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落入凡尘》 第一章 出世 (公元前,大夏朝) 阳藿城里有扈氏的族人们正顶着烈日在田里辛勤劳作着。和往常一样,男人们带着草帽,荷着锄头;女人们,孩子们忙着递水撒种。忽然,太阳越来越亮,大地也开始颤抖,人们都惊愕的停下手里的活,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一个巨大的发光体划过天空之后,是一阵更加猛烈的颤动,东面就在瞬间缓缓升起一座山峰。它越长越高,最后直入云霄,其巍峨气势让所有仰视它的人都不禁肃然起敬。 不只是人间,就连妖,魔,鬼三界的王殿及其臣民的藏匿之所都在顷刻间面目全非。神界和仙界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天宫的议事殿里,天帝和众神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暗自纳闷。这时,天后身边的一个仙女来报,说天后诞下了一个小公主。 一时群臣忙着向天帝贺喜,天帝也是面色一松,随即看到元始天尊依旧面色凝重,便开口相询道:“难道天尊也认为天地震动是由小女降生所起?” 众神听罢,一个个的都闭了嘴,只见元始天尊认真的说:“具体缘由,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天现异象必有蹊跷,倒是不妨用乾坤镜来算一算。此法需用小公主的血做引,怕是要委屈她了。” 天帝略一思量,说:“天尊说的有理,待我和天后商量一下,就以乾坤镜为公主卜算凶吉吧。” 群神退后,天帝去看望天后和他的小女儿。小公主长得灵秀可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虽闭着眼睛在熟睡,可小嘴巴却不忘一动一动的,十分惹人爱怜。看着她,天帝怎么也不相信她会给这世界带来什么灾难,却又不得不和天后说明一切。尽管天后也十分震惊,但也不反对启用乾坤镜一试凶吉的办法,于是小公主在满月那天就被带到了乾坤镜前。那天的阵仗很大,严肃的气氛下,小公主的哭声一下子变得特别不自然。元始天尊为公主取过指血融入天光圣水之中,血水滴入乾坤镜,在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三人的合力驱动下,乾坤镜上闪过一道金光,而后镜中呈现的竟是一片空白。从未出现过此等情况,众神皆哑口无言,面面相觑。正在彷徨无计之时,一只三足金鸟飞来,带来了西境菩提即将开口说话的消息。元始天尊提议道:“不如让曾经守护菩提神树的百衣仙姑带小公主去西境拜见一下神树,看看它有什么高见。” 就这样,百衣仙姑带着小公主踏上了去见可以妄断天机的菩提神树的路程。饶是百衣动用了仙法,到西境时已是半月之后,一路上小公主倒是异常安静,似是知道将要见到的是一个神秘的家伙。 神树前,百衣双手合十行礼,神树周身浮现一层淡淡的光晕,开口道:“我知道你们会来。百衣,好久不见。” “难得你肯开口,我今日来只为我怀里的这个孩子。” “嗯~这是天帝的小女儿,你这次带她来可是卜算凶吉的?” “是。”百衣垂眸应答。 “我刚才感受她的气息果然非池中之物,将来必有所为,拯救人间浩劫只能靠她。可依现在看来,她是福是祸还尚未可定,须得小心引导,否则非福即祸。” 神树不肯再多说,百衣道:“多谢点悟,百衣谨记。” 回到天宫,百衣将神树所说一字不差的讲给天帝听了,天后说:“神树从不轻易开口,它既如此说必定有它的道理,可孩子尚小我们依旧应对她爱护无异,一概只应更尽心才是。” 天帝点点头说:“她虽福祸难料,我们做父母的总盼望她可以积福行善,多为苍生谋利,我们就叫她福善,日后由百衣教导。” 第二章 玄火 一晃就是两千年,人界和妖界都不太平,天帝派百衣和妖界使者一起赶往治理,于是最近福善公主就少人管教,有些无法无天。这些年来,她就是天宫里的小霸王和鬼灵精,加之父母宠哥哥护,就更有些有恃无恐,好在倒也不是无理取闹,多数以伸张正义为主,她只是不喜欢读经书。百衣仙姑管理神卷,又因为她有非福即祸的诅咒,便一心引导她正心向善,拼命让她读经书。无奈福善天赋稍欠,怎么也不大读得懂,每天备受煎熬。现在百衣走了,她就有些吊儿郎当的,师傅都换了几个,不过都没什么用。 这天,福善又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两个服侍她的小仙娥莲蓬和香药端着浣洗用具在床边苦口婆心的劝道:“公主请起吧,今日是平砚,平书两位先生给公主训课,去晚了怕不好吧。” 福善转了个身子,懒洋洋的说:“有什么不好的,净说些只听得懂做不到的大道理,就没见哪个先生教我功夫的,害得我连个普通的地仙也打不过!”饶是这么说,福善还是被架起来乖乖的听完了他们的长篇大论。 下了课,福善去花园里散心,她拔了一根芦苇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两边的花草,边走边想着逃课的法子。忽然,草丛里飞出一群瞌睡虫,福善眨眨眼睛,顿时想出了个好主意:要是下次上课的时候捉几只瞌睡虫带去不就行了吗。 正要去叫个小仙帮她捉瞌睡虫,只见一个黑影出现在她身后。一阵不详的预感袭来,可这里是她的地盘啊!壮着胆子,福善毅然转过身去,竟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美男子,只是他和善的笑容却让人觉得寒意迫人。 福善仔细打量着他,白衣人笑道:“你就是福善公主吧?” 福善点点头,歪着脑袋问:“你是谁?” “我是能帮助你的人。我可以猜透你的心思,你信不信?” “那好啊,你说说看。” 白衣人邪魅一笑,说:“你想学法术,想学些实用的把戏。” 福善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难道他会读心术?瞥了他一眼,问:“对了,你来找我干吗?” 白衣人笑道:“看来我是猜对了。我可以教你把自身的神力激发出来,不过我要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冰晶石。” “那你要失望了,我对这个东西闻所未闻,更加没有。” “呵呵,你当然没见过了,它就在你的心里。” 福善大惊:“你骗人,我父君和娘亲从未对我说起过!” “那是因为连他们也不知道,要不是我机缘巧合用璃光镜发现了你胸口的白色荧光,我也不知道原来这个藏有巨大能量的神奇是从你的身体里孕育出来的。虽然你的年纪尚小,冰晶石的力量也还有限,不过助我一臂之力却已足够。” 听了他的话,福善摸着自己的胸口小声说:“那我不能把它给你,给了你我的心就没有了。” 白衣人哈哈大笑着说:“冰晶石不是你的心,而是与你的心融为一体,我把它拿出来自有我的办法,一定不会伤害你,用你想要的东西来换我想要的,怎么样?” 福善眨眨眼睛,摇头道:“你得先告诉我,你用我的冰晶石干什么?” “当然是除恶扬善,整顿下界喽。” “那我还得看看你都教我些什么再做决定。” “好啊。” 终于可以得偿所愿,福善顿时开心起来,说:“你是哪里的神仙?叫什么名字?” “玄火。” “哦,那你认识雷公,电母他们吗?” “不认识,我可比你们上神还要厉害些,怎么会认识那些小角色!” 这样看来他教我的东西也会厉害很多喽,福善喜道:“真的吗?那你从哪儿来?” “小公主,胡乱打听别人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记得,我教你法术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就不能教你了。还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少问问什么,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玄火在说这些的时候有种不怒自威的霸气,福善不自觉的闭了嘴巴。 玄火又说:“你刚才不是想整治平书,平砚那两个家伙吗,一切就包在我身上了。” “师傅,你连这个都知道啊,你会算命吧!” “以后不要叫我师傅,就叫我玄火吧。”福善本想问问原因,可记起他刚才说过的话,只得乖乖点头,暗想他可真是个怪人。 “明日一早荒园见!” “可是……”福善还没说完,玄火就飘然而去了。“可是我明早还要训课,况且荒园是禁地,我不能去的。” 第三章 师生 第二天一早就有小仙女来传话说金经阁出事了,全阁遭不明之人洗劫且丢了几本《清心符魔咒》,平书,平砚被叫去问话,今日课免。福善听到,开心的从床上跳起来说:“那正好,方便我去灵雀园骑仙鹤。”其实去骑仙鹤也只是为了方便去荒园,这样一来别人只道她日日去玩,而不知道她乘了仙鹤去荒园学艺,总之这个法子还不错。 没有让莲蓬和香药跟着,福善找到了日常和她关系最为亲近的小灰鹤,让它带着自己去了荒园。到了荒园正中那颗大大的狐尾草处,小灰鹤停下了,福善跳下它的背,冲着它挥挥手,小灰鹤便知趣的走开了。 玄火还是昨日的那一身装束,就长身玉立在水沼边,背对着她,福善悄悄走进,脆生生的叫了一声:“玄火!”他回过头,对福善笑了一下,便向荒园深处走去。福善被那一笑晃了神,乖乖跟在身后,可是玄火一路无话,气氛有些尴尬。 福善搭讪:“你来的可真早,在天宫可还习惯?” “也没什么习不习惯的,我在哪里都一样。” “不过这里是天宫的禁区,我们在这里可不太好。” “那又怎么样?我们先学隐身术,这样他们就看不见我们了。” 学习就这么简单又愉快的开始了,感觉父君这么多年来找了各位师傅教导的法理还不如玄火这一天教的东西有用。加之福善天资聪颖,不用多时就掌握了隐身术的要领。同时,玄火一边教习着简单的法术一边试着让福善把自身的力量释放出来。可纵使福善是天帝的女儿,毕竟年纪尚小,神力欠缺,无法轻易自如使出。但玄火很是用心,每天督导,日日不辍。为了学习自己想学的法术,福善也变得十分用功,往金经阁跑的次数不断增加,查阅了典籍仙术再向玄火请教,每天的日子过得充实而快乐。天帝和天后见福善懂得用功都十分高兴,完全没有察觉其中的奥妙。 玄火就在天宫教了福善整整三百天,七十二套法术。这段时间里,他虽然为人冷酷,也很少笑,可福善还是对他十分亲近,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吧,福善这样想。直至临走的前一天玄火才对福善说起,并提出要取冰晶石。福善很是不舍,撒娇说还要再学,但玄火只是摸了摸她的头,丝毫回旋的余地也无。 第二天,福善起的很早,拿了一块救命的彩色药石送给玄火做离别的礼物,因为她觉得以玄火的臭脾气一定经常挨打。玄火看着药石觉得好笑,可那毕竟是福善的一片热忱,便收下了。之后他给福善喂了一颗丹药,福善就睡了过去。醒来时,福善觉得胸口生疼,而玄火则已经不在了。身边只有他留的一张字条:灵石已取,谢谢!福善拿着那张字条发起了呆,“谢谢”好像不是他会说的话。 强忍着痛,福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了自己的寝殿,直过了七八日,胸口的疼痛感才渐渐消失。小孩子健忘,玄火刚走时的那种失落和空虚不过半年就淡了,而他教的心法口诀却深深印在福善的脑海里。生活又恢复到从前那百无聊赖的日子,正当福善打着鬼主意的时候,乐子来了。 第四章 初见 再过三日就是六界中最顶级的盛宴—三万年才有一次的群缘会,到时六界有分量的人物都会齐聚一堂,加上正逢蟠桃园的桃子熟了,大家都想着一饱口福,于是神界就堂而皇之的成了这次宴会的东道主。这几天已经有不少鬼怪陆续来了,天后本不想让福善去看的,说是宴会上鱼龙混杂,良莠不齐的,可终是拗不过福善也就不大管了。福善每日带着莲蓬和香药东串西串的。可看到的都是些小老头们,十分无趣,也懒得听他们寒暄客套,便找了条僻静的小路自己玩去了。 正走着,迎面来了两个穿蓝色襦裙的女孩,两人并排走着,一高一低,显是年龄不一。福善乍一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两个小仙女,可又一想这天宫之上并没有如此打扮的仙女,好奇心起,就念了个隐身术,偷偷的跟在两人身后。 那个大的说:“今天好不容易打听到离落殿下在听风亭,本来我以为就我一个人,没想到王兄担心我的意图太明显,让你也跟着来了。一会儿见了离落殿下你少说话,跟着我就行了。” 小的点头道:“是,姐姐。” 那个叫离落的不就是父君和娘亲很满意的那个小子—我的定亲对象吗?没想到今日他被别人打了主意,嘿嘿,我倒要瞧瞧这姐妹两个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于是跟着她们一起走到听雨亭,一个少年正用铁墨在雪纸上画着什么。 姐妹两个走上前盈盈一拜,姐姐说道:“东海碧天和小妹参见离落殿下。” 少年回过头,看着她们说:“没想到这么僻静的地方也会有人来。” 福善站的地方正好看到离落的侧脸,少年长得阳光干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个如此寂寥的名字。福善只瞧了他一眼,便把目光投在了那一对姐妹身上。碧天找话题和离落聊些有的没的,一时帮他研磨,一时又帮他添茶,而妹妹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离落开口问:“姑娘懂画?” 碧天道:“略懂,这里风景本就不错,但在殿下的画笔下更显神韵。” 离落又看着站得较远的小妹说:“你觉得呢?” “我不懂画,只是觉得这里的景色固然与众不同,但更有趣的是个意境。” “嗯,你叫什么名字?” “安清。” 福善看到碧天狠狠白了她妹妹一眼,便有些明白了:原来这姐姐是有意攀附离落,还要装作偶遇,想与他郎情妾意一番,不想被妹妹抢了风头。戏看到这儿就差不多了,福善正拍拍屁股要走,远远看见莲蓬与香药两个丫头往这边寻过来,觉得麻烦,赶紧用了个异性换位的口诀离开了。 刚好移到荒园附近,之见里面有个影子闪过,不由得心中一惊:荒园是个禁区,有谁会来这儿呢?难道是玄火?这样想着,福善心中一喜,连隐身术也忘了用就冲了进去。却见到一个小男孩在追着什么东西跑,那样子一看就不是玄火。 福善虽然失望,但还是想着要追过去把那个小男孩赶出荒园,省得他连触犯了天条都不知道。于是大喊:“喂,你站住。”那男孩一下子定住身形,惊慌失措的回头看她。福善说:“这里是荒园,外人不能进的,你快出去吧!”可那人好像没听见一样,还是定定的望着她。福善有点不耐烦的走到他跟前说:“你吓傻了是不是?是不是没听见我说话?你在找什么呢?找着了就快走吧,让天兵天将看见了会把你抓走的,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小男孩这才回过神来,说:“我,我没想到这儿有人来,也不知道这儿不能来。” 福善看它呆呆的样子“扑哧”一下笑着说:“那你现在不就知道了吗?你刚才干什么呢?” “我在找我的红狐狸,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哦,那我们赶紧分头找找吧。”福善边找嘴里边喃喃道:“红狐狸,红狐狸……那它会不会喜欢狐尾草呢?” 福善向荒园中心跑去,红狐狸果然就立在那儿,它浑身的毛就像一团火一样,一双玻璃球一样的眼睛盯着狐尾草咕噜咕噜直打转,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福善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猛地一扑,可终究还是没有红狐狸敏捷,狐狸没有捉到还差点摔了一跤。男孩也赶了过来,他吹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哨子,红狐狸就跑到他跟前了。 福善很有挫败感的拍了拍身上的草沫,没好气的说:“有哨子你不早吹!” 男孩笑笑说:“这哨子在方圆一里才有用,刚才多亏你了。”福善哼了一下,没理他。 男孩没说什么,反倒把红狐狸抱过来递到福善身边说:“这个给你玩吧。” 福善转过身子从他手里接过小红狐,阳光照在男孩俊朗的脸庞上,划下一道完美的弧线。福善愣了一下,想跟男孩说他笑的样子很迷人,可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自顾地逗起了红狐。男孩就站在一边微笑着看她。 不一会,福善问:“这是你的宠物?” 男孩摇头说:“不是,这是要献给天后的,听说天后耳疾复发,这只赤焰红狐的血对耳疾有奇效。要不是我们妖界力弱常受鬼魔两界欺压,我也不会舍得把这只灵狐送走,你不知道它可是我们妖界最有灵性的狐狸呢,在妖界的地位就好像,嗯,好像吉祥物一样!” “原来如此。”福善说着将小红狐还给他道:“你快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然后从地上将狐尾草连根带土小心翼翼的移出,包在手绢里递给小男孩说:“小红狐这么喜欢这棵狐尾草,就把它送给小红狐吧,你别小看它,它可活了五千多年,比我的年纪还要大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荒园里只有这一棵而已,也算是独一无二。” 男孩接过狐尾草道了谢,分手时,男孩忽然问:“姑娘,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 福善转过头,向他眨眨眼睛说:“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第五章 群缘会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群缘会正式到来的一天。可事有不巧,福善一个不小心睡过了头,当她匆匆忙忙赶到宴厅的时候,群缘会已经开始很久了。要是大摇大摆的进去,让人知道堂堂天帝的女儿赖床赖到日上三竿才起,那可太丢人了!于是无奈之下,她只能从侧厅溜进去。边蹭边观察周围是否有人注意她的时候,福善发现其实躲在角落里看热闹更有意思。干脆,不走了,福善就躲在廊柱后打量着。首先就看到离落坐在离父君最近的位子,以示仙神两界永好之意。离落永远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不过一看到他,福善就想起了前几日碰到的那对小姐妹,那个清秀绝伦的龙女安清呢?福善伸着脖子看了好久才找到她们,姐姐还是那么招摇,妹妹还是那么娴静。安清虽然不是极美的女子,可是耐看,唉,千金难买气质好啊,加上旁边一个陪衬,福善想到这儿,不禁呵呵一乐。 这时,只觉得什么东西拱她,低头一看,竟是那只自己喜欢得不得了的小红狐。果然是只灵性极佳的小兽,只见过一面就记住她了。侧头一看,那边男孩正笑着朝她招手呢。福善乐呵呵地向他点点头,便随着红狐弯腰溜到男孩身边,自然的在他身旁的榻上坐下。男孩身边的华贵妇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福善报以一笑,那妇人也礼貌的点了点头。 男孩轻声说:“那是我母后。没想到我们真的又见面了,我叫弘琅。” “福善。” 忽然,大殿安静下来,一位妇人领着一个身穿异族服饰的女孩上前拜见天帝。妇人朗声道:“圣姑和女娲之女风洛觐见。天帝叫起后说:“女娲为救百姓以身补天,我听闻不胜哀痛,此举实乃万神之表率,然死者已矣,望圣姑好生照料风洛,现特赐风洛西境菩提圣果,可助你逢凶化吉,渡化众生。” 两人谢过,转身归位。此时,福善才看清女娲之女的相貌,明眸皓齿,仙气超然,与天上的上神一般无异。“哇,她可真美!”福善边感叹边拉弘琅的袖子问:“你说是吧?”弘琅看着她,只是笑,并不说话。 天帝这厢和众神说话,无意瞥到坐在后面和妖皇之子说笑的福善,不悦道:“福善,来了这么久也不给众长辈行礼,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福善一惊,只得快步到大殿正中行礼,待父君挥了挥手,才顺着小仙女的指引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和弘琅隔的远了,她无奈的向弘琅吐吐舌头,弘琅笑着向她眨眨眼睛,用口型说着“没关系”。 这一幕恰巧被离落看到,其实他对自己的小未婚妻早有耳闻,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虽然还没张开,肉嘟嘟的样子很是调皮可爱,但是假以时日一定是个大美人。怎么说也是自己未来的王后,离落还是很感兴趣的,或许是身边从没这么活泼的小女孩吧,自打福善出现离落的目光就没有离开她,只是这个小公主怎么会和下界的妖物这么亲密?想到这儿,离落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憋闷,便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自己的位置靠近大殿正中,比较显眼,福善只得正襟危坐,没一会儿就累了,不自在的小幅度扭动着身子,离落只觉得有趣,努力克制着要往上翘的嘴角。两人面对而坐,离落的笑意福善怎么可能看不到,狠狠瞪了他一眼,自顾发起了呆。唉,大好的时光就被这些无聊的宴会浪费了啊!好容易捱到结束,又看到弘琅被他娘亲急匆匆的拉走了,刚才看见的几个漂亮的小姐姐也不见了,福善只好悻悻的离开。 离落则被天帝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此次来不只是为了在群缘会上露露脸,还为了仙神两界的婚事。他也知道福善出生的时候天现异象,故而天帝对福善的婚事也异常小心,请了神界,仙界德高望重之士卜算后得出自己和福善命格相合,于是才有天帝厚着脸皮到仙界和父王商量一事。自古父母之命,神仙也不出其外,离落无所谓,父王应允时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在见到福善之后离落忽然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她真的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们两个真的会幸福一辈子吗?在仙界时,花神香语一直对自己有爱慕之情,因为自己的无心而不得已让她伤心;年纪还小的福善和妖皇之子交好,但因为身份悬殊,也未必能修成正果,到底什么样的两个人才适合携手一生呢?离落第一次有了不明白的问题。 第六章 生日宴 天帝对他倒是十分满意,明显的,离落不但是个文武双全的学霸型人才,还生得文质彬彬,俊朗不凡,仙神两界的神女们对他觊觎的大有人在,不过福善不懂这些,又从小被宠坏了,怕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天帝担心离落会因为福善的怠慢而不高兴,特地婆婆妈妈地叮嘱了离落让他看在福善年幼无知的份上多担待些,还说了些福善的性格喜好方便离落了解她。其实本来离落也不是那种只知道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对孩子一样的福善还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的,只要不是特别离谱,他都可以接受。而现在看见这样的福善,离落还是犹豫了,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并非温柔善感的淑女做派,这样天真活泼的她跟自己在一起会很闷的吧,自己既不幽默也不爱笑的性子会委屈她的吧。如果不合适就应该早点说出来的,可是离落又说不出口,不过是个婚约不是吗?以后会怎样还不知道。 离落思考着,在花园踱着步子,突然看到躺在草丛里打盹的福善。她就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让离落摸不透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很好玩儿的小丫头。不过还算聪明,烈日炎炎下还知道找个树荫,豪放的睡姿还是让离落笑出声来,多可爱啊!离落轻轻走到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小脸小嘴小鼻子,明明看上去还是个那么小的丫头,自己还是别打她的主意好。像是在逗弄小猫小狗一样抚摸她的小脸和眉眼,也只有在她睡着了离落才敢这么放肆,完全没意识到这种举动似乎有些越矩,或许是在心里早已把她当作自己的小天后。直到福善有些难受的拍掉了离落作乱的手,离落才担心吵醒她而停止了动作。福善哼哼了两声,她在草丛里这样睡着还是不太舒服吧,离落轻手轻脚的抱起福善,把她送回寝殿。别问离落怎么知道福善的寝殿在哪这种低级的问题,大神一样的离落殿下什么不知道啊。 刚巧再过几天是离落的生日,作为在神界过得第一个生日,天帝全都依照离落的喜好来。离落担心氛围太过正经而无趣,所以请了许多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福善理所当然的也在应邀之列,因为对这种事情没有经验,所以拿了娘亲为她准备好的礼物,匆匆的去了。由于定亲的关系,福善和离落挨的很近,福善第一次仔细看他,还不错,又多了一个帅哥朋友,不过他的脾气应该很臭,他们自打见面还没说过一句话,他一定不喜欢交朋友,而且他一眼也不看她,说不定对他们的婚事也不太满意。不过管他呢,要不是因为父君她也不会来走这个过场,吃了点东西,福善再次准备发呆。 天帝他们则很识趣的离开,把空间留给年轻人。不过福善慢慢发现,这些节目到还挺有趣的,并不是指它们本身的艺术造诣有多高,而是表演这些节目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神女,且是有些姿色的那种。她们表演时的眼光无不若有若无的飘过今天的主人公—离落,神情很是精彩。福善左看看神女右看看离落,脸上全是了然的笑容,没想到这个装高冷的家伙还这么抢手啊,哈哈哈!一个不小心,没收住,福善笑出了声。离落皱眉看向她,福善指了指花瓶里的桃花向他做了个鬼脸,离落的脸一下子黑了。 除了弹琴吹笛,唱歌舞剑之外,让福善印象最深的就是碧天的舞蹈了,看着碧天在认真对离落暗送秋波时猛然的一个狗吃屎式摔跤,福善惊了。两旁的舞女赶紧把碧天掺下去,东海水君和安清也赶紧离场。怎么会突然摔倒呢?福善忙和莲蓬香药去地毯上查看,仔细检查了很久,才发现地毯下有一颗小石子,一定是清理地面的小仙女们不小心。隐患去除,赶过去看情况的离落把福善扶起来之后,节目继续。福善却没有心情看了,她的心里有点不安。一直很感兴趣的安清走了,女娲之女风洛也没有来,她那么特别本来还想交个朋友的,再扭头一看,弘琅也不见了,福善就起身去找他。 第七章 风波起 最后福善在长廊的角落里发现了坐在台阶上的弘琅,他看起来有些失落。 “你怎么了?”福善在他身边坐下问。 “没什么的。”弘琅见到是她舒了一口气,勉强笑着。 “没关系,你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就是昨天我和我母后去见过天后了。” “那是我娘亲没有答应帮你们?” “不是的,天后娘娘很客气。只是小红狐不在了。” “没关系,小红狐在我娘亲那里我会好好照顾它的。要不然,等我娘亲耳疾好了,我让她把小红狐给你送回去?” “那怎么可以,本来就是礼物的。而且我母后告诉我,能在天宫修行是小红狐的福分。” “嗯,这样说也不错。反正你别担心,有我在的。”福善安慰地抱住弘琅,轻轻拍他后背。 弘琅一愣,也回抱住她。过几天他就要走了,他娘亲跟他说作为一只妖还是不要和神族公主太过亲密的好,不然天后知道了会不高兴。 “我本来还想再去看一下碧天和安清的,怎么说也是在天宫受了伤。你正好和我一起去吧。”弘琅没有拒绝,两个人就手牵手到了碧天的寝殿。听到里面有争吵,福善就拉着弘琅八卦的躲在外面听。 只听碧天抱怨道:“我的服饰都是你准备的,你是不是因为嫉妒我与离落殿下走得近才在我的舞鞋里动手脚的?” “我没有,姐姐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安清惊慌失措的辩解着,显然是没想到碧天会这么说。 “那你说我为什么会摔倒?” “我真的不知道,衣服和舞鞋我们都是提前试好没有问题的啊!” “谁知道你会不会临时动什么手脚!你不要以为离落殿下跟你多说了几句话你就会比我更有机会!” “我……” “王兄,你看她还在装无辜,就是她想破环我们和仙界攀亲的计划啦!” “行了,行了,你先走吧!”东海水君不耐烦的冲愣在一旁的安清下逐客令。 听得正生气的福善和弘琅突然被拉到屋后,福善回头一看,竟然是离落。“堂堂神族公主被人抓到听墙角是件很光彩的事情哦!”离落有些生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主人公从生日会上跑掉不太好吧?”福善问。 “反正后面的节目也没什么意思,就让他们都散了,看到你离开我有点不放心。” “那刚才他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离落点点头表示承认。 “那个碧天怎么可以随意污蔑别人呢?何况那个人还是她的妹妹!”福善开始打抱不平,“而且那话说的也太过分了!她心眼那么小,以后你要是娶了她,仙界一定会鸡犬不宁!” “喂!谁说我要娶她了!”一向淡定的离落忽然炸了毛。 “不是最好,不然我都不敢和你做朋友。”我们是朋友吗?不应该是其他关系?“我会晚点叫莲蓬去告诉东海水君和碧天他们地毯有石子的事实,省得他们再继续误会安清。” “嗯,那我现在送你回去。”离落和弘琅异口同声的说。三人对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呃,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福善打着圆场。 “好。”弘琅看向没有丝毫退让的离落,率先开了口。随后离落也松了拉着福善手腕的手,没再说话。 看着弘琅离开,福善问离落:“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你刚才的眼神好凶。” 离落愣了,福善似乎总能轻易戳穿他的心思,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我的占有欲这么明显的吗?现在的我很不像我。 第八章 打架 傍晚,莲蓬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来,喊着:“不好了,不好了,我听到东海水君和碧天公主商量着要在荒园给安清公主点教训呢!” “什么?你没跟他们说是因为石子才害她绊倒的吗?”福善吓得从凳子上一下子站起。 “我哪来得及啊!我要是进去了,他们还不得当场把我灭口!我们还是赶紧救人要紧啊,公主!” “唉,神界有这种败类!真是丢脸啊!” “六界都一样,我当初在下界仙山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也是见过的。”香药也小小的发表了一下感慨。 “哼,他们不怕遭天谴反噬的吗?”福善很愤慨。 “呃,如果是法力高强的神仙是不会在乎这些的,毕竟只是小小的恶作剧嘛,又不是什么严重的杀人改命。”香药小小声的说,怕自家主子正义感爆棚而发飙。 不过现在福善没空理会这些,她得赶紧去提醒安清别种了自家人的损招。 可惜到达安清寝殿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这里离灵雀园很近,骑小灰鹤去荒园是最快的方法。到达灵雀园的时候有点奇怪,守门的神将不在。园子里因为这几天的群缘会多了许多形状各异的坐骑,显得有些鸡飞狗跳。此时的小灰鹤正在围栏里奄奄一息,身上还有些血迹,像是被什么凶兽咬了。围栏旁边的一个玄铁笼被打开,不知道曾经关了什么。 福善跪在小灰鹤身边十分心疼,守园神将急匆匆的赶来道:“公主殿下,不好了,东海碧天公主的坐骑睚眦伤了灰鹤跑出去了!” 又是碧天!福善咬了咬牙,对香药说:“你快和神将去找药王,我们先去荒园。” 荒园里,东海水君正在设置阵法,阵法中间正是昏倒的安清,旁边的碧天拉着睚眦,只待阵法一成她就会将睚眦放进去。 “住手!你们这帮没有人性的东西!”猛然听到福善的声音,兄妹两人具是一惊。 “公主殿下,我们只是在做个游戏。”东海水君虚伪的解释着。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明明设的是困兽阵法,阵中的人逃不出来,你们放了睚眦进去,安清必然会受重伤!” “公主殿下,你不知道,安清她犯了错,我们只是小惩大诫。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天君来也不好说什么的,不如你就当作没看见。”碧天娇腻腻的声音让人恶心。 “她没错!害你摔倒的不过是一个小石子而已。” “她还有别的错,我们今天一并惩罚,你不懂的。而且我听说神界的人是不能来这里的,你快走吧,我们就当作没有见过你,怎么样?” 阵法已起,根本来不及了,眼看睚眦就要入阵,福善一急,用了一招偷天换日。这种法术需要消耗极大的法力,玄火说过轻易不能使用。福善的神力被源源不断的激发着,她没有力气了。莲蓬吓得赶紧去找离落,他的仙术很高又不会把事情捅出去,是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在睚眦进入阵法的那一刻,安清也被成功替换了出来,不过替她进去的不是碧天,却是东海水君,难道是反噬?还是自己法术不精?福善勉力将安清拖到自己身边,看见碧天惊慌失措的喊着“王兄。”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阵法才渐渐退去,东海水君浑身是伤,一动不动的躺在阵法里,也是,他又怎么斗得过上古凶兽睚眦呢!碧天飞奔过去,歇斯底里的哭喊着东海水君的名字,下一秒,她突然面露凶光的看向福善,对睚眦说:“去,把她杀了!”福善大惊失色,她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根本躲不得,生生受了睚眦一个巴掌,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第二个掌风随即而至,却被什么东西挡住,是一把利剑,手持利剑的正是离落。他身上的杀气很重,和睚眦缠斗了几十个回合之后,才找到睚眦的弱点,一剑贯心。 看得出来,他也累的筋疲力尽。倒在地上喘了几口气之后,他走向几近昏迷的福善,把她抱在怀里查看伤势。莲蓬叫来的天兵天将已经开始收拾残局,在确定福善的伤没有大碍之后,离落才舒了一口气。 “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就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离落像是抱怨又像是自语。 “离落殿下,我们来送公主回去吧,你赶快去休息。”莲蓬站在一旁小声说。 “不用了,我送她回去,还得给她输点内力。” 第九章 处罚 回去的路似乎很长,离落一步一步走得很稳,仿佛刚才的凶险只是一场梦。第一次为一个人揪心,第一次为一个人痛心,第一次为一个人安心。自从母亲走后,他终于又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离落。”福善迷迷糊糊叫他的名字,有眼泪掉下来。 “我在,怎么啦?”离落帮她擦着眼泪,开始紧张。 “我胸口很疼,特别疼。”因为意识恢复随之而来的疼痛感让福善的眼泪流个不停。 “没事,有我在。”离落亲亲他的脸蛋,快步腾云往寝殿赶。 事情还是闹大了,上古神兽睚眦死了,东海水君被药王捡回了一条命却和废人无异了,神族公主受伤,仙族太子为救公主昏倒,如今这件事成为群缘会最大的新闻,有关这件事情的处理让天帝十分头疼。 因仙力受损的离落在短暂的休息之后便醒了,天帝与天后来看过福善之后,离落就一直陪在福善身边等她醒过来。于是福善睁开眼睛就看见离落坐在床边还握着她的手。 “离落。”福善轻轻喊他的名字。 离落马上直起身子凑到她身前说:“我在,要喝水吗?”福善点点头,就看见离落起身为她倒水,又轻柔的将她扶起,小心翼翼的喂着水。还以为他不会照顾女孩子,竟然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放下水杯,离落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浑身酸酸的,其他没事了。” “嗯,过几天就会好的,你伤的不重,养养就会好。” “那安清他们呢?”看到离落的沉默,福善有些急:“她是不是受伤或者受罚了,还是其他人有什么事?” “你别担心,安清很好,就是东海水君废了。”看福善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离落拍拍她的背安慰道:“睚眦是我杀的,东海水君是睚眦伤的,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的。” “可是我害你们成这样的。” “是东海水君自己启用困兽阵法的,你的出现只是意外。事情还未尘埃落定,我会解决。” “谢谢你帮我,离落,你真好!”听着福善甜甜的夸奖,离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爽快。 一周后,事情被尽可能的化小处理,一切都是一场意外。睚眦从灵雀园跑出来是意外,因为福善的恶作剧误伤了东海水君也是意外,如今睚眦已经伏法,福善则要为自己的鲁莽在金经阁禁足一年。 “犯错的明明是他们啊,为什么要罚我!”福善生气的去和天帝理论,被娘亲拦下。 寝殿里,娘亲对她说:“我们当然知道你是想帮助安清才出的这个头,但是你出手之前,东海水君他们并没有下手,你就没有证据说是他们故意要伤害安清,更何况这是他们的家务事。东海水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是要有个交待的,碧天自然不会承认他们放出睚眦是要伤害安清,安清当时已然昏迷,为你求情也没什么用处。他们动用私刑固然不对,可是你也实在太冲动了。要不是离落这孩子为你求情,你还要为自己的意气用事承受更严重的惩罚。” “当时情况紧急,娘亲你也知道睚眦有多凶猛,要是我不出手,难道看着安清眼睁睁被他们害死?” “那你也不该一个人行动。” 良久,天后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他们兄妹不喜欢安清是有原因的。说起来安清与我们的关系也很亲近才对,她母亲是你父君唯一的堂妹。不过当初她和前东海水君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反对的,他们的身份并不般配况且前任水君已经有妻子了,就是碧天兄妹的母亲。” “所以她们同父异母?” “没错。不过当时堂妹性子很倔,还在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之后与前东海水君私逃了出去。不过他们又能逃多久呢?被发现之后,前东海水君被盛怒的老天帝处死,堂妹也在生下安清不久后去了,碧天兄妹的母亲受不了这个奇耻大辱也自杀了。所以现任东海水君才在年幼就接下重任,只是从此东海也一蹶不振了。所以说起来是堂妹的爱情害死了碧天兄妹的父母,两人自然将怨气转移到幼小的安清身上,这个可怜的孩子一定受了不少苦。” “那我们为什么不把她接回天宫呢?” “老天帝不同意,她也始终是东海的人不是吗?” “可就算这样,碧天他们还是做得太过分了,我气得不是我受什么样的惩罚,而是我明明没错为什么还要受罚,却让真正的小人逃脱?就因为他们伤的比较重?” “你说的对,也许错的是他们,但我们没有证据,仅凭几句证言无法服众,大家只会相信所谓的弱者。不过你放心,在金经阁不过是禁闭而已,日子不会很苦,你熬一熬就过去了。” 第十章 魔界 尽管听了娘亲的话,在金经阁禁足的时候福善还是老大不乐意,连离落,弘琅,安清他们离开的时候去见一面的要求也被无情驳回了。福善很生气,在半夜的时候偷偷跑出去撒气,就这么胡乱跑着到了瑶池边。 算起来瑶池也是一个禁地,平日里是进不去的,只有每隔百年才开放一天,刚巧不巧就是今天。而不能随意进出的原因则是瑶池边有通向魔界和人界的通道,六界有别,故而这里成为鲜有人知的一个禁忌。福善第一次见到瑶池的全貌,池面广袤,一眼望不到边,与大海无异,只不过池水如同一潭死水,明明没有结冰却像一面镜子般波澜不惊,安静的吓人。福善想回去了,她快步往回走,却在穿过一片茂密的芦苇丛时掉进了一个地洞里。地洞很深,福善往下坠了很久,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并没有想象中的遍体鳞伤,福善躺在一个被精心装扮过的山洞里。洞壁上虽然挂满了荧光,但还是显得有些阴暗。福善起身,看到一个白衣男子正站在前厅背对着她,背影很是熟悉。 似乎是听到了福善走近的声音,男人转过身来,“玄火!”福善惊喜叫出了声,向他奔过去。 玄火笑着淡定将她的身形稳住,问了声:“还好吧?” “我没事,你怎么在这儿啊?” “这是我的地方。” “这里是哪儿?” “魔界。” “啊?” 福善那晚十分“幸运”的踏入了百年一遇的通道,并成功在命运的岔路口拐入了魔界。 “你怎么进入瑶池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也死你们神界的禁区吧?”福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我来猜一猜,你一定是又闹别扭调皮了吧。” 嘿嘿,“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没关系,你就在我这里住下。” “不用了,我还是先回去,我父君和娘亲要是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通道百年才开一次,你法力不足,要想回去得等到百年后了。” “什么?这不是真的吧?” “这是真的。” 福善的大脑在当机了几分钟之后突然说:“不对啊,这里是魔界,那你是?” “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魔尊玄火。” “啥?”福善的脑子再一次当机,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她得消化一下。 “对了,多谢你的冰晶石才帮我打败老魔尊,成功整顿了魔界。冰晶石被我养在墨潭的冰莲里,回头还给你。” “嗯,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冰晶石的事情?” “呵,我们魔界也有很多你们神界不知道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玄火把福善照顾得很好,只是他看起来很忙,有时间才偶尔来看她。难得这天玄火陪她来吃饭,也只是为了告诉她今晚有光照进魔界,是把冰晶石移回心脏的好时候。 “你们这里从来没有光吗?” “也不是,每隔三五天会有光照进来的。魔界穷山恶水的地方比较多,所以环境条件不太好,你这几天可还习惯?” “我没事,就是有些奇怪。” “嗯,吃饭吧。” “你有没有想过改善一下,想个办法什么的?” “若是办法那么容易历代魔尊早就想出来了,魔界的事情你不懂的,别操心了。” “我只是想帮你,也不能在这里白吃白睡。” 玄火看着她笑出了声,却没再说什么。他在福善的饭里下了药,等她睡过去,玄火将冰晶石从冰莲里移出,用典籍里的秘法把灵石放回了福善的心脏。完全无需费力,福善的心就像是冰晶石的完美容器,二者十分契合,以致福善醒来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感觉。 第十一章 生活 有了冰晶石之后,福善的法力大大加强,在努力尝试了多次返回神界无果之后,福善终于接受现实,安心呆在魔界。只是她一个人太过无聊,在和玄火混熟以后,便开始有些肆无忌惮的缠着他要学新法术。 “我只有早上有点时间,所以你不能赖床。”玄火不忍心让她失望。 “你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啊?”福善问。 “最近在忙着捉拿老魔尊的余孽。” “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要推翻老魔尊啊,是不是他对你们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玄火摇摇头,缓缓的说:“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而是他的不作为才导致有些魔界的亡命之徒由于实在忍受不了困苦的生活不惜到人界烧杀抢掠以达他过上美好生活的梦想。可是这些行为让人界大乱,天谴自然会报应到魔界身上,魔界的环境一日不如一日,而且魔界也因此背负恶名,仙界,神界乃至人界都对魔界多有歧视,我不想再这样恶性循环下去了。” “那那些被你抓住的作乱之人呢?” “杀了。” “可他们是你的子民,你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 “他们要真是好人,就不会罔顾魔界这么多还在受苦的人而明知故犯了。” 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福善说:“肯定有别的办法可以帮助魔界的,不过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去看过魔界是什么样子。” “过两天我陪你去。对了,千万别说你是神界的人。” “为什么?” “我担心他们会对你有敌意,说到底还是不可避免的站在对立面的。” 去看过魔界的百姓之后,福善一个人在房间发了很久的愣。她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地方,蛮荒可能也不过如此吧。那里的人都住在山洞里,温饱也要勉力维持,贫瘠的土地里种着奄奄一息的作物,连吃水都要去很远的地方运。我一定有什么办法的,福善在回去的路上心中一直在说这句话,认真的样子连玄火都有些担心是不是刚才的景象把一个神界公主吓到了。 没有再缠着玄火,福善去了魔界唯一一个藏书众多的地方—百书楼。楼里的藏书不像金经阁一样都是些高大上的佛法,神器和法术,而是些魔界的生活常识,日常八卦和常用器具。福善拿了一本地方志看起来。里面讲到曾经的魔界似乎比现在的情况要好一些,从外界来的一些植物也在魔界生根发芽过,地下水的水位也很高,泉眼的数量也是现在的三倍。到处都是的高山里有煤矿和金银,不过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处,因为魔界既不用钱也不用取暖,这些矿山反倒阻挡了百姓取水的路,连凿一条河道都成了困难。现在的魔界实在是没有一点可以利用的东西了呢,福善坐在百书楼里冥思苦想。 “听说你都把自己关在这里好几天了。”玄火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我在想办法解救魔界的子民。” “不容易是吧。”福善点点头。“没关系,慢慢想,别累坏了身子。魔界没什么节日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你在这里一定闷坏了吧?” “才没有,我很擅长给自己找事做,以前在天宫的时候就是这样。” “嗯,天宫规矩是不少,也是个没什么意思的地方。对了,下个月人魔的通道会打开,你要不要去人界看看。” “好啊,好啊!听说人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我们一定要去看。” 第十二章 人界行 人界的天气不错,风光也的确要比魔界好上许多,不禁让福善感叹世间的不公。他们吃穿用玩的东西应有尽有,怪不得那些不法之徒会对这里流连忘返,不惜不择手段了。 “堂堂魔界,空有一身魔力却活得连人类都不如。”福善吐槽。 “是啊,我们魔界若是有这么好的环境不知道会发展的多好。” “我们为什么不把人界的这些好东西弄回魔界呢?” “你想偷还是抢?” “他们东西不是用钱换的吗?我们也拿东西跟他换。哎,钱是什么做的啊?” “金银铜。” “哎,很巧啊,我看过你们的地方志,你们的山里全是金石头和银石头!” “但是我们没有技术,无法将金银提炼出来。” “这样啊,那我们直接把矿石卖给他们怎么样?” 玄火沉思了一下说:“似乎可行,我去叫手下打问一下行情。” “他们要煤矿吗?我们也有。” “我问问。” 于是堂堂魔尊成功在福善的诱导下变身商人,走在热闹的街上,两人收获了无数目光。 福善很诧异:“怎么回事?” “是我的失误,我们应该低调一点的。” “什么意思?” “穿的破烂些。” “为什么?” “因为我长得太帅了。” “……”尽管玄火说的是实话,福善还是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也长得太漂亮了些。” 作为神界第一小美女,福善的颜值还是很能打的,在人界这样的一对神仙长相不引人注目实在很难。只不过在神界大家都把福善当作孩子,并没有人当面称赞过她的样貌,所以第一次听到玄火夸她,福善的开心根本掩盖不住,大大的笑脸也传染了玄火,他不知道从来不爱笑的他早已经变得温柔。玄火发现福善长大了,她的美丽开始变得耀眼迷人。 “下一次你出门还是穿男装吧。”在看到几个猥琐的眼神之后,玄火皱着眉说。 “为什么?” “省得有人对你图谋不轨,我还得救你,麻烦!”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不是一伙的吗?我还在帮你哎,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义气!” 打听的结果非常令人振奋,金银煤在人界都是很值钱的东西。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换很多好东西回去了!”福善特别开心。 “对方甚至还提出了要买矿山的要求。”玄火说。 “这怎么可能,矿山都在魔界!” “所以对方要求看货。” “那我们回去准备一下。” “对方的要量很多,会是个大工程。” “没事,我们有法术的,可以想办法。这次我帮了你,你有什么奖励?” “你说要什么?” “我还没想好。” “那我先欠着,早晚补给你。” “好,我们还是先想想要换什么东西,换多少比较好。”福善又开始托腮45度望天思考问题了,玄火看着她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 第十三章 做生意 一回到魔界,两人就马不停蹄的策划起来,把调研任务分配下去。三周后,一张矿产图绘制出来,福善和玄火凑到一起开始研究。 “我们先把这座山开出来,刚好是金矿,把它铲平之后还可以方便百姓以后运水。”福善说。 “嗯。”玄火表示同意。 “那我们怎么开山啊?” “用法术啊,我们几个法力高些的可以把劈山法术交给大家。” “那我也要学。” “这个法术所用的法力太过阳刚,使用过多对女孩子不好,你和妇女孩子们一起帮忙搬运就好。” 很快,开山工作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连魔尊都加入的行动,百姓和士兵们更有干劲了。搬运之余,福善也帮忙送水送饭,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参加这种集体活动,特别兴奋。玄火也是,一刻也没有闲着。晚上,回到大殿的两人,累的倒在床上,相视而笑。 福善说:“还以为你真的不知道累呢!逞什么强!” “你还不是一样,累了就歇一歇啊!” “这是我们发起的啊,怎么能不上心。” “是啊,这还是我成为魔尊以来做得第一件大事。”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福善看起来信心十足。 “不过我们还是要保存体力,这是一个长久战。” “好。我们什么时候交货?” “交货不急,毕竟还有些细节没有商量好,我们双方也要先验货的,一个月后验货。” “那我和你一起去。” “穿男装。” “好吧。” 验货之前,福善他们向百姓统计好了所需物资和数量。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和魔界子民打成一片了。” “那当然,你可不要小看我。你是魔尊嘛,要保持威严和神秘感,我就无所谓。” “公子装给你,换好给我看,不合适再改。” “不用这么麻烦吧。” “快去!” 一盏茶的功夫,福善束起长发,穿着一身嫩绿色的长袍出来,明明是男装,玄火为什么还是觉得很美。 “明天还是穿一身粗布的吧。”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颜色很好。” “太亮眼了。” “可我们是商人,总不能穿的像长工一样吧。” “随便你。” “你生气了?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 “我真的没有。” ……“好吧,算了。” 和金矿买主交易的那天,双方谈的不错,在对方的盛情邀请之下,几人一起去了酒楼。寒暄时,玄火向买主介绍福善,“这是我弟弟。”福善愣了一下后,认命的点点头。席间,只因福善夸赞了几句酒好喝,便被傻傻的灌醉了。 后来,买主也喝多了,他对玄火说:“以后令妹出来也不必扮男装,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有时候更不方便呢。” 玄火看看一旁的福善暗道:是啊,长得这么白净秀气又弱弱小小的哪里像个男孩子。最终还是玄火把醉的睡过去的福善背回了房间,替她擦了脸喂了水,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好像比前几日更美了些,以后还是不带她出来的好,太不安全了。 合同签订之后,就是大量运货的工作,临走时,老板还送了几坛酒给他们,福善很高兴。 “几坛酒而已,没出息!”玄火不屑。 “切!”福善扭头就走。 很快,大量的粮食和日用品运进了魔界,福善开心的和侍女们一起给大家分发着物资,场面一度十分壮观。玄火忙着开山的事情,忙里偷闲过来这边看看,听到几个妇人聊天:“咱们魔尊能有这么好的贤内助可真是老天眷顾啊!”“是啊,是啊,她给魔界带来了好运气呢!”玄火不禁看向福善,她正在凉棚里忙的不亦乐乎,大笑的样子比夏日骄阳还要耀眼,或许她能一直陪在身边也不错。 准备休息的福善看到在暗处默默注视着她的玄火,走过去掏出手绢帮他擦了擦汗,说:“你刚才去矿山了吧,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 “嗯,好在我们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除了用水之外,百姓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要关心他们的样子。” “和他们接触多了之后我觉得他们很善良,他们给了我比在天宫时更多的爱,更单纯质朴的爱。” “那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 玄火笑了,他忽然觉得特别特别开心。 第十四章 去留? 与人界的交易就这样长久的进行下去了,不过挖水渠的事情因为各种主观和客观的原因没有成功。福善有时间的时候,就去百书楼里看看书,加深对魔界的了解,或者去帮百姓们运水,给他们讲讲书里的事。如果时间合适的话,就和玄火一起吃饭聊天,学法术或者去人界游玩,不知不觉中,福善已经非常习惯魔界的生活和玄火有求必应的宠爱。 而另一边的神界,在福善失踪的期间曾动用各种办法寻找,一无所获之后天帝开启了天机阁里的紫水晶。福善出生时天帝曾启用禁术将福善的命数和紫水晶系在了一起,根据水晶所发出紫色荧光的色差和明暗来判断福善的状态。现在紫水晶的亮度很好,说明福善还好好活着,所以大家都暂时放心,但寻找仍在继续。 百年的时光过得很快,这同时预示着两界的通道即将再次开启,福善和玄火彼此陪伴的日子也接近了尾声。玄火的心中隐隐有了不安,但看着福善一如往常的样子,玄火只希望福善可以忘记离开。不过百年才一次的机会,福善怎么可能错过,她还是在晚饭时踌躇着说出了想回家的事情。 沉默了很久,玄火说:“你不喜欢这里了吗?” “喜欢啊,可是我这么久没回家,我父君和娘亲一定早急坏了。” “可是你回去了就不能再回来了,这样你还是要走吗?” “我可以回来的,下一个百年的时候。” “天帝怎么可能同意?” “我……玄火,你别这样,我要回家的。” “我以为就算我不说,你也已经习惯了在我身边的。”玄火突然逼近福善,“这些年来,我对你不够好吗?” 福善向后面的屏风处躲了躲说:“你对我很照顾,我也很感谢你,可是……” “别说了!我是不会同意你离开的!” “为什么?玄火!” 玄火猛地起身,拂袖而去,那行云流水般的帅气动作,第一次让福善感受到了戾气,或许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吧,只是为了自己他宁愿把这一面收起,他始终是魔尊,有着不可违逆的一面。 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一连半个月没有再见,或许他们都需要冷静冷静。先忍不住的是玄火,纠结的蹭到福善房间的时候,福善刚洗完澡,只穿了白色的中衣,头发还没有全干,只是松松的挽了一个发髻,让玄火觉得诱人。 微有些惊讶的福善还是搬了一把椅子和玄火面对面坐着,问:“怎么啦?这么晚来?” “我,只是想问,你可不可以不要走?”第一次请求别人,玄火显得特别不自然。 “我……”福善是一定要回家的,只是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透过福善为难的眼神,玄火了然,“这里难道没有一个人值得你留下来吗?” “不,你别误会,这里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只是我始终是神界的人。” “所以你一定要走,一定要让我伤心!”玄火隐忍着不让自己吼出来,受伤的眼神却让福善觉得愧疚。“你为什么不说话?不管我做什么都比不上你是神族公主的身份是吗?”福善被吓得连连摇头,然后无预警的被玄火抱进怀里。“我喜欢你,你知道的是不是?百姓们都在传,你一定知道的,就是这样你还要走,你把我当什么?” “我以为他们只是在开玩笑,”福善带着颤音说:“我从来没敢想过这些,只是把你当作兄长。” “呵,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是会变的,你长大了,变成熟了,不再是个小女孩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可以爱你了。”玄火魅惑的笑着吻了她一下,福善颤抖起来,心里充满了惧怕。 “你,别这样,放我走吧!”福善努力让自己镇静地说出这几个字。 “哦,看来你爱我还没有我爱你那么深,那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加深了解。” “你!”福善气结,“你为什么要这样?” “那你呢?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没有不喜欢,我们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是我这个男友不合格?我哪里做的不好?” “你没有不好。哎,等等,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早晚会是,我不会放你走的!” “玄火,你别这么固执好不好!” “我就要你!” 玄火把福善带到床上,看着在他怀里微微挣扎着的福善,如同看一只志在必得的猎物一般,笑着吻了她然后离开。没有预期中的强暴,但玄火的吻还是让福善回不过神。 “他疯了。”福善喃喃道,在眼眶里转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第十五章 禁锢 在典籍中和其他魔界之人的口中反复确认好通道开启的时间,福善打算自己偷偷离开。通道入口玄火曾经带她去过,她走得熟了,早就想好了逃跑路径。那天没有光照进魔界,入夜时分,寂静无人。到达入口的路上一切都十分顺利,正当福善拍拍胸口准备纵身一跃跳入入口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背影出现在夜色里,没有了之前的风雅,却充满了戾气。 玄火转过身,渐渐逼近道:“你果然还是来了。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吗?是因为冰晶石,魔界圣物璃光镜可以帮我找到你,不管你在哪。” “以前我们一起以矿易物的时候,你答应过我可以给我一个奖励的,放我走吧,求你!”福善恳求道。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 “我只是想回家。” “不惜伤我的心也要回去?” 很久,福善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般说:“是!” “呵!” 下一秒玄火便在福善身上下了一个法术,福善瞬间变成了一只金色的凤凰,被凭空出现的黑笼子关住。 “玄火,你干什么!”福善惊慌失措。 “既然你在魔界待了这么久,总该留些魔界的印记,拥有魔形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快把我变回去,我不要这样!”福善在笼子里扑打着翅膀,把笼子弄得嗡嗡直响。 “别这样,安静点,你是我见过最美的魔,你看金色的羽毛多耀眼啊!” “你放开我!玄火,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做朋友不好吗?” “当然不好,除非你答应永远留在我身边。”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的啊!” “那恕我无能为力,我最爱的公主!” “玄火,你别走,你回来!” 第一次,玄火漠视了她的眼泪,不再疼她。 福善再次从笼中醒来时,入口已然关闭,而福善依旧没能恢复人形。她变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笼中鸟,绝望又无助。玄火每天都来看她,给她喂些水,摸摸她的羽毛,福善却再不想看他一眼,和他说一句话,对他,她很失望。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月,玄火终于给福善打开了笼子,把它抱了出来。福善第一次在玄火怀里恢复了人形,玄火抚摸着她的脸对她说:“你只有在我身边才能恢复人形,别闹了,听我的,好吗?你没有选择。”福善从玄火的怀里挣出来,回了自己的房间。玄火对福善的监视依然很严,只要无需外出,福善几乎都跟在玄火身边。福善每天都在看百书楼里的书,变得越发沉默寡言。尽管玄火知道福善还在生他的气,刻意疏远了他,他仍旧觉得满足,最起码此刻她还在他身边。 时间久了,玄火开始学着逗福善开心,带她去和百姓一起做农事,带她去人界逛夜市,他明明看到她笑了,笑得挺开心,可他觉得还是觉得疏远,因为福善不是对他笑的。 时间年复一年的过去,玄火真的不知道对福善怎么办才好,不过魔界又出了新的事情,转移了玄火的注意力。魔界本就不多的地下水这些年急剧减少,百姓的生活再次陷入了困苦。不同于之前的缺衣少粮,没水的问题是个硬伤,让大家都伤透了脑筋。 晚上,玄火又在头疼,福善走到他身边坐下说:“我之前在野史中看到,曾有先人冒天下之大不讳斩下了龙王的一对龙角为魔界祈来了雨,现如今暂摄东海龙王之位的安清是我的表姐,我可以求她试试看。” “你要帮我?” “嗯。”福善点点头。 “我以为你还在怨我。” “我只是不想因为你影响了我帮助魔界的百姓。” “也好,如果你是因为我就更好,我知道你不是个无情的人。” 福善看着玄火温柔的笑眼,心中一下软了,她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却还是说出了那番话:“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得在下一次入口开放的时候放我走。” “那不可能!” “但是我想我和魔界的百姓孰轻孰重你应该掂量得清。” 良久的沉默后,玄火漠然开口:“没想到你也有和我谈条件的一天,我答应你。” “那一言为定。” 玄火拉住了她的手腕说:“明天我会亲自送你过去。” 福善顿了顿,挣开玄火的手离开,没有回头。 第十六章 祈雨 东海里,姐妹两个第一次正式见面,看到安清由软萌妹子到御姐王者的转变福善还是打心底里为她高兴,有了这个身份最起码她不必担心再被别人欺负了。福善说明来意,安清很痛快的答应了,倒是出乎福善的意料之外。龙角是龙族的象征,一旦失去想要再长好很难,不过安清很承当初在天宫福善拼死相救的情分,所以二话没说就应下了。 “福善,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开心你能跟我提这个要求。我知道当年我娘亲的事情让神族蒙了羞,也让整个东海蒙了羞,故而神族没人愿意接纳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你却肯愿意把我当作遇到困难时的求助对象,证明你已经从心底认可了我,让我好像一下子有了家,我很开心。”福善有些心酸,她第一次见安清的时候就很喜欢她,无论她是不是自己的表姐她都会帮忙。 福善拉住安清的手说:“你没有怪怨神族,还愿意认我这个妹妹,愿意牺牲自己来帮我,我也很开心。” “你们两个别这么伤感,只是取个龙角而已,不会伤及心脉的。我们魔界的冰莲子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虽然不知道对你们神界的人效力如何,但服用之后一定会对身体大有裨益的。”玄火插嘴。 “对啊,还有我,百衣姑姑说我的血可以修伤疤治百病,到时候我把血滴在你的断角处,角伤一定会很快愈合的。” “哪有那么夸张,以后我有你们两个撑腰,就是没有龙角,东海的人也不敢再欺负我了。” 福善把安清拉到一旁问:“你在东海施政可有人不服?” “没有,天帝亲自任命的,没人敢违背。” “那碧天兄妹俩呢?” “王兄半年前去世了,碧天现在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那就好。” “你呢?和魔尊在一起的事情天帝和天后知不知道?我听说前阵子他们一直在找你,要不要我和他们说一下你在魔界的事情,让他们放心?” 福善犹豫道:“还是先不要了,我担心父君他们为了我会跟魔界起冲突,这样就不好了。不然等到下个庚酉年的六月初六我要是还没有回到神界,你再和我父君说。” “也好。” 成功拿到龙角和东海的原水瓶,福善和玄火回到魔界按照咒语求水。求雨的那天是魔界一年来阳光最好的时候,他们把原水瓶放到魔界的最高峰之巅,念动咒语,祈雨开始。碧蓝的天空上,云彩开始集结。福善和玄火化作凤凰和巨鹰,展开翅膀,一金一黑,在山顶盘旋着。 大地开始有雨滴落下,淅淅沥沥,由缓到急。厚厚的云层绽出道道金边,隐隐的雷鸣声下,一道巨大的七色彩虹逐渐成形。百姓们被美丽的景象所震撼,因下雨而发的欢呼声渐渐变为感叹,原来连雨都能下的这么动人,在这美丽的仪式感之下不得不让人惊讶大自然的神奇魅力。山巅的原水瓶里也有水柱泊泊流出,像奔涌的溪流自上而下。大雨倾盆,福善和玄火有些支撑不住了,巨鹰护着凤凰缓缓落下。落地恢复人形的他们都被雨水淋的有些狼狈,但两人还是笑着为对方擦干脸上的雨水。 “哈哈哈,我们都是落汤鸡!”福善大笑着像个孩子。 看着从天而降的瓢泼大雨,玄火激动的抱住福善说:“我们成功了。” “是啊,我们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福善可能永远不会知道,那时两人一起相拥伸手接雨水,抬头看彩虹的情景会成为玄火一辈子无法磨灭的记忆。 第十七章 六世轮回 绵绵不断的雨水不但充盈了地下水,更让魔界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江河湖泊,每一寸土地都绿油油的,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在好心情的氛围里,福善和玄火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尽管曾经有过小小的不愉快,能够继续做朋友已经是不错的结果。安静的陪伴,随意的聊天,不经意的相视而笑,玄火那颗没死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可惜努力维持的友谊还是在面对去留时变得不堪一击,通道打开的那一天玄火还是将福善变成魔形,监禁了起来。 “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你说话不算话!” “你就当我出尔反尔好了。你知道吗?你越是帮我,帮助魔界,我越是觉得你珍贵,越是不能放你走。” 玄火无赖的样子让福善气结道:“你这是什么逻辑?你只是在哄我利用我!” “不!我怎么忍心利用你。只是你在跟我谈条件的时候就该知道,我如果真的爱你就不会放开你的。” “我不想和你玩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如果你逼我的话,我也不在乎以死相逼!” “别开这种玩笑,我知道你不会的。”玄火还是害怕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以你现在的魔形是无法通过入口的,别做无谓的挣扎了,除非你愿意堕入人界受六世轮回之苦。”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我最讨厌被欺骗,被禁锢,尤其那个人还是你!” 话一出口,福善就挥动双翅,似乎是用尽了神力,不愧是天帝的女儿,力量之大连玄火一时都没能挡住让她冲了出去。福善径直向人界入口冲去,速度之快让人晃神,于是玄火追过去便只看到凤凰浴火,转瞬而逝。她怎么会,怎么会,真的就这样跳下去了?我只是逼她留下,事情怎么会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玄火失魂落魄的摊倒在地,颓状完全不像一个魔尊。或许我不该逼她太紧吧,或许我放手会更好吧,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人界太大,我得去天宫利用乾坤镜把她找出来。 玄火想好后便偷偷潜入神界。 而另一边,约定好的六月初六已经过去五天,神界还是没有传来小公主回去的消息,安清预想事情不妙,到天宫和天帝说明一切。乾坤镜再一次被三位天尊开启,终于在人界发现了福善的踪迹。还好,福善的第一世就算在人界也是公主的身份。天帝请安清带话给久居人界的风洛让她加以照顾,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躲在暗处的玄火在得知乾坤镜上显示的信息后也打算潜入凡间,无独有偶,终于得到福善消息的离落也隐瞒了仙王偷偷进入人界改换身份去找福善。 自此,福善在人界的第一世即将开启,他们都拥有崭新的身份开始了在人间的纠葛与冒险。福善转世为碧灵,离落成为孟禁,玄火则成了楚莫离。 第一章 阴川 孟禁—碧灵:心存大义,念念不忘 楚莫离—碧灵:我的天堂,你的地狱 阴川国是北荒诸国的众多小国之一,也是福善第一次转世的地方。虽说阴川国在七国中势力并不强盛,但身为阴川国的公主,福善童年的生活也算幸福快乐。这一世她的父亲为她起名叫碧灵。由于阴川国王膝下只有一个女儿,王后又早亡,故而幼时起便对碧灵格外上心,小公主不但有侍女,书童,还有一个贴身侍卫。侍卫名叫孟禁,据说是个孤儿,是大将军孟玉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后收为义子,一直跟在将军身边习武。碧灵八岁那年,他成为公主的贴身侍卫,保护公主的安全。 在外人的眼里,公主从小衣食不缺,宠爱不断,远离世俗纷争,天真烂漫。可孟禁知道公主并不像她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单纯无邪,她明白很多事,也看到很多无奈,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过,只是有时候会皱起眉头静静发呆。虽然陪伴公主让孟禁远离了军队,远离了他儿时征战沙场,平息战乱的梦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觉得就这样一辈子也不错,安和静谧。不过这是在是太过天真的想法,诸国的明争暗斗是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无法逃避的现实,何况是身在皇族。七国中最为强大的成国终究不再掩盖它想要合并他国的野心,以强权要求各国皇子来成国游学,实做人质。 消息传来。便如晴天霹雳,让阴川国王不知如何是好。由于国王膝下无子,阴川国只能让公主前去,但成国凶险,公主又从未出过远门,国王只恨不得找个什么人代替才好。纵使父王什么也没说,成国使臣的到来又怎么逃得过碧灵的眼睛,她不问也看得出父亲眼里的担忧,于是她便求孟禁去将军身边打问消息。孟禁如何拗得过她,可回来后也是一言不发。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碧灵清脆又担忧的声音让孟禁更不知如何启齿。他看着碧灵,碧灵也看着他,那双眼睛没来由的让人心疼。 “成国派人来请公主去游学。”终是说出了口,他不敢再看那双眼睛。 碧灵愣了一下,说:“没关系,这也许是个好机会。”她微笑着,但眼睛里没什么笑意。碧灵又问了一句:“我们去一两年就会回来的吧?” 孟禁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他们好像在商量让别人代替你。” “代替?”碧灵暗想:这样也可以? 碧灵偷偷溜去大殿,孟禁跟在身后。从小就是这样,无论碧灵做什么,他总是跟着,光明正大时护她周全,偷偷摸摸时帮她逃跑。还记得第一次他陪她去听国王的墙根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后来两人成功逃脱时,看到碧灵站在花树下一边喘气一边哈哈大笑的样子,孟禁觉得这似乎也挺好玩的。碧灵常笑他在军营里呆的个性一板一眼的,却忘了身处深宫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虽然她看起来对任何事情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她会在得知朝堂的烦心事后用自己的方法逗国王开心。国家,她在乎,公主的身份,她在乎。 第二章 游学 大殿里果然在商议送公主去成国游学的事情,关于应对之策众说纷纭。若公主去怕有什么不测动摇国本,若送他人前去又怕事情败露引发战争。国王的眉头皱的很高,精神看起来很不好。 晚饭时,碧灵亲手做了饭菜给国王端过去,父女俩一起吃饭,国王的心情稍缓。 饭毕,碧灵开口:“听说,成国的使臣邀我去游学?” 国王苦笑一下道:“看来你都知道了,想不想去?” 碧灵笑着说:“哪有什么想不想,我只觉得去成国看看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你从没离开过我,我既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又担心成国会有人为难你。” “其实也还好,有侍女照顾还有孟禁保护,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若是你不想去,父王找个人替你便是。” “可若是被成国发现,只怕阴川会生灵涂炭。何况成国此举只怕正是为了开战找借口,换人的方法不妥。” 国王点头,说:“你何时懂得这些?” “我的那些闲书可不是白看的。” 国王听后“哈哈”笑起来说:“果然是长大了,既然你有此心意,那我便为你准备,万事小心。” 如此大的一个决定做下,碧灵却如往常一般,可孟禁则被国王和义父叫去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工作,很晚才回来。回来时只见碧灵捧着一本书坐在榻旁,似在等他回来。一见他就问:“被叫去安排工作了吧,你看这宫里人人忙上忙下的,就我最闲。” 孟禁道:“不瞒你说,此次去成国我也很担心,要穿过山林和戈壁。” “你可是怕了?据我所知,你虽日日做我的贴身侍卫,但你的功课大将军可没让你落下。要是你真如此不济,父王和大将军又怎么会把我放心托付给你?” “我不是怕,我只是担心你。” “那你会不会永远保护我,就像小时候我叫你小哥哥的时候一样?” 孟禁看着碧灵,重重点头,碧灵笑道:“那就好了,有故人相伴,我还怕什么?” 孟禁看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却想:你是害怕的吧,只是我们都别无选择。 一周后,碧灵挥泪离开阴川,这个也许她本不该离开的地方。她终是没有忍住,在离开时偷偷哭了出来。孟禁的心中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之感,父母死时他还太小,对离别并无什么切身之痛,可今日,那五味杂陈的感觉竟犹如千斤巨石,压在心中是钝钝的疼。 成使带路,他们先过山林再过戈壁。林中景色很好,可碧灵似乎没什么兴趣,只看着窗外,话也很少说。孟禁忙着护卫,当然都看在眼里,却不知如何安慰。前途未卜,乃是事实,实在也无从安慰。 第三章 沙暴 平静的一路在穿越戈壁时被打破。前方侍卫来报似有沙暴来袭,孟禁忙策马向前,果然看到远处黄沙滚滚。这是从未遇到的景象,饶是一向沉着的孟禁也不由心慌。他忙和成使快速交谈几句后令队伍撤向沙暴东方,自己便来到公主马车前以备寸步不离守护公主。 此时,碧灵已然下车,本是一脸好奇的她见到事态严重却不由得担心问道:“小哥哥,我们该怎么办啊?” 孟禁略一思忖道:“队伍速度慢,不如公主先上马,我带公主先到前方避避?” “好。”碧灵点头。 孟禁又交代了副将几句,伸手将碧灵拉上马便疾驰而去。两人在戈壁上行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找到一片绿洲,其时天色将晚,不知沙暴过去没有,同行的队伍也早已没了踪影。 两人在树下休息,孟禁取出水给碧灵,自己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说:“我对这一带不熟悉,我们若是摸黑寻找队伍太过冒险,恐怕得在这里呆上一晚。好在这里有水,我也有些随身的干粮,只是要委屈公主了。” 碧灵笑道:“不委屈,如今我们这个样子总好过被风沙卷走。”说完将水袋递给孟禁。 孟禁匆匆喝了几口,又将水袋盛满,才去拾柴生火。 碧灵就在一旁看着孟禁打火,不禁道:“没想到你还会这么多东西,临去时父王的将军身份果然不是白封的。” 孟禁面不改色的说:“行军打仗,烧火,做饭,洗衣,哪一件不是自己动手,我虽没上过战场,但这些事情都是要会的,若是有一天战事来临,上阵杀敌,在所不辞!” “你很盼望上战场,是不是?” 孟禁苦笑一下说:“其实战争并不是好事,我只愿杀尽天下强虏,使世上再无战争。” “你会做到。”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能有此心总比没有好。” “火好了,你在这边烤火,我去湖边看能不能打几条鱼。” 吃过一顿简陋的饭,天已黑透。碧灵靠在一旁的树下睡觉,半晌便醒了。孟禁见状,问道:“怎么啦,是不是睡得不舒服?” 碧灵不好意思道:“我靠着树睡不着,而且有些冷。” “没错,这边是沙漠,入夜之后是挺冷的。”说着将披风脱下给碧灵穿上,又说:“不然你靠着我睡,会舒服一些。” 碧灵依言靠在他身上,孟禁依然守着火堆,以防野兽。半夜,孟禁听到有狼叫,一下惊醒,却没想到碧灵已睡到他怀中,双臂环着他腰,好像很冷,本欲移开她双手的孟禁见她冷的皱眉不禁又将她往怀中紧了紧。环顾四周,并未发现狼的踪影,才又放心睡去。 火直到清晨方熄,碧灵醒时,孟禁还睡着。阳光透过树荫斑驳的映照在他们身上,碧灵看着孟禁的脸,觉得好玩。本欲将身上的衣袍盖在孟禁身上,却弄醒了他。孟禁一睁眼就看到碧灵近在咫尺的小脸后一惊,忙抽身躲开。 碧灵“扑哧”笑出了声,转移话题说:“我梦中隐约听到狼嚎,你一定惊醒到深夜吧。” “这是我的责任。” 碧灵皱皱鼻子道:“你倒是很适合做将军。” “时间不早,我们该去找大部队了。” “你认得路?” “我临走时已经和副将说好方向,我们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去找,应该不会有错。” 两人上马后,孟禁问:“昨夜怕不怕?” “不怕,我相信你会将我照顾好。” 第四章 意外 顺利和队伍会和后,又走了半月才到成国都城。这里不愧为最繁华的城市,皇宫外的主道就有十余条,很是热闹。可阴川在十六国中并不强盛,故而碧灵下榻的地方既不近皇宫也不安静,显是并未用心准备的一进院落。碧灵的贴身丫头合欢颇有不满,而碧灵则安慰她道:“在外自然不比家里,不过是睡觉的地方。” 除了刚到时去宫里见过一次成王,其余时间碧灵就在讲学之所和驿馆穿梭,来回必由孟禁护送,以防不测。讲学之所有两进院子,公主,王子各一间。除讲学之外,免不了听到各国的许多八卦,碧灵常一笑置之,不予理会。 一次讲学归来,走了偏道。马车在中途停下,碧灵忙问前方发生了何事,孟禁说是学府后门的土路上不知被什么人挖了一个大坑,有人陷在里面了。碧灵听后忙下车查看,坑中果然有一个人,瞧衣着像是哪国的公子,坑旁有两个下人七手八脚的营救。碧灵让孟禁和几个侍卫也前去帮忙,不多时便将那公子救了上来,碧灵这才发现那公子的腿竟有些跛。 公子拍拍身上的土,向孟禁道谢,孟禁说:“公子不必客气,我只是听从我家公主的吩咐。” 公子听后又向前几步向碧灵道谢,碧灵摇头说:“区区小事,不必如此,只是何人如此大胆,竟在学府后门挖坑?” “像是‘子乌、九洲’几国的王子见先生对我一个区区西留国公子如此优待有所不满而为吧,你也知道这几国的国力雄厚,一向和成国交好,嚣张跋扈惯了的。” “那也实在过分。” “不碍事,我躲着他们些就好。回头我会叫人将坑填好,公主可放心走路。” 告别之后,碧灵心中疑窦重重:听闻西留因拒不送王子前来而被成国攻打,可如今西留王子已来,成国何故依然如此? 不必去讲学之所的那天,恰逢风清气爽,碧灵便有些按捺不住,央孟禁陪她去郊外骑马。碧灵的马术不熟练,故而每次骑马必有孟禁跟随在后。虽说她的马术是孟禁亲手教的,可每次孟禁仍是放心不下,于是才为她寻了一匹性子温顺的枣红马,自幼养起。 马儿是早上出生,碧灵就给它取名破晓。破晓很乖巧又通人性,碧灵每次和它在一起总是很开心。看着在前面小跑着的破晓和碧灵,孟禁不由想起他第一次把破晓送给碧灵时她兴奋的样子,和他一起喂破晓时开心的样子,抚摸破晓时温柔的样子,跟破晓聊心事时忧伤的样子……一切还清晰的如同昨日,只是如今身在成国,孟禁不知道如何能让碧灵永远像现在这样开心,他有些懊恼。可转念一想,有着公主的身份,难道在阴川时她就能日日开心了吗?似乎是宿命一般的无奈和妥协。 这时,耳边传来碧灵的声音:“小哥哥,你发什么呆啊,快点跟上啊!”孟禁回过神,策马跟上。“小哥哥,这边的槐树林与麦田与阴川好像啊。” “是啊。”孟禁点点头,他知道碧灵想家了。 “小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和你赛马?” “等你再熟练的时候再说。” “哼,你每次都这么说!”孟禁看着她嘟着小嘴不服气的可爱样子,笑而不语。 第五章 学笛 忽然一阵笛声传来,玩转清扬。两人寻声而至,竟见到一人在麦田之中吹笛,细看时才发现是那天搭救的公子。碧灵道:“我之前只知书中写过有山中隐士于竹海中吹笛,意境非常,却不知在麦田中吹笛竟也别有风味。” 待一曲结束,两人才上前打招呼。那公子虽腿脚不便仍十分有礼的起身回礼道:“不知两位也在此,上次相救之恩实是无以为报。” 碧灵说:“小事一桩,不必介怀,没想到你笛子吹得这么好!” “公主过奖,上次一别,还未请教公主闺名。” “我从阴川来,你叫我碧灵就好。” “碧灵,在下秦盛。你很喜欢笛子?” “我喜欢笛子空灵的声音,不过并不会吹。” “你要是想学,我倒是可以教你。” “真的吗?” “你要是不嫌弃,我们每隔十日在这里碰一次面,我亲自教你。” “你可别嫌我笨。” “怎么会呢?”秦盛笑道,“那我们说定了,十日后。” “嗯。”碧灵笑着点头。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没关系,我有孟将军护送。” “你是我在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理应相送,再说回城也是顺路。” “那,好吧。其实你也是我在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 “哦?是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哪里!不过我今日骑马来的。” “没事,我乘轿跟在你们后面就好。” “真是不好意思。” “你要是顾虑我身体不便,下次我派人用轿接你如何?” “不必如此麻烦,我自己乘轿去就可以啦。” “也好。” 秦盛一路跟着碧灵,到了她住的院子。碧灵下马去和秦盛告辞,见秦盛欲下轿,忙说:“不必麻烦了,我就在这里和你道别。” 秦盛看了眼周围,说:“碧灵,你住的地方左邻闹市,右邻贫民区,既吵闹又不安全,不然你和成王说一声,换个地方住吧,我们大部分王子公主都住在东城,那里应该还有些空地方。” 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边的孟禁说:“公子有所不知,我之前去城东探查过,成国给各国王子公主备的庭院已经没有空缺。” “这样啊,那我回去再问问,看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若是没有也不用勉强了,毕竟我们都是小国,出门在外能省一事就省一事。”碧灵说。 “你放心,我会量力而为的,不必担心。” 日子仍是一天天如常度过,碧灵和秦盛在讲学之所也偶有相遇,简单寒暄。 学笛的前一日,孟禁将一根竹笛给碧灵说:“前几日托妙音阁做的笛子好了,你试试?” 碧灵依言吹出几个零落的声音,说:“声音清脆,不错。听合欢说笛子的事情都是你在忙,是不是有些辛苦?”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公主喜欢就好。” “你啊,永远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碧灵皱皱鼻子,回屋了。 与秦盛碰面时,秦盛见到碧灵手中的竹笛愣了一下,说:“没想到竟是如此质朴的一支竹笛,我本要送你的玉笛竟有些流俗了。”说着拿出一支做工精巧的碧玉笛,上面雕了竹纹,看起来竟像是一段真的竹子。 碧灵笑道:“笛子嘛,能吹就行,我也就是闲来无事附庸风雅,材质什么的不打紧。” “说的是。” 闲聊过后,秦盛便开始教学,很是认真,碧灵也学得认真,两人并立田中,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对璧人。只是这场景在孟禁看起来竟有些刺眼,他忙背过身去,把注意力转回他的职责上来。 回到住所,碧灵见孟禁看着她手中的玉笛发呆,便问:“你怎么了?喜欢这支笛子?” “不,我只是觉得秦公子心思细腻竟能寻得这么一支漂亮的玉笛。” “是啊,难为他费心,为报相助之恩寻了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碧灵顿了一顿又说:“不过,我还是喜欢你给我的竹笛,无论它有多普通。”看到孟禁不解的神情,碧灵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竹笛是你亲手所做吗?你我自幼一起长大,你的心意我会不知道?” “我的心意?” 见孟禁更是惆怅,碧灵叹口气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正视,还是你根本不想明白?” 那晚,孟禁在风中独立良久。 第六章 妙音阁 一日,成国的官差传信说已将城东一处府院整理妥当,让碧灵他们去住。合欢听后喜出望外,其余仆役也都乐得合不拢嘴,只有孟禁冷静的上前答问原因,可官差并不知情。 当一众人收拾着行李行至门外,只见秦盛身边的贴身小厮从门口迎过来道:“我家公子听闻公主有了新住处,特命我在此处等候公主差遣,略尽薄力。” 碧灵还懵着,孟禁已说:“秦公子倒是有心,如此却之不恭。” 于是大家齐心协力,七手八脚的将行李运上马车送至了新宅院。城东果然是繁华富丽的多,连宅院也恢弘大气,每个人都喜滋滋的收拾着,碧灵也十分高兴。不出两日,秦公子又派人送来贺礼以祝乔迁之喜,处处周到有礼。 当碧灵可以吹奏简单的曲子时,她便会时常和秦盛小聚,有时是切磋笛曲,有时只是闲聊,两人的友情迅速升温。若秦盛在宗学遇到麻烦,碧灵也会十分义气的暗中相助,她很享受这种助人为乐的感觉。 一次闲暇,碧灵想起许久没和孟禁一起遛马,便问合欢人在哪。合欢说他一大早就出去了。碧灵心中疑惑,只知道他近日总是早早便出门,开始还以为他是去练功,可他不在的时间越来越久,碧灵不禁有些担忧,难道是阴川有了什么事情?思及此处,碧灵开始心慌,一心要找到他不可,在侍卫队中多方打问,才有一个人松口说了他在妙音阁。妙音阁不过是卖乐器的地方,他去那里干嘛?碧灵越想越是疑惑,便拉着合欢独自去找他。 进入阁中才发现这阁内其实大得很,除了买乐器的门面,后面还有高雅名士以曲会友的隔间,只因有些隐秘,外人不得擅入。碧灵遂被拦在外面,无奈又没带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只好拿出竹笛说:“这个便是在你们这里做的,你拿去给你们的乐器师傅一看便知。”那小仆一见此笛便说:“方才小人眼拙,公主请。”碧灵倒没想到一支普通的竹笛如此好用,但寻人心切,未再多想便走了进去。 向内没行几步,便听到一阵不合调的笛音,似是初学。可来这里的都该是乐中高手,怎会有如此乐声?巡音而去,竟在一个木阁中发现了吹奏的主人—孟禁。她和合欢面面相觑,只见孟禁前方坐着一个拿竹笛的老者,似是师傅,而孟禁则认真的吹着笛子,神情严肃的像如临大敌一般,可尽管用心,笛音却仍是不听使唤一般的诡异刺耳。 碧灵向老者点头示意,耐心的听完孟禁一曲才说:“找你许久,不想却在这里用功。” 孟禁猛然回头见到碧灵,愣了一瞬才行礼说:“公主,您怎么在这儿?” 老者听罢也忙起身行礼,碧灵扶住他道:“您不必多礼,教孟将军吹笛,辛苦了。” 老者笑着摇头道:“老朽见将军如此好学,很是欣慰,想必公主和将军有事要谈,我先告辞。” 第七章 挑明 两人送走老者,碧灵问:“他真的只是你的乐器师傅?”孟禁点头,碧灵又问:“你每天一早就不见人影就是为了学吹笛子?”孟禁又点头,碧灵笑道:“你一个大将军怎么忽然转性学这个?是因为我?”孟禁不好意思的再次缓缓点头,碧灵脸上的笑容绽开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孟禁红着脸辩驳道:“才不是,我……” “可别跟我说你喜欢笛子这样的鬼话。” “我只是觉得秦公子教你吹笛时有些过于亲近,这样,很不妥。” “人家只是尽职尽责吧。” “不是的,我看见他握着你的手了,还看见他眼睛死死盯着你的!” “是吗?” “嗯。”孟禁狠狠点头。 难得见到孟禁如此孩子气,碧灵笑道:“好,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你为我学吹笛的事情我真的很感动,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在吹笛上白费心思也太不值得了。” “不,值得的。”孟禁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碧灵就这样无预警的扑在孟禁怀里,问:“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心思告诉我呢?连合欢那个丫头都看出来了,你为什么不说?是不是怕我拒绝?你一向不是个胆小的人啊。” 孟禁怔愣一下后忙欲推开碧灵说:“公主,这不合礼法。” 不料碧灵却抱得紧,她问:“在你心中礼法是不是比我重要?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原因我就不放手了!” 孟禁只得轻拍她肩说:“别胡闹,我不说是为你好。” 碧灵抬头看他,问:“为什么?” “你想你是公主啊,我只是个有幸被义父收养衣食不缺的孤儿,又怎么敢去奢求你呢?你现在喜欢我是因为我一直在保护照顾着你,等你找到更适合你的王孙贵族会拥有更多更好的东西,那时我只要祝福你就可以了。唉,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开始嫉妒他,想把你再拉回我身边,我这样是不对的。” “那你就忍心把我拱手让人?” “我……我不知道。”孟禁的样子看起来很痛苦,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们为什么不一起想想办法呢?” “你,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 碧灵笑了,她说:“不要再把我推开,除非你不够爱我。” 孟禁心中一阵狂喜,他紧紧环抱住碧灵说:“我竟第一次有些感谢成王让你来此处游学,感谢秦盛对你的‘尽职尽责’,如果不是这样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把我的心思表现出来。”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情感是相互的,我又并非草木。” 孟禁听罢“呵呵”笑着说:“是啊,我真傻。” “我们去骑马吧,这里虽说没什么人认识我们,可这样抱在这里实在有点奇怪。” “好,都听你的,不过我们人前还是要注意的,毕竟在成国还是要事事小心。” “嗯,知道了,想太多的孟将军!” 之后的日子,孟禁和碧灵依旧日日形影不离,练过笛后,两人便会在郊外骑马散心。与秦盛成为至交好友之后,三人也常一同聊些天南地北,家乡旧事。听秦盛的贴身小厮说经成国的一位名医诊治,秦盛的腿疾还有恢复的可能,碧灵便时常在吹笛后扶他练习走路。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政治一下子离他们好远,碧灵似乎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第八章 身份 转眼年关将至,成王在宫中设宴邀请各国的公子、公主,碧灵梳妆好后,便坐于轿中,由合欢、孟禁并一干侍从护送进入宫中。落座后,碧灵并没有看到秦盛,想是他身体不便,不知还会不会来。 人都到齐,秦盛才由随从扶着,缓缓走入大殿向成王行礼道:“儿臣叩见父王,祝父王身体安康,成国风调雨顺。”碧灵看着秦盛所穿的成国服装,行的成国礼节,回想着他所说出的那句“父王”,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不是西留人吗?他骗我!只听成王说道:“这是小儿楚莫离,之前与大家一起读书,是为了同各位王子公主多亲近些才有所隐瞒,还望见谅。”惊讶的不只是碧灵,还有往日里欺负过秦盛的“子乌、九洲”等国的几位公子,他们一脸的惊恐,想必已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场晚宴就在众人各怀心事中结束。路上,合欢给碧灵解闷,说起了她从其他下人那里听到的八卦:“没想到这个成国世子心机这么深沉,为了观察各国对成国的态度竟隐藏身份,改名换姓混入讲学之所,不惜被欺负被嘲笑,也要达到探查各国态度的目的。不过好在咱们帮过他和他关系还不错,不必担心成王给我们找什么麻烦,可是‘子乌,九洲’的那几位就要惨了,谁让他们平日里那么嚣张,也算活该!我还听别国都在传说成国世子的腿疾是先天的,是成王暴戾的报应,只有一位王子不说还残废。” “合欢,以后这种混话别跟着他们一起胡说,小心惹祸上身!” “是,公主!”合欢忙应声,他很少见到公主如此疾言厉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回到住所,碧灵并没有回房,而是径直去了孟禁的房间。房门半掩,碧灵推门进去,看到孟禁坐在床前,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他见碧灵来了,起身问:“找我有事?是不是被好朋友欺骗,心里不舒服?” “你怎么知道?” “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了。我虽事先有过调查,却也没查到这一点。” “阴川在这里也有细作吧,妙音阁是不是你们的联络点?”孟禁没有说话,碧灵又说:“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吗?连一个身有残疾的人都知道为本国出力,我就要永远生活在你们制造的象牙塔里,只让你们为阴川牺牲奉献吗?” “碧灵,你不一样,他是世子,而我们只希望你永远是那个纤尘不染、天真可爱的小公主。” 碧灵突然冷笑一声,道:“可能吗?从我出生起公主的这个身份就注定我和政治脱离不了关系。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努力隔离我,保护我,可你们又能护我多久?” 孟禁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好吧,你猜得都对,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贸然行动。”看着碧灵点了头,孟禁才继续说下去:“妙音阁和宫中都有我们隐藏的细作,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得知,成国的世子一向深居简出,性子阴沉不定。现如今我们和成国世子成为朋友就意味着与虎同行,在相处之中虽没看出他的心机,也保不齐他城府极深。他身有残疾却能忍他人欺凌,本该内心敏感却又装作毫不在意,与我们相交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西留国已被灭,我们唇亡齿寒,形式实在不容乐观,但若好好利用和他的这层关系,倒是转机。” “所以,我可以帮到你什么?” “暂时还不用,妙音阁教我吹笛的师傅荀故是宫中乐师许辉的恩师亦是我们的谋士,万急之时可以去找他,你只要记得这点就够了。” “许辉是宫中的红人,想必荀先生也是宫里的常客了?” “不错,荀先生是阴川人,不过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碧灵点头。 第九章 鸿门宴 隔日,碧灵收到请柬,于除夕再次入宫。她的一颗心便又提了起来,明明是成王的家宴却不知何故受邀。这次孟禁只能送到宫门,分别时碧灵的回眸一笑却让孟禁不由得心头一颤,一种慌乱烦躁之情没来由的袭来。 家宴十分平常,这时的成王似乎特别和蔼随和,完全不是旁人口中那个暴戾严肃的君主。在受邀和楚莫离合奏一曲之后,碧灵依旧茫然的回到座位上,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一旁的楚莫离贴心的向她微笑着,碧灵也客气的回以一笑。可楚莫离并不知道碧灵此刻正如坐针毡,食不知味,也不知道他真诚的笑容在碧灵看来不辨真假,隐瞒和欺骗已悄然间改变了他们的关系。 饭毕,成王将碧灵请至书房,那笑容让碧灵直发毛。 成王开口道:“既是私下里,我就开门见山。我知道,离儿很喜欢你,他虽然嘴上没说但我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我知道你在讲学之处常常帮助他,也知道你们常相约练笛,这两次宴会上仔细打量你我便知你是个举止得仪的人。方才听你与离儿笛音相合更有郎才女貌之感,最难得的是离儿他在意你。我平日政务繁忙,虽与离儿交流不多,却明白他因身子不便难与人打开心扉。他既选择了你,你也是个好孩子,依我看来没有人比你与离儿更相称,不如我们两国便将这桩亲事定下,这于阴川和你而言都是利大于害。” 自打听了成王的第一句话,碧灵脑中已是一片混乱,此时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成王问:“怎么,你不愿意?” 成王的语调和面色虽然平静,可碧灵却觉得若是她说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只怕下一秒他便会大怒着下令攻打阴川。她绝不可以拿阴川做赌注,只得硬着头皮接道:“不,不是,只是一切太过突然,我还要再想想。” 成王顿了顿说:“好,不过我想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会做出正确的决定。我也会给你父王去函说明此事,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碧灵离开书房,只觉得脚下软绵绵的,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宫门口,一路上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单纯的想交个朋友或只是恶作剧般的让孟禁吃醋,结果却成为了联姻?帮忙也会有错?可笑她当时还很有成就感。 门口,孟禁正担心的等着她,碧灵在看到孟禁的一瞬间便冲口而出:“我想骑马。” 合欢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大晚上的……” 孟禁以眼神向询晚宴可曾出了什么事?可成王与碧灵谈话时合欢被隔在外间,又怎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忧虑的摇头。 孟禁从没见过碧灵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想阻止的话到了嘴边也只能咽下,应声道:“好。”示意其他人先回去,由他跟着。 第十章 态度 一路上,碧灵的马骑的飞快,像要逃命一般,好在破晓与她相熟,速度虽快跑的也稳。孟禁一路紧紧相随,眉头始终紧皱却一言不发。不知多久,碧灵累了,破晓也累了,她们才渐渐停下来。四周一片空旷,漆黑的夜里只瞧得见天上的星星。 孟禁先一步下了马,伸手将碧灵接下来。碧灵顺势倒在孟禁怀里,眼泪就这么流下来。孟禁吓了一跳,抱紧她,轻拍着她背,好久才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碧灵哽咽着说:“成王今天跟我说希望我嫁给楚莫离。就因为我对他好?就因为他对我上心?就因为他是成王的世子?”孟禁的身子僵了僵,好久,没有声音。碧灵抬头问:“你怎么不说话?” 孟禁温柔的为她擦干眼泪说:“这一切听起来似乎顺理成章,能成为成国的世子妃应该是许多公主贵女的梦想,你愿意吗?” 他此言一出,碧灵急道:“难道你也希望我嫁给楚莫离?我还以为……” “我当然不希望!但是我却无法左右这一切。碧灵你要知道,在阴川国王疼你,所以所有的一切会以你的意愿为先。可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一旦成王向阴川提亲,以阴川现有的实力是无法拒绝的。身为阴川的将军,阴川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我送你来成国还有一项任务就是重建阴川在成国的谍报网,如今刚刚有起色,实是容不下半点差池。不过你若执意不肯嫁,我愿意陪你赌,也会为保卫阴川和你不惜一切代价,只是这代价太过沉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好了?” 碧灵静下来,看着孟禁的眼睛,那里面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从碧灵的大眼睛里扑啦啦的直往下落,孟禁怎么擦也擦不完。他自责的苦笑着说:“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没用,连帮你擦眼泪这件小事也做不好。” 碧灵忙摇头道:“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去求楚莫离,求他让成王收回这个荒诞的想法。他不是在意我吗?若我去求他,他应该会答应的吧?” “如果成王的想法也是他的想法,你觉得他会放弃你吗?” “如果他都不愿意放弃,我们又为什么放弃?” 孟禁看着她,突然笑了,他把碧灵拥入怀里说:“我就知道我的碧灵是与众不同的。好,无论结果是什么,我们就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直至最后一分钟。” 第十一章 破灭 年假过后,由于楚莫离的身份公开,他不便再和其他公子一起去讲学之所读书,碧灵见不到他,只好另找时间相约。依旧是初见的那片麦田,只是郁郁葱葱的禾苗已经不见。碧灵望着麦田发呆,拼命在脑中措辞却无果。楚莫离到时,开心的向碧灵打着招呼。往常碧灵都会热心的过去搀扶,可这次她却站在原地看着他一点点挪向她。 好不容易到了碧灵跟前,楚莫离兴奋的扶着她肩膀说:“你知道吗?父王答应我们两个的婚事了,正要派人去阴川提亲!” 碧灵面无表情的问他:“你真的想好要娶我了吗?似乎从成王的角度来说与实力更加强盛的国家联姻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楚莫离并未意识到碧灵的不悦,自顾自的解释道:“是啊,我一直以为父王因为我身体上的残疾对我不甚关心,未曾想他竟如此在乎我的感受。碧灵谢谢你,让我再次感受到父王对我的爱,治愈了我的一块心病。” “可我们只是朋友啊?” “不,碧灵,你听我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再说你不觉得与其将来被联姻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不如嫁给一个知心的朋友吗?何况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而且不瞒你说,我父王的下一个战略部署便是要攻打阴川,却因为你我一切都要重新布局了,你看他真的是很在意我的感受,对不对?如果和我在一起,你一定不会吃亏的,我保证!” 原来成王的意思也是楚莫离想要的结果,碧灵的希望又少了几分。她不由忆起了孟禁曾说过妙音阁探来的消息:成王生性多疑,我们的人很难直接获取战略计划,他又一向阴狠果断,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因世子喜好音律之故,许辉和荀故与他相熟,但此人自幼丧母,身有残疾,性格难免极端一些,对待真心朋友是极好的,而对他不喜欢的人与事就和他父亲一般毫不留情。所以和他打交道还是要小心为妙,不要违逆。 其实这些话不过是密谈中的一部分而已,当时荀故曾明确和孟禁说过:“合并计划已经开始,我们虽然不能明确成王的下一步计划,但无非是柔然和阴川中的一个。柔然地势重要,一旦攻破,成军便可势如破竹南下。而现如今西留已被攻破,趁势攻打阴川也是不错的选择。若此时和大成联姻无疑可救阴川于危难之中,给阴川喘息之机,以便休养生息,暗蓄兵力。不过老朽看得出你和公主的心意,公主固然可贵,可与国家相比确要好好衡量一番。”孟禁不将这些告诉碧灵既是怕她担心亦是不愿放弃他与碧灵的丝毫可能,哪怕希望渺茫。 最后,碧灵不怕死的问道:“是不是如果我拒绝联姻,成国就会攻打阴川?” 楚莫离反问:“你就这么讨厌这门亲事?” 看着他脸上的阴霾越来越重,碧灵心中大呼不妙,却仍强装镇定的说:“我只是不喜欢被逼迫的感觉。” 楚莫离冷笑道:“你是指战争还是我?” “我不知道,我只是还需要时间想想。” “好,不过不会太久。” 碧灵知道,求楚莫离主动取消联姻已经不可能了,而且自己的拒绝意图只怕已经惹恼了他,她早该明白孟禁说的是对的,只是自己不死心罢了。她在赌与他的最后一丝情分与理解,显然她输了。依他的性格不会允许计划之外的事情发生,除非那只是一种试探,一如他当时在讲学之所对所有王孙公子的观察,也是一种掌握之中。 第十二章 释怀 晚饭后,碧灵把自己关在房中。孟禁看得出这次谈话的结果并不好,算是意料之中。只是为她心疼,心太疼,疼得他都无法再像往常她不高兴那样默默守在房外。于是他拿了酒牵了马跑到无人的郊外,脑中开始回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许多瞬间:他第一次见她,第一次教她骑马,第一次偷听她的心事,她第一次去军营看他训练,第一次和他拥抱……回忆堆着堆着竟有这么多,那个天仙一样的女孩啊,他本从未奢望过,可她开了头,有些事便无法停止。他开始越来越贪心,越来越矛盾,越来越不知所措。不知何时哭了,也不知何时酒喝完了,他躺在郊外的草地上睡着了。 初春的郊外很冷,孟禁果不其然的感冒了,就算是硬汉,他毕竟还是个普通人。办完一天的公务,他早早休息了。半梦半醒间,听到门被推开,有人端着药碗走进,样子温暖又熟悉,他是在做梦吗? “喝了药再睡吧,”声音柔柔的,是她的声音。孟禁挣扎着坐起,将药一饮而尽。随后口中被喂入一枚蜜饯,是蜂蜜浸过的地瓜干,小时候碧灵不肯吃药时,他常拿这个哄她,屡试不爽。“还以为你永远那么理性呢,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 碧灵说完放下药碗,想扶孟禁躺下却被紧紧抱入怀中,只听他说:“我错了。” “哪里错了?” “我不该让你担心,也不该强装镇定,我只是在骗我自己,好难受。” 碧灵拍拍他的背说:“所以你生病了。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想惩罚你一下。以后不要太过压抑自己,在我还在你身边的时候,只做你自己吧。” 孟禁愣了愣问:“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碧灵点点头,好久才说:“我会嫁给楚莫离。”这句话,似乎是用尽了碧灵的全身力气去说,话毕泪落。 “我不要你走,我们私奔好不好?” 碧灵失笑道:“果然是病糊涂了,没想到能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我们私奔只有死路一条,你会不知道?” 孟禁也笑了,他说:“是啊,我怎么说了这样的傻话,我们本来就无路可选啊。”说着,眼泪不自觉的流下。 这是碧灵第一次看他哭,她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慌忙伸手去擦拭孟禁的眼泪,可像是会传染一样,碧灵将止的泪水也哗哗的从眼眶中涌出。两人看着彼此手忙脚乱的给对方擦着眼泪,一时间竟觉得可笑。可这命运的玩笑让他们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索性让泪水肆意来发泄无法言说的心痛。 哭累了,碧灵躺在孟禁的怀中,听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为什么?为什么做了这个决定?” “你不是知道我们无路可逃吗?” “我还是想听你的答案。” “我的答案就是与其鱼死网破将我们的幸福和阴川的国运都赌上,不如牺牲我们两个,将来韬光养晦,里应外合来击破大成,我会一直等着你来接我的那一天。” 孟禁“呵呵”笑出了声,有力的低音让人觉得安心。“像是一个豪情万丈的梦想,不过我愿意倾力为之!“ 第十三章 回程 最难的一步已经迈出,两人便又恢复了人前用生命装不熟,人后没羞没臊的日子。一切都按章程开始了,成王宫派使臣来说明联姻的事情,不日父王从阴川来信征求了碧灵对联姻的意见,之后就是浩浩荡荡的聘礼队伍从大成出发赶往阴川。在这期间,楚莫离因得知碧灵同意联姻后心情大好,隔三差五便偷偷邀碧灵喝茶赏花,逛街吃饭,却因一次外出有些高调被成王发现后以婚前三月男女不得见面为由禁了足。孟禁得知此事,心里偷乐了好久,和碧灵由眉来眼去再次恢复了打情骂俏。早已熟知一切的合欢知趣的适时回避,以免受到一万点暴击。 碧灵还是要从阴川出嫁的,于是她提前结束了自己作为成国质子的日子,不日将启程回到阴川。她是在其他公主的嫉妒和楚莫离的不舍下离开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只有三个月的自由了。 离开了大成地界,碧灵便下轿和孟禁并骑而行,她问:“妙音阁的事情都交代好了吗?” “放心,之后就看荀先生的了。” 碧灵点头说:“我们赛马怎么样?” “好!”两人相视一笑,便催马扬鞭冲了出去。 自由的味道好久没有体味过了,前一阵子在楚莫离面前装的太累了。破晓和孟禁的坐骑追日停在一片戈壁的绿洲上吃草,碧灵和孟禁手牵手在前面慢步。碧灵开口道:“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在沙漠上迷路的时候。” “是啊,只有我们两个人,真好。” “其实这段路程上也算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回到阴川到处都是眼睛和耳朵,父王又看得严,我们见面更得小心谨慎了。竟有些怀念我们脱离大部队的日子,不然我们再失踪一次吧。” “那怎么行?大家会着急的,而且焉知我们这一路上没有成王的眼线。你在路上玩玩闹闹的拖延时间没有关系,但是出格的事情可不许有。” “好吧,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在乎自己将军的使命,不那么顾及他人的感受,只为自己轰轰烈烈的活一场呢?” 孟禁苦笑道:“我们的身份怎么可能允许我们肆意随性?别说是我们,你放眼看看,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个人可以随心所欲呢?” “是啊。”碧灵长叹一声,但马上她又眼珠一转说:“那我们就偷偷的嘛,到下一个边城的时候,我们去逛夜市去喝酒好不好?” “好,随你。”孟禁说罢轻叹了一声。 “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觉得现在的时光像是从老天爷那儿偷来的,一分一秒都值得珍惜。” 碧灵笑起来,那清脆的声音像极了小时候,让人也跟着开心起来。碧灵看向孟禁,忽然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第十四章 心动 孟禁一怔,想了好久才摇头道:“我也不清楚。真正意识到是楚莫离开始肆无忌惮的出现在你身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感觉就像是自己最爱的东西被别人抢了,心里闷闷的。但心动或许更早,是我第一次抱你的时候。” “哦,我知道,是我们遇到沙暴的那个晚上。” “不,不过那次也算,看到你睡在我怀里,那是我第一次想要亲你,我是不是很坏?” “唉,无所谓了,反正你早晚会亲到。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我心动的?” “你可能都不记得,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一次你练骑马,玩的欢了,一扬马鞭破晓就冲出去了,结果没有停住摔了马。那时候破晓还小,性子还不定呢,我吓了一跳飞身就去接你,然后我们一起从草甸上滚下来。你趴在我的怀里直喘气,气喷到我的脖子里好痒。明明被吓到还冲着我笑得那么甜,我的心一下子就慌了,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事后我还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我第一次抱女孩子有点不习惯。” “哈哈,”碧灵又笑出了声,接道:“怪不得你那次看着我发了那么久的呆,我还以为你不是吓坏了就是受了伤动不了,原来是春心萌动。不过你当时的样子好可爱,如果我亲你一下,你岂不是会吓傻?” “会吧。”孟禁憨笑着,思绪仿佛回到以前。 “不过那时你好像也的确受伤了,擦到了后背是不是?所以你是为了护着我才垫在我身下的吧?” “嗯,”孟禁点头道:“在当下那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碧灵撇撇嘴说:“你又来了,一本正经的样子!那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什么时候?” “从我发现你总会静静陪在我身边的时候。你会在我需要你的时候适时出现,或倾听,或保护,从不会多说多做什么,可我却觉得你好像很懂我的样子,充满了安全感。还有,你五官分明,是我喜欢的样子。” “所以,我们青梅竹马,是恋人间最美好的样子。” 碧灵点点头,表示认同。 他们在一颗大树坐下来,孟禁又开口:“所以我喜欢你也是因为美好,这是我看到你能想到的唯一词汇。我以为我会一辈子就这样望着你,直到你开始有意无意的向我靠近。” “唉,所以还是我追的你。” “不,你是在勾引我。” “好啊你!我还不是因为你太过木讷……” 孟禁坏笑一下,在碧灵嗔怒之前封住了她的唇,唇齿缠绵,难舍难分。在无法呼吸之前,孟禁结束了这个吻,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碧灵靠在孟禁怀里,望着天边说:“戈壁的夕阳好红啊。” “是啊,难得的绚烂。你累了吧,就躺在我怀里看吧。”说着一把抱起碧灵,及至马旁,随后两人策马回到了车队。 第十五章 百越节 再行两日,到达阴川国的边境关阳,恰巧赶上一年一次的百越节。在客栈安顿好后,碧灵就拉着孟禁去集市看杂耍。对于宫中长大的孩子来说,杂耍这种平常的民间技艺还是很新鲜的,碧灵头一次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乐得像个傻子。还不只是杂耍,街边的冰糖葫芦、烤肉、切糕、热米浆也都引起了碧灵极大的兴趣,她边走边吃,还瞧着街边的小玩意儿,一会儿就买了一大堆。 “再多买点,分送给下人们,他们在宫里的日子也够辛苦和无聊的了,见到这些也一定会觉得很新鲜。” “好,听你的。我们去临街的酒楼坐坐,听说一会儿会有舞龙的经过。” 碧灵点点头,又跑去了另一个摊子,孟禁笑着摇摇头,赶紧跟上。 当两人在酒楼落座时,天已大黑。碧灵点了酒菜,看着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舞龙开始,碧灵斟了酒边喝边看,楼下的百姓三五成群,脸上都露出简单快乐的微笑,那愉快的气氛似乎能感染所有的人,这样的夜晚真好。她静静的看着舞龙的队伍和欢闹的人群,明明在笑,却又太过安静了些。看着她的酒一杯杯下肚,孟禁几次想拦又都止住了,难得让她放纵一次。直到舞龙结束,人群也散了,碧灵把自己灌的昏昏然的时候,孟禁才起身将她背在背上向客栈走去。 碧灵趴在孟禁的背上像是睡着了,孟禁问她:“有没有难受?” 碧灵摇摇头说:“你的背像父王,又宽阔又安全,很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孟禁忽然觉得心酸,他知道其实这一路上碧灵明明和当初离开阴川时一样的难过和害怕,却依然一副开心的样子是在努力掩饰,不让任何人为她担心,她也在努力接受即将发生的一切。 回到客栈,孟禁将碧灵放在床上,刚要离开,就被碧灵拉住了手。合欢见状知趣的退下,遣走其他人。孟禁无奈又宠溺的笑看着他,坐在她床边,思考着该说些什么样的话来哄她。忽然,碧灵抱住他,对他说:“你不要走。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多久,我以前安慰自己说只要每天还能见到你就够了,可是现在我却越来越贪心。我不想让你离开我,真的不想,可我却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说着说着,碧灵开始哭起来,哭得那么伤心又绝望。 以前,孟禁只觉得“泪流成河,肝肠寸断”这样的词不过是文人墨客的矫揉造作,直至今日他才真的感同身受,只觉得自己也要被这种痛苦溺死了。他问碧灵:“所以那天你在戈壁滩和我说那些话是怕以后永远没有机会再和我说,是不是?”碧灵哽咽着点头道:“如果将来有一天阴川打赢了大成,我们再见,或许还有机会,可是我知道那太难了,那些话如果我不说我会后悔一辈子。我想我会一辈子记得你,你也要一辈子都记得我,不然我真的会很难过很难过。” 孟禁忍住眼眶里的泪水,重重的点头,冲她笑着。碧灵也笑着在他嘴角亲了亲,随即解着身上的衣衫对他说:“与其将来要和楚莫离在一起,倒不如提前把身子给了你,这样我就完完全全属于你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第十六章 坦白 他问碧灵:“所以那天你在戈壁滩和我说那些话是怕以后永远没有机会再和我说,是不是?” 碧灵哽咽着点头道:“如果将来有一天阴川打赢了大成,我们再见,或许还有机会,可是我知道那太难了,那些话如果我不说我会后悔一辈子。我想我会一辈子记得你,你也要一辈子都记得我,不然我真的会很难过很难过。” 孟禁忍住眼眶里的泪水,重重的点头,冲她笑着。碧灵也笑着在他嘴角亲了亲,随即解着身上的衣衫对他说:“与其将来要和楚莫离在一起,倒不如提前把身子给了你,这样我就完完全全属于你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孟禁被碧灵的话惊到,忙一边制止她脱衣服的手一边说:“不要这样,你喝多了。”他的眼神躲闪着,完全不敢看碧灵。 碧灵伸手将他的头摆正,让孟禁直视着她说:“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要我,不再喜欢我了?” 那眼神中的哀伤刺痛了孟禁,他忙道:“不,我会永远爱你,只是不能用这种方式。” “呵!”碧灵自嘲的一笑,说:“你永远这么理智,永远有有理由把我推开,无论我怎样想靠近你,我们之间总有距离。” 孟禁懊恼又愧疚的看着碧灵,说不出一句话。他多想告诉她自己此刻是冲动的,他多想告诉她自己是做了多大的努力才说出那些话,可是不说或许更好吧。 碧灵泄气般的锤着他,眼泪泫然而下,说:“你走吧。” 小小的拳头捶在孟禁身上明明很用力却不疼,忽然身子一个不稳扑倒在孟禁怀里。碧灵也是一惊,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连衣服滑落了也不知道。他们挨的那么近,孟禁只觉得碧灵惊呆的样子很可爱,因喝酒而红扑扑的小脸很美,带着泪珠的眼睛很迷人,只穿了亵衣的样子很诱人…… 接下来的事似乎是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碧灵醒来时只觉得腰有些酸。她问:“将军呢?” “去外面安排行程了,他说我们吃完午饭再出发。” 第十七章 回国 洗漱过后,刚刚梳洗好,孟禁就进来了,合欢退下,为两人关上门。 一直在发呆的碧灵看到孟禁突然变得很不自然,孟禁则笑着从背后环住她说:“怎么,害羞了?昨晚可是你主动勾引我的。” “呃……”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碧灵一时语塞。 孟禁又说:“昨晚是不是弄疼你了?“ “还好,就是腰有些酸,不过泡过热水已经好多了。” “我看见你哭了,本来想轻一点的,可惜还是没控制好。” 碧灵笑了,说:“昨晚的事不怪你,是我自愿的。” 沉默半晌,孟禁说:“我应该娶你的,可是为了阴川,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碧灵回抱住他说:“其实你已经为阴川做了很多了,换一个角度想,我们将来会在不同的战场为了阴川的未来而齐心协力,你不觉得这种感觉也很棒吗?” “只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只要是为了阴川。这个世界是很公平的,你享受了幸福就一定要还的,没有谁可以替代谁。” “可是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为了你和阴川倾力而战!” “我一直都相信。”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个人尽量拖延着回程的时间,一路上玩玩闹闹,像极了一场蜜月旅行,更像离别前的狂欢。