挺大,生存意志挺强,看来有机会活着走出插图。” 谷爱玲:“我们有跑吗?” 王一:“跑了几步,也算跑了。不错,挺勇敢的。” “这就算勇敢了?我觉得自己挺怂的。”谷爱玲表情尴尬,然后转向坚决,“不行,我要练武!我要像我小说里的人物一样,大杀四方!” 丘丽斯:“我也要练武。我也要大杀四方。” 第62章 抢劫强盗 大路上,到处都看得见残留的血迹,但是也看得出,路面是刚刚清理过的。 顺着血迹寻觅,可以看见被扔到山谷里的几十具尸体。 “这帮强盗刚干了一票大的。”王一边说边观察一下地形。 这段路在半山腰,两端都是急弯,一旁是陡峭的山崖,另一旁到处是隐蔽物,这是一个理想的伏击地点。 谷爱玲在路边捡了几块石头,抓在手上,示意丘丽斯跟着她做。 丘丽斯怀疑地问:“这有用吗?强盗还会怕你扔石头?” 谷爱玲:“总比赤手空拳好一点。” “也对。”丘丽斯觉得有道理,也在路边捡了几块石头。 王一喊她们:“跟上,别离我太远。” “等等我们。”谷爱玲、丘丽斯小跑着追了上去。 三人不快不慢地前行,直到拐弯,没发现有什么动静。 王一停下来。 谷爱玲问:“怎么不走了?” 王一:“回头,再走一趟。” 三人在那段路来来回回走了三趟,什么事都没发生。 谷爱玲说:“是不是强盗们刚干了票大的,心满意足回家休息了?” 王一:“不是,他们的暗哨还在上面盯着呢。” 谷爱玲:“啊?在哪?” “别到处看!”王一制止她四处观望。 丘丽斯:“肯定是见我们穿得破破烂烂,觉得我们太穷,懒得抢劫我们。” 王一:“不劫财,难道就没兴趣劫个色吗?” 王一和丘丽斯的目光齐齐投向谷爱玲。 美人此刻灰头土脸,头发蓬乱,衣着邋遢,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 “王一,你是个坏蛋!”谷爱玲生气了。 王一赔笑竖起拇指夸赞:“诶,我发现你进步挺大,原来动不动就脸红,现在学会骂人了。” “你......”谷爱玲被他搞得哭笑不得。 丘丽斯问:“那我呢?我有没有进步?” 王一:“你进步更大,你今天走的路估计比以往一年走的路还要长。” 丘丽斯:“这也算进步?这是落难,好吗?” 王一:“既可以是落难,也可以是进步,取决于你怎样去看。如果你用消极的心态去看,它就是落难;如果你用积极的心态去看,它就是进步。” 丘丽斯侧头想了想,觉得他说得还蛮有道理。 谷爱玲:“别说那么多虚的。现在问题是,你想抢劫强盗,强盗不出来,怎么办?” 王一:“还能怎么办?等呗。” “等什么?” “等他们出来。” “守株待兔?会不会很傻?” “不会,因为等得到。” 王一在路边找了个干净一点的地方坐下,招手叫谷爱玲和丘丽斯过来。 谷爱玲和丘丽斯过去,背靠背坐下发愣。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寂静的山谷响起了一长一短两下哨声。 接近山顶的一棵树上,两面小红旗舞动了几下,打了一组旗语。 王一微微一笑:“强盗又要开工了。” 谷爱玲、丘丽斯的神经猛然绷紧,定睛看着大路。 过了一会儿,拐弯处,四驾颇为豪华的马车驶了出来,驶近王一他们所在的位置。 “哔,哔,哔......” 几声尖锐的哨声响起,在山间回荡。 强盗们猛然现身,从隐蔽处跳到路上,前后堵住马车,手中钢刀在阳光下闪着可怕的金属寒光。 强盗首领刀疤带头骑马跑过来,耀武扬威立在路中央。 马车上走下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双手捧着个木盒,抖抖嗖嗖地来到刀疤面前,鞠了个躬说:“好汉老爷,小人谨代表我家老爷向您问好,祝好汉老爷财源广进,万事如意!我们从外地逃难,想去京城投奔亲戚,路过贵地,打扰了好汉老爷,实在抱歉。特意奉上金条一盒,聊表心意。恳请好汉老爷高抬贵手,借条路给我们通过。” 刀疤笑吟吟说:“你放心,我们是文明人,不怕老实告诉你,我们以前是当兵的,所以,在道上混,特别讲规矩。你到别处,肯定找不到像我们这样讲文明,讲规矩的大佬。路是会借给你们的,金条我们只收一半,另一半留给你们自己用。不过,别的,还是得按规矩办。” 说完,他打个手势,吩咐其他强盗:“弟兄们,干活!文明点!” 强盗们一涌而上,把马车内的人统统揪了出来,赶到刀疤前排好队,又逐车搜查,惊喜地发现了数量可观的财宝。 听完喽啰们的报告,刀疤满意地点点头,打量一下眼前十几个满脸惶恐的过路人,问:“谁是家主?” 一个衣着光鲜、头发胡子花白的老翁上前半步回答:“老夫是家主,请好汉老爷高抬贵手,饶我等性命,至于财物,都送给好汉老爷了。” 刀疤:“多谢合作!我刚才说过,我们是文明人,除非必要,不杀人,这一盒金条,留一半给你们,马车留一辆给你们,如何?” 老翁连忙作揖:“多谢好汉老爷!” 刀疤看看老翁身旁的老妇和三个颇有姿色的年轻女子,问:“她们是你什么人?” “她们都是老夫的内人。” “三个年轻的留下给我的弟兄们享用,老的你带走。” 那三个女子吓得直哭,老翁哀求:“好汉老爷,她们都是老夫明媒正娶的妾侍,也都跟了老夫不短时间,有感情了,还请您放过她们吧。老夫愿意以四名丫鬟替换,恳请好汉老爷开恩!” 后面四个丫鬟闻言,绝望地抽泣起来。 “艹,跟我讨价还价!讨价还价就是不讲规矩,既然你不跟我讲规矩,那我也没必要跟你讲规矩!”原先和颜悦色的刀疤突然变得面目狰狞,目露凶光。 老翁吓得脸无血色,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只手从他身后伸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翁又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风尘仆仆,衣衫破旧的年轻男子站在他身后,俊朗的脸上带着温暖的微笑。 在这年轻男子身后,是两个灰头土脸,看不清容貌的女子。从身材上看,一个已经成年,另一个才刚刚开始发育。 “老伯,你跟这些人说不清楚,让我来吧。”年轻男子站到老翁和刀疤之间。 他面前的几匹骏马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威压,纷纷发出恐惧的狂嘶,极度不安地踢打着地面,鼻孔呼出粗气。 刀疤的坐骑更是扭动脖颈,扬起前蹄,露出歇斯底里的眼神。 刀疤勒紧马缰,有点狼狈但是凶狠地喝问:“你是谁呀?” 年轻男子冷笑一声,并未回答。 一个强盗喊:“这三个乞丐在这里来来回回晃悠老半天了,可能是来寻死的。” “呸!你才是乞丐!”刚刚开始发育的女子粗暴地喝骂一句,然后眼珠一转,灵机一动,语调变得朗诵般抑扬顿挫,优美动听,“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师傅,一代武学宗师,毒龙山宗主毒手灭绝师太,这位是我师兄毒龙山大弟子索命金刚,我是师傅的关门弟子夺命小仙子。” 刀疤:“什么乱七八糟的,没听说过。” 被丘丽丝称为“毒手灭绝师太”的谷爱玲心领神会,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高傲神情说:“本座当年纵横四海,大杀四方,名震江湖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连本座的威名都没听过,你是个新人吧?混江湖还没几天是不是?” 刀疤被她碰巧说中,有点心虚,但看眼前女人的邋遢样,怎么都不相信她是什么“一代武学宗师”。 “大哥,这三个可能是从哪个疯人院里跑出来的疯子!”一个强盗突然醒悟地大声说。 强盗们觉得有道理,哄然大笑起来。 谷爱玲怒喝:“徒儿,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是!师傅。”王一配合她做戏,撸起袖子向前走。 “呼,呼,呼......” 无需刀疤下令,五把亮晃晃的钢刀已经从不同方位,夹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向着王一的要害部位袭来。 “锵锵......” “哎呀!” 王一身形一闪,众人眼前一花,然后只见他无影手中已经握有了那五把钢刀,五名强盗已经鼻青脸肿地倒在地上呻吟。 他随手一拧,五把钢刀的刀身被拧在一起,拧成了麻花状。 他随手一甩,“锵!”,那条麻花射进山腰一块巨石,溅起了火花。 他的无影手再次一伸,抓住刀疤的腰带,把刀疤拉下马。 刀疤还来不及反抗,王一已经拔了他的腰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刀疤一动也不敢动,强盗们看傻了眼,统统被这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震慑住了。 他们自问不是此人对手,就更别说此人的师傅——那个叫什么“毒手灭绝师太”的怪异女人了,于是放弃了与之对抗的念头,纷纷放下武器。 “师傅,怎样处置他?”王一装模作样问谷爱玲。 有点发愣的谷爱玲清醒过来,继续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说:“徒儿,帮这位好汉刮刮脸。” “是,师傅!”王一把刀身在刀疤脸上摩擦了几下,然后把刀锋放在他的眼前,慢慢移动,刮掉了他一条眉毛。 刀疤毕竟见过些世面,还算镇定,没有屁滚尿流,但也吓得冷汗直冒,声音哆嗦地向谷爱玲赔罪:“前辈,我们有眼无珠,不知好歹,多有得罪,恳请前辈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吧。” 强盗们行动统一地弯腰行礼,齐声说:“请前辈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吧。” 王一忍不住笑了:“哟呵,挺整齐,像训练过似的。” 刀疤带着哭腔说:“惭愧,我们原本是军人。” 谷爱玲:“既然是军人,为何不去保家卫国,却在此处干这杀人越货的勾当?” 刀疤:“说来话长,我们本是边军将士,镇守边防重镇德明关,被敌军围困,奉命冒死突围搬救兵。谁料上官玩忽职守,只顾饮酒作乐,却见死不救,导致德明关失守,八万弟兄阵亡。我们上京告状,却反被诬陷是逃兵,走投无路,只好造反,来了这里当山贼......” 说着说着,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痛哭起来。 强盗们纷纷附和:“我们确实是被逼无奈的。” “我们也是苦命人,我们被国家抛弃了。” “我们很可怜的。” “我们有罪,宽恕我们吧。” ...... 谷爱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置,暗自有点慌神,扭头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眼丘丽斯。 丘丽斯毕竟是公主,从小在祖父和父亲身旁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小小年纪也有生杀予夺的魄力,她略作思索,在谷爱玲耳边耳语一番。 谷爱玲点点头,高声说:“本座慈悲,不杀你们,你们先把刚才抢来的东西全部物归原主,赔礼道歉。并且,本座要没收你们三匹马和随身所带的全部钱财。” 刀疤大声命令:“还愣着干嘛?还不马上按前辈的吩咐去做?” 强盗们连忙把刚才抢来的财物放回原处,向老翁和他的家眷们鞠躬行礼,认错道歉,同时牵来三匹骏马,把身上钱财统统掏出来,收集到一块,打了个包袱交给丘丽斯。 丘丽斯见那包袱沉甸甸的,估计自己拿不动,不敢接手,机灵地命令那强盗把它放在马鞍上,避免了自己露馅。 刀疤问:“前辈,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我派人回去取,一定让您老人家满意为止。” 谷爱玲:“够了。” 刀疤:“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谷爱玲冷笑一声:“就这样放你们走,太便宜你们了。其他人就算了,首恶必究,本该割你的脑袋,念在你的遭遇值得同情,就小惩大诫,准你自断一臂赎罪吧。” 刀疤哭丧着脸:“前辈......” 谷爱玲:“再说,就要你的脑袋!徒儿,把刀给他。” “是!师傅。”王一挽了个刀花,把刀交到刀疤的右手。 刀疤右手接过刀,伸出左臂,没有勇气砍下去,于是把刀还给王一。 “大哥,帮个忙吧。” “我只会砍脑袋,还是你自己来吧。如果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我怀疑你真的是逃兵。” 王一又把刀塞回给刀疤。 刀疤咬咬牙,挥刀往自己的左臂一砍。 “啊!” 一声惨叫回荡在山谷...... 第63章 时空交错 本元前7063年5月8日。 鲁斯王国,蕾都城。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骑着马,身穿朴素但干净体面的新衣服,穿过忽弯忽直、忽宽忽窄的凌乱街道。 八千多年后,霞州城的城市规划和建设都做得很好,街道笔直宽阔,四通八达。 而在此时,在同一个地方,蕾都城虽是一国国都,市容市貌却远远没达到那个水平,只有一番脏乱景象。 街道上的治安也不好,经常有人吵架和打架,还不时有盗窃、抢夺事件发生。 为了安全起见,谷爱玲和丘丽斯都戴上了兜帽和半遮面的黑色面纱,遮挡住秀丽的容颜。 三人来到蕾江边一个码头,打听有没有去南方的船。 问了十几个船主,都说因为南方在打仗,所以暂时停航,什么时候复航还不知道,叫他们过段时间再来看看。 无奈,只好转头回客栈。 刚走了一小段路,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喊:“客官,客官,等等!” 一个船工模样的中年男子追了上来。 “客官,听说你们想搭船去南方。” “正是。”王一勒马回头,“你有船去?” “有,三天之后起航,目的港是巴沙国银星城。货舱已订满,客舱尚余一些位置可以预订。不过,价格比平时贵,而且要签生死状。” “什么价格?” “散铺每人十二两银子,包厢八十两银子,膳食另算,价格不贵,和蕾都城中档酒楼差不多。” “包厢有多大?” “两个人刚好,三个人有点挤,不过也比散铺舒服得多。” “好吧,我们订个包厢。” “好的,现在请付定银四十两,余额上船时付清。” “我们先看看船吧。” “船还没到。” “我若现在付定银,怎么知道你真的有船?” “做生意讲的就是一个信字。您放心,我在这码头干了十几年,我家就住码头边上,附近人都认识我,您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叫刘老四。我东家是余大勇余老板,他是水军退役老兵,带着一班以前的弟兄,所以才够胆在这种时候行船。” “带我们去你家看看。” “没问题。” ...... 半小时后,王一付了四十两定银,收了刘老四签署的凭单,和谷爱玲、丘丽斯一起离开码头。 时间已是中午,他们就近找了家饭馆吃午餐。 饭菜还算可口,主要是些河鲜,品种和八千年后差不多,只是口味做得很咸,把食材的鲜味都盖过了。 王一评价说:“这战火纷飞的时世,人心不平静,菜也做不出原汁原味。” 谷爱玲说:“我们的时代就太平了吗?如果真是太平,你还用得着跑来我们泽罗国谈判?” 王一:“那倒也是,不过程度不同而已。” 丘丽斯:“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玛瑙城是个什么样子?” 王一:“我前天在天上看见狼骑兵正在那里屠城。” “屠城!”谷爱玲和丘丽斯惊愕地重复着王一的话。 丘丽斯安慰自己:“不过现在那里好像还不是泽罗国。” 王一:“对,那一带还没有成立国家,只有一些山地小城邦,史书上连它们的名字都没有记载,只是提到那些小城邦的居民主要是胎生人。” 丘丽斯:“那就不关我事了。我是泽罗国公主,蛋生人。” 仿佛这样说,她的心里会好受些。 ...... 本元1328年11月12日。 同一地点,这里现在是霞江北岸附近一座不起眼的木器加工厂大院。 幸国南部各路胎生人武装起义军代表秘密联席会议正在这里举行,与会代表三十余人。 红酒一身帅气的男装,坐在桌边,静听其他人尽量低声但言辞激烈的争论。 她现在的位置和八千多年前王一在饭馆吃饭的位置刚好对应重合。 和她一样在静听的还有幸国胎生人自救反抗联合会副会长张嘉良和武装起义部主任胡金波。 张嘉良是这次会议的召集人。 参考会前收集到的意见,会议正式议题共有五个: 第一、是否接受炽国的有条件军事援助。 第二、起义军据点的建设与扩张。 第三、各路起义军合并的可行性。 第四、神秘学研发及军事化计划。 第五、起义军经费筹措与分配。 关于第一个议题,幸国胎生人自救反抗联合会早已明确拒绝了炽国的有条件军事援助提议,因此,张嘉良原本不想把它列入议程,但是因为炽国军方代表一直四处活动,和各路起义军接触并商讨这个问题,所以不得不正视它,如果不在会议中把它拿到台面上谈,恐怕不久的将来就要面对起义军分裂的失控局面,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把这个问题作为第一个议题列入了议程。 正如意料中那样,这个议题争议极大。 首先起立反对的是目前实力最强的幸国胎生人武装力量——郑俊杰军团代表,郑剑锋。 他认为炽国提出的其它条件都可以考虑,但是推行奴隶制以及幸国南部并入炽国或独立这两个条件绝对不可接受,而恰恰在这两个条件上,炽国不肯让步,所以起义军就不要指望炽国的军事援助了,还是要立足于靠自己,不但如此,还要对炽国有所防范。 红酒等人表示附议。 和他们针锋相对的是张元凯、梁天华为首的幸国西南边境各胎生人军团代表。 他们认为幸国胎生人武力太弱,单靠自身力量和蛋生人政权对抗是以卵击石,难逃被清剿的命运,必须依靠强大的炽国才有生机,至于其它问题,都是次要的,可以寻求妥协和变通。 两种意见激烈交锋,争持不下,最后只得投票决定。 结果,会议以70%多数作出第一项决议,拒绝炽国当前的有条件军事援助,并且以后统一由幸国胎生人自救反抗联合会代表各路起义军与炽国交涉及谈判。 张元凯、梁天华虽对结果不满,但表示服从,并且表示无论如何不会脱离幸国胎生人大家庭。 张嘉良这才松了一口气,宣布开始其他议程。 ...... 下午四点,会议结束,各路起义军代表们分批分散撤离会场,然后离开霞州,各自返回自己的部队所在地。 红酒没有和随从一起直接起程回南岭营地,而是独自去了青云里杏花巷15号的院子,晚上在这儿过夜。 她打算在这儿休息几日,顺便研读收藏在这里的神秘学古籍,重点是那本《独臂神尼心经》。 ...... 红酒这个院子所在的地方,在八千多年前恰好是鲁斯王国蕾都城长庆坊长风客栈,正是王一他们落脚的地方。 王一走进自己的房间,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 谷爱玲敲了下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店小二。 “夫君,小二哥说有事找你。” 王一听到“夫君”二字从谷爱玲口中说出来,顿时觉得飘飘然。 店小二刚才去隔壁找王一,却被他的“妻子”带到了这里,感到有点奇怪,于是顺口问:“客官,您住这边,没和尊夫人住一块?” 陶醉中的王一被店小二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拉回了现实,满心不悦,刚想说“这关你什么事”,谷爱玲抢先说:“我表妹年纪小,晚上一个人怕黑,所以我暂时跟她一块住。” 傻乎乎的店小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找我什么事?”王一礼貌地问。 “小人是要转告官府的通告,今晚神秘司将派大批术士开展扫妖大行动,民众务必留在室内,关好门窗,切勿外出。” “扫妖大行动。”王一和谷爱玲瞪大了好奇的眼睛。 “什么扫妖大行动?”隔壁的丘丽丝跑了过来。 “连扫妖大行动都不知道,你们第一次来蕾都吧?” 三人不敢撒谎,只好点头承认。 “怪不得。你们有所不知,这几年蕾都的妖潮闹得厉害,已经被暗地里戏称为妖都了,为了对付妖物,朝廷专门成立了神秘司,招聘和培训了大批术士负责除妖,每个月都会搞一两次扫妖大行动。行动时会有激烈的战斗,不是闹着玩的,真的会死人,你们可千万注意安全,千万别出外!”说到后面,店小二加重了语气。 谷爱玲有点害怕地问:“躲在客栈就安全了,是吗?” “那也是相对来说,这年头就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不过,怕也怕不了太多,别自己找死就是了。就这样吧,我去通知其他客官。” 店小二说完就走了。 谷爱玲看向王一,欲言又止。 王一猜到她想说什么,催她:“说!” “你知道的。”谷爱玲有点发飙。 “我要睡床上的。”王一露出一副没商量的表情。 “行吧,你睡床上,我们睡地上。”谷爱玲乖乖让步。 丘丽斯却不肯:“我可不睡地上,大不了大家一起睡床上。谁怕谁?” “好一个谁怕谁。有魄力!”王一向小女孩竖起了大拇指。 “哼!”小女孩露出骄傲并且得意的神情。 第64章 扫妖行动 金月、银月升上了多云的夜空。 蕾都城忽明忽暗,显得诡异莫测。 街道空空,没几个行人。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杨益寿,二品巅峰境界术士,鲁斯王国神秘司总监,盘坐指挥塔的平台之上,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旋动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口中念念有词。 这个时代,武学还未得到很大的发展,还停留在比较原始的战场搏斗术阶段,尚未形成体系。 但是,这时的神秘学却已相当发达,这得益于当时复杂高深的书面语言文字,它们具有撬动超自然力量的功能。 术士是神秘学的应用专家,共分九品,一品术士是当世术士中的顶尖高手。 杨益寿出身术士世家,五岁开始修炼,今年五十六岁,也就是说已经修炼五十一年,晋升二品术士也已经十年有余,神秘学功底深厚,但是半年前才当上朝廷命官,行政经验比较欠缺,上任之后遇到了不少麻烦,令他非常头疼。 其实,也不能完全归咎于他经验不足,最主要的原因是,术士是一个自由散漫、自命清高、我行我素、谁也不服谁的群体,偏偏他们又是具有特殊技能,不能被替代的专业人才,所以非常难以管理。 他的几个前任都是官场老手,但也都是“外行管内行”,试图以行政化甚至军事化的方式统领神秘司,均遭到强烈抵触,以失败告终,结局无一例外都是被国王木克刚四世罢了官。 国王接受了教训,在选任新的神秘司总监时特别慎重,确立了两个标准:一方面,此人必须在神秘学领域有足够高的修为和声望,属于“内行管内行”;另一方面,此人情商较高,比一般术士懂人情世故,容易沟通。 经过物色和筛选,国王最终选择了杨益寿。 杨益寿走马上任之后,一方面大力扩充神秘司人手,另一方面采取灵活松散的管理,例如允许术士们居家修炼,允许术士们自由组队,允许术士们自主制定行动计划,合并、撤销部门,撤销大部分管理层级,暂停执行周会制度,暂停执行月报制度,暂停术士操行等级评定和优秀术士评比,等等等等。 这样一来,术士们心情比较舒畅,矛盾少了,工作效率有所提高,除妖业绩有所改善,但是负面作用也不小,造成了不同团队各自为战,各种工作纪律形同虚设的局面,整个神秘司就像一盘散沙。 他搞了几次整顿,希望提高术士们的纪律性,结果适得其反。 于是,他干脆放弃了这方面的努力,每个月只搞一两次统一扫妖大行动,其他时间任由术士们自由发挥,靠妖物尸体换奖金的方式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这样反而皆大欢喜,他自己省心,下属们开心,国王也能看得见神秘司的工作成效。 下月是国王六十寿诞,因此,这个月的扫妖大行动规模搞得大一些,神秘司在编一千二百多名术士全员参加,此刻已集合完毕,准备出动。 杨益寿念完一段咒文,双眼发出淡金色的光芒,身体缓缓升起。 他右手打了个响指,“啪!”,半空浮现一团火焰,火焰中升起一个圆形的神秘图腾,这是神秘司的标志。 “嘭!”火焰连带图腾爆炸,像一个巨大的照明弹,照亮了半座城池,又像一个巨大的信号弹,发出行动开始的信号。 术士们各显神通,驾驭各种飞行法器,升空飞行。 有的扇动像翅膀一般的大袖,有的骑板凳,有的踩滑板,有的御剑,有的驾飞毯,有的坐飞盘......迅速向四方发散,场面十分壮观,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 杨益寿满意地笑笑,他是个富有仪式感的人,同时,他知道,国王陛下此刻正在宫中的了望塔观看。 ...... 长风客栈房间里,王一、谷爱玲、丘丽斯并排躺在一张大床上,和衣而睡。 丘丽斯睡中间,充当王一和谷爱玲之间的防火带。 听到爆炸声,王一一骨碌爬起来,穿上鞋子,开门出去,双脚一蹬,几下起落,跃上客栈三层楼高的屋顶观看。 浅睡中的谷爱玲、丘丽斯被惊醒,既害怕又好奇地跟了出去,在院子里抬头观望,除了夜空,什么都看不到。 店小二发现了她们,急匆匆跑过来挥手吆喝:“二位小娘子,危险!快回去,关好门,别出来,别亮灯,别出声!” 她们只好返回房间内。 房间里黑咕隆咚,只有透过窗子照进来的微弱月光,朦朦胧胧洒在墙角地板上,一种恐怖气氛笼罩下来。 她们不禁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爬上床,躲进被子底下,搂抱在一起。 无形的恐惧让她们无法再次入睡。 谷爱玲埋怨起外头的王一来:“需要他的时候不在身边,这样的夫君,不要也罢!” “这样的表姐夫,不要也罢!”丘丽斯附和一句,然后话锋一转,“你是当真的?” “就算是假的,他也不能这样!”谷爱玲恨恨地说。 过了十几分钟,又听见外面响起店小二的吆喝声:“喂!客官,您快下来,太危险了!下来!快!算我求您了,快下来!” 接着是开门声。 谷爱玲、丘丽斯从被子底下探头出来看,只见王一心有不甘,但无可奈何地被店小二赶了进来。 他关好门,脱了鞋,爬上床。 “你看到什么了?”谷爱玲急切地问。 “看到有人在天上飞。” “啊?真有这种事?” “嗯。” “还看到什么?” “还看到他们砍了一棵树,准确说是杀死了一只树妖,因为那棵树会跑,会用树枝刺人,树干还有嘴巴咬人。” “太可怕了!” “还看见他们杀了一只鼠妖。那鼠妖长得跟一头水牛一样大,他们用烟把它从河涌边的地洞熏出来,用火把它活活烧死了。” “好恐怖!”丘丽斯吓得瑟瑟发抖,“我不想在这古代的古代呆了,我要回现代,我要回玛瑙城,我要回宫。” “不用怕,我们一定能回去的!”谷爱玲安慰她。 “其实我们现在就在玛瑙城,准确说,在你的藏书阁桌面上那本《大陆古代史》的插图里。”王一进一步安慰丘丽斯。 “可是,我们有可能死在这该死的插图里。这书太可怕了!表姐夫,出去以后,你把它带走吧,好吗?” “好,多谢公主殿下赠书!不过,您尚未成年,我还要征求王储殿下的同意。” “不用,一本书而已,我有权处置。”丘丽斯稍稍恢复镇定,“但对于我这个表姐,我就没权了。你要问她自己出去以后认不认你这个夫君。” “不用问,我不认!我不可能离开玛瑙城,他不可能留在玛瑙城,所以,我们两个没有可能。连现在也不认,因为是假的嘛!”谷爱玲对王一刚才抛下她们,独自出去跳上屋顶看热闹仍然耿耿于怀。 丘丽斯:“我感觉你俩终将会弄假成真,就跟你小说里的那些男女主角一样。” “放心,不会!”谷爱玲坚决否定这种可能性。 “我也觉得没可能,为了避免误会,我还是回我自己房间睡吧。”王一赌气地起身。 “别!”谷爱玲、丘丽斯同时起身拉住他,按他重新躺下。 “不会有误会的。不就一块睡个觉吗?”谷爱玲补充,“其实,理论上,我们之间的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很小。” “三个人睡一张床太挤了。”王一叹一口气,“我还是回那边睡吧。” “其实还好,也不算很挤,你要是实在觉得挤,我下床睡地板好了。但是,你无论如何不能离开这个房间。”谷爱玲准备下床。 丘丽斯拉住她:“你如果自个儿睡地板,表姐夫更失望。他是想跟你睡一块。要不,我俩换个位置?” 谷爱玲:“不换。” 丘丽斯:“好,我不管你们,反正,我无论如何要睡床上,要是你们两个嫌我碍事,只能你们自己睡地板。” 王一没有搭话,他心里嘀咕:你们以为我在想和美女睡觉的事情吗?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哪有那么庸俗?我在想的是出去观摩术士杀妖。既然你们不放我走,那就只好等你们睡了再出去。 “我要睡觉,你们俩别吱吱喳喳了,睡吧。” “好,睡吧。” “睡不着,心里害怕。” “别胡思乱想。” “好吧,不胡思乱想。睡吧,睡吧。” 谷爱玲、丘丽丝越来越平静,慢慢睡着了。 ...... 厚厚的云层移动,暂时遮蔽了两个月亮。 刚才还朦朦胧胧的街道,忽然漆黑一片。 二十几个术士额头上亮着夜明珠,手中举着探测法器,飞过长庆坊。 探测法器发出的阵阵扇形神秘声波射向四面八方。 他们飞过几十米后,急速转弯,折返回来,飞向离长风客栈不远的一座废弃院子。 “有情况!” “他娘的,好大的一窝!” “呼唤增援!” 一盏红灯升空,向着远处指挥塔方向闪了三下强光。 总监杨益寿随即隔空传音给他们,发来命令:“增援马上赶来,你们四十秒后发起攻击!注意保护周边平民,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术士们在半空围绕着院子盘旋翻飞。 “准备战斗!” “是什么东西?” “还不知道,反馈信号强烈而杂乱,肯定是一窝,等下轰出来就知道是什么了。” “它们知道我们在上面吗?” “可能知道,因为它们在动。” “到时间了。” “动手吧,钻地雷预备,打!” 第65章 蜈蚣妖 “轰隆,轰隆......” 一颗颗钻地雷被投向废弃院子的地面。 剧烈的爆炸声撕破周遭夜的寂静。 火光一团团翻滚,映红了周围房屋的墙壁,映红了街道,映红了河涌,映红了树木花草…… 泥土被掀起,飞向半空,地面被炸出一个个大坑。 “三昧真火预备,烧!” 十几条火龙喷向那些大坑,焦臭味和肉香味混杂,向四周迅速弥漫扩散。 “咝咝”的怪叫声凄厉响起,叫人胆颤心惊。 “嘭,嘭,嘭!” 一条条恐怖的巨大怪物弹出地面,扭曲的身躯在半空狂扫乱舞。 “啊!”几个术士发出临死的惨叫,响彻夜空。 他们的尸体,或完整或残缺,重重地掉落在坑坑洼洼的地面,震起滚烫的尘土,瞬间焦黑变形。 “散开!” “是什么东西?” “是蜈蚣妖!” 几队增援的术士呼啸赶到,但是已经来晚了,形势已经失控。 蜈蚣妖的数量远远超出了预计,大大小小、老老幼幼、尺寸和修为差异很大的蜈蚣妖喷涌而出,乌黑黑的,像刚刚被打通的油井喷出石油。 地底下分明藏着一个术士们原先没有探测到的蜈蚣妖巢穴。 这些蜈蚣妖的祖先是一种攻击性特别强的蜈蚣,原本生活在野外,因为偶然因素被人类带到城里安了家,在这里繁衍后代。 经过一次次妖化潮,这些蜈蚣变异成蜈蚣妖,体型变大,智力与人类相仿,具有超自然能力,主要生活在城市地底,也经常在夜间和阴雨天到地面觅食,食物包括各种动物、其他弱小妖类,当然也包括人类,因为城市中,数量最多的生物无疑是人类。 但是,蜈蚣妖行踪隐秘,平时的存在感并不强,涉及记录在案的妖物伤害案件也不算多,在神秘司的黑名单中,从来不曾是位居前列的打击目标。 谁也没想到,在蕾都城中竟然有这样一个庞大的蜈蚣妖群。 术士们手足无措,眼睁睁看着蜈蚣妖群呈放射状快速侵入四周的街区。 远处的杨益寿已经发现这边的状况,霍然升上高空,像一只巨鸟,高速飞过来。 高品术士飞行,是不需要借助法器的。 他同时隔空传音,召唤其他术士统统向这边聚集。 他心中有点懊恼,后悔刚才下命令前没有亲自飞过来先看一眼。 现在,伤及平民看来已经不可避免。 事后难免会有多事的言官弹劾他,说他指挥不当,建议国王追究他的责任。 但是,扫妖本来就是件高风险的事,谁敢保证万无一失,一点乱子都不出?如果说有错,那也是妖的错,不是术士的错。谁他娘的敢对神秘司吹毛求疵,让他来干得了。 所以,他并不太担心这点。 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尽快控制局势,把平民伤亡减至最少。 ...... 长风客栈里着火了,火势四处蔓延。 有人敲打铁锅,发出急促的“当当当”声音。 掌柜带领店小二们手持装满水的木桶、面盆,手忙脚乱地灭火。 衣冠不整的住客们纷纷从房间内跑出来看究竟,有人呼叫,有人帮忙灭火,有人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最先起火的房间的木门被猛烈撞开,一个断了一条胳膊的大个子男人跌跌撞撞逃了出来,身上流着血,冒着火和烟。 “妖!”他声嘶力歇地呼喊,面目扭曲,满是恐惧和痛苦,慌不择路地跑了十几步,摔倒在地,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痉挛,转眼就断了气。 在他身后,火光中,爬出两条棕黑色的怪物。 它们的躯干由一节一节的环状甲壳组成,一环扣一环,总共有四五米长,像人的腰那么粗,长着密密麻麻带锐利弯钩的腿,钩端有毒腺口。 它们的头颅扁平,像猪头那么大,两眼黝黑发亮,两条粗长触须频频摆动,由锋利螯肢组成的腭间,叼着血淋淋的残缺人体,切割了几下,仰头吞了下去。 “蜈蚣妖!” 人群四散奔逃。 脚快的跑出了客栈门口,可是,他们马上屁滚尿流地跑了回来。 “外面也有!” “妖!” “救命啊!” 人群互相碰撞、推搡、踩踏,乱作一团。 谷爱玲、丘丽斯在人群中被撞得东倒西歪。 丘丽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谷爱玲不顾一切冲过去,抓住她的手,拉着她逃回房间,用力关上木门。 两人喘着粗气,又哭又笑,有点疯疯癫癫。 “嘭!”一声剧烈的撞击声。 门栓被撞断,木门被撞开,一具肥胖的无头尸体被甩了进来,重重地摔在地板上,血肉模糊。 谷爱玲、丘丽斯一边尖叫,一边躲进了床下。 通过打开的房门看出去,只见火光映照下的客栈大院地上,满是缺胳膊少腿的尸体。 五六条蜈蚣妖到处乱爬,啃食着地面的尸体。 天上忽然喷下条条火龙,把蜈蚣妖灼烧得蹦蹦跳跳,扭来扭去。 热浪随着火光扑了进来,把谷爱玲、丘丽斯炙烤得大汗淋漓,口干舌燥。 焦臭味到处弥漫。 丘丽斯剧烈地咳嗽,哮喘病有发作的迹象。 谷爱玲拍打她的后背,帮她缓解不适。 蜈蚣妖嘶叫着,弓着身子,向天空发射带有剧毒的利爪。 “砰,砰,砰......”几个术士从半空摔了下来,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更猛烈的火龙喷下来,把一条蜈蚣妖烧成了炭,其它蜈蚣妖疯狂乱窜。 长风客栈成了一片火海,房屋纷纷坍塌。 谷爱玲、丘丽斯互相依靠在一起,绝望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正在此时,一个身影像箭一样冲过房门,狂飙进来,一脚踢飞床板,一手一个,把她俩夹在腋下,赶在着火的天花板塌下来之前,撞开窗门,跃了出去,几下起落,越过战火纷飞、妖物乱窜的街道,停在一座高塔之上。 “你们没事吧?”王一关切地问。 “废话!你说有没事?”谷爱玲用力在他胸脯上捶了一拳,语气里充满责备。 “还好,及时赶到。”王一有点内疚,也有点庆幸。 “问题是你刚才去哪里了?不是叫你别离开房间的吗?有你这样做夫君的吗?”谷爱玲提高了音量。 “算了,别怪他。英雄救美,总是最后关头才出现的。你的书里不都是这样的吗?”丘丽斯倒是显得很大度。 “好吧,我不怪你,其实,我也没资格怪你,你肯回来救我们,我就感激涕零了。不过,我还是好奇,你跑哪去了?” “机会难得,现场学习神秘学去了。” “跟谁学?你又不认识人,谁会教你?” “偷师。” “偷师?这也能偷?怎么偷?” “能啊,我发现术士施法时都要念各种咒语,我把他们的咒语全都记下来了。” “他们会飞,会喷火,你现在也能像他们那样吗?”丘丽斯指着一队在街道上空来回飞行,不断向下喷射火龙的术士问。 “我试了一下,还不行,但是获得了一种即将飞起来的感觉,我想应该还需要慢慢修炼吧,总有一天我会飞起来的。就像学习武学,光掌握各种口诀是不够的,还要身体力行,日复一日千锤百炼,才能成功。” ...... 战斗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钟才结束。 侵入街区的蜈蚣妖基本被消灭干净,不过也有逃窜成功的。 三百多名御用术士阵亡,平民死伤无数,长庆坊和附近十几个街区成了一片火海。 杨益寿召集术士们,集体诵念咒语,唤来一场大暴雨,浇灭了大火。 当太阳再次升起,这一片街区的惨状清清楚楚暴露在幸存者们面前。 到处是断壁残垣。 到处是尸体,有人的尸体,有普通动物的尸体,也有妖的尸体。 失去了家和家人的人们在悲伤地啼哭。 朝廷派了一批军人清理街区、搬运和埋葬尸体,但是人手远远不够,于是,又在民众中召集义工参与这项工作。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加入了义工的行列,一直忙到下午三点,才停下来休息。 军队的炊事兵运来馒头和青菜汤,分发给饥肠辘辘的义工们。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排长队领了馒头和汤,坐在长风客栈的废墟上,狼吞虎咽。 杨益寿带着十几个御用术士经过,无意中看了他们一眼。 他突然停下脚步,像有什么重大发现,转身走了过来。 等杨益寿来到面前,王一啃着馒头,不拘小节地对他说:“这位长官,馒头不够吃,能叫他们多给几个吗?最好再来点咸菜、鸡蛋什么的。” 杨益寿愣了一下,显然对王一随意的态度缺乏准备。 旁边的术士连忙怒喝:“不得无礼,这是神秘司总监,二品术士,杨益寿大人。” 杨益寿向那术士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注意语气和态度。 王一:“在下王一。杨大人,失敬了。不过,我还是希望杨大人帮忙解决馒头的问题。” 杨益寿笑笑,转头叫一个术士拿了一盒肉包子给他。 “这更好。”王一接过肉包子,说声“谢谢”,和谷爱玲、丘丽斯分而食之,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杨益寿用温和的语气问:“年轻人,修炼几年了?” 王一意识到他问的肯定不是武学修炼,而是神秘学修炼,于是如实回答:“我不是术士,没修炼过。” “不是术士?”杨益寿显得有点惊奇,“你是做什么的?” 王一随口乱编:“我是做买卖的,走南闯北,布料、木材、香料......杂七杂八什么都做,不过都是小本生意,混口饭吃,挣不到大钱。” “哦。”杨益寿又打量一下谷爱玲、丘丽斯,“这两位是?” 王一用自豪的语气介绍:“这是我的内人谷爱玲,这是她表妹丘丽斯。” 杨益寿眯了眯眼问:“她们也不是术士?也没修炼过?” 王一:“没有,都是普通人。” “是普通人好啊!这更加说明,你们有成为高品术士的潜质,特别是你。”杨益寿满脸兴奋神情,仿佛无意中在大路边捡到几件珍宝,“有没有兴趣加入神秘司做御用术士?待遇不错的,初入职每月有二十两固定俸银,以后随年资和修为增长而增长,另外,杀妖还有奖金,加起来每月过百两银子并不难,比做小生意好多了。” “您随便看一眼就能知道我们有没潜质?”王一觉得奇怪。 杨益寿:“当然没那么简单。我用观气术观察你们的气相,你的气相极强,她俩也不错。你们稍加培训,不用半年,就能成为合格的术士,如果能刻苦修炼,将来都能成术士中的佼佼者。神秘司正是用人之际,欢迎你们加入。” 闻言,王一心中暗喜。这是免费学习后世失传的神秘学,天上掉馅饼啊!我没白白掉进插图,还赚大了。 谷爱玲见王一心动,连忙用手按住他的大腿制止他,抢先说:“多谢杨大人错爱,我们做普通人做惯了,而且胆小,平日里连杀鸡都不敢,像杀妖这种事情,我们做不来的。您说的俸银、奖金固然吸引人,但是您没说做御用术士的风险,我们昨晚可亲眼看见死了不少术士。所以,大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还是继续做我们的小买卖吧。安全第一,挣钱多少还是次要的。” 第66章 镇妖桩 王一理解谷爱玲的心情。 她和自己不同,自己前世今生都是打打杀杀的,而她是一个心思单纯的读书人,在读的学府学生,青年作家,公主的语文老师。 突然无缘无故跌入一张诡异的插图,来到这个虚幻而杀机重重的世界,她自然恨不得马上逃离,回归原来平静、真实的生活,哪里会愿意在这里逗留太久? 就更别说去当什么杀妖的御用术士了。 于是,他只好附和说:“内人说得有道理,我也是这样想的。” “昨晚是死了些术士,但是平民死得更多。”杨益寿不便多说,但也不想就此放弃,“妖化潮愈演愈烈,做平民又能安全到哪去?” 谷爱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干脆把话说死:“都一样不安全,都一样会死,我们宁愿按原来的方式苟且活着,这叫人各有志。抱歉了,杨大人。” 杨益寿露出失望的神情,看了眼王一,似乎还不想放弃。 王一看在眼里,当然也不会完全放弃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于是脸皮很厚地问:“杨大人,我想请教一下,我想练几招防防身,如果不进神秘司做御用术士,有没有其他途径修炼?” “有倒是有,可以加入各种民间神秘学门派,或者自己散修,不过都没进神秘司好。想修炼,神秘司是最好的地方,资源多,实战机会也多,有利于进步,最重要的是还能挣钱。进门派要交钱还不一定能学到真东西,散修靠自己摸索领悟,路长且难,容易误入歧途。” “我觉得自己适合散修,但是不知怎样做好。