他们也会在夜黑风高时小心翼翼又酣畅淋漓的做着情事,那感觉很奇妙,只有那时他们才能尽情体会爱情的热烈与欢愉。 回到阴川都城的那天,父王带了许多人来迎接碧灵。碧灵以为她会哭出来,可是并没有。他们开开心心的回宫,碧灵迫不及待的吃着家乡菜,似乎把所有的担心和害怕都抛到了脑后。孟禁也全力配合着,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久,大成传来消息,说婚礼定在两个月后,马上会有嬷嬷来教习大婚时的礼仪,也会有医女来提前调理身体。父王也在忙着准备嫁妆,碧灵时常会陪在父王身边散步聊天,看上去全没把出嫁的事放在心上,倒是父王千叮万嘱的唠叨了很多。 回房时,天已大黑,孟禁站在院中等她,样子有些疲惫。碧灵心中一酸,可还是嗔道:“孟大将军终于有空来看我了。” 孟禁憨笑着说:“一回来,义父就跟我商量着练新兵的事情,你大婚我怕是不能去送嫁了,而且回到宫中我们也不宜交往过密。” 碧灵点点头道:“你说的都对,免得伤感。不过要是有时间的话,你可不可以还来看看我,我会安心一点。” “好。” 两个人坐在屋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直到碧灵累了,在他怀里睡着,他才把碧灵抱到床上。看着碧灵,孟禁的脑子里飞过许多画面。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保护她,爱她就像他的使命一样生长在他生命里,她的离开是那么的不真实。他很想就这样一直看着她,守着她,静谧又平和,什么也不用想。 第十八章 身孕 不日,大成前来迎亲的一干人等到达。能和孟禁相见的日子更少了,碧灵也开始了模式化的礼仪学习。孟禁只能在夜深人静时才能隔窗相望,即便如此,他还是能感觉到碧灵越来越少的笑容。他知道是他们自己把自己一步步推进了痛苦的深渊,无法回头。 给碧灵调理身体的医女迟了几天才来,据说她是大成十分有名的巫医,连成王都要给她几分面子,所以碧灵对她充满了好奇。第一次相见时,她就十分与众不同,穿着与大成服装不同的异族服饰,而且碧灵总觉得她的眼睛异常深邃,似乎能将人心看透,却又觉得熟悉。 认真把过脉之后,她说:“公主身子很好,但想要好好适应将来在大成的生活还需稍加调理为宜,这部分我会亲自来做,请各位放心。”说完,行过礼就退下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屋内只剩下合欢与碧灵时,合欢凑上来说:“这个医女长得真是漂亮,这么美的人做医女还真是可惜了。” 碧灵点头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而且那些嬷嬷们好像对她的话很信服,平常对你们总是指指点点的,如今却对一个小小的医女唯唯诺诺,这不是件平常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她身上看到了神秘和高贵,或许是我太敏感了,不过你还是去给孟将军递个信,让他查一查这个医女的身份来历。”合欢点头出去了。 医女每天都会来给碧灵请平安脉,她似乎一向独来独往,除去备药时需几个亲随的小医女帮忙之外,身边少有其他人。 一日,她例行检查过后对碧灵说:“我有些事想单独和公主说。”碧灵有些意外的看向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碧灵还是依言摒退了下人。只听她轻声道:“奴婢这几日给公主请脉,公主的身体确实健康,只是已经有了月余的身孕,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这件事?” 碧灵瞬间愣住,一句“什么”脱口而出,仿佛是听错了一般。 “奴婢说,公主已有月余身孕,不知公主是如何打算的?”医女平静的重复了一遍,看向碧灵的眼睛依旧是古水无波。 半晌,碧灵回看向她,问:“你是否要将此事禀告给嬷嬷?” “奴婢会听从公主的吩咐。” 碧灵不由得微皱了眉头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公主是我应该要帮助的人。” “既然如此,那请你先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好。”医女在行礼后退下。 碧灵一个人坐在榻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事。她的手慢慢覆上自己的小腹,全然想象不到一个小生命的存在。若那医女说的是真的,这孩子是留还是不留?没有过多犹豫,孩子是一定是要留的,这是自己和孟禁的孩子,碧灵又怎么能放弃他,可他又该怎么留下来?不过话说回来,那医女的话究竟能不能信? 碧灵想起之前让孟禁调查医女身份的事情,得到的信息很少,只是说这医女名叫风洛,是异族人。五年前来到大成都城开了家医馆,名声大噪后被成王请入宫医好了成王头痛的宿疾,之后又替世子医治腿疾,世子才能慢慢站起,很是灵验,故而成王与世子对她很是信服。不过她性子清冷,不大爱与人交往,有关她的身世更是查不出来,如此神秘的一个人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第十九章 计划 次日,碧灵安排了一次祈福,借着去寺庙的机会出宫,到一个乡郊的医馆去看了看,结果和风洛说的一般无二。碧灵坐在回宫的马车里,感觉一切依旧很不真实。 合欢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公主,要不要告诉孟将军?” “不要,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现在除了你,我,风洛,可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没有了。” “那好。” “公主,奴婢斗胆再多一句嘴,你要留下这个孩子吗?” “我只能尽力。” 待风洛再次来请脉时,合欢听到她说公主身体很好后便十分知趣的带着下人离开。风洛见状,又开口对碧灵道:“你放心,孩子也很好。” 碧灵说:“若我想保住这个孩子,你可有什么办法?” “我可以用汤药让孩子延长时日出生,至于能拖多久,则要看公主的身体状况和孩子的健康状况。” “我凭什么相信你?” 风洛微微一笑,说:“如今公主也只能相信我了,不是吗?” 碧灵又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 风洛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公主冒如此大险想要保住的孩子,必定是和心爱之人的孩子吧。同为女人,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身在皇家,许多事情身不由己,公主做这些是为了阴川。若我没猜错,孩子的父亲应该是孟将军吧,我曾看到将军常在深夜时望着公主的寝殿。两位为国牺牲小爱的大义,风洛十分佩服,能帮公主的只有这么多了。” 碧灵震惊的看着风洛,心想他能说出这些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由此对她更加好奇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孩子很乖,碧灵除了有些嗜睡之外并无其他不适。临行前风洛陪她去玉池泡温泉,说是对她的身体有好处。泡完后,风洛在屋外等她,同她把完脉后随她在林间的小路上走着。碧灵抬起头,看到了等在前面的孟禁,多日不见,他在风中肃立的样子还是那样熟悉和迷人。 孟禁快步走到碧灵面前说:“是风洛邀我来此的,果然是惊喜。” 碧灵惊到:“你们认识?” 孟禁摇头道:“只有一面之缘。风洛倒是和荀先生相熟,今日找我又说要合作,孟某很感兴趣。” 风洛道:“我和荀先生性情相投,起初并不知道他是阴川人,后来才知道他的身份。既如此,我便开门见山了。”三人到前面的一个凉亭坐定,风洛续道:“你们一定很好奇我的身份,你们可知道娲族人?” 碧灵摇头,孟禁却说:“略有耳闻,相传是有异能的古老民族,久居南蜀。前不久大成灭蜀地,若此族真的存在的话,想必也是难逃毒手。” “不错,娲族人久居深山,外界难见其踪。只因娲族世代通晓黄岐之术,有妙手回春之功,族人常被捉去为他族所用,难免卷入无妄之灾,前族长才选择避世。本以为这样可以安稳一阵子,终究还是被大成灭族。” 碧灵道:“所以,你是娲族人?” 风洛点头说:“我是娲族族长之女。” 听罢,孟禁和碧灵面面相觑,问:“那你入大成行医是为了报仇?” 风洛苦笑一声说:“以我单薄之力,复仇谈何容易?只是灭族之仇又不得不报,我只能在大成境内等待时机。还好初时荀故先生相助,使我免受不少苦楚。” 碧灵道:“你现如今成为宫中医女,又得成王信任,假以时日,定能寻得机会,得报大仇。” “公主说的不错,我之前也这么想。可是杀掉一个成王,还会有另一个成王,他们的目标是一统天下,若非灭成,悲剧还会继续上演。” 孟禁道:“所以你想与我们联手灭成?” “不错,想必两位也知道,大成如今放弃攻打阴川,已转而攻向中州和赫真两国,战事没有一刻停歇,再接下来,子乌、九洲便如同瓮中之鳖。此刻这二国虽与大成交好,结果却未必能够善终,何况两国的公子得罪了成世子。成世子表面上看起来是个随和的人,实则个性敏感,将来公主成为世子妃之后可要处处小心。” 碧灵点头道:“我们两国虽结成姻亲,也只能解一时之急,若有我与风洛和你们里应外合,胜算的确会大很多。” 孟禁沉吟说:“这件事需从长计议,给我点时间。” 风洛笑笑说:“那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了。” 第二十章 交心 两人目送风洛离开,碧灵看口问:“她真的可信吗?” 孟禁道:“荀先生之前也曾调查过她,从各方面迹象来看都与她所说情况符合,理应可信。我所担心的是你入成宫后她一旦背叛我们后你的安危,所以你一定要时时提防她。其实无论她的身份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只要想灭大成的心和我们是一样的就可以暂时合作。”孟禁顿一顿又说:“你看我,光顾着说这些,都忘了问你最近好不好,让我看看你。” 碧灵温顺的靠入孟禁怀里,轻声道:“好,我都好。倒是你,这段时间应该很累吧,一定要记得照顾好自己,不然我会担心。” “嗯,你说什么我都会听。” “我离开之后不要太想我,我们只是暂时分开,心始终是在一起的。” “我知道。到了大成要处处小心,平安的等着我去接你。” “嗯,我会的。我爱你。” 孟禁轻轻笑了,说:“我也爱你。” 夕阳下,一双倩影缠绵在一起,美丽而隽永。 回程的马车上,风洛将一块镶银的绿宝石送给碧灵,说:“这个就当作是我对你们的承诺,宝石上镶着娲族的图腾,如果哪天你们信不过我,觉得我有危险,大可把这个信物献给成王。我们既要合作,彼此间总要有信任才能成事。”碧灵微踌躇了一下,收了信物。风洛又说:“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要启程去大成了,看样子你并不打算将孩子的事情告诉孟将军。”碧灵问:“你怎么知道?” 风洛笑道:“他若是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怕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联姻,下一秒就会带着军队去攻大成国都了。”风洛的眼神开始变得悠远,她续道:“我曾经也和你一样,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他为了救我逃离敌军之手,以一当十。我亲眼看着数十只长箭向他飞去,却只能头也不回的离开。如果当年成军不来,我想我们现在一定同心治理着娲族,过着平静又幸福的生活吧。”碧灵拍拍他的肩膀,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不要紧,一切都过去了,他留给我的比任何东西都更有意义,这就够了。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一起努力吧。你是个勇敢的人,从你选择把孩子留下时我就知道我没有选错人。”这一刻,两人相视而笑,双手紧握。 第二十一章 大婚 送亲的那天,孟禁没有来,碧灵既舒了一口气又有些失望。她穿着厚重又精致的婚服去向阴川先祖拜别,三跪九叩,充满了仪式感。碧灵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公主外嫁都需要这样,随着动作一个一个继续,她只觉得身上的责任越来越重,仿佛要去打仗的那个人是她。也对,算是头阵。最后一个头在父王面前磕下,意味着拜别即将结束,她终究要离开了。看着努力掩饰不舍向她微笑着的父王,碧灵心里突然一酸,她不敢多做停留,笑着起身,转头,一步步稳稳的、沉重的走在长廊上。眼泪就这样自然的落下来,没入吉服里,消失不见。碧灵偷偷擦掉眼泪,佯装平静的上了车。 默默站在城楼上的孟禁,就这样看着马队香车出发离开,什么也做不了。耀眼的大红色刺的他眼睛发酸,泪水不受控的往下流,心像被人用手用力揉捏一般的疼。不久,孟禁转过头,静静离开。 合欢、风洛随侍在侧,这一路十分平顺。半月后到达大成都城时,城中早已张灯结彩。 合欢笑道:“看来成王对这次的婚事十分重视嘛!” 风洛道:“重视的怕不是成王,而是成世子楚莫离。这样也好,他越是疼爱你,对我们来说做事越方便,世子妃要好好利用这一点。”碧灵点着头,眼神依旧空洞的望向窗外。风洛又提醒道:“我知道这很难,但今日是你大婚,你好歹也迎合着点,装出个喜气洋洋的样子来。不让世子和身边的人起疑,你才能保住自己和孩子。”碧灵这才如梦方醒,精神的坐直。“有我和合欢在,先且放宽心。”风洛像个大姐姐一样安排着一切,让人很安心。 一系列繁琐又无聊的礼节之后,碧灵坐在淳阳宫内的大床上等待她的新郎。初时还有些紧张,到后来就越来越困了。朦胧中,仿佛有人在摸她的脸,是孟禁来了吗?碧灵猛地睁开眼,却看到楚莫离。她一惊,一下子坐起来。 楚莫离笑着说:“你一定累坏了吧。只是新婚之日新娘的盖头要新郎亲手揭下来才好,瞧你睡的,盖头都掉了。” 碧灵问:“怎么那些宫女和喜娘都走了?不是还有些礼数要行?” “看你睡着,我就把她们都遣走了。其实那些繁琐的东西我也不喜欢,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只要我们两个和和美美的就行了,不过合卺酒还是要喝的。”说着楚莫离去桌旁拿过两杯酒递给碧灵,完成最后的仪礼。 除去外衣,碧灵和楚莫离两人双双坐在床上。碧灵知道自己的内心在抗拒,楚莫离却误以为她是紧张。楚莫离先开口道:“碧灵,或许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也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可能在你眼里我还是当初的那个普通朋友,但我却因为你第一次感觉到爱和被爱。因为你我有了朋友,因为你我努力学习走路,因为你我试着去理解别人。正因为这么奇妙而快乐的改变让我欲罢不能,所以我才不能放开你。碧灵,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这番掏心掏肺的话加上他那认真的眼神一时间让碧灵的心软下来,如果没有孟禁,或许碧灵真的会愿意试着接受他,可惜他是成国的世子,他逼着她离开了她心爱的人,离开了她想要的生活。碧灵的脑子里很乱很乱。当楚莫离将她压在身下,忘情的吻着她的时候,碧灵的脑中突然闪过孟禁的吻,她想躲,欲推开楚莫离的手却在刚触及他时又停下了。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她已是成国的世子妃,这一切的发生是早晚的事情,况且她还要让楚莫离相信孩子是他的,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力保住孩子。得到碧灵的默许,楚莫离边继续边用情话哄着碧灵,试图让她放松下来,而这时的碧灵根本没有心情和意识去听他说什么,只是默默流泪承受着一切。当楚莫离还想继续的时候,碧灵只是说累就扭过头闭上了眼,还好楚莫离心疼的放过了她。 第二十二章 喜当爹 翌日,新婚夫妇去向成王行礼,整个宫内除了碧灵都喜气洋洋的,这样也好,最起码骗过了大家。此后,风洛依旧日日照顾着碧灵的身体,顺便向孟禁和荀先生传递着成国的消息。她在住所后院养着一批信鸽,十分隐秘,大部分信息都是这般传递。 婚后的楚莫离对碧灵确实非常宠爱,恨不得时时与她腻在一处。可碧灵心中对他终归有所芥蒂,便劝他多放一点心思在政事上,不要让自己成了他人口中的红颜祸水。活在甜蜜想象婚姻生活中的男人果然很好哄骗,楚莫离只当碧灵要求自己上进,对她没有丝毫怀疑,便满心欢喜的日日上朝。朝后跟她聊天,两人无话不谈的习惯更方便了碧灵传递消息,连风洛都打趣道:“你做了成王世子妃,我们的细作们全无了用武之地,单凭你一人,我们灭成就有了事半功倍,指日可待之象。” 碧灵笑笑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些细作们到最后关头一定会有大作用的。” 刚说完,风洛给她一部书,道:“这上面是荀先生所书大部分阴川细作的名字、身份和联系方式。书是一部诗经,双数页竹简的夹层中会有一个人的信息。你只做寻常书籍放在书架上,但要小心保管,这些人都是可信之人,在情况紧急时可以联系,除我之外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看着碧灵点了头,风洛又说:“三天后重阳家宴的时候,你佯装晕倒,到时我会宣布你有身孕的事情,那时你入宫已有月余,应该不会引起怀疑了。” 碧灵道:“为了这个孩子,倒是让你费心了。” “以我们的关系还用说这些,你只有保护好自己,我们才有未来。” 之后,碧灵依言在重阳家宴上赏菊时昏倒,被送回淳阳宫。 当楚莫离从风洛口中得知碧灵有孕的消息后,喜得一下子从床边蹦起,绕着桌子直转了好几圈才开口对风洛说:“真的吗?你说碧灵有孩子了?我要当爹了?” “是,恭喜世子。”周围的一众宫人也随着风洛跪下,口中说着贺喜之言。而碧灵则躺在床上,不辩喜怒。 楚莫离将碧灵缓缓扶起,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兴奋的对碧灵说:“从今以后,我会让御膳房日日准备滋补的东西,其他的供应也全部以淳阳宫为先,夜晚我会增加宫外守卫的数量,出门时你身边的宫人也加倍。对,还有我,我每日必抽出两个时辰陪你,你要干什么都陪你,好不好?嗯,还有,我第一次当爹,有许多不懂,你缺少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碧灵看着激动的不成样子的楚莫离,没有说话。“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这初为人父的样子吓到你了?我,我只是太高兴,太高兴了!” 碧灵微笑着对他说:“没什么,是我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没关系,还有我在呢,你不用怕,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嘿嘿!” 碧灵点头道:“我不担心,倒是你不必如此紧张我,政务还是要照常上心,我这里有风洛,一切都好。” “是,是。”楚莫离抓着碧灵的手傻笑着。 第二十三章 面对 碧灵有孕的消息传得很快,不消半日,淳阳宫就堆满了各种礼物、补品,上至成王下至臣妇都派人来问候,待房间安静下来已是很晚。 楚莫离风尘仆仆的回到淳阳宫,看到正在吃饭的碧灵,问:“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吃饭?” 合欢抢着说:“您不知道,今天有许多贵人前来探望世子妃呢,也不知道是喜事还是烦恼。” 碧灵嗔道:“多嘴!”看着楚莫离有些不悦的神情,碧灵又说:“也没什么的,就是大家太过关切了。我不过怀个孩子,不算什么大事,只是陪她们略坐一坐,说几句话,民间的女人怀了孩子还下地干活的比比皆是,我……” 楚莫离打断她道:“你能和那些女人比吗?我们的孩子可不是那些野地里跑着的小子,你玉体金贵,我会吩咐下去,以后没有要紧的事旁人不会来打扰你。” 碧灵笑笑说:“我在宫中,没有王后给我立规矩,活得已经算是轻松了,你真的不必这样。” 楚莫离拉着碧灵的手深情道:“我就是想你能开心,你开心了,我也舒心。对了,你今天累不累?孩子有没有闹你?还有没有不舒服?” “孩子还小呢,没什么感觉,你快先喝口茶,歇一歇。风洛有没有跟你说我有了孩子我们就不能同房了?” 楚莫离一张脸垮下来,点着头说:“所以我每天来看看你和孩子就得去睡书房了,很不开心。” “为了孩子好,你不是很疼他吗?” “是啊,那我晚上不陪你睡,你不要太想我。” “好,你快去吧。”其实楚莫离并不知道,这正是碧灵所希望的,她想好好静静。 临睡时,碧灵看着正在铺床的合欢,问:“你今天为什么要对世子说那些话?这不像你会说的话。” 合欢顿了一下说:“奴婢只是心疼您太累了。” “还有呢?” “风洛姑娘让我告诉您,这是一个可以离间众臣和世子的好机会。先让世子对那些溜须拍马的人产生反感,日后一旦发生政见不合,依照世子多疑的性格便可慢慢和他们疏远。公主,您还是不要忘记来这里的初衷比较好,不然您付出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灯闭,碧灵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面前黑漆漆的一片,心情复杂。她确是没想到楚莫离会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如此高兴,他的态度让碧灵有些愧疚。但合欢说的也没错,而且风洛洞察先机的能力也让碧灵刮目相看。她明白自己确实该如此做才对得起阴川,对得起父王,对得起在远方没日没夜练兵守城的孟禁。那个最该和她分享这份喜悦的人现在在干什么呢?思念在黑暗中蔓延,无休无止。 第二十四章 孕中 有了孩子的缘故,碧灵不必和楚莫离每晚相对,反倒轻松了不少,她开始和风洛学起了医术。时常摆弄些花草。不过后院的花草都由风洛细细的检查过,新进的也是如此,避免对孩子造成伤害。两人的关系也越发亲密,谈起战争局势也更加方便。孩子慢慢长大开始显怀,楚莫离对碧灵也越发宠爱,几乎言听计从。碧灵倒是不以为意,不过风洛与合欢可是乐开了花。一个是出于身为细作的考量,一个是出于对碧灵地位的操心,反正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十分顺利。 最近楚莫离很忙,柔然和中州刚被攻下,大成正集中兵力攻打赫真,若不是他的腿疾怕是都要亲自上阵,所以没什么时间来陪碧灵。碧灵乐得自在,整日在后院莳弄草药,却被风洛敲了敲脑袋说:“此时正是军情紧急之时,你倒不叫他常来看看你,搞些情报!” “好吧。”碧灵应着,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你呀,就胜在世子宠你,若是世子还有其他侧妃,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悠闲!” “那也不错,这样我就更加清静。” “你能不能理智点!话说你不会被他慢慢感动了吧?” 碧灵皱皱眉说:“我承认,我又不是无情的人,楚莫离他对我这么好,我自然觉得亏心。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忘记身为阴川公主的使命,也不会忘记孟禁。其实我好想他早点来接我回去,可又深知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有时又希望可以忘记他。” 风洛笑道:“他儿子还在你肚子里,你想忘记他怕是不可能了。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是你既然选择了这一步便无法回头。做好自己的事,护住你和身边人的周全便够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只要你心中有大义,取舍就会容易些。若是我当初放弃复仇,或许我现在会活得轻松许多,但我的人生就没有意义了。所以你看,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情。” “那你现在还会想起你的爱人吗?” “会啊,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吧。不止是他,还有很多的族人,我都不会忘记,他们是我活下去的力量啊!” “是啊,阴川也是我活下去的力量和意义。” “这样想想是不是深宫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两人相视一笑,又低头挑拣药草。 此后,碧灵依言隔三差五会去书房看看楚莫离,为他带点点心羹汤,每次楚莫离都会特别开心。碧灵也借此认识了大成军中不少将军、栋梁,也可稍得一些行军布阵的消息,每每回来和风洛细推,便可测得些军势战况的端倪,整理成情报传递出去。碧灵也曾想着写封信说说自己在成王宫的近况让孟禁放心,或者问问孟禁的近况,可几次提笔后终又放下了。自己该写些什么呢?终日和风洛整理药草打发时间?并不值得一提。自己的近况?反倒会扰乱他的心。他呢?一定也过得好。有风洛和荀先生在,有什么要紧的事他自会知晓。既然彼此都有各自该干的事情,不如两两相望。故而碧灵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说声“我想你”便作罢。碧灵将这份心思藏的很深,没人能看出她的异样。也许风洛可以洞察,但和碧灵一样,她也选择了隐瞒。现阶段,掩埋感情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第二十五章 生子 那个阴云密布的下午,碧灵开始阵痛,淳阳宫内外许多医女宫人来回穿梭着。楚莫离并一干侍从焦急的等在宫外,直站到深夜。其间有不少随从来劝,楚莫离也不肯移动一步。宫内的稳婆一边安抚着碧灵,一边奇道:“挺正常的啊,怎么就是生不出来呢?世子妃,你再用力!”风洛皱着的眉头一直未曾舒展,她知道之前为了延迟分娩时日所用的药物虽然对孩子没什么伤害,但会给孕妇在生产时带来许多痛苦,她很担心碧灵会受不住。 碧灵被痛醒,晕过去,再痛醒,被风洛灌了些药进去,模糊的意识有些恢复,“风洛,小哥哥,父王……”碧灵开始胡乱的叫着些名字。 一旁的合欢急得快哭了,她任由碧灵使劲儿的握着她的手,一直说:“快好了,快好了,您再加把劲儿,小世子就出生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风洛明白,时间不能拖得过久,她在考虑要不要为碧灵下一剂猛药,强行逼出孩子。正当风洛唤来医女去备药之时,忽然听到碧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紧接着是婴儿清脆又嘹亮的啼哭声。风洛长舒了一口气,对那医女说了声:“没事了。”便疾步到室内去查看情况。孩子被奶娘抱去清洗,碧灵合眼静躺着,像是晕过去了。风洛见没有大出血,又去探她脉搏,还好,没有大碍就是太累了。让人去煎她早已备好的方子,接着又去看刚被小被裹好的小世子,细细检查之后十分健康,便让人抱下。合欢走来对风洛千恩万谢,让她先去歇歇,可风洛临去时又嘱咐了合欢许多才放心离开。心头的一块石头落地,这一觉风洛睡得很熟。 另一边,稳婆和奶娘兴冲冲的抱着孩子去向世子报喜,楚莫离果然毫不掩饰自己初为人父的激动,看着孩子直说了两声“好”,便大赏宫中众人。早有眼尖的宫人去向成王报信,一时间宫中大噪。虽说近日宫中捷报频传,但这后宫之中已经许久没什么喜事了。成王派人送来的很多赏赐都被合欢放在了隔间,等碧灵精神好些了再看。 碧灵一直没有醒来,合欢去找风洛给她灌了一次药。按理说碧灵的身体不会有什么大碍,但在她没有醒来之前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风洛每隔两个时辰就来看她一次,合欢更是寸步不离。楚莫离也在旁边守着,只是有事时才离开。直到次日深夜碧灵才醒来,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身体乏力酸痛。合欢见她醒了,兴奋的忙问东问西,碧灵只轻声说:“口渴。”合欢慢慢扶她坐起靠好,就去倒水。 隔壁的风洛听到动静赶来查看,先问感觉又把过脉,才说:“的确没事了。你啊,睡那么久,害我们担心死了!” 碧灵笑道:“是我不好,不过现在除了全身无力之外并无其他不适。” “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拿补药和膳食了,你还年轻,养两天就会好。” “对了,孩子呢?他好不好?” “好着呢,是个男孩,哭得响又能吃。我已经让合欢去抱了,你马上就能见到他。” 说话间楚莫离也赶来了,他坐在碧灵身边嘘寒问暖,皆被碧灵淡淡的带过了,风洛微摇了摇头悄悄离开。楚莫离没有察觉,边喂碧灵喝粥边和她说着闲话,可是碧灵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其实她在楚莫离进来的时候就想到了另一个男人,那个最应该知道这个消息的男人,那个此刻最该陪在她身边的男人,不会出现了。 第二十六章 定儿 东西刚吃完,孩子也抱来了。碧灵抱怨道:“怎么这么久?” 合欢说:“怕小世子吵到您休息,所以和奶娘一起安排在南厢房了。” “在我床边放张小床,以后由我亲自照料小世子,我要一醒来就看到他。” “是。” 碧灵从合欢手里接过孩子,楚莫离也凑近细细看着小家伙熟睡的脸,感慨道:“他还是像你,很漂亮。” “是像我多些。”碧灵目不转睛的盯着孩子,努力想从他身上看出些孟禁的影子,奈何孩子还太小,只有一点微不可寻的痕迹。 “父王已经给他赐了名字,叫楚朝定。” “嗯,小名就叫定儿吧,希望他可以一生安稳。”碧灵看着楚莫离说:“你也抱抱他吧。” 楚莫离不安的搓搓手道:“我,我怕我不会抱,惊醒了他。” 碧灵笑了,说:“那有什么关系,还是你准备永远不抱他?” “不,不,”楚莫离忙摇头,随后又问:“我真的可以吗?”见碧灵点了头,他才小心翼翼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摇着,尽管动作很笨拙,还笑得像个傻子,却难得一见的可爱。 碧灵虽也笑着,却只能在心中对楚莫离说着“对不起”,打从开始,她就只能骗他。 洗三的那天,因为楚莫离的命令,没有什么人来打扰,只是一波一波的礼物送来。碧灵没看,全交由合欢处理,现在,她正忙着如何做一个母亲。 之后的一个月,她向奶娘学习了很多东西,也开始渐渐了解这个全新的生命。碧灵的奶水不够,很多时候还是要奶娘喂的。定儿很乖,很少哭,长得也很快。他很喜欢让娘亲抱,碧灵也很宠他,他是碧灵和孟禁割舍不断的联系,在碧灵心里尤为重要。因为有了定儿,碧灵可以名正言顺的让楚莫离睡在书房。楚莫离虽也向碧灵笑说:“儿子抢了娘子,”但一看到定儿可爱的小脸还是自动让步。 一次,碧灵哄睡了定儿,一旁铺床的合欢问:“娘娘,都半年了,您还是让世子睡在书房吗?” “是啊,只有定儿在我身边我才会觉得安心。” “本以为世子这一年多的努力会让你回心转意,忘了以前的事,慢慢接纳他的。” 碧灵苦笑着说:“他越是对我好,我反倒越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只觉得累。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想,对他,我是不是太铁石心肠了一点。可是你知道吗,我就是这样的性格,我只喜欢第一眼看上的东西,无论其他的再有多好,我都忘不掉之前的那一个。” 合欢笑着说:“看来孟将军没有白惦记你。” 碧灵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她看向合欢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合欢拿出了一封信,说:“风洛姑娘让我转交给你的,你慢慢看,我先走了,别忘了看完毁掉。” 碧灵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中,她忽然想哭。 “碧灵,我现在由边城回到了国都,义父的身体虽还不错却不能带兵出征,日后的大战必由我来完成,故而国王让我早日回来主持大局。今日不知不觉走到你的寝殿,不由思绪万千。你应该不知道,我曾无数次的站在这里看着窗内的你,等我明白自己的心意时你却要离开了。不过你放心,没有了战争,现今国库丰盈,我们的军队规模已是之前的三倍,不仅装备精良且训练有素,一定可以保卫好阴川。我不会忘记对你的诺言,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接你回家,只是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回来。我听闻你生了一个小世子,很为你开心,不知道你身体是否已经无恙了,也不知道楚莫离他待你可好?还是希望他待你们好,这样我也能放心些。无论如何,你都要照顾好自己,望还有相见日。” 阅毕,碧灵已是泪眼婆娑,她多想告诉孟禁那是他们的孩子,她多想告诉他自己从未有一时一刻忘记过他。但提起笔却只有一句:“我等你,万望珍重!” 第二十七章 算计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日,楚莫离兴冲冲的对碧灵说:“前方战报,赫真已被我们彻底收服。” 碧灵逗弄定儿的手一滞,不动声色的说道:“恭喜世子。” 将定儿交到他手里,借口去看定儿的米糊,便到风洛屋内。她知道如今只剩下“九洲、子乌和阴川”三国,自从之前的联盟被大成击破之后,成军以破竹之势连败数国,依照成王的性格断没有收手之理,怕大军只需修整数月又要进攻了,只是不知道这次遭殃的又会是谁。 碧灵对风洛道:“子乌、九洲和阴川相距甚远无法联盟,加之三国平常并无过多往来,就算联盟也无法信任,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风洛续道:“就算下一个目标不是阴川,交战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不过拖得越晚就对我们越有利,所以我们还是要尽力让成王把矛头对准九洲和子乌。事关国政,后宫难以左右,但我们还是要想办法。” “嗯,我会尽力劝说楚莫离,让他力谏成王放过阴川。” “呃,话说,你知不知道那两国为了讨好大成,不仅主动送上布帛金银还要送王族贵女以结百年之好啊?” “送给成王?” “送给楚莫离啊!”风洛不禁摇头叹息,怒其不争。 “哦,真的假的?” 风洛气结,说:“你能不能上点心?怎么整天一副忘记自己身份的样子!”碧灵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说话。风洛续道:“你打算怎么办?若是楚莫离真有了新宠,日后怕是你的枕边风就不管用了。” 碧灵顿了顿说:“那就以退为进吧。” “怎么讲?” “若是楚莫离直接向成王拒绝和亲,那我自然什么也不用做。若是他答应了,我就在他面前装出一副委屈难过的样子,他心中愧疚,定会反过来哄我,日后也会想法子补偿我。若是他来与我商量和亲之事,我会让他接受和亲。” “你疯啦!” “没有啊,他接受了和亲,我也乐得轻松,省得他一天到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我房里来,我还赶不得。如果他的商量只是一种试探的话,那他听到我这个答案一定会生气,到时我只要撒娇一哄就会好。这样他就会知道我们之间依旧是他爱我多些,以后他只会更加宠我顺着我的意,努力把我的心留下。再说他身为大成世子也不能一直只有我一个女人,最不济我还有定儿呢。” “这倒是,谁不知道楚莫离宠小世子都要宠上天了,你自己心中有计较就好。嘿嘿,说到底你还是恃宠而骄!不过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希望他纳妃?” “是啊,我不爱他,和他在一起,只是做做样子。” 风洛轻拍他肩,道:“这一年多,辛苦你了。” “我得去给定儿端米糊了,时间太久,楚莫离会起疑的。他近来脾气不好,前些日子一个侍从不小心弄乱了他堆积几日没看的公文被他廷杖二十,一个宫女打翻了给我的药膳被他知道后贬去了冷宫南宫,还有宫人有偷窥他衣食起居的则直接处死。” “这些你都知道了?他果然原形毕露了。其实之前也有很多这样的事,只是要给你一个好印象全都被压下去了,不过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伴君如伴虎,我明白的。”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护好自己,你还有定儿,不要涉险,最不济我们还可以和大成硬拼。” “放心吧,我知道。” 这条路,终是不辩方向,岌岌可危。 第二十八章 条件 不出三日,楚莫离果然来找碧灵商议和亲的事情,原本不安的他在听到碧灵的答案后脸色骤然变得阴沉,那许久未见的神色,不由得让碧灵想起她拒绝联姻时的情形。 只听楚莫离说:“你是不是觉得宫里有了其他嫔妃就可以甩掉我,不用每天都看见我?”空气仿佛一下子冷下来,阴森森的。 碧灵心中一沉,瞬间调整好心情,佯装镇定的微笑道:“傻瓜,我就是故意气你,看你是不是对我真心啊,谁让子乌和九洲弄出这些幺蛾子的!” 楚莫离面无表情的看了碧灵几秒,猛然将碧灵拉入怀中,说:“你放心,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断然不会娶其他女人,我只怕你不要我!再说我正准备去向父王进谏攻打两国的事情,又怎么会去娶他们国家的女人。” “那要是父王不同意怎么办?” “为了你,我一定据理力争!” “你真的愿意帮助阴川?” “当然了,我说过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我到屋里来睡吧,我实在不想再睡书房了。只要你答应我,我马上去和父王说,让他下令攻打子乌和九洲。” “那一定要等军令下来了我才能答应你,在你面前我可不能吃亏!” 碧灵耍着小脾气,让楚莫离哭笑不得,只好说:“行,听你的。” “不过睡觉是可以,但是不能动手动脚的,定儿还在旁边呢!” 楚莫离看了一眼在小床上爬来爬去,自娱自乐的定儿,叹了口气,道:“他什么时候能去自己的小屋睡啊?他是男子汉,可以自己去睡小屋的。” “定儿还小,他可不是什么男子汉,就是个小屁孩。你看,他在我身边呆惯了,若是早上起来见不到我,他会哭的。他现在还不会说话和走路,要是不能时时陪在他身边我也不放心。不如等他再大些,懂事了,我们再让他去睡小屋,好不好嘛?”碧灵靠在楚莫离怀里撒着娇,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楚莫离把玩着她的小手,宠溺道:“好,都依你,真是拿你们母子两个没办法!” 此刻楚莫离温情的样子,让人完全想象不到刚才的低气压。阴晴不定,这才是正真的他。碧灵在心中暗暗轻叹,愿你以后在我面前可以一直做自己,不然太累了,真的,你累我也累。 第二十九章 换位 本以为可以顺利护下阴川,可没过多久风洛却从细作那里得知了成王执意要攻打阴川的消息,很快,碧灵也从楚莫离口中得到了证实。纵使楚莫离向她保证大成收服阴川后不会伤害她的亲人,也许诺日后自己登基会许她王后位,甚至她要是乐意还会把阴川封为属地赏给她,可这对于碧灵来说仍旧无疑是灭顶之灾。 打发了楚莫离的她,六神无主的去找风洛商量对策。风洛看起来倒是沉稳很多,她永远是这副样子,虽让人看不透,但觉安心。 风洛神色渐渐凝重,微皱眉道:“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看来成王不能活下去了。” “什么意思?” “其实我一开始入宫就打算以药毒杀了成王的,只是那时我只能为成王诊病开方,无法直接接触汤药,不得已才在成王宫蛰伏下来的。直到我成为了你的贴身医女,世子和成王的关系也日渐亲密,我才有了机会。世子每隔三日会给成王送滋补的药膳,我便利用这个机会在药膳中加了一味食材花藤。花藤本身没有毒性,只是可以在人体内富集,等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只需微量的毛伞就可以致死。毛伞也没有毒,只是这两者合二为一时会使心脏骤停,仵作是不会发现其中蹊跷的。” 碧灵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才道:“原来你帮助我,打得是这个算盘,果然是计谋深远。” “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一步,谁让他提前动手。不过这样也好,之后楚莫离继位是新手,到时候孟将军打起仗来必会容易很多。” “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成王动手?” “这最后的一步还需要你的帮忙。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给你的绿宝石?毛伞是娲族特有的植物,它的粉末就嵌在绿宝石里,你将它浸在这一小瓶药水之中自会渗出。你一定很想问我为什么会把粉末放在你那里……” “还能为什么,为了安全。这粉末不是常见的东西,却保不齐有人认得,若出了事,药房必会成为重点怀疑之处,而我和成王一年也见不到几面,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 “不错。” “好,这事交给我。” “为了阴川,也为了娲族,对不起。” 碧灵笑笑,没说什么。 七日后,成王暴毙,楚莫离登基,所有的事情都被搁置了下来,成王宫上下都沉浸在成王之死的阴云里,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碧灵向往常一样陪着定儿玩,只是身着素衣。灵已守完,消息也递出去了,一切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楚莫离进来,从床上抱起定儿,坐在碧灵身边,说:“父王突然离世,许多政务一时间把我弄得焦头烂额,只有在你这儿可以轻松一些。”碧灵向他微微一笑,起身去倒茶。 定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坐在楚莫离怀里扯着他的衣服笑着要父亲陪他玩,扯着扯着忽然蔫了下去。楚莫离问碧灵:“他怎么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碧灵向父子俩看了一眼,端了茶过来说:“他喜欢鲜艳的颜色,这一连几日宫里全是白色,不高兴了。哎,你里面穿的龙袍倒是挺鲜艳的,看你儿子不是正使劲儿往里扒拉呢吗?” 楚莫离低头看定儿正努力用头抵着他的肚子,奋力和衣服扣子较着劲儿。楚莫离笑着说:“咱们定儿力气还不小呢,是个可造之才。等过了这个月,我就册封你为王后,定儿为世子,给他穿上漂漂亮亮的衣服。” “你可别宠他太过,省得将来成一个纨绔子弟。” “我们大成的世子,不碍事。” 碧灵无奈的摇头笑笑。可能在外人眼里,这也算得上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碧灵就这样看着他们,心里忽然竟生出一丝满足。 第三十章 老妪 战事果然被拖了好几个月,册封的事情弄完之后又赶上定儿的生日。因为是周岁,宫中办的很是隆重,全然不见几个月前的萧条景象,先王之死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若不是军中几位大将提醒,楚莫离恨不得日日和妻儿黏在一起享受老婆儿子热炕头的日子。可出兵之日不可拖,不过为了自己的福利,楚莫离还是选择先攻九洲和子乌,将阴川留到最后。而碧灵和风洛一面留心着战况,一面也不忘让孟禁提前做好准备。 子乌和九洲两个大国的确不好打,战事胶着不下。好在定儿已经慢慢学会了说话和走路,常能将楚莫离逗得眉头舒展,放声傻乐。母子俩在成王宫的地位算是稳了,也更方便碧灵探听各种情报。 学会走路的定儿十分活泼,常常表现出他对淳阳宫外世界的无比好奇。这天,小世子又迈着他的小短腿蹬蹬蹬的往外跑,奶娘和几个宫人紧紧跟在身后,生怕会出什么差错。碧灵倒是十分淡定,只是等他得意忘形的摔了跤才上前看看。 走着走着已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这时定儿折回来拉着碧灵的手说:“母后,前面,屋子。” “有屋子有什么奇怪的?” “定儿想去看,嗯,嗯,怕怕。” 碧灵一把抱起定儿,一边向前走,一边问合欢:“这是哪儿啊?” 合欢摇头道:“奴婢从来没来过这儿。” 身后一位年资较长的宫女答道:“娘娘,这是南宫。” “南宫?不是早荒废了吗?若是没人住,不如清扫一下改作他用,也不至于浪费。” 宫中的庭院已是一片萧瑟之象,碧灵将定儿交给合欢,推门进入定儿方才走进的那间屋子。屋内十分阴暗,隐隐的有一股霉味,碧灵不知道宫中还有这样的地方,不由得好奇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碧灵探头走进,轻声问:“有人吗?”无人应答。碧灵继续前行,只见桌上摆着水碗和吃剩的饭菜,显是有人住。可屋中实在是太过阴暗,碧灵大着胆子拉开窗帘帷幔,只见床上躺了一个老妇人。她的衣着被褥都十分破旧,此时正用手挡着眼睛,定是许久没见阳光了。 “你是谁?”碧灵轻声问道。 那老妇没有回答,只是用微弱的声音说:“关,关上。”碧灵虚掩了窗帘,遮住强光。 这时有人跑进来,见到碧灵惊到:“王后娘娘!”说完,忙跪下磕头。 “你又是谁?抬起头让我看看。” 那宫女抬头说:“娘娘您不认得我了?当初奴婢玉沫打翻了娘娘的药膳,是娘娘替奴婢求情才让奴婢免去杖刑到南宫来的。” “哦,是你!”碧灵恍然道:“这南宫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现在是的。到南宫来的都是犯了错的人,一般在这里呆几个月就会被派到其他地方去做杂役,所以这里一般没几个人。” “那她是?”碧灵指了指床上的老妪。 “回娘娘,据说是前朝被贬的妃子,在这里已经二十多年了。” 碧灵点点头,她早该想到的,只是刚才被吓到了,还一直以为这里无人居住。 “你是离儿的妻子?”老妪突然出声,将碧灵惊得回头向她看去。 “您说的离儿是?当今大王,楚莫离?” “是,他好不好?”提到楚莫离,老妪原本黯淡无神的眼睛竟有了神采。 “请问您是?” “哦,我,我只是一个关心他的人,他幼年时才能曾和他有一面之缘。” 从老妪躲闪的眼神中,碧灵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很好,您不用担心。” “嗯,嗯,我知道。” 碧灵仔细端详老妪,她的面容虽憔悴却依旧可以看得出年轻时的美貌,不知为何沦落至此。“这屋子太过阴暗,对您的身体不好,您该打开窗户透透气,多去屋外走走。” “是啊,可是先王将我禁足于此,况且我的腿脚也不太方便。” 碧灵刚要说话,只听外面响起定儿的叫喊声:“母后,母后!” 随后就见合欢跑进来说:“娘娘,您怎么还不出去?这种地方有什么可看的?小世子都在外面等急了,要进来找你,让奶娘抱住了,您怎么……”合欢忽然瞥到一旁的老妪,吓得住了嘴。 碧灵对老妇人笑说:“孩子在外面等急了,我回头再来看您。如今是大王当政,你可以不用拘着先王的命令了,还是让玉沫多扶您出去走走。回头我会派两个宫女来照看您,您要是缺什么东西再和玉沫说,我会让他们给您送来。” 可老妪好像没听到她后面的话,只是问:“你们有孩子了?” “是,叫定儿,是个小世子。” “嗯,好,好啊!”老妪开心的样子,更让碧灵疑惑。 第三十一章 身份 定儿等在门口,见碧灵出来,便挣脱奶娘,一下子扑到她怀里,问:“母后,母后,里面有什么?” 碧灵笑着说:“里面有个老奶奶,下次母后带你找老奶奶来玩好不好?” “好啊!”定儿高兴的拍拍小手,伏在碧灵怀中,许是累了,没一会就睡着了。 回到淳阳宫,合欢嘟囔着:“那个老妇人那么奇怪,一定是犯了什么大错才被罚到南宫去的,您连她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怎么能说出让世子去和她玩儿的话呢?” “我也不知道,总莫名觉得她有些亲切。而且她似乎对大王的事情特别关心,连听到定儿的声音都特别高兴,一定是和大王很有渊源的人。她说她曾在大王幼时见过他,说不定是和大王母妃关系密切之人。” “听说大王的母妃刚生下他就去世了,先王的后宫又这样冷清,这人会是谁?总不会是先王后?” “先王后不是死后入陵了吗?很可能是大王母妃的宫中密友或者贴身侍女。我在想若是大王知道她的存在,会不会很高兴?” “你什么时候开始为大王着想了?” “不止是为他更是为了那个老婆婆,她已经在南宫不死不活的呆了二十多年了,纵然是有天大的罪过也该赎清了,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以您的身份,娘娘还是谨慎点好。” 晚上,一家三口一起用膳,定儿兴奋的对楚莫离说起南宫的事:“今天,出去玩,看见,老奶奶。母后,看见的,下次,我也看。” 楚莫离一脸困惑的笑着问碧灵:“他说什么呢?什么老奶奶?” “哦,今天我们不小心走到南宫,看到里面竟然住着位老妪,想是先王的人。” “嗯,那怎么了?定儿是不是觉得新鲜,没见过。不过可别吓着他了,那里的环境一定不好,以后少去。” “那位老妪还向我问起你呢,她叫你离儿,我想你是不是认识她?” “离儿?这个名字只有我父王叫过,她怎么会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不如你亲自去看看她?” 楚莫离略一沉吟,说:“好,你安排一下,我要单独见她。” “是。”碧灵敏感,察觉出楚莫离的语气中似乎没什么善意,可是楚莫离再怎么过分也应不至对一个关心他的长辈如何,但愿其中不会有什么差错。 第三十二章 往事 相见的前一天,碧灵命人将南宫上下清理的焕然一新,还带了风洛来为老妪诊治身体。全是些陈年旧疾,需长期调理。 老妪得知楚莫离要来看她,十分开心,拉着的手问:“明天你和定儿也会来吗?” 碧灵笑道:“明天是大王单独来见您,他应该有些话要和您私下谈吧。我和定儿过些日子再来看你,你要按时吃药,照顾好自己。” 老妪笑着说:“没想到我此生还能再见到他,他从小就带有腿疾,不知现在……” “虽说还有些许不便,但已经可以自行行走了,这一切正是这位医女的功劳。”说着,碧灵指指风洛。 老妪满是感激的向风洛点点头,又拉着碧灵的手说了些闲话。 回去的路上,风洛说:“看得出来,那位老妪很喜欢你。” “是啊,她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她的身体有许多鞭打过的痕迹,双腿好像也是因为用过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常年居于南宫,其实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能挺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慢慢养着。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她和楚莫离的关系。” 碧灵笑笑说:“明天就可以知道了。” 第二天,楚莫离很晚才回到淳阳宫,他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望着帐顶。碧灵侧身看他,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和痛苦。 “你怎么了?”碧灵轻声问。 好久,楚莫离幽幽开口道:“如果我不是大成的王,你是不是也会看不起我?” 碧灵微笑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你以前是‘落魄的西留王子秦盛’的时候我可有嫌弃过你?” 楚莫离忽然紧紧抱住碧灵说:“我就知道你不会,我当初果然没有选错人。所以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能理解我的,对不对?”碧灵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点点头。 楚莫离陷入了回忆中,“我生下来就没见过我的母妃,曾经想象过,也好奇过,时间久了,就不想了。只因为我是父王唯一的儿子,所以他们把我送给王后抚养。由于我从小就有腿疾,身体也不好,她们都觉得我养不大,王后也不把我当回事。虽然我每天锦衣玉食,有许多宫人照顾着,可是我知道她们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关心我。我清楚的记得我被封为世子的那一天,王后带她的侄女并一众贵女来为我庆贺,我以为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重视的感觉,还在那之前特地练习了走路。不巧,后来我在凉亭后听到她们聊天说:‘那个世子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真滑稽,要不是因为他是世子,我根本不会搭理他!’王后的侄女说:‘我听姑母说他母亲其实是个西留的细作,因此才得罪了大王,是在南宫生下的他。’‘原来是个罪奴的儿子,大王真会把大成交到他手里?’我当时特别生气,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转身就跑了,晚宴也没有去。当时只觉得委屈,明明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碧灵听了,紧紧抱住楚莫离说:“一切都过去了。” “不!可我忘不了!因为不只是她们,其他王孙公子在不知道我身份时是怎么对我的你不是也知道吗?他们是打心底里就瞧不起我!只有你,只有你真心把我当朋友。”碧灵轻轻拍着依在她怀中像个受伤孩子般的楚莫离没有说话。只听他继续说:“所以我下令攻打子乌和九洲,所以我流放了中常侍和右相,他们是当初背后对我口出狂言的那两个贱人的父亲。” 听到楚莫离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他的恨意和报复,碧灵心中一颤,是啊,自己早该想到的,以他的性格。 楚莫离又说:“如果不是今天见到她,恐怕这番话我会藏在心里一辈子。如果不是因为她受了宫刑又身居南宫,我不会自出生起就带有腿疾,如果不是她背叛我大成,我也不会被父王和王后所厌,我这一生悲惨的遭遇都是因为她!” 碧灵一愣,道:“可南宫的老妪是你的母亲!” “不!别跟我提她!我没有这样的母亲!” “你别这样,这么多年,她也很苦的。身为一个母亲,不仅见不到自己的孩子,还被自己的孩子误解,她该有多伤心啊!” “连你也不能理解我吗?”楚莫离的语气渐渐变得阴冷,吓得碧灵忙道:“不,我只是……”“那就什么也不要说,抱紧我,永远也不要离开我。” 碧灵的心中五味杂陈,是她天真了,本想着老妪的存在可以温暖他一点,可他终究还是原来的那个他。 第三十三章 军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定儿已经三岁多,碧灵每日陪着他,觉得很幸福。她偶尔也会传些情报给孟禁,除却军机,也会谈起她的日常生活和定儿的琐碎小事。就算不在身边,碧灵也希望孟禁可以多了解定儿一些,那毕竟是他的骨血。 除此之外,碧灵依旧常常帮做错事的宫人求情,连风洛和合欢都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侠女,处处伸张正义。要不是楚莫离宠你,你怕是早被禁足反省了。” 而且,碧灵还会偷偷去看楚莫离的母妃。记得有一次她带着定儿同去的时候,母妃特别高兴,拿着定儿摘给她的野花乐得合不拢嘴。母妃曾问她:“离儿这么恨我,怎么会同意你们来看我呢?” 碧灵微笑道:“我只是出于对一个母亲的理解,大王他不知道的,还请您不要怨他。” 母妃笑着说:“哪有做母亲的会怨恨自己的儿子的呢?他心里苦,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惜大王比较像他父亲,不像您。” 母妃长叹一口气,说:“来联姻的公主为的是什么我都懂。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以离儿的性格委屈你了。可我还是要拜托你照顾好他,也要保护好你自己,保护好定儿。” “是,母妃,我知道。” 跟子乌与九洲长达两年的混战终于尘埃落定,捷报传回,举国一片欢腾。王剑锋和肖御两员大将不日也将带领大部分主力军班师回朝。碧灵虽不以为意却仍旧装出一副开心伐样子来。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哪怕明知道每一次的胜利是以无数鲜血和生命为代价。 成军回到都城的那一天,宫中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宴会上碧灵与楚莫离琴笛合奏了一曲以助兴。本来前一天楚莫离提及此事的时候碧灵想拒绝的,可却在看到那支许久没碰的竹笛时犹豫了。她脑中浮现出孟禁学笛时认真又笨拙的样子,不禁露出了笑容,孟禁辛辛苦苦为她做的笛子如此荒废了着实有些可惜,于是便答应了合奏一事。 席毕,大王和二位将军商议军事,碧灵趁机去房内送茶,走到门口,却停下了。只听王将军道:“如今子乌、九洲一破,我大成一统天下,指日可待。趁我军士气仍在,何不稍事休整,一举攻下阴川?” 屋内没有回答。这时肖将军问:“大王可是顾忌王后娘娘?臣深知大王与王后感情甚厚,但臣的想法和王将军一样,现在是难得一遇的良机,机不可失啊!”“是啊,大王是大成的君王,切不可感情用事啊!” 屋内沉默良久,楚莫离道:“好,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碧灵在门外伫立良久,终是没有进去,端着茶盘回了淳阳宫。这时合欢与风洛正等在宫中,见碧灵回来,合欢迎上前问:“怎么又端回来了?不是闹别扭了吧?” 碧灵摇摇头问:“定儿怎么样?” 风洛道:“已经睡下了。你到底怎么啦?去了那么久不说,脸色还不好?” “我听到楚莫离在和王、肖两位将军商讨攻打阴川的事情。” “什么!”合欢叫出声后又忙捂住了嘴。 “该来的还是来了,你听清楚了吗?”风洛虽有些惊讶却依旧冷静分析着一切。 “是,他们打算过两天先派先遣部队去阴川一探虚实。若以两军现有的兵力,战争一旦开始,阴川将会十分吃力,只有先下手为强。” 风洛来回踱着步子,说:“这样一来还是太冒险了,我们一定可以做些什么,更好的帮助阴川。” “成军的主将肖御是成军的支柱,若是能将他除去,成军的战斗力定能大大削弱。” “嗯,是人总有弱点,我们从他身上下手,一定可以做点什么。我马上就叫人去查查他,再行定夺。” 第三十四章 美人计 风洛的办事效率很高,没过两日就查到了消息。碧灵也探听到了先遣部队的情况,将消息递了出去,让孟禁他们先做好准备。 合欢与奶娘抱了定儿出去玩,风洛边给碧灵请着平安脉边说:“肖御这个人老谋深算,心思又缜密,几乎没什么弱点,但他唯一的儿子从小被老母亲宠惯坏了,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常常出入青楼,我们可以利用他。” “你的意思是用美人计?” “也对也不对,更准确的说是离间计。” 碧灵点点头,说:“可是我们该用谁来做美人呢?” 风洛笑了,说:“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你看我怎么样?” “呵,那这位肖公子一定求之不得,只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委屈了你?” “还有什么会比亡国之耻更委屈的吗?” “好,如果你决定了,就由我去和大王与肖将军说,大成王后亲自说媒应该不会有人拒绝吧?” “本来是可以拒绝的,可大王那么宠你,一定舍不得拂逆你的意思,这样一来肖将军也没办法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被你拿来打趣!”两人玩闹着,仿佛这次的行动只是说笑。 楚莫离果然禁不住碧灵的撒娇求情,兼之这又是个合理的要求:一来算是对下属的关心和赏赐,二来是对肖将军的拉近和监视,三来又随了碧灵的心愿,于是楚莫离便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五日后,肖将军带着独子肖承来到宫内的私宴上。稍作寒暄,碧灵就带着肖承到侧室等待盛装打扮的风洛。 以风洛的美貌怕是不施粉黛也足够让肖承心动的,所以碧灵丝毫不担心,便和他聊起了家常。“肖公子可是第一次来成王宫吗?” “不是的,微臣年幼时曾和家父来过一次,前几日父亲凯旋时是第二次,如今是第三次了。”那肖公子相貌风流,逢人便笑,和他父亲大不相同,与碧灵说话时也一直笑着,是一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随和性子。 “不知肖公子平时喜好?” “琴棋书画皆有涉猎,娘娘要是有兴趣,我们倒可以改日切磋。上次自宴席上见娘娘吹笛,音容难忘,,娘娘可是喜欢笛子?” “还好。” “我认识有名的做笛师傅,若还有幸入宫定为您带一支。” “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必劳烦。” “娘娘客气,您的杯中没有茶了,我给您加点。”肖承凑近瞧着她,碧灵问:“公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刚才吃酒吃的急了。之前在席上见娘娘,觉得缥缈,如今离近了看才觉得更美,像是蜜糖一样。” 碧灵皱了皱眉,道:“肖公子,请慎言。”奇怪,风洛怎么还不来?这肖公子也怪怪的,他…… 心里的小九九还没算完,肖承便突然凑上来在她脖间嗅了一下,说声:“好香!” 紧接着又亲了她脸一下,碧灵吓得向后退去,边退边说:“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 谁知肖承早已昏了头,竟上前抱住她乱亲,边亲边道:“我想你好久。” 碧灵心下大惊,无奈肖承力大又推不开他,只得张口呼救:“来人,救命!”几声之后,风洛与合欢并一众宫人闯入。 肖承是个熟手,已将碧灵衣服解了大半,见一群人来这才如梦方醒一般停了手,愣在原地。风洛上前护住碧灵,让合欢去叫大王,自己边为碧灵披上衣服边让两个侍从将肖承拖了下去。 随即风洛摒退众人,对碧灵说:“我给他备的是可以迷失心智的药酒,本要过些时候才会发作,我在隔壁算着时间,本想等着差不多了再进去,谁知他如此不济!也没承想他早就看上你了,真是色胆包天,不愧‘京都第一色鬼’之称!”风洛检查了一下碧灵身体说:“还好没事,本来这主人公是我的,结果却害了你。” “你怎么能用如此冒险的办法,若是他真的对你怎么样了,那怎么办?” “放心,我早就跟合欢说好了,我一叫她就冲过来的。不过戏既然开始了,就得做下去,主角换成了你,效果更好。大王越生气,对肖御的处罚就越重,他上不了战场,成军必对大王有怨,士气全无,孟将军就轻松了。等到时候大王来了,你要哭得委屈些,他问你时,你只需实话实说就好。” “我懂得,我会事后再撒娇的。” “嗯,”风洛打趣道:“楚莫离在你面前一向不攻自破的,这点我放心。” 第三十五章 削职 不多时,楚莫离和肖御火急火燎的赶到。 楚莫离看到在风洛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碧灵,立时六神无主的吼道:“肖承呢!我要亲自审他!”说罢,两步并作一步的来到碧灵身边,把她揽进怀里。 碧灵软软依在楚莫离怀里,委屈的轻声啜泣着:“大王。” 楚莫离心疼的一边轻拍着她,一边问风洛:“当时是怎么回事?” 风洛回道:“奴婢是在门口听到王后的惊叫声冲进来的,当时……”说着故意抬头看了肖御一眼,顿了顿才说:“当时王后衣冠不整,肖公子的手还扯着王后的衣服,他的脸有些红,怕是,怕是喝多了。”说到这里,风洛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装作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她侧眼瞧了下一旁的肖御,此时的他低着头脸色通红,那副无地自容的样子与他魁梧的身材极不相称。 一会儿,那肖承到时,一见到父亲和楚莫离时便腿软跪地,不敢抬头。 楚莫离压住怒气狠狠的问:“你方才做了什么?” 肖承伏着微微发抖的身子说:“小人一时糊涂,请大王恕罪!” 楚莫离“哼”了一声说:“你对王后欲行不轨,如何恕罪,我倒是想问问你?” “小人,小人只是想给王后添茶,一时离近了才,才……”肖承嗫嚅着,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楚莫离感到碧灵又向他怀中窝了窝,显是不想听肖承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心中怒火更胜,漠然道:“按宫规处置吧。” 一言不发的肖御此刻再也绷不住了,他跪倒在地对成王说:“小儿虽平日里管教不严,但决不至如此胆大包天,其中必有蹊跷,还望大王明察。” 楚莫离沉着声音问:“你的意思是宫中有人给他下药?” 这时合欢领着太医院院首前来,只听那院首道:“今日宫宴所有的饮食茶酒皆由专人查验,与往常一般,不敢有丝毫懈怠。方才微臣又去将肖公子所用的饮食查了一遍,并无丝毫不妥。” 碧灵心下了然,风洛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于是便窝在楚莫离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乖乖看戏。 肖御再也找不出任何合适的理由,只得硬着头皮道:“微臣自知小儿触犯大罪,罪孽深重,只是臣家中只此一子,还求大王饶他一命。”说罢连磕了三个响头。楚莫离依旧黑着脸,不说话。肖御再道:“微臣愿免去所有军职军务,交出兵符,停职自省,还求大王成全微臣,免小儿一死!”一旁的肖承见状,也忙着磕头求饶。 碧灵不禁摇了摇头,没想到在沙场驰骋一生的大成主将肖将军的儿子竟会如此不堪,半点也不像他。良久,楚莫离才叹了口气道:“除去肖御大将军一职,将其子处以杖刑,终生不得世袭为官!” 一切努力终是没有白费,碧灵和风洛交换了一个眼神,松了口气。 第三十六章 放弃 待众人出去,楚莫离才换了一副怜惜温柔的语气问碧灵:“真的没伤到哪儿吗?要不要请太医再来看看?” 碧灵舒服的靠在楚莫离怀里,安慰道:“真的没事,还好风洛来得早,不然我怕只有一死以证清白了。” 楚莫离紧紧抱着她说:“你不能离开我!你离开了,我怎么办?定儿怎么办?我们一家人要永远永远在一起!我向你保证,我会好好保护你们,今日的事不会再发生。” “嗯,我知道。不过今日还好发现了肖承的恶习,不然风洛嫁给他岂不是会一生受苦?” “是,我知道你和风洛姐妹情深,是我不察,是我错了。” 碧灵摇摇头说:“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有责任。是我太心急了,自己有个幸福的家庭,就希望风洛也能有个完美的归宿,可这世上的缘分本就是强求不来的。” “谁说强求不来了?你不就是我求来的吗?”碧灵笑笑,没再说话。只听楚莫离又道:“我现在特别幸福。其实我从小就希望能有一个温暖又完整的家,能有正真关系和爱我的人,如今都有了。而且战事又特别顺利,我觉得你就像老天给我的福星一样。” 碧灵将头埋在楚莫离怀里笑道:“你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楚莫离将她的头抬起,认真道:“我不是开玩笑。谢谢你给我一个家,真的。” 碧灵也认真回看他,手抚上他脸颊说:“那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一百件,我都依你。”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打仗了?为了大成的繁荣安定,为了天下千千万万幸福合满的家庭。” 楚莫离眼中的笑意散去,他摸了摸碧灵的头说:“朝政上的事你就不要费心了,平时还是好好照顾自己,看管一下后宫的事情。中秋将至,你也好好准备一下,我想咱们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过个节。” “是,不过中秋既是团圆佳节,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母妃吧,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楚莫离只是淡淡的说:“南宫是个不祥的地方,以后不要去了。” 为什么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无法摘下你冰冷的面具,不能让你的心变得温暖一些?碧灵第一次觉得自己已经帮不了他。 几日后,碧灵和风洛得到消息,成军并没有减缓攻打阴川的准备工作,只是由于主将更换的缘故,大军的出发被推迟了,尽管如此依旧可以为孟禁他们争取时间。 可碧灵还是十分担心,风洛安慰道:“如今的阴川已是今非昔比了,突袭一事还是很有胜算的,说不定你们很快就可以相见了。” “我们何时相见还不是取决于主军何时出发,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拿到成军的出发时间和行军路线。一想到他们兵戎相见我就发愁,唉!”碧灵长叹一口气,托腮皱眉的样子还是真愁! 风洛看着碧灵,眨眨眼睛问:“我倒是很好奇,你希望谁赢?” 碧灵细细想了想说:“当然是阴川。可是我也不希望楚莫离有事,在成宫这三年来,他其实待我很好。” “那别想了,还是好好珍惜你和楚莫离还算和谐的快乐时光吧。还有,别把心事挂在脸上,楚莫离那么多疑,小心我们前功尽弃!” “娘亲!”还未待碧灵点头,定儿就发着小奶音从门外冲进来。他如今又长大不少,口齿清晰,步子也稳了,每天像脱缰的小马一样活力四射。 风洛问:“怎么改了称呼,不叫‘母后’了?” “是我让他没外人时这么叫的,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叫我母后,觉得亲切。” 定儿伸出小手,碧灵将他抱坐在膝上。定儿兴奋的说:“父王说明日带我们去城东逛夜市!” “嗯,定儿到了那儿想干什么?” “吃小吃,买玩具!”定儿挥舞着小胖手,兴高采烈。 “你父王呢?” “去看书。” 碧灵知道楚莫离定是去批奏折去了,便将定儿往合欢手上一放,为了军情继续奋斗去了。 第三十七章 中秋 第二天傍晚,华灯初上,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城东不起眼的角落停下,碧灵一家三口就在这里下了车。他们换上寻常人的粗布衣衫,掩去了往日的贵气。一干侍从也是便衣保护在侧,并不显眼。 定儿第一次到集市来,对什么都很新鲜,楚莫离抱着他,给他展示着摊上的小玩意儿。碧灵看着这样的他们,觉得亲切又陌生。难得看到楚莫离脸上如此轻松的表情,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他们的初识。而此情此景又让她想到阳关的那一晚,同样是在逛夜市,可一切却那么遥远。她看向定儿,心中想着:小哥哥,你在干嘛?中秋节,有没有想念我和定儿? 另一边,楚莫离对定儿有求必应,手里的东西拿不下了就交给身边的侍从。看到样式稀奇有趣的钗环挂饰就对碧灵说:“你也去挑一挑。” 碧灵笑着摇头说:“你看着定儿,差不多就得了,瞧瞧都买多少了!” “难得出来一趟,总要他高兴。” 这时定儿走过来拉了拉楚莫离的衣角说:“爹,我饿了。” 楚莫离笑着抱起定儿说:“爹订好了酒楼,我们现在就过去好不好?” 定儿正欲点头,碧灵说:“你瞧,这里这么多摆摊的,有吃的喝的,还有月饼,既热闹,赏月又方便,我们不如就在这儿吧,也算与百姓同乐一翻。” 楚莫离犹豫道:“可这小摊上的东西会不会不干净啊?” “不会,我之前吃过的。” 当初,碧灵初到大成时住在闹市区,常被街上的香味吸引,便央着孟禁给她买。孟禁每日换着样儿的为她寻各种小吃,所以每晚读过书,碧灵都会喜滋滋的等待孟禁给她准备的惊喜。时隔多年,若不是今晚,碧灵怕是都要忘记这些了。 回过神儿,定儿早已被摊子上吃的东西吸引,指着食客饭桌上的东西说:“我想吃那个。” 楚莫离被定儿眼巴巴的样子逗乐,点点头拉着他在一张空桌坐定。摊子地方少,侍从们只能分散着站在四周,碧灵觉得有些好笑。 她抬头望着月亮,问定儿:“今天的月亮圆不圆?” “嗯,大,而且圆,还特别亮,很漂亮,很漂亮的。” “是啊。” 说真的,碧灵今天有些想家了。在阴川虽然见不到这又大又圆的月亮,可那时候的她很快乐很安心,她真的很想回到那时候,很想很想。 小吃端上,父子俩开始了崭新的尝试,楚莫离赞道:“没想到这摊子上的东西真的物美价廉啊,我以前竟从不知道!怎么样,定儿,好不好吃?” 定儿正和一块炸米糕较着劲儿,都来不及说话,边吃边点着头,笑得很灿烂。等将米糕咽下去了,才说:“要是每天都是中秋节就好了!” 碧灵和楚莫离相视笑着,其乐融融。 第三十八章 谈心 而远在阴川的孟禁并没有这份心情。在得知成军的先遣部队已到阴川之后,孟禁制造了防守松懈的假象,接着派人暗中监视成军,随后放他们离开。此时他正在军帐中和义父商议着突袭的行动,最后一搏,一触即发。 同时,在大成都城的细作们,也在紧锣密鼓的安排着接应的工作,暗潮汹涌之下的平静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风洛怕碧灵露出破绽,一直未将行动的具体进程告诉她,但碧灵的心却在大成的主力部队出发之后变得越来越不安了。本来楚莫离也是瞒着她的,可当从细作口中得知消息后,碧灵偷偷跑到宫内最高的塔楼上,看到了出发时浩浩荡荡的军队,她的心仿佛落入了冰湖,半晌,碧灵一动也动不了。 几日后,碧灵带着定儿偷偷去南宫看母妃。定儿带了中秋节那日挑的礼物送给了祖母,又给祖母讲了逛夜市的趣事后便有些坐不住。母妃道:“后院的菊花还开得正好,让玉沫跟合欢带他去看看吧。” 看着定儿撒欢儿般的跑去了后院,母妃拉着碧灵的手对她说:“最近在南宫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你不知道吧,我是西留人。当年,我们西留势弱,不得已要借助大成的力量。可国君又不放心,于是我作为细作被当作舞女送进了成宫。 我记得那时先王刚刚登基,我们献完舞之后我才发现一串珠子不见了,因为怕被嬷嬷骂我就急急地回去寻。说来也巧,就这样碰到了先王,他什么也没有多说就陪我一起找。那时他并未穿龙袍,也没告知我他的身份。我们一起找了很久之后,还是没有找到,我想着回去肯定要挨罚了,可嬷嬷却说珠子找到了,于是我就稀里糊涂的逃过了一劫。很久之后,我才明白,珠子到底还是没有找到,是先王救了我。 后来我又碰到他,他在凉亭里读书写字将砚台打翻了,墨弄了一身。他跟我说,衣服弄脏了会被上司处罚,我便帮他把衣服洗了,洗不净的地方还用与衣服纹饰相似的绣花遮住了。那时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却想着以他的衣着定是个王孙公子,帮了他不会有坏处。 知道他是大王的时候,我是在储物间听到了他正为了政事和王后在吵架。我本想躲起来的,还是不小心被发现了。王后正在气头上,要把气撒在我身上,没想到大王认出我之后非但将我护下,还说要封我做美人感谢之前洗衣的义助。我知道纵然那件衣服是他母妃留给他的,对他意义非凡,其实我也不过是他用来制衡王后的牺牲品罢了。不过后来大王对我一直很好,他觉得我跟那些贵小姐们不一样。 时间久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深,正是因为这样,我可以向母国传递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其实以西留的实力知道这些并不能真的对大成做些什么,只是为了自保。可当我为西留传递消息的事情被大王发现之后,他依旧对我施以极刑,打入南宫,一丝往日的情分也不念。他曾痛心的对我说他最爱的人是我所以不能容忍我对他的背叛,但他最爱的终究是他自己,是他的江山! 到了南宫之后我才发现我怀了他的孩子,而当时王后又恨不得落井下石,故而并没有将此事告诉大王,直至孩子出生。我日日担心他们会将我和孩子分开,所以给他取名为莫离,可是最后王后还是把离儿从我身边抢走了。她跟大王说我死了,所以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年里我就好像在这座成宫里消失了,只能依靠来南宫受罚的宫女们省下自己的食物留给我生存。直到你们来找到我。” 母妃看着满眼泪水的碧灵,拍拍拉着她的手说:“你不用为我难过,我说这么多只是因为听说了大成出兵的消息,想告诉你无论何时都不要忘了帝王之心!”碧灵含泪点了点头。 第三十九章 变天 可是一切都来的太快了。半月后,当守城兵马司传来消息说有大部队正在攻打都城时,楚莫离手中的奏折滑落在地。他连忙召集几位重臣和兵马司将领议事,一切突然的很不真实。 城门外的孟禁带着阴川战士们奋勇攻城,城内的细作们在荀故的带领下,也在和守城的士兵周旋着,场面混乱。而碧灵午睡刚醒,得知消息后,她拿了那卷写有细作详情的诗经看着。 楚莫离怒气冲冲走进淳阳宫,还未待碧灵上前请安就夺去她手中的书简掷在地上,问:“阴川的军队怎么会突然来攻都城?” 碧灵怔愣一瞬,忙跪倒在地惶恐道:“臣妾不知。” “不知?我的人抓到了宫内的阴川细作,你敢说这些人你毫不知情?” 碧灵瞟了一眼竹简,默了一默,硬着头皮重复道:“臣妾不知。” “好!若你敢背叛我,下场是什么,你自己清楚!现在我要去军机处指挥消灭敌军,王后就在淳阳宫内禁足,好好反省吧!” 看着楚莫离拂袖而去的身影,碧灵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尽管她不是不知道楚莫离对下属的铁血手段,可见他如此疾言令色的对自己还是第一次。碧灵猛然想到了母妃说过的话:“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帝王之心!”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该对彼此抱有奢望,否则最后,只会失望。 碧灵被禁足之后,既出不去,外人也进不来,她一人在房中枯坐终日,心中却止不住的担忧,不知道两军相抗的情况怎么样了,她所关心的人有没有受伤。又过了一日,仍是没有任何消息传进来,碧灵越发不安起来。她甚至一度有过想逃跑的冲动,可是四周皆有守卫。 合欢吐槽道:“城中不是忙着打仗吗?他们倒是去帮忙啊,守在这儿干嘛啊!” 碧灵道:“没关系,我们且静观其变。只是不知道定儿那边怎么样了?” “我昨日拿饭时碰到奶娘了,小世子那边也被严加保护起来了,不过小世子还好,没什么事。娘娘,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儿啊,不会真的要出什么事吧?” 碧灵忽然听到院中有动静,忙示意合欢噤声。两人正要去查看,便看到风洛背着一个布包从偏窗翻入。 她一见到二人,便拉着他们说:“阴川马上就要攻进城门了,成宫内必会有变,你们赶紧换上衣服带着定儿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先躲起来。外面的士兵已经被我用迷药迷昏了,药效只有一个时辰,你们要抓紧时间!” 碧灵接过布包问:“那你呢?” “我会带领着宫内细作到宫门接应,你们藏好之后,让合欢到药房的暗房给我送信,待孟禁和阴川军队一到,我就带他们来接你们。” “那你小心!” “放心吧,我们赶快分头行动,时间紧迫!” 碧灵与合欢换好衣服后去接定儿,恰好奶娘正在午睡,碧灵向定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过去将定儿抱起。 直至到了房外,定儿才小声问:“娘亲是不是要偷偷带定儿出去玩?” “娘亲是想带你和他们玩捉迷藏的游戏,我们要藏很久让他们都找不到,定儿想想我们该藏在什么地方比较好?” 定儿的黑眼珠转了几转说:“膳房,那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我们不会饿。” “好,娘亲听定儿的,我们就躲在那儿。” 碧灵示意着合欢去送信,自己则带着定儿向膳房的方向走去。几日未曾外出,宫中已变了模样,看来宫人们都已得知成都守不住了,皆纷纷出逃。这样也好,慌乱之中没人注意到便装的碧灵,他们顺利的到达膳房,在储物柜中藏了起来。 第四十章 重逢 时间过了很久,外面依旧嘈杂。定儿已在碧灵的怀中睡着,而合欢始终没有回来。碧灵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她想出去看看又担心暴露了位置。外面传来军队查抄什么的声音,碧灵一下子警醒起来。怀中的定儿也被惊醒,碧灵下意识的捂住定儿的嘴,从储物柜的缝隙中向外看。 膳房的门被推开,她听到有人说了一句:“仔细搜查!”声音严厉中带着认真,很熟悉。紧接着,她看到那个穿着盔甲的身影,碧灵的心跳开始加快。在那人转身的那一刻,碧灵不禁脱口而出:“小哥哥!”储物柜的门被推开,碧灵和孟禁就这样两两相对着,时间仿佛一下子静止了。 孟禁曾在梦中无数次想象过他们再见时会是什么样子,却怎么也没想到碧灵会一袭素衣这样毫无预警的出现在他眼前,这是梦吗? “小哥哥。”碧灵又叫了他一次,他才如梦方醒,走到他身边问:“这些年,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你呢?有没有受伤?”她担忧的样子和很多年前一样,以前这形容只出现在回忆中,如今却如此真实的出现在眼前,孟禁一时间竟非常感动。 他调整一下情情绪说:“我没事。我一进成宫就想着来找你,可是找了好几处宫殿都没看到你,你没事就太好了。” 好久没看到孟禁这样对着自己憨笑,碧灵掏出手绢给他擦着脸说:“一定很辛苦吧,瞧你脏的。” 孟禁握住为她擦脸的手,将碧灵一把抱进怀里,说:“不辛苦,特别值!” 碧灵轻声笑了,清脆的声音像干净的泉水般滋润着孟禁的心。 不知什么时候,士兵们都退出去了,碧灵从他怀中挣开道:“还有一个人忘了给你介绍。” 她侧开身,孟禁看到一个小男孩坐在储物柜中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他一眼便认出那是碧灵的孩子,天真可爱。 碧灵将他牵出,对孟禁说:“他叫定儿,是我的孩子。” 孟禁蹲下身子,看着孩子说:“很漂亮,像你。” 这时一个士兵押着合欢进来说:“报告孟将军,发现一个可疑女子。” 合欢自顾自的挣扎着,孟禁一见到她忙道:“放开她!” 合欢抬头看到孟禁和碧灵兴奋的上前道:“孟将军,娘娘,可看到你们了!我在药房的暗房里等了好久也没等到风洛才跑出来的。” “怎么?风洛没和你在一起?”碧灵问孟禁。 “没有,我从进宫就没有看见她,想必是其中出了什么差错。你们别急,我会派一队人去找她。不过我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勤王,抓到楚莫离,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我跟你一起去,我还要对他有个交代。” 孟禁想了想说:“也好,让定儿跟合欢留在这儿,我会派人保护他们,你和我一起去。” 碧灵点点头,又嘱咐了定儿几句,才和孟禁肩并肩的离开,合欢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所谓一双璧人就该当是这个样子吧。好在上天怜悯,让他们再次重逢。” 第四十一章 国灭 两人踏入正殿时,楚莫离正站在龙椅前等着他们,虽是英雄末路却始终居高临下。 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进,楚莫离冷漠的说:“你们终于来了。”清冷的大殿散发着一种阴森的气氛,异常诡异。 孟禁平静的对楚莫离说:“我们的军队已经控制了成宫,你投降吧,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楚莫离看着孟禁,眼中泛出杀意道:“我早该想到是你。那时你和碧灵虽为主仆却日日形影不离,她到底还是为了阴川为了你背叛了我!” 楚莫离边说边走下御台,从地上捡起一把带血的剑。碧灵这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虽看不清样貌,碧灵也认得,那是风洛。她跑上前去,只见风洛当胸一剑,已然气绝。 碧灵怒向楚莫离道:“是你杀了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莫离俯下身去,一手钳住她的下巴说:“为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吗?” 孟禁见状冲上前对楚莫离道:“你放开碧灵!” 楚莫离看向他轻蔑的说:“心疼了?别忘了她现在是我的女人,我还是大成的王!” 孟禁紧皱眉头,伸手用力握住楚莫离的手腕,迫使他脱力松了手,才说:“大成将亡已是事实,你竟还如此理直气壮。” 楚莫离甩开孟禁的手,狠狠盯着碧灵道:“自你进宫,我对你百依百顺,哪怕我知道你还不爱我,我也尽力讨你欢心。可笑我一直以为在我悲剧的人生里,你是那唯一一丝温暖,怎曾想从一开始你就和风洛一起算计我!从一开始,你就是阴川的细作!你和我的生母一样,利用我,伤害我!难怪我父王会那么恨她,原来你们都一样!” “对不起,”碧灵噙着泪抬眼看着他道:“为我这几年对你的伤害,对不起!既然你当初知道我不爱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如果你能放过我,我们现在还是朋友,那该有多好!” “放过你?呵!我怎么可能放过我人生中唯一的温暖?你那么善良,我只要用心就一定可以让你回心转意的。你为了阴川,只能听我的!” “所以你为你的自私,你的一意孤行付出了代价!没错,你是成王,所有人都要屈服于你,可他们对你是真心的吗?你总是怨怪你最在乎的人伤你最深,可你又是怎么对她们的呢?在你好不容易和自己的母妃相见之后,我本想改善你们的母子关系,让你的心暖起来,可你非但不关心母妃还不让我和定儿去看她。她本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纵使曾经有错,毕竟是你的母亲,你何以如此伤她?你的属下兢兢业业为你办事,你却对他们视如粪土,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丝毫不宽容。你总觉得我替犯了错的宫人求情是件自贬身份的事,却从未想过自己行事狠辣会尽失人心。你利用阴川把我禁锢在身边,让我像笼中的金丝雀一样按照你的期望生活,其实你并没有真正在乎过我的想法。你瞒着我攻打阴川之前,我曾求你止战,而你却以你的行动告诉我你从未真正相信过我,既如此,那你便早该料到我们会有这么一天的。”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背着我,和他生下那个孽种!你不知道,定儿出生的时候我有多开心,这些年我又有多疼他。可如今风洛那个贱人却告诉我他不是我的孩子,你知道我有多可笑吗?说来也该感谢她,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知道阴川细作的事情,也不会再被你骗下去!你知道吗?我曾经那么相信你,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背叛我,只有你不可以!”说着,楚莫离便伸手掐住了碧灵的脖子。 孟禁虽还没从喜为人父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却已在看到碧灵有生命之忧的时候就本能伸剑划伤了楚莫离的手腕,逼剑脱手,紧接着又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把碧灵拥在怀里问:“没事吧?”碧灵边摇头边喘着气,孟禁问:“刚才他说定儿是我们的孩子?这是真的吗?”脸上的不可置信却在看到碧灵点头时变为欣喜。 碧灵说:“刚才太急,没来得及跟你说。” 孟禁还兀自沉浸在喜悦中,楚莫离的剑已刺至。碧灵忙将孟禁推开,左臂却被划伤了,孟禁一剑打落楚莫离手中的长剑,将碧灵护在身后。 楚莫离看着孟禁为碧灵粗粗包好伤口,再次拿起了剑。碧灵对楚莫离说:“你打不过孟禁的,放手吧。我会让他放你走的。” “哼,我是大成的王,怎么会向他求饶!”说罢将剑身一转,抹了脖子。 “楚莫离!”一切都快的太不真实,在碧灵扑过去的时候,楚莫离已经倒在地上了。血从脖子中源源不断的向外流,碧灵怎么按都止不住。“我没想让你死的,真的!我从来没想过!” 楚莫离伸出手,笨拙的替她擦去一串串的泪珠,艰难的说:“你终于肯为我哭了。” “你别说话,我去找军医救你吧。” “不,别走!大成亡了,我也没有办法再活下去了。我刚才失手伤了你,你,你不怪我吧?”碧灵摇着头,只是在哭,没有说话。“那就好,来生,来生我们做好朋友吧,一辈子的,好,好朋友。”楚莫离勉力说完这几句话,闭上了眼睛,他没有看见碧灵努力的点着头,也再看不见碧灵为他哭了。 孟禁查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说:“他走了。” 碧灵靠在孟禁怀里,失声哭着。孟禁知道,楚莫离其实对碧灵很好,他也知道如果他不是成王他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第四十二章 父子 碧灵哭累了,在孟禁怀中睡着了。孟禁抱她回到淳阳宫,找军医来为她再次包扎了伤口,随后就去膳房接合欢与定儿。 与初见时不同,这次孟禁见到定儿时竟有些忐忑,他不知道定儿会不会喜欢他。这时,大家正围坐在地上喝粥,军士们见到孟禁,纷纷站起来说:“将军。” 合欢顾着喝粥的定儿,抬头看到孟禁,喜道:“孟将军来了,一起喝碗粥吧。”说着便盛了一碗给他,顺便问:“我家娘娘呢?” 孟禁道:“她累了,我送她回淳阳宫了。” “那成王?” “他自杀了。”合欢惊呼一声捂住了嘴,默默退到了一边。 孟禁端着粥踌躇走到定儿身边慢慢坐下,静静看他将碗里盛的粥喝完,问:“还再要吗?” 定儿看着他点点头,合欢忙凑过来说:“我去盛吧。” 孟禁说:“我来。”合欢看着他一脸慈爱的样子,心下了然,怕是已经知道了。 当孟禁吧粥递给定儿时,定儿开口说:“我想去找我娘亲。” “好,等你吃完,我们就去。” “嗯,”定儿点着头又说:“那我父王呢?” “他,”孟禁顿了顿说:“他出去打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我父王腿脚不好,不能出征的。” “他只是督战,并不上战场,定儿不用担心的。” “哦,那你是谁?” 孟禁还在想着如何向定儿介绍自己,一旁一个和他关系很好的副将插口道:“他是我们阴川的孟将军,上阵杀敌,本是可大着呢!” “阴川,你是不是我娘亲常提到的那个小哥哥?她说你从小护她到大,对她很好的。”孟禁点点头,心中暗喜着。“那我就可以放心的跟着你去找娘亲了。”定儿笑着对他说:“我娘亲还跟我说如果以后见到你,让你教我功夫!” “没问题!”孟禁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最舒心的一个笑容。 孟禁抱着定儿来到淳阳宫,他提醒定儿:“娘亲累了,在休息,你轻一点。” 定儿伸手做了一个“嘘”声,在孟禁放下他后蹑手蹑脚的走到碧灵床前看着她。孟禁站在定儿身后静静看着他们母子,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 定儿看了碧灵一会儿,跑到孟禁身边问:“娘亲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孟禁看看碧灵说:“应该还要一会儿。定儿累不累,要不要去睡?” 定儿点着头问:“那我睡了,你呢?” “我看着你睡。” “你不累吗?” “不累。” “果然练过武的将军都很厉害!” “如果定儿想的话,长大了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 “所以你会教我吗?” “当然。” “那你们在军营里都做些什么啊……” 定儿和孟禁聊着天,聊着聊着在孟禁怀里睡着了。孟禁把他放在隔间的小床上,第一次有一种做父亲的感觉。可他并没有沉浸在这种幸福里太久,外面还有一大堆的善后事宜要处理。 第四十三章 认亲 再次回到淳阳宫已是晚饭时间,碧灵终于醒了,合欢在喂她吃东西。孟禁忙从合欢手中接过碗,喂碧灵吃饭。 “你回来了,善后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大部分事宜已经吩咐下去了,只是成宫比较大,人员很冗杂,还需要一段时间。” “没关系,我会帮你的。” “不急,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定儿呢?” “我抱他去隔间睡觉了。” “奶娘不在,你哄他睡的?” “他和我说了会儿话,就睡了。” “难得他愿意同你亲近,倒省了我不少事。” “碧灵,当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当初在风洛第一次入宫给你检查身体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了,你们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告诉你,让你拉着我去向大成退婚吗?去逼大成向阴川出兵吗?到时候两国战乱,我和孩子的日子就会好过吗?” 孟禁默了许久才说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和定儿,让你们在异国流浪那么多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这个样子既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别这么说,我们都有苦衷的。从今以后你开始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不久得了。” 孟禁笑着拥住碧灵说:“谢谢你还要我。” 碧灵也回抱住他说:“谢谢你来救我。” “娘亲!”定儿边叫边小跑着从隔间过来,两人忙分开。定儿跑到床前,踢掉鞋,扑进碧灵怀里说:“娘亲你醒了,我也醒了,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好,你想吃什么?” “煎饺。” “嗯,我让合欢准备。” 定儿转眼看到碧灵手臂上的伤,忙问:“娘亲你怎么了?疼不疼?” “不疼,不小心划伤的。定儿,娘亲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你要认真听。” “嗯。” “这是你的亲生父亲。” 定儿顺着碧灵手指的方向看向孟禁,又回过头看看碧灵,问:“那父王呢?” “他是你的养父。” 定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问:“有什么区别?” “你父王看护你长大,你的生父是给你生命的人,你们血脉相连,是分不开的。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亲生父亲照顾你了,可以吗?” 定儿乖巧的点点头,小大人似的问孟禁:“你会对我和娘亲比我父王对我们还好吗?” “当然!”孟禁笑了。 “那我就放心了。” 碧灵听着定儿的话,和孟禁对看一眼,“扑哧”笑出了声。 吃过饭,两人又陪定儿玩儿了一会,才一起哄他入睡。 “本以为遭此大变定儿会不习惯,没想到他倒是没有哭闹。”孟禁看着熟睡的定儿和碧灵小声聊着天。 “其实定儿并不大明白发生了什么,晚上还有我们陪着他睡,他心里安定就不会哭闹,况且他从小也是个安静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像你。” “我倒盼望他像你,这样我会更爱他。” “许久不见,倒是会说讨人喜欢的话了。” 孟禁从背后环住碧灵道:“如今再见,恍如隔世。还好,我们还未错过彼此。” “是啊,若是你错过了我们,一定悔的肠子都青了!对了,不开玩笑,我有正事同你说。” “什么?” “成国一灭,北荒便由阴川一统,之前归入成国的娲族我们也可以自由来去,所以我想将风洛的骨灰带回娲族的土地,以慰她的在天之灵。” “放心,这件事我已经着手去办了。” “还有,在南宫有一名老妪,是楚莫离的母亲,她待我和定儿很好,也请你妥善安置。” “好,我知道,还有呢?” “还有这些宫人侍从,也都将他们放了吧,别为难他们。” “嗯,你是不是漏掉了一个人?” “你是说……”碧灵迟疑着没有出声。 “楚莫离,我会将他安葬的。所有的政事你也无需操心,待我将一切料理好了,我们就启程回阴川。” 碧灵点点头,说:“一切听你的。” 第四十四章 回家 这几日来,一家三口相处的十分融洽。孟禁常常工作到深夜,每次都是碧灵端了鸡汤去劝他休息。 孟禁身边的副将对碧灵说:“自从有了您,将军的生活规律多了,也懂得按时吃饭和睡觉了。” 碧灵听时微微一笑,随后便心疼起来,她早该想到将阴川的兵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高三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怎么能不吃苦?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离开成国国都的那天,三人去城东的一处宅子里和母妃告别,母妃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气色还好。 碧灵将定儿拉到母妃床前说:“我和定儿今日就要回阴川了。” 母妃拉着定儿的手说:“真是有些舍不得你们啊!” “若是母妃愿意可以和我们一起回阴川,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还是不了,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在大成呆了一辈子了,如今离了南宫还有玉沫照顾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对我,你不用心存歉疚,一切都是命数,未来的日子还长,要好好过。” “阿奶,等我长大了,会回来看您的。” 定儿的开口却让碧灵更加不舍。明知是近乎不可能的再见,母妃还是笑着应下。 末了,母妃看着一旁的孟禁说:“能够一举灭成不简单,我看得出你是个有担当的人,碧灵和定儿就托付给你了。” 孟禁道:“夫人放心!”虽只是简短的几个字,也足以让母妃安心的点点头。 离别总是伤感的,在碧灵的一生中经历过数次的离别,可难过并不会因为经历次数的增加而有所消减,这一点孟禁很清楚,他轻怕碧灵的肩,和她一起缓步离开。 回阴川时仍然是原来的路线,定儿因为头一次出远门显得特别兴奋。在戈壁滩的绿洲上,孟禁带定儿骑着马,碧灵骑在另一匹马上与他们父子并骑而行。 孟禁忽然道:“碧灵,我们私奔吧!” 碧灵一怔,想起往事,之前一直想做而不敢的事情居然可以在现在实现,于是笑道:“好啊,不过,若是父王知道了,天涯海角也得把我们捉回来。可是这次我不怕了!” “我也不怕了!” “我也不怕!”定儿软糯糯的声音传来,逗笑了碧灵和孟禁。 夕阳如虹,依旧美丽绚烂。 第四十五章 番外一 真相(1) 所有的胜利都要付出代价的,阴川也不例外。所以真正的结局当然不像正文里那样美好,只是还有另一个身份的孟禁动用了他逆天改命的能力。 孟禁的另一个身份并非仙王之子离落,而是上古神器阴阳轮。这一点除了众神以为失落已久却散落在魔界百书楼的古籍《降魔》中有记载之外,就剩那棵西境老菩提知道了,不过这棵神树一向自诩神秘,认为一切还没到要说的时候,故而六界并无人知晓。现如今上古神器只有两件没有现世,一个是冰晶石,还有一个就是阴阳轮。这两件神器都是依托于神身才能存在,所以冰晶石在福善身上,而阴阳轮就是离落。因此当初在为福善算生辰八字的时候,天帝才会找到离落,认定他就是福善的命中注定。他们本就是息息相关的一对神器,找到彼此也是迟早的事情。冰晶石拥有巨大的神力,它的力量会根据使用者的不同而有所变化,阴阳轮则是世间唯一可以改变天命的神器,只是它一旦启用就会被封印100万年,所以离落一生只有一次使用的机会。得知福善这一世命运的离落不忍心这样的结局,于是便毫不犹豫的启用了他逆天改命的机会,掩盖了真正的事实。真正的事实虽然已经消失在命簿中,但却深深烙印在福善和离落的心里。 真相要从碧灵被禁足之后说起。她出不去,外人也进不来,虽然终日在房中枯坐却止不住的担忧。忽然从外面闯进来一群士兵,要将碧灵带去天牢,临走时,碧灵凑到合欢身边小声道:“把诗经和定儿藏好!” 随后,碧灵被带到天牢内一处最好的牢房,文房四宝俱全,桌椅厢床一应是黄杨木的,就连被面都是上等丝绸所制,和天牢格格不入。同样格格不入的还有躺在血泊中的风洛,碧灵用了一点时间反应过来后,才扑到她身旁查看,风洛已然气绝了。碧灵跪坐在地上,哭不出声音,只有眼泪落下来。半晌,有人安慰般的轻拍她肩膀,碧灵扭头一看,是楚莫离。碧灵的背颤了颤,她似乎已经知道是谁杀了风洛。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吗?”楚莫离开口,声音很平静。碧灵摇了摇头。“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风洛,如果不是她,我不会知道那么多秘密,关于阴川的,还有关于你的。”碧灵依旧沉默,只是看着风洛的尸体发呆。 “说说吧,你把关于阴川细作的名册藏在哪里了?风洛那个贱人就是因为不肯说才死的,我不希望你也这样。”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碧灵没有一点要说的样子。楚莫离的耐心渐渐没有了,他抬起碧灵的头逼迫她看向他,狠狠的问:“为什么背叛我?” 碧灵扭过头说:“我没有。” “没有?哼!没有你会和风洛一起私养信鸽,通风报信?没有你会私藏细作的名册不告诉我?我曾经那么相信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对不起,我本来也不想的。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不顾我的哀求攻打阴川,我没办法视而不见。” “可你已经嫁给我了,就是大成的人了,你怎么能做出如此行径,完全不顾我的感受!” “那你呢?那你有在乎过我的感受,有在乎过你周围人的感受吗?从你以阴川为要挟娶我,到你以母妃为耻对她视而不见,再到你对属下的心狠手辣,我已经对你失望了。” “失望?你一个与人私通生下了野种的人也配对我失望?真正铁石心肠的人是你吧,这些年把我玩弄在鼓掌之中,很有意思吧?” “定儿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常想你若是当初没有娶我该多好!” “你想嫁给谁?那个孟禁吗?他一个出身卑贱的人怎么配得上你!” “不,你不知道,他从小就宠我护我,他对我是真心的。” “那我呢?我对你的真心你就看不到吗?我对你不够好吗?” “不是的,你很好,非常好,是我的错。” “呵,你连认错都这么没有感情!我最恨的,不是你为阴川背叛了我,而是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看着楚莫离颓然的样子,碧灵也很难过,但是她却没有办法。 “如果他来了,你马上就会带着定儿离开我,是不是?”碧灵再次扭过头,沉默。“哈哈哈……我就知道是这样!”楚莫离拿起剑,指着碧灵说:“为什么?” 碧灵转过头,直视他说:“因为我是阴川的公主,我生是阴川的人死是阴川的鬼;因为我从一开始爱的就是小哥哥,就算现在也不会改变!” “哼!你就是这样,仗着我的宠爱恃宠而骄,现在恩将仇报说出这些伤人的话!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楚莫离一剑刺中碧灵的心口,哭着狂笑道:“既然你好不容易对我说了真心话,我就更要把你留在我身边,你死了,是我大成的鬼,是我楚莫离的人,没人能带走你了!哈哈哈……” 楚莫离一路踉跄着走到正殿,看着孟禁的背影正在有序的指挥搜查着一切。他用剑指着孟禁的背心走过去,还未至跟前,就被孟禁以多年的打仗经验发现,瞬间打掉了他手中的剑。 孟禁平静的对他说:“我找了你好久。”楚莫离轻蔑的看着他,“哼”了一声。“成宫已经完全被我们掌控了,你还是归降吧。” 依旧是那个平静的声音,却让楚莫离的心火一下子腾得老高,“就凭你,也配?” “我劝你还是看清事实的好,成军的主力部队也在路上受到阴川的前后夹击,不会回来救援成都,而成军主力也会被歼灭的。” “那又如何?你以为你赢了吗?就算你得到了大成又如何?你已经永远失去你最重要的东西了!” “你什么意思?”几秒之后,孟禁立刻抓住楚莫离的衣领问:“碧灵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哈哈哈……”楚莫离又开始狂笑,“碧灵?她死了,就死在我的怀里,她永远是我的人了,永远!” “你这个疯子!”孟禁拔刀抵住楚莫离的脖子,有血从刀锋中渗出来。 “你杀了我啊,杀了我,碧灵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 “她在哪儿?”孟禁从牙缝儿里狠狠的挤出几个字。 “在一个你永远也猜不到的地方。” “你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大殿的,你不想她入土为安吗?” 楚莫离沉默了一会儿,说:“在天牢。” “如果你愿意归降,我会留下你的性命的。” “呵,还是不必了。其实你说的对,是你赢了,你有她,有定儿。她一定很想见到你的,你不会像我一样让她不安,让她失望。还有定儿,以后就由你照顾了。”话一说完,楚莫离就一把夺过刀抹了脖子,结束了他自认为悲剧的一生。 第四十六章 番外一 真相(2) 孟禁来不及为楚莫离的死错愕停留,一路小跑去了天牢。他跪在碧灵身前,把她抱进怀里,哭着,怨着她没有等他。所有的辛苦都白费了,就在这一刻,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 孟禁醒来时,是在临时休息的床上,他的副将看到他醒了,忙把水和干粮拿过来说:“将军吃点东西吧,都一天了,铁人也顶不住。” 孟禁挣扎着坐起来,问:“碧灵呢?” “安放在隔间了。” 孟禁要去看她,被副将拦住:“先吃些东西吧,碧灵公主看到您这样一定会伤心的。” 听罢,孟禁这才停下脚步,坐在桌前吃饭。正吃着,有人来报,在南宫废宫里抓到一个宫女和一个三五岁的孩子,那宫女说和孟禁是旧识要亲眼见到他才肯禀报要事。孟禁细细一想,便知道那两人是谁,忙跑着去见。 偏殿里,孟禁看到了合欢和定儿,定儿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孟禁一眼便知道他是碧灵的孩子,那黑眼珠错也不错的盯着他看,只是样子十分憔悴。 “将军,可找到您了,我家公主不知道被成王关在什么地方了,请您快去救救她!” 合欢跪在地上磕着头,孟禁忙把她拉起来安慰道:“别担心,我已经找到她了。” “那她在哪儿?她怎么样了?” “别担心,她在我那儿。这是?”孟禁指着坐在一旁的定儿,一大一小已经对看了很久。 合欢忙把定儿拉到孟禁跟前说:“将军,他就是定儿啊!公主已经跟你说了吧,这就是你们的孩子。” 孟禁仿佛被这句话镇住了,愣了好久。怪不得楚莫离临死之前要和他说那番话,怪不得他要将定儿托付给他,原来定儿本就是他的血脉。 他细细端详着定儿,轻笑出声来,对合欢说:“我带你们走吧。” 定儿走到合欢身边拉着她的衣角小声说:“合欢姑姑,我饿了。” “怎么回事?”孟禁问。 合欢回道:“我和小世子为躲避成军,在南宫躲了两天一夜,所存的食物已经吃完,好久没吃东西了,奴婢不碍事,只是难为小世子撑了这么久,他……” 孟禁二话没说,抱起定儿说:“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房间里,父子二人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看着定儿连吃馒头咸菜都很香甜的样子,孟禁笑得很开心。之后,又喂定儿喝了一碗粥,孟禁竟觉得比攻下了一座城池还有成就感。 吃饱喝足,定儿问孟禁:“我娘亲呢?” “在隔间。” “我要去看她。” “好。” 进去时,合欢已将碧灵的遗容整理好,在一旁暗自垂泪。 定儿跑到碧灵身边,孟禁嘱咐他:“轻一点,你娘亲在睡觉,她太累了。” “哦,那她要睡多久?” “很久很久。定儿,以后在你娘亲睡觉的这段时间,就由我来照顾你了,可以吗?” “那,你是谁?” “我叫孟禁,是阴川的将军,你娘亲的故友。” “孟将军,你还没有告诉小世子你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吗?”合欢忍不住插嘴。 “过段时间再说吧。” 定儿看着他们,突然开口:“我知道的,前几日,我娘亲跟我说过我的生父叫孟禁,我知道那不是父王的名字,娘亲让我不要和人提起。” 孟禁的眼睛有些发酸,但还是笑着说。“那你现在可以说了。” “我母亲还说你打仗很厉害的,以后可以教我的。” “那是自然,我会一直护着你的。之后就和我回阴川去住,好吗?” 定儿乖巧的点点头,说:“带娘亲一起吗?” “嗯,一起,她很久没回过家了。” 半月后,孟禁料理好在大成的一切善后事宜,和定儿共乘一骑走在残阳如血的荒漠上。他撒了追日的缰绳,由他信步走着,这条路正是他曾经送碧灵来的那条,追日已经记得熟了。他将定儿护在怀里,哼着阴川的小调,他记得,这是碧灵偷偷和勾栏瓦舍的乡人学的。很多想忘也忘不了的事情里,都有她,只可惜他终究还是负了她,终究还是没能带她一起回家。所以到底谁赢了呢?楚莫离的话有待商榷。不过他会让他们都放心,将定儿好好抚养成人。但是如何才能做一个好父亲呢?这是一个崭新的课题,孟禁看着笑嘻嘻的定儿挠了挠头,扯出一个傻笑。 “爹爹,您别担心,我很乖的。”定儿在马背上信誓旦旦的对孟禁说。唉,我哪里是在担心你啊,我是在担心我自己啊!孟禁暗叹了口气,苦笑着。有谁会想到驰骋疆野的大将军竟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给难住呢?合欢在一旁看着带定儿骑马的孟将军摇摇头笑了。 第四十七章 番外二 定儿的小红马 现在让我们回到离落不惜使用唯一一次机会改变了命运的happy ending “娘亲,娘亲!我有自己的小红马了!”天刚蒙蒙亮,碧灵就被定儿的喊声吵醒。本以为自己还在孟禁怀里,一翻身才发现身边人已经不在了。 “小点声,娘亲在睡觉呢!”隔屏外传来孟禁温柔的声音,想必是正在换朝服。 定儿轻手轻脚的走到屋内,看到撑着身子坐起来的碧灵,跑到她身边说:“娘亲,今天早上破晓生了一匹血红的小马,我走的时候毛还没干呢!” “真的吗?破晓已经生了!”碧灵喜道,随即从床上爬起来,套上衣服就要往马厩跑。还没出屋就被门口的孟禁拦下,抱回床上。 孟禁嗔怪道:“这马又跑不了,你着什么急?衣服不穿好,着凉了怎么办?” 合欢忙从外间进来给碧灵更衣,顺便提醒着孟禁:“将军,早朝的时间到了。” 孟禁整了整衣服,边向外走边说:“我上完早朝就去马厩!” 定儿坐在一旁,边看他娘亲穿衣服边说:“娘亲,我想要一匹小红马,可以把这匹给我吗?” “可以啊,不过你要自己照顾它啊,不然将来它和你不亲,不让你骑可就糟糕了。” “嗯,”定儿认真的点着头。“还有娘亲,咱们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啊?” “你自己的小马,你自己起。” “叫小红,它是红色的。” “呃,它是匹小母马?” “不是,马夫说了,是公的。” “那叫小红有些不霸气吧?”定儿苦思了一阵又拍腿道:“叫小王!王者最霸气了!” 碧灵嘴角抽了一抽,说:“若是它老了不是要叫老王?定儿啊,这起名字时也需文雅些的,不必总是小什么小什么的。” “哦,这样,”定儿有些犯愁了,“要不要我去翻翻书?” 碧灵笑道:“那倒不必,你可以依照它的特性给它起个名字。你看我给破晓起的名字是因为它早上出生,你爹给追日起的名字是因为它跑得快。” “哦,那我知道了,之前先生教过‘骐骥一跃,不能十步’是讲千里马的,我要我的小红马成为千里马,所以它叫骐骥。” 碧灵点点头,伸手牵起定儿说:“我们去看看你的小马吧。” 到了马厩,定儿冲进去,只见小马已经可以独立站起,此时正在吃奶。定儿从没见过,看得津津有味,他转身问碧灵:“娘亲,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吃奶的吗?” “不,你是被抱在怀里吃奶的。” “为什么小马一出生就能站?” “因为它很坚强,为了吃到母亲的奶水所以站起来了。” “我也很坚强的。” “娘亲知道。” 看着已为人母的破晓,碧灵不由得感慨万千:曾经它也是一只还在吃奶的小红马,被孟老将军抱来,成为了自己的坐骑。转眼间,她们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两个孩子都是那么的天真可爱。将来他们也会成为朋友,一生相伴,这是多么奇妙的缘分! 不知什么时候,孟禁也来到了身后,他拥着碧灵说:“好幸福!” 碧灵道:“你是说它们,还是我们?” “都是。我还记得刚跟你说追日和破晓在一起时你欣喜的模样,现在我们有了定儿,它们有了骐骥,命运的神奇真是不可说。” “是啊,好希望时间就停在此刻,一生一世一家人。我爱你。” “我也爱你。” 第四十八章 番外三 心疼谁? “公主,不好了,小王孙从马上摔下来了!”合欢一路小跑着进了宸明宫,急得不得了。 “摔下来?伤到哪里了?”碧灵忙放下手中的绣鞋,站起来问。 “还不知道,现在人在太医院,我们赶快去瞧瞧吧。” 碧灵边向太医院走边问:“怎么会摔下来呢?不是和大将军一起去的吗?” “是啊,一定是不小心出什么差错了。” 主仆二人提心吊胆的到了太医院门口,老远就听到里面定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碧灵从门外看过去,太医正在上药。“公主,怎么不进去啊?”合欢见碧灵定住了脚步,忍不住出口向询。 “以定儿的性格,见到我一定哭得更欢,反正小哥哥在里面守着,不会有什么事的,我等定儿上完了药再进去。” 定儿似乎是哭得累了,喝过粥吃了药很快就睡了。碧灵刚回宸明宫没多久,孟禁就回来了,正在铺床的合欢忙三两下将床铺好退了下去。 碧灵看着一直站在门口的孟禁问:“怎么不坐下?忙了一天一定累了。”说着就起身将他拖到椅子坐下。 孟禁看着她开了口:“今天定儿从马上摔下来,你不怪我吗?” 碧灵笑着说:“太医不是看过说没事了吗?再说你在身边呢。”顿了一顿又说:“其实你应该比我更心疼的吧。你为了弥补没能从小陪在他身边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还怪你什么呢?” “我没能保护好定儿,让他受了伤。” 孟禁的声音有些低沉,碧灵拍拍孟禁的肩膀说:“好了,我都听侍卫说过了,是定儿自己不听话跑上马,还没坐稳就挥了鞭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我是他爹,定儿是因为相信我才让我教他,可现在……” “你是怕因为这件事他就不和你亲了?”孟禁点点头垂下了眼睛。 碧灵又笑道:“你也说了,你是他爹,你们父子天性,他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疏远你?只怕这次学了乖,以后会更听你的话。还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怎么会?我可是要在定儿心里保持英雄父亲的伟大形象的!”听罢,碧灵看着孟禁一脸认真的样子“噗哧”笑出了声。孟禁又问:“你赶到的时候,是不忍心看才守在门口没进去的吗?” “不是,你不知道定儿见了我什么样子吗?” “哦,那他一要哭着跟你撒娇。” 孟禁说着,不由得想到今天定儿裹好伤一见到碧灵时,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睛里打转,刚要开口叫娘亲,就被碧灵止住说:“不许哭哦,你不是说以后要做保护我的男子汉吗?怎么可以随便就哭,你什么时候见你爹哭过?”定儿只好吭叽了两声住了嘴,忍下了眼泪。碧灵又说:“以后你要乖乖听话,自己小心一点。太医说没伤到骨头,休息一阵会好的,你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做给你。” “我要吃紫米粥,娘亲抱抱!”定儿奶声奶气的说。 碧灵失笑道:“你现在伤了腿和屁股,别说抱你了,就是连睡觉都要趴着睡了。” 定儿嘟嘟嘴,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你为了保护定儿,一定也受伤了吧?” 碧灵的话把孟禁从回忆中拉回,他摇头道:“没事,小伤。” 碧灵帮他解开衣袖,只见半条胳膊红肿一片,不禁眼眶一红。她从不知什么时候拿来的药箱里取出药膏,一边抹着一边说:“明明伤了,就是不肯说,还是这个臭脾气!刚才在太医院只顾着定儿,自己的伤也不处理一下,发炎了怎么办?” 听碧灵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孟禁的心里暖暖的。他猛地把碧灵拥到怀里,没说话,碧灵也没说话,只是把头靠在他肩上,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半晌,孟禁说:“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吧。” “好啊,一辈子。小哥哥,我有点困了。” 孟禁“嗯”了一声,抱起她向卧房走去。没人发现,原来今晚的月亮这么圆。 第一章 前话 冥界妄图称霸的野心日益加重,他们欲拉妖界下水的计划被妖皇拒绝后便加以报复,将蚀骨的妖毒散在妖界,使妖界一片生灵涂炭。好在妖界的先祖自有妙药,可暂时缓解妖毒的症状,不过治标不治本,要想根除妖毒还得另寻他法。妖族小王子弘琅在先祖的古籍残页中发现一个叫冰晶石的宝物,母石可以除妖毒蛊术,子石可以救天下万物。其子石由母石而生,需由母子情意激化子石,子石方可成熟起效,故而称之母子石。母石生于神界,散落凡间,子石情状不可考,需天时、地利、人和……后面的内容有些模糊,不过不重要,弘琅并不知道冰晶石就在旧日的玩伴福善身上,经多方打听得知冰晶石的方位在凡界后,他深思熟虑决定去凡界寻找冰晶石根除妖毒。 此一世,弘琅化身为姬伏,而福善转世为银铛。 第二章 春满楼 “银珰姑娘,台上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您上场呢!” “哎,知道了。” 刚刚丫头小环叫的正是春满楼的当家花旦银珰。春满楼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楼,也是达官贵人们寻欢作乐的好去处。只是这位银珰姑娘却是其中少数几位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不过对于那些男人来说怎么样都是风尘女子,于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春满楼的老板翠姨是个精明的女人,她为了体现物以稀为贵的市场需求,安排银珰每月只在台上表演一次,一次只三首曲子,其余时间是去贵人的包厢弹琴,隔着屏风,戴着面纱,若是要隔开屏风,便要加钱。饶是如此,仍是有不少高官趋之若鹜的出高价请银珰献艺。翠姨说过,这些男人大多都是贱胚子,越是不给脸,越是上赶着要来。也因并未有几个人见过银珰的真貌,所以银珰的样子便被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她美若天仙,比多年前的头牌金珰还要美上许多;也有人说其实她并不漂亮,是怕样貌影响了才艺故而蒙脸。但见过的人都说虽戴着面纱,但瞧着身段还是不错,若是真毁了脸那可着实是可惜了! 每次贴身丫头小环跟银珰说这些传言的时候,银珰总是笑着摇摇头。小环是自银珰还年幼初到春满楼时就伺候她的丫头,在她的眼里,银珰每日不是练琴就是练字画,生活十分简单。其实银珰还喜欢听说书,只是碍于身份,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听,所以只能买些话本子来看。话说回来她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只是外面传得邪乎,本性还是个孩子。也多亏了翠姨人好,银珰虽是混风月场的,却从没让她吃过亏。每每去厢房弹琴,总有小环在旁,门外还有两个壮汉,以防意外。虽说那些贵人都文质彬彬的,可翠姨从不相信他们。 今日演出结束,银珰终于可以回屋摘下憋闷的面纱,卸去妆容,拿起话本子,兴致勃勃的躺在床上看起来。小环笑着替她收拾脱下的衣袜和摆乱的妆台,在她眼里银珰就像个小妹妹,会撒娇,会耍赖。她不喜欢外面的喧闹,却要日日相对,装出一副高洁优雅的样子保持她的神秘感。而银珰自己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她记得姐姐的话,现在正努力赚钱,等攒够钱就赎自己出去。可是出去以后她又能去哪?做什么呢? 自从姐姐走后,除了刚开始的那两年,银珰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过她了。她藏的那些要紧的东西,银珰也没有再去看过。在银珰心里,这些东西再要紧也不及姐姐的性命,所以银珰真是不愿再看那些会害人的东西,每每想起,心里也会说不出的难受。可今日不知为什么,银珰竟又再将这些埋的极深的旧事想了起来,心中不免有些慌,忙又拿起话本子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第三章 姓姬 晚上照例要去一位贵客的包厢,银珰收拾停当,由小环引着向房间走去。银珰在房门口停下,抬眼看到“绿湾”两字,便知这间厢房专为朝中显赫之人预备,她得小心伺候。幼时,她也曾觉得这房中的人和其他有钱的贵人是不同的,可现在,只怕她更愿意为平常富贵人家弹唱,那些人俗便俗了,却没那么虚伪,用些抄袭修改过的名家字画来哄她。 定一定神,银珰推门进去,低头行礼,在屏风后的椅子上坐下,按照客人之前选定的曲子开始弹奏。期间,那公子始终没有说话,一曲弹毕,没有任何评论,公子只是示意她继续。 说来也怪,这位公子所选的皆是些古曲,曾经教她弹琴的师傅对她说过这些古曲并不生涩,只是要弹出味道却难得很。银珰想,自己弹得不好定是因为意境不对,可什么样才是对的呢?许久未弹过的东西今日硬着头皮再弹着实有些别扭。谁知第二首弹到一半,竟有琴音相和。银珰吃了一惊,抬头去看,隐约见那公子隔着屏风与她面对面坐着,专注弹琴。他和一般把玩乐器的乐师不同,他看起来没那么文弱,好像浑身都是力气,源源不断的拨到琴弦上,弹出的声音又很轻柔,真是奇怪。银珰意识到自己的琴音断了,忙又续上,专注到琴上。 一曲既毕,银珰从未这样弹过琴,原来这首《相问》竟要两人合奏才能弹出味道。只听那公子道:“姑娘果然名不虚传,曲曲清音让小生忍不住相和,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银珰忙起身道:“哪里,承蒙公子瞧得起,也让银珰悟得《相问》的意境。公子琴韵风雅实在难得,小女子有幸请教,还未向公子道谢。” 那公子拱手道:“姑娘客气。”并未多做叨扰,那公子便离去了。 此后,那公子常来春满楼与银珰一同弹琴赏画,从不东拉西扯,涉及世俗风尘。故而直至三五次后,银珰才得知此人姓姬,为皇姓。想到之前姐姐的事情,银珰的眉头不禁微皱了皱,她早该想到的,不该与他过分深交,若不是为他的琴音谈吐所惑…… 小环继续八卦道:“那位姬公子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是少有的正人君子,可我总觉得他十分高深莫测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姑娘你说他会不会是之前受累被贬到偏地的皇族?”银珰摇头,这不是她们该理会的。小环又说:“那你说为什么直到昨日赏画那次他才将屏风移开,他倒是沉得住气。” “要赏画嘛,不得不移开屏风,不过或许也是身份所限。”