杨大人能否指条明路?” 杨益寿爽快地说:“自然是可以的。人才难得,且你我也算有缘,我帮你一把又有何妨?不过,希望你将来若有所成,别只用来自己防身,也要用来报效国家,保护黎民。” “那是当然。”王一积极表态。 杨益寿:“你识字吧?看你们三位的气相,似是博学之人,是不是经常读书?” 王一:“确实经常读些闲书,消遣消遣,解解闷,谈不上博学,识字倒是没问题。” 杨益寿“嗯”了一声,用右手拇指在左手的玉扳指上擦了擦,像变魔术似的从里面抽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王一。 “这是我亲自组织编写的《御用术士修炼指南》,刚刚完本定稿,准备用来做神秘司的统一培训教材。它融汇各家所长,各种咒语和心法全面且规范,照着修炼,可以练成扎实的基本功,至于神秘学最精妙之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要靠领悟和长期不懈的修炼和实践,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王一接过册子,满心欢喜,连声道谢。 这时,一个术士拿着一张地图走过来向杨益寿请示:“总监大人,您看镇妖桩打在什么地点好?” 杨益寿认真地在地图上比划了几下,又环顾四周一番。 “拿笔来。” “大人请。” “就这里吧。”杨益寿用笔在地图上点了一下,做了标识,又指了指王一脚下,“即刻动工!” 那术士看看地图,看看王一脚下,仔细核对了一下位置,领命说:“是,总监大人!” 说完,他御剑飞上半空,挥动红旗,向远处打了几下旗语。 约摸二十分钟后,半空中出现一个奇观,上百名术士抬着一条巨大的漆黑铁柱飞了过来。 四面八方的士兵和百姓们纷纷仰头观看,有人发出欢呼声,有人发出赞叹声,有人问怎么回事...... 杨益寿一边招呼王一他们三人走到一旁,让开位置,一边介绍说:“这是镇妖桩,由二百名高品术士花了三年时间共同炼制而成,法力强大,本来打算用来保卫王宫的。考虑到昨晚一战,我们在长庆坊一带杀了大批妖物,恐怕逃脱的妖物将来回来报仇,于是,我奏请国王陛下恩准,把它用在长庆坊。” 王一不禁赞扬:“杨大人心系百姓,令人钦佩。” 杨益寿谦虚说:“是国王陛下英明,我不算什么。” 那上百名术士们抬着镇妖桩在空中盘旋,依照旗语的指挥找准位置,把镇妖桩竖起,垂直于地面。 杨益寿霍然腾空而起,飞到镇妖桩的上方,口中念念有词,气冲霄汉。 晴朗的蓝天顿时彤云密布。 “轰隆,轰隆,轰隆......” 几个惊雷接二连三打在镇妖桩上,震耳欲聋,浅蓝刺眼的电弧“啪啪”闪现,那上百名术士们纷纷撒手,像散开的鸟群,飞向四周。 镇妖桩猛烈地刺入坚硬的地面,剩下大半截露在外面。 术士们盘旋翻飞,聚集到杨益寿周围,组成一个巨大的阴阳八卦图。 杨益寿长啸一声:“哈!” 阴阳八卦图高速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快到影像模糊。 镇妖桩随之也高速旋转起来,往地下钻去,泥沙碎石飞舞。 转眼间,镇妖桩钻进地底。 阴阳八卦图向地面投下一个光圈后解散,术士们纷纷落地,用泥土把镇妖桩留下的地洞填埋好。 杨益寿降落在王一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用鼓励和嘱咐的语气说:“年轻人,好好修炼,以后勿忘为国为民施展才华。” “紧记杨大人教诲!”王一抱拳敬礼。 杨益寿翩然升空,飞行远去。 王一看着他的身影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然后消失于天际,怅然感叹:“多好的一个人啊!” 谷爱玲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特殊的意味,于是颇感奇怪地问:“怎么?” 王一摇头又叹息了一声:“他的结局恐怕不好。” “你怎么知道?”谷爱玲纳闷。 王一解释:“据《大陆古代史》记载,十年后,鲁斯王国灭亡了。” ...... 八千多年后。 本元1328年11月12日。 霞州城西区青云里杏花巷15号大院。 夜凉如水。 柔和的灯光下,红酒焚香盘坐,默念古籍《独臂神尼心经》中记载的咒语,将意识流凝聚成一把锋利的灵剑,试图用它切开面前的一只橘子。 但是,任由那把虚幻的剑如何呼啸着劈来劈去,却连块橘子皮都没切下来。 她再次调息静气,低声吟诵一遍咒语,再做一次尝试,还是没有效果。 “难道咒语本身有问题?还是我的意识流还不够集中?” 忽然一阵心悸袭来,她心绪一下子就乱了,脑海里浮现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 她仿佛感觉到了那人的气息,就像那个雨夜那样,离她那么近。 她甚至幻觉他的身躯和自己的身躯贴在一起,就像那夜她把昏醉的他背在背上那样。 “我怎么了?为何偏偏在这时候想到他?他现在东域,我为什么觉得他在这院子里?” 她身上有点闷热,觉得室内气温似乎骤然升高了许多,额头上渗出淋漓香汗。 “都入冬了,怎么会这么热?我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这是不是欲火焚身?我有那么想他吗?唉,修炼的时候真的不能胡思乱想啊!” 她“噌”地起身,跑进浴室,脱了衣服,打开水龙头,想用寒冬里的冷水澡熄灭那欲火,却惊讶地发现,水龙头里出来的竟然是热水。 “原来不是我欲火焚身,而是外界的温度上升,为什么会这样?” 正当她觉得无比奇怪的时候,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旋转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她看不清周围的物体,快到她听见耳边强烈的呼呼风声,快到她意识变得模糊。 她的双脚离开了地面,整个身体像一只被鞭子抽打的陀螺,飞了起来,撞碎了浴室的木门,飞了出去,旋转着,在屋子里横冲直撞。 撞碎了屏风,撞碎了梳妆台,撞碎了衣柜,撞碎了八仙桌,她把家里的东西撞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然后,旋转戛然而止,她摔倒在地,头晕目眩地爬起来,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再次摔倒。 她不敢站起来,坐在地上,忍着眩晕和作呕的感觉,用尽全力调整呼吸。 两三分钟后,她神智恢复了正常,但是全身感觉剧痛,洁白肌肤变成青一块紫一块。 室温也恢复了正常。 一阵冬夜的寒意袭来,她打了哆嗦,连忙穿好衣服。 正当她对刚才发生的一切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不近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打更人急促的警报铜锣声。 然后,是人类恐惧的呼喊声和不知什么生物发出的尖锐、凄厉、愤怒、诡异的咆哮和嘶叫声,有点像杀猪声,但又分明不是。 她跑出大院,纵身跃上屋顶,向嘈杂处望去。 映入眼帘的一幕,令她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妖!它,老榕树,竟然是妖!”红酒目瞪口呆,毛骨悚然。 青云里菜市口。 明亮的月光下。 一棵巨大无比的千年大榕树连根腾起,在地面上艰难但快速地移动,或者说,在奋力奔跑,似乎在逃避某种可怕追杀者的追杀。 它的枝叶和根须剧烈颤抖,像无数荒诞的扭曲触手,在冬夜寒风中挥舞。 它的树干咧开一张张大嘴,发出疯狂、绝望而疲惫的嚎叫,震动四方,惊醒原已入睡的街区。 在它的前方,一队夜巡的城防兵一边拼命逃跑,一边反身向它射箭。 其实,大榕树并不是在追他们。 它已处于死亡的边缘,像一只穷途末路的受伤猛兽,盲目地乱冲乱撞。 它在垂死挣扎。 一座座房屋被它撞得纷纷倒塌,砖瓦被它踩得粉碎。 睡梦中的人们,有的来不及醒来便失去了生命,有的惊醒后仓惶奔逃,有的发出极度痛苦的惨叫...... “轰隆!” 在一片混乱中,强弩之末的千年大榕树轰然倒地。 树身冒出滚滚浓烟,随后,树叶开始自燃,树枝开始自燃,树干开始自燃,熊熊火光亮起,越烧越旺,周围的房屋和树木也被点燃,火势迅速四处蔓延。 大火烧了足足一夜,一大片街区被烧成平地。 杏花巷虽地处青云里,但幸好与青云里菜市口有一条小河之隔,所以免遭火灾波及。 ...... 次日清晨,霞州城里,纷纷扬扬地下起了细细冬雨,夹着微小的雪花。 红酒一身厚厚的冬季男装,打着雨伞,踩着湿漉漉的地面,走过小河上的石桥,来到青云里菜市口。 废墟中,那棵千年大榕树已经化为支离破碎的焦炭。 一些路人在旁边围观和议论。 红酒走过去,混在人群中,暗暗默念咒语,尝试开启灵视,观察那千年大榕树的残骸。 她朦朦胧胧地看见一缕缕若有若无的灰暗浊气,她不确定这是幻觉还是通过灵视看见的妖气。 她转过身来,走了七八百米,来到千年大榕树原来的位置。 那里已经成了一个焦黑的大深坑。 大深坑旁也聚集了一些围观的路人,他们向着坑里指指点点,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红酒看向坑里,只见大深坑的底部满是人的骸骨,惨白惨白的,被冷雨打着,似乎冒着诡异的淡青烟雾。 这些骸骨有很大一部分是属于小孩的。 她再次默念咒语,尝试开启灵视。 这次,她比较清晰地看见了灰暗浊气,她确信这不是幻觉,而是真的看见了妖气。 她又看向周围的路人,看见他们身上淡淡的暗红光影,这是人气。 她心中一阵欣喜。 今天,她终于成功开启灵视了! 还没高兴多久,一阵从未有过的头痛隐隐发作,她眼前浮现成百上千的虚幻影像,交错重叠,宛如乱麻。 她勉强分辨出一些影像的内容,那是活人被千年大榕树吞噬的过程。 那些人里,有爬到树上玩耍的调皮小孩,有坐在树根上纳凉的慈祥老人,有靠在树干上亲热的年轻情侣...... 他们一个个的,都活生生地,猝不及防地,被千年大榕树猛然张开大嘴,吞噬了! 头痛愈加强烈,伴随着眩晕和反胃,她连忙关闭灵视。 那些影像随之慢慢消失。 又过了半晌,她才恢复头脑平静,但是觉得浑身乏力,虚弱到几乎站都站不稳。 这时,来了一群官差,他们驱散路人,小心翼翼爬进大深坑里勘验现场。 红酒不敢逗留,降低雨伞,挡住自己的脸,迈着软绵绵的脚步,走回杏花巷15号,一头栽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梦里,她看见王一向她走来,拉着她的手,把她拥入怀里。 四周景物蓦然退去,他和她站在一根巨大柱子的顶端,他吻了她,她回吻他。 四周景物恢复原状,王一转身离去,走过小河上的石桥,消失在朦胧里。 ...... 第67章 竹子江水匪 本元前7063年5月11日。 鲁斯王国,蕾都城。 朝阳和煦,晨风吹拂。 灾后的街区,行人比较稀少。 王一快步走过小河上的石桥,扬手截停了一辆刚好经过的出租马车,回头催促两个同伴:“娘子,表妹,快点!” 谷爱玲、丘丽斯小跑着追上来。 她俩显得有点无精打采。 过去的几天,她们都在灾区做义工,每天从早忙到晚,累得要死,晚上睡帐篷,睡眠质量不佳,昨晚忙完到河里洗了个澡,很迟睡,今天早上差点起不来,现在精神难免不够。 三人上了马车。 “去码头。” “好嘞,客官和小娘子们坐好!” 马车夫一挥马鞭,“啪!”,马车启动,“哒哒哒”向前驶去。 车厢里空间不大,谷爱玲、丘丽斯蜷缩着补觉,王一拉开车窗帘看出去。 马车驶出了灾区,驶过一条笔直的大道和一个宽阔的广场,驶过富丽堂皇的鲁斯国王宫,驶过几条繁华的商业街。 在这里,王一推醒谷爱玲、丘丽斯。 三人一起下车,买了些新衣裳、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和便于保存的食物,还买了几本地理书和几张地图,在钱庄兑换了一些巴沙国银票,然后重新上车。 谷爱玲、丘丽斯倒下继续睡。 接着,马车驶过杂乱的居民区,七拐八弯来到了江边码头。 王一再次推醒谷爱玲、丘丽斯,向车夫支付了三十文的车费,三人先后下了车。 码头人影稀少,几十艘停航的大船静静泊在岸边,没有人和货上落。 只有一艘略显老旧的暗红色大船在装货和上客。那大船的船头用黑漆写着“大勇号”三个大字。 刘老四带着几个帮手忙前忙后,一会儿点货,协助装货,一会儿招呼船客登船并且收取船费余款。 他看见王一他们三人,笑容可掬地迎上来,打招呼:“王客官、王夫人、丘小娘子,你们好!欢迎乘搭我们大勇号,付清余款就可上船了。” 王一掏出四十两银票,刚要递给刘老四,却忽然停住。 他无意中瞥见三个正在装船的货箱上印着奇怪的标志。 那标志是一条微笑的鲨鱼。 “微笑的鲨鱼!赵倩怡衣服上那个徽标!”他无声地在心里高呼。 本元1328年4月9日,也就是他降生到这个星球的第一天晚上,他背醉酒的赵倩怡回她家,赵倩怡吐了他一身,赵倩怡老娘叫他换上赵倩怡的一件式样中性的黑色套头衫,衣领上用金丝绣着赵倩怡的名字和一个奇怪的徽标。 那徽标的图案就是一条微笑的鲨鱼。 后来,赵倩怡把那衣服取回去了。王一问过她几次那徽标是什么意思,她始终不告诉他。 王一一直怀疑,那微笑的鲨鱼徽标背后,藏着赵倩怡身份的秘密。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又见到这个标志。 王一一边把银票递给刘老四,一边假装随意地问:“那边货柜上的标志很有趣,一条微笑的鲨鱼,你知道它什么意思吗?” 刘老四接过银票,仔细检验一番,放进袋子里,看似随口地回答:“我也不太清楚。” “我挺好奇的,你能帮我问问吗?”王一没有放弃。 刘老四左顾右盼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王客官,这个事您就别打听了,以后也别打听。俗语说,好奇害死猫。您就当没见过这东西好了。我也是好心才提醒您。” 谷爱玲在旁边听到他们的对话,推一下王一,催促他说:“夫君,我们上船吧,别多管闲事。” “好,听娘子的。”王一一边答应,一边带头上了船。 走进船舱,看见散铺已经挤满了人,看样子大多都是些做贸易的商人。 这些商人或是趁着兵荒马乱的时候,把握和平时期没有的商机,又或是把兵荒马乱当作常态,总之,战争并不能阻止他们南下做生意。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没费多大功夫便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包厢。 包厢位于整艘船的中部,外侧靠近船舷。 包厢木板包括窗门都是加厚的,里面空间比预想的大,可惜只有一张双人床。 王一自动自觉地把床让给谷爱玲和丘丽斯,自己准备睡船板。 二十分钟后,大船扬帆起航,孤零零地驶离江岸,顺着西流的蕾江水,驶向潜藏无数风险的远方。 此时的蕾江,江面比八千多年后的霞江狭窄一些,水道弯曲一些,水流湍急一些,江景却同样秀丽。 船行速度很快,半天后,向南转入蕾江的一条支流——青柳江,顺流一直斜斜南下。 一路上,几次分别与几伙水匪的贼船相遇。 那几伙水匪们在道上混久了,知道行情,怯于大勇号的威名,都只是对着大勇号吆喝了一番,放了几支冷箭,尾随了一段距离,不敢贸然发起实质性进攻,最终放弃,悻悻然离开。 第四天下午,大勇号离开了鲁斯国国境,由青柳江转进入巴沙国水域的一条南北向大江——竹子江。 王一记得,据《大陆古代史》记载,此时的巴沙国是个名存实亡的胎生人大国,皇权式微,小皇帝仅是摆设,国内军阀割据,战火纷飞,而且匪患猖獗。 这时,船上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几十个全副武装的船卫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船东兼船长余大勇的指挥下布防,大部分半蹲在船舷边警戒,有几个爬上桅杆眺望。 刘老四带着一帮船工跑前跑后,把在船头、船尾甲板上的船客统统请回船舱,又跑到各个包厢,要求船客关闭外围的窗户。 王一问刘老四:“是有兵来了,还是有匪来了?” 刘老四答:“还没出现,不过这段航道处在巴鲁边界附近,历来是巴沙国水匪对鲁斯国商船下手的首选地点,所以我们严阵以待,以免被打个措手不及。过了这段,前面稍微安全一些,到时再把窗户打开,现在委屈你们忍一忍。” 谷爱玲一边点亮油灯,一边担心地问:“我看船卫好像也就三四十个,就这点人手,够吗?” 刘老四安慰她:“不止这么多,还有些隐蔽起来,您看不见,而且下面船舱里还有呢,加起来总共过百人,全都是水军老兵,对付一般的水匪还是绰绰有余的。要是遇到巴沙国各路水军,一般来说,只要我们主动交点路费,他们也不会太为难我们。您就放心吧,我们收了你们那么多银子,一定会最大限度保证你们的安全。我们大勇号就是靠这个挣钱的嘛。” 谷爱玲听他这样说,放心了许多。 刘老四匆匆告辞,继续忙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听见外面船头传来号角声,王一把窗门打开一条缝,看出去。 谷爱玲、丘丽斯忍不住,也凑过来,透过窗门缝往外看。 只见竹子江宽阔湍急的江面上,三艘破破烂烂的驳船远远迎面驶了过来,越来越近,一字型排开,拦住了大勇号的去路。 驳船上插着脏兮兮的黑白骷髅旗,站满了凶神恶煞的汉子,个个提着利刀,背着弓箭。 大勇号既不躲避,也不减速,而是加速向前,撞了过去。 三艘驳船向两旁闪开,避免了碰撞。 大勇号继续加速,冲过去。 一阵箭矢像蝗虫般从大勇号两侧飞过来,在船上插得到处都是。 有五六支羽箭呼啸着,猛烈地钉在王一他们的包厢窗门上,有一支恰巧从窗门缝钻了进来,被王一眼疾手快一手捏住。 谷爱玲、丘丽斯吓得一边尖叫,一边条件反射地急忙后退,一屁股坐在船板上。 接着,一个个连着绳索的铁钩被抛了上来,勾住大勇号两侧船舷。 水匪们开始强行登船。 训练有素的船卫们抓住时机发起反攻,向水匪们射箭,挥刀砍断铁钩的绳索。 一些水匪掉落江中,江水泛起血色。 但是水匪们十分强悍,面对强弓硬弩,仍然没有停止强攻。 有五六个武功高强的水匪用刀拨开箭矢,成功越过船舷,跳上了大勇号,他们横冲直撞,挥刀到处乱砍乱劈。 马上有船卫扑上去,把他们团团围住,厮杀起来。 继续有水匪突破船卫的防线,冲上了大勇号。 从船头到船尾,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到处响起。 形势开始显得危急起来。 一个满脸胡子的水匪越过船舷,落在王一包厢外,举起铁拳,向着窗户狠狠一拳砸来。 王一迅速拉开窗门,放那拳头进来,一手把它黏住,往后一拽。 那人上身不由自主地探了进来,最后一眼看见两个绝色美女,一个二十出头,一个才十二三岁,她们眼神中透露着恐惧,像两只看见饿狼的漂亮小绵羊。 “咯”一声响了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就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快速旋转了一下,然后变成一片漆黑。 王一已经拧断了他的脖子,反手一甩。 那人的尸体飞了出去,和一个刚刚爬上来的水匪撞在一起,“嘭”的一声,一起掉进江里。 这时,王一体内001灵魂之光的警报响起。 在喊叫声、兵器碰撞声、箭矢破空声等等嘈杂声中,王一听到接近船尾的地方发出了一阵奇特的超声波,稍纵即逝。 随即,船底下方的江水深处也发出了一阵类似的超声波,同样稍纵即逝。 然后,他听到水底有一群人扳动弩机,向水面上发射箭矢,接着是“扑通扑通”人体落水的声音。 ......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水匪的进攻停止了,船上响起了船卫们庆祝胜利的欢呼声。 第68章 奇怪的老头 战斗已经结束,大勇号胜利了。 午后的阳光下,江面上满是中箭身亡的水匪们的尸体。 幸存的水匪们驾着三艘驳船灰溜溜地撤退。 大勇号船卫们一边大声嘲笑他们,一边继续向他们放箭。 船长余大勇指挥船卫和船工们救治伤员,打扫战场,把留在船上的死伤水匪统统扔进江里,拔掉插在船上的箭矢,修理损坏的船体。 不少船客走出船舱,来到船头甲板上看热闹,王一、谷爱玲、丘丽斯也在其中。 王一打量一下船长余大勇。 只见他四十来岁,身材魁梧,骨骼清奇,肌肉虬结,皮肤晒得黝黑,给人一种彪悍的感觉。 船卫和船工们跟他比较随便,年长的称他勇哥,年轻的称他勇叔。 此时,他正走到一个头发胡须花白,满脸皱纹,背有点驼,衣着光鲜的老翁面前,毕恭毕敬地和那老翁低声交谈。 王一启动001灵魂之光,调出这几日的视频资料,经过检索,发现那老翁住在靠近船尾的一个包厢。 而那包厢正是发出那阵稍纵即逝的奇特超声波的位置。 显然,这个老翁不是普通人,他和水下那些人十有八九是一伙的。他们会不会和“微笑的鲨鱼”有什么联系? 王一向余大勇和老翁走去,拱手行礼,客气地打断他们的对话:“老前辈、余船长,你们好!在下王一。” “王客官,您好!”余大勇礼貌地打招呼。 老翁点点头,不答话,转身离开,返回船舱。 王一感到失望,但又没办法。人家没兴趣跟你讲话,你总不能硬拉住他吧?只好和余大勇聊了一会,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老翁的身份。 余大勇说只知道他是船客,其他情况一概不知。 王一无奈,便叫上谷爱玲、丘丽斯,回船舱里去了。 ...... 大勇号继续顺流而下,往南驶去。 谷爱玲拉开包厢窗门,清凉的江风吹进来,吹得她身上衣裳裹紧了她的躯体,呈现美妙曲线。 王一心神荡漾,不再想那奇怪老翁,走到谷爱玲身旁,背靠窗户,斜斜地面对着她,看着她的美态,伸手帮她整了整衣领。 谷爱玲宛然一笑,略带娇羞地低了一下头,秀发被江风吹得有点乱,王一又伸手帮她拨了拨发丝。 丘丽斯嚷嚷:“喂,你们两个挡住整个窗子了,麻烦让一让,我要看外面的风景。” 王一把她拉过来,塞到谷爱玲身前:“这不就三全其美了?” 丘丽斯看着碧绿的滔滔江水、江岸苍翠的竹林和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不断赞叹:“绿水青山,茂林修竹,美不胜收......” 王一和谷爱玲却都忽略了风景,有点心猿意马。 王一把手搭在谷爱玲的肩头,见她没有半点拒绝的意思,便把手下移到她的腰,见她脸庞泛起红晕,但是没有怒意,便得寸进尺,手继续往下游移。 丘丽斯忽然大叫一声:“哎呀!” 王一和谷爱玲被她这一惊一乍的叫声吓了一跳。 王一心里嘀咕:“你叫什么叫?我摸的又不是是你的臀。你这是成心做电灯泡吗?” 谷爱玲把王一的咸猪手推开,问丘丽斯:“哎呀什么?” “你没看见?”丘丽斯指着远处江面反问谷爱玲。 “看见什么?我刚才没注意。”谷爱玲脸上的红晕更浓了。 她刚才有一种和王一拥抱的冲动,至于江面上出现了什么,她根本没注意,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失态,感到不好意思。 “水柱!刚才那里突然升起一条水柱,有点像玛瑙城的喷泉。”丘丽斯的语气仍然有点兴奋。 闻言,王一急忙转身顺着丘丽斯手指的方向看去,见那处江水并无异常,心中纳闷。 “难道这江里有鲸鱼?不会吧?这里离大海还很远呢。”谷爱玲也觉得不解。 “鲸鱼是什么鱼?”丘丽斯问。 谷爱玲:“大海里才有的一种鱼,它们的体型极其庞大,大到像一座山,它们的蛋有一辆马车那么大,它们的头顶会喷水柱。不过,我也没见过,我是从书上看到的。” 丘丽斯:“如果体型大到像一座山,那条水柱应该也很大,但是,我刚才看到的是一条小水柱。” 谷爱玲:“也许是一条还没长大的小鲸鱼。” 这时,刘老四扛着一捆箭矢,在外面船舷边匆匆经过,从船头方向向船尾方向走去。 王一喊停他问:“刘老四,听说过这江里有鲸鱼吗?” 刘老四:“没听说过。这不可能,大海里才有鲸鱼,这里离大海远着呢。” 谷爱玲:“这江里有什么鱼是喷水柱的吗?” “没有。为什么这样问?”刘老四眼神有点闪烁。 丘丽斯:“我刚才看见那边有什么东西在水下往上喷了一下水柱。” 刘老四:“丘小娘子,您可能是眼花,看错了。您是不是刚才受了水匪的惊吓,还没缓过神来?” 丘丽斯:“水匪的惊吓早过去了。我没那么胆小。” 刘老四:“是吗?您肯定是眼花,看错了。您多休息,保重身体。我忙去了。” 刘老四不再多说,再次抬起脚步,匆匆地向船尾走去。 ...... 晚膳时间到。 刘老四敲开门,推着餐车进来,学着酒楼里那些店小二的腔调说:“王客官、王夫人、丘小娘子,你们订的晚膳来了,珍宝鱼、桂子鱼、竹叶鱼、水煮黄豆、绿豆羹,还有香喷喷的白米饭,都齐了,请慢用。吃完,把碗碟放桌上就行,我到时来收拾。” 他边说边把饭菜摆好在小餐桌上,笑容可掬。 丘丽斯皱起眉头,唉声叹气说:“唉!又是鱼,又是豆!每顿都是鱼和豆,越吃越腻味,这饭也不香,味道越吃越淡,搞得我刚治好的厌食症又犯了。” 王一教训她:“小孩子别太挑剔,别太娇气!你又不是公主,就算是公主,也不能挑食。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世,有饭吃,有鱼吃,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 丘丽斯又叹了一口气:“表姐夫,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这些东西味道确实不怎么样。我还是怀念在山上吃的烤野兔、烤野鸡的味道,那才叫好味道。” 王一继续教训她:“那是因为你当时又累又饿,如果现在饿你几天,不让你吃饭,还要你天天干体力活,你一样会觉得这些鱼味道好极了。你信不信?” 谷爱玲美眸一瞪,怒气冲冲地打断他的话:“你说什么?有你这样做表姐夫的吗?” 此刻,谷爱玲的意识中有点真假身份混淆,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丘丽斯的老师还是丘丽斯的表姐,王一是外国使臣还是她的夫君、丘丽斯的表姐夫。 王一语气温和但是坚持原则地说:“我不是说真的不让她吃饭,我是说这些鱼本身是好吃的,鱼本身没问题。” 刘老四连忙附和:“可不是吗?丘小娘子,在船上虽然天天吃鱼,但鱼的品种几乎天天不同,而且这些鱼都是绝对新鲜的,在陆上有钱都不一定吃得到呢。” 丘丽斯眼珠一转:“有这么好?不知这些鱼有没有吃过人的死尸?” 谷爱玲刚刚夹了一块鲜美的竹叶鱼肉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准备吞下去,听到丘丽斯这话,顿时觉得一阵恶心作呕,忙把那块竹叶鱼肉吐了出来。 刘老四见状,安慰她:“没事,这些鱼都是吃水草的,不吃肉。” 不过,其实他自己也不敢肯定这是真的,所以有点心虚,连忙补充说:“大约三天后,船会在白马城停靠,到时我们会上岸采购些猪肉、牛肉、马肉、鸡鸭鹅肉,你们可以预订,如果到时城里太平,我们还可以让各位客官进城里走走,到时你们就可以上饭馆、酒楼,爱吃什么吃什么了。” “那太好了。”三人大喜。 刘老四见机行事,告辞离去。 王一对丘丽斯说:“快坐下吃饭,多吃点,长大以后才能像你表姐那样好看。” 丘丽斯坐下,拿起碗筷,嘟着嘴说:“为什么非得像她一样?我自己这样不好看吗?” 王一:“你太瘦了。没人跟你说过?” 丘丽斯:“没有。倒是有听人夸我是骨感美女。” 王一:“那是拍马屁!” 谷爱玲夹了几块鱼肉放进丘丽斯碗里说:“你不必像我,但是确实不能太瘦。” 丘丽斯看看谷爱玲,又看看王一,有所领悟地说:“我明白了,如果表姐你像我这么瘦,表姐夫就没兴趣像现在这样,整天在你身上摸来摸去了。” 王一故作茫然说:“我有吗?” 丘丽斯:“当然有,我都看见好几回了。” 王一和谷爱玲略显尴尬,无言以对,只好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 谷爱玲的脸庞再次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王一瞥见,心想:“这确实是一个比较害羞和敏感的人。” ...... 吃过晚膳,王一走出包厢,到外面散散步。谷爱玲、丘丽斯跟着他出来。 他没像往常那样往船头走,而是向船尾走去。 经过那奇怪老翁的包厢时,他停下脚步,吩咐谷爱玲、丘丽斯:“你们先去,我稍后就来。” 谷爱玲奇怪问:“你做什么?” 王一:“想跟这里面的人聊几句。” 谷爱玲追问:“我们两个不能听的吗?” 王一:“不是不能听,只是你们听来没啥意思。” 丘丽斯拉一拉谷爱玲说:“肯定不是说什么正经事,别管他,我们走。” 谷爱玲只好随她走,一边回头对王一说:“别聊太久。” “好。”王一答应,然后转身轻轻敲响了包厢的门。 包厢门打开了一条缝。 老翁的头探了出来,花白的头发和胡须有点凌乱。 就在那一瞬间,王一已经瞥见里面躺在床上一个年轻女子白花花的嫩滑后背。 但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何事?”老翁嗓音有点沙哑,眼神中透露出对陌生人的警惕和被无端打扰的不悦。 王一退回半步,彬彬有礼地说:“前辈,打扰了。在下王一,今天下午刚刚与前辈认识,还未来得及交谈。听说前辈见多识广,有些事情,想向前辈您请教。” “你我素昧平生,谈不上认识。你有什么问题,问船家便是。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不会知道。”老翁冷冰冰地回绝,然后“嘭”地关上了门。 第69章 鼓浪扬波术 “这老头挺厉害呀!一把年纪,还搞得动,不愧是老当益壮,老而弥坚。” 王一吃了闭门羹,只好耸耸肩,心里嘀咕着,转身继续向船尾走去。 “包厢里还有一个人,也就是说,发出超声波的,不一定是这老头,也可能是那年轻女子。” 思索间,他已经来到船尾。 夕阳渐渐西沉,天边一片彩霞。 落日余晖中,谷爱玲和丘丽斯的倩影像镀了一层金边,分外柔美。 她们并肩而立,正在念念有词,对着水面重复做着夸张的推拉动作,不时发出阵阵爽朗而欢快的笑声。 王一挤到她们中间,左拥右抱,顺着她们的动作,看向水面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在练习《御用术士修炼指南》里的鼓浪扬波术。”丘丽斯有点得意洋洋,“按照书中注解,此法术练到最高境界,可以掀起滔天巨浪,击翻敌舰,还能水淹七军。” “你现在练到什么程度了?”王一摸摸丘丽斯的脑袋,另一只手自然无比地从谷爱玲的腰上滑到她的臀上。 谷爱玲反手用力掐了一下那只咸猪手,那只咸猪手又重新回到她的腰上。 “翻起了一点小浪花。”丘丽斯语气自豪。 “真是你弄出来的吗?”王一将信将疑。 “好像是吧。”丘丽斯自己也怀疑起来。 “我觉得是我弄出来的。”谷爱玲又做了几个推拉动作,“你们看,这些浪花是不是和我的动作非常合拍?” “我觉得这些浪花和我的动作更合拍一些。”丘丽斯表示不服。 “幼稚!”身后传来一把清冷的女声,带着嘲讽的语气。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骨骼清奇,容颜还算清秀,但是板着脸的年轻女子站在他们的身后。 “幼稚?这位娘子,你行你来呀!”丘丽斯不甘心白白被嘲讽。 那年轻女子没有理会丘丽斯的激将法,走到船舷边离他们四五米远的地方,侧头扫了他们一眼,眼神冷冰冰地在王一脸上稍作停留,然后仰头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舒展了一下腰身,旁若无人。 “你偷看帅哥!”丘丽斯眼尖地捕捉到她的眼神,无情地揭露她,“表姐,那怪女人觊觎你老公。” “我呸!一个小愣头青,本娘子才没兴趣!”那女子啐了一口唾沫,满脸不屑之色。 “什么小愣头青?你这人怎么平白无故骂人呢?没教养!”谷爱玲由于气愤,声音提得很高。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那女子语气冰冷,没有波动。 “事实你个屁!我们招你惹你了吗?我们又不认识你,你一口一个幼稚,一口一个小愣头青,你成心来找茬吗?”谷爱玲撸起袖子,恨不得自己有绝世武功可以用来打架。 那女子冷哼一声,神情冷漠而且倨傲。 王一上前施礼,客气而诚恳地问:“这位娘子,有何指教?” “你们是什么人?做什么的?” “我们是蕾都城的普通小商人,去南方谈些生意和结清些账目,顺便看看有什么货品可以采购。”王一担心对方暗中调查,发现他们没带货物上船,于是把谎话编得严密一些,“敢问这位娘子芳名?” “这跟你没关系。小愣头青,我警告你,别乱打听别人的事情,别到处乱走,别到处乱看。”那女子态度粗鲁而蛮横。 “这位娘子此言何意?”王一依然彬彬有礼。 “装什么糊涂?好奇害死猫,记住了吗?” 那女子的眼中露出了凌厉的凶光,吓得谷爱玲和丘丽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王一气定神闲,与她对视。 这时,刘老四发现了这边的状况,一路小跑,来到双方中间,面向那女子赔笑说:“碧波娘子,天快黑了,外面风大,您老人家不如回包厢歇息吧。等下,我给你们送宵夜鱼片粥,好不好?” 那叫碧波娘子的女子并不回答,只是冷哼一声,又瞪了王一一眼,眼神如刀,拂袖而去。 刘老四看着她的背影,压低声音对王一、谷爱玲、丘丽斯说:“别惹这人,她这里有点不正常。”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那女子刚好要走进船舱,她耳廓微微动了一下,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反手一挥大袖。 “轰!” 船尾后面的江面掀起一个巨浪,恍如一座小山,劈头盖脸地拍打过来。 王一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抱起谷爱玲和丘丽斯,双腿一蹬,腾空而起,越过浪头。 谷爱玲和丘丽丝齐声惊呼:“啊!” 巨浪猛烈拍打在船尾的甲板,打得整艘大船都晃动了几下。 刘老四被浪头拍翻在甲板上,浑身湿漉漉地爬起来,吐了几口江水,十分狼狈,看见王一抱着大小美女稳稳降落,身上一点都没湿,甚是羡慕和钦佩。 “王客官好身手,佩服佩服。” “多谢夸奖,刘大哥,快去换身干衣服吧,别着凉了。” “是,是。”刘老四匆匆跑进了船舱。 丘丽斯定了定神,语气有点酸酸地说:“那怪女人竟然是个术士,好厉害,随手一挥就掀起这样一个巨浪。可惜蛮不讲理,品行似乎差了点。” 谷爱玲苦思冥想着说:“她的名字有点耳熟,我似乎在哪儿听过。” 王一接着她的话说:“应当是在《大陆古代史》。” 谷爱玲一拍脑袋说:“对,我想起来了,碧波好像是某个着名家族和某个皇帝的姓氏。” 王一点点头:“没错,碧波家族现在还寂寂无名,但是,距今十年后将是巴沙国最为显赫的家族之一,坐拥天下最强的水军,独霸一方。距今二十年后,一代名将碧波美玉将攻陷银星城,腰斩巴沙国皇帝,建立新的皇朝,并且南征北伐,结束了巴沙国军阀割据的局面。距今四十年后,碧波美玉出海杀妖,一去无回,新皇朝从此没落,巴沙国再次四分五裂,后来被第十五世狼神皇——神圣的麦特罗大帝征服。” “刚才那人不会是碧波美玉吧?算起来,年纪好像基本相符呢。”谷爱玲吐了一下舌头。 丘丽斯不以为然:“不可能,看她那格局就不像个干大事的人。” “有道理。”谷爱玲点点头,然后转头问王一,“你觉得呢?她可能是碧波美玉吗?” 王一:“肯定不是。” 谷爱玲:“为何?” 王一:“因为她长得不够漂亮。” 谷爱玲:“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以貌取人?我发现你这人什么都好,唯一缺点就是太好色。” 王一:“我不是以貌取人,但碧波美玉是战国四大美女之一,你说刚才那人的姿色够吗?” 谷爱玲:“那倒是肯定不够。能在战国几千年时间跨度里,在整个大陆排前四的美女,起码要用天姿国色来形容。刚才那女子充其量也就是中上之姿,比我和表妹还差一大截。” 丘丽斯:“没错!我发现表姐夫刚才和她对视的时候非常冷静,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这说明她长得一般般。” 王一:“我一向都是非常冷静的。” 丘丽斯:“是吗?我发现你第一次见我表姐的时候可不怎么冷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不会吧?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你以为!不信?我学学你那时的样子。” 丘丽斯模仿王一那时的表情,加以夸张,显得非常滑稽。 王一再也无法否认,只好呵呵笑。 谷爱玲装没听见,抬脚向船舱走去。 天色渐渐黑了,两个月亮升起,江面涛声依旧,大勇号轻轻摇晃着向前航行。 ...... 对于神秘学法术修炼,谷爱玲和丘丽斯原本并不急切,只是当作玩玩,但是现在,她们的修炼积极性已经被那碧波娘子的鼓浪扬波术展示彻底激发了起来。 夜里,她们没心情像往日那样观赏月色和江景,而是叫王一到外面打了一大盆水回来包厢,给她们继续修炼鼓浪扬波术。 她们聚精会神,诵念咒语,双手对着那盆水反复推拉。 王一趁机霸占了她们的床,舒服服服地躺在上面闭目养神,本来想躺着修炼的,但是因为躺得太舒服,迷迷糊糊睡着了。 谷爱玲、丘丽斯忙乎了老半天,那盆水并没什么动静,有时水面荡起些褶皱,引起她们一阵欢喜,但仔细看来,只不过是船体摇晃造成的,于是,她们一阵唏嘘。 丘丽斯:“唉!傍晚的时候,还以为那些小浪花是我们弄出来的,原来是错觉,实际上和我们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这事情太难搞了!” 谷爱玲:“可是,我见那碧波娘子挺轻松的呀,就那样挥了一下袖子,好像连咒语都没念,就掀起一个巨浪。” 丘丽斯:“她肯定是念了,只不过我们从她后面看不到。” 谷爱玲:“为何我们念,就不灵呢?” 丘丽斯:“会不会是因为《御用术士修炼指南》里的咒语是错的呢?” 谷爱玲:“不可能,堂堂二品术士主编的国家神秘司内部教材,错不了。是不是我们没念对?” 丘丽斯:“这些咒语太难念了,又长又拗口,念得我舌头和脸颊都僵了。要不,叫醒表姐夫,让他帮忙带读一下?” 谷爱玲转头看看睡得正香的王一,不忍心叫醒他,于是摇摇头说:“算了,他也不一定能帮上忙。他生来就是武者,主修武学,对于神秘学的了解和我们差不多,兴趣好像也不大,拿到《御用术士修炼指南》之后,只是随便翻了一下,就扔到一边,从来都没认真看过。让他继续睡吧。” 丘丽斯发起公主脾气:“不行,你老公霸占了我们的床,必须叫醒他,否则今晚我们没床睡。你不叫,我叫。” 谷爱玲无奈,只好去叫王一起床。 “夫君,醒醒,醒醒。” 王一哼哼了几声,没醒。 丘丽斯指了指他的耳朵,做了个吹的姿势。 谷爱玲把嘴唇凑到王一耳边,轻轻吹了几下。 王一没反应。 丘丽斯急了,用命令语气说:“用力!” 谷爱玲用力一吹。 王一惊醒,一眼瞥见谷爱玲娇媚性感的朱唇。 在还没搞清状况的情况下,他反应极快,不失时机地侧头,看似不经意地把自己的唇贴了过去。 谷爱玲猝不及防,被吻了一口,顿时像触电一样,愣住不动,胸口小鹿乱撞,怦怦直跳,脸颊潮红。 王一微笑起身,问清缘由,爽快答应:“行,你们再念一遍咒语,我听听你们念得准不准确。” 谷爱玲、丘丽斯又念了一遍咒语。 王一摇头:“念得不对,起码有七八处发音不标准,语调、节奏也有问题,停顿的地方不适当,速度太慢,连接不流畅,难怪咒语不起作用。” 接着,他叫她们过来,翻开《御用术士修炼指南》的相关章节,向她们逐一讲解,详细分析她们每个错误,并且逐字逐句地耐心纠正她们的口型和发音,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终于教会了她们正确诵读鼓浪扬波术咒语。 “行了,现在你们再试试,看效果如何?表妹,你先来。” 丘丽斯站到木盘前,小心翼翼诵念咒语,伸出双手做推拉动作,盆里的水荡起了一圈圈涟漪,把她高兴得手舞足蹈。 “我成功了!我太厉害了!” “让我也试试。” 谷爱玲接着试了试,也在盆里的水上荡起了涟漪。 “我也成功了。不过这波浪是不是也太小了点?跟往水面吹气的效果差不多,这能叫波浪吗?” “我觉得能。这就是波浪,是不是,表姐夫?”丘丽斯希望从王一那里得到一点肯定。 “那要看你们脸皮够不够厚,如果脸皮够厚的话,叫它做滔天巨浪都可以。”王一故意调侃她们。 谷爱玲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低头沉思,反思自己哪些方面做得不够好。 丘丽斯却觉得不服气,嘟着嘴说:“我们这不是刚开始练吗?你就不能说句鼓励的话?你厉害,你来,你造个滔天巨浪给我们看看。” “好,我表演表演给你们看。你们看好啦!” 王一准备抓弄她们,于是一本正经地盘坐在床上,做了几个玄乎其玄的手势,然后惟妙惟肖地模仿丘丽斯的表情和动作,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向木盆隔空推拉。 谷爱玲和丘丽斯被他逗得咯咯笑。 看看木盆,里面的水没有半点动静。 “行不行啊你?还滔天巨浪!连点波纹都没有,你还不如我们呢。”丘丽斯一脸鄙夷之色。 “莫要自以为是。水中自有乾坤,看清楚点!”王一满脸莫测高深的神情。 谷爱玲、丘丽斯凑过去,仔细地看着那一大盆水,看不到有何精妙之处。 王一手腕轻轻一振,“哗”的一声,一大盆水忽然统统向上溅起,溅了谷爱玲和丘丽斯一身湿。 谷爱玲、丘丽斯醒悟过来,知道上了王一的当,齐齐挥舞粉拳,扑向王一。 王一连忙求饶,但还是挨了一顿舒筋活络的痛打。 谷爱玲打着打着,发现王一的眼神有点不对劲,连忙看看自己身上,只见湿透的纯白薄衫贴紧胸前,相当透明,里面春光尽泄。 她急忙停手,护住自己的胸前,满脸通红。 王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忍住笑说:“你们快换身干衣裳吧,别着凉。我出去走走。”说完逃了出去。 ...... 刘老四提着一桶渔获,脚步匆匆从船头往船舱里走。 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从桶里蹦了出来,在甲板上打了几个挺,蹦出很远。 刘老四放下水桶,快步追赶着去抓那条大鱼,差点撞到迎面而来的王一身上。 王一敏捷地闪开。 刘老四连忙道歉。 王一倒退几步,用脚尖一挑那条大鱼。 大鱼飞起,准确地落入桶中。 刘老四连声叫好和道谢。 王一心情舒畅地继续往前走,回味着刚才在包厢里看到谷爱玲的醉人春光,吹响口哨。 他来到船舱外。 甲板上,一些船工和船卫们正在忙着往江里撒网捕鱼。 王一饶有兴趣地看他们忙完,又看了一会儿月色,估计着谷爱玲和丘丽斯早已经换好衣裳,便准备回去。 当他转身往船舱走的时候,他瞥见船尾附近船舷边有一个人影跃入江中。 他认出那人是碧波娘子。 她的姿势娴熟而优美,水花压得很好,入水几乎无声。 王一马上开启001灵魂之光的红外线热成像程序。 只见碧波娘子入水后,像一颗鱼雷般在水底游弋,泳姿竟然和赵倩怡十分相似。 她一边在江里穿梭,一边抓鱼。 骇人的是,她把抓到的鱼一条条地塞进嘴里,活生生地直接吃掉,动作很快,仿佛是大鱼吃小鱼。 第70章 白马城-跃马坡城 本元前7063年5月18日。 大勇号停靠在巴沙国白马城港口。 港湾里,到处都是战船,一些在休整,一些在修理维护,还有一些在紧张演习。 号角声、战鼓声不绝于耳。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趴在窗边,向岸上望去。 只见船长余大勇带了几个得力助手上了岸,对着岸边哨站里的几个大兵点头哈腰,塞了些银两给他们。 一个大兵跑去通传。 没多久,一个军官满脸笑容,快步走来,和余大勇勾肩搭背,谈笑风生,显得十分熟络。 余大勇塞了一大包银两给他。 军官没有丝毫推辞,一手接过银两掂了掂重量,一手重重地在余大勇肩上拍了一下,表示非常满意,然后转身吩咐了大兵们几句,向余大勇挥挥手,大摇大摆走了去。 大兵们挥动令旗,指挥大勇号挪动位置,停入指定泊位。 余大勇向着大勇号打了个手势,二十几个船工推着手推车下船上岸,二十几个配着短刀的船卫也一起上了岸,在手推车旁护卫。一些预定了半途下船和卸货的船客急急忙忙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余大勇返回大勇号,他那几个助手率领手推车队进城去了。 丘丽斯充满期待喃喃地说:“今天是不是不用吃鱼了?是不是可以上岸走走了?每天呆在船上,好闷啊。” 正说着,敲门声响,丘丽斯眼睛一亮,跑去开门。 刘老四站在门边,用报喜的腔调说:“船长说了,今天在这里停靠大半天,客官们可以进城自由活动,大船准时傍晚六点起航。” “哇,太棒了!”丘丽斯高声欢呼。 刘老四话锋一转,换了副严肃的表情说:“不过,我得提醒你们,白马城内如今比较乱,你们从离开大勇号那一刻起,人身安全责任自负,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们概不负责。所以,我个人建议你们还是留在船上。” 闻言,谷爱玲有点犹豫地说:“我觉得留在船上也好,安全第一,城里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看的。毕竟,白马城还算不上大都市,区区一个普通港口城市而已。” 丘丽斯马上反对:“不嘛!白马城现在不是大都市,以后是就行了。我们去走一走,看一看嘛。呆在船上都快十天了,我都快闷死了。有表姐夫在,安全问题不必担心的。” “这小女孩讲话没一点谱。说什么白马城现在不是大都市,以后是就行了,好像你可以预见未来似的。”刘老四偷偷在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却说,“丘小娘子讲的也对。” 王一摆出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说:“上岸走走吧,以后我们仨再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也不知还有没有这机会。” 谷爱玲其实也想去看看这远古时代的白马城,也就是八千多年后的世界着名大都市之一——炽国京城跃马坡城的前身,于是不再反对。 刘老四想了一下说:“两位娘子容貌太出众,最好换身男装,或者戴个面纱,以免遭遇不必要的麻烦。” 丘丽斯:“没必要吧,有那么严重吗?” 谷爱玲:“小心一点也好,多谢刘大哥了。” ......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下了船,谷爱玲和丘丽斯已经换了一身男装,显得十分干练和帅气。 三人穿过码头,前面是一条大路。 他们想租辆马车,可是等了好久,都没见到出租马车经过,只好徒步前行。 走了两百多米,见迎面有辆马车快速驶来,看不出是不是出租马车。 他们不管那么多,对着那马车扬手,希望截停它。 可是,那辆马车根本不理会他们,擦着他们身边疾驰而过,扬起一阵尘土。 他们厌恶地目送那马车驶向码头方向,发现它停在一男一女跟前。 那对男女亲密地手拉手上了车。 “嘿,是他们!为什么这马车载他们,不载我们?”丘丽斯觉得心里不痛快。 谷爱玲:“估计不是出租马车,而是专门来接他们的私家车。” 丘丽斯:“这碧波娘子也是奇怪,年纪轻轻的,长得也可以,怎么会跟一个驼背糟老头在一起?” 谷爱玲:“爱情是盲目的,让我们祝福他们吧。” 马车“哒哒哒”地从他们身边驶过,又扬起一阵尘土,碧波娘子透过车窗扫了他们一眼,眼神依然是冷冰冰的。 丘丽斯用力拍拍落到身上的尘土,气鼓鼓地说:“我祝福他们等会儿翻车!” ...... 八千多年后。 本元1328年11月12日。 炽国,京城跃马坡城,城南区,望北会馆。 幸国胎生人自救反抗联合会会长甘秋露、执行副会长梁天宝、副会长胡德昌、秘书长燕元基等人在门前迎接客人。 五辆马车停稳,二十几个身穿便服的人动作整齐地从车上下来。 为首的是个五十出头,相貌英俊的魁梧男子。 “郑将军,我们终于再次见面了。”甘秋露快步迎上去,躬身行了个礼,眼眶湿润。 梁天宝、胡德昌也快步迎上去,激动地和郑将军拥抱。 郑将军情绪也很激动,他感慨万分地说:“劫后余生,看见你们还活着,我感到欣慰,但是也很惭愧。当日,正当众多幸国胎生人同胞蒙难之时,我郑俊杰除了逃命,什么都没做,真的不配身为军人。郑俊杰有罪,这大半年,我一直在自责。我这条命,最终要用来赎我的罪啊!” 甘秋露安慰他说:“郑将军,您千万别自责,您没有罪!当时那种形势下,您也是没办法。及时逃亡,保全性命是明智之举。假如您当时遇害,我们幸国胎生人的损失就更大了,幸国胎生人自救反抗运动也不会有今天的可喜局面。” 胡德昌附和说:“对!郑将军,您一定要保重,您活着,幸国胎生人的信心就不会垮。” 郑俊杰忽然脸露调皮之色说:“老胡,你给我这个任务难度很大啊,幸国朝廷悬赏十万两黄金买我的人头呢。我在想,干脆我把自己的人头割下来给你们,你们拿去卖给他们,换十万两黄金回来,用于幸国胎生人自救反抗运动。这样一笔买卖,很划算!” 胡德昌一愣,然后笑说:“郑将军还像以前那样幽默。” 郑俊杰却认真地说:“我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们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甘秋露不管他是不是开玩笑,断然拒绝:“不行,郑将军的人头,给多少钱我们都不换。” “那就太浪费了。”郑俊杰哈哈大笑。 “诶,我真是服了你,郑将军!”甘秋露亲昵地在郑俊杰胳膊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里边请。” 郑俊杰一行跟随甘秋露他们进入会馆。 郑俊杰和两名副将进了内堂,其余随从在外头警戒。 宾主双方落座,郑俊杰介绍身边副将:“这位是柳向阳将军,这位是窦元青将军,他俩都是我的亲信,你们有什么话都可以当着他们面说,不必避讳。” 甘秋露也介绍了己方人员,然后亲自给客人们斟茶。 郑俊杰一边道谢,一边呷了两口茶,连声称赞:“这茶味道好啊,是霞州产的吧?不对,味道好像有点微小区别,但是别有风味,一样好喝。” 甘秋露:“您也觉得这茶味道好吧?是我们在这边的茶场出产的,茶树是用霞州的种子培育的。这些茶叶销量不错,挺受这边的贵族奴隶主欢迎。” 郑俊杰觉得奇怪,问:“你们原来不是做胎教中心的吗?现在连茶场都做?” 甘秋露微微一笑:“对呀,胎教中心也做,茶场也做,还做家具厂、制衣厂、酒楼、客栈、购物中心......只要能挣钱,我们什么都做,我们还计划开青楼呢,因为青楼利润高,周转快。没办法,我们得赶紧弄到钱,支援前线。” 郑俊杰往后靠了靠说:“你们在炽国生意做得这么大,不就成奴隶主了吗?” 甘秋露摇摇头:“我们不能做奴隶主,除非加入炽国国籍。外国人在炽国是不能获得奴隶主身份的,也不能购买奴隶,但是只要有钱,就可以向炽国奴隶主租借各种奴隶,战斗奴隶除外。我们总共租了差不多五万名奴隶,比起雇佣自由民,节约许多成本。” 郑俊杰觉得这事有点难以评价,摸了摸下巴说:“有意思,还能这样。但是,这算不算支持奴隶制?” 甘秋露有点无奈地说:“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我们也非常纠结。没办法,想在炽国立足,不入乡随俗不行,否则挣不到钱。但是,我们是明确反对奴隶制的,至少不能接受炽国军方提出的在幸国推行奴隶制以换取他们军事援助的条件。” 郑俊杰拍了下桌面说:“我完全同意。这是个原则问题,绝对不能让步。” 甘秋露点点头说:“对。我已经收到消息,霞州那边的起义军代表秘密联席会议已经高票否决了炽国人提出的条件,您家三公子剑锋将军在会上表现非常优秀。” 郑俊杰露出自豪的神色说:“我家老三向来是出色的,老大、老二以前不懂事,太贪玩,耽误了,不过这大半年经历了大风大浪,也成熟稳重了许多,如今在军中也算可以独当一面,没给我丢脸。” 甘秋露提醒他说:“还有您家老四。我觉得您四个孩子里面,还得数她最出色。嗯,她今天也去开会了。” 郑俊杰苦笑说:“她呀,当然是最有本事的,将来肯定比我强。但是,我不敢叫她我家老四,得叫她红将军。” “你们不是和解了吗?怎么,她还是不肯认您?”甘秋露有点疑惑。 “就是不肯呀,我实在没她办法,脾气比她娘还倔!”郑俊杰更加无奈,摇头叹息。 甘秋露沉吟片刻:“要不要我找机会劝劝她们母女俩,她可是我在十八年前亲手接生的。” 郑俊杰连连摆手说:“不必了,劝也没有用,她们不会听的。归根到底,是我确实对不起她娘。不说我了,说说你们吧,家里人都还好吧?” 甘秋露:“都还好,幸亏那时逃得及时,全家都平安脱险,就是金波和铁面太保搏斗的时候,右手被砍掉了。记得他小时候,您劝他练武,我们还专门花大钱给他请师傅,但是他没兴趣,觉得没用,没好好练。这次吃了大亏才知道后悔,来炽国之后,天天苦练,可惜晚了,年纪太大,练不成了。我问了师傅,师傅说他最多能练到一品武师境界,连进武尊境界都希望渺茫,相对于普通人是强者,在武者当中就算很弱的了。您说,这有什么用?” 郑俊杰叹口气说:“这确实是个大问题,起义军里头,和他情况一样的将士很多,造成起义军整体战力瓶颈难以突破。我看,这个问题,靠武学是难以解决的,因为我们的起点太低了,没有几十年的时间不可能追上蛋生人军队的水平。” “您的意思是?”甘秋露神情顿时严肃,向秘书长燕元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做笔记。 众人意识到谈话进入正题,都聚精会神倾听。 “要想快速提高起义军的整体战力,得开发神秘学,并且搞神秘学军事化。这个事情必须马上着手做,刻不容缓,我们要走在时代的前列。我这次来炽国,就是希望在这边建设一个神秘学军事化培训基地,集中力量培养一批又一批战斗神秘师,充实到起义军里,作为起义军作战的骨干力量。以后,我们起义军作战,一切战略、战术都将围绕战斗神秘师制定和实施。” “太好了,需要我们联合会做什么配合工作?” 第71章 冷静,冷静 本元前7063年5月18日。 巴沙国,白马城。 丘丽斯走着走着,又走不动了,嚷嚷着要找地方坐下休息,不然就要王一背她。 王一只好背她走。 丘丽斯趴在他背上,轻松愉快地哼唱起歌谣。 谷爱玲在旁边加快速度,跟上王一的步伐,暗地里对丘丽斯有点羡慕妒忌恨。 毕竟,自己名义上的老公的背被她霸占了。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他们看见前方有一辆翻倒的马车横躺在路中央,两匹拉车的骏马倒在血泊中,身上插满了羽箭,奄奄一息。 有些路人在围观,但都不敢靠得太近。 “那辆马车是不是接走碧波娘子和驼背老头的那一辆?”谷爱玲吃惊地问王一。 “没错,就是那辆马车。”王一语气肯定。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随口说说,不是真的希望他们翻车。”丘丽斯为自己先前的恶意祝愿感到内疚。 “不关你的事,他们明显是遭到袭击了。希望他们人没事吧。”王一已经开启001灵魂之光透视程序,看到马车里空无一人。 他走到一个路人跟前问:“大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那路人说:“我也不太清楚,只看到这辆马车正常行驶,迎面来了两辆马车和十几个骑马的汉子。那些汉子一言不发,弯弓搭箭就一轮狂射,把这辆马车射翻,然后冲过来把车里三人,连同马车夫一起抓走了。” “车里的三人当中,是不是有一个驼背老头和一个年轻女子?”王一又问。 “对,另外一个是个中年妇女,跟那年轻女子长得有点像。” “他们没反抗吗?” “看样子,本来准备反抗的,但是,听到马车上有人喝了一声‘大胆’,他们就不敢动了,乖乖地束手就擒,被人推着上了后面那辆马车。然后,那两辆马车和那些骑马的汉子掉头就走了。” 丘丽斯觉得这种事情不可思议,愤愤不平地问:“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这样的事情难道就没人管吗?” 那路人略带嘲讽地反问:“谁管?小兄弟,要不,你来管管?” “当然由官府管。难道白马城没有官差吗?” 旁边几个路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丘丽斯,发出讽刺的笑声。 有人说:“哪来的外乡土包子,少见多怪!” 丘丽斯刚想和那人理论,谷爱玲向她打个眼色,制止了她。 这时,一群拿着菜刀、斧头、布袋、木桶的人争先恐后地跑来,扑向那两匹倒地的骏马,刀砍斧劈,开膛割肉。 原先看热闹的路人醒悟过来,也一哄而上,徒手抢夺马肉。 现场一片喧哗和混乱。 谷爱玲看到此情此境,十分厌恶,拉拉王一说:“我们走吧。” ...... 中午,三人来到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找了家门面比其他酒楼豪华的酒楼,进去吃午膳。 酒楼里头的客人大多是些佩刀的军官,吵吵闹闹,而且把好位置都给占了。 三人只能在角落里的一张比较小的桌子旁落座。 王一向店小二要了菜谱,扔给丘丽斯:“看喜欢吃什么,你来点吧。” “好,我点就我点。其实吃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鱼和豆子就行。” 丘丽斯很快点了一碟烧鹅、一碟卤水鸭、一碟鸡中翅、一碟酱牛肉、一碟猪耳朵、一碟水煮菜心、一碟黑木耳拌酸黄瓜、一碟水煮花生米和一锅莲藕猪肉汤。 店小二写好菜单,转身去了。 王一调侃地问:“八菜一汤,你这像是厌食症的样子吗?” 丘丽斯有点得意:“我的厌食症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只不过还需要每天换换口味而已。这不能怪我,我从小就是这样的,菜品每天不重样,自动有人帮我操心,不过我还是没胃口,现在已经好多了,也算是此行一大收获吧。” “这就好,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多吃点。” “对呀,我长大以后要嫁给你,我怕到时候你嫌我太瘦,不愿意摸我。” 正在喝茶的谷爱玲猛然被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王一赶紧给她轻轻捶背,瞪了丘丽斯一眼:“小孩子别乱说话!” 丘丽斯咯咯笑:“我开玩笑的,我这是在帮你,这叫鲶鱼效应,有竞争才有活力,这招是我爷爷教我的。以后不管你怎样摸我表姐,她都不会拒绝你。” “你还挺有政治天赋。”王一夸了丘丽斯一句。 “多少有一点吧。”丘丽斯欣然接受他的夸赞。 谷爱玲止住咳嗽,若无其事,心里却对丘丽斯有了几分戒备,身体下意识地向王一靠近了一些。 菜陆续上来了,丘丽斯的食欲果然不错,吃得嘎吱嘎吱,有滋有味的。 王一故意又点了条清蒸鲶鱼,问她要不要来一块鲶鱼肉。 她起先皱了皱眉,然后勉强地夹了一块,吃完觉得不错,又吃了几块。 王一问她味道怎样,她说不错,挺香的。 看来,她的厌食症已经彻底好了,而且有向吃货发展的趋势。 谷爱玲想起碧波娘子,担忧地说:“不知道碧波娘子现在怎么样了?虽然与她只是萍水相逢,还闹了点不愉快,但毕竟同乘一艘船,还是希望她逢凶化吉。” 王一夹了一块卤水鸭给她,又往她汤碗里添了点汤,同时安慰她:“别担心,他们没有性命之忧。” “何以见得?” “那些骑马的汉子只射马不射人,说明不想取他们性命,而且他们有反抗能力,但是被车内人呵斥之后便放弃反抗,说明他们和这些人是认识的,并且相信这些人不会杀他们,否则,他们会殊死一搏的。” “你觉得那些是什么人?” “估计是他们所属的家族或者组织的人吧,也许和他们有些什么利益冲突或者只是观念冲突,但不至于是你死我活的仇恨。” “利益冲突、观念冲突......”谷爱玲重复王一的话,停下筷子,陷入沉思。 丘丽斯催她动筷:“我的表姐,别想了,吃吧。吃完这顿,至少半个月以后才能吃到这么丰盛的菜肴。回到船上,用不了几天,又要天天吃鱼和豆子了。那碧波娘子和那老头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人,不值得你为他们担心。” “我只是觉得,他们这样的一对,在世俗眼光里,很不般配,能够走到一起,挺不容易的,或许有些尚且不为人知的感人之处。” “你打算把他们写到你的小说里吗?” “或许吧,假如我能够了解多一些他们的故事的话。” ...... 吃过午膳,三人在城里闲逛。 在现代,他们都没来过炽国,但对于炽国京城跃马坡城都是久闻其名,也都看过一些关于跃马坡城的文字和图片资料,知道那是一座恢宏壮丽、功能完善的大城市。 而八千多年前,在同一地点的这座白马城就差远了,规模小,缺乏规划,而且由于这里战事频频,经常在不同势力间易手,不少建筑物损坏严重,长期没有得到修复。 城市管理就更加混乱了,城里普通百姓连现在的白马城城主是谁都搞不清楚,他们只知道如今城里的驻军是大军阀瑞安王刀山成基的部队,而刀山成基正在和另外几个大军阀在多地互相混战,战况激烈,所以,假如刀山成基的部队明天撤走,换成别的部队,也不会令人意外。 其实,老百姓并不在意谁占领白马城,他们只求占领者能让他们活命就行。 他们最担心的是出现双方势均力敌,一方强攻,另一方死守,战斗旷日持久的状况。老百姓最苦最惨的,就是那些时候。 三人来到一处十字路口,忽然看见前方尘土飞扬,行人纷纷走避,躲到路的两侧。 两辆马车和十几个骑马的汉子飞奔过来。 在他们身后,有一大队人马紧追不舍,在他们前方,又有一大队人马迎面跑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正当前后两大队人马即将把他们合围的时候,他们左右两个方向各自跑来一大队人马和他们汇合在一起。 所有人都在策马奔跑,并且挥舞手中各种兵器,但都只是虚晃,并未实质性地交手。 经过一分多钟的混乱,似乎出于某种默契,几队人马最终分成了人数上势均力敌的两方,成对峙之势。 其中一方马车里走出一个腰悬宝刀的中年男子,翻身跃上车顶,居高临下大喝:“碧波家的,你们想干什么?” 另一方为首的是一个俊美无比的少年,用清亮的嗓音喝令:“姓黑石的,把人交出来!” 谷爱玲和丘丽斯都有一种直觉,这个俊美少年和自己一样,是女扮男装。 王一也看出俊美少年是个女子,但他不是凭直觉,而是通过观察胸部,确定了对方的性别。 车顶上的中年男子轻蔑地冷笑一声说:“碧波美玉,你年纪太小,辈分太低,还没资格和我讲话,叫你们族长来吧,我在龙巢峰等他。” 碧波美玉! 仿佛有一个惊雷在王一、谷爱玲、丘丽斯头顶炸响。 他们猝不及防听到“碧波美玉”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从眼前这女扮男装的俊美少年的超凡颜值,他们知道这是真的。 “碧波美玉!是那个碧波美玉吗?”谷爱玲嘴上这样说,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不愧是战国四大美女之一,美得锋芒毕露,美得天上有地上无。”丘丽斯眼睛发直,自惭形秽。 王一没有说话,心里却波澜起伏,意乱情迷,早已沉醉于眼前美色,不由自主地激动和冲动,连忙提醒自己:冷静,冷静! 第72章 我就是要横插一杠 凝望着碧波美玉,王一内心由衷赞叹。 这个将来叱咤风云,成就霸业,名留青史的女子,此时还显得青涩和稚嫩,但是已经气场强大,有咄咄逼人的凛然气质,同时又有超乎年龄的从容淡定。 “黑石崖生,你不要自视太高,也不要错判形势。明智一点,把人交出来,你自己平平安安回你的龙巢峰去。否则......”她起先语气平缓,稍作停顿,转而高亢,“我怕你是回不去了!” “好大的口气!我就纳闷了,你碧波家的,在水中嚣张也就罢了,毕竟你们确实有这实力,在陆上,也敢在我黑石家面前耍威风。就真不怕我把你灭了吗?” “不肯交人,就少啰嗦!” “我还怕你不成?你小小年纪,已入五品,不可谓不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但是越级挑战四品强者,毫无胜算。我是不愿意别人说我以大欺小,倚强凌弱。你倒是说说,为何我黑石家的人要交给你碧波家?” “没人要你黑石家的人,黑石泉生那糟老头子你们自己带走,爱怎么处置是你们的事。碧波蓉蓉必须给我留下!” “这就难办了,碧波蓉蓉已经是我们黑石家的人,不能给你。” “胡说八道!” “何来胡说八道?我有理有据。你们碧波家家风不正,家教不严,碧波蓉蓉厚颜无耻,插足他人家庭,勾搭我族长老黑石泉生,引诱他私奔。 本来呢,我黑石家族监事堂打算抓住她,好好教训她一顿,然后轰她走就算了。可是,难得泉生嫂子想得开,愿意成全他们的老少恋,亲自给他们求情,表示同意黑石泉生迎娶碧波蓉蓉,还提出自动退出,出家修炼。 监事堂在我的主持下,经过商议,决定看在泉生嫂子的份上......” 黑石崖生信口开河,滔滔不绝,津津有味,越说越起劲,欲罢不能,差点连他自己都信了。 在不远不近处看热闹的谷爱玲作家职业病又犯了,她不禁展开丰富的想象,脑海里浮现一个关于孽缘的三角恋虐心故事,故事的主角虽然形象有点猥琐,品德也不怎样,但他们的感情似乎是真挚的,还是引起了她内心的同情。 碧波美玉却没有耐心往下听。 “呸!你装什么蒜?黑石泉生教唆碧波蓉蓉暗中以假换真,窃取了我碧波家族气运池中的所有气运,想自立门户。你们这帮无耻老贼只不过想趁火打劫,抢夺这气运而已。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你不交人,我只好对你不客气了!” 听到此话,谷爱玲顿时回到了现实,原先的那点感动荡然无存。原来又是一个关于阴谋的故事!那还说什么呢?快打吧! “你们碧波家还不算糊涂,竟然也能查出真相,可惜族中无人,只能靠你这个小辈出来扛事,那就不要说我欺负你了。来吧,有什么本事使出来,让我看看碧波家年轻一辈什么水平。” 黑石崖生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先下手为强,想趁对方不备,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他双臂在胸前交叉,口中念念有词,双眼发出蓝光,腰间宝刀“噌”地出鞘,飞到半空,转眼间幻化作上千把宝刀。 上千把宝刀在空中盘旋飞舞,组成一个龙头刀阵,张开大嘴,凶猛地扑向碧波美玉。 碧波美玉早有防备。 她一声清啸,凌空而起,瞬间跨越龙头,翩然回旋。 “锵!” 宝剑出鞘,寒芒一闪,射向龙头眉心处,意欲破阵。 黑石崖生暗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后辈反应如此敏捷,眼光如此独到,出手如此老辣。 他急忙双手一收,握紧拳头,半空的龙头迅速缩小,向后急退,躲开了那一剑。 王一看到他们交手的第一个回合,内心不禁啧啧称赞,也有所顿悟,直观地理解了《御用术士修炼指南》里的相关内容。 原来,术士之间的战斗是这样打的:用内部意识和咒语改变外部条件,驱动和借助外物,包括但不限于武器、空气、水、火、土、树木和超自然力量甚至是幻象,进行攻防、厮杀。 这比起武者依靠肉身和实体武器进行搏斗,酷炫多了。 同时,他也隐隐猜想到术士的弱点,那就是肉身能力不强。 一旦近身搏斗,术士恐怕完全不是武者的对手,至少在双方品级相近的情况下是这样。 碧波美玉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来自于八千多年后的旁观者。 她在低空高速盘旋半圈,命令碧波家族术士们:“打!” 黑石崖生不甘示弱,也命令黑石家族术士们:“打!” 双方展开抓对厮杀。 杂乱的身影和各种兵器到处飞舞,沙尘滚滚,马匹惊恐地嘶鸣。 随即,有人放出黑烟和火焰,有人驱动环境中的石头、砖块、瓦片和树干,互相攻击。 周围的房屋和树木遭了殃,无辜的普通人四散奔逃,逃得慢的,死的死,伤的伤。 谷爱玲、丘丽斯害怕地躲到王一身后,壮着胆观看这场奇异的战斗。 碧波美玉诵念咒语,剑指所向,那柄宝剑幻化出重重剑影,组成剑阵,高速旋转,不断变幻。 剑阵在半空中骤然形成一个图腾——一个微笑的鲨鱼的形状。 “微笑的鲨鱼!” 王一心底无比震撼。 碧波美玉的微笑的鲨鱼! 赵倩怡的微笑的鲨鱼! 一连串问号浮现王一的脑海。 赵倩怡和碧波美玉有什么关联?赵倩怡和碧波家族有什么关联?难道,赵倩怡是碧波家族的后裔? 不对,赵倩怡是蛋生人,这是毫无疑问的,因为她没有肚脐。而据《大陆古代史》记载,碧波家族是胎生人家族,碧波美玉本人也是胎生人。所以,这种可能性不大。 可是,赵倩怡水性极佳,泳姿和碧波蓉蓉十分相似,难道只是巧合? 念头纷呈间,再次望去的时候,只见碧波美玉衣袂飘飘,秀发狂舞,剑指一挥。 那微笑的鲨鱼已经收起了笑容,露出凶狠本色,张开血盆大口,锋利无比的牙齿闪耀白光,狠狠咬向黑石崖生。 黑石崖生有点慌张,但是动作不乱。 他霍然腾起半空,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黄色纸符,“啪”,打了个响指。 火光亮起,点燃纸符。 “轰隆!”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半空中惊现一团放射状的金色光芒,迅速膨胀,再次爆炸,发出更大的爆炸声。 “轰隆!” 那龙头形刀阵得到那团金色光芒的加持,瞬间强化,变成一条巨大的五爪金龙,狠狠迎击碧波美玉的鲨鱼。 刀阵和剑阵猛烈地撞击,就像地球上两列高速行驶的磁悬浮列车迎面相撞。 火星四溅。 刀阵和剑阵都撞得散开,随即重新聚拢,互相绞杀在一起。 刺耳的金属声不绝于耳。 王一一边观察剑阵和刀阵的变化,一边观察碧波美玉和黑石崖生的状态。 他的心情忽然紧张起来。 因为,他看见碧波美玉的脸色变得苍白,双眼通红,呼吸急促,嘴唇开始发紫,嘴角渗出鲜血,而黑石崖生脸色如常,气息平稳,嘴角勾勒出即将胜利的得意狞笑,杀戮之意越来越浓。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王一脑海中浮现赵倩怡的形象,仿佛遭遇危险的是她。 怒火在他胸中骤然燃起,越烧越旺,就要爆炸。 他发出恐怖的咆哮,双腿一蹬,快速助跑,一跃而起,穿过刀光剑影,一记惊心动魄的重拳,夹带风雷,直直击向黑石崖生的太阳穴。 黑石崖生正集中精神摧毁碧波美玉最后的防线,准备置碧波美玉于死地,对这来自第三方突如其来的偷袭毫无防备,刹那间,骇然失色,一声惊叫,急忙偏头闪开,惊出一身冷汗。 黑石崖生正想拉开距离,施展法术斩杀这个来路不明的偷袭者,王一双臂已经把他紧紧抱住。 这时,术士肉身不强的弱点暴露无遗。 在双方搂抱的状态下,面对武者强悍的体力,身为高品术士的黑石崖生毫无反抗之力,更无法摆脱的王一的搂抱。 王一腰部一拧,在空中使出一个暴力抱摔。 黑石崖生身不由己,无法维持滞空状态。 两人一起急速摔落地面。 “嘭!” 位于下面的黑石崖生被摔得口吐鲜血,两眼翻白,五脏六腑仿佛破碎,但他的头脑依然清醒,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自己遇到了平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武学强者,如果不立即杀死对方,或者立即摆脱近身肉搏的局面,必死无疑。 他诵念一句紧急咒语,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向天空方向一钩。 三把寒光闪闪的利刀尖锐地呼啸着,从半空猛然扎下来,插向王一的后背。 “不要!” 不远不近处的谷爱玲和丘丽斯眼睁睁看到这一幕,只来得及发出绝望的尖叫,心如刀割。 黑石崖生这是搏杀的招数,冒着和偷袭者同归于尽的风险,准备等刀尖插入偷袭者身体后,急停住刀势,保全自己,或者当偷袭者躲避刀尖时,自己趁势摆脱困境。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王一听风辨形,知道有刀来袭,死死紧抱黑石崖生,就地打了两个滚。 三把利刀从天而降,插入地面,刀身微微颤动。 王一抱着黑石崖生站起,转身一个过肩摔,这是地球摔跤术中的教科书式动作,势大力猛。 四品术士黑石崖生像一只可怜的青蛙,“啪”的一声,拍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没死,也没晕,但是被摔得动弹不得,而且浑身上下像散了架,每一块骨头、每一个关节、每一寸肌肤都疼痛得要命。 半空的那条五爪金龙顿时土崩瓦解,散落下一堆废铁。 黑石崖生奄奄一息,满脸迷惑,吐着血,挣扎着问王一:“你是谁呀?为什么要来横插一杠?” 王一不屑于回答他,三下五落二扒了他的上衣,撕成布条,拧成绳子,把他捆成大闸蟹,并且堵住了他的嘴巴,以防他诵念咒语,在这过程中,还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走了他袖子里剩余的一沓黄色纸符,藏进自己怀里。 干脆利落地做完这番动作后,王一举起那只大闸蟹,跃上车顶,高呼:“两边都给我停手!听我说!” 并非在场所有人都完整目睹了王一击败黑石崖生的全过程,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看见他最后制服黑石崖生的情景。 太不可思议了! 平日高不可攀的四品强者,竟然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轻轻松松,用这种充满侮辱性的方式打得只剩半条人命。 黑氏家族术士们个个六神无主,纷纷停手退到一边。 碧波家族术士们看看碧波美玉,见她掏出手帕,抹了抹嘴角的血,做了个停手的手势,于是也纷纷退开,退到碧波美玉身后。 不远不近处谷爱玲、丘丽斯转忧为喜,像地球上两个足球小迷妹看见自己的偶像球星过五关斩六将,最后劲射破网那样,激动万分,扭着小腰,挥舞双臂,向王一热烈祝贺。 “表姐夫太帅了!” “夫君无论到哪,无论遇到什么对手,只要出手,必定战无不胜!他是一个给人带来安全感的男人。” “我好像看到他偷别人东西了。” “没有,夫君不会的。就算拿了,那也是没收,目的是为了防止对方用来作恶,那不是偷!” 王一看见双方都冷静下来,准备听自己讲话,便把大闸蟹放在自己脚边,命令黑石家族术士们:“你们去把碧波蓉蓉、黑石泉生和来接他们的两个人带过来!” 黑石家族术士们一阵骚动,没有人照做,他们的目光中充满敌意,有人已经偷偷准备袭击王一。 王一一脚踏在黑石崖生的脑壳上,怒喝:“你们想不想看看被踩烂的西瓜是怎么样的?” 被堵住了嘴的黑石崖生发出“嗯嗯”的声音,被捆住的手吃力地摆动。 黑石家族术士们不敢轻举妄动,其中几个急忙跑去把碧波蓉蓉、黑石泉生、一个和碧波蓉蓉长得相似的中年妇人和一个马车夫模样的男人从马车上拉了下来,推到王一跟前。 第73章 我说了算 王一俯视一下碧波蓉蓉、黑石泉生和另两个人。 只见他们都被五花大绑,黑布蒙眼,身上有斑斑血迹,走路一瘸一拐,特别是黑石泉生,似乎伤得不轻。 “给他们松绑,摘掉蒙眼布。” 几个黑石家族术士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但是留在旁边虎视眈眈。 碧波蓉蓉和黑石泉生刚才在马车里,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部分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当他们看见眼前的场面,特别是看见同船的年轻帅哥傲立车顶,黑石崖生狼狈不堪地躺在他脚边,他们还是有点发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王一问他们:“你们没有大碍吧?” 黑石泉生此时已经看清形势:王一控制着黑石崖生,并且把控着整个场面,这对于他和碧波蓉蓉是有利的。 他收起先前的冷淡和倨傲,急切地向王一求助:“王官人,我们被绑架了,您救救我们吧!” 一个黑石家族术士大声喝骂和反驳:“黑石泉生,你别乱说话!谁绑架你了?你违反家法家规,伤风败俗,我们受监事堂指派,抓你回去惩治,以正家风,这是堂堂正正,天经地义的事情。” 其他黑石家族术士纷纷附和。 “就是,做了亏心事,现在反倒有理了?” “都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和外族淫妇鬼混,抛妻弃子,携财私奔。无耻!丢人!” “这种贱人、人渣,应该抓到就当场打死!” 有人把矛头指向王一:“这位官人,我看您的本意是想打抱不平,但是,您为这种人出头,就不怕有损您的人格吗?” “其实,我的本意算不上打抱不平,他们和微笑的鲨鱼有关,是我的线索而已。”这是王一心里的话,当然没有说出来。 黑石泉生低下头颅,显然是感到羞耻。 碧波蓉蓉却昂首挺胸,一脸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眼里饱含倔强,和这些咒骂他们的人对视。 王一冷静反问:“你们黑石家族监事堂这位长老刚才不是说了,要成全他们吗?” “那是有条件的!” “条件就是你们利用他们来霸占其他家族的气运,然后,一切伤风败俗都可以在所不论?我看,你们的家法也不是很严嘛!”王一眼神凌厉。 黑石家族术士们顿时语塞,无法反驳,想硬来又不敢。 家族监事堂长老的脑袋在那人脚边呢,万一被踩成烂西瓜,这责任谁担得起? 王一对碧波蓉蓉和黑石泉生说:“你们的私事我不管,你们的私德我也不做评价。我和你们同乘一艘船,所谓同舟共济,你们既然有难,我愿意帮你们,所以我会把你们带回船上。但是,你们既然偷了别人的东西,就先还回去。” 这些话,同时也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 碧波蓉蓉平静说:“家族气运池的气运确实在我这里,只要他们放我们走,我愿意全部归还。” 碧波家族这边一阵骚动,大多数人表示无法接受。 “这也太便宜他们了吧?” “家族气运池的气运也敢偷,分明想害死我们大家,她还是姓碧波的吗?” “她是成心想害得我们碧波家族衰败啊!这种逆贼,死有余辜!” “勾结外贼,祸害本族,岂可饶恕?” “我们家族的事,凭什么让一个外人裁决?凭什么他说了算?他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啊?” 碧波蓉蓉听着这些议论,无动于衷,依然昂首挺胸,没有丝毫愧色,但是身躯轻轻颤抖,掩饰不住恐惧。 那个和她长得相似的中年妇人快步走到碧波美玉面前,扑通跪下,一边磕头,一边痛哭流涕说:“美玉,七婶跪下给你磕头,求你放过蓉蓉吧。千错万错,都是七婶我的错,是我教女无方。蓉蓉爹死得早,我一个寡妇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她从小缺乏父爱,才会被黑石泉生这条老淫虫轻易骗到手......” “娘,我已经给你解释过多少次了,我们是真心相爱,不存在谁骗谁的问题。”碧波美玉显得非常固执。 黑石泉生张嘴想说点什么,瞥见碧波美玉锐利的目光,连忙住口。 中年妇人继续哀求:“美玉,你就念在蓉蓉爹的份上,可怜可怜七婶我,不要抓蓉蓉回去。她的一切罪责,由七婶我代为承担。七婶我跟你们回去,要杀要剐,七婶我心甘情愿。七婶我求你了!” 这次,她每说一个“我”字,都特意在前面加上“七婶”两字,以拉近和碧波美玉的关系,博同情。 碧波美玉不为所动,铿锵有力说:“碧波刘氏,你听着,你窝藏、包庇碧波蓉蓉,你有你的罪责,家族自会惩治,绝不会放过你。碧波蓉蓉罪大恶极,家族也绝不会放过她,一定会依家法严办!” 听到这里,中年妇人跌坐地上,碧波蓉蓉眼中露出绝望,黑石泉生拼命缩小身躯,尽可能躲避任何人的视线。 碧波家族术士们纷纷叫好。 碧波美玉话锋一转:“但是,今天,我决定让她走,只要她交还家族气运。” 中年妇人和碧波蓉蓉感觉绝处逢生,心中暗喜。 碧波家族术士们感觉愕然,并且十分失望,有人甚至发出嘘声。 碧波美玉不慌不忙,继续说:“因为我们的抓捕行动失败了,我们没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抓到碧波蓉蓉。 这位好汉仅仅因为与碧波蓉蓉同船,出于同舟共济的道义,出手相救,而且他成功了。我敬重他,所以我乐意成全他,支持他把碧波蓉蓉带回船上。 但这不代表我们放过碧波蓉蓉,以后,我们一定会依靠自己的力量,把碧波蓉蓉抓拿归案,施以家法!大家说,好不好?” “好!”碧波家族术士们精神为之一振,觉得重新找到了尊严。 王一在心里为碧波美玉热烈鼓掌叫好:“不愧是将会成就帝皇霸业的政治家,太有智慧了!主次、利害看得清晰透彻,审时度势精准,取舍得当,还兼顾笼络人心,可谓面面俱到,每个环节都做到正确并且漂亮。实在高明,精彩!” “我刚才对于自己和黑石崖生的实力差距估计不足,差点酿成大错。幸好来了个搅局的,侥幸制服了黑石崖生,也救了我,这是我的运气。现在三方对峙,暂时僵持不下,搅局者似乎占了上手,我方也比较有利,但是,这种平衡是脆弱的,一旦打破,局面难以收拾。所以,我必须尽力维持这种平衡,并且把握时机,取回家族气运,其他都是次要的。”这是碧波美玉的想法。 王一念头一转,有点郁闷:“你为何只说我救碧波蓉蓉?我明明也救了你!我救碧波蓉蓉是顺带的,主要是救你。你身负内伤,如果我不出手,你肯定已经被黑石崖生杀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以身相许,报答恩情就罢了,竟然半句谢谢都不说,还说你成全我,脸皮太厚了吧?” 可惜,这些话说出来不合适。 他向碧波蓉蓉扬了扬下巴说:“碧波蓉蓉,还不把气运还回去?” “是。”碧波蓉蓉顺从地回答,然后走到碧波美玉面前,“美玉妹妹......” “少跟我套近乎,叫执事大人!”碧波美玉凛然打断她。 碧波蓉蓉蹙了蹙眉,忍气吞声说:“执事大人,谢谢您!家族气运池里的气运全部压缩收藏在我的丹田气海里,您取回去吧。” 王一关切地看看碧波美玉,提醒她:“你现在行不行?身上有伤,别逞能,可以让手下代劳。” 碧波美玉回看他一眼,并没表达谢意,只是淡淡地说:“没问题。”说完,从随身锦囊里取出一颗金丹,放进口中,吞服了下去,发现王一定定地盯着自己看,忙用手帕又擦了擦嘴角,看看手帕,没有新的血迹,觉得奇怪,问王一:“怎么了?” 王一正在想:“不愧是战国四大美女之一,连嗑药都这么好看。好想做那颗药,让她含在嘴里......”嘴上却说:“没什么,你这丹药想必效力神奇。” “这是我碧波家族炼丹术士们历时一年凝炼而成的疗伤金丹,疗效确实不错。你想要?可以送你两颗。” “好的,多谢!” 王一想来个潇洒的立定跳远,姿势优美地跃到美人面前。 正当他想象着接过金丹,和美人的玉手无意中接触的美妙瞬间时,却见碧波美玉摊开手掌,诵念咒语,轻轻一吹,那两颗金丹便飞到他眼前。 “还是术士逼格高啊,比武者优雅多了。”王一无声感叹,伸手抓住两颗金丹,把它们放入怀中。 那边,碧波蓉蓉在碧波美玉面前缓缓升起,张开双臂,悬浮不动,全身发出淡金光芒。 碧波美玉伸出右手,单掌如刀,猛然插入碧波蓉蓉腹中。 碧波蓉蓉闷哼一声,四肢发抖,表情极其痛苦,汗珠不断冒出,脸色越来越苍白。 碧波刘氏站在旁边,无声地流泪。 黑石泉生神情复杂,有恐惧,有庆幸,有失望,有懊恼,有挫败,有不甘,有压抑的愤怒...... 唯独没有本该有的关切! 淡金光芒一波波地聚集,输入碧波美玉的右臂,又通过碧波美玉的右臂,输入她的身体。 这个过程不断重复,持续了大约一刻钟。 