银珰随口说。 的确,来“绿湾”的客人从不缺权财,每一个都是不消一次就迫不及待的隔开屏风要一睹她的尊容,姬公子此举确实在银珰心中加分不少,况且他的琴画皆是真才实学,与那些沽名钓誉者不同。兴趣相投,姬公子还会常讲些乡野趣闻给她听,这样雅俗不忌的人实在太有意思了。渐渐的,银珰开始期待每次和他的相逢,当然,如果他不姓姬会更好。 第四章 身份 相处日久,除了琴和画,姬公子也开始对银珰聊起了心事:“你是不是一直都好奇我的身份?” 银珰摇摇头,说:“干我们这行的从不刻意打听客人的身份。” “那以前也没人和你说过?” “有人说过,我们听着就好。” “听多了,是不是觉得无趣?” “倒没有,只是以我们的身份实在不方便说什么。” 姬公子叹了口气道:“你就当我一时兴起吧,因为我也实在没什么人可说。”银珰点头默认后,姬公子开口:“我十二岁那年就离开都城去了北凉封地。你知道的,除了太子和宠妃的皇子,其他皇子都是要离开的,我也不例外,更何况我母妃早亡。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四年前闹得满城风雨的废太子事件?” 银珰压住心惊,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她怎么会不记得?若非如此,姐姐又怎么会离她而去! “我年幼时曾受皇后照抚,自记事起便由他和太子殿下教养,在我印象中他们都是极具教养又博学多才之人,又怎会做谋反之事?后来太子被杀,皇后自缢,我心中只恨自己年幼无能,不能救他们于水火,反让他们枉送了性命!” 听到此处,银珰猛然拉开隔屏,伸手去捂他的嘴,急道:“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当真不怕隔墙有耳!这话,你对我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对旁人说!”顿一顿又说:“你可真傻,干嘛对像我这种身份的人说这些,我若是去对别人说了怎么办?” 姬公子握住还停在他嘴上的手,看着仅露在面纱外的那双大眼睛说:“你不会的,因为我知道你是谁。” 银珰微慌,抽出被握的手笑道:“我是银珰,你当然知道。” 姬公子笑而不语,问:“你愿不愿意帮我?” “帮你什么?”银珰眼睛一转,惊道:“那种事你也敢想,真是不要命了!我告诉你,没什么比现在好好活着更重要!” 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姬公子笑着反问:“你不怕我骗你?” “你刚才说的都是假的?” “不,我永远不会骗你。” 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他到底是谁?晚上银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皇家?之前翠姨好像为了方便她们见客,将皇族贵臣的一些事情细细交代过,当时怎么说的来着?银珰在脑子里搜索着:如今的天子有五个儿子,前太子被废,现在的太子是宠妃之子,还有两个一母同胞的皇子去了一东一南的封地,最小的这个似乎是去了北边,叫什么来着?韩王吗?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家似乎有规定,一旦封城离京的皇子无昭不得入京。如果这位姬公子真的是韩王,那他这次回来定是秘密行动,怪不得之前翠姨不知道,怕是姬公子隐瞒了身份。 五更时分,就是灯火通明的春满楼也安静了下来。银珰悄悄起身,打开衣柜,柜里的暗门正通向姐姐生前的房间,因无人再住早已改成了库房。暗门通处亦是一个衣橱,橱下的暗格正放着那些银珰多年来不想开启的东西。之前并不是未起过好奇之心,只是太过惧怕揭开曾经的痛处,故而经过当时官府的疯狂扫荡之后,银珰就把东西转移到了此处。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相信时过境迁之后也不会有人再想到会来此处调查什么了吧。 第五章 家变 暗格开后,里面是两个包袱,包袱包的都是些粗布旧衣,衣中藏有暗兜,银珰将那些发黄的信件从兜中掏出,打开细看。一张上细写了父亲被指贪污受贿,贻误军情的冤情,还有一个被迫做假证之人写下的翻供词,当年在她家被搜出的假军情也不知从哪里搞了出来,一定是前太子的帮忙。不过银珰很疑惑,仅凭这些东西真的可以洗刷爹的冤屈吗?既然当年假的可以说成真的,那现在真的仍可以说成假的。接下来的是前太子姬正和姐姐来往的书信,虽是聊些日常,但其间的柔情蜜意从字里行间透出,看得人羡慕。再下来就是姬正的往来私帐,日常出行记录,往来人员口供,甚至是当朝太子姬望的私帐和结党记录,原来当时的明争暗斗早已开始。 在最后一封信中姐姐告诉她: 小洁,姐姐把这些留给你,不是要你去报仇的,只是因为它们实在来之不易。东西你一定要藏好,不然就烧了,总之千万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尽管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但我知道凭我们一己之力要做些什么实在太难,所以姐姐唯愿你好好活着。如果以后有幸见到一个叫姬伏的人,就把这些东西给他吧。等你攒够了钱,给自己赎了身,就离开京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吧,没有了过去的束缚,你会更快乐的。 多年尘封的记忆一下子被打开,思绪飘得很远,似乎是上一世的事情了。曾几何时,她和姐姐还无忧无虑的住在京城的大宅子里,她们的爹是官至二品的兵部尚书周旋冲,姐姐周安清,自己本名周安洁。姐姐的性子和她不同,安静沉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小洁常看着姐姐想,这么优秀的人一定能给家里找一个金龟婿回来,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臭小子那么有福气会把姐姐娶走。可是姐姐若是走了,以后自己调皮偷懒的时候便没有人再帮忙了。想到学习,小洁摇摇头又跑了。 一切改变发生在自己八岁那年,姐姐十四岁。爹爹被指贻误军机进了大狱,随后而来的便是抄家。记得娘和奶娘拼命将她们姐妹送走,那个时候她只是哭,想帮忙却什么也做不了。她们被送去了乡下,姐姐手里拿着那个可以保命的包袱。几个月后,京城传来噩耗,周家上下五十多口人无一人生还。寄住的地方离京城不远,姐姐带着她又偷偷回到京城,委身青楼。一开始小洁还以为那是万般无奈,后来再看,只怕姐姐有她自己的考量。 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姐姐都属上乘,任何工作姐姐也应付得来,只一点:卖艺不卖身。翠姨竟也破天荒的应允了,实在是难得。刚开始,小洁和姐姐住在小仓库里,到了时辰,姐姐便出去弹琴。为了她好,姐姐不让小洁跟着,可小洁不懂,还是偷偷跟了出去。大宅门长大的小姐第一次见到这些着实被吓了一跳,可一开始还好,不过是弹弹琴嘛,打扮得如仙女下凡般的姐姐在众人的掌声中显得格外耀眼。 时日久了,名声打出去了,来看姐姐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规矩的人也多了。那次保全不在姐姐身边,一位喝多了的贵客对姐姐上下其手,小洁自然不能忍,一下子就冲了出去,拉扯一番未果后还被一把推到地上。那醉汉拉着姐姐就要进房间,小洁气得狠了,拿起一个大酒壶照着醉汉的后脑上就是一下。酒壶应声而碎,醉汉的后脑也见了血,姐姐慌的忙将傻眼的小洁护在怀里,等着翠姨来善后。 第六章 郑公子 最后,姐姐将数月来挣的钱都赔给了那个醉汉,小洁自己也被打了一顿之后在小黑屋里关了一周。 银珰记得她在昏暗的房间里委屈的哭了个昏天黑地,还感冒了。姐姐把她接出来后对她说:“以后不可以再跟着我!” “那要是再出现上次的事情怎么办?” “翠姨会解决。” “我是不是给你惹了很大的麻烦?” “你以后乖就好。” “我们离开这里,找别的活干不行吗?” “这里是最适合我的地方。” 多年后,银珰才明白姐姐的话。姐姐的心里一直都抱着为爹申冤的念头,在春满楼,她可以结交权贵,寻找机会。何况以姐姐的姿容就算是找了别的工作也难逃被骚扰觊觎的厄运,倒不如在春满楼有人相护来得安全。像她们这样的孤儿,没有后盾,美丽于她们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是祸源。这也是后来银珰卖艺时要用纱巾遮面的原因,只是为了那少得可怜的安全感。 不出两年,姐姐就成了春满楼的头牌,艺名金珰。姐妹两个有了自己的房间,还有了一个伺候她们的丫头小环。同时,翠姨也把算盘打到了刚满十岁的小洁身上,为她请师父教习古琴。若是以前还在府里的时候,小洁一定耍赖不肯好好学,但那时小洁想着可以为姐姐分担一些便欣然应允,只是从那时起姐姐就和翠姨说好小洁和她一样只卖艺,且卖身契可自赎。 小洁学琴很快,不久就可以弹奏简单的曲子。她对教她古琴的师父说:“那日听你以笛为云珰姐姐伴奏,可不可以教我,我也想帮姐姐伴琴的。” “难得见你那么好学,若是你练字也能这么上心,邱先生便省心了。”小洁不好意思的笑笑,只待师父应下才欢呼一声去练字画。 苦练了一年琴笛之后,小洁终于可以站在姐姐身侧为她伴琴。时新的曲子由这一大一小两个赏心悦目的姑娘琴笛合奏便成了春满楼一道特殊的风景,也引来了改变姐姐命运的一个人。 记得第一次那个郑公子来的时候似是被同僚拉着老大不乐意的样子。觉得这种地方配不上他高贵的身份?哼,没关系,说不定不久他就会喜欢,这样的人小洁见得多了,她扭过头专心去看琴谱。平时姐姐休息的时候两人时常相互切磋练习,今日的新曲欢快,小洁很喜欢。姐姐永远都是关注的焦点,待她上台,台下便掌声雷动,但乐声一起便安静下来,没人忍心去打扰一次视觉并听觉的享受。几首曲子结束便是休息时间,可今日“绿湾”有贵客点了姐姐的名字,小洁只得目送姐姐离开。 在“绿湾”等着金珰的便是郑公子一行,果然不是一般身份,金珰也如往常般应付过后便离开了。但一来二去的,这位郑公子来春满楼的时日便多了起来,且每次都是来看金珰。以前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若是姐姐不愿意,翠姨总有办法回了去,小洁觉得事情不太正常便开口向询。 “郑公子不只听琴,我们还聊书画棋局。他常说在家里闷得慌,才来这里消遣,你也知道来这里的人都是这样。”金珰这样回答。 “姐姐你可别哄我,要是你自己不愿意,他哪有再见你的机会。” “你还小,不懂的,人生难得至交。他身份特殊,难得出来一次,我不好扫兴。” “他是什么人?皇亲国戚吗?” “小孩子家,知道这些做什么!” “那下次我扮成小环和你去瞧瞧好不好?” “不好!” “姐姐?” “算了,你去了别乱说话。” 第七章 相识 带着十二分的好奇心,小洁拿了笛子和姐姐去见那位郑公子。那是她第一次进“绿湾”,里面的陈设不凡,典雅中全是奢华,像个小宫殿。为了吸引贵客,翠姨还真是肯一掷千金。一进门,小洁便细细打量起那位姐姐的知己,他有种不怒自威的霸气,偏又生得不错,见到她和姐姐笑起来很是温暖。 郑公子看到小洁有些惊讶,笑道:“今日跟着你的不是小环?她不会是你妹妹吧,你们两人看起来颇为神似。” 小洁和姐姐听到,惊得对视一眼后,金珰才笑说:“郑公子好眼力,正是舍妹。” “不知道令妹也在,没带什么好东西,宫里新奇的小玩意儿拿去玩吧。” 紫檀盒子里,是一套精巧的玉碟玉碗玉茶壶,漂亮得紧。小洁爱不释手,却仍是看姐姐点了头才接过。另一个匣子里是时新的西域瓜果,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买到的。尽管承认了是宫里,但郑公子的身份还是引起了小洁极大的好奇,不过她没再多问,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之后,郑公子来时小洁偶尔也会去,姐姐房中雅致的东西也多了起来,难得的是每次郑公子都不会忘记她,若她提到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都不遗余力的找给她,像个大哥哥。小洁也明白,郑公子宠她是因为姐姐,虽然那时她还小,并不懂得情爱是怎么回事,但郑公子和姐姐眼波里那甜得发腻的情愫她瞧得真切。她曾天真的想,等姐姐和她攒够了赎身的钱,郑公子将姐姐娶回去,她们就会有一个温暖的家了,但她并不晓得郑公子和姐姐在计划些什么。 纵使起初的目的不纯,姬正和金珰之间还是有真情的。作为春满楼的头牌,金珰的确是很难让男人拒绝的那类女子,加之卖艺不卖身的高冷属性,被京城的男人视为女神一样的存在,所以能入她眼的男人很少。同样的,身为太子的姬正作为身边不乏各类女性的代表,对女人也视如粪土,不过青楼的女子还是第一次接触,也许正是这个原因金珰才显得有些特别吧。不同于富家小姐的矜持和宫女们的乖巧,她似乎有一种骨子里的神秘和疏离,可作为青楼女子,她也有着娇媚和明艳,冷和热的特性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这才是最令人着迷的地方。 忆及相知,也并非刻意而为,那日来的时候看见金珰和一个男子拉扯。每当这种时候保全和翠姨都会来解围的,只因这次的对象特殊,大家没人惹得起,当朝宰相的儿子王世全。一提起他就来气,这人简直就是个斯文败类,聪明的脑子净用在歪门邪道上,带的一众官二代乌烟瘴气的兴起了恶霸风气,若非如此,姬正也不必为了拉拢人心,打击歪风邪气来这种地方。在朝上受他爹的气也就罢了,下朝到了春满楼金珰也要受他的气,也不知道他领着一帮小团队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想到这里,姬正就气不打一处来,好歹和金珰也有过几面之缘,这个事他不能不管。于是姬正捏住王世全作恶的手腕下了狠劲,一把将他推倒在地,顺势把金珰护在身后。 王世全从地上爬起来挥着拳头就要上,却在看到姬正的那一刻住了手。他恻隐隐的笑道:“呦,是殿下啊,没承想您会来。这是……哦,不好意思,动了您的东西,我眼拙。” 姬正正色道:“金珰姑娘卖艺不卖身的你应该知道,在这里给你爹惹事可不是你该做的事。” 王世全不怀好意的看看姬正身后的金珰,又看看没有丝毫退让的姬正,压着火转头走了。 待王世全走远,金珰才从姬正身后出来道谢,说:“公子,给您惹麻烦了,那人是宰相的独子,得罪不得呢!” 姬正对他笑笑说:“放心,他不敢动我。” 金珰听罢很是吃惊,姬正又说:“让他知道你是我护着的也好,这样他就不敢再找你的麻烦。别愣着了,我们去绿湾,跟我说说来你们这儿的王公贵族们最近又聊了些什么?” 第八章 变故 姬正来这儿是为了听那些他在朝堂上听不到的东西,以便日后清流,而金珰是为了找个大靠山,为父申冤,两人各取所需,你情我愿,进而日久生情也在情理之中。 在姬正坦白身份后不久,金珰也挑明了自己的身世。“周将军的事情我知道,当时我也觉得蹊跷,案子也结的草草,只因是父皇亲办便无人深究。小清,你放心,我会留意,你爹不会冤死。” 金珰跪地道:“你肯为我周家申冤,请受我一拜。” 姬正忙将她拉起,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待我这次南巡归来,就给你和小洁赎身,接去我的偏府,只是名分要多等一下,不过绝不会亏待了你去。” “你只要能替我爹平冤,要我做什么我都毫无二话。” 姬正笑着将金珰拥进怀里问:“你是为了你爹,还是为了我啊?” “你猜?” “我不在乎。” 还未待姬正南巡回来,一切就变了天,外面纷纷传着“太子意图谋反,已被捉拿归案。” 还记得那天晚上小洁已经睡下,外面却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有些急促。这个时候会是谁呢?小洁带着疑问开了门。 门外的人是姐姐,她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将一个包袱放在桌上认真对小洁说:“这里面的东西对我们很重要,你一定要藏好,千万不能让任何人拿走。”说着,拉开小洁衣橱的柜门,拉开抽屉,打开暗格。小洁惊得嘴都合不拢,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秘密的空间。姐姐将包袱里的东西放入暗格,对她说:“虽然姐姐那里有一样的暗格,但放我那里不如你这里安全,记住了,这些东西千万不能让其他人发现!” “这些暗格是你早就吩咐人打造好的?”小洁问。小清点点头,没说话。“你到底在计划什么?”小洁第一次这么严肃的和姐姐说话,她觉得有些事情她应该知道。 “这里面是为爹申冤的证据和诬陷太子的铁证,这些暂时不能让官府发现,你先收好。” “太子?” “郑公子就是当朝太子姬正。” “那你求了他为爹翻案是不是?” “是。” “那他被诬陷的事情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被拘禁,定是有人陷害,不久之后就会有人去抄家,这些有利的证物一定会被销毁,我们这里是于他而言唯一安全可信的地方了。他于我有恩,如今遭难,我不能不管。” 一阵沉默之后,小洁点点头,说:“我明白,你放心。”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日子平静的过了三五天之后,街道喧闹起来。小洁偷偷拉了小环去看,没有看到太子,却在最后面的囚车里看到了太子的亲随,她认得的。恐惧一下子涌遍了全身,仿佛定住一般的,小洁看着车子走了好远。那一晚,她睡得很不安分。 官府的消息很快,不出两日便有人从春满楼的后门进来搜了姐姐的屋子。翻箱倒柜,一无所获之后又来到她的房间,装有暗格的抽屉被拉开。 小洁早有准备,在官差翻出女孩子贴身的小衣之后,小洁又羞又急:“这些都是女孩子的东西,你们怎么乱翻!” 金珰也在一旁帮腔:“官爷,她就是个十多岁的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您就把我带走,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那些人仍是又翻了十多分钟后才拉着金珰要走。小洁死死拉住姐姐的胳膊,眼里全是祈求。姐姐对她说:“你放心,姐姐就是被他们叫去问话,很快就好。”小洁还是摇头,不松手,她才不会相信一帮凶神恶煞的人。金珰又说:“你乖,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你还想我们都好好活着的话。”于是小洁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被带走,窗外是血色的夕阳。 第九章 何为 牢房的日子并不好过,金珰在被严刑拷问了三天之后,无果被放。她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毕竟他们什么东西都没有搜到,没理由关她太久。 但离开牢房,金珰并没有如她料想的那样回到春满楼,而是被带到了刑部主事的私房,原来更严厉的审问在这里。又是一个脑满肠肥的人,金珰只看了对方一眼就低下了头。 “把头抬起来!”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刑部主事来回打量着她,问:“你就是那个不肯招供的春满楼的头牌?”金珰点头,却换来一声冷笑,“早听说你不轻易陪人,连王大人的独子也不敢招惹,原来是有太子撑腰。”那人说着拿起手中的几张奏折对金珰说:“太子殿下的谋反证据确凿,你还是早早招供的好。不过看起来你需要一个新的靠山了。” 看金珰依旧不为所动,主事的脸黑了起来,一堆状纸劈头盖脸的扔了下来,“你仔细看看上面的内容,铁证如山,你招也好,不招也好,结果已定!不过你若是招了,戴罪立功,就可以平安出去,否则……”在主事恻阴阴的笑容之下,金珰拿起了状纸,里面写的很多东西她并不知情,只是心中明白,每一条都是姬正的罪证,不辨真假。金珰不知道该怎么办,大脑一片空白。“其实你招不招供也没什么,毕竟你一个青楼女子能知道的东西也不多,你要是怕惹事不想说也可以,晚上来陪我,就可以轻轻松松离开刑部。”说着主事大人走到金珰身边对她说:“你的身边王孙公子实在太多,若是没有这个机会,我怕是连单独听你弹琴都不可能。不过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想来容貌才情也是不错……” 金珰一惊,她低下头努力的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只是一沉吟,便说:“好,你待我回去更衣打扮一番,不过我希望大人可以将这些与我有关的案底交给我。” “哦,别担心,只要你今晚来,我会当着你的面毁掉。” 金珰摇摇头,道:“要么你把案底给我,要么你现在在我眼前烧掉它们。” 主事“噗哧”笑出声说:“你倒是个行事谨慎的人,胆子也够大,不过我知道,要得到春满楼的头牌是要付出些代价的。”说罢,他拿起手边的蜡烛并一个铜盆,把金珰手里的东西丢进盆中点着。火光伴着“哔哔啵啵”的声音映出金珰面无表情的脸。“这下你满意了吧?”主事问。 金珰看着火光,用清冷的声音说:“我可以离开了吗?” 主事摊了摊手说:“晚上我会让人接你。” 金珰回来的消息并没有让太多人知道,除了翠姨。当翠姨知道金珰晚上要去陪刑部主事时,她了然的点点头,说:“你放心去,小洁我会替你照顾。” 坐在镜子前上妆,小清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所有的承诺都在一瞬间变成了梦幻泡影,只是她似乎还没来得及准备。她相信姬正没有哄她,他曾经很认真的要整顿朝纲,只是他太急了些。 “户部的事情查的差不多了,只是二弟似乎也牵涉其中,应该还有其他位高权重之人。”“父皇让我主管户部和兵部,我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清,我今天有点累。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今晚你可以陪我聊天吗?”“等户部的事情忙完,我就帮你查你爹当年的案子,我可是特地为了你接管兵部的哦!棒不棒?”“等以后,我把你和小洁接出去,我给小洁请最好的老师教她琴棋书画,再封一个郡主给她,让她风风光光的嫁人,好不好?”“小清,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以后跟着我再也不用担心了。” 小清知道,自己再也没办法为父申冤了,自己是废太子的女人,太子倒后,朝中怕是没有人再敢帮她了。除了姬正,他也不会再对其他人动心,在春满楼终其一生亦不是她要的结果。她还能再为姬正和小洁做些什么呢? 第十章 证据 入夜,刑部有车来接,小清从后门离开。本以为是去主事大人的私宅,没想到是在刑部的偏房。房间的陈设和上午她去过的地方相似,书架上放着几卷发旧的老案卷,小清翻了翻,没什么意思。等一下!这就意味着上午去过的地方是存放案宗的地方,那么存放姬正谋反案的证据就应该在离这里不远的房间!趁着夜色正浓,得去看一下。 小清打开窗,屋外没人,对面亮着灯的窗纸上映出主事的身影,没想到还是个勤奋的人。其实证据最有可能就是在他的房间,只是他在就没法下手。小清翻了翻抽屉,拿了个火折子,自东向西逐屋搜过去,连带着离开的路线,她也默默盘算好。直搜到第二间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小清只是随便的翻看一下就离开。第三间依然没什么和谋反案相关的东西,倒是有不少官员结党营私,草芥人命的奏折被压下,里面恰有几位王侯和宰相的案底,反正是对头,先拿着吧。突然主事房间的灯灭了,糟糕,他要去偏房!小清忙将案底藏入一个卷轴,吹灭火折子回到偏房。 堪堪将卷轴藏进琴匣,主事就来了,小清自然的从琴匣中拿出古琴弹奏起来。曲毕,金珰说:“没想到是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其他人。” 主事笑道:“无妨,他们都以为你是来补口供的,更何况我已经将大部分差役都派出去了。”金珰笑笑,打算再弹一曲,被主事制止,“你敬我一杯再继续也好。” 金珰依言敬酒,看主事几杯下肚,道:“喝杯茶解酒。”说着从方才下药的茶壶里倒出一盏递过去。 主事见状心情大好说:“没想到金珰姑娘很会疼人,先前说你不懂世故的那些人可都要打脸了。这样,我不喝酒了,喝茶,你再多给我倒几盏。” 酒壶是主事拿来的,金珰没机会下药,茶里的是强力迷药,翠姨早就给了她以备不时之需。金珰这次下了不少,她需要主事快速陷入深度昏迷。果不其然,第二首曲子未完,主事就倒下呼呼大睡了。金珰淡定将曲子弹完,上前喊他又狠狠推了几把,确定主事昏迷之后拔下自己头发上的发簪,拉开一端,露出一把锋利的尖刀。刀是姬正送的,也是防备宵小所用,今天用在他身上,虽有些不值也算是物尽其用。 纵使是第一次动手,金珰也没有犹豫,因为她没有时间。刀子深深插入心脏再被拔出,金珰用酒冲洗刀身,再将剩余的酒和茶混合之后,便快速到主事的办公处拿走诬陷姬正的剩余证据,一并放入琴匣后落荒而逃。 小清从后门回到春满楼,就偷偷去敲小洁的房门,在门开后迅速闪进关上门。 眼前姐姐的样子很像来藏东西的那天晚上,小洁看着从刑部逃出来的姐姐还没来得及问一句就听姐姐说:“刑部的证据你藏好,和之前的一起放入暗格,小心保管,姐姐还有些事要走,你一定要听翠姨的话,保护好自己。” 说真的面对几天不见的姐姐和她的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小洁有些不知所措,可还是在姐姐离开的那刻开口:“姐姐,你去哪?” “去办没办完的事。” “一定要做吗?” “一定要做。” 小清的语气坚决,小洁什么也没说的目送她离开,只是下一秒眼泪就夺眶而出,她不想说其实她心里很不安。 小清知道,主事的死和案底的丢失与她脱不了干系,刑部很快便会查出,她根本无法全身而退。何况还有许多对姬正不利的东西她带不出去,她得回去做一个了结,不能将灾祸延伸到无辜的翠姨和小洁身上。 潜入刑部,点燃那个充满证据的房间,再回到偏房,将酒洒在地上,点燃,耐心的将所有易燃物点着,小清站在火里发起了呆,今晚的刑部格外安静温暖。 第十一章 合作 第二天,京城出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刑部失火,许多重要的文件被毁,事故的原因还在调查之中。昨晚,金珰没有回来,翠姨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让小环看好小洁,翠姨派人去打探消息。即使被看管着不能出去,小洁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每日都去翠姨处打听姐姐的下落,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被逐渐湮灭。看似与往常并没什么区别的小洁开始变得沉默。 半月后,官府认定刑部的失火为主事醉酒引发的意外,烧焦的几具尸体只能辨别性别和大致的年龄。翠姨将女尸领出安葬在南荒的竹林里,女尸身边没有留下任何的东西,小洁对着坟头磕了几个头,安静的流着泪,坐到日头偏西才回去。此后,春满楼没人再提起金珰的名字,而小洁在两年后戴着面纱以银珰的名字成为了新一届的头牌。 小洁又翻了翻那些状纸和密折,里面确实有不少可以帮到姬公子的东西。手一抖,从布包里掉下来一块玉,像是半个小葫芦,四周精雕了些花藤做装饰,样子别致,水头也足,像是宫里的东西。正下方刻着一个“正”字,想必是前太子留给姐姐的遗物。将这些东西小心放好,小洁回到自己的房间。新的一天又要开始,旧的东西还是尘封比较好。 再与姬公子见面时,他什么也没有说,两人依旧弹琴聊天,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过他看起来像是多了不少心事,翻案很难,尤其是在现今的政权形势下,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开始了。后来从不在银珰面前喝酒的姬公子醉了,他将银珰抱在怀里,头靠在银珰的胸前,安静的闭上眼。 良久,银珰对他说:“是不是很累?累了就放下吧,离开京城。” 怀里的人蹭了蹭她,缓缓开口:“我倒是很惊讶你没有推开我。” 银珰轻笑了一声,拍拍他说:“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所以我在这里磨了你这么久,你真的不打算帮我吗?” “我们都该平平安安的过日子,我想这才是他们所期望的。再卷回过去的事情里,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可是我的性子倔,心里总是不痛快。不瞒你说,我调查这件事情很久了,这次来就是想要一击成功的。”银珰惊讶的张了张嘴,没有出声。“你不帮我,我也不逼你。”姬伏说着从身上取出一枚玉佩放到银珰手里道:“这个给你,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就拿着它到城东驿站找一个姓黄的马夫,他会帮你的。” 看着手中的半个葫芦玉佩,银珰问:“为什么?” “这是我应该做的,大哥说过让我照顾好你们,既然现在你姐姐已经不在了,我更要护好你。” “那你以后还有会再来吗?” “嗯,应该会吧,毕竟以后要用‘绿湾’打掩护的时候还有很多。” 银珰笑着点头道:“之前姐姐也是这样帮前太子的。” “看来我和大哥是心有灵犀。” 在姬伏离开之前,银珰回头对他说:“我会帮你!” 姬伏笑着看了看她,又恢复了之前阳光的样子。 回到房间,小洁把玩着姬伏的半个葫芦玉佩,手指来回抚过上面刻着的“伏”字,又翻出暗格里的另半个,原来是可以合成一体的一对,原来有些事情开始了就没办法结束。 之后,绿湾常常迎来各种各样的客人,姬伏会适时突然的翻窗而入,从那时起小洁才知道原来姬伏的功夫还不错。交谈的声音会被琴音掩盖,小洁坐在屏风后静静看着他们,不知道那时姐姐是否也像她一样有一种为梦想努力的感觉,又像是一场前途未卜的冒险,却让人沉迷。 第十二章 受伤 有很久一段时间,姬伏没有再来,再见却不想是那么吓人。 半夜,一身是血的姬伏翻墙闯入,将小洁吓了个半死。他胸前有一把细长的匕首,血染红了他的长衫,背上也很湿,像是疼出了一身的汗。 靠坐在椅子上,姬伏紧紧握住小洁的手,缓了缓才断续的说:“你别怕,我没事。你去拿点热水、酒和干净的布来,帮我把刀拔出来。一会可能会出很多血,你拔的时候用布堵着点,然后把这个药粉洒在伤口上,再包扎一下就好。”说着拿出一小瓶药粉递给小洁。 小洁拼命点头,忍住自己不断颤抖的手,去拿东西。脱去上衣,用水和酒清洗了伤口,小洁递给姬伏一块毛巾让他咬在嘴里,然后一手将布挡在伤口边,一手稳住去拔刀。明明是一瞬间的事情,却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小洁心一横,狠心用力拔出匕首,血溅了她一身。小洁来不及管这些,忙用布死死压住伤口,不让血流出来,但很快血就将布浸湿了。换了一块布又压了一会儿,浸湿后再换,连续换了三块白布,出血的势头终于减缓,小洁赶紧将药粉洒在伤口上。因担心药力不够,小洁放了不少药粉,直到药粉完全糊住了伤口才放心。之后又用干净的布条将伤口包扎好,小洁才深深舒出一口气,不过短短几分钟,已经出了一头的汗。姬伏似乎痛得晕了过去,不过饶是如此也一声不吭的让小洁很是佩服。她伸手去探了探姬伏的额头和身体,全然滚烫,看来情况并不乐观。 把一个湿帕子放到姬伏头上,小洁拿出玉佩,去唤小环到城东驿站找黄马夫。黄马夫来得很快,不到两个时辰就准备好了几包药,随小环自后门到了小洁的房间。为姬伏诊过脉之后,那位黄先生给姬伏喂了两颗瓷瓶里的药丸,又将带来的几包药交给小环并详细说明了煎药的方法。 之后他对小洁说:“刺伤公子的刀上有毒,不过好在是寻常的小毒,我刚才已经喂过了解毒药,若是之后还有高烧不退的情况就再喂一粒,或是用酒擦身,切记每次间隔要超过半日,我也会隔日来一次为王爷把脉换药。另外这里是姑娘的房间,怕是不太安全。” 小洁略一思衬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只是要麻烦黄先生帮忙。” 说着将他领到隔壁的仓库,仓库陈旧,两人略微整理了一番,又在一角铺了些干草和被褥,挂了一幅布帘,才将姬伏移进去。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送走黄先生,小洁再在布帘外堆放一些杂物,便去收拾屋内的血衣血迹。一个时辰刚至,小环便将药熬好,小洁亲自把药喂入姬伏口中才走。 第二天,小洁给姬伏换过药,可是没过多久姬伏便高烧不止,小洁给他喂了一颗解毒药丸,时至晚间并无好转,她便唤小环去找黄先生,自己匆忙装作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去弹琴应客。待到小洁回来,小环慌慌张张的对她说黄先生并不在驿站。别无他法,小洁只好用酒为姬伏擦身,谁知擦到一半,姬伏又突然喊冷,一把将小洁抱进怀里,小洁轻挣了几下没有挣脱,怕撕裂他伤口便不敢再动。在他怀中,小洁索性用被子裹住两人,让姬伏更暖和一些。这一两日,小洁也被折腾得身心俱疲,便在他怀中睡去。 第十三章 感情 小洁再醒来时,天已大亮,转头一看,姬伏正认真盯着她看,对她说:“我第一次见你摘掉面纱的样子,很漂亮。” 他上身裸着,与她如此亲近实在不妥,小洁慌忙从他怀里挣出,干笑着说:“你不难受了?昨日的事是个意外,你太冷了,才……” “我知道。” “你知道?” “我做如此危险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不警醒,昨日的事我很清醒。” “你……” “你别生气,我发烧是真的,身子冷是真的,感动是真的,想抱你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 “……” “我会娶你。等大事一了,我就赎你出去,我们隐居山林,闲云野鹤。” 很久,小洁才说:“曾经,前太子也对姐姐做过如此许诺,只可惜……算了,眼前你还是养好自己的身体最重要,我去给你拿药。” 看着小洁离开的身影,姬伏心中百味杂陈,没错,他的确没办法让小洁相信这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他突然觉得无力,当年大哥也会有一样的感慨吗? 但感情的确是个没法隐藏的东西,加之姬伏又是个性情中人。仗着自己养病,姬伏变得越发粘人,每次喝完药总要抱着小洁的腰要小洁唱歌哄着才肯睡觉。 有时小洁应客回来晚了还会赌气不肯喝药,小洁扶额嗔道:“堂堂韩王,竟然耍小孩儿脾气,也罢,我走了。” 说着就要起身,被姬伏拉住,“好吧,我承认,今天一天没有见到你,我吃醋了。你也喜欢我的吧,不然不会这般纵着我对你耍赖。” 小洁红着脸,低下了头,小声说道:“我只是想你能帮我家伸冤。” “是吗?”姬伏轻笑着,又说:“我不管,反正我要娶你。” “为什么?我的身份入不了皇家的玉牒的。” “谁说的?说起来你也是名门将后的。你别管,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没答应!” “那我是有哪里做的不好?” “你哪里做得好了?” “我为了帮你姐姐和我大哥报仇都身负重伤了!” 小洁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何苦呢?” “我不管,你帮不帮我?” “无赖,竟对我使苦肉计!”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我是查到了能扳倒现太子的确凿证据才被他手下的死侍追杀的。的确是他与当朝宰相联手陷害的大哥,才致你姐姐枉死,若我没有猜错,当年你周家满门的惨死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我想是吧,在政治的斗争中,我父亲只是个牺牲品,却让我们姐妹这么多年无法释怀。” 姬伏拍拍小洁的肩膀说:“先前听你安慰我,我还道你早就放下了。” “呵,你都没有放下,我又怎能真正放下,只是不想你涉险罢了。” “说到底,你还是担心我。”姬伏很开心。 “又臭美了,不过因为你是这世上唯一还真心想着前太子和周家的人而已,我不想连你这唯一的盟友也失去。” “所以说,这世上只有我们是最理解彼此的,也注定要相互扶持的走下去。” “我有东西给你,说不定会对你有帮助。” 小洁从衣柜的暗格处拿出那两个包袱,打开向姬伏一一说明了里面的证物,刚刚叮嘱完要将东西妥善保管,就被姬伏纳入怀中,紧紧抱住,他说:“小洁,你终于肯相信我了!” 小洁拍着他肩,缓缓道:“我信,我一直都信。” 第十四章 结果 之后二人的联手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小洁继续在春满楼替暗中的姬伏探听朝中的消息,而姬伏在外筹措的正义之师、平反朝臣和前太子的旧部也陆续准备妥当。处于安全考虑,姬伏并没有告诉小洁太多,越来越少的见面也让小洁明白事情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真正坐不住的反倒是现太子,在越来越多的劣迹被揭发之后,他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多年处心积虑的谋划怎能毁于一旦?狗急跳墙的太子终究选择了一个下下策-逼宫。于是姬伏名正言顺的高举义旗相救父皇于水火,成功为前太子平反。在掌握大局之后,姬伏的另两位哥哥也被急昭入宫,一起整顿朝政。不过再次立太子的事情却让皇帝犯了难,按理说应该立长,可这次救驾功劳最大的却是姬伏。 “父皇,立二哥吧,他一向宅心仁厚,为人正直,国家交给他不会错的。” “你真的这么想?” “是啊,我当初只是一心想为大哥平反,其他的实在没有想过。父皇也知道以我闲散的个性也不太适合这个位置。” “先前你二哥和四哥也曾推却过,今日听你这么说,为父竟倒觉得这王位与你们而言像个烫手山芋,没人愿接。” “父皇,王者贤德二字最为重要,您说是吗?”皇帝点点头,没再说话。 外界姬伏要做太子的传言沸沸扬扬,却在新太子册立之日消了声。姬伏在临走之前去刑部为周将军沉冤昭雪,又在宫门外贴了告示告知。 去接小洁那日虽不算热闹,小洁仍是在姐妹们艳羡的目光中离开的。接过翠姨的卖身契,小洁看着抹眼泪的翠姨道:“日后多保重!” 翠姨边点头边说:“你这丫头,真好命,你姐姐没有做到的事你做到了,也算是老天开眼。走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小洁对着翠姨福一福身子,转身离开。马车边,小环正笑嘻嘻的等着,小洁惊道:“你把小环也赎出来了?” 姬伏道:“是啊,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她。” 小洁又红着眼睛对小环嗔道:“你也不提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是怕跟我离别太过伤心才不愿见我,害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王爷疼姑娘,怎么会忘了我?” “臭丫头,不过为你赎个身,你就向着他说话了?” “谁说的,小环是为姑娘高兴,大小姐泉下有知也放心了。” 姬伏告诉小洁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乃是一个充满了鸟语花香的竹屋,他驾着马车带小洁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那闲云野鹤的样子是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小洁掀开帘子坐到马车前问他:“阿伏,你为什么不做太子?” “还不是因为你。”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要是做了太子就得入主东宫,一辈子陪我在宫中面对政局里的血雨腥风,你愿意吗?” 小洁默了默说:“我本想我们为亲人伸冤之后就远离朝堂,自由自在的。” “是啊,我也这么想。为了朝政之中这些黑暗的事情,我们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我不愿你再卷进去。可是要是我父皇知道我为了你而放弃太子之位,一定会很生气,而你则要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我只能对他说自己生性懒散。” “算了吧,你自己本来就懒得做这个太子,却要用我做幌子!” “天地可鉴,我对你的真心你还不知道?”小洁扭过头不再理他。半晌,姬伏道:“好吧,我认输,我是想要自由,和你一起的自由。你知道问我为什么要推举二哥吗?” “不知道,听说这个二皇子资质平平,只是宽厚善良。” “不错,正是因为如此,之前的悲剧才不会重演,我们才会一生平安。他与四哥是一母同胞,感情深厚,因为母妃不受宠,未生过异心,以后兄弟二人一同治理国家,会轻松很多。因为二哥为人和善中正,明辨是非,才会在我高举义旗之时暗中助我一臂之力,他虽无大才,头脑却不糊涂,如此已是足够。如今我将这太子之位让给他,他心中感激,依他的性格于我的事情定会有求必应,以后算是不用愁了。” “嗯,我突然发现你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啊!” “是吧,你嫁了个好郎君,不亏吧!” “又来了,好不害臊!” “哈哈哈,这是夫妻情趣嘛!” “谁和你是夫妻!” “早晚的事,早晚的事。” “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竟是这样的人,还以为你才高八斗,温润如玉。” “我是啊,你眼光好!” “去你的!” 眼看小娇妻和自己斗嘴斗得急了,姬伏把小洁圈进怀里说:“其实我还挺感谢我大哥和你姐姐,是他们冥冥之中把我们牵在了一起,让我们相识相知,若非如此,你定然不肯跟我,就这样错过了多可惜啊。” “是啊,命运很奇怪的,为什么是你呢?” “一定是我的,一定。” 第十五章 番外一 实情 一切是不是太过顺利了?平反之事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成功的,这一世依然有个不为人知的真相。人人向往的闲云野鹤岂是那么容易就得来的,而这一切还要多亏离落的帮忙。 在福善第一世结束之后,离落回到仙界,得知了冥界屡屡扰乱人界和妖界且欲与魔界联手的事情,于是仙王派离落和香语仙子同神界的翊圣元帅一起下界去平乱。这一来,离落便误了福善的第二世,待到下界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福善在人界的这第二世已到了姬伏捉拿现太子的关键时刻。按理说离落已经插不上什么手了,只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有些窝囊。但擒拿逼宫反贼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中间的丝毫差错都可能前功尽弃。而姬伏作为一个毛头小子又哪能处处周全,阵营之中的有些胆小之徒见势头不甚明朗中途起了反心,姬伏经验尚浅没能看得出来。那时他们已经打入宫中,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几番混战之后终于冲入正殿前的太和广场,岂料广场中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随即宫门突然被关,宫墙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弓箭手,姬伏这才发现中了埋伏,已然太迟。 太子从正殿中缓缓踱出,笑看着姬伏道:“五弟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姬伏怒视着他,道:“你挟持父王,害死大哥,现在又要施什么诡计?” 太子哈哈大笑说:“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装什么正义?你还不知道吧,父王已经禅位给我了,将来他就是太上皇,我怎么会对父王不利呢?” 姬伏又惊又怒道:“怎么可能?你是蛊惑人心,一派胡言!” “哦?是吗?不过你相不相信也不重要了,反正现在你们已是瓮中之鳖,世人只会相信胜利者的历史,不是吗?”他看着依旧对他怒目而视的姬伏,顿了顿说:“想知道你到底错在哪儿了吗?你就错在太过较真,知道的又太多。五弟啊,你还是太年轻,于这人心和人世的险恶还是了解太少,和大哥一样空有一腔热情是不够的。你本可以在北疆潇洒自在,现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地,真是令人唏嘘!” “哼!废话少说,妖言惑众!我们既然是正义之师,岂有不战自退的道理!”说着发出号令,众人一齐向太子杀去。 太子摇摇头,手一挥,千百羽箭齐齐射出,广场之上哪还有一个人能活。倒在众人之中的姬伏很有些死不瞑目的样子,没错,他有太多挂念的事还没有完成。后来,姬伏的尸体被挂在城门示众,小洁拉着小环去看时惊得愣在当地,只觉得腿软,这感觉像极了当年看到姬正亲随游街时的样子。 睡了一天一夜,小洁终于醒了过来,喝过小环煲的鸡粥,脑中才有些清明。当晚,小洁收拾好一切离开春满楼,她偷偷将姬伏的尸体解下,用车拉到郊外的一处密林埋葬,陪葬的还有那两个装满了秘密的布包袱,不过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泪似乎已经流尽了,在姬伏的墓前磕了三个头,小洁取出一段白绫,在旁边的一棵槐树上了吊。 离落赶来的时候,小洁气若游丝,脖子上两道深深的红印让离落别提多心疼了,他强行施用还魂术为小洁输入仙力救活了她,再将时间倒转,回到姬正被叛军团团包围的时候。离落私用仙术将对方几名大将和那几个朝臣叛徒杀了,使得太子奸计未遂被擒,皇帝得救,一切才得以顺利继续下去。看着叛军尽数被歼灭,姬伏成为功臣又为周家平冤昭雪之后,离落才离开去领妄用仙术的惩罚。 没承想这次的惩罚恰恰落在冥界手上,原因不过是那几人阳寿未尽却被离落妄杀。之前刚刚和冥界结下梁子,冥君当然不会跟他客气,不过好在惩罚天定,离落黑着脸站在冥君面前看着他从炼狱火焰中取出一个卷轴打开后阴冷的笑了笑,感觉不是很好。 冥君恻阴阴的问他:“想知道这里面写了什么吗?这样,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知道你和神界那个大名鼎鼎的福善公主结亲的事情,这次你肯为了她冒此等大不韪想必你们是感情很好了?不过她也太不听话了,在六世轮回里滋味怎么会好受,也自然要累得你为她受苦。不过这第五世是没什么人会帮她了,若是你还是放不下她大可以去找她,但是如果你们两人在一起,那么接下来的永生永世你们都会相互折磨,无法善终。一个不错的诅咒,是吧?” 听冥君说完这些,离落脸色铁青,他一把夺过卷轴,里面所写与冥君所说句句不差。离落深吸了一口气对冥君道:“无妨,我就是去默默守护她也好。” 谁知冥君听后笑道:“你也太痴心妄想了吧,那一世的你不会有任何记忆,福善公主的相貌也会改变,你根本不会记得她。” “我一定可以认出她的,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 看着离落信誓旦旦的样子,冥君冷笑道:“好吧,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慢走,不送!” 第十六章 番外二 冰璃(1) 这是一个关于玄火和冰晶石的支线番外。 福善的第二世之后,经过神界、魔界和凡间共万年时间的修炼,我们传说中拥有无穷神秘力量的冰晶石小朋友终于修炼成了人形,它带着福善体内原有的冰晶石脱离了福善的身体成为了冰璃。应妖界小王子弘琅之邀,冰璃带着冰晶石去妖界净化妖毒,作为交换,弘琅应允冰璃下一世依旧去凡界照看福善。冰璃在妖界受到众妖的崇敬和最高的礼遇,告辞之后刚刚成为的人形且感受到助人为乐的喜悦后的冰璃很嘚瑟,蹦蹦哒哒的就掉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大洞里。 玄火已经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见到福善了,但还是会忍不住站在入口,仿佛她一直还在,无论是为神还是为人她都没有选择自己。玄火自认不是个喜欢多愁善感的人,只是一想到福善就会不自觉的陷入无限的回忆之中。也难怪啊,看着如今的魔界,看着从原水瓶中泊泊流出的溪水,看着开矿山的子民们,就觉得这是他们一起创造的新世界,她本没理由缺席的。 “噗通”的一声,吓了玄火一跳,他转过头,看到掉入入口的人,吃了一惊。和当初一模一样,难道是福善又回来了?玄火本能的这样想着,慌着跑去把摔在地上的人抱在怀里。他怀里的冰璃已经有万年的修为,当然不会像当初的福善一样晕过去,她只是懵懂的抬起头,看着玄火失望的眼睛。这当然不是福善,自己简直是疯了,明知道不可能的,怀里这个人和福善长得一点也不一样,身形修长,瓜子脸,笑起来还有弯弯的月牙眼,不过倒是和福善一样的漂亮可爱。 “你是谁?”两人同时开口说出一样的话,只不过一个笑嘻嘻的,一个冷冰冰的。 “嘿嘿,我先说吧,我叫冰璃。”女孩子不怕生的开口。 “我叫玄火,这里是魔界,我是这里的魔尊。”瞬间,玄火看到冰璃脖子上挂着的冰晶石,激动的抓着她问:“这是从哪来的?你和福善什么关系?” “你认识福善?” “快回答我的话!” “哦,别着急,我是冰晶石修炼出来的晶魂,冰晶石当然在我身上了。至于福善嘛,她还在凡间历劫呢!咦?倒是你,和我们家福善是什么关系?”冰璃开始上下打量着神经质的玄火,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发现冰璃躺在自己的怀里,玄火扶她站起,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才说:“哦,我,福善去凡界之前曾在我这里住过一阵子。” “她一个神仙,到这里干嘛?” “她和你一样,也是不小心掉进来的。” “哦,可是奇怪,我对这个地方有印象。” 玄火笑了,说:“当然,你还是冰晶石的时候曾经在我的冰莲中养过一阵子。” “哦,原来那个把我偷走的人是你啊!”冰璃恍然大悟的大呼。 “不,我不是偷,我和福善说好的。”玄火急着辩白。 “嘿嘿,你不用着急,我不在乎这些。” 玄火白了冰璃一眼,才问:“你来这里干嘛?” “唉,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想念那个冰莲吧。” “乱扯!” “嘿嘿!”冰璃笑笑,无视玄火的鄙视。 第十七章 番外二 冰璃(2) 就这样,冰璃住在了魔界。不甘寂寞的冰璃在魔界到处乱转,好像接替了当年福善的工作一样,冰璃和魔界子民们聊天,和孩子们做游戏,教他们些小法术,还会用法力帮他们搬矿石、种粮食。她好像比福善更活泼有活力,而且从来不麻烦玄火,就那样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有时也会傻乎乎的犯些在魔界看起来很常识性的错误,却总能给别人带来欢乐,这一切玄火都看在眼里。 第一次她来找玄火是因为想去百书楼找古籍,她说:“你们南边的金矿山快被挖平了,我看可以弄出一条水渠,把水引到西边去。虽然不太容易,但是不是说冰晶石有无限力量吗?我还是不太会用,听说你们魔界有关于冰晶石的记载,我想找找看。” 她和福善怎么都对改造魔界的民生怎么感兴趣呢?“哦,可以是可以,我想听听你的理由,为什么要帮我们?” “嗯?帮忙还要理由?当然是因为我心眼好了!” “……” “好吧,我承认这段时间和魔族的人民打成一片之后,我觉得他们太可怜太辛苦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开矿山和引水的事情都是福善发起的吧,我在她屋里看到了魔界的地图,上面做了很多标注。”玄火沉默着点点头。“我会继续帮她完成她的事业。” 玄火没再说什么,把百书楼的钥匙递给了冰璃。冰璃知道,福善和玄火之间一定有些什么,不过既然玄火不想说,她也不问。 经过一番努力,冰璃终于在古籍《降魔》里找到了关于冰晶石的信息。原来冰晶石的力量只有孕育冰晶石的主体才能使用,且冰晶石有母石和子石之分,子石存在于母石宿主第一个孩子的身体里,有着更为神奇巨大的能力,可一旦孩子于出生未满千年夭折,则子石也相应消失,故而子石更为难得,从古至今从未现世过,至于子石如何开启却没有详说,古籍似乎缺了一页,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冰璃看后啧啧称奇,本以为作为十大神器之一现世的阴阳轮离落和孕育冰晶石的福善已经很了不得了,谁曾想还有个更神奇的冰晶石子石,怪不得要神界公主和仙界王子结合的仙神混血才承担得起。冰璃摇摇头,不过这不重要,本来也不是她能使用的。但是引水的捷径断掉了,得另想别的办法。忽然冰璃的耳朵动了动,她怎么感受到了冥界的气息? 把古籍锁好,冰璃跟着气息来到了神界的大殿,威严大气却死气沉沉。冰璃早就知道这里,但是从未进去过,这次她躲在廊柱后,看到冥界的人在和玄火聊天。那个冥君在玄火面前大谈特谈,夹杂着威逼利诱,文绉绉的官话冰璃听不懂,只是大约明白冥君是想拉着魔界一起对抗仙神二界,搅乱六界,意图独自做大。这可不好!作为一个神仙,冰璃立时皱起了眉头,打算等冥界的人一走就对玄火苦口婆心一番,绝不能让冥界得逞。谁知冥界的人半点走的意思都没有,玄火还带着他们在魔界转了好大一圈,之后竟还安排他们住在了魔界的石宫里,最最可气的是玄火的态度,一点反对的意思也没有,更让冰璃觉得事情不妙! 第十八章 番外二 冰璃(3) 直到很晚,眼看着玄火将冥界使者彻底安顿好了才回去,冰璃也跟着一屁股坐在大殿外冥思苦想着怎么说服玄火拒绝合作才好。 “别在外面躲着了,有事进来说!”虽然玄火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如此安静的夜晚还是犹如平地惊雷一般的吓了冰璃一跳。冰璃悻悻的进了大殿,低着头,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玄火说。“你都跟了我一路了,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我,我有些担心你……我就是希望你不要听那个冥界使者的。他虽然巧舌如簧的说了一堆,但是不过是想拉着你和他一起冒险罢了,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就是成功了,他们冥界也会把你一脚踢开,然后灭掉魔界,自己称大的。” 玄火笑道:“你为我担心?是为了仙神两界担心吧?” 冰璃看着玄火,心虚的抓了抓脑袋,深吸一口气道:“诚然,我作为一个神仙当然是不希望仙神两界出事,但我也不希望你被人利用,你不会真的要和冥界合作吧?” 玄火扯了扯嘴角说:“冥界的如意算盘你都看出来了,我会不知道吗?” “哦,哎?那你为什么还让他们住下了?是不是假意迷惑,然后反将一军?” “算是吧。不过你最近躲着点他们,要是让他们发现你的身份,怕是会打你的主意。” 冰璃点点头,自语道:“还好你没有被他们迷惑,不然福善一定会很担心的。” “你说什么?” 冰璃抬头看着玄火,没有出声。 良久,玄火问:“福善,她还好吗?” “她没什么事,有离落殿下罩着她,什么事情都会化险为夷的。” “哦,我知道,他们定过亲的。”玄火缓缓的说。 “是啊,你还好吧?要是实在不放心第三世的时候就去看看,等你应付完冥界的这些人正好赶得上。”见玄火没有回答,冰璃转过身打算回去。 “冰璃,谢谢你。” 冰璃回头看着玄火干笑了一下,默默走开了。 也不知道玄火是怎么和冥界的那些人说的,他们没过两天就离开了。玄火找到冰璃的时候,她仍旧在百书楼抱着《降魔》啃得津津有味。 “你解禁了。”玄火开口。 “什么?”冰璃抬头,没反应过来。 “我说,冥界的冥君走了,你不用再躲着他们了。” “哦,也不算躲。” 玄火探着头说:“这本书有这么好看吗?听说你都在这里呆好几天了。” “嗯,你们这本书还真是神奇啊?什么宝贝都有记载,好多在神界失传的法术和神器都有!” “那是,我们魔界的好东西多着呢!我找你就是和你说一声,我要去凡间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嗯?哦,对。那个,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我在书上看到十大神器之一的熔铸塔降落在凡界的岭山了,它可以收纳天地间任何事物,并且把它熔铸成你想要的东西,我在想要是把横在水源处的荒山收入熔铸塔内,我们既可以将荒山变成水源,又可以开凿水渠,这不是件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玄火看着冰璃认真的问:“魔界的事情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冰璃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我真的很圣母吧,看见有难的人不帮就难受,既然我有这个能力又闲着没事,为什么不帮一把呢?何况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和这里的子民都很有感情。有时候我也在想,其实他们除了种族不同之外,和人界、妖界,甚至仙界、神界的子民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只是因为前人几百万年前犯下的错误就要在这种穷山恶水中受折磨也太可怜了,所以我要帮他们。” 玄火看着正气凛然,充满斗志的冰璃笑了,他说:“其实你比福善可爱多了。” 说完掉头就走,留下冰璃在原地一脸懵逼。“啊?什么意思?” “说你单纯、率直。”玄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确定不是在取笑我?哎,你还没说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凡界呢,我法力还不够,没办法自由出入凡魔两界。”冰璃拔腿朝玄火奔过去,还不忘大声喊话。 “还不快点跟过来,我现在就去凡间。” “好嘞!等我一下!” 第一章 前话 神界这边百衣仙姑带来了菩提神树的最新预言:将有祸乱降世,最可怕的是没有人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唯一能够对抗他的就是传说中的冰晶石子石,子石会随着母石宿主第一个孩子的降生而出世且随着这个孩子的长大增加能量。同行的三足金鸟带来了一枚样式怪异的五色戒指,说是可以借由此戒指找到帮助对抗祸乱的人。现如今母石在福善身上,就难怪福善在出生时动静这么大,所以福善在人界的安全很重要,王母仔细想想现在最适合保护她的就是身为福善未来夫君的离落,于是赶紧命人通知离落去凡间看护她。只是进入人界轮回,离落的身份和命格便不由他来决定,故而中间出现了小小的意外。 第二章 相识 福善-白梨;弘琅-魏长沐;玄火-张炫\/玄火;离落-魏长渊 白梨,魏长沐,张炫,冰璃从小就是好朋友。皇家的感情尤其不易,也许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会对这段感情如此刻骨铭心的原因吧。 白梨的母亲本是北朝皇太后的贴身侍女,当年因为缺少和亲公主之故临时救急被升为公主送到了南朝,成为南朝皇后,生下了梨花公主白梨,因为生她的时候梨花开得正好,故而起了这样一个名字。白梨的母后虽说是人生逆转,却一直没有皇子。南朝宫内有规矩,位分不够的妃嫔生下的皇子不能由生母抚养,故而三皇子白棋在母妃生他难产而亡之后就被抱到皇后那里,于是白梨从小就有一个便宜哥哥。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哥哥很疼爱她,再加上父皇母后,白梨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家宠。还不止如此,白梨的母后在还是北朝皇太后的贴身侍女时就很得赏识,加之在和亲时帮了北朝一个大忙,为了两国的友好,母后会每隔三五年就会应邀带白梨去北朝做客。有了白梨之后,皇太后很喜欢这个孩子,于是在北朝逗留的时间就由三个月变成了半年。白梨五岁时第一次来到北朝时就结识了北朝二皇子魏长沐,前将军张耿书之子张炫和随父驻守在西疆的雪花郡主冰璃。 他们的相识说起来还是个意外,本该在宴会上由北朝皇上正式介绍认识才对,白梨却在午休时睡不着,由奶娘抱着在宫内遛弯的时候跑丢了,一个人走到了皇子们练功的草地上,她就边吃着手边站在树下看着练功的魏长沐、张炫和冰璃。 一个这么小的女孩独自一人站在练武场上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冰璃看到之后就走过去把白梨抱了过来。“你是谁啊?” 张炫见状也跑过来问。“还挺好玩儿的,是吧?”看了看一脸懵圈的白梨之后,张炫向后面默默走来的魏长沐发出了感慨。 “嗯,”魏长沐不着痕迹的点点头问白梨:“你奶娘呢?” “不知道。”白梨摇头。 “那就是走丢了。”魏长沐从冰璃手里接过白梨,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梨。” “哦,你不会就是皇奶奶提过的那个南朝公主吧?”张炫插口。 “所以你母亲是?”冰璃问。 “紫萝。” “果然是小公主!”张炫惊道:“认识一下吧,我是大将军之子张炫,这位是二皇子魏长沐,这个漂亮姐姐呢是西疆的雪花郡主冰璃。”说着伸出手强行和小白梨握了握,然后被魏长沐和冰璃一人给了一下。 冰璃生怕深受皇太后宠爱的白梨被张炫那个家伙给吓到,忙温柔的说:“你别怕,那个哥哥就那样儿,缺心眼儿。” “你,你,你才缺心眼儿。”张炫那个家伙一向口才很好,只是对冰璃没什么办法。 “你们先练着,我送白梨回去,他们一定都急坏了。”许久没有说话的魏长沐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之后,就酷酷的抱着白梨走了。 几人在宴会上的正式认识白梨反而没有什么印象,她在北朝没什么朋友,也不喜欢整日像个布娃娃一样被皇太后摆弄着,还好张炫和冰璃总是来看她,之后她就经常和他们一起在练武场的草地上玩。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们练功,白梨看着,每次都是魏长沐抱着她,冰璃照顾她,张炫耍宝逗她玩。 有时张炫也感慨:“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一家三口又养了个孩子?” 冰璃道:“呸!谁和你一家三口。” “长沐,冰璃她嫌弃我!” “我也嫌弃你。” “你,你们……” “嗯,可能白梨也嫌弃你,就是不好意思说。” “……” 白梨最喜欢以上帝视角做个吃瓜群众一般的看他们三个人斗嘴,很有趣。她想,等自己长大一些,多读些书,口齿伶俐些,便可以加入他们。 虽说魏长沐和张炫的母亲是表姐妹,两人是表兄弟,不过两人的性格却大不相同,魏长沐沉稳,张炫活泼,不过白梨最喜欢的还是冰璃姐姐,因为她不但人长得漂亮,性格还很豪爽,尤胜天下几许男儿啊!真不错!白梨看着他们,又笑嘻嘻的眯起了眼,做最小的妹妹被宠爱着果然很好。 第三章 荣妃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白梨已是十岁,这是她第二次来到北朝。昔日的旧景似乎又回到了脑中,那故人呢?在宫门口迎接的一行人中,白梨看到了站在后面的魏长沐和张炫。 给长辈们行过礼之后,白梨就兴冲冲的跑到他们面前问:“冰璃姐姐呢?” 张炫一副心痛状说:“你一来就只问她,你的炫哥哥可要伤心了。” “你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我一双眼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不用多问了。” “呦,我们家小梨果然是长大了,都学会顶嘴了。” “别闹了,你冰璃姐姐在皇奶奶屋里等你吃午饭呢。”魏长沐开口打断了两个人的嘴仗。 “还是长沐哥哥最好!”白梨冲张炫挤挤眼睛挽着魏长沐进去了。 “哎呀,我的心口又开始疼了!”张炫在后面装模作样的喊着。 “快过来吧,让长辈们笑话!”魏长沐回头对张炫说着。 白梨对魏长沐说:“你啊,就是太过正经,见了我话也不多说几句,你要是和炫哥哥中和一下就好了。”魏长沐看着变得活泼许多的白梨,笑而不语。 而皇太后和白梨的母后正看着这些感情甚好的孩子们微微笑着,这是事关两朝和谐的好兆头。这边回到宫中白梨一见到冰璃便扑过去同她抱作一团,说个没完,瞬间把两位哥哥抛到了脑后。魏长沐笑着摇摇头,拉着愤愤不平的张炫去正席落座。 午睡过后,白梨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去练武场找哥哥姐姐们玩儿,嬷嬷在身后喊着:“慢一点儿,等我找个人给你引个路吧。” 前面远远传来白梨的声音:“不用了,我之前去过很多次,路熟着呢!” 然而,小白梨显然已经忘记自己已经五年没来过的事实,高估了自己作为路痴的水平,就在十几分钟之后成功迷了路。她在宫墙里打转,看到一个宫女,忙拉住问:“你知不知道练武场在哪里?” 宫女惶恐道:“奴婢不知。” “好吧。”又穿过几道宫墙,好容易才又见到一个宫女,白梨再问:“你知不知道练武场在哪里?” 这个宫女好像比之前的那个有经验些,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梨,问:“不知您是?” “我是白梨。” “哦,是梨花公主啊,奴婢给公主请安。” “不用了,你带我去练武场吧。” “奴婢不知道练功场在哪里。” “那,你认识魏长沐吗?带我去找他也可以。” “公主说的可是二皇子?” “是啊。” “那不如公主请先在祥福宫小坐一下,奴婢找个知道路的人来给公主引路。” “真的吗?” “是,公主不必担心,祥福宫是荣妃娘娘的住所,我是娘娘的贴身奴婢玉柃。” “荣妃娘娘是谁?” “她就是我家二皇子的母妃啊。” 原来长沐哥哥的母妃就是荣妃娘娘,之前在宴席中远远见过,像是个温和的人。白梨就这样乖乖跟着玉柃进入祥福宫的正殿,刚在客座坐好,便有宫女来为白梨奉茶,茶香宜人,似乎与平日喝的不同。 不久,荣妃娘娘也端着两盘糕点出来了,她笑着对白梨说:“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白梨倒是没想到堂堂荣妃娘娘会亲自下厨,就算自己的母后曾经是皇太后的侍女精通这些,成为皇后之后也不再做了。“这是枣糕,长沐喜欢,这是百子酥,炫儿爱吃,你尝尝。”荣妃娘娘声音也柔和,让人闻之舒心,于是白梨就放心呆在了祥福宫。 待到玉柃领了一个小厮前来,白梨认出他来,正是长沐身旁的侍从。荣妃娘娘开口:“竹风,这位梨花公主是长沐的朋友,你带她到练武场去找长沐玩儿,路上要好生照顾,去拿一把遮阳伞,外面日头大。”竹风应了“是”,荣妃娘娘又对白梨说:“我这儿还有些绿豆汤和剩下的糕点,你帮我给长沐他们带去,练武又累又热的,别中了暑。”目送着白梨出了宫门荣妃娘娘才回去,白梨不禁叹道,可真是位好母亲啊,还是长沐哥哥有福气。 第四章 日常 刚到练武场,眼尖的张炫就看见了白梨,第一个跑过去。“我就说了你一定会来的,果不其然吧!”白梨向他笑笑,眼睛却瞟向正往这边赶的冰璃和魏长沐。“哎,你还带了东西来啊?”不甘寂寞的张炫又开了口。 “是啊,是荣妃娘娘让我给你们带的解暑绿豆汤和糕点。”白梨回道。 “啊,姨母果然疼我们!”张炫说着就让小厮去拿碗碟分汤。 “小梨来了,带了什么好东西啊?”冰璃人刚到就把小梨搂在怀里说:“我们小梨真是乖巧!” “这些可都是荣妃娘娘的手艺,她算借花献佛。”张炫插嘴。 “去,就你话多!别都一个人吃了,给我们分点!”冰璃道。 “你见过我母妃了?”姗姗来迟的魏长沐没有去理吵吵闹闹的两人,径直走向白梨问。 “嗯,我来练武场的路上不小心迷了路,还好碰到了你母妃的贴身侍女,她找来了你家竹风我才来的。” “两次见你都是迷路,回头可要跟皇奶奶说说,找个熟识宫中道路的女使给你。” “哎呀,你俩别聊了,快来喝汤!我说长沐啊,这些小事人家嬷嬷知道了自会处理的,你怎么像把白梨当女儿养一样,不是抱来抱去,就是忧这忧那!” 魏长沐觉得这番形容有些尴尬,冰璃却说:“还说呢,你比人家长沐还长了一岁,倒没见你有个哥哥的样子!” “阿璃,我也想啊,这不是总让长沐抢了先嘛!” “切!” 这边魏长沐还在絮叨:“小梨,以后出门身边要带个人,万不可再像今天这般了。” 白梨笑道:“长沐哥哥,我若是不迷路,又怎能遇到荣妃娘娘,给你们带这些好吃的来?” 张炫说:“是啊,你看我们小梨多么豁达!哎,阿璃,小梨,你看你们的名字里都有个‘离’字,封号一个是‘雪花’,一个是‘梨花’,又都有一个‘花’字,不如以后就称你们为帝宫双花好了。” 冰璃嫌弃道:“不好,这双花多俗啊,不如叫帝宫双丽的好。” 张炫听后附和道:“嗯,这个名字好,就叫双丽!长沐,你觉得怎么样?” 魏长沐点点头说:“不错!” “对了,小梨也长大了,不如让她和我们一起练剑术吧,还能防身。”冰璃又提议。 “好啊!”白梨很乐意。 “不过小梨可不能让你教,你对小梨太过偏爱,所谓严师出高徒,还是让长沐来吧。”张炫说。 “好啊,不过要我做师傅,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啊。”魏长沐笑着看向白梨,白梨点点头,很是开心。 第五章 魏长渊 不过所谓的严厉也只是说说而已,魏长沐觉得白梨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上起不来,把她的早课取消了,所以白梨起床的时候长沐哥哥他们已经去书房读书了。 整整一个上午小白梨都无所事事,于是她决定去哥哥姐姐们的书房旁听。由今早荣妃娘娘送来的那个熟识宫路的丫头玉枢领着,白梨刚把小脑袋伸进皇子王孙们上课的书房没多久,就被张炫发现了,冲她挤眉弄眼,唉,你说,他怎么就不能好好听夫子讲课呢?很快,冰璃和魏长沐也发现了白梨,冰璃招手让她进来,这……好吗?这么一来,所有人都朝窗户这边看过来,当然,也包括夫子。 夫子也和蔼的向她招招手,白梨无奈,只得收回一直探着的脑袋,走到门口,道:“夫子好!” 夫子笑着说:“你也好!没想到还有如此好学的学童,竟仰慕在下的学识,先人的智慧如斯,甚好,甚好!”白梨干笑了笑,只听那夫子又问她姓甚名谁,学问几何,之后摸了摸胡子道:“如此,梨花公主不如旁听,坐在……” “师傅,坐在长沐身边吧,您不知道,小梨的剑术也是长沐教的。”张炫抢道。 “那好。” 张炫和白梨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开心的坐到魏长沐身边,只是走过的时候,有一双眼睛一直斜睨着她,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白梨向那目光的方向看去,那人高高大大,一双细长的眼睛看着她充满了挑衅。白梨只觉得心慌,与他对视两秒之后,皱着眉坐到了座位上,对魏长沐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魏长沐将书卷移到她面前,指着上面的字小声说:“夫子讲到这一章,也不知道你听不听的懂,尽力而为就好。”白梨凑过去看了看上面的章节,果然晦涩难懂,听着听着便有些打瞌睡。魏长沐推推她说:“快下课了,你别睡,下次我带些易懂的书给你,你在夫子面前装装样子。” 白梨懵懂的点点头。回去时,那个坏人又走过白梨身边,白梨看着他问张炫:“他是谁啊?我刚才去座位的时候一直拿眼瞥我,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张炫说:“嗨,他就是皇后之子魏长渊,我们长沐的异母哥哥,身为嫡长子,母家的族人又都是朝中重臣,就恨不得掌管半壁江山了,你说他能不傲气吗!从小被宠得一身臭毛病,没事,他也这么看我,他人就这样儿,跋扈得很!” 冰璃忙拉拉张炫的袖子说:“你在宫里可别说这些,小心被有心人听去抓住把柄!”张炫无奈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同在宫中生活,皇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白梨多少也知道些,那个魏长渊怕是把自己归到长沐哥哥一党了,不过本来也是。白梨在南朝时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与母后和三皇子白棋是密不可分的利益共同体,只不过有父亲的宠爱,暗潮下的涌动就看得不清楚,只是魏长渊那个可怕的眼神却提醒了白梨自己应该是谁。 第六章 教学 下午练剑时,白梨因为不专心屡屡打到自己的手,魏长沐为了让她学有所成狠下心来示意她继续,白梨一气之下扔了剑,跑到树下抚着自己红肿的手暗自流泪。冰璃和张炫拿了药去哄,说着魏长沐是为了严师出高徒,其实白梨怎会不知道长沐哥哥的想法,只是脾气一上来就有些控制不住。 好久,白梨才回到练武场上,魏长沐走过去看了看她手上的伤,轻声说:“是我错了,你扎会儿马步,举举沙袋,练一下稳定性吧。” 送白梨回去的路上,白梨用那只未伤的手拉着魏长沐的手问:“你以前都是抱着我回去的,怎么这次我来,你一次都没再抱过我?” “那是因为你长大了。” “我长大了就不是我了吗?” “可你是大姑娘了,要避嫌。” “我不管,今日你害我受伤了,你要抱我!” “那些伤都是你手腕没力,自己打的。” “不管,你训练不当,还是怪你。” 魏长沐拿她没有办法,只得说:“那我背着你。”说着蹲了下来,待白梨扑着爬上去,魏长沐才小心翼翼的把她背起来往前走。 夕阳将落,照得白梨眯着眼睛,她说:“既然你不愿意抱我了,那以后就背着我吧。” 魏长沐叹了口气道:“次次都背成何体统。” “反正又没什么人看。” “总有人看到的,何况人言可畏。” “她们看到更好。”白梨顿了顿又说:“不过,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魏长沐笑了,说:“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白梨也笑了。 哪怕看些简单的文章白梨依然觉得无聊,于是她的长沐哥哥便偷偷给她开起了小灶。魏长沐知道白梨于练武兴致不大,就是玩玩儿,于是便在下午抽出一两个时辰教她书画,这样在夫子的课上写写画画也不至太无趣。 白梨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下午,她照着字帖写字,但总是有些不得其法,魏长沐过来看看她仍旧幼稚的字体,便握住她手,亲自教她运笔停顿。温热的触感似乎将她全身包裹,白梨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教了几笔之后魏长沐便让她自己练习,还好他没发现自己的不自然。不过白梨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比较慢热,画画也是如此,没办法,魏长沐又手把手的教起来。只是现在白梨的胆子可变大了,她整个人窝在长沐哥哥的怀里,很惬意。 “你别闹,认真点!” 魏长沐的训斥更像是在哄她,白梨一点也不怕,说:“你每日这样教教我,我才能好好学呢!” “这是什么道理?” “嗯,这样我能领悟得更快些。” 真是信了你的邪!魏长沐虽然有些嫌弃的摇了摇头,但还是握住白梨的手,认真教着。 第七章 缠字诀 当然,白梨也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缠着他,“昨日我的枇杷画得不错,拿回去给皇奶奶看了,她老人家很喜欢,说要裱起来。所以你今日要奖励我,晚上陪我吃饭!” “嗯。” “今日我终于能挽成一个完整的剑花了,你要鼓励我,一会儿陪我去荡秋千!” “好。” “今日我又背了一首诗,晚上你要背我去城楼吹风赏月!” “可以。” 两人一起吃完了饭,魏长沐背着白梨爬上了城楼,那天的月亮又大又圆,仿佛伸手可触。 “到了,你可以下来了。” “不要,你背着我,看得高一些。” 魏长沐失笑:“我的小公主啊,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我下午在练武场跟兵士们操练了一个下午,一会儿还得背你回去,我的老腰会吃不消的。” 白梨听后,从魏长沐背上下来,笑道:“你哪里老了?不过下午是不是很累啊?” “没事,以后若上战场会更辛苦的,提前适应一下也好。” “你们皇子也要亲上战场的吗?” “最近北疆狄戎一族蠢蠢欲动,我若是能跟随姨夫他们历练一番也是好的。” “炫哥哥也要去吗?” “那自然是要去的,上阵父子兵嘛!” “唉,”白梨轻叹一口气道:“那我和冰璃姐姐可是要为你们担心了。” “你真的会为我们担心吗?” “当然了!” “算你有良心,不枉你我师徒一场。” 白梨靠在长沐哥哥怀里,抬头望着天空说:“我喜欢这夜空,它广袤无垠,深邃又神秘,像是很有魔力似的。” “听说北疆的草原上有一个月牙湖,据说是他们的神湖,也像这天空一样又大又蓝,等我们收复了北疆一定带你去那里看看。” “好啊,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时间不早了,这风都开始透着凉意了,我送你回去吧。”白梨乖巧的点点头,爬上长沐哥哥的背。 “还不知道你今天背了什么诗呢?背给我听听?” “好。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是《诗经》中的郑风子衿篇。就这么几句,就骗得我背了你一个晚上?” 白梨心想:傻哥哥,重要的是心意啊!然后说:“我喜欢你背着我,你的背像父皇一样温暖又厚实!” 魏长沐笑着,她本就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啊,她会有她的人生,我不能多想。 回到白梨的寝殿,她已经在魏长沐的肩头熟睡了,魏长沐轻轻将她放到床上,白梨的嬷嬷道:“每日麻烦二皇子相送实在是不知如何相谢。” 魏长沐说:“嬷嬷客气了,我一直是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看待,无论做什么都是不为过的,倒是常来蹭吃蹭喝。” “二皇子这说的是哪里话,明晚想吃什么?这是我们公主问竹风要的菜单,上面都是您喜欢吃的,您划几个?” 魏长沐犹豫了一下还是划了两个,心道:竹风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回去定要好好收拾! 第八章 告白 几个月下来,白梨果然爱上了书画,在夫子的课上为所欲为的写写画画,夫子念其身份也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和魏长沐的几句低语,常惹来魏长渊轻蔑的白眼,白梨不快,也不甘示弱的回看回去,这仇她算是记下了! 白梨性子倔,随性而为,家宴上但凡有和魏长渊碰面的时候,她既不和魏长渊同席也不说话,两人不合的事情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若是魏长渊偶尔和白梨搭讪,白梨也晓得他是觊觎南朝的势力,做个样子给北朝皇帝看,白梨看在皇奶奶的面子上就淡淡的回几句。皇奶奶也曾私下问她为什么不喜欢魏长渊,听过白梨的话后,只淡淡的笑道:“以你的性子,怕是日后要吃亏的。”白梨笑而不语,她知道皇奶奶说的是什么意思,可要她去做违心的事情却是万万不能。 而皇奶奶又如何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她自己也更喜欢张炫与白梨这几个孩子,只是以她现在的状况对后宫势力也无能为力,仅能自保,终归不过是个看客罢了。 白梨依旧终日和魏长沐、张炫、冰璃他们厮混得很开心,时日久了,都忘记了回去的时间。 又是一个私宴,没有北朝皇后和魏长渊,故而格外热闹,孩子们畅所欲言,百无禁忌。不知是谁提到了亲事上,皇奶奶道:“先前荣妃和我提炫儿的事,我想着一定得给他挑个好的,后来想将军夫人说的也有理,还是他自己喜欢最要紧,我看着他和阿璃很是般配,若是炫儿乐意,我今日就给他们定下这个姻亲。” 张炫红着脸拉了冰璃跪在皇奶奶面前,说:“我乐意,先前已经跟娘亲和郡王说过,今日多谢皇奶奶成全!”难得见炫哥哥害羞,白梨不由得在一旁偷笑。 皇奶奶乐道:“那阿璃呢?” 冰璃向皇奶奶叩拜道:“谢皇奶奶赐婚!”张炫也跟着一起拜了。 随后皇奶奶将冰璃的手放到张炫手中,说:“好啊,你们彼此中意就好!” 见长辈们都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白梨看着炫哥哥和冰璃姐姐竟生出几分羡慕,多好的一对啊! 忽听皇奶奶又说:“如此想来,好像长沐也到了年纪,不知有没有中意的人?” 魏长沐忙跪下说:“长沐一心只想着多学一些东西为父皇分忧,未曾思及男女之事。” “嗯,还是该想想,让你母妃帮忙相看着,官家年纪相仿的姑娘也有不少。” “是,臣妾会留意。”荣妃娘娘应了,魏长沐这才站起。白梨的一双眼睛始终盯着魏长沐,却不见他脸上有丝毫表情。 席散之后,张炫与冰璃在几位长辈的簇拥之下走在前面,魏长沐则在后面若有所思的慢慢踱着步子,白梨在后面跟了他好一段路他也没有发现。及至一个长廊,没有什么人了,白梨才把魏长沐叫住。 魏长沐回过头看到身后的白梨很是惊讶,问:“怎么不回去?” 白梨走到他跟前说:“我有话要说。”那认真的样子让魏长沐有些陌生。 “刚才在皇奶奶面前你说你没有喜欢的女孩子,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白梨仰着头问。 魏长沐犹豫了一下说:“是真的。” 白梨皱了皱眉又问:“你从来没有想过吗?” “我……” “别说什么一心为国的话,我知道那是你搪塞皇奶奶的!” 魏长沐失笑道:“可我真的没想这些。” “那以后呢?你早晚有一天要娶王妃的。” “那是以后的事。” “你,就不想像炫哥哥一样自己选吗?” “我?可以吗?” “如果可以呢?” 然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终于,白梨鼓起勇气说:“如果是我,你愿不愿意?” “呃……你是南朝皇帝的掌上明珠,婚姻大事岂能自主?你现在还小,许多事情不懂,待你懂得取舍了再好好计量不迟。” “你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我只问你心里的想法。”看魏长沐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白梨嗔道:“你这么不喜欢我,竟连哄哄我也不肯!” 魏长沐看着白梨撅着小嘴的委屈样子,不禁笑道:“若是有人娶到了你啊,不知得多有福气!” “那你到底愿不愿意啊?” “我当然愿意!” 听魏长沐亲口说出,白梨这才露出笑容。 魏长沐笑着摇头道:“你啊,这小脑袋里真不知道一天都在想些什么!我送你回去吧。” “这次要抱的!” “好。” 白梨乖乖窝在她的长沐哥哥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棱角分明的眉眼,笑得特别甜。 第九章 把酒 难得有一日白梨没再缠他,魏长沐和小梨一起吃过晚饭后便单独往回走,半路上被张炫截住,他拿了一壶酒,拉他去了练武场。两人席地而坐,喝着酒聊起了天。 张炫道:“如今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小梨日日缠着你,都快把我们忘了!” “你可别酸我,你如今有了阿璃,该是我羡慕你才是!” “前日皇奶奶问你时,你为什么搪塞了?” “什么?” “别装傻,定亲的事情啊?皇奶奶都提了,定是皇帝暗示过的。” “我还不想这些。” “少来了!你刚才还说羡慕我!” 魏长沐笑了笑,低头喝了口酒。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啊?告诉我总可以吧,我能帮你的,真的!” “没有。” “真的?” “真的。” “长沐啊,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不就是白梨那个小丫头吗?我和阿璃都看出来了。” 魏长沐有些惊讶的看着张炫,然后扭过了头,说:“你哪儿看出来我喜欢她了?” “哦,那你天天和她打拳舞剑是假的?你天天和她琴棋书画、耳鬓厮磨是假的?你天天抱她背她是假的?再说你每晚去人家那儿吃饭是什么意思?你又不是她亲哥?你说说那得什么关系才能天天去啊?就更别提你对人家有求必应的其他小事儿了,我都懒得说!大家都是男人嘛,你说你要是对人家没什么想法我可不信!” 听了张炫的话,魏长沐愣了愣才说:“我,我可能只是习惯了。” “切!你骗我倒是不要紧,别骗你自己就好!虽说那个小丫头的身份是有些敏感,想要得到你和她的赐婚也的确是要费一番功夫,但也不是不可能,本着南北交好的兆头,她嫁到我们北朝来的几率还是挺大的,而且你看她对魏长渊的态度,这样一来十有八九就只能是你了,多好的一门亲啊!” “可是你应该清楚,她是南朝唯一的公主,她的婚事涉利太多,岂能轻易决断?何况北朝的现状你也知道,皇后对我们十分忌讳,如果我和她在一起怕是会给她带来太多麻烦,我宁愿她永远什么也不知道,永远如今日一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你,竟为她想了这么长远,还说不爱她?” “我不知道,我只希望她能平安快乐,无畏无怖,希望北朝安内攘外,不要起无谓的风波。” “唉,真是难为你这份心了,还好我不是皇子。不过没事,反正小梨还小,日后还有机会。你就一直对她这么好,温水煮青蛙,她早晚是你这口锅里的,跑不了!” “你这是什么比喻?你才青蛙呢!”魏长沐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是,是,把堂堂的南朝公主,未来的沐王妃比作青蛙是不大恰当,不过话粗理不粗啊,哈哈!还有啊,作为过来人我得提醒一点,小梨和阿璃不同,她年纪尚小,对男女之事不大通透,纵使你对她一片真心,也不可操之过急,吓到了她,要委婉些,知道吗?” “呵,那你可小看她了,她前日还在长廊把我拦下,问我愿不愿意娶她。” “呃,”张炫惊得好一阵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果然是好套路啊,好套路!你怎么回的?” 魏长沐红着脸说:“我开始搪塞了一下,但是没躲过去,还是答应了。” “唉!”张炫怒其不争道:“居然比女孩子还扭捏,真是算什么男人!啊!我和女孩子聊天的技能你真是半点也没学到精髓,我这个师傅真是惭愧啊,惭愧!” “你哪儿那么多感慨,是不是又喝多了?我没用手段也能招的小梨喜欢那才是本事!” “哼!大言不惭!真该让小梨看看你这幅形容,别被你日常道貌岸然的样子给骗了!” “哎,你不是刚才还说要帮我的吗?” “你这般人才,我帮不了你什么了啊,兄弟!” 魏长沐看着张炫一副自愧不如的夸张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说:“既然如此,不如喝酒!” 兄弟两个酒杯一碰,皆是一饮而尽。 第十章 挚友 记得那日太阳很大,小梨刚到练武场就被张炫拉住,他兴冲冲的对大家说:“前日朝上皇帝不是封了长沐王位还说他可以分府别住吗,今日王府定下来了,咱们去暖房,给他个惊喜怎么样?” 冰璃道:“难怪一直没见他,原来是收拾新房子去了。” “可不是吗?姨母那里忙着呢,咱们去了也可以给他们母子帮帮忙。” “呵,你不是去捣乱吧?”冰璃笑道。 “阿璃,我们都定亲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给我面子!” “咳咳,”小梨清了清嗓子说:“那个,你们是没看到我吗?总是以这种吵架的方式来秀恩爱,我还是个孩子,我压力很大啊!” 阿璃听后害羞的捶了张炫一下,只听张炫夸张的“嗷呜”一声,小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我们赶紧走吧,你别在这儿发神经了,丢人!” 冰璃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拉着小梨就走,留下张炫在后面喊着:“唉,你们等等我啊,知道在哪吗?” 小梨叹口气道:“看来他离堂堂北朝未来的大将军还有些距离啊,冰璃姐姐,你和张大将军任重道远啊!” 冰璃也叹气道:“你说我这门亲是不是结的有些草率?” “姐姐何出此言?” “他有时候没个正形,有时候又很认真,这么精分,我也拿她没有办法,实在有些头疼。” “你没发现吗?炫哥哥只是对着你才这个样子,你们是一对欢喜冤家,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多有意思啊。” “是很有趣。”冰璃笑了。 张炫追上来说:“你们姐妹俩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炫哥哥,你就这么不自信啊,就以为我们一定在说你的不是?”小梨笑道。 “谁叫你们总怼我!”张炫抱怨。 “我们这样吵吵闹闹的,不好吗?”小梨问。 张炫愣了一下,挠挠头道:“哦,好像是不错!哎,小梨,你要是喜欢我这样口才好的,干嘛中意长沐那家伙?” “嗯?”这下轮到小梨愣了,“是长沐哥哥跟你说的?” “嗨,那个呆子,就是喜欢你也不会说的。” 小梨皱皱眉,“哼”了一声。 冰璃道:“若是你真的喜欢他,主动一些又何妨呢?他只是内向些,但对你的心是真的。说实话,除了你,我倒是没见他对其他女孩这么上心过。” “真的?” “真的。”张炫说:“你长大些就会明白他的苦衷,他会对你好的。” 第十一章 沐王府 几人说着聊着,便到了目的地,牌匾上偌大的“沐王府”三个金字很是显眼。 “这个地方好啊,交通方便又安静。”冰璃首先发出了感慨。 “是不错,这牌匾一定是皇帝弄得,你们看看多气派啊!”张炫接口。 小梨还在打量正门的门面,就被炫哥哥拉了进去。进进出出的人果然不少,他们东拐西拐,才在廊后的一片空地上看到了魏长沐,他正站在一堆小厮面前,手里拿着花名册。 还没到跟前,张炫就叫道:“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在挑人吗?” 魏长沐见到是他们,有些惊讶说:“你们怎么来了?” “来帮你啊!”张炫回道。 这时,一位嬷嬷过来说:“王爷,娘娘为您准备的女使们也到齐了,在花厅前侯着呢。” 冰璃见状忙道:“这里有我和阿炫,你带着小梨去挑女使吧,我们分开行动,效率更高。”魏长沐看着他们点点头,将花名册交给冰璃,带着一脸懵的小梨向东面走去。 张炫在后面对冰璃私语:“这个单独相处的时机制造的很自然嘛!” “当然喽,小梨日后要做这沐王府的女主人,府上的事情自然是多了解一些的好。” “这个姐姐当的称职!有这样一个德行兼备的夫人,我也不亏,哈哈!” “得瑟!”冰璃说完,又给了张炫一拳。 “啊呀,你要是能温柔点就更好了!” “我一个会随父出征的人,要什么温柔!” “可是你对小梨就很温柔!” “她是妹妹嘛!” “我还是你夫君呢!” 冰璃忍无可忍,狠狠剜了张炫一眼,说:“你还干不干正事了?” “干!我马上就干!” 另一边,小梨跟在魏长沐身旁,边走边说:“既然这些女使已经是荣妃娘娘给你挑过的了,为什么还要再挑?” 一旁的嬷嬷说:“公主有所不知,这些人既然要在沐王府干事,就要王爷看着顺眼才行。” “哦。”小梨了然的点点头。 魏长沐对小梨说:“我不会挑女使,一会儿你帮我挑挑,你看着顺眼就行。” “我?”小梨有些意外。那嬷嬷也抬头看了看小梨,复又低下了头,递过花名册。名册上于这些女使的姓名、年龄、籍贯、出处和经历都写得清清楚楚,小梨将名册递还给嬷嬷说:“现在沐王府有这么多事情要干,你让这些女使去干她们平日惯干的活儿,我们一会儿再来挑。” “这……”嬷嬷看看魏长沐。 魏长沐说:“随她吧,我先陪她到处逛逛。” 嬷嬷领命去了,小梨问魏长沐:“你怎么由着我来?” 魏长沐笑道:“反正是我的府邸,由着你也无妨。” “其实我是想看看她们干活的状态,给你挑些勤快又认真的人。不过你身边伺候的女使才最要紧。” “我身边不要女使的,有竹风就够了。” “你身边竟连伺候梳洗的也没有?” “我一个大男人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小梨“噗哧”一下乐了,说:“果然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是不是张炫那家伙又跟你说什么了!” “书房里的贵族们私下里都这么说,我早就听到了,就是没好意思告诉你。”看长沐哥哥的脸色有转黑的迹象,小梨忙说:“这样很好啊,我会放心很多。你刚才不是说要带我去看府邸吗?” 第十二章 当家 未曾想,这沐王府竟然不小,长着花草树木的空地很多,只是没人打理,看起来十分荒乱。 小梨建议道:“我们在这里种上不同的花,这样我们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绚丽多彩的生机,多好呀!” “嗯,听你的。” “我最喜欢北边的这一排屋子,屋后正挨着小溪,建一个水廊,夏天晚上还可以吹风赏月。” “好。”魏长沐在心里默默记下。“还有一处地方你没去,小梨,你猜猜这条溪水流到哪里?” “哪里?” 魏长沐领着小梨,从西北角绕出去,竟看到一片湖,湖虽不大,却因为幽静而别有一番意境。小梨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感叹道:“居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喜欢这里吗?” “喜欢!”小梨脱口而出。 “想这里变成什么样子?” 小梨认真想了想说:“里面建一个凉亭,和水阁相连;湖旁架一个秋千,就在这颗老槐树的横枝上;水边种上芦苇,这样就会有水鸟来这里躲猫猫;嗯,再放一只小木船吧,这样就有趣味多了;最后把杂草除一除,种上些野花就行了,它们的生命力很旺盛,可以开很久。你觉得呢?” “挺好。” “那我们回去看看那些女使们活干的怎么样了。” 魏长沐点点头,跟在小梨身边,俨然一个护花使者的模样。 小梨在女使们中间来回转着,挑中的就让她们站到一旁,由嬷嬷记录下来。魏长沐看着小梨认真的样子,竟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远远暗中观察的张炫和冰璃满意的窃窃私语道:“你看看,长沐那小子笑得跟个傻子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心思。” “那也是,你看咱们小梨小小年纪就能管理家事了,不愧是南朝公主,长沐真是好眼光好福气啊!” “嗯,瞧这样子,分明就是妇唱夫随,你说,我要不要和姨母说说,让她早下手为妙?” “还用你说吗?嬷嬷难道看不出来?” 张炫点点头,和冰璃躲在树丛里继续远观。 这边小梨已经将女使挑好,她指着第一排的几个女使对魏长沐说:“你看看,我特地给你挑了几个长得喜庆的,看着开心些,省得你整日不说几句话,木着脸,闷得心情不好。” 一旁的竹风听了不小心没忍住笑出了声,被魏长沐瞪了回去。 接着小梨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我尤为喜欢,样貌特别可爱,笑起来还有弯弯的月牙眼,你是不是特别爱笑?” “回公主,奴婢笑点比较低。” “哈哈哈,长沐哥哥,你看,她说话也有意思。” 魏长沐说:“你若是喜欢,就让她跟着你吧。” “可是这怎么可以,这是荣妃娘娘特地给你挑的人。” “既然是给我的,我给谁就是我说了算了,嬷嬷,这不错吧?” “是,王爷说了算。”嬷嬷恭敬的回道。 小梨说:“那既然是这样,我就收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使说:“荣妃娘娘说,我们的名字要听主子的安排,还请公主赐名。” “嗯,那你就叫玉机好了,正好跟玉枢凑成一对。” “是,谢公主。” 看完这出戏,张炫和冰璃才现身,张炫道:“小厮都给你挑好了,按你的喜好,保证你满意,我还带着他们把南边的那几处都收拾好了。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去北街逛逛,吃点东西,小梨好不容易出宫一趟。” 魏长沐说:“也好,那剩下的就麻烦嬷嬷了。” 嬷嬷躬身应下,目送着他们出了门,那目光中很有几分意味深长。 第十三章 巨变 没有几日,小梨就要回南朝了,所以四人格外珍惜剩下的时光,出宫厮混的次数也多了些,直到皇奶奶提醒了才有所收敛。快乐的时光终究掩盖了离别的不舍,因为总以为还能再见,却不承想再见却是这样的光景,那是小梨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再次回到北朝是三年后,当时小梨的父皇病重,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宫内风云暗涌。小梨的母后与三皇子白棋一旦争位失败,将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以小梨和他们的关系来看,她非但无法善终,甚至还会成为要挟母后与哥哥的筹码,于是多番思量之后母后秘密将小梨提前送到了北朝的皇太后那里暂避风波。虽然担心,小梨却明白这是最好的方法,这一招不仅可以保全自己,一旦母后和哥哥真的到了性命垂危之刻,她们还能到北朝和她会合暂避,有她在皇奶奶也不会袖手旁观。 的确,因为北朝的参与,小梨没能见到冰璃和张炫。本来冰璃父女是要和张炫父子一同去北疆叛乱的,但是由于冰璃的父亲与南朝执掌兵马大权的上将军共同护卫西疆多年,惺惺相惜,北朝皇帝便派出他和冰璃相劝,使军权尽数归入白棋手中。同时,她们父女还带五万大军压境施压,以防不测。不过,这样一来北疆之事就全靠张家父子一力承担,好在战事看起来并不吃紧。 未能在母国风雨飘摇,自己心绪不宁的时候及时得到哥哥姐姐们的安慰也就罢了,没想到小梨还从玉枢和玉机两人口中得知了沐王大婚的消息,好一个晴天霹雳!原来这世上的事情真的是祸不单行!小梨一屁股坐在软榻上,半天没回过神来,不是说好的要娶她的吗?竟然真的只是玩笑!小梨越想越委屈,恨不得马上冲到魏长沐面前当面问个清楚,可长沐哥哥如今分府住在宫外,进宫不便,她在宫内,无法出宫,终究还是只能自己暗生闷气! 这边小梨的气还没生完,南朝便有消息传来,白棋已然成功登上了太子之位,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卸下,连带着皇奶奶的精神都好了很多,这些日子总算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了。然而老天爷似乎特别爱捉弄人,就在白棋母子终于成功得到太子之位时,北疆却传来噩耗,戎狄骤然增兵十万,张炫父子在北疆岭山与戎狄大战,全军覆没!纵使冰璃父女马不停蹄的前去相助也无力回天,北朝宫内一时气氛凝重。皇奶奶一向对他们这几个孩子特别爱重,忽闻此事,竟伤心过度的晕了过去,小梨一连几日衣不解带的侍候在侧,直到皇奶奶醒转了,才回到寝殿。 就算连日劳累过度,小梨一时之间竟也难以入睡,她静静走到回廊的拐角处,坐在护栏上望着天空发起了呆。最近这到底是怎么了呢?怎么感觉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对?明明该是其乐融融的一家父母兄弟,却因为夺嫡生死相搏;明明是久别重逢的故友再见,却莫名其妙的生死永隔;明明应是朝思暮想的小别胜新婚,却落了个孔雀东南飞的凄惨下场。想到炫哥哥和长沐哥哥,小梨的心又开始疼了,想哭却哭不出来。 第十四章 再见 五天后,小梨终于在家宴上看到了魏长沐,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身边跟着的粉衣女子该是他的正妃,一直关切的为他夹菜盛汤,却仍不见他有太多反应。小梨看在眼里很是心疼,可是魏长沐全程却没有看向小梨一眼。 倒是小梨认真打量了他的那位正妃许久,举止仪态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样子,模样周正,性子平和。玉机说过她是中书令之女,与沐王殿下八字相合,门当户对,是皇帝首肯的婚事。明明是情敌,心中该有些嫉恨才是,小梨却只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用幽怨的眼神看了长沐哥哥一眼后撇过了头。他一定是在为炫哥哥的事情伤心吧,我该怎样才能帮到他? 辗转几日后,小梨终于在傍晚守卫交接之时,在玉枢、玉机的掩护下偷偷溜出了宫,直奔沐王府。 站在沐王府的朱红大门前,往事又一幕幕涌上心头,想起三年前他们兄妹三人第一次来王府时,一切都还是一副百废待兴的样子,自己还如同一个小管家婆一般规划园子,挑拣下人。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小梨觉得自己将来一定会是这里的女主人,可笑现如今却只剩下物是人非。 不想张扬,在看到竹风一路小跑着来接自己后,小梨让他带自己从偏门进了王府,自己果然又不记得路了,这里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 竹风在一个房门前停下,他对小梨说:“公主,王爷已经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好几天了,怕是酒也喝了不少,您劝劝?” 小梨听后微微点头,推开了房门。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除了桌上的几个空酒壶,房间整洁如旧。再向里面走几步,魏长沐正拿着个酒壶靠着软榻坐在地毯上,不知醉了没有。他看了小梨一眼,像是喝醉了,又转过头喝了一口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小梨缓缓走向魏长沐,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竟然有些害怕,怕自己无法宽慰他。小梨蹲下来,看着魏长沐,眼中的疼惜溢于言表,她轻声叫着:“长沐哥哥。”一边试图去拿魏长沐手里的酒壶,但是魏长沐没有放手。 小梨有些慌了,她又说道:“长沐哥哥,我来看你了,你别这样,好不好?”魏长沐扭过头,看着小梨,眼中似有泪光。 “你是不是因为炫哥哥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也很难过的。”魏长沐仍然没有说话。小梨道:“我知你心中伤痛,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你是不是想喝酒?来,我陪你一起!”说罢小梨拿过酒壶,往嘴里倒去。 这一来一往的喝过几回,壶中的酒有些见底,魏长沐终是心疼了,他夺过酒壶,说:“别喝了。” 小梨把酒壶给他,伸手抚平他皱着的眉,又爱怜的摸着他的脸,说:“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不然我会更难受的,你一定不忍心的对不对?炫哥哥要是看你这样折磨我也会怪你的,对不对?” 魏长沐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小梨,过了好一会儿,忽然松了酒壶,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呜咽的哭起来,边哭边说:“前线回来的人说是姨夫军中的袁副将叛变投敌才导致军情泄漏,全军覆没,根本是一派胡言!你不知道,我曾在姨夫军中呆过,他手下的亲信副将个个忠勇,为国为民,惜才爱士,岂会是卖国求荣的小人,这其中必有蹊跷!况且姨夫的军功权势渐大,宫中又有个做宠妃的妹妹,纵使我们母子再小心翼翼,也早有人视他们父子为眼中钉。只是不知是谁这么心狠手辣,竟非要置人死地不可!我向父皇提议再查,可父皇居然像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竟驳了我,我,我实在是失望,不知这世上还有谁可信!” “你还有我,还有我!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理解,都会支持!你心里苦,我岂会不懂?没事的,哭吧,哭出来就好。” 魏长沐将小梨抱得更紧了些,靠在她身上哭着,初始声音还小,后来就变成嚎啕大哭,小梨只是轻拍他肩膀,默默陪他流泪,一句话也没有说。 半晌哭声才止,小梨把他扶起,温柔的拿出手帕替他擦泪,并叫了竹风来要了两碗醒酒汤。魏长沐看着她,目光渐柔,用暗哑的声音说:“你也哭了,是不是?” 说着便用宽大的手为她拭泪,小梨眼泪不禁又流下来,她笑道:“你终于肯心疼我了,我还以为你因为南朝争位借兵以致张将军身处险境的事情在怪我呢!” “怎么会?朝堂之事与你何干?我只是……只是太难过了。” “那你现在好点了吗?哭出来是不是就没事了?” “嗯,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来。” “那日在家宴上我看到你的样子,实在不放心,快把醒酒汤喝了,凉了就不好了。”说着就为长沐哥哥将醒酒汤端过来,一勺一勺的喂他。魏长沐竟也像个小孩子一般,乖乖一口口喝着,他看着对他微笑的小梨,舒展了眉头。 喂完魏长沐,小梨也拿过醒酒汤,屏住呼吸,一饮而尽,也难怪,她一向不大喜欢醒酒汤的味道。或许是哭得累了,喝完汤没多久,小梨就靠在魏长沐怀中睡着了。魏长沐小心翼翼把白梨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自己蹲在床边一直看着她,怎么也看不够的样子。待到自己也困了,魏长沐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被子上了床,轻轻将小梨搂在怀里,竟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于是开心的闭上了眼,一夜好眠。 第十五章 共枕 待魏长沐醒来时,发现怀中多了一个又香又软的东西-小梨正紧紧窝在自己怀里似乎很冷的样子,这才恍然悔道:已是初冬,小梨一向畏寒,不像自己和张炫冰璃那般体壮,昨夜依着自己的习惯,屋内没有火炉,定是把她冻坏了,还好自己陪她睡了,有个天然的暖炉。魏长沐不动声色的将小梨又往自己怀里紧了紧,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终是没忍住吻了下去。小梨没醒,那自己就再多抱一会儿,很舒服,很难得的。 半晌,小梨动了动,睁眼,看到魏长沐的那一刻微有些惊讶,但见到长沐哥哥强装镇定向她打招呼的样子,小梨也和气的向他笑笑,直起身子准备起床。却在掀开被子的瞬间被冷气激的一个哆嗦,马上又钻回了被窝。魏长沐笑着起身,为她拿了一个暖炉,叫玉机、玉枢进来伺候洗漱,又让竹风去拿火盆。 小梨洗漱好,早饭已然端上了桌子,都是她喜欢的。而长沐哥哥也等在桌边,恢复了他往日谦谦君子的模样,看起来是没什么事了。小梨自然的坐到桌子上,开心的大吃大喝,魏长沐不时为她夹着东西,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仿佛一切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玉机和竹风笑着对看一眼,却在心里暗叹一句可惜。 魏长沐问小梨:“昨日喝了酒,今早起来可还头疼?” “没事了。”小梨说着话,嘴里不停。 “你是私自离宫的吧,不能在我这里呆太久,吃过早饭我让人送你回去。” 小梨的筷子顿了顿,不悦道:“你就这么想我走,过了河就要拆桥!” 魏长沐忙说:“不是的,我是怕你回去晚了要被皇奶奶念叨,虽然不会受罚,可私自离宫总是触犯了宫规。”小梨想想此话不错,没再说什么。魏长沐见状又说:“今日虽然没机会陪你多逛逛王府,但我答应你,等今冬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一定邀你来赏梅花好不好?” “真的?”小梨的眼睛里又有了光彩。 “真的,我不会骗你。” “可我三哥已经得了太子之位,我怕是也不会在这里呆太久了。” “我保证,你走之前定会和你再相见!” “好!”小梨满意的点点头,继续未享用完的美食。 临走时,魏长沐见小梨穿的单薄,特为她拿来一个狐裘披风,亲手为她披上,说:“这是我在山里打的火狐,见毛色鲜艳,就想着给你做一件披风,你肯定喜欢。” 小梨笑意盈盈的说:“我当然喜欢了,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会喜欢。” 魏长沐也露出久违的笑容,拉着小梨的手凑近她说:“阿炫的事情我母妃一定也很伤心的,我入宫不便,还要麻烦你多去宽慰。” “这当然了,她是你的母亲,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做的,你放心。” 魏长沐感动的捏捏她的小手,小梨笑着亲亲长沐哥哥的脸颊,离开。留下一脸傻笑的魏长沐,直目送到她出了正门才罢。 而这些不巧都被魏长沐的正妃儒柃看到了,披衣、耳语、亲吻,甚至二人眉眼间的柔情蜜意都看得清清楚楚。 儒柃的陪嫁丫头立刻愤愤不平道:“那不是什么鼎鼎有名的梨花公主吗?不是传闻她是皇帝定给渊王的王妃吗?怎么还和我们沐王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也太不知羞了!” “小海,嘴要严,以后万不可胡说!” “是!” 孰不知儒柃此刻方才明白,为什么沐王人前与她相敬如宾,人后却不肯与她亲近,原来全是因为这样。沐王并非不懂情爱,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她罢了。不过才一日,就能让把自己关在房中借酒消愁的沐王恢复原样,这是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第十六章 探望 三哥白棋登上太子之位对白梨的影响着实不小,宫廷内大大小小的宴会都要叫着她,就连皇后也单独召见过好几次。虽也有其他贵妇作陪,都是闲话家常,但小梨还是觉察到事情不简单,终于也算是体会到什么是势利了,却忘了她自打出生就活在势利的漩涡中心。 而荣妃娘娘还是保持了她一贯的低调,没有来凑热闹,不过亲人突遭变故,她怕是也没什么心情。不过这并不妨碍小梨去看她,倒是荣妃娘娘有些惊讶小梨会来,忙命人奉上上好的茶水点心,拉她坐下。 荣妃娘娘看上去有些憔悴,但还是一副温暖和气的样子,反让小梨觉得心酸,说:“您还好吧,长沐哥哥进宫不便,却常常惦记着您,让我过来瞧瞧。” “长沐?你见过他了?他可还好?” 小梨点点头道:“是,我见了他,他没什么事了,您放心。” “哦,那就好,那就好。”荣妃娘娘看到小梨身上穿着长沐猎狐而做的披风,想起之前嬷嬷传过的话,心下了然,道:“你和长沐,阿炫从小玩在一起,这次张家的事情定然也有所耳闻,我也不必瞒你。我姐姐去世的早,姐夫又常年征战在外,我待阿炫视如己出,他们两兄弟从小玩在一起,阿炫的死对长沐打击太大,我一直担心。先前在宴会上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是……” 看荣妃娘娘有些说不下去,小梨接道:“您别担心,我已去劝过他了,他没事,真的没事,倒让我来安慰您呢,长沐哥哥已经长大了,您要相信他。” 荣妃娘娘感激的拉拉小梨的手,苦笑道:“你不知道,长沐他虽然看起来一副老成沉稳的样子,却有些意气用事,有事还闷在心里,让人更加心疼。” 小梨笑道:“娘娘不用担心,我会常常宽慰他的。” 荣妃娘娘看着小梨,叹了一口气说:“公主能够这样说,我心里实在感激,只是公主并不能一直陪着长沐的。” 小梨以为荣妃娘娘是指她不日便要回南朝的事情,便说:“来日方长,我早晚会回来的。”荣妃娘娘只是笑着,眼睛里有些说不出的情愫,小梨当时并没有看明白,只是吃着糕点说:“娘娘的手艺真好,难怪长沐哥哥喜欢,以后有机会定要向娘娘好好学习!” “好啊!只是我们母子二人如今在朝中的情状如此尴尬,只怕给公主添麻烦了。” “娘娘不必担心,我不会在乎的!” 荣妃娘娘笑道:“你可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好孩子。” 那时小梨还不知道,在宫中,被人称赞心思单纯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第十七章 赏梅 一直等了半月,终于等到竹风偷偷托玉机给小梨带了个信儿,说王府的红梅开了邀小梨去赏。得闻这个消息,小梨乐得直蹦,马上去准备。没过多久,玉枢拿来两个食盒,说是荣妃娘娘听说小梨要去沐王府托她给沐王送过去。难得荣妃娘娘主动来找小梨,小梨满口应下,还以为婆媳间的愉快关系就这样轻松的建立了,却难料自己此生情路坎坷。 去沐王府赏花的那天,小梨特地穿了那身火红的狐狸披风,小女孩本就是含苞待放的粉嫩小脸,红衣之下更衬得她娇艳动人。沐王府的排场也很大,过节般的,不只是门童仆妇,就连竹风和魏长沐也早早就侯在大门口,盼着她来。 轿子一到,魏长沐就上前将小梨扶下车,若不是有许多人盯着,他怕是要将小梨抱下来了。魏长沐牵着小梨的手说着:“有些凉了。” “今日是有些冷。”小梨也笑了,缩了缩脖子,拉着长沐哥哥就往屋里跑。 屋里早就烧好了火炉,一进屋就有侍女递来手炉给小梨,小梨在火炉旁坐下,看着魏长沐脱下外袍挂在衣架上。 “难得见你这么早烧火炉。”小梨说。 “不是你要来嘛。”魏长沐笑吟吟的在小梨对面坐下。 “今日没下雪啊!” “我怕你走了,来不及。” 侍女上了茶,小梨忙捧起喝了一口,味道却和往常的不同,便问道:“很香啊,是什么?” “白梅花泡的茶,虽然不如白菊泡出来漂亮,味道却更为清香。” 小梨点点头说:“你什么时候研究起茶道了?” “不是我,是儒柃,她知道你要来赏梅,才费心想了这么一出,没想到你真的喜欢。” 小梨愣了一下,抬头问长沐哥哥:“听说她是个大家闺秀,是不是什么都会?” “好像是吧。” “唉,”小梨叹了一口气说:“真令人羡慕!” “你羡慕她做什么?” “因为她什么都会啊,还大方得体,很讨人喜欢吧。” “嗐,你不也是?堂堂的南朝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别人该羡慕你才是啊!”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错。可我还是羡慕她能日日陪在你身边。” 魏长沐看着有些吃醋的小梨,心里暗爽,但还是矜持的表达:“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真的吗?我哪里好?”小梨笑得弯起眼睛。 “哪里都好。”魏长沐的目光深情的要滴出水来。 这算是表白?小梨没太明白,但是很满足,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 “你要是不冷了,等一会儿我带你去逛逛院子?” “好!”小梨开心的傻乐着。 “公主,王爷,你们快来看,外面下雪了!”玉枢喊着从外面跑进来,拿来了荣妃娘娘的糕点。 “真的?”小梨兴奋的伸着脖子往外看。玉枢打开了点心匣子,把里面的糕点拿出来。 “你去见过母妃了?”魏长沐看到点心有些喜出望外。 “是啊,我来的前一天荣妃娘娘特地让人拿过来的。”看着有些感激的长沐哥哥,小梨笑道:“不要太感动哦,我说过,你的母妃我定要好好照顾的。作为补偿,我们快出去吧,去看雪,我都好多年没有见过雪了!”说着,便起身拉着魏长沐跑了出去。 穿着大红披风的小梨在白茫茫的雪地中显得格外耀眼,她笑着接雪的样子,凑在枝前闻梅香的样子,让魏长沐瞧的目不转睛。小梨回过头,看着长沐哥哥说:“你傻站着干什么啊,带我逛园子啊!” 第十八章 风景 魏长沐做起向导尽职尽责,他边引路边滔滔不绝的介绍着:“一进门的正厅前种的是几棵玉兰树,旁边的花圃里都是梨树,它们虽都是春天开,但是玉兰开得早些,梨花晚些,且玉兰大方沉静,梨花小巧素雅,各有千秋。” 小梨点点头说:“春天花虽多,但你没弄些大红大紫的花种,倒是很合你的性子,也算与众不同。” “再往前走就是我的书房和你的客房,种的都是梅花,你方才都见到了。” “是啊,也难为你用心,找了这么多颜色出来,红色的最显眼,黄色的最香,粉的最漂亮,白色的最应景,不过我还是喜欢绿色的这几株,看起来多有生机啊!” 玉机笑道:“公主的眼光果然没得说,这几株绿色的最是难得,那可是贡品!” 小梨惊讶的看着长沐哥哥,魏长沐点点头说:“是父皇的奖赏。”他虽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小梨心里明白,怕是长沐哥哥特意讨来的。“屋后是你要的水廊,在屋里打开窗就能看到溪水的那种,看看,和你想的是不是一样?”小梨跑到窗边,推开木窗,果然不假。魏长沐续道:“屋里还有暗门可以通到水廊。”说着推开一扇不起眼的屏风。 小梨惊道:“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个摆设。”站在水廊上,有微风夹杂着雪花飞到小梨身上,魏长沐紧了紧小梨身上的披风。小梨开心的问:“我的房间也有这样的暗门吗?” “当然。”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吗?” “是。”魏长沐看着小梨笑了。 小梨忽然看着溪水说:“这里面种的是睡莲?” “嗯,意不意外?和你南朝寝宫里的一模一样。” 在溪水里种东西时魏长沐考虑了很久,之前小梨常常和他念叨她家乡寝宫里的睡莲,他便想着若是能在这里种些睡莲,小梨一定高兴。果不其然,小梨看着长沐哥哥,惊喜的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扑进他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撒着娇说:“你真好!” 这一刻,魏长沐竟有些脸红,自己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啊!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他缓一缓,轻咳一声说“南院的是菊花,格式各样的都有,等你秋天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小梨从他怀里抬起头问:“要是我下个秋天不在怎么办?” “不怕,我总会等着你。” 两人正情意绵绵,相视而笑之时,竹风近前道:“王妃的贴身侍女小海过来传话说午饭已经备好了,请两位移步雪香厅。” 魏长沐颔首皱了下眉说:“下次再有人进来,记得通报!” “是。” 第十九章 午饭 当小梨和魏长沐肩并着肩踏进雪香厅的时候,儒柃已经在等了,看到魏长沐进来忙站起身,向他行礼。魏长沐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儒柃亲切的朝小梨笑笑,说:“这些都是王爷特意吩咐的,想必都是公主喜欢的吧,快来尝尝!” 小梨也笑着说:“王妃不必如此客气。” 正要动筷,长沐哥哥早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她的碗里,说:“冬天鲜鱼不易,且是没什么刺的。”小梨冲他眨眨眼睛,自然笑纳。 面对如此亲昵的行为,那位王妃还真是大度,依旧气定神闲的为长沐哥哥夹菜,面上笑容不减,难道她不喜欢长沐哥哥吗?可也不像啊,她那一双眼睛一直跟随着长沐哥哥,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明明就是个劲敌!看她时不时就给长沐哥哥夹菜的样子,小梨也想着该给长沐哥哥夹些什么才对,可是要伸筷子时才发现,除了糕点自己根本不知道长沐哥哥爱吃什么菜。于是这一顿午饭就在儒柃给魏长沐夹菜,魏长沐给小梨夹菜的无限循环中诡异的度过了。 看到午饭的最后一道羹汤由魏长沐喜欢的枣羹换成了小梨喜欢的玉米蛋花羹之后,儒柃的表情还是有片刻的僵硬,刚想盛汤的手伸到一半又讪讪的收了回去,因为魏长沐早已先一步为小梨盛起了汤。面对两人默契又旁若无人的相视而笑,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这一点在丫头们的脸上表现得尤为明显。一边是小海暗中咬牙切齿将手绢默默拧成一条麻花,一边是玉机和竹风他们在吃瓜的过程中努力憋笑,场面十分精彩。 等着小梨心满意足的放下了手中的勺子,魏长沐才温柔的问:“吃饱了吗?” “嗯,很饱。”小梨重重点头说:“没想到你们府里的厨子手艺还是很好的嘛!” “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带走,我让竹风去问问今天的掌厨是谁……” “哎,不用,不用”小梨撇了一眼儒柃忙说:“哪有我这么厚脸皮的客人,来做客还顺走厨子的。”看长沐哥哥还很没眼色的要再说什么,小梨急着又说:“我午饭吃太饱,长沐哥哥你陪我出去走走。” 接着玉枢很机灵的说:“是啊,外面雪刚停,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新雪,很漂亮的!” “哦,好。”魏长沐很听话的被小梨拉走了,留下了一直做背景板的王妃主仆二人。 外面,小梨自娱自乐的在雪地里又蹦又跳,把积雪踩得嘎吱作响。魏长沐跟在后面,一边担心着,一边又不忍心扰了小梨的兴致,只能小心翼翼的看护着。然后看到竹风和两个丫头还远远的跟着,魏长沐摆摆手,让他们回去,几个奴才笑着互看了一眼知趣的退下了。转过头,小梨又开始认真做起雪球来,她把小雪球在地上滚一滚,又拿在手里小心的修着形状,生怕不够圆。雪球一路走一路滚,渐渐变得很大,大到小梨都有些托不动,于是魏长沐就来接力帮忙,只是没过多久,两人都有些蔫儿了。 看着小梨被冻得通红的小手和小脸,魏长沐有些心疼,偏偏刚刚又忘了让竹风把暖炉留下,只好先替小梨把披风后的帽子带好,再把小梨的手拢在自己的大手里,说:“我还有一个地方要给你看,只给你看,好不好?” 小梨扭头看着他,有些茫然,说:“当然好啊!” 第二十章 担心 一高一低,一黑一红在一片银装素裹里走着走着就到了曾经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那片小湖泊,如今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啊,我记得这里!”小梨从魏长沐那里抽出手指着湖水欣喜的叫着,“我曾经很喜欢这个地方!” “我知道。”魏长沐轻声说着。 “哦,你居然还把它弄成了我想的那个样子!小船,芦苇丛,水亭,还有秋千!我们去秋千上坐一会儿吧。” 于是魏长沐就搂着小梨坐在秋千上,秋千轻轻荡着,小梨窝在魏长沐怀里,缓缓的说:“其实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当初的话,我很感动,谢谢你!” 魏长沐轻笑着说:“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么见外的话吗?”你说的我都记得。 “我以为我会很快回来,也根本没想到再回来的时候会发生那么多事。原本我上次来的时候就想问你的,问你为什么不等我就成婚,问你当初是不是骗我玩儿,可是当我看到你靠在榻边喝酒的样子,我突然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我很心疼。” 听着小梨的话,魏长沐突然喉头发哽,只是紧紧的抱住了小梨。“对不起,让你担心。”魏长沐在心里默默的说。 小梨继续道:“我就是很怕你不再喜欢我了,怕我对你的一腔喜欢都变成了徒劳。其实你有王妃又怎么样呢?只要你心里有我,就算是做侧妃我也不在乎的。” 魏长沐有些震惊的看着小梨,道:“你是堂堂南朝公主,岂有做侧室之理?不只是你父皇,就是我父皇也不会允许的,何况你的亲事一定不会草率定下,怕是两朝君主早有打算。”魏长沐不忍对小梨挑明,自己的大婚已然断绝了两人的可能,在权力的漩涡中心谈爱情实在太过奢侈了。 “不会的,我去求父皇,他最疼我了,我母后和三哥也很疼我的,他们不会用我的下半生做赌注的。” 的确,你的家人不能用你的幸福冒险,才会选择最有胜算的兄长魏长渊。 “你为什么不说话?”小梨看着有些出神的长沐哥哥,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 “你是不是害怕了,不敢娶我?是怕和我在一起会惹怒你父皇,这样我们就没办法给炫哥哥报仇了,是不是?” “不是,我是……哎?你说你要报仇?” “当然啊,难道你不想为张家报仇平反吗?” 魏长沐正色道:“小梨,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该牵扯到这里面来!” “为什么?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而且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 “小梨,你听话,这里面不知道会隐藏着什么,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可我若想要站在你身边,这些事,无论好的坏的,我早晚要知道的,不是吗?” 