碧波美玉收回右臂,右掌虚按,闭目调息。 碧波蓉蓉颓然倒地,脸色灰白,浑身发软,像一团烂泥。 碧波刘氏大惊失色,扑上去抱起她,失声痛哭:“我的女儿啊!” 碧波美玉缓缓睁开双眼,面无表情,语气没有起伏地说:“碧波蓉蓉现在可以离开。” 然后,她指了指碧波刘氏和那马车夫说:“你,和你,跟我们回去,准备接受家族惩罚吧。” “好,我跟你们回去。美玉,多谢你开恩,暂时放过蓉蓉。” 碧波刘氏再次向碧波美玉下跪磕头,然后起身小跑到王一跟前,下跪磕头。 “恩人,多谢您救我女儿,求您在船上继续庇护她,以后的路,就不敢劳烦您了,是生是死,看她自己的造化。您的大恩大德,我若今生能报,哪怕粉身碎骨,都一定会报,若今生报不了,愿来世为您做牛做马。” 她说完,回去想扶碧波蓉蓉。 黑石泉生已经捷足先登,急急忙忙抱起碧波蓉蓉,跑到王一脚下的马车前。 碧波蓉蓉钻进车厢里。 “王官人,您也进车厢吧,我来驾车。”黑石泉生已经在车夫的位置上坐稳。 王一不理他,气愤地蹬踏了脚下的车顶几下,大声喝令:“碧波蓉蓉,你给我滚出来!” 碧波蓉蓉钻出车厢,转身直起腰,看着高处的王一问:“何事?” 王一更加愤怒地训斥她:“去!给你亲娘下跪,磕头!” 碧波蓉蓉怔了一下,跳下马车,来到碧波刘氏面前,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碧波刘氏含泪挥了挥手,哽咽说:“你快走吧,有多远走多远,千万别回来。” 碧波蓉蓉这时才哭起来:“娘,我对不起你了。” 碧波刘氏转过身,双手捂住了脸,肩膀不停抖动。 在场的大多数人,无论是碧波家的,还是黑石家的,看着碧波刘氏落寞可怜的身影,都忍不住眼眶湿润。 碧波美玉则对王一的处事方式颇为赞赏,不禁打量了他几眼,突然间仿佛发现了什么,露出惊喜的神色,然后诵念咒语,双眼迅速琉璃化,再次打量他,微不可闻地自言自语:“是他吗?竟然在这里遇上了。”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 黑石泉生焦急地催促碧波蓉蓉说:“快点,上车!就要开船了,我们得赶回去。” 碧波蓉蓉起身小跑上车,她知道此地凶险,不可久留。 黑石泉生迫不及待,一扬马鞭,启动马车。 车顶上的黑石崖生发出“嗯嗯”的声音。 一群黑石家族术士拦住马车去路大喊:“喂!别走,把监事堂长老还给我们。” “好,还给你们!” 王一把脚尖插到那只大闸蟹屁股底下,轻轻一挑,大闸蟹飞了出去,落入黑石家族术士们张开的手臂里。 ...... 马车“哒哒哒”前行,来到路边的谷爱玲、丘丽斯跟前停下。 丘丽斯鼓掌说:“太好了,表姐夫打了一架,挣了辆马车,还带车夫。” 黑石泉生没好气,但急于离开,没时间跟她计较,于是拼命打手势,示意她俩快点。 谷爱玲、丘丽斯偏不理他,慢条斯理上车,钻进车厢。 黑石泉生赶紧赶车前进。 王一刚想从车顶下来,听见后方马蹄声响。 回头一看,见碧波美玉策马追了过来。 第74章 送你一个跟踪器 王一命令黑石泉生停车。 碧波美玉勒紧马缰,美眸中微含笑意,仿佛熟络而且不容拒绝地向王一招招手:“下来,跟你说几句话。” 车窗帘子打开,谷爱玲和丘丽斯两双惊艳、好奇而警惕的眼睛紧紧盯住碧波美玉,碧波美玉淡然地扫了她们一眼。 “有什么话你就说呗。”王一面对绝顶美色,显得从容淡定,不为所动。 “下来!”碧波美玉表面亲切的语气里带着霸道和高傲,这种霸道和高傲是经常使唤人而形成的习惯。 “不下!你不说就算。黑石泉生,赶马!”王一不愿随便被人支配,哪怕对方是绝顶的美女。 马车重新启动。 碧波美玉急了,追上去用力拍打车厢,命令黑石泉生:“停车!糟老头子,听见没有?你敢不停车,我弄死你!” 黑石泉生知道碧波美玉的厉害,不敢怠慢,连忙勒住缰绳,停下马车。 “好野蛮啊你!但是我就不下来,你说不说?” “好,我说,嗯......” “没话说,别挡道。” “你姓王?” “对,王一,天下第一的一,从蕾都来。” “你是鲁斯国人?” “生在蕾江边,你说我是哪国人?” 王一并不觉得自己是鲁斯国人,但在这种情境下,也不好否认,总不能说自己是八千年后的幸国人吧?只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碧波美玉点了点头,酝酿了一下,终于说:“我想说,谢谢你,刚才如果不是你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不用谢,应该的。”王一语气平淡。 说句谢谢又不吃亏,用得着躲开众人吗?什么叫后果不堪设想?模糊语言,外交辞令!好像跟你没直接关系似的。我不出手你早就死了,我是救了你。既然要谢我,说清楚一点有那么难吗?狡猾! “我还想说,路上千万小心。黑石崖生虽然输给了你,但是,你赢得多少有点侥幸,他不会服气的,一定会想办法报复你。” “谢谢提醒。” 我也知道有点侥幸,但你就不能换个词吗?你稍微夸一夸我,我心里都会很舒服的。 “我还想说,嗯......”碧波美玉向上看了看王一,忽然觉得脖子有点累。 “说,别支支吾吾的!江湖儿女,快意恩仇,说!” “我想说,你的武学修为极高,我希望有机会向你请教。哦,我说的请教,是真的向你学习......” “......”王一的心脏怦怦地急速跳动,喉咙发干,屏住呼吸,听她往下说。 见王一没有吱声,也不知他到底算是答应还是拒绝,碧波美玉有点心慌,不敢说自己主动去找他。 “还有......如果你有时间和兴趣,欢迎你去我们杏花岛做客,”她取下腰间玉佩,“如果守卫阻拦,你把这个玉佩拿给他们看,他们自会放行和通传。” 王一心中狂喜,顾不得再装清高,不敢说什么“你扔过来吧”之类的话。 万一,她一生气,说“你不稀罕就算了”,那怎么办?还不后悔死我啦? 他连忙从车顶跳下来,一不小心踩到了黑石泉生的手,疼得黑石泉生龇牙咧嘴,他也懒得管。 碧波美玉盈盈一笑,稍稍探身,郑重地把玉佩递到王一手里。 无意间,两只手轻轻接触了一下。 一瞬间,两人都有触电的美妙感觉,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一神迷心醉,恍惚间,听见碧波美玉说:“就此别过,多保重,我在杏花岛等你。”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略显机械地点了点头。 目送碧波美玉勒转马头,翩然远去,他才转过身来,钻进车厢。 丘丽斯兴奋地问:“碧波美玉送你东西了?” “是的。一枚玉佩。”王一有点得意。 谷爱玲表情变幻莫测,一语双关说:“一件老古董,具有比较高的历史价值。”。 碧波蓉蓉疲倦地靠在车厢壁上,看着他们三人,特别是王一,眼中流露出不屑和讽刺。 “居然还以为自己得了宝,幼稚!” 王一听出她话里有话,看看手里乳白、晶莹、温润的玉佩,略有疑惑地问她:“你什么意思?” 碧波蓉蓉眼神中的讽刺意味愈加浓重。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你幼稚。” ...... 回到大勇号,王一先送谷爱玲和丘丽斯回包厢,然后和碧波蓉蓉和黑石泉生一起,去他们的包厢。 碧波蓉蓉和黑石泉生不好拒绝,只好让他跟进来。 但是,碧波蓉蓉的态度依然生硬。 “你救了我们,我们确实欠你的,但是,话要说清楚,这是你自愿做的,别指望我们对你感恩戴德,更别指望我们报恩为你效劳。说吧,你有什么事?” 王一淡然一笑,略带嘲讽意味。 这种人,连愿为她去死的亲娘都不懂得感恩,还有什么可指望她的? “没要你报恩,就问你两个问题。” “说吧。” “微笑的鲨鱼代表什么?” 碧波蓉蓉愕然,没想到王一会提这个问题,心头旋即升起狐疑,眼中顿时露出敌意。 “你,你一上船就调查我?果然如此,你没安好心,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想多了。我看到碧波美玉和黑石崖生战斗时,布出剑阵的形状是一条微笑的鲨鱼,所以觉得好奇。” “那你为何不问碧波美玉?” “当时忘记问了。” “你被她的美色迷住了?” “就当是吧。” “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个剑阵,所以,那就是个剑阵。” “不对,没那么简单。” “你还说没有调查我?我知道,你看到那几个货箱了。没错,那是我的东西,上面有微笑的鲨鱼标志。可是,你调查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好奇。这是你们碧波家族的图腾?” “你猜对了。不过,你的好奇心是不是也太强了?我对你的身份表示怀疑。” 王一不答她,抓紧追问:“这个图腾有什么渊源?” “我不知道,也没关心过,好像听说跟海洋里发生过的什么事情有关。你不是要去杏花岛见你的碧波美玉吗?你到时问问她,也许她知道。你知道杏花岛在哪吧?碧波美玉刚才忘了告诉你,你也没问,要不要我给你画张图?” “不用,我知道杏花岛的位置。” “呵,连这么偏僻的地方都知道。你是不是对碧波家有什么企图?奇了怪,你说自己是经商的,肯定是撒谎,也不像江湖中人,我倒是觉得你身上有股官气,像是官府的人。但是,鲁斯国官府的人,为何要调查巴沙国偏远地区一个不甚知名,也没多大势力的家族?” “你想得太多了,我经常到处去,又爱看地理书和地图,知道杏花岛的位置不奇怪。” “骗人。不过,这也不关我什么事了,我已经不是碧波家族的人,我巴不得碧波家族遭殃,只要你别搞我就行。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碧波美玉送给我的玉佩有什么不妥?” “问得好!我本来一早就想告诉你的,但看你那痴情少男的鸟样,觉得恶心,才没说。你现在问起,我乐意告诉你。” “你说我是痴情少男?”王一看一眼碧波蓉蓉和她身边的糟老头子,懒得跟她争辩,“你继续说。” “你不要被碧波美玉的美貌迷惑了,她这个人其实城府很深,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最会算计人了......” “别那么多废话,说正题,那玉佩!” “你想一想,碧波美玉有必要送你玉佩吗?” “......”王一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想过。 “你去杏花岛,见到守卫,你报姓名求见她,守卫去通传一声,她吩咐让你进去或者她出来迎接,不就得了?大不了,她事先跟守卫打好招呼,说有你这么个人,你来了他们就放你进去,不就得了?送个玉佩给你做凭证,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王一觉得她说的这些,在逻辑上确实没问题。可是,美女送我东西,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我吗?有什么必要不必要的? “你别又想歪了!我告诉你,你现在这眼神不对啊,你别傻痴痴以为碧波美玉对你一见钟情。碧波美玉是个怪人,她最讨厌觊觎她美色的男人了。她这讨厌跟别人还不一样,别人讨厌就讨厌,最多不理人家,说不定还心里得意。她,讨厌就杀人。” “就当我觊觎她美色了,然后呢?她送个玉佩给我,玉佩自动杀死我?” 黑石泉生在旁边听得不耐烦,插话说:“那个玉佩是他们碧波家的一种法器,主要用来在深水探路的。你把它带在身边,碧波美玉就能随时感知你的去向,等于暗中把你监控住了。也许实际上是为了跟踪我们两个,但是绝对是不怀好意的。” 听到这话,王一感觉像脸上被打了一巴掌。原来这是个跟踪器,这种老婆好可怕!不对,还不是老婆呢,就来这一手! 碧波蓉蓉看见他的反应,嗤嗤地笑,幸灾乐祸说:“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不过,我看你也不简单,背后一定有什么厉害的势力,或者有个什么大的阴谋。你就好好地跟她斗一斗,别搞我就行了,我祝你斗赢她,最好替我杀了她。” ...... 回到自己的包厢,王一仍然在琢磨着玉佩的事情。 谷爱玲见他心神恍惚的样子,给他斟了碗水,递到他嘴边,语气很冲地问:“神不守舍的,在想什么?” 王一见她神色不悦,便把刚才他和碧波蓉蓉、黑石泉生的对话给她大致复述了一遍,省略了有关他觊觎碧波美玉美色的内容。 “这还不简单,有什么好想的?你把那玉佩扔到江里不就解决所有问题了吗?” “那不行。也许如黑石泉生所说,碧波美玉的真正意图是跟踪碧波蓉蓉和黑石泉生的去向。如果我现在把玉佩扔到江里,玉佩在水底不动,她肯定马上知道。然后,为了防止碧波蓉蓉和黑石泉生失踪,她就会追杀过来。那时,整艘船的人都会受牵连。要知道,碧波家的战力不是水匪能够相提并论的。” “真会那样吗?那也不难,你抓一条鱼,把这玉佩塞进鱼肚子里,再把鱼扔进江里,玉佩不就动了吗?” “那也不行。鱼的运动规律和船的运动规律能一样吗?船是顺着航道匀速航行的,鱼是在水里到处乱窜的。” 说到这里,王一觉得滑稽,忍不住笑起来。 他心想,在地球,偷情男人躲避起疑心妻子追踪是非常困难的,不料在这个科技并不发达的世界里,这事一样不容易,所以,自己永远也不要偷情,永远都一定要光明正大。 “有什么好笑的?我看你是心甘情愿被碧波美玉跟踪。”谷爱玲觉得自己拿王一没办法,于是拉丘丽斯帮忙,“表妹,你说是不是?” “应该是吧,不过也难怪,碧波美玉实在太好看了。”丘丽斯一直在饶有兴致地旁听他俩的对话,见谷爱玲邀她上场,也不客气,但是,她并没有什么立场,因为她觉得至少现在,碧波美玉和她没有竞争关系,而且她其实挺喜欢碧波美玉的。 “绝对不是,世上就没有乐意被跟踪的人!”王一斩钉截铁。 “那你打算怎么办?”谷爱玲紧盯王一双眼,无声地警告他不要撒谎。 “我打算去杏花岛拜访她。” 王一很诚实,但这绝对不是谷爱玲想听到的答案,她后悔自己提了个这么愚蠢的问题。 “我也去!”丘丽斯不但没反对,反而担心王一不带她同行,“难得有机会看看显赫的碧波家族当年起家的地方,得去开开眼界。表姐,你也去吧?” 谷爱玲颇感寒心,在这种大是大非问题上,自己的学生和表妹怎么就不和自己一条心呢? “当然去。你们去,我怎么能和你们分开呢?但是,难道我们要中途下船吗?这不但浪费银子,后续路程,恐怕也找不到别的船。”谷爱玲尽量显得大度和不在乎,实际上,一万个不想去。 “这船的航行终点是银星城。南下到达银星城后,它就马上往北返航了。杏花岛还在银星城的南方,近海的地方,在我们后续路途上。所以,不存在你说的这个问题。”王一不给她找借口的机会。 “好吧,你把一切都想好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这插图里,你去哪,我去哪。”谷爱玲无奈叹口气。 “要是表姐夫从此留在杏花岛呢?”丘丽斯再次展示背后捅刀子的本领。 “那我们就祝贺他喜得战国四大美女之一,从此过上无比幸福的日子!然后,我们自己走,回去以后,立刻点一把火,把《大陆古代史》烧成灰烬!”谷爱玲来个釜底抽薪,斩草除根。 “这个主意好,我同意!”丘丽斯哈哈大笑,热烈鼓掌,对谷爱玲的睿智回答赞赏和佩服至极,终于重新和谷爱玲站到了同一阵营。 “不敢不敢。我是现代人,保证和你们一起回去。” 王一从善如流,马上投降,给她们斟茶递水,捏腿捶背,全身大保健。 第75章 江底龙妖 离开白马城,大勇号继续航程。 这几天,由于受到碧波美玉的触动,谷爱玲、丘丽斯修炼神秘学法术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特别是谷爱玲。 她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潜在情敌的威胁。 虽然她写小说的时候也常常写到这样的情节,但那只是写作的套路,当这种事情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想到碧波美玉翩然升空,布下剑阵,剑指一挥,衣袂飘飘,秀发狂舞的飒爽英姿,她就着急上火。 她疯狂修炼,简直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反复研读《御用术士修炼指南》,一次又一次地背诵各组咒语,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操作各种法术。 偏偏越是这样,修炼就越不顺利。 倒是丘丽斯进步比较快,好几次成功地隔空半米远,把碗里的鲜鱼汤吸到嘴里,还有一次,隔空一米远,抓走了王一即将放进嘴里啃的烤鸡腿,虽然只是偶尔成功,但是毕竟是成功过。 这些,谷爱玲却一次都没做到过。 她感到沮丧,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神秘学天赋,怀疑自己二十出头才开始修炼,是不是年纪已经太大。 王一发现她的状态不对,连忙疏导她:“娘子,你勤奋修炼是好的,但是,不能太着急。神秘学修炼的基础是冥想,人一急,就容易焦虑,冥想中控制不住自己的意念,你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又如何控制外界的事物呢?你得先放松下来,把自己完全放空,在内心一片空灵中,感受神秘学的力量。” 谷爱玲眨巴眨巴眼睛,反问王一:“我也没见你怎么修炼,连《御用术士修炼指南》也没见你怎么阅读过,你怎么就学会了鼓浪扬波术,还溅了我和表妹一身湿?” “我不是说了吗?要把先自己完全放空。放空,放空,放空,你自己慢慢体会一下。懂了吗?” “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但是,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了。” “没有。” “表姐夫是回答了,你没听懂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他的秘诀是空,空即是色,也就是说,他成功靠的是好色,只要你跟他一样好色,你就成功了。”丘丽斯插嘴。 “一派胡言!我说的明明是放空自己。”王一显然对丘丽斯的解释不满。 “我说的也是你的放空自己。”丘丽斯咯咯笑,“你怎么这么笨?我在帮你把表姐骗到手,你却反驳我!” “你下次提早打个招呼嘛。”王一恍然大悟,有点懊恼,露出遗憾的表情。 谷爱玲再次发现自己这个表妹出卖自己,并且和自己的夫君合谋下次。 她气鼓鼓地说:“两个坏人!我不理你们,我去请教碧波蓉蓉,她是真正的术士,她懂的肯定比你这半路出家的多。” “我也去!”丘丽斯再次表现出立场的灵活性。 “好,我们表姐妹一起去,不理这个好色之徒!”谷爱玲为表妹回到自己的阵营感到高兴。 大小美女风风火火穿好鞋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梳了一下头发,走出包厢,来到船尾附近,敲响碧波蓉蓉包厢的门。 敲了半天,里面没半点动静。 “碧波娘子,碧波娘子......碧波蓉蓉!” 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 推了一下,发现门是从里面拴死的。 “在睡觉?” “不会吧?大白天,就算睡,也不会睡那么死。” “到外面窗户看看。” “好。” 她们走到船尾,绕到碧波蓉蓉包厢的外面。 谷爱玲尝试着,轻轻推了一下窗门。 窗门只是虚掩着,一推就往里开了一条缝。 两人透过那条缝看进去。 包厢里空无一人,但是行李还在。 “咦,他们去哪儿了呢?” “算了,这两人古古怪怪的,还是离他们远点,我们回去吧。”谷爱玲拉一下窗门,让它恢复原状。 回到自己的包厢,她们发现王一也不见了。 小餐桌上留了一张纸条,用碧波美玉的玉佩压着。 纸条上是王一的笔迹,用现代文字写着:我暂时离开,你们留在船上,哪也不要去,等我回来。 ...... 竹子江江面宽阔,浪奔浪流。 江底很深,暗流涌动。 王一依靠001灵魂之光潜水程序,贴着江底摇晃的茂密水草,逆流而上,身边不停有鱼、虾、蟹、乌龟游过。 他仰头盯着斜上前方的远处,小心翼翼和前方的那群人保持适当距离,以免被他们发现。 那群人有四五十个,穿着紧身衣,几乎个个都是潜泳高手,拖着三个沉重的大货箱,游得仍然很快。 碧波蓉蓉游在最前头,腰间缠着绳索。 绳索的另一端绑在黑石泉生腰间。 黑石泉生脸上戴着法器面罩,双腿套着鱼尾蹼,主要依靠碧波蓉蓉的牵引前进。 ...... 三个小时之前,就在谷爱玲、丘丽斯离开包厢的时候,王一听到船尾附近发出超声波信号,又听到不远处江底传来超声波回应,然后听到大件物品移动入水的声音。 他透过窗户窥看,只见船尾附近船舷边,碧波蓉蓉、黑石泉生一起纵身鱼跃跳水,动作敏捷,入水几乎无声。 王一决定跟踪他们,看个究竟。 于是,他给谷爱玲、丘丽斯留了字条,飞身一跃,穿过窗口,跃入江中,一路暗中追踪过来。 ...... 就这样,在竹子江中逆流潜游了两天两夜,回到了白马城附近的航段。 碧波蓉蓉放慢速度,似乎在辨认位置,然后突然停止前进,其他人也随她停了下来。 碧波蓉蓉扭头观察四方。 王一在她目光扫过来之前,躲进水草里,没被她发现。 碧波蓉蓉带领一群人直直下沉,把那三个大货箱放置在江底,呈等边三角形摆好。 她指挥众人分列在三个大货箱两旁,排好队,她和黑石泉生领头,显得很有仪式感。 接着,她念起咒语,向着前方一片江底,发出一阵阵前所未有的强烈超声波。 大约过了一分钟,整个江底陡然震动起来,江水翻腾,江面上掀起惊涛骇浪,已经不像江面,而像暴怒的海面。 不远处,两艘恰好经过的战船被巨浪掀翻,船身倒转,底朝天,半浮在江面,并未沉没。 数量可观的人体、兵器以及各种各样的物件纷纷跌入水中,有些重新上浮,有些沉入江底。 随着沉闷如雷的“隆隆”声,江底开裂,惊现一道巨大的石门,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巨大而深不可测的黑洞。 黑洞发出可怕的吸力,江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两艘战船连同战船上掉下来的一切有生命和无生命的东西统统被卷入漩涡之中,以惊人的速度,螺旋向下,被吸向那巨大而深不可测的黑洞。 接着,更为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黑洞里陡然伸出一张巨大无比的血红的嘴,嘴里面布满长短不一,排列并不紧密,有一定弧度,异常锋利的尖锥状雪白獠牙。 在一张一合间,那张恐怖的大嘴把战船、人体和其他东西咬得粉碎,像啃完骨头一样,吐出残渣,然后吞咽了下去。 江水顿时变得浑浊,血腥味四处弥漫。 碧波蓉蓉、黑石泉生等人向着那张可怕的大嘴下跪,顶礼膜拜。 那张恐怖大嘴再次张开,发出一声狂暴的咆哮,在水底传得很远很远。 一个怪物的头部、颈部、小半截身躯和两只爪子慢慢探出黑洞口。 一双竖瞳眼睛发出黑金色的阴森光芒,在江底昏暗的环境里引人注目和恐惧。 那是一条巨龙。 他左边的龙角缺了一截,鼻梁穿了个洞,露出惨白的鼻骨,从右眼旁边直到嘴角有一道深深的疤痕,颈部有一些鳞片缺失,右爪扭曲萎缩,看似残废。 “这是一条强大而且凶残至极,但是现状比较凄惨的巨龙,战力无疑是厉害的,卖相可不怎么行,跟黑石泉生这糟老头子差不多。碧波蓉蓉的品味很特别啊,尽喜欢丑的人和事物,怪不得那么看不上我。”王一在心里说。 “带来了吗?”巨龙口吐人言,江底震动。 “带来了。”碧波蓉蓉恭恭敬敬回答,像是面对一位君王。 “为何这么迟?”巨龙语气充满责备。 黑石泉生上前,深深作了个揖说:“我们的行踪不知为何泄露,遭到两方家族追捕,被抓住了,侥幸逃脱,所以来晚了几日,请四王子您原谅!” “就这么点儿?”巨龙看看三个货箱,显得不甚满意。 “已经不少了。毒龙山路途遥远,又多半是陆路,崎岖难行,艰难险阻,到处盗匪妖怪,我们人手有限,实力也有限,已经尽力了。”碧波美玉语气同样带着不满,“如果四王子能够早日兑现承诺,助我们成就大业......” “咳,咳......” 巨龙像被什么东西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所形成的暗流把相对于他来说体型渺小的众人冲击得四零八落。 众人拼命稳住身形,重新列好队形。 “兑现承诺?呸!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付出这么少,就想捞到好处,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巨龙神情不悦。 “那就只能慢慢来,您也别嫌这嫌那的。”碧波蓉蓉没好气地回敬说。 “嗯?”巨龙脸上露出怒容。 黑石泉生急忙打圆场说:“四王子,您别误会。我娘子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既无军队,也无城池,即使尽心尽力,事情终究难办。如果您能早日出手帮帮我们,让我们形成势力,我们就可以更好更快地为您办事。四王子,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巨龙又咳嗽了两声,没有回答他,反而命令说:“把东西送上来!” 黑石泉生反身招招手,一群手下把三个大货箱拉到巨龙面前,七手八脚拆开箱板。 晶莹闪亮的红色半透明石头散落成堆,发着光,在昏暗中有如一堆燃烧着的炭火。 巨龙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充满饥饿感的笑意。 他伸出舌头,舔舐一下那堆石头,舌头一卷,把石头统统卷入口中含着,闭上双眼,嘴角轻轻蠕动,仿佛在细细品尝甜蜜的糖果。 过了大约一分钟,他喉头蠕动了几下,一脸享受地张开双眼,用既赞赏又遗憾的语气说:“很好,可惜太少。” “知道少就好,四王子。只怕有那么一天被人采挖一空,轮不到您来享用了。”碧波蓉蓉故意把话只说一半,成心让对方心急。 “什么?有人采挖龙晶神石矿?”巨龙果然紧张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人类又吃不了龙晶神石,就算吃了也不消化,采挖来作甚?” “据说可以用来炼制兵器。” “炼制兵器?用龙晶神石炼制兵器?荒唐!” “我开始也觉得荒唐,但是后来在毒龙山脚专门问了当地土着居民,他们说确有此事。已经有人做过实验,锻造兵器的时候,加入龙晶神石粉。 结果,生产出来的成品硬度和韧性远胜普通兵器,更重要的是有杀妖功能,普通兵器杀不死的妖,用这种兵器就能轻易杀死,而且生产效率比起术士炼制神兵高得多,以后很多神兵炼制术士都要失业了。 我们还亲眼看到,已经有人从大老远组织矿工来采挖,打算运回去之后,向各国朝廷推销。” “艹,真是暴殄天物!你们为何不阻止他们?”巨龙气急败坏。 “没用,我们又不可能长期守在毒龙山。再说,我们就这么点人,想守也守不住啊。只能一次多挖一点回来给您吧。” “龙晶神石被人挖光了怎么办?” “挖光了就挖光了呗,我们的事情您不放在心上,您的事情我们为何要急?”碧波蓉蓉赌气地说。 “你......”巨龙气得嘴唇哆嗦。 黑石泉生连忙解释:“四王子,我娘子的意思是,我们非常希望多搞些龙晶神石回来给您,但是现在这种状况之下,无能为力。 您想想,我们为了您,已经众叛亲离,被各自家族扫地出门,手下就这么几十个人,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 “你们两个背叛家族,是你们自己的事,别赖到我头上。我要你们搞龙晶神石,从来没要求或者建议过你们背叛自己的家族!” 碧波蓉蓉:“反正状况就这么个状况,我们已经为您跑了三趟毒龙山,以后呢,当然还会继续为您跑,但您总不能指望我们永远为您白干吧?总得让我们得到点好处。 您要是实在没能耐,您就别继续吹,直说没能耐就行,我们也不能把您怎么样,只是,您别拖着我们。” “娘子快别这样说,四王子当然是有能耐的。”黑石泉生假惺惺地阻止碧波蓉蓉。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当初你把他说得如何如何厉害,我还真信了。后来呢?除了看到他张嘴吃东西厉害,什么都没看到过。”牙尖嘴利的碧波蓉蓉继续口吐芬芳。 “不要使激将法,你送足够的龙晶神石来助我复原,自然就会看到我的厉害了。” “我没说不送啊,只不过说,您既然什么都不做,就别嫌这嫌那的。您如果想快想多,就干点事。” 巨龙犹豫了,他沉吟片刻之后说:“你想我怎样?” 碧波蓉蓉:“不求您马上帮我们夺取天下,那是以后的事。先帮我们拿下一座城池,不一定是大城,只要像白马城这样的中等城池就行。 这对于您来说,应该不难了吧?等我们手头有了城池和人手,自然会帮你多搞些龙晶神石回来。” 巨龙问:“你搞到大气运了吗?” 碧波蓉蓉长叹一口气说:“唉!本来搞到了,却被碧波美玉夺了回去。” “看来,你各方面都不如碧波美玉啊,碧波家迟早会落入碧波美玉手上的。你呀,连她十分之一都不如。假如是她和我合作,哪会像你这样,磨磨唧唧的?” “那四王子您为何不找碧波美玉合作?” “可惜没有机缘。” “要不要我帮您牵线?” “免了,恐怕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啊,我就说说而已,你也不必太介怀。” 碧波蓉蓉冷笑一声,沉默不语,不敢再说刺激巨龙的话。 巨龙转向黑石泉生:“你呢?你搞到大气运了吗?” 黑石泉生黯然说:“搞不到。黑石家的气运池藏于山里的溶洞中,守备森严,我无法进去。” 巨龙说:“既然你们两个都搞不到大气运,就算我夺下一座城池交给你们,你们也守不住,只怕到头来,白白赔上你们的性命。” 碧波蓉蓉:“只要有四王子看护,区区一座城池,我们还是守得住的。” 巨龙苦笑几声说:“碧波蓉蓉,我该说你疯,还是说你蠢呢?我如今身躯伤残,魂魄破碎,仅剩行尸走肉、一缕残魂,如何帮你们看护城池?若被龙宫知道我未死,追杀过来,我又如何抵挡得住?我死了,又有谁护得住你们?” “......”碧波蓉蓉无言以对。 “罢了,多说无益。总之,你们想我帮你们夺天下,就做好两件事,一是向我提供龙晶神石,助我复原,二是获取大气运弥补你们自身格局的缺陷。 做不到这两件事,你们就别胡思乱想,也不要在我面前再胡言乱语。我并非没了你们就不行,我没了任何人都可以! 大不了,我在这江底蛰伏一万年,待我肉身和魂魄自然恢复,重获新生,那时,我再赴南洋一战,报仇雪恨!” 黑石泉生:“四王子所言甚是,我们必定铭记于心。但是,也希望四王子该出手时就出手,不必等到万事俱备啊。” “言尽于此。我倦了,要回去歇息。我的话,你们回去好好想想,该做的,快去做。你们没我这么长的命去耗。” 随着一阵漩涡,巨龙消失在黑洞中,石门隆隆关闭。 第76章 银星城 本元前7063年5月24日。 王一趁着夜色回到大勇号。 当他从窗门跳进包厢时,谷爱玲正在灯下聚精会神地用手指隔空弹击。 “笃。” 放在桌面边缘的物件应声跌落桌下,那是碧波美玉的玉佩。 “哇,成功了!” 谷爱玲高声欢呼,和身旁的丘丽斯击掌庆祝。 看见浑身湿漉漉的王一,谷爱玲先是一喜,然后得意地说:“夫君回来得正好,你看,我终于成功了一次,我还是有点神秘学天赋的嘛。快恭喜我吧。” “你就不能换个其他东西练吗?”王一心疼地捡起碧波美玉的玉佩。 “你用得着心疼成这样吗?这就是她用来跟踪你的一个法器而已。”谷爱玲白了王一一眼,然后起身帮他找了套干衣服,用力扔给他。 丘丽斯怀着看戏的心情旁观他俩一举一动,颇感有趣,于是开心地咯咯笑个不停。 王一到角落拉上帘子,换了衣服。 谷爱玲把他换下来的衣服在水桶里搓洗了一下,搭在绳子上晾干。 “有吃的吗?”王一问。 谷爱玲看看丘丽斯。 丘丽斯有点舍不得地说:“还有两个烧饼和两个熟鸡蛋,我们本来留着做夜宵的,给你吃吧。不过,可不可以留一个鸡蛋给我?” “给我一半,也就是一个烧饼、一个鸡蛋,另一半你们吃吧。” “我不饿,我那份......”谷爱玲本来想说“我那份给夫君吃”,但想到这人刚才胳膊肘往外拐,便把那话吞了回去,“我那份,你们谁饿谁吃。” “好!我饿,我吃。你们真是我的好表姐和好表姐夫。”丘丽斯打开食盒,拿了一个烧饼、一个鸡蛋,把食盒推到王一面前。 “好表妹,你变了,彻底变了,变成小吃货了。”王一一边伸手,一边夸赞丘丽斯,有点好奇丘丽斯的食欲为何变成这么好。 “对啊,自从那天从白马城回来,我就老觉得饿。我现在已经不知厌食为何物了。” “好事!长身体的时候就该是这样的。”王一一边吃烧饼,一边打量丘丽斯,发现她气色很好,秀美的脸庞明显比以前红润。 谷爱玲关切地问他:“你不饱吧?我去厨房问问还有没有吃的。” 王一制止她:“不要了,别张扬。” 谷爱玲:“你这几天去哪了?我俩挺担心你的。” 王一把在白马城外竹子江江底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谷爱玲、丘丽斯啧啧称奇。 丘丽斯问:“碧波蓉蓉和黑石泉生也回来了吗?” 王一:“应该在路上。我游得比他们快。” 丘丽斯侧头想了想,又问:“等他们回来,你打算杀他们吗?” “为什么要杀他们?”谷爱玲吃惊地问。她不明白丘丽斯为什么会想这样的问题。 “因为他们想夺取天下,而且有那条巨龙的帮助,对于碧波美玉来说,是个巨大的隐患。”丘丽斯咬一口烧饼,撕一块下来,递给谷爱玲。 谷爱玲推辞了一下,见丘丽斯坚持给她,便接过那块烧饼,并不着急吃,目光灼灼看着王一,等着他的回答。 “我不打算杀他们,除非将来有必须杀他们的原因。”王一吃完烧饼,剥了鸡蛋,掰了一半,塞进谷爱玲嘴里,另一半塞进自己嘴里。 “你就不打算为碧波美玉除掉这两个祸害?他们需要大气运,有杀碧波美玉的动机。别告诉我,你不在乎碧波美玉。所以,我觉得你应该趁着这时机,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丘丽斯小小年纪,说起杀人的话题,一点都不发怵,仿佛这是个稀松平常的事情。 王一:“犯不着杀他们,《大陆古代史》里连他们的名字都没出现,说明他们连朵小浪花都没翻起过,更没可能杀得了碧波美玉。” “假如他们杀得了碧波美玉,你会杀他们吗?”谷爱玲垂下头,咬一口烧饼,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王一:“会的。” 谷爱玲嘟起嘴:“为什么?碧波美玉又不是你什么人。你犯得着为她杀人?” “你不觉得碧波蓉蓉和黑石泉生很坏吗?” “借口!我觉得你很坏。” 谷爱玲把自己吃剩的烧饼狠狠塞进王一嘴里。 ...... 翌日,碧波蓉蓉和黑石泉生悄无声息地回了大勇号,然后躲在包厢里不出来露面。 王一知道他们回来了,但没去管他们。 作为一个来自八千多年后的世界,又将要回到那里的人,他没兴趣和这对远古渣男渣女发生太多交集。 他心里倒是对那条预计还将存活万年以上的巨龙有相当大的兴趣。 ...... 又过了两日,大勇号顺着竹子江滔滔江水,抵达巴沙国京城银星城。 当船驶近竹子江东岸宏伟壮观的银星港码头时,王一眺望这座远古名都,心中满是感慨。 八千多年后,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原竹子江水早已改道,在王一的时代,这个地点只是炽国一个无足轻重的山边小城,叫做鹿回头镇。 但在当下,这里却是巴沙国国都和数一数二的大城市。 说它数一数二,是因为在巴沙国西北平原,戟河之畔,崛起了另一座大城市,其规模已经和它不相上下,大有超过它的趋势。 那就是平西王蛮牛青锋在古伦城旧址复建的城市,叫做新古伦城。 据《大陆古代史》记载,十五年后,在新古伦城外的平原上,碧波美玉将率大军与蛮牛青锋大军展开一场惨烈的大决战,结果,碧波美玉大军获胜,把蛮牛青锋残兵逼入新古伦城内,围城一年半,最终破城,碧波美玉亲手斩下蛮牛青锋的头颅。 除了新古伦城,在巴沙国其他地区,还有一些其他大军阀建造的新城市在崛起,规模也不小,城内军阀宫殿的豪华程度堪比巴沙国皇宫。 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巴沙国皇权的日渐衰落。 此时的皇室虽在,皇权却已式微,小皇帝只是象征性的存在,皇室所能实际控制的范围仅限于京城及其周边地区。 大军阀们之所以还承认皇室为国之正统,仅仅因为大军阀之间,互相还未分出胜负,说白了,就是大家都还需要皇室和小皇帝做个平衡各方的摆设罢了。 当然,烂船还有三斤钉,如果真的拼起命来,皇室自身实力也没弱到连单个大军阀都不如,皇室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欺负得了的。 ...... 大勇号靠岸,船客们卸货的卸货,下船的下船。 船长余大勇带领船工、船卫们欢送船客们离船。 对于大勇号,战乱中的一段航行总算有惊无险地结束,可以返航了。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的路还在前方,很远很远。 他们登上码头后的第一件事,是打听有没有从银星港向南航行的客船。 得到的信息是向南的航道已经封锁,短期内不会重开,想去南方,要么耐心等待航道重新开放,要么走陆路。 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在银星城暂时停留几日,了解清楚情况之后,再启程继续往南。 正当他们在码头附近到处寻找出租马车时,再次看见一辆私家马车驶来,接走碧波蓉蓉和黑石泉生。 谷爱玲跑过去大喊:“碧波娘子,能不能顺带载一下我们入城?碧波娘子,碧波蓉蓉......” 那对渣男渣女明显是听到了,却假装没听到。 那马车与谷爱玲擦身而过,加速疾驰而去。 “竟有这种人!”谷爱玲气得直跺脚,“活该他们每次都翻车!” 这时,王一截停了一辆出租马车,大声招呼谷爱玲、丘丽斯上车。 ...... 本元1328年11月12日。 炽国,京城跃马坡城,城南区,望北会馆。 甘秋露展开一张地图,拿起笔,在上面标注了十几个地点,逐一向郑俊杰介绍。 郑俊杰边听边看,眉心紧蹙,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用指头轻轻叩击桌面。 等甘秋露介绍完,他沉吟片刻说:“这些地点交通方便,附近要么人口密集,要么商品集散,要么原材料丰富,用来做生意是不错的,但是,用来做我们的神秘学军事化培训基地恐怕不合适。” 甘秋露:“您担心的是安全问题?” “正是。这些地点,平日来往人数太多,保密难度大,容易被幸国朝廷暗探发现。尽管他们未必敢在炽国境内针对我们搞破坏活动,但是如果他们收集到基地的情况,特别是学员们的身份信息,就可以在幸国展开针对性的打击行动,我们的后果不堪设想啊!有没有偏远一点的地方?” “但是,我们联合会的活动都是以做生意作为掩护的,如果培训基地设在偏远地区,就会失去这个掩护。大量外国人出入偏远地区,容易引起炽国官方注意和戒备。” “你认为炽国人如果发现我们在这边搞培训基地,会怎样?” “肯定不会支持,会不会禁止就难说了。如果我们淡化培训基地表面上的军事色彩,也许他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炽国朝廷很清楚我们联合会在搞针对幸国朝廷的政治活动,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没有干预过。”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基地设在偏远地区,对于炽国人来说过于敏感,除非我们完全不让他们发现,但这不太可能做到。可是,如果基地设在人口密集的地区,则不利于我们防范幸国朝廷的暗探。有折中的地点吗?” “折中的地点......”甘秋露在地图上搜寻,笔尖停在某个地方,“我们上个月在这个地方收购了一个木材加工厂连带一个林场,培训基地可以设在林场里面。” “鹿回头镇,”郑俊杰看向甘秋露笔尖所指,“名字蛮好听。” “对,一个小城,人不多,也不杂,位置也不算偏远,而且当地有很多木材加工厂。我去过那里,我觉得它比较符合您说的条件。” “既然如此,那就这里吧。” “为了加强保密,我们到时可以把木材加工厂里五百个工匠奴隶全部换成聋哑文盲的。” “上哪找那么多聋哑文盲奴隶?” “没问题,不用自己找,有现成出租的,多花点租金就行。” “啊?聋哑文盲奴隶租金反而贵?” “是的。您有所不知,这些奴隶并非天生聋哑,而是被他们的奴隶主破坏了声带和耳膜,才变成又聋又哑的。由于他们又聋又哑,一般不会泄露主人或者租客的秘密,所以属于特殊出租物,租金自然贵一些。” “这太残忍了,奴隶制太可怕了!” “是的。我们抵制这种残忍的做法,所以一直没有租用过聋哑文盲奴隶,但是,神秘学军事化培训基地事关重大,为了安全起见,只好破一次例。” 第77章 买马 本元前7063年5月27日。 巴沙国京城银星城。 出租马车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经过一家上等客栈。 丘丽斯说:“燕南飞客栈,这家客栈门面还不错,名字也好听,就这家吧。懒得再找了。” 王一叫车夫停车,付了三十文的车费。 三人下车进了客栈。 店小二迎了上来。 掌柜见他们衣着光鲜,也满面春风地走过来。 王一随口说:“要两间上等客房。” “好嘞!两间上等客房。”掌柜脸上笑容绽放,像一朵花。 谷爱玲:“不用两间,一间就够了,要有三张床的,或者两张大床也可以。” 掌柜笑容略微僵住,情绪有点落差,眼神露出一点失望。 王一:“有没有豪华套间,有两张床的。” “有有有。”掌柜脸上的花儿重新绽放,“每日二两银子,价格相当优惠。” 王一:“优不优惠无所谓,房间一定要干净明亮,住得舒服。” 掌柜:“那是当然!如今生意难做,像客官这样大方的贵客,越来越少了!两位大小娘子跟了这样的官人,真是有福啊!” 丘丽斯连忙拉着谷爱玲的手,澄清说:“我不是他娘子,这位才是,我是这位的表妹。” 掌柜发现拍马屁拍错了地方,马上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补救:“我搞错了,不好意思。