看着小梨倔强的样子,魏长沐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她好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撒娇黏人的孩子了。但她只有十三岁,最该是小女孩纯真可爱的时候,不过皇家的孩子哪有什么天真的时光可以挥霍,早知道一些不是坏事,但他却不想是她。魏长沐复又把小梨紧紧抱回怀里,说:“我希望你和以前一样。你什么都不要多想,一切有我。” 小梨笑道:“我才不担心,我只要知道你心里有我就够了。” 第二十一章 惜别 魏长沐终是没有说出父皇已经和南朝皇帝私下达成协议将小梨许配给兄长魏长沐的事情,让她再快乐几年吧,到时候她就会知道实情,说不定那时候她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淡了,说不定那时候她已经学会妥协,说不定那时候她已经明白了权力的可怕,到时候她就可以接受了吧。小梨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已经缓缓入睡,魏长沐轻手轻脚把她背在背上往回走,他一步步走的很慢,好像这样就可以留住时间,留住他和她最后在一起的时间。 小梨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她认得,这是长沐哥哥书房的睡榻,她之前睡过的,不过长沐哥哥并不在旁边。小梨披上披风,走到院中,看到长沐哥哥正在这漫天白雪中舞剑,她已经好久没见过长沐哥哥舞剑了,都快忘了他原本是个想和炫哥哥一起出生入死,守卫边疆的将才。 小梨静静站在廊下看了很久,直到魏长沐告一段落转过身来才看到她。小梨笑着,自然的从怀里掏出手帕来为长沐哥哥擦汗,说:“之前的身手可是一点都没丢!” 魏长沐却拉着她的手轻皱着眉头嗔道:“我舞剑有什么好看,太阳就要下山了,外面这么冷,冻坏了你怎么办?” “我在你心里就娇气的什么也干不了?” “嗯,宝贝得很!” 难得听到长沐哥哥的一句情话,小梨乐的合不拢嘴。 “时间不早,你该回去了。” 听到接下来扫兴的一句,小梨皱皱鼻子说:“每次都赶我走!” “为你好,别撒娇!” “好。”依依惜别之时,小梨还不忘凑在长沐哥哥耳边提醒:“不许忘了我!” 被抱抱哄哄才上车,魏长沐笑着摇摇头想: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上车后,玉机就贼兮兮的对小梨说:“公主,我听您的指示都向竹风打听好了,那个王妃和沐王的关系就是个相敬如宾,平常去王妃寝房的时候也不多,还是在书房休息的时间多。那个,还有,在王妃寝房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传出来。”话没说完,玉机的小脸已有些红了。 “特别的声音?什么声音?” 小梨还在好奇的问,玉枢已经羞得拍了玉机一下,骂道:“你这丫头,说这么仔细干什么,不害臊!反正公主以后会懂的。” “嗯?可是我不懂啊?你们给我讲一下嘛!”小梨还是一脑袋的问号。 “哎呀,公主,反正就是说这个名义上的王妃肯定不及您在沐王爷心里重要的意思嘛!”玉枢转过话题。 “对,对,没想到,我们家小公主这么未雨绸缪,还没进府就把敌我情况都搞清楚了!”玉机反应过来,马上跟风。 “是啊,我们先是一个下马威,又是拉拢竹风这个得力战将,真是不赢都没有天理啊!我们的主子是如此的英明神武啊!” 面对两个丫头突然的马屁旋风,小梨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于是成功的忘记了那个“特别的声音”的事情。 第二十二章 和亲 临行的时候,和往常一样,来送行的都是宫内的女眷,皇奶奶和皇后娘娘拉着她的手嘱咐了很多,小梨看见荣妃娘娘远远的站在后面,两人很有默契的点头笑笑算是道别。长沐哥哥没有来,这样也好。看着时候不早,小梨结束了寒暄,带着玉枢和玉机上了马车。 车子前行了一阵,在城外的十里长亭停住了。玉枢打起帘子向外望去,忽然转头惊讶的对小梨说:“公主,是沐王爷!” 小梨听了,喜出望外,忙下了马车。魏长沐一袭月白长衣,负手立于马车左前方,微笑看着她。小梨第一次有一种时间静止的感觉,只有他和她,也只为她。于是小梨也笑了,就站在那儿,等着她的长沐哥哥走过来,牵起她的手。 两人安静的走到长亭中,小梨问:“你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自然不会了,你知道我一定会来。就是担心看在别人眼里怕她们想太多,你也知道宫中那些人……” “好了,你不必说,我也明白,你能来送我,我就很高兴了!” 魏长沐轻抚着小梨的脸颊,只是看着她,却不说话。 “我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小梨说。 “没有,我就是想看看你。” 小梨笑了,说:“呆子!” 魏长沐猛然抱住小梨,说:“我会很想你的。” 小梨也抱紧长沐哥哥说:“我也会很想你,很想很想,还没走就很想的那种。” 魏长沐轻笑出声。小梨不知道这一抱是长沐哥哥打算彻底将她放下。良久,魏长沐终是放开了她,看着她的马车渐行渐远,只剩一阵烟尘。 回到南朝的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新帝登基,吏治更新,自打三哥白棋成为皇帝后,似乎从没有闲暇过,年幼记忆中的那个他好像一下子不见了。待一切朝政整顿的差不多之后,白棋马上和北朝皇帝修书以求南北两朝百世之好,这其中有一条就是要小梨和亲到北朝嫁给魏长渊。 小梨还记得那天母后和皇兄把她叫到御书房时她还是一脸懵懂,待听清要嫁的人是魏长渊时,便惊得站起,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不是长沐哥哥吗?娘亲,你知道的啊,我一直喜欢的都是长沐哥哥啊!” “小梨,你听母后说,你是南朝的公主,背负的是两朝的和平,所以你嫁到北朝注定是要做皇后的,事关朝政,怎可只想自己?” 这时白棋说道:“母后,你别着急,我们跟小梨慢慢说,她会明白的。” 小梨哀求道:“皇兄,你不知道,曾在北朝时,我就和魏长渊不对盘,且不说我与长沐哥哥情深意笃,就算没有他,我也不嫁魏长渊!你一向疼我,总不希望我嫁过去天天被欺负吧?” “哦?魏长渊竟如此大胆,会欺负你吗?” 母后看不下去了,插口道:“是你看人家不顺眼多些吧,再说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什么啊!母后,你不知道,我当时去北朝御书房和皇子公孙们一起读书的第一天他就瞪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就是看不得我和长沐哥哥他们走得太近!” 白棋意味深长的说:“没想到我的小妹妹这么早就卷入他们北朝的朝堂之争了?” 小梨接着说:“皇兄,我也不想,可是那个魏长渊实在太过嚣张,每次我去御书房他都斜着眼看我和长沐哥哥,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就算现在他可以为了我身后的南朝势力在我面前装出与我其乐融融的假象,可是我们从小就不和,这是天生的,你想这日子久了,他对着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们嫌隙渐深,他对南朝之事定不会付以真心,这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白棋深思道:“我没有见过这北朝的兄弟俩,不过小梨对他们两个的评价竟如此截然不同,倒是挺有意思。对了,母后之前常去北朝,一定见过他们了,母后觉得呢?” 太后想了想说:“长沐这个孩子倒确实是善良宽厚,待人极好,我记得北朝太后娘娘很喜欢他和炫儿,至于魏长渊嘛,我见的次数少,记得他就是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礼数周全的回话罢了。” “母后,肯定是皇后娘娘让他在你面前这么表现的,他就是个眼睛长在天上的人,性格就是自以为是!”小梨插嘴。 母后嗔道:“小梨,怎么说话的!” “母后,您难道不相信您自己女儿的眼光,而去偏帮一个您也不了解的外人吗?” 太后被小梨噎的说不出话,白棋解围道:“如果真的像小梨所说,那和亲的事情我们确实要从长计议才是。” “可那魏长沐已经娶过正妃了,我们南朝公主怎么可能嫁作侧妃呢?再说之前皇后娘娘同我说过,他们家长渊迟迟未娶正妃就是等着小梨长大,以结秦晋之好,人家的心不可谓不诚啊!”母后又说。 “那您也不能因为人家心诚,就把我送到魏长渊那个虎狼窝啊,您不疼我了吗?”小梨撒娇。 “瞧你这孩子话说的,我们怎么可能不疼你!” 白棋说:“你们两个先别急,我再想想。” 小梨觉得事情有了转机,临走时还特别对白棋说:“皇兄,我的好皇兄,你宝贝妹妹的终身幸福就全靠你了,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会帮你的!” 白棋无奈的笑着摸了摸小梨的头,叹了口气。 第二十三章 兄妹 一边白棋在为南朝的利益思量着,小梨也在思考着如何能让皇兄和母后答应自己和长沐哥哥的婚事。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几天下来终于让小梨想到一个好办法。一想到她就兴冲冲的跑到书房去找皇兄,临行时还讨好的带了一瓶好酒,也忘了此时夜已深了,不知皇兄是不是歇下了。所幸,去时书房还亮着灯,当值的小太监有些打瞌睡,一见到小梨马上精神了起来,却被小梨禁了声。小梨蹑手蹑脚的踱进书房,皇兄果然在秉烛夜读,桌上全是公文。小梨在一旁默默看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 白棋转过头来,看到小梨拿了一瓶酒站在门边,奇道:“你怎么来这儿了?平时不是最烦书房的吗?还有来了干嘛站在那儿,也不进来?” 小梨说着走进来:“看你看奏折看得这么认真,不忍心打扰。皇兄,我有点怀念我们小时候的样子了,看你现在,我有些心疼。” 白棋给小梨腾出一个位置,让她坐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想要得到,总要付出的。” 小梨问:“真的这么重要吗?” “重要啊,若我不是皇帝,你和母后怎么办,我又会是什么样子?”兄妹俩相视苦笑,白棋说:“你拿的什么酒,这么香?” “梨花白,长沐哥哥给我的。其实啊,这是他母妃荣妃娘娘酿的,你不知道,荣妃娘娘可厉害了,她做饭的手艺很好的。” “看来,你和魏长沐真的很好。小梨,他可说过要娶你的话?” “没有,我们心意相通,何须言语?” 白棋摇头道:“他怕是没把握娶到你。”看着小梨睁大了眼睛,一脸不解,他拿小梨起倒好的梨花白,小酌一口,续道:“他母家张将军出了那样的事,他在朝堂的地位一落千丈,如今也不受宠,况且之前母后既说出北朝皇后欲聘你做儿媳的那番话,只怕魏长渊要娶你的事情已是内定,若真如此,魏长沐不会不知道,他本不该再与你相缠的。” “只怕不是他缠我,是我缠他。你说的对,他定是怕我日后伤心,才迟迟不肯表明心意的,他待我那么好,我早知道他喜欢我的。” “他若真心待你,那我倒是不担心。” “哥哥何出此言?” “因为就算知道得不到你,他还是一如既往待你,无论将来他和魏长渊是否站在对立面,哪怕有一天你嫁给魏长渊,他也不会伤害你。” 小梨笑了,她举杯和白棋相碰,说:“我知道。”杯中酒尽,小梨问:“哥哥,你在这书房中呆了多久了?” “自晚膳一直到现在?怎么了?” “闷不闷?我们去回廊坐坐?” 也不待白棋回答,小梨拉起他就从后门绕出,两人坐在回廊的石阶上,白棋抬头望着天,感叹:“我都不知道多久没和你看过月亮了,小时候你总让父皇晚上背着你在空地上逛,我还觉得无聊,现在倒有些怀念。” “是吧,暂时忘记现实是不是也不错?”又是两杯酒下肚,微风吹来,伴着微醺很是舒服。小梨认真看向白棋说:“你也觉得我应该嫁给魏长渊吗?为了南朝。” “我不知道。其实我对情爱之事不是很懂,当时为了皇位,我娶了首辅的女儿,我们相敬如宾,时间久了,习惯了,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我猜,若是我日后娶了什么将军的女儿或者边疆和亲的公主,她一定也会和我闹别扭的,到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有一天我们会不会相厌相弃。因为我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所以不太明白你的执着,但还是羡慕,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经历。” “那你可不可以帮帮我,让我嫁给长沐哥哥?” “怎么帮?我需要合适的理由才能更换和亲对象。” “我不是只能嫁给未来的皇帝吗?那我们帮助长沐哥哥成为皇帝不就行了?” “你还真是!如此费心费力的方法,你是为了情郎一点也不心疼你哥哥的事业啊!”白棋佯装嗔怒的敲了一下小梨的头说:“你可知要更换一位储君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何况你的长沐哥哥还未必领情呢!” “我会去跟长沐哥哥说的,无论为了我还是为了张家,成为储君于他而言都是良策。” “我的傻妹妹,你真能说动他吗?” “无论如何,我都得试试,于我而言,是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良人,于南朝而言,则是一个更为可靠的帮手,不是吗?” “你若是真能成功,我就帮你。” “真的?” “真的。不过他真值得你如此吗?” “我觉得值,你不也说如此轰轰烈烈的爱情难得吗,愿不愿意陪我赌一把?” “呵,我今天是不是被你灌晕了,怎么突然豪情万丈的?行,你就试试,我南朝的公主,怕什么!” “谢谢哥哥!”小梨搂着白棋的脖子,欢快的大叫出声。 很久没有见到小梨这么开心了,白棋抱着小梨想:随性一次倒也畅快。 第二十四章 复来 很快,白棋说服母后,将小梨送到北朝,美其名曰:两国修好。实际嘛……其实送小梨走的那天白棋还在嘀咕,这次他们是不是也太胡闹了些,不过自己没机会得到的若能在宝贝妹妹身上得到也不错。 这是第四次来到北朝,每次来都是不同的心境,小梨撩开帘子看着窗外熟悉的一切却发起了愣。 马车在城门外停下,小梨没想到自己此番第一个见到的竟是好久不见的冰璃姐姐。她欣喜的跳下马车,冰璃也下马,上前将她扶住。 “你怎么会来?”小梨拉着冰璃姐姐的手,笑问。 “怎么,我来接你还不高兴?” “当然不是,是太高兴了,意外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冰璃也笑了,说:“许久不见,还是孩子气!” “嗨,我在你面前,还装什么正经!多年未见,姐姐可好啊?” “我很好,你呢?” “我也好啊。”犹豫了一下,小梨问:“长沐哥哥呢?” “哦~原来你想的是他啊!”冰璃打趣道:“他在岭山戍边,过几日才能回来。”小梨点点头,不再说话。冰璃道:“你还没有忘记他啊?” “怎么会忘记,姐姐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他一个。”冰璃点点头,听小梨又说:“这些日子,京城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还不是老样子,不过我听皇奶奶说,你如今长大了,这次回来要在京城给你找个宅子立府长住,说是已经看好了地方,要我到时候帮你归置呢!” “那敢情好,到时候我们见面就更方便了!” 入宫后,皇奶奶拉着小梨的手寒暄了许久,皇后娘娘也跟在一旁,让小梨很是心烦。席间说道要给冰璃找夫家的事情,小梨看到冰璃姐姐尴尬的笑应着,在心里深深为她长叹一口气,在感情这方面,她们还真是难姐难妹。 送冰璃离开的时候,冰璃对小梨说:“下月初八我相亲的时候,你可要陪我同去,帮我打发了那些人,顺便做个见证。” “见证这些人都不合适?” “当然啊!”冰璃忙不迭的点头。 “可是你这样又能拖多久呢?你爹和皇家都不会任由你这样的。” 冰璃看向远方,木然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能拖多久是多久吧,最好是等我成了老姑娘,没人要了,此事就不了了之了吧。” “真是玩笑话,你可是堂堂雪花郡主啊,谁敢不要你!” “可是我怎么能说服自己心里装着阿炫却嫁给别人呢?” 小梨拍着冰璃姐姐的肩道:“你放心,我来帮你,我们先应付过眼前这一关,以后再从长计议。” 五日后,小梨得到了长沐哥哥回京述职的消息,也顾不得午睡,从床上爬起就要出去。玉枢拉住她说:“公主,您有所不知,由于皇帝午睡,还并未传召,此时沐王正在宫门外等着呢!” 小梨怔愣着看了看窗外,如今是初夏,晌午日头正足,长沐哥哥穿着盔甲站在宫门外岂不热坏了他?没想到如今北朝皇帝和长沐哥哥的关系竟然恶化到了这种程度,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全然不顾念父子情谊,对儿子半点疼惜也无!未及多想,小梨忙让玉枢、玉机备上冰过的绿豆汤和大顶的遮阳伞,朝着宫门跑去,玉枢、玉机两个在后面紧跟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喊道:“公主,慢点!” 第二十五章 重逢 宫门近在眼前,在看到长沐哥哥的那一刻,小梨的心一滞,一股酸楚蓦然涌了出来。大大的日头下,长沐哥哥穿着厚厚的盔甲,定定的站在那儿,脸上豆大的汗珠向下淌着。他沧桑了很多,瘦了很多,也坚毅了很多,成熟了很多,小梨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她只知道看见这样的长沐哥哥,她很心疼。几乎是不管不顾的扑进他怀里,魏长沐此时还有些发蒙,怎么也没想到小梨会来,轻轻回抱住小梨的时候,魏长沐才真实的感受到她,她回来了。小梨离开他的怀抱,从怀中掏出手绢为他擦汗,擦着擦着就流下泪来。 魏长沐慌了,赶紧伸手为她拭泪,问:“怎么哭了,我挺好啊。” 小梨带着哭音说:“好什么!看皇帝把你欺负的!” “小梨,皇宫重地,不可胡说!” 小梨轻抚着魏长沐的脸道:“可是我好怕你中暑啊!” 魏长沐“噗嗤”笑出声来道:“这有什么啊,之前在战场比这艰难的场景不知有多少呢!” 小梨“呜呜”哭道:“所以我才说他们欺负你啊,他们怎么不去,偏让你受苦!” “不怪他们,是我自己要去的。” 小梨愣了,玉机递过冰镇绿豆汤说:“公主,沐王爷他们站了这么久一定又累又渴。” “对,”小梨接过瓷碗,递到长沐哥哥嘴边说:“你渴坏了了吧,快喝!” 魏长沐拿过碗一饮而尽,又连着喝了两碗才罢。玉枢也已经打着遮阳伞站在了一旁,环境一下子清凉了许多。 魏长沐拉了小梨的手说:“你们快回去,这宫门口人来人往的,让人看见了不好。” “不!皇帝不让你进去,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魏长沐嗔道:“别闹!你在这里陪我成何体统!要是让人嚼了舌根,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以为在这里是帮我吗?你这样逼宫般的,让父皇怎么想我?” 小梨微犹豫了下,终还是不舍道:“好,我听你的。” “乖。” 小梨在长沐哥哥的注视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可回到寝殿,小梨还是坐立不安,思量再三,便去向皇奶奶请了旨,说是要到冰璃姐姐府上去,同她商量新府宅的事情。好在皇奶奶知道她们姐妹情深,以为有多年不见的体己话要说,就轻易答应了。 因为并未提前通知,冰璃在府门口见到小梨时还吓了一跳,听到小梨说是为了去见魏长沐找个借口过来的时候,冰璃无奈笑着摇摇头道:“真不知道魏长沐那个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整日的脑子里全是他,一日不见会怎么样啊!” “自然不能怎么样,可我今天在宫门口看见他了,那么大的日头,长沐哥哥汗流浃背的站在那儿,都没人理,让我怎么放心的下啊!” “唉,”冰璃叹了口气道:“他曾因为暗中调查张将军全军覆没之事,被皇帝发现,从此父子俩关系就不大和睦,加上皇后娘娘的娘家人从中挑拨,你家长沐哥哥还有好日子过?何况你也知道,他是个倔性子,在京城中受排挤,就自请去了岭山戍边。” “哦,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他自己心里痛快就好,只是这朝堂之上就被魏长渊那个小人掌控了!”小梨还是忍不住有些愤愤。 “可你觉得魏长沐会在乎朝堂风云?” “但是你觉得若是长沐哥哥不掌握朝堂,能为张家翻案吗?” “小梨,你……” “冰璃姐姐,你不想为炫哥哥讨个公道吗?” “我当然想!可是,我们该怎么做呢?为这件事赔上人命,搅乱朝堂真的值得?” “我没深想过,只是找到真相一定重要,若是成为朝堂上的一次拨乱反正也说不定,只要是长沐哥哥想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 “你呀!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你不是?迟迟不肯嫁!” “不跟你说了,今天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反正皇奶奶的人问起,你别让他们知道我去找长沐哥哥就行。” “那还不简单!” “那我用过晚饭就过去。” 第二十六章 定情 已不知是第几次站在门口看着这偌大的沐王府这三个字,只是自己仍是不能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去。小梨叹了口气,放下帘子,吩咐从偏门进去。魏长沐刚刚从宫内回来,小梨未让人通传,悄悄进了书房,将魏长沐吓了一跳。 他吃惊的样子逗得小梨哈哈大笑,道:“我竟吓到了镇守边疆的大将军!” “小梨?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 “我怎么来不得?” “不是,你怎么出宫的?” “我说我去找冰璃姐姐商讨我新府宅的事情,就出来了。” 魏长沐摇头道:“真是胡闹!冰璃知不知道你来我这儿?” “知道啊,我就是从她那儿吃了晚饭过来的,你吃了吗?” “刚从宫中回来,还没来得及。” “这都多晚了,我去叫竹风备饭。” “已经说过了。” “那就好,皇帝留了你这么久,有没有为难你啊?” “朝堂政事,你一个孩子别管那么多。” “我不是孩子!我都17了!” 魏长沐看看小梨,确然已是个大姑娘模样,但还是未脱稚气,又一本正经气鼓鼓的样子不禁好笑。 晚膳上来,小梨就看着魏长沐用饭,看着看着,魏长沐就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我吃饭?” “当然不是,我是担心你!”小梨心中腹诽:这么这么多年还是跟个木头似的!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看你,在边疆受了那么多苦,回京时我在宫门见你都心疼坏了,怎么会不担心?这两天好好歇歇,不然我陪你玩两天好不好?” “兵部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再说时间不早了,你在我这里不妥。” “怎么又要赶我走!”小梨正要夹菜给长沐哥哥,见状便摔了筷子。 小梨脾气虽大,却一向对魏长沐和颜悦色,现下突然发起脾气倒是把魏长沐又吓了一跳。 玉枢、玉机听到动静忙进来缓和道:“王爷有所不知,我们公主老早就盼您回来,今日您一回,她就赶来看您,这份用心您也看在眼里,何必装作不知呢?公主和您自幼亲近,您哄哄就好,可别赶我们走。” 魏长沐听罢,挥手让她们退下,柔声道:“我不是要凶你,是为你好,女儿家的名声……” “为我好,为我好为什么总是推开我!我以为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要嫁给你的。我不管,反正我跟皇兄和母后都说过了,要嫁你!” “他们,同意了?” “我母后不大乐意,但是我皇兄说你要是能跟魏长渊争得太子之位,他就同意,还会暗中协助。” “你皇兄真这么说?” “是啊,长沐哥哥,你知道若要你父皇为张家翻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你当上太子,无论是炫哥哥的清白还是我的终身都将有托,我想了很久,这是最简便的方法了。” 魏长沐陷入了深思,之前也有人和他说过同样的话。良久,魏长沐才道:“这件事我要从长计议,倒是你,怎么可以把自己也算计进去!”小梨笑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到他身边,将头靠在他肩上。魏长沐续道:“既然你已经跟你皇兄和母后说了此事,那就一定知道他们想让你和兄长联姻吧?” “嗯,所以你故意疏远我,是怕我越陷越深,将来伤心?那我告诉你,我已经深陷其中了,只能和你一起面对,你别想把我甩掉!” “我只是以为你会淡忘,接受你身为南朝公主的两国联姻之责。” “履行我南国公主的职责只能用这种方式吗?你成为太子后我嫁给你不是一样?我知道你本无意于皇位和朝堂之争,但是为了炫哥哥、为了冰璃姐姐、为了我,你可不可以试一下?我知道那很难,但我一定会帮你陪你,无论结果如何,好不好?” 小梨近乎恳求的样子,让魏长沐的心一下子软了,他将小梨拥入怀里,说:“我一定好好想想,行吗?你今日来看我,我很感动,你待我的心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其实我也想过,若你输了,我还是得嫁给魏长渊,你别难过,我也不会放弃,我就在他身边做你的内应,绝不让他伤你害你,这样也可以一辈子守你护你了,对不对?” “傻丫头,是我该护你才对啊?” “那有什么关系,我堂堂南朝公主的身份让你随便利用!” 魏长沐笑道:“我们小梨真是豪气!为了我,值得吗?” “有什么不值得呢?” “好,你放心,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会一辈子护着你,不让你赌输!” “真的?” “真的。” “那你明日在家休息,别去兵部了。” “小梨!” “你答应我嘛。” “好。”尽管有很多次魏长沐都明白自己应该推开小梨,却还是在见到她之后便舍不得了,疼着哄着直到最后就更加无法放手,这种矛盾纠结已经持续太久,自己实在有些筋疲力尽,推开太难,不如放弃挣扎。“时间真的不早了,我送你回你房间睡觉。”魏长沐说着一把抱起小梨,往外走。 “为什么?我以前不是都睡在你这儿吗?” “那是小时候,如今你长大了,不合适。” “我长大了和小时候有什么不同,我还是我啊,难道你不喜欢我了?” “又胡闹!我喜不喜欢你不知道吗?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睡你不知道吗?”小梨轻声笑着将长沐哥哥搂得更紧了,魏长沐又哄了很久小梨才松开他乖乖睡觉。 门外,竹风小声对玉枢、玉机道:“怎么像哄孩子?” 玉机笑道:“他们两个从小不就是这样,我看挺好。” 魏长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竹风赔笑道:“您都听见了?我们觉得这样也不错,就当提前练习了,日后府里多了小主子们,王爷有经验也方便了很多不是?” 魏长沐瞪了他们一眼,快步走了,留下一群八卦的奴才们在身后努力憋笑。 第二十七章 起意 回到书房,小梨的话让魏长沐陷入了回忆。他在岭山驻守就是为了查证当年张家全军覆没之事,任职期间常有戎狄来犯,当地的北骥帮多有相助,一来二去的他就和帮主玄火成了朋友。得知北骥帮也以保民抗狄为己任,且久居此地,便常常联手对敌。玄火为人明理机警,帮魏长沐建了护边的围墙,使戎狄不敢再似往日频繁抢掠,为北疆守军解决了大麻烦。魏长沐与玄火交往渐密,志趣相投,无话不谈后便向他问起了当年张家军的事情,也果然打听到了一些内幕。玄火愿意同他一起调查当年的真相,只是提醒道:“就算我们证据确凿,证明张家被冤,以当朝皇帝的性格,也未必可以翻案。若你愿意使自己强大到可以左右帝王决断,即夺嫡为太子之尊,平反之事才有可能。要是你真的决定了,我很乐意成为王爷的谋士,为王爷助一臂之力。” 如果没有决定,魏长沐也不会回到京城,小梨和玄火的话他何尝不明白,他想要一个真相,想要一个真相不会被扭曲隐藏的世界,就注定不能什么都不做。 次日,魏长沐把小梨送回冰璃那儿,冰璃看着小梨进府的身影,叹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一晚上都不知道回来!” 魏长沐不好意思的说:“昨天太晚了。” 冰璃笑道:“你们两个的感情我能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也就罢了,你要小心,女儿家的名声还是要顾及的。”随即正色道:“小梨对你一心一意,但究竟还是年少不经事,你娶她之前,万不能毁了她的清白,否则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魏长沐点头道:“这个自然,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她一心向我,我疼她还来不及,又怎会忍心伤她。” “好,我信你。宫里刚送来了给小梨选中的宅院地址和一应地契图纸文书,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看?” “不了,兵部还有不少事情,我还是去一趟的好。你别告诉小梨,她昨夜还要我在家休息一天来着。” “知道了。朝堂不比军中,处处要小心应对。” 魏长沐点头离去。 马车在一处破旧的府宅前停下,府门虽开着,但是上面的封条犹存。冰璃在门口看的愣了,迟迟没有移步。 小梨问:“冰璃姐姐,你怎么了?” 半晌,冰璃才道:“小梨,你可知道,这里是哪儿?” “哪儿?” “是张府,是阿炫曾经生活的地方。” 小梨的嘴惊讶的张了张,没有出声,这才看见冰璃姐姐半红的眼眶,半天才说:“既然这里好不容易才从新打开,你不想进去看看吗?”冰璃默默点头,小梨跟着冰璃进了府宅。 久未住人,地上早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和落叶,年久失修的木门一推开就发出吱呀的响动,屋内虽有蛛网却没什么霉味,若是被打扫干净应该也不错。一寸寸走过,冰璃似乎还能看到当年张府的样子,简单的陈设,下人们的音容笑貌,还有她和张炫、魏长沐幼时肆无忌惮的打闹。 小梨从未来过这里,不能想象这里曾经的模样,但也看得出曾经的张府安静祥和、无拘无束,她对着陷入回忆的冰璃姐姐说:“我们就维持这府里原来的样子吧,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冰璃握住小梨的说句“多谢”。 小梨笑着摇摇头。 第二十八章 相见 府宅的修整很简单,除了为增添园中景致在湖边摆放了些太湖石之外,又整治下府中的杂草就算作罢。修整府院的这段时间,小梨就在冰璃处住一段,宫内住一段的,不过小梨不喜欢呆在宫里,因为皇后总是有事没事就叫她聊天,尴尬得很,她见长沐哥哥也不方便。 终于出了宫,小梨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长沐哥哥,到书房时,正碰上长沐哥哥和一个人谈事情。魏长沐倒是没让小梨回避,他起身跟小梨介绍到:“这位是北骥帮的帮主玄火,我在岭山时曾帮过我不少,也是我的至交好友。” 玄火见到小梨忙起身行礼道:“这位就是梨花公主吧,之前常听王爷说起,今日一见果然明艳动人。” 小梨也回礼道:“帮主客气,倒是多谢你照顾长沐哥哥,不知他跟你说了我些什么?” 玄火笑道:“在王爷口中,公主处处都是好的。” 小梨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坐下听两人说些朝堂闲话和北疆风土,很是有趣,晚饭也是一起用的。魏长沐对小梨说玄火此次来要在京中久住,实为他的谋士。 小梨问:“你决定好了,是不是?” “嗯,我会为了我想保护的人努力一次。你若是站在我这边,会不会怕?毕竟你也知道,成败的风险很大。” “自然不怕,我早就决定了。” 魏长沐搂紧靠在他肩头的小梨,说:“玄火现在暂住在我府里,但是为了大计,我和他的关系还是放于暗处的好,最近他正在找一处新的府宅,你知道我不大了解这方面的事情,你和冰璃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 “放心,包在我们身上了!不过我看玄火文质彬彬的样子,哪有一点帮主的样子?” “谁说帮主就不能文质彬彬了?北骥帮惩恶除强,又不是歹徒。玄火曾经文武双全,只是之前和戎狄有一场恶战伤过身子,功夫就放下了。” “原来如此,除了炫哥哥你少有朋友,说来也巧,我的新府宅就是当年的张宅,等收拾好了,我请你们一起去做客好不好?” “好啊,我听冰璃说了,府中的陈设布置你一应没改,真是有心了。” “嗐,那也没什么,我知道你们一定想要它原来的样子,这样也好,就好像炫哥哥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也不错。” 第二十九章 准备 其实自魏长沐回京就早已做好了决定,让玄火将帮务稍加整理就来京城帮他。玄火也如约而至,一到京城就帮他分析好形势。 如今魏长沐看起来虽然不涉朝堂,但在北疆多年已和军中将士打成一团,且西有雪花郡主父女,南有梨花公主兄妹,宫中的禁卫军也和生前的张将军交好,这些看起来不涉党争的人到时候都会成为助力。另外,魏长沐在北疆时已发现征远将军王相成向戎狄倒卖军火之事,他对这件事早已耿耿于怀很久,如今也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到时候王相成被免职,军部大部分就都是魏长沐的人。不过以王相成的性子不会轻易认罪,一定会求助他姐夫刑部尚书金书帮他毁灭证据,届时抓住把柄便可一石二鸟。户部、工部、礼部也都可以如法炮制,其中户部和工部都是肥差,也和魏长渊关系匪浅,很容易发现问题。吏部尚书杨自勇统管官员的调职、升迁与考核,是太后娘娘的侄孙子,系出名门,清高自持,未被魏长渊收买,之前在北疆上任时与玄火交好,以备各部尚书出缺之用。如此一来,本没有任何根基的魏长沐竟有了不少赢面,这番计量让魏长沐不得不惊叹于玄火的聪明才智。 不出半月,张宅已修缮完毕,小梨和冰璃一起去新府宅查验,再拾掇一下东西就可以搬进去了。 卧室里,小梨查看着四周,坐在桌旁整理地契文书的冰璃突然说:“小梨,你来看一下这张建筑图纸和城区图。” 小梨凑到冰璃姐姐身边,看了看问:“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你看,你旁边的的两进府宅和你的是不是恰巧组成了一个‘品’字?” “哎,是啊,真有意思!” “还有,你再看看,这是谁的院子?” “是长沐哥哥的!” “没错。这里的建筑图纸上虽然没有画出,但是我们在勘察的时候发现在东墙脚处有一个地下仓库,这样看来,恰与沐王府的西南角相邻。” “那我要是从仓库打个地道是不是就可以偷偷去找长沐哥哥了?” “你这丫头,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啊!”冰璃转念一想又说:“但要是将来长沐图谋大计,你们这个秘密的仓库一旦打通倒是可以用作一个联络点。你上次不是说要给他府上那个叫玄火的谋士找府宅吗?我去打听一下那个西边的宅子,要是可以的话,买下来给玄火住,再将地下全打通,这样更方便。” “冰璃姐姐,原来你都知道了。” “是啊,长沐所图之事非同小可,以他现在的实力是万万不行的,当然要寻找盟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有共同的目标,他第一个就去找我商量了。那个玄火我也见过,确不像个简单人物,我就是没想到劝他下此决定的人竟有你在,你的胆子真是不小!” “我本就不愿意嫁给魏长渊,自然愿意为了我的终身幸福奋力一搏,我跟皇兄说好了,他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冰璃叹口气笑道:“情之一字啊,没想到我们几个都没能躲过去!” 第三十章 聚头 小梨对挖地道的事情很感兴趣,急哄哄的就要去找建筑工人,但毕竟事涉机密,冰璃觉得还是要先和魏长沐商量一下,于是几个人以为小梨暖宅为名头一次整齐的聚在了一起。 仔细打量宅院,几个人都是思绪万千,气氛过于沉重之时,小梨对玉枢眨眨眼睛,没多一会儿下人就端来了点心甜汤和冰好的水果。几个人坐在书房里,开始讨论正事。听冰璃把修建地道的事情一说,大家都觉得此计甚妙,只是这建造地道的人选非得是自己人不可。 玄火说:“北骥帮管理甚严,我麾下的人都是因北骥帮相助得报大仇而自愿留下的,非钱财与小恩小惠能够收买,若是你们信得过,此工程便由我北骥帮的人来接手如何?” 冰璃道:“玄火先生愿意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公主的工事若不由工部来办实在是有些奇怪。” “这事不难,我们从图纸上可以得知此宅的东墙正临着公主的卧房,而沐王府的西南角处有一个水井,如今井干废弃可作为一个连通的起点,到时候再种些高株的花草掩盖,旁人很难察觉。如今我就住在王府,我们从王爷的府宅开始挖掘,行事方便,连通到公主宅院时,便以公主的卧房为出口,除了公主的两位近侍外应当无人能进公主卧房,便没有人会知道通道的事情。” 魏长沐点点头道:“此计甚好!” 冰璃又说:“若是建造通道,那便是一次性建好更为妥当,若是能将西边的宅院买下赠与先生,三间府宅一起连通日后议事就更加方便了。” 玄火说:“郡主果然冰雪聪明,只是怎好让郡主破费?” “先生有所不知,外来人口在都城买宅子手续繁杂,由我来买最不至引人耳目。” “如此就多谢郡主了,到时候我会将房款亲送至郡主府上。” “先生不必如此客气的,一个宅子我还送得起,沐王所谋之事还要多仰仗先生,我帮沐王便是帮我自己,为情为义这都是我该做的。” 玄火看一眼魏长沐,道:“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梨看看两人道:“看你二人相谈甚欢,不如一起留在这里用饭?” 魏长沐笑道:“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多留。” 冰璃也说:“长沐说得不错,我还要去看宅子呢!” 小梨道:“我不管,反正长沐哥哥得留下来陪我,再说不吃饱饭哪有精力去看房子啊?冰璃姐姐,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看宅子。” 玄火说:“还是我陪郡主去吧,要是房主不愿意相卖的话也好看看有什么别的办法,如何?” 冰璃和魏长沐都点了点头。 第三十一章 离世 虽说有了自己的府宅,小梨还是会时不时到沐王府中呆上一会儿。这日难得魏长沐有空闲,小梨缠着他指点拳脚。 魏长沐说:“怎么突然想学功夫了,你小时候也没见你多喜欢,湖里的荷花开得正好,倒不如去看看那个。” “日前拉着冰璃姐姐和玄火看过了,谁让你整天往兵部跑来着,也不理我们。就是那日突然看冰璃姐姐练剑觉得英姿飒爽不由得好生羡慕,想着你、她和炫哥哥都是练家子,我却什么也不会,到时候出去了拖你们的后腿那可丢脸死了!” “那有什么关系,你堂堂南朝公主谁敢笑你?” “不,我还是学些什么吧,冰璃姐姐说日后要是你们不在我身边我也好自保。” “这话倒是不错。” 只是没过多一会儿,小梨就撒娇喊累,魏长沐没办法只能让她休息。 “你小的时候就没狠下心,如今你大了更加舍不得了,唉,我这个老师啊,当的可真不称职!” “别说这些了,我是真的想要好好学来着,可也是真的累。对了,今日府里怎么这么冷清啊?玄火呢?” “西宅的事情有些麻烦,本被一个在京城经商的外乡人买了,可那人如今却迟迟没有搬来,玄火这几日一直跟着冰璃在处理此事。” “哦,那王妃呢,我几次来都不见她,不会是你心虚让她回避了吧?” 魏长沐默了默说:“儒柃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这……你开玩笑的吧?” “此等大事,你看我的脸竟像是开玩笑?” “不,不,我是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上次见她的时候还好好的。” “前年的事了,她当时身染恶疾,而我在岭山戍边,无召不得回京,故而过年赶回来的时候只见到了她的坟茔。” 小梨沉默的拍着长沐哥哥的肩,过了一会儿才说:“她可有留什么话给你?” “没有,许是我们之间并不亲近,也不知道与我说些什么吧。她嫁给我是父母之命,自打她嫁进来,我们就相敬如宾,我心里有你,对她就不大上心,只想着她把府宅管好,我们相安无事。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都不知道,后来张家出了事我就更没心情理她,然后就向父皇自请去了岭山,没成想她去的这么早。说起来她也是我的正妃,我却从没在意过,是我对不住她。” “她去后,你可有去过她的房间?” “没有,也许是觉得亏欠她吧,她娘家人来清理过陪嫁和佣人之后,那房间就一直闲置着,没人再去。” “去看看吧,把你心里想说的话都跟她说了,你对她的心结才能打开,王妃也一定希望你可以毫无芥蒂的对她。” 第三十二章 书信 儒柃曾住的院子里种满了菊花,无人问津,已有了些杂草。推开带灰尘的门,屋里空荡荡的,并没留下太多生前主人的痕迹,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这里我很少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仔细打量它。”魏长沐说着翻看起床头的书,不再说话。小梨也细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紫竹狼毫、苏香墨、撒花信笺,这位王妃还真是个风雅之人。 “这个桌布真别致!” 听到小梨的赞叹,魏长沐转过头来看了看说:“这是儒柃做的,屋里很多女红都出自她手。” 小梨不禁伸手去摸,却发现桌布下似乎垫着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个信封。“长沐哥哥你快过来看,有一封信!” 信上没有抬头,没有落款,魏长沐和小梨疑惑的对视一下,一起看了起来。 自入王府,王爷为人宽厚,正直勤勉,待我极好,感念莫名。然妾颇为愚钝,不能宽解王爷烦闷,唯细心察其喜好之物,时时备之,以舒其身。王爷朝务繁多,言谈甚少,不喜打扰,是以难有详谈之机,深以为憾。 平日言及最多乃是家务,王爷常赞我治理有条,从不多加严苛,妾甚感激。王府一院一景皆由妾亲理、一草一木亦已深入吾心,质朴可爱,不敢相忘。相处日久,倍感王爷品行高贵,不禁心仪。妾自知才貌平平,王爷无心与我,故不敢道破,恐王爷嘲笑。你我素常虽无言语,日日得见便已足矣,妾万不敢相扰,无端生厌。 弥留之际,了然无憾,唯念王爷性格孤洁,难得知己。妾自得见梨花公主可慰王爷于失亲之痛始,便知公主意义非凡,实乃王爷良人。又知你二人青梅竹马,交心互往,只叹邦交之命,难成眷侣。若日后缘分未断,当再续连理,有公主相伴王爷左右,吾心亦安。惟愿王爷终得所愿,福泽绵延,福寿安康! 妾既望王爷遇此书信,又怕王爷知我真心,犹豫再三,藏于隐处,若日后有缘,定可得见。 小梨读完书信,震惊非常,她怎么也没想到王妃早就看透了她和长沐哥哥的私情,更没想到她会撮合他们。 小梨抬头去看长沐哥哥,他早已眼眶泛红,瘫坐于垫上,怅然道:“没想到她什么都知道,一直念着我的好,在离世之前还处处为我着想!我不知道她曾倾心于我,只是把她当做我的王妃,从未真心待她,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小梨将长沐哥哥抱在怀里说:“我知道你愧疚自责,只是若王妃看你自苦必不会心安,她一直希望你平安快乐。”接着轻拍长沐哥哥的背续道:“我向王妃姐姐保证,我以后定会好好待你,伴你一生喜乐安康!” 第三十三章 应对 晚间玄火和冰璃一起回来,几人在沐王府用饭。 小梨追问起西宅的事情,玄火说:“经我和郡主多方查证,这个宅子的买主叫贾世,祖籍中州,在京城做押运生意,赚了钱之后就想在京城买个大宅子把老家的父母接过来。事情本已办妥,可是老家的房子却被当地的强绅硬占了去,老父母视祖宅如命,不肯罢休,但是这些强绅上有京城的高官罩着,以收地为由,据说已经占了不少商贾的房子田地。于是贾世就留在中州打官司,他的老父亲也因为此事气病了,他到处喊冤却无人敢管。” “那房地被占的其他商贾呢?他们怎么不一起上告?”小梨问。 “商不压官,何况那些强绅还有打手,这种事情内外勾结错综复杂的,可不简单。不过此事既涉及上面,倒可以一查,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把柄,我打算跟郡主一起去趟中州。” “那可不行,冰璃姐姐的相亲宴眼看就要到了,她可走不开!”小梨说。 “是啊,我都忘了,三日后就是了。”冰璃恍然道。 “可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帮你搅黄这场宴会呢!”小梨有些发愁。 “郡主不想成亲?”玄火问。 “心念故人,让先生见笑了。”冰璃苦笑。 玄火神情一滞,随即恢复如常说:“郡主乃性情中人,在下明白。” “先生点子多,不如帮我们想想办法?”小梨插嘴。 “其实倒也不难。这宴会之上众人相见本就是要彼此了解,若是一味听那些公子们自荐,不免失了先机,倒不如我们主动发难。” “好啊,我也这么想!” 冰璃拉拉小梨的袖子,示意她不要打断。 只听玄火续道:“我们可以切磋对擂的方式,两两分为一组,郡主尚武,再在王爷府中找一个尚文之人与郡主一组。到时候无论是哪一组与郡主对擂,必会先请教郡主的意思,我会提前让人摸清宴会上各位公子的情况,遇到尚文的我们就比武,遇到尚武的我们就比文,总之无论是什么情况都是我们赢,这样一来,郡主若说没有合意之人便合情合理。” “此计甚妙,只是这尚文之人的人选……”魏长沐踌躇道。 小梨眼珠一转,看着玄火不怀好意的笑道:“我看先生不正合适吗!” 众人皆是一愣,玄火道:“以我的身份,唐突了郡主,怕是不妥。” 小梨和魏长沐看向冰璃,冰璃正色道:“无妨。” 两人皆向着玄火点点头。玄火无奈道:“如此我就不便推脱。” “只是如此一来,便会把先生推到风口浪尖,先生作为沐王谋士的事情就不好隐藏。”冰璃道。 “这倒未必,就是要麻烦玄火到客栈暂住一段时间,西宅的事情也得赶紧落实,我会先让我手下的人查着。我麾下有个孩子,年纪虽小,武功却强,我把他派到玄火身边护卫也不至引人耳目,就是他孩子气得很,不通晓人情世故,怕给你添麻烦。这个人你也认识的,去年在岭山脚下退敌的时候你曾相助过他,他对你很是感激。”魏长沐说。 “你说的是星童吧,他心思单纯,为人忠心,可以一当百,却非将才,护卫这事确实更适合他。”玄火笑道。 “那说好了,明天我就让他过来。” 临走时,小梨本又想留宿沐王府,被冰璃揪了回去,路上边走边教训道:“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府宅,大姑娘家家的怎么老想着住在男人家里!” “姐姐,他不是别的男人。”小梨挣扎道。 “那也是男人,以后晚上不许住在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你家也不行吗?” 冰璃气呼呼的瞪了小梨一眼说:“胡搅蛮缠!” 第三十四章 母子 相亲宴那日,小梨和冰璃一同入宫,先到皇奶奶那里问安,却被皇后娘娘拉着闲话家常,好不烦闷!好在还有相亲宴这个重头戏,不然还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 宴会的厅堂上浩浩汤汤的坐了几排贵族公子,都是朝中贵妇推荐而来,拉着冰璃姐姐走进的小梨被吓了一跳。魏长沐早买通了令官,让冰璃抽签时和玄火一组,小梨和魏长沐坐在一旁观看对擂,感觉像是过山车。其中不乏文采斐然者,也不乏武功高强者,每逢遇此劲敌,小梨总不免为两人捏了一把汗,生怕会出什么差错。玄火也曾对冰璃耳语问她有没有中意想要放水的,冰璃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或许是年少时的记忆作祟,冰璃总觉得没有谁能比得上她的阿炫。 还好,终是冰璃和玄火胜了,皇帝皱了皱眉头,暗想:这次荐上来的人都这么差?不禁怀疑众权贵为了自己的利益是否毫不顾忌皇家颜面。但面上还是笑呵呵的夸道:“不愧是雪花郡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冰璃和玄火上前领赏,皇奶奶看着两人笑道:“她们两个就是此次比试的佼佼者吧,果然是相配。” 厅堂之人皆是一愣,皇后娘娘忙赔笑道:“母后真爱开玩笑,大家也都不要拘束,本就是个游戏嘛!” 气氛稍缓,小梨和魏长沐对视一眼,朝他吐吐舌头,又凑到冰璃姐姐那边去看赏赐的东西。 为了躲开过分热情的皇后娘娘,宴会一结束小梨就拉着冰璃姐姐匆匆的走了,但是魏长沐还要去看母妃,只得与小梨她们兵分两路。 祥福宫里荣妃娘娘已经在等,见魏长沐行过礼后忙起身相迎,许久未见,已又成熟不少,只是在她心中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茶水点心还是熟悉的味道,闲话家常之后荣妃娘娘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魏长沐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还是瞒不过母妃,我想要和兄长一争,改一改这个世道。” 荣妃娘娘听闻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隐去,说:“决定了?” “是,母妃当知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曾经枉死的英魂。” “可你知道那很难。” “是,我已经有了计量。” “你若是想好了,母妃自然支持,只是你身边那些视你为知己和亲人的朋友们呢?你是否也要拉他们下水?” “母妃不用担心,他们会与我站在一边。北骥帮的玄火先生、冰璃和小梨都会与我风雨同行。” “你,怎么把梨花公主也牵扯进来了?”荣妃娘娘的声音有些慌乱,“你可知道一旦把她拉进来,就是两国的事情了。她在南朝的地位何等尊贵,南朝皇帝岂能放任不管?” 魏长沐笑道:“您不知道,还是小梨劝我夺嫡的呢!她说过,此生要嫁的人只有我,愿与我福祸与共,而且她已经说服了南朝皇帝助我夺嫡。”说到小梨,魏长沐的脸上漾起幸福的笑意。 “她这孩子!”荣妃娘娘摇头叹气道:“她不该对你用情至深到此,把自己的未来也搭了进去。” “母妃,你不要怪她。” “我怎么会怪她呢,她是个至情至性的好孩子,自幼备受宠爱,不畏权贵。她从小就喜欢你,这我看得出来,我就是有点担心她,这里毕竟不比南朝,作为一个女人和母亲,我不赞成她这样冒险,生怕委屈了她。” “母妃,那您是担心我保护不了她?” “长沐,我明白你对她的心,但是世事难测。” “母亲放心,只要是我想守护的,我必定护好。” “好啊,母妃相信你!” 第三十五章 圈地 魏长沐回到王府前脚刚见到小梨,后脚玄火便从角门偷偷进来。 小梨正吃着从荣妃娘娘那儿带回的点心,见到玄火便热情的招呼他吃一点,玄火向他们见过礼,顺手拿了一块百子酥,小梨笑道:“真巧,我也爱吃那个。” 魏长沐谨慎的问他:“你来的时候没有人跟着吧?” “放心,没人看见。” 小梨也问:“你不是回了客栈吗?怎么又过来了?” 还未等玄火开口,竹风来报说派去中州的人带回了急报。魏长沐赶紧让小梨和玄火躲到内室,叫人进来,几个问答之后,才知道原来抢占贾世家房地的幕后黑手竟是工部尚书韩孟秋,他以修建水利为由圈占了远远超出官用范围之外的周边土地。那些当地的强绅也暗中听命于韩孟秋,将打手伪装成官差的样子,拿着伪造的文书去占地,百姓们也奈何不得。情况倒是查清楚了,只是直接证据不好取得。 线人走后,小梨和玄火才从内室出来。小梨叹道:“如此占地的法子真是高啊!打着官家的旗号肆意妄为,让百姓投告无门。” 玄火说:“我今日匆匆赶来也正是为此,我手下的人在中州也打听到了这些,另外贾世家在中州也算有头有脸,他家老爷子之所以敢如此不依不饶是因为与当地的强绅交好知道了些内幕,我们可以利用他们,说服一些同被强占了土地的地主和良知未灭的强绅到都城击鼓鸣冤,只是这一路上需要郡主的西疆卫士相护,怕是要郡主走一趟了。” “这倒无妨,我这就让小厮去叫冰璃进府议事。” “就说是来接我的。”小梨补道,“这府宅的事情得赶紧处理完了建条地道,不然大家聚首议事实在太麻烦了!” 玄火也笑说:“公主说的是,本来我们是想先向刑部尚书下手的,这工部正好撞上了枪口,就拿他先开刀也不错。” 小梨好奇道:“你们拿住了刑部什么把柄?” “不该知道的别瞎打听!”魏长沐嗔道。 “我是你们的盟友呢,何必这么小气!”小梨不满。 “王爷是担心你,毕竟这些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玄火打着圆场,随后又说到扳倒韩孟秋的事情上来,“我身边的人也会暗中保护这些进京伸冤的人,人数不宜太多,以免引人耳目,我打算分批护送。”看魏长沐点点头又说:“我们还找到了伪造文书,反正这罪名越多越好。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借此事造势,一旦事情闹大,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敢于伸冤,到时候我们控住中州,写个万民请愿书,皇帝派出监察御史彻查此事,就万事大吉了。”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可要是那个监察御史是魏长渊的人怎么办啊,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他会袖手旁观?”小梨问。 “公主放心,一般监察御史的人员选定好后会在次日立即出发,事先做手脚的可能不大。同时我会派人盯紧监察御史的,你以为渊王宫是那么好进的?怎么说也算是在皇宫内,往来皆有记录,若是渊王想做什么手脚,联系监察御史时不是送信就是面见。面见风险较大,我们的人盯着,一旦发现由沐王拟一道加急密折由兵部递到皇宫就行;若是送信反而更容易,我们的人当场就可以截下,况且你忘了中州是郡主的辖地,这位监察御史要是想翻出什么花来怕是更难。” “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小梨惊叹。 “在下这个谋士可不是吃干饭的。”玄火笑着向小梨挑了挑眉毛。 魏长沐也笑着在一旁看着两人一问一答,小梨又说:“可怎么看起来长沐哥哥什么都不用干的感觉?” “王爷过早扯进来不太好。”玄火说。 “我是在都城为你们保驾护航的人。”魏长沐说。 “那我也要加入!”小梨兴奋的举手。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起劲。”闻声便知是冰璃来了,玄火将计策对冰璃复述一遍,冰璃立时决定此事宜早不宜晚,明日暗中启程。 第三十六章 猫腻 待冰璃和玄火护送着证人从中州回来已是一月有余,其间一定凶险重重,好在事情一切都按照预想的轨迹走着。但是小梨觉得冰璃和玄火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两人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默契的对视、点头、并肩同行,最奇怪的是冰璃竟然清楚的知道玄火的日常喜好,小梨越看越觉得有一种奸情的味道。 她问长沐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冰璃姐姐和玄火之间有点怪?” “哦?哪里怪?” “冰璃姐姐从没对其他人如此细心过,连他的住行都如此关心。” “是吗?可能是长大了。” “难道真是我太敏感了?” “冰璃要是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也不错,玄火为人温和,又博学多才,是个好人选。” “你也这么觉得是不是?”小梨很是兴奋。 “你怎么这么八卦了?” “许久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我和他们许久不见,甚是亲切啊!”魏长沐奇怪的看着小梨笑眯眯的吃瓜神情摇摇头回去处理公务。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值得一提的是在韩孟秋收审入狱后,魏长渊果然坐不住了,信鸽被星童一箭射下,信立时送到了皇帝手中。皇帝大怒,将监察御史免职抄家,魏长渊也被罚禁足,监察御史的差事竟意外的落到了回归朝堂不久的魏长沐手中,事情变得更方便了。魏长沐要走,小梨自然是万般不舍,缠着要一起去,被哄了好久才作罢。 “长沐哥哥,那我送你一个平安符,你带在身上一定要时时想着我,早日安全回来。” 魏长沐在玄火和冰璃看戏的目光下红着脸将平安符收好。 冰璃对小梨说:“你现在可真是连人都不避了,身为女孩子要矜持!之前和我说好的要练功夫,怎么还粘着长沐要出城呢,成什么样子,再说师父我都给你找好了!” “是啊,你和冰璃她们乖乖在都城待着,预备挖地道的事情,我也放心。”魏长沐说。 “我来北朝的时候哥哥给了我一队暗卫,我想着要是和你同去还能让他们也保护你。”小梨说。 “我堂堂北朝皇子在自己的国家办事还要南朝暗卫保护,那可太没用了。你别担心,我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区区贼寇伤不了我。” 魏长沐说着想起玄火回来后和他说起的一伙杀手势力,虽不知道是谁的人,但猜也能猜到大概。何况近年来,魏长渊撺掇皇帝削藩,暗中克扣了西疆不少粮草军银,此次前去刚好也要找些此类证据回来一并呈报,为冰璃出气。 魏长沐不在的那些日子里,小梨没有什么事情好做,倒还真的天天去找冰璃认真练习功夫。冰璃给她找的小师傅是她身边的女副将路馥,特意嘱咐了要严格训练,玄火也常常来练武场看小梨练习,还会不时的帮忙指导,小梨这才相信长沐哥哥曾经和她说过看似文质彬彬的玄火也有一身好身手。时日渐久,小梨觉得玄火来冰璃这里是越发勤了些,于是好奇的问他为什么,他总是说有要事相商。小梨再追问玄火为什么不带她,他就说她现下要紧的是练好自保技能,等长沐哥哥回来了也好耍几个剑花给他看看。小梨自然晓得原因,便乖乖的不去打扰他们。 第三十七章 密谈 魏长沐在中州虽说有着监察御史的身份,仍是在搜集证据的过程中被杀手摆了一道,幸好有玄火的人在暗中排难才使得证据未被销毁,杀手们刺杀证人的行动也被迫中止。魏长沐回到都城的那日径直到了皇宫将中州所查所见一一向皇帝分说明白,韩孟秋当场被革职抄家,牵连人众也都立时下狱。 贾世在得到消息之后很识相的要将西宅送给魏长沐和冰璃,冰璃趁此机会让手下将西宅买下在转赠给玄火,如此一来成功撇清了魏长沐和玄火的关系。地道的建设也如火如荼的进行起来,从西宅开始向小梨和魏长沐的府中打通,通道最终会连到每个人的卧房,但作为障眼法,通道都是直着通向不同的地方,小梨府中通向仓库,库中除了真正堆放着的杂物还有一个隔间摆着桌椅茶具以备不时之需,魏长沐府中通向枯井便于逃跑和隐藏,玄火宅中的另一个出口则是一间柴房,也是另一个避难之所,若是不懂机关之术就算从通道走出也不会发现端倪。通道不出一月就秘密建好,建好后四人在通道中走过一遭于小梨的仓库隔间里小坐休息,小梨对玄火身边人才辈出很是佩服。 魏长沐说:“这次咱们几个聚在一起,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工部尚书的任命已经下来了,是齐之行。” “哦,是个不在魏长渊阵营里的人,这个人选倒是很符合杨自勇的选人标准,他一向耿介正直。”玄火说。 “那要是魏长渊又把他收买了怎么办?”小梨问。 “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渊王可不敢马上行动。”玄火回答。 “还有一事,我这次的中州之行发现了那伙杀手和兵部有关,暗中调查之后居然指向了王相成。”魏长渊说。 玄火点点头,微一沉吟道:“既然牵扯到了征远将军王相成,那么他姐夫刑部侍郎金书必然也脱不了关系,那正好将他们向戎狄倒卖军火的事情一并牵扯出来。” “但是有一个问题,这个密折让长沐去递显然是不合适的,得在兵部另外找个既信得过又敢于直言进谏的人才行啊。”冰璃说。 “嗯,倒不如让杨自忠去递密诏。杨自忠是吏部尚书杨自勇的亲哥哥,在岭山和戎狄交战的时候王爷您还救过他的命,他和他弟弟一样正直忠诚,若是您有所命他定然不会拒绝。此事他也有所耳闻,为了国家利益他也不会拒绝,何况把他拉进此事就相当于把吏部也拉了进来,多少会多些照应。”玄火说。 “好,那找一个北骥帮中与他交好的兄弟来递信相劝就再好不过,你来写一封信说明情况,我写好密折让他代送。”魏长沐点点头道。 “王爷放心,我定会将事情办妥。”玄火领命。 “啊,看你们如此有条不紊的进行计划,我们的前途一片光明啊,我对你们充满信心。”小梨满眼崇拜的看着他们。 几人相视笑笑,但魏长沐和玄火知道,想要一帆风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第三十八章 诱惑 不过有了通道,不单是他们几个议事更加方便了,小梨也时时借着通道偷偷来找魏长沐,知道魏长沐白天有事,所以她常常是晚上才来。 几次之后,魏长沐哄她:“晚上应该多休息,没有玉枢、玉机她们陪着,要是在通道里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没关系的,这通道我都走过好几次了,我边走边检查,安全得很。”小梨撒娇。 “还是不妥。” “你是不是又烦我了?”小梨有些委屈。 “当然不是了,我既然已经开始夺嫡,就是为了你和阿炫。我的心意你清楚的,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烦你,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大晚上总来我这里真的不好。”魏长沐又笑着哄她,“要是我那天把持不住了怎么办?我怎么对得起你母后、你哥哥、还有视你为亲妹妹的冰璃?” “那你就娶我好了。”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你明明知道现在还不合适。” “现在不合适?哼,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去宫里看皇奶奶,皇后又在她面前提要给你续弦娶新王妃的事情了,荣妃娘娘还应下了!”小梨有点炸毛。 “是吗?我今天进宫的时候母妃怎么没跟我说?” “你今天不是见到朱家姐姐跟熙和县主了吗?一个是礼部尚书的嫡女,一个皇后的亲外甥女,你还冲她们笑得挺开心呢!朱家姐姐可是贵女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对了,要是你娶了朱家姐姐,礼部尚书就是你的人了,可省了好大一个麻烦!” 魏长沐怔了怔,说:“我都不知道她们今天来是干嘛的,就是正常的打个招呼,你这样就吃醋了?” “是吗?那你还在亭台和朱家姐姐有说有笑的说了那么久的话!” “哦,朱姑娘的哥哥朱思现在在户部任职,我们之前一起读书时十分投契,兄弟相称,他哥哥知道我回到都城便邀我去闻香下马小坐叙旧,无奈我总是没有时间,这不,知道朱姑娘进宫便又让她来相约。” “那熙和县主又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你还把她带到荣妃娘娘那儿去了?” “这就更是巧合了,我去的时候她正在拜访母妃,我又不好掉头就走所以就……你千万别误会。”魏长沐转念一想,说:“原来你是因为看到熙和县主在,生气了,所以才没去看我母妃的啊,我母妃还念你呢!” 小梨不好意思道:“我当时就是一时意气,不是有意不去看荣妃娘娘的,你让她不要怪我。” “我母妃怎么会怪你呢,她还担心是我和你闹了别扭,你下次去看她的时候可得帮我作证,我对你很好的,可不敢欺负你。” “哼,你要是抱我回去我就帮你作证!” 魏长沐本想拒绝,但是看到小梨嘟起小嘴的样子,只好无奈一笑,把她抱起来,拉开房间的暗门机关走进通道。 通道里的烛火忽明忽暗的摇曳着,有些诡异,但是被魏长沐抱在怀里的小梨却甜甜笑着看向长沐哥哥,连眼珠都不动一下。 魏长沐被小梨看得有些脸红,他把小梨的身子向旁边错了错,说:“别这么直勾勾的瞧着我,不太习惯。” 小梨轻笑:“你一个大将军还害羞!”说完把脸瞥到一边,不去逗他。 只是这样一来,小梨没了乐趣便不大老实的在魏长沐怀里动来动去,把他搅得心烦意乱,没奈何道:“别乱动,我难受!” “你哪里难受?我帮你揉揉?” “算了!”魏长沐深吸了口气,快步向出口走去。 好容易到房间把小梨放在床上,魏长沐正要起身,小梨环在魏长沐脖子上的胳膊却没有松开,将魏长沐又拉了回去。相距咫尺,小梨能看见长沐哥哥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越来越红的脸,然后笑了。看着小梨迷离的眼神和甜甜的笑,魏长沐当真有些把持不住,他闭上眼,伸手去拉小梨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没想到小梨抬起头轻轻吻住了魏长沐的嘴唇。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魏长沐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好看吗?”小梨问。 “什么?”魏长沐还在恍神。 “我比朱家姐姐更美吗?” “很美。” “你喜欢吗?” “喜欢。”魏长沐边吻边回答。 他把小梨揉进怀里,手也开始不安分的剥离开两人之间的屏障,情感已然战胜了理智。感官在这一刻变得很敏感,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听见小梨紧张的心跳声,听见屋外打雷的声音,像一记重锤打在他的头上。 他一下子起身,看见床上衣衫散落的小梨,用锦被盖在她身上。 “对不起,小梨,我不该,不能……”魏长沐有些语无伦次,“就算我要娶你,也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对你做这种事情,否则我不会原谅自己,我真的不是,不是要,要占你的便宜,我只是……” 小梨坐起来为他整理凌乱的头发和衣服,说:“我不怪你,你都结巴了。” 而魏长沐却躲开小梨的手说:“我得走了,你好好休息。” 小梨看着几乎落荒而逃的长沐哥哥差点笑出眼泪来,实在是太可爱了,明明想要却硬撑着不要,不过这是不是说明自己成功了。 第三十九章 合作 杨自忠弹劾征远将军王相成的密折不出半月就递到了皇帝手中,接着交由刑部处理,因为刑部尚书金书是王相成的姐夫,此案交由刑部侍郎何首义主审,相关证据也陆续秘密交至刑部。 可此案刚刚收审没几日,便又有一封密折送到皇帝手中,明指何首义勾结都城巨贾,以权谋私。何首义涉事需接受调查,王相成的案子就会暂缓,时间拖得越久便越有利于他们做手脚,一旦主审换人,变数则会更多。 意识到事情的严峻,四个人便又凑到一起讨论应对之策。这次地点选在了小梨那里,魏长沐再次见到小梨的时候还有点不自在,小梨刚要笑他目光就被一起从暗道进来的冰璃和玄火吸引,显然是冰璃先去找了玄火两人才一起过来。 小梨和魏长沐对视了一眼然后说:“看到冰璃姐姐和玄火先生一起过来我就放心了,我们四个就该这样相亲相爱才对!” “别贫嘴了,还是商量正事重要!”冰璃嗔道。 四人坐下,玄火说:“如今王相成的案子搁置,我们没有太多时间解决。何首义出事就是冲着王相成的事情来的,若是我们不保住何首义,那么王相成的案子多半会交回金书或者另一个监察御史,虽说之前长沐把贾世的案子做的很漂亮,但是皇后定然不会任由长沐继续出风头,现在魏长渊已经解禁,若是监察御史的职位落到魏长渊头上,我们好几年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魏长沐附和道:“玄火所言不假,现在父皇频频接到密折,也十分头疼。但看他的意思是要双管齐下,王相成与何首义的两个案子都会很快再安排主审人,无论主审人是金书还是魏长渊对我们来说都将是巨大的损失,这便意味着要么就是王相成逍遥法外,要么就是何首义被革职或贬官。” 玄火点点头又说:“不过昨天何首义通过我的手下找到了我,解释了当年所谓勾结巨贾的事情其实是因为老母亲重病急需大笔银钱救命,恰巧兴元酒店和闻香饭庄,就是现在有名的闻香下马抢生意,用了阴招构陷闻香饭庄的管事下狱,闻香饭庄的老板这才重金请当年主理此事的何首义减了刑期,免去了许多皮肉之苦。何首义还将当年的卷宗记录誊写了一份给我,我细看了下,此事虽有渎职之嫌,倒也不是什么涉及人命的重罪。通过调查与何首义的叙述,我发现兴元酒店有自己的地下钱庄和赌场,这些场子的进项中有一部分是记到金书的私账下的,这同时也解释了当初兴元酒店能够构陷闻香饭庄管事成功的事情,如此算下来金书勾结商人私自开设钱庄和赌场的罪责要比何首义大得多啊!” 魏长沐续道:“我也曾在刑部打听过,据说金书和何首义的关系不好,想必就和此事有很大关系。纵观刑部上下,能担大任的也就他们两个,何首义因职位在金书之下受金书压制多年,如今有了这个契机,我们倒是可以将它收入麾下。” “王爷所言不错,若是金书下马,何首义当是刑部尚书的不二人选。” 这时,久不说话的小梨小声说:“闻香下马好像是我南朝暗卫的驻所。” 玄火倒是一点也不惊讶的笑道:“不错,南北两朝在彼此的地界互有监视也属正常。” 小梨见状惊道:“你早就知道了?你不会把我王兄在北朝安插的据点都找到了吧?你要是有一天为了大业把它们都端了怎么办?” 玄火“哈哈”笑着说:“闻香下马是我的属下在跟踪公主暗卫的时候发现的,纯属意外,公主放心,我可从未想过要调查南朝在这里的据点,再说我们是同一阵营,和公主相处日久,说句有失身份的话,我把公主当妹妹,绝不会做出卖公主的事情。” “我也不会去调查南朝据点的。”魏长沐也表着心意。 “那我相信他们。”冰璃耸耸肩。 “好吧。”小梨很大度的不再追究。 “正巧有一事要公主帮忙,”玄火说:“既然闻香下马受公主所辖,那么他们当年和兴元酒店结下梁子之后对此店也定有调查,还请公主把调查所得尽数交给我,连细节也不要放过,其中的黑料正可以为我所用。另外请王爷求禁卫军首领肖子昂相助,以禁卫军中有人去赌场赌钱致使宫中和都城守卫涣散为由去端了兴元酒店的场子,此事必然会闹到皇帝那里,届时我们再让何首义拿着罪证去皇帝那里喊冤,到时人证物证俱在,就算皇帝让魏长渊审理此案我们也不用怕了。” “好计策啊!”小梨拍手说:“我这就叫人去把证据拿来。” 第四十章 小胜 大家分头行动,在魏长沐找肖将军密谈之后,很快,都城中颇有名气的兴元酒店被查抄,何首义的御状成为压倒金书和王相成的最后一根稻草,金书入狱,魏长渊在皇后的暗箱操作下成为金书一案的主审人,何首义洗清冤情成为协理,加上之前王相成的案子,两人定罪的证据确凿,魏长渊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 尘埃落定,何首义被升为刑部尚书之时,四人在冰璃的府第喝酒庆祝。 小梨颇为骄傲的说道:“现在工部和刑部都已经被我们拿下了,照这个速度大计将成指日可待啊!” 魏长沐宠溺的笑着摇摇头说:“不记得了?骄兵必败!” 玄火说:“公主的话虽然不错,但是我事后调查整个事情发现当初举报何首义的并不是金书,而是一个六品小官,他又是怎么知道如此详尽的细节的呢?我总觉得他背后还有一个藏得更深的人。此人懂得以‘围魏救赵’之策扭转政局,若他在魏长渊身边而我们却对此人一无所知,以后再有行动怕是会中其暗箭。” “那怎么办?”冰璃问。 “我会派人继续监视那个六品小官,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反正现在形势对我们有利,魏长渊也正自顾不暇,我们倒是可以缓下来仔细考虑考虑后面的行动。”玄火说。 外面的小厮抬了架子进来,冰璃笑道:“闻香下马的烤全羊来了,长沐和玄火久不在岭山很久都没有吃到了吧。” “是啊,还真有些想念。”魏长沐笑着说。 “哇,好香,怎么没早点上?”小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烤架上的羊肉,吞了吞口水。 玄火说:“你以为人家烤好不需要时间的吗?小馋猫!”说着便拉着长沐拿着刀子去割肉。 小梨一块块肉吃得正香,看到一旁谦让的玄火和冰璃,不禁笑着用手肘捅了捅长沐哥哥。 两道八卦的目光让冰璃很是不好意思,她对小梨说:“谁像你啊,就顾着自己吃,都不给长沐留一块。” 小梨笑道:“是是是,我们自然没有你们这么情意绵绵。” 冰璃听了,伸手便打。小梨躲到长沐哥哥身后,边躲边笑道:“你俩也别遮遮掩掩的了,咱们谁跟谁啊,你们的情意我们难道看不出来吗?保证不给你说出去。玄火哥哥,你要是真的喜欢冰璃姐姐,就表个心意,我们做个见证,多好!”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没脸没皮!”冰璃红着脸急道。 “无妨,既然大家看出来了,我是男人,自然该先表态。没错,我与冰璃自是情投意合,只是碍于我现在的身份,无法把这件事放到明面上说,就是说了,王爷和皇帝也不会同意郡主下嫁我一个小小的谋士。待到日后我们大事已成,我定风风光光迎娶冰璃,如今能得到你们的祝福我们已经很满足了。”玄火说。 “这话听上去倒是实诚,没有花言巧语,还不错。”小梨听完点点头。 “没想到今晚这顿饭倒还见证了一桩美事。”魏长沐也十分欣慰。 第四十一章 进宫 这边正一片其乐融融,一个侍女急匆匆赶来说:“宫里的严嬷嬷来了,说是有要是要找公主。” 小梨一听,便十分不耐烦说:“她居然找到了这里,先前几次来找我说什么皇后娘娘要我去宫中小住都被我已各种理由避而不见,她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好几次了?”冰璃问。 小梨点点头说:“姐姐,你说我这次再找什么理由啊?” “这次不行,你总这么躲着不是明显对皇后娘娘有意见吗?现在不是起冲突的时候,别忘了,在皇家人眼里,你到底还是魏长渊的未婚妻!” 小梨刚瘪瘪嘴,魏长沐就不悦道:“小梨不是他的人,还未行册封呢!” “好好好,我知道你们夫妻情深,但现在真的不是闹脾气的时候,还是先让严嬷嬷进来吧。”冰璃说着冲侍女点点头。 不一会儿,严嬷嬷就迈着小快步进来,礼数周全的给各位主子见过礼,说:“三日后就是东宫修葺完毕正式入住的好日子,我们皇后娘娘说了,无论如何也要奴婢请到梨花公主呢,否则就要治老奴的罪了!老奴知道公主平日里最是心善,定会体恤奴婢进宫小住的。” 果然是宫里的老嬷嬷,这话说的真是让人无从辩驳,小梨心中暗叹了口气,没说话。 冰璃笑道:“严嬷嬷不知道,小梨今日酒吃多了,头晕得很,你现在说什么她怕是也不知道,不如这样,明日等她酒醒了我把话原封不动的传给她,让她给宫里递个信儿,保证不会误了给东宫暖房的事。” 严嬷嬷听了虽有些为难,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声“是”后离开了。 看着严嬷嬷走远了,小梨赞道:“可以啊,姐姐,你的说话技术也很不错嘛!” “别忙着奉承我,你还是赶紧想想明天怎么回话吧,躲是肯定不成了。” “小梨不能去!”还没等小梨开口,魏长沐就抢着说。 玄火难得见到长沐如此失去理智的一面,把头歪在在一边看得饶有趣味。 “你劝劝他啊!”冰璃看玄火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嗔怪的推了他一把。 玄火安抚道:“别担心,明天我自有办法的,咱们今晚再玩一会儿,然后就回去休息。” 众人虽有些狐疑,但看着玄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作罢。 第二日,小梨就递了入宫的折子,魏长沐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情便急哄哄的要去找小梨,被玄火拦下了。 “你说小梨怎么想的,不想法子拒绝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去,还有你,怎么劝的?” 魏长沐气急败坏的一番话反倒把玄火逗笑了,他说:“瞧瞧你现在,果然是一副媳妇被抢的样子!”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趣我!” “不是,你别急,听我说,她去也是好事。我们不是正想找出魏长渊身边的谋士吗?她去正好方便帮我们找出此人。” 魏长沐愣了愣后,仍旧气鼓鼓的说:“即便如此,也不能让她冒此大险。哎,不会是你让她这么做的吧?”看玄火点点头,魏长沐气得向玄火挥出一拳,道:“你明知道小梨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你竟然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长沐,你要明白,走这条路怎么可能没有利用?我们要想成功,便是要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东西,何况小梨是我们的人,也是魏长渊想要积极争取的人,她是我们的利器,怎可不用?再说你只想着一心护她,却从未考虑过她的感受,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更渴望帮助到你,她并不希望做依附你的藤萝,而是想成为你成功道路上的助力啊!”看着长沐沉思,玄火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我也拿他当亲妹妹看待,绝不会让她出任何危险,再说你以为南朝的暗卫和我的手下都是吃干饭的?放心吧!” 第四十二章 别扭 玄火说的不错,小梨此番入宫的确是为了魏长沐,不过今日倒是没和魏长渊打什么交道,只是在宴席上远远的看了他一眼,他和小时候印象中的他并没什么不同,还是那么让人讨厌!倒是皇后娘娘依旧殷勤热情如故,倒让小梨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是没有以后的关系,怕是要让皇后娘娘白费心了。 晚上小梨被安排在东宫的未央宫歇息,那是东宫女眷所住的正宫,也是离魏长渊的长乐宫最近的地方,皇后娘娘如此安排的用心再明显不过。不过小梨毫不在意,她知道魏长渊有好几房喜欢的姬妾,就住在离自己不远的偏殿,这样正好,就是可能会不方便探听那个厉害的谋士,不过也不着急。这里的一切都十分陌生,虽然有玉枢、玉机相伴,小梨还是辗转了很久才入睡,好在不必早起,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 东宫的供给一应俱全,只是无聊,小梨在院子里乱逛,遇到的人对她全都毕恭毕敬的,显然是被皇后娘娘嘱咐过了,这样也好,日子过得顺遂些。逛着逛着,小梨便想去荣妃娘娘那儿递个信告诉长沐哥哥她很好,可是那里离东宫甚远,再说让皇后娘娘知道了也不好,只得作罢。 晚上,魏长渊倒是跟着皇后娘娘来了,一看就是被拉来的,不过无所谓,小梨依旧摆出一副笑脸相迎着,让玉枢她们再添几个菜。落了座,小梨乖巧的听着皇后娘娘说起她们小时候的事,说起魏长渊长大后的事情,都是些好话,小梨也不怎么相信,就是听听,打发时间。边听边吃,不委屈自己,也没看魏长渊,反正他也没说话。皇后娘娘临走时还叮嘱道让他们互相照顾,小梨心中好笑:还互相照顾?魏长渊不给他下绊子就不错了。 意外的魏长渊没跟着皇后娘娘一起走,竟然还多坐了会儿。两人久不来往,相对无言,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小梨让玉机上了茶,请魏长渊喝,随口问道:“近日可忙?” “还好,都是朝中琐事,好久不见,竟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 这不是废话吗?你都老了!小梨笑笑说:“你最近都忙什么?三省六部,要管的一定很多吧?” “瞎忙而已,你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还好。” 良久,魏长渊自嘲笑道:“你倒是和小时候一样,什么都写在脸上。” “彼此彼此。” “脾气这么直,以后不讨夫家喜欢的。” “呵,多谢你费心。”小梨直直看向魏长渊,目光中都是挑衅。对方也同样看着她,目光中满是试探。 小梨喝口水没说话,继续看他。魏长渊叹了口气,站起身说:“我不打扰了,我就住在旁边的长乐宫,有事找我。” 小梨点点头,起身送他离开。 待他走了,小梨对玉枢、玉机说:“你们看看,我俩一碰到就这样,就连长大也没有一点变化。” 玉枢笑道:“毕竟他还是这东宫的正主,我们也要在这里生活一阵子,公主别太硬气了。” “不愿意。” 玉机说:“那为了沐王爷的事呢?” 小梨没说话,扭头上了床。 第四十三章 是非(1) 这皇宫果然是个是非之地,东宫就更是如此,小梨在宫中闲逛,逛着逛着就遇上几个看着眼熟的女人来向她见礼:“公主万安!”小梨也微笑还了礼,听她们做着自我介绍。一个粉色衣衫的大着胆子说道:“公主贵人多忘事,怕是不太记得我们了,我们几个都是王爷的侍妾。” 小梨知道魏长渊虽然没有王妃,却有3位侧妃和5个侍妾,个个模样不错,之前在宴会上因为侍妾坐的远就没怎么看见,不过那3位侧妃的确是娇媚妖娆的好样貌,连小梨一个女孩子都觉得养眼,暗叹这魏长渊真是会享受。不过传说魏长渊久不封正妃就是在等她,以至于一个好大的锅自小梨入住东宫长乐宫之时就背在了身上,搞得那三位美女对她心有不甘进而心生不满再进而爱答不理。唉,她一个还没过门的人入主魏长渊众女眷的正宫只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啊,东宫里的所有人包括小梨本人没有一个人同意这件事,如此一来皇后娘娘真是给小梨找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小梨心里苦啊。小梨心中这个念头刚转了一转,身边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美人们就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今日园子南侧的牡丹花开得正好便拉着她往南边去了。 不过今日实在是不宜出行,那三位不怎么待见小梨的侧妃此时正站在那一大片的牡丹花前赏花呢,景色之和谐都让小梨不忍上前打扰。可是那些侍妾才不管这些呢,推着小梨就上了前,那三人徒然见到小梨都是面上一愣,小梨也只得冲她们笑笑。 其中一个美人先向小梨行礼说道:“欧可兰见过公主,没想到这么巧,公主也来赏花。” 小梨上前一步,满脸堆笑的说:“是啊,还真是挺巧的,本来我都不知道牡丹开得这么好,还是被她们拉来的。” 其余两人见状,也忙向小梨行礼自报了姓名。哦,一个秦如安,一个庄笙,小梨记住了,这两个人看她的眼神和当年魏长渊看她的时候一样,都那么让人不舒服,嗯,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众人在一起叽叽喳喳,小梨也没话找话的和她们讨论着花色和朵型,无聊的很。终于这群女人看累了,大家坐在亭子里休息,一下子静下来,气氛有点尴尬。秦如安和庄笙跟侍妾们聊起了都城里时新的衣服样式,欧可兰只和她们略聊了两句,便主动来和小梨说话。 “也不知公主在这里住的惯不惯,反正我们也是最近才搬来,要是公主不嫌弃可以去我那里小坐。” “好啊,反正我也正嫌这里太过无聊。”小梨倒是满口答应,没想太多。 庄笙对离开她们圈子的欧可兰说:“前日王爷送了我一架古琴,今日正好拿出来让大家品评品评,顺便也让兰姐姐指点一下音律如何?” 欧可兰笑道:“我的琴艺不值一提,倒是古琴更让人好奇。” 一个侍妾道:“要是堂堂琴棋书画头牌的琴艺也不值一提的话,那我们可都要无地自容了。” 众人听了都不由得笑起来,小梨知道琴棋书画是和晚潇馆并列都成雅苑红楼第一的处所,表面是文艺风流之地,但私下里也做皮肉生意,原来欧可兰的身世竟是这三人中最不好的,难怪看起来最为和气。 只听欧可兰依旧笑道:“琴棋书画里我唯有棋和书还略拿得出手,琴艺不像安姐姐是名家所教,还是让她来指点为好。” 古琴片刻便被宫女拿来了,显然是早就准备好显摆的,果然,另一个侍妾在一旁很小声说:“这不是之前大家猜测王爷会赏给谁的那个古琴吗?” 小梨对这些东西不甚了解,仔细看了看,除了精致漂亮些也没看出什么花儿来,以前在南朝也看过皇嫂的传世古琴,模样十分平常,但弹出声音来却韵味十足,比这个好多了。所以过不多时,便觉有些乏味,侧眼看到牡丹花丛中有一只黑底蓝纹的大花蝶,便问玉机:“有没有个扑蝴蝶的网子?” 玉机摇摇头说:“没有。” “回头找一个,我们捉蝴蝶玩儿。” 旁边的欧可兰听见了,问:“公主对琴音不太感兴趣吧?” “是啊,我喜欢会动的。” “怎么这么大了,还是喜武不喜文?”一个男声响起,一众女人皆禁声行礼。 完了,肯定是魏长渊来了,今日果然不宜外出!“我身边会武的朋友多,自然喜欢武!”小梨说完这句话,才暗叹口气,行了个十分不心不甘情不愿的礼。 “女孩子家,琴棋书画也是要会一些的。”小梨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标准皮笑肉不笑的微笑,没说话。“呃,刚才小笙的琴弹得不错,继续吧。”魏长渊笑着坐下,看了看小梨,说:“分开太久,都忘了你喜欢什么,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库房挑些你喜欢的东西吧。” “不必麻烦了。” “看不上我的东西?” “没有,是真的不用。” 魏长渊笑着说:“你不会是因为我连着几天不去看你不高兴吧?” 嗯?这是什么脑回路?小梨皱眉看向他,回道:“没有啊,我挺自在的。” 谁知魏长渊竟幽幽的叹了口气,说:“没想到你小时候记我的仇竟然记到了现在。” “呃,呵呵,你多虑了。” “是吗?那就好。” 小梨看着魏长渊恻阴阴的样子,心想:有毛病!他怕不是故意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吧。 第四十四章 是非(2) 庄笙一曲结束,魏长渊叫了好,便开始讲起纨绔子弟们走马斗酒的趣事来。小梨听着就走起了神,她印象里长沐哥哥从来不会跟她说这些,在他的心里,家国、亲人、朋友就是最重要的,或许正是这样才给了小梨安全感,让她越来越放不下他。 欧可兰轻轻叫了小梨一声,问她:“你怎么了?” 小梨笑笑说:“没什么,在发呆。” 魏长渊瞥了她一眼,对众人说:“时间不早,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众人告退,小梨也十分开心的起身就走,唉,这一下午真是白瞎了! “小梨,我有事找你。”魏长渊适时叫住了小梨。 真是倒霉!小梨压住了心中的闷火,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有好几个姬妾侧眼看她。小梨真想仰天长啸一声:“冤枉啊,是他叫的我,我可不想被误会得宠,我发誓,我真的是想马上就离开的,一分钟都不想跟他多待的啊!”素质,注意素质,小梨给自己做了好几个心理建设,才扯出一个笑,客气的问魏长渊有什么事。 “晚上和我一起吃饭吧。” “为什么?”小梨看着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好大不愿意。 小梨的表情魏长渊看得清清楚楚,只得说:“就当是帮我一个忙,行吗?” “嗯,今天的晚饭皇后娘娘也在?” “母后不在。” “哦,那就大可不必了吧。” “为什么?” “嗯?我们没有一起吃饭的理由吧?” “你为何总是要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呢?我是真的有话想跟你说。” “哦,公事?” “私事。” “……” “跟我一起吧。”魏长渊说罢就拉着小梨朝长乐宫走。 小梨半路打掉魏长渊的手,干笑道:“男女有别。” “我们自幼相识,不必这么拘谨吧?” “注意些好,你姬妾众多,让姐姐们误会了不好。” “有什么误会?你也应知道我们是订了婚的。” “呃,大人们的闲话,做不得数的。” “原来你有这种误会?” “是你误会。” 魏长渊叹了口气说:“原来你是这么以为的,不过我可从来没想推脱过,不然我这么久未娶正妃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嗐,其实你可以将你的一位侧妃扶正的,我看她们无论相貌还是文才都不错的。” “你这样推脱是因为我们还不熟悉,日子久了,你就不会这样想了。我今天和你吃饭就是想多跟你相处一下,反正日后也是要在一起的。” “不,不,如果你不喜欢,我大可以陪你去和皇帝皇后说清楚,不必为了一纸婚约委屈了自己,真的。” “你嫁给我是两国的大事,我怎么会觉得委屈?你啊,还是太小,我们先吃饭,这件事晚些时候再说。” 四十五章 晚饭 (像不像被逼去相亲遇到话不投机的人) 明明就三观不合,话不投机,还什么晚些再说啊,和我成亲明明就是为了南朝的势力!小梨虽一肚子闷气,但是想到帮玄火哥哥找魏长渊身边军师的事情还没头绪,还是先忍下来,在东宫再看看,既然魏长渊没有放自己走的意思,那也不能白白深陷于此,得有点收获才不算亏。当然,这一席饭吃得十分尴尬,全程没有几句对话,小梨想着快些离开,所以吃得很快,一直在扒饭。 “你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魏长渊说。 小梨无奈,只好放慢了节奏。 “你不喜欢甜酒酿啊?我看你都没喝几口。”魏长渊又没话找话。 “我不喜欢吃甜的。”小梨回答。 “羊肉你也没吃多少。” “太辣了。” “吃不了辣的,那你可会错过很多美食的。” 小梨笑笑,又不说话。没两分钟,小梨便道:“我吃好了,我走了。” “这就走了?说好带你去仓库挑东西的。” “嗐,东西就不必了,留着给各位姐姐们吧。” “我是看你房里太过简陋。” “……原来王爷是觉得我的审美配不上富丽堂皇的未央宫啊。既然这样,我就去挑几样摆设,挑完了就可以走了吧。”说着站起身就往门口走,魏长渊只好带着小梨去了库房。 库房虽不起眼,地方却不小,里面也的确放了不少好东西,除了摆在架子上的好几排,十几个一人高的朱红木柜子里还堆着不少玩意,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换得来。 “我去里面转转,不介意吧?”小梨问。 “请便。”魏长渊说。 反正来都来了,这么多好东西不看白不看,小梨慢悠悠的转着。 魏长渊跟在小梨身后说:“我这里的东西也没什么,反正你在南朝皇宫里好东西也见得多了。” “呵,我倒是从没兴趣去皇宫的库房。” 听小梨这么说,魏长渊就滔滔不绝的跟小梨介绍起他这些宝贝来,后来看小梨没什么反应,就不说了,自己坐回椅子上,任小梨在里面看着。小梨转了半天,就拿了一个蜀绣的屏风,一套墨玉的文房四宝并一对冰裂纹的双耳瓶用来放些画轴。 “就这些?柜子里还有好多小玩意,再多拿点吧。”魏长渊说。 “本来就是装饰房间,这些就够了。”小梨拒绝。 “好吧,随你,我让奴才们送你回去。”小梨点点头,走了。 魏长沐侧着头看着小梨远去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一会儿才离开。 一日饭间,玉枢进来对小梨说:“公主,好消息,过几日是皇太后75岁的寿辰,皇帝说了要大办,所有的皇亲国戚都要来进宫贺寿呢!” “真的!就是说长沐哥哥、冰璃姐姐和玄火哥哥也会来了?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是啊,公主。” 小梨一下子精神起来,她问玉枢:“我来东宫多久了?” “十天了。” “才十天?我还以为都呆了一个月了!” “公主,不急。” “我怎么不急啊?我来了这里这么久还什么消息都没有打探到呢!任务完不成我就回不去啊!” “可是谁能保证那件事在东宫就一定能完成啊?” “说的也是,不过我不能再这么躲着魏长渊了,我得主动想想办法才行,我就为了在这东宫努力寻找谋士,再待上他半个月,实在不行我就跟玄火哥哥道个歉撤了,可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闷也闷死我了!” 第四十六章 欧可兰 得了这么个好消息,小梨晚饭吃得有些撑,于是颇有兴味的在院子里闲逛,晚间还是有些冷的,魏长渊那些娇滴滴的姬妾们不愿出门,所以小梨可以随意在院子里乱走。这还是她第一次仔细的打量东宫的这些院落和布局,也挺好的,就是太过高大整齐,像是这园子里被仔细修整过的树,每个看起来都差不多,容易迷路,小梨走到一个岔路口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一旁房间的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披着浅蓝色外衣的女子,待她走近了小梨才看清,原来是欧可兰。她笑着对小梨说:“公主这么晚在外面小心着凉,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到我这里小坐如何?” “好啊!”小梨很感念她之前的热情相待,便很爽快的答应了。 可兰宫里的陈设也十分简单,没有花花绿绿的装饰和闪得眼瞎的摆设,让人看着心中舒服。 小梨坐下,看着欧可兰为她斟茶,只觉得这位姐姐越看越觉得大方漂亮,不由得让人心生亲近之意,随口问道:“姐姐是哪里人?” 欧可兰笑着说:“不瞒妹妹,我家在北方边疆,父亲是戎狄人。你也知道,连年战乱的,我父母在我很小时就死于两族的战争中,于是我就被卖到了都城教坊,直到被王爷救出来。” “你很喜欢魏长渊,是不是?”小梨问。 欧可兰微微一惊,便又恢复了微笑道:“妹妹何出此言啊?这东宫里都是王爷的女人,哪个不喜欢他?” “不一样的,她们大概都只是喜欢魏长渊的权利财富,但你似乎真的喜欢他,我看见你看他的眼神了,那种真心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没想到妹妹小小年纪,倒是看得清楚。你不知道,能被王爷救出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也只有他可以依靠,况且他对我一向很好。” “看得出来,他最宠爱的就是你吧,不然秦如安和庄笙干嘛总说些酸不啦叽的话!” 欧可兰苦笑一下道:“我出身不如她们,她们心中有怨也是应该的。” “什么应该!欧姐姐你可太好心了!” “难得有人说我好心,可谢谢妹妹了!”欧可兰轻笑着看向为她打抱不平的小梨。 “怪不得魏长渊喜欢你,你长得那么好看,我要是男孩子也会娶你。” “那我可当不起呢!今日妹妹的嘴真甜,不知是有什么好事,心情这么好?” “哪里,我可是真心话呢!对了,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秦如安和庄笙她们都把我当作情敌,十分不待见,为什么你对我这么亲切?” 欧可兰“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说:“妹妹还真是快人快语的,这么直接就问出来了。你知道,大家都认定你是未来的渊王妃,也明白你的身份对王爷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怕你夺了她们的宠爱而已,女人嘛,都是有些小心眼的。我啊,没什么可倚靠的东西和你争宠,所以不如趁现在先巴结好你,日后好相处喽。” 小梨也哈哈大笑道:“倒是个好计策!” 女孩子家一聊便忘了时间,直到深夜才散。 第四十七章 送礼 小梨还没有想好以什么名目去找魏长渊来探查那个神秘的军师,就在门口晒太阳的时候偶遇了魏长渊。 “你干嘛呢?”魏长渊那个斜着眼睛看人的样子真是让人不想回答。 小梨也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说:“没看见吗?晒太阳。” “这个时候晒太阳会把皮肤晒黑的。” 小梨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最近忙什么吗?都见不到你人。”魏长渊续道。 关你屁事!小梨在心中腹诽,然后说:“忙着给皇奶奶准备寿辰,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你送的什么?” “我啊,秘密,你猜?” “切!”谁要猜!小梨干笑了笑,说:“你去找欧姐姐啊?” “不是,找庄笙。” “哦,雨露均沾是件好事。” “你真这么想?我以后要是也这样你不会生气?” “请便!话说你今天挺闲啊?” 魏长沐耸耸肩说:“不是,一会儿还有要事商谈呢!” “什么要事?” “你对政事感兴趣?” “随便问问,当我没说。” “不是,你要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的。” “那你说啊!” “我手下在都城盘了几个铺子,我嘱咐他们几句。” “这算什么要事,你唬我的吧。” “他们的铺子要是出了事,不是要牵连到我身上嘛,自然是要小心的。” “要是正经铺子,走的正经渠道,不会有事。” “是啊。”魏长渊不自然的笑笑走了。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小梨本能的奸笑了一下。 直至寿宴的前一日小梨也没想好要给皇奶奶送什么礼物,其实她的心思也都不在这个上头,就由着玉机、玉枢她们绣了一件百寿衣送过去,一同送去的还有欧可兰亲手画的寿宴图。其实小梨也是才知道魏长渊的这些姬妾因为身份不够并没有机会参加寿宴,若有心意也只能托人转交,可魏长渊这个人一向怕麻烦,所以定好每次只帮一个人带礼物,这次轮到庄笙,欧可兰这才找到小梨。想到这里,小梨叹了口气,拍马屁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第四十八章 见面 寿宴那天小梨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和魏长渊一起去了皇奶奶那里,和众贵妇们盘桓了一阵子,可等到长沐哥哥和冰璃姐姐一到,就有些坐不住了,寻了个机会拉着冰璃姐姐偷偷溜出了房间,问:“玄火哥哥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没有,他来实在是有些暴露身份,况且也不合适。”冰璃说。 小梨点点头,有些为难的说:“可是我还有要紧的事情和他说。” “怎么?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是啊,不然我告诉你,你再转给他好了,就是不能听他出主意了。” 冰璃四下看看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然这样,下午我们都到荣妃娘娘那里去,那里方便。” “好,不过荣妃娘娘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了,她可是长沐的亲生母亲,阿炫的亲姑母,所以你放心,她那里很安全。” “那正好,我碍于皇后娘娘和魏长渊还一直没有机会去看她呢!” “你想的不错,现在还是不要和荣妃娘娘太过亲近,省得皇后他们起疑。” “你们说什么呢?刚才就找不到你们俩。”魏长沐在身后突然出声,吓了小梨和冰璃好大一跳。 小梨拍拍胸口,嗔道:“吓死了,我们还以为是别人。” “你们在说谁的坏话?”魏长沐问。 “没有,有些要事,下午我们荣妃娘娘那儿见。我先走了,你们两个好久不见,我就不打扰了!”冰璃说着拍拍魏长沐的肩就走了,留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魏长沐和微笑看着他的小梨。 “怎么不说话,傻傻的。”小梨说。 “突然见到你,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呵呵。你还好不好,在这里还习不习惯?”魏长沐问。 小梨笑了,说:“你不用担心我,我就想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 “想啊。”魏长沐拉住小梨的手,说:“你不在,我只觉得整个沐王府空荡荡的。可是又不敢打扰你,我知道你在这里是权宜之计,我得让你安心。” 小梨轻靠在他的长沐哥哥怀里,说:“你放心,我会尽快把这里的事情搞定,回到你身边的,今天我看到那个什么朱姑娘,马姑娘的又坐在你身边了,你要自重啊!” 魏长沐轻笑着拍拍怀里的小梨说:“刚想深情一下,你就说这些,你还不放心我?那我问你,今天你是和王兄一起来的?” 小梨忙从长沐哥哥怀里挣出来解释道:“哎呀,你知道的,我那是没有办法啊。”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你也信我好不好?沐王府只有你一个王妃,我心里自始至终也只有你一个。” “我知道,我是你的初恋,你也是我的,我们一定可以相守一辈子的。” “我当然相信了!”魏长沐爱怜的抚摸着小梨的小脸,两人四目相对,眼睛里都是笑意。 魏长渊出来透口气,行至此处,居然看到这一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走。 第四十九章 监视 午睡醒来,魏长渊问身边的侍从:“公主还没回来吗?” “回王爷,没有。” 此时的小梨正在荣妃娘娘那里,当然不只有小梨一个人,还有冰璃姐姐,朱姑娘,熙和郡主,和一位以前没见过的姑娘,听说是荣妃娘娘的一位远方亲戚,应该算是长沐哥哥的表妹?不过这种女人的战争小梨和冰璃没有参与,只有熙和郡主张扬的和那两位姑娘一来一去的,荣妃娘娘打着圆场,小梨看了会儿戏,觉得有些尴尬,就拉着冰璃姐姐对荣妃娘娘说要去学做消食茶,晚上给皇奶奶端过去。那位朱姑娘要赶在宵禁之前回去,见状便起身请了辞,接着小表妹也要走,于是熙和郡主也只得跟着走了。 小梨、冰璃成功和魏长沐在一处僻静的房间见了面,魏长沐在知道了铺子的事情之后,决定暗中从魏长渊身边的几个亲信入手查找铺子的端倪。近来魏长渊很是安静,魏长沐他们也不好再马上下手,于是从拉拢礼部尚书朱昱项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 “怪不得你一直和朱姑娘和她哥哥混在一起,原来是在打他们父亲的主意啊?怎么不早说?”小梨说。 “话是没错,不过我只是想和她哥哥朱思亲近些,毕竟之前还是兴趣相投的同窗来着,谁知后来和朱姑娘的交道也多了起来。不过这都不重要,你们一定想不到,别看现在朱思在户部做着文职,以前骑马射箭可都不在话下,也曾和我跟阿炫一样是个幻想着保家卫国的硬汉子,只是后来他爹觉得上战场太过危险才不得已去了户部。”魏长沐说起过去的事情,竟有些神采奕奕。 “看来你和朱思的关系不错。”小梨道。 “是啊。”魏长沐点点头。 “这是好事。”冰璃总结:“我和长沐也不能多待,你在宫里要万事小心。玉枢、玉机是从荣妃娘娘这里出来的,有什么要紧事情可以让她们递个纸条给荣妃娘娘,我们就会知道。” 小梨应着不舍送他们离开。 晚上回到未央宫的时候,魏长渊正坐在正厅等着小梨,小梨进门时被吓了一跳。 “你去哪儿了?”魏长渊翘着二郎腿,还是拿眼斜着小梨。 “去给皇奶奶送消食茶了,顺便吃了个晚饭。”小梨随口答,语气不善。 “那怎么下午也没回来?”魏长渊又问。 “你调查我?”小梨皱起眉头,声音高了一个调。 “你住在我这里,我自然要关心。” “哼,宫里由禁卫军保护安全得很,渊王殿下大可不必担心!” “小梨,你我之间大可不必如此生分,叫我阿渊就好。” “您是东宫之主,我可不敢!” “小梨,你能好好和我说话吗?” “那你能别斜着眼睛看人吗?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魏长渊一时竟无言以对,愣了好一阵才似笑非笑的“呵”了一声,说:“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我就走了,以后记得也给我送些消食茶啊。” 小梨瞪着他离开了,才没好气的坐下说:“你们看看他这个样子,他都开始监视我了!真是过分!” 玉机安慰道:“公主别气,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嘛!” 玉枢也说:“是啊,公主,今天才说了要小心,要赶紧完成任务的,怎么又跟渊王杠上了呢!” “唉,我也没办法,一看见他就不顺眼!”小梨很无奈。她也明白要适当维持表面关系的,但是她于违心一节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真是发愁! 第五十章 相处 另一边魏长渊回到房间,把谋士黑符叫了过来。“你知道我要和你聊什么吗?”魏长渊问。 黑符笑道:“莫不是梨花公主的事情吧,王爷下午问了公主两次,晚饭后又到未央宫去等,聊得可好?” “唉,又吵架了!” 看着颇有些头疼的魏长渊,黑符说:“本是关心之举,怎么又被误会呢?王爷还是应该记得,她毕竟是在宠爱中长大的公主,王爷和她说话的时候应该和善疼爱一些,不该用对平常那些姬妾说话的语气。” “她将来不也是我众多姬妾之一?” “那当然不同,她是正位,是南朝的公主,更是能助王爷登上大位的最佳人选。” “可是我总觉得她不喜欢我,甚至刻意躲避,我也是堂堂北朝皇长子啊,地位理当比她尊贵,怎么能对一个小丫头赔笑!” 黑符轻笑道:“王爷啊,您不应用身份地位来与她做比较,而是该用男女之情来看待她,您对几位侧妃也有宠爱之情,将它试着用在公主身上如何?” “我试过了,可是这个丫头可不像别的女人那么好哄,她既不喜欢金银珠宝,也对未来的皇后之位没什么兴趣,我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 “王爷,她是公主嘛,既不缺地位,也不缺钱财,她要的可能只是真心。您知道,在皇宫里长大的孩子最缺少的就是真情。当然了,到底要不要用真情去换回梨花公主,最终的决定权还在您手上。要是你们两个真的性格不合,互相生厌,倒也不必勉强,反而伤了南北两朝的和气,更不利于王爷的大业。其实不娶南朝公主,我们也有别的办法登上大位的。” 魏长渊听罢,笑着说:“她刚来的时候我也曾这样想过,可是我见过她跟着冰璃在城外为难民建窝棚安置难民的样子,见过她在花园里扑蝴蝶的样子,见过她跟宫里养的花脸猫说话的样子,我就觉得如果是她来做这个东宫的主位应该也不错,所以便还想试试,只是找不到方法,总也不成功。好了,你说的我会好好想想,先生先回去吧。” 黑符闻言退下,留下魏长渊一人一灯,显得长乐宫异常孤寂。 又是百无聊赖了几日之后,小梨纠结着还是得和魏长沐缓和关系好打听关于那个谋士的蛛丝马迹,于是便去找欧可兰讨教方法。没想到刚到可兰宫,就被门口的宫女拦住,只见可兰宫的大门紧闭,守着房门的也是欧可兰的贴身宫女,这件事着实有些奇怪。上前问了才知道原来是魏长渊在里面,小梨只得作罢,离开没两步转身看时,却看到两个男人的身影,只觉得更加不寻常了,但实在没法细问,只得离开。 小梨正满腹狐疑的往回走,可兰宫的房门打开,魏长渊从里面走出,喊住了尚未走远的小梨:“你来找我?” 小梨被猛地吓了一跳,回头看见魏长渊,停下脚步说:“不是,我来找欧姐姐的。” “哦,你们感情倒是不错。” 小梨再次看到一个黑影闪过,像是个男人,她愣了愣,没听清魏长渊的话,只能点头应了一声。 “常和姐妹们走动走动也挺好,别一个人闷着。”魏长渊难得的关心倒让小梨很不适应。 欧姐姐告诉小梨“不要想太多,就像朋友一样和魏长渊相处就好了”,可小梨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和魏长渊成为朋友,但老这么吊着也不是事儿,思虑再三,好几天后小梨终于鼓起勇气应着头皮去长乐宫找魏长渊。和小梨想象的场景不同,进去的时候魏长渊正在认真的批阅着奏折,他现在已经开始帮助皇帝理事了吗? 因为之前小太监已经通报过了,听见小梨近来,魏长渊头也没抬的问:“听说你有事找我?” “嗯,”小梨小声说:“我想出宫。” 魏长沐抬头看了小梨一眼,复又低下头边继续看奏折边说:“要去干嘛?” “我在宫里呆了太久没回家了,想回去看看。”很烂的理由。 魏长沐默了一瞬,说:“那去吧。一会儿我让人把出入宫门的腰牌给你送过去。” 小梨欣喜的问:“什么时候都可以随意进出吗?” “要记得宵禁之前回来。” “好。”小梨的声音很是开心,小跑着离开了。 魏长沐看着小梨轻松离开的身影,苦笑了下。 第五十一章 出宫 第二天,小梨在自己的府里见到了冰璃姐姐。 “魏长渊怎么会同意放你回来的?”冰璃一见到小梨就问。 “我也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小梨回答,“说来也奇怪,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嘲笑我,反驳我。” “我可是还记得你们小时候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样子,看起来他是想讨好你了,没想到他为了太子之位不惜这么委屈自己。” “是啊,他这个人心思真深。” “不说他了,反正你多多小心就是。本来长沐和玄火也要来的,可是你这次出来既然是魏长渊同意的,那他保不齐会派人监视,他们要是出现怕还是不妥。” “唉!”小梨深深叹出一口气。 “不过知道你能出来我们还是做了一番准备的,先把正事说完,我们就去逛街赏花,反正就是把女孩子相约游玩该做的事情做个遍,这样魏长渊一定不会起疑。” “你们做了什么准备?” “知道你心里装着抓谋士的事情,你看看我给你带谁来了!”冰璃一摆手,屋内走进一人,正是以前冰璃给小梨找的练剑的女副将路馥。 “路姐姐?”小梨有些不明所以。 “你以前不知道,路馥是我们西疆军营的高级细作,找出秘密谋士的任务她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过怎么把她带进宫就要靠你自己了。” “这个,我尽量,不过我担心的是魏长渊一定会调查路姐姐的身份。”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理好,你就让魏长渊尽管调查好了。不过也没关系,要是魏长渊执意不肯,我们还会另想别的计策,实在不行就利用下个月巴州来朝的机会我带星童进来一探东宫便知,你也知道以星童的功夫还是可以做到的。” “下个月巴州要来朝见北朝皇帝吗?” “是啊,这几年巴州的实力大减,不得已才向北朝求和,以谋韬光养晦的机会,据说这次他们的公主也会来,还是来和亲的呢!这事你不知道?” 小梨摇摇头。 冰璃咂咂嘴说:“你这在宫里的人还没有我们宫外的人消息灵通。也是,你在东宫缚手缚脚的,怕是魏长渊根本就没想让你知道。” 小梨耸耸肩,说:“无所谓了,到时候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啊,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就行,其他的都不要紧,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这样我们才能安心!” “我知道,沐王府和南朝的暗卫可都不是吃素的。” “还有你之前让荣妃娘娘传信说在欧可兰宫里看到可疑人影的事情,我虽然派人调查了欧可兰和魏长渊那几个侧妃的身份,都没有问题,但我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儿,你和她交好没问题,但还是莫要交心。” “冰璃姐姐,你会嫌弃她是戎狄人,是风尘女子出身吗?” “那倒不是,不过你也晓得,风尘女子见过的人多了,逢场作戏的本事也厉害得很,你从小单纯,根本不是对手,我只是怕你吃亏。” 小梨点点头说:“那我还是得想办法和魏长渊多亲近些是不是?” “能够亲近些自然是好,不过也不用勉强,要记得在宫里,除了荣妃娘娘和贴身的人谁也不要相信。” 第五十二章 试探 小梨回到皇宫已经是第二天宫门宵禁之前,因为路馥不是宫内的人,一行人被拦在了宫门口。无奈之下,小梨只好让玉机拿着通行腰牌去找魏长渊。不过这也不是办法,万一魏长渊一时半刻不来呢?反正对魏长渊来说她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小梨一边等在门口一边想着其他办法。 谁知不出半刻,魏长渊就带着随从来了,看到小梨,问:“怎么回事?” “他们不让我进去。”小梨指着宫门的几个守卫说道,听在魏长渊耳朵里倒更像是告状。 魏长渊的面色和缓了些,问那些守卫:“公主是东宫的贵客,又有宫牌,为什么不能进?” 守卫们先是恭敬的行了礼然后说:“渊王殿下有所不知,公主带来的这位姑娘并非皇宫中人,我等无法放行。” 路馥向魏长渊行了一礼,低下头。 小梨将魏长渊拉到一边,小声说:“这位路姐姐是我练剑的师父,之前一直在冰璃姐姐跟前当差,冰璃姐姐知道我在皇宫里闷得慌好容易才把她借给我的,你能不能跟守卫说一声,先让我们进去,身份调查的事情日后补上不就行了嘛!” 魏长渊说:“你也知道,宫中有宫中的规矩,事关皇宫安全,先斩后奏怕是有些困难。” “那你是不打算帮我了?” “你可以先让这个路姑娘先回去,等我们审查好了身份再让她进宫陪你也不迟。” “你连冰璃姐姐的人也不相信?你不知道,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会被她笑话的!” 魏长渊难得听到小梨的央求,心情莫名好起来,竟随口应道:“好,我来帮你。” 魏长渊只是和守卫说了几句话,他们就轻易放了行。 路上,小梨问魏长渊:“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魏长渊笑道:“这个你不用管了,我自然不会让我东宫的人因为这点小事被别人笑话,不过身份还是要审的,我列个单子,你让冰璃尽快准备好材料递进来吧。” “好,没问题。”小梨言笑晏晏的样子,让魏长渊有了久违的成就感,原来小丫头这么好哄的。 路馥刚进宫的几天还是十分安分的,她尽心尽力的教导小梨练剑打拳。东宫的女人哪里见过这些,都好奇的围过来看,没两天就惊动了魏长渊,于是他也成为了围观者之一,小梨被看得不自在,便问:“有谁感兴趣的,和我一起练着玩儿?” 众女眷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答话。 小梨又对魏长渊说:“渊王一定多少有些涉猎,可愿意和我过两招?” 魏长渊笑道:“我的力气大,伤到你怎么办?” “我们点到为止,你不会真的不让我吧?” “我对战场上的东西还真的不太精通,我还是喜欢用脑子。不过我愿意陪你玩玩。” “切!” 两人对打皆是半真半假,谁也不曾真的用力,都是套些虚招。可是打到后来,小梨实在觉得无聊,好奇心起,倒想看看魏长渊的功夫到底如何,便认真起来,无奈自己功夫实在太差,力气又小,没三两招就被魏长渊擒住。 “再来!”小梨有些不服输。两个回合下来还是没占到上风,“再来!”小梨没有停止的意思。 “好了,好了,让你一次。”魏长渊笑着说。 “谁要你让!”最后这一次居然赢了,小梨高兴的叫着跳起来,魏长渊也老老实实笑着认输。 难得如此活动筋骨,魏长渊出了一身的汗,他让小梨帮他擦汗,被小梨果断拒绝,不过他也不气,拿了条毛巾来帮小梨擦汗,小梨初时还要躲,被魏长渊握住了手腕。 为了避免尴尬,小梨问:“你刚才到底有没有让我?” “你觉得呢?”魏长渊似笑非笑。 “我不知道。” “想听真话还是实话?” “当然是真话!” 魏长渊笑了。 小梨看他的样子,有些气恼的说:“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魏长渊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女孩子家打打杀杀的干什么?要是喜欢平日里随便玩玩就好了。” “可是我很认真的!” 魏长渊笑着摇摇头说:“我不会让我的人受到伤害的,所以你也就没必要学这些,还是那句话,喜欢的话我陪你玩儿。”说完把毛巾递给玉枢就离开了。 小梨回头问路馥:“路姐姐,你看他什么意思?”路馥摇摇头。“那你觉得他功夫怎么样?”小梨又问。 “如果不是刻意隐藏的话,很一般,你可以再和他切磋几次试试,不过上阵杀敌是肯定不成!”路馥回答。 “那就是说比不上你,冰璃姐姐还有长沐哥哥喽!”小梨很开心。 路馥点点头,笑着说:“放心,上战场,你家沐王爷可是专业的!” “路姐姐!”被打趣了的小梨红着脸,跟在路馥身后往回走。 第五十三章 谋士 路馥的效率果然很高,不出一周的时间就打探出了那个跟在魏长渊身边的秘密谋士。 “他叫黑符,戎狄人。”路馥说。 “戎狄?那欧姐姐不也是?”小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她。 “是,所以公主之前在可兰宫见到的那个黑影很可能就是他,对于欧可兰,公主也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 小梨点点头,没说话。 “怎么,公主是不是觉得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在宫里交了一个朋友,却发现她是敌方的细作而有些难过?”路馥问。 小梨苦笑了一下说:“要说一点不难过那是骗人的,不过我现在倒想怎么把坏事变成好事,反正她也不知道我们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倒不如我们也利用它,还可以知道黑符和魏长渊到底在干什么。” “不错,公主长进不少!”路馥看着小梨,一脸欣慰,说:“而且我看现在公主和魏长渊亲近了不少,可以更亲近些,待他放下防备,我们就可以知道更多机密的东西,或许有一天,魏长渊会愿意为了讨好公主在不经意间透露什么的。” “可是他那么讨厌我,真的会吗?” “公主和他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但就这几天的相处来说,我倒并不觉得他讨厌公主,试试吧,说不定是个好办法。” 果然,在小梨的日常活动中,魏长渊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本以为他是个装高雅的高手,却也开始加入小梨和宫人们放风筝、投壶之类的游戏里,其实魏长渊还是很聪明的,很快这些就做的比小梨还好。初时,小梨还有些不高兴,可是魏长渊却总带着她一起,或是和她一组,当两个人作为宫内小组的胜者时,小梨觉得倒也不亏。 有天,欧可兰来找小梨,说明天在礼部尚书朱昱项家里打马球,许多王公贵族都去,魏长渊也要参加,可以带两个女眷便是欧可兰和小梨。礼部尚书?不就是那个朱小姐的爹嘛!“我不想去!”小梨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多好的机会啊!不是平日里总念着宫里面闷嘛?”欧可兰说,“而且还可以借这个机会多认识一些人呢!” “认识他们做什么?” “日后总会有些帮助的。” 晚上,小梨问路馥:“冰璃姐姐和长沐哥哥他们会去吗?” “应该会吧,沐王不是和朱家的公子小姐都走得挺近的嘛!” “哼!见色忘义!” 路馥笑着说:“听说王爷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嘛,你怎么还在醋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些担心。你看,她们总有机会在一起的,可我们呢,十天半月都难见一面!” “都是为了大业,公主的眼光该放长远一些。” “那路姐姐呢,当细作那么辛苦,你是怎么撑下来的?” “只要想想那些含冤而死的亲人,想想你做这些的初衷,就是再难也忍得下了。” 小梨记得,冰璃姐姐说路馥姐姐的父亲也是被敌军杀害的,所以军中招女孩的时候她才毅然报了名的。小梨抱抱路馥,说:“我明白的,你也希望我明天去朱家吗?” 路馥点点头。 “好。”小梨应道。 第五十四章 宴会 第二天,小梨和欧可兰乘了轿子,由魏长渊带着,进了朱府。 在看台做好,魏长渊穿着骑装,跑到小梨身边说:“我们比赛打了赌的,赌金不小,怎么样你要不要下注,压我赢?” “你要是输了呢?”小梨问。 “那怎么可能?你信我,我能赢的,要是我赢了我的那份也全给你,好不好?” “行,随便吧,玉机,去下十两金子,赌渊王赢。” 听了小梨这番话,魏长渊才乐呵呵的进了马球场。不过小梨的心思可不在这些上面,她左看右看也没见着冰璃姐姐和长沐哥哥,很是不悦,看了会儿马球也没什么兴致,便有些坐不住。 这时正巧朱家小姐以主人之姿过来打招呼,对小梨说:“听说公主压了渊王殿下,我看着八成没什么问题。” 小梨正没好气,淡淡的说:“那借你吉言了。” 坐在一旁的欧可兰说:“我看着朱姑娘点茶的手法还真是不错!” “侧妃娘娘过奖了,只不过府上之前请过一个宫里的老嬷嬷,和她学过一阵。” 小梨看着她点茶,又看了看她相貌,越看越觉得她言行举止和儒柃有几分相像,心中说不出的别扭,更加不想呆在这儿了。 欧可兰看出了小梨的不自在,便说:“那边有钓鱼的,我们去看看?” “好啊。”小梨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 她和欧可兰刚到了鱼池边,朱姑娘就跟了过来,正巧旁边有位正在钓鱼的公子似乎是和朱姑娘相识,就提出要教朱姑娘钓鱼,不一会儿那位朱姑娘就钓上一尾小鱼,可是许久小梨和欧可兰还是没有鱼咬钩,小梨心中不爽,扔下鱼竿就走了。另一边的草地上有个大圆桌,许多人围着不知道在做什么,小梨便凑过去,原来他们是在斗蛐蛐。 “这个也要下注吗?”小梨问身边的一个男子。 “是啊,你看好了哪个?看那个青头的,咬的多猛!” 小梨笑笑,看了一会儿,觉得有趣,便跟着下注。 不知过了多久,欧可兰找了过来,急道:“寻了你这么久,原来你在这里啊!吓坏我了,生怕你出什么事情。” 小梨扭头说:“嗐,欧姐姐,你看这里人这么多,我能有什么事啊!你看他们斗蛐蛐才有趣!” 欧可兰跟着看了一会儿,魏长渊也走过来了,说:“没在看台上看到你,原来在这儿,我们最后一场定胜负了,你快来给我助威!”又伸着脖子看了看说:“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下注了?输赢几场?” “唉,赢了两场,输了两场,总共才赢了一两银子!”小梨有些气闷。 “嗐,看我打马球吧,我保证赢给你!比这个不知多多少呢!” “好吧。”小梨依依不舍的跟着魏长渊回了看台。 因为是最后一场,小梨看得认真,她不知道是魏长渊为了在她面前耍帅特意让同组的人把进球的机会都让给了他,不过小梨看到他赢了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赢了钱嘛! 第五十五章 斗蟀 临走时,小梨看见了朱姑娘拎着鱼桶满载而归,魏长渊问她:“还有什么想玩的?” “没有!”小梨硬邦邦的回答。 “怎么赢了钱还这么不开心?是蛐蛐没斗够?” 欧可兰看了眼侧身而过的朱姑娘,说:“是因为没钓到鱼吧?” 小梨轻轻点头。 “没关系,那有何难,回到东宫我教你钓鱼。”魏长渊说。 车上,欧可兰问小梨:“你是不是真的很不喜欢朱姑娘?” “这么明显吗?” 欧可兰点点头,说:“能感觉到。” “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这才是你啊,我倒羡慕你的真性情。” “欧姐姐不能做自己吗?” 欧可兰长长叹出一口气,苦笑着说:“宫里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或许你日后也能明白,或许没有机会明白吧。王爷他为了你改变了很多,也开朗了很多,他那么喜欢你,不会让你受苦的。” “他?喜欢我?欧姐姐,你是不知道我俩小时候的事情,说他喜欢我,还不如说他喜欢我的权力地位!” 欧可兰笑着摇了摇头,合上眼没再说什么。 回到东宫,魏长渊依着他的诺言给小梨送来了赢的银子,也很快教会了小梨钓鱼这个新游戏,但是小梨还是喜欢斗蛐蛐,还在东宫带着宫女侍从们偷偷斗起了蛐蛐。庄笙和秦如安去向魏长渊抱怨时,魏长渊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可时间一长还是出了事,那天,小梨正带着一众小太监在角门的石桌上下注,刚拿出一对蛐蛐斗得正兴起,皇后娘娘忽然从天而降,甚至都已经默不出声的看着他们又喊又叫的斗了一会才叫了停。小梨还颇有些不悦的回头要辩驳,却在看见皇后娘娘的一刻彻底吓傻,忙跪下请安。周围一下子跪了一众奴才,气氛一时安静的诡异。皇后娘娘明显面上不悦,一直没有叫起,小梨也就一直跪着,还好玉枢在看到皇后娘娘的那一刻就机灵的趁乱逃跑去搬救兵了。 皇后娘娘慢悠悠的问话:“小梨,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回皇后娘娘的话,我带着他们玩个游戏,活跃一下宫里的气氛。”小梨胡乱回答。 “哦,那是什么游戏既有虫子又下赌注的?” “是,是斗蟋蟀。”小梨硬着头皮说。 “哦,这样啊。”皇后娘娘顿了好一阵子才说:“和下人们搞好关系是件好事,但是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在宫中赌博是触犯宫规的大事,不知道公主是不是清楚?” “我,一时兴起,忘记了。” “那也不要紧,你忘了,那些奴才们也忘了就不太好。来人啊,把参与斗蟀的奴才全都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此话一出,下面立时一片哀嚎,小梨忙说:“皇后娘娘,这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拉着他们陪我玩儿的,您要罚就罚我吧!” “小梨,按理说你是南朝公主,身份尊贵,我不该罚你,还是让这些奴才代罚的好,不然日后带坏了你,这东宫可还有规矩可言?”皇后娘娘显然已经耐住了性子没有发作。 “可是,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为我受罚,还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我保证日后东宫再也不会有人斗蟋蟀了!”说着,小梨磕了一个头。 玉机见自家主子磕头也忙跟着磕了一个头说:“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余下的宫人纷纷效仿,这一来可惹怒了皇后,她说:“公主为何如此不听劝,我本不想罚你,但是为了宫中的规矩,只能罚你在此跪上一个时辰,以儆效尤,其余人等加跪两个时辰!” “皇后娘娘,我家公主……”玉机还要申辩,皇后却说:“还要再加?” 小梨拉了玉机一下,玉机摇头,不敢再说。“公主,玉枢怎么还不回来啊?”玉机和小梨耳语。 “没事,再等一等,她一定会找到人来救我们的。” 第五十六章 解围 又过了一会儿,魏长渊疾步而来,从跪了一地的宫人中一眼看到了跪在最前面的小梨,二话不说也跟着跪了下来,说:“不知什么事情惹到了母后,母后请息怒,气坏了身子可得不偿失。” “阿渊快起来,这里也没什么大事。”皇后一见魏长渊,马上变得笑吟吟的。 魏长渊一面起身,顺便也想拉着小梨起来,可小梨瞥到了皇后扫过来的眼风,对魏长渊摇了摇头。魏长渊只好又跪下来小声问小梨:“怎么回事?” “斗蛐蛐。”小梨不好意思的对魏长渊说。 魏长渊轻叹了口气,对皇后娘娘说:“母后,小梨斗蛐蛐的事情是我准的,我看她在宫里太无聊了,怕她憋出病来,才出此下策,望母后原谅。” 皇后笑着说:“我说嘛,知道你们感情好,你纵着公主,可是也不能违反宫规啊。” “是,母后,我们下次一定不敢了。” “嗯,你们起吧。” “可是皇后娘娘,不知可否也恕了其他宫人们的罪啊?”小梨大着胆子又问。 皇后摇头,并不松口。 魏长渊见小梨不起,便说:“东宫是儿臣所辖,触犯宫规也是儿臣管教不力之责,母后若是不恕了这些人的罪,就是不原谅儿臣,儿臣愿意陪他们一起跪着,直到母后消气为止!” “你明知道母后是秉公执法,整顿后宫,却要和他们一起胡闹!”皇后娘娘终于还是被气着了,胸口都有些起伏。 魏长渊又陪着跪了一炷香的时间,皇后娘娘看着魏长渊实在不忍,才让他们都起来。 “谢皇后娘娘,谢王爷,谢公主!” 皇后娘娘气冲冲的在一片此起彼伏声音中离开了。 魏长渊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说:“你怎么还不起?” “脚麻了!” 看小梨吭吭唧唧的样子,魏长渊和玉枢、玉机一起把小梨扶起来,然后又说:“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收买人心也不用这么折磨自己吧?” 小梨瞪他一眼说:“我没有!你就当我傻吧,我才不会让无辜的人为我受过,我只是于心不忍。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知道皇后娘娘是因为你才恕了他们的罪。” “那你要怎么谢?” “你想我怎么谢?” “明天给我送茶点,我告诉你。” “好吧。”小梨欠了魏长渊的人情,只得答应。 看着小梨在玉机和玉枢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挪着走,魏长渊突然说:“我抱你回去吧,不然背你也行。” 小梨头也不回,径直往回蹭着。 “你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啊!”魏长渊说着,一下子把小梨腾空抱起。 小梨挣扎着,说:“你放我下来,这样让别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东宫是我的地方,没有人说闲话,你要是再动,我就把你放我床上,然后锁一晚上,看他们明天能传成什么样子!” “你混蛋!” “刚才还谢我,现在就骂我,你们女人就是变脸快!我都是为你好,看不出来!” “为我好为什么不能好好说!” “你又不听我的!” 两个人就一路吵到小梨的长乐宫。 第五十七章 黑符 次日,小梨依言去给魏长渊送茶点,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黑符。她永远也忘不了黑符的那双眼睛,如同古井,深不见底,无一丝波澜,让人莫名害怕。 魏长渊对看着黑符发呆的小梨说:“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黑符。” “黑符见过梨花公主,久闻公主大名,今日终于有缘一见了。”黑符平静的请安见礼。 小梨也努力保持着镇定说:“以前王爷也对我提起过你,我今日带了茶点,你也一起来吃?” “多谢公主美意,想必王爷和公主还有话要说,我就不在此打扰了。”说罢就退了出去。 魏长渊吃了一口小梨带来的茶点,看小梨还在扭头看着黑符离开的方向,说:“你是不是觉得他长得有些特别?”小梨慌乱的点点头,听魏长渊继续说:“他是戎狄人。” “北朝在北疆和戎狄常有战乱,你们不应该是敌人吗?” 魏长渊笑笑说:“也不尽然。”接着转移话题道:“这茶点是你亲自做的?” “是啊,厨房的师傅教我做的,不好吃吗?我尝过的,应该还可以吧?” “好吃,就是觉得和之前的味道不太一样,所以问问,没想到真是你亲手做的。” “你昨天不仅救了我,还救了那么多的宫人,我是真心想要感谢你。” “那,你可不可以天天来陪我吃晚饭?” “为什么?” “嗯,我一个人吃饭太闷了。” “可是你之前不是也一个人吃吗?哦,不对,还有那么多宫女和妃嫔呢!” “那,就当是帮我个忙,做给母后看的行不行?你也知道,昨天我帮了你,母后还以为我们关系很好,要是日后你对我冷淡了,怕是会找你的麻烦!”皇后娘娘竟会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小梨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魏长渊又说:“你答应我不会吃亏的,晚上还有惊喜!” “是什么?” “都说了是惊喜嘛,到时候就知道了。” 小梨想想,反正一起吃饭而已,说不定还能拉近关系套套情报什么的,便答应了。 小梨的确没想到,晚上的惊喜是一只刚刚长毛不久的雏燕,还不会飞,魏长渊跟她说是从草地里捡的,小梨怜惜之心顿生就很兴奋的带回去养,还很仗义的答应了魏长渊在一个月后巴州出使的时候帮他抵挡求亲的使团。 饭后,黑符和魏长渊长谈时无意提到:“没想到这位梨花公主倒是很好哄,我们用几钱银子寻来的燕子,就能让她和王爷亲近不少。” 魏长沐也笑道:“或许我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有时候很简单,有时候又让我猜不透。” “不是因为小公主长大了,越来越美丽吗?”黑符难得打趣道。 “哈哈哈,当然了,这么美的公主我怎么可能让给别人!以她的身份样貌,越是长大,觊觎她的人就越多,我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第五十八章 巴州 纵使小梨和魏长渊与黑符亲近了许多,想要从他们嘴里套话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玄火和长沐倒是觉得不要打草惊蛇为好。于是小梨便继续和魏长渊、黑符、欧可兰他们一起聊天、钓鱼、养燕子、练剑,好容易才从欧可兰口中得知魏长渊有个书阁从不让外人进去,小梨也常见到魏长渊和黑符在一个房间中密聊,直觉告诉她书阁中一定藏有秘密,正如她和长沐哥哥、玄火哥哥的地道一样,便以借书为由欲探书阁。书阁虽然进去了,可是却有侍从跟着,小梨只好认真观察着每个方位的藏书内容及书阁分布,反正以后若是由其他细作来探,清楚地形也更方便些。 时间一晃就到了巴州使团进谏那日,小梨和魏长渊坐在主位上,魏长渊指着坐在客位为首几个其中的一个女孩说:“这就是要与我和亲的首领的女儿瑶女。” 小梨仔细看看,然后和魏长渊耳语道:“长得不错啊,你可以考虑。” “没想过,我很专一的!” 小梨斜了他一眼,干笑了两声,心想:你宫里姬妾成群还说什么专一,也不知道骗谁! 席间小梨还看到了长沐哥哥和冰璃姐姐,便想过去打招呼,却被魏长渊说不想和巴州首领的女儿相处,拉着小梨就走了。 小梨无奈,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总要做到,说是那个女孩要去东宫转转,小梨便和魏长沐在东宫做一场戏,秀个恩爱,让她知难而退罢了。两个人一起去长乐宫喂养那只前些日子魏长渊捡来的燕子,雏燕在小梨的悉心照料下已经挣开了眼睛,绒毛也有些褪去,长出些稀疏的羽毛,十分活泼的叫着。魏长渊以前觉得这种喂猫喂狗的蠢事十分无聊,但今日和小梨一起倒也觉得其乐融融。不过两人磨蹭了很久也没见到瑶女来寻魏长渊,于是小梨又被拉到花园被迫练剑。 “这有用吗?”小梨和魏长渊佯装情意绵绵的舞着剑,问他。 “反正又不是板上钉钉的事,说不定有用,你帮了我,以后在东宫你想干嘛干嘛,想去哪儿去哪儿,就是出宫我也不拦你!”魏长渊说。 “你就是现在说的好听,你身边的亲信又不听我的,到时候我要出宫,你变卦了怎么办?” “你等着,一会儿我就跟你立个字据,白纸黑字还有印鉴,谁敢不听你的!” “黑符也听?” “我会跟他说的。” 小梨想想这波买卖不亏,就答应了。剑舞完,小梨自认为任务已经完成,长出一口气,将剑放在石桌上,正欲用袖子抹一把汗就走,谁知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拿着手帕要给她擦汗。 小梨本能的要躲开,却被魏长渊制止,说:“算是谢你,别让我在下人面前丢脸行吗?” 这算是在求她?小梨一愣之下,就见魏长渊已经在温柔的帮她擦汗了,虽然小梨明白或许这依然是魏长渊做的一场戏,但还是十分受用,他以前似乎不会这样。 “再喝点茶吧,巴州进贡的,我也没尝过,你看看喜不喜欢?” 魏长渊说完,让下人拿来笔墨纸砚,小梨喝了一口茶,问:“你要做什么?” “履行承诺,给你写在宫内随意进出的字据。” 小梨有些惊讶,没想到魏长渊会如此守诺,便凑近看看内容。魏长渊的字写的不错,其实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只是小梨对他自幼存有阴影,无法产生好感。 红色的印章盖下,魏长渊把写好的公文拿给小梨看,说:“怎么样,没问题吧?” “嗯。” 小梨看着公文,点点头,又放下,却猝不及防的被魏长渊拉坐在怀里,惊的立时就要跳起,魏长渊说:“你手里拿着茶,要是挣开,水不小心洒在文书上,不能用了我可不会再写一份。” 小梨便不敢再动,只能任魏长渊将头靠在自己肩上,然后撒娇般说着自己早起准备迎接巴州使臣的宴会又陪小梨舞剑实在是太累了。 “什么啊,分明是我陪你舞剑好不好!”小梨气鼓鼓的抱怨,下一秒,手中的茶杯又被魏长渊抢走,被他一饮而尽。 “那是我的杯子!”小梨怒道。 “我又不嫌弃你。” “你……”小梨气绝,重重锤了魏长渊一拳,挣脱他的怀抱,跑走了,留下哈哈大笑的魏长渊。 小梨不知道,从舞剑开始,她和魏长渊的一举一动便被魏长沐和巴州首领的女儿瑶女看见了,在别人眼中只怕全然是打情骂俏。魏长渊正是为此才故意和小梨亲近,不过目的不是让瑶女知难而退,而是让魏长沐吃醋,现在于魏长渊而言,只要能把小梨留在身边就比什么都重要。 “渊王和梨花公主还真是感情深厚啊,是吧?”瑶女和魏长沐站在阁楼上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对魏长沐说。 她并未看到魏长沐早已暗暗握紧的拳头,只听到魏长沐“哼”了一声,然后拂袖而去。瑶女疑惑了,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第五十九章 反击 巴州的使臣要在北朝逗留几日,还好没有让小梨作陪,这让她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未被打乱,她依然全心扑在研究神秘的书阁上面,好容易才画全了书阁的地形图,打算让路馥夜探。 “公主!”玉机小跑着进来对小梨说:“你知不知道,这几天都是沐王爷在陪那个瑶女的!” “哦,为什么?”小梨还没反应过来。 “因为原来要和瑶女和亲的是沐王爷,根本不是渊王!” “啊?这怎么可能?”小梨怔了一下,叫到:“你是说魏长渊他在骗我!” 玉机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他怎么能这样!我去找他!” 小梨刚要出门,就被玉枢拦住,说:“公主,您别气,先想想怎么跟他说比较好,省得他来个翻脸不认账。” 小梨停住脚步,静下心来问:“你们确定,和瑶女定亲的是长沐哥哥?”两个丫头疯狂点头。“那魏长渊为什么要骗我呢?” “您是当局者迷,他一定是想离间您和沐王爷。” 这时,一个宫女来传话,说是巴州的送别宴上要小梨以准渊王妃的身份和魏长渊一起出席。 “他还真把我当傻子了,现在竟还敢要求我和他一起出席送别宴!”小梨怒气更胜,便开始在脑子里盘算起了以牙还牙的法子。 正巧,路馥在书阁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一些魏长渊结党营私的往来书信,苦于带不走,路馥只得细细读了再誊抄下来。小梨便心生一计,她问路馥:“你有没有戎狄的毒药?” “公主要干什么?”路馥有些惊讶。 “魏长渊将我卖了还想让我为他数钱,这等蠢事我是断然不会做的,自然要报复。我就在送别宴当天吃下戎狄的毒药,再推说身体抱恙无法出席,届时他们定会派太医来诊治,太医便会查出我所中之毒出自戎狄。你想,这宫中来自戎狄且能与我接触的只有黑符与欧可兰两人,但想必欧姐姐无法出入书阁,我们到时候提前将毒药放入书阁的暗格之中,等魏长渊查出毒药所在只会疑心于黑符,我的离间之法怎么样?” 路馥摇摇头说:“方法虽然精妙,但是公主以身试毒风险太大。我虽有解药,但您知道戎狄之毒毒性猛烈,且毒发因人体质不同而有所变化,我万不能冒此大险。况且就算渊王可以查到毒药所在,也未必会疑心黑符,他一个谋士,要想为自己开脱还不是小菜一碟,我只担心我们到时候得不偿失!” “那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不然,我用迷药?虽有小毒,但是不至伤身,只怕效果不好。” “那我多服点吧,我还得找个黑符也在的时候去和魏长渊吵上一架,给黑符伤我找个合理的动机。” 第六十章 吵架 很快玉枢就找到一个魏长渊和黑符一起钓鱼的时机,通知了小梨,小梨便一副气冲冲的样子前去兴师问罪。 魏长渊初见小梨还十分高兴,但见小梨面色不善,刚要询问,小梨就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那个瑶女,明明是和长沐哥哥和亲,你为什么骗我说是你!” 魏长渊怔了怔,陪笑道:“只是想借此缘由同你多亲近亲近!” “你可知我同你做戏让长沐哥哥误会了吗?” “他误会什么,你本就是我的王妃!” “我不是!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不同意!” “婚姻本就是父母之言,此事事关国事,岂容你胡闹!” “我不愿意,谁也勉强不了!” “为什么?因为魏长沐?”魏长渊声调拔高,怒容吓人。 “不关你事!” “你是我的王妃,和其他男人有牵连自然就是我的事!” “你从小就这样,目中无人且霸道专横!” “我是嫡长子!” “那又如何!” “那个魏长沐到底有什么好?!” “他自幼疼爱我,对我温柔体贴且从不勉强于我。” “这些日子我对你好,难道你都没看见吗?你可知道,我从不对其他人做这些事吗?” “你不过是为了太子的地位才讨好我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不全是。” “可你骗我,为了自己的私欲。” “我还不是为了得到你!” “那你为什么要得到我,你敢说和权力地位没有一点关系?” “我……可是魏长沐不也是一样?” “我们之间,你不懂。” “那你懂我吗?” “因为不懂,我们还是不要纠缠了。” “我偏要纠缠!” “你就是在无理取闹!” “我有资格这样做!” 小梨看着魏长渊,突然冷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魏长渊叹口气,问黑符:“我是不是不该和她吵?” 黑符说:“微臣只是觉得话说开了也没什么不好,但若是殿下别这么强硬就更好了,和梨花公主对着干,对大业没什么好处的,若是不成,殿下还是早做打算。” 一切依计而行,小梨在送别宴当天吃下迷药,路馥则趁着宴会混乱去书阁藏药,玉枢以公主不舒服为由去叫太医。大家各行其是,有条不紊。太医来后,诊脉发现小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想必是不知为何药效还没有发挥。 玉机本是去通报魏长渊小梨身体不适的事情,魏长渊来看时正巧碰到太医,见没什么大事,就和小梨一起去了宴席。小梨无奈,只好跟去,她心中不安,担心计划会出纰漏。谁知刚进入宴厅,就觉得心头一阵烦闷恶心,越来越不舒服,及至桌前落座时,小梨两眼发黑,身子摇晃了两下终是昏了过去。因着魏长渊就在身旁,一个眼疾手快就扶住了小梨,想起之前玉机来报的情况,不由得心生懊悔,赶紧向皇帝皇后告了罪,抱着小梨回了未央宫。当时魏长沐也第一时间便站了起来,却因离得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梨被魏长渊抱走,一边的瑶女看到心急如焚的魏长沐突然明白了什么。 第六十一章 再吵 太医再次被召来,这次查出了让小梨昏迷的乃是戎狄对敌时常用的迷药,亦查出迷药是混在茶水里让小梨服下的。东宫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伤害小梨,魏长渊一时间又惊又怒,立时让人去查找下药之人和药的来源。他自己则朝黑符要来解药,亲自喂小梨喝下,又守在床边,寸步不离。小梨醒来时已是深夜,看到在床边打盹的魏长渊竟有一丝感动,其实他相貌也算帅气,教养学识皆为人上,若是心地善良、脾气温和定是万民之福。 小梨轻轻起身,想要喝水,虽然身上无力,但也可以正常行动。小梨刚下床,魏长渊就醒了,他拦下小梨,将小梨抱回床上,去拿了水来,问:“你要喝水,怎么不叫玉枢她们进来?” “你不是在睡?我怕吵醒了你。”喝完水,小梨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三更了,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我没事了,你赶紧回去睡吧,别在这里趴着了,怪难受的。” “可是你睡得是我的床啊。” “这,这里是未央宫?”小梨很懵。 “是啊,你一下子晕过去了,我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情急之下只好先把你抱回来了。” “你抱我回来?那所有人是不是都看见了?” “是啊。” “那他们岂不是都误会了?” “误会什么?我们本来就想借着这个宴会宣布你是渊王妃的消息的,我抱你回来自然不算逾距。” “什么?你要宣布这个消息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啊?我之前就说了不同意!你又这样,从来不在乎我的想法!” “我就是知道你不会同意才只能先斩后奏!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小梨叹了口气,道:“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如此执着,不肯明白,硬要我明说吗?因为我不喜欢你啊!那你呢?你是因为什么才娶我?你又真的喜欢我吗?” “算是喜欢吧。”一和小梨吵架,魏长渊就不自觉的开始嘴硬。 “你看,其实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对不对?我没办法勉强自己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痛苦,你也一样吧。” “不是的,不喜欢可以慢慢培养,我们这段时间不是相处得很愉快吗?” 小梨自然没办法跟他说自己是因为黑符才和他虚与委蛇的,只是摇头道:“你以为的喜欢,只是想要得到的快感,因为你很清楚得到我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清楚,只有我才能让你过得更好!” “不,你不明白,我要的是心里只有彼此。” “我可以。” “可是你身边有那么多姬妾,而且我知道在你心里江山永远比我重要。” “你不用跟我兜圈子,我知道你拒绝我就是因为魏长沐!他又和我有什么不一样?更何况他是娶过王妃的人!再说你就能保证他从来没有觊觎过王位吗?” “那你又有没有想过,你要娶我只是为了和他争!你从小就事事都要和他比,把他当做威胁,就算他已经一再退让,你还是不肯放过他!你们是兄弟啊,何必要如此?” “呵,兄弟?你也出身皇家,难道不知道其中的博弈?难道当初你皇兄登上皇位是旁人让给他的不成?” “既然如此,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我要回去!” 魏长渊拉住她说:“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回我房间。” “夜深了,你何必折腾?” “不用你管!”小梨用力挣开魏长渊,叫上玉枢和玉机离开了。 第六十二章 解释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魏长渊在房间里生着闷气,有侍卫来报,说是在书阁的暗格里发现了迷药。魏长渊登时傻了,这个暗格只有他和黑符知道,他断然不会伤害小梨,难道下手的会是黑符吗?他又为什么呢?魏长渊正想着去找黑符问问这个奇怪的事情,忽然想起黑符曾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小梨若是同他离心便要另做打算的事情,忽然又有些拿不准了,黑符到底会不会为了戎狄去做违背他意愿的事情? 小梨在长乐宫中担心着送别宴上造成的后果,心中难免胡思乱想,一时担心长沐哥哥误会她和魏长渊的关系,一时又担心长沐哥哥和瑶女联姻,毁掉她好不容易努力而来成为沐王妃的机会,总是坐立难安。她想起之前魏长渊曾给过她可以随意进出宫门的文书,清晨宵禁一解,小梨便带着玉枢、玉机偷偷离开皇宫,溜进了沐王府。此时,魏长沐也在担心着小梨的病情,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去东宫看望,见到小梨出现在书房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长沐哥哥!”小梨清脆的声音传入魏长沐的耳朵,随后,那个娇小的身体就扑进他的怀里,还带着凉气。 魏长沐忙把小梨拥进怀里,替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嗔道:“怎么不穿厚些?不是才病了?身子有没有好一点?” “怕你误会,赶紧来解释。” “我误会什么?” “我听说你看见魏长沐抱我回东宫了,怕你生气。” “我有什么可气的,就是担心你的身体,恨我自己没法陪在你身边。” “你不吃醋?” “我吃啊!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你身在东宫,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不然那个黑符的事情你不要再查了,我和玄火再想想别的办法。如果你被魏长渊欺负了怎么办?其实我最怕的也不是这个,我是怕我王兄那个人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你要是被他蛊惑,对他有了情意再被他利用,我,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小梨“噗嗤”笑出声来,说:“看到你对我如此情深意切我也就放心了,看来你没被那个瑶女勾引,你的心还是在我身上的。” “瑶女?你知道了?” “那当然,你没有答应跟她和亲的事情吧?” “当然没有,人家瑶女早就看出了我们三个的关系,在送别宴上亲自提出了取消联姻的事情。” “世上还有如此恣意洒脱的女子,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结交一番。” “那你呢?你和魏长渊怎么回事?那日我看见你们两个人舞剑了,后来他还把你抱在怀里!” “嗐,都怪那个魏长渊,他骗我说要和瑶女和亲的人是他,他不愿意,让我陪他演一场戏,我为了拿到随意出入宫中的文书,才答应他的。” “你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随意应承?” “我哪里有机会跟你商量,总之你放心吧,我不会变心的,也不会被魏长渊算计的,我保证,一有机会就出宫回府住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第六十三章 复返 小梨凌晨便醒,好容易在魏长沐怀里睡着,风竹便急匆匆来报,说魏长渊来了沐王府,气势汹汹要接小梨回去。 小梨被惊醒,拦住要去挡住魏长渊的长沐哥哥,说:“你现在不宜与魏长渊正面冲突,尤其是为了我。” “我不怕,反正我们早晚也要说清楚的。” “不,那也要再往后推些时日,我们现在先躲到密道里。” 魏长沐依言而行,他抱着小梨进了密道,边走边说:“那之后回了东宫他要问起,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对付他,我们要是此刻被他抓了一个现行那才麻烦,你只要让我在你怀中好好睡个觉就行了。” 魏长沐紧紧抱着她,又是怜爱又是心疼,他知道自己已经把小梨拉入了一个无法回头的危局中。 待小梨醒来时已是正午,和魏长沐一起用过饭才起身回到东宫。 不多时,魏长渊便来到长乐宫,手里拿着药递给小梨,虽面色不善,但还是耐心等着小梨把药喝完,然后才说:“你们一大早去哪里了,病还没好,干嘛乱跑!” “我和你吵了架,心情不好,就溜出去转转。” “转转?我的人明明看到你进了沐王府!” “你居然派人跟踪我!” “我,我是不放心。你去找他干嘛了?” “就是去报个平安。” “这些小事你让下人去做就好了,何必亲自去。” “我乐意!” “那我在沐王府怎么没找到你?” “我就去报了个平安,然后就回自己府上休息了一下才回来。” “唉,”魏长渊叹了口气,无奈道:“以后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把通行文书收回来了。” “给了别人的东西岂还有收回之理?当初我就是为了通行文书才帮你挡开瑶女的,你怎能如此耍赖!” “原来你就是为了拿到通行文书去见魏长沐的是不是?”魏长渊一下子醋意大发。 “我本就不喜欢憋在东宫,这你也知道,你要是把什么罪过都扣在长沐哥哥身上,我也无话可说。是你心胸狭隘,看事情也狭隘,我不想和你吵,你出去吧!” 魏长渊被堵得无话可说,只好拂袖而去。 “公主,你这样和渊王明着闹翻是不是不太好?”玉机小声问。 “这样也好,让他别再对我抱有什么幻想。反正暗格已经找到,我会马上让路馥把对魏长渊不利的证据拿出来,送到荣妃娘娘那儿,第二天一早娘娘的贴身女官就会把证物送到冰璃姐姐府上,玄火哥哥准备好的人会快速将赝品复制好,宵禁之前再由女官带回宫中,放回暗格,等他们发现也是我们离宫之后了。”小梨说,“就算这些证物中没有和谋害炫哥哥直接相关的,也会有些蛛丝马迹可寻,我猜此事只怕还和皇后娘娘与国舅有关,只是他们的证据我实在拿不到,只能从外面想办法。” “公主说的是,我们在宫里耽搁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还是早些离开为好。”玉枢说。 “放心,待这件事情办妥了,我就向皇奶奶请辞离开皇宫。” “要是皇后娘娘和渊王不同意怎么办?” “反正到时候皇奶奶已经同意了,我们又有出宫文书,他们还奈何的了我们!” 第六十四章 逃跑 未免夜长梦多,一切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只是欧可兰发现了小梨要走的事情,前来劝阻。 “姐姐是怎么知道我要走的?”小梨问,但还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我看到你们进进出出的很忙碌,其实也只是猜测,或许更多的是女人的直觉吧。”欧可兰平静的说。 小梨惊讶的睁大了眼,她居然诈自己!然后说:“我要是走了,姐姐应该开心才对,我知道毕竟你是这里唯一真心爱着渊王的人。” 欧可兰摇摇头道:“那你呢?为什么不喜欢他?自打你来东宫之后,他一直待你很好。” 小梨笑了,说:“姐姐你是不知道我们小时候横眉冷对的样子,我们打小就不合适。” “但是我知道他对你动了真心。” “嗐,怎么可能,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他娶我是为了什么。” “或许一开始是吧,可我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从未见他为了一个女孩改变这么多。你不知道,他这个身份一向是女人们讨好他,像你这样多番怼他,他还如此容忍甚至费心讨好的,你还是第一个。” “他可能是太需要南国的支持,如此倒是让他受委屈了。” “不,他为你用的心思还不止这些,若不是因为爱,他怎么可能愿意绞尽脑汁还傻笑着做那些他曾经会嗤之以鼻的事情?” “但是欧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懂他爱他,甚至为了他把我留下,真的值得吗?你不觉得委屈吗?” 听了小梨的话,欧可兰沉默了很久才说:“如果是他想要的,我都愿意为他做。” “可是傻姐姐,这不值得啊,和别人分享本就很委屈了,若是他没有你爱他那样爱你就更委屈了,你不能这样,我看了都觉得心疼!” “呵,傻丫头,这种感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你对魏长沐不就是这样,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只不过你的运气比较好,他也一样爱你。” “你……都知道了。” “明眼人都知道好不好,其实王爷他也知道,只是不愿意放弃罢了。” “那你会告诉他吗?” “不,如果你已经做了决定,我会帮你。” “为什么?” “你是我到这东宫来以后唯一真心对我的人,我怕你离开之后,我们就真的成为敌人了。” “欧姐姐,”小梨一时语塞,“可我还是希望无论以后怎样,我们还是朋友。” “还真是个傻孩子啊!”欧可兰苦笑着,摸了摸小梨的头。 第六十五章 重聚 离开的那晚虽说是连夜逃走有些狼狈,但过程还是十分顺利。小梨不知道那晚魏长渊歇在了欧可兰房里,欧可兰为他点了安神的迷香,醒来时小梨已经回到自己的府邸,魏长渊想追也已经来不及了。 魏长沐早就在府里准备好了为小梨接风的晚宴,虽不过月余,但能再像这样毫无顾忌的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今日王兄不会又闯到我府里来要人吧?”酒过三巡,魏长沐也开起了玩笑。 “没事,我已然和他明言不会做他的王妃,他若是心里清楚便不会再纠缠。”小梨道。 “虽然王兄一向爱与我争夺,但是从最近他的行事来看似乎忙不上这些。”魏长沐又说。 “怎么,你们有什么发现吗?”小梨好奇的问。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之前你发现魏长渊的亲信买了几个商铺,皆是粮仓,最近虽频繁的入货出货,但是却并未见有哄抬粮价的情况出现,显然他们购买粮仓并不是为了敛财。”冰璃说。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既然不为敛财就是另作他用,只是我们不便细查,所以才让长沐暗中拉拢了朱思趁着户部清查粮仓之便摸摸底细。”玄火说,“不过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举报何首义的那个六品小官?他竟也是户部的,而且魏长渊购买的几个粮铺皆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户部大部分都是王兄的人,这倒也没什么奇怪,只不过如此一来,像朱兄这样保持中立之人的日子便不太好过。”魏长沐接口。 “我让北骥帮的人暗中跟踪了那个六品小官好一阵子,前日才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你猜他去了哪里?”玄火续道。 “哪里?”小梨很给面子的追问。 “琴棋书画!你猜他去见了谁?欧可兰!我们只知道欧可兰曾是琴棋书画的头牌,但是都没想到她其实才是那里真正的幕后老板吧!” “什么!”小梨惊叫出声。 “我就说吧,一个青楼头牌能够成为魏长渊的侧妃,这个欧可兰一定不简单!”冰璃道,“不过这种秦楼楚馆的地方我们暂时都没有什么人可以快速打入内部的,这倒是个问题。” “不怕,我皇兄来信了,他跟我说京城的晚潇馆也是我们南朝的细作据点,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们。”小梨说。 “好样的,你皇兄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是个适合做国君的人。”玄火赞道。 “你不会调查过我皇兄吧?” “能在南朝轰轰烈烈的夺嫡事业中胜出的人,自然多少会有所关注。”玄火笑笑,说:“既然晚潇馆是公主的地盘,又和琴棋书画同为竞争关系,那么琴棋书画里一定不乏南朝的细作,公主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我晚些会乔装打扮一番,去晚潇馆看看情况,不过我皇兄给我的是另一个消息。他说数年前买下晚潇馆的时候曾在馆内的海棠树下发现两具女尸,当时的晚潇馆是都城中最有名的风月场所,专养官妓,想必会和许多官场之人有所牵扯,现在不过是因为魏长渊在幕后支持才让琴棋书画占了上风。” “公主说的是,只怕这两具尸体牵扯出的不止一人,倒是可以利用,届时我陪公主同去吧。”玄火道。 “那我也去。”魏长沐说。 “那……我还是不去了,你们两个可一定要照顾好小梨啊,毕竟是那种地方!”冰璃嘱咐道。 “姐姐你怕什么,我去自己的地方呢!你放心,我扮成男的。” “你啊!”冰璃无奈笑着摇头。 第六十六章 晚潇馆 小梨一身素白的男装,英姿飒爽的样子让魏长沐和玄火两个男人眼前一亮,若不是因为身量娇小,样貌太过稚嫩可爱,一定会迷倒万千少女。 夜晚华灯初上,小梨、魏长沐、玄火三个人站在巷子口看着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的晚潇馆,心中不免感慨,三个鎏金的大字显示着昔日更胜于今的辉煌,想必隔了一条街的琴棋书画更是如此。小梨终于有点明白魏长渊为什么要让欧姐姐混迹在秦楼楚馆了,因为只有在这种地方才会让人意志消沉、放下防备,官家人可以于不经意间吐露埋藏已久的秘密,而欧可兰也能轻易以头牌的身份掩饰自己在这里的真正目的。整整自己的衣服,小梨学着男人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跟在两位哥哥身后,在老鸨的带领下进了莺歌燕舞的晚潇馆。屋内倒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和喧闹吵嚷的嫖客,反倒有些清雅的高级感,看来皇兄并没有改变之前晚潇馆作为官妓场所的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正派”。 老鸨热情的和她们寒暄了几句,问起他们的喜好和需求,小梨笑笑,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牌,上面没有写字,只有些形状怪异的字符和花纹,对老鸨说:“我要见你们老板。” 老鸨怔了一下,然后说:“请稍等,几位贵客请先跟我来。”说着将他们带至一处安静的偏房。 一路上,小梨他们也在仔细观察着晚潇馆,这里可谓曲径通幽,深宅大院里矗立着五六座高高的阁楼,小的偏房还不知有多少,在什么地方,确实适合做联络据点。 偏房的陈设既简单又奢华,几人坐下,小梨对着老鸨说:“姐姐,给我们叫几个上好的姑娘来。”老鸨笑着点头离开。 玄火笑言:“叫姐姐?你还挺上道的,不过你让姑娘来是什么意思?” 小梨笑道:“其实我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管青楼管事的叫老鸨,人家不过四十岁左右,而且有了经历的女人更具风韵,还挺漂亮的不是吗?” “你瞧上人家了?怎么扮成男子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做嫖客了?” “体验生活嘛!” “那你倒是口味疏异,人家都是来找年轻小姑娘的!” “所以不是叫了嘛。哎呀,你们放心,我可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刚才那个老鸨明显是知道我们身份的这才二话没说把我们带来了这里,况且我皇兄安排的人一定错不了,我和她说要几个上好的姑娘就是要她找几个厉害的细作带来我看看,说到底我也是南朝的公主,家里的事情总不能一点也不知道。” “嗯,终于有了些觉悟。” “我一直都很在意的!” “好了,别吵,有人过来了!”魏长沐大家长般的及时提醒。 第六十七章 日月星辰 门被打开,三个仙女般的姐姐分别提着时鲜的水果、点心、酒水盒子走了进来,笑盈盈的分坐在三人身旁,有序将东西从盒子里拿出摆放好。 “姐姐,你长得真漂亮!”小梨拉着身旁的一个姑娘坐下,打破了安静。 “公子谬赞,说来若公子不是男子,定胜过我们晚潇馆许多姑娘。” “姐姐真会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名叫宛辰。” “好听!”小梨握着宛辰的手,喝下她递给自己的一杯酒。 宛辰的手中有薄茧,那是尽管用了护肤的药膏也消不去的触感,小梨知道那是一双常年握着武器的双手,看着她笑起来甜美又单纯的样子,小梨心中不由得一阵心疼。 “你今年多大了?”小梨又问。 “十九岁。”宛辰回答。 “平时招待客人很辛苦吧?” “多谢公子关心,小女子不辛苦。” 小梨又抬头看看玄火和魏长沐身边的两个姑娘,宛辰见状很识趣的说:“那是我的两位姐姐,一个叫宛月,一个叫宛星。” “哦,我知道了,你们姐妹的名字正是日月星辰,那宛日姑娘呢?” 宛辰干笑了一下说:“公子真是聪明,只是宛日姐姐,她,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小梨有些不解,按理说像她们这个级别的细作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的,但是看三个姑娘脸上黯淡的模样,小梨便不再询问。宛月把一杯酒递到魏长沐跟前试图打破尴尬,却被魏长沐推拒。 小梨道:“长沐哥哥,你怎么如此不解风情,这么漂亮的姐姐给你喂酒都不喝!”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不习惯,倒是你也少喝点!” “你看人家玄火哥哥就很上道的,都喝了好几杯了!” “哎呀,你们吵架,带上我干什么!”玄火无辜道。 “公子们若不喜欢饮酒,那我们姐妹给你们唱个曲跳个舞吧。”宛星说。 “好啊,好啊!”小梨十分捧场。 这几个姑娘不但容貌出众,唱跳俱佳,且身为细作的能力定也不错,小梨已是十分佩服,叫好之余不禁托大道:“我与你们老板很熟的,以后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和他提,就说是我说的,他定能看着我的面子上满足。” 玄火深知细作的管理不是她一个公主可以随便左右的,生怕给南朝皇帝惹出什么乱子来,便说:“你可别胡闹,莫不是酒吃多了!” 宛月笑道:“公子有心维护,我们姐妹感激不尽。” 老鸨推门而入,道:“老板回来了,是否请他过来?” “嗯,叫他来吧。”小梨倒是丝毫不认生,很有主子的风范。 三位姑娘和老鸨立时退下,临走时,小梨还不忘和宛辰挥挥手,说声下次再见。 魏长沐面色很是不悦:“你这些风流做派都是哪里学来的,看来得让冰璃好好管教你!” “哼,似你这般硬巴巴的,一定不讨人喜欢!” 第六十八章 藏尸案 老板带着两个侍从进来,小梨和魏长沐不再吵嘴,看着先跪拜行礼的三人,然后小梨开口叫起。 那老板自报家门,道:“在下奇官中郎将蔡和,现掌管在北朝蛰伏的所有细作,对外身份是晚潇馆的老板如荣,公主日后便可如此称呼。” “那好,如老板,我皇兄之前跟我说,当初买下晚潇馆之时曾发现两具女尸,还请将详情一一道来,还有我们的人在琴棋书画搜集到的消息也请尽数告知。” “是,当初发现的两具女尸皆是晚潇馆的官妓,一个叫凤飞,一个叫凤翔。她们在前一晚侍奉过的两位大人虽官职不大,但是他们的亲属却是朝廷要员,一个是现户部尚书尹承恩的舅舅于厷,一个是现礼部尚书朱昱项的弟弟朱昱衡。两个人为了争抢官妓发生了冲突,官妓上前阻拦却被失手打死,两位尚书为了掩藏家人所犯下的罪行便联手将此事压了下去。我身边的这位侍从小君就是凤翔姑娘的幼弟,一直在等待能为他姐姐伸冤的人,如今也是一名优秀的细作了。” 言罢,只见小君扑倒在地,哭诉道:“小人当晚一直守在门边,听到里面争吵想要进去劝阻,却没承想门被反锁,我只能去找妈妈开门,谁知回来打开门就看到我姐姐和凤飞姐姐倒在地上,两人俱是头破血流,而那两个罪魁祸首就站在当地。他们给了妈妈很多封口费,第二天还带了家仆来将姐姐埋在后院。我当时偷偷拿了砸倒我姐姐的凶器兽纹铜方酒鼎要去报官,却被妈妈拦住了,他说这两位都是朝堂中有人的主儿,就算我去了也讨不到公道的,说不定还会被抓起来,让我慢慢等待时机。这一等就是六年,直到如老板买下了晚潇馆,重查了此事,小人的人生才终于有了些意义。” 小梨将小君扶起,安慰道:“你放心,我们定会想法子帮你讨回公道的,你之前说的那个凶器可还在?” “就在这里。”小君指着摆柜里一个不起眼的铜鼎说:“这个房间就是当初事发的地方。” “可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们该怎么证明它就是致死的凶器呢?” 如荣说:“公主请细看,这上面还有残存的血迹,鼎脚处的形状也与尸体头骨碎裂的凹槽吻合。” “那即便如此,要是于厷和朱昱衡两个人抵死不承认人是他们失手杀死的,我们也没办法啊?” “我们还在凤飞姑娘的嘴里发现一小节人的小指骨,想必是她在临死挣扎之时咬下的,几位贵人可以去查一查于厷和朱昱衡二人是否有小指缺失的隐疾,若能对上自然是最好。” 魏长沐点点头道:“就算我们现在有了物证却没有人证。” “小君不就是?”小梨说。 “小君不能算,她是受害人的家人。”玄火补充。 “那可怎么办?”小梨问。 “别急,还请如老板将这些物证保存完整,剩下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谢谢几位贵人。”小君又重重磕了一个头。 “这没什么的。”小梨说,“还有,如老板,我看那些细作们,平日要抽空查找消息,晚上还要陪客,且大部分都不过是二十左右的小姑娘,实在太过辛苦,若是日常她们有什么需要还请你尽量满足。” 如荣躬身道:“这个自然,她们有公主这样体恤下属的主子真是有福气。不过也请公主放心,这些人大多是将门之后或者是像小君这样有仇要报的人,有的是要完成长辈为国尽忠的遗愿,有的是要为家人讨回公道,都是心念坚定之人,不会有二心。” “嗯,这个我不担心,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刚才宛辰跟我说宛日姑娘已经不在了?” “哦,宛日因为一次任务,牺牲了。” “啊,那可有好好安葬?” “这些因公枉死的细作们都不愿意埋在异国他乡,所以我们把她们的尸身火化以后,放在西五楼的英灵间里,每隔一段时间就去上香,若是有人回到南国,也会将这些骨灰罐带回她们的家乡安葬。” “那我也去看看。”小梨说。 “是。” 如荣领着小梨穿过两个回廊,到了西五楼顶层的一个房间里。英灵间并不阴沉,里面放着一尊雕刻精美的佛像,四周的墙壁上挂着通往极乐的壁画和佛经。空间虽大,却也已密密麻麻的放了几十个白色瓷瓶,每个瓷瓶前面都有一个灵位和一个香盒,里面点着一盏酥油灯,酥油燃烧发出的香味仿佛引着这些伟大的幕后英雄去了一个很美好的地方。小梨耐心的为她们每个人的油灯里填满酥油,她在这众多的人群中也看到了宛日的那个,小梨虽然没有见过她,却衷心的希望她的姐妹们再也不要有人离开了。她也明白,这不过是一个不真实的美丽的幻想,但是她知道所有的细作都是这么想的,他们想平平安安的回家。 第六十九章 藏军火 回去的路上,小梨的心情很沉重,她一直闷不做声,这让魏长沐有些担心。他陪着小梨回到府宅,哄着她睡觉,小梨拉着他的手说:“我们替那些细作报仇好不好?” “好,你不要胡思乱想,你想要做什么我都陪你,好不好?” “那你今天会在这里一直陪着我吗?我明天早上醒来也会看到你的那种?” “我会,你好好睡吧。” 次日一早,魏长沐陪小梨用过饭就急匆匆的去找玄火,听说关于粮仓的事情有了眉目,临走时,魏长沐问小梨:“你不去听听吗?” 小梨说:“不了,我今天约了冰璃姐姐和路馥去练功夫,我昨天见到宛辰她们姐妹,就觉得自己也该学着保护自己,将来才不会给你们找麻烦。” 魏长沐宠溺笑道:“傻丫头,你怎么会是我们的麻烦,不过懂得保护自己总是好的,这点我支持!” 原来玄火发现最近黑市上出现了一个倒卖消息的高人,他背后的人似乎更加深不可测,关于粮仓的消息就是从他们手里得到的,说是粮仓里存放的是一批炸药。在粮仓里放炸药是件很不寻常的事情,于是玄火决定派人去调查一下。忽然竹风来报说户部的朱思有急事找魏长沐,玄火和魏长沐二人想到调查粮仓的事情也有朱思的帮助,且怕不是已经查到了什么,于是魏长沐便赶回王府邀朱思到房间密谈。 朱思一见到魏长渊便从怀中拿出了一封匿名信,上面言明有几个在他管辖之下的粮仓中藏有炸药,若是不想此事被揭发,到时候落一个私藏军火的罪名,就在例行清点粮仓的过程中将此事瞒下来。买来的消息不假,粮仓中果然有炸药,只是朱思管辖的粮仓中有炸药,他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长沐,你有所不知,现在户部管理混乱,其中大部分官员都被渊王收买,我手下有些小官小吏也不乏此类,若是在私下做些手脚也不是没有可能。”朱思说。 魏长沐细细想了一下,问:“你手下有没有这个人?”说罢,从画卷中拿出一幅简单的小像道:“这人是个六品小官,家中没什么亲人,常常出入烟花之地的。” “这人,我认识,他在户部很受尚书大人器重,一年前特意派到我管辖的范围当差的,叫吴八方。” “那就是了,粮仓中的那些炸药很有可能就是他放置的,他已经被魏长渊收买了,你以后要小心此人。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你先假意答应他们,我会继续派人跟踪这个吴八方,看看他们到底要用炸药做什么。” 另一边,小梨让如荣在琴棋书画那边打听到了这个吴八方有一个妹妹,因幼时和家人走散被买到了琴棋书画为欧可兰所控制,吴八方一直想把妹妹赎出来,但是无奈琴棋书画不肯放人,他只好去求欧可兰,进而听命于她成为了魏长渊的细作。 “看来,我们想让吴八方说出炸药的用途,只要承诺帮她救出妹妹就可以了。”小梨说。 “但是那个吴八方也是个滑头,我们怎么能让他相信呢?”冰璃问。 “不然我们先让晚潇馆的细作们打听到琴棋书画存放卖身契的地方,然后再让星童去偷出来给吴八方看不就好了。”玄火说。 “这倒是个好主意。”魏长渊附和。 “关于晚潇馆女尸的事情,我也查到那个于厷的小指确实缺了一块。”玄火道,“不过单凭这个还是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人就是他们杀的,我还会再让人寻找证人,以保万无一失。” 这时,玉机在门外道:“公主,晚潇馆的如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呀,是不是女尸一事又有什么新证据了?你跟他说,我马上就去。” “是。” “你们几个不去瞧瞧吗?”小梨问。 “公主,如大人说只让您一个人去。” “这么神秘?好吧,反正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也会告诉你们的。” “其实如大人谨慎些也是对的,毕竟我们是北朝的人。”玄火倒是很通透的说。 第七十章 白棋 小梨到了晚潇馆,由老鸨带着去了之前去的那间屋子,进去后如荣并没在里面,倒是有一个很熟悉的背影,待那背影转过身来,小梨不由得惊呼一声道:“皇兄!你怎么来了!” 白棋笑嘻嘻的抱住冲到面前的小梨,说:“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在北朝一待数月,不过寥寥几封书信,我和母后思念得紧,我不得不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我自然是没事的,若是有事也会和你们说,再说你不是还有那许多暗卫和细作在此,他们也会告诉你的。” 宛辰轻轻敲门而入,放下茶点,对两人颔首而笑。 小梨再次见到宛辰很是开心的向她打着招呼,道:“宛辰姐姐,几日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宛辰笑道:“公主的小嘴倒是依旧这么甜,又来打趣我。” 白棋插口道:“你们认识?” 小梨笑道:“我第一次来穿的男装,便是宛辰姐姐侍候的我。不过今天姐姐见我没有一点诧异,是不是第一次见我就知道我是谁了?” “公主知道我是个细作,公主女儿家的身份自然是瞒不了我的,后来见到皇上更是什么都知道了。” “你和我皇兄也是旧识?” 白棋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日月星辰’可是我们南朝有名的四大细作,我在北朝微服调查的这段时间便少不了她们,自然特意要来见见。” 宛辰笑着行礼退下。 小梨又问白棋:“所以你就挑中了宛辰姐姐?” “我就是挑了一个我看着舒服的,其实我们之前就见过的,说起来她成为细作还是我帮的忙。他爹是骠骑将军座下的三猛将之一,之前在和北朝边境的战争中遭人暗算不幸身亡,她为了给爹报仇特意来求我的。” “当时整个奇官是你来管的吗?” “当然不是,父皇怎么会把这么机密的东西交给我?只是宛辰的师傅与太傅相交甚好,她是走投无路才托了太傅来求我,我看她那个楚楚可怜的样子,自然要帮,于是便求父皇让她来北朝当了细作。” “原来你们还有这段渊源,不过说来我们兄妹倒是英雄所见略同,都喜欢宛辰姐姐的样貌,才要她来伺候。” “去,谁像你那般‘好色’!我只是出于关心,毕竟也是我带进门的。” “嘿嘿,随你怎么说,不过你来北朝一定没有那么简单的,还微服调查!说说吧,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下个月北朝皇帝请我来商议你和亲的事宜,我正好趁此机会提前来调查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 “什么!下个月!和亲?和谁?魏长渊吗?哥哥,你你不是答应我要帮我和长沐哥哥在一起的吗?” “好了好了,看你急的,我又没说不帮。你知道,你的联姻对南朝政局是至关重要的,对于南朝盟友的选择我当然要来亲自看看。” “那结果呢?” “关于魏长渊嘛,他还真是一心只有他的夺嫡大业,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走私、贪污、陷害,样样都少不了他;至于你的长沐哥哥,虽然也为夺嫡用尽心思,但是怎么看起来都是为了翻案、救人和拨乱反正呢?这也太正义了吧,我真怕他会被算计!”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你是我妹妹,帮我是一定会帮的,不过事先说好啊,不能告诉他们我已经到了,不然到时候怎么给他们一个惊喜呢?” “好,我听你的,你到底查到什么了?” “你去告诉那个玄火,晚潇馆女尸一案如果他们找到合适的时机用以要挟尹承恩和朱昱项的话,就让他亲自来晚潇馆找我,证人在我手里。还有他们找到的那个吴八方身份太低,虽然和欧可兰直接联系,但是并不一定知道火药的真正用途,最近除了他还有一个户部的卓云飞和欧可兰走的也很近,他身为户部侍郎一定知道的更多,你们倒是可以盯着他。” “天啊,哥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白棋笑而不语,小梨转而一想开心道:“啊,所以你是决定要帮我和长沐哥哥的对不对?” “谁让魏长渊把主意打到我南朝头上的!竟然在南朝沿海走私军火,害我许多沿海百姓被逼为寇不说,还害我军损失不少士兵和钱财!” “什么?他明明想和我联姻还私下黑我的娘家,真是好不要脸!还曾说什么对我真心?呵,我就说吧,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 “这些贪赃枉法的事情我不知道他具体知道多少,不过这里面肯定少不了皇后和国舅的事情。” “是啊,他们位高权重的,自然好下手。” “你小心应付魏长渊就是了,我和他们见面之前千万不要暴露我啊!” “放心,你是我亲哥呢!” 第七十一章 朱家 玄火和魏长沐收到小梨传来的消息后,开始暗中调查卓云飞,同时以吴八方妹妹的卖身契威胁吴八方说出火药的用途。那吴八方果然是个滑头,要玄火再将琴棋书画中他一个同村相好的卖身契也拿到手才说出实情:原来他并不知道火药的用途,全部听命于黑符和欧可兰,但是他知道西域的黑市有一种叫吐真剂的东西,如果玄火能把这种东西找来给他,他就可以借请卓云飞喝酒的时候在酒里掺上吐真剂让卓云飞说出火药的用途。 知道了这个情况,小梨说:“真的有吐真剂这个东西吗?那个吴八方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玄火说:“倒还真有,我之前就让人在西域弄过一小瓶这个东西,本来是准备在最后的紧要关头使用的,没想到竟先用在这等小人物身上,实在大材小用,不过拿他先来做个试验也不错。” 魏长渊惊道:“没想到你还做了这种准备,你到底准备要实行什么紧要计划?” 玄火露出一个微妙的神情,说:“王爷不必担心,也许最后用不到的。” “那要是那个卓云飞也不知道呢?”小梨又问。 “从现在得到的消息来看他应该是除黑符和欧可兰之外最有可能知道的人,而且我想吴八方也不会拿他两个最亲近之人的性命开玩笑吧。何况准备物品的人是一个人,真正安排动手的又是另一个人,这样也很符合黑符谨慎的人设。” 还未等从吴八方和卓云飞那里将实情套出,礼部尚书朱昱项偷偷前来拜见魏长沐。魏长沐虽和朱思交好,但同他父亲朱昱项却从未打过交道,不知道朱昱项暗自前来到底意欲何为,但还是客气的在书房接见了他。 那朱昱项一见魏长沐便深深一偮,道:“下官本不该贸然打扰,只是兹事体大,因和小儿商量再三才来面见王爷。” 魏长沐扶住朱昱项说:“世伯不必着急,坐下慢说。” 两人方才坐定,朱昱项说:“日前小儿收到匿名书信,说是有人在他管辖粮仓私藏火药,昨日户部尚书卓云飞前来,不是找小儿却是来找我。不瞒您说,卓云飞在户部依仗尚书于承斯,乃渊王一派,小儿中立,在户部不甚容易,与卓云飞并不交好。”魏长沐点点头听朱昱项续道:“那卓云飞说请我帮忙行个方便,下月皇上六十大寿西角门通行的物品不查放行,否则他们就不便再帮助隐瞒粮仓私藏火药一事。我与小儿将事情穿起来思量,猜想只怕私藏火药一事就是他们事先做好的一个局,就是为了在大寿之日作妖。大寿是皇上交给王爷一手操办,他们就是想借此事离间皇上和王爷,纵使卓云飞一再向我保证不会出事,但总归是对王爷不利,对下官一家也不利,这才来向王爷讨个主意。” 魏长沐转念一想,对朱昱项说:“大人不必担忧,我们既已知晓他意欲何为,不如将计就计,你先且应下他,之后的事情由我们来办。” “既如此,下官就一切拜托王爷了。”待朱昱项一走,魏长沐就叫来玄火一起商议对策。 第七十二章 计划 时间过的飞快,离皇上大寿只不过半月,这半月大家都异常安静,只是需在火药被运进角门寿宴开始前将此事揭发出来,需要朱家父子的配合。这日朱家父子、小梨、冰璃、玄火聚在沐王府商讨计划:火药之事由礼部爆出,然后牵出户部和魏长渊,如此一来查审此事就落到了魏长沐身上,再用晚潇馆女尸之事逼迫户部侍郎反水,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小梨笑道:“这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冰璃道:“非也,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众人皆笑而颔首。 玄火说:“皆可,不过现在重要的是把朱家父子平安送回,不可再多留了。我已安排人手在后门等候。” “放心,还有我南朝的细作放哨和混淆视听,到时候多辆马车同时出发,若有追查还会从中阻截。”小梨说。 “诸位想得周到,我朱家无以为报!”朱思说完,行一大礼。 “朱公子,不必多礼,我们快走吧。”冰璃说着,开门引路,与玄火一起护送他们出去。 谁知魏长渊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朱家父子前脚刚走,他后脚便领了一队侍卫以都城混入打家劫舍的贼人为由私查王府。 “也不知朱大人他们能否平安避过。”魏长渊有些担心,“不过有北骥帮和南朝细作在,应当无事。” “长沐哥哥,放心吧,他们不是派人守在朱府,若是有人搜查朱府一定早有人来报,我看魏长渊是想在沐王府把我们一网打尽,好编一个结党营私的名头来害你!”小梨道。 “虽说他这个如意算盘打空了,但是朱家父子却免不了要在路上和他们动手。” “哼,不是说有贼人吗?就让星童和宛辰姐姐他们当一次贼人好了,反正他们也捉不住!” “好了,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担心一下我们自己,要是兄长看到你在我这里,你怎么解释?” “我们本就情投意合,有什么好解释的,倒不如我们演一出戏,让魏长渊转移一下注意力?” 小梨在长沐哥哥耳边低语,魏长沐道:“不妥,这与你名声不好。” “哎呀,不是为了帮朱家父子嘛,再说我就是要气气他,谁让他来找我们麻烦的!没有时间了,他都已经进府了,我们快和竹风套好话!” 小梨和长沐哥哥逃入地道时,风竹将将在正厅把魏长渊拦下,陪笑道:“不过几个小毛贼,这么晚还劳动渊王殿下亲自搜查,真是辛苦!” “废话少说!你家沐王呢?”魏长渊的口气很不耐烦。 “我家王爷已在后院歇下了,若要请起怕是还要一会儿,不然渊王殿下先在正厅等一会,小人现在就去叫。” “不必麻烦,我与长沐是亲兄弟,我直接去找他。”魏长渊说着向亲卫示意,便一股脑冲了进去。 竹风在后面追着说:“渊王殿下,如此怕是不妥,您稍等等,稍等等就好……” 第七十三章 戏假情真 另一边,小梨和魏长沐从地道一端的枯井爬出,在花园的一片灌木后听动静,不过片刻,便有搜查的声音。 “我就说吧,魏长渊肯定沉不住气的,果然闯进来了!”小梨对着魏长沐的耳朵轻声说。 “什么人在那儿!”为首的士兵听到灌木丛中的动静,寻声而来。 小梨顺势攀上长沐哥哥的肩头,吻了上去。纵然是之前已经说好的计策,当小梨吻上自己的时候,魏长沐还是很懵,近日事多,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亲密了。好在魏长沐很快进入状态,认真回吻小梨。为首的士兵们扒开灌木,见此情状,皆呆愣在地,刚要出口的一声“王爷”也噎在喉咙里,赶紧转身避开。 紧随其后的魏长沐看到此景,又气又怒,连话都说不出,半晌才恨恨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伤风败俗!” 又对士兵们吼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回去!今天看见的事谁要是敢对外吐露一个字,我要了你们的命!” 一众人等很快离去,魏长沐放开小梨的时候还意犹未尽,一双眼睛痴痴的看着她,朦胧夜色中的小梨似乎比平日更加诱人。 “长沐哥哥,他们走了!” “哦。”魏长沐这才如梦初醒,任小梨拉着他回到书房。 或许是因为今晚的动情和失态,魏长沐没有让小梨留宿在王府,他明白自己要好好护着她。 次日小梨在校场练功时问冰璃:“昨晚怎么样,我没听到什么动静,朱家父子应该是平安到家了吧?” “不错。”冰璃说,“寿宴的事情咱们不用管,有他们呢,我们只需像往常一样便好。听路馥说你的功夫练得有些样子了,今天我来看看。”说着,姐妹两个操练起来,倒是有模有样。 北朝皇帝大寿之前,玄火和魏长沐去找白棋拿了晚潇馆女尸案的证据。一个是当初在晚潇馆当值的老鸨,此为人证,一个是当晚往来客人找了哪位姑娘的陪客记录,此为物证。当然,记录还有很多,若是全拿出来,怕是北朝六部官员直接间接都会牵扯在内,白棋以备日后不时之需当然不会都拿出来。而那个老鸨则是自知自己难以在北朝生活下去逃去了南朝才得以捡回一条命,后来被白棋找到保护起来也是后话。 北朝皇帝的大寿由魏长沐一手操办,全程十分顺利,并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火药爆炸。火药在礼炮被点燃之前就被魏长沐带领宫内的禁卫军当场人赃俱获,押入天牢审问,很快卓云飞、吴八方一干涉事人等被供出,随后被缉拿归案。魏长沐通知朱家父子稍后作证,为不影响寿宴,魏长沐快速归席,在宴席上见到了以南朝皇帝的身份出席寿宴的白棋。魏长沐马上就认出了他,心中一惊。同样惊讶的还有魏长渊,其实白棋早已在表明身份之前均已见过两位皇子,就是为了私下考察两位的人品和行事作风,以为日后做打算。 第七十四章 寿宴 表演献礼结束,正是皇家闲话家常之时,小梨去和冰璃姐姐说话,远远的和坐在宴席上的欧可兰打了招呼。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温柔美丽,魏长渊似乎只带了她一个人来,证明她在魏长渊心目中的分量更重了些,这本来是件好事,但是小梨却不禁隐隐有了担心,这也说明以后两人的关系更便会加敌对了。 禁卫军来报,说是捉住了几个形迹可疑之人,禁卫军将领肖子昂在魏长沐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离开。小梨和冰璃知道一切已经按照预定的计划进行了,再看看魏长渊,虽然看起来还是面色如常只怕心里早就心急如焚了。果然不久,有人来跟魏长渊回报,他的脸色一下子僵住,这个来回报的人小梨没有见过,她示意魏长沐和白棋留意这个人。不过这个人的事情小梨并不担心,因为这次哥哥带了宛辰姐姐来,况且他们是要在宫内住上一段时间的,只怕不只是这些生面孔,连同黑符的事情宛辰姐姐他们也能调查清楚。 所有的引而不发在寿宴结束时揭露了出来。禁卫军将领肖子昂向皇帝回报了有人在礼炮中动手脚的事情,皇帝大怒,进而将一干涉事人等带入内殿。白棋故意没有离开,而小梨和冰璃也乐得留下来看热闹。 “是谁派你们来的?”魏长沐静静的问。 没有人说话。 “大胆!在朕面前也敢隐瞒!”皇帝很生气。 “回皇上,他们被捕之后还有几个生面孔来打探消息,被禁卫军一并捉拿,但是俱已自尽。”肖子昂回报。 “好啊,现在乱贼都已经潜入宫中了,他们好大的胆子啊!无论如何给我彻查这几个贼人的身份!” “是。” “皇上,殿外户部和礼部有要事来报。”大内官说。 “宣吧。”皇帝一脸不耐烦。 果然不出所料,上殿的正是朱家父子,他们将卓云飞和吴八方如何威逼利诱在粮仓藏匿火药并运入宫中一事细细道来,同时牵扯出户部侍郎尹承恩。这个可怜的户部侍郎还未来得及出宫就被抓回殿上,大喊冤枉。 “此事是户部所为,涉事人等都是你的部下,难道你说你对这一切毫无所知?那可是尹大人御下不严,此乃失职啊!”魏长沐道。 “沐王殿下明鉴,此事小人确实不知,失察之罪请皇上责罚!”尹承恩仍不松口。 “看来这幕后之人的确很有手段,可以把手下调教的如此忠心。既然尹大人如此说,那我们只能先委屈尹大人在天牢稍待,等到调查有了眉目,可以还大人清白之时再行放出了。”肖子昂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户部敢在儿臣眼皮底下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且拒不交代幕后主使,实乃儿臣的失职,儿臣请旨为父皇彻查此案!”魏长渊正色道。 “父皇,寿宴乃儿臣一手操办,如今出此纰漏实乃儿臣的失职,为保父皇安危,儿臣也请旨调查此事!”魏长沐随后道。 “北朝之事我虽不便插手,但我们既然要做儿女亲家了,那便是一家人。我在这里听了许久,这分明就是有人借着沐王殿下给父亲做寿要陷害于他,我看还是让沐王殿下自证清白才合情合理啊!”白棋悠悠然的说出这一番话倒是让人无法反驳。 北朝皇帝舒了口气,说:“那就让长沐全权负责此案,务必将凶手捉拿归案!” “是,父皇!”魏长沐领命,小梨和冰璃相视一笑,她就知道她的皇兄会帮她。 第七十五章 怀疑 待尹承恩入狱后,朱家父子也装模作样的入狱相陪。魏长沐随后将于厷、朱昱衡和晚潇馆女尸案的一干物证都带入大牢,逼迫尹承恩说出上线。因为已经事先和朱家父子打好招呼,故而朱家父子做托儿,很快便答应和尹承恩一起指证上线并让朱昱衡向枉死的妓女家属赔罪道歉,同时还苦口婆心的劝说尹承恩也如此做。魏长沐得知尹承恩一向十分孝顺,而他的母亲有只有这一个弟弟,便让他的老母亲入牢中相劝,果然不出所料办成了此事,不过尹承恩只是供出了魏长渊的亲随和隐藏在琴棋书画中的细作。如此也足以让皇帝对魏长渊十分失望,在皇后和宰相的劝说之下,才仅免去了魏长渊的所有职务和俸禄,在东宫禁足思过。 思过之时,魏长渊和黑符也没闲着。“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呢?”魏长渊百思不得其解。 “殿下,我倒是觉得这次南朝皇帝帮助沐王殿下得到火药一事的调查权十分可疑。您想,我们和南朝一向友好,和南朝皇帝更是没打过什么交道,照理说不可能得罪过他,况且您还和梨花公主有婚约,他没有理由帮助沐王而不帮我们,所以我怀疑此事和梨花公主有关。” “怎么说?” “公主殿下和沐王一直有私情,就上次您在沐王府亲眼目睹两人私会的情形来看,公主的心一直向着沐王,会不会是她和南朝皇帝商量着暗中帮助沐王的?您也知道,公主和南朝皇帝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南朝皇帝对她宠爱非常,所以问题若出在公主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别胡说,我看那南朝皇帝头脑清楚,不像是会感情用事的人。再说小梨她纵使无情也不会做害人之事。上次小梨在宴会上中毒晕倒之事我倒是想问你,太医说是你戎狄的毒药,此药只有你有,我一直想问,你作何解释?” “殿下,此药确为戎狄所有,我一直放于书房的暗格之中,暗格曾被人动过,我想是不是我们内部的问题?” “你是说我们内部出了奸细?你怎么管理的?” “殿下息怒,在下一直在暗中调查,并未发现可疑之人,当时公主正在东宫,还带了不少外人进来,不知是不是……” “好了,你别一有事情就推到小梨身上!” “我只是想让殿下明白,公主的心既不在您身上,南朝的支持也就不再可靠,殿下应该早作打算,只有我们戎狄旧部才是您的助力。” 此话听在魏长渊的耳中就像是既邀功又推卸责任一样,不愧是心思深沉的黑符,现在连自己也敢算计!魏长渊话锋一转,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见过这个南朝皇帝两次?” “是的,一次是在码头,他向我们的人询问我们那艘装运军火货船的事情,被我们的人呵斥走了;还有一次是在密见细作的酒楼遇见,您的意思这不是巧合?” “下如此结论还为时尚早,我只是担心他提早来北朝微服私访不会是已经发现我们什么事情了吧?要是被他发现向南朝走私军火的事情是我们所为,就不好了。” “此事一直是国舅爷在做,我们藏在暗处,南朝皇帝应该很难找到我们的把柄。或许是我们的下人和他说话时无意得罪了他?”“你让你的人小心一点,在码头呵斥南朝皇帝是不是不太合适?” “是,都是小人的错,小人会让他们小心谨慎。殿下,这次平白无故吃了这样一个暗亏,我们得反击才是。” “如今我尚在禁足,我们能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惹出什么别的事情?” “不敢,在下只是近来得知沐王有一个秘密谋士叫玄火的,我们接连受挫会不会和他有关?” “你还是先查清楚,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要乱做,以免惹祸上身!” “是,殿下放心,小人明白。” 第七十六章 小聚 于厷和朱昱衡去晚潇馆给小君赔罪的时候,小梨、玄火、冰璃和魏长沐都在。纵使知道他二人并非真心,但是看到两个恶霸低三下四的向小君低头请求原谅的时候,小梨的心情还是痛快的。 “放心,以后在晚潇馆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小梨对和他们几个道谢的小君承诺。 回去的路上,小梨忽然对几个哥哥姐姐说:“你们真觉得青楼女子是那种让人看不起的人吗?她们既漂亮又聪明,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且面对那么不公的命运非但没有自暴自弃,还努力用一技之长养活自己,有时候我反倒佩服她们。” 玄火、冰璃和魏长沐都有些惊讶,魏长沐问:“你是因为宛辰姐妹和欧可兰才说这些的吧?” “不知道,反正我看着那些青楼女子,很心疼,她们当中很多人原本也是大家小姐,因为命运的捉弄才……” “小梨,有时候命运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忽然间,一种对命运深深的无奈和无力感席卷而来,正如现在她们在做的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我母妃后日的生日,因为不是整岁不能大办,所以就在她的祥福宫做几个菜请我们去热闹一下。”魏长沐打破沉寂的气氛说。 “好啊,我正好很久没有去荣妃娘娘那里了。”小梨率先附和。 “玄火也去,这次脱险多亏了你,我母妃说要特意好好谢谢你。”魏长沐又说。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荣妃娘娘太客气了。”玄火推辞。 “去嘛,去嘛,我们几个都是长沐哥哥为数不多的挚友,一个都不能少的!”小梨劝道,“冰璃姐姐,你说是不是?” “是啊,早晚也要见见的。”冰璃看向玄火,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小心。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自然不能再拂逆大家的好意。”玄火道。 “太好了,我就说嘛,我们几个一个都不能少!”小梨开心道。 生日那天,荣妃娘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孩子喜欢吃的菜和点心,冰璃和小梨也在一旁帮厨,偷师学艺。 小梨对冰璃说:“你去问问玄火哥哥喜欢吃什么,你也向荣妃娘娘学学,将来做给他吃。” 冰璃嗔道:“他又不是贪吃鬼。” “那也是一样嘛,你想,要是他吃到你亲手为他做的东西会不会很开心?要是你看他喜欢吃你做的东西,你会不会更开心?” “你啊!” “你是不是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东西?又不好意思问他?” “谁说的,我当然知道了,他喜欢鱼头汤、粉蒸肉、百子酥和白油茶!” “呦,不错嘛!” 见小梨打趣她,冰璃说:“别说我了,你看看你的枣泥糕,都做多久了,连个正形都没有呢,我看长沐今天是吃不着了!” “怎么会,有荣妃娘娘在呢,我很快就好了!” 荣妃娘娘在听到冰璃说出玄火喜欢吃的食物时,愣了一下,随后说:“既然玄火先生喜欢鱼头汤,我今天就做给他吃,也算谢谢他对我家长沐的付出。” “娘娘,那我替他谢谢您了。”冰璃说。 “还是向以前一样叫我姑姑吧,虽然你事情多,不能常来,可在我心里你还是当年那个小姑娘,我们不要生分了。还有,姑姑劝你,不要执着于过去,若是心里有了喜欢的人就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 “是,姑姑。” 小梨笑着看了看冰璃姐姐,她知道原本因为和炫哥哥的婚事,冰璃姐姐也是随着一起叫荣妃娘娘姑姑的,但是张家出事后,很多事情就不得已的改变了,现在一切都在回归,还算可堪欣慰。 第七十七章 打闹 宴席上,一派欢乐祥和,连一向性子沉静的荣妃娘娘都笑着说祥福宫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那我可要常来!”小梨道。 “可不要,荣妃娘娘还不得被你烦死!”冰璃嗔道。“诶,不着急嘛,日后你和长沐成了亲,还怕没机会来祥福宫吗?” 小梨羞得伸手便要打冰璃,玄火顺势相护道:“长沐,你还是管管的好,如今管不住,以后便地位难保了。”听了这话,连立在一旁的宫女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荣妃娘娘说:“这还是在宫里呢,我们说笑归说笑,还是要小心的。” “还是我母妃靠谱。”魏长沐得意道。 “诶,玄火哥哥,你怎么这样吃鱼啊?” 只见刚端上来的鱼头汤,玄火正把鱼眼睛挖出来往嘴里送。“我喜欢吃鱼眼睛。”玄火随口答。 正吃着,门外有太监来报,说是皇帝送来了生辰的赏赐之物。大家赶紧起来跪下接礼,整整六个红漆盒,分别装了珠宝、金银、如意、首饰、布料、调香。 荣妃娘娘说:“我现在哪里用得了这些东西,你们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就带走。” “那我可不客气了,母妃,这一盒金银你可得都给我,我之后打点用的经费就不愁了。”魏长沐乐道。 “好,都给你。”小梨和冰璃各挑了一件首饰,荣妃娘娘问:“玄火先生呢?喜欢什么?” “在下就不必了。” “先生大功,以后我家长沐还要靠您,不如就这个如意怎么样,银中点玉,和先生相配。我以前有个侄子也很喜欢如意,如意的寓意也好,希望你们能一直平平安安的,这个如意我穿一个玉穗到时候可以佩在腰间,倒也别致,做好之后我叫人送到府上。” “怎敢劳烦娘娘。” “不麻烦的,我在这宫里闲着也是闲着。我听说先生有旧疾,症状和我祖父以前的很像,一会儿我写个宫里的秘方给你试试,是我祖父用过的,十分有效。” “娘娘如此费心,玄火无以为报。” “先生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冰璃看着玄火有些发红的眼眶,暗中握住了他的手,玄火遂恢复常态,再次道谢。 离开祥福宫,小梨对魏长沐和玄火说:“我顺便要去看看我哥哥,你们也一道来吧,他有事情要和你们说,你们不会失望的。”魏长沐和玄火对看一眼,点了点头。 白棋住的地方是皇宫里最豪华的一处客殿,小梨一进门就百灵鸟一般高喊着“哥哥”奔了进去。白棋等在里面,看见小梨便笑着把她抱在怀里,宛辰上前请安,小梨看到美女便从哥哥怀中挣脱出来,抱抱宛辰道:“姐姐,你跟着我哥哥,他没有欺负你吧?” “我怎么会!倒是你,看见漂亮姑娘就不要哥哥了!”白棋争辩。 宛辰笑道:“你们兄妹的画风有点不对劲啊,实在和一般兄妹不太一样。” 白棋看到后面跟着来的玄火和魏长沐,行礼笑道:“我这妹妹没大没小惯了,倒是让两位见笑了。” 魏长沐宠溺的看了小梨一眼,说:“这样才好。” 白棋对小梨说:“你和宛辰好久不见了,正好去她房间说说话。” “哼,想支开我就直说嘛,我才不想听你们的秘密!”说完就拉着宛辰离开了。 第七十八章 联手 白棋请魏长沐和玄火二人坐下后说:“小梨在北朝多亏了你们照顾,我这个做哥哥的感激不尽。” 魏长沐说:“小梨能有你这样疼爱她的哥哥是她的福气。” 白棋点头含笑道:“其实我们几个早就见过面了。” “不错,皇上深谋远虑,既借此机会在北朝微服私访,又帮妹妹考察夫婿,是小梨和南朝百姓的福气。”玄火直言。 “哈哈,不愧是玄火先生,果然心思通透。”白棋赞道,“这次找你们来是有件事情想请你们帮忙,不瞒你们说,南朝军火走私一事影响极为恶劣,不知你们对这事知道多少。” 魏长沐说:“南朝的事情我们不太清楚,不过听皇上的意思是和北朝有关?” “目前据我了解是这样,所以还请沐王利用职务之便陪我走一趟南疆,名义上是游玩,实际是调查内情。” “此事似乎确实和北朝有关,可能会牵扯到皇亲国戚,这个忙我们该帮。”玄火说。 “既如此,我就先谢过。同时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们一个名单,你们去追查这个名单上的人,会对你们排除异己有很大作用的。”白棋说。 “这么说,皇上是打算站在我们这边了?”玄火问。 “我妹妹的眼光很好,我做哥哥的没有理由不帮她。” 魏长沐道:“你放心,我们联手,定然事半功倍。至于小梨,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一辈子爱她护她,永不相负。” 白棋点点头说:“你们还是要小心,就算此时赢面不小,恐怕以魏长渊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收手的,他母家的势力也决不可小觑。” 本又趋于平静的生活,在一次家宴被打破。自上次宫中小聚之后,荣妃娘娘似乎对玄火特别关心,不但送衣送药,嘘寒问暖,连时常送给他们几个的小点心也都不忘玄火的那一份,惹得魏长沐都有些嫉妒,看着玄火屋里母妃送的东西酸道:“我母妃都不曾对我这么上心呢!” 玄火笑道:“许是荣妃娘娘看我一人孤苦,身世可怜才格外关注吧。不过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让我多帮着你罢了!” “这有什么好争的!”小梨和冰璃从屋外进来,说:“荣妃娘娘传话说过两天许了的如意坠子就做好了,要亲自送到玄火这里来呢,我们准备准备。” “母妃来这里?”“荣妃娘娘来?”魏长沐和玄火异口同声。 “是啊!”小梨说:“说来这么久了,我也从没去过玄火哥哥的宅子呢,这次沾荣妃娘娘的光可得好好转转!” 既如此,玄火只得叫下人好好收拾一番,不过房间简陋,也实在没什么可整理的,倒是小梨和冰璃两个人颇为上心的去库房将一些高雅的东西拿出来摆设着。 第七十九章 身份 荣妃娘娘来的那日,到不像来做客的,反而搬家似的带来一马车吃的用的,四个孩子每个人都有,和寻常人家操心的老母亲没什么两样。纵使从不缺疼爱的小梨也感到浑身暖融融的,更别提玄火了,再一次如此感受久违的亲情,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将眼泪忍住。四个孩子陪着荣妃娘娘逛园子,仿佛又回到了小的时候,小梨今日尤其的兴奋,和哥哥姐姐们打打闹闹的,府里是难得的热闹。 逛了大半日,荣妃娘娘说:“好了,你们也闹够了,难得来一趟,我去给你们做些好吃的东西。” 玄火刚要推辞,冰璃就笑道:“来之前荣妃娘娘就嘱咐我说一定要给我们做些什么的,你们不要劝了,我去帮忙打下手。” “我也去。”小梨请缨。 “你可不要去给我母妃捣乱了,还是乖乖跟着我们的好!”魏长沐嗔道。 “我才不要跟着你们,我去找星童玩了!”两个哥哥笑着摇摇头,目送着小梨蹦蹦跳跳的跑远了。 小梨没有找到星童,只得一个人四处转转,不经意间走到一处僻静的院落,她一向不大记得路,好奇心起便推门进去,屋子不大,却有些曲折,连着的一进院落里还有房间,之前和冰璃姐姐来整理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小梨注意到这房间虽不起眼却整洁又雅致,是所有房间里摆设最用心的一间,想来主人一定十分重视,可是为什么呢?小梨又仔细将房间瞧了一遍,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她有些累了,坐在靠椅上,推开一旁的窗子,正午灿烂的阳光照进来,不偏不倚正对着两个书柜间的墙壁,有些晃眼。小梨眯眯眼睛仔细一看,才看到墙壁上竟镶着一块绿松石。好端端的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镶在墙上干什么?小梨便起身去触那绿松石,竟然按得动!两扇书柜应声向两边退去,墙壁打开,里面是一个暗房,烛灯常年燃着,倒也明亮非常。小梨进去,看到许多旧物,刀枪剑戟,看来长沐哥哥说的没错,玄火哥哥以前也是善征战之人。只是这些东西有些眼熟,再看,还有旧衣物,看料子也十分华贵,难道玄火哥哥以前也是大贵人家出身?等等,这衣服,不是炫哥哥以前穿过的?是我眼花了?小梨又惊又疑,再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书信,还有各种小玩意儿,她认得,那个用白蜡刻得歪歪扭扭的“玉牌”上面写的“长命百岁”是自己临走的时候送给炫哥哥的,没想到他还留着! 门忽然开了,小梨吓得一抖,进来的是荣妃娘娘和冰璃姐姐。 “总也不见你,原来在这里。”荣妃娘娘笑着说:“还好离厨房不远,不然再找不到,我们可要急坏了。”荣妃娘娘方才还笑着,却在下一秒见到这房间的一切是一下定住了。她是炫哥哥的亲姑姑,这些东西她怎么可能不熟悉!荣妃娘娘拂过桌上的东西,泪眼婆娑的哽咽问两个孩子:“这些?是……” 小梨问同样定住了的冰璃姐姐:“这些都是炫哥哥的东西,对不对?你看这个‘玉牌’是我送给他的,这把剑是你们练功时一起用的,对不对?为什么在这里?” 荣妃娘娘也说:“上次你们去宫中做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且不说他的病症,他喜欢吃的东西也和阿炫一样,连鱼头都是先吃鱼眼睛,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巧合,那这些呢?要怎么解释?玄火就是阿炫,是不是!” 冰璃含泪点着头,凄然无语。 “那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荣妃娘娘看着两个难过的孩子,道:“好,我不问了,还活着就好。这件事我们知道就好了,不要告诉长沐,你们也知道他的脾气,现在是夺嫡的关键时刻,莫要让他感情用事,坏了大局!” “是。”小梨和冰璃纷纷点头。三人抹去眼泪,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到正厅。 第八十章 再入宫 “你们怎么了?去了这么久?”魏长沐坐在饭桌上问,“怎么眼睛还湿了?” “嗐,刚刚和两个孩子说起一个戏本子,说的是一位将军去边疆打仗,不幸遭奸人所害,被迫在边疆当俘虏数年,等再回到家乡,亲朋皆不相识的事情。” “母妃不必悲伤,戏文里都是假的。”魏长沐笑着扶母妃坐下,大家开始用饭。 饭毕,小梨没有像往常一样吵吵闹闹的赖着不走,反而听话的和冰璃一起送荣妃娘娘回宫。 路上,小梨问冰璃:“你早就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冰璃点点头说:“在我们一起去中州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们日日相对,总有些细节能发现的。” “怪不得你这么快就接受他了,我还一直担心你会陷在失去炫哥哥的痛苦里走不出来。” “嗯?你这丫头,明明这么沉重的事情你想到哪里去了!” “反正我们几个又在一起了,虽然经历了不同的人生,但好在一切都没有变,只要我们齐心,一切都可以解决的!”小梨倒是信心满满。 “但愿吧,过几日长沐就要和你哥哥离都了,希望他不在的时候都城不会出什么事情。” “不会的,有北骥帮和晚潇馆的细作们在,一切都会照常的。” 然而很快魏长渊就因国舅赈灾有功和西突使臣觐见的事情解除了监禁。 练功场上,小梨对冰璃说:“这也太巧了吧,长沐哥哥和我哥他们刚走没多久国舅就做了这么一件大功,赈灾就那么简单的吗?” “哼,只要他不贪污赈灾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冰璃鄙夷的说。 “这么说他以前经常贪赃枉法喽?” “先不要瞎说,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还没有充足的证据。” “我去和晚潇馆的姐姐们说,让她们帮我们找证据。” “不劳你费心,已经在找了。” “也对,有玄火哥哥在呢。不过你说他们边陲小国烦不烦,怎么动不动就要觐见献礼?” “这是国与国之间必做的事情,再说他们求和以为休养生息也是常理。” “好吧,可是北朝又不是没人了,干嘛要魏长渊接见?” “以往这些事情都是他做,而且这也说明魏长渊在皇帝的心里地位依旧重要。” 小梨叹了口气,道:“可为什么我们也要去啊?” 冰璃摇摇头说:“许是为了热闹吧。” 小梨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又被迫进了宫,因为这次皇兄和长沐哥哥都不在,于是星童便跟随小梨一起入宫保护她和冰璃。再次回到未央宫,见到欧可兰和魏长渊的那些妻妾们,小梨竟觉得有些尴尬,还好有冰璃陪着,欧姐姐也依然待她温柔如初。 “魏长渊对你不错啊。”冰璃看着进进出出送用品和茶点的宫女们对小梨说。 “是吗?我之前和他闹翻,总觉得再住在东宫不合适,也和皇后娘娘委婉的说过了,但是还是住在这儿了。”小梨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哦,我听宫里的细作说了,是魏长渊跟皇后娘娘说还要让你住在这里的,他是不是真的对你动心了?” “怎么连你也这么想?我想的是他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利用我了。” “还有谁说过魏长渊对你动心的事情?长沐?他是不是吃醋了?” “不是,是欧姐姐,你刚刚见过了。” “哦,她看起来很聪明。” “你不喜欢她?” “没有,如果她不是魏长渊的人,我会很乐意跟她做朋友。” 第八十一章 挡桃花 一连几天,魏长渊都没有来过未央宫,直到西突使臣来访的时候小梨和冰璃作为客人出席才见到了魏长渊。不过相比魏长渊,小梨对西突的使臣更有兴趣,这次来的是西突汗王的幼弟图录王一家,他家的两位王子和两个公主穿着民族服饰看起来憨憨的很可爱,尤其是公主们身上的银饰白花花亮闪闪的特别耀眼,小梨一眼就看上了。 冰璃看着小梨直勾勾的眼睛,问:“你又看上了哪个公主?明明是个女孩子,怎么这喜欢漂亮姑娘的毛病就是改不了!” “哎,冰璃姐姐,女孩子也喜欢漂亮姑娘啊,不然我怎么那么喜欢你,要知道美丽会互相吸引的。” “歪理!不过除了皮肤黑了些好像也的确挺好看的。” “她们的首饰多漂亮啊!回头我也让咱们的工匠给咱俩打一套,到时候你帮我挑挑样子。” “随你吧。” 小梨自顾自的兴奋着,听漏了重点,回到未央宫冰璃才认真对小梨说:“这次西突来朝果然是皇后和魏长渊的主意,他们意欲和西突联合,可惜长沐和你哥哥不在,不然说不定可以把西突拉拢到我们这里来。” “没关系,我南朝岂不是比西突好百倍的队友。” “话是不错,但是西突善兵,曾经长沐的舅舅陈将军在世的时候曾经和西突交过战,可没讨到什么便宜,戎狄也是被他们灭掉的。” “什么?魏长渊和黑符、欧姐姐的灭国仇人联合?如此一来,他们还怎么可能和魏长渊一条心?” “我也觉得此事蹊跷,说不定是黑符的计策,若事情真是这样,那不是魏长渊许诺了黑符和欧可兰更加诱人的条件,就是黑符在酝酿一个更大的阴谋。” 小梨还没反应过来,门外传来玉机急促的敲门声,“公主、郡主,渊王来了!”两人赶紧止声,从玉枢手里拿过首饰匠人送来的样品佯装认真挑选。 魏长渊跟冰璃见了礼,拉着小梨说:“明天母后要私请图录王家的女眷,你跟我一起去吧。” “为什么?”小梨一脸不解。 “哎呀,你去吧,你是我的准王妃呢!” “魏长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之间这个虚假的婚约做不得数!” “你别这样,都这么久了,你还在生我的气?”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我们这样纠缠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明天就我一个男人多尴尬啊!” “那你就找个借口说不去!” “母后的指令,你帮帮我嘛!” “我不愿意!” “你……”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啊,皇后娘娘宴请女眷不拉公主、郡主作陪却非要叫你,其中必有深意,你不妨直说。”冰璃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 “我……” “你之前为了把小梨留在身边,曾佯装让她帮你挡桃花,这次是真的桃花吧?” 冰璃一语中的,小梨恍然大悟,她看着魏长渊说:“你还不如跟我说实话!” “我是担心我说了实话你更不跟我去了。”魏长渊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 “是啊,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看来是有些奢侈了。”小梨说完转身离开,去花园里换换心情。 第八十二章 年少时 她在花园看见了星童,他正和一个盛装打扮的小女孩玩儿,异族的服饰和有些面熟的脸,让小梨很快想起女孩儿正是图录王的嫡出小公主。小梨没有上前,在杏树下静静看着两个不亦乐乎的小朋友,回想着年幼时自己和长沐哥哥是什么样子。 两个孩子玩着玩着就吵闹起来,小公主提议用摔跤一决胜负,在功夫上少有敌手的星童满口答应。不过在摔跤上星童的巧劲儿使不出来,而且他也低估了在草原长大的孩子们扎实的下盘,没有几个回合,两个人就滚在一起,谁也不松手。可星童到底是男孩子,时间一长耐力就显现出来,一个反手制住了小公主,同时也弄伤了她,胳膊蹭破了一块皮流血了。少年人没轻没重的,小公主还想忍一下,看到鲜血上涌就一下子忍不住哭出声来。 “巴雅,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星童一下子慌了,背起小公主就要去找太医,却又不知道太医院在哪儿,急的左右乱转。 小梨适时出现,说:“太医院太远了,今天是周太医当值,现在应该在启辰宫,右转第三个门楼,你知道吧?” 星童之前来过宫内,他点点头忙不迭的跑了,真是可爱的孩子们。 一连几天小梨除了为小公主受伤的事情带星童去和图录王妃道了一次歉之后都安静的窝在未央宫里,图录王妃十分和气的说小孩子打闹受点小伤是常事,根本没放在心上,让小梨十分满意。 倒是冰璃不时的带回关于西突的情报:“这个图录王很可能是下一届汗王呢,他也在积极寻找政治合作伙伴,所以才会来北朝觐见。而且图录王妃还真有和亲的意思,不然干嘛带两个公主来,我看是皇后娘娘觉得魏长渊跟你的事情要黄在找下家呢!” “随便她!”小梨不以为意。 “也对,这说不定对你和长沐来说也是好事。不过他们都走了那么久,怎么连个消息也没有!” “你想玄火哥哥了?” “说的好像你不想长沐一样!哎,说起来长沐让星童保护我们,这小子怎么跟没影了一样,上哪儿去了?” “好像被图录王的小公主缠上了,陪她玩儿呢!” “什么?” “我们看看去吧,是个很活泼的小姑娘!”没等冰璃答应,小梨就拉着她跑到了西苑别宫的后院。 第八十三章 准王妃 刚走进就听里面热热闹闹的,小姑娘正趴在星童背上耍赖,“星童,刚刚的招式你再教我一次嘛!” “我不教了,都教过一次了!” “一次怎么学得会?” “那就别练了,那不适合女孩子学。”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的伤还没好,练那个会疼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巴雅开心的笑着说:“那我教你一个,打陀螺,会不会?” “不会。” “我昨天教过你的。” “不就是抽来抽去的吗?那有什么好玩儿的!” “哎呀,你陪我嘛!” “我一天到晚净陪你瞎玩儿了,什么正事都没干呢!” “梨花公主不是都答应我可敦(母亲)让你陪我了吗?” “你真是!”星童刚站起来,又坐回去,看着小公主去拿陀螺。 “这是……”冰璃对星童的行为表示诧异,他人小艺高很少有让他服气的人,除了长沐、玄火他们四个还没见星童对谁这么顺从。 “还没看出来?要是这小子不喜欢人家早就怕屁股走了,哪里管她是不是公主!”小梨看戏看得高兴,说:“当时我们是不是也这样?我缠着长沐哥哥,炫哥哥缠着你。” 正准备八卦,一个和她们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出现在身旁,她上下打量了小梨一下,说:“你就是梨花公主吧?” “你是?” “我叫巴媞,是图录王的大公主。” 她就是魏长渊的和亲对象,小梨跟冰璃对看一眼,冰璃拍了拍她的肩走了。 “怪不得渊王会因为你犹豫跟西突的和亲。” “我?” “是啊,他说你是她的准王妃。” “他也就那么一说,怕你不知道情况,到时候嫁过来委屈了你。”小梨讪笑。 “其实以渊王的身份,妻妾众多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你不介意给他做侧妃?” “当然,只要和亲就行。” “啊……”小梨愣了一下说:“原来和亲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你可真大气!” 巴媞无奈笑道:“也不怕你笑话,我只是庶出的公主,跟北朝和亲的事情本该妹妹这样身份的嫡出公主来做,但是她年纪太小,我才有了机会。我在可敦和可汗面前一辈子也不会有出头之日的,只有来了这里才有希望,这些你或许不会理解。” 小梨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当然不是不理解,只是站在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上就算安慰也没什么可信度,只是赞赏:“这份勇气很可贵!” “你觉得我这样做很好?” “嗯,怎么说呢,为自己的未来努力总不是坏事。” 巴媞又看了小梨一会儿,说:“我以为渊王是碍于你的心情才不愿意跟我和亲,现在看起来你也不是这样小气的人。我本想求你答应让我嫁入渊王宫呢,如今也不用了。” “呵呵,这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看来我只用求可敦说服皇后娘娘和渊王就可以了。” 小梨看着巴媞坚定离开的背影,觉得这个姑娘脑子挺清楚的,但她要是嫁给了魏长渊无疑是个劲敌,欧姐姐怎么办?小梨摇摇头去叫星童回屋吃饭,到底还是小孩儿心性,一听说晚上有炙牛肉就高兴的跳起来要走。 巴雅拖住星童的手臂说:“你怎么要走了,我们刚才不是玩儿的很开心吗?” “你别闹!”星童挣不脱,红着脸说。 “公主的伤好点了吗?”小梨决定无视这赤裸裸的打情骂俏,转了个话题。 “没事的,小伤而已。”巴雅虽然受宠却没有一点公主病,大度又洒脱的个性小梨很喜欢,她抬起头又对小梨说:“小梨姐姐,今天让星童留在我这里吃完饭好不好,我让他们也做炙牛肉行不行?” “当然可以啊!”小梨满口答应,星童有些意外的看向小梨。“怎么,你不愿意啊?”小梨问他。 “没有。”星童认命。 “乖,你们好好玩儿,要永远相亲相爱!” “那当然!”巴雅开心的蹦着保证。 “你怎么跟个媒婆似的!”等在门口的冰璃无奈对小梨说。 “唉,星童那小子这么不开窍,我得帮他一把!”小梨很自豪,“他俩以后要是成了,我得做主桌!” “到时候你跟在长沐身边,想不坐主桌都难!”姐妹两个又开始打嘴仗,吵闹着像回到了过去。 第八十四章 南疆之行 长沐和白棋的南疆之行并不平安,他们在路上遇到了暗杀,尽管杀手的水平不怎么样,但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宛辰没有想到白棋的功夫这么好,本以为要自己保护他的,没想到竟反被护住了。白棋帮她挡了一刀,伤在胳膊上。 晚上在简易帐篷里,宛辰给白棋包扎伤口,白棋躺在她的腿上,听她似是唠叨又是责怪:“你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舍身挡刀?要是刀上有毒怎么办!” “南朝细作还会没有解毒药丸?没事,我知道你们一向准备齐全。”看着宛辰一副要哭的样子,白棋抬手为她拭去泫然欲滴的眼泪,他知道她其实并不爱哭。 “唉,你可真是……这么大的伤口要留疤的!” “我是男人,怕什么!”白棋环抱住宛辰的腰,说:“你轻一点,我就不疼。” “刚才还说自己是男人,现在就怕疼?” 白棋把头埋进宛辰的怀里,嗤嗤的笑。宛辰有些惊讶,但没有推开,她说:“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我以为你会走。” “你都为我挡刀了,我岂会这么没有良心。” “小梨猜的没错,我确实很喜欢你。” “公主心灵剔透,好人会有好报的。” “那我们呢?” “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你期满离开晚潇馆后要做什么,我都依你。” “我想把那些兄弟姐妹的骨灰都带回南朝,然后亲自把骨灰一一送回他们的故乡,走遍南朝的土地,最后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生活。” “要是我也能那样就好了。” 宛辰轻抚过白棋的眉眼,说:“你是皇帝,身上还要担负很多。” 白棋没有问宛辰愿不愿意陪他一起,他希望她能按照自己的心愿生活。他们望着彼此,眼睛里似乎诉说着千言万语又似乎什么也没有说,白棋去吻宛辰的脖颈、嘴唇,两个人倒在一起,宛辰推开了他。白棋没有继续,只是抱着宛辰安稳的睡了一晚,他不会做宛辰不愿意的事情。 随着南疆调查的深入,不少真相浮出水面。他们也渐渐找到了那群刺客的规律,他们只对北朝的人下狠手,于是保护准驸马就成了南朝细作们的首要工作。同时他们还不得不感叹幕后之人的能力,怎么那些杀手就跟田里的蝗虫似的,杀完一批还有一批,烦得要死!不过量变总能变成质变,他们终于抓到了两个活的杀手,经过特殊审问之后得到些有用的消息,跟长沐和白棋之前猜想的一样。 这两个杀手就算是放掉也会被自己的组织灭口,于是他们和白棋做了交易,被带进了南朝,而这次出行查到的证据也交给白棋保管,毕竟以白棋的身份给出最后一击,才不容易给北朝制造欺上瞒下的机会。 第八十五章 放生 北朝这边图录王的访问之行还在继续,他和北朝皇帝相聊甚欢,和亲之事势在必行。只剩一个问题,那就是图录王妃执意要西突公主为正妃,可魏长渊心系小梨不肯松口,经不住皇后娘娘跟黑符百般劝说,终于在做出决定之前去找了小梨。 小梨破天荒没有拂他的面子,跟着他来到了长乐宫。她不是第一次来,但从未留意过这宫中的一切,自然更不知道魏长渊的卧房后有一个院子,院子景色宜人,或许魏长渊为政事心烦之时会来此处小坐。求人时的魏长渊没有了印象中的戾气,小梨不禁想若他不处在权利旋涡中心应该会是个雅人。园中的桂花树下挂着一个精致的鸟笼,魏长渊在树下停住,引小梨去看里面的鸟,小梨一眼便认出那是年前他们曾一起救下的小燕子。如今鸟儿已经从毛茸茸的一团长为羽翼丰满的成鸟,看得出魏长渊把它养的很好,毛色鲜亮,活泼好动,在笼中上下跳着,很是惹人喜爱。 “还记得它吗?”魏长渊开口。 “当然,没想到你一直养着。”小梨答。 “那你还记得当时的我们吗?”小梨没有说话,她和魏长渊虽然吵架的时候多,但也不是一点趣味也没有。“那时你还说要一直养着它,却把它丢下了,我还以为你总会回来的,便帮你养着,想着有朝一日我们还能一起养。”魏长渊续道。 “多谢你了,是我的错。” “我找你来不是想论对错,我只是不想和它一样,也被你弃了。你当知道我要和西突和亲的事情,他们要渊王妃的位置,你全然不在意吗?” “我以为我之前离开王宫时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果然,”魏长渊自嘲道:“我在你心里永远比不过魏长沐!” “其实你大可不必跟他比的,你就是你,你就当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吧。” “我本是想最后努力一下的,他们说的没错,与其选择一个苦追不到的人不如选择一个爱你的。我从一开始就输了,如果我小时候知道有一天会这么喜欢你,当初一定不会和你过不去的。” 提起幼时他们相看两相厌的时候,小梨笑了,她说:“我不能说是个不记仇的人,但那时的你之所以讨厌我可能是因为我抢了你所有的风头和宠爱吧,而且我对长沐哥哥好过对你,你一定很生气,才看我越发的不顺眼。” “或许吧。” “魏长渊,你知道吗?人的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像是本能一样根深蒂固,从我一开始选择了跟你站在对立面就无法挽回了。人与人的感觉是相互的,我讨厌你的时候你也一定不会喜欢我,就算你现在变了,时间一长,因为彼此的不信任,我们还是会分道扬镳的,这样的一生有什么意思呢?我不支持你和西突联姻,不是因为政治,而是希望你能好好看看你身边的人。我到底是个女孩子,心里装的还是小女孩的心思,如果你娶了西突公主,欧姐姐一定会很伤心的。” “哼,你要是把对姐妹的好分一点给我多好!” “可惜我不喜欢你啊。” “那它怎么办?”魏长渊指指笼中燕。 “放了它吧,它有属于自己的世界。其实我早就知道它不是你捡来的,这么漂亮的金腰燕怎么可能随意捡的到?就算知道你是为了讨我欢心,但你若连这样的小事都不肯跟我说实话,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我……”魏长沐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忽然觉得失落,他看了笼中的燕子好一会儿,打开鸟笼。燕子飞向天空,没有再回来。“原来它真的不会因为身在笼中而忘记它飞行的本能啊!”魏长渊喃喃的说。就像小梨,他从来关不住她。 第八十六章 入狱 魏长渊与西突的婚事定下,图录王一家直到大婚结束才启程。临走之时,北朝王室和小梨他们都来相送。 巴雅毫不顾忌的拉着星童的手恋恋不舍,她没有耍小性子哭闹,而是很坚定的对星童说:“你一定要记得我,一定要想我,那样我们就一定会再见的。” 星童愣愣的看着巴雅,没有说什么动人的话,只是认真点头说:“我会的。” 小梨在一旁支招:“星童你别愣着啊,给人家的礼物呢?送啊!” “哦,哦。”星童从背后拿出一把小弓箭,说:“这是我小时候沐王殿下第一次送我的,我非常喜欢,上面还刻了银丝,镶了宝石,现在送给你。” 巴雅笑着摘下脖子上的项链给星童戴上,说:“这个是我汗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也送给你,我很喜欢你!” “我……嗯……我也是。”星童结结巴巴的说着,不禁逗乐了旁边的一众人,他羞的脸都红了。 不过也是,傻小子情窦初开就该是这个样子。图录王妃倒也不生气,她拉着星童的手说:“小勇士,你的功夫很好,我在西突都听过你的名字,以后一定要到我们那里找巴雅玩儿啊,我会记得你的。” 星童点点头,和巴雅母女依依不舍的道了别。 有些意外的西突来访刚刚结束,本以为魏长渊还沉浸在大婚之中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可谁知禁卫军突然带走了玄火。白棋和魏长沐还没有回来,小梨和冰璃急的团团转,她们聚在荣妃娘娘那里,看她火速给禁卫军将领陈将军写了一封密信托他好好照顾玄火后便让小梨派细作去打探消息。不久便得知玄火入狱的由头竟然是叛军余孽,这说明他是张炫的事情被暴露了,但知道他身份的人只有她们三人,到底还有谁知道了呢? “是不是我们身边出了叛徒?”小梨马上开始阴谋论。 “当然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肯定要暗中排查,但是现在做任何定论都为时过早,还是想办法把玄火救出来要紧。”冰璃说。 “我已经给长沐发消息让他们赶回来了,说是不日即到。”荣妃娘娘一如既往的淡定。 “其实以玄火的能力跟他们周旋是没有问题的,禁卫军那边也已经打点好了,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冰璃又说。 “其实现在靠我们救出玄火哥哥是不太可能了,不然等我哥哥他们回来再想想办法?”小梨无奈道。 “只能先这样了。”冰璃点点头。 第八十七章 拖延 北朝皇帝开始听说张炫还活着的消息十分震怒,到牢里去了两回,但是玄火的样貌已和之前全然不同,而且说话滴水不漏,皇帝无功而返便生了闷气,卧病在床。待魏长沐回到都城更是立时被叫进宫当着白棋的面将其怒斥了一番,说他早有预谋,意图和叛贼一起谋反。多亏白棋拉住了意欲争辩的魏长沐,笑着帮他说话,还捡了些南巡中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了说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几人好容易一起聚到了荣妃娘娘那里想办法,长沐急着问:“玄火真的就是阿炫吗?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 “那个,长沐哥哥你别生气,我们也是怕你关心则乱,影响了大计。”小梨马上哄。 “可是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也得告诉我!那要是玄火真是阿炫的话,我得去救他!”长沐说完就要起身。 “你站住!”荣妃娘娘沉声道:“我们这么用心良苦还不是为了你!你自己也说过,只有成功了才能为张家平反,如果你要这么冲动毁了阿炫费劲隐藏的身份,那你就太对不起他了!” “他,还没有说吗?” “如果他承认了,你觉得他此刻还能呆在狱中吗?” “母妃,是我错了,可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帮他。” “你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是帮他了。”旁观了很久的白棋说:“现在看来,黑符他们找到的所有证据都是源于当初救下张炫的山野村民的证词和一些多年前的存活痕迹推断的,也还没有发现我们内部出现叛徒能够佐证这些推论的迹象,而且依照玄火缜密的心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获罪。其实北朝皇帝并不是不想制裁玄火,只是我在,他不方便直接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草草了事让我看了笑话。这样一来,拖或许也是个办法,先把这件事放一放。近来皇帝不是身体不好,不然过几天让长沐提议去郊外散散心,先缓解一下他们父子的关系。” “再或许我们可以证明玄火不是炫哥哥?”小梨说。 “不妥,那样一来阿炫岂不是永远也不能恢复自己的身份了?”魏长沐很犹豫。 事情商量不下去了,大家一直聚在这里也不好,长沐和小梨先行离开。 冰璃拉住白棋说:“很感谢您愿意相助于我们,我也有话直说,你刚才说的安慰长沐还可以,但你不会真觉得靠一个拖字就能解决问题吧?” “郡主果然聪慧过人,有你在小梨身边我很放心。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郡主和荣妃娘娘让我和玄火兄弟见一面,我想我们两个加在一起应该能想出一个不错的主意。” “好。” 第八十八章 围攻 没人知道玄火和白棋说了什么,反正皇帝听取了长沐的意见,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出宫散心。很意外,这次散心的地点皇帝选在了离北境较近的行宫,长沐觉得这次出行皇帝一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应该是想找到什么证据好坐实玄火就是阿炫的事情并把他赶尽杀绝。 这次小梨和黑符也一同跟去了,这是魏长沐第一次见到黑符,因为阿炫的事情,他对黑符自然没有什么好脸。同样尴尬的还有魏长渊和小梨,这是魏长渊大婚后第一次见到小梨,他期期艾艾的想跟小梨说些什么,却被小梨有意避过。 黑符不禁提醒:“渊王此次随行应把精力放在照顾皇帝身上,怎可还放不下儿女私情!” 魏长渊神情萎靡道:“也许就是不甘心吧,尤其是看到她和长沐在一起的时候。” 魏长沐一直小心翼翼的派细作盯着皇帝身边暗卫的一举一动,生怕对阿炫造成什么伤害。一连几天都很正常,但在第六天突然邪风四起,原本的出游活动也中断了,接着便有暗卫来报,说在东西两个方向发现了大量的军队,从衣着上分不清是哪里的,但看方向正是冲着行宫而来。魏长沐觉察不对,马上出去打探,结合细作密报从他们扎营和兵法配合上的细节来看,确认这是戎狄的余孽无疑。 消息传回,众人俱惊,尤其是黑符和魏长渊,他们本没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生事,可这些戎狄余孽到底因何聚集意欲强攻,连他们也摸不清头脑了。初步推断戎狄士兵有万余人,现在行宫的兵力是无法抗衡的,魏长沐决定临时突围,去北大营调兵。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三日,魏长沐嘱咐好小梨,火速离开。 戎狄士兵当然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在魏长沐离开的第二天就到达了行宫门口开始进攻。禁卫军陈将军带领手下奋力抵抗,宫门才未被攻破。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南朝的细作们也在暗中,只待宫门被破便救出公主。 魏长沐拿着兵符赶到北大营的时候,冰璃已经带着手下战士等在那里了,魏长沐十分诧异,但来不及跟冰璃细说,跟北大营守将说明情况后便带人连夜赶回行宫。 行宫已被破,魏长渊、小梨、黑符和皇帝躲在最里面的房间被几个亲兵保护着。眼看着陈将军和其他禁卫军在外面厮杀,也不知战况如何,小梨实在坐不住了,她想出去助陈将军一臂之力。 魏长渊一把拦住小梨道:“就你的三脚猫功夫,要是受伤怎么办?我们怎么跟你皇兄交代?” “那我们就在这里坐以待毙?我好歹也跟着冰璃姐姐练过些功夫,与其等长沐哥哥回来,不如自己先自救。” “还是不要冲动。” “可是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还只想着自保?你倒是高贵,我的性子可和你不同,我见不得禁卫军们在外面孤军奋战,不会坐视不管的。”小梨说完,拿起一把剑就开门冲了出去,玉枢、玉机知道拦不住,也提剑走了。 魏长渊见状跟着便要去护她,被黑符拉住了,说:“现在保护皇帝才是最要紧的。” 第八十九章 救兵 在小梨加入战局后,暗中跟随的南朝细作们也一齐现身,加入到保卫公主的战斗中。是以小梨的功夫就算早就够死三百次,也被宛辰、宛月她们救了回来。 见到她们,小梨恍然大悟:“哥哥也知道这次戎狄出兵的事情了,是不是?” “殿下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宛辰为小梨挡下一剑,又说:“我们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打架了,只要你没事,我们借此机会尽兴一番倒也无妨。”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梨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战争却没有一点要结束的样子,宛辰她们一个保护不到,小梨的胳膊就被戎狄的尖刀划开了一道口子。小梨从没经历过这些,看着不停流血的胳膊,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疼而是干脆愣住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双方都杀红了眼,小梨丝毫不敢懈怠,连包扎都来不及,用剑逼退想要靠过来的敌人。还好宛辰很快发现了受伤的小梨,让玉枢拉着她去仓库后面找一副盔甲套上再说。 小梨的伤口有些深,简单的包扎根本不足以止血,小梨全凭着意志强撑,恋战不是个好计策,宛月和宛辰交换一个眼色,准备带小梨突出重围回都城去。这时,城门外突然一阵躁动,冰璃和魏长沐策马而来,他们带来的数万士兵就像是带来了数万希望,小梨看着他们忽然很想哭。 魏长沐一路上杀掉了不少未来得及防备的戎狄兵,他猛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小梨,便直冲着小梨而去,战马掀翻了好几个小兵,他一剑刺向意欲偷袭小梨的一个将士,将小梨拉上马,担心不已。 “你怎么不躲好!” “别管我了,先杀敌!” 两人骑着马一顿横冲直撞,最后把目标锁定在跟冰璃纠缠的一个将军身上,他看起来应该是个统帅。三人合力将他刺死,温热的血溅了他们一身,但除了小梨吓了一跳之外,冰璃跟魏长沐马上转头去对付其他难缠的将士。 “哦,我也去杀敌。”小梨刚抬起脚就被宛辰拉住。 “公主,北朝大军已至,输赢已成定局,我们可以离开了。” “那怎么行啊,宛辰姐姐,长沐哥哥还在那边,我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小梨挣脱宛辰,提剑朝着长沐哥哥奔去。 宛辰和宛月笑着摇摇头,她们的小公主的确很讲义气呢!没办法,她们也只好继续加入战斗。 北朝大军的到来很快结束了战局,精神松懈下来,大家都瘫倒在地上,没人去管满目的狼藉和满地的尸体。小梨和魏长沐靠在一起,他们看着对方,累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释然的一笑。玉机跟玉枢拿来冰璃带的伤药重新给小梨和魏长沐包扎了伤口,魏长沐为了搬救兵连日未眠,一回来就加入战争,很快便睡着了。小梨则是因为失血过多又看到长沐哥哥回来心安下来,也很快倚着长沐哥哥席地而眠。玉机和玉枢本还想把他们抬回榻上,冰璃摇摇头,拉着她们回去了。 第九十章 转局 未曾加入战斗的宫人们被派来收拾残局,魏长渊也跟了出来,一眼便看到无数睡倒在地上的士兵们和戎狄人的尸体混在一起,简直触目惊心。其中并不显眼的小梨的魏长沐相互依偎着,刺得魏长渊眼疼,他甚至有些后悔,如果当时和小梨并肩作战的人是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小梨会不会因为曾有过生死之交而多看自己一眼?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和她一起生过死过的人是魏长沐,她再也不可能看到自己了。 他只能默默的帮助大家收拾残局,黑符近身对魏长渊说:“您尊贵之身,不必事事亲为。” 魏长渊冷漠的看着他说:“若是没有他们,我这个金贵的身子早就殁了!以后我的事情你少管,先想好怎么解释这次戎狄逼宫的事情吧!” 这次魏长渊失去的不只是小梨的心,更失去了广大将士们的心,他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了。 小梨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她被换了衣服送回床上,还被强行灌了一大碗汤药,一下子就被药苦的清醒了不少,听说长沐哥哥还没有醒便去看了看他,一回来就发烧了。毕竟不是行军打仗的身体,挨了一刀还是没撑住,所有人都来看她,倒让小梨怪不好意思的。 “早晚会好的,你们快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小梨知道魏长沐在她床前守了很久。 “你这胳膊怕是要留疤了。”冰璃有些难过。 白棋凑到小梨身前对她说:“你别操心别人,有哥哥在,一定会帮你救出玄火的。”然后又拍拍魏长沐说:“我妹妹为北朝,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这次要是敢输,我不会放过你!” 小梨一惊,拉住长沐哥哥问:“你们要做什么?” “放心吧,没事。”魏长沐安慰。 大家都退出去让小梨安静养病,冰璃临走前用口型无声对小梨说:“夺嫡。” 小梨恍然,他们要出手了。 窝在府里的那些日子,小梨虽出不去,哥哥姐姐们也忙着大事没空来看她,但玉机和玉枢日日来报告外面的情况。待到小梨大好,外面已经是天翻地覆。先是魏长沐和小梨救驾有功被封了赏,紧接着白棋出面和魏长沐一起用晚潇馆的密报证明了黑符和欧可兰的戎狄身份,并以他们是魏长渊的幕僚为由将此次逼宫造反的事情引到魏长渊身上。如此还不算,白棋更是拿出他南巡时期搜集的证据,说明魏长渊和国舅私卖军火给东海倭寇,使南朝沿海百姓民不聊生,破坏南北两朝合盟,要求北朝皇帝制裁相关涉事人员。同时摆明自己的态度,修改南北和亲的诏书,要让小梨做魏长沐的正妃。这一桩桩证据确凿的事情压过来,饶是北朝皇帝再想偏心,也还是在白棋面前将魏长渊免职禁足,国舅、黑符、欧可兰入及其党羽入狱,并承诺了魏长沐的太子之位,着其择日迎娶小梨为太子妃。 第九十一章 贺喜 面对朝堂上的风云突变,无人不暗地感叹魏长沐为自己找了好的妻族靠山,现在事业爱情双丰收。宛辰姐妹前来贺喜,玉机和玉枢机灵的打发了下人们,让她们聊些私事。 “我就说嘛,我们公主最差也得是个太子妃!”宛星自豪的说。 “哎呀,别打趣我了。你们呢,近来还好吗?我知道长沐哥哥能成大事我皇兄和你们一定全程出了不少力,之前在行宫要是没有你们护着,我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还没道谢。” “哎呀,这都是我们职责所在,公主何必见外。不过近来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皇帝取缔了琴棋书画,现在再没有能和我们晚潇馆竞争的啦!”宛月也很高兴。 “啊,那欧姐姐……” “她在牢里,日子说不上好,但判罚没下来,也不算坏事,只怕是要替黑符跟渊王背黑锅了。”宛辰说。 “公主就算跟她是朋友,但能在落魄之时还如此关心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宛星也感叹。 “说到底她和我们一样是细作,哪怕我们站在对立面上,同为女孩子还是为她心寒。”宛月也低下了头。 “我会跟长沐哥哥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救她,说到底都是黑符和魏长渊的错,她应该罪不至死。再说长沐哥哥已经是太子了,说话多少还是有点用的吧。”小梨说。 “话虽如此,但看欧可兰对渊王的心思,怕是甘愿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宛辰担心。 “可是,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戎狄怎么可能在那个节骨眼儿上逼宫呢?这不像是他们会做的事。” “的确,它们不过是皇上围魏救赵的替罪羊罢了。”宛辰笑着解释。 “我哥?他果然没有闲着。” “那当然了,陛下自从知道你要换驸马的心之后就一直想着要帮你,有他跟玄火、太子三个人,还有什么做不成的?陛下明着救玄火不成,只好跟他一起想办法。玄火把黑符给手下的戎狄密令告诉了陛下,陛下仿着黑符的密令让戎狄将士们起兵逼宫。还好黑符平日里一向神秘难测,没有手下怀疑,才方便太子救驾有功。” “连冰璃姐姐也是提前通知好的?” “是啊,不然哪儿来的这么多兵。为了救玄火,冰璃郡主也是毫无二话,说起来我们都是痴情人。只有沐王成了太子,玄火才有机会被救出来,张家当年的事情才可能有机会平反,就算兜再大的圈子也是值得的,我想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吧。”宛辰说。 小梨点点头,问:“我皇兄呢?” “陛下还在驿馆。” “他会呆到我大婚之后吗?” “当然会了,不只是他,太后娘娘也会来呢!” “我母后?” “是啊,你可是她的亲生女儿。” “啊,我皇兄真是个好哥哥,对吧?” “是。” “他也是个好皇帝,对吧?” “是。” “宛辰姐姐,你能不能代我好好照顾他?” “公主……” “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我都看出来了。” “我没有那个福气。” 小梨看了宛辰一会儿说:“我看,是我哥哥没那个福气吧。跟着他,要承受太多了,你为南朝已经很辛苦了,不能再委屈你了。” “我的委屈倒没什么,可皇上娶我,以我的身份,他会被诟病的。” “那是他要解决的,若是你愿意,他力排众议也会护你周全,若是你不愿意,他也不会逼你。无论做什么选择,都一定要开心啊!” “我明白,公主如此心善,定会心想事成的。” “你也会的。” 第九十二章 太后驾到 魏长沐在册封太子大典之后,就去求了特设令,放出了玄火。玄火出狱的那天,魏长沐和小梨看着冰璃和玄火两人相拥而泣的样子不禁百感交集。 魏长沐把小梨拥在怀里,小梨说:“等我们大婚第二天敬茶的时候就去求皇帝给炫哥哥跟冰璃姐姐赐婚好不好?有你跟我哥哥求情,皇帝一定不好拂了你们的面子的。” “好,都依你。今天我去礼部了,朱伯伯说我们的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十。但是我等不及了,让他们提前到这个月二十六了,那也是个好日子,宜出行、动土、斋沐、嫁娶。地点就在我们的沐王府,我虽然已经是太子了,但东宫还关着兄长,我想你也不想再回到未央宫去,再说当初沐王府就是为你准备的,现在等你回来再合适不过了。” “好。”小梨点头。 两天后宫里就来人给小梨量衣服,全程都由冰璃和宛辰陪着。 “反正我大婚的时候你们也要陪在我身边,不如一起量个尺寸,做身出席婚礼的衣服?”小梨说。 “好啊。”冰璃满不客气。 “长沐哥哥的衣服呢?你们可给他量过了?”小梨问身边的宫人。 “还没有,太子拿了样式让您代他选过后我们再去量身。太子说只要是您中意的就行。” “呦,这家庭地位!”冰璃打趣。 “你少来,到时候你跟炫哥哥还不是一样!” “办你们的事,扯我们干什么!再说我可回去了!” “别啊,帮我选一下嘛,宛辰姐姐也一起来。” 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三个人很快选好了衣服。 本来太子的大婚是马虎不得的,可是在王府里办,一切从简,时间又紧,宫中马不停蹄的赶制婚服,十日就完成了,急急送给小梨她们试衣服。三个姑娘聚在一起,最先换好的是冰璃,她本就是军人出身,一向利落。紧接着小梨也出来了,她们仔细打量着对方,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白棋带着远道而来的南朝太后来了,小梨见到母后开心的跑过去扑进怀里。正巧宛辰也换好衣服从后面出来,白棋第一次见到穿着华贵礼服的宛辰,眼睛都直了,连招呼也不打就朝她走过去。 小梨赶紧向母后介绍:“这位是冰璃姐姐,小时候你见过的。” “是啊,你们常在一起玩,冰璃长成大姑娘了。你们的感情还是这么好,要珍惜啊!”太后拿来一个盒子,里面是一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送给冰璃做见面礼。 “这位是宛辰姐姐,我在行宫遇难的时候多亏了她保护。”小梨接着说。 宛辰向太后行礼,太后拉过宛辰的手打量道:“真是个漂亮孩子!作为一个母亲,知道你救过我的两个孩子,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太后言重了,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宛辰说。 小梨碰了碰母后,看了白棋一眼,太后便心下了然。太后当然知道她是响当当的“日月星辰”,也知道她的身世,便问:“你父亲的仇可报了?” “回太后,陛下和北朝太子正帮我查找当年父亲被杀的真相,定会抓到真凶让父亲瞑目。” “那就好,你父亲是我们南朝的忠良,我们当为你讨回公道。” “好了,我们别站着了,快坐下吧!” 小梨话音还没落,门口魏长沐就边说边冲进来:“小梨,你快看看,我的婚服好不好看?”进门看到南朝太后,魏长沐一下子愣住了,他慌乱的整了整衣服,就对着太后行了大礼道:“拜见岳母大人!” 