不过万事皆有可能,说不定现在不是的,将来是。亲上加亲,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谷爱玲觉得这玩笑开得实在离谱,正要打断掌柜的胡言乱语,听见身旁的王一“呵呵呵”地发出讨厌的猪叫声。 她义愤填膺,狠狠捶了他一拳:“你得意什么?万事皆有可能,说不定我现在是,将来不是。不对,实际上,现在就......” 王一用力咳嗽,打断了她的话。 丘丽斯觉得有趣,于是拱火说:“掌柜说的,其实也有点道理。我本来是没兴趣的,但某人似乎有意亲上加亲,我不考虑考虑,似乎有点对不起他。” 谷爱玲不知她说的是真还是假,没有接话,心里嘀咕:“这小孩,立场说变就变,假如将来成为一国之君,会不会误国?也许是我多虑了吧,唉,我只不过是她的语文老师,担心这个实在是想多了。” 王一轻轻地给了丘丽斯后脑勺一巴掌说:“小屁孩,别乱说话。得罪了你表姐,不给你饭吃。” 谷爱玲见王一站在自己一边,瞬间重获心理平衡,语气大度地说:“不至于,我没那么小气。” 丘丽斯拱火失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觉得无趣。 王一交了两日的房费。 掌柜和店小二满心欢喜地引领他们三人去豪华套间。 路上,王一问掌柜:“掌柜,我们刚从北方来,向您打听一下,如今往南的水路封锁了,陆路还能走吗?” 掌柜:“走倒是能走,只是风险太大。客官,我劝你们还是在京城多留些日子,房费我可以给你们打折。我不是为了多赚你们的银子,实在是为你们好。南方战事激烈,这仗看来没那么快打完。还是呆在京城安全一些。” 王一:“是吗?您给我介绍一下南方局势。” 掌柜打开豪华套间的门,引领三位客人入内,店小二动作麻利地帮忙放置行李,开窗通风。 掌柜继续说:“南方局势就一个字:乱!开头,靖南王平原欣荣拥兵六十万,野心勃勃,想要吞并怀南王猛虎建元的领地。 怀南王为求自保,寻求和平南王半山阳羽结盟。平南王担心唇亡齿寒,于是和怀南王结盟,并且组成七十万联军,共同抗击靖南王。 三方在竹子江畔鸭嘴滩平原打了一场大仗,结果是怀南王和平南王联军以微弱优势获胜,靖南王暂且退兵。之后,经过皇室出面,调停斡旋,三方同意停战,南方总算消停了大半年时间。 但是,这个月战事又起,这次是怀南王和平南王内讧,打起来了,他俩打着打着,靖南王再次出兵打他俩。现在,南方是三方混战,乱成一锅粥。” 王一:“这么乱!怪不得您说生意难做。” 掌柜:“可不是吗?唉,打来打去,到头来苦了我们老百姓。我们客栈生意才刚刚有点起色,一下子又变惨淡了。” ...... 掌柜和店小二离去。 丘丽斯、谷爱玲、王一先后洗漱完毕,围坐商议。 谷爱玲主张安全第一,在银星城停留,直到去南方的航道重开再走,反正盘缠充足。 丘丽斯归家心切,担心战事不知延续到何时,主张尽快起程,从陆路往南。 王一觉得两可,但是也不想在银星城停留太长时间,心中的秘密原因是他期待着去杏花岛见碧波美玉。 最终商议的结果是在银星城稍作休整,做尽量充分准备,然后,不管战事如何,无论水路陆路,都要起程南下。 “那么,我们现在急需要做的事情是买三匹马。”王一说。 丘丽斯一听就有点怂了,因为她自知骑术糟糕。 “除了买马,我们能不能买辆马车?坐马车多舒服啊。” 王一:“前方路途崎岖,还要穿越战区,马车不方便。怎么,你不会骑马?不对,我记得你会骑。” “要不,我们还是等船吧。”谷爱玲插嘴。她自己的骑术也不比丘丽斯好多少。 丘丽斯实在不想耽搁行程,便打肿脸充胖子说:“不用!我会骑,只不过骑得少,不够熟练,路好的话,还行,路不好,那就有点困难。嗯,我还需要练习。” 略微停顿了一下,她补充说:“实在不行,我可以和表姐夫同骑一匹马。表姐夫会骑等于我会骑。” “你先试试,熟练掌握骑马对你将来有好处,我相信你可以的。不行再说吧。”王一一边对丘丽斯说,一边瞥了谷爱玲一眼。 丘丽斯:“我就是这个意思。表姐,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谷爱玲:“和表姐夫同骑一匹马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不是还背你了吗?别担心,表姐没那么小气。” 谷爱玲每当感觉到王一在维护她的时候,总会显得特别大度。 丘丽斯觉得她有时是装出来的,她在说自己没那么小气的时候,恰恰是醋意正浓的时候,不过,也许她自己并不知道。 “我们走吧。”王一起身。 “去哪?”谷爱玲、丘丽斯茫然问。 “去马市买马。” “现在?” “对呀,还等什么时候?” ...... 王一通过001灵魂之光5月6日记录的俯瞰大陆视频资料,很快就锁定了银星城最大的马匹交易市场。 他不知道那地方的名字,但知道怎样去,于是叫了辆出租马车,一路指挥车夫驾车来到目的地。 三人下了车,拐了个弯,看见前方有个石牌坊,上书大字:“牛栏街”。 牛栏街名副其实,满是牛和牛贩子,还有满街牛粪,一阵春风吹来,浓浓的牛粪气味扑鼻。 “你搞错了吧?这里是牛市,不是马市诶。”谷爱玲捏着鼻子说。 “马市在里面,走,穿过去。”王一阔步走去。 “快要熏死我了。不行了,我的哮喘病要发作了。”丘丽斯走了几步,被熏得想吐。 王一:“没事,你这不是哮喘,是作呕。忍一忍,适应了就自然好了。” 好不容易穿过牛市,接着是羊市、猪市、禽鸟市、驴市,最后才是马市。 马市很大,来选购马匹的人很多,到处一片嘈杂。 三人在整个马市里转了一圈,十分失望。 这里的马多是多,但是大部分是老弱病残,最好的,充其量勉强算正常,但绝对称不上好马,在城内代步尚可,跑远途肯定不行。 王一苦笑说:“买这样的马,不是用来骑的,是用来伺候的,半路上,还得给它们送终。” 谷爱玲:“我们要不要去别的马市看看?” 王一:“没用,别的马市不会比这里好。” 谷爱玲:“那怎么办?难道我们步行去南方?” 丘丽斯:“步行?那哪行?非累死不可。再说,也太慢,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出海口?要是我会飞就好了,像碧波美玉那样,多轻松,多潇洒呀!” 谷爱玲一听到碧波美玉的名字,情绪顿时低落,随即喃喃自语,进行自我激励:“只要我们刻苦修炼,总有一天,我们也能飞起来的。” 王一:“碧波美玉也得骑马,她现在不过是五品术士,飞不远,更飞不了长途。要想长途飞行,得入二品境界才行。” 丘丽斯:“你怎么知道?碧波美玉告诉你的?什么时候?” 王一:“不是她告诉我的,《御用术士修炼指南》飞行篇的注解里有说。” 丘丽斯:“啊?有吗?我怎么没看到?表姐,你看到了吗?” 谷爱玲:“我也没看到。” 王一:“你俩读书不够仔细。” 丘丽斯:“你别说这种风凉话,行不行?我觉得《御用术士修炼指南》好难懂的。你不如直接说我俩笨好了!我俩天天认真研读那书,还不如你随便翻了翻。” 谷爱玲:“别跟他比,他是个怪人。” 丘丽斯:“怪人!怪人又如何?很厉害吗?有本事弄匹骏马给我骑!” 王一:“你这是什么逻辑?” 丘丽斯:“我这是没逻辑。逻辑有用吗?能当马骑?” ...... 正当三人东张西望,发愁买不到好马的时候,一个白发老妪颤颤巍巍地朝他们走过来。 白发老妪衣衫破旧,她的背上,背带里,一个熟睡的小童半张着嘴,嘴角淌着口水。 王一不知白发老妪是何来意,看她那老态龙钟样子,很担心她摔倒,忙迎上去问:“老人家,有何事?” 白发老妪用苍老的嗓音反问:“客官,是想买马吧?” 王一:“正是。没找到合适的,我们要走远途,去南方,这里的马......呵呵。” 白发老妪:“南方在打仗,去南方要经过战区,你们需要的是战马。” 王一:“老人家是不是知道哪里买得到战马?” 白发老妪小心翼翼瞥了瞥四周,压低声音说:“那要看你出不出得起价钱。” 王一:“真的是好的战马?” 白发老妪:“当然是真的,我都这把年纪了,还会骗你?” 王一:“多少钱一匹?” 白发老妪伸出两个指头。 王一:“您直接说。多少钱?” 白发老妪:“二十两银子。” 王一:“行,二十两就二十两,我要三匹。有没有?” 白发老妪:“有,有!” 王一:“在哪?” 白发老妪:“跟我来,别东张西望。” 王一回头向谷爱玲、丘丽斯招手,示意她们过来一起走。 谷爱玲、丘丽斯会意地跟上。她们本就离得不远,已经隐约听到了王一和白发老妪的对话。 白发老妪步履缓慢,三个年轻人耐着性子跟在她后面,穿过马市,走入横街杂巷,七拐八弯来到一条僻静的小巷。 “你们在这里稍等,准备好银子。” 白发老妪说完,向前走去,拐了个弯,消失在一条横巷里。 过了十分钟,白发老妪领着一个腰悬制式军刀,军官模样的男子回来。 那男子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问:“要三匹是吗?银子带够了没有?” 王一:“三匹战马,每匹二十两,合共六十两,银子带够了。马在哪?” 男子:“先付一半,马上带你去钱货两清。” 谷爱玲拉一拉王一的衣角,轻声问:“这样行不行的?不会买到贼赃吧?” 男子听到,气呼呼地喝骂:“什么贼赃?老子像贼吗?你什么眼神?看不出老子是当官的?” 白发老妪背上的小童被喝骂声惊醒,“哇”地啼哭起来。 白发老妪吃力地反手轻轻拍打小童的后背,安抚说:“乖孙子别哭,别哭,睡觉,乖,别干扰奶奶干活。奶奶等会儿给你买吃的。” 其他人都不出声,等她把小童哄安静。 军官模样的男子皱起眉头,显得很不耐烦。 小童终于重新入睡。 白发老妪对谷爱玲说:“小娘子,现在所有的好马都在官老爷们的手上,到别处你有钱也买不到。你们别想太多,买就是了,不会有事的。” 王一没有犹豫,给了那男子三十两银子。 那男子收了王一的银子,掏出一粒碎银扔给白发老妪。 白发老妪没能接住,碎银掉落地上,她弯下腰捡起来,吹了吹,揣进怀里,然后向那男子行了个礼,转身颤颤巍巍地离开。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跟那男子走过几条巷子,来到一个大院。 大院里面养着几十匹膘肥体壮的战马,他们挑了三匹,付了余款,钱货两清。 男子叮嘱他们:“马鞍、缰绳我已经帮你们给换了,你们骑这些马出去没问题的。但是记住,不管谁问起,你们都说是两三个月前在马市买的。知道吗?” ...... 牵着马,走出七拐八弯的小巷,来到一条大一点的街道,王一翻身上马,回头命令谷爱玲、丘丽斯:“上马!” 丘丽斯羡慕地赞叹:“这个上马的动作好帅诶!我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 王一铿锵有力说:“骑马这事情易学难精,关键在于练习。不用羡慕我,相信自己。工多艺熟,熟能生巧,你也可以。上马!” 被王一这样激励了一番,丘丽斯信心满满,热血沸腾。 她一踩马镫,跃上马背,摇晃了一下,差点从另一边摔了下去。 “小心!”谷爱玲惊呼。 “没事,别大惊小怪,你也上马。”王一命令她。 “哦。”谷爱玲觉得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上了马。 丘丽斯得意忘形,觉得骑马也就这么一回事,小菜一碟。 她装模作样地拉扯了几下缰绳,拉得战马暴躁地嘶鸣几声。 听到这声音,她越发兴奋,清咤一声:“驾!”,一夹马腹,扬鞭用力抽了一下马屁股。 战马瞬间暴起,向前奔去。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两旁景物哗哗向后倒去,她立马怂了,发出高分贝的尖叫。 战马受惊,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街上行人纷纷躲避。 丘丽斯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第78章 千秋帝国 谷爱玲大惊失色,高呼:“救救她!”声音颤抖,就要哭出来。 “没事,别慌,跟上!”王一策马飞奔,追了上去。 他启动001灵魂之光,迅速合成通用马语,口吐几声马的嘶鸣声,安抚丘丽斯胯下受惊的战马。 那匹战马果然很快镇静下来,放慢了速度,平稳地前进,等待后面“同伴”跟上。 王一回头向谷爱玲招手,催她跟上。 谷爱玲加快速度。 两人追上丘丽斯。 小女孩脸色惨白,目光呆滞,双手紧紧抓住缰绳,还在微微颤抖。 王一嘿嘿笑说:“别紧张,放松点,别把马儿吓坏了。” 小女孩定了定神,然后愁眉苦脸,用哭腔说:“我尿裤子了。” 王一大声夸赞:“好!” “好什么好?别幸灾乐祸!”谷爱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王一:“不是幸灾乐祸,是真的夸她厉害。你想想,她吓成这样子,还知道自己尿了裤子,头脑多清醒,人才啊!” 丘丽斯扁着嘴再说一次:“我尿裤子了。” 谷爱玲安慰她:“没事!找家成衣店买条新的,然后找个酒楼进去换了,反正也快到饭点了,正好顺便把晚膳吃了。” 王一竖起大拇指:“还是你表姐想得周到,她对你好啊。丘丽斯,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不许欺负她,听到没有?” “谁说我欺负她?我欺负你也不会欺负她。”丘丽斯恢复了平静,突然想起什么,“诶,刚才是你学马叫吧?” “没有,你听错了,刚才是我的马在叫。”王一矢口否认,心里却在说:小女孩慌而不乱,心理素质确实非常强。 “是吗?”丘丽斯侧头想了想,没有追问。 ...... 经过成衣店,谷爱玲进去,按丘丽斯的尺码买了条裤子。 接着,他们找了家好的酒楼,进去,把马交给店小二,吩咐他好生照料喂食,然后上了二楼,开好桌子。 丘丽斯去盥洗间换了裤子回来,神情复杂,满脸意外和鄙夷地说:“你们猜,我看到谁了?” “谁?”谷爱玲帮她装了碗饭,好奇地反问。 “黑石泉生,渣男,太渣了,比原先想象的还渣!碧波蓉蓉那疯女人眼睛不知道怎么长的?”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难道,你觉得碧波蓉蓉就不渣?” “我觉得碧波蓉蓉是坏,但不算很渣,因为她好像是真心的,可惜看错人了,被绿了都不知道。” “她怎么被绿了?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黑石泉生那糟老头子在那边跟一帮人一起吃饭,和旁边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搂搂抱抱的,恶心死了。” “是吗?我去看看。” 谷爱玲饭都不吃了,蹑手蹑脚溜到酒楼的另一边去偷看了一下,回来坐下摇头叹息:“碧波蓉蓉被绿得太冤了,那女人远不如她。” 她扒几口饭,吃了块鸡中翅,停下来想了想,又说:“不过,也许不是被绿了,而是被骗了,怪可怜的。那女的好像挺有钱,而且不像是青楼女子,我怀疑她是黑石泉生的原配,因为她和黑石泉生有点夫妻相。” 丘丽斯:“这样的话,这里头一定是有阴谋。” 谷爱玲:“应该是吧,不过跟我们没关系,管它呢。” 王一略为沉思,没有说话。 ...... 吃过晚膳,三人骑马回客栈。 此时,夕阳西沉,余晖落尽。 银星城的街道、楼房渐渐被暮色笼罩,路上行人渐渐变得稀少,夜巡的护城军开始出动巡城。 一些府第华灯初上,大部分人家乌灯黑火。 月亮尚未露脸。 皇城以外,路灯是没有的。 偌大一座大国京城,竟给人一种苍凉、肃杀、阴森之感,似乎预示着这个千年帝国即将走到尽头。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早已从《大陆古代史》知道了它的结局,此刻置身在它的街头,面对这幅画面,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 巴沙国是这个星球上的第一个国家,由胎生人于本元前9000年前后建立,开头只是竹子江边一个叫“巴沙村”的小渔村自封的所谓王国。 村民轮流当国王,这些所谓国王的权势其实相当于村长,说来似乎滑稽,但却开了这个星球的历史先河。 没多久,各种各样,或由胎生人,或由蛋生人建立的王国如雨后春笋般建立,并且不断发展壮大。 这个星球的面貌从此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大约300年后,第一场以国家为单位的战争爆发,巴沙王国和竹子江上游的某个蛋生人王国因为捕鱼权纠纷开战。 经过惨烈的战斗,巴沙王国最终获胜,把对方灭了,杀了部分俘虏,把剩下的俘虏变为奴隶。 巴沙国人当上了奴隶主,过上了前所未有的好日子。 尝到甜头之后,巴沙王国接连向上下游的各个王国发动战争,接连获胜。 王国的版图不断扩大,大到原先无法想象的地步。 本元前8135年,时任巴沙国王的拓荒文栋称帝,史称“始皇帝”,巴沙国从此变成皇权世袭的帝国,再次开了这个星球的历史先河,成为他人的模仿对象。 巴沙帝国在始皇帝拓荒文栋的统治下,依靠武力,对外不断开疆拓土,威名远扬,对内推行奴隶制,大力发展生产。 为了巩固政权,进一步确立奴隶制,拓荒文栋组织制定了《文栋皇帝钦定法典》,又称《钢刀与皮鞭法典》,其主要内容包括: 一、拓荒家族是巴沙帝国永恒的皇族,永远是最尊贵的贵族奴隶主,巴沙帝国皇帝永远只能由拓荒家族成员担任; 二、巴沙村后人自出生之日起,均自动成为帝国贵族奴隶主,享受帝国丰厚俸禄和各种特权,获得帝国分配的奴隶; 三、为帝国立有战功之平民,论功行赏,战功优异者,晋升为奴隶主,战功卓着者,晋升为贵族奴隶主; 四、凡免死战俘,一律由帝国没收为奴隶,并统一分配; 五、凡犯罪及伤风败俗而免处死刑者,一律由帝国没收为奴隶,并统一分配; 六、凡欠债不还者,一律由其债主没收为奴隶; 七、凡经帝国鉴定为懒惰者、愚蠢者、体弱者、丑陋者、淫荡者之平民,可由帝国酌情没收为奴隶,并统一分配。 …… 随着《钢刀与皮鞭法典》颁布与实施,巴沙帝国社会秩序井然,生产力在短期内得到巨大提升,大兴土木,建造了众多规模空前的城市,原来的巴沙村更是被不断扩建,成为当世第一大城,大陆最璀璨的明珠——巴沙帝国京城,银星城。 其间,也发生了一些奴隶反抗事件,甚至大规模的奴隶暴动,但是都被拓荒文栋以雷霆万钧的钢刀与皮鞭迅速镇压下去了。 帝国初期,虽然大部分奴隶主都是胎生人,但蛋生人并未被排除在奴隶主阶层之外。 不少蛋生人平民通过在战争中建立功勋而获得奴隶主身份,更有一些原敌国蛋生人国王或者将帅通过投降帝国,直接获得帝国贵族奴隶主身份。 这个时期,胎生人奴隶主和新晋蛋生人奴隶主并无矛盾,胎生人奴隶主还对这些为帝国卖命的蛋生人心存赞赏和感激,把他们看作自己人。 然而后来,胎生人奴隶主们发现,蛋生人一旦晋升为奴隶主,就会拼命生蛋,没多久便儿女成群,蛋生人奴隶主数量迅速膨胀起来,胎生人奴隶主却只能干瞪眼,怎么生都生不过他们。 胎生人贵族奴隶主们觉得这样下去不得了,长此以往,他们必将成为弱势群体,于是纷纷跑到始皇帝面前大吵大闹,要求取消蛋生人的奴隶主资格。 拓荒文栋也发现不对劲,于是开始剥夺蛋生人奴隶主身份,并且血腥清洗蛋生人贵族奴隶主,先从蛋生人降臣、降将开始,进而连那些靠为帝国出生入死建立军功而成为贵族奴隶主的蛋生人功臣也不放过。 随后,拓荒文栋颁布《血统等级法》,宣布: 一、胎生人奴隶主子女生而为贵人; 二、胎生人平民子女生而为常人; 三、蛋生人生而为贱人; 四、常人可晋升为贵人; 五、贵人可被贬为常人,常人可被贬为贱人; 六、只有贵人方可成为奴隶主; 七、贱人终生为奴,永世不得翻身。 从此,蛋生人奴隶主死的死,逃的逃,巴沙帝国再无蛋生人奴隶主。 蛋生人平民一日之间,统统沦为奴隶,巴沙帝国也再无蛋生人平民。 逃离巴沙帝国的蛋生人大多北上或者东迁,有的流亡到其他国家,有的聚集起来自己建国。 两三百年后,在竹子江流域,特别是在巴沙帝国的北方和东方,已经形成了不少强大的蛋生人国家。 这些蛋生人国家纷纷把矛头指向了巴沙帝国。 就这样,战国时代缓缓拉开了帷幕,从竹子江流域开始,逐渐延伸到整个大陆。 连年战争,消耗了巴沙帝国的国力,国内矛盾也越来越尖锐,奴隶主与奴隶之间、胎生人与蛋生人之间冲突不断,各地频频发生暴动和叛乱,各地叛军势力越来越大,宣称要推翻拓荒家族统治。 帝国一片风雨飘摇。 面对这种局势,一些开明的贵族奴隶主发起了废奴运动,以求缓和阶级矛盾和种族矛盾。 本元前7496年,巴沙帝国皇帝拓荒绍元下诏宣布暂停《钢刀与皮鞭法典》和《血统等级法》的施行。 在这之后,国内局势有所缓和。 但是,帝国政权日渐分崩离析,众多叛军首领和帝国将领纷纷自立为王,成为不受皇室控制的大军阀,他们的占领区成了实质上的国中之国。 皇室名义上仍然拥有整个帝国的统治权,实际上只能控制京城及其附近地区,影响力并不比各地的大军阀大。 ...... 深夜。 客栈豪华套间。 谷爱玲被身边一阵尖叫声惊醒,急忙爬起来,点亮灯。 只见丘丽丝呆坐床上,满脸泪痕。 “怎么了?”谷爱玲搂着丘丽斯的肩膀,关切地问。 “我梦见自己变成了牛栏街白发老妪,表姐夫变成了小童,我背着表姐夫在玛瑙城街头颤颤巍巍奔走讨生活,我还看见,玛瑙城到处都是像我那样的白发老妪……” “一个梦而已。”谷爱玲柔声安慰她。 “不,感觉太真实了。我好害怕……”丘丽丝在抽泣,“玛瑙城会不会有一天变成那个样子?泽罗国会不会有一天变成那个样子?” “不会的,有国王陛下,有王储殿下,将来还有你,玛瑙城的百姓,泽罗国的百姓,一定会好好的。” 谷爱玲轻轻抚摸丘丽斯的头发,丘丽斯靠在谷爱玲怀里。 “诶,幸国人去哪了?”丘丽斯指了指王一的床。 此时,那张床上空空如也,没有人影。 “我睡着前,还见他躺那儿的。也许......是起床上厕所了?” “啊?拉夜尿?肾亏?” “应该......不会吧?我还没把他怎么样呢。” 第79章 一批军用战斗法器 夜空寥廓。 银月如盘,金月如钩。 银星城,城北区,木匠村街区。 这里是一片木器生产大工场和中小作坊聚集的街区。 一家木器工场前的大路旁,树影下,月光斑驳。 夜风吹来,树叶沙沙响,伴随着一阵阵轻微但密集、急促的脚步声。 暗影中,两千多名巴沙国皇家禁卫军悄悄包围了这家木器工场。 王一匍匐在不远处一幢民居的瓦面上、大烟囱的阴影里,注视着木器工场内的动静和禁卫军的行动。 他的目光不时聚焦在木器工场内一座木楼。 大概一个小时前,他看见碧波蓉蓉和黑石泉生带着十几个手下走进了这座木楼里。 ...... 城中区,巴沙国皇家军部副统领乌云鸿熙的府邸。 三百多名皇家监察司监察士撞开大门,冲进府内,看见上前阻拦的家丁,二话不说,举刀就砍。 卧房内,乌云鸿熙搂着两个娇美性感的妾侍,睡得正香。 惨叫声、吵闹声、兵器撞击声把他惊醒。 他衣衫不整地跑出来,看见火把照耀下,二十几个家丁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你们这是干什么?”乌云洪熙又怕又怒。 “乌云鸿熙,你私通乱党,贪污受贿,盗窃大批皇室库房储存的军用战斗法器,并将其贩卖牟利,罪大恶极!监察司现奉命抓拿你,如敢反抗,斩杀当场!” “你们,你们,你们冤枉好人!说我盗窃军用战斗法器,你们有何证据?” “乌云鸿熙,别瞎嚷嚷。你放心,假如没有证据,我们监察司是不会随便抓人的。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吧,可以多活些时日,死也死得体面一些。就算你现在活得不耐烦,也希望你顾及一下你的家眷,别逼我们动手!” “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你们就不怕抓错人,军部不放过你们吗?我可是军部副统领,你们掂量掂量,你们监察司有多少兵,我们军部有多少兵,事情捅到皇室那里去,皇室会偏向谁。识相的,马上从我家滚出去。你们想调查什么,发函来军部,我们定会自查,自查结果也定会抄送你们。” “别装了,乌云鸿熙!也不要心存侥幸,我们对你的抓捕行动已经提前知会了皇家军部总统领长河子骞大人,并且得到了他的同意,所以,军部是绝对不会保你的。我们调查你也不是一天半天了。从两年前你被提升为副统领开始,你收受黑石家族的贿赂,让黑石家族充当你的中间人,偷偷贩卖你监管之下的军用战斗法器,胆子越来越大,最近,竟然和新古伦城勾搭上了。你说,皇室会放过你吗?” “你们,你们这是蓄意陷害,无中生有,含血喷人!我跟你们拼了!” ...... 木器工场内。 碧波蓉蓉在睡梦朦胧中听到急促的敲门声,猛然惊醒,霍地从床上坐起,紧张但压低声音问:“何事?” 黑石泉生也醒了,用力揉搓着太阳穴,有点吃力地爬起来。 “师姐,我看见皇家禁卫军包围这里了!”门外传来同样紧张但压低的声音。 碧波蓉蓉倒抽一口凉气。 “其他人呢?” “不知道。” “快叫醒我们的人,准备突围!叫他们别亮灯!” “是!” 碧波蓉蓉以极迅速的动作穿好衣服,背好两把宝剑,回头催促黑石泉生:“快!” 黑石泉生尝试了几次才把腰带绑好,接着手忙脚乱地穿鞋,口中嘟囔:“怎么搞的?我们才刚到,怎么就被盯上了呢?” “未必是盯上我们,也许这个地方早就被盯上了,皇室对新古伦城不可能没有防备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里过夜。”碧波蓉蓉边说边帮他把刀背好。 “不是为了图方便和省钱吗?”黑石泉生瓮声瓮气,“你也没反对呀。现在埋怨有何用?” 敲门声又响起,碧波蓉蓉拉开门。 十几个手下涌了进来。 “师姐!” “师姐!” “师姐,怎么办?” “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条,不如先下手为强,杀出去!”碧波蓉蓉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光,透出绝望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冷静,冷静!”黑石泉生拼命摆手,“你疯了?我们有什么理由冲在前头?应该先让新古伦城的人和皇家禁卫军打,我们先躲好,看准时机再逃跑。” 碧波蓉蓉觉得黑石泉生说得有道理,便问手下:“他们的人呢?醒了吗?” “醒了,也在准备突围。” “那好,我们暂且按兵不动,让他们先打。” 碧波蓉蓉小心翼翼从窗户往外看去。 只见大批皇家禁卫军已经翻进围墙,布好了阵势,默默互相呼应,缓缓向前推进。 而在工场西边仓库旁,有几百号人在悄悄快速集结。 他们都是新古伦城的主人——平西王蛮牛青锋派驻银星城的谍子,主要负责暗中收购皇室库存的军用战斗法器。 这个木器工场实际上是新古伦城谍网在银星城一个据点和军用战斗法器中转站。 碧波蓉蓉回头对众人说:“他们准备从西边突围。等他们和皇家禁卫军打起来之后,我们从东边冲出去。大家准备好,听我号令。” 十几秒后,“轰”的一声巨响传来。 仓库内的军用战斗法器爆炸,掀翻了仓库顶棚,仓库内的木器和木材着火燃烧,火光冲天。 紧接着,四面八方纷纷爆炸,整个木器工场变成了一片火海。 “杀!” “冲出去!” 新古伦城谍子们不顾一切向西边突围。 开路的是几十个战斗术士,他们驾驭法器飞到半空,操纵各种战斗法器,形成一股股狂风暴雨一般的刀阵、剑阵、枪阵,试图杀开一条血路。 “拦住他们!” 皇家禁卫军急速向这边聚集靠拢。 上百个皇家禁卫军的战斗术士纷纷驾驭法器腾空,对新古伦城谍子的战斗术士形成合围之势。 半空中,杂乱的身影和刀光剑影四处翻飞。 地面上,双方的武者也展开了搏斗。 新古伦城谍子们寡不敌众,但个个悍不畏死,有几十个冲出了包围圈,冲不出来的继续顽抗,受伤倒地的,拼着最后一口气自杀身亡。 “别让他们跑了!” 皇家禁卫军纷纷在半空和地面狂飙,追捕漏网之鱼。 ...... 王一远远看见碧波蓉蓉、黑石泉生等人从着火的木楼冲出来,趁乱从木器工场东面逃窜了出去。 他正想撤退,忽见半空中,一个冒着火星的黑影踩着滑板,朝着他的方向急速飞来。 那黑影在空中不断扭动身躯,画出一条弯弯曲曲的轨迹。 在那黑影后,三支锐利的钢枪以更快的速度追赶上来,其中两支擦肩而过,最后一支狠狠地刺进了那黑影的后背。 “嘭!” 一个被钢枪贯穿的身躯摔落在王一身旁的瓦面上,砸碎了瓦片,砸得瓦片下面的房梁和木条差点断裂。 “看你还往哪里逃?” 随着一声大喝,一个皇家禁卫军术士驭枪降落在瓦面上,正好与王一打了个照面。 遭遇战不可避免地马上开始。 “哈,还有一个!休想逃!” 皇家禁卫军术士猛然一招双手,半空中,两支钢枪拐了个弯,呼啸着向王一胸膛刺来。 王一侧身避开,伸手抓住其中一支钢枪,刚想解释自己是路过看热闹的,另一支钢枪调转方向,再次向他袭来。 看来说也没用。 只能一个字:打! 王一挥舞手中钢枪把另一支钢枪击落。 “哐!” 动作刚猛而干脆利落,显示了极好的肌肉爆发力。 皇家禁卫军术士看出对方是武学强者,惊呼一声,双手一拍腰间,十把法器匕首“噌”地出鞘,猛然飞出,旋涡状打转,嗡嗡作响。 同时,他身体急速后撤,拉开与王一的距离。 那十把法器匕首从不同方位刺向王一的身体。 皇家禁卫军术士一边后退,一边从背囊中取出烟花,准备召唤援兵。 王一枪花一抖,一圈,一卷,“呼呼”声中,“叮叮当当”击飞所有法器匕首,脚下毫不迟延地疾步向前冲,赶在皇家禁卫军术士腾空飞起之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右脚,用力一拽,一甩。 皇家禁卫军术士无力抵抗这霸道的力量,重重摔在瓦面上,脚下长枪跌落瓦面,手中烟花射出,并没有射向天空,而是射向了地面。 烟花炸开,仅仅照亮了街角一小片地方。 两支钢枪再次呼啸而来,刺向王一后背。 王一听风辨形,侧身闪开。 在枪身飞过去的刹那,他用左右手掌分别拍了一下两支钢枪的枪尾,使两支钢枪稍稍改变了方向,并且加速向前,分别刺进了皇家禁卫军术士的咽喉和心脏。 皇家禁卫军术士连闷哼一声也来不及,登时毙命,在瓦面上滑落,向地面摔了下去,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一些瓦片被刮落,摔在地上,乒乒乓乓。 接着,是四五秒钟的寂静。 “兄弟……” 那个被钢枪贯穿躯体的新古伦城谍子一边咳血,一边用尽全力呼唤。 王一走过去,蹲下,看着这个将死之人。 此人脸色惨白,目光发散,气息微弱,恍如油尽灯枯,忽而回光返照。 “别管我,通知城内各处兄弟快逃,回去禀告上峰,我银星城谍网被破,所幸大部分军用战斗法器已提早转移出城,藏于白鹿山鹿回头峰下的岩洞里。” “嗯,我知道了。”王一没有感情地回答,同时已经在脑海中找到了白鹿山鹿回头峰的地理位置。 “还有,兄弟,请你帮忙照顾我的父母妻儿,我对不起他们。拜托了,兄弟!” “你安心走吧。”王一没有答应他,但也没有拒绝他。 他只是希望,这个将死的陌生人在生命最后一刻心里安宁一些。 新古伦城谍子呼出最后一口气,永远地合上了双眼。 第80章 法器匕首 丘丽斯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她闻到了诱人的食物香味,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只见王一和谷爱玲一对假夫假妻正在吃早膳,看起来像真的一家人模样。 “贪吃贪睡不干活,不可教也。”王一嚼着肉包,侧过头,语音含糊地调侃从床上跳下来的丘丽斯。 “快刷牙洗脸吃早膳吧,粥我帮你盖好了,但是怕搁得太久会凉。”谷爱玲动作和假夫君一致,语音也一模一样地含糊,令人合理怀疑他俩是不是已经弄假成真。 丘丽斯迅速跑进盥洗间洗漱完毕,走到餐桌旁坐下,抓起肉包就吃。 谷爱玲帮她盛了一碗粥。 丘丽斯举起碗来,咕噜咕噜地喝完,“啊”地长舒一口气,红润的脸色更加红润,她觉得现在有心情收拾收拾刚才说她贪吃贪睡不干活的家伙。 “你昨晚野到哪儿去了?害我表姐独守空房。”丘丽斯故作严肃地盯着王一问,俨然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表情。 “对,我正要问呢。老实交代!”谷爱玲在王一大腿上用力拧了一下,见他没反应,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便用更大力量又拧了一下,直到他“哎哟”喊疼,方才满意地收手。 王一吃了一块豉汁蒸排骨说:“没去野,去跟踪黑石泉生和碧波蓉蓉了。” “你跟踪他们干嘛?”谷爱玲也吃了一块豉汁蒸排骨。 “好玩呗。”王一随口回答。 其实,他昨天在酒楼吃晚膳的时候,听到了黑石泉生和新古伦城谍子的谈话,得知黑石泉生准备夜里把一批从皇室库房搞到的“货”送到木器工场,于是特地去那里看一看。 然后,在那里,他看到了皇家禁卫军突袭木器工场的过程,并且意外地收获了一个或许在八千多年后有用的重要情报——一批军用战斗法器藏在白鹿山鹿回头峰下的岩洞里。 “好玩?你看到什么了?是不是看到谁把谁捉奸在床了?”谷爱玲兴致盎然,她期待听到一则特别狗血的故事。 王一没有马上答她,而是喝了一口粥,夹了一块芋头糕放进嘴里。 “谁抓谁?是碧波蓉蓉抓黑石泉生老婆,还是黑石泉生老婆抓碧波蓉蓉?”丘丽斯心痒难忍地追问。 为什么女的对这种八卦事情都特别感兴趣?王一心里不解地嘀咕。 “你小小年纪,适合听这样的事情吗?” “不就是抓小三吗?多大年纪都可以听的呀。快说,不许吊人胃口!谁抓谁?” “令你们失望了,不是抓小三,而是黑石泉生做中间人,帮巴沙国皇室高官贩卖军用战斗法器给新古伦城,黑石泉生和碧波蓉蓉去了新古伦城谍子的据点,皇家禁卫军突袭那里,杀了不少人,黑石泉生和碧波蓉蓉侥幸逃脱了。” 王一绘声绘色地把事情经过陈述了一遍,讲到双方战斗术士腾空搏斗的精彩场面时,兴奋不已,恨不得示范一遍给她们看。 谷爱玲、丘丽斯却热情不高,相反,因为没有听到想听的八卦故事,她们有点失望。 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某个远古国家的内部斗争、这个远古国家某些官员的监守自盗,以及那些打斗场面,显然引不起她们多少兴趣。 谷爱玲忍不住打断他,转移话题问:“碧波蓉蓉、黑石泉生和那个跟黑石泉生有夫妻相的女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王一没想到谷爱玲在这个频道上,一脸茫然地反问:“我哪知道?” 谷爱玲不满地说:“那你跟踪了个啥?觉都不睡,跟踪了一晚上,一点收获都没有,你这不是白折腾吗?你至少得弄清楚那女人是不是黑石泉生老婆吧?” 好奇心同样没有得到满足的丘丽斯附和:“对啊,我也想知道那女人到底是不是黑石泉生老婆。要不,你继续跟踪他们,把这谜底揭晓好吗?” 王一轻敲桌子说:“我提醒你们,这里是本元前7063年的巴沙国京城银星城,你们确定是要搞清楚你们刚才说的事情再离开吗?” “不,不,不......”谷爱玲、丘丽斯连连摇头,尴尬地笑。 谷爱玲:“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王一:“明天吧。” 丘丽斯:“为什么不是今天?” 王一:“昨晚闹了那么大的动静,今天出城估计比较麻烦。” ...... 果然,如王一所料,今天,银星城各个城门紧闭。 从一大清早起,官差到处盘查可疑行人。 城内谣言四起。 有说发生皇室内斗的,有说禁卫军发动政变的,有说大批妖物化作人形潜入城内的...... 搞得人心惶惶。 将近中午的时候,城内各街区告示栏终于张贴出朝廷告示。 老百姓争相围观。 好多不识字的,根本看不懂告示的内容,只能大声起哄。 “告示上说什么?” “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 “谁给说道说道?” 有读书人站出来向他们解释:“的确出大事了,皇家军部副统领乌云鸿熙造反,被监察司当场诛杀,碎尸万段,也就是剁成肉酱了!” “军部副统领是很大的官吗?” “那当然,咱巴沙国军队第二号人物,你说大不大?” “这么大的官,为什么要造反呢?他没饭吃吗?没房子住吗?娶不到媳妇吗?”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造反,反正,肯定不是你说那些原因。大人物的想法跟咱平头老百姓不一样。总之,朝廷告示说他造反就肯定是造反,什么原因不重要。” “城北区那爆炸和大火是咋回事?” “告示上写得很清楚,是乌云鸿熙的党羽制造的爆炸和大火。这伙党羽也被全歼了。” “真的吗?我怎么听说是哪个地方的王爷派到京城潜伏的谍子干的?” “谣言!王爷和王爷之间,互相打来打去是稀松平常的事,但是,派谍子潜伏在京城,哪个王爷有那么大的胆子?不怕皇室派军队去灭了他?”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就是谍子干的。昨晚有人在城北区听到禁卫军喊:抓......什么什么城谍子。” “那肯定是谣言!你不知道就别乱说,小心朝廷把你当谍子抓起来。” “诶,画像里那两人,一个老头、一个女娃,是什么人?” “他们也是乌云鸿熙的党羽,怀疑趁乱逃了。朝廷正通缉他们呢,抓到肯定得杀头。” “草!一女娃干嘛要造反呢?模样长得还不错,干啥不好啊?造反,不如嫁给我。” “她嫁给你,你就是反贼的老公,也当反贼论,那你也得拉去杀头!” “她嫁给我,我就不让她造反了呗!” 人群哄然大笑起来。 刮了胡子的黑石泉生和粘了胡子的碧波蓉蓉混在人群里,也跟着周围的人哄笑起来。 ...... 王一利用空闲时间,在客栈房间里练习操纵法器匕首。 谷爱玲、丘丽斯坐在旁边看。 这十把法器匕首是王一昨晚从那名皇室禁卫军术士那里抢来的。 它们都是军用战斗法器。 不同于普通制式兵器,军用战斗法器是由军方组织术士运用法术,注入法力,炼制而成的,可以通过神秘学方法加以操纵,飞行杀人,有一些还可用作飞行法器,载人飞行,前提是使用者必须具有相应的神秘学修为。 它们也不同于江湖术士的私人战斗法器,因为它们大多数是批量并且标准化生产的,功能通用,不认主。 当然,军用战斗法器中,也有少数具有特殊功能,有特别操作技法,并且认主的特制品。 但一般来说,那样的军用战斗法器是高级将领才可能享有的奢侈品。 这十把法器匕首显然不是那种奢侈品。 王一尝试以《御用术士修炼指南》中载明的适用于刀剑类法器的通用咒语来控制它们。 他将十把法器匕首一字排开在餐桌上,前面放了个大木瓜,轻声诵念咒语,调动意识流,尝试和法器匕首建立神秘学连接,试了几次,没有成功。 看着蹙眉沉思的王一和纹丝不动的法器匕首,谷爱玲和丘丽斯都急了。 谷爱玲纳闷说:“你已经可以用咒语加意识流掀动一大盆水了,这些匕首并没有一大盆水重,你怎么会使不动它们呢?” 王一:“它们不同于普通物品,它们是有灵性的。我的确可以用操纵普通物品的方式操纵它们,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它们只是相当于死物,作为法器的真正威力是不能发挥出来的。” 丘丽斯托着腮帮说:“我不管你那么多,我要吃木瓜,你再切不开木瓜,我可要亲自动手了。” 王一:“小吃货,别光想着吃,要多想想修炼。你们前阵子修炼积极性高涨,那很好,要保持,但是,我发现你们有点放松了,这不好。” 丘丽斯:“唉,练来练去,效果一点都不明显,积极性难免就下降了呗。” 王一:“修炼是长期的事,不能怕困难,你们必须继续努力。我把这些匕首弄明白之后,教你们用。” 丘丽斯:“看起来挺难的,我看,你也不一定能弄得明白。就算你弄明白了,你想教,我还不一定想学呢。” 王一:“那不行!练武你们嫌辛苦,修炼神秘学你们又说难。但是,总得掌握一两招杀人技,才不至于到了战区遇到危险,一点点自卫能力都没有。” 丘丽斯:“那你快点!我要吃木瓜,我要吃木瓜!” “行行行,看我的!”王一再试一次。 法器匕首还是没反应。 丘丽斯故意捣乱,怪声怪调地不断重复:“我要吃木瓜,我要吃木瓜......” 王一摇了摇头,轻声感叹:“奇怪,杨益寿把那么巨大的镇妖桩打入地下的时候,也没觉得他有多费劲,怎么我操纵几把匕首就这么难呢?让我想想,他是怎样做到的。” 谷爱玲半嘲讽半鼓励地说:“你能跟人家杨益寿比吗?他是二品术士,鲁斯国神秘司总监,你才是几品术士?不对,你就没入品,更准确说,你就不是术士。不过,别灰心,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我的夫君是最棒的!” 丘丽斯半嘲讽半自嘲地接着说:“他是术士了,他和我们都是术士,因为学过《御用术士修炼指南》,就算入了门,只不过,我们都是最菜的术士罢了。” 王一不理她们,再次静气凝神,诵念咒语,调动意识流,双手在十把法器匕首上方慢慢扫过。 忽然,他太阳穴麻酥了一下,心脏略微悸动。 一种来电的感觉! 刹那间,他和十把法器匕首连接成功。 现在,他能够感觉到它们的形状、温度和硬度,仿佛它们是他身体的延伸。 那些感觉尽管尚属模糊,但是十分真实。 他手掌轻抚,手指轻按虚空,犹如抚琴轻奏乐曲。 十把法器匕首随着他的节拍升起二十厘米,发出若有若无的嗡嗡声,缓缓起舞,不停变换着各种阵型。 “太棒了!”谷爱玲、丘丽斯高声欢呼,一人一边,给了王一脸颊一个热吻。 王一手腕一转,一顿,一挫,一扬。 十把法器匕首飞向木瓜,骤然急停,围着木瓜旋转三圈。 “啪!”王一打个响指。 “嗡!”十把法器匕首向着木瓜切了下去。 第81章 拿他们练练手 翌日,王一、谷爱玲、丘丽斯起程。 安全起见,谷爱玲、丘丽斯都换了男装。 离开银星城,一路向南。 昼行夜宿,风尘仆仆。 除了赶路,他们也没有停止神秘学法术修炼。 王一已经把法器匕首玩得相当熟练,随时可以连接,连接速度越来越快,控制距离也越来越远,从开头的五米,到十米,再到二十米,准确性、速度和力量也不断增长,总之,杀伤力越来越大。 谷爱玲的进步也比较明显,相对于操控普通物品,她对法器的感觉更好一些,连接法器匕首比较快,成功率也较高,操控距离能够达到四五米,准确性、速度和力量也不错,曾经同时操纵三把法器匕首成功刺杀过一头野猪、两只野兔、四只野鸡。 丘丽斯则与谷爱玲相反,她更善于操控普通物品,对法器的感觉稍差一点,主要问题是老是连接不上,但是,操控距离、准确性、速度、力量和谷爱玲差不多,曾经同时操纵两把法器匕首成功刺杀过一只野兔、三只野鸡。 见她们小有所成,王一给她们每人分配了四把法器匕首,作为防身之用,余下两把留给自己。 ...... 一旬光阴,转眼过去。 本元前7063年6月10日。 烈日下,王一、谷爱玲、丘丽斯骑着骏马,行进在竹子江畔鸭嘴滩平原上。 远远的,前方有一座营寨。 一面面飘扬的蓝色旗帜上,是红色的大字,有的是“猛虎”二字,有的是“怀南”二字。 这是怀南王猛虎建元的部队。 三人绕道而行,经过一条村庄。 村庄里只有老人、妇女、孩童和残疾人,看不到一个健全的青壮年男子。 走进村口。 一阵蝉鸣声传来,十分高亢,似乎在提醒人们,暑热天临近。 树荫下,村道旁,有一口水井。 井口前,十几个村民在排队打水。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驱马过去,跳下马。 村民们见有骑马的陌生年轻男子进村,扭头打量了一下他们,开头有点恐惧和戒备,但见他们行为举止没有恶意,一看就不像坏人,便稍稍放下心来,没理会他们。 王一客客气气地向排在最后的老翁行了个礼,问:“老人家,我们路过此处,人和马都渴了,能否在这里打些水?” “无妨,排队吧。”老翁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王一又问:“到时能否借您的水桶一用,我们用完以后,自会洗干净,然后,帮您打好水,提到您家中。” “善。”老翁显然对王一的诚恳态度感到满意,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王一:“多谢老人家。” 排在老翁前面的大婶回头问:“年轻人,能否顺便也帮我把水提到家中?” “好的,没问题。”王一本就乐于助人,更何况喝人家村里的水,帮人家做点事是应该的。 “先谢谢了,年轻人,为人不错!”大婶夸赞完,看了看三匹马,压低声音对王一说,“你们不要在村里逗留太久。官兵不时会到村里收粮,他们要是看见你们这三匹好马,非收了去不可。做事规矩的,象征性给你一点点补偿,做事不规矩的,就跟强盗一样,白白抢了去。” 王一:“哦,我知道了,谢谢大婶提醒。” ...... 队列慢慢向前移动,前面的人打了水离开,后面又不断有人来排队。 大婶前面只剩下三个人。 大婶突然嘟嘟囔囔:“看我这乌鸦嘴,官兵说来就来了。” 她回头看了眼王一,眼神中充满同情和怜悯,然后无奈地叹口气,转过头去,低下头。 排队打水的村民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低沉的嘘声,然后,全都沉默不语。 王一向村口方向看去。 只见一队官兵,大约二百人,有的骑着马,有的驾着马车,进了村口。 旗手举着蓝色旗帜,上面是“猛虎”两个红色大字。 “村长在哪?”领头的军官呼喊。 “来了,来了,长官!”王一前面的老翁一边应答,一边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军官往这边看来,目光在那三匹骏马身上略为停留。 大婶一看势头不对,怕受牵连,连水也不打了,拿起木桶,头也不回,快步往家里走。 其他村民也意识到,此时和三个来路不明的外乡人站在一起意味着危险,于是急忙离开。 转眼间,井边只剩下王一、谷爱玲、丘丽斯三人。 王一不慌不忙打了一桶井水,灌满所有水囊,剩下的给谷爱玲、丘丽斯和自己洗脸,然后又打了两桶饮马。 老翁跑到那军官面前,鞠躬行礼:“长官,我是村长,您有何吩咐?” 军官斜了他一眼,厉声命令:“马上组织村里各家各户,交军粮!” 老翁怔了一下,答:“长官,我们昨天刚刚交过,今天无粮可交了呀。可否下个月再来?” “放屁!老子半个月没来过,你怎么可能昨天刚刚交过?” “昨天确实交过了。是另一位长官带人来收的。全村的谷子都交上去了,只剩下一点点红薯做口粮,村民们已经在挨饿了。你们如果连这点口粮都收走,我们只能饿死,以后,这条村连人都没了,就更别说军粮了。” “话真多!分明是吃得很饱嘛。粮食都藏起来了吧?” “长官,真的没有了,昨天那位长官已经叫人搜过了,该收的都收走了。就剩那么点红薯,只适合我们这种下等人吃,要军爷们吃红薯,太委屈你们了。” “委屈,你也知道我们委屈啊?我们在前方打仗,出生入死,让你们交点军粮就这么难吗?” “长官,话不能这么说。要说打仗,不光你们去打,咱村里的子弟们不都去打仗了吗?要说粮食,我们这些农民再辛苦干活,这地里也只能长这么多,你们一批又一批地来收,总有收光的时候,是不是?” “是吗?我要是搜出谷子来,你说怎么办?” “真没了,长官。” 军官不再理老翁,转而命令手下:“弟兄们,到各家各户搜查,谁私藏谷物的,揪出来,皮鞭伺候!” “是!” 官兵们开始骂骂咧咧地进入村民家中搜查粮食。 军官又向王一这边望了一眼,目光再次在三匹正在饮水的骏马身上停留了一下。 谷爱玲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连忙问王一:“那军官不怀好意,好像在看我们的马,怎么办?” 王一:“还能怎么办?他想要,我们不愿意给,他硬来,我们不可能屈服,最后结果只能是你死我活,打打杀杀。你俩准备好,先把法器匕首连接上。” 丘丽斯:“啊?我俩也要打吗?” 王一:“那当然,他们这么多人,我一个人打不过来。” 谷爱玲:“不会吧?你是越级杀武神的一品武圣,两百多人对于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王一:“用武学技能当然可以,用神秘学法术还不行。趁这机会,咱们都练练手。实践出真知,熟能生巧,不管什么事,都是这个道理。等会儿,我叫你们动手,你们就用法器匕首,像切木瓜一样,切那军官的喉咙。” 谷爱玲:“切他的喉咙,万一切到了,他会不会死?” 王一:“你应该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万一没切到,他会不会要你死。这就是你死我活。” 谷爱玲、丘丽斯听他这么说,都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诵念咒语,连接法器匕首。 那边,军官问老翁:“井边那三个是什么人?” “他们是外乡人,路过本村,打点水喝。” “叫他们过来。” 老翁向王一用力招手,喊:“年轻人,你们三个都过来,长官有话要问。”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顺从地牵马走过去。 老翁嗅到危险的气息,向那军官作了个揖,说:“长官,我去帮军爷们维持一下秩序。”说完便急急忙忙溜回家去了。 等王一、谷爱玲、丘丽斯来到跟前,军官傲慢地问:“哪里来的?干什么的?” “从京城来,云游四方,增长见闻。”王一淡然回答。 军官冷哼一声说:“云游四方,增长见闻?有意思。你不知道现在打仗吗?” “当今世道,什么时候不打仗?打仗是你们的事,与我们无关。”王一面不改容。 “不是你们想与你们无关,就真的与你们无关的。你们这三匹马是从哪里偷来的?”军官的眼神变得凌厉而凶残。 “真金白银在京城买的。”王一毫无怯懦,毫不退让地盯着军官的眼睛。 “哦,不是偷的。那更好,这三匹马,我们征用了。你们云游四方,增长见闻,没必要骑马,走路就行。”军官冷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军刀的刀柄。战场上培养出来的直觉告诉他,有危险。 “不行!我们的东西,不是你想征用就征用的。”王一语气更加坚定,直白而清晰地表达了硬碰硬的态度。 军官暴怒,高声呼喝:“哟呵!活得不耐烦了。来人!把这三个敌军奸细给我拿下!” 十几个官兵听到命令,张牙舞爪向王一、谷爱玲、丘丽斯扑来。 王一回头对谷爱玲、丘丽斯喊:“动手!” 谷爱玲一拍腰间。 “嗡!” 一把法器匕首从她腰间的匕鞘飞出,本该射向军官的,却方向失控,射向了王一。 谷爱玲吓得尖叫一声:“啊!” 王一急忙侧身闪开。 “嗖!” 那把法器匕首与他擦身而过,不偏不倚,插进了一个扑过来的官兵的眼窝。 “啊!” 那官兵惨叫倒地。 其他官兵刹住脚步,拔出制式军刀,排开阵势,步步为营地接近。 显然,他们事先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持有法器的术士。 虽然刚才动手的这个术士显得比较菜,但是对于全部都是普通武者的他们来说,哪怕是一个很菜的术士,在法器的辅助下,也是不好对付的。况且,另外两个是什么水平,还不知道。 谷爱玲右手在虚空用力一抓,试图收回那把法器匕首。 血淋淋的法器匕首从那官兵的眼窝退出,“嗡”地调转方向。 谷爱玲向后一拉,不料力道没控制好,那法器匕首再次失控,呼啸着,向着她自己胸前猛刺过去。 谷爱玲吓得又尖叫一声:“啊!” “小心!”王一眼疾手快,一捞,捞住了那把法器匕首的把柄。 谷爱玲松了一口气,心里说:“好险,差一点把自己杀了。诶呀,我这也太狼狈了!神秘学法术好难掌握啊。” 丘丽丝那边也出了状况,因为精神太紧张,原先的连接突然中断。 她拍了几下腰间,法器匕首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急得她满头大汗,想重新念诵一遍咒语,脑袋却一片空白。 “啊!”她一声尖叫,连接竟然就恢复了。 两把法器匕首骤然出鞘,先后从她腰间飞出,第一把射向军官,第二把射向军官的坐骑。 军官拔刀一挥,击落第一把法器匕首。 那匹战马发出一声嘶鸣,本能地躲避利器袭击。 它跳跃了一下,位置发生了变动,使得第二把法器匕首刚好射中军官的大腿。 “哎呀!”军官又痛又怒,拔出那把法器匕首,狠狠掷向丘丽丝。 他的力道很强,那法器匕首夹带着破空之声,射了过去。 丘丽丝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被法器匕首刺中咽喉。 “啪!”王一打了个响指。 那把法器匕首偏离了原本飞行路线,擦着丘丽丝的脖颈,飞了过去。 “啪!”王一又打了个响指。 那把法器匕首拐了急弯,调过头来,闪电般,射向军官,射进了他的咽喉。 军官闷哼一声,翻身落马,仰面跌落尘埃,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王一手腕一拧,伸手在虚空一抓,法器匕首旋转着,从军官咽喉退出。 军官喉咙喷出一道血柱,宛如一簇艳丽的鲜花。 法器匕首在空中“嗡”地抖落鲜血,调头飞回丘丽丝腰间的匕鞘里。 眼见自己的长官被杀,有个不怕死的官兵发狂地高呼:“一起上!砍了此獠头颅,为咱老大报仇!” “杀!”二百多名官兵仗着人多势众,挥舞刀枪,围杀过来。 一看这种形势,王一知道仅凭自己现有的神秘学修为是对付不了两百多人的。 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也不行,更别说还要保护谷爱玲、丘丽斯。 一个明智的人,绝不做自不量力的事。 他用脚尖一挑,挑起了那军官掉落地上的钢刀。 武者杀意冲天而起! ...... 一秒钟后。 惨叫声响起,回荡在村头村尾。 树上的蝉鸣声依然高亢,并不因为人间的杀戮而停歇。 村民们躲在各个角落,瞪大惊恐而又好奇的眼睛,偷看了这场武者之间以一敌百的厮杀。 刚才那个彬彬有礼、乐于助人的俊朗年轻人,此时成了狂暴嚣张、杀人如麻的恶魔。 他强得可怕。 钢刀劈砍之处,是一道道晃眼的雪白光带、一簇簇喷涌的血花,还有一条条残肢断臂和一个个飞舞的头颅。 不到一分钟后,村道上布满尸体,血流成河。 他的刀滴着血,架在最后一名官兵的脖子上。 “留你一命,回去如实报告:杀人者是过路的外地人,来自遥远的他方,他的名字叫......毒龙山宗主毒手灭绝师太大弟子——索命金刚!” 第82章 索命金刚 没多久,毒龙山宗主毒手灭绝师太大弟子索命金刚这个名字,便在鸭嘴滩平原上不胫而走。 有人说,这位索命金刚是一个不畏强暴,行侠仗义,为老百姓打抱不平的侠客。 有人说,他是一个凶残嗜血,为了三匹马,不到一分钟宰杀了两百名官兵的大魔头。 有人说,他是个光明磊落,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好汉。 有人说,他是个游戏人间,非常浪漫的人。 有人说,他就是个疯子。 但是,没有人会否认,此人身怀绝世武功。 至于毒龙山在哪,毒手灭绝师太是什么人,谁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一个特牛逼的地方、一个特牛逼的世外高人和武学宗师。 怀南王猛虎建元并没有派人追捕这位杀了他手下的武学强者。 相反,他觉得人才难得,于是下令,各路将领如果遇到此人,必须尽力招安,为我所用。 消息传到靖南王平原欣荣和平南王半山阳羽耳中,他们也不甘落后,下了同样的命令。 这三个野心勃勃的大军阀,都意识到招揽此人的战略意义。 在这个时代,武学的发达水平远远落后于神秘学。 代表这个时代最高战力的是高品术士。 就算是普通术士,战力也比大多数武者强。 武者大多被视为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在高傲的术士眼里,他们是没文化、粗鄙、平庸、不入流的代名词。 但是,神秘学门槛高,要求学习者有合适的气相,也就是八千年后生命科学所称的魂质,还要有相当高的文化水平,因此神秘学非常难以推广和普及,术士物以稀为贵,也无法大规模地培养和训练。 相比之下,武学没有太多限制,任何人都可以学习,水平高低先别论,至少学得会,用得上。 因此,武学的推广和普及比神秘学容易得多,武者数量也比术士多得多。 这就决定了,这个时代的军队主要由战力远不如术士的武者构成,术士则只能是军队里的少数精英,而不能成为大多数。 假如军中武者战力达到或者接近术士的水平,那么,这支军队的战力将发生质的飞跃,变得无比恐怖。 而索命金刚,这个具有一分钟之内宰杀两百名官兵战力的武者,让人看到了这种可能性。 ...... 天气一天天炎热起来。 越往南走,越明显。 谷爱玲、丘丽斯来自北方清寒山地,对这种天气非常不适应。 王一只好决定放慢前进的速度,并且调整了行进路线,尽量挑一些有山、有水、有树林的路线走。 本元前7063年6月22日。 时近黄昏。 他们来到一个叫平度镇的地方。 长期以来,这里是靖南王的地盘。 此时,有四万靖南军驻扎在附近。 这支部队刚刚在西北方向一处战略要地和平南军,也就是平南王半山阳羽的部队,打了一仗,伤亡惨重,撤退到这里休整,等待上头调配补充兵员之后,重新投入战场。 这个原本僻静的小镇变得拥挤和吵闹起来。 一些军用物资在这里集散。 不少士兵在这里饮酒闹事。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原本打算在这里找个客栈住下,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启程赶路,看见到处乱哄哄的样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在这里吃过晚膳便离开,继续赶路,夜里像往常一样,在野外露营。 他们找了家像样一点饭馆坐下。 王一吩咐店小二拿些好的草料去喂他们的三匹马。 店小二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苦着脸说:“客官,实在抱歉,店里储备的草料都被军爷们收走了。” 王一:“没草料,清水总该有吧?” “有的。”店小二连忙打了水去饮马。 掌柜过来写菜。 “客官,不好意思,菜谱上的菜品大部分都没有了,只有马肉、黄瓜、白菜。” “连猪肉也没有吗?我这两位兄弟不喜欢吃马肉。” “镇上的猪、牛、羊、鸡、鸭、鹅统统都被军爷收走了,所以,任您走遍全镇的店,都吃不到这些肉,马肉也不一定每家店都有。我们店的马肉是特意托人从军爷那里买来的,都是军爷们杀了受伤战马得来的肉。” “那好吧,马肉就马肉,炖的、卤的和红烧的各要一碟,再加黄瓜、白菜各一碟,米饭一盘,例汤一锅。快点,我们赶时间。” “好嘞!”掌柜写好菜,拿菜单去后厨。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喝着茶,等上菜。 没多久,一碟卤马肉被端上来,味道真的不敢恭维,三人只能饥不择食。 店小二急急忙忙走进来,在掌柜耳边低语几句。 掌柜走过来问王一:“客官,外面三匹骏马可是你们的?” 王一:“对啊,怎么了?” 掌柜面有难色,似乎不知怎么说好。 店小二忙过来说:“外头有几位军爷问那三匹马是谁的,我说不知道,进来问问再答复他们。” 王一:“不必为难,你既然知道马是我们的,直接告诉他们便是。” “好的。”店小二转身去了。 掌柜向王一打了个哈哈,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丘丽斯喃喃说:“是不是又要打打杀杀了?如果是的话,这次我绝不失手,至少杀他两三个!” 谷爱玲:“我只要能干脆利落地杀一个就满足了,上次实在太掉链子,想想都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儿,一个军官带着七八个官兵进来。 军官打量了一下王一、谷爱玲、丘丽斯,态度出人意料地客气。 “三位公子可是外头三匹马的主人?” “正是。”王一淡淡地回答。 “我们河谷元化将军请三位去见见面,顺便一起用晚膳。” “河谷元化将军?我们并不认识他,他为何请我们吃饭?” “在下不知,在下也是奉命行事。将军吩咐请三位刚刚骑着骏马来到此镇的公子去相见。想必就是你们三位。” 丘丽斯一听就乐了,怕王一拒绝,忙说:“别管那么多,有人请吃饭,菜又肯定比这里好,去就是了。” ...... 走进河谷元化的中军帐,王一、谷爱玲、丘丽斯意外地发现,碧波蓉蓉和黑石泉生竟然也在。 碧波蓉蓉似笑非笑说:“果然是你们。王官人,原来你的真名叫索命金刚,是毒龙山的人,失敬失敬!我早猜到你是个有来头的人,背后一定有什么厉害的势力,你还不承认。” 王一不接她的话茬,反问:“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黑石泉生一边向坐在主位,身穿将军制服的中年男子拱拱手,一边回答:“我和河谷将军是老交情了。我们在京城遇到点麻烦,待不下去,暂时也没别的地方可去,特意来投靠他。承蒙将军不嫌弃,让我们在这里当神秘学高级顾问。” 河谷元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王一、谷爱玲、丘丽斯落座用膳。 三人不客气,也确实饿了,坐下便狼吞虎咽。 河谷元化问:“你就是不到一分钟杀了两百名怀南军的索命金刚?” 王一大方承认:“确实是我做的。” 河谷元化:“有没有兴趣来我手下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王一回绝:“我们是江湖中人,不做官,不当兵。” 河谷元化笑说:“是不是嫌我这鱼塘太小,容不下你这条大鱼?我可以向靖南王举荐你,让你去王爷身边做事。不过,你以后飞黄腾达,可不要忘了反过来提携一下我呀。哈哈哈!” 王一:“将军说笑了。人各有志,我们江湖儿女,无拘无束,飞黄腾达不是我们的追求。” 河谷元化:“飞黄腾达有什么不好?飞黄腾达,就可以住最大的房子,睡最美的女子,这难道不是男人最大的追求?” 碧波蓉蓉嗤嗤笑地插嘴:“将军有所不知,他虽然没有飞黄腾达,但已经在睡最美的女子了,还是两个,一大一小,而且还在梦想着去睡更美的女子。” 谷爱玲闻言,脸色马上阴沉。 王一呵呵一笑说:“以前没看出碧波娘子这么有幽默感。” 丘丽斯话里有话地挖苦碧波蓉蓉:“有些人只会盯着别人,自己头上一片绿油油了却不知道。” 碧波蓉蓉笑容凝固,转头看一眼黑石泉生,眼神透露出意外和怀疑。 “碧波蓉蓉又不傻,这种事情,她肯定是早有察觉的。不过,他们两人之间,恐怕也不只是男女关系那么简单。”王一心想。 黑石泉生若无其事,举起酒杯向各人致意,然后一饮而尽。 ...... 吃完晚膳,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是月光很亮。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趁着月光,再次上路。 出了平度镇,继续往南,不紧不慢地走了将近两个小时。 丘丽斯开始不断地打哈欠,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坐都坐不稳。 谷爱玲见状,说:“夜了。要不,咱们休息吧。” “好的。”王一同意。 三人下马,王一就近找了棵大树,把三匹马拴好。 谷爱玲展开一张露营防潮垫,铺在草地上。 她又去摘了些灌木枝叶,诵念《御用术士修炼指南》里的咒语,把这些灌木枝叶本身具有的驱蚊虫功能增强了十几倍之后,分散而均匀地放置在露营防潮垫四周。 她在掌握生活类法术方面,总是表现出特别高的天赋。 “来,睡吧,我的小公主,你睡中间。” “我不睡中间,中间太挤。表姐夫喜欢睡中间,让他睡吧。” “行,我睡中间。脏活累活都是我干。” “什么叫脏活累活?左一个美女,右一个美女,明明在优待你。你睡不睡?” “睡,可惜是睡觉的睡。” “当然是睡觉的睡。快躺下!” “好,躺下。” “手不要乱动!” “没动呀。不是该放哪儿就放哪儿了吗?” 啪! 几分钟后,均匀的鼾声响起,伴随着周围的虫鸣声。 月色中,野外的夜晚,显得分外宁静。 ...... 凌晨三点,正是人睡得最香的时候。 地面传来隆隆的震动,恍如耳边响起密密麻麻的擂鼓声。 第83章 我不会见死不救 王一爬起来。 谷爱玲和丘丽斯也被惊醒。 谷爱玲怯怯地问:“什么声音?” “马蹄声,大队骑兵冲锋的声音,来自平度镇方向,估计是河谷元化的军营被偷袭。” 王一跃上树冠,向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平度镇旁的营寨里,火光熊熊燃起。 光影彤彤中,数以万计的铁骑杀入营寨。 “你看到什么了?”树下的谷爱玲问。 王一:“看到有大队骑兵偷袭河谷元化的军营,河谷元化的部队措手不及,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 过了一会儿,王一又说:“有些河谷元化的人朝我们这个方向逃来,敌方在追击他们。” “他们不会很快来到这里吧?”谷爱玲一边问,一边开始收拾东西。 “骑兵远着呢,飞行的术士很快就到。” “我们怎么办?要不要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 月色下,半空中,一群丢盔弃甲的靖南军战斗术士在仓惶逃遁。 河谷元化将军混在士兵中,踩着法器滑板快速飞行。 他披头散发,气喘吁吁,背上插着两支箭矢,腹部被法器剑锋割开的伤口滴着血,狼狈不堪。 他一边逃命,一边咬牙切齿地骂娘,心里把还没查出来的内奸的祖宗十八代操了个遍。 “敌军的这次夜袭来得太过突然和诡异。规模如此庞大的骑兵队伍,竟能躲过我军一路上的严密监视和戒备,深入我方腹地,在合适时机发起偷袭,假如没有内奸提供情报和协助,是绝对做不到的。到底谁是内奸?以后让我查出来,我扒他的皮!” 他回头瞥了一眼。 平南王半山阳羽部队的战斗术士在后面穷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 “这帮狗兔崽子!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从一开始目标就非常明确,提早锁定了我的位置,在我刚从梦中惊醒,起来准备指挥战斗的时候,他们就冲到我的帐篷,对我进行围杀。显然,他们事先获得了关于我的情报,并且接受了专门斩杀我的特别任务。我被内奸出卖了,今晚恐怕在劫难逃!” “将军,小心羽箭!”一名在他不远处飞行的副将向他高声预警。 一支法器箭矢从后方向他飞来,并且根据他的飞行路线不断调整着方向,在距离他五米远的地方猛然加速。 他向左急速变线,那支法器箭矢在他右侧擦着他的身体飞了过去。 又有三支法器箭矢紧接着射来。 他回头弹出三粒法器钢珠。 “叮,叮,叮!” 火星四溅,法器钢珠迎面将法器箭矢击落。 但是,前面那支飞了过去的法器箭矢已经拐了个急弯,掉过头来,射向他的胸口。 “哎呀!”他失声惊呼,急速下行。 “嗖!”法器箭矢在他头顶呼啸而过。 “好险!” 在他庆幸的瞬间,“嘭”的一声,他脚下的法器滑板撞到了一棵大树的树冠。 法器滑板失控,脱离了他的脚掌,翻滚着,呼呼弹向斜后方。 他诵念咒语,止住下坠的趋势,保持身体悬空,依靠惯性向前滑翔,拐了个弯,翻转回去,试图重新控制法器滑板。 他不能失去这块法器滑板,因为他只是六品术士,虽在军中也算是强者,但毕竟还是修为有限,对于法器的依赖很强,没有法器辅助,飞不快,也飞不了多远。 当他再次踏上法器滑板,稳住身形,重新启动,向前飞行的时候,平南军术士已经趁机追了上来,对他形成合围之势。 “将军危险。我们回去接应!” 飞在前面的靖南军术士们发现他掉了队,折返回来救援他。 两军战斗术士迎面对冲,展开混战。 半空中,人影狂舞,法器乱飞。 呼喝声、惨叫声、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平南军术士人数占据优势,内围人员以多打少,形成压制,外围人员用法器弓箭实施中远距离攻击,更是频频得手。 靖南军术士接二连三被击中,跌落地面,有的当场毙命,活着的也已经是奄奄一息。 河谷元化是平南军术士的首要攻击对象。 一把把长枪、大刀、利剑和一支支羽箭,不停向他袭来。 他同时操控三把法器钢刀,环绕全身,暂时还能自保,但是越来越困难。 一个平南军术士诵念咒语,举起法器喷火筒,对准了他,就要发射。 强烈的危机感升起在心头,河谷元化急速上升。 一条火龙扑了过来,在他脚下奔腾而去,令他一阵后怕,额头直冒冷汗。 另一个手举喷火筒的平南军术士已经在上方等着他。 第二条火龙向他扑面而来。 河谷元化空中急停,身体急忙后仰,几乎躺平。 第二条火龙擦着他的鼻尖喷了过去,夹带的热浪使他汗流浃背。 更糟糕的是,他的衣角着了火。 第三条火龙蓄势待发。 河谷元化一边扑灭身上的火焰,一边急速下降。 “轰!”第三条火龙喷发。 河谷元化身体扭动,侥幸地再次躲过火龙袭击,暂时避免了被烧成烤乳猪的下场,然而,危机并未过去。 上方传来平南军术士的高呼:“封死他的上方,把他逼到地面去!” 长枪、大刀、利剑和羽箭居高临下地覆盖过来。 几个靖南军术士冒死飞来这边,试图掩护河谷元化,却被众多法器瞬间击毙,尸体在空中被大卸八块,向着地面散落下去,惨不忍睹。 其他靖南军术士自顾不暇,都在垂死挣扎,正在一个接一个地被灭掉。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加浓重。 刀光剑影的空隙中,河谷元化凭着强烈的求生欲,时而躲闪,时而格挡,无可奈何地向地面不断降落。 最终,他脚下的法器滑板已经是贴着地上的草尖在滑行。 “他跑不掉了!结果他!” 几十个平南军术士从半空俯冲下来,扑向河谷元化,并且投出了各种寒光闪闪的锋利法器。 河谷元化只顾疯狂逃命,没有注意到前方地面上有一块石头。 在他侧身闪开一支法器钢枪的直刺时,脚下的法器滑板撞到了那块石头上。 “嘭!” 石头的上半部分被撞碎,法器滑板被撞裂,碎成几块,四处散落。 河谷元化身体失控,顺着惯性向前飞行一段距离后,没能恢复平衡,重重地摔落地面。 冲在前面的几个平南军术士已经降落,他们踩着法器滑板,贴着草尖,高速滑向河谷元化。 最前头的平南军术士手中一把法器钢刀骤然离手,闪着可怕的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河谷元化的躯干。 眼看河谷元化就要被腰斩,一块石头从一棵大树后面飞了出来,夹着刺耳的破空声,“当”的一声,击中了那把法器钢刀,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超出所有平南军术士的想象力范围。 那把法器钢刀不但被击飞,而且被打断。 一个黑影从树身后面狂飙而出,以惊人的速度冲刺,由于步频太快,双腿影像模糊。 眨眼间,那个黑影已经掠过河谷元化身边,和刚才发射钢刀的平南军术士迎面相遇。 那个平南军术士此时已经手持另一把钢刀,正要发射。 黑影伸手一握,把平南军术士的手连带刀柄一起握住,用力一拉,把整条胳膊拉断。 “啊!”平南军术士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胳膊断裂处热血喷涌。 黑影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胯骨,像扔木桩一样,把他扔向紧随而来的其他几个平南军术士。 这种力量如此可怕! 它是原始的、霸道的、蛮不讲理的,也是简单的、直接的、纯粹的,更是不可阻拦、不可抗拒的。 在它面前,寻常法术毫无作用,至少在近距离内,是这样。 “砰,砰,砰,砰......” 随着肉体互相猛力撞击的声响,五个已经落地的平南军术士倒地毙命。 还没落地的其他平南军术士慌忙向上倒飞升空。 “他娘的!来了个武者!” “这厮强得离谱!” “不用怕!不就是个武者吗?!” “弄死他!” “一起来!” “哎呀!” “啊!” 十几颗石子从地面射向天空,力道之强劲,速度之快,无从躲避,十几个平南军术士身上炸开血花,陨落原野,发出“嘭嘭嘭......”一阵闷响。 “危险!”其他平南军术士在空中轰然四散,像一群突然遭遇猛禽袭击的鸽子。 河谷元化从地上爬起,向那黑影望去,借着月光,看到了那张年轻俊朗而此刻杀意凛然的脸庞,心里镇定了许多,觉得自己有活下去的希望。 “索命金刚兄弟,救我!” “我吃过你一顿饭而已,不是你兄弟,但是,我不会见死不救的。”化名为索命金刚的王一语气平淡地说。 “谢谢!” 河谷元化喘着粗气,咧嘴一笑,然后,咬着牙,伸手拔掉背上的两支羽箭,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扔进嘴里吞服下去,又从身上衣服割了两块布,分别包扎住背部和腹部伤口。 他仰头看看那些盘旋半空的平南军术士,目测了一下,还有三四百人,而靖南军术士,除了他自己以外,都死光了。 第84章 陆地水母 “不妙!他们在结阵,酝酿进攻。”河谷元化倒抽一口冷气说。 “我们退到大树下吧,引他们下来。只要他们落地就好办,在地面上,三四百人,我很快就杀光。” 王一扶着一瘸一拐的河谷元化撤退到大树下,拔出钢刀,静待平南军术士进攻。 河谷元化递给王一一把法器钢刀:“用我这把吧,你手上这把是普通士兵用的普及型非法器军刀,便宜货,质量不佳。我这把是上等的制式法器军刀,专门配给高级军官用的,硬度和韧性都一流,对于武者来说,一样特别好使。” 王一接过那刀,用中指在刀身上弹了一下。 “叮......” 声音清脆悦耳。 “这刀认主吗?” “它不认主,认主的是我背上这把。” “这刀送给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过,我也不一定活得下来,那就更加可以了。”河谷元化苦笑着,说了句笑话。 ...... 平南军术士们布好阵型,缓缓降低高度,包围了大树。 有人一声令下:“放!” “嗖,嗖,嗖,嗖......” 密集的法器箭矢从不同方向射向大树底下,到达大树前面时,全都急转弯,围绕着树干逆时针旋转,从下往上,形成一个致命的旋涡状。 任凭谁躲在树干后,都会被射成刺猬。 可是,没有! 法器箭矢统统落空了。 因为树干后没有人。 突然,树冠的枝叶间,一个黑影弹射而出,向斜下方划出一道比较平直的弧线,从平南军术士们的侧上方,沿近似斜角线路,俯冲而下。 与此同时,两把钢刀反射着月光,划出强劲的破空声音。 刹那间,那个黑影翩然落地、翻滚、起立、站稳。 两道连绵不断而又变幻莫测的刀光已经闪过,十几颗头颅从脖颈飞起,十几个躯干与下半身分离。 鲜血四处喷洒,血腥味扑鼻。 这动作太快,招数太精妙,效果太惊人! 恐怖笼罩所有活着的平南军术士心头,驱使他们的心脏砰砰狂跳,斗志被逃生本能取代。 “撤退!” “升空!” 争先恐后地,平南军术士们逃向半空。 逃得慢的,要么被刀劈死,要么被脚踹死,要么被飞过来的同伴尸体砸死。 转眼间,大树附近地面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平南军术士残旧不全的尸体,至少有五六十具之多。 那个黑影重新隐入大树底下。 战场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听得见风在吹,听得见树在摇,听得见蟋蟀在鸣叫。 这本来就该是个夜深人静的时间。为什么自己在这荒野拼命厮杀?为什么?!一些平南军术士萌生了逃离此地的想法。 他们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敌人。 一个来路不明的武者,居然把他们打成这样。 他们可是术士! 术士什么时候怕过武者?! 但这次,他们真的怕了。杀人见多了,没见过这样杀人的! “怕什么?我们还有这么多人!”有人壮着胆高呼。 “还不简单?烧他!”有人急中生智。 “没错,烧他!”马上有人附和。 “烧他!” “烧他!” “喷火筒,集中过来!” “对准那棵树,喷火!” ...... 树下的王一和河谷元化抬头看着上方噼噼啪啪熊熊燃烧的枝叶,躲避着越来越密集掉落的炭火。 “怎么办?”河谷元化焦躁不安问。 “好汉不吃眼前亏,逃呗!难不成躲在这儿等着变烤猪?”王一的回答简单明了。 两人冲出树底,撒开双腿狂奔。 半空中的平南军术士们看得真切,齐声欢呼和怪叫。 “追杀他们!注意不要降落,保持距离!” “杀!” “杀!” 平南军术士们士气大振,奋勇追杀过去。 突然,一阵爆炸声响起,恍如惊雷。 “轰隆,轰隆,轰隆!” 那棵熊熊燃烧的大树像装了烈性炸药似的,连声猛烈爆炸,炸得泥土翻飞,飞到十几二十米高。 红黑色的蘑菇云,升起在半空。 地面被炸出一个黑幽幽的大洞。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大洞吸引了过去。 同时,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不知为何,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 空气竟突然有了一种轻微粘稠的质感,似乎变成了一种半液态的物质。 四周很静,静得出奇,静得诡异,仿佛这片空间不是在陆地,而是在水底。 时间似乎突然变慢。 一切物体运动,都比原先慢了一个节拍。 那个漆黑的洞口突然闪烁起虚无缥缈的光团。 那些光团逐渐变得清晰和真实起来。 一朵朵柔软的、发光的透明伞从洞口飘了出来,飘到半空,飘飘荡荡,飘飘荡荡...... 这些透明伞大小不一,大的直径两三米,小的只有一个拳头大。 它们色彩缤纷,有淡蓝色的,有深蓝色的,有红紫色的,有金黄色的,有雪白色的,有翠绿色的,有银灰色的...... “陆地水母!”河谷元化低声惊呼,“快躺下,千万别动,谁动谁死!” 他拉着王一一起躺在地上。 他们用了最快动作,但实际上却像慢镜头一样缓慢。 “陆地水母?什么鬼?”王一问。 河谷元化补充说明:“一种食肉类妖物,看似温顺,实则凶猛,法力很强,有毒,擅长异化空间猎杀猎物。它们的视觉对静止物体反应迟钝,对运动物体特别敏感。” 空中传来平南军术士的惊呼声。 “危险!妖!” “是陆地水母!有剧毒!” “撤退!” “快逃!” 河谷元化幸灾乐祸地嘿嘿笑:“一群蠢货!快逃吧,看你们怎么死!” 王一转动眼珠,瞥向平南军术士的方向,看见他们正在空中以慢镜头的速度四散奔逃,用尽全力,却动作凝滞。 此时的这片夜空,满是忽闪忽闪的透明伞,五彩斑斓,梦幻般美丽,却充满杀意。 它们在巨大的空间里到处浮游,硕长的须状触手活像异形般游动,最长的触手足有三四十米长。 静,静得没有了风声,静得没有了虫鸣声...... 这一切,显得那么虚幻。 王一精神短暂地恍惚了一下,001灵魂之光储存的一个记忆片段在他的脑海闪现,像在做梦。 也是在寂静的深夜,在地球,全球联合维和部队ai特别行动队训练场外,两个新兵,001和002并排躺在一片柔软芳香的草地上,享受着清凉的夜风,仰望着星月交辉的遥远夜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聊着聊着,聊到了梦想。 001说,他的梦想是和传说中的宇宙极端邪恶势力进行一场大决战,最终消灭他们。 002说,他的梦想是不做机器人,只要不做机器人,做什么都可以。 接下来,免不了一番谁也说服不了谁的争论...... 梦回梦醒,仅在一瞬之间,王一发散的思绪重新集中,回到了当下。 他看见陆地水母开始在空中展开杀戮。 它们不计其数,成群结队,美丽却凶猛、残酷。 它们柔软无骨的须状触手伸向平南军术士们,像密密麻麻的针线,蛰入他们的身躯,注入毒液,令他们麻痹,失去运动能力,停止挣扎。 然后,它们撕扯他们的皮肉,一片片,一块块地送入自己的口腔及胃腔,迅速消化。 整个过程是那样安静、流畅和柔和,正因如此,格外恐怖。 夜凉如水,凉得可怕,凉得惊悚,凉得令人窒息。 一刻钟后,所有平南军术士都变成了一具具骨架,惨然悬浮在水底般的半空。 饱餐一顿之后的陆地水母,色彩更加鲜艳迷人,忽闪忽闪,柔柔弱弱地浮游着,仿佛在翩翩舞蹈,心满意足,悠然自得。 它们缓缓下沉,退入幽幽的黑洞里,消失不见了。 这片空间渐渐恢复正常。 平南军术士们的一具具骨架,从半空纷纷坠落,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碎得七零八落,碎得满地都是。 “安全了!”河谷元化站起身,拍拍屁股,四周绕了一圈,在地上挑了块遗落的法器滑板,扭头问王一,“索命兄弟,你会用这东西吗?” “也许会吧,在书上看过它的用法,没实际用过,可以试试。我还是需要澄清一下,你我不是兄弟。” “好吧,你不认我做兄弟,我可不会忘记你这个恩人,将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接住!”河谷元化把手中的法器滑板晃了晃,抛向王一,然后继续寻找下一块给自己。 王一伸手一捞,接住法器滑板:“谢谢!麻烦再帮我挑两块,另外,挑两把法器长剑。” “行!是不是给你那两个兄弟的?” “是的,是给她们的。她们是我的......亲人。” “他们人呢?”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然,我也无法出手救你呀。” “哈哈,可以理解,他们是你的兄弟嘛。” 河谷元化又挑了两块法器滑板、两把法器长剑,抛给王一,再挑了一块法器滑板给自己,迈腿踏在上面。 “恩人,你的救命之恩,容当后报!追兵要来了,就此别过,你也快点离开吧,保重!” 说完,他腾空而起,加速飞行,没多久,便消失在夜空里。 第85章 放飞自我 本元前7063年7月9日。 欢笑声、喝彩声、鼓掌声,从苍翠的山脚下,一片茂盛的桃林里,传了出来。 王一踩着法器滑板,飞上枝头,摘了几只粉红鲜嫩的桃子,扔下来。 谷爱玲、丘丽斯伸手接住,各自把一只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脆脆的,甜甜的,香香的。 “美女,看过来!” 王一凌空在一株株桃树之间穿梭,一会儿飞到这儿,一会儿飞到那儿,像一只飞舞的蝴蝶。 他不停变换姿势,动作灵动而飘逸。 他双腿一会儿弯曲,一会儿伸直,腰胯一会儿倾斜,一会儿与地面垂直,顺手就摘一只桃子,放进嘴里咬,随意而潇洒。 谷爱玲、丘丽斯愣愣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异口同声感叹:“唉,我们为什么就做不到呢?” 埋头吃草的三匹骏马不时抬头看看半空中的他,打几声响鼻,甩甩头,发出几声开心的嘶鸣。 “美女,我来喽!” 王一得意忘形地向谷爱玲、丘丽斯头顶飞来。 谷爱玲、丘丽斯急忙低头。 “呼......” 法器滑板擦着她们的头皮,在她们头顶上掠过,吓了她们一大跳。 “讨厌!”谷爱玲嘴里吐出一颗桃核,用手接住,甩手狠狠地扔向低空飞翔的王一,打中了他的后脑勺。 “漂亮!打中了!”丘丽斯连声喝彩。 王一拐了个弯,掉过头,飞过来报复。 谷爱玲躲闪不及,被他在胸脯上抓了一把,气得直跺脚:“坏人!” 一如既往地持灵活立场的丘丽斯哈哈大笑,竟然在为坏人喝彩。 “上法器滑板追我呀,美女!”在桃树间飞翔的坏人回头挑衅地喊。 “坏人!”谷爱玲撒开长腿,飞奔着追过去,一手抓住坏人的脚踝,用尽全力一扯。 “哎呀!” 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翻滚到一起。 法器滑板掉落地上。 谷爱玲骑到坏人身上,挥舞粉拳,狠揍他一顿。 “别打了,别打了好不好?”王一求饶未果,只好抗议,“你这人不讲武德,太不公平了!你都没飞。跑的!” “你以为我不想飞?不是飞不起来吗?我也想像你那样,踩着法器滑板摘桃子。可是......”谷爱玲停了一下手,感觉有点惆怅。 然后,她更加用力地揍了坏人两拳,又抓了他两把,赌气地说:“练了半个月,一点效果都没有。我怀疑自己真的没有神秘学天赋。” “别灰心,相信自己,你一定会飞得起来的。”王一一边柔声安慰她,一边轻抚她的大腿,“你呀,关键是别太紧张,要放松。想象一下,我俩一起在天上翱翔,在天愿为比翼鸟,那意境多美。”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谷爱玲若有所思,眼神有点迷离,上身不自觉地略微前倾,红唇微张,发丝下垂,那美态令人陶醉。 王一情不自禁就要迎上去。 ...... “啊!闪开!”丘丽斯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打破了浪漫气氛。 