太后笑着把魏长沐扶起来,说:“太子果然知书识礼、俊朗洒脱,我家小梨眼光很好,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气!” “是!”魏长沐被太后拉着乖巧的坐在身边,样子很好笑。 冰璃乐的一旁吃瓜,她轻松的拿起一杯茶水,边喝边看。太后对长沐滔滔不绝的说着小梨小时候的事情,又婆婆妈妈的嘱咐长沐要对小梨多担待,多哄着些,两人别吵架。但白棋的心思可不在妹妹出嫁的事情上,他偷偷的去拉宛辰的手反被打,不敢作声的样子哪有一点南朝皇帝的威严,冰璃瞥见之后憋笑憋的十分辛苦。 第九十三章 成亲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太子大婚。那一天在小梨的印象里一直晕晕乎乎的,她一大早就被叫起,睡眼朦胧的被玉枢和玉机摆弄着更衣上妆。盖上红盖头之后就更晕了,因为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全程听着喜娘的指令,坐上花轿伴着锣鼓喧天的声音到了沐王府。一下轿就被长沐哥哥背在背上,他的背宽厚温暖,让小梨想到了年幼时的他们,那时长沐哥哥也常这样背她,原因是她长大了不能抱只能背。小梨不禁笑起来,全程任长沐哥哥拉着她的手,带她迈门槛,拜天地。 被送入洞房后,小梨就一直在等,可过了很久长沐哥哥也没有来。玉机去打听情况,说是还在酒席上。 “他们不会把长沐哥哥灌醉了吧?”小梨有些担心。 “怎么会,玄火先生和您王兄都在,怎么也不会让太子殿下吃亏。”玉枢道。 小梨在红盖头下又等了很久,终于憋不住了:“玉枢,我饿了。” “那奴婢给您拿点点心垫一垫啊。”玉枢动作很快,点心片刻就到。 小梨一把揭下盖头,正狼吞虎咽之际,门外一阵骚动,小梨本能的停下来。 守在门口的玉机说:“来了,来了!” 话音刚落,魏长沐就推门而入,反手就把一众要起哄的人关在门外,连喜娘都不例外。 他大踏步走来,看到鼓着嘴巴努力嚼咽点心的小梨笑了,顺手拿走她手上的半块点心塞进自己嘴里,说:“刚喝了酒,压一压。” “你脸有点红,要不要给你准备一杯醒酒汤?”小梨问。 “我挺好的。” 可小梨觉得今日长沐哥哥笑得有些奇怪,总有点不正经的意味。 “殿下,喜娘还在外面。”玉机提醒。 魏长沐往床上看了看说:“喜帐都撒完了,不就是说几句吉祥话吗?难道我们自己不能喝交杯酒了?”说着挥手让两个丫头退下去。 小梨意识到礼还未完,赶紧擦擦嘴巴,回到床上把盖头盖好。这次魏长沐笑出了声,他倒了两杯酒,拿起放在床头的喜称,揭下盖头坐在小梨身边,递给她一杯。交杯酒一饮而尽,长沐哥哥开始拆解小梨繁重的头饰。 他看起来有条不紊,小梨问:“你怎么会这些的?我都不会。” “提前向老嬷嬷学过,不然再让她们进来太碍事,也影响气氛。” “?” 小梨恍然,觉得作为礼尚往来,自己也该帮他,但是她从来没做过,脱冠的过程很不顺利。魏长沐更觉得煎熬,小梨的气息不断喷在他身上,惹得他心痒。 “我自己来吧。” 魏长沐三下五除二,除了摘冠甚至还脱掉了外面的喜袍,这一通操作看得小梨目瞪口呆。 现在魏长沐的精力又回到小梨身上,他解小梨扣子的时候,小梨要躲,长沐哥哥却搂住她笑着对她说:“怎么,我们是夫妻,早晚要脱。” 他摘掉小梨耳坠的时候还轻轻蹭了蹭她的小耳垂,色气满满的样子让小梨充分又理由怀疑他在勾引她!最后一只发钗被取下,小梨长发散落的样子让长沐哥哥眼睛发亮,他抱起小梨,一下子拂掉大红的床罩,把小梨扑倒在床,花生、红枣、桂圆散了一地,还有衣服钗环也都躺在地上,那叫一个混乱。 小梨从没见过长沐哥哥这么主动,轻推他:“你急什么?” “良宵苦短,怎么不急!” ....... 第九十四章 婚后礼 次日的行礼被推到了后日,沐浴用的水也被重温了两遍才用上,好在长辈们都能够意会,没有人怪罪。小梨一天都在床上,连吃饭都是长沐哥哥亲手喂的。 “你今晚睡书房!”小梨没好气。 “对不起,”长沐哥哥柔声说:“我以后不会了,别让我睡书房,还是新婚,下人们会笑话的。” “你还知道会被笑话啊,昨晚早就被笑话完了!” 想想下人们进来收拾房间看到那一片狼藉时的表情小梨就无法直视长沐哥哥,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小梨很坚决,所以魏长沐乖乖去了书房,离开时幽怨的表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他们要去给长辈行礼,尽管小梨的身子还没恢复过来,但时间却不好再往后推了。 “你高兴点,不然他们以为我们吵架了,我母后会很担心的。”小梨说。 “也差不多吧,谁让你昨晚让我睡书房。”长沐哥哥抱怨。 “你有完没完啊,要是我今天还起不来,我的脸就没地方搁了!” “怎么会,那只能证明我们感情好!” 小梨看着眼前的长沐哥哥有些惊讶,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故作矜持的人吗?怎么成亲后就这副样子了? “没想到你原来还挺能忍的!”小梨白他一眼,在玉枢的搀扶下走了,长沐哥哥赶紧屁颠跟上,拉着小梨的手一起走。 白棋看到一起前来的两人,虽然有种自己养了这么久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但还是从心里祝福他们。所有人都是一副欣慰的笑容,皇后娘娘没来,荣妃娘娘得以做了主位,小梨开心的给她敬茶。 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下冰璃和玄火的婚事也被定下来了,皇帝还给魏长沐准了假,容他这几日好好陪陪小梨。可是暖饱思淫欲,小梨为了防止新婚之夜长沐哥哥血气方刚的事情再次上演,三天两头让他睡书房,于是长沐哥哥也学会了克制,这样才能回主卧抱着小梨睡。但对魏长沐来说小梨永远是他的难题,这不很快她就给自己提出了新的问题。 “长沐哥哥,这么久了,你不打算回朝处理政事吗?” “父皇没叫我。” “但你是太子,要居安思危。” “你……是不是烦我了?” “我怎么会?就是你不回朝就没办法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现在欧姐姐还在牢里,我……我想去看看她。你知道她也不是主犯,我怕她做傻事。” “她现在到天牢了,那里可不是随便进的。” “所以我才找你帮忙。” “好吧。” 第九十五章 姐妹情 欧可兰没想到小梨会来,见到她面的时候还吓了一跳。狱卒给小梨打开牢门,态度恭敬,还搬来两把凳子。姐妹两个坐在一起,昏黄的油灯下,小梨看到欧可兰清瘦了不少。 “欧姐姐,在这里委屈你了。”小梨开口,说些废话。 “不委屈,还麻烦你记挂着我。” “这是当然的,我之前在未央宫,多亏你照顾。” 欧可兰笑看着小梨说:“看得出来,太子很疼你。” “你都知道了?”小梨有些害羞。 “你连这里都随意出入,就算做了太子妃,没有他求情你也很难进来吧。” “欧姐姐,这里太简陋了,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让他们给你送。” “小梨,你当我是住客栈啊!”欧可兰嗔道。 “那他们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 “可你在天牢终究不是个事儿,你还是跟狱卒喊冤,让上面来重审此事吧。反正也没你什么事,你实话实说就行,实在不行就说你什么也不知道,咱可不能做这冤大头,自我放弃啊!” “小梨,这里面错综复杂,我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总之这都是我自愿的。” “你是不是为了魏长渊?” 欧可兰想了很久说:“如果扯入这件事的是你的长沐哥哥,你愿不愿意为了他这么做?” 小梨默了,但还是坚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含冤而什么都不做,他不值得!而且黑符那个人老奸巨猾,分明就是想让你背黑锅的,我们不能让小人得逞!况且有长沐哥哥在,你知道他追根究底的个性,事情迟早会水落石出的,我们还是说出实情吧。揭开真相也不一定会是最糟的结果,反而会帮我们查案节省很多时间,说不定那些和你一样无辜的戎狄人会因为你的坦白免罪呢!或许你担心事实会牵扯到更多的人,但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不是吗?” “小梨,你再让我想想吧。” 欧可兰松了口,小梨还是觉得心里没谱。这次她更加确定欧姐姐只是黑符的一枚棋子,她只能再让魏长渊来劝劝了。小梨得知长沐哥哥中午要在宫里午休之后,直接去了他的偏殿。 魏长沐看到小梨,问:“去天牢的结果怎么样?” 小梨摇头道:“欧姐姐还在犹豫,我还得去找魏长渊,想办法让他劝劝欧姐姐。” “你还去找他干什么?对欧可兰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不懂我们姐妹间的情谊,我总得最后再试试。” “那我找人传个话给他,你就不用亲自去长乐宫了。” 小梨再摇头道:“你这样他怕是不会当回事的。” “哦,我说没用,你说就有用!” 小梨笑着坐到长沐哥哥怀里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魏长沐被说中了心事,他心虚的推开小梨道:“这是在宫里,别胡闹,让人看见!” “呦,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注意自己的形象,装的一本正经!反正你不答应我去长乐宫,我就不起来了!” “小梨!”长沐哥哥佯装生气,小梨不为所动。两人对峙了两秒都不到,魏长沐就败下阵来。他叫人去通知长乐宫的守卫,自己带着小梨过去。 长乐宫的守卫见到魏长沐和小梨,向他们行礼。 小梨转身就要进去,被长沐哥哥拉住,他不情不愿的说:“你快点出来!” “知道了,你有事先去忙吧。” “那怎么行!” “哎呀,不就说说话,你晚上想怎样都依你还不行嘛!”小梨凑到长沐哥哥耳边说。 魏长沐羞的脸都红了,周围的宫人也自行转身低头,再抬头小梨的身影已消失在长乐宫。 第九十六章 失去 小梨推门进长乐宫的时候觉得这里格外冷清,明明以前这里也只有魏长渊一个人的,但就是有一种今时不同往日之感。要找的人坐在桌边,不知道是不是特意打扮过了,他看起来和以前并没什么不同。 魏长渊笑着站起来迎接小梨,说:“没想到你会来。” 小梨也笑着坐下,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中有一个败落了,他们才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你幽禁在此也已两月有余,还好吗?” “不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不过这段日子远离政事倒是轻松,只是不知道我母后和舅舅怎么样了。” “朝堂之事我也不知,我来找你是为了欧姐姐的事。她被叛逆之事牵连,现在到了天牢,她对你一心一意,我担心她为了担责遭受不白之冤,你可不可以劝劝她自证清白?” “看来魏长沐把你护的很好,除了不涉政事什么都由着你做,我现在自身难保,又有什么能力帮她。” “只是求你劝她别做傻事,你让我传信或传话都可以。”看魏长渊半天没有动静,小梨有些着急,说:“你也清楚叛逆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你身为他的夫君,难道不该助她度难,为她负责?” “叛逆和她没有半点关系,难道和我就有关系吗?她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吗?” “国舅违反法度、伤天害理、仗势敛财行凶的事情你难道半点也不知情?这其中你和皇后包庇了多少,支持了多少,又参与了多少?你说你无辜?你利用欧姐姐对你的感情让她为你做事,利用戎狄,利用西突,利用两族之间的矛盾试图渔翁得利,你说你无辜?” “好,我不无辜,那你以为魏长沐就那么无辜吗?他和玄火、你王兄所做的那些事情你又知道多少?他的行径跟我又有什么不同?” 小梨心虚,但还是说:“他们是为了清君侧,正朝纲。” “哼,看来他们的事情你也不是全然不知!清君侧?他不过是为了得到太子之位,为了得到你!” 小梨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有些脱离正题了,我这次来是为了请你劝欧姐姐的,我想着你的话她怎么也会听。既然你不方便,那我再想其他的办法。” “你等等!”在小梨站起来的那刻魏长渊忽然说:“你帮我给她带封信。” 宫人们拿来了笔墨纸砚,小梨坐在一旁等魏长渊写信。 魏长渊一心二用的本事很好,边写信边跟小梨聊天:“他待你好吗?” 小梨反应了片刻才明白魏长渊指的是谁,说:“明知故问,倒是你,该惜取眼前人才是。” 魏长渊轻笑着说:“你从来不明白我的心意。” “你也不明白我的,或许我们从来就没有理解过彼此。” 魏长渊停笔抬头看了小梨一眼,复又低下头继续写信,过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都对,那你觉得他登基以后会放过我吗?” “你总归是他的兄长,只要不做过分的事情……” “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我就是突然觉得这些年来看似是你在利用你身边的人谋取权利,但你身边的那些人又何尝不是利用你去达到他们的目的呢?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他们继续利用。” 魏长渊没再说话。 信写完,魏长渊把信装进信封,示意小梨去拿。小梨走近,魏长渊却将信藏到身后,对小梨说:“你大概不会再来看我了,临别之际,我能不能抱抱你?你要是让我抱了,我就把信给你!” “魏长渊,你别胡闹!我现在可是太子妃!你也有自己的正妃了。” “是啊,可惜你是他的太子妃。” “我们若是孽缘,缘尽才是对彼此最好的结局。” 魏长渊失落的把信交给小梨,看着她关门离开。借着纱窗映出的背影,他看到小梨投入门口一直等着她的那个人怀里,拿着自己的亲笔向那人炫耀着这次见面的成果,他终究永远失去了她。 第九十七章 过年 魏长沐和玄火利用白棋给的名单一点一点剔除着六部里国舅和皇后的人,保住了朱昱项的礼部尚书之职,还促成了其女朱念和刑部尚书何首义长子的婚事,自此礼部和刑部也为魏长沐所用,朝中大局已定。小梨就坚持做好一个贤内助,用心照看府上的花草,搜罗各种新奇的配饰。尽管魏长沐每天的朝服都是一个样子,但在小梨的装扮下日日都花枝招展的。 “小梨,咱们今天不戴这个腰带了好不好?时间不太多了,而且显得我也太标新立异了,不够稳重。” “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这是我新给你买的。”小梨边问边执着的为长沐哥哥系上腰带。 “朝中老臣整日夸我漂亮,问是谁给我打扮的,他们也要家里夫人叫人来学。” “那不是挺好吗?你怎么说的?” “当然说是你啊!然后他们就偷笑!我堂堂一个太子很没面子的!” “才不会,他们只会说我们夫妻恩爱!你看,这么久了,都没人提给你纳妾的事情。” “我不会纳妾的,我跟你哥和你母后发过誓,后宫只会有你一个人!” “行了,我知道,快走吧!” 年前因为玄火和冰璃的婚事又热闹了好几日,最开心的莫过于小梨,她上蹿下跳的样子比自己大婚的时候还开心,惹得魏长渊心里发酸。 “我待你不好吗?” “好啊!” “那你见我怎么不兴奋?” “我们都老夫老妻了嘛!他们这一路多不容易!” “我们也挺不容易的。” “但我们身边有很多人帮忙,一定能修成正果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就是知道!” 为了让长沐哥哥回到家就有温暖的感觉,小梨变着花样的搜罗新玩意儿。出去玩儿看到好吃的东西,就让府里的厨子照着学,看到有意思的东西,就买回来装点府上,魏长沐隔三差五收到小梨的惊喜,日子倒是过得有趣。府里日日常新,魏长沐也由着小梨折腾,只要她开心就好。府里在过年的时候被小梨弄了个大变样,到处挂满了花灯,连屋后的湖边和亭子也不放过。 皇帝趁着过年特放了魏长沐几天假,小梨拉着长沐哥哥到湖边的秋千旁说是要回忆成亲前的美好时光。魏长沐傍晚刚到湖边的时候,看见满目黄灯在阴暗的衬托下竟然真的有一丝浪漫,他感觉自己的榆木脑袋在小梨的潜移默化之下可能也变得感性多了。小梨拉着他坐下,前日刚下过雪,正是冷的时候,魏长沐让小梨坐在他腿上,两人互相依偎着享受这难得的清静。 “记得我们第一次来吗?”小梨说。 “当然记得。” “我很怀念我们那时的小暧昧。” “我们现在也很好,光明正大的。” “可你现在陪我的时间也不多,以后可能会更少。” “可我对你一心一意,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不会做。” “那之前那个叫璨儒的女官是怎么回事?聪明漂亮,帮你干了不少事,还想拉你的手,整日往你身边蹭!” “你知道了?” “那当然,你还想瞒我。” “我发誓,第一时间我就把她打发了!其实她不过就是个我午休之时在偏殿照顾起居的人,调查之后才知道她是皇后安排的。” “皇后怎么还不死心,她还想利用你做什么!” “做什么倒不至于,她可能是希望璨儒能在我身边说上话,让我求情把兄长早日从长乐宫放出来吧。” “是啊,他也被禁够久的了。” “不过欧可兰被转到普通牢房了,应该不日就会被放出来。可是她没有离开,申请去了长乐宫。” “她要去陪魏长渊?她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哎,你可别再去找她了,这是她自己的决定,也是他们的家事,你该理解她。” 小梨叹了口气说:“以后你会放过他们的吧?” “你希望我放还是不放?” “我当然希望你放下。” “那我不放!” “为什么?” “因为我吃醋!”魏长渊抱起小梨往卧房走。 “哎,你干嘛!” “做我想做的事!” “可我一会儿还安排了其他活动。” “后推吧,反正我这几天休息。” “可饭还没吃!” “先吃你!” 第九十八章 离都 魏长沐登基的那一天,小梨穿着百鸟朝凤的朝服在群臣的注视下和长沐哥哥手拉手登上长长的殿阶接受朝拜。坐上帝后之位,两人相视而笑,承诺着守护彼此一生。登基后的魏长沐更忙了,首先为张家平反,恢复了玄火张炫的身份。接着和张炫一起铲除了朝中最后的余孽,任命相助朝廷寻找证据有功的朱思为礼部侍郎、杨自忠为空悬已久的兵部侍郎。最后将黑符及其手下赐死,国舅抄家,先皇后被送入皇寺念经,只剩魏长渊的处罚迟迟没有定下。 “证据具在,罪名清晰,你在迟疑什么呢?”张炫问魏长沐,“是因为兄弟情舍不得下手了?” “或许吧,我不想成为不顾手足的暴君,况且小梨也希望我放过他。”魏长渊说。 “虽然先国舅才是主谋,但魏长渊是最大的帮凶,他不可能再留在都城了。” 在铲除余孽的过程中,张炫和晚潇馆的细作们查到了当年杀害宛辰父亲的叛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宛辰亲自执行杀父仇人的死刑。小梨不放心,前去陪伴,魏长沐一个人在宫中想了很久,给魏长渊定下了最终刑罚—流放。 魏长渊请求长沐放了他的姬妾们,只流放他一人,魏长沐答应了。长乐、未央两宫中能走的女眷都走了,只有欧可兰坚持留在了魏长渊身边。西突汗王得到了消息,请求巴媞与魏长渊和离,回到西突,魏长渊应允了,巴媞却拒绝了。她与魏长渊并无真情实感,只是她心里明白,若回到西突,她只会再次成为王妃摆布的对象,不过又是被利用去与其他部族和亲罢了。与其做一个部落的小王妃,不如做北朝废王魏长渊的正妻听上去好得多。 魏长渊走的那天没有人送行,小梨悄悄跑到宫墙上送他。小梨不想他一个人走得凄惨,又怕见面相对无言的尴尬,这样目送也算是份心意。魏长渊带的东西很少,只有一辆马车孤零零的等在宫门,小梨看着魏长渊萧条的身影有些心酸。她扒着墙边看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会不会后悔曾经的年少轻狂,会不会怀念皇宫的点点滴滴。突然魏长渊回过头来,小梨下意识心虚的蹲下身子,她不想让魏长渊知道她在看着他,在送别他,她怕他还有什么放不下,她希望他忘记一切重新开始。魏长渊盯着宫墙看了好一会儿,轻笑着最后再看一眼他曾住了一辈子、困了一辈子的皇宫,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小梨不知道魏长渊到底看到自己没有,等她再从宫墙往外看的时候,魏长渊已经登上了马车。 马车慢慢走远了,小梨依旧维持着扒墙头的姿势没变,来找她的冰璃轻拍她肩说:“你要送他何必如此小心翼翼,怕皇帝吃醋?” “才不是呢!可他现在是皇帝了,还是减少些麻烦比较好。”小梨答。 “你心里多少对他还是有点感情的吧,毕竟他曾经对你也算很好。” 小梨笑了,说:“我可能只是妇人之仁,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他了吧。” “他也算是这场政治争斗的牺牲品之一,他若是知道你不再厌恶他,应该会很高兴。” “那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所有跟皇宫有关的人都是政治的牺牲品,他身在其中,避无可避,能遗忘已是最好的结果。我甚至都不知道很多年后的我们是否还能保持现在的初心。” “只要想,就一定可以的,你的心很干净,我知道的。” 第九十九章 和局 没过多久,宛辰也要离开北朝了,她父仇得报,没什么遗憾了。不过她没有选择回到白棋身边,只想隐姓埋名的过日子。 宛辰走的时候,白棋派了车来接她,小梨和魏长沐也亲自来送。小梨抱着宛辰哼哼唧唧的不肯撒手:“宛辰姐姐,我舍不得你啊!” 宛辰拍拍小梨的头说:“都是一国之母了,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气!” “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啊,你就让我王兄照顾你吧。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也真的很喜欢你,很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家人。” “公主,有你这句话,我们就已经是家人了。” “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难处一定要和我跟王兄说啊!” “我知道,再说回到南朝还有什么可怕的。” “话虽如此,你也要常给我和王兄写信啊,我们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们!”宛辰又抱住了小梨。 “你一路平安啊!”小梨拼命挥手道别,恋恋不舍。“我又少了一个好姐妹!”小梨惋叹,“你说我哥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宛辰姐姐要是肯做我的嫂子该多好啊!” “放心吧,以你哥哥的才智,他想追到宛辰还不是迟早的事。依我看,他现在只不过是体贴宛辰的心思,让她休息两年,寄情山水,之后再风风光光的把她接进宫。”魏长沐不以为然。 “是啊,我哥可是南朝政治斗争的佼佼者,他和宛辰姐姐两情相悦,在一起不是早晚的事情,我瞎操心什么啊!” “对了,母后的生辰你可准备了?” “唉,我正为这事儿头疼呢,母后特意跟我说今年生辰一切从简,你说我给母后送什么生辰礼物好啊?”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又简单又可以让母后很开心。” “什么办法?” “我们给母后送一个小皇孙吧。” “你又胡说什么!” “我才没有胡说!”魏长渊抱起小梨往回走。 “你干嘛!这是在宫门,又不是在寝殿!” “那又怎样?你是我的皇后,这皇宫上下谁还不知道你专宠?又有谁敢在背后嚼舌根?” “影响不好嘛!” “没有不好,我们就送小皇孙吧。” “不行。” “怎么不行?你不爱我了!” “???” ps:我实在是很偏爱宛辰这种有故事的女杀手角色,她既坚韧耀眼又有无法触碰的破碎感,我也曾想写些关于宛辰的番外,但是这样好像又打破了她的神秘。虽然南朝的后宫也是个水深火热的困兽牢笼,但白棋会是那个能够护住她的人,那个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人,那个愿意给她一切的人。反正她一定会和小梨一样,有疼爱她的伴侣,高高在上的身份,幸福美满的结局。 番外 小梨和魏长渊重回福善和离落的身份(1) 离落因为身份问题在上一世和福善未能善终,故此他无视仙界大大小小的事务,特意未曾回去,早早等在福善转世必经的奈何桥上。左等右等也不见福善的身影,按理说早该到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冰璃急匆匆赶来,她气喘吁吁的对离落说:“你怎么在这儿啊,可是让我一顿好找!我通过冰晶石感应到小善在魔界,可是我到的时候发现魔界外面设了一个非常强大的法障,我怎么都进不去,想来想去可能只有你有办法了。那法障充满了邪气,总之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你还是快点去救小善吧!” 离落听完拔腿就跑,可他在交界也被法障挡在了外面。正如冰璃所说,这个障术十分邪乎,离落用了各种方法都没能解开,只有分割术能打开一个小口,于是离落结合穿墙术像钻狗洞一样狼狈的进了魔界大殿。尽管殿内没什么人守着,离落还是隐了身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的找人。 其实一切不过是冥界的一个阴谋,因冥君一直希望拉拢魔界和自己一起对抗仙、神两界,他身边一个法术颇深的谋士在得知魔尊玄火曾经爱慕已经与仙界小王子联姻的福善后,便想出一个法子:他用蛊术先将福善在轮回之路上迷倒,再将她放在魔界玄火的寝殿之内,点燃情蛊,设好法障,只待玄火进入寝殿不多时便会受情蛊所引,正巧心上人就在身边,干柴烈火,最后神、魔、仙三界定会因为福善闹得大打出手,最后不欢而散。这计策虽妙,可没承想天帝为了阻止冥界和妖界、魔界联合特把玄火和弘琅叫去做客,这来的人就恰好成了福善的未婚夫离落。 离落找到福善的时候她依然躺在玄火的寝殿昏迷不醒,因为情蛊的作用她已经热得蹬开了被子,解开了衣带,额头也沁出了汗珠。离落为她把脉,发现脉象紊乱,初时还以为是迷药的问题,便替她擦汗,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 “小善,你好点了么?”离落轻唤。 在这一通折腾之下,福善睁开了双眼,也不知是没有转世还是药力未退,她见到离落一张口还是:“魏长渊。” “小善,我已经不是魏长渊了,你再仔细看看,我是离落。” “你是魏长渊没错,你怎么在这儿?我在哪儿?” 离落知她神志不清,也没空跟她解释,只觉还是早点离开去找解药为妙。 “我热,我渴。”听福善这么说,离落又给她倒了一杯水,问:“你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福善摇摇头,说:“这房间的火炉是不是烧的太旺了?” 这一说离落也觉得身体燥热,四处查看发现了桌台上的香炉,这才感到房间的味道奇怪。他好奇的揭开盖子,仔细辨别其中的香灰和香味,忽然一惊,这是情蛊!他年幼时曾在一本古籍里看过对这种东西的详细描述,当时他还不信。离落刚刚吸入了不少香气,现下已是心慌意乱,他忙喝杯水定定心神,但效果甚微。没有办法,他一下子抱起福善用尽力气冲出魔障。 离落直往神界奔去,但福善难受得在他怀里很不安分的动来动去,离落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要奔溃了。他猛然瞥到不远处有一个水潭,潭水清冽,应该能让自己暂时清醒。可离落哪里知道冥界意欲挑起斗争,用的情蛊是一剂猛药,若没有解药,便只有欢好一个解法,就是置身冰湖也没有用。 离落和福善坠入水中,因有凉意,福善紧紧抱住离落。待两人浮出水面,离落一睁眼便看到怀中被水打湿的福善与自己肌肤相亲、衣衫湿透、小脸通红,迷离的双眼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叫:“长沐哥哥。” “我不是魏长沐!我到底哪里不好!”离落心底忽然腾出一股怒气,仿佛还没有出戏一般的质问。 福善朱唇轻启想要解释什么,她攀着离落肩头的手若有若无的拂过他的耳垂和脖颈……离落再也忍不住了,他狠狠的吻了下去。他太喜欢她了,几世几百年,她都只能是他的。 番外 小梨和魏长渊重回福善和离落的身份(2) 离落醒来的时候已不知今夕何夕,可他身边已然没有了福善的身影。他上天入地的找她,却怎么也找不到。 离落当然不可能找到福善,福善自己迷迷糊糊的回到了神界。她衣衫不整的昏倒在南天门,身上还沾满了泥水。南天门的守卫找来了值班的天将,这位天将恰巧在数万年前的群缘会上有幸见过福善一面,纵使相隔多年,他依然能够辨出当年那位容貌出众的小公主。天将找来了天帝、天后,他们把福善送回了旧日的寝殿。寝殿每天都由莲蓬和香药收拾着,因为他们都相信福善在经历六世轮回后一定会再回到这里的,可现在明明轮回未完,怎么就回来了呢? 药王火速赶来,为福善把了左手把右手,反复确认后,才说:“公主并无大碍,只是已有身孕,我会让药童每日送一副安胎药来。” 天帝和天后有些傻眼,问:“这胎会不会是在凡界轮回里的凡胎?” “二位说笑了,轮回的事情自然在凡界了结,这是货真价实的仙胎。” 福善连睡了好几日,还是用了一剂提神醒脑的补药才醒。 “好点了吗?”天后一直守在身边。 福善的记忆回流,开口:“母后,你怎么在这儿?我又是在哪儿?” “傻孩子,这里是神界,你在自己的寝殿里啊,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是怎么回事?” 福善当然记得,她被魏长渊抱走,之后两人在水中、岸边、草地、山洞……可怎么会是魏长渊呢?应该是长沐哥哥才对啊!莲蓬端过一碗药,天后说对身体好,福善就喝了。 “你肚子有没有不舒服?”天后问。 福善摇摇头,说:“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正想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什么?!”福善失声大叫。 “孩子的父亲是谁?” 福善努力的回忆,可无论怎么想,记忆中的那张脸也是魏长渊。“这不可能的,母后,我不能要这个孩子,我得打掉他。” “你在胡说什么,你不知道,菩提老树说过冰晶石是分母石和子石的,子石才是能对抗天地浩劫的不二神器。你是母石的载体,子石只能存在于你的第一个孩子体内,所以你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的!” 福善急道:“可是您不知道他的父亲是个大恶人,这孩子就是个意外,他本不该出生,我也不会要他的!” “那你告诉我,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他就是个凡人,说了母后也不知道。” “你怀的明明是个仙胎,父亲怎么会是凡人?” 难道魏长渊不是凡人?这怎么可能?不过像他那种人,不是凡人就是魔鬼!福善恨魏长渊对她轻薄无礼,之前心底里对他最后一丝测隐之心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气道:“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要这个孩子!” “胡闹!你是神界的公主,将来也会是一个母亲,总该有些担当。凭那人是多大的恶人,孩子无罪,何况这孩子事关天下苍生,你也不能打掉他!” 福善被天后囚禁起来,每天被灌一碗保胎药。她为了打掉孩子用尽了各种办法,绝食、跑跳、撞桌角、吃毒草……可不管什么办法,这孩子都跟成了精一样,结结实实的长在福善的肚子里。直到大半年以后,胎象彻底稳住,孩子打不下来了,福善才被解禁,可她还是不肯吃东西,只靠些仙丹妙药维持性命。 她本就是神仙,这对孩子也没什么大碍,但天后还是隔三差五的来劝:“你不吃东西受苦的可是自己,仙胎会主动吸收你的仙气和元神自动长大,而你自己呢,只会越来越弱,到生产时筋疲力尽了,遭罪的只有你自己!” 再到最后,福善终于肯吃一点东西了,天后她们还以为是福善自己想通了,其实福善只是绝望了。她想:既然她控制不了事情的发展,反正这孩子就是个工具,自己生下他就会重归轮回。 离落因苦寻福善无果,早早等在奈何桥上,只待得到消息就和福善一起转世,其他的事儿啥也不知道。 孩子出生的那日人界天崩地裂,天后的预言果然没错,福善难产了,等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她就只剩下喘气的劲儿了。 她听见母后抱着孩子笑道:“这小子头有点大,怪不得不好生。” 天后把孩子放到福善身边,但她闭上了眼,没有看一眼。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了身边的东西,小家伙很安静,他没有睡觉,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说不出像谁。后来福善发现,无论是喂奶的时候,玩玩具的时候,还是洗澡的时候,孩子都十分乖巧,于是她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定儿。一是他的性格比较安静,二是他本就是为天下安定而生,这是他的使命。 福善给他喂了一段时间的奶,天后她们便放松了警惕,觉得到底是亲生的孩子,相处一段时间总会有感情。但福善还是走了,走的那晚,她哄着定儿睡着后,把孕期被天后逼着做的小肚兜放在了孩子的小棉被上,上面的图案绣的粗糙不堪、歪歪扭扭,怕孩子穿着不舒服所以一次都没有穿过。福善揉揉定儿的小脸,什么也没有说,既然不愿开始不如早点结束,分开或许对孩子更好。 第一章 背景 福善-李月荷\/石天赐;离落-李赫;弘琅-石天盛;冰晶石在凡间的幻形-水晶球 泗水河是后晋唯一一条南北走向的河,也是唯一一条自南向北流的河。李月荷就住在泗水河边的定水县,她的父亲是县里为数不多的秀才,曾在县衙谋职,因此李月荷也有幸和官家的少爷小姐们一起去私塾读了几年书。后来因为父亲与县令起了冲突被罢官,于是带着一家人从县城搬到郊外泗水河边的小木屋务农为生。家里因只有父母和月荷三个人,故而清贫的日子倒也并不难捱。 月荷十三岁那年在河边救了一个青年,他身受重伤,故而在李家休养了半个多月才好。本来一开始月荷见他身穿华服料想他是官宦人家,介于之前父亲在县衙的事情本不想救,可想着终归是一条性命,便回家与父亲商量,李家心善便救了。还好这青年身强体壮,饶是重伤,喝了汤药也很快就好了。他在李家之时一直是月荷在照顾他故而和月荷十分亲近,还帮李家做了不少农活,丝毫没有富家子弟的架子,一家人都很喜欢他。他走之时,因身上没有现银,便留下了一个双鱼佩感念救命之恩。李家本说什么也不肯要,青年却说暂且押着,到时他自会来赎,硬是留下了玉佩,可是后来这个青年再也没有来过。 遥记青年走时是月荷送到了泗水河边,只见青年一吹马哨,一匹俊逸非常的大黑马便应声而来。青年见月荷十分羡慕便带着月荷骑马溜了一圈,拉她上马时,青年看到月荷手腕上的红色印记,十分吃惊,问月荷是怎么弄的?月荷说是小时候不懂事打翻茶碗烫伤留下的疤。青年没多说什么,和她告别后就离开了。 没过多久,县上得到消息说王君要再次寻找失散多年的女儿,要县上13-14岁的女孩子七日后都要去县衙门口集合查验胎记,于是关于那个小公主的传闻又开始成了县里人们茶余饭后闲谈的热门话题。后晋的人都知道多年前王君去泰山祭天的时候遭遇暗杀,可不知道为什么刺客只劫走了小公主后便下落不明。小公主出生之前王君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侧妃所生,一个是王后所生,王君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于是和神明乞求了很久。小公主出生时,有高僧说小公主可佑后晋,还送给小公主一个水晶球,小公主碰到水晶球后,水晶球反射出的白光在小公主手上留下一个红色印记。小公主失踪后,王君一直在举国上下寻找,但是整整一年都毫无音讯,好在后来王后又生下一个小公主一切才算平息。大家都认为是应验了高僧所说的话,小公主才替王君挡了灾。不过不知为什么时隔多年,王室又开始寻找这个已经消失多年的小公主。 在茶铺里听完大人们的闲聊,月荷依旧惊讶的睁大眼睛。大叔们看着月荷笑着打趣:“小姑娘,你很快也要被那些衙役检查了,站在县衙的审讯堂里。”月荷对他们干笑了笑,跑走了。回到家,父母已经收到了县衙寄来的信函,要他们的女儿于十日后到县衙集合。月荷接过信函,又仔细看了一遍,默默的摸了摸手腕上的印记,去干活了。 第二章 生日宴 月荷没有想到验胎记的前一天,她以前的同窗张宁亨搞了一个以茶会友的生日会,邀请了她。 其实她和张宁亨的关系不怎么好,张宁亨是县太爷的外孙女,从小气焰嚣张,常拉着她的表哥也就是县太爷的孙子赵天日一起欺负月荷。大概是因为一次午休的时候同学们打闹,月荷不小心撞倒了张宁亨,害得她摔掉了半颗牙破了相,当时月荷都吓傻了,连道歉也忘记了。虽然后来张家的人没有来闹事,但是张宁亨却记了仇,拉着一帮小伙伴暗中搞了不少小动作。因为她的外公是县太爷,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宁亨的生日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双日耀天,所以以她那么高调的性格每年一个招摇的生日宴也算常态,不过以前她从来不会请月荷的,今年这是怎么了?月荷跟父母说她不想去,并不是因为她之前跟张宁亨的过节,而是因为父亲之前在县衙任职,因为和县太爷的政见不合拒绝了县太爷的要求才被罢职,和一家人搬到偏远的泗水河畔。月荷深以为她家和张宁亨家八字不合,还是不要来往为好,却没想到张家的人居然在当天来请,一定要她参加,且父母也觉得大好日子拂人家的好意不合适,想想以后还要在定水县生活,月荷无奈在张家的淫威之下还是去了。 非常即妖,虽然月荷也不怕,但是她还是给自己打了打气,抱着去看戏的心态去了,什么礼物也没带。笑着看张宁亨跟她表哥赵天日自如的和各个同窗们交际着,月荷突然觉得张宁亨长大了。月荷也假笑着对张宁亨举了举杯,然后继续看同窗们附和谄媚的和张宁亨聊着天,挺可笑且浪费时间。 一轮寒暄结束之后,张宁亨笑着说要和月荷聊聊,拉着她进了一间小屋子,月荷顿时觉得有些忐忑。张宁亨先是要跟月荷解开误会,然后为表诚意亲手为月荷递上一杯热茶,可是递茶的时候手没拿稳,一下子全倒在了月荷的手腕上。张宁亨连忙道着歉去叫医生,等到处理好了,手腕上已然是一片伤疤。 张家第二天就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了,月荷的爹娘一向心善,自然没当回事。可月荷总觉得张宁亨是故意的,但若是想要报复她之前害她磕掉半颗牙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下手?她若是故意这样做理由又是什么呢?尽管被烫伤了手腕,月荷还是去了衙门,当然,钦差并没有看到月荷的胎记,只看到了血肉模糊的一片。 没过几天,县衙接了两个手腕上有胎记的女孩去都城,其中就有张宁亨,月荷听了没有在意,她只是不记得张宁亨手腕上有过胎记。对于能够一直呆在父母身边至一点月荷一直很满意,天真如她,月荷没有想过其他的,其他的一切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第三章 蒙冤 如果月荷的人生能够一直这样继续下去就好了,只可惜几个月之后,全国突然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整治官府假文书的事情,上至买官卖官,下至通关进出,查了个底朝天。然后月荷的父亲就因为牵扯到在为药品通关买卖的官府文书上签字盖章的事情而全家下狱。月荷一直不相信,向来老实认真的父亲会做假造文书。后来父亲说出实情,她才知道当初他在文书上签字盖章的时候并不知道是伪造,是后来发现不对时和上级请示方得知假造几封文书本就是上级的私自授意,也正是因此父亲才拒绝了县太爷的要求被罢职。可是月荷不明白的是,既然如此,和主理此事的大人说清楚也就是了,真正的问题出在县太爷身上,父亲不过是小罪,为什么竟然全家下狱了呢?更离谱的是,月荷几天后得知主理竟把所有假造文书的罪过都推到了父亲一个人身上,并趁父亲在严刑拷打后晕厥之际强行按压了手印。这是赤裸裸的屈打成招!月荷在狱中喊了几天的冤,并没有人理睬,最后等来的,不过是父母被流放和自己成为官奴的命运。 月荷永远记得她和父母哭着分别的那天,父母说要她好好活下去,她也承诺会为父母报仇。 同行的衙役们笑着说:“成为了官奴,还妄想伸冤,还是别做梦了!” “我父母是被冤枉的,你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最初的证词和我父亲最终的罪名不一致?”月荷拉住一个衙役问。 “还能为什么?上头的人想怎么办我们能知道吗?” “什么意思?” 衙役轻蔑的看着月荷,讥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同行的大娘偷偷拉了拉月荷的衣角,小声说:“还能是什么意思,上头的人篡改了证词,拉你爹当替罪羊了呗!” 月荷本就一团浆糊的脑袋,一下子一片空白,他们怎么能这样!很多年后月荷才明白这个世界本就是这个样子,可悲又可笑。 月荷性子倔,不肯做官妓,想逃,被打过,骂过,也被饿过饭。因为识字,在生病时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看到那些衙役想故伎重演的拉着她签字画押时,一把夺过自己的卖身契扔进了火里。虽然又被打了个半死,但是她不怕,自己是官婢,那些衙役不敢弄死她。她有自己的户牌,在没病重之前偷偷扔进了被分去各个世家大族做奴婢的户牌堆里,卖身契这个东西没了就没了,大不了重写。还没等新的卖身契做好,一个衙役告诉她若是不想做官奴等到第二天偷偷跟在被挑走的那堆人的队伍里就行了,她们是被送到州府给人洗衣服的,虽然也不是什么好差事,总算是个正经活计。月荷半信半疑,又偷着问了明天要被送走的那些人,得知衙役所言不假之后决定依言而行。 第二天她跟在队伍后面,看见提醒他的衙役还道了声谢。在车里,所有人被蒙上了眼睛,堵住了嘴巴,月荷突然有些心慌,车停的时候,她扯下黑布看到自己到了营妓的住所,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那些衙役因为自己之前不听话对自己进行了报复,且联合了那些官婢一起骗她!现在想要逃已经逃不掉了,她只好跟着车里的人一起进了棚内。棚内还有一拨人衣着和自己不太一样,无论这拨人是做什么的她都只能混迹其中才有机会摆脱营妓的命运。月荷偷偷到没人的地方用水缸里不知道是不是干净的水洗了把脸,然后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反着穿了,这样显得不是太脏,最后依照那拨人的样子用布条把头发重新扎了一下伪装成她们的样子挤到了那群人里。果然,那群人是给军人们做饭的,月荷跟着她们干了活就回到了军驿。 之后的一个月里,她就跟着大家来来回回的穿梭在几个军营里为士兵们送饭,想着等安定下来就打问一下父母的去处。可没过多久,一个拿着她户牌的老妈妈就带了她和其他几个奴婢离开了军驿,原来她被分给了一个叫武陵侯的世家做官婢,因为她是这堆奴婢里为数不多识字且年龄合适的人。 第四章 武陵侯 被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月荷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进了武陵侯府,等待挑选。因为之前连日的重病,月荷没有一丝生气,面色苍白,又瘦又小,来挑选奴婢的妈妈看了一眼摇摇头。因为要给年少的武陵侯挑选婢女,所以妈妈简单考较了一下几个女孩的琴棋书画。 默诗时,一个少年信步而来,看着她们对身边的侍从说:“对了,今天是给我挑选侍女的日子吧?就是她们吗?”侍从点点头。 少年走到月荷面前,拿起她写好的诗看了看,不同于其他女孩子写些美丽的山水风光或者少女情怀,月荷写的是: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伶麋鹿有谁伶?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然后少年笑了,说:“就她吧。” 妈妈有些意外,说:“她这样弱小,怕是伺候不好侯爷。” 听到妈妈说这个少年就是侯爷,月荷也吓了一跳,经过这几个月的欺凌,月荷很清楚自己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来为父母翻案,于是脱口而出道:“我可以的,我什么活都可以干的!不信,您可以试试!” “好啊,那就试试吧。”小侯爷笑着,看起来很和善。 月荷看着妈妈无奈的冲她点点头,十分感激的向妈妈和侯爷磕头谢恩,好像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月荷被妈妈带去梳洗,没听到侯爷主仆走后的对话。 “您是从这堆女孩子里挑了一个最漂亮的吧?”侍从说。 “看出来了?”侯爷笑着说。 “说实话,这次这批姑娘质量不怎么高,您要是真的想要侍女为什么不从那些家生子中挑呢,咱们自家的人,养的白净又有教养。” “那些家生子太没意思了。”侍从听了笑笑,没再说话。 洗干净,上了妆,月荷被领到妈妈面前,妈妈再次上下打量了月荷,然后说:“这样看起来也不至于给咱们侯爷丢人,先带去学规矩吧。” 月荷在侯府的日子似乎特别顺利,规矩学到一半时被侯爷看到了,这位侯爷似乎特别有怜香惜玉之心,便说不用学了,先到他身边伺候,以后自己慢慢教。正式到了侯爷身边的时候月荷才发现侯爷身边似乎只有她一个侍女,因为没有妈妈管教,月荷渐渐由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开始变得自由自在。在侯爷面前似乎没有什么可称之为犯错误的事情,有了问题去问身边的侍从和侯爷就好,其他侍从和婢女似乎也特别乐意帮助她,月荷很快明白了什么是狐假虎威。 不过月荷倒是很享受这种顺风顺水的日子,随着年龄渐长,侯爷也会带些小礼物来哄她开心,有时也会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撑场子。侯府里的丫头们都嫉妒的议论着她会不会成为侯爷的姨娘,甚至连月荷也因为一时的迷失希望如果是侯爷真的喜欢她,那么有朝一日她就可以去求侯爷救出她的爹娘。侯爷人这么精神,待她又好,又有爵位,吃穿不愁,到时候一定很给爹娘长脸。 第五章 恶缘 十五的时候,侯爷还带她进了宫,那是她第一次进宫,就算是站在最后面,到时候回到了侯府也足以跟小伙伴们炫耀一番。 可是进宫之后一切都不像月荷想的样子,她看到了张宁亨,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张宁亨坐在长公主的位子上,骄傲的睥睨着一切。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小人当道呢?一阵强烈的无力感袭卷了月荷全身,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公平,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她努力安慰着自己,但收效甚微。更可怕的是她知道了张宁亨是侯爷未婚妻的事实,月荷感觉自己的努力和希望开始变得可笑。尽管如此她还是希冀着侯爷对她还是有一丝真心的,因为侯爷这几天一直带着她玩,还和宫里的其他人介绍了自己,他还是在努力把自己融入他的世界的不是吗?再说婚约也未必等于真爱。 但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本试图躲避张宁亨的月荷被迫加入了宫内的流行游戏—瞎子摸的行列之中,好在张宁亨是蒙着眼睛捉人的那个,月荷又站在最后没被认出来。本一直站在外围的月荷开始还惴惴不安的看着张宁亨,但是被遮住眼睛的张宁亨就像是没了爪牙的老虎,月荷忽然也想要捉弄她一下。她在左边拍了拍手,然后快速跑到右边捅了张宁亨一下,纵然没有人敢这样对长公主,张宁亨也只是愣了一下就笑着转过身去追月荷。当然没有抓到,月荷躲在侯爷身后寻找着下一次出手的机会。 随着时间的流逝,陆续有宫人被张宁亨抓到,不过在月荷看来那不过都是怕公主生气故意暴露的而已。不好躲的时候,月荷正准备下手,谁知身旁的一个宫女突然拍起了手,张宁亨便径直往他们这边来。月荷下意识的要躲在侯爷的身后,没承想侯爷竟为了自保一下子把月荷推到他的面前挡枪,月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张宁亨一把抓住,这种被信任的人黑了一把之后落入自己最恨的人手里的感觉简直比吃了一百只苍蝇还要恶心!张宁亨开心的笑着把月荷紧紧抓住,然后迫不及待的要拉开眼罩看看又是哪个傻瓜,月荷慌忙双手捂脸,在张宁亨松手的那一刻夺命而逃。 整整一个晚上月荷坐在花园的回廊角落,很久都没有缓过来。夜深人静之时,她听到廊后有一对小情侣腻腻歪歪的在说情话。 女的说:“你这么久没有见我,倒是不急,一进宫就忙着找你那帮狐朋狗友,就给我送些金银珠宝的,我难道那么好打发的吗?” 男的辩解:“哪里?我们前几天不是还在宫外见过面的?再说我当然想你了,我的心意你难道不知道吗?” “是吗?你这些话还是骗骗外面的那些小姑娘吧,我还以为你早忘了我们的婚约,你隔三差五就约着朋友们去青楼酒肆,以为我不知道吗?” “冤枉啊,我那些都是应酬,你懂的,对吗?我向你发誓只喜欢你一个人的,难道我疯了吗?放着公主不要,去要那些下贱货?” “算你识相,今天下午我捉到的那个丫头是你的人?怎么捉到就跑,那么没规矩!” “小孩子嘛,第一次进宫胆子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怎么带个这样的进宫,不怕给你丢面子?我听你身边的人说她是你的贴身侍女,姿色不错,还会文墨,平日你很宠爱她,怪不得要护着她!” “怎么,你吃醋?”男人笑着续道:“你也知道那样的丫头带出去有面子,况且她特别好哄,随便一点小伎俩就很听话,我就是觉得她好玩,你要是不喜欢,等我们大婚的时候我将她发买了就是。” “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点事情我还想不明白?” “那你玩玩也就罢了,要是敢做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情,仔细你的皮!” “那是自然。” 有人来了,两个人才离开。月荷看着两人的背影,呵,衣服还是下午做游戏时的,难怪听着声音这么熟悉。宫里的人知道他们的长公主是这样的人吗?也是,她从小就很会演戏做人,人前小白兔,人后恶母狼! 第六章 印记 侯爷伪善的面具终于被揭开,原来从前的温柔小意和特殊对待,不过是对物件的玩弄和利用!自己居然又被骗了,还骗了这么久?月荷只是气不过!但是更重要的是侯爷已经无法再做靠山了,他是张宁亨的人,可以为了利益随时牺牲自己,要救出父母只能另想他法。现在想想,自己和爹娘发生的一系列不幸可能都和张宁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现在是公主,要想彻底救爹娘脱离苦海一定找到比她权势还大的人才有可能! 月荷想了整整一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以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一辈子也别想伸冤,除非亲自到王君面前去告御状,就算王君是张宁亨的父亲一心想要庇护女儿,最终把自己打入天牢,这也是她破釜沉舟所能做的最后一点努力。她要趁着侯爷和张宁亨你侬我侬无暇顾及她的时候,在宫里找到王君,总能碰到君上落单的时候杀张宁亨一个措手不及。 月荷的运气在有张宁亨的地方一向不好,两个人好像是相生相克一般,所以一连几天月荷都没有见到王君的影子。再过不久他们就要离宫了,月荷十分着急,甚至不要命的想着干脆在宴会上冲出来吧一切公之于众算了。 一天傍晚,当月荷在宫里没头苍蝇似的乱转的时候不小心被禁卫军发现了,匆忙之下只好找个能推开门的地方钻了进去。房间像是个挺神圣的地方,到处金碧辉煌的,还有很多柜格,里面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和书籍。月荷没有功夫细看,只是觉得这种有柜格的地方挺好的,便于隐藏,不易发现。 不巧的是,月荷在藏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是个男人,在翻找什么东西,被发现的时候月荷觉得自己完蛋了,她压根也没有想到这种奇怪的地方这个时候会有人,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男人看到她的时候也愣住了,但他马上拉着月荷向相反的方向跑过去,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他们在一个柜格后面停下,男人看到了他握着的手腕,突然轻声问月荷:“你这里的红印呢?” 月荷再次懵了,“你……怎么知道我手上之前有印记?” “你不记得我了吗?之前在泗水河边?你救过我。” “呃……”真是男大十八变啊,月荷这样想。 很快,有侍卫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跑过,听声音他们是因为找不到人在徘徊着,声音时近时远。过了一会儿月荷耐不住好奇心想要确认一下他们的位置,探头的时候手肘一动碰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应声落下,碎了。原来今日真的是我的死期,开了外挂也躲不过,月荷都快哭了。她正要认命的时候碎了的玻璃球发出刺眼的白色光芒,光芒照在月荷的手腕上,之前被张宁亨烫伤的疤不见了,那个红色的印记又奇迹般的回来了。 第七章 水晶球 侍卫们循着白色光芒找到了他们,但是所有人都被巨大的白色光芒笼罩着,大家都只顾着抬头看着屋顶的异象,随后又眼睁睁的看着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破碎的透明球体自动拼凑在一起变成了完好无损的一个,升入了光芒最耀眼的地方。 领头的侍卫最先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他对着月荷身边的男人行了一礼,说:“将军,我们正在寻找闯入栖凤楼的贼人。”说着看向月荷。 男人说:“别误会,她是我的朋友。”见月荷一脸不解,男人道:“慌乱中忘了跟你介绍,我叫李赫,是禁卫军的首领。” 月荷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这个奇怪的异象。 李赫继续说:“这个水晶球本来是长公主的东西,是她满月的时候,来宫里做客的高僧送给公主的,当时水晶球就是划过公主的手腕发出白色的光芒才在公主的手腕上留下了红色的印记,果然是你,我没有猜错。” 月荷还没明白过来李赫说的什么意思,门外便闯进来一批人,竟然是王君、王后、公主、太子和他们的侍从们。因为白色的光芒冲出了栖凤楼,整个宫里的人都看到了,于是大家都聚在这里。 王后捂着胸口感叹:“多少年了,从天赐丢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水晶球再次发光,它不是被摔坏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王君开口。 月荷害怕,自己好像是闯了什么大祸,她不敢开口。李赫上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月荷,月荷吓得低下了头。 “抬头上前来。”王君再次发话。 月荷一点点往前蹭着,思考现在是不是告御状的好时机。李赫拉过月荷带着红色印记的手腕给王君看,王后见到印记惊得腿一软差点倒下,多亏被太子眼疾手快的扶住。 “这印记是怎么来的?”王君问。 “是被水晶球划过现出来的。”月荷很小声的说。 “不过之前就在这位姑娘身上了,我在泗水遇难时就是这位姑娘救的我,我当时向你们提到的也是这位姑娘,只是我没想到我戍边三年之后,你们找到的并不是她。”李赫补充。 还没等王君再次发问,屋顶的水晶球开始转动,栖凤楼的穹顶上映出长公主满月时得到水晶球的景象。 穿着黄袍的高僧高兴的拉着小公主的手臂把不规则的红色印记给王君和王后看,然后说:“我算得果然没错,小公主和这只水晶球有缘,现在她是这个水晶球的主人了。你们要好好照顾小公主,她可是有兴国之相的人。”之后王君为小公主建造了栖凤楼,要把小公主所有喜欢的东西都放进去,等到她成年的那天送给她,其中就包括曾经许诺过的幽州十六国的城池地图和玉印。 小公主一直在王后宫里由王后的奶娘照料,年幼的太子和当时是太子陪读的李赫常常来看小公主。时间一晃到了去泰山祭祀的时候,王君王后需同去,太子作为继任也要去,李赫是太子的跟班自然也少不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公主离不开母亲只得一同带去。一切在祭典结束之后都十分顺利,临走的那天,王君和王后去听当地的太守汇报政务,房间里只有太子、李赫、奶娘和小公主。不一会儿,奶娘被传去收拾下面进上来的贡品,太子吵着也要去,于是奶娘嘱咐了李赫几句就带着太子走了。 虽是整日陪在太子身边,李赫也少有机会仔细端详小公主,他对这个有着神奇传说的小娃娃充满了好奇,便趴在床边看她。小公主刚醒,又白又嫩,一双黑眼睛盯着他骨碌骨碌直转。李赫小心翼翼的把小公主抱在怀里,觉得十分有趣,不由得开始羡慕太子有兄弟姐妹可真是件好事。忽地从门外闪进两个蒙脸持剑的黑衣人将他劫走了,那时他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紧紧抱着小公主不放手。李赫被带进了一个茅草屋,一个婆子坐在里面,看到他之后说是劫错了人,要杀人灭口。因为王君也同时遭到了暗杀,他和公主丢失的事情也被发现,禁卫军很快查到了这里,李赫被打昏和小公主分开了。 当醒来时,李赫已在宫中,然后就被带到了皇后寝殿,屋内已黑压压跪了一片人,皆是请罪的。王君、王后到他跟前问他是否看清掠走公主的人是谁时,李赫摇了摇头,他只记得那个婆子眼熟,像是个宫里的人。随后王君让他见了宫中所有的宫人,他却直到现在也没再见过那个婆子。后来李赫才想明白,当日黑衣人要抓的不是他,是太子。而自己要是当初没有抱着小公主,她也不会失踪了。虽然后来王君、王后又有了公主,可李赫心里明白,自己对她的愧疚从不曾消减过一分。 第八章 真相 水晶球继续转动,放映着那些和月荷相关的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另一边,黑衣人们忙着逃命,小公主被他们扔在河边的草丛里。恰巧是一个野鸭窝,野鸭子们见窝被一个不明生物占据,盘桓了很久决定弃窝而逃。鸭窝被鸭子们拱到河里,顺着河水流到泗水,被李家人捡到带了回去。 李家没有孩子,认为月荷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礼物,就把月荷当做亲生女儿看待。因为父亲在衙门办差,月荷在8岁时破例被送到私塾和官家的少爷小姐们一起读书,然后就认识了张宁亨和她的表兄赵天日,开始了被他们欺负的日子。月荷心善且身份低微,所以一直默默承受着,因为一切总会结束的,等到她学会了傍身的知识自然会离开私塾,她不能给父亲惹麻烦。可是他们并没想放过月荷一家,张宁亨的外祖父是县令,月荷的父亲在违背了县令私造文书的意愿之后被革职了。 这也不算什么,一家人都是无欲无求的性格,索性搬到泗水河畔造个小茅屋,种地养畜过自己的小日子。但是张家的近亲中有一个是宫内的太监总管之一,他在得到王君王后要再次寻找公主的事情之后告诉了张家,包括公主身上的印记和公主年幼时在宫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张宁亨在看到印记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了月荷手腕的那个,她担心月荷如果真的成为公主会因为先前欺负她的事情对她们家族不利,于是便和外祖父、宫内的太监总管串通好了一出偷天换日的大戏。先是借生日之便弄伤月荷的手腕,仿了月荷的印记让自己进宫,紧接着在王君召见之前打破水晶球,让别人误以为是水晶球破损才对自己的印记没有反应,同时买通太医把滴血认亲的清水换成可溶万物的药水,最后让月荷的父亲背锅将她一家人流放,以保万无一失。之后月荷成为官奴,受苦受累,进入侯府,被侯爷利用玩弄直至进宫的过程也被水晶球一丝不落的放映出来,所看之人想着月荷本为公主却受到如此常人还不如的待遇皆为动容,李赫看着更加心疼不已。 不过所有计划中也出现了一个纰漏,就是在张宁亨进宫之后,王后的奶娘因之前照顾过公主所以曾让她的孙女做了张宁亨的贴身侍女两天,后因张宁亨习惯自己家里带来的侍女为由退了回去。辞退的真相就是奶娘的孙女在张宁亨洗澡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那个印记入水后是会褪色的!但张宁亨也聪明的发现了这个问题并及时找术士纹了个不掉色的,因为在惊恐和犹豫的期间错过了最合适的揭发时机,小宫女明智的选择退出长公主贴身侍女这个位置,因为她及时的发现这个长公主才来宫里几天就和很多她并不该认识的宫人有牵扯,断定这个女人绝不简单。为了保住性命,她和祖母说明一切后离开了皇宫,这也是王后最敬重的奶娘一直对长公主冷淡和提防的原因。 所以对张宁亨起疑的人不止李赫一个,但是张宁亨是王君和王后失而复得且有兴国传言的长公主,笼络人心的假面具做的又好,没人敢真正提出来。若不是月荷倔强的要求个公平,伸个冤屈,这件事怕是一辈子也不会被揭发。呵!真是皇室天大的笑话! 第九章 相认 事实已经清楚了,张宁亨早就瘫倒在地,被李赫拉到大殿正中。 李赫随后拿来一碗清水,说:“为防止有人说这是加了药水的水,我先喝一口,再做滴血认亲之用!” 月荷跟王君在众人的见证之下确认了父女关系,王君长叹一口气,问地上的张宁亨:“我一直真心待你,未承想你如此算计,对事实你可承认?” 张宁亨早已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被李赫下令押入大牢候审。被如此惊天逆转吓到的王君、王后当然没有心情认亲,不过月荷也没有,毕竟她也被吓得不轻。月荷被送回房间,一路上李赫都默默地跟在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皇宫对于月荷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月荷仔细的想了一个晚上,突然变成公主并不是计划内的事情,她对宫里的所有人和事乃至自己的血亲都没有任何感情,最重要的还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和王君对自己的愧疚把父母救出来要紧。 直到第二天傍晚,月荷才受到王君的传召,是李赫亲自来接她。 去的路上,李赫对她说:“有件事我想有必要让你知道,昨天王君和王后去关押张宁亨的监狱呆了很久,他们谈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一定是于她有利的东西。” “呵,”月荷冷笑道:“想必是吧,说不定还有于我不利的东西,她一向擅长混淆是非、收买人心!” “不过你别害怕,反正你是公主的事实毋庸置疑。”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如果不是我和王君、王后说起你在定水县的事情,张宁亨也就不会起偷你身份的心思,也许你们一家还可以在泗水河边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月荷摇摇头,笑道:“就算不是你,我们一家也未必就能过得安稳。凭她家在定水县的势力,她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若想发难我家终究是躲不过。这样也好,我和她总算能拼个你死我活了。” “在宫里,还是小心隔墙有耳。”李赫提醒。 “反正昨天看到她从小欺负我,陷害我家人,夺走我的地位的影像的人也不在少数,现在宫内恐怕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了。” 李赫看着她笑了,他好像看到了一个要去打仗的战士。 房间里,月荷看着对她微笑的王君和王后小心的行了礼,被安排在王后的下首坐下。王后一直温柔的对着她看了又看,看的月荷有些不自在,但她还是认真的听完王君对她加入王室的欢迎,像是例行公事的说辞。她从现在起就要用出生时王君给她起的名字-石天赐,她的兄长是当今的太子-石天盛,妹妹是最小的孩子-石天续。月荷一一跟她们点头问候,除了太子的微笑是暖的,她在其他人的脸上感受不到一丝温度,这很正常,但依旧不爽。 “我知道你在民间受了不少苦,从现在起我会给你请全国最好的先生,一定把你变成天下最好的公主!”王君看着她慷慨陈词,月荷只能表示感谢。 “你住在碧辉宫吧,王后已经把殿内重新装扮了,如果有需要的可以随时跟我们说。”王君续道。 “王君,我……” “叫我父王吧。” “父王,我知道贸然说这些很失礼,但是事情紧急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月荷说着跪下道:“我的养父母因为我被张家设计,含冤流放,现下不知踪迹,生死未明。我能力有限,多年寻找未果,实在放心不下,求父王帮我找到他们,只要您肯救他们于水火,您让我做什么都行!”说完毫不犹豫连磕三个响头。 王后见状赶紧把月荷从地上扶起来,说:“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要为他们沉冤昭雪的,你放心我们一定派人快快的找,一有消息就通知你的啊。” “谢父王、母后!”月荷又对着他们磕了头,看王君点点头,才放心。 “天赐你不要急,我和李赫也会帮忙找找。”一直看着一切的太子开口。没有想到太子会这么快表达他对一个陌生人的善意,月荷感激的看向他。 第十章 庆真 王后的奶娘带领月荷去碧辉宫,月荷回头看到李赫还是暗暗的跟在后面。 奶娘对月荷说:“公主,我的孙女让我帮忙问问您是否需要她来侍候,因为她本来就该伺候真正的天赐公主,听说您回来了她很高兴。” 奶娘的孙女是第一个发现张宁亨假冒身份的人,月荷想了一下说:“如果不是很麻烦的话,我很乐意。” “多谢公主!”奶娘很开心。 碧辉宫就算换了陈设也是金碧辉煌的样子,这里是长公主住的地方,也是张宁亨之前住的地方,很符合张宁亨爱显摆的性格。月荷让下人撤掉了一些看起来耀眼和华贵的东西,房间里一下子空荡清爽了不少。 一个姑娘被嬷嬷领了进来,她看到月荷一下子跪在她面前说:“您就是是月荷公主?”月荷点点头,她抬头看着月荷道:“长公主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快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月荷把姑娘扶起来问。 “我之前听见张宁亨跟太监总管密谋的时候说了这个名字,我就知道是您。要是早知道李将军也怀疑她是假的,我当时跟他联手揭穿就好了,您也不用受这么多苦,好在老天有眼找到了你!” “你做我的贴身侍女吧,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体己的人。” “真的?” “真的。” “奴婢庆真谢谢公主赏识!” 月荷扶住了要磕头的庆真,说:“也谢谢你,愿意坚持真相。” 入睡前,庆真来传话说李赫在角门等她,月荷到了角门,李赫果然在那里,月色下忽然有些帅气。 “你怎么会来?”月荷问。 李赫把一个香包交给她,说:“今晚是我值夜。怕你第一晚不习惯,就给你拿来这个。” 月荷好奇的闻了闻香包,竟是家乡的味道。 “我之前生病晚上辗转难眠的时候,你就把这个放在我的枕边,或许你不记得了。我回到都城之后,就让香坊照着香包里的原料做了许多一模一样的带着身边,戍边的时候也帮了很大的忙。” 月荷当然记得,只是这种小事她并不在意。“谢谢你,还能想到这些。哦,你的双鱼佩出事的时候我藏在了屋后干草下面的小木箱里,不知道还在不在。” “没关系,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取。” “好。” “我来还是想跟你说,你虽贵为长公主,在宫内生活还是谨慎为妙。” “我明白,毕竟让宫里所有人适应长公主换了一个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况且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张宁亨对这里的掌控力还是很强的。” “没错,她平日大方,很懂得用钱收买人心,不过我觉得这招不适合你,因为凡是用钱买到的东西大都容易背叛,你就用自己的真心就好了,凡事都有我、庆真、奶娘和太子。对了,忘记告诉你,太子也是我们这边的,因为我和他是好兄弟。但是小公主天续跟张宁亨的关系比较近,你知道小女孩很容易骗的。之后陆续会有先生来教你琴、棋、书、画、焚香和点茶,我也向王君提议要教你的骑术和剑术,因为天续也在学,而且我觉得你学些防身之术更有必要,所以接下来会很忙,你要做好准备。” “放心吧。” “时候不早,我要走了。” “嗯,我看着你离开。” 第十一章 礼物(一) 上课之前,月荷新的家人们纷纷送来了礼物,太子的是笔墨纸砚并一套茶具,王君、王后送的是画轴棋谱、笔架笔洗、骑装首饰,天续送的是古琴和香炉,李赫则送了一把幽兰短刀,小巧的刀身上用蓝宝石镶着一朵兰花,那是李赫在南疆的时候部落族长送给他的。月荷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笑了,她很期待跟李赫的第一堂课。 看来我也得自己送自己一个礼物,月荷想着对庆真说:“你看这房间是不是太素净了?” “是啊,我一直想说来着。” “我们去花房挑两盆花吧。” 两人到花房的时候,里面没什么人,月荷和庆真正好可以随意看看。花被养的很好,各式各样,娇艳欲滴。走到里面,两人才看到一个姑娘正弯腰干活,因为花房较暖,她把两个袖子挽起来,听到脚步声才回过头。月荷没想到在花房干活的会有这么漂亮的小丫头,微笑着和她打了招呼。而姑娘似乎也下了一跳,忙跪下行礼。 “你认得我?”月荷问。 “是,长公主。” “别多礼,我只是来挑两盆花。” “是,奴婢给公主介绍一下?” “也好。” 她对花异常了解,这里的每一种都讲得详细明了。 “这里所有的花都是你养的?” “是,都是奴婢负责照料,不过遇到重活是由特定的人负责。” “怪不得你对所有的花都这样熟悉,这些花有你的看顾真是福气。” “谢公主赞赏。” “我要这盆睡莲就好了,你再让人把我园子里的月季和丁香换成龙槐和绿梅吧。” “是。公主请拿好这些养殖说明,有问题随时来找我就可以。” 回去的路上,月荷对庆真说:“她很认真呢。” “是啊,不然怎么从罪人之女逐渐成为花房掌事的。” “她是罪人之女?” “是啊,很久以前她的祖父枢密院使洪澄因为对皇家内政有异议被贬抄家的,那时候她只有五、六岁。” “想必也是个苦命的人,原本她也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那我们以后多照顾她一些吧。”庆真点头道。 “我们庆真果然心善。”月荷笑着拍拍庆真的肩膀,庆真被月荷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两个女孩子笑成一团。 第十二章 礼物(二) 回到碧辉宫的时候,太子天盛正等在屋内,除了李赫,他是唯一一个单独来看她的家人,倒是让月荷有些意外。 看着她们身后下人搬来的睡莲,天盛笑道:“我本来担心你房间太过素雅,给你送了盆铃兰,没承想倒是有些多余了。” “没关系,睡莲是放在屋外的,铃兰放在屋内倒也合适。”月荷笑着看了看淡粉色的花朵,说:“真漂亮!” “这是洪鹄新培育出的品种。” 原来花房的姑娘名叫洪鹄,月荷了然的问:“你和洪鹄很熟?” “是啊,听她讲花会让人的心静下来。”天盛看着月荷微笑着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你回来了。” “我听李将军说过了,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早就觉得张宁亨不是我妹妹,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过我也不是完全出于李赫的影响,说到底身为太子怎么能一点自己的判断都没有。” “难道你们男人的第六感也很好吗?” “呵呵,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她跟我印象中的你太不一样了。怎么说呢,她的真实性格很张扬,有了什么别人没有的东西都很爱显摆。我常听到宫女们议论父王、母后又给她送了什么珍品,做她宫内的宫女能够大开眼界很让人羡慕之类的,好像她就是世界上最高贵的女人一样。但是你小时候却是个对什么东西都无欲无求的人,无论给你的是木球还是金球你都玩得一样开心,无论你是吃米饭还是面条似乎都无所谓。你只喜欢已经拿在手里的玩具,从不会向我和李赫一样,见到一个新的玉陀螺就兴奋的凑上去。我一直觉得一个人的相貌或许会改变,但是本性要改却很难,时间长了总会暴露。而且我见过她私下里发脾气打骂宫人的样子,言语恶毒,那不是一个从小在宫里生活过的公主该有的样子,就连洪鹄一个罪臣出身的女孩子都不如。她今日敢偷走你的身份,明日有其他挡她路的人她也会毫不犹豫的除掉,这种人没有底线,如果她真是是我的亲妹妹,我才会哭死!何况她人前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实在更让人恶心,我也是被她蒙骗了一年多才发现这些的,真是个假面高手,偏偏这宫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她骗的团团转,实在是太好笑了!” “但是你什么也不能说,对吗?不然宫人们会说你身为宫内最高贵的皇子,荣宠全被大公主抢了还小心眼儿的跟妹妹置气。” “是啊,你果然会懂。”天盛无奈的笑笑。 “我也只是因为经历的多了,能够共情而已。” “是啊,不只是李赫,我也亏欠了你不少,当年他们明明是想要我的命,却把你捉住了。” “嗐,那都多久的事了,不提了,这一切都是命运吧。” “嗯。”天盛顿了顿说:“张宁亨的惩处结果下来了,想必你也知道了。” “嗯,李将军跟我说了。” “只是削籍抄家,倒是处死了不少涉事的奴才,锅都让他们背了,连武陵侯也因被牵涉其中抄了家,不过他才是最可恶的,他欺骗、玩弄、利用了你也算罪有应得。如此不痛不痒的惩罚对你还是不太公平,看来父王、母后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嗯,我明白。” “寻找你养父母的事情也不能全靠父王、母后的一句话,我和李赫都在帮你找,虽然需要点时间,但是我们不会放弃的,委屈你了。” “哥哥,多谢你了。” “天赐,在这里,想要真相和公平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我们会尽力帮你。” 天盛走后,月荷想了很多,对张宁亨的处理她是有怨恨和不甘的,同时她也看清了自己前路的艰难:这个宫里能够帮助她的人寥寥可数,想要报仇还是要靠自己,这其中因祸得福的李赫和太子是自己最大的助力。就算因为可怜得到的同情也是力量,虽然不想但还是利用吧,这种善良的援手她这一生见过的太少了,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ps:在月荷收到的礼物中,所有与花相关的物品代表了所送之人心中对月荷的想法。天盛所送的铃兰寓意为幸福归来,中国把“铃兰”叫“君影草”令人联想起孔子所称扬的“芝兰生于深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困穷而改节”的高尚人格。他相信自己的妹妹,也期望着她能忘记那些悲惨的过去,越来越好。李赫所送幽兰短刀上的兰花寓意着淡泊、高雅,美好、高洁、贤德,仿佛是所有圣洁词汇的集合,他心中的月荷无论经历了什么从来没有变过,永远是他初见时的小公主。月荷送给自己的睡莲代表着洁净、纯真、妖艳\/嗜血,既有心底的本真,也有因现实逼不得已而成为的另一个自己。 第十三章 天续 一连两个月,月荷都努力学习怎样适应宫内的生活,当一个合格的公主。但除了焚香和点茶,月荷在琴棋书画上的进展龟速,效果平平。 月荷和天续虽然都是李赫的学生,但是却只在骑术课上见过几次。据说天续很聪明剑术很好,和月荷不是一个级别的不用一起学习基础,但因为怕马而在马术上没有一点起色。月荷倒不怕马,第一天李赫找了一匹性格温顺的母马扶着她上去后手把手的教着,月荷很快找到了感觉,骑的很开心。马术上的进步终于给了月荷一丝信心和希望,这不止在于跟李赫和马儿们配合的很好,也在于她真的喜欢这种在马上飞驰脱离王宫的感觉,离开公主这个职位太久,她果然已经无法习惯了。 因为是初学,李赫对月荷格外上心,一眼不错的看着她,无论是上马、下马还是小跑都亲力亲为的指导着,天续十分嫉妒。 她对李赫说:“赫哥哥,你怎么不扶我?” 李赫看也不看她,说:“你都学了三年了,还不会上马?再说这马是你亲自挑选的最温顺的一匹,又不会把你摔下来!”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天续不服气的策马跟上李赫和月荷,对李赫说:“我骑起来这里总感觉不对劲,都是因为你不肯手把手的教我才导致我进度跟不上的!” 李赫看她无语道:“我能教你的都教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不喜欢马,而是认真练习的话早就驰骋草原了,哪里还用得着再上什么马术?” 天续虽然生气但锲而不舍的跟在李赫他们身边像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对李赫她一直有足够的耐心。直到看见李赫让月荷骑上了他自己的大黑马—黑龙,天续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觉得自己的领地受到了侵犯。 黑龙作为跟着李赫征战多年的老将脾气算不得很好,但是之前在泗水河畔李赫临走之时曾带着月荷骑过,黑龙便善解人意的认为月荷就是李赫的救命恩人故而异常听话的把月荷驮在背上,像个绅士一样稳重的小跑着。在向月荷表现了自己的聪明和帅气之后,它也像之前月荷骑过的马儿们一样得到了胡萝卜、苹果和一些其他它叫不上名字的又香又甜的进贡水果,并享受了月荷的刷毛服务,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主人李赫对他的态度也非常不错,反正稳赚不赔。 “你为什么不怕马?”练习休息的空档天续问月荷。 “哦,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它们也很可爱。” “那是因为你还没被马凶过,它们不高兴的时候会用头顶你,还会伸腿踢你!” 月荷笑了,说:“你遇到过?” 天续“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她抬头看向远方对月荷说:“赫哥哥很帅吧?” “嗯。”月荷随意答着。他帅吗?月荷好像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些,她对李赫的好感全部来自于他是她进宫后给过她最大善意的人这一事实。 “我很喜欢他。”天续接着说。 “他看起来善良又精神,是会讨人喜欢的。”月荷也接着说。 “你不知道,赫哥哥他虽然是哥哥的伴读,但是他的功绩全是凭自己挣来的,很了不起呢!” “是啊!” “所以我一定要嫁给他!” “可是你还小……” “我都13了!” “可他……你们也差了太多了。” “才没有!你帮我追他吧,之前的天赐……呃,长公主也是这么帮我的,可惜她走了。” “她帮了你还没成功?” 天续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试着亲自开口对李将军说呢?” “我说过了,但他说我是小孩子胡闹!” “那你就等长大一些,或许他就会看到你的好了。” “那我也要在他心里留下长久的记忆,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在他心里我总比突然插进来的女人要强!” 月荷笑而不语,她始终是王君和王后最宠爱的女儿,自己不能和她一般见识。 第十四章 吉祥三宝 天盛和李赫倒是一直对月荷很上心,为了帮助月荷精进课业,两人决定让洪鹄来补习琴棋,李赫来补习书画。 “你可别以为小鹄是个罪臣女官就低估她的才学,她小时候底子打的很好,人又聪慧,只是隐而不露罢了,她祖父给她起名洪鹄便是取谐音希望她能有鸿鹄之志的。还有李赫,你别以为他就是个只会打仗的武夫,其实他的书画更好,只是大家都不太注意。” 月荷笑着抓住重点问:“你了解李将军这个我相信,你们是发小嘛,但是洪鹄的事情你怎么也知道的这么清楚,难不成她的琴棋是你教的?” 几个人熟一些了,李赫也活泼起来,打趣道:“这你可真猜对了,天盛还真指点过她,而且恐怕不止是指点吧,还谈心呢!” 天盛无奈道:“我就这一点秘密也被你捅出来了!” “我原来就觉得你对洪鹄不一般,原来是真的!”月荷兴奋的吃瓜。 天盛叹口气道:“可惜我俩身份悬殊,她对我总是忽冷忽热。”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探探心意?” “倒也不是,她的心意我多少还是知道的。只因我不愿这样放弃,又怕常去花房会引他人闲话给小鹄带来不便,才想着等她来了你这里我能来看看她。” “她若是知道你有此心一定会很高兴的。”月荷笑着说,“洪鹄那么聪慧,你的痴心她会懂的,我也会帮忙。” “那我先谢过你了。” “帮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美事一件。” 李赫旁观了很久后,对月荷说:“我原本以为你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看来你也很喜欢洪鹄。” “我是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以她的相貌和才学被这样埋没在宫中也挺不公的,她应该有属于她的幸福。” 李赫跟天盛对视点头道:“我欣赏你的乐于助人,哪怕自己也还焦头烂额。” “你是夸我,还是打趣我?”月荷此话一出,三人一起笑出声来。 李赫来给月荷补习书画的那天倒让月荷眼前一亮,看惯了他穿盔甲戎装,今日一身淡绿长袍的书生打扮确实惊艳。他翻弄着月荷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一看到月荷迎面向他走来就笑了。其实李赫的确特意仔细打扮过了,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月荷翻开字帖,拿出老师留的作业,让李赫为他打样。他的字很好,他一笔一划写字的样子十分儒雅,怪不得天盛和天续都夸他文武双全。月荷一直盯着他写的字羡慕不已,等到自己试手的时候,就轮到李赫看着她了。 谁知她刚写了几个字,李赫就笑着摇头握住月荷的手带着她一起写,边写边说:“你的手腕细,不好使力,所以才要多练,你要记住我带你写字时手上运力的感觉。” 月荷有些心慌意乱,不敢看他凑近的侧脸,但仍是点着头努力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练字上来。李赫则能用余光感受到月荷的异样,他眼角带着笑意又不动声色的轻轻环住月荷,靠近她。 和书法相比,月荷在画画上的悟性就好得多了,在又被李赫握着手画了一些枝叶之后,月荷就能仿着刚才的画法把另一半的枝叶补全。她满意的看着画作,虽然布局上还是十分凌乱,但总比之前的小儿涂鸦强多了。 李赫笑着说:“以后先生留的作业就由我们两个一起完成吧。”月荷没有拒绝,李赫又说:“我帮了你,你要怎么谢我?” 谢?月荷反问:“难道你来补习不是自愿来的,是我哥哥逼你的?” 李赫忙站起来表着心意:“当然不是,我很愿意呢!我就是听说你点茶又有进步,想要尝尝。”其实他只是想多跟月荷呆一会儿罢了。 “你要知道,想喝好茶呢,三分靠茶七分靠水,我这里可没有好水。” “没关系,反正我醉翁之意不在茶,喝什么都行。” 月荷看着李赫直视着她的眼睛又避开了,他的意思应该不是自己所想的,就算是,现在要做是事情太多,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月荷沏了新茶端上来,李赫看着她又说:“我知道南山上有处泉水一定是好水,等有时间了我带你去玩儿,你可以在那里的茅屋给我沏茶,好不好?” “你不忙?” “反正我有办法。对了,我教你书画和带你去玩的事情都千万不要告诉天续那个小丫头片子,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一直缠着我!” “嗬,合着你是想让我做挡箭牌啊!” “不,不,我是不想让她打扰我们。如果你听到我的什么传言,或者她跟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也千万别信。” “什么啊?” “反正是些会影响我清白的浑话,你不要相信啊!” 月荷看他心急的样子笑着点头,她早就知道是什么了。 第十五章 牵线 之后洪鹄也来指导月荷琴棋,洪鹄手把手的教授,月荷学习的也很认真,但效果就是不显着。 “这不怪你,是我没有天赋。”月荷有些不好意思。 洪鹄每次一来就在旁听的天盛点点头,这是事实。 “没事,别灰心,我会一直陪你练的。”洪鹄很坚持的安慰。 天盛再次微笑的看向洪鹄,每次都是从一来了就盯着人家看到结束,任谁都受不了。本是想帮他拉近距离,可月荷在的时候洪鹄不和天盛说话,月荷离开把房间留给他们的时候洪鹄也是说不了几句就要走,天盛很挫败。 “哥哥,你是不是追的太紧了?” “有吗?可我们才说了两句。” “人家是被你盯得害羞了,不然你下次别来了?” 隔天,天盛来找月荷问:“我昨天没来,她找我了吗?” “对你半个字都没提。” “什么!” 下下次,天盛又来了。 “太子殿下跟公主真是兄妹情深。”洪鹄看到他幽幽的眼神吓了一跳,尴尬道。 “你误会了,我是为了……” “咳咳”月荷适时的打断了天盛过分的热情。 “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帮助公主学习。太子殿下公务繁忙,不如先回?”洪鹄又说。 “没事,我不忙,我还想着等结束了送你回去,我们……”天盛很积极但被打断。 “这样不合规矩,别人看到了要说闲话的。”洪鹄低下头红着脸小声说。 “那我不送你了,我就看着你,我很安静,不会打扰你们的。” 月荷无力望天,然后拉着洪鹄说:“我们别管他,该干嘛干嘛。” 练习结束,天盛垂头丧气。 月荷看着他笑道:“怎么了?难过了?” “明知故问!”天盛这话带着怨气。 “我看洪鹄跟你说话的时候笑得挺开心的,应该不是不喜欢,但你也该为她想想,你们身份悬殊,她会害怕很正常。不然我先找她聊聊确定心意?” “好啊!”天盛很开心。 “你别不是想玩玩儿就算了吧?你们贵族公子哥儿里这样的可多了!” “哎!你可千万不要给我乱扣帽子!我跟他们怎么能一样!我是真心想娶小鹄做太子妃的。” “呃……其实做个贵嫔的话我觉得以母后的善良没什么问题,但是要做太子妃实在是,实在是……”月荷很真挚的说出这番话,但是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所以我才更头疼!你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连小鹄还没答应我呢!” “也是,我们想办法。” 临走,天盛塞给月荷一个东西:“这是李赫让我给你的。” “这是什么?”月荷问。 “情书吧。” “胡扯,你家情书写字帖上!” 天盛哈哈大笑道:“他明天要去巡营,不能给你上书画课,就让你照着字帖先写,晚上赶回来亲手教你画先生的作业。” “这还差不多!” 第十六章 石天命 月荷第一次见到同父异母的兄长石天命是在和天续一起喂金鱼的时候,最近小丫头遭到李赫的漠视,只好时常来找她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李赫的行程,月荷只好连哄带骗的顾左右而言他,心累不已。 天续跟天命打了个招呼之后就为他热情的介绍起月荷,两个人程序化的见了礼。没有交情自然没有真心,连笑容也是一样。其实两人对彼此都有了解,月荷打假,成功扳倒张宁亨拿回本位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天命不可能不知道。月荷也知道天命的母妃在他外出打仗的时候就出宫到王室寺庙中为儿子祈祷修行去了,他因庶长子的地位尴尬又不常在宫中,所以除了兵权之外并没什么可提的。也许是常年在外征战,天命的面相也像个粗野汉子,黑黑壮壮,骨骼粗大,眉眼坚毅凌厉,和天盛与李赫的公子气质非常不一样。 “你是因为父王的生辰赶回来的吧?”天续和天命寒暄。 “是啊。”天命点点头,不时看看微笑着站在一边的月荷。 “有机会多待两天吧,听说军营里很辛苦呢!” “你也知道啊。”天命笑着,看起来样子没有那么可怕了。 不过同样是带兵打过仗的人,为什么李赫跟天命看起来这么不一样呢?他们两个到底谁更厉害一点?月荷走神了,直到天命告辞才如梦初醒。 “父王生辰你要送什么礼物?”天续捅捅刚回神的月荷问。 “哦,我还没想好呢。” “是吗,那得抓紧了。” 月荷浅浅应着,又抓了一把鱼食扔进湖里,鱼群便一拥而上,平静的水面再也不见。 礼物的事情当然不用月荷操心,有李赫和天盛。这不,月荷一回到碧辉宫就看到李赫等在那里,见她回来便凑过来问:“你去哪儿了?我找你半天都找不到。” “怎么了?担心我?”月荷逗他。 “是啊,我听说天续把你叫走了?是不是又向你打听我的事了?我怕你说漏嘴。” “嗐,放心,没说漏。再说你陪她两天怎么了,就当是哄哄小姑娘嘛!” “她要是误会我喜欢她怎么办?” “反正她性子倔,不烦你就烦我。” “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算起来我给你添的麻烦更多,我该跟你说多少句抱歉?” “我们之间当然不用。”说着又笑呵呵的凑近她说:“本来想带你去南山的,又被天续截胡了。” “我们今天碰到天命了。” “他回来了?”月荷从李赫的眼神里看出一丝警惕。 “嗯。”她看向李赫,问:“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那倒没有,只是没什么来往罢了。” “你们都是镇守一方的大将,难道没有什么切磋?” “他的军队在西边,我的在东边,平时根本碰不到,训练和作战方式也都不同。而且他一直亲自带兵,我只是有事情才去,军队都是我手下的亲信将领李驽和李驾带领。” “你的军职比天命高?” “平级。” “那你怎么敢不去带兵?” “我的事情比较多,宫内也需要我。” “嘚瑟!你年纪比天命小,实权却比他大,他应该很不服气吧?” “随他怎么想!” “可是这样一来天盛堂堂太子岂不是一点军权也没有,是不是太危险了?” “不是还有我呢嘛!我从幼时成为他伴读的那天起就是他的人了,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怪不得你的实权更大些,原来父王全是为了天盛。” “嗯,那是自然。但我的能力也不弱的,我是你的师父,你知道的,是不是?” “臭美!你今天来到底干什么的?就是为了带我出去玩?” “当然不是,王君生辰的礼物我和天盛帮你准备好了,带你去看看。” 第十七章 寿礼 李赫策马带着月荷到了练马场,路上他对月荷说:“天续因为聪明,琴棋书画都很出色,若是想要在寿宴上出彩一定不能选这几项做寿礼,以后也尽量不要在这几项上和她较量。” 李赫猜天续这次会献乐一曲,所以他和天盛为月荷准备了特别的礼物。两人到时天盛已经在布置了,很大的一坨东西。走近了月荷才发现那是一个巨大的孔明灯,下面有一个托盘可以站几个人。天盛慷慨激昂的跟他们说了自己的设想:寿宴在傍晚露天举行,开场时会让月荷穿着纱衣站在孔明灯里,点燃的孔明灯会把月荷送至高高的城楼顶端。孔明灯上栓有固定的绳索,故而会按照既定路线飘到楼顶挂着祝词的红绸上,届时月荷只需要取灯火烧断折叠的绒线,红绸便会整个展开,金线所绣的祝词也会映入眼帘。祝词上还涂着引蝶的香粉,香味散开,不远处的花园和花房内甚至更远处的蝴蝶便会源源不断成群飞来。引蝶的同时,天盛会安排宫人们放飞数十盏小孔明灯造势,各位王室、宾客也会收到孔明灯,由他们题写希冀后亲手燃放。大孔明灯上的火焰熄灭,顺着绳索走向落到最中央,月荷下灯向王君祝寿。 “这听起来很不错,但是过程过于繁琐,能成吗?”月荷问道。 “今日我们来就是要彩排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完备的方案。”李赫说。 “寿宴是由我筹办,所有设施一应按照我们的要求来,刚才我们简单试了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现在就等天赐上场了!”天盛倒是信心满满。 除了地点不同,一切几乎按照寿宴当天的设置进行彩排,果然效果很好,全程的时间正好是从天亮到天黑的时间,蝶有蝶的美,灯有灯的亮,尤其引蝶这一招可谓神来之笔,谁也想不到。 “你们从哪里搞来这么神奇的香粉的?”月荷赞叹。 “是小鹄的主意,她养了这么多年的花,凡是跟花有关的东西没有她不精通的。” “这样的好才华埋没了实属可惜!哎,哥哥,你不觉得这次寿宴是个把洪鹄介绍给父王母后的好机会吗?我只从一边烧绒线会导致红绸展开的时间延迟,若是有两个孔明灯,我和洪鹄一人从一边烧绒线,祝词呈现的效果会更好。再让洪鹄选一些漂亮又引蝶的鲜花放在地上装点会场,低处早已聚集的蝴蝶不起眼,等飞升到祝词周围的时候才会让人眼前一亮。而且这次寿宴本来就有洪鹄的功劳,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父王母后面前露一露脸,也算是合理邀功了。” 自从上次月荷跟洪鹄谈心,了解了她对天盛的心意如天盛一般时,便打消了她地位之隔的顾虑,后来几次天盛再来旁听的时候洪鹄也大方的和天盛聊天嬉闹,两个人的关系进展神速,月荷觉得也该趁热打铁了。 “好!”听了月荷的建议,天盛一拍大腿,马上让下人们再去赶制一个大孔明灯,然后屁颠屁颠的找洪鹄通知她这个好消息去了。 月荷笑望着天盛远去的背影说:“看哥哥平日一副风流潇洒的样子,没想到还是个情种。” “你知道的,天盛一直是个负责任的人,对喜欢的东西都很认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和他是一样的。”李赫看着月荷的样子很认真。 月荷转头对李赫说:“那你是近朱者赤喽。” “我才是鲜艳的朱砂,天盛是受了我的影响,你看不出来吗?” “这也要争?幼稚!你是怎么做统帅的?” “我平时不是这样的,谁让你呛我!” 月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李赫居然开始跟她吵吵闹闹的了,她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这样一切烦心的事情就会离她很远似的。但公事公办才是最安全的距离,她隐隐觉得这不是件好事情。 第十八章 女孩子们 回碧辉宫的时候,月荷碰到了一个不速之客,天续一见她就问:“你见到赫哥哥了吗?” “呃……他怎么了?” “今天下午的剑术课他都没有来,我问了他身边的人,他今天不用值守啊!” “你的剑术不是很好所以早就不上课了吗?” “又重新开了。他现在躲我躲得厉害,我要是不用上课的方式拴住他,更见不到他了!” 嗬,她真是把李赫当成自己的囊中物了,想怎样就怎样!不用想就知道是天续去求父王母后下的旨,不过李赫现在胆子倒是不小,竟然为了帮她准备寿礼连课也不上了。 “你到底见到他没?他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啊?” “可能是在帮着哥哥准备寿宴的事情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哥哥说的啊。他没跟你说?” 天续愣了一下,气到:“有事也不说一声,害得我一直找他,都耽误练琴了!” 看着天续拂袖而去的身影,月荷有些好笑,能把一个被宠上天的公主气成这个样子的人也就只有李赫了,这天续也是个死心眼儿,堂堂一个公主这么死皮赖脸的追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干嘛?不过李赫猜的没错,她的寿礼果然是抚琴。 寿宴当天四处一片喜气洋洋,准备工作热闹却有序,月荷感觉像过年一样。 她去花房找洪鹄的时候,看到了离开的天命,便奇怪的问洪鹄:“他来做什么?” “大王子说要帮我搬花草布置会场,他要带着手下的士兵们亲自动手,我怎么敢劳动他们?再说宫内做事的人都有固定的分工,怎么能随便更换人手给天盛添麻烦!” “呦,都改称呼了,不冠冕堂皇的叫什么太子殿下了?” “你又打趣我!” 看洪鹄急了,月荷笑道:“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也觉得这样才好,才更亲近,你处处为哥哥着想很有太子妃的风范,做得对!” “天赐,你可不要瞎说,被人听见了多不好!” “哎呀,这里哪有其他人,不就我们俩!哎,不过,你认识天命?” “大皇子嘛,总是认识的,只不过之前他向我要过几盆花草装点屋子。” “他的样子跟花草完全不搭啊!” “嗐,反正王子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不管他们。” “你这么早来干嘛?我的花还没搬完呢!” “我来帮你一起啊!” “这种粗活哪是你干的?” “反正总比读书开心,这些日子以来我学技能学的头昏脑涨,你说这些东西除了装样子到底有什么用啊,能吃还是能穿?” “能让你不被笑话!平日不做无所谓,但如果需要还是得会!” 月荷叹口气,搬花去了。 第十九章 寿宴 演戏的总比看戏的累,月荷和洪鹄刚把鲜花摆好就被拉去换衣服去了,一粉一黄两件纱衣穿在她们身上被发挥了最大的效用,庆真不禁感叹:“果然人长得漂亮就是披个麻袋都好看!” 同样被打动的当然还有两个打扮得利落精神的小伙子—天盛和李赫,他们看着自己眼里的姑娘,高兴的简直不知怎么才好。 “要矜持!”天盛对看直了眼的李赫说,然后下一秒就拉着洪鹄送到一边的孔明灯上去了。 “瞧我哥哥那不值钱的样子!”月荷哈哈大笑。 李赫没有接月荷的话,扭捏的拉着月荷的手腕说:“我送你上去。” “好。”不知道为什么,月荷看着李赫害羞的样子总觉得那么喜感,自己居然还有些恶趣味。 一切准备停当,天盛催促正主入场,宾客落座,盛宴开场。火焰点燃,大大的孔明灯升起,众人都不禁发出一声惊呼。月荷与洪鹄随着孔明灯飞上天空,纱衣被微风吹得飘飘荡荡,也吹乱了两个少年的心。李赫跟天盛奏笛出场,悠扬的笛声直转而上,表演也达到了高潮。 绒线烧断,祝词展开,众人眼前一亮,王君不禁站起带头大喝一声“好!” 瞬间香气弥漫,空中陆陆续续有彩蝶飞来,聚在红绸边,梦幻又美丽。天色渐暗,无数小的孔明灯飞上天空,王君大笔一挥,在宫人呈上来的孔明灯上写下:“举国盛世,万古永存”几个大字。宾客们也都提笔写字,放灯欢笑。 随后月荷跟洪鹄随着降落的孔明灯飞下,早有李赫和天盛一左一右候在两旁去接自己心仪的女孩。月荷牵着李赫的时候对他浅浅一笑,美的惊天动地,李赫的眼睛又有些直了,眼看着她向前几步,俯身行礼,祝君王福寿安康。两个美人的到来惊艳了众人,王君和王后忙笑着站起来,扶起两个姑娘。 王君拉着月荷爱不释手,王后则拉着洪鹄仔细端详,道:“这姑娘是……” 月荷连忙夸赞:“这位是花房的掌事女官洪鹄,今日的摆设多亏了她,连香粉引蝶的主意也是她想的。不仅如此,她的琴棋书画都很好,常常跟女儿一起切磋。” 洪鹄则羞道:“都是公主抬爱。” 但洪鹄和月荷的亮相不俗,加上天盛跟李赫的反应,王君、王后、天命、天续都看出了些许端倪,各怀鬼胎。有珠玉在前,天续的琴声再动听也没什么意思了,她很不高兴。同样兴致不高的还有天命,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对面兴高采烈的寿宴功臣们,不知是不是对天盛出彩的表现感到嫉妒。多少会有些的吧,同样是王子,因为非嫡子而不受重视也就罢了,可凭什么他随便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可以比过自己辛苦多年的战绩?但是天盛他们没注意到这些,兄弟两个正跟众臣们聊得火热。 第二十章 爹娘 洪鹄跟月荷可谓一战成名,宫外达官贵人的宴会请帖雪花般的落到两人的手里,天盛对李赫说那些人怕是看上两个姑娘了,急哄哄的派了个心腹在传信的地方守着,把送给洪鹄的请帖全部收走,一封不留。李赫没资格像天盛那般霸道,但也趁着指导书画急急去了碧辉宫,一进去就看到桌上一叠请柬,气不打一处来。他写两个字瞥一眼请柬,写两笔瞥一眼,连月荷都觉察到了不对劲。 “你要是实在好奇就打开看看吧。”她对李赫说。 李赫立马拿起一本,肖国公家、刘太傅家、庆阳郡主家,好像都是有儿子到了指婚年龄的,前阵子进宫还和王君说起被李赫听了墙角。李赫看不下去了,他抓住这一叠请柬径直往碳炉里一扔,那叫一个快准狠,碳炉瞬间腾起一团火,把月荷跟在屋里伺候的庆真都吓了一跳。 “给你下帖的这些人都没安好心,他们一门心思想着利用你跟皇家亲上加亲,为自己儿子的前程铺路,你可千万不要答应!”李赫一脸严肃的对月荷说着,还问:“你没打算去吧?哦,反正我都给你烧了,想去也去不成!” 两人马上又是一副要斗嘴的样子,庆真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淡定的关了门出去。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心眼?”月荷笑着从桌角又拿出两张请柬,说:“这两个我倒是想去来着。” 李赫抢过,打开,一下子明白了,宴客单里有刑部和幽州的官员。“也不许去!”他的态度很强硬,“我知道你有事情要问他们,但是这种方法太冒险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和天盛会帮你的。” “但我已经麻烦你们太多事情了,你们打问这种事情也不容易吧,你们在宫里护着我已经够了。” “我宁愿和你永远互相亏欠,也不愿你陷入任何危险,一旦事情传到王君和王后耳朵里,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月荷沉默着没有说话,李赫再次开口:“我有一个能让你激动的消息,你听不听?”见月荷依然望着请柬无动于衷,李赫作势转身要走,被月荷拉住了衣角,他看着月荷紧紧抓住他衣袖的小手,无声叹了口气,回头对她说:“我们找到你的养父母了。” “什么?”月荷松了手,脑子没回来。 “是真的,我反复确定好了才敢跟你说。他们在临清县郊挖河泥筑堤坝,还好是我们的管辖范围,我会马上去要特释文书,然后就把他们带回来。” “他们还好吗?” “除了腿脚不大方便也没什么,要知道流放干重活能够保住性命就很不错了,不过你不要担心,等他们回到都城一切都会好起来。”月荷眼中含泪,浑身发抖,李赫轻抚着她的脸,问:“要我亲自去把他们接回来吗?” “嗯,”月荷点头如捣蒜,说:“你一定要平安把他们带回来,你认得他们吧?” “当然了,当初我受伤在你家住了很久呢!” “那就好,一定要安全!” “放心吧,有我。”李赫握住她的手,又说:“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王君和王后,等我们安全到了都城他们自然会知道。” “那你在宫里和营中的差事怎么办?” “有天盛呢!你什么也不要怕,无论别人打问什么全推给我们两个就是。” “好。” “事不宜迟,我要走了。我做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奖励我一下吗?”李赫低下头,离月荷很近,说话时的气息全喷在月荷脸上,又暖又痒。 “你救了我爹娘,是我的恩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还有呢?” 太近了,月荷扭过头,轻轻抱住他,说:“谢谢你!” 李赫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只是一句软软的话,他就是为她死也甘愿,他紧紧的抱住她说:“我知道。” 第二十一章 重逢 李赫安安静静的走了,自此之后月荷陷入了深深的担忧和思念之中。同时,她还和天盛暗中在都城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租下一处院落,由天盛安排了心腹打扫整齐,等月荷的爹娘到达之时还会备好奴仆日夜照顾和守卫。 等待的日子很漫长,但月荷别无他法,她努力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也的确没有人看出端倪,但面对天续打问李赫的纠缠,她第一次觉得心烦不已,简直要崩溃了。“公主,你不要怕,都会平安的,我们都会帮你的。”庆真的安慰给了月荷莫大的力量,她不可以害怕,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 李赫带着人回到都城就第一时间通知了天盛,天盛安排好便带着月荷、庆真和王太医赶去了小院。马车一停下,月荷就跳了下去,要不是等在门口的李赫拦着,几乎是要冲进去了。 “你稳一稳,不要吓到爹娘。”李赫扶住月荷的双肩说。 月荷喘了口气,就推开李赫,等了这么多年,哪里还有什么理智。李赫只好紧跟在身后,同样在后面追着的还有天盛和庆真他们。两位老人早已在下人们的伺候下沐浴好,换上了新衣服,他们看到月荷也一下子站起身来。 “月儿!”老人喊出她的名字。 月荷的眼泪决堤,一家人执手相看泪眼却无语凝噎。 “你们好吗?”月荷哽咽着问。 “当然好了,李将军把我们照顾的很好。”爹娘虽然这样说,但月荷还是敏感的注意到了他们苍老的面容和蹒跚的双腿,甚至比最后一次狱中相见的时候还要憔悴百倍,月荷暗自捏紧了拳头。 一家人抱头痛哭的场面连站在门口的王太医和庆真都忍不住抹一把辛酸泪。王太医感叹:“我行了半辈子医,什么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见过了,没想到还是会被感动。” 天盛也擦一擦眼角,对着月荷说:“我们还是先让王太医给两位老人看一看。” 月荷这才让出位置,紧张的盯着王太医左右两手反复的把着脉,然后不时询问一些问题,最后开了个方子交给下人。 王太医的神色从头到尾都没有放松过,他走到屋外,让天盛叫来了管家和大丫头们,详细说明了煎药和日常起居的注意事项,最后对月荷他们说:“两位的情况在马车上太子和公主已经跟我说过,所以你们也清楚,拖的时间太久了,要想根治是不可能了,但减轻痛苦还是做得到的,反正不会危及性命,这点你们可以放心!我会再叫我的徒弟来看护几日,等没什么问题了再离开。” 连王太医都这么说了,月荷也无话可说,她强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回去跟爹娘吃饭聊天。天盛去送王太医,留下李赫与庆真守着月荷一家。因为一家人本就是小地方出身,没那么多规矩,所以晚饭连庆真也上了桌,老两口一直问月荷在宫里过得好不好,庆真和李赫便捡些新鲜的事情说给他们听。李赫还连连向月荷的爹娘保证自己会保护月荷,不让他受一点委屈,庆真在一旁偷笑,觉得堂堂一国将军太过狗腿。 第二十二章 真假 月荷要在宵禁之前赶回王宫,分别的时候爹娘直送到大门口才回,庆真感叹:“这才是有人情味的家!” 李赫怕勾起月荷的回忆,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扶着月荷上了马车,他自己也弃马上车陪着月荷。上车后月荷一直在发愣,李赫凑过去想借个肩膀给她靠,她也没注意。没一会儿月荷就撑不住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流,她哭的时候没有声音,要不是李赫神经紧张一直不错眼珠的盯着她根本发现不了。 李赫缓缓搂住她,对她说:“哭出来吧,有我,那些亏欠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月荷把头埋进他怀里,终于发出了些声音。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李赫也随着怀里的她一起抖,半晌,像安慰孩子一样哄着:“乖,乖,没事了,我在,永远都在。” 天色晚了,李赫就送月荷到碧辉宫门口没有进去,他望着月荷离开的身影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想到月荷红肿的双眼,第二天一早便来送了一瓶药膏才去当值。 天盛跟王君、王后说起找到月荷的养父母并已妥善安置后,两位贵人马上拉着天盛和月荷赶到了小院,李赫怕月荷情绪失控也巴巴的跟去了。他们一到,院子里就哗啦啦跪了一片,月荷担心爹娘的腿,想要过去把他们拉起来被李赫拽住了,他对月荷说这种事情得让王君跟王后干。果然,两位贵人马上很会做事的把老两口扶起来,众人分好主次坐下。 王君和王后先是对月荷爹娘的养育之恩表示了感谢,随后送上了大量的补品和礼物,王后和月荷的娘说起她小时候的事情,都不禁热泪盈眶。李赫握了握月荷的手,月荷看向他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把眼泪憋了回去。想用眼泪去赢得自己并不信任之人的一时同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靠他们想要找到爹娘或者丢失的正义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她还不至于这么没骨气!因为王君和王后的关系,月荷没办法留下跟爹娘小聚,路上,李赫悄悄跟月荷说以后的骑马和剑术课他都会想办法偷偷带她来小院。 一切都安定下来,月荷才发现洪鹄的异常。帮月荷指导琴棋的时候她总是心不在焉,有一次甚至发愣把棋子走到了格子外面。 “你怎么了?”下课后月荷打发了宫人单独问她。 “哦,我,我最近没睡好。” “还想瞒着我?” 洪鹄放弃挣扎,说:“唉,最近大王子总是来找我,他……他居然说想把我要回去,我拒绝好几次他也不放弃,隔三差五的去花房,我实在没办法只好躲进暗室里。” “什么?你怎么不早跟我和哥哥说啊!” “我知道你们在忙你养父母的事情,那可是大事,半点马虎不得,怎么能因为我……” 看着洪鹄明明害怕却无助硬撑的样子,月荷忽然一下子理解了李赫,自己此时变成了他,他当初一定也很希望自己遇到困难第一个就去找他。“嗐,那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是朋友,以后还会成为家人,有我们在,你怕他做什么!你不来麻烦我,我们才会生气!” “我不能让天盛他们兄弟反目!” “要是让哥哥眼睁睁看着天命把你抢走,到时候他们脆弱的兄弟情才是无可挽回!”不等洪鹄说话,月荷就拉着她去找天盛。 第二十三章 爱情保安 洪鹄第一次来东宫,被拦着他们闯门的侍卫们的气势吓到。 月荷却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道:“你们瞎了,连我也拦!”几个小兵马上让出一条路来,还有一个要去报信,被月荷吼了回去:“我哥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我这么着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难道他还能让我等半个时辰不成?” 没人见过月荷这么冲的样子,许是最近因为爹娘的事情需要发泄,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天盛和李赫正在讨论朝前政治,被她突如其来的造访吓了一大跳。 “媳妇都要没了,你还在这里聊天!”月荷一进来就没好气。 “谁惹你了?”天盛也不生气,还搬了个椅子让她坐下,见到洪鹄时马上变成了惊喜笑脸,可看看两位姑娘的表情,他就知道事情不对。 “也是我不好,最近心思都飞到爹娘的小院去了,没有发现天命骚扰洪鹄的事情,他三天两头去献殷勤,可比你勤快多了!” “什么意思?天命?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天盛问洪鹄。 “认识自然是早认识,但是我没想到他对我抱着那种心思,我真的努力在躲他了!”洪鹄表示很委屈。 “这叫什么事儿啊?不就是一个寿宴吗?果然是树大招风!”李赫适时评论。 “他竟然敢打你的主意!不行,我要去找他!”天盛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李赫赶紧拦住他,说:“你要干嘛?去打一架?” “你觉得我打不过?” 李赫上下打量了一下天盛,犹豫道:“不好说,我才勉强跟他打成平手。” “你……”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能不能说点正经的!”月荷无语,“我看这事不能再拖了,还是尽早跟父王、母后说明一切求个指婚吧!天命他是个军人没什么耐性,要是先你们一步去求了父王怎么办?” “月荷的担忧有道理!”李赫附和。 天盛渐渐平静下来,他问洪鹄:“天命来找你的时间有没有什么规律?” “嗯……好像是初一、初五、初十、十五这样整日子的辰时来。”洪鹄说。 “那是点完兵的时间,这个我清楚。”李赫补充。 “好,那证明我们还有时间。小鹄,你这么躲着他也不是事儿,我找个时间跟天赐一起和母后吃个便饭,定不能让天命再这么肆无忌惮的打扰你!只是怕给不了你太子妃的名分,要委屈你。” “我哪里敢肖想这些。” “你俩也很久没见了吧?洪鹄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多待一会儿。”月荷说着拉李赫离开。 “我们也好久没见了。”李赫边走边对月荷说。 “有吗?我们前两天不是才见过?”李赫瘪瘪嘴,暗道月荷不解风情。月荷若有若无的疏远不知道李赫是感觉不到还是根本不想明白。 第二十四章 吃饭 月荷在帮洪鹄挡了一次天命之后,就跟天盛一起去和母后吃饭了。她和天盛不同,几乎没有什么跟王君、王后一起吃饭的经历,怪紧张的,这次为了天盛和洪鹄的终身大事也算拼了。 不过知子莫若母,饭还没吃几口,王后就问:“你们兄妹难得跟我一起用饭,是有什么事情吧?” 天盛在父王母后面前一向机灵活泼,这回却像个闷葫芦一样,月荷忙说:“母后先吃饭吧,反正是件好事。” 王后微笑着答应,等到换上了果盘和茶水才细细相询。 “母后,哥哥有喜欢的人了!”月荷说。 “哦?真的?之前你们父王还跟我提起天盛的婚事,是哪家的姑娘?瞧你哥哥脸红的!” “母后你也见过的,就是上次寿宴时跟我一起向父王贺寿的洪鹄姑娘。” 王后明显有些诧异,但略顿一顿还是微笑着说:“我知道,那姑娘长得是很标致。” 月荷对天盛使个眼色,天盛忙道:“是,儿子跟小鹄认识很久了,您别看她是个花房女官,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本是前中书令洪检的孙女,当时通敌叛国的罪名也实是牵强,儿子一定会查明真相为她一家洗清冤屈的!我是真的很喜欢她,请母后和父王一定要成全!” 王后深思片刻道:“我也不瞒你们,自寿宴之后,打她和天赐主意的人很多。天赐我不担心,她是长公主,他们不敢造次,但是为区区一个女官得罪亲贵的事情却不值得。你若是今日不提,怕是过不了多久我和你父王真的会把她指给哪家的郡王也说不定,但就是你提了,我还是要和你父王再三思量才能决定。” “母后,既然大家都看出她是个香饽饽了,您怎么还把她给别人啊?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您不知道,天命哥哥也看上洪鹄了,洪鹄虽然心系哥哥对他多番拒绝,但是架不住他是皇子啊!要是他也去求父王了,父王心一软答应了,我哥哥怎么办啊,他那么喜欢洪鹄,气也要气死了!”月荷下了一剂猛药,果然刺激到了王后。 “什么?天命也要她?” “是啊,母后,你说我堂堂一国太子,连个喜欢的人都保不住吗?那可太窝囊了!”天盛难得装可怜,效果奇好。 “你和那孩子到哪一步了?你们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了?”王后的脑回路清奇,设想非常大胆。 天盛连忙澄清:“没有,没有!我们发乎情,止乎礼,但绝对真心,我非她不娶,我要让她做我的太子妃!” “那可不行!母妃知道你爱她爱得正在兴头上,但她罪臣之女的身份就算查出是冤枉的也没那么容易平反。不过你放心,母妃肯定会帮你的。对,我跟你父王说这件事之前,我得先见见洪鹄这孩子。” “是,母妃。”天盛和月荷知道,这件事母妃答应便成功了一半,赶紧满口答应。 第二十五章 赐婚 没过两天,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看起来洪鹄跟王后的见面很愉快。月荷在碧辉宫拉着洪鹄乐的直跳,马上改口叫了嫂子。等算好的黄道吉日一出来,整个东宫上下就紧锣密鼓的准备婚事。因册封的是侧妃,又是天盛的第一个妃子,王君特许可以办的越矩一些,四抬大轿、锣鼓杂耍、王室贵宾都招呼着来了,月荷也是第一次跟在王后的奶娘身边准备结婚的彩礼,一堆珍奇异宝可谓大开眼界,不过奶娘说宫内最好的东西还是在栖凤楼里,就是放水晶球的地方,那里的东西都是给留长公主的。 其实那个大名鼎鼎的栖凤楼,月荷除了那场认亲的闹剧之后就再没去过,这次借着给洪鹄、天盛送新婚贺礼的时候特地去看了看,除了水晶球和幽州十六国的掌事文书和印鉴之外,月荷什么都不想要,那些御赐的宝贝除了美丽诱人之外既不能变卖,放在家里还招贼有什么用! “可以送礼,这次你的贺礼一定是所有人里最拿得出手的。”李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洞悉了她的想法。 “哎呀,吓我一跳!这里不是只有王室才能进来吗?你是怎么进来的?”月荷惊讶。 “我可是为你们守宝的禁卫头头,谁会拦着我!” “你挑好礼物,我登记签字之后,就可以找人拿走了。” “原来没有你我还拿不走东西?” “是啊,我要为你负责嘛!” “呸,谁要你负责!”月荷嗔道。 “那你就当我是死皮赖脸要负责也行。” 月荷看了李赫一会儿,正色道:“我发现你好像忘了我们之间的身份。” 李赫也看向她,说:“好,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听你的。” 李赫知道自己超过了跟月荷的安全距离,不过他不担心,来日方长。 李赫再次用天盛新婚的理由逃掉跟天续的剑术课之后,被她一大早堵在房门口,李赫正兴冲冲准备去东宫帮月荷跟奶娘,这样被阻心情很不好。 “你为什么又放我鸽子!”天续的心情也不怎么样,一见面就开始发公主脾气。 “不算吧,我跟你说过事由了。” “你是不是又要去东宫?你最近总是围着天赐转,以为我不知道?” “随你怎么想,我去是有正事。” “那都是女人的事情,你去做什么?” “我去搬东西不行啊!” “你堂堂一个将军……” “我乐意!” 天续深吸一口气说:“我不是想和你吵架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躲我。” “我知道了,公主还有事?” “你陪我吃个早饭,吃完我就放你走。” 李赫无奈跟着她到竹亭里摆好了饭菜的地方,一顿狼吞虎咽速战速决。 天续却慢悠悠的边吃边聊:“你说我哥哥天纵英才,怎么会看上一个罪臣的孙女?长得美又怎么样,身份不够还是会被诟病的!” “你不认识她,她的才识很好。” “是吗?再好能好到哪儿去,从小的教养最重要了,她要是日后有什么处事不当的地方丢的不还是哥哥的脸面!” “哼,若以出身论高低,那我也不配跟公主同桌!”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干嘛这么维护她,就因为她是天赐的朋友?” “跟她有什么关系,我们几个惺惺相惜,你可不懂!倒是你,自己亲哥哥的婚礼不去帮忙还在这里说自己未来嫂子的风凉话才是好教养!我没想到你受那张宁亨的影响那么大,仗着自己的公主身份只认势利,不分是非!” 李赫说完便走,气的天续站起身道:“这没头没脑的数落我一顿干什么!” 一旁的嬷嬷道:“公主,这强扭的瓜不甜,您还是不要再找李将军了。” 天续还没有明白若是不对的人,时间久了只会更加相厌的道理,她的经验告诉她:只要她想就没有要不到的东西,她这是铁了心要往南墙上撞,故而依旧倔强的说:“嬷嬷,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赫哥哥早晚有一天会明白我才是最好的人!” 第二十六章 消息 天盛的婚礼办得热闹大气,庄严的王宫难得锣鼓喧天、笑声满堂。因为从花房到东宫的距离太短,花轿特意绕着整个王宫转了一圈才稳稳停在东宫门口,月荷笑着把洪鹄送到天盛手里,看着一对新人拜了天地,向父母敬茶,送入洞房。 全程月荷兴奋的像个孩子,自月荷入宫以来李赫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开心。他知道,只要她有能力还是会乐于助人、成人之美,她心底还是他们当初在泗水相遇的样子,从未改变。李赫也实在很羡慕天盛,但他不敢去想他和月荷的未来,在大事未完之前,月荷恐怕根本不会去想其他。 天命在婚礼的前一天离开了,没有人注意,他走之前去寺庙见了生母,然后安静的离开了,一队士兵在僻静的小路上只余背影和蹚起的黄尘。 因为最近的事情月荷的功课落下了不少,她天天把自己关在房内恶补师傅们的作业,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李赫拿着一叠东西来了,最近碧辉宫以庆真为首的宫人们对李赫的造访都见怪不怪,以致他在碧辉宫内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简直无法无天,所以他进月荷房间的时候,月荷一时间都没注意。月荷正在画一幅荷塘图,没空理他。李赫凑过去看了一会儿,等月荷停笔思考了才接过画笔,在荷叶与莲蓬上加了一蛙一蜓,再在岸边画些随风飘扬的柳枝,既填补了空白又平添了生气。 “哇!”月荷也不由惊叹,果然是大师出手。 “怎么样?这幅画拿到先生那里,他一定会夸奖你的。” “嗯,但只怕是先生一眼就会看出这柳枝和蜻蜓不是我画的。” “没关系,我教你嘛!” “可以,不过你来干嘛?” “你让人去找张宁亨和赵天日的近况在我这里。” “什么?”月荷警惕的四下看看。 “别担心了,我进来的时候早把人谴走了。” “哦,可是东西怎么会在你那里?” “你买通去打听消息的人找到我的手下那里去了,消息自然要传到我这里。另外友情提示一下,天盛也都知道了,一部分消息是他给的。” “天啊!”月荷扶额望天,无语。 “不过我本来也没想要瞒天盛,他那么聪明,我们的小动作他猜也能猜到,再说他可是你亲哥,其实比我要可信得多。” “嗯,我不担心。”月荷伸手去拿李赫手里的消息,他却抬高了手臂,月荷拿不到,只好扶住李赫的肩膀蹦起来够,李赫又踮起脚,像是故意逗她,月荷几乎要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跳才能勉强碰到他的手掌。 眼看着月荷一开始还佯装生气的笑容逐渐消失,李赫才意识到他再次超过了安全距离,他放下轻扶着月荷纤腰的手,老实的站着,手臂也垂了下来,月荷已经在瞪他了。 “你知不知道这些资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 李赫无话可说,双手递过厚厚的密信,看到月荷意犹未尽的又瞪了他一眼。 月荷看了一会儿里面的内容,果然,张家在定水县树大根深,就算抄了家没多久也很快又开始东山再起。张宁亨回到定水的日子似乎也过得不错,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死心的人! 密信的内容李赫当然清楚,他看着月荷渐渐皱起的眉头,转过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然后正色道:“以后无论是张家人还是他们爪牙的黑幕都不要经你的手,全部交给我们来做。” 月荷深深看进李赫的眼睛,对他说:“这本就是我的事情,我不可能抽身事外一样把所有的风险都转嫁给你们,而借着我公主的身份肆意利用你。” “我不在乎。” “我在乎!我还有良心。” 李赫有些慌了:“那……那证据我们来找,你只做决策呢?我,我就是担心别人不可靠,担心你一个人会遇到危险,怕你行差踏错,那样我一定恨死我自己了!” 