她踩着法器滑板,自己也莫名其妙地第一次飞了起来,但是,既控制不了速度,也控制不了方向,直直地向着谷爱玲的腰后撞过去,眼看就要撞上。 幸亏王一反应神速,抱住谷爱玲迅速滚到一旁,避免了碰撞。 “救命啊!”丘丽斯完全失控,在林子里横冲直撞,直到“嘭”的一声,和一棵桃树的树干猛烈碰撞,整个人向后反弹,从法器滑板上重重摔倒在地。 见状,谷爱玲吓坏了,蹦跳起来,冲过去抱起她,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丘丽斯捂着头,眼眶湿润,差点哭出声来:“差点撞死我了,好害怕,我不想飞了!” 王一看她无甚大碍,便笑说:“没事,死不了,可以继续飞。” 丘丽斯生气说:“幸灾乐祸,坏人!” 谷爱玲回头怒斥:“滚!”然后仔细察看丘丽斯的头,发现她额头上肿了个包,心疼地往上面吹了几口气。 王一已经拿来药油,帮丘丽斯涂了一下,然后踢了那棵桃树几脚:“你这棵蠢树,竟然连我们的小公主都敢撞,该当何罪?我踢死你,踢死你!” 丘丽斯破涕为笑,指着王一大声喊:“幼稚!” “他这人就这样,幼稚!别理他!”谷爱玲捡起那块法器滑板,搂着丘丽斯肩头往回走。 丘丽斯回头对王一做了个鬼脸,灵活的立场再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表姐夫会飞,现在我也会飞了,只剩下表姐一个人不会飞。表姐有点危险,以后谁和表姐夫比翼双飞,很难说哦。” 谷爱玲顿时觉得自己好人没好报,有种被背叛、被抛弃,以及背后被狠狠捅了一刀子的感觉。 她不愿再帮丘丽斯拿那块法器滑板了,气鼓鼓地把它塞还给丘丽斯,跑去从行囊里取出自己的那一块。 “夫君,快来辅导我,我要飞,我要和你比翼双飞。” “双不双飞不打紧,重要的是你尽早和我圆房,别再让我憋着了。”王一心里这样坏坏地想着,嘴上却充满正能量地说,“娘子精神可嘉,娘子是最棒的!夫君无条件支持你!” 谷爱玲受到夫君鼓舞,士气大涨。 她正要诵念咒语,突然想了想,看看周围说:“干嘛要在林子里练飞行啊?到处都是树,我一旦飞起来,岂不很容易碰撞到了吗?干嘛不到空旷的地方练?” 王一:“到空旷的地方练,也不都是好处,你一旦失控,想停都停不下来。在林子里,你至少可以抓住任何一棵树停下来。” “那倒是。唉!这神秘学太难学了,动不动就失控。这是谁做的无脑设定?!干嘛不设定成我书里的修仙那样,一顿悟就会了,根本就没失控这回事。” “你那是写书,爱怎么写怎么写,现实能一样吗?在现实里,一切本来就都是很容易失控的。例如,我对你的亲热行为,就很容易失控。所以,假如有一天我对你亲热过度,超越了界限,你一定要充分理解和接受我,那只是失控了。” “不行,这事不允许失控!” “那你就憋着呗。” “我为什么要憋着?我要的时候,难道你会不要?” “不会。” “那不就得了。” 王一不语,咯咯地笑起来,笑得意味深长,笑得很坏。 谷爱玲被他笑得脸上发烫,浑身不自在,连忙澄清:“我说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丘丽斯看过来,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只觉得他俩怪怪的,莫名其妙。 ...... 谷爱玲诵念咒语,调动意识流,和法器滑板建立连接。 连接断断续续,不够稳定。 王一指出她诵念咒语过程中语调的偏差,并且强调她应该坚决和自信一些,然后让她重新诵念了一次咒语。 效果立竿见影,连接稳定性果然好了许多。 此刻,谷爱玲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法器滑板的形状、长宽、厚度和重量,这是她原先做不到的。她原先老是觉得,法器滑板比法器匕首大很多,连接以后,感觉比法器匕首模糊很多。现在的感觉就对了。 她小心翼翼踏上法器滑板,再次感觉它的形状、长宽、厚度和重量,在意识里和它融合,把它当成自己身体的延伸。 “走!”她意念一动,脚下的法器滑板离开了地面,摇摇晃晃。 “很好,稳住。”王一扶着她的腰,“保持悬空,往前移动,不用急,慢慢来。” “动不了。”谷爱玲信心不足。 “你可以的。”王一鼓励她,放开她的腰,拉着她的手,轻轻往前带。 “表姐加油!表姐,你是最棒的!”丘丽斯又变成了那个可爱的贴心小表妹。 几番尝试之后,谷爱玲终于向前移动了。 摇摇晃晃,慢慢吞吞,悬浮着,向前,向前...... 王一松开了手。 谷爱玲继续向前。 “稳住,速度可以加快一些,高度可以提升一些。”王一在后面喊。 “快不了,也提升不起来。我太没神秘学天赋了。” “亲爱的,你可以的!相信自己,放松一点,放飞自我,尽情发挥你作家的想象力,你强大的想象力,勇敢地、自由地、无拘无束地飞翔吧!” 谷爱玲深呼吸,展开冥想,她在想象中看见自己一飞冲天,鹰击长空。 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从她的脚底注入法器滑板。 法器滑板骤然被激发,承载着谷爱玲,腾空而起,凌驾于桃林之上。 一阵清风吹来,此刻的谷爱玲,高高在上,秀发飞扬,衣袂飘飘,恍若仙子。 王一、丘丽斯仰望她,欢呼鼓掌,大声喝彩。 谷爱玲俯首往下张望,发现自己已经飘到两三层楼那么高。 “危险!万一摔下去......” 她慌了神,双腿发抖。 法器滑板却载着她,继续上升,并且开始颠簸,她越想停止,法器滑板上升越快。 失控了! 她耳边响起呼呼风声,眼中的地面越来越远。 王一和丘丽斯的身影已经看不见,那片桃林缩小成椭圆形的一小块,继而缩小成一个小黑点,然后看不见,只看见越来越小的山川、湖泊、原野...... 前方传来几声猛禽的戛然长鸣。 一只凶猛的老鹰迎面扑了过来。 ...... 地面上,王一、丘丽斯看着谷爱玲越飞越高,最后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云彩里。 丘丽斯一脸懵逼:“这叫没有神秘学天赋?” 王一评价说:“人的潜力,有时候连自己也看不清楚。她是有很高的神秘学天赋的,但因为自己迟开始修炼,就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正是这种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束缚了她,阻碍了她天赋的发挥。一旦挣脱了这种束缚,她的天赋就发挥出来的。” 丘丽斯:“她这样一直往天上飞,如果飞到足够高,会不会直接飞出插图,回到玛瑙城?” 王一沉思片刻,说:“理论上有可能,但实际上不会。” 丘丽斯侧头问:“为什么?” 王一笑笑说:“因为她不会抛下我们俩,自己回去。” 丘丽斯点点头:“有道理,她确实是这样一个人,她是不会抛下我俩的。” 王一随口问:“假如是你,你会吗?” 丘丽斯想都用不想就说:“当然会!因为你俩是夫妻,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表妹。我一个人回去,留下你俩在这里,是给你们提供方便,你们应该感激我。” 王一有点不高兴:“那假如我和谷爱玲离开,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呢?” “那不行!”丘丽斯语气坚定。 “为什么?”王一心里嘀咕:你也太双标了吧?只许你抛弃别人,不许别人抛弃你。 “不为什么,就是不行!”丘丽斯想了想,不无担忧地问,“你是不是嫌我碍手碍脚,准备丢下我不管?” “你说呢?”王一装作冷漠。 “有可能,我和谷爱玲确实是你的累赘,假如是你自己一个人,你早就到出海口了。但是你千万不要那样做。我们可以谈条件的。不要忘记我的真实身份,我是泽罗国小公主。” “好吧,丘丽斯小公主,你可以提供什么条件?” “我可以帮你们幸国使团说服我爷爷和你们签订和平条约。”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就不懂国家大事,我可是听着国家大事长大的,我有政治头脑。泽罗国虽小,但在东域诸国中影响力很大,与泽罗国订立和平条约,对于你们幸国稳定东部边境意义重大。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 “所以,既然我可以在这方面对你们有所帮助,就值得你保护我返回玛瑙城,对吧?” “对。你的建议很好。成交!” “好,一言为定。不过,我需要澄清一点,我爷爷才是国王,他才有决定权,所以,我不保证结果。除非......除非......”丘丽斯眼珠一转,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没什么。最后部分,你当我没说。”丘丽斯窃窃一笑,无意间往天上望了一眼,“咦,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你看!” 王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高空中,一只老鹰在往下掉,翅膀偶尔扑腾几下,似乎受了伤,细看之下,原来胸口插着一柄法器匕首。 过了一会儿,云层下出现一个小黑点。 小黑点逐渐变大,可以辨认出那是个人影,接着,他看清那是谷爱玲。 她的双腿在乱蹬,双手在乱抓。 随她掉落的,还有那块失控的法器滑板。 王一急忙诵念咒语,脚踏法器滑板,腾空而起,越过桃林上方。 他启动001灵魂之光,计算谷爱玲即将落地的位置,驱动法器滑板,移动过去,在谷爱玲掉下来的瞬间,一把将她抱住。 巨大的惯性拉扯着他们下坠,法器滑板失去作用。 王一把谷爱玲横抱胸前,蹬开法器滑板,自由下坠,下坠时踩到一棵桃树的几条横枝。 “咔嚓!” 横枝应声折断。 王一抱着谷爱玲,双脚稳稳落地,顺势一滚,卸掉下坠的力,站了起来。 第86章 现代情报战 本元1328年11月12日。 炽国,京城跃马坡城,炽国皇宫,养刀殿。 一只羽毛绚丽的火凤鸟飞了过来,盘旋片刻,落在殿前一棵古树的枝头。 此时,殿内的炽国皇帝刀山天纵,背靠在龙椅上,一边把玩着两枚白玉球,一边听乐师们演奏。 他四十出头,长得豹头环眼,虎背熊腰,留着络腮胡子,有着天生的霸气和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瞥见火凤鸟,他摆摆大手。 乐师、太监、宫女们纷纷退去。 火凤鸟飞进殿内,降落在长桌上,口吐人言:“快渴死老夫了。” 炽国皇帝起身,给它倒了杯茶。 火凤鸟低头把鸟嘴伸进茶杯,喝了个畅快。 “这是什么茶?味道不错,而且很特别,有点像霞州茶的味道,但又不完全是。” “本地化的霞州茶,你喜欢,朕可以叫人给你捎些过去。” “好,多谢了!”火凤鸟扇了扇五彩斑斓的翅膀,表示感谢。 皇帝问:“怎么样,大师?事情都查清楚了吗?” 火凤鸟点了点头说:“查清楚了。你叫......不,你请我查的第一个事,关于玫瑰楼花魁徐樱子,密侦司的情报有误,徐樱子和她下线那一大批人的背后势力是幸国人不假,但不是幸国胎生人自救反抗联合会,而是幸国朝廷,具体说,是皇家神秘学院。” 刀山天纵开头一脸平静,显然对火凤鸟的情报早有预料,但当听到“皇家神秘学院”这个名字时,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不是铁面太保?皇家神秘学院又是什么鬼?幸国朝廷什么时候有个这样的部门?” 火凤鸟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突然转移话题:“你看你看,老夫说了暗影乐游能力不行,你让他当密侦司司长,主管朝廷情报工作,准误事,你偏不信!” “大师,暗影乐游肯定没你厉害,你先别说他,继续说幸国皇家神秘学院。”刀山天纵没有被火凤鸟带偏,立刻把话题拉了回来。 “皇家神秘学院是幸国朝廷新设立的部门,由原来的编外机构——神秘学院改组、升格而成,负责神秘学的研究开发和推广。”火凤鸟用精练的语言做了个介绍。 刀山天纵满脸疑惑问:“那它为何管起间谍来呢?这不是铁面太保管的事情吗?” 火凤鸟对这个问题似乎很不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假如炽国的间谍让我来管,一样可以的,说不定管得更好。” 刀山天纵再次避免话题被带偏:“咱们先别说炽国间谍,先说这个徐樱子和幸国皇家神秘学院,他们在搞什么?” 火凤鸟斟酌了一下说:“我看他们针对的不是幸国胎生人自救反抗联合会,而是炽国。” 刀山天纵冷笑说:“是吗?幸国佬长本事了,不怂了,敢打炽国的主意。如果真是这样,朕高兴还来不及呢,正中下怀啊。但这只是你的猜测,不是情报。你说确切点,他们准备执行的行动是什么?” 火凤鸟摇了摇头说:“暂时还不清楚,因为连徐樱子自己也还不知道来炽国的真正目的,她目前收到的指令就是潜伏和静默,但是,两个月后,她就会和顶头上司接头。我已经查到了,那是一条级别很高的大鱼,抓到那条大鱼,一切就将水落石出。” 刀山天纵催促:“快说,别卖关子。那条大鱼的具体身份?” 火凤鸟支支吾吾:“老夫觉得,刚才那些乐师里头,右手边数起第三个的那个琵琶手,模样长得......还算不错,身材很正点。” 刀山天纵不耐烦:“朕叫人宰了洗干净打包给你送过去。” “好,多谢了!”火凤鸟又扇了扇五彩斑斓的翅膀,表示感谢,然后郑重其事说,“那条大鱼是幸国皇家神秘学院院长助理黄子斌。只要抓到他,就知道幸国朝廷到底想在炽国搞什么阴谋,而且肯定也会有证据到手。你将来如果想打幸国,就名正言顺了。” 刀山天纵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那就有劳大师替朕盯紧了。” 火凤鸟爽快答应:“必须的。” 刀山天纵又问:“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今天与幸国胎生人自救反抗联合会碰面的,是郑俊杰——就是幸国朝廷悬赏十万两黄金买他人头的那个郑俊杰。” “朕知道这个人,也知道他来了炽国。”刀山天纵淡淡说,似乎觉得这个情报价值不大。 “那你知不知道他来炽国做什么?”火凤鸟感觉自己的情报没有得到对方应有的重视。 “据密侦司的线报,郑俊杰是来筹集军费的。” “所以老夫说,暗影乐游能力不行嘛!没说错他的。‘筹集军费’这种情报还用得着内线查?用脚趾头想一下都想到啦!”火凤鸟伸出右爪,用力在虚空中抓了一抓。 “大师,你的情报是?”刀山天纵顿时重视起来。 火凤鸟眨眨眼说:“老夫听说,最近有人给你进贡了一支一万年前的远东象牙,你是修武学的,那玩意儿,你要来也没什么用吧?” 刀山天纵烦躁地提高了音量:“哎呀,大师!你犯不着这样!你想要什么,能不能直截了当地向朕提出?” 火凤鸟侧头冷笑说:“哼!又不是没试过。老夫直接了当提出,你就直接了当拒绝。像你这些当皇帝的,没一个好人!” 刀山天纵很无奈:“行行行,不跟你争论这些。你要远东象牙,朕叫人给你送去便是。” “老夫要的是一万年前的那支。”火凤鸟似乎还不放心。 “好,你说要哪支就哪支!”刀山天纵郑重保证后追问,“可以告诉朕,郑俊杰还有其他什么目的了吗?” 火凤鸟这才回答:“他想在这边搞神秘学军事化培训基地,为他的所谓‘起义军’培养战斗神秘师。” “神秘学军事化培训基地,战斗神秘师......”刀山天纵沉吟良久,背着手,在宽广而金碧辉煌的殿内来回踱步,显然在慎重地思考问题。 火凤鸟啄了啄自己的羽毛,露出人性化的笑容问:“你想不想听听老夫的意见?” “说。”刀山天纵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依老夫之见,你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搞去,但要暗中严密监视。” “理由?” “因为幸国胎生人搞神秘学军事化,目的是对付幸国朝廷,不是炽国。” “就因为这,朕就任由外国人在眼皮底下擅自搞军事培训?” “幸国胎生人和蛋生人真正打起来,幸国大乱,你才能渔翁得利,但是目前幸国胎生人武装部队实力太弱,不足以和幸国蛋生人军队形成对抗,幸国乱不起来,你的收益有限,所以,有利于幸国胎生人提升战力的事情,你要乐观其成。 幸国胎生人武学基础非常薄弱,想要赶上蛋生人,没有几十年恐怕很难,他们唯有另辟蹊径,在神秘学军事化方面先走一步,才有希望在军队战力上,赶超幸国蛋生人。” “朕难道不需要担心养虎为患吗?” “养虎为患,不至于。我国的神秘学研究其实相当先进,近年来取得了很大的成果,只不过受到武者集团和贵族奴隶主阶层的排挤和压制,还有你这个昏君的忽视,才没有得到应有的发展。只要你这个昏君改变观念,我国神秘学军事化完全可以碾压幸国胎生人。” “行了,大师!不要开口一个昏君,闭口一个昏君,若朕果真是昏君,你早就被炖汤了。有些事急不来,你今天的话,朕记在心上了,放心吧,会有你大展拳脚的一天的。你先替朕盯紧幸国人,包括幸国蛋生人和幸国胎生人,好不好?” “好。那支一万年前的远东象牙,你千万别忘了!” “哎呀,不会!” 火凤鸟满意地扭转屁股,一蹬两条细长的鸟腿,扇动五彩斑斓的翅膀,腾空而起,飞出殿外,转眼消失在树梢之间。 ...... 刀山天纵背着手,来回踱步了三四分钟后,大呼:“来人!” 一个老太监匆匆忙忙跑进来:“陛下。” “暗影乐游来了没有?” “陛下,他来了,正在殿外等候。” “叫他快点滚进来!” “是,陛下。” 一分钟后,炽国密侦司司长暗影乐游心惊胆战地快步来到炽国皇帝面前下跪高呼:“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刀山天纵眼中闪过厉色问:“暗影乐游,幸国朝廷最近新设了一个部门,你可知道?” 暗影乐游在心里抹了一把冷汗,谢天谢地,庆幸自己知道答案。 “陛下,幸国朝廷新设的部门是皇家神秘学院。我密侦司曾经派暗子打进其内部潜伏,获取了一些关于该学院用幸国胎生人进行人体实验的情报。但是后来,我们的暗子不幸暴露,被拔掉了,最近才重新成功打进去,暂时还处于静默期,如有必要,可以提早激活。” “嗯。起来吧。”刀山天纵脸色稍稍缓和。 “谢主隆恩!”暗影乐游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继续弓着腰。 刀山天纵换上比较温和的语气说:“按正常程序操作吧,谋定而后动,不可乱动。” “遵旨!”暗影乐游心定了许多。 “西域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们有四个暗子已经打入了七国联军联合指挥部,开始发回来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哦。”刀山天纵露出满意的神色,“说。” “臣刚收到的情报说,凛国军情局的谍网也已经渗透到七国联军联合指挥部,有一个凛国暗子还混进机要处做到小组长,但是,三天前因为洗澡时被偶然发现没肚脐而暴露身份,接着被抓起来严刑拷打,有可能供出同伙。当晚就有两名联合指挥部文职人员失踪,怀疑是凛国暗子。” “凛国人对西域是虎视眈眈啊,不过这样也好,他们越是这样,七国就越是戒备他们,和我国就走得越近。 你要叮嘱我们的人:一、要注意安全,适当静默,不要轻举妄动;二、要克制,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杀人,实在要杀,一定要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七国都是胎生人国家,朕还是希望把他们拉过来,而不是把他们推到凛国那边去。明白吗?” “臣明白。” “明白就好。还有,那幸国人郑俊杰,你们先别动他,他想做什么,就由他做,朕自有安排。” “遵旨。” 第87章 白象城 本元前7063年7月20日。 白象城,平南王半山阳羽的地盘,王府所在地,因其城内形似大象的白象山而得名。 竹子江的一条支流——鸡翅河在城西边流过。 此时,台风肆掠,暴雨狂泻,雷电交加。 刚刚到达的王一、谷爱玲、丘丽斯浑身湿透,骑马行走在街头,寻找客栈。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街边一幢木屋被大风刮得坍塌了,里面的人不知死活。 一些街坊四邻从自己家里跑出来,合力施救,尽管他们自己的房子也摇摇欲坠。 王一下马过去帮忙。 他启动001灵魂之光的透视功能,立即在残梁断木堆里找到了一个老翁、一个少妇和两个男孩的位置,并且很快把他们救了出来。 少妇的右腿骨头被砸断了,老翁和两个男孩也受了伤,所幸不重。 隔壁邻居把他们接到自己家里暂避风雨。 众人各自回家。 王一也准备离开。 此时,一个身穿官差制服的男子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中狂奔而来,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扑到残梁断木堆里发疯似地翻找。 王一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等他回头,给他指了指隔壁邻居家门。 隔壁邻居正在向穿官差制服的男子使劲招手。 穿官差制服的男子急忙跑了过去。 王一转身,看见暴风雨中牵着两匹马的谷爱玲温柔的笑脸,感受到一股亲情的温暖。 他随即看一眼她那被湿衣服紧裹的迷人身材,在心里暗自痒痒地说:“娘子,都两个多月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跟我圆房啊?” 骑着马的丘丽斯打了两个喷嚏。 风雨声中,谷爱玲大声喊:“我们快找客栈吧。”说完翻身上马,动作矫健。 经过近两个月的长途骑行,她的骑术已经十分娴熟。 王一也上了马。 三人顶风冒雨,继续前行。 当穿官差制服的男子匆匆忙忙跑出来,想向王一道谢的时候,三人已经消失在茫茫的长街尽头了。 ...... 风渐渐小了一些,雨却越落越大。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终于找到了一家客栈。 王一敲开了客栈关闭的大门。 在这种天气下,还有生意上门,掌柜当然喜出望外,赶紧把他们迎了进去,听到他们要上等客房,就更加高兴了。 店小二把三匹马拉去马房,掌柜带贵客去客房。 路上,王一跟掌柜攀谈:“掌柜,从你们这里去南方,是陆路好走,还是水路好走一些?” 掌柜用奇怪的眼光看了他一眼,说:“客官,这里已经是南方了,如果您还要往南去,无论陆路还是水路都不好走,都是艰难重重啊。走陆路,不是崇山峻岭,就是黑森林或者沼泽地。走水路,现在是台风季节,常有暴风骤雨。更重要的是,越往南去,人就越少,妖就越多。所以,如果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到了白象城,就不要再往南去了。” 丘丽斯插嘴:“我们要去看大海。” 掌柜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听到天方夜谭:“大海有什么好看的?大海里妖最多了,陆地上的妖,大多是从大海里跑过来的。妖是会吃人的,你们不怕被妖吃吗?” 王一笑说:“有点怕,但是,怕也要去。” 掌柜摇摇头:“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真是搞不懂。” 说话间,来到了客房。 店小二送来点心和热茶,然后和掌柜一起告辞退去。 由于没有干衣服可以替换,王一、谷爱玲、丘丽斯只好换上浴袍,坐下来吃点心和喝茶。 王一一边吃喝,一边肆无忌惮地看谷爱玲,一会儿看她晒黑了一些但姿色不减的俏脸,一会儿看她略微敞开领子的浴袍下时隐时现的乳沟,一会儿看她修长圆润的美腿。 相处了两三个月,谷爱玲对这坏人的目光早就习以为常,懒得理他,该吃吃,该喝喝,似乎当他透明。 调皮的丘丽斯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操纵两把法器匕首在王一眼前晃来晃去,不时作势要替谷爱玲扎一下王一那双不老实的眼睛。她现在对于法器匕首的操控已经达到了实战水平,在技术层面说,杀个普通武者是没有难度的。 王一嫌她阻碍自己看美女,于是诵念咒语,强行和那两把法器匕首建立连接,从丘丽斯手中的夺取了控制权,然后操控它们飞回匕鞘。 丘丽丝抢不过他,只好向谷爱玲投诉:“表姐,快管管你老公,他欺负我!” 不等谷爱玲发话,王一抢先提出异议:“什么叫我欺负你?你这用词不当。” 谷爱玲板起脸教训他:“你能不能成熟稳重一点?你是个成年人,又不是小孩。” “你说得太对了,你我都是成年人,是不是该一起做点成年人的事儿?”王一心里这样想着,嘴上成熟稳重地说,“咳咳,我们讨论一下行程的问题吧。你们二位觉得,接下来,我们走水路还是陆路?娘子,你先说。” 谷爱玲短暂思索后说:“我觉得走陆路吧。走陆路虽然辛苦一些,但是比走水路安全。掌柜不是说了现在是台风季节吗?像今天这么大的风雨,很容易翻船的。” 丘丽斯马上反对:“我倒是宁可走水路,走陆路不但辛苦,也不见得安全,相反,不可预见的因素更多。另外,走水路刚好路过杏花岛附近。” 说完,她看了王一一眼。很明显,她提出的最后一个理由,目的在于拉拢王一。 王一装没看见,喝一口茶,等谷爱玲发表意见。 不出他所料,听到丘丽斯的最后一个理由,谷爱玲走陆路的立场更加坚定。 “我们的目的地是出海口,杏花岛可去可不去。我的意思不是反对去杏花岛,我的意思是......我这么说吧,对于我们三个现代人来说,碧波美玉就相当于一件出土文物,就算很珍贵,参观一次就够了,没必要反复参观。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还是行程的安全性。在台风季节,当然是陆路更安全,尤其对于我和表妹两个不会游泳的人而言。” 闻言,丘丽斯没了主意,把目光投向王一,看他怎么说。 王一想了想,说:“其实,台风是间歇性,一阵阵的,一般打过一次台风,要酝酿一段时间,才会打下一次。中间这段时间,还是相对安全的。游泳也不是大问题,你们不会,可以学嘛,我可以教你们。你们原来也不会骑马和飞行,现在不是都会了吗?” 丘丽斯鼓掌欢呼:“好呀,我要学游泳!以后,我叫人在玛瑙宫里建一个游泳池,就可以随时游泳了。哈哈哈!” 谷爱玲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好,那就定下来,走水路,起程之前,我先教教你们游泳。” 王一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搓了几下手,被谷爱玲发现了。 “定下来就定下来呗,你搓手干嘛呀?” “我搓手了吗?” “搓了,我看得一清二楚。” “可能是想到即将承担教娘子游泳的光荣任务,内心有点激动。” “哼!” ...... 翌日一早,雨过天晴,空气特别清新。 吃过早膳,王一向店小二打听到白象山下有个象牙湖,适合游泳,便兴致盎然地邀请谷爱玲、丘丽斯一同前往。 谷爱玲和丘丽斯两个旱鸭子觉得游泳新鲜,都很兴奋,欣然同行。 三人按照店小二所述的路线,步行穿街过巷,来到象牙湖边。 湖光山色,甚是秀美,令人心旷神怡。 王一脱去上衣,露出一身健美的肌肉,活动了一下四肢,扑通一声,鱼跃入水,动作舒展而优美地游向湖心。 “喂,你不是说要教我们游的吗?怎么只顾自己游呢?”岸上的谷爱玲有意见,大声喊过去。 丘丽斯连忙制止她:“别喊!你越喊他,他越往外游得远一些,你不管他,他自己很快就回来。他是在欲擒故纵,目的是让你求他,然后,他对你上下其手的时候,你就不好意思拒绝他了。” 谷爱玲摇头叹息:“就游个泳,还耍这样的小花招。” 丘丽斯立场翻转过来,为王一辩护:“我觉得不能怪他,谁叫你自己老是对他欲擒故纵的。你要是干脆利落地让他水到渠成,他便不必费这样的周折了。” “干脆利落,水到渠成......可是,我和他只是假夫妻。”谷爱玲仿佛在自言自语,然后,陷入沉思。 王一游回来岸边,踩着水挥手喊:“我一个一个地教你们游。来,你俩谁先下来?” “我!”丘丽斯抢先举手。 “跳下来!” “啊?跳下去?”丘丽斯有点怂了,“我能不能先在岸上学,学会以后,再下水。” “不行!只有在水里才能学会游泳,在岸上永远也学不会。下来,跳下来,跳呀!怕什么?大不了喝几口水呗,你又不是没喝过水。放心,这水干净得很。” “这喝水跟那喝水能一样吗?”丘丽斯被吓着了,转向谷爱玲说,“要不,表姐你先下去吧。” “没问题,那就我先下去。”谷爱玲倒是爽快地答应。 “把外衣脱掉。衣服太多,游起来不利索。”王一提醒她。 “行,脱就脱。”谷爱玲脱去外衣,只穿贴身衣服,“我下水以后,你不许胡来,听到没有?” “你是我娘子,我怎么会胡来?跳下来吧,用力往这儿跳。不用怕,我接住你。” 谷爱玲鼓足勇气,向着王一奋力跳去。 王一像一条鱼一样跃出水面,一把抱住谷爱玲,捏住她的鼻子,在水面上空划了一条弧线,斜插入水。 当他们重新出水的时候,已经游出去十几米。 王一重新潜入水下,仰面向上,一手揽着谷爱玲的胯部,一手托住她的锁骨,让她的口鼻可以在水面上呼吸,就这样托着她,游向湖心,以此使她可以不必自己游动,也能初步熟悉水性。 岸上的丘丽斯看见谷爱玲浮在水面,劈波斩浪而去,既羡慕又后悔。 游到湖心,王一从水里钻出来,踩着水,托住谷爱玲的胸腹,指导她用手划水、用腿打水和侧头换气呼吸,等她基本掌握了动作要领,便重新潜到水下,让她依靠在他的背上继续游动。 用这种方式游了半个小时,谷爱玲进一步熟悉了水性,找到了游泳的感觉。 王一从她的身下撤离,让她独立游动。 谷爱玲失去依托,身体下沉,动作失去章法,在这关键时刻,王一再次把她托起来。 如此反复多次,谷爱玲除喝了几口水之外,并没有付出什么代价,便掌握了水性,学会了漂浮,并且能够自行游动二十米。 接着,王一用同样的方法辅导丘丽斯。 一个上午下来,谷爱玲和丘丽斯都学会了游泳,可以连续游五十米。 中午,三人在白象山下找了家饭馆,吃了顿简单的午膳之后,散着步回客栈。 途中,谷爱玲和丘丽丝买了些本地出产并且远近驰名的绸缎衣裳和金银首饰。 回到客栈,掌柜告诉他们,有两位官差老爷求见,正在偏厅等他们。 三人觉得奇怪,但既然来人说是求见,自然没有恶意,见见也无妨。 走进偏厅,只见两个男子在静坐等候。 一个年轻,另一个年长。 年轻的,是昨日被风刮倒了房子的官差。 他看见王一他们进来,连忙上前施礼,自我介绍:“小人芦苇文敏,这位是我的叔父芦苇向荣。承蒙恩公昨日救我家人,打听到恩公住在这里,特意前来致谢。” 王一恍然,和谷爱玲、丘丽斯一起坐下,和那叔侄俩喝茶闲聊,顺便打听往南方的水上航运情况。 芦苇向荣一拍大腿说:“您问对人了,我们叔侄俩恰巧在航运司当差,我算是个管事的。从水路去南方,现在没有商船可搭,因为商船都停航了,您得搭官船。你们想什么时候走?我可以给你们安排妥当。” “越早越好。” “好办,明日一早就有运送物资往南的官船。我等下就回去安排,到时你们去码头,连人带马上船便是。我会吩咐随船的弟兄照顾你们,你们在船上有什么需要,直接跟他们说就行了。” “太好了,就这么定了。” 第88章 杏花岛 本元前7063年7月22日。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牵马登上了一艘运送物资的官船,从白象城出发,沿鸡翅河一路南下。 芦苇向荣已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三人在船上吃住无忧,一切顺利。 本元前7063年8月13日 一个炎热下午,官船到达杏花岛附近的草龟渡口。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牵马下了船。 下船之前,谷爱玲、丘丽丝换上在白象城新买的绸缎衣裳,戴上了金银首饰,显得雍容华贵,活色生香。 王一觉得她们像去赴宴。 三人骑马从草龟渡口向西行进,穿过树林,绕过几座大山,大约两个小时后,来到烟波浩渺,一望无际的杏花湖边。 一艘不大的渡船静静停靠在岸边。 船夫是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坐在船尾,戴着草帽,优哉游哉地在剥花生吃。 王一下马走过去问:“老人家,去杏花岛吗?” 老船夫打量了一下他们三人,懒散但礼貌地回答说:“去。” “要多少钱?” “不用钱,上船吧。” 王一不再多问,回头向谷爱玲、丘丽斯招招手,牵着马上了船。 谷爱玲、丘丽斯跟在他后面,也牵马上了船。 老船夫轻轻摇动船橹,渡船悠悠调了个头,推开波光粼粼的湖面,驶向前方。 渡船的行驶速度不断加快,和老船夫缓慢无力的摇橹动作完全不合拍。 看到这情景,谷爱玲若有所悟,突然冷哼了一声问:“夫君,那个跟踪器,你还没扔掉吗?” 丘丽斯嗤嗤笑,看戏似地看向王一。 王一不慌不忙回答:“人家送的礼物,无论如何都是一片心意,不能随便扔......” 谷爱玲脸色一沉。 王一继续说:“还是应当物归原主。” 谷爱玲转怒为喜:“这还差不多。” “把别人的礼物退回去,是不是不太礼貌?”丘丽斯对王一的表现感到失望,她想看戏。 “退回去已经是最礼貌的了。”谷爱玲代替王一说,“如果她不收,就当着她的面扔掉。” 丘丽斯不以为然:“我觉得没必要这样,因为,我相信她其实没有恶意。” 谷爱玲:“那要看如何定义恶意。” “不管有没有恶意,她这样做都是不适当的,所以必须退回去。”王一表明态度。这也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老船夫一边轻轻摇橹,一边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三人,似乎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谷爱玲看在眼里,于是试探地问:“老人家,你摆渡不收钱,为何?” “我只渡有缘人,所以不收钱。”老船夫语气云淡风轻,温和而平稳,没有波动。 “这是个老滑头!”王一、谷爱玲、丘丽斯同时在心里说。 远处水面,有几道水柱向上喷涌而起。 丘丽丝指着水柱问老船夫:“那是不是鲸鱼在喷水?” 老船夫答:“不是鲸鱼,是鲨鱼。” 丘丽丝:“鲨鱼怎么会喷水?” 老船夫捋了捋雪白的胡须,微笑反问:“鲨鱼怎么就不能喷水?” “……”丘丽丝被反问得无言以对。 谷爱玲:“鲨鱼不是生活在海洋里的吗?湖里怎么会有鲨鱼?” “别处湖里没有,我们这湖里偏偏就有。”老船夫语气和神情都透着自豪。 没多久,一座岛屿略显虚幻地映入眼帘,由远而近,由模糊到清晰。 岛上到处都是姿态苍劲,冠大枝垂的杏树,枝头杏花盛开,艳态娇姿,胭脂万点。 渡船靠岸。 “到了。”老船夫可有可无地提醒了一句。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牵马下船,上马沿着大路向前走。 空气中满是杏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不远处,经过一块巨石,上面刻着“杏花岛”三个大字,大字下方是一个微笑的鲨鱼图案。 再往前,有岗哨。 几个背剑的白衣术士不失礼貌地打着手势,示意他们落马。 王一掏出碧波美玉赠给他的玉佩,向他们出示。 “碧波美玉娘子邀请我们来的。” 一个白衣术士诵念咒语,一双眸子琉璃化,并且向玉佩发射碧绿的光束。 玉佩闪闪烁烁,呈现“碧波美玉”四个字,恍恍惚惚,像有波纹荡漾。 白衣术士们肃然起敬,向王一、谷爱玲、丘丽丝作揖行礼。 “几位,请往前直走,见到人,叫他们带去执事堂,便可见到执事大人。” …… 二十分钟后,王一、谷爱玲、丘丽丝来到一座形似祠堂的砖瓦建筑物前。 这里是碧波家族执事堂。 门边有个白衣术士,好像是看门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个大螺壳,眯着眼,自娱自乐地吹着口哨。 王一正要上前说话,那白衣术士打个手势,示意他们进去。 王一、谷爱玲、丘丽丝跨过门槛,一直往里走,来到大堂,发现没人在。 长桌上有茶壶、茶杯。 茶壶里有沏好的茶。 王一倒了三杯茶,示意谷爱玲、丘丽丝坐下,一起喝茶,等碧波美玉。 丘丽丝沉吟一下,问王一:“要不要叫人去通知一下她,我们来了?” 不等王一回答,谷爱玲抢先说:“多此一举,你表姐夫身上带着她的跟踪器,她还能不知道我们来了?她在装模作样,别理她。” 王一呷一口茶说:“她可能在忙吧?身为家族执事,日常恐怕有繁杂的事务需要处理。” 丘丽丝环顾四周说:“这地方平淡无奇,看不出有什么帝皇气象,还不如我这小王国小公主的藏书阁气派。” 王一:“她做皇帝是很多年以后的事,况且也不是在这里。” 丘丽丝:“那也该有点苗头才对,可是我根本感觉不到。反而,我在你身上感觉到帝皇之气。” 谷爱玲大惊,忙说:“你在这儿说说就罢了,回去以后千万别这样说。他还要回幸国当臣子,你这话若传到幸国皇帝耳朵里,非整死他不可。他做你表姐夫一场,你别害他。” “我知道。就是因为当他是亲表姐夫,我才跟他无所不言。”丘丽丝很讲义气地搂搂王一肩膀,“表姐夫,如果有一天幸国皇帝容不下你,你就来找我,我收留你,重用你。” “好,谢谢表妹!” “一言为定,我们以茶代酒,干一杯。” 两人碰杯,干了一杯茶。 王一心里说:“小孩子说得轻巧。要是真有那一天,我看你也未必敢。” 又等了一会儿,碧波美玉还是没现身,倒是来了一群身板硬朗,精神矍铄的老头老太太。 他们起初站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后来干脆纷纷走进大堂,眸子琉璃化,话也不说,只是把王一看了个够,然后满脸喜色地离去。 王一被他们看得心里有点发毛,好不容易盼到他们通通离开。 丘丽丝笑嘻嘻说:“麻烦了,看样子,这些老头老太太都是来相女婿的。表姐夫这次恐怕要留下来,表姐要做好焚烧《大陆古代史》的心理准备。” 谷爱玲喝口茶,难掩懊恼地说:“这地方有点邪乎,本就不该来。” 王一安慰她说:“没事,他们兴许只不过是没见过外乡人,好奇而已。” 丘丽丝:“不是吧?我和表姐也是外乡人,长得也不比你难看,他们怎么就不看我俩?” 王一:“知道你长得好看,需不需要我帮你去问问岛上谁家要找童养媳?” “不要,不要!”丘丽丝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这个话题。 这时,有个人在门外往里张望了一下,然后急匆匆地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王一面前,不住地磕头,嚎啕大哭着喊:“恩公救命啊!” 王一认得她是碧波蓉蓉的娘亲,自称“七婶”的碧波刘氏,连忙扶她起来,语气不带感情地说:“你不要这样,有什么话直接说。” 碧波刘氏抽泣着说:“他们要杀我女儿,求求您,现在只有您才能救她。” “你女儿被抓回来了?” “不是,她是自己回来投案自首的,所以她应该获得从轻处罚,他们不应该杀她。” “如果是这样,你应该向你们家族的主管机构申冤。我是一个外人,不宜插手你们家族的内部事务。” “我向他们申冤了呀,可是没有用,他们还是决定杀她,三天后就要行刑。我走投无路,所以才来求您。您救过碧波美玉,碧波美玉听您的,您去和她说说,让她管管这个事。我求您了!” “你申冤为何没用?” “监事堂几个长老恨不得我女儿死,他们好霸占瓜分我家的田产。” “我要先向碧波美玉了解情况,如果你说的属实,我再想办法帮你。” “多谢多谢!你的大恩大德我不会忘记的。”碧波刘氏又要跪下磕头。 王一抓住她的胳膊,制止她下跪:“你别这样!先回去吧。” 碧波刘氏擦了擦眼泪,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碧波刘氏可怜的背影,王一轻声叹息:“她这个娘,当得够苦的了。” 丘丽斯:“碧波蓉蓉脑袋是不是有毛病,在外头混得好好的,自己跑回来自投罗网,连累家人。” 谷爱玲:“恐怕有什么内情。” ...... 外面传来看门白衣术士的声音:“执事大人,客人在里面等您。” 王一的心脏加速跳动。 一个碧玉年华、风华绝代的女子,翩翩然走了进来。 她一袭素衣,也没戴任何珠宝首饰,只是在鬓角随意插了一支杏花,便足以压得谷爱玲、丘丽斯两个盛装的绝色美人低下了头,自惭形秽。 王一控制住自己此刻激动的心情,不让两颗眼珠子掉出来,没有表达思念之情,而是用半开玩笑的口气兴师问罪:“碧波美玉,你好大的架子!救命恩人来了,不亲自到船边迎接就罢了,还故意把我晾在这里,干等了这么久。不能这样啊,人长得再好看,也不能这样。” 原本笑盈盈的碧波美玉怔了一下,旋即恢复平静和笑容,略表歉意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不过,我也是刚接到通报,马上就赶回来了。” 王一见第一波打击无效,便马上实施第二波打击。 对这个将会实现帝皇霸业的人,心慈手软是多余的。 他掏出那枚玉佩,递到碧波美玉面前,继续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你这枚跟踪法器,我一路上悉心保管,相信它没有失灵,拿回去吧。” 碧波美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绝美的脸蛋顿时羞得通红,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谷爱玲在心中暗自喝彩:“夫君好样的,硬气!对付这种心机女,就该这样。” “你怎么能这样?过分!”丘丽丝却看不过眼,拉了拉王一的衣角,轻声谴责起王一来了。 丘丽丝对碧波美玉从一开始就有一种说不清原因的好感和崇拜,此刻,不忍心看见碧波美玉被王一欺负。 “嘘!”谷爱玲在嘴边竖起食指,制止丘丽丝说下去。她对这个毫无立场可言的表妹简直太失望了。 王一停顿了一下,说出下一句:“不过,我希望你另送一件礼物给我。只要没有跟踪监视功能,什么都行。” “好!” 作为回答,碧波美玉只说了一个字,然后爽快而毫不扭捏地取回玉佩,佩戴在自己腰间。 王一的意思很明确:我愿意和你交往,但是你我之间,必须平等、坦诚。 对于碧波美玉来说,这是可以接受的。她又何必扭捏,让尴尬持续哪怕多一秒呢? “坏人终归还是要做坏事啊!”谷爱玲这样想完,又觉得这种想法有点阴暗,不符合自己的道德标准,“不过,这和我也没关系。我和他只是假夫妻而已。” “就这?”丘丽丝没想到问题这么快被完全解决,感到有点不过瘾。 “我带你们四处参观一下吧。” 碧波美玉落落大方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跟踪法器的问题就彻底翻篇了。 第89章 家族荣光 走出执事堂,四人上马。 碧波美玉在最前面带路。 她回头打量了谷爱玲和丘丽丝一眼问:“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两位娘子。你们是?” 王一抢先介绍说:“这位是谷爱玲娘子,这位是丘丽丝娘子。她们都是我志同道合的挚友,我们结伴游历江湖,我们还准备一起去看海。你和她们在白马城见过面,不过,当时,她们和你一样,都是女扮男装。” “呸!坏人!”谷爱玲心里暗骂一句,但又拉不下脸去自称自己是王一的妻子,谁叫她自己一直坚持说那是假的呢,而且她和王一确实是假夫妻。 她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了身旁的丘丽丝一眼。 丘丽丝却毫无反应。 “哦,我想起来了。”碧波美玉放慢速度,等谷爱玲跟上来,亲热地拉住谷爱玲的手说,“谷娘子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若能留在我们杏花岛就好了。” “是吗?难得碧波娘子热情好客,看来,我们俩挺投缘的。”谷爱玲为自己刚才的小心眼感到有点羞愧,觉得碧波美玉这人还不错,觉得自己或许和碧波美玉可以成为好姐妹。 “那不行!谷娘子不能留在这里,她不属于这里。”王一却反对说。 “你管得着吗?”谷爱玲觉得他多管闲事。 “我的表姐!你听不出来吗?碧波娘子的意思是,她准备找当地人向你提亲,让你赶快嫁掉,免得你碍手碍脚。”丘丽丝看不过眼,立马毫不客气地揭穿碧波美玉的用心。这时,她觉得自己应当维护谷爱玲,以免谷爱玲被碧波美玉欺负得太厉害。 “我不是这个意思。”碧波美玉露出一脸无辜神情,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杏花岛上确实有不少好儿郎,谷娘子考虑考虑也无妨。” “我就不用了,还是留给你自己吧。”谷爱玲顿时黑脸。 空气中仿佛开始弥漫着火药味。 “碧波美玉,别净说些无聊事情,”王一看见气氛不对,连忙岔开话题,“你给我们介绍介绍杏花岛和你们碧波家族的历史吧!” “好的。”碧波美玉轻轻一笑,情绪没受任何影响,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娓娓地向三位客人讲述家族历史。 “六百年前,我们碧波家族的祖辈把杏花岛开辟为家族领地......” 她讲起碧波家族一代代先祖们如何在这里开垦荒地、如何建设和保卫家园、如何与妖物战斗、如何繁衍生息、如何培养家族子弟、如何招揽吸纳外来人才和劳力、如何建章立制、如何与外界进行交流与贸易……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都放下各自心中的杂念,饶有兴致地认真倾听。 她一直讲到碧波家族和杏花岛的现状。 “......现在,杏花岛人口四万多人,其中碧波家族嫡系成员大概有三千人,其余的都是效忠家族的门客、雇工和农奴,广义上讲,他们也属于碧波家族的人。” ...... 来到一大片水稻田前,放眼望去,目之所及,满是令人心醉的青绿与浅黄色。 夏风吹拂,一串串稻穗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稻花香。 一群群农奴们正在稻田里忙着灌浆。 一组组术士,头戴草帽,脚踩各种飞行法器,排成队列,在低空来回盘旋,向稻田施展神秘学法术,驱除病虫害。 “又是一个丰收年!”碧波美玉眼里流露出自豪,“杏花岛在我碧波家族治下六百年,从来没有闹过饥荒。哪怕是岛外饥民遍地的时候,我们这里每一个人,包括每一个农奴,都是丰衣足食的。” “了不起!”谷爱玲不禁由衷敬佩和赞叹,不知不觉间,心里对碧波美玉放下了部分敌意,产生了些许好感。 “仓廪实而天下安。要是每个地方都像杏花岛一样,世间就没那么多战乱了。”丘丽斯用成年人的口吻发出感慨,显得老成持重。 “如果有那么一天,天下由我碧波家族统治,天下一定会变成和杏花岛一样好。”碧波美玉语气似乎随意地说。 “你直接说,你碧波美玉想当皇帝,不就得了?”王一还是用那种半开玩笑的口吻说。 “你的意思难道是,我连想一下都不能吗?”碧波美玉态度认真地反问。 “你当然可以想,而且我相信你做得到,但是你做不到把天下变成杏花岛这样。你当皇帝,天下会比现在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样纷纷乱乱,天下百姓会比现在过得好一些,但一样过得不容易。” “是吗?那么,假如你来当呢?” “我是这世间的匆匆过客,没空当这个皇帝,还是留给你当吧。不过,你别对自己期望值太高,但求尽力,问心无愧就好。” 碧波美玉哈哈大笑:“好吧,我当你是认真的,你刚才的话,我都会记在心里。或许有一天,我会证明你是错的。” “我也希望如此,不过这是将来的事情。我现在有问题请教你。” “何必这么客气?问吧。” “你们家族的图腾——微笑的鲨鱼,有何渊源?” “很遗憾,这是个难以考究的问题,我们自己也没有确切的答案。它牵涉的岁月过于久远,而我们家族只是从距今三百年前起,才开始有书面记载的历史,在那时,微笑的鲨鱼就已经是家族图腾了。” “难道就没有口口相传的说法吗?” “那倒是有的,但是有很多个互相矛盾的版本,所以,我才说难以考究。你如果实在感兴趣,在我家用晚膳的时候,可以问问我爷爷奶奶。” “好的。另外,我还想问问碧波蓉蓉的情况。她必须被处死吗?” 碧波美玉颇感意外地反问:“碧波刘氏找过你?” “是的,她求我救碧波蓉蓉。” “所以,你想救碧波蓉蓉?”碧波美玉继续反问。 “你能不能先好好地回答我的问题,而不是不断反问?” “好吧。十天前,碧波蓉蓉回来杏花岛,碧波刘氏带她去监事堂投案自首,她对勾结外贼盗窃家族气运的罪行供认不韪,监事堂对她进行了公审,认为她罪大恶极,并且认罪态度恶劣,因此裁决她死刑。” “她既然投案自首,并且对犯罪行为供认不韪,又何来认罪态度恶劣?这在逻辑上就说不通。” “没什么说不通的。她当众辱骂监事堂的长老们,当然是认罪态度恶劣。好了,我已经答了你的问题。该你了,你想救她?” “现在还不确定。我需要先了解情况,你能安排我见见她吗?” “不行,监事堂不归我管。在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允许见她,包括我在内,除非得到监事堂长老或者族长的同意。” “你带我去见见族长,好吗?” “没问题,我本来就会这样做。事实上,你和族长已经见过面了。” “是吗?谁是族长?” “到时你就知道了。”碧波美玉的脸庞不知为何泛起了红晕,眼神里也透露出显而易见的娇羞。 看见碧波美玉这神情,谷爱玲脑筋迅速转动:“说到族长,碧波美玉就脸红,看来族长才是她的意中人,我错怪她了。奇怪,我们在岛上见过的人里,到底哪个是族长?像她这样心高气傲的人,能入她眼的,相貌气质估计不会比我家夫君逊色。可是,在这里,好像没见过这样的人啊。难道,她偏偏就喜欢其貌不扬的男子吗?对,很有可能。碧波蓉蓉还对黑石泉生那糟老头子死心塌地的呢。碧波家族的女子,审美观也许都比较怪。” 丘丽丝有点失望地想:“还以为碧波美玉对表姐夫一见钟情,原来她早已名花有主或者心有所属。这下子,表姐倒是平安无事了,可是,表姐夫没戏了,我也没戏看了。无趣!” ...... 四人在岛上转了一圈,此时,太阳西沉,晚风吹送落霞渐渐隐去。 碧波美玉带三位客人回家。 这是一座富有亚热带风情的花岗岩豪宅大院,大院前后的园子里除了杏树,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 几个家奴急忙跑过来,把马匹牵去马房,把客人的行李送去客房。 碧波美玉把客人请进内院大堂。 大堂内灯火通明,五六个家奴正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往一张大大的金丝楠木圆餐桌上摆放丰盛的食物和精美的餐具。 一位体态丰腴,容貌端庄的中年美妇静静地站在桌边,不时指挥一下。看得出,她对这顿晚膳特别重视。 “娘亲。”碧波美玉向那中年美妇喊了一声。 “诶。客人来了?”中年美妇转过头来,一边答应,一边笑盈盈地看着三位客人,特别打量了王一几眼。 “这眼神,像丈母娘看女婿!”谷爱玲心里升起危机预警,随即又自我安慰,“也不一定。可能只是我的心理作用吧?夫君一表人才,吸引长辈欣赏的目光是很正常的。” 碧波美玉把三位客人一一介绍给娘亲。 美玉娘亲客套几句,然后吩咐家奴去请老太爷、老夫人和老爷来用膳。 碧波美玉引导三位客人落座。 谷爱玲不顾碧波美玉的安排,把王一推到她自己和丘丽丝中间的座位坐下,彻底断绝碧波美玉坐到王一旁边的可能性。 过了一会儿,一位健硕、英俊、有着憨厚笑容的中年男子和一位和蔼、贵气的银发老太太一起走了进来。 他们双眼琉璃化,注视三位客人片刻,目光在王一身上停留了五六秒,脸上露出惊喜。 “奶奶、爹,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我在白马城认识的朋友,王一。这两位是谷爱玲和丘丽丝,也是我在白马城认识的朋友。”碧波美玉介绍双方认识,“这是我奶奶和爹。王一,关于图腾的事情,你可以问问我奶奶,她知道的比我多。” 美玉奶奶坐下,笑眯眯向王一招招手,指了指身旁的座位说:“年轻人,有什么想知道的?来,坐过来。” 王一起身过去,坐在美玉奶奶身旁。 谷爱玲即刻起身,一个箭步,抢在碧波美玉之前,抢占了王一另一旁的座位。 碧波美玉轻轻一笑,坐到了王一的对面。 丘丽丝看看谷爱玲,又看看碧波美玉,再看看王一,心里偷笑:“嘿嘿,还是有戏看嘛。表姐夫啊,表姐夫,我对你还是有情分的,希望你继续做我的表姐夫。也许,我应该把碧波美玉也认做表姐。那样,不管她们两个谁输谁赢,你都依然是我亲爱的表姐夫。哈哈哈哈!” 美玉奶奶拿起筷子对众人说:“美玉爷爷在和族里的长老们商量事情,不用等他了,大家起筷吧。” 第90章 原来族长是你 “奶奶,我觉得,你们碧波家族图腾——微笑的鲨鱼挺有意思的,你能说说它的渊源吗?” 王一惦记着心里的问题,吃了几口饭菜后,便忍不住发问。 老太太喝完一口鲜鱼汤,用一种讲故事的口吻说:“关于这个事,家族里的说法不一,有说碧波家族祖先是鲨鱼的,有说碧波家族祖先被鲨鱼救过命的,有说碧波家族祖先拜鲨鱼精为师学习神秘术的,有说碧波家族祖先暗恋女鲨鱼精的.....还有其他稀奇古怪的说法,我也搞不清哪个靠谱。” “按照我故去的公公、婆婆,也就是美玉的先曾祖父、先曾祖母的说法,当然,他们也是听他们的先辈说的,碧波家族祖先是生活在海里的海族人类,是龙王的子民,世世代代的职业都是牧鲨人,也就是为龙王放牧鲨鱼的,类似于陆地上的牧羊人。后来,龙宫发生内乱,接着演变成海底内战,很多海族人类逃到了陆地上避难,碧波家族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迁徙到陆地上的。” “到了陆地上,自然没有鲨鱼可以放牧,但是碧波家族祖先思念故乡,怀念当牧鲨人的日子,于是在自己新的生活环境里,到处刻上鲨鱼图案,希望以此提醒子孙后代不要忘本,将来要回归大海故乡,回归牧鲨人职业。逐渐,鲨鱼图案就成了碧波家族的图腾。但是,开头的鲨鱼形象不是笑的,而是张嘴撕咬的,为了避免引起族外人的不安和敌意,后来才改成了微笑的鲨鱼形象,一直沿用至今。” 老太太一口气讲完,又喝一口鲜鱼汤润润喉,吃了块蚝豉猪肉瓤豆腐,向三位客人投去询问的眼光,似乎在问:“你们觉得我讲得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多讲一些?” 谷爱玲和丘丽丝都报以赞许和鼓励的眼光。 王一皱着眉,陷入沉思:“海族人类、牧鲨人.....假如这就是碧波家族的渊源,这和赵倩怡可能有什么关系呢?三者之间相隔时代久远,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水性好......赵倩怡啊,赵倩怡,你为什么就不能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呢?我可是已经向你坦白了自己来自遥远外星的秘密,是你不信,不能怪我。” 看到王一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老太太觉得可能是自己讲得不好,抱歉地笑了笑,想转换一个话题。 王一却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据我所知,碧波族人水性都特别好,这是天生的,还是后天修炼的?” “首先是天生的,其次才是修炼的。”碧波美玉接了王一的这个问题,“每个碧波家族血统传人,自出生时起,便自然地能在水中呼吸和游动,并且能够听到鲨鱼发出的声波。天赋高的,经过修炼,还可以模仿鲨鱼声波,和鲨鱼进行沟通。所以,我认为,我们的祖先是牧鲨人这种说法,应该最接近事实。” “是否也不能排除你们的祖先是鲨鱼这种可能性?对不起,希望我这个问题不会冒犯你们。” “没事,没什么冒犯的。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我们身上并没有遗留鲨鱼的任何特征。鲨鱼有鳃,我们没有,鲨鱼的血是冷的,我们的血是热的,鲨鱼嗜血,我们不嗜血。” “可是,你们生吃活鱼。”王一心里想,“这难道不属于嗜血?” 他回忆起碧波蓉蓉在竹子江里生吃活鱼的情景,情不自禁瞥了瞥碧波美玉那两片精致丰润性感的红唇,脑补了一下那双唇间叼着一条血淋淋、挣扎着的鱼的画面,觉得有点惊悚,同时又有种莫名的刺激感和兴奋。 碧波美玉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在看自己,不禁心跳加速,表面上却维持平静,下意识看了谷爱玲一眼,有一点点得意。 谷爱玲把头拧到一边,避免和她眼神接触,心中暗暗嘟囔:“嘚瑟什么?不就是被坏人看了一眼吗?坏人盯着我全身上下看的时候,我还不在乎呢。” “其实,就算他们的祖先真是鲨鱼,那也没什么问题。我和美玉娘亲不都是嫁到碧波家族,并且生儿育女了吗?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特别,美玉的爷爷和爹爹又不咬人。当然,美玉就更不咬人了,所以,年轻人,你不用害怕。”老太太似乎话里有话。 谷爱玲被鱼汤呛了一下,连声咳嗽。 “美玉不咬人,可美玉的剑阵会咬人,我们在白马城亲眼见识过,好厉害的。”王一连忙调侃,扯开话题。 听到王一在夸她,碧波美玉修长的眉毛一扬,心中感觉飘飘然。 “她那是三脚猫功夫,还远没到火候呢,不值一提。”美玉父亲似乎怕女儿骄傲自满,于是打击一下她。 “怎么就三脚猫功夫,怎么就不值一提了呢?咱闺女十六岁入五品,明明是凤毛麟角,出类拔萃。你自己一大把年纪,不就也是五品吗?”美玉娘亲马上反驳丈夫,夸赞女儿。 “能一样吗?我主修的是种田,到顶也只能是五品。女儿主修的是战斗,连三品、二品都没到,怎么敢称出类拔萃?三品、二品以上,还有一品呢。到一品再说自己出类拔萃也不迟嘛。” “行行行,你说的总是对的。”美玉娘亲最终认输,平息了争吵。 碧波美玉略有点不好意思地向客人解释:“你们别见怪,我爹娘就这样,总是意见不统一。不过,这也有好处,就是不管什么时候,针对任何问题,我都能听到正反两种观点。”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格局,怪不得她以后能成就帝皇霸业。”王一心中这样想着,嘴上问,“杏花岛上谁的修为品级最高?是几品?” 碧波美玉:“我爷爷的品级最高,三品巅峰。” “谁在说我?”随着一把带笑的大嗓门声音,一个人像风一样走了进来。 王一、谷爱玲、丘丽斯扭头一看,异口同声:“你?” 来人竟是渡他们上杏花岛的老船夫。 “我怎么了?这是我家。你们三个,怎么跑到我家吃饭来了?哈哈哈哈。”老头子哈哈笑着,在美玉奶奶旁边的座位坐下,“这是开个玩笑。你们是我宝贝孙女的朋友,你们来我家做客,我无比欢迎!” 谷爱玲略带调侃说:“碧波爷爷,您这三品巅峰境界术士,专门驾驶渡船去接我们,真是我们莫大的荣幸,这是美玉安排的吧?美玉可真细心。美玉早就知道我们今天来,是不是?” 碧波美玉装没听见,露出一副全神贯注的表情,剥开一只大螃蟹红通通的壳。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没想到,别人一样不尴尬。 “没有啊!我不是专门去接你们的,我本来是去划船赏景、修炼心境,要知道,作为家族里的文化人,我比较有闲情逸致,所以,这一切都是巧合,都是缘分。除了知道今天有三个人来我家吃饭,我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哈。”老头子笑声爽朗。 “脸皮好厚啊!”谷爱玲在心里高呼。 “扮猪吃虎,老奸巨猾!”丘丽斯腹诽。 “我身上有他们需要的东西。那是什么?”王一暗自展开分析和推测。 丘丽斯眼珠一转,若有所悟,提高声音问:“碧波爷爷,你该不是族长吧?” “你怎么知道?”老头子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显得特有文化人风度。 “果然是。我看你这派头猜的呗。而且,美玉姐刚才说了,你是家族里品级最高的术士,能者为上,你做族长顺理成章。”丘丽斯边说边满心偷笑地想,“族长原来是碧波美玉的爷爷,碧波美玉脸红肯定不会是因为她爷爷,这下子又有戏看了。嘿嘿。” “你这小女孩,年少老成,有眼光,有见识,有格局,不错!和美玉小时候有点像,家教一定很好。”老头子一箭三雕,一下子夸了在场三个人,其中,最主要的是夸自己。 谷爱玲不满地瞪了丘丽斯一眼,心中嘟囔:“你竟然称她做姐?比我这表姐还亲。你改口改得也太快了。就不能叫她美玉娘子吗?” 碧波美玉向王一打个眼色,意思是:“你不是说想让族长同意你见碧波蓉蓉吗?现在,族长就在你面前了。” 王一还了她一个眼色,意思是:“你帮我说说呗。” 碧波美玉返还一个眼色,意思是:“好,没问题。” 谷爱玲发现两人在眉来眼去,心中不悦,伸手在桌底下狠捏王一大腿。 王一痛并优雅着,纹丝不动,心里感叹:“唉!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老婆不能放到一间屋子里。” 碧波美玉乖巧而直截了当地说:“爷爷,他们和碧波蓉蓉曾经同乘一艘航船,算是老相识。王一说,他们希望见见碧波蓉蓉,你就让他们见见她呗。” 老头子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沉吟一下说:“这个事情,我不好马上答应,待我明日和监事堂的长老们沟通之后,再给你们个准信吧。” 王一连忙道谢,同时听到老太太叹了口气说:“唉!蓉蓉这孩子其实怪可怜的。临死,如果有人看望一下,让她感受一点世间的温情,也是好的。” 老头子冷哼一声:“一个盗窃家族气运的家贼,死有余辜,杀一百次都不为过,有什么可怜可言?” 碧波家众人全都沉默不语。 王一正想开口,听到丘丽斯文绉绉地说:“此言差矣!依在下愚见,治理天下也好,管理家族也好,都应当明德慎罚,德主刑辅,不能一味严刑峻法,对于所谓家贼,也要有所保护和悯恤,尊重其基本权利和人格尊严,给予救济渠道,同时应当防止司法者滥用权力。碧波爷爷,你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王一心里赞叹:“行啊!好表妹,丘丽斯小公主,年纪虽小,思想却比普通成年人成熟,说起道理来,一套套的,能唬得住人呐。” 老头子挠了挠头,似懂非懂,但是意识到小女孩在讲深刻的道理,不禁感觉自己浅薄粗鄙,连忙夸赞说:“虽然我没有完全听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必须承认,你说得很好。真的不敢相信这番话出自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之口,不得不刮目相看。这些道理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谁教你的?” “过奖过奖。这些道理,有部分是我爷爷教我的,有部分是我自己悟出来的。”丘丽斯下巴扬了一下。 “你爷爷好像比我爷爷厉害一点点诶。你爷爷是干什么的?”碧波美玉好奇地问。 听到自己孙女的评价,老头子露出羞愧之色,觉得自己比起丘丽思爷爷差了不是一点点,而是亿点点。 “......”丘丽斯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漏了嘴,再往下说,就会在这些古代的古代人面前暴露自己现代人的真实身份。 王一忙替她解围,顺便给老头子灌迷魂汤:“她爷爷和你爷爷差不多,广义上说,算是同行吧,也跟你爷爷一样,是个德高望重,平易近人,仁心宅厚,胸襟广阔的老人家。” “行了,你不用给我盖高帽,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过,你说的,大致上也没什么错。” 老头子捋了捋雪白胡须,有滋有味地喝了几口鲜鱼汤,发出啧啧的声音,良好的自我感觉稍稍得以恢复。 第91章 三女一男的夜谈 吃过晚膳,碧波美玉带三位客人去客房。 谷爱玲、丘丽斯被安排在一间,王一被安排在另一间。 这安排本来无可厚非,毕竟男女有别,问题是两间客房相隔甚远,中间还有影壁、凉亭、树木遮挡。 谷爱玲满肚子不高兴,但没办法,只能客随主便。 丘丽斯见房间的条件比客栈豪华套房还好很多,觉得满意,取了换洗的衣服,进浴室沐浴。 王一特意过来这边关照了一下,见一切都妥妥当当,就回去了。 谷爱玲心神不定,总觉得有点放心不下,沐浴完毕后便叫上丘丽斯一起,去王一住的房间看看。 不出所料,碧波美玉果然在那里。 谷爱玲心里泛着酸酸滋味,打量这对刚才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男女,见他们衣着、头发整齐,表情平静,于是庆幸自己没有来迟,但是语气里仍带着警惕和排斥:“这么晚了,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王一指了指桌面上摆成阵势的茶壶、茶杯说:“我和美玉在讨论时局。” 丘丽斯故意挑事:“如此良宵,你和战国四大美女之一独处一室,不干别的,在这里讨论时局?” “什么四大美女?你指的是谁?”碧波美玉浅笑着,好奇地问。 “这里三个,你、我、她,外加碧波蓉蓉,刚好四大美女。”丘丽斯转弯转得很快。 “碧波蓉蓉?就她?”碧波美玉一脸鄙夷,“她也配和我......和我们并列?” “不但是碧波蓉蓉,连我俩也无法与你并列,你必须单列。”谷爱玲语气里带着揶揄,但是心里不得不承认,“我和表妹确实无法和碧波美玉相提并论。” 碧波美玉拿出化敌为友的高姿态,站起来,搂着谷爱玲的肩膀,按她坐下,诚恳说:“爱玲姐,别这样。你、我和丽斯是三大美女,我们可以做姐妹。有些东西我们可以分享,不需要独占,对不对?” “说得对!不需要独占。”王一举双手赞成,但是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是说分享我吗?把我当东西了?算了,东西就东西吧,虽然难听点,但总比不是东西好。” 其实,碧波美玉想说的是:美丽可以分享,不必独占。 她是诚恳的。 谷爱玲被这份诚恳打动,觉得自己确实小气了,想要表示赞同碧波美玉。 气氛顿时变得和谐起来。 丘丽斯眼看这对情敌之间的矛盾即将化解,和平局面即将形成,连忙反对:“不行,我们不能做姐妹,因为我和她是表姐妹,如果你和我俩都做姐妹,我和她之间不是乱套了吗?如果你只和我俩之中任何一个做姐妹,那不就是对另一个的歧视吗?” “还有这问题?”碧波美玉被丘丽斯绕得有点晕,但是直觉告诉她,丘丽斯在忽悠她。 “确实有,这个问题是逻辑上就存在的。但是,我可以认你做表姐,这样,你俩之间,虽不是姐妹,但有了我这个共同表妹作为纽带,一样可以达到分享的目的。” 丘丽斯绕得连自己也有点晕,但是她认为自己方向没有出错,因为认碧波美玉做表姐符合她的原定策略。 只要碧波美玉和谷爱玲互相掐,她丘丽斯就有戏看。这是她对她爷爷秉持的东域小国生存哲学的一次活学活用。 此刻,碧波美玉认定丘丽斯就是在忽悠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她渐渐收敛笑容,目光变得威严,语气变得强势:“从来没听说过认表姐妹的。行了,不必太麻烦,爱玲娘子、丽斯娘子,你们只需知道我现在把你们当朋友就可以了。” 话说到这份上,她的意思很明确:我警告你们,别给脸不要脸,别尝试与我为敌! 谷爱玲和丘丽斯同时感觉到一股令人心寒的威压,觉得在这个超凡的强者面前,自己无比弱小、卑微、无关紧要、不堪一击。 谷爱玲不敢再出声。 丘丽斯吐了吐舌头,也闭上了嘴。 王一作为旁观者,心里评论:“厉害!论霸气,至今为止,在我认识的女子里,看来只有盖傲蕾可以和她抗衡。盖傲蕾的霸气是泼辣狂野的,她的霸气是深沉冷静的,有着更强的力量感。” “美玉,别这样,快给她俩倒茶!你是地主。” “哦,好的。”碧波美玉脸色缓和下来,顺从地答应,准备给谷爱玲和丘丽斯倒茶,“不好意思,是我待客不周,别见怪。” “坏人!你到底站哪边的?”此时,谷爱玲心里一边骂着,一边升起两个字:傲骨,表情变得高冷,“不必了,我不渴,别耽搁你们讨论时局。你俩继续吧。” “对,对,我也不渴。你俩继续,我俩听听,也好增长点见识。”丘丽斯没料到表姐这么硬气,连忙附和。 王一顺水推舟:“那好。美玉,你继续说......刚才说到新古伦城和平西王蛮牛青锋。” 碧波美玉把茶杯重新摆放好位置,整理一下思路后说:“我刚才说了,蛮牛青锋虽然残暴嗜杀,独断专横,但有雄才大略,比南方三大军阀更有可能取代当今皇室。我作这样的判断,主要基于三方面的原因。” “一、蛮牛青锋有清晰合理的战略规划。他十二年前便已起事,一路稳扎稳打,一点点地蚕食周边势力,边打仗边建设,直到三年前才称王,而且至今为止,表面上还绝对服从和维护皇室,当然,暗地里就是另一码事了。这种战略定力,是其他军阀都缺少的。” “二、蛮牛青锋有出色的军事才能。他善于带兵,麾下猛将如云,士卒训练有素,部队后勤保障完善。他善于打仗,战术灵活多变,指挥得力,杀伐果断,相对于其他大军阀,仗打得不算特别多,但是胜率高,收益高,每打一仗,就变强一分,越打越强。” “三、蛮牛青锋坐拥地利。纵观全国,占地最广的,远轮不到蛮牛青锋,但他却拥有最稳固的后方。新古伦城不但规模宏大、功能齐备,而且城坚墙厚,又依托广袤肥沃的西北平原,邻近的戟河利于航运和兵力调动,也可形成天险屏障,进可攻,退可守。” “以上三点,南方三大军阀都不具备。他们自以为拥有地域面积和人口优势,假如吞并另外两方,优势更加扩大,只要接着顺竹子江北上,攻下京城,逼当今皇室投降,便可取而代之,实际上很天真。在他们互相残杀的时候,蛮牛青锋正在暗暗做南征的准备,待时机成熟,就会挥师南下,收拾残局。” 王一插嘴问:“北方的瑞安王刀山成基如何?” “刀山成基名头大,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不过,我觉得他只是个莽夫和流寇。他打仗还行,好战并且善战,东西南北到处打,胜多负少,谁都怕他,但是,打仗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他搞不清楚,只会到处烧杀抢掠,有破坏没建设,终成不了大事。” “所以,你觉得,蛮牛青锋会成为将来的巴沙国皇帝?”王一故意试探地问。 谷爱玲、丘丽斯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都盯着碧波美玉,等待她的答案。她们想知道,这个将来的巴沙国皇帝,在十六七岁的时候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是的,我认为十到十五年之后,这天下将是他的,除非......”碧波美玉停顿了几秒钟,没有往下说。 “除非什么?”丘丽斯追问。 碧波美玉斟酌了一下说:“除非另有英才横空出世。” “哦......”王一、谷爱玲、丘丽斯有点诡谲地相视一笑。 “你们别这样好不好?”碧波美玉抗议说,“我又没说是我自己。” “此地无银三百两。”谷爱玲一脸不屑。 丘丽斯别有用心地看着王一,故意刁难碧波美玉说:“美玉娘子,你将来做了皇帝,后宫怎么办?” “我做了皇帝,后宫当然首先要把爱玲娘子和你收进去啊。”碧波美玉轻松化解难题。 谷爱玲皱了皱眉,语气清冷:“莫要拿我们开玩笑,你做你的皇帝,我们三个游历我们的江湖,各走各路。” 碧波美玉:“本来就是开玩笑,难道你当真的?” 谷爱玲:“嗯,我们当真的,陛下!” 碧波美玉:“算了吧。我曾祖父生前给我卜过一卦,说我有帝皇的命格,没有帝皇的气运。所以,我也只不过做做梦罢了。做梦既不花钱,又不犯罪,还能快乐,何乐而不为?但是,如果把梦当真,那就傻了呀。” “梦想成真也不奇怪,你就顺其自然吧。”谷爱玲思考着如何把碧波美玉从王一的房间弄走,于是转换话题,“美玉,我们在修炼神秘学,不过刚入门,有点不得要领,你是五品术士,能不能教教我们?” “没问题,我可以在神秘学方面教教你们,不过,你们也要在武学方面教教我。咱们互惠互利,互通有无。” “这......”谷爱玲被难住了。 丘丽斯老老实实地说:“我俩在武学方面也是刚入门,水平比神秘学还要低。因为嫌练武太辛苦,我们才决定修炼神秘学的。我们无法直接和你互通有无。”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是,王一可以教你武学,你不需要教他神秘学,你教我们就当教他,当然,我们学会以后自然会教他的。通过这种方式,我们间接和你互通有无。对不对,表姐......王一?” 王一:“你说对就对吧。” 碧波美玉:“丽斯,我发现你好聪明。这又是跟你爷爷学的吧?你爷爷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爷爷既不是武者,也不是术士,所以既教不了我神秘学,也教不了我武学。”丘丽斯答非所问,为了避免被追问,连忙把话题扯远,并且祸水东引,“美玉,你教一下我们鼓浪扬波术和游泳吧。王一教过我们一下,可是这讨厌的家伙边教边耍流氓,教鼓浪扬波术时,泼我俩一身湿,教游泳时,在我表姐身上到处乱抓。” “我没有,我每一个教学动作都是规范的。”王一连忙辩解。 “思想不规范,动作再怎么规范,也是不规范的。”谷爱玲补上一刀。 王一捂一下脸,表示无语。 “美玉,你跟他学武时,得提防着点,别让他在你身上乱摸。但是,如果你是自愿的,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丘丽斯再补一句,说完,转向王一嘻嘻笑,意思是:你看,我实际上在帮你。 碧波美玉:“你放心,我自会判断,无论如何,我相信王一是个正人君子。” “他无论如何都是正人君子?就是说,他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你也太拼了吧?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唉!这事情,太内卷了,我卷不过人家呀!”谷爱玲心里充满无力感。 “美玉,不如你今晚先给我们讲解讲解,明天再教我们实操。去我们那儿吧,王一乏了,我们别阻碍他睡觉。” “好。”碧波美玉爽快地答应,起身和谷爱玲、丘丽斯一起走,走到房门时,回身说,“王一,我明天来找你。” 第92章 花开 “稳住,调息,运力,不许施任何法术!” 才上午九点半,盛夏的阳光就已经开始炙人。 杏树荫下,碧波美玉举着一块大青石在站桩。 她香汗淋漓,略显凌乱的发丝贴着绝美的脸庞,薄薄的衣衫湿透,紧贴肌肤,把迷人身段勾勒得一清二楚。 王一神情严肃地站在一旁指导和监督。 一群调皮的稚童嘻嘻哈哈地围观,用稚嫩的童声展开议论。 他们年龄尚幼,缺少见识,还不懂得欣赏战国四大美女之一碧波美玉超凡脱俗的美,只看到执事大人今天的举动与平时不同。 “执事大人为什么一动不动?好奇怪。” “执事大人一动不动,像根木头!” “不像木头,像只蛤蟆!” “哈哈哈,执事大人像只一动不动、举着一块大石头的蛤蟆!” “像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蛤蟆,浑身湿漉漉的。” “执事大人像一只湿漉漉的、一动不动的、举着大石头、蹲着的蛤蟆,哈哈哈哈!” 碧波美玉美眸一瞪,高声怒喝:“信不信我揍扁你们?滚!” 稚童们吓得一哄而散,远远地跑开了。 王一继续指导:“头要正,挺胸,收腹,锁膝,提臀,绷住!”。 谷爱玲、丘丽斯打着遮阳伞,摇着大葵扇,袅袅娜娜地走过来。 谷爱玲:“你俩练完没有?” 丘丽斯:“美玉可以带我们去练鼓浪扬波和游泳了吗?” 王一:“才开始呢,别来干扰人家!” 谷爱玲踹了王一屁股一脚,把他推到一边,用大葵扇给碧波美玉扇风:“美玉,累了吧?” 碧波美玉挺了挺腰身:“锤炼肉身,是修炼武学的必经之路,累也值得。” 谷爱玲:“流这么多汗,还是歇一会吧。” 王一:“不许歇,还没到时间!” 谷爱玲再次推了王一一把:“你折磨她至少半小时了吧?还要折磨她多久?” 王一:“早着呢,站桩还要再练半个小时,接着练徒手碎石,再接着是拳法和腿法......” ...... 碧波家族气运山。 族长碧波喜乐率领十几个家族长老,沿着羊肠小道,来到紫禁门前。 这是在碧波蓉蓉盗窃家族气运事件之后,为了防止同类事件再次发生,专门修建的法器门户,上面铭刻了十八重法阵。 只有四名以上家族长老同时施法,才能打开此门。 此门还具有自动监控和报警功能,凡有人私闯气运山主峰,它就会自动向各长老发送警报。 碧波喜乐和其他几位长老口中念念有词,诵念咒语。 紫禁门随之缓缓自动打开。 一行人穿过紫禁门,拾级而上,走过弯弯曲曲的石阶小径,登上主峰。 映入眼帘的情景使他们激动万分,情不自禁欢呼起来。 “真的开花了,真的开花了,龙鳞树真的开花了!” “果然开花了,龙鳞树开花了!” “祖宗保佑,龙鳞树开花了!” “碧波家族万岁!万岁!万岁!” 欢呼完,碧波喜乐带头下跪,和众人一起,向着家族气运池和池边的龙鳞树磕了九个响头。 “祖宗保佑我碧波家族家运兴隆,繁荣昌盛,从此荣华富贵,飞黄腾达。” ...... 碧波美玉家。 一群妇人围坐在一起。 美玉奶奶拿起法器螺壳,边听边点头,脸上露出喜悦。 “好,好!我知道了。放心吧,老头子,我们马上开始。” “娘,怎么样了?”美玉娘亲代表众人问。 “龙鳞树真的开花了!”美玉奶奶激动得声音颤抖。 “开花了,太好了!真是祖宗保佑!”众人齐声欢呼。 美玉娘亲:“那还等什么?我们动手吧。” 美玉奶奶:“对,开始吧。花冠、锦衣、玉带、锦靴、凉席、锦被、花灯,一样都不能少,都要严格按照天机图的标准,不能马虎,里里外外的符文、图案,无论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一点偏差也不能有。” “好!” 众人齐声答应,纷纷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各种材料,对照图纸,分工合作,念咒的念咒,画符的画符,编织的编织,裁剪的裁剪,飞针走线的飞针走线,忙开了。 一位大婶挠挠头问:“圣女的尺码有了,可是,我们没有圣子的尺码,怎么办?是不是请他回来,我们给他量一量?虽然昨天我目测了一下,但我怕不够准,做出来不合身,那就不好了。” 美玉娘亲:“不用,我这儿有他的尺码。昨晚美玉给他洗衣服,顺便量的。给你,接着。” 大婶:“哟,这就给他洗衣服了。一个黄花闺女给一个男的洗衣服可不是小事,说明动真心了。我说啊,美玉不够谨慎,万一他不是圣子怎么办?” 美玉娘亲:“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拦不住啊,闺女长大了,自然不再是什么都听娘的。况且,美玉这孩子打小就有主见,现在又是家族执事,除了她爷爷,就数她官最大,平时都是她管着我们,我们都得听她的。” 大婶:“那也得看是什么事。像这种事情,做娘的就得留个心眼,该管的时候就得管,不能让自家的靓菜给猪八怪随随便便给拱了去。碧波蓉蓉就是个典型的反面例子,当时我跟七婶说,必须拆散他们,她不听,说什么不忍心棒打鸳鸯,我说那哪里是鸳鸯啊,分明是冤孽。结果怎样?不幸被我言中。” 另一个大婶插嘴:“话也不能这样说,黑石泉生那糟老头子怎么能跟圣子比?就像地上的烂泥巴和天上的明月星辰,不能比!” 大婶一:“现在知道龙鳞树开花了,当然可以这样说。我的意思是,假如他不是圣子,那就麻烦了。当然,如果是那样,我们也可以把他送走,甚至轰走,大不了把他杀了。但是,万一美玉也像蓉蓉那样中了邪,非得舍不得他,情根深种,那可怎么办?那可是要把我们整个碧波家族都给耽误的。” 大婶二:“你这想法是多余的。美玉是个有分寸人,怎么会像蓉蓉那样糊涂?美玉把圣子请来杏花岛,是为了家族,为了大业,为了天下苍生,而不是为了私情。” 大婶一:“没有私情,她会给他洗衣服?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大婶二:“这倒也是。美玉娘,你可得多个心眼,看紧了。据我的观察,那圣子像是个风流浪荡之辈,还有,他身边那两个妖精绝不会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大的那个,你可别让美玉吃亏。最好,趁早把那两个妖精打发走,留在岛上迟早是个祸害。” “......”美玉娘亲双眼满是圈圈。 碧波奶奶:“你们别乱说,那两位绝不是妖精,她们是陪伴圣子云游的贤者。” 大婶一:“哪有这样的贤者?贤者不都是白发苍苍,仙风道骨,德高望重,像我们族长和长老们那样的吗?” 碧波奶奶:“那可不一定。祖宗遗训里说,当年圣祖大人窥探天机,看到圣子与两位贤者结伴同游,偶遇圣女。遗训只提到是两位贤者,没说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碧波娘亲:“既然圣子是个年轻人,与他结伴同游的,自然多半也是年轻人。有几个年轻人愿意和老头一起出去玩?” 大婶二:“这倒也是......既然圣祖大人称她们为贤者,她们必定也是不得了的人物,也得供着,不敢得罪。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碧波奶奶:“对,你们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要记住,这是我们的机会,是三百年前由圣祖大人从时光裂缝里发现的机会,是他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碧波家族换来的机会。一旦错过,碧波家族就再也没有可能改写历史,历史将沿着原定的轨迹发展,碧波家族就永远也走不出杏花岛,迎接我们的将是被没收土地,贬为奴隶的悲惨命运。大家明白吗?” “明白了。”众人齐声答应,纷纷埋头认真工作。 ...... “差不多了,今天先练到这儿吧。” 王一把刚刚被他一个云手,接绊腿锁喉,然后按倒在地面上的碧波美玉拉起来,脸上满是赞赏的微笑。 “不错,美玉,一日千里,武学天赋惊人啊。” “是你教得好。”碧波美玉理了理秀发,整理了一下衣服,有点意犹未尽。 “你的体力之强,超乎我的想象。” “术士的肉身虽不如武者,但是,高品术士的肉身还是会比普通人强一些。不过,练武真的挺累,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是酸痛的,有办法消除或者缓解吗?” “睡一觉就好了,另外,按摩也有助于恢复。” “什么是按摩?” 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是按摩。不过,也不奇怪,谷爱玲和丘丽斯以前也不知道。 “......”王一搜索了一下按摩的学术定义,觉得有点过于啰嗦,说不到点子上。 丘丽斯抢先以一种最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说:“他说的按摩,就是他的一双咸猪手在你身上到处抓来抓去。然后,你很舒适,他比你更舒服。” 王一:“去去去,你说话能不能正经点?” 丘丽斯:“怎么不正经了?你敢说你不是这个意思?” 王一不敢否认,也不敢承认,只好笑着沉默。 谷爱玲连忙插嘴:“别理他们,晚上你来我们房间,我给你好好按摩按摩,消除疲劳,恢复体力。” “表姐,你的按摩水平不行。你又不练武,感受不到练武的疲劳,不可能领会到消除练武的疲劳的最佳手法。那种手法,只有武者才可能领会得到。”丘丽斯说完,向王一单了一下眼,意思是:你看,我对你够意思吧? 分化谷爱玲和碧波美玉是她的既定方针,如果她俩和和睦睦,她就没戏看了。 潜在受益者王一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