月荷看到了李赫眼睛里的急切和忧虑,她承认那一刻自己真的很心动,她就那样看了他很久,最后妥协了:“我答应你,也相信你。” 李赫如释重负,他拥抱了月荷,怀里的人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他的脸紧紧的贴着她的,月荷听到了他轻快有力的心跳。 “要得到总得先付出的,你希望我付出什么?”月荷说。 “我想要的,怕是你不愿意给。”李赫说话的语气平稳,他的心跳却出卖了他。“你放心,你之前说过的,我们只是公主和将军的关系。如果你要真想给我什么,下午骑马课去小院的时候,你让爹娘给我做红烧羊肉吃吧,我饿了。” “嗯。” 自从李赫用美男计和自幼失怙的事情跟爹娘认了亲之后,爹娘这两个字就叫的越来越顺溜,他要是个女人留在后宫争宠绝对是一把好手! “你松不松手!”月荷嗔道。该说的都说完了,李赫还一直保持紧抱的姿势不改。 “不松!” “你刚才说好的关系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从明天再开始。” “哪有这样的?你这不是耍赖吗?” “你得给我点时间说服自己接受这种关系。” “我们一直就是这种关系,是你自己想多了!” “才不是,我又不是傻子,你真狠心!” “我要是被这里的浮华眯了眼睛,要是不狠心,不带着恨,怎么在这王宫里撑过一天又一天?” “你别说了,说的我难过。你就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我的拥抱会把你所有的阴霾都驱走的,你相信我,我跟着天师练过法术。” “满嘴谎话!” “哈哈,被发现了!” “你真蠢!” 李赫抱着月荷笑而不语。 第二十七章 送别 当大家把精力都放在专心搞事业上时,李赫跟月荷就恢复了正常的上下级关系,他不再开任何暧昧的玩笑,做任何越矩的举动,这让月荷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因为天盛爱情甜蜜搞得李赫也有点恋爱脑了,他可能也就是一时冲动吧。 天盛、洪鹄、月荷、李赫的四人小分队常聚在一起,调查张家的黑幕和洪家的冤情两件事同时进行着。张家因为在幽州,天高皇帝远,很多事情都做的不那么干净,要找把柄不是什么难事,但当年洪鹄一家卷入逆谋事件的证据却被藏匿的痕迹全无。按照案卷记载,主谋确是因为不满王君新政而对抗皇权,证据确凿,但是洪家到底是因为什么在联名书上签了字呢?按理说中书令洪检当时中立,不可能突然转变立场,但当时洪家的知情人俱已亡故,洪鹄年纪又太小,只能从其他方向入手。后来他们发现,所有的问题都归集于一个人身上,那就是当初帮助张宁亨成为公主的太监总管,他是最终发现并呈上联名书的人,可惜他已经在假公主事件中被处死。 事情陷入了僵局,这个太监总管在张宁亨入宫后依然跟她进行着某种交易,直觉告诉月荷这个人非常有问题,她和李赫想办法寻找他死后留下的东西。李赫在他之前生活的房间和死前居住的牢房挖地三尺,又刑讯了和他关系亲密的几个太监,终于套出了他有个存放秘密资产的地方,并在那里找到了大批的钱财和一个小盒子。小盒子上的破锁被李赫一锤砸烂,里面是两个小本子,一个是他黑钱的来源,一个记录了一些人员名单和联系方式,这些人一定是帮他下黑手的人,有待一一排查。不过发现张宁亨变卖宫内御赐宝物筹钱给张家人买官,走私,用以欺行霸市的打点,打死人后赔钱等见不得人的脏事儿也算是收获。 月荷的爹娘在都城过得不习惯,没有多久便提出要回幽州,之前住的屋子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们要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尽管不舍,月荷还是同意了,李赫派了自己的心腹送他们回去,光是财物就装了好几车,随行的还有在小院的奴仆。李赫跟总管说好了,等回到幽州要把小屋子扩建成毗邻泗水河最漂亮的大庭院,还要把周围的土地买下来给两位老人建农场,种些鸡鸭牛羊、瓜果蔬菜,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才好。他把能想到的全嘱咐到,不知道的以为他才是亲儿子。 临走的时候,爹娘一手一个拉着月荷跟李赫,李赫再次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会照顾好月荷,等到了时候就送月荷回去与他们团聚。 庆真跟在后面偷偷对李赫说:“看来他们已经认下你这个女婿了,李将军,可真有你的!” 李赫很臭屁的笑着说:“那当然,现在的症结就在你家公主身上,她现在心里太多事情了。” “放心,我家的公主我们自己会看护好,大事未成,她不会那么轻易倒下的。” 是啊,以她现在“挡我者死”的状态,李赫叹口气,他明白她就是太不甘心,不甘心受委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不甘心这世上所有的不公事。在她那条路上,自己是锦上添花也好,是无闻后盾也罢,只要能陪着她,让她少一点痛苦就好。 第二十八章 冲突 月荷在宫里的生活过得越发平静,她在等一个时机,一个有能力反杀的机会,爹娘每月的书信成了她唯一的慰藉。时间过得飞快,她十八岁的宫宴那天,王君终于把幽州十六国作为成年礼物送给了她,同时让李赫护送她回到幽州。 宫宴一结束,天续就把月荷拦下,拉到父皇、母后和天盛面前,说:“你们说过,除了五年前的那次远驻,不会让李赫哥哥离开我的!这次他去送姐姐,又要去多久?” “你这孩子也太不像话了!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把我和父皇、母后留下来?要知道以前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你年纪小任性哄你的罢了,李赫他是天生的军人,怎么可能只陪着你胡闹!”天盛道。 “别这样,她还小。”母后说。 “还小?都十五了!天赐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在侯府做事了!”天盛续道。 月荷拉了拉天赐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果然这些话激怒了天续:“对,就因为她那些曾经可怜的身世,所以你们所有人都向着她,她不仅抢走了你的爱,抢走了父皇、母后的爱,现在就连赫哥哥的爱也要抢走了吗?” “你这是什么话?”父皇终于有些不悦。 “天续,天赐不是在抢你的东西,只是在找回她曾经失去的东西而已。我们对他付出的感情都是对她的补偿,而这些补偿再多也抵不过她这么多年离开我们所受的苦,你明白吗?如果她和你一样,从小在宫里做个备受宠爱的公主,又怎么会被人欺负到和养父母分离,去侯府为奴的境地!”天盛有些无奈。 看到天续终于不再说话,月荷马上道:“你们实在不必为我伤了和气,我知道天续想让李赫留在宫里陪她,那就让其他人护送我去幽州好了。” “真的?”天续看向她,眼中终于不再是气愤。 “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抢走你任何东西,而自己的东西要靠自己去守护。”月荷很平静,她知道在这件事情上除了天盛的支持,自己没有任何胜算。 “委屈你了,孩子。天续,还不向姐姐道歉!”母后笑道 。“姐姐,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天续马上借坡下驴。 月荷摇摇头,向父皇母后行礼告退。 天盛追出去,拉住月荷说:“其实你不用退让的。” 月荷向天盛苦笑一下,无论哥哥是否清楚,她没办法跟他明说自己找回公主的身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救回父母,回到定水完成她的复仇,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可能让整个计划出现任何的差错。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哥哥。”天盛,谢谢你待我的真心。 第二十九章 告别 这个看似轻松的决定却让月荷很痛苦,她以为就算她埋藏在心里的爱慕永远无法说出口,借着回幽州的机会跟李赫多呆一阵子也已足够。天续这一闹彻底断了她的念想,也许他们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尽管为了准备行程的事情月荷忙得脚不沾地,但她还是在隔天约了李赫道别。李赫因为不能和月荷一起回幽州的事情整整苦恼了两日,他在生她的气,本来不准备赴约的,又担心自己会后悔,磨磨蹭蹭的还是来了。月荷站在水阁等李赫,她素衣白裳的望着水里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月光把她的白衣照的朦朦胧胧的,像是什么谪仙的美人,随时就要飞走。 李赫急忙上前两步,月荷才转头看到他,她笑着对他说:“你来了。”李赫走近她,不说话,只听她说:“我过几天就要走了,说什么也要感谢入宫以来你对我的照顾。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制香了,这些香包是我刚进宫你送给我的,现在送还给你,里面换上了安神的香料,你看看喜不喜欢?” “我不要!”李赫推开她的手,还在闹着脾气。“你为什么要答应天续换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月荷没想到李赫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自入宫以来他一直爱她护她连重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她愣了一瞬,然后说:“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我现在根本没办法许诺你什么,这也是我一直推开你的原因,你有属于你的人生,不能因我牵绊,更不能因为曾经对我的愧疚放弃你本该更美好的一切。” 李赫看着月荷失神的眼睛又急又气,他红着眼睛一把把月荷抱进怀里说:“我才不是因为愧疚!我喜欢你!我那么的喜欢你,我的真心你难道看不到吗?我才不相信你根本不在乎!”他稳一稳心神,续道:“我知道你对我还有很多顾虑,但是你要给我一个机会,不能就这样甩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要干什么,也知道未来会面对什么,我发誓无论如何我都会坚决和你站在一边,全力支持你。没有人会比我更合适跟你一起去幽州,所以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这样情深意切、充满恳求的一席话听得月荷鼻子发酸,她从李赫的怀里挣脱出来看着泪流满面的他,下一秒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哭。 “我不是不想跟你一起走,只是我没有资格要求你的陪伴,于情于理都没有。你很清楚我回定水是去干什么的,这件事对我至关重要,为了报这个仇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我不得不放弃你,现阶段谈任何感情对我而言都太过奢侈。你也知道就算我得到了整个幽州,我依然要在王君的控制之下,尤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恼任何有权势的人都是不明智的,包括天续。何况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的了,我不想再把你拉下水。而且我也害怕,害怕你看到真正的我,怕你发现我其实完全不像你心目中的那么美好,甚至是截然不同的面孔,你一定会讨厌我、远离我的,那倒不如把最好的样子留给你。” 听完她的话,李赫含着泪轻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一个死心眼,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泗水河边那个救了我性命的美丽又善良的姑娘,无论你以后变成什么样子,你都将是我一生的公主。”李赫低头,温柔又深情的吻住月荷,“我爱你”三个字从悠长的亲吻中溢出来,那一刻月荷彻底缴械投降了。 第三十章 闯殿 当晚李赫拉着月荷闯了王君的寝殿,把他们吓了一跳,那时王君正和王后、天盛、天续一起享受属于他们的天伦之乐。李赫一下子跪在王君面前,恳求王君同意自己跟月荷一起去幽州。 “请王君恕罪,我知道以我卑微的身份不该觊觎天赐公主,但我是真心爱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独自一人去幽州,所以无论如何也要陪在她身边护送她照顾她,求王君成全!”说完李赫重重磕了三个头,直视着王君毫无惧意。 另外四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惊呆了,王后忙打着圆场道:“孩子,你先起来,这件事我们再商量。” “娘娘,王君不答应我是不会起来的,我是认真的。”李赫很坚决。 天盛打趣道:“你怎么弄的跟提亲一样,不就是送行嘛,谁去不是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我们明明说好让赫哥哥在留在宫内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天续一下子跳起来,看着月荷。 “出尔反尔的是公主您!王君明明说好要我送长公主到幽州,若不是你,天赐怎么会松口换人?”李赫反驳,顺便把月荷护在身后,续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公主的垂青我担当不起,但是我也拒绝多次,你又何苦用身份强留我在身边?若公主愿意成全,李赫感激不尽!”转头又对王君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怎样惩罚我都好,只要让我陪在天赐公主身边。” 月荷也跪下对王君说:“不,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伤了和气,请父王不要迁怒李将军。” 王君看着坐下的一双女儿觉得头疼,这说白了就是小女儿家争风吃醋的戏码,但要解决也并非易事,他本想慢慢处理,等时间久了总有一方的感情会淡下来,谁知竟闹到今天这个局面,实在是有失王室颜面。他也没有忽略李赫与天赐自进门就紧紧拉着的双手,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李赫,你能对我发誓不让天赐受到半点伤害吗?” “我可以,为了天赐我愿意做任何事。” 王君深呼了口气,说:“那好,我同意你护送天赐,但你仍是天赐的属官,要谨守君臣之礼,做得到吗?” “我做得到,我会一生敬她爱她。” “好,你们回去吧。” “父王!”天续刚要纠缠,就被天盛一句“闭嘴!”呵斥。 李赫谢过拉着月荷离开时,看到了天盛默默对他竖起的大拇指。 “哥哥偏心!”等他们一走,天续便开始控诉。 “呵,我们都偏心你十几年了,才纵得你如此蛮横,你凭什么以为世上的一切都是你的!” “你!” “父王、母后,儿子告退。”天盛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心上人也在等他,他要赶紧去告诉小鹄这个好消息。 “父王,您看哥哥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有您怎么就答应了赫哥哥,还让他们走了!”天续对着王君撒娇。 “天续,你没看出来?李赫那小子心里眼里只有你姐姐,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还会失了我们王室的颜面。” “我失颜面?他们在宫里私相授受才为人不齿!” “天续,你怎么能这样说!李赫已经说的很清楚,他只要天赐,就算你父王用强硬的手段逼他娶你他也不会爱你,你更不会幸福,这样有什么意义呢?”王后也说。 “可这个天赐才来多久,赫哥哥只是暂时被她迷住了!”天续不死心。 “呵,你别嘴硬了,你又不傻难道看不出来李赫那小子对你姐姐的用心。再说你的小心思我和你母后能不知道?明理暗里也不是没帮你制造过机会,这么多年了,有用吗?缘分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那小子其实挺倔的,他认准的事情谁也改不了。他不为名不为利,重情重义,这样对天盛和天赐反而是好事。”王君道。 “是啊,你父王说的对。天续啊,你可不要死心眼儿,将来大一些了,父王和母后肯定给你找一个比李赫好千百倍的驸马好不好?” “不好!”天续虽还在发脾气,但是情绪已经和缓,窝在王后怀里释放委屈。 第三十一章 出发 有了昨天晚上那么一出,李赫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月荷身边了,他跟天盛鞍前马后的准备着要走的东西,那长长的一个车队堪比十里红妆。 “我现在可知道嫁妹妹是什么感觉了!”天盛这话的语气有些酸。 “呵,嫁给我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毕竟是去那么远呢!” “那也算是她老家,还有爹娘,已经不错了。” “话虽不错,可我……唉,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 “宫里还有你这样念着她,我替月儿谢谢你了!” “你这叫的,真肉麻!” “这叫情趣,你不懂啊!” “谁说我不懂,我个成亲的不比你懂得多?” “早成亲又怎么样!” “你俩干嘛呢?吵架?”月荷跟洪鹄从屋里走出来,两个大男人一下子没了气势。 “没有,没有!”两人双双否认。 “最后的时光了,我们去南山?我给你们泡茶喝!” 四人把繁重的准备工作丢给宫人,享受难得的快乐。 王君跟王后赏赐的礼物下辈子都够用了,月荷看都没看,抱住自己的水晶球和幽州印鉴跟他们做最后的告别。送别天续没有来,月荷反倒松了一口气,省的尴尬,反正既然已经是自己的那就没有放手的道理。准备衣锦还乡战斗的月荷,陡然间把她隐藏已久的“挡我者死”的气势显露出来,没有什么会得不到。 趁着李赫再次对月荷的亲生父母表忠心的空档,天盛把月荷拉到了一旁嘱咐:“别光想着报仇,照顾好自己。我什么都知道,你到了幽州肯定免不了大规模的官员调动,如果需要用人就跟我说,有什么不好查的也跟我说,我这里说不定更方便。要是权限不够就找我要文书,需要动手的事情就交给李赫,什么也不用怕,别被那些纸老虎似的蠢官们吓到就行。” “嗯,我明白的。” “幽州的军队之前都是天命的人,我大部分已经换成李赫的人了,但是还有部分余兵不足为惧,这次李驽跟你们一起去幽州,到达之后他会负责处理这些人,你也不用担心。凡事都有哥哥和李赫在,你就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离开了王宫,不用再束手束脚了,我和小鹄会在宫里,日夜为你们祈祷。” “好,谢字我就不多说了,那个太监总管的联系名单我们会继续追查下去,早晚一天会为嫂子洗冤的。” “嗯,我们虽然在不同的地方,但要一起努力,为了光明与正义!”天盛说完,看到走过来的李赫,问:“跟我父王、母后保证过了?” “是啊,来听你这个大舅哥的唠叨。” “我没什么可嘱咐的了,安全第一。” “放心吧,我们走了。” “好,一定再见!” “一定!” 第三十二章 生病 爹娘还在定水县等她,月荷归心似箭,这点李赫当然知道,沿途早就打点好了食宿,一路马不停蹄,连路边的风景都来不及欣赏。不过越向北,风景越单调,可这是月荷自小就生活见惯的风景,普通的麦地和白桦林反倒更加吸引她。 或许是近乡情怯,月荷破天荒在定水前一站的泙河多呆了一天。这一个月来,李赫每日尽职尽责,一路上倒也平安。虽免不了遇到亡命之徒觊觎这成批的宝贝,但他们对身经百战的官兵来说够不成任何威胁,这两天让大家修整一下也不错。泙河是泗水的上游,这里的水更清亮,但水势不及泗水大,却也算是个很美的小镇了。 晚饭过后,月荷一个人来到河边发愣。李赫默默走到身后,轻轻环抱住她。月荷对他的气息太过熟悉,没有丝毫的惊慌,只觉得他的怀抱很暖。 “你的兄弟们呢?”月荷问。 “我给他们放假了,现在应该都在镇子上喝酒吧。” “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不知道,但是你信不信,无论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月荷轻笑着没有说话。 李赫没有问月荷是不是对将要发生的一切感到紧张和害怕,他能做的只有抱着她,给她他的所有力量。 月荷靠着他,感觉他身上有什么东西硌人,伸手往他怀里探去,拿出一个酒瓶。“原来你是来找我喝酒的?” “嗯,要到幽州了,我有些紧张。”李赫胡诌。 “你紧张什么?” “有一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感觉?” “嗯?” “就是要和你一起回你的家乡见爹娘了。” “你逗我呢吧,你才不是这种人!”月荷笑起来,黑夜里眼睛显得特别亮。 “你真好!” “我哪里好?” 李赫想了一会儿说:“再次回到这里,我想起了之前的很多事。无论是幼时还是现在我都曾差点失去你,但你救了我的命,你坚强的活着,你让我还有机会见到你,让我还有机会治愈我曾经失去你的心结,你还肯喜欢我,我简直太开心了!” “你没事吧?还没喝就醉了。” 黑夜给了李赫勇气,他虔诚的吻她。他们没有浪费美酒,就算是喝得一滴不剩,李赫也稳稳当当的把月荷抱回了房间。今晚是个放纵的夜,大家似乎都在作乐,没有人守在门口打扰,李赫把月荷放在床上却没有松手。他鬼使神差的上了床,继续吻她,月荷居然没有抗拒,她或许也醉了。 直到李赫发现她异常滚烫的体温,才觉得不对劲,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酒精和害羞。连日的赶路,月荷的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了,她发烧了。李赫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帮她拢好衣服,盖上被子,去找随行的太医。病的不重,但是不该喝酒吹冷风。庆真去煎药,李赫浑浑噩噩的听太医掉书袋,觉得自己今晚有点混蛋,不但没注意到月荷的不适反而还想……李赫不肯走,亲自给月荷喂了药,然后在床边守了一夜。 第三十三章 回家 在泙河又耽误了两天才出发,到达定水县的时候,大部队去已经修建好的公主府放东西,整理房间,而月荷跟李赫则直接回了泗水河旁的爹娘家。爹娘早就等在门口迎着,月荷以为她见到爹娘的时候会忍不住哭着扑到他们怀里,但是她没有,她早已学会了掩饰自己的坏情绪。老两口做了满满一桌子他们喜欢的饭菜,一家人其乐融融。 午后的太阳把整个府院照的懒洋洋的,异常安静,月荷拉着李赫去记忆中的地方找曾经被藏起来的双鱼玉佩。他们在周围左挖右挖,终于找到了破旧的木盒子,月荷打开盖子,先从水缸舀了一瓢水净手,才把玉佩拿出来。那是块上乘的好玉,莹润白皙,通体生光,以前月荷见识浅薄,竟没发现。 她把双鱼佩还给李赫说:“可算没丢。” 李赫笑着又把双鱼佩系到月荷腰间说:“送给你。这是我的传家宝,是我爹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说是以后要给我媳妇的,就算我们的定情信物了。它带着我找到了你,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你逃不了。” “啊,这么贵重的东西做定情信物,我给你什么好?”月荷把自己有的东西都想了一个遍,最后说:“要不我把我水晶球给你?” 李赫大笑:“你要真想给我什么的话,不如把你自己给我。你之前说要感谢我相救爹娘的时候我就想这么说的,但是怕你不答应,现在总算有机会说出口了。” 月荷觉得自己的脸红的都要滴血了,她半天才说:“你何时连这种话也能说出口了?” “怎么了?我说的是心里话。”自从李赫拉着月荷闯殿向王君表明心意后,他就开始明目张胆表露自己的爱意,脸皮练得越来越厚。“这种话都是我在说,你说一句喜欢我就那么难吗?”李赫有些委屈。 月荷把头靠在他怀里,缓缓说:“不难啊,我喜欢你,跟你喜欢我一样。” 第一次听到月荷对他说这句话,李赫的心还是骤停了一下,随后就是万马奔腾。嗯,阳光好的日子果然适合表白。 在家的这两天是月荷几年里最舒心的日子,她拉着娘规划着庭院中的空地、空房间该放什么时新又高级的家具,看着爹和李赫商量要种的蔬菜和果木,这偌大的泗水仿佛真的成了她一个人的,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前做梦也不敢想。 不过,这样闲散的日子过不了两天,她们就要回到公主办公和居住的主宫去了。因为要“改朝换代”,幽州的首府从原来的幽都搬到了定水,官员们朝见的日期也往后延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月荷跟李赫要抓紧时间查看各地的账簿与地方志了解情况,也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两人在堆满了各地文卷的书房里忙得马不停蹄,最大的问题果然都出在财政和民生上,除了以权谋私外,拆了东墙补西墙的情况也司空见惯。于是两人把有问题的账簿又看了一遍,把需要证据佐证和有关联的问题标注出来,让之前天盛查过的一批可靠之人和李驽手下的一部分人去寻找证据,以便地方官员来的时候对峙。同时按照之前对张家的调查重点关注和张家有来往的官员和资金走向,其实真正罩着张家的是幽州的督府,张家每年会给出大笔的打点银子,看来督府是必然要换的了。现在张家在得知整个幽州被月荷接管之后也躲到了幽都,既然如此,那些官场上的老狐狸们肯定会有所准备,粉饰太平,月荷与李赫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第三十四章 地头蛇 各地官员到达定水的前一晚,以督府为首的几个官员请李赫吃了一顿饭,李赫不想搞僵月荷跟他们的关系,于是和月荷报备过后就去了。晚上回来的时候,李赫被庆真叫到了月荷那里,月荷正端着一碗解酒汤等着。他就那样站在门口笑看着月荷,月荷看到李赫便放下书也回笑着,他们谁也没有开口。 李赫看了一会儿就走过去接过月荷手里的汤一饮而尽然后咂咂嘴说:“不好喝。” 月荷轻笑着问:“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托我透些消息照顾嘛,说了好多奉承话,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那倒是辛苦你了。” “那你让我抱一下,算是奖励,为了你怎样都行。”李赫没有等月荷的回答,顺手把月荷拥进怀里,随后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才让那些老家伙察觉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妄图用我来左右你,我定会查出那个人严惩不贷的。” “没关系,我信你。” “真的?你不怕我收了他们的好处会影响你吗?” “你要是敢,我们就完了!不过你要是想利用我往上爬,选天续不是比我更合适吗,她更受宠,也离皇城那个欲望世界更近,你干嘛还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帮我做这么多事?” “那倒是,我对你的心是不是天地可鉴?” “少来,你抱够没有?” “哎呀,我的头还有点晕。” “好了,你快回去睡!” “再抱会儿嘛!” “你别耍赖!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你别怕,有我在。” 说不怕是假的,两个孩子面对着下面一群老臣心里怎么可能不发怵,但他们还是强撑着镇定,听他们说完没用的开场白。随后按照查出的问题将相关官员一一通知受审,按官级大小,擒贼先擒王。他们将各地的府官以自查各地政务为名禁于行馆以防各地的涉事官员通气,同时让涉事的具体官员解答查出的问题并提供证据,确能证明问题始末且合理无误的才算结束,若有逾期月余不能用事实证据自圆其说的以失职查处,削官抄家填补亏空,还不够的由上级补全。这一来各地官员人心惶惶,纷纷自查,并自掏腰包填补亏空,其中被抓到用压榨百姓血汗赋税方式补漏的,马上革职砍头,以儆效尤。不到半月便抓到了不少国家蛀虫,罢免百十来个官员。李赫用快马加急通知天盛需要补缺的官职,很快新官上任,全都是天盛挑选的新科才俊,正满腔热血要大干一场的年轻人,各地形式顿时焕然一新。 也有些糊涂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把责任推给上下级的,那些平日只动嘴不管事的府官们便要从行馆出来应对这摊焦头烂额的事情,通常是无法自证清白的,于是只能跟下级一起背锅。督府和剩下的府官们在行馆怨声载道,他们找来李赫请她劝一劝月荷,说月荷年纪小不懂事,若再这样大动官员那将是伤筋动骨,若将来幽州暴乱怕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呵,威胁!他们怕是还不了解自己手下将士的能力,李赫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幽州兵力已大部分在他的掌控之下。但他还是笑着解释:“公主的行事自有她的道理,何况我和公主一起听审,其中的问题实在都是不容忽视的大事,且各地官员做的确有失职之处,相信其中一些各位大人也心知肚明,若还有疑问之处不妨一起去看看?”那些府官们听李赫这样说,一时间都安静下来,连督府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事情已经到了他们不好控制的地步了,晚上李赫的手下又抓了几个鬼鬼祟祟要去给地方官员报信的人,都是接头了才抓的现行,其中就有给张家接头让他帮忙处理善后的督府之人。这下月荷乐了,连着之前查出的几桩大事名正言顺的将督府拉下马,还可以借此事明目张胆的调查张家的罪状,欢迎平民举报。现如今整个幽州当真是群龙无首了,月荷她们整治起来就更方便了。官员不断更替着,连王君都被惊动了,好在被天盛挡着,事情依旧按照月荷的心思来,除了累,一切顺利。 第三十五章 稍安 太过高调不好,晚上李赫避过下人抱着月荷聊天,缓解疲劳。月荷靠在他的肩头,半晌两人都没说一句话,他们相视一笑,实在太心累了。 还是月荷起了头:“对不起啊,害你跟我受苦了。” “说什么呢!你整治的开心就好。对了,你知道督府联系张家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吗?” “不是消灭罪证吗?” “才不是!他们是想让张家买通各地的乞丐,让他们在大街小巷散布谣言,说你初来乍到就不肯容人,任人唯亲,要把幽州变成自己的聚宝盆,害百姓们日子更加艰难!” “呵,我就知道他不会什么都不做!” “要不是我手下的将士机灵,及时抓住了督府的人,我们日后想要施政怕是会很艰难。” “是啊,你多厉害!”月荷笑着亲了李赫的脸颊一下,然后问:“现在张家人是什么动向?” “被抓住了小尾巴,安静得很。” “哼,没事,他们的小辫子多得是,我们慢慢来,但是别放在明面上,省的被有心人利用说我们公报私仇。” “我知道,不过就是有人说也没用了,现在一半的官员都是我们的人了。” 月荷点点头,刚才认真想着事情,才发现李赫已经吃她豆腐好一会儿了,忙拍掉他的手,说:“你该走了!” 李赫叹口气,轻啄一下月荷的嘴唇,说:“等我们忙完这阵子,回家看看爹娘吧,我想他们了。” “好,我也很想他们。” 新的督府邢泽辉上任,他是李赫跟天盛的旧识,之前因为没能等到在都城任职的机会,被调到了延川,如今回到幽州助月荷一臂之力倒是合适。他带着新任官员们革陈出新,拿着查抄的银子把之前的烂摊子一点一点收拾好,各地渐渐走上正轨,月荷倒是轻松了不少,也有时间和李赫一起常回家看看。以前的茅草屋在一家人的装点下变成了定水最漂亮的临水豪宅,旁人不知道多羡慕,纷纷说李家人因为行善积德收养月荷现在得到了回报。 每次月荷跟李赫回家,饱餐一顿之后,睡到日上三竿,便和李赫一起去田里拔些新鲜蔬菜,再给新栽的果树修剪一下枝丫,喂一喂刚破壳的小鸡仔,最后躺在泗水河边的草地上看夕阳西下。 “我最喜欢这个时候,没有别人,只是和你一起,静静的。”月荷说。 李赫笑望着天边,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它好到我都不想醒过来。我梦到我和娘要去看雪景,我们一起准备了一箱子好吃的,拖着箱子在雪地里走也不觉得累,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好像整座山都能听到我们笑着聊天的声音。后来我们又要去海边,我先骑着马去探路,找到一片非常美的海滩,你就驾着马车来了。拉车的是黑龙,它很能跑,拉着我们去了海滩的另一边,那里的沙子是粉色的,海水碧蓝。特别的是,那海水就像温泉一样是暖的,还有水泡从水底往上冒,我可喜欢那一连串的水泡了,光是看着它们我就能看一个下午。” “啊,你这样说倒让我想起一个地方,幽州的北边有个叫河府的地方,那边的山上可以看雪景,山下可以泡温泉,泉水是蓝色的,也是会冒水泡的那种。河府不远处还临着海,可惜海边都是礁石,没有沙滩,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带着爹娘去看看。” “其实无论去哪里都好,只要我们一家在一起,我就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怕。”月荷指着天边对李赫说:“太阳要落下去了!” “这夕阳其实每天都是这样,只是我们没有时间看,但看久了也觉得无趣。” “那你还会觉得它美吗?” “会啊,就算它每天都是这样,它的美丽却不会减少。” “是啊,很多在你身边的事物,无论多久,当你仔细看他还是会觉得很好。李赫,我爱你!” 李赫被月荷忽然的告白震住,他害羞的把头埋在月荷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也爱你。” 第三十六章 平冤院 李赫跟月荷的清闲日子没有持续几天,就有探子来报,说找到了一个太监总管名单上的人,这个人是个模仿笔迹的高手,之前洪鹄家在联名书上的签字便是他仿签的。不仅如此,这人还和张家的人有过不少合作,之前月荷的爹拒绝张县令仿造文书被罢职之后,便是由此人担任了伪造文书的所有事宜,最后还被张县令栽赃到了月荷爹的身上。 “怎么样,要不要提前整治张家?”李赫问。 “现在还不是最合适的时候,我们得让张家在没有丝毫反击之力的情况下斩草除根,非得让张家天怒人怨才行。可如今他们太安分了,正是看谁沉不住气的时候,反正我们手上他们的把柄是越多越好,我们等得起,如今帮洪鹄洗清冤屈才是最要紧的。事不宜迟,那个代笔之人是关键,我们先拿到他画押的笔录,然后马上连人带笔录一起送到天盛那里去。” “好,那我先去处理。” 李赫急匆匆的走了,月荷脑中却在盘算另外一件事,她想设立一个平冤院。掌管幽州之后,月荷更清晰的看到了幽州的积弊,联想到之前在这里生活时的种种,她知道和她一样经历着不公却无能为力、默默忍受的百姓还有很多。以前她没有能力,但现在她想为这些和她一样委屈的人做些什么,她想打破这些不公,给人们多一些美好和希望。 平冤院的事情得到了李赫跟督府邢泽辉的支持,其实平冤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想在人为的情况下达到公平确实是太难了,但大家都是热血的年轻人,提起消除弊政都群情激昂,意气风发,纷纷出谋划策。其中一个叫卫雍思的人引起了月荷的兴趣,他是这批新上任的官员中唯一一个出身幽州的人,他看起来和其他官员并不合群,却在偶尔的发言中一语中的,跟月荷的想法不谋而合。月荷特地让李赫跟邢泽辉去调查了他,出身普通,之前在刑部任职的时候因为太过中介耿直一直未得重用,后来被调到地方州府帮了天盛些小忙,天盛觉得他是个实干家所以推荐给了月荷。 “他现任何职?”月荷问。 “追查贪官们拖缴欠款的,因为人缘一般,又善于此类事务,所以很多难啃的骨头都交给他了。倒是毫不留情的把贪官们都得罪了,收获也算不少,和太子殿下说的一样,绝对的实干人才。”邢泽辉的评价很中肯。 “你们这么欺负人家,他可有怨言?” “表面上没有,但谁又会真正乐意呢,又不是傻子!所以你看他没什么朋友,也不怎么爱笑,实是怨不得他。不过我很佩服他,一直坚持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月荷笑着点点头,说:“这不正是我们在找的人吗?业务能力和思想品德上没有问题的话让他主管平冤院吧,我看他对这方面有经验、有思想。” “我看可以。”邢泽辉点头。 “我也没意见。”李赫表态。 “你们几个商量一下,平冤院里的人最好都是卫雍思这样的人才。” 邢泽辉笑道:“没想到公主的喜好是这样的。” “嗯,我喜欢话少能干活的。” “重点,为人公正。”李赫补充。 “那看来太子殿下是挺明白您的,这次推荐的大部分都是此类人。”邢泽辉说。 “不过我不相信幽州风气坏了这么多年就一个好官也没有了,你仔细挑挑,要是还有这样的遗珠也放到平冤院重用吧。在幽州的官场若是还能保持如此的赤子之心,像有过经历的卫雍思一样,一定会更加珍惜维护公平的机会。” “是。”邢泽辉应道。 第三十七章 流程 等邢泽辉离开,李赫对月荷说:“平冤院才是你的梦想吧?” “是啊,我整治张家的目的还没达到,先开始做梦了。” “无妨,不过也不冲突,平冤院能够接触到更加底层的人们,他们畏于权贵不敢伸冤,我们对付张家就没那么有理有据。有了平冤院,他们看到我们的心意之后,定然会有人愿意去揭露张家的恶行,帮我们一起报仇!” “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两人相视而笑。“所以我们要好好利用平冤院,把平冤的流程做到完美,才能保护天下遭受委屈的百姓,保护我们自己。” 李赫看着月荷才明白:这世上真正善良的人恰巧是那些没有被温柔善待的人。 若是全程动用人力,难免有失公允,月荷便想到了她的水晶球,当初在宫内也是多亏水晶球还原了整个经历才让张宁亨无法狡辩。但水晶球显示的是月荷自己的事儿,他人的经历也可以显示吗?为此月荷跟李赫在主宫里找了一个与月荷并未有过交集的侍从进行尝试,第一次失败了。当时月荷不过是将手腕的胎记映在水晶球上就可以,但旁人又没有这独一无二的胎记,怎么才能成功呢?反复试验几次,他们才找到了还原经过的方式,那就是以月荷的血和当事人的血一同滴在水晶球上。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若是月荷将自己的血滴在了手腕的胎记上便可以显示水晶球的方位、状态和辗转经过,以防被盗。看来水晶球和月荷早就连为一体,密不可分了,这还真是个宝贝。 很快平冤的流程被制定出来,幽州要设立平冤院的告示也已经招贴在各地的大街小巷。告示上详细说明了平冤院的职责与平冤的具体流程,明确幽州人但凡冤情属实,无论平民贵族,无论男女老少一律可以到平冤院鸣冤。院府为鸣冤人写好盖章状书,与涉事人联系调查时间,强制要求所有相关人员出席公开审理,不得推诿或影响调查过程。公开审理欢迎所有百姓前去观看,若有闹事者轻则杖刑,重则砍头,审理的地点就在幽都城门前。案件复原需鸣冤人和公主两人的血方可启动水晶球,便于减少人为干涉。以水晶球显示的事实经过加日常办案的辅助证据为依据,由平冤院院正和一名随机抽取的院判量刑。刑责的轻重同时须考量在场百姓举手表决的意见,最终判文需由一名院厮当场公布,判文上终由判决人院正、行文人院判、宣读人院厮和鸣冤人四人共同签字按印且涉事双方均无异议的情况下才可生效,视为案件完结。从伸冤到平冤的整个过程中,若有人对申冤者甚至举手表决的百姓进行威胁报复轻则抄家,重则砍头。若过程中被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意欲私下和解的,需在公开审理的情况下由两家商议和解,并需判决人院正、行文人院判、宣读人院厮和当事双方五人签字方可生效,视为案件完结。由于案件复原需要用血,费力费时,每日仅审核一案。鉴于之前审案多有徇私枉法的不公事件,从即日起所有案件的量刑皆以最高刑责量判,以正文明之风。如偷盗者,若只是打骂,偷盗者极易再犯,但若砍手砍脚则无人敢以此代价冒险行恶。鸣冤者须确保冤情真实,若案件复原时发现鸣冤者属公报私仇或故意挟私报复,则处以比所诬罪责更为严厉的刑罚。 第三十八章 首案 消息传出,百姓议论纷纷,以前并没有类似的审案方式,大家都处于观望状态,平冤院前门可罗雀。但若事情过于不公,总有人忍耐不住,想要死马当活马医。有一天傍晚,一对衣衫破旧的老夫妻徘徊于平冤院门口,被院正卫雍思发现迎了进来。原来夫妻俩从临县赶了几十里路而来,是为了自家儿子惨死在乡绅家之事。他家的儿子在县城乡绅郑家做长工,因摔碎了主家的一箱古董瓷瓶赔不起被暴打致死。两位老人家里只有这一个儿子,死后家中便无经济来源难以支撑,但乡绅在县中根基深厚,若是告官怕也无用,得知了平冤院才不得已来试试运气。卫雍思马上让院厮写下状书交给两位老人,留了两天的调查时间,在三天后公审。 公审出了告示,因为是平冤院的首案,月荷与李赫也一同出席,来看热闹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平冤院调了两队卫兵维持秩序。很快,两位老人和郑乡绅及其打死人的下人到场了,月荷跟李赫也到了,院正卫雍思宣布审案开始。他拿出到公主主宫取来的水晶球,让月荷与老人分别将血滴在上面,水晶球立时发出白光,将事发的情况映在城墙上。 案件经过的确如二老所说,他们的儿子摔碎了郑乡绅带到现场的那箱古董,无力偿还,被下令打死,下手的人是郑乡绅的狗腿子,乡中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打骂。院厮紧接着又随机找来幽都一家典当铺的掌柜,当场开箱验实了箱中物品虽可称得上古董,但价值却不大。院厮又宣读在乡中调查走访各家查证的关于郑乡绅作恶伤民的品行记录,上有数位乡民手印为据。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但郑乡绅却坚持:“我因他损失了财物,他又赔不起,难道就白损失?” “无论你以任何形式惩罚,都罪不至死。”卫雍思说。 “他是我家的家奴,如何处置难道不是我说了算?” “可私刑致死是触犯了条律的。若您是官员是要贬官的,若您不是,轻则杖责,重则抄家的。现命令要以最高刑罚定罪,您可以选择抄家或者以命抵命。”卫雍思拿出五本厚厚的后晋律例给郑乡绅看。 “这……杀人的是我的手下,抵命也轮不到我!” “但您是下令的人,又是他的主子,该担主责。” 卫雍思和院判、月荷、李赫商议后给出判责:打手下手狠毒毫无怜悯之心,砍其双手;郑乡绅为杀人主谋,抄家或抵命。至于此刑罚应加重、减轻、还是维持,根据在场百姓举手表决结果,多数人认可了平冤院的刑罚。 卫雍思对两位老人说:“您可以决定是要郑家赔命还是抄家?” 两位老人愣了:“我们还能决定?” 第三十九章 丑态 “当然,您二位是受害者,当以您的意愿为主。”卫雍思说。 两位老人想了想说:“我们主要是想讨个公道,让郑家给我们道歉赔偿,让我们能继续活下去。” “那我是不是道歉赔钱就行?”郑乡绅马上借坡下驴。 “道歉是必然的,按照从重原则,赔偿可以算抄家。”卫雍思道。 “什么!你抄了我的家,我怎么活!” “那你打死了人家儿子之前有没有想过人家怎么活?就算是被抄家,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说是你好活还是人家好活?” “那我选择抵命行不行,让我家打手抵命,他才是杀手!” “他有自己的罪责要领,况且他并不算你的家人,无法代你抵命。” “那,那就让我家四姨太抵,他算是我家人吧。” 那四姨太听闻后花容失色,在台下哭天抢地:“老爷,你怎能如此狠心,你还说要将我扶正的啊!” “什么!”大太太听闻脸色黑的如炭一般。 “你个小贱货,老爷都要没命了,你还胡说八道什么!你这个村妇,能有今天的体面都是我给的,现要为我做事还推三阻四!”郑乡绅的丑恶嘴脸马上显现出来。 四姨太没什么文化,见状就在台下破口大骂起来:“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要不是图你有钱,我年纪轻轻的怎会跟你?你花言巧语骗我,当我不知道你都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和县老爷合伙逼得卖杂货的李家无法跟你竞争,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你还要跟县令垄断整个县的蔬菜生意,桩桩件件那样不是你一手遮天!” 卫雍思适时制住了四姨太:“你所说的这些可都有证据?” “那当然,这老东西有个账本,虽然我不知道在哪里,不过你们抄家的时候仔细找找,肯定有的,而且我见过他书房里跟县令的书信,他们也常在书房密谋的,那个宝贝水晶球能还原的吧?” “好,若你所说属实,可算功劳一件,一会儿跟我们的院厮去平冤院做个记录,把其他你知道的也说出来,就不用替郑乡绅受死了。” “哎,哎,官老爷您真是通情达理。”四姨太高兴的什么似的。 “那郑乡绅请再说一位亲人吧。”卫雍思续道。 “那就我家二姨太。”郑乡绅硬着头皮说。“老爷,您不能这样啊,我好歹替您生了两个孩子,您不能因为我年老色衰就过河拆桥!”台下又是一顿哭喊。 “哎,官老爷,我也知道他不少恶行,能不能也将功抵罪啊!” “当然可以。”卫雍思觉得好笑,好一副众叛亲离的场面。 “您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这次想让谁替死啊,郑乡绅?”卫雍思问。 台下的三姨太早如筛糠一般,她举起手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我也有罪证可以举报,我知道账本在哪儿,甚至三年前他帮幽都牢房一个犯人脱罪的事情我也知道。” “那好,就请三姨太跟我们的院厮走一趟。”看着逃命般离去的三姨太,卫雍思对郑乡绅说:“这最后一次机会,您若是还选一个无辜之人替您受死,那死的便是您了。” 那郑乡绅苦思良久,最后长叹一声说:“那还是抄家吧。” 他闭着眼睛在判书上签字画押后,两位老人,卫雍思,院判,院厮纷纷也签字,这个案子就算是了结了。 第四十章 眉目 自此之后,来平冤院伸冤的百姓越来越多,院门口日日大排长队。由于查案费时,平冤院每日只公审一例案子,要审的案子已经排到了三月之后。因为城门口每天都有公审的案子,百姓们以围观为乐,聚集在城门的人比酒肆茶楼听戏的还多。公主用水晶球救世的事情成为奇谈广为流传,甚至连外来幽州行商串亲的人都特地来看看这神奇的审案方式。 一日,月荷跟李赫出门办事,回来时在主宫门口遇见,便一同到书房议事。 “你去哪里了?”月荷开口问。 “去军营转了一圈。” “一切都还好吧。”“ 没什么事,你呢?” “我去城门看他们审案子去了。” “那这个点案子应该还没结束,你怎么就回来了?” “反正就是一个寻常小案,院正早就轻车熟路了,也不需要我盯着。就是现在事情多了,卫雍思又从下面调了不少合适的人到平冤院来,加上之前判案时连带惩治了不少官员,我得马上给天盛修书一封让他再给我派点可用之才。” “说的也是,这平冤院近来整治了不少乡绅恶霸,这不审不知道,一审吓一跳,他们和大小官员们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咱们当初费尽心思也没查出来的,果然百姓的力量是伟大的,可把那些阳奉阴违、徇私枉法的小人们揪出来了!” “是不是大快人心?”月荷笑着说:“前天我去平冤院的时候,还看见不少百姓送了家里的山货前来感谢的,不过他们都太忙了,没人收拾,我让庆真找了个手艺好的厨子给他们把山货做了补补身子。” “平冤院的官员们有你这样的主子可真是福气!” “你不知道,看着平冤院一天天兴旺起来我的心里有多高兴!” “我自然知道,你是不想再有人向你曾经一样吃了哑巴亏也无处伸冤。不过说到这里,你可知平冤院有了新的线索,是关于张家的。”李赫说着从书屉里拿出一叠密报递给月荷道:“你可还记得我们一起审的第一个案子?其中那个郑乡绅曾帮助幽都牢房的一个犯人脱逃,你猜那犯人是谁?” “是谁?” “正是张宁亨!她被贬回原籍之后,本无处可去关在牢中,但你想张家这些年在幽州盘根错节怎么可能就这样败了,他们很快安顿下来便买通牢头接了张宁亨出去。我们顺着线索往下查,发现给张家提供庇护的竟是督府,也难怪张家之前做事如此嚣张,不过是为虎作伥罢了,所以我们罢免前督府可是做了件好事。” “那还有呢?张家到底去哪儿了?” “最近来告状的人多了,其中不乏一些有头有脸的商户,他们中有一个是南边的药材商,说是实在气不过生意被垄断,据调查似乎也和张家有关。对了,你可认识一个叫赵天日的人?” “呵,怎么不认得,他可是张宁亨的表哥,以前两个人狼狈为奸,可没少欺负我!” “他就是那个垄断药材生意的老板。” “原来如此,看来张家远比我们想象的树大根深,就算前督府不在了,他们依旧能找到其他保护伞。我们就利用药材垄断的事情做文章,药材事关民生,比较容易激起天怒人怨,我们只要找到张家在生意中的把柄,便可以以此为导火索对他们进行严惩!” “好主意,调查生意的事情反倒不容易让人联想到政治恩怨,既可以借此挖出张家背后涉事官员,还能够多拉一些张家的恶人下水!” “李赫,你跟着我是不是学坏了?” “哪里,我还怕你心软。” “对他们,我会心软?我现在剩下的只有执念了。” “你放心,我会把所有让你受过委屈的人都抓出来,让他们自食恶果!” 第四十一章 破局 有时候恨比善更能让人做好一件事,最近月荷与李赫对工作的热情倍增,连庆真都问:“你和将军是不是感情出了问题?怎么都没见你们一起亲热?” “啊?”月荷一头雾水,问:“我俩以前经常在一起腻歪吗?你到底看见了多少?” “没有没有,小人什么也没看见。”庆真连忙撇清。 “好吧,我们主要是公务繁忙,没时间亲热了。”月荷也不矫情,实话实说。 “月儿,快跟我来,我们怕是要破局了。”李赫风风火火的进来,拉了月荷就往平冤院走。 一路上,李赫跟月荷说了破局的要点。原来因为这段时间平冤院对跟垄断药材相关的伸冤情况非常关注,亦打击了不少帮助赵天日行不轨之事的商家和官员,赵天日的生意已然非常谨慎了。可谁知南边有人暗中和北边的药材商走私了一批廉价药草于黑市上出售,影响了赵天日的生意,被他发现后竟报官查处。邢泽辉一直派人关注着药材垄断的情况,发现之后及时拦下第一时间报告了李赫。 “哼,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张狂,仗着有个手眼通天的外祖父,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既然如此,他已经以次充好,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了,现在是我们一网打尽,新账旧账一起算的好时候了。告诉邢泽辉,所有的罪名都不要放过,要是有官员能提供真实有价值的线索或能揭发自首的非但可从轻处罚还有奖赏。” “不错,你这是要端了他们的老窝啊!”李赫笑着,带她去平冤院看已经整理好的案宗。 南边的百姓受张赵两家欺压已久,听说官府要彻查此事,对平冤院的院厮尽皆知无不言。所谓树倒猢狲散,接着便有官员反水,治罪、缉拿、抄家简直易如反掌。当然事情没有如此简单,其中亦有曲折,那张家老爷子对百姓威胁恐吓,对官员行贿讨好自然是少不了的。可谁知他竟然联合几个府官去巴结邢泽辉和卫雍思,两人当场就把那几个府官和张老爷子拿下入狱,其他的官民见状再傻也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月荷并没想给他们一个痛快,她让李赫把张家所有人都转移到了幽都。因为张宁亨还没有抓到,她打算守株待兔,反正张家人在牢中每日受鞭挞之刑也挺有意思的,打完之后狱卒还给上药,只要不死怎么折磨都行。想来那张前县令老奸巨猾、臭不要脸,他定是提前知会了张宁亨逃跑的事情,这些刑罚用在他身上也算不亏。 时间还是要等上一等的,不日,便有狱卒来报,说张老爷子给他们许诺报酬让他们请月荷相见叙话。 “呦,这老东西还真是诡计多端,连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他是不是还说我家在定水时与他家交好?” “是。” “那他是怎么承诺付你们金银的?” “那罪人说事成之后邢督府和卫院正会给我们。” 月荷跟旁边的邢泽辉、李赫相视一眼哈哈大笑道:“他这是要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啊,还想骗你们,你们怎么回答的?” “小人们自然不敢应承。” “没关系,你们就去跟他说你们问过两位大人了,他们不承认给钱的事情,问他还有没有其他大人能够给够酬金的?” 等狱卒们下去了,李赫说:“公主这是想再挖出点什么人来?” “当然了,我们耗费这么多精力总不能让大鱼漏网!” 第四十二章 会面 隔日,李赫就代月荷去见了那张老爷子,一见面老头子就直喊冤枉。 “你有何冤屈,我都会替你传达的。”李赫说。 “敢问大人是?” “我是李赫。” “哦,敢问可是公主身边的那位李将军?” “正是。” “早就听说李将军和公主郎才女貌,将军可要好好替我跟公主美言几句。” “是吗?外面都是这样传的?不知是谁这样有心撮合我和公主,我知道了日后定要好好感谢!”李赫装出一副纨绔模样。 “陈谷那家伙哪值得将军垂青。”张老狗马上赔笑。 李赫也笑道:“您费尽心机找我来,不知是有什么要事?” “哎呀,您不知道,我因先前与公主有些误会,平冤院的卫院正不知从哪里听信了小人的谣言,为了讨好公主便将生意上的一些小事化大,将老夫抓到这狱中来严刑拷打,实在是冤枉。” “是吗?”李赫明白这老家伙把卫雍思拉下水不过是记恨他将自己抓起来罢了。 “正是。” “那你说说这些证据确凿的东西有何误会?” “嗐,大人为官多年应当清楚,这证物、证词都是可以作假的,那些指正我的小官不过都是因为我失势了,墙倒众人推,才制造舆论让事情发酵,卫大人也是被蒙蔽了双眼啊!” “哦,那你和公主的误会呢?” “将军知道我的孙女也曾为长公主,但那绝非冒名顶替,乃是寻找公主的下人们不查所致,我也因此和孙女分离很久啊。”张老爷子还假惺惺的抹抹眼泪,续道:“我孙女和公主身上有一样的胎记,此乃天意,老夫也被蒙在鼓里很久。” “那事后李家入狱又是怎么回事?” “将军有所不知,公主的养父在县衙任职时,跟狱长不睦已久,他曾为了假造文书一事拒绝过狱长,自此狱长便对其怀恨在心,所以入狱之事全为狱长一人所为,请将军明察。” 这老狐狸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把锅都推到假公主事发当初就已被处死的人身上,与他多说无益,李赫便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会转告公主,但我觉得吧,你最好还是让你孙女来亲自跟公主道个歉方显诚意。公主一向是个心善的人,误会解开了自然会对您从轻发落。” “是,是,您的好处我自会让杨侯爷送上。” “是掌管三司使的杨侯爷?” “正是,日后我们和杨侯爷交好,将军方可施展抱负,在幽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李赫愣了,他还真是小看了那个张宁亨,她入宫以来还与杨侯爷互相勾结,难怪在落马之后张家依然胆大包天。李赫一出牢狱便按照之前的计划吩咐狱卒停止鞭刑,并为张家人准备上好的牢房和饭食用以迷惑。随后叫来身边副将,让他传令把副将陈谷施以军刑,敢如此编排公主与自己的关系,该死!但今日的信息量太大,他要赶紧告诉月荷,并让远在千里外的天盛小心杨侯爷。 第四十三章 宿敌 没过几天,就有亲兵来报说在街上看到了张宁亨,并画了张画像给月荷指认。没想到张宁亨动作还挺快的。 月荷笑着看了李赫一眼,对亲兵说:“既如此,那你们就装作街头混混,用麻袋把她套住,再用棍棒打一顿,最后扔在破庙里就行了。别暴露官家身份,只要不弄死,怎么折腾都随你们。” 李赫听得哈哈大笑:“不愧是你能想出来的办法,把她丢在破庙颇有弃尸荒野的意味,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刚要跟你讲和就被你一顿暴打。” “是啊,不管怎样,先出一口恶气再说。” 月荷看着亲兵领命离开,和李赫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计划。两人利用军医给张老狗和赵天日治鞭伤的机会拿到了他们的血,并用水晶球复现了这二三十年来他们曾经在定水做下的恶行。其中牵涉的官员、富绅,还有曾经伤害过李家和月荷的所有人李赫都一一记下,拿给卫雍思去查找人证物证,核实定罪。 亲兵们下手不轻,那张宁亨休养了好几日才来拜见月荷,见面时脸上还带着脂粉都未掩盖的伤痕,月荷表示很满意。张宁亨其人也算是不要脸至极了,见到月荷后没有丝毫悔恨惧意,反倒跟月荷哭诉这几年的悲苦遭遇。但月荷心里清楚,她自从回到张老狗身边后,哪有受什么苦,她只是在利用自己的同情心。随后张宁亨又跟月荷叙起了同学情谊,月荷面上附和,心里却不断冷笑,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冒名顶替公主一事张宁亨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错了,她用不咸不淡的一句阴差阳错带过后来到了重点——免罪。 “你既然开口了,这个忙我一定是会帮的。只是平冤院以正大光明着称,每一位院正、院判皆清正廉明,就算是我也无法过分干涉。我掌管幽州也算初来乍到,平冤院风头正盛,我不好公然徇私。况且你知道重点在于你祖父和表兄涉案过多,我想着不知你是否愿意帮忙共担罪责?毕竟这总比把罪全让他二人担当要好得多,既然总量已定,最终都是这些罪责,我再找一些替罪羊一起分责,分到你祖父和表兄身上的自然就少得多了,你说是不是?实话跟你说,平冤院已经查到不少跟你有关的事情,早晚也要抓你归案,倒不如你提前自首说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顺便还能帮助家人分担些事情。” “平冤院查到我什么了?”张宁亨十分谨慎。 “自然是关于你公主身份暴露后回到定水的事情喽,细节我不多说你也知道的。”月荷故意说得风轻云淡、眼角含笑,但张宁亨却听得心惊胆战。 她略一思索,说:“我要见我祖父。” “好吧,那我先跟平冤院和牢狱打个招呼,由他们安排。你最好还是准备点银子,粗人们可不会像我一样跟你讲什么情谊,这种事你比我懂。” “多谢你提醒。” 看着张宁亨匆匆离去的背影,月荷恨恨的笑出来。 第四十四章 打尽 张宁亨在狱中见到了待遇很好的祖父,祖孙两人亲情感天,就差抱头痛哭了,但是她从牢狱离开之后迟迟没有投案自首。 “看起来你的计策不好用啊,可是在狱卒的监视下张老狗明明同意了你劝她入狱的主意。”李赫想不通。 “正如我们不相信张家人一样,他们对我们也不敢全然相信,张宁亨为了保全自己也不算奇怪。”月荷说。 “不过我想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平冤院的探子提到过一个细节,说张宁亨在牢中还和赵天日说过几句话。”卫雍思道。 “倒也不是不可能。根据赵天日涉案的所作所为来说,他其实也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短短三年就垄断了南边的药材生意,依我看他要比他外祖父更加阴险狡诈。或许是我们满足他们提出条件和他们达到目的的过程太过一帆风顺,让他们起了疑心吧。”李赫看着月荷说,“现如今你还有什么办法?” “简单,只不过要委屈亲兵们再装几回小混混了。只需他们扮做恣意寻仇的百姓,打骂、恐吓轮番的来上这么几次,届时张宁亨就会知道只有牢狱中有我们庇护才是最安全的,她必会来找我们。”月荷冷笑着说。 “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李赫附和。 卫雍思淡淡一笑,领命走了。 李赫问月荷:“你何必要这么麻烦,干脆直接抓了她不就得了?” “见过猫抓老鼠吧?猫咬死老鼠之前总要耍弄够了才下手。我只是也想让她尝尝走投无路和被欺骗的滋味罢了。” 不出十天,张宁亨果然来了,她在李赫的劝说下成功进入了牢狱。因罪罚涉及满门抄斩,月荷跟卫雍思连夜整理和张家人有关的所有罪证,整整写了五大摞长长的竹简。而李赫则在牢狱中拿到了张宁亨的血,他做了入官以来第一件以权谋私的事情。他偷了水晶球,在上面看到了张宁亨和表兄赵天日在学堂对月荷的种种欺凌,他们所有肮脏罪恶的心思,那些成功了或没成功的手段,都会在公审日那天被公之于众! 次日,在李赫的命令下,张家人就恢复了每日鞭刑的待遇,反正以平冤院的办事效率,幽州首个特级公判也没两天了。也是在这时,张老狗和赵天日才知道自己落入了月荷的全套,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心软好骗的小女孩了。 张家的案子牵连甚广,不少外地人都在行刑日赶来观看,整个幽都被围得水泄不通。断头台前聚集了数以万计的百姓,或许是大家只听过千刀万剐这种极刑,并没有人真正见过所以十分好奇吧。张家和赵家的余孽被放在最前面,不分男女老少、主人奴才,跪在一起,乌泱泱的有八九十人之多,每人身后都站着一个刽子手。 月荷和李赫便装站在人群里,月荷对李赫说:“看起来父皇当初对他们两家的刑罚还是太轻了些,不过两年光景张家竟又重新壮大至此了。我若再不整治一番,再过三五年他们怕不知又要兴起什么风浪,我可不相信他们会放过我,所以我此番先下手为强还真是做得不错,对吧?”随后看着跪在最后的张宁亨和赵天日,笑着说:“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着族人因自己而死,让他们感受一下比我还要痛苦百倍的感觉,除非他们真的没有心!” 李赫知道月荷虽然笑着但她的心里还是恨着的,非亲眼见到他们死不能解脱,于是紧紧的握住了月荷的手。 第四十五章 凌迟 光是水晶球复现罪行和院正念每人竹简上所犯的罪行就浪费了大半日,时辰到时,监斩官一声令下,数十个刽子手手起刀落,几十个脑袋一齐落下,场面异常壮观。观斩台下惊呼一片,鲜血四溅的景象是只有和上将军在战场杀敌的李赫才曾见过的刺激。月荷一直盯着张宁亨和赵天日,他们没有哭得歇斯底里,更多的是惧怕。 “呵!”月荷轻笑一声,平静的看着监斩官下着另一道命令:“凌迟!” 于是站在张宁亨和赵天日身后两个经验丰富的刽子手用和平日砍头不同的一种类剑的精致小刀在两人身上一刀一刀的划着。因为两人在押赴刑场之前嘴里就已经塞好了抹布,所以就是疼也叫不出声音。因为这千刀万剐的要义就是一刀一刀使人血尽而亡,故而这两位经验颇丰的老手还是仔细连夜研读了关于行使此刑的文卷才敢下手。 时间慢慢过去,观刑的百姓大多不忍都离开了,只有月荷还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一点点变得血肉模糊的两个人始终微笑着。可李赫还是看到了她眼中不易察觉的难受,不知道是恨意还是悲凉。 “刽子手们还要继续割下去,每两个小时休息一下,直到太阳下山,他们也挺辛苦,今天的伙食多加些肉吧。”月荷面无表情的对李赫吩咐完,就转身离开了。 这天的月荷一切如常,直到夜深才带了一个包袱独自出了门,李赫有些不放心便跟在身后。月荷去了断头台,其余几十个人的尸体已经清理干净,但是断头台上还是血淋淋的一片。 月荷像是没有看见那些未凝的鲜血一般,一步步走上断头台,来到张宁亨面前,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自语道:“还没有死啊,真是祸害遗千年!”说着,她打开布包,拿出盐,一把把轻轻的撒着,听见身前的人似乎有了些动静,又拿出酒,慢慢的淋着,然后说:“你看,我对你还不错吧,就算你做了那么多错事,我还是想用盐和酒来洗清你的罪孽!” “是你!”早已没有人形的张宁亨终于开口,“狱中时我祖父曾开口相求,你身边的李赫将军答应了的,不是说只要我们把当时害你父母流放的官员、对他们施刑的衙役还有在学堂欺负过你的同窗、在你为奴时对你打骂的嬷嬷们的罪证尽数上缴就会放了我们吗?是我们的人没有把东西拿给你吗?还是祖父的孝敬没有给够?你们不是撤去了祖父和表兄的鞭刑,还给他们换了上好的房间?” “哈哈哈……你竟会相信我?你以为我还是五年前那个人善被人欺的小傻子吗?当初害了我和我父母的罪魁祸首不正是你和你爷爷吗?” “你……”酒和盐加大了伤口的痛楚,张宁亨疼得龇牙咧嘴。 月荷亲自动手,她拿出刀,很小一把,又尖又细,刀上喂了毒,确保之后张宁亨的死状会十分丑陋。刀子在月光下泛着异常渗人的幽光,正是李赫送她的那把幽兰短刀。 第四十六章 亲手 月荷剥光了张宁亨的衣服,在她皮肤上一刀一刀的划着,像是在漫不经心的雕刻一件艺术品。 她说:“你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是这样的关系吧?你以为我会忘了我所有的血泪?父皇、母后、天盛、天续,还有那些宫里所有有权有势的曾经最疼你的人都知道了你的真正嘴脸,你放心,没有人会为你报仇了,而我的仇也只能自己来报!” “呵,其实之前你成为官奴的时候我爷爷就要杀了你的,谁知让你逃过一劫。早知道,我当初和侯爷认出你的时候就应该杀了你!”张宁亨还在嘴硬。 “我知道,以你的心性不是不想杀我,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下手吧?还好天不亡我,不然我死的得有多冤啊!你想想看,这样我的鬼魂也不得安息,要夜夜进宫找你的!” “你果然狠毒!李赫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女人吧?还一直护着你,真是可怜!” “不用拉扯别人,我再狠毒也毒不过你!比起你抢了我的身份地位,毁了我的童年,伤害我的家人,还想置我于死地而言,你难道不是罪有应得吗?” “哼,你既不聪明也没什么本事,凡事都靠你身边的人罢了,只不过是命好!” “没错,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命好吗?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既然我已经要死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因为我心软啊!不用怕,我和咱们城里最好的杀猪师傅学过的,一刀毙命,不会痛苦,比凌迟的感觉好多了!我看你这样苟延残喘,担心你这种人命太硬,所以一定要亲手杀了你才放心!”月荷说着,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邪魅和恶毒,看得人心颤。 “你果然变了!” “是啊,是你逼我的,从我和父母分开那天起我活着就是为了报复!我清楚,如果我不隐忍小心、不蓄势爆发,就会被永远欺凌沉默而亡,你说我是选择爆发呢还是死亡?” “哼!好,既然我敌不过你,那我就诅咒你永失所爱,不得……”话未说完,月荷的一把尖刀就没入了张宁亨的心脏。 “话说一半,功力减半。”月荷白了死去的张宁亨一眼,走向了旁边的赵天日。 到底是男孩子,活力好像更强些,月荷刚撒了一把盐就开始哼哼起来,月荷顿时觉得心烦,吼道:“别叫了!这么一下你就疼了?上午那么多族人死在你面前的时候也不见你哭得多伤心!” 赵天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想努力说什么,可是月荷已经和张宁亨说了半天,没耐心再听,直接一刀,结束了他癞狗一般的生命。 “如果你当初早点心存善意,没有和张宁亨一起害我多好!”月荷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刀上沾着的血,嫌弃的离开。 第四十七章 平复 月荷走到一边,换下粘了血的衣服和鞋子,用火烧尽,然后坐到一旁,抬头看着月亮,安静喝着剩下的酒。 李赫走到她旁边也坐下,问:“报了仇,杀了人,是不是觉得很畅快?” “你都看见了。”月荷笑说:“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可怕的女人?” “舒服了就好。”李赫平静的看着她。 “我心里有很多恨,不知道怎么抒发,报复是个好方法,也许过程痛苦,但至少我觉得我是在为了什么真正活着。这个世界上能不求回报全心为我的人没有几个,所以我一定会拼命护住她们。”月荷轻轻的说,像是日常闲聊。 “我知道,你不是恨谁,只是太委屈了。” “呵,我都不知道该恨谁?恨小时候父皇母后没有把我护好被坏人劫走?恨我小时候太善良懦弱?恨我遇到了很多心存歹意的人?还是恨我的命不好?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说到底大家都不过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牺牲了我罢了。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我除了执念什么也没有,若是没有你,没有天盛,没有水晶球,没有公主的身份,我永远也无法报仇。”月荷又喝了一口酒,黑夜里看不清她发红的眼圈,这样很好,好像自己很洒脱。 是的,她赢了,可是那个娇小的背影在月光笼罩下显得格外落寞孤寂,李赫明明离她那么近却无法安慰她。他记得刚刚那个凌厉狠绝杀了人的姑娘曾经也是个天真烂漫、善良可爱、悉心照料过他的顶顶老实又傻得可怜的小丫头,想到这儿李赫忽然很心疼。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重用卫雍思吗?因为我们都是孤臣。我们因为过去的伤痛曾无法和任何人亲近,但是幸而依然耿介正直,愿意去做打破不公的实事,所以我才命他去负责平冤院。你看,在这个一成不变的世界里,我原来一直是一个人在战斗啊,面对抄家后关押我的狱卒的时候,面对利用我的侯爷的时候,面对罪魁祸首张宁亨的时候,面对嫉妒我的天续的时候,面对只有血缘关系的父皇母后的时候,面对整个幽州反对我新政的恶霸官员的时候,我明白我没有选择,得时刻带着恨意去战斗才能活。” 李赫明白很多事情就算他能陪在身边,去面对的也只能是月荷自己。他抱着月荷回去的时候,月荷睡得很沉,这么多年,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吧,再也不会有人来害她了。 第二天,李赫叫来心腹李驽,让他把秘密搜集到的那些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从小到大曾经伤害过月荷的人们的罪证全部交给平冤院,把这些罪有应得的人全部绳之以法。这些罪证有的从他第一次在水晶球中看到月荷的过往时就开始搜集了,也算是为这些伤痛做一个了结。无论这些伤痛还要多长时间去治愈,他都愿意陪着月荷一起走下去。虽然张家的主犯均已落网,但其他涉事的案例还不少,平冤院依然马不停蹄的忙着,不过对月荷而言已经无关痛痒,反正卫雍思一定会做好善后。 第四十八章 余波 月荷睡了大半日后,一切似乎都归于了平静。 月荷去李赫营帐找他的时候,他正在看一封信,见到月荷凑过来就把信递了过去。“这是封密信。” 月荷犹豫着没有接。 “无所谓,我没什么好瞒你的,何况这是天盛写来的。”月荷边看边听李赫说:“咱们诛杀张家的事情君王知道了,他觉得咱们太不念旧情了,天盛劝了他很久。” “呦,他还不高兴了!我就知道他会这样,多亏我从来没对他们夫妻抱有希望,要不是他们纵容包庇、手下留情,咱们用得着这样?再说了旧情是他的,可不是我的,我和张宁亨的旧情用她张家满门抄斩来算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还有,咱们设立平冤院的事情在都城闹得沸沸扬扬,不少官员百姓上书朝廷要在都城也设立一个类似平冤院一样的机构,方可平民怨聚民心。” “是吗?看来咱们的平冤院火了,证明是个不错的东西!哦,不过王君该头疼了吧,以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 “是啊,他怪我们太过张扬。天盛倒是觉得不错,和王君商量了好几天,都被驳回了。之后又有不死心的官员建议是否可以让其他地方的百姓到咱们幽州来伸冤,天盛还在等王君回复,先问问咱们的意见。” “凭什么啊!咱们幽州的平冤院处理咱们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这皇家不给咱们些官银经费,还想让咱们帮他们干活,他们倒可以乐得清闲,这算盘打得倒是精妙,用老黄牛也不是这么用的吧!我那个父王自以为他的所谓仁政是什么了不起的办法,其实不过是更加方便那些贪官恶霸利用仁政欺压百姓罢了!” “可惜王君他不清楚,或许是要仗着那些老臣为他做事,知道了也当没看见罢了。” “是吧,只是辛苦了哥哥,帮他处理这些烂摊子!对了,那个杨侯爷的事情怎么样了?天盛有没有什么办法将他绳之以法?” “杨侯爷在都城根基深厚,要想铲除并非易事,不过应该可以利用他牵扯出更多贪赃枉法之人,帮天盛清君侧,但是估计过程要很久。” “他需不需要我的水晶球?” “现在平冤院日日在用着,我们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第四十九章 生变 可月荷跟李赫舒心的小日子没过多久,都城就传来了王君病重的消息,两人商量着要不要回去看看。但屋漏偏逢连夜雨,紧接着李赫就接到幽州北部兵变的消息,北部紧挨着契丹,一旦出了问题便是大事。李赫急召李驽询问状况,才知道北部已经调换过的军队中混入了石天命原来的兵将,他们乔装打扮藏匿于军中,连李赫招来的新兵也被他们收买了。现如今李驽已经到了北部前线平叛,但是李赫跟月荷却觉得其中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石天命把他的得力战将范猛放在这里说明此次叛乱他已经计划了很久,但他的目的决不是给你找事这么简单。就算他痛恨你当初搅乱了他和洪鹄的好事也绝不至如此,按理说他应该更痛恨天盛才是,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李赫思索。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这样一来,你就不能跟我一起回都城去看父王了。”月荷不悦。 “我怎么觉得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反正到时候你我都不在幽都,他不会想趁机灭了幽都吧?可幽都本来就是后晋的啊,再说他有这么恨我吗?堂堂一个王子也太小心眼了吧。” “哎呀,不对!”李赫一拍大腿叫到:“他针对的不是你,是天盛!你想想看,现在王君病危,自然要将国家托付给太子,他一个有兵权的庶长子自然身份尴尬,他一定会觉得天盛登基之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倒不如趁现在天盛手无兵权的时候下手。于是他用幽州的战乱拖住我,让我无法施以援手,他自己再领兵围困都城。” “那不是谋反?” “只要他赢了,那又如何?你忘了唐朝的玄武门之变了吗?” “那怎么办?不论这个猜测是真是假,我们都要回去帮天盛才是。若是假的,就当我们回去看父王;若是真的,天命一定早就为此事计划良久,怕是都城之中也有他的内应,天盛此刻岂不是凶险万分,我们决不能让天命的计谋得逞!” “可这样一来,那幽州怎么办?” “哎呀,你别管,幽州有我呢,你赶紧带人回都城!” “那我把李驽留给你。” “这样一来,你人手不够吧。” “无妨,反正我还有李驾在东南的大部分兵力,倒也可以一搏。” 李赫立时飞鸽传书给天盛和李驾了解情况,接着连夜部署,次日一早便带着一对精兵离开了幽都。 月荷在幽都坐镇也没有闲着,她让幽州大小城池官兵带着城中百姓挖通各家地窖,若是敌人来犯便藏于其中,被发现后实在不敌便全民反抗。于是各家壮丁在地道挖好后,就跟着官兵学些防身的技能,家中的菜刀、粪叉都成了顺手的兵器,被挥得虎虎生风。 第五十章 入宫 七天之后李赫才到达离都城300里外的一个荒山后与李驾的大军会合,根据探子线报石天命已经将都城围得水泄不通。 “石天命带了多少士兵?”李赫问。 “回将军,大约十二三万人马。” “几乎是倾巢出动,如此看来他是要背水一战了。我们只有八万人马,这一仗并不好打。” 目前来看智取是唯一的办法,尽管天盛在都城中的人马不多,但也有大几千人,若是内外夹击还有一线希望。李赫在荒山扎营,等待天盛的消息。 来送信的并不是常见的信鸽,而是一只瘦削的黑色猎犬。都城被围,寻常的方式已经无法将重要的机密送出,甚至还有泄密的可能。只好在猎犬身上系一块黑色的毛皮,将密报藏于毛皮之间,趁天黑不易发现让猎犬从狗洞逃出宫墙,循着李赫的气味找到他。 天盛的信上提到了李赫入宫的方法,还有一张地道地图。果然英雄所见略同,两人都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小时候的那条出宫密道,原本那只是一条废道,但两人为了私下出宫方便,便偷偷带着亲信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挖出了一个直通城外的大工程。年轻时的胡闹倒成了现在的救命稻草,李赫马上整编了一支万人精兵,连夜出发。 他们由猎犬带着,避开空旷的地带,跋山涉水、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城墙外。躲在暗处,李赫可以清楚的看到石天命驻扎的军队,但他并未停留,赶紧摸进树林,找到野草丛中的暗门,一剑挑开破旧的门锁,带领士兵进入通道。通道并不蜿蜒曲折,直通宫殿,但他们仍然走了很久。可到了宫中的时候,另一侧的门却被锁住了。李赫心道不妙,按理说天盛应该在宫内接应的,怎么反而锁门? 李赫示意大家按兵不动,他上前敲了敲门,问:“何人值守?” 对方不答反问:“你们是谁?”一个熟悉的女声。 “我来救你们,请开门。”李赫答道。 “我如何确认你们的身份?” “你是天续?” “啊!李赫哥哥,是你吗?” “正是,你怎么在这儿?天盛呢?快开门!” “最近宫内人心惶惶,我看到有士兵在这里鬼鬼祟祟,就用张宁亨给我的迷药把他们迷倒了,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葫芦里卖药!” “哎呀,你怎么不学好!还不开门!” “哼,我就是不学好又如何?你在幽州日日跟在天赐姐姐身边怕是早就把我给忘了!” 李赫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气氛瞬间尴尬起来,他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这些做什么?” “反正现在钥匙在我手里,你要是答应我此次战斗结束你肯回心转意留在我身边,再也不和天赐纠缠下去,我就给你开门!” “简直胡闹!难道你想看着石天命篡位,你的亲哥哥和我死在这里吗?” “你少吓唬人了!既然事态如此严重,你更应该审时度势的选择我而弃姐姐才对!” 李赫气结道:“天续,你别天真了,也不必自欺欺人,我的心思你最清楚,我是无论如何不会离开天赐的。你的这些小聪明也威胁不了我,我堂堂将军岂会连一道门都进不去?只是我还是愿意相信你身为一国公主明事理,知轻重,你现在把门打开一切都不算太晚。” 天赐在门外气的跺脚,但很快,门就开了。李赫只是瞥了她一眼,就领着士兵们直奔东宫。 第五十一章 腹背受敌 天盛已经在东宫等李赫了,他得知了天续堵地道的事情,长叹口气道:“先让人把她禁在寝殿吧,只盼她能懂事,把聪明多用在正地方吧。” 李赫没空理天续,只是问天盛:“天命围宫的这几日可有攻城?” “没有,但是他天天在宫门口叫嚣一番,祸乱人心。我和小鹄都曾去劝降,一点作用也没有。” “他此举不会是想拖延时间将我们拖得心神俱疲吧?咱们的粮草还够不够?” “还够半个月。” 李赫点点头道:“看来我们要速战速决了。哎,可是他们大军驻扎在外,人数比我们多了数倍不止,他们的粮草从何处来?这样拖延似乎对他们才更为不利吧?” “此事有蹊跷,我马上派人去查探。” 石天命还不知道李赫已到都城,为了拖住李赫,他派大将常衮更对幽州北部发起猛烈攻击,李驽防守不利,已被夺去了五座城池。月荷虽然怕李赫担心,并未将战况告知李赫,但他已收到密报。 此时他和天盛已经为谋划以少胜多的战策头疼两日了,突然收到幽州失利的消息,更是心急不已,他对天盛说:“看来我们这里不能再拖了,月荷还一个人在幽州,要是她有什么不测,我……” “你放心,我明白。现在只是缺少一个让天命进攻的契机,你说我假报父王薨逝的消息怎样,如此一来天命一定按奈不住。” “此举虽有些不敬,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报,找到叛军的粮草来源了!”一个守军副将风尘仆仆的进来说:“我们发现运粮的通道正是通往城郊贵妃诵经居住的庵堂,堂下有一个巨大的地窖,里面还存放了兵器。” 两人恍然大悟道:“我们怎么把天命的亲生母亲给忘了,此时她不帮自己的儿子还帮谁啊?只是贵妃出宫日久我们才忽略了她。来人,把地窖里剩余的粮草、兵器都充作己用,将贵妃一干涉事人等压入天牢,我有重用。” “你是想用王君假死和贵妃在手的双保险逼迫天命出战吧?”李赫问。 “不错,天命与父王感情不深,但是贵妃他一定不会不管。” 幽州,月荷自然不会任由常衮更做大,她思前想后出了一个损招,和天盛他们倒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她决定亲自去劝降。 “公主亲去不妥,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卫雍思第一个不赞成。 “常衮更帐下叛军的名册都找全了吗?”卫雍思递过一个本子,月荷随意翻了翻说:“交给各府县吧,把他们的家人都带到前线去。” 卫雍思点点头,马上叫来几个院厮分发下去。 “我知道你们担心,但我是幽州的父母官,那些亡命徒怕是只信我的话。再者我身为一个女人去跟那些家里的老弱病残讲道理他们才容易相信,才会帮忙劝降,还是我去的好。” “那公主可想过若你有不测整个幽州怎么办?”邢泽辉问。 “我要是真这么倒霉,那整个幽州就要交给你们了。”卫雍思刚想开口,月荷又说:“你们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自当不负公主。”邢泽辉说。 “那我收拾收拾就走了,治理之道你们比我更清楚,我很放心。”月荷看了他们一眼便离开了。 卫雍思看着月荷的背影问邢泽辉:“你怎么能让公主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也不拦一栏?” “你不觉得公主为国为家为兄的勇气很感人吗?生而为人有时候感性一点也不错。” 第五十二章 对阵 月荷带了一队府兵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北疆,一路上为防止暗杀时刻穿着金丝编成的背心。到北疆时沿路虽然有战争的影子,所幸月荷他们并没有碰到打仗,李驽亲自来接倒是安全得很。稍作休息之后,李驽为月荷介绍了战况,就领着月荷到了安置士兵家人的营帐。很多人挤在一起,月荷瞬间就想起自己做罪奴时的样子,暗想自己真是造孽啊,若不是为了胜利,唉! 前线资源有限,月荷也实在给不出更好的条件,只好给一众家人们洗脑:“现如今这样对待大家实乃迫不得已,要是大家明日愿意跟我一起在战前劝降,不费一兵一卒的结束战争,你们不仅可以回家,还可以带着自己的丈夫儿子回家,岂不是很合算?若是日后双方打起来,刀剑无眼,我们就很可能死在自家人手上,可不是亏大了!” 立时便有人犯起了嘀咕。 李驽又在一旁添油加醋:“我是个打仗的粗人,可没有我家公主这么善解人意,若是你们不肯劝降,我们打了败仗,可不会轻饶了你们。你们现在在我们这里,吃喝不愁,便该为我们做事,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你们应该都不陌生!是死是活,你们自己心里该有个计较!” “好吧,我们也不逼你们,怎样才是对自己最好,你们慢慢想,想好了派个人告诉我一声就好。”月荷说完,挥挥手,带着李驽和兵丁离开。 回到月荷的帐内,李驽问:“要是他们胆小怕事,没人去劝降怎么办?” “唉,还能怎么办,把那几个官大的家人绑到交战处,到时候那气势,他们吓也吓死了。” “是。” 两军在海山城下对垒,月荷命人将对方阵营中副将级别以上的家人们并几家愿意劝降的带到阵前,方便对方查看。 她用水牛角制成的号角喊话:“我知道,对方军中有不少是地地道道的幽州人。我掌管幽州,你们中大部分却不认得我,不过我可知道你们。你们的家人都被我请过来看你们在战场的英勇形象了,他们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们,在此之前,我不得不提醒你们,同为幽州人还是应明辨是非,不要自相残杀的好。” 李驽把几个水牛号给了胆子大的家人们,他们颤着手接过,开始喊自家人的名字,敌阵中瞬时掀起一阵骚乱。 “大家不要听信天赐公主的谣言,她是一个女人,话不可信!”常衮更骑着高头大马在阵前对身后的士兵们喊着。 “哦?我是个女人话就不可信了?你们要知道就是一个女人可保这些将士们的家人平安,常将军可能保证?何况幽州没有人不知道我的水晶球,那证明我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女人,而是天神眷顾的人,你们跟我打仗还是小心为妙,若是侥幸得胜,怕是天神也不会轻易放过。” 常衮更气得直瞪眼,只怕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月荷这边早有些家人们用幽州口音劝说自己的孩子、丈夫不要误伤了自己人,还有些女人婆婆妈妈的问着冷不冷、饿不饿之类的问题,瞧着别提多令人动容了。 第五十三章 劝降 “像自己的家人刀剑相向这种事简直猪狗不如!大家都是幽州的大好男儿,何必为这种战斗卖命?我也不瞒大家,之所以会有这次战争就是因为王君大限将至,庶长子石天命和嫡长子石天盛夺嫡所致。王室反目就要我们也兄弟相残吗?大家想想看,自己原来是否也是幽州士兵?这样打下去早晚连家都没有了,我们凭什么要成为夺嫡的牺牲品!我再次向大家保证,只要大家投降归顺,日后依然是幽州的士兵,若是想回家的也不会阻拦。不过我也知道,大家能来当兵,必然是家中日子不好过,要是愿意,我们会在北疆给愿意归降的士兵荒地,让大家用自己的力量盖屋种田。我说到做到。”月荷说着拿出一份文书道:“上面是我给大家立的字据,你们的家人在此,识字的可以来看。” 家人们都拥过去看,边看边点头。敌营的战士们纷纷交头接耳,连上级的叫骂声都不顾了。 “这是我的诚意,对方将士们有同意我的做法的也请放下兵器,我们化干戈为玉帛也以示诚意。”月荷续道,随后又拿出一张文书说:“常将军,今日你已军心涣散,这场仗说什么也打不成了。我这里还有一份文件,请你放下屠刀,我不会取你性命,只是罢免你的将军职位,收走你的将令。” “哼,小丫头,巧言令色,我会上你的当?” “公文在此,我并非存心戏弄。我知道你为石天命争储位才会这么做,但你清楚天命哥哥此举乃是反叛,你发动战争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不是天命所向的事情最终不会成功的!您是豪杰勇将,不该如此下场,您好好想想,还是不要再执着了。实话告诉你,天盛哥哥已有父王的即位诏书,他也已经想到了对付天命的方法,你们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后半段的“实话”全是月荷瞎编,乃为诈降所用。李驽将月荷手里的文书呈给常衮更,躬身行礼后便离开了。 常衮更回身看看他的军队,其中大部分都是临时策反的幽州士兵,本就意志不坚,现在更是有不少人都放下了兵器。他恨恨的看着月荷想:这小丫头简直在逼他投降啊! 双方还在僵持,两军不过百米,月荷这边已有些按耐不住的老人要到地方军中把自己家孩子揪回来了。月荷示意李驽不去阻拦,于是家眷们便稀稀拉拉的涌过去。常衮更身边的大将一挥手就要放箭,可身后的士兵们都在犹豫,谁也不肯先动手。 常衮更赶紧下令止战,他说要和月荷他们聊聊。月荷当然不会过去了,她手无缚鸡之力,去了变成人质可怎么办?于是李驽便代替她前去商谈,月荷则在一旁休息,看着两军以势不可挡之态变成一军,一家家哭天抹泪的互诉相思。唉,造孽啊,月荷不禁再次感叹! 第五十四章 第一战 常衮更终是签下了和谈书,李驽拿着文书回来的时候还气冲冲的,他对月荷说:“那老东西骂你卑鄙,说你用家人的性命要挟不是好汉所为!” “嗐,随便他说什么吧,在政治面前谁不卑鄙,只要能赢,他不是也用尽手段了吗?” “公主,我们真的放他走?” “先放吧,反正他除了去找石天命一条路外,暂时也做不了什么。” “那我派人跟一阵子。” 之后的十天里,月荷与李驽一直在忙着安置要留在北疆的士兵们,直到一封密报的到来:天盛和天命已经在都城正式开战了。月荷把这里的事情留给李驽,自己又快马加鞭赶去了都城。 天命是在得知了父王假死的消息后进攻都城的,他还在城墙看到了自己被劫持的母妃,一下子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狂冲。不过冲在最前面的还是他的先头精锐,他们不顾漫天箭矢和飞石,一顿猛攻,打开了城门。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瓮城是封死的,天盛和李赫早有计划,待进入瓮城的士兵饱和便用机关闭合城门。瓮城的地面都涂了油,趁士兵们张皇无措的时候便用火攻,漫天的火箭从城墙射出,地面沾火就立时变作火海,瓮城里的人必死无疑。 此时李赫才在城墙露面,他的目标只有天命,他用淬了毒的箭弩用尽全力对着天命射去。天命的功夫很好,即便如此李赫也并没有十全的把握,所以才用了淬毒这一不太光明的做法。但既然这一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也就无所谓了。 千钧一发之际,石天命也看到了李赫,他没想到李赫会在,一惊之下就躲得慢了,射到了胳膊。 淬毒的箭不多,只有城门上的神箭手箭袋里才有毒箭,他们已被命令对将领下手。除了城里的一万多精兵,与此同时,李驾带来的东南军队在外对天命的士兵们形成合围,与李赫他们内外夹击,以图最大胜算。 饶是李赫与天盛已经提前算计好了,天命那边人多势众,这第一战,双方还是只打了个死伤各半。不过天命他们伤了元气,又因为母妃被捉没有了粮草供应,现在拖延下去反倒对天盛更为有利了。 听闻石天命的军营里已经因为毒箭死了两员大将、五名副将、十个校尉,直等到三天后天命身上毒发已久,天盛才让洪鹄去送药。石天命中箭那半边的身子已经行动不便,听到帐外亲兵在和洪鹄争吵,怀疑解药的真伪不让她进去,才起身下令放行。他披着衣服,神情委顿,抬头看了洪鹄一眼,请她坐下。 明知道对方的来意,但还是气呼呼的嘴硬:“你来干什么,我们的军医已经给我吃过药了,倒不用你来!” 洪鹄不恼,她起身闻了闻药碗,又看了看桌上军医开的方子说:“这些药治标不治本,军医辨不出箭上所淬之毒的全部种类,很难对症下药。”她掏出一个瓶子说:“这是解药,一半外敷,一半内服。” “哼,这又是天盛的什么计策?想以此感动我让我投降?我才不会上他的当!” “你想多了。友情提示,这药只是一人份,你要想舍己救人请自便。” “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呵,他又不傻,难道救了你所有将士的命,让你打败他吗?” “他不是应该盼着我死,为什么还要假惺惺的给我送药?” “你不会认为这药是毒药吧?” “你送来的,应该不是。” 洪鹄点点头,说:“他本就没想你死,若不是你苦苦相逼,何至于自相残杀?该说的话我们之前劝降时就说过了,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等等,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他利用你给我送药,若是被我扣下怎么办?他如此不顾你的安危,你就不生他的气吗?” “自我第一次来劝降你放我回去,我就知道你不会为难我的。至于劝降和送药,都是我主动要来的,我只是想帮他做些什么。” “你真的很喜欢他吧。” “很多事情,你要是一开始就想明白该多好啊!你不该连累你母妃的。” “我母妃她怎么样了?” “你放心,她总要留着命见你的。你还是快些把解药吃了吧。” 第五十五章 落定 洪鹄离开的第二天,天盛便主动发起了战争,这次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抓住天盛,其余的什么也不管。所以这一仗也算速战速决,一天便结束了。 士兵押着天命到天盛和李赫面前,天命对天盛说:“我以为你让小鹄给我送药是为了劝降,会缓几天让我好好想想的,你不是一直讨厌战争的吗?” “可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断然没有收手的道理。” 天命点点头道:“父王留你在宫里读些书倒也不是全然无用。成王败寇,现在你想怎样?” “我想让你劝劝你的手下投降。” “哼,想得倒美!” “唉,兄长,你要是肯与我哪怕虚与委蛇一下,让我饶你一命也好啊。” 天命撇过头,不说话。 天盛对李赫说:“我哥哥真是好骨气!” “嗯,若他无二心,将来定是个好帮手,实在可惜!” 天命被押进了天牢,不过无论他是否帮忙劝降,结果都已注定。一个群龙无首且打了败仗的军队被收服是早晚的事情,更何况大家本来也是后晋的军队,将来也要效忠后晋的新君王。这次的军变,天盛处理的很好,王君在弥留之际将大位传给了他。 天盛忙着登基的事情,天命和他母妃被一直关在大牢中迟迟没有处理。月荷也不日赶来,兄妹两个只是拥抱便已千言万语。洪鹄赶紧为月荷准备了吃食,亲自为她收拾了碧辉宫,还将贴心的几个宫女留给月荷用,现在宫内易主人心不稳,洪鹄可不敢随便用人。四人终于再次相遇了,他们有着说不完的话。 天盛和李赫先是听月荷说了劝降常衮更的事情,天盛大为称赞,道:“不愧是我妹妹!现在常衮更除了找天命的大部队会合外没有别的出路,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天命逼宫失败的消息,短期内不会翻起什么水花了。” 但李赫略一沉吟,还是说:“常衮更此人生性奸诈狡猾,面对如此窝囊的一次不战而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等这边的事情一完我还是去一趟北疆歼灭余孽为好,还请王君给我两万精兵。” “那是自然,你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西北军队虽近,但大都是天命的人,还在整编之中,依我看你还是带着东南军队回去比较靠谱。” “是,王君!” “我们兄弟一场,你何必这么客气!” “你都登基了,私事就算了,公事还是正式些好。” “好吧,随你高兴。” 月荷与洪鹄在一旁捂着嘴笑。 “说说你们这里吧,天命你打算怎么办?”月荷问天盛。 “不知道。我前两天去天牢看他的时候,才忽然发觉我并不太认识他,面对他我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天盛犹豫,月荷对他说:“你现在是王君了,不再适合太感情用事。我和天命没什么交情,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手下留情,以绝后患,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或许你觉得我变了,其实我从漂泊到找回身份,成为公主,努力蛰伏,手握幽州,诛杀张家,都只为找回我想要的公平。你若是割舍不下兄弟之情,想要一辈子将他们关在牢中也好,但罪名总要决定,昭告天下,这样才能定君威定民心。明天我再陪你去一趟天牢吧。” 第五十六章 死局 天盛跟月荷到了牢中,先去看了贵妃娘娘。 她布衣荆钗、素面朝天,却十分平静的抬头看了看天盛与月荷,问:“不知两位找我做什么?” “天命将被定罪行刑,不知娘娘可还想见他最后一面?”天盛说。 “你们果然还是要他死!”提到天命,贵妃娘娘面色不善,根本不像曾到寺庙念佛多年的人。 “你早知道他欲行悖君之事,身为他的母亲为什么不制止反而助纣为虐呢?他若是在边境做个闲散王爷难道不好吗?” “呵,他和你们不一样。他很小就不常见到先王,不像你们能够常伴左右。年纪轻轻又被派去戍边,我们母子能见的日子屈指可数。他那么辛苦结果换来的不是他自己的成功,而是为你做嫁衣罢了。同样是先王的儿子,只因你是嫡子他是庶子命运便如此不公,我又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后来他好容易有了这么一件能为自己做的事情,我身为她的母亲又怎么会不支持他?” “我以为您身为贵妃该有是非之分。” “哈哈哈,可笑!何为是非?你们为是,我们就为非吗?实话告诉你们吧,让天命逼宫是我的主意,他不过是个听话的孩子。而且多年前刺杀太子,公主丢失的事情也都是我一手策划。我早就猜到你要是平安长大,我们母子就会是这个下场,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次失手再要有第二次就难了,不过能让你们因公主伤心多年也不算全无意义。后来我才在公主丢失之后请去寺庙祈福,任何相关的证人都离开了皇宫,就算李赫将军耿耿于怀多年也依然找不到任何线索。所以你们找错人了,若要定罪,也该是我。这些跟天命毫无关系,你们应该杀了我这个罪魁祸首,留他一命,才显得你这个新王不算糊涂,仁善友爱。” 天盛与月荷听闻此言皆大吃一惊。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这些话?若你只是想为天命开脱,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呢?”月荷问。 “你们可以去河西磨滔村找一个叫梦珠的女人,哦,现在可能已经改名字了,好像叫凤华。她原来是我的贴身宫女,她可以带你们去找当年在刺客那里指认将太子错抱为公主的女官,李赫将军一见到她就会明白我说的都是真的。” 李赫得到消息,马上带人去河西核实情况,纵使河西据此千里,他也没有丝毫迟疑,于他而言所有与月荷相关的事情都无比重要。 “就算一切都是贵妃的错又怎么样呢?她已经把天命拉下水了。再说他们本就是在赌,无论当年我的失踪到底是何人所为,都无法改变天命宫变失败的事实,赌输了就该付出代价的,你说对吗?”月荷看着天盛说。 “是啊,我们谁都不能代替那些因他一己私欲而死的后晋士兵们原谅他。”天盛边说边写下了一道圣旨,“若是我们赐死了天命,贵妃娘娘定不会独活;但若是我们依贵妃所言赐死她,留下天命,那日后天命必定会因杀母之仇不肯放过我们。这本就是一个死局。” 第五十七章 失踪 月荷留在宫中帮洪鹄料理琐事,与天盛谈政事出些主意。天盛想要在都城也建一个类似平冤院的机构,可以把像杨侯爷那样的大奸臣尽数歼灭。月荷思虑再三,同意把水晶球出借给天盛一阵子,毕竟和都城的窃国大贼比起来,幽州的小冤情并没有那么刻不容缓。 半月后,李赫带着核实好的消息回来了,一切正如贵妃所言,不过没人感到惊讶,月荷与天盛已经猜到了结果。他们在天命行刑前去天牢看了他,说了贵妃的那番话,从天命震惊的眼神中他们就知道贵妃的深谋远虑他并不知情。尽管如此,天命还是请求天盛善待他的母妃,天盛答应了。 出天牢的时候,月荷叹道:“唉,人生啊!”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天盛却从她脸上看到了很多。“接下来辛苦的是你了!”月荷拍拍天盛的肩膀,天盛苦笑。 在都城逗留两月,月荷与李赫该回幽州了。月荷与洪鹄姐妹依依不舍,李赫与天盛兄弟千叮万嘱的样子看在太后娘娘心中倒是十分欣慰。离宫之前,月荷跟天盛一起去祭天,祝愿后晋指薪修祜、永绥吉劭。 将月荷送回幽都,李赫又马不停蹄的整理军队前往北疆。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常衮更没有回到原来的部队,他在北疆流窜,暗聚人马。李赫被北疆表面的平静所惑,忙着整理战后的军队,未曾想到常衮更竟联合了边塞外族,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两万精兵对三万“野狼”,虽然胜了,但也十分惨烈。李赫手刃了常衮更,但却在诱敌入围的后续追击战中不知所踪。大将李驾完成了后续的剿灭任务后,马上在北疆搜寻李赫的下落,并修书给月荷说明情况。 月荷在幽都立刻就坐不住了,她要去北疆找李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行!这次没人拦她,所有人都很担心李赫将军的安危。一般来说,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月荷在北疆跟将士们风餐露宿的找了二十多天还没有一点消息反倒是好事。远在都城的天盛听说此事也派了擅长搜寻的高手来,大家齐心协力排查着还没有找过的角落。特别累的时候,月荷就坐在大石头上回想,在这短短的半年里,竟然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屠灭张家,报仇雪恨;天盛平定宫变,成功登基;李赫歼灭叛贼,下落不明。这些经历,是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虽然惊险但不失精彩。此次外出,庆真也随行帮忙,她看着发呆的公主,很是心疼。 第五十八章 找到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久一个士兵来报,说在山脚下的村民家里见到了养伤的陌生人,月荷与李驾赶紧过去查看。 可站在茅屋前的时候,庆真却皱起了眉头说:“这不是我们前几天来过的地方吗?” 月荷记得,他们当初来的时候天色昏暗,所以没有仔细留意到屋外杨树下的药渣。不过这里的住户是一对老夫妻,一些药渣并不能说明什么。他们走进房间,房间除了土炕和两件家具依旧空空如也,但月荷看到了墙边战场上常用的盔甲,这就不那么寻常了。 李驾把夫妻俩带进来,庆真问:“这里住的人呢?” 两位老人连连摇头道:“没有人,只有我们两个。”他们显然是被士兵们几次三番的盘问吓坏了,说话都有些结巴。 月荷走过去和颜悦色的说:“你们不要怕,我们不是来找战乱的叛军,而是来找打退敌人的将军,他受了伤和大部队走散了,我们想要接他回去,你们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两人低下头不说话,其中一人却向旁边的破屋看了一眼,月荷就知道他在那儿。她朝着破屋走过去,打开门才知道那是柴房。她挥挥扑面而来的尘土,仔细往里看,里面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柴房,一点动静也没有。月荷便知道李赫是故意要躲她,虽然不清楚原因,可想想就明白要是李赫想找他们,怎么会这么多天都音信全无? “你为什么要躲我?难道你以为我认不出那是你的盔甲吗?”月荷出声,有些不悦。 柴房还是很安静,李赫十分沉得出气。 “好吧,你不愿意见我,我就走了!”月荷转身,佯装要走,没两步,便听到西南角窸窣的木枝声。 她马上转身去扒那片柴火,终于找到了窝在角落的李赫。他衣衫破旧,身上多处用布条缠着,就算脸上因为受伤只能看到眉眼,月荷也能一眼认出是他。月荷轻扑到李赫怀里放声大哭,庆真和李驾吓得赶紧跑到柴房门口,见到此情此景又自觉的离开了,因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李赫一直轻轻地拍着月荷的背,直到她哭的渐渐停下来。 月荷抬头才看见李赫也哭了,她伸手帮他边擦眼泪边问:“你到底为什么不肯见我?” “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敢见你。”李赫顿一顿道:“说来惭愧,我中了残兵圈套,实是不该。如此狼狈,你看到怕吓着你。” “你傻不傻啊!就算我再胆小也不会怕你啊!你以为我会因为你一时的失误看低你,还是你觉得我会因为你受伤就嫌弃你啊?本公主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我本想着等伤好一些再去找你的。”李赫轻柔的小声说,像是犯了错误。 “你受委屈了。”月荷看着李赫,又要哭出来。 “我脸上还有伤,很不好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得好。”李赫又说。 月荷无奈的抬起他的脸,正视道:“难道我会因为你脸上的疤痕而厌弃你不成?我们认识多久了?你放心,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天盛送了御医来,你一定很快就会好了。” 李赫点点头,跟着月荷走出来。 第九十五章 成亲 李驾给了村民夫妻两个不少赏银,带着月荷与李赫到了最近的镇子里,御医在那里为李赫检查了伤口开了药。待李赫的伤稳定一些了,月荷就带着他回到幽都继续医治。天盛已经得知了李赫的情况,特送来两个精通刀剑伤的医官为他治病。 李赫修养月余,身体已无大碍,但是身上和脸上的伤疤最终也没有尽除,留下了浅浅的痕迹,为此他都不喜欢照镜子了。月荷总是笑着把他拉到镜子面前认真端详道:“我看着还挺帅的啊,行军的男人嘛,没有些疤痕如何彰显人性?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爱美?你自信一点,你难道没发现,自你回来之后大家更敬重你了吗?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我就是觉得委屈了你。” “你帮我报家仇、卫幽州,我怎么还会觉得委屈?你待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得。” “月儿,我们成亲吧。” 月荷呆住了。 李赫见月荷半天没说话,急到:“怎么?你不愿意?” 月荷赶紧说:“我愿意啊,我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突然跟我求婚。” 李赫乐了,说:“那我赶紧把生辰八字拿给爹娘,让他们给咱们选个良辰吉日。” “哎,以我们现在的身份,得让钦天监挑日子吧?” “对啊,你看我这脑子,高兴的都忘了!那我立刻给天盛写信!” 因是急报,信使快马加鞭送到王宫,不出十日,天盛就已经拿到信了。他也挺高兴的,就是对信中提到“要选个最近的吉日”这一点不太高兴。 他跟一旁的洪鹄说:“很急?他到底有多急啊?公主大婚程序繁琐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着急啊?难不成是他已经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洪鹄笑道:“你是不是想多了?李赫不是这种人。再说月荷她早晚都要嫁给李赫的,若真发生了什么也不要紧。” “这怎么能行!你看我当初对你就是发乎情、止乎礼,这才是君子所为。” “呵,你也不想想,当时你身为太子,住在东宫,有多少人盯着,你有贼心也没贼胆吧。” 天盛无话可说,还是老实的写了赐婚圣旨,把两人的生辰八字叫人送往钦天监,说明很急! 眼见洪鹄要走,天盛拉住她问:“刚来就走?你去哪儿啊?” “我得赶着让人给他们做婚服,最气派的那种。还得去趟栖凤楼,挑些稀世珍宝做贺礼。最重要的是嫁妆,不然我干脆把整个栖凤楼里的东西都搬过去吧,反正本来也是月荷的。” 幽都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举国欢庆的喜事了,月荷大婚的那天,王君和王后亲临,大家为了一睹圣颜将幽都围了个水泄不通。洞房花烛夜,李赫终于得到了自幼便喜欢的小姑娘,只觉得世上再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了。接下来后晋该当平静祥和下去了吧。 ps:月黑风高,一对新人关灯,拉帘,后面的细节请自己脑补…… 第六十章 番外 强求 王室家和万事兴,后晋本该就这样一直国泰民安、繁荣昌盛下去,但三十年后,月荷公主死的那一天,整个后晋在刹那间变成了一座死城。所有的花草树木全部凋谢枯萎,干黄倒地;所有的鸟兽虫鱼和人都如同被吸尽生气的干尸一般趴在地上,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狰狞可怕,仿佛见到了什么令人畏惧的怪物,想要求生却不得。 因福善在这一世杀了人,且还受到了张宁亨的恶毒诅咒,是必死无疑的。她将元神俱灭,无法回到天上。离落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福善这样死去,不得已再次拜访了冥府。 “你又来了?又是为了你的小王妃?”冥君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问,似乎是在等他。 “是,我要救福善。张宁亨和赵天日到底是谁?为什么可以动摇福善的命格?” “哦,看来你还不知道,张宁亨是东海公主碧天,赵天日是那只睚眦兽,你们之前有过节的。” “他们不是早就死了吗?” “她们也是为了报仇,执念太深,于是向我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原本福善公主此世是万年才会出现一次的救世命格,可使后晋免于灭国,不然你想想这双日曜天的好日子那自然是要留给宝贝的神族小公主的。可是碧天顶替了她的出生时辰,害她八字巨变,才成了这样一个多灾多难的命运。说来碧天也算害人害己,她两人命格互换,就好像狸猫换太子,反倒加速了后晋的灭亡,碧天死后本来可以转世的,现在也魂灭了,依旧不能善终。” “这样也好,她们之间的恶缘也算结束了。” “不一定哦,别忘了,还有诅咒!” “那我要怎样消除诅咒?” “她的性命好说,只要用凡世万灵的生命来祭她就是了,我已经做了,要知道我也不忍心这么漂亮的小神女死于非命。不过诅咒嘛,不能消除,只能减弱。” “少废话,要怎么做?” “呦,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哼,得以你至亲之人的性命为赌,同时你要放弃自己作为阴阳轮的使命亲手毁掉阴阳轮。这意味着如此一来神器永远无法凑全,一旦六界出现灭世之危,仙神两界只能以血肉之躯抵挡。” “好,我答应。”离落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了冥君的要求。 “呵,还真是痴情,我都有些被你感动了呢!要知道进入六世轮回的神不多,能从六世轮回里活着回来的神就更是少数了,若不是你一直救她,只怕我们的小神女早已经枉死了。”冥君笑着说:“不过饶是如此,她的性命也要数万后晋生灵的生机来换的,你们仙神不是最讲慈悲的吗?看来也不尽然嘛!” “那就当是人界欠她的,这也没有办法,说实话在我心里福善的命可比他们的命重要多了。”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可身为冥君,说话还是算数的,你放心下一世她会平安降生的,同时你们也要为你们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你还记得第二世的那个惩罚吧?加上张宁亨的诅咒,你们定然是不会在一起的,依我看你倒不如放手让她忘了你,别强求了。” “你少管闲事!”离落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离落翻遍典籍,却始终没能找到解除诅咒的法子。 他只好以身份威逼利诱孟婆找出福善第五世轮回的命牌,问:“是不是我握着她的命牌跳入轮回就可以找到她?” 孟婆摇摇头道:“人与人的相遇全靠缘分,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办法能将两个人硬绑在一起。” “那我去三生石上把我俩的名字刻在一起呢?” “您应该知道三生石上的名字都是随着命数的变化自然显现的,您就算刻上去片刻便消融了。我倒是有个办法,虽然不能让您找到她,但却可以让她一生只爱您一人,您要不要试试?” 哪怕是有一点联系也是好的,离落当即答应。那是一个血咒,离落在孟婆的指引下进行。他将自己的血滴在福善的命牌上,默念福善的名字。 “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孟婆问。 “她是我的小王妃。” “你为何有此执念?” “我爱她,怕她离开我会受苦受欺负。” “若是有其他人在她身边代替你,你也接受吗?” “不!我只希望那个人是我。” “为了这个执念你愿意付出什么?” “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哪怕是生命和灵魂也无所谓。我要和她生生世世,互相纠缠,永不分离。”离落说完,紧紧握着福善浸了血的命牌跳入轮回,命牌渐渐化作齑粉,和离落一起坠入深渊。 不过仙王对福善这个儿媳妇却并不怎么满意,自从福善进入六世轮回之后,自家那个凡事以大局为重的儿子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动不动就跳入轮回陪福善一起历劫,对仙界的事情甚是敷衍。于是这一世他让离落从小青梅竹马的香语一起下凡,本来如果没有天帝整出来所谓天选命格的事情,香语才该是仙界的小王妃,也可以弥补他和香语母亲的前世遗憾。可现在离落仿佛被福善下了降头一般,性情大变,不但不务正业的沉迷情爱,连自己的话都不太听了。好在香语这孩子对离落还有情,说不定在这一世还有重新上位的机会。仙王就带着这个美好且不切实际的想法把香语送下了轮回,还把青梅竹马的命格再次安排在了人界。 第一章 前世 福善-夏凡;离落-陈涵 夏凡,和她的名字一样,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有着普通的样貌,普通的家庭和普通的成绩,进了一所普通的大学两年之后,看着身边的同学都和男友成双入对时,自己也难免心痒痒的想:“为什么我没有个喜欢的人呢?”除了梦里经常出现的那个男孩,她的身边没有任何合适的对象,或许他不会来了吧。 这里是现代,福善的第五世,那些本该转世来陪她的大猪蹄子们没有一个在她身边,好歹也是曾经与她共生了几万年的冰璃不落忍,再次附在她身上陪她。 夜深人静的时候冰璃开口说话:“你不要怕,我是附在你身上冰晶石的晶魂冰璃,我有些关于你的秘密要说。” 夏凡有些惊讶,但表现还算镇定,在心里默默的问:“你会读心术?” 冰璃笑道:“我就在你心里,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那你是另一个我?” “不是啦,”冰璃呵呵笑道:“你本是天帝的小女儿,不小心进入六世轮回,经历了好几个前世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知道有点扯,不过事情就是这样。我是自打你出生就附在你身体里的冰晶石孕育出来的晶魂,和你是同生共死,后来修炼成人形才离开你的身体,不过在得知你这一世无法遇到你的命中注定后实在有些不忍心,才来陪你。我这样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你不会以为我是个神经病吧?” “那倒不会,我会觉得我自己得了精神分裂。” “哈哈,”冰璃很爱笑的样子,“你的样貌变了,性格还是那么可爱。” “我不是不信你,只不过我实在太过平凡,可能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放心,我不会认错的,我们之间有心灵感应。哦,我来这里也算我八卦,那个大傻子曾经在凡界乱用法术改命,被逼这一世不能和你在一起,否则你们永生永世无法善终。所以这一世就算他有心来找你,也被抹去记忆,根本不记得要来找你的事了。” “嗯,那你是来?” “我是来让你见他一面的,这样你才不会被那个梦里的他羁绊。” 一段沉默之后,夏凡说:“这样也好,那他是?” “仙王的儿子离落,这一世是商界精英的富二代高富帅陈涵,和在天界时一样的拉风,真是不公平。” “嗯,那我没什么戏了。”夏凡很平静的想。 “咦?当然不是要你俩有什么了,你要记住,这一世你们不可以在一起,如果你们还想要以后的话!” “那你还不如不告诉我,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真相,我会不会太可怜了?” “我是担心如果不告诉你真相,你会一直放不下。去看一眼也好啊!” “他在哪?怎么看?” “不是明年有到w大当交换生的名额吗?报个名,我带你去w大找他。” 第二章 初见(再见) 不知道冰璃用了什么方法,当夏凡怀着忐忑的心情看到名单上自己的名字之后是无以言表的激动。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梦中情人了,听说还很帅,就算不能在一起见一见话的也不错。于是在阳春三月里夏凡就满怀希望的来到了w大。飘满了槐花香气的校园,古朴的宿舍和三两成群的学霸们彰显着w大不一样的气场。夏凡左顾右盼的有些看直了眼,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帅哥啊? 冰璃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简直是色令智昏啊!下周篮球赛你才能见到他,不过先给你浇一盆冷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中文系的系花,从小的青梅竹马,你完全没戏!” 夏凡的表情有些黯淡,过了好一会儿才感叹:“真可惜!” “是啊,官配被拆,我也很心痛啊!” 之后的一周里,夏凡除了和同学们一起上课吃饭之外就是在校园各处转转。夏凡并没有像偶像剧里那样的意外邂逅那位神秘的命中注定,反而因为运动量的加大增加了饭量,不过w大的确很美,很适合放飞自我。 “篮球赛就要开始了,你还不赶紧去占个好地方?”冰璃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口气。 “我不喜欢看篮球赛啊,再说篮球赛要那么久,不着急。” “你之前不是一直很期待的吗?” “我远远看看就好。”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夏凡竟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那你是希望他看到你还是不希望?” “呃,我不知道。不过这并不重要吧,就算他看见我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也是,那你还怕什么?” “不知道。” “那你还要不要去?” “当然要去啊!”夏凡说完一骨碌爬起来简单收拾一下快步往操场走。 操场上的人果然很多,哨声,叫喊声,加油声,让人有些头晕。 “哪个是他啊?”夏凡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更晕了。 “就那个,白色的8号,正准备投篮的那个,没听好多人叫陈涵的吗?” 嗯,还真是,他的关注度果然很高。 “帅吧?”同为外貌协会的冰璃开口。 “还不错。不过他和我想的有点不太一样,我一直以为他会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的样子,没想到却文质彬彬的。” “那是他前几世的人设,他这一世的人设是学霸。”夏凡点点头,“是会越看越迷人的那种。” “有没有一见钟情的感觉?”脑海里传来冰璃很八卦的声音。 “我不太会一见钟情。” “的确。哎,你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女孩子了没?就是她女朋友,居然是香语仙子哎,真是令人惊讶!” “你认识?” “她是离落的青梅竹马,仙界分位最高的上仙的女儿,如果不是因为你,可能这两人早成了。听说那位上仙也是仙王的青梅竹马,你说有时候历史是不是出奇的相似?” “所以她妈和仙王有一腿?” “哎?你关注的重点不应该是香语仙子吗?她可是暗恋离落很久了!” “哦,所以离落才来凡间还她的情意?” 冰璃被噎住,翻了个白眼说:“看来你是真的不爱他了。” 夏凡有点尴尬:“现在说爱有点早。不过香语真是不错,看起来又漂亮又温柔,如果我是男生也会喜欢的吧。” “你现在是在帮自己的情敌说话?” “我们根本算不上情敌吧,我和离落都不会在一起。” “是……吧?”作为一个吃瓜群众冰璃突然有点怒其不争是怎么回事? 第三章 认识 看着陈涵在球场上潇洒的耍帅,夏凡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他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吧,挺好。终场哨声结束,陈涵在欢呼声中和队友们抱在一起。 “他们这是赢了?”夏凡想。 “哎呀,大小姐,你看了半天看的什么啊,当然是赢了啊!” “哦,反正我也不懂球。”看着场上的人群开始散去,香语也上前递水,夏凡转过身准备离开。 “就这么走了?”冰璃的声音响起,有点惋惜。 “是啊,难道要我看他们秀恩爱啊?” “可是去宿舍的方向反了。” “哦。”夏凡再次掉头,往前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留恋,夏凡这么对自己说。 没过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同学,你的手套掉了。” 转身,抬头,陈涵的脸就这样闯进夏凡的视线中,认真带着一丝笑意,夏凡一瞬间有点失神。 看到陈涵手上的那双手套后,夏凡才反应过来说:“哦,谢谢。” “不客气。”陈涵的笑容放大,然后转身离开。 “这样也能强行搭讪?”冰璃很是佩服。 当然,命中注定的缘分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消失。 一个课间,同学传话:“夏凡,门口有人找。” 夏凡走到门口,没想到陈涵正倚在门口等她,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是夏凡同学吧,辅导员范老师找你。”陈涵开口。 “哦,谢谢,范老师在哪儿?” “在行政楼的办公室,正好我也要过去,我们一起吧。” “好。”夏凡点头乖乖跟在他身边。 “我们是不是见过?” “哈?” “上次在篮球场上丢手套的女孩是你吧?” “哦,啊,对。”夏凡以为陈涵早就忘记了。 “果然是你!”陈涵笑着看向她说:“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陈涵,是商学院大三的学生。” “你好,我叫夏凡。” “下凡?你是从天上来的吗?” 是啊,你不也是吗?夏凡心里想着,用笑回应陈涵的笑话。 “听范老师说,你们才刚刚交换来这里不久,我对这里比较熟,如果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我把我电话留给你。”陈涵继续说。 夏凡傻乎乎的交出自己的电话,看着他,想: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很快,两人到达了办公室。原来范老师是要夏凡来准备一个交换生的小型欢迎会,布置会场的事情交给了夏凡和学生会。事情很简单,打扫卫生,摆放桌椅板凳,购买饮料零食,只是夏凡一个女生有点吃力。 刚打算找个男同学一起,陈涵开口:“不好意思,学生会的同学有事情不能来,我来帮你。” 夏凡有些吃惊的摆摆手说:“不用了,我叫其他同学帮忙就好,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 “没事儿,作为学生会的部长,我也要参加你们的欢迎会的,应该出一份力。”夏凡本想继续拒绝,陈涵却说:“那我们说好,明天下午四点,我叫几个同学一起先把教室打扫一下。” “那好,我也叫几个同学。”夏凡应声。 第四章 迎新会 之后的再见,夏凡就看到陈涵和同学们一起井井有条的做好了所有的洒扫整理,她开始get到陈涵那种认真的帅气了。最后买东西的时候,陈涵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辆车,载着她一起去超市购物。 “你如果有需要的东西也可以一起买。”“我们两个换一下,我的这个袋子轻。”“小心车,你到里边来走。”一路上,陈涵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也是,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一定很会讨女孩子开心,更何况自己是个母胎solo。 “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陈涵说。 夏凡有些怔愣的问:“你忙了这么久,晚上不用陪一下女朋友吗?” “没事,我和小语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的,我打个电话就好。” 夏凡知道自己该拒绝的,不过自己最近好像总是在拒绝他。看他用轻柔的声音跟女友报备着行程,夏凡想就把它当作是普通的聚餐。 “你想吃什么?” “都好,我对这里也不太熟,好吃就可以。” “火锅?” “好。” “不好意思,其实是我比较喜欢火锅,这附近还有家不错的烤肉,下次我们来吃?” “好。” 吃完饭,把东西放回小礼堂,陈涵送夏凡到宿舍门口,开口对她说晚安,夏凡站在宿舍门口静静看他离开,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人觉得恍惚。 “你们的进展怎么这么快了?”入睡前冰璃问。 “什么?”夏凡装傻。 “你和陈涵。” “嗯,我应该离他远一点的。” 冰璃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迎新会上夏凡故意和陈涵坐的很远,看着他开心而又认真的样子,她真的觉得自己不该去打扰。 “下个节目是陈部长的《爱久见人心》,掌声欢迎!”报幕员报出的节目把夏凡吓了一跳,他要唱歌? 声音缓缓响起: “我冷漠是不想被看出太容易被感动触及 我比较喜欢现在的自己不太想回到过去 我常常为我们之间,忽远忽近的关系,担心或委屈 别人只一句话就刺痛心里每一根神经 你的孤单是座城堡让人景仰却处处防疫 你的温柔那么缓慢,小心翼翼脆弱又安静 也许我们都意会到,这次面对的幸福是真的来临 因为太珍惜所以才犹豫,忘了先把彼此抱紧 我不是流言,不能猜测你 疯狂的游戏,需要谁准许 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介意 我爱不爱你,日久见人心 存一寸光阴,换一个世纪 摘一片苦心,酿一滴蜂蜜 用尽了全力,只为在一起 我爱不爱你,爱久见人心” 倒是没想到他这么温暖的人也会唱这么悲伤的歌,还挺好听的。夏凡全程看着他,那投入忧伤的样子没来由的让人有些心疼,破碎小狗?夏凡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脑洞吓了一跳。 在一片掌声之中,陈涵走下台,自然的坐到夏凡身边的空位子上,问:“迎新会好玩吗?” 夏凡点点头,说:“你唱歌很好听。”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夏凡突然笑出了声,好自恋!陈涵也看着她笑着,这样真好。 最后一个环节,撕名牌,大家根据抽到的纸条来分组。 陈涵看了一眼夏凡手里的纸条,然后展开自己的说:“我们是一组。” 还没待夏凡反应过来,冰璃就感叹道:“天啊,这是什么神仙缘分?” 夏凡摇摇头,被拉去贴名牌。 游戏开始时的夏凡忙着躲避,因为比较弱小的样子,是对方进攻的目标。还好每次遇险时都有陈涵突然出现将她护着,玩到最后,还和陈涵联手一起撕掉了对方一名对手的名牌。 看着夏凡开心地对陈涵说“我居然撕掉了一个名牌”后,陈涵对她耳语:“下一场你跟着我,我们一起再撕掉一个。” 最终的对决果然艰难,最后的二对二几乎没有获胜的希望。看着对方两名充满活力的小鲜肉,陈涵把夏凡护的像小鸡仔一样,为了让她免于对方的偷袭,差点就是一个高难度的拦腰转圈抱,冰璃表示自己很没眼看。 在防守和试探了很久之后,夏凡对陈涵说:“不要管我了,先去对付乔一方吧,何放看起来比较绅士暂时不会对我下狠手。” 陈涵“嗯”了一声,目标锁定乔一方。后方战场的夏凡和何放也在纠缠着,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出手,只是绕着圈。就在一瞬间,陈涵猛然转身去攻击豪无准备的何放,与夏凡一起撕掉了何放的名牌之后却将夏凡不幸至于乔一方的危险之中。来不及反应,陈涵一把将夏凡护进怀里后又忙着腾出手来对付乔一方。乔一方在被陈涵掣肘后,在夏凡和陈涵的双重夹击之下名牌被撕出局。 “耶!我们赢了!” 看着夏凡与他击掌之后跳得老高的兴奋样子,陈涵笑的一脸宠溺是怎么回事?冰璃严重认为如果周围没有他人围观陈涵会将夏凡抱在怀里庆祝,他俩最近在感情上量的积累很多吗?怎么一下子就有了质的飞跃? 第五章 运动会 短暂的平静之后,校运动会开始了。夏凡负责帮忙检录,刚到指定场地没多久,身边就站了一个熟悉的人。 “啊,好巧,又见面了。”夏凡看着他说。 “是啊,”陈涵有点不自然的盯着检录名册说:“我刚好负责这部分。” 可是昨天开会的时候没有看到他啊,夏凡心里这么想着,没再说什么。不过陈涵并不是一直呆在检录处,他有点忙碌的样子,总是串来串去的,可只要夏凡忙碌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在身边。中午,香语来喊陈涵吃饭,第二次见面,却是两人第一次打招呼,彼此都十分客气,笑容满分。 “不愧为仙界的第一美人,果然漂亮!”冰璃感叹道。 “你也是第一次见她?”夏凡心问。 “是啊,哦,不过你别误会,我夸她可没什么意思。” “没事,他们的确相配。” “可是……你真的不吃醋?” “吃不吃醋又怎么样?我从没想过破坏他们。” “对,对,你们今生不能在一起的,我作为一个吃瓜群众都忘记了。” “你这么搞笑玄火知道吗?” “哎,我这是关心则乱嘛!” 吃饭时,陈涵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是不是今天有点累?说好只是管广播台的事情,你怎么又把检录的事情也揽过去了?”香语问。 “没什么,快吃吧。”陈涵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饭,心里却想着夏凡,不知道她吃过饭了没有,是不是一个人? 下午的200米和4*100米接力决赛有交换生的同学,夏凡在喊加油的时候特别卖力,很少看见她这么兴奋的样子,陈涵竟看得有些挪不开眼。她很特别,最起码对于自己来说是这样。这很可怕,因为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但喜欢不是件可以控制的事情,直到今天他才发现。 运动会的最后一天中午,陈涵特意早去了一会,在没人时,他又凑到夏凡身边对他说:“今晚结束后有个小聚会,别忘了参加啊!”看着夏凡迷糊的点点头,才满意的离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无意识的想要抓住每一次两人能在一起的机会,就算多看一眼也好,好像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一样。 聚会的形式很简单,大家在草丛上吃着烤肉喝着啤酒聊着趣事。时间一久,醉意上头,就有人提议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夏凡心里想着真俗,但又没有人拒绝,遂抱着看戏的姿态看酒瓶转动。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学弟抽中了大冒险被迫给暗恋了很久的女孩子打电话,可是那个学弟太过腼腆,还是学姐帮他打了电话要了一句祝福语。很多姻缘就是这样错过了吧,因为不够勇敢。接着就是那个师姐中招,被问kiss过几个男生。师姐羞涩的说出个数,没想到竟有3个之多,真是民风豪放啊! 再后来是陈涵,他被问有没有和女友接过吻。问题一出,就传来嘘声一片:“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肯定有啊,你们应该问更劲爆的才对啊!”香语的脸一下子红了,陈涵也显得很不自然,他看了一眼夏凡,撇过脸面无表情的说:“有过。”夏凡心下一沉,随即想他本来就应该这么说才对,她那面不改色的笑容让冰璃都不禁感叹:真是好演员! 第六章 暑假 后面的游戏夏凡有些无心关注,可是好巧不巧偏偏又抽到她。 这次的问题是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夏凡笑着,平静的看着陈涵说:“没有。” 其实她明明看到了陈涵看向她时眼神里的期待,但是她只当一切是错觉,似乎这样才合情合理。 “为什么?明明w大的男生质量比咱b大强多了!”朋友似乎有些喝高了,口无遮拦的问着。 “不知道,可能真的不合适吧。”夏凡还是笑着,她看着陈涵眼中黯淡下去的光,竟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夏凡不记得聚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了,那晚好像大家都喝的晕晕乎乎的。 紧接着的是忙碌的考试周,考试结束后就是大家盼望已久的暑假了。要离开时夏凡也不知道是不舍还是解脱。 这时,陈涵发来了短信“暑假回家吗?” “嗯。” “b市?” “是啊。” “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不用了,谢谢。” “那……一路顺风。” “你也是。”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嗯,也对。” 临走的那天,刚刚收拾好东西的夏凡在窗口看见了送香语的陈涵。还好没有让他帮忙送我,不然是同一天岂不是很尴尬。夏凡这样安慰着自己,来掩饰内心的小小失落。拉着箱子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她不是不羡慕可以有男朋友帮忙拿东西的香语,只是于她而言人生的路还是得自己走。 回到家的夏凡过得很轻松,除了偶尔想到陈涵之外,没有任何烦恼,一切如常的平静生活很美好啊,夏凡想着打了个哈欠。 手机的短信提示铃声打破了这一切,陈涵:“我在高铁上,很快就要到b市了,这几天可不可以麻烦你带我转转?” 啊?他怎么突然会来?夏凡的心没来由的乱了,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他。 又一条短信发来:“除了你我在这边没有认识的人,就拜托你啦!” 夏凡几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得回复:“好。你在这边怎么安排?要玩几天?” “大概一周?” 一周?其实b市很小,没什么可玩的地方。 “那你安顿好告诉我,你想玩什么可以自己先看一看,告诉我,我再带你去。” “好。” 这边应付完陈涵,夏凡又开始盘算着怎么应付爸妈,如果他们知道是男生一定会问东问西,要是提出一起吃饭什么的就不好了,只能说是学校的同学来玩,自己作陪。 第七章 同游 果不其然,第二天夏凡就收到了陈涵的短信“你起床了吗?我想了一下还是听你的,我们今天去哪里玩?” 几乎没有人会觉得自己生活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夏凡马上拿起手机搜索起来,远的地方是去不了了。“不然先逛公园?”一个很烂的提议,但陈涵还是欣然接受。 公交车上,夏凡问:“怎么想到会来这里?” “没什么,就是有些想你。”在看到夏凡吃惊的表情之后,陈涵又加了一句:“而且我没来过这儿。” 夏凡失笑道:“这是什么理由,你没去过的地方多了去了。” 陈涵笑笑,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没说话,像个说谎被发现的孩子。 “你喜欢逛公园?”很久以后,陈涵才再次开始聊天。 “哦,也不是,说来惭愧,b市太小,市区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夏凡说。 “没关系,你想去做什么都好,我还以为女孩子会喜欢逛街。” “女孩子的确很能逛街,不过漫无目的的逛街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的确,还是一起做些什么更好。不然我们一会先一起去公园划船,然后我们去吃东西好了,你放心我船划得很好。” 本以为会无聊的公园,却在陈涵的陪伴下变得有趣。他陪她去抓娃娃,坐摩天轮,进鬼屋,看环幕电影,吃火锅,画沙画。 “忘了告诉你,我喜欢幼稚的游戏。”陈涵这么说。 “好巧啊,我也是。不过后面几天怎么办?” “我们去附近爬山吧,还有那个有名的芦苇荡,我们还可以去住农家乐。” “你原来做过攻略的,还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些地方很远的,一天来回会很紧张,我不知道怎么和我父母说。” “你就说去学校的夏令营。” “你骗鬼哦,鬼都不信。” “我帮你,我帮你!”冰璃的声音出现在脑海。 “没事了,我自己想个办法。”夏凡对陈涵说。 最后,冰璃模仿夏凡两个高中死党给夏凡的父母打了电话说相约出去玩,一切才算解决。 “他这是在追你吧?”晚上躺在床上冰璃问夏凡。 “怎么可能,他有香语啊,如果是的话,那他也太渣男了吧。”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命中注定的啊!”冰璃开始反驳道:“据我了解,香语和陈涵是父母之命,再说是香语追的陈涵,这小子啊,估计还是第一次追女生呢!” “你又知道了,命中注定这种事真的靠谱吗?” “我也不知道,可你看他都失去前几世的记忆了,还莫名其妙的爱上你了,这不是命中注定是什么?” “可我们没有结果啊!” “如果现在你不忍心推开他,那就珍惜还能在一起的日子,在彼此的记忆里多留一些快乐的回忆嘛!”冰璃出着馊主意。 第八章 上山 爬山,明媚的阳光,新鲜的空气还有活力的少年,夏凡像是做梦一样。累了就休息一会,再累了陈涵就拉着她走,热了两个人一人叼着一根冰棍慢慢的往山顶蹭,饿了就坐在路边的大圆石上啃着面包和香肠。没有太多的交流,只是相互的鼓励和偶尔的相视一笑。这默契度,躲在暗处吃狗粮的冰璃表示没眼看。不过说起来最可怜的还是香语哎,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挂牌男友在外面撩妹开心的那是一个见牙不见眼,可是她眼不见心不烦啊,所以冰璃表示最惨的还是自己。 晚上,陈涵借了农家乐老板的用具拉着夏凡去草地烤肉,顺便还炫耀了一把自己的厨艺,送夏凡回屋时还不忘提醒她有事打电话。 “小伙子,对你女朋友不错啊!”一旁的一位大叔调侃,陈涵笑着没说话,还好夏凡没听到,不然一定忙着否认。 他想:男人只有在遇到对的人才会这样吧,等到开了学我就去和香语说清楚,夏凡嘛,她那么害羞,还是晚点再表白吧。 下一站是芦苇荡,大巴车上陈涵把自己喜欢的音乐分享给夏凡。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听着自己喜欢的歌闭着眼睛静静的坐在自己身边,陈涵觉得特别满足。倒了几次车,到达先前定好的农房时已是傍晚,坐了几乎一天的车,让人晕晕的。 把东西放下,房主正叫自己十岁左右的小儿子去赶鸭子回棚。 “我们也去赶鸭子啊!” “啊?” 似乎是为了扫去一天的疲倦,陈涵这么建议着,然后就拉起了夏凡跟在小男孩身后走到湖边。鸭子们已经从湖里回到岸边,乖乖排成一排在小男孩的树枝追赶下穿过田埂,偶尔有几只迷糊掉队的雏鸭摇晃着笨拙的身子摔倒等着夏凡来解救。“哈哈哈”夏凡一边笑着一边温柔的把它们抱过田埂,陈涵也来帮忙,两人完全没有了刚下车时的颓废。鸭棚里还有新鲜出炉的鸭蛋,夏凡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拾起,觉得十分新奇。一只乖巧的小羊羔窝在羊圈里,虽然味道不太好,不过并不影响夏凡和它亲密接触。 吃完一顿味道可口的农家饭之后,两人回到各自的房间开始发信息。 陈涵:“明日我们早起,听说这个湿地公园很大。” 夏凡:“好。” “这里的荷花开得很美我们要早点去看。” “ok!” 在陈涵又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对明天的畅想之后,夏凡说:“明天不是还要早起?” “嗯,晚安。”陈涵发完最后一条信息,对着手机来了一个飞吻,甜甜的入睡了。 次日一早,陈涵去叫夏凡起床。本来是要打电话的,可是夏凡的手机静了音,陈涵只得增设上门叫醒服务。 几声敲门声响后,是浓重的起床音:“谁啊?” “是我,陈涵,你起床了吗?”声音里有一丝不安。 “啊,还没,我马上,马上!”夏凡赶紧下床穿鞋打开门。 一身连体粉红睡衣的夏凡就这样出现在陈涵面前,陈涵的脑子一下子当机了。 “不好意思,现在几点了?”夏凡一边问一边暗自回想着,我明明上了闹钟了啊,难道没响? 陈涵回过神:“不,是我太早了,现在才六点半。” “哦,进来坐。” “不了,不了,我回去等你。” 夏凡这才意识过来说:“也好。” 门关上,陈涵迷迷糊糊的走回自己房间,天啊,她真是太可爱了,我好想抱一抱,亲一亲啊。然后,陈涵很想给自己一个巴掌,我是认真的,我要认真的追她,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太禽兽了! 第九章 下水 吃过早饭,他们改变了计划,因为芦苇荡实在是太迷人和神秘了,两人决定租船在里面穿行一番,顺便采采莲蓬,钓钓鱼什么的。于是欢声笑语就这样开始了,陈涵在和摇橹的大哥学习如何划小木船,他天分很高,很快学会开始向夏凡炫耀。夏凡则一会采采莲蓬,一会回头看看他。采了一会,夏凡就开始剥莲子分给大家吃。听老大哥说着芦苇荡的故事,嚼着夏凡投喂的莲子,已经罢工的陈涵倚着船舷感叹道:“田园生活好啊!” 下午的温度很高,夏凡轻轻帮专注钓鱼的陈涵擦去脸上的汗水。他侧脸的轮廓很好看,长的又白,或许是因为色令智昏才让夏凡做出了这么越距的事情。趁着夏凡喝水的空当,陈涵偷笑了一下,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用色诱的方法追女友,不过既然对象是她,用任何手段都无所谓,或许自己还应该去健个身,找个机会炫耀一下腹肌什么的。正在想入非非的时候,鱼竿一沉,有鱼上钩了。陈涵费力拉起一看还是挺大的一条,看呆了的夏凡终于“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好大的鱼啊,陈涵你好棒!大叔,这是什么鱼啊?”陈涵的嘴角又得意的翘了起来,再一次撩妹成功!于是整个一下午陈涵都在钓鱼的事情上干劲十足,当然收获也不少,在捞虾的时候甚至还捞到了两只大螃蟹,晚餐的食材真是不要太充足,不过自己的准女友对鱼虾的兴趣大过自己是怎么回事? 由于这随心所欲的一天,旅行延期了,不过这正是陈涵所希望的结果。 湿地公园的池塘里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荷花,夏凡看得很开心。在走过水面浮桥的时候,发现了一条小水蛇,“你看,它好可爱啊!”夏凡说。陈涵看着那个呈“s”型悠闲游过的小东西一时竟无言以对,好吧,自己看上的女孩果然不一样。 傍晚,两人赶着最后一班车回到了b市。 饭后,陈涵送夏凡回家,他问:“明天想去哪?” “看你吧。”其实好玩的地方已经都去过了。 “你陪了我这么多天,我想买个礼物给你,你有什么喜欢的或者想要的?”陈涵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可是自己实在对夏凡了解太少,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讨她欢心。 “不必了,你也太客气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以往对香语他都是随便买些礼物,什么贵买什么,可是对夏凡他不想这样。“实话告诉你,我在车站等车的时候买了一张彩票中奖了,我都兑好了,一千块,正好明天购物用。” “真的?”一个拙劣的谎话却骗住了夏凡,也许她从未怀疑过他吧。 “嗯,”陈涵昧着良心点头道:“你说我们明天干点什么好?” “去大吃一顿吧。” “还有呢?给你买件衣服还是买套化妆品?” “我什么东西也不缺啊,而且我也不化妆,你给自己买点什么吧。” “那,好,我中午来接你。”看着夏凡上了楼,陈涵才转身离开。 “有个无欲无求的女朋友,想给她买个礼物怎么办?在线等。”陈涵在论坛上发了一条消息,然后在床上摊成一个“大”字两眼涣散的望向天花板。 第十章 靠近 大餐是一顿烤肉,陈涵第一次和夏凡吃饭的时候曾经承诺过的今天终于补上了。和香语不同,夏凡在服装区漫不经心的样子和在迪士尼玩具区两眼放光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陈涵想他应该知道下一次约会的地点选在哪儿了。 “啊,这是辛巴,哇,这个猫咪很可爱,哎,兔子漂亮哎。”夏凡流连忘返的把玩着每一个玩偶。 “选几个你喜欢的,我都给你买。”陈涵在夏凡身后开口。 “哦,不用了……” “乖,听话,好吗?” “呃……”这种话从陈涵嘴里说出来让夏凡觉得很危险。 “你已经拿着它好半天了,想要这个猴子是吗?” “嗯,可是我还没想好要哪一个,他们看起来都很可爱。”夏凡犹豫的说着。那是一对,一男一女。 “那就都要,我一个你一个。”陈涵说着拿起两小只,果断的走向了收银台。 看着夏凡抱着淘气猴开心的样子,陈涵心情大好,低头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可爱猴—一个俏皮的小姑娘,还是第一次买这种东西,不过夏凡的眼光还不错。 “咱们去下鞋店,我看上了一款鞋,你陪我去看看样子。”就当你给我挑的礼物,陈涵这样想。 慢慢的磨到夏凡家楼下已经是晚上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哎,你怎么了?”夏凡问。 “我明天就要走了。”陈涵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十分不自然。 “怎么这么快?” “嗯。”短暂的沉默之后,陈涵忽然抬起头,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问:“明天你会去送我吗?” “会。” 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后的陈涵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开心的把夏凡拥入怀里。受到惊吓的夏凡似乎听到了陈涵的心跳声,像打鼓,好可爱啊!他也喜欢自己吧,哪怕只有一点点。尽管没有回抱,夏凡还是笑了,就算是无疾而终的初恋,她也永远无法忘记了。 头一次盼望开学,哪怕已经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要和陈涵保持距离,夏凡回到w大的那一刻还是无比希望可以见到他。第一堂选修课,夏凡刚坐好,陈涵就笑盈盈的坐在她旁边的位子上。 “你怎么会选这堂课?”夏凡睁大了眼睛问他。 “就是恰巧。”陈涵得意的笑着说:“我跟我哥们儿打听过了,这个老师虽然有点严厉不过只要做好笔记要过还是很容易的”他说着拿起一个本子晃了晃:“做不好笔记也没关系,这是之前的,很全,而且大部分考题不换的。” 夏凡点点头,下意识的回避了和陈涵的交谈。 她是在避嫌?也对,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还有香语顶着他正牌女友的头衔,以夏凡的性格的确不能和自己有太多交流,不过想挖墙角的女生也不在少数,可夏凡明显不在这一行列。陈涵本想在一开学就和香语说这件事,可是香语有一个临时的短期国外交流,于是事情被搁浅了下来,不过这并不影响陈涵撩妹的积极性。 第十一章 告白? 美好的事情总不能一帆风顺,在选修课陈涵每次都坐在自己旁边并引起流言蜚语的时候,夏凡开始逃避了。她当然知道陈涵是什么意思,不过怎么现在不受控的人成了陈涵?他不是没有前世记忆了吗? 连续在教室,食堂和学生会躲了陈涵三个星期的夏凡,终于在午后一个不小心被陈涵堵在了学生会的旧办公室里。 “你在躲我?”陈涵的样子看起来很生气。 “没有。”夏凡的语气有一点无辜和撒娇的意味,陈涵一下子没了脾气,明明受伤的是我啊。 “那你为什么选修课的时候不和我坐在一起,在食堂和学生会见到也假装没看见?” 陈涵像一个委屈的小朋友一样的质问让夏凡瞬间泄了气,算了,不装了:“有这么明显吗?” “嗯。”陈涵难过的点点头,又无意识的向夏凡逼近了一点,说:“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舒服了?” 夏凡叹口气,摇摇头反问:“你现在是在干嘛呢?” “什么?” “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我为什么不可以躲你?如果我们是朋友的话为什么要给对方压力呢?” “朋友?你没看出来我在追你吗?”那句话就这么自然的说出了口,非但不浪漫还带着吵架的口气。 夏凡冷笑道:“追我?你追我干嘛啊?你有香语啊!如果香语学姐知道你做这种脚踏两条船的事情一定会很伤心的。” 陈涵一下子慌了:“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不,我……我可以解释的,我和香语,我们只是父母的撮合,我们没有真感情!等香语从国外回来我就跟她说的。我没有,我没想骗她,没想骗你,更没想骗我自己,我不是那种人,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没想伤害任何人!” “可我们现在这样已经伤害了香语!而且我们不合适。” “那,哪里不合适?我改。” 这句话真不适合他,这种卑微的样子真不适合他,他天生就应该和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样闪闪发光,你看我把他害成什么样子了,夏凡突然很难过。 她说:“对不起,是我配不上你,我们的家世样貌没有一样相称的,和你在一起我会很痛苦的,我不想这样。”顿一顿又说:“你看,我不过是来w大的一个交换生,很快就会离开,时间一久,我们就会忘记彼此。在造成更大的错误之前我们都该停下来,你一向理智,这次也不会让我失望吧。答应我,别和香语学姐说这件荒谬的事情了,否则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我……”本来准备好的霸气告白一句也说不出来,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陈涵以为她的心里一定有他,可她却头头是道的对他说出了这么残忍的话。“好,我不逼你,我们还是朋友,但是你不要再躲着我了,不然我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 夏凡从陈涵的眼中看到了隐忍,可惜陈涵却没有看到她的,果然在演戏这方面女人还是技高一筹。陈涵离开之后,夏凡才敢哭出来,这段早该结束的感情因为她的贪心开始变得揪心,明明一开始只是想看他一眼的。 第十二章 地下情 一切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两个人都竭力在掩饰自己的感情。陈涵不止一次的问自己:累吗?当然累,可是再累也好过看不见她。 校园里的流言消失后,陈涵开始在周末偷偷带夏凡去吃饭,看电影,逛超市。你要问夏凡怎么可能答应,那是因为被拒绝后受了刺激的陈涵威胁夏凡说:如果不跟他秘密恋爱,他就马上跟香语打电话坦白,并且在元旦晚会上当众告白,说到做到!那天晚上在小花园的幽静树林里,陈涵的眼神像狼一样瘆人。夏凡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思想加上那时大脑一片空白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然后陈涵也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思想成功骗到小女友的一个热吻,也更坚定了她也爱自己的想法,明明就那么享受还要理智装无情,嘿嘿嘿! 陈涵抱着软在他怀里的夏凡在她耳边说:“其实,你才是我第一个吻过的人,对香语我只是不得已亲了她的脸。” 夏凡笑着说:“那我赚到了。” “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这是女人对男人说的话!” “好,我对你负责!” 为什么会被骗到?第二天一早起来夏凡也很懊恼,也许是实在忍不住了吧。不然就在一起试试? “夏凡,你脑子是不是进了屎!陈涵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如果你们这一世逆天改命在一起了,你们将永生永世分离!我没有在开玩笑!陈涵那么执着,你现在只能对他虚与委蛇,但是离开w大,你们必须断绝关系!”第一次,冰璃对自己用这么严厉的口气说话,冰璃说的没错,是自己昏了头,就再哄他两个月,两个月就好。 这样的爱情注定开始就是结束,一个月后香语回来了。 “不然我还是和香语说清楚,我爱的人是你,不可能再去假装她的男朋友。”陈涵对夏凡说。 “再等等吧,这样对她是很大的刺激。再说了你们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也不能说断就断了。” “可我们早晚要在一起,早说晚说不是都一样?” “但我不知道怎么面对香语学姐。” “不是有我?都是我的错,跟你没什么关系。” 不,我就不该出现。“反正你别让她看出来,不然跟你翻脸!” “别,别,我都听你的。” 地下情变得更加的小心谨慎。 “自作孽啊!”冰璃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早知道我就不来凡间看你了!” “放心,我会听你的话。” “我在凡界只能呆一年,我也是偷偷跑出来的,过两天就要离开了,千万记得我提醒你的。” “我知道。” 第十三章 元旦 不得不说陈涵还是很有办法的,元旦晚会结束,他骗过香语带夏凡到w市人民公园的山顶上看烟花。绚烂的烟花让人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夏凡的眼中好像盛满了星星,让陈涵看的目不转睛。 “哇,好美!”夏凡感叹道。 “是很美。”陈涵觉得自己再也不会见到比眼前的女孩更美的东西了。 零点的钟声就这样悄然而至,两个人都虔诚的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只要是能让夏凡留在自己身边,不论是多幼稚的行为陈涵都会去做。烟花结束,夏凡还十分不舍,陈涵替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抱她在怀里。 “我爱你。”陈涵说。 “嗯。” 得到一个静静的回答后,陈涵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公开啊?我想要一个名分。” 夏凡有点慌,转移话题,问了一个很俗套的问题:“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陈涵很认真的想了一会,最后笑说:“不知道。很奇妙,我从来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的,可是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知道了,你对我很不一样。我会疯狂的想起你,想要接近你,你的眼睛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着迷。” “可我一直以为香语比我更加适合你的。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比我更加了解你。而且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父亲是商界大佬,而香语的爸爸刚好是工商业的政界人士,两人合作多年,你们门当户对,要是在一起,你的事业一定会锦上添花。再说身为系花的她样貌出众,进退得宜,以后在生活和工作上一定会是你的贤内助。世故一点来说的话,我找不到你们不在一起的理由。” “是啊,你说的对。曾经我也一度这样以为,所以在大一香语向我表白的时候,我答应了。她提出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因为她喜欢我那么多年,我不想她太委屈。如果你不出现,我想也许我一辈子就这样了,可是你告诉我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我没办法再骗自己了。你真的以为我们的那些相遇都是偶然吗?迎新会上是我作弊看了你的分组之后才拿了和你同一组的纸条一起撕名牌,运动会上也是我特意提出要多负责一项检录组的任务,还有假期,是我实在太想你才去找的你,连这学期我们一起上的选修课也是我登陆了老师的教学系统看到你选的课后才补选的。” “可是你不觉得你这样太疯狂了吗?” “我只知道你才是对的那个人。” 夏凡摇摇头说:“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变成一个不理智的人,那不应该是你。你有想过我们在一起会面对的困难吗?” “放心,我都会解决的。你相信我,别推开我。” 一看到陈涵这种受伤的眼神,夏凡的心就会融化的一塌糊涂,只能任由陈涵轻柔的吻着她,一下又一下。 “我们去酒店吧。”陈涵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不行,我们还是回去。” “可是宿舍已经锁门了。” “嗯?”夏凡愣了两秒炸毛:“陈涵你是不是故意的!” 陈涵轻笑出声。 第十四章 最后一面 到了酒店,陈涵对前台说:“我们开……” “两间房。”夏凡抢话。 陈涵看她无奈的笑了笑,说:“挨在一起的,谢谢。” 夏凡拿着房卡到了门口打开门,刚要转身说晚安,就被陈涵吻住。几乎是被带着进入房间,陈涵把夏凡禁锢在怀里吻得很用力。夏凡被这个吻吓到,想挣扎,未果,只能被陈涵压在墙上。陈涵的吻开始向下游移,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夏凡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有一团火被点燃,开始发软。 “给我,好不好?”陈涵沙哑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不行,结婚以后才可以。” 陈涵的吻和手上的动作都没有结束,“乖,你爱我的,对不对?” 不能点头,不能答应,在失去理智之前,夏凡卖着可怜道:“求求你,我们不可以,放开,我不想恨你。” 陈涵停下动作,看着解了一半的衣服对她说:“你刚刚不是明明很享受的吗?你的身体很诚实。” 夏凡扭过头,喘了口气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的心里很不安,我不想失去你。” “那你觉得你对我做了这些,就不会失去我了吗?” 陈涵语塞,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力的说了句“对不起”就离开了。 夏凡瘫倒在地上,大大舒了一口气。 另一边,陈涵回到房间,发泄般的对墙壁狠狠挥出一拳,然后去冲冷水澡。 那天晚上不是不想继续,而是夏凡清楚的知道,一旦两人真的发生了关系,陈涵便不会再放开她。热恋期的温度开始下降,他们不必再在人前用生命装不熟,只是对视时那充满深意的眼神告诉对方他们在彼此心目中是特别的存在。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陈涵问夏凡:“你什么时候回家?” “24号。” “那我到时候送你。” “好啊。”其实夏凡定的21号的票,她知道这之前陈涵还有结业的事情要忙,况且21号他还要给香语过生日。 离开的前一天,夏凡收到了陈涵打来的电话,他的声音无精打采的,他像小孩子一样对她撒娇说他感冒了,要她陪。 夏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笑道:“好。”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陈涵盖着被子乖乖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如果不是个子太高还真像一个小朋友。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嘴角也有点起皮。那可怜的样子一下子激起了夏凡的母性,她摸了摸陈涵的额头,还真有些烫。 “你喝药了吗?” 陈涵睁开眼睛看着夏凡温柔的样子安静的摇了摇头。 “都这么大了,为什么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呢?” 如果我说我是故意的,你会不会很生气?我知道那天晚上之后你不想见我,可我想你了。陈涵默念着无法说出口的话,看着夏凡给他拿药倒水。 等他乖乖把药喝掉,夏凡笑着摸摸他的头,让他睡觉。 “可我还没有看够你,我们好久没见了。” “以后这样的时候还会有很多,你要习惯啊。” “我不!”陈涵不开心的嘟起了嘴。 “别闹了,我知道你可以。” “那我要一个安慰的抱抱。” 夏凡没说话,陈涵搂着她的腰顺势躺在她怀里。 “你的身子好软,好舒服,好像我妈妈。” “女孩子都是这个样子的啊。” “唔,不一样,我只习惯你的味道。” “什么味道?” “说不上来,反正闻了会很舒服。” “那你睡吧,我陪着你,看着你睡着了我才安心,等你一觉醒来就会好的。” 听见夏凡的安慰,陈涵点点头,紧了紧环着她的手臂才闭上眼睛。夏凡看着他的眉眼,还是很帅,再看一遍吧,好像是要把他刻进脑子里一样,以后不会再有机会这样看他了。 等着怀中的陈涵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夏凡轻轻将他的头放到枕头上,给他盖好被子,再将用药说明写好贴在药盒上。夏凡不忍心,又转过身来看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抚摸他脸的轮廓,吻了吻他的嘴唇。眼角的一滴泪无预警的留下来,夏凡慌忙擦掉。她忽然想起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心灵野鸡汤“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会活不了”,用在当下实在是太合适了。 她走了,不会再回来。 第十五章 分离 这一觉陈涵睡得太过安稳,一丝察觉也没有,连去送她的那天还是笑着走到她的房间的。她的室友告诉他夏凡已经离开了,桌上有一封留给他的信。陈涵的笑容渐渐凝固,心开始发慌狂跳。 陈涵: 对不起,我先走了。我没有勇气去面对我们的未来,在这段感情里我做了逃兵,你不必原谅我。就当我不够爱你吧,在想到你的家世和未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并不值得。如果不是你的坚持,我们不会走到现在吧。抱歉,我应该早点说清楚,更不该给你希望的。回到香语身边吧,她才是最爱你的人。时间会冲淡一切,也许现在只是一时的难以接受,等到几十年后你回头看看一定会觉得当时的自己很可笑。我们都有各自的人生要走,不能成为彼此的羁绊,不然会后悔的。最后请求你一件事,千万不要来找我,我希望我们在对方的回忆里留下的不是纠缠不清的伤害,而是青春灿烂的曾经。 夏凡 陈涵的手开始发抖,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泪水和绝望充斥着他,头昏脑胀的,太难受了。从不去酒吧喝酒的他喝的酩酊大醉,香语来找他时吓了一跳,打电话叫来其他朋友把他一起弄了回去。 那是一段十分抑郁的日子,香语一直陪在他身边。香语看着每天借酒消愁的陈涵特别心疼,她说:“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知道吗?是因为夏凡,是不是?” 陈涵看了她一眼,撇过头,又喝了一口酒。 “我太了解你了,你喜欢她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以为我不在学校就不知道那些流言,你以为我不懂你看她的时候眼睛里的爱意,其实那次运动会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当然她在躲你我也知道,不过我没想到你陷得那么深。我承认我嫉妒过她,她可以轻易得到你的全部关注,还有那从不会对我有过的眼神。我也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好?家世,样貌,成绩,又有哪一点比得过我?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爱她?不过她有一点做的好,就是懂得进退离开了你。我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不过那不是我说的,是她说的,你们不能成为彼此的羁绊。” 陈涵当然不会听香语的话,他曾执意要去找夏凡,被父亲知道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陈爸爸说:“就凭这个女孩能让你失去理智我也不会让你和她在一起!我们费尽心力为你铺就的未来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 甚至在一旁护住儿子的妈妈也说:“我同意你爸爸的做法,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不会幸福的,你看你爸妈一开始没有感情,现在不是也过的挺好吗?再说是那个女孩主动提出离开的,孩子,难道爸妈不比她重要吗?” 被关了十天的禁闭之后,亲情和责任的双重夹击将陈涵打倒了,他和香语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问:“我真的不该去找她吗?” 香语反问:“你去找她,她就会跟你回来吗?” 陈涵痛苦的把头埋进腿里,一言不发。 香语看了他很久,轻轻的说:“她一定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的离开也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要是去找她,她会恨你的吧。” 第十六章 意外 时间的确可以改变不少事情,陈涵和夏凡也回到属于各自的命格里继续生活着。 只是戏剧化的人生里总有意外,一次出差,夏凡碰到了陈涵。夏凡只希望陈涵没有看见自己,但怎么可能呢?只一眼,陈涵就没办法放开她。住在同一家酒店,出席了同一个会议,自然晚上的娱乐时间也被安排到了一起,不用猜,陈涵再一次滥用了他的职权。 被拉进ktv的夏凡坐在角落里听麦霸们乐此不疲的唱着歌,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没看到自己吧,晚餐的时候也没有找自己说话,或许他是恨她,不想再理睬,毕竟十年了,这是合理的结果。直到熟悉的旋律响起,夏凡才发现陈涵不知什么时候推门进来,点了那首《爱久见人心》,那是迎新会时他唱过的,后来也成为夏凡最喜欢的歌: “我冷漠是不想被看出太容易被感动触及 我比较喜欢现在的自己不太想回到过去 我常常为我们之间,忽远忽近的关系,担心或委屈 别人只一句话就刺痛心里每一根神经 你的孤单是座城堡让人景仰却处处防疫 你的温柔那么缓慢,小心翼翼脆弱又安静 也许我们都意会到,这次面对的幸福是真的来临 因为太珍惜所以才犹豫,忘了先把彼此抱紧 我不是流言,不能猜测你 疯狂的游戏,需要谁准许 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介意 我爱不爱你,日久见人心 存一寸光阴,换一个世纪 摘一片苦心,酿一滴蜂蜜 用尽了全力,只为在一起 我爱不爱你,爱久见人心” 陈涵全程看着夏凡,就像是为她唱的一般。歌词太过应景,夏凡不是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流泪,只是十年了,本以为会麻木的时候,心还是酸胀的厉害。原来他从没离开过,夏凡知道,她只是在骗自己。 “陈总,太棒了!”“陈总,我爱你!”“安可,安可,安可!”已经微醺的人们开始起哄,奉承,夏凡偷偷擦掉了眼泪,在大家不太注意的时候离开了包间。 在酒店房间门口掏房卡的时候,夏凡才发现自己的房卡不见了,一定是今晚受了刺激头脑不太清醒,把房卡落在什么地方了。正犯愁的时候,一双手替她刷了房卡,门开了,夏凡看着替她开门的人,愣了。 “进去吧,总不会十年不见连我都不认识了吧。”陈涵看着她,笑得如沐春风,仿佛又回到了她第一次见他时那个温润如玉的样子。 被陈涵自然的推着走进去,听他宠溺的责怪道:“我一路跟你过来,自己的房卡掉了也不知道,怎么让人放心的下。” 夏凡心悸的有些喘不过气,他的语气为什么还能自然的像十年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这个样子的他面前,夏凡开始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的伪装还能持续多久。 “谢谢。”夏凡尽力平静的回答。 陈涵不客气的拉她坐在床上,对她说:“十年不见,你一点也没变。” “你也是啊。” “开会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可是你却在装傻,我真伤心。”陈涵捂着胸口,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 夏凡苦笑一下,说:“别闹!” “你不问问我这十年过的怎么样?” “嗯,那你这十年过的好吗?” “你说呢?” 夏凡睁大眼睛望向他,反应了几秒钟后说:“应该很好吧,我听说这边所有的项目都是你在管了,还升了总经理……” “我过的不好!”陈涵看着夏凡,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时间会冲淡一切,可惜,我还是很想你。” 最后的一道防线被攻破,夏凡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下来,吓得陈涵赶忙凑过来手忙脚乱的为她擦眼泪。“你别哭,我是哪里说错了吗?唉,你别哭,你一哭我就没有办法了。对不起,我错了,乖,乖……”陈涵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我不是想凶你的,就是太想你了,我也希望我可以忘掉的,可是就是没办法。”陈涵像是在哄她又像是自语。 等夏凡从他怀里起来,陈涵心疼的抚摸她的脸问:“你呢,这些年好不好?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揍他哦!” 夏凡“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又不是什么小孩子打架!” 陈涵也笑了,看到夏凡的笑容,他觉得自己此刻幸福的像个傻子,而夏凡的下一句话又把他打入地狱:“我结婚了。” 怔愣了好几秒,陈涵道:“哦,哦,我该想到的。他……他对你好吗?” 夏凡苦笑一下点点头说:“你和香语也很好吧?” “嗯,嗯,我,我……”陈涵不自觉的抓住夏凡的手,“你别走。” 夏凡笑了,刻意忽略陈涵语气里的悲伤,说:“这是我的房间啊。不过话说回来,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看着陈涵坐在床上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又说:“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房间,不然你把你房卡给我,我去你房间睡?” 陈涵掏出房卡递给她说:“何止房卡,银行卡都可以给你!” 不知道是不是在闹脾气。夏凡笑着叹了一口气,接过卡拿了点洗漱用品就离开,十年了,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第十七章 告别 总经理的套房规格的确不一样,夏凡刚刚洗漱完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谁啊?”她问,从猫眼看到了陈涵,夏凡打开门问:“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没拿?” 却见陈涵气冲冲的把夏凡按倒在床上质问:“我承认过去了十年是我太不洒脱,但是你就这么云淡风轻吗?你就真的把我忘得干干净净?” 或许时间在别人身上会奏效,但是对于他们,只能让对方在彼此心里烙印的更深。夏凡躲过陈涵的眼神点点头。 “看着我,告诉我你不再喜欢我了!哼,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了,刚才为什么要哭,我最讨厌你这个死不承认的样子!说一句心里话那么难吗?当年是现在也是!” “别逼我了。”夏凡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几乎要崩溃。 “是你在逼我!我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十年!你为什么那么残忍,连试试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们不合适,十年前我就说过。”泪水再一次决堤,夏凡听着陈涵的控诉,无力的辩白,感觉像被凌迟。 “别哭!”陈涵轻轻吻她的眼睛,“我爱你,没有一刻忘记你,是不是很可笑?”再亲亲她的脸颊和嘴唇,“你长大了,成熟了,比以前更美了。” 解开衣带,探手进去,身上肉肉的,摸起来很舒服。陈涵一直都知道,夏凡对他来说是致命的诱惑,哭过的样子楚楚可怜,可以轻易让他的理智全面崩塌。 “别这样,陈涵。”夏凡的声音在颤,却激起陈涵更大的欲望。落在身上的吻开始疯狂,陈涵像一头野兽,夏凡动不了,她哭起来,哀求的喊着陈涵的名字。 “不要?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连和香语做爱的时候想的也是你!我也想忘记你啊,可是根本做不到!你放心,我现在可以掌握一切了,你不会受丝毫委屈。” “但是你这样会毁掉两个家!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你为什么不愿意明白!” “如果当初我去找你,你会恨我吗?” “会!”一个很坚定的回答。 “呵,你真狠心!可是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怪你,我爱你,不管你爱不爱我的那种。” 亲亲她,陈涵从夏凡的身上离开,拉开抽屉拿了一根烟,还没点燃的时候,被夏凡抽走扔到了垃圾桶。 夏凡抱住他,把头贴在他胸口,认真的对他说:“不要做傻事,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我爱你,夏凡终究没有说出口。陈涵看着她开门离开的方向站成一个雕塑。 第十八章 终局 不会再有交集了,人生没有那么多意外。既然你不希望我们有交集,那默默的守护着你也不错,你说的我都会做到,你放心。——陈涵 已是迟暮老人的陈涵站在夏凡的墓碑前替她抹去碑上的尘土。 一个小女孩走上前,说:“请问你是陈涵先生吗?” 陈涵点点头。 “那太好了,我是夏凡的孙女杨倩然,在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些东西,我想可能对您很重要,方便的时候您能来家里取一下吗?” 陈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当然可以!” 那是一个普通小区里很不起眼的一间,陈涵坐在沙发上有些忐忑的搓着手。跟他同行的还有他的秘书,那是一个很优秀的小伙子陈政,陈涵没有儿女,这个远房的后辈来到公司后一直尽心的照顾着他和公司。 不久,倩然捧了一个盒子出来,上面还有一封信,信封上是她的字,工工整整的写着他的名字。 离开时,陈涵对倩然说:“以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随时来找我。” 倩然愣了一下,随后了然的笑着对他说“谢谢”。 回到住处,陈涵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封信。夏凡总喜欢给他写信,如果是浪漫的情书该多好啊,可惜每次都是让他心痛的内容。 陈涵: 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这些,就是想说又不能说的话,憋在我心里太久了。对不起,我总是跟你说这三个字,也总是让你受到伤害,或许我们不见面更好些吧,或者你恨我我心里可能还更好受点。你大概不会知道再次见面对我的触动有多大,但是我只能欺骗你也欺骗自己。就算还爱你又怎么样呢?我们永远没有可能。不再是因为门当户对的问题,你现在是上市公司的老总,企业形象很重要,公司又在合作扩大的重要时刻,我怎么能再给你拖后腿,影响你的未来呢?当初我没有这么做,现在更不会。在我心里,你应该永远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没什么可以阻挡你的前进和成功。我一直都希望你的世界里充满阳光,如果我是那个让你会有顾忌的牵绊的话,那我希望你忘记我,没有了我你一定要过的更好我才会放心。 你跟我说你不快乐,那是因为我,所以我想对你狠一点吧,这样你才有勇气去放下我。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可是只要为你好的我都愿意去做,不管你理解不理解。我不能跟你说我也一直想着你,爱着你,我害怕你那个不理智的样子会让你陷得更深,最后身败名裂。我能远远看着你就很好,不是有一句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哪怕知道我根本做不到。那天回到房间我哭了很久,就像在w大离开你的时候那样。你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从来没对你说过我爱你吗?因为我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爱你却不能告诉你,那才是最折磨人的事情。哭的时候我在想,我再也不能看到那个阳光帅气又精明的陈涵对我发小孩子脾气了,也再见不到他捉弄我的时候腹黑的笑容了,是我亲手葬送了我的初恋,这些痛苦我得自己承担。 我一直觉得你说的最蛊惑人心的话就是那句烂俗的“我爱你”,不管是看烟花还是在床上的时候,你认真的像在宣誓,眼里的亮光让人沉迷。我多想和你说“我也爱你”,只是现实不允许我这么做。我清楚的明白时间对我们没有任何改变,在我看到你眼睛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依然深爱彼此。但就是因为太爱了,我才要把你藏得更深,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我们太了解彼此。我也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每年生日的红包和礼物我都收到了。红包我都花了,去吃火锅和烤肉。还有你送的迪士尼玩偶太多了,我都送给了身边的小朋友们,我都四十多了身边这么多毛绒玩具会被笑死的,陈先生!不过你放心,小淘气我还一直留着,那是我们的约会礼物啊!谢谢你带给我的这些回忆,放心,一点一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不会忘记。如果有下一世你来找我吧,等你对我说“我爱你”的时候我一定答应你,不会再放弃。最后,把那句迟到的“我爱你”送给你——那个永远住在我心里的爱人。 夏凡 早已经泪流满面的陈涵打开了那只充满了少女心的粉红色盒子,里面是他每一年的生日贺卡,红包袋子,迪士尼公仔的卡片,还有小淘气——尽管洗的发黄还依旧帅气的小男猴。陈涵还清楚的记得那时他心机的拿了一对情侣的猴子玩偶,现在小可爱和小淘气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门外的陈政第一次看到他心目中的钢铁硬汉哭的那么狼狈,那痛不欲生的声音让人心里发酸。他知道是因为那个叫夏凡的女士,自从他来到叔叔身边之后每年都会依照吩咐向夏女士寄生日贺卡和礼物,那个在叔叔心中有着非凡地位的女人让他看到了一个无坚不摧的人也有柔情的一面。有时候换个角度想想,并不是所有人的一生都能有一段这样的感情,只是一定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第十九章 番外一 夏凡视角 我终于做到了,没有打破诅咒,离开了陈涵。记得刚开始的一年里我一直担心陈涵回来找我,整日过的提心吊胆,后来当他再没来找我的时候,我又有些失落。是不是很贱?呵,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不是没人向我示好过,但因为不是他,我都装傻躲过了,我好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后来我通过介绍认识了我现在的丈夫,他是一个事业单位的小员工,工作稳定,也很喜欢我。我想我是累了,找个喜欢自己的总比找个自己喜欢的要划算,所以我答应了。结婚那天我哭了,爸妈一直以为我是因为离开家而不舍,可是我只是不适时宜的想起了一个不该想起的人。 我是个很不喜欢肢体接触的人,这一点也在婚后表现了出来,哪怕我不是故意的。对方也看出来了,我知道他不高兴,不过因为爱我,他都忍了,我们都在努力维持着。除了冷战我们也有过争吵,记得吵得最凶的一次,是他不知道看到和听到了什么,说我和男同事之间太过亲密不守妇道之类的,有点莫须有。原来他还是一个那么小心眼的人,一向老实可靠的人也有他的缺点,毕竟人无完人嘛。我躲进房间里哭的时候,努力安慰自己我只是因为委屈,但其实我只是又想起了陈涵。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不会让我这么委屈的吧,要是我们门当户对,要是没有那个该死的诅咒,我们又会有多幸福,可惜现实根本没有如果。不知道我们的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不惜破例改命,不过这些在这一世都不再重要,我们只能接受结果了。 不是没有提过离婚,这样的婚姻真的没什么意思,但是我每次提起他都不同意,卑微的乞求我。我很讨厌他那个样子,但是谁让我对不起他,算了,除了他我也没有别的选择,我的一辈子就这样了。再说我知道陈涵从没放弃过我,以他的能力找到我太容易了,如果知道我离婚了,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他只是肯听我的话,不想我生他的气才转而默默的关注着我。他每年的生日礼物都能让我开心,就算不写名字我也知道是他,除了他还有谁知道我喜欢幼稚的东西,喜欢毛绒玩具,也只有他还愿意陪我做小孩子。我最终也没办法告诉他,我是真的时常很想他。 为了堵住双方家长的嘴,也为了让我留下,我丈夫领养了一个孩子。第一次见到小杰的时候,我特别不知所措,但后来熟悉了,也就习惯了。有时候看着小杰,我会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我和陈涵有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子,一定会很可爱吧。那要是个女孩子,虽然我长得不漂亮但是陈涵长得帅啊,女孩随爹也一定会很漂亮的。唉,我又想起他了。当初我们为了彼此有更好的未来而分开,关于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们虽然见不到面却仍然能够活在彼此的生命里,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无论如何,谢谢你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给过我足够一辈子怀念的记忆。 第二十章 番外一 倩然视角 我的家庭看似平凡却又不平凡,我爸爸是爷爷奶奶领养的孩子,不过一家人关系很好。爷爷奶奶对爸爸像亲生的一样,不过爸爸说爷爷奶奶的关系还没有跟他好,常会冷战。直到后来长大我才明白为什么,我想如果是我可能也会选择帅气又多金的陈爷爷吧。对不起,爷爷,原谅我这个外貌协会的吧,我错了! 奶奶留给陈爷爷的东西我没有看过,也不知道他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清楚,他是因为奶奶才会照顾我的,他似乎从来没有忘记过和奶奶之间发生的一切。我忽然想起一句歌词:少年一瞬动心就会永远动心。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悲剧的爱情故事我反倒觉得浪漫,他们之间就好像是谈了一场没有尽头的恋爱。因为没有现实牵绊的婚姻,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磕碰,所以每一个特别而短暂的曾经都值得纪念,每一个礼物都洋溢着青春的粉红泡泡,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作为一个准已婚妇女突然有点羡慕是怎么回事? 奶奶去世后,陈爷爷常会让我给他讲奶奶生前的故事,我不敢说奶奶和爷爷吵架冷战的事情,怕他太过伤心自责。因为我常常说着说着他就会不自觉的落下泪来,我怎么忍心再说些不高兴的事情,陈爷爷一定是爱奶奶入骨了吧,这种神仙爱情还真的存在!直到现在陈爷爷还坚持在奶奶的每个生日为她写生日卡片,陪她吃火锅,为她写信。他说,之前都是奶奶给他写信,现在换他来。故此,陈爷爷也一直成为了我心中优秀好男人的代表,作为我老公的榜样让他学习来着。 对了,奶奶,忘了告诉你,陈爷爷很快就变成我的爷爷了,因为,因为我就要和陈政结婚了!(脸红中)还好,我们没有错过! 第二十一章 番外一 香语视角 我从小就很喜欢陈涵,在学校他一直是众人心中的焦点,阳光帅气,无所不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近水楼台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可是他这个人似乎对感情的事情有些木讷,学校里任何女孩子的暗示讨好他都会一笑而过,我知道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很多。 大学时的表白成功,让我有一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本来还没有把握的,难道他真的看到我这些年来的默默陪伴了?也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可不一般!哪怕他还没有那么喜欢我,时间久了也会慢慢习惯的。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曾经那个不谙情事,一本正经的人也会背着我撩妹,撩的还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三无妹子—无家世,无样貌,无才情,他是想换换口味吗?我总觉得他只是想玩玩而已才没有上心,直到我看到他眼睛里的宠溺,我才开始害怕。原来男人不是不会温柔,只因为那个人不是你。 我安慰自己那女孩不过是一个交换生而已,还有别的办法,而且她看起来也呆呆笨笨的样子,不像个心机深沉的人。 我的嫉妒在听到学校里的流言蜚语时膨胀到最大,我开始思考起各种对策,然而流言却在我回到学校之后停止了。他们看起来似乎和我出国之前没什么不同,难道真的是谣言?还是他们演技太好?不过陈涵的样子确实不像是热恋之中的状态,好像还有一点失落? 我不知道是夏凡一直在拒绝陈涵,还以为她那样的女孩碰到陈涵会毫不犹豫的贴上去,不过还算她聪明看得清现实。就是不知道她给陈涵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在她都走了还发疯般的要去找她,无奈之下我只好给陈叔叔他们打了电话,可算把他稳住了。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我一定可以让他回心转意的。 直到结婚的那刻我还是这么想的,我觉得我赢了。总以为时间久了他就会慢慢忘记她,可是他却在床上叫出了她的名字!就像在头顶炸响了一颗雷,我的大脑很久无法思考。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此时此刻他在我身边,我想只要我们有个孩子就会好。很久以后我才发现,每次陈涵都会在我们上床后第二天的早餐里悄悄放上避孕药,他从不想要一个他不会爱的人。时间越久,我越觉得他冷血,他爱的人从来就不是我。 有时我也会想我是不是不该强留陈涵在我身边,如果大度的成全会不会对我们三个人都好一点?但是我这么多年的爱就不是爱吗?若是让我重新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会这么做,因为我爱他!我自认我对陈涵的爱不会比夏凡对他的少,但为什么他的选择不是我? 不管怎么说,他对我很好,有求必应,除了愿意分一点爱给我这件事。是因为觉得亏欠吗?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也不想再猜测他的心思,算了,我宁愿理解为不是。 我们现在连能坐在一起的时间也很少了,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坐在窗前听着时钟滴答。没有什么比无穷无尽又不可抗的现实更加残酷的了,在不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或者在合适的时间遇到不合适的人都是一件让人悲伤的事情吧,别太认真就好了。 第二十二章 番外一 陈涵视角 突然有点害怕变老,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担心已经两鬓斑白的自己不够帅了,夏凡会不喜欢。也许年少时的离别也不是件坏事,最起码她记住的永远是我最美好的样子。 自从夏凡离开以后,我开始了回忆,回忆里都是些快乐又暧昧的暗恋小事,很幸福。每当想起这些,一天的繁忙和郁闷都会消失。无论结局如何,遇到过总比擦肩而过要好些。仔细想想,长大后的喜怒哀乐似乎都是因为她,我也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是这么长情的人。 不是没有怨过她的绝情,后来回过神再想,她也和我一样痛苦的,这样,我就不忍心怨她,只是希望她可以过的开心。她忘了我也好,记得我也罢,只要她能快乐,我没什么不能做的,也没什么不能忍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月光变成了心头刺,心头刺变成了朱砂痣,只要不想就不痛。再一次相见的时候,本来没想把事情搞成那样的,想念好像变成了伤害。我知道我得放手,我可以爱她,但是不能禁锢她,对不起,我错了。 活的时间久了,感觉生命里好像已经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了,剩下的只有些责任而已。已经习惯一个人默默思念夏凡,又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不过我想哪怕只是跟她说些日常琐事也好,所以开始了写信,就当是迟到的情书。每每去墓前看她,我都会把信读给她,就好像聊天一样,我知道她能懂。 夏凡,忘了和你说,陈政和倩然在一起了,两个人刚结婚不久。因为你的事情,他常和倩然打交道,我猜这小子一定是利用这个机会把倩然追到手的,倒是很有我当年的风范,呵呵!不过我还是把他骂了一顿,说来惭愧,算我教导无方,竟让那小子搞了个奉子成婚的事情出来。你知道那小子跟我说什么?他说,反正我早晚是要娶倩然的,该做的事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嘿,这一点上他倒是比我勇敢,如果不是怕你不高兴,我们也早就该子孙满堂了,到时候看你还躲我! 你别怪我今天说话轻浮,我就是喝了点酒。其实,你离开之后,我一度抽烟喝酒都很凶的,后来想着你要是知道会生气就又戒了,不过酒还是会喝的,因为你也喜欢酒精的味道。 陈政结婚的那天没请太多外人,陈政说倩然会不习惯。那时我在想,如果我们结婚的话,一定也是这样,抛去世俗的身份地位,结婚的是我们两个人,两个普通的人。那天我和陈政都喝了不少,他和我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喜欢上倩然的,就是看着她忽然就明白了我对你的感情,我想倩然和你一定很像。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还好,她们没有错过,还好,悲剧没有重演。 再过不久陈政和倩然就会有他们自己的孩子,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他们会替我们把没有福气经历的幸福都经历一遍。你放心,陈政是我从小看大的孩子,他会对倩然好的,我也会看顾着他们。一切都会越来越好,你安心睡吧,这次,我守着你,直到永远。 第二十三章 番外二 比悲伤更悲伤 大家一定会觉得这一世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结果很令人悲伤吧,但现实是个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 现实是什么样子冰璃早已经说过了,他们不会相见。其实是无法相见,这一世的离落是根本看不到福善的。冰璃说让他们见一面,的确真的是想让夏凡看一看陈涵的存在,断一个念想罢了。可作为亲妈总是不忍心,才让两人相见,写下了一个好一点的结局。 当年在那个篮球场上夏凡也的确好好的看了陈涵的一场球赛,那英姿飒爽的样子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夏凡随着人群到了陈涵跟前,陈涵看却不见她,面对隐身的夏凡,陈涵就这样穿身而过。他笑着走向香语,拿了她手里的水喝了几口,搂着她走了。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啊,夏凡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他很优秀,学习好,样貌好,家世好,就算我没有隐身,他也根本不可能看见我,夏凡这样想着,在w大过了一年的交换生生活。 这一年里,她看着陈涵和香语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说笑。其实在离得稍远一些的地方陈涵还是可以看见夏凡的,夏凡也不止一次的希望他真的可以看自己一眼,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也好,只可惜陈涵从来没有回过头。也是,谁会莫名其妙的回头张望呢?又不是偶像剧。就算他真的回头看了,毕竟这一世的夏凡太过平凡,他也的确不可能注意她。 “算了,这就是命,我接受,不能给彼此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我该祝福他们的,只有这样对陈涵才是最好的,遗憾留给我一个人就够了,何必再多分给一个人。”夏凡这样想。 冰璃安慰道:“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不过这一世没有人能改变,本来就是历劫嘛,你忍一忍,这一世过去就好了。” “真的吗?他真的是我的命中注定?为什么我们差了这么多呢?” 冰璃一时语塞,看着夏凡,突然特别难过,半晌才说:“凡间嘛,本来就是有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你再撑一下,下一世一定会好的。” “我知道,但是为什么我看不到希望呢?” “夏凡……你别这样,不过是一个男人。” 夏凡笑了,说:“我不是说陈涵,我就是累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难啊。” 冰璃想起夏凡每次见到陈涵时都会自动隐形,不只是陈涵,别人也看不到她。她记得,夏凡曾经很努力想要去拉陈涵的手,证明自己的存在,但是从来没有用。这一世,福善平凡而渺小,一点也不像曾经的她。每次想到这里,冰璃都觉得很难过,很难过。她作为一个外人都如此伤心,就别提夏凡自己了。自己很快就要走了,冰璃对夏凡是满满的担心,但是她知道自己并无法帮助什么,这是夏凡不得不承受的,也只能自己承受。不过她相信夏凡一定可以的,毕竟她也是天帝的女儿,不是吗? 在w大的最后一天,夏凡去看了陈涵最后一次,望着他的背影轻声说了再见,然后毅然决然的转头离开。在陈涵的人生里夏凡从来没出现过,这一世他会过的很快乐。 夏凡不记得前世,不记得他和她曾经发生的故事,走过的地方。她不晓得她花了80元去看的皇家庭院曾是她每日随意进出的地方,不晓得s市的周园曾是她幼时的家,也不晓得作为历史文物古迹的cd公园曾是她的行宫,她的地盘,更不会晓得当初的自己是如何的位高权重,集万千宠爱,只是会在看到那些熟悉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时生出些许疑惑。冰璃跟她说过他们是有过前世的,就算不记得,在某个孤独的夜晚,夏凡透过高层的落地窗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也会忽然想要回到过去,那些曾经安然又快乐的时光终究成为了奢望。 之后的日子里,夏凡就这样平凡的继续生活下去,坚持着,做自己,不将就。孤独终老听起来是个很可悲的词,但你怎么就知道夏凡不开心呢?她有着一个人的自在,只是有时候会羡慕,会累。每当她在相亲时遇到某些烂人或者在工作中遇到不顺利的事情时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陈涵,明明是那么完美的伴侣啊,却只能和自己擦肩而过。她进而幻想着,如果当时陈涵看见了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结果会好一些吧。凡人的世界里没有如果,真可惜!我想你了,你一定过的很好吧!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他们在各自的世界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没有彼此的春夏秋冬,平行线上的两个人没有交集,他们过着自己的生活,不会对彼此说一声“你好”或者“再见”。 第一章 前世(一) 福善的第六世之前,离落应天帝天后之邀去了神界。现在人间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四季混乱,恶疾横行,最重要的是那个语预言中的祸乱之源到底是什么还不知道,三人讨论了很久终是无果,只能把所有希望寄托于定儿的冰晶石子石身上。定儿的事情无法再瞒了,于是天后娘娘思虑再三,打算和离落单独谈谈。 离落没有想到天后约见的地方会定在福善的寝殿,三万年前自己曾经来过这里,当时只顾着她的伤,都没有仔细看看她住的地方。白色、粉色、嫩绿,的确像是个小公主的风格,想着她,离落的心情都变得轻快起来,他们有多久没见过了? 天后娘娘坐在对面,样子异常和蔼,其实离落都忘了,除去天后的身份,她本来也是个温柔的女人。 她开口:“我是想着你和小善的关系,所以觉得在这里是最合适不过的,希望你没有不舒服。” 离落微笑着摇摇头,说:“当然不会。” “嗯,因为当年你和小善的婚事是你们的父亲合了八字定的,这么多年你们也长大了,经历了不少,还一直没有问过你对这桩婚事的意思。如今小善的六世轮回已将到第六世了,轮回历尽她就会恢复仙身,凡间的事情她并不记得,也大多是做不得数的。我和天帝固然十分感谢你在凡间对她的拳拳相护之心,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愿意履行婚约?” 根本没想到天后娘娘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离落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言以对,“我,我,我……”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愿意!真的!” 天后娘娘笑了,只是笑容里有些苦涩,她犹豫的说:“你对小善的心意我们自然看在眼里,不过……不过小善之前年少无知,做过一些错事,你怕是……唉,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看到离落一脸懵懂的样子,天后解释道:“福善第三世历完之后,在魔界被下了情蛊,这种东西没有解药,只有……”天后叹了一口气,续道:“小善是哭着回到的神界,医圣说她已经有了身子,她才跟我们说了实情,但关于孩子的父亲她不愿意细说,只是说是第三世的一个大坏蛋。她恨他,所以想把孩子打掉的,可是菩提神树预言过,福善的第一个孩子身体里有冰晶石的子石。你知道小善母石存在的意义就是孕育子石,而子石威力要强于母石数倍,是世间唯一有可能平定祸乱的力量,所以无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们都要留下他的。小善和我们抗争了很久,她不吃不喝,晕过去好几次,我们用无数仙露仙丹救着养着,直到孩子大了,无法落胎,她才认了命,勉强生下这个孩子。” 她顿一顿又说:“说来定儿也很可怜的,他刚出生不久,小善就离开他到凡间继续历劫。他自打出生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几面,又因为没有母亲亲自喂养,他从小靠着仙露长大,长得也缓慢弱小一些,但却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和小善不一样,从没让我们操过心。我们一直骗他娘亲和爹爹在凡间救世,却也不知道还能瞒他多久。” 听着天后的话,离落忆及过往,震惊不已,脑中早已是一片空白。 天后沉默了很久才讪讪说:“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们神界对不起你,所以要是你想要取消婚约的话也是合情合理,只是请你在消除祸乱之时,能够顾念我们仙神两界多年的情分,助他们母子一臂之力。” 离落白着脸,结结巴巴的问:“这,这孩子是,今年可有500岁了?” “是啊。” “那他可是有仙族血统?” “嗯,哎?你怎么知道?说来我们虽也奇怪小善口中的恶人按理说血统理当不高,却不成想竟是位仙人。定儿的父亲我们总不能一直不知道,只怕到时候还得麻烦仙界相寻,实在是不好意思。” 难得见到堂堂天后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不过离落此刻根本没有注意,只喃喃道:“那个恶人恐怕是我。” “什么?”天后娘娘大惊失色,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当时,我是想随着小善一起去第四世的。我到奈何桥的时候,孟婆被迷昏,小善不见了,我就赶紧去找。后来冰璃告诉我她感应到小善在魔界,可是那个地方被人设置了奇怪的结界,以她的法力打不开,我才去救她,这才发现房间里放了情蛊。同在房间里呆过,我也中了情蛊,带她离开的路上我们没有忍住……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天后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只是说:“是你总好过是别人不是?你要不要去看看定儿?” “呃……”离落愣了愣,还是木木的点了头。 第二章 前世(二) 定儿就住在福善的寝殿里,离落一步步往里走着,头一次这么忐忑。一个穿着雪白衫子的小身影正跪坐在小凳子上认认真真描红,听到动静才扭过头,见到一个很好看的叔叔。说来也奇怪,离落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起了第一世他和碧灵的那个孩子,他们不仅名字一样,长相也一样,不用再说,这就是他的孩子无疑。 但怎么说也是首次见面,离落憨笑着搓了搓手,做了一个很烂的开场白:“你叫定儿是不是?我是你父君,离落。” 孩子显然被吓到了,他大叫:“祖母!这里有个怪叔叔!” 离落站在那,脸都绿了,一时间无比尴尬。 天后娘娘本是想给他们父子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听到定儿的呼喊,赶忙进来安抚说:“定儿,没错啊,你不是一直想娘亲和父君来看你吗?如今你父君不是来了?” 马上,香药带着医圣赶来验亲,虽说小定儿很坚强,但是在取血时,他还是不由得倚在天后娘娘怀中“哦”的痛呼了一声。 血滴在用来认亲的红绸绳上,红绳毫不意外的绕在了离落的手上。天后和定儿祖孙两人看着离落手上的红线,点了点头。于是离落很自然的表明自己要在神界多呆几天照顾定儿,天后很满意的答应了,同时也很高兴的去向天帝报告离落和福善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照顾自己亲生儿子离落可是很有经验的,喂饭,玩七巧板,洗澡,抱上床,讲故事…… 定儿的确乖巧,比第一世还要听话,离落很有成就感。不过他忘了定儿是因为太久没有父亲在身边,一时太过兴奋,没几日就露出了本性,还是调皮的。不过小男孩嘛,哪有不淘气的,皮一些才聪明,离落这样安慰自己。 但离落还是轻易就发现定儿的规矩的确被教的很好,小小年纪就很有小殿下的风范,离落问起的时候,定儿这样回答他:“祖母说,我要是不乖的话就见不到娘亲了。” 离落突然很心疼,把定儿抱在怀里,轻轻的拍他的背。他知道天后娘娘是担心福善因为自己会不喜欢定儿,毕竟在小善心里他还是那个伤害过小梨、魏长沐和张炫的魏长渊,故此才让百衣圣姑教这又教那的,以期小善见到乖巧的定儿能唤起她的母性。至于定儿自己嘛,这段时间当然也很快乐,不只是因为找到了父君,更是因为这个父君对他的疼爱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傻乎乎的很可爱,于是定儿觉得有个父君还是不错的。 对抗祸乱的事情被早早提上日程,菩提神树曾经说过,冰晶石的子石是需要母石的激活才能启动发挥力量的,所以现在找到福善,恢复仙身才是顶要紧的事情。离落不能再腻在定儿身边享受天伦之乐了,他得去凡间把福善找回来。 临走时,冰璃把她成形时从福善体内分化出的一小块冰晶石母石送给离落说:“这一世福善的样貌还是会和在神界时不一样,你若是找到了她,冰晶石会发出蓝紫色的幽光,你可以凭这一点确定她的身份。不过我知道,就是没有冰晶石,你也可以认出她的吧。” 一旁的天后娘娘也递给离落一枚戒指,戒指的样子有点怪,是耧斗菜形状,中间黄色的花蕊上缀着一颗颗小巧莹白的珍珠,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在暗处也会发亮,花瓣是由红、金、蓝、紫、白五色宝石制成,外面一圈蓝紫色的花萼,看起来精致又诡异。(耧斗菜花语:坚持胜利。) 天后说:“这是福善第二世后三足金鸟带来的,他说找到小善后,你们还要找到另外四个人,她们可以帮你们一起对抗祸乱之源并杀死扰乱四季的四大恶兽,每个人对应一个颜色的宝石,小善也对应了其中一颗宝石,每找到一个人相对应的宝石就会亮起。你拿着它到时候和小善一起寻人,一起找寻应对祸乱的方法,小善我就交给你了。” 面对天后娘娘的嘱托,离落重重的点了点头,其实在很早以前小善就已经不知不觉成为她的责任,如今的寻妻之旅更是让离落坚定了这一点。 第三章 引言 你要相信世界上一定有你的爱人,无论你此刻正在被光芒环绕被掌声淹没,还是当时你正孤独的走在寒冷的街道上被大雨淋湿,无论是飘着小雨的清晨,还是被热浪炙烤的黄昏,他一定会穿越这个世界上汹涌的人群,他,走过他们,走向你。 他一定会怀着满腔的热,和目光里沉甸甸的爱,走到你的身边,他会迫不及待的走到你的身边,抓紧你。如果他年轻,那他一定会像顽劣的孩童霸占着自己的玩具不肯与人分享般的拥抱你。如果他已不再年轻,那他一定会像披荆斩棘归来的猎人,在你身旁燃起篝火,然后拥抱着你疲惫而放心的睡去。他一定会找到你,你要等。 ——郭敬明《小时代》 我爱你,在无数的轮回里。 第四章 寻回 离落在找福善的过程中颇费了些周折,就算这次离落是带着上神的身份、几世的记忆和冰晶石碎片而来的,可凡间芸芸众生,要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离落任何的法术和修为都派不上用场,所依靠的只有一颗不甘放弃的心罢了。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离落终于在全国闻名的东阳影视城发现了她。那时,她二十岁,在那里做一个群众演员。离落在一众不起眼的小演员里看到了她的眼睛,再走近些,脖子上的冰晶石挂坠就亮了,他就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就是她。 这一世她依旧不是原来那副倾城倾国的样子,相貌中上,但是在演艺圈就有些吃亏了,不过是眉清目秀,并不能让人过目不忘,她和群众演员在一起等着导演挑选。她性格内向,这就更加吃亏了,离落等她身边的人走了两个之后,在她身边的空位置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离落痴痴的盯着她问。 “福善。”她答。 离落吃了一惊,和神界一模一样的名字吗? 福善看着离落同样惊讶,她问:“你也是来做群演的?” “是啊。”离落点头。 “你长得这么帅,肯定很容易就被导演看中,只要肯坚持,大火是迟早的事情。再说以你的长相,可以去参加一个选秀节目,当群演多辛苦啊,机会还不好。” “那你呢?为什么来当群演?” “嗐,缺钱呗,我还有助学贷款要还呢!”福善苦笑。 离落点点头,又陪她坐了一会儿才走。 离落很快动用神族的力量查了福善的资料,她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生活清苦,难怪缺钱。要不是孤儿院的院长对她一直照顾有加,她可能连这所普通大学都上不了。表演这件事上,她不是科班出身,所以离落推断除了来钱快之外,她应该是有些兴趣的。 于是离落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打算为了她进军娱乐圈,用最快的方式为她撑起一片天。方法很简单,他听了福善的话去参加了一个最火的选秀综艺。反正他有颜又有才,稍一打扮就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身为仙族小王子琴棋书画又样样精通,轻轻松松就拿了个第一回来。来找他的经济公司如过江之鲫一样多,不过依照离落谨慎的性格,他研究了各大公司,从中找了一个看起来靠谱又肯给艺人自由度的发展中潜力股公司。这样以来一旦自己有了资本就可以控股掌握决定权了,就算将来福善混的不好,自己也可以想方设法为她铺路。 一切如离落所料,不过区区两年时间,他就如娱乐圈的一匹黑马,一骑绝尘成为流量一线。作为男主角,他很少参加综艺,保持着神秘,专注在演戏上。粉丝们觉得他有匠人之心,一顿狂吹,但是离落自己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为福善争取更多,而且以他神族的身份还是不应过度暴露在大众的视野里。 就算是顶流也不能一切都随心所欲,他等了两年才在东阳影视城拍一个古装戏的时候再次见到福善,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个小群演。这世上有这么多人干什么?在人堆里离落都快要认不出他的小王妃了! 正巧导演要找几个群演演宫女,挑了几个还没挑到福善,离落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对导演一指说:“就是她吧。” 反正宫女嘛,谁演都无所谓,既然是男一号指定的人,导演也没必要拂了他的面子,顺便还给了福善几句词。福善当背景板的戏份只有几天,但是离落很失落,因为福善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话,显然是把他给忘了。 福善离开的那天,离落主动对导演说:“其实这小姑娘挺认真的,还不错。” 导演看着福善点点头道:“可惜这长相,演不了大女主,她没有相关专业基础,形体也一般。” “那您再多给她点机会?” “我也知道,群演其实都挺不容易的,这行业表面光鲜亮丽还赚钱,想进来的人都挤破了头,没有天赋和运气,路并不好走,你这是起了恻隐之心?” 离落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那行,不过我这儿最近没什么好角色给她,不然我给她介绍到隔壁剧组去?那个组小成本,对演员要求没那么苛刻,她这样的过去还能多些台词。” “那太谢谢您了,导演!” 想要帮她,一切还得循序渐进才合理,不能操之过急。为了爱情事业双丰收,离落已经开始在脑子里自导自演一出大戏。 第五章 独闯 在两人没有交集的这几年里,离落一直在努力拍戏,为自己积攒着经验、人气和资本。他和公司签的合约不长,想着一到期就开一个自己的工作室,自己做了老板才能离福善更近。他走的时候正是最红的时候,公司极力挽留,甚至想以兑现之前承诺的股份为吸引,但做股东还是要处处被掣肘,哪有做老板来的自在。于是离落答应以后还是愿意同公司合作拍戏,不会带走公司的资源,但他还是带走了一个人。这个人叫小凡,和上一世的福善同名,他是离落在公司后期的小助理,人是个老实孩子,但是公司不怎么重视他。毕竟在这种公司,大家都更喜欢会来事的聪明人,但离落却觉得忠诚比精明更加重要,于是把他要来了自己身边。小凡感激不禁,凡事都很认真,如果没有了离落他留在公司也是没有什么前途的,所以离落走的时候顺便带走了他,他便成了离落当之无愧的贴身助理。 离落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组建好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工作室,一切也在慢慢走上轨道。来找他的依然是大制作,他接了一个价格高昂的赚钱,不过一个例外的剧本闯入了离落的视线。那是一个民国小说的改编,写这个小说的人很有名,也生于民国,他有很多作品也被改编过,但是离落接到的这部却是作者为数不多鲜为人知的小说。小说的名字叫《宅院》,没有被翻拍的原因除了作品本身的受众不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男主角是个渣男,不太讨喜,很多有名的演员都拒绝了。 离落现在的经纪人是之前认识的前辈希哥,也是他在前公司最好的演员朋友伍洲的前经纪人加兄弟。说起伍洲,也算是娱乐圈一个不走寻常路的人。他是个红二代,喜欢艺术,为人又比较清高,所以在娱乐圈不温不火的,和当初新进公司的离落十分合得来,不过很快他便离开公司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加经纪公司。正是他的成功和支持,让离落也有了想要独闯天下的想法,在仙神两界这么多年来,离落还是第一次主动做这么冒险的事情。在离落和小凡只有两个人单枪匹马的时候,伍洲为他介绍了希哥,之前离落也认识,三人谈了几次,一拍即合,于是有了现在看起来还不错的工作室。 扯回剧本,离落跟希哥说他想要接《宅院》这个本子的时候,希哥也吃了一惊。 他说:“尽管这个本子把男主改成了对女主比较专一的形象,但他前期花花公子的人设还是抹不去的。” “可是导演和制片人很用心,他们提出只要我出演可以选择对手并可以对剧本内容根据自己的理解进行改动,自由度非常大,而且我也并不想一直在偶像剧里扮演深情帅气的男主角了。希哥,你说我是不是该转型了?” “倒也不是那么急,但是他们的诚意的确很足。现在的娱乐圈这么多元,我想你有一些跟之前不一样的角色也是好的。” “所以你也同意我接这个本子了?” “我不反对,我希望你做不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不过我怎么总觉得你还有别的目的?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对自由度这件事很在意,可你和伍洲又不太一样。” 离落笑着没说话。 第六章 见面 事实证明,离落接《宅院》的决定果然是对的,因为他在导演的候选名单里见到了福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默默的关注她,虽然有了当初离落对她的帮助,她依旧是个十八线的小演员,但即便如此也好过群演许多。 在看《宅院》剧本的时候,离落也看了原着,一时间觉得福善很适合女二号的角色。不过福善竞选的并不是女二号,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选了个女十八号,是女主身边的一个丫鬟,虽也跟男主有几场戏,但实在是太少了,离落很不满意。他先跟导演提议按照原着来拍。 “你不怕人设崩塌?”导演和编剧很惊讶。 “我的人设?戏是戏,我是我,再说我一直演深情帅气的男主角,观众们也该看腻了,而且还显得我很没有水平的样子。” “那你愿意的话自然再好不过了,不过你放心,深情这个点我们还是会尽力帮你稳住的。” “不过按照原着来看,对女主深情这点的确站不住脚,硬凹也不合适,他对女主更多的还是责任。” “没关系,现在三观跟着五官走,男主倒也不是什么坏人,他只是多情。” 离落现在根本不关心男主的人设,他向导演建议了福善出演女二号。导演看了看福善的简历,不置可否,但还是同意让福善先来试试戏。离落马上给福善打了电话,问她对这次试戏角色改变的意见,听到福善的犹豫,便直接问她在哪儿,一个航班就去找她了。 “哥,她是谁啊?值得你费这么大劲?”小凡憋了一路实在忍不住了。 “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您亲戚啊?” 离落白了他一眼,小凡马上不说话了。 离落的私人行程,保密性很高,福善战战兢兢地到了一家高级茶馆的包间,推开门,离落正在看《宅院》的原着,不过是女二的部分。见到明星,福善马上恭敬的打招呼,离落站起来冲她笑得很开心。 “你还记得我吗?”离落问。 “嗯,记得,我客串过您的剧,在里面演一个小宫女,可能您不知道。”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离落就好。当时我们的合作,我一直都记得。” 福善很惊讶。 “剧本简单看过了吗,觉得怎么样,难不难?”离落再次开口。 “人物倒是不复杂,只是我从没有演过这么大量戏份的角色,心里很没底。” “这倒不是问题,就单说你对人物的感觉,这个角色你喜欢吗?” “到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她和我之前竞选的角色一样,都是丫鬟,只不过多了和男主的感情戏。这类角色我演过不少,最重要的是可以和明星合作。”福善的回答很诚实。 离落笑了,的确,没有小姑娘不喜欢温润帅哥,这也是他出道以来大红大紫的原因。 “那这个剧本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了,况且我觉得你很适合女二号。” “谢谢,我没想到您会亲自来和我说这些。” “你是我推荐的,表演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找专业的老师给你突击培训一下,我也会常来帮你搭戏,别拒绝这个角色,下周去试镜好不好?” “这……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万一我试镜没过……” “你先别想这么多,先答应,嗯?” 福善木讷的点点头。 离落云淡风轻的内心狂喜。 第七章 开机 后来他和福善熟了以后才知道,这个试镜,福善本来就是要去的,只是觉得希望不大,打算破罐子破摔而已。后来见了离落,是因为第一次接受明星的好意,受宠若惊给吓着了才犹豫的。为了不辜负离落的帮助,福善在培训过程中很认真,离落三天两头就挤时间去她的排练室帮她对戏,终于被狗仔拍到一次。 经纪人希哥打电话询问情况,离落自嘲道:“不是有营销号说我演技空洞,毫无感情,全是技巧吗?我正好抽时间找老师补补课。” 希哥笑着说:“这倒是个好理由。不过你这次下的本够大啊,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她是你什么人啊?” “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我看过那小姑娘的资料,嗯,怎么说,各方面都挺普通的。你应该不是要培养她做你的旗下艺人,但我也没想到你会喜欢这样的。” “有那么明显吗?” “别人倒是看不出来,但你想想小凡那孩子都觉得不对劲儿了,我不得关注一下。” “唉,八字没一撇呢。” “嗯,你这玩儿养成可不容易啊,有时候看着傻乎乎的才最不好追。” “你不是要劝我放弃吧?” “我劝,你听吗?我就是提醒你别毁了自己的路。” “你觉得我真的这么在乎那些吗?” “哦,忘了你跟伍洲一样,你们开心就好,大不了转做幕后呗,可我就是觉得可惜了你这张脸!” “我们是不是扯远了?” “是,我挂了,你加油!” 有了离落的加持,福善自然顺利通过试镜拿到了角色。他们这个剧学习了国外的周播模式,边播边拍,根据观众的喜好和需求随时修改剧本的,难怪离落的自由度很大。 尽管有离落的帮助,可在开机仪式时听说女主的人选是现下炙手可热的小花杨钟凌时,福善觉得给自己加戏的可能性不大。那位长相甜美的小花因为行程问题没有到达现场,只是发来了一段视频,的确赏心悦目。不过说起来小花也没必要现在就到现场,前面几乎没有她的戏份,毕竟戏是从男主小时候演起,女主的出场比较后面了。没戏的时候,福善就自己研读剧本,揣摸人物形象,常常跟离落讨论剧情逻辑,有时也去现场看小演员们演他们的小时候。 离落饰演的男主周更是江南大户周家的独子,而福善饰演的女二小松则是周家的家生子,也是男主的初恋。小松命运多舛,母亲生下她就死了,父亲身为周老爷的车夫,在谈生意返程的山路上为救遇到山石滑坡的老爷遇难,老爷感激小松的父亲英勇救主,便把小松给奶娘带,并安排在厨房做事。至于女主是个大家闺秀,亦是周家太太的远房表亲,跟男主既是父母之命又是生意需要,在原着里因为相貌好、气质佳,男主是被吸引了的,但现在男主成了离落,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第八章 童年 男女主幼年的初识,是源于一场偷吃。福善特地去现场看小演员们演戏,离落也默默跟着。 ——戏中—— 小周更跑去厨房偷糕,被小小松发现。 “你是谁?” 小周更赶紧捂住小小松的嘴巴,把她拉到桌下,轻声道:“别说话,要是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 小小松扒开小周更的手,说:“我还以为是野猫呢!” “你才是野猫!我是少爷!我姐姐今天出嫁了,我心情不好,席上都没吃饱,这才来找点吃的。” “你可以叫你奶娘给你拿嘛。” “他们都在忙婚礼的事情呢,再说我也不想搭理他们!” “可是结婚是好事,你为什么不高兴?” “爹娘是为了生意才把姐姐嫁他!” “你怎么知道小姐不愿意呢?” “我看得出来,姐姐走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可是娘奶说姑娘出嫁都是要哭的,舍不得离开家。” “哎呀,反正我就是知道!” “好吧,你出去拿东西吃吧,看你今天可怜我就跟奶娘说是厨房进了野猫就是了。”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松。” 之后小周更一有不高兴的事情就去厨房拉着小小松一起偷糕吃,还亲手喂给小小松。 小小松义正言辞的拒绝道:“要是让奶娘知道我监守自盗,会打我手板的!” “没事,若是让奶娘发现了你就往我身上推,总之我一定让你没事的!” 真是信了他的邪,那些奴才怎么会把错归咎到小少爷身上呢?小小松还是挨了手板,关了小黑屋。小周更找小小松找不到,才知道出了事,他闹到奶娘面前澄清事实,还要求放人。人放了没几天,小周更又花言巧语哄着太太把小小松派到自己身边做丫鬟,一通操作不禁让离落都惊呼果然是从小做花花公子的料。小周更又是拉着小小松的小手给她上药,又是教人家读书写字的,那简直就是风流少爷俏丫鬟的写照啊! ——戏中完—— 不过小演员们长得十分可爱,软糯的童声也将懵懂的喜欢表现得淋淋尽致。小时候比较重要戏份都安排在了这几天,福善嗑cp嗑得很开心。而离落则站在监视器后看着青梅竹马的故事想到了他和福善在神界的初遇,可惜他们两个并非初见就彼此心动、一见钟情,只觉得充满了遗憾。 不过他现在还有件更加头疼的事情,那就是到了片场他才发现福善根本没有经纪公司,更别提助理了。自己派个人去照顾她吧,且不说她会不会接受,就算接受了,这种明目张胆的做法也会给两人带来无法预估的麻烦。但放任不管吧,离落可不能失去这个拉近关系的大好机会,到底该怎么办呢?左思右想之下,他只好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导演组。他出钱,导演组出力,他有的福善也要有,要让福善以为是导演组一视同仁。下周长大后的主角就要上线了,福善和离落开启了戏中戏模式。 第九章 长大 ——戏中—— 回到剧情上,少爷周更后来去了省城读书,小松则被再次调回了厨房。周更在省城学会了一套纨绔子弟的做派,经常出入歌厅和酒吧,等他学成归来,每天不是打理家族的生意就是在宅院里,日子过得太过无聊,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当初那个在他身边的小姑娘。就这样,小松再次回到了周更那里。这个房间她已经几年未曾踏足,回顾四周不由得心情复杂。部分家具已经换成了省城的新款,小松打开橱柜,里面的东西她也从没见过。好奇心驱使着她再翻开桌上的书本,里面又多了许多她不认识的字,当初年幼的时候就没有把字学全,现在读起书中的意思更是费劲。小松正全神贯注的“猜谜”,都忘了自己前来打扫房间的主要任务,更别提注意到她身后悄悄走近的周更。 周更看了她一会儿,开口:“你就是小松吧?” 小松被他吓得一个激灵,转头看到年轻男子,他穿着浅色的长衫,文质彬彬。小松一下子反应过来他的身份,忙低头行礼。 周更把她扶起,笑道:“我们是少时的玩伴,虽身份有别,但多年不见,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是,奴婢这就打扫房间。”小松转身就去干活了。 小松干活挺麻利,她背对着周更,身后的大辫子一甩一甩的,周更看着便再也读不下去书了。 他们都长大了,样貌与幼时皆有不同,但都没长歪,在彼此眼里还是那么赏心悦目。周更心中窃喜,心思一起,就开始想着怎么才能讨小松开心。这段戏,离落拍得挺投入,尤其是他看着福善的时候,似乎也把自己带到了他们相识的数个前世见面里。 讨姑娘喜欢,最重要的就是投其所好。知道小松一心向学,周更便自告奋勇担任小松的先生,教她一些书本上生僻字的用法和意思,他房间的书小松可以随便看,他也会和小松一起研究。太太见自家儿子读书上心,对小松的戒心也放下来,殊不知周更是为了日日和小松黏在一起而装模做样。周更从其他下人嘴里又得知小松喜欢竹子,便在院子里让人种了许多,全都交给小松打理。竹子隐喻君子,老爷见状也十分满意,觉得小松是个靠谱的丫头。 周更当然不会不管不顾的让小松一个人打理竹林,两个人一起研究,一起施肥浇水,久而久之,周更以公谋私拉到了小手。小松活干得多,手便没有富家小姐们那样白嫩,周更就替她寻来护手的药霜,帮她抹上。小松初时还是拒绝的,但是周更满脸的诚心诚意,她只好半推半就。 ——戏中完—— 戏里是周更照顾小松,戏外离落对福善更是无微不至,但是碍于众目睽睽之下,他十分的爱意也只能表现三分。剧组众人只当是两人培养感情,也都见怪不怪了。同样,福善也觉得离落是入戏,没有多想,前提是她也不敢多想,离落一个当红小生怎么会对自己一个平平无奇的十八线小演员有什么非分之想,他的前程不要了吗? 第十章 改剧本 福善没有开窍,继续保持理智,但戏里的小松却在周更的甜蜜攻势下对他日久生情了,而这正是周更想要的结果。他可以在无人之时偷偷亲一下或者抱一下小松,每次被打也乐在其中。他对小松也并非没有真心,虽一开始还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可是却在每日的相处中越陷越深了。 播出的效果越来越好,大家似乎都喜欢两小无猜的甜甜恋爱,许多人一开始只是冲着离落的颜值来看的,但到最后大部分评论都说希望青梅竹马组甜到最后,这也是离落希望的结果。他动心了,观众们也看得出来,剧情才显得真实。 离落向导演和编剧提议按照观众的期待,把周更原着的渣男形象通过他对小松的感情变成专一,之所以渣而是封建礼教中的父母之命逼他不得不娶富家小姐为正妻。不过这样一来似乎流量小花就变成了女二,人家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不然双女主?男主家因为生意有求于女主,女主也是一心一意喜欢男主的,依照男主的性格也会对女主很好。”离落提议。 “那不还是渣吗?同时对两个都好。”导演说。 “原来的封建家庭好像大部分都是这样。而且周更对两个女人还是有本质上的不同,他对小松是初恋和真爱,而对女主是责任。”离落辩驳。 “这样似乎也说得通,”编剧思考了下说:“最重要的是可以满足观众对青梅竹马的执念。其实我本人也一直对竹马打不过天降的事情存疑,一个人已经有了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彼此的性格和生活日常都非常了解契合,忽然一个所谓女神出现就能让他一下子抛弃自己的习惯和旧爱?是不是有点不合常理,或者这个人有点精分?” 离落立马点头附和,他自己就是专情的最好代表。 剧本默默变动中,福善对这些茫然未知,依旧认真演戏。 ——戏中—— 周更和小松地下恋情有一阵子了,他开始拿出以往在省城时的纨绔做派给小松买东西。 刚开始买胭脂水粉的时候小松就拒绝了:“这些东西拿回房间,同住的丫头们要起疑的!” “那我让娘给你单独安排个房间吧?” “你是生怕别人不传闲话是不是!”小松更着急了。 “那,可是,我想看你用我买的东西嘛!”周更拉着小松的手凑到鼻尖闻她手上的香脂,小松抽出手,听他继续说:“不然我给你买点首饰?” “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年不节的我更不能收了。” “我喜欢你,这有什么关系。你放心,我单独在房间整一个空橱子给你,把这些首饰都放在这里,别人就不会发现了。” 小松禁不住周更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怕她们知道,若有什么闲话,我大不了回了我娘把你收房就是了。” 小松听周更这么说,瞪大了眼睛嗔道:“你可真是想害死我!要是太太知道我勾引你,不把我打一顿赶出去才怪!” 周更轻笑着,只觉得她生气跳脚的样子可爱,便俯身下去亲她。 他亲她躲,周更没办法只好把小松轻轻揉进怀里,在她耳边说:“有我在,必然不会让你受苦的。” ——戏中完—— 这段拍完,福善坐在休息椅上对离落吐槽:“大少爷这就是在给小松疯狂画大饼,等正室来了可有她受的!” “但你知不知道网上观众对‘送粥cp’的呼声很高?”离落问。 “知道啊,那是因为女主还没出现,再说小松的身份摆在那里,注定是个悲剧。” “但你相不相信心诚则灵啊?” “什么意思?” “小松的命运或许也没有那么遭。” “你不会是要跟我说编剧为了顺应民心改剧本了吧?”福善一下子反应过来:“我之前也听说过其他周播剧有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对我们这剧来看,这怎么可能呢?女主是杨钟凌哎,她那么红,制作团队怎么可能改剧本?” “这世上一定有比所谓人气和资本更厉害的东西吧。” “你是说观众对小松的同情吗?” 离落被福善的发言干懵,他很想对福善大喊:“你能不能看看我,我也是很有人气、资本和实力的,好吧!”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第十一章 吻戏 ——戏中—— 周更的首饰买回来了,是一只银手镯,上面镂空雕着一串莲花,甚至连细细的花蕊都可以看到,小松喜欢得爱不释手。如此精致,自然是周更特地让工匠打造,自从他上次见到小松盯着太太给贴身侍女陪嫁的一对银镯子看个不停的时候就知道她会喜欢。 一连几天小松都挺高兴,她给周更铺床时还哼着歌。周更倚门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关门从背后将她抱了个满怀,小松吓了一跳,想要掰开他的手却掰不开。 周更说:“你得了我的东西,也不见你谢谢我。” “我不是给你做了点心?” “那怎么够?” “你不是还……还……”小松说的是那天被周更亲了嘴巴的事情,周更在小松的婉拒下被迫纯情,以前只能充其量亲一下脸蛋。 “那可不够!” “怎么才够?” “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就告诉你。” 两人对视几秒,周更揪着小松来了一个法式深吻。福善本以为离落会借位的,没想到来真的,以至于被吻着扑倒在床的情节她挣扎的特别真实。 “你不喜欢我?”离落被拒绝后的伤心状态也很真实。 “我……没有。”对着这么一张近在咫尺的帅脸谁不迷糊啊,福善入戏。 “但你如此轻薄,也是真的喜欢我吗?” “我自然是喜欢你才情难自已。好,以后我自然是等你愿意了才……可是你要我做什么才肯愿意啊?” 小松羞红了脸,推开周更跑出去了。 ——戏中完—— 晚上福善收到了离落的微信:“我的吻技有那么差吗?你推我的时候也太真情实感了吧。”后面配上一个伤心的表情。“我们是不是平时应该多相处一下,增进一下感情,方便后面的拍摄。” “床戏吗?”福善倒是很直接。 “呃,你别怕,我会带你。”离落正经起来:“其实我是想跟你一起吃个饭。” “哦,不过这个点只能吃宵夜了,你明天不用早起吗?” “我买好了,在你房间门口,开门!” 还好两个人住的是同一家酒店,私密良好,且门窗紧闭,不然又会被传“剧本门”。不过那些狗仔们管得着吗,自由恋爱又不犯法! ——戏中—— 周更又买了几件漂亮衣服和首饰,让小松穿戴给他看。 小松正拿着个鸡毛掸子,扭着头问他:“你又怎么了?” “我过两天去省城谈生意,跟娘说好了,带你去伺候。可能见几个老同学,你得穿的漂亮点,给我撑撑场面。” 小松是第一次去省城,也是第一次穿这么华贵的衣服,她摸着天鹅绒的缎布,手感很好。白天周更去谈生意,小松就乖乖在房间里给他做后勤,晚上要和同学们在舞厅相聚,周更才带上小松。他穿着浅灰色的中山装,小松穿着量身定做的礼服,周更表示很满意。 同样满意的还有周更的那些同学们,周更介绍小松时,同学们无不打趣:“周兄真是好艳福!” 周更的几个狐朋狗友正是教他纨绔做派的罪魁祸首,他们争先恐后邀请小松跳舞,但都被小松因舞艺不佳拒绝了,周更见状忙说:“这是我带来的,你们谁都不能跟我抢。她既然不会,你们可不能为难!”说着把小松安顿在舞池周围的吧台,嘱咐几句,自己进了舞池。 剧外音:其实不单是小松对舞蹈没有天赋,福善亦然,离落在晚上收工之后亲自教了好几个晚上的交际舞,到最后还是勉强跟上拍子的状况,但是离落并不打算放弃,而是坚持借此机会增进情感,他盛情难却,福善也就随他去了。 第十二章 发生 ——戏中—— 说起来小松跟舞厅多少是有些格格不入的,她没有城里人那么放得开,穿着漂亮的晚礼服安静坐在桌台的样子更像是个包装精美的礼物,很快,就有些嬉皮笑脸的人过来搭讪。 “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跟我去跳舞吧。” “我不太会。”小松摇头。 “没关系,跳着跳着就会了。” 小松还是摇头。 “可能是现在的音乐太吵了,没关系,我陪你说会儿话。你没有舞伴吗?” 周更刚跳完一曲,就看到了小松身边的陌生男人,他气呼呼的走过去,说:“她的舞伴在这儿。” 小松第一次见周更生气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惊讶,那陌生男人见周更一副要打架的气势,十分知趣的离开。 “以后遇到这种人,别搭理,直接去找我。”话音还未落,便有人前来打招呼,周更抬头笑道:“是刘老板啊!”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周老板!”刘老板笑着,眼睛瞟了一眼小松。 “刘老板来这里谈生意?”周更下意识搂住小松。 “哪里,就是来放松一下,呵呵,周老板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刘老板客气。”周更警惕的看着刘老板离开,就拉着小松跟老同学们告辞离开。“这种衣服以后只能穿给我看!”周更走的时候还在嘟嘟囔囔。 “那个刘老板是什么人啊?”路上,小松问周更。 “一个不地道的生意人。” “竞争对手?” “你怎么知道?” “看你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 “以后再见到离他远点。哎,你喝酒了?” “是啊,刚开始跟着你陪你的老朋友们喝了一点,后来等你的时候,招待送来了鸡尾酒,甜甜的挺好喝,我就多喝了几杯。” “哎呀,你酒量怎么样?” “还可以,就是晕了也能保持清醒。” “那你现在晕吗?” “有一点。” “那我得带你去买点醒酒药。” “不用那么麻烦,反正睡一觉就好了。” “那不行,我不放心。本来是想带你见见世面的,既然你不喜欢舞厅,倒不如带你去街上吹吹风。” 他们回宾馆的时候不但买回了醒酒药,还买了蜂蜜冲水喝。蜂蜜香甜粘稠,小松打开盖子就忍不住吃了一口。 “甜吗?”周更看着小松,目光朦胧。 “可甜了,你尝尝。” 周更凑过去,双唇灵巧的撬开小松的嘴巴,果然甜蜜。唇舌相交,周更抱起小松放到床上,小松情动,难得顺从,任由周更放纵。 小松醒的时候,周更还温柔的将她环在怀里,昨晚的事情逐渐回到她记忆里。她默默的起身穿衣,周更也跟着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小松的动作在看到床上的一抹猩红时停下来,周更问:“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怪我自己不懂事。”小松说话的时候很平静,并没有看向周更。 周更蹲在小松身前指天誓日:“我保证,一定对你负责!”见小松不说话,他急了,又道:“我知道,这些都是我的错,但我是真的喜欢你!” “不,是我不该喜欢你。” “别啊,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不知道心里得多难过。你可别说要跟我分手的话,你要是说我就哭给你看!” 小松听后看着周更,大为震惊:“这都是女人的招数,再说昨晚明明是你欺负了我,你倒有脸哭!” “是是是,反正总是我不好,你可千万别不理我,我今天带你去城里玩好不好?”周更低三下四的哄了半晌,两人才恢复往日。 ——戏中完—— 第十三章 戏外的抱和吻 一连几天,离落不是拍大夜就是起大早,还有和男人们一起的商战群戏,好容易有个早收工的机会,他就避开人去找福善了。 离落一进门就开始诉苦,他的日程福善也有所耳闻,笑呵呵的安慰他:“谁让您是男主呢,等到女主进了组,你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更有的受。” “你这是安慰吗!抱抱!” 福善倒是真没想到离落会对自己撒娇,但想到他的确是累坏了,心软下来,便轻轻环住他的腰,靠入他张开双臂的怀抱,好像是有一点瘦了。 离落满意的把头贴在福善的肩膀上,缓缓的问:“我那天穿中山装帅不帅?” 福善自然的想起离落穿着中山装走进片场的那一刻,或许是他的美貌迷人眼吧,所有人都在惊叹,而自己竟也觉得他仿佛带了光环一般,和平时非常不一样。“帅!”福善脱口而出。 “嗯。”离落十分满足。 “这么累,今天就不练舞了吧?” “你要是想练也不是不可以,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我还能把你抱起来呢!”一个华丽的公主抱,福善已经坐在了离落腿上,两人的鼻尖不过分毫,福善看着他有点想对眼。可离落似乎还想靠近,福善本能往后一躲,离落无奈笑着再把她抱回怀里。 “呃,刚刚的动作倒是可以即兴发挥用在剧里。”为了缓解尴尬,福善摸摸鼻子说。 “嗯,你倒是挺有心。咱们今天不练舞了,就这么抱着吧。” “哎,你可别睡着啊!” “我睡了。” “你起来啊!” “我不起!” “???” 随着剧情的推进,女主终于进组了,剧组给开了个欢迎宴,大家都喝了点酒,第二天上午放半天假。回到房间,福善和离落还在发微信,他俩借口明天有戏提前偷溜出来了一小会儿。 “这放了假,咱们过几天要赶进度了吧?” “没事,导演说咱俩之前状态好的时候拍得不少,还有富裕。你别洗漱,等着我。” “你要干嘛?一会儿要是赶上有人回来,知道你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影响不好!” “那你还不快点开门,我在你门口呢!” 福善赶紧跑去开门,离落正站在门口一脸坏笑。 福善一把把他扯进来,问:“没人看见吧?” “没有,我们又不是特务接头!” “以后我们还是多打电话少串门,你今天找我干嘛?” “练舞啊。” “反正之后也没有跳舞的戏份了,不练也行。” “那你还没练好呢!”离落说着就抓着福善的手,摆好姿势慢慢跳了起来。 “你是不是喝多了?” “不多,你看。”离落拉着福善转了一个圈,还算稳当。 离落一直看着福善,眼神直勾勾的,看得福善脸有点热。 “你说咱俩谈恋爱谈得好好的,非要插进来一个第三者,这算什么事儿啊!”离落抱怨。 “什么第三者,人家才是原配!你今天看没看杨钟凌拍得定妆照,真是苏檀(角色名)本檀啊,妥妥的富家千金。” “嗯,是挺合适。” “我感觉原着男主渣得合情合理,身边这么一个高贵美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呆久了搁谁谁不动心啊!我看要不了多久你可能要跑去找她聊天了!” 离落拉近福善,笑道:“怎么,你吃醋啊?” “唉,倒也不至于,就是有些怅然若失。” “看来我还要继续努力。”他顺势低头吻住福善,慢慢深入。 福善喝了酒,行动便有些迟缓,来不及推开,被迫迎合,在脑子彻底宕机前,她觉得离落应该不是入戏太深就是真的喝多了。 第十四章 别扭? ——戏中—— 本来原着中女主苏檀和周更应该是在花园提前见面心动的,但是让离落和编剧偷偷改了,男女主的第一次见面就在太太撮合的正式家宴上。大家在客厅里正襟危坐,互相寒暄。 中间有仆人来加茶,周更没想到正是小松,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马上意识到这是母亲故意的。小松在给他倒茶的时候也顿了顿,然后故作镇定的倒完水要走,太太叫住了她,让她听完整段对话。大概是说周更与苏檀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周家不会接受其他人进门,请苏小姐放心之类,太太与苏家沾亲带故,等她进门后自然凡事都由着她。这些话听在小松耳里处处是针对,周更一面对着两个女人假笑,一面不时用眼睛去瞟小松,小松全程低着头,脸上什么表情也不敢有。 寒暄终于结束,小松离开会客厅如释重负,而周更还得陪女主去逛花园,因为周家的花园全镇闻名。周更看着小松的背影恨不得抬脚去追,却只能在心里骂街。不过苏檀倒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很快便从太太的含沙射影和周更的眼神中看出小松的特殊,但也正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深以为自己日后对付这样一个丫头不过是小菜一碟。 陪苏檀到晚饭结束,周更才马不停蹄的去找小松。他在小松的房间没有找到她,回到自己房间才看到小松正躺在床上打盹。 他笑着也躺倒身边,把小松搂到怀里,问:“怎么睡这儿了?” “怎么?我辛苦帮你打扫房间,累了躺躺都不行?难道以后你周大少爷的房间只能苏小姐躺了?” “当然不是,你要是愿意,一晚上躺在这里不走都行。” “那可算了,你知道现在下人们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看我怎么不自量力,我怎么能在这时候给他们提供说闲话的资本!” “真有人这么说?” “你的耳朵是被堵住了?问问身边的小厮不就知道了?” “看来我得找个心腹了,我感觉我现在被母亲监视了。” 小松白了他一眼,心道:你怎么才知道!她起身道:“我得走了,太晚回去不好。” “再抱一会儿嘛!”周更不松手。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把我娶了,到时候你想抱多久都行!”小松挣开他,头也不回。 ——戏中完—— 晚上收工,离落在房间跟福善发着微信:“你干嘛呢?” 半天,福善回他:“刚洗完澡。” “因为今天的戏,需不需要我给你一个安慰的抱抱?” “还是别了,我拍得窝火,不太想见到你。” “你不会明天一天都不理我了吧?” “那不至于,可是明天咱俩没戏啊,不是你跟杨钟凌的戏吗?” “所以今天我得解释清楚,你可不要误会我的心。” “不敢,你可是大明星啊,再说咱能专业点儿吗?” “我很专业,代入感很强的。” “嗯,那你洗洗睡吧。” “别不搭理我。” “但是都十二点了,你不睡吗?” “我不困。” “熬夜伤身体啊,大哥!” “你果然嫌弃我了!” “你果然很幼稚,晚安!” “强行晚安?” 对方再没有了回复。以前因为长相在女孩子堆里非常受欢迎的人第一次吃了瘪,离落很伤心。 第十五章 怀孕 ——戏中—— 因为周府太太的警惕,周更和小松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周更身边的冯冲自然而然成了给他们站岗放哨的人。 周老爷和太太因为生意应酬要去省城一周,本要带上周更一起,但他风寒还没好利索,就被留了下来。小松刚来送药,周更一口气喝下,便抱着人不松手。 “你干嘛!还病着呢!” “看见你,都好了!” “少来这套!”小松说着往他嘴里塞了一个杏脯。 周更急急吞下就去亲小松,那叫一个没羞没臊。 家里没人管,有了第一次,两人胆子就大起来,常常亲着亲着就滚到床上去了。冯冲守着院门口,捂住耳朵,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冰镇西瓜去去火。 可惜好景不长,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得飞快,周太太回来就说订好了周更成亲的日子。周更正和小松蜜里调油,一听这个消息,便求母亲要偷偷把小松收房。周太太自然不同意,周更便骗母亲小松已经怀有身孕,周老爷听后倒是松了口。周更见母亲不说话了,便以为大功告成,欢天喜地的出去置办纳妾的东西,谁知周太太趁周更不在,把小松绑进了小黑屋,要给她灌落胎药和避子汤。冯冲见大事不好,立马脚底抹油般去找周更,多亏老爷在家拦了一拦,总算让周更在汤药喂进口之前把人救下了。周更与母亲大吵一架,把周太太气得半死,结果非但没有把小松制住,反倒让她名正言顺的住在了周更屋里养身子。 ——戏中完—— 原着里周更并没有这么色令智昏,福善深以为这场戏他们演的有点过了。 “没关系,这正能体现周更的深情,他对着苏檀那么一个大美人都不忘初恋!”离落说。 “那这样你可能会被杨钟凌的粉丝骂成眼瞎渣男!”福善不以为然。 “没关系,反正我的粉丝会骂回去,正好还制造了话题热度,省的买热搜了!再说后面苏檀嫁进来,周更也没有亏待她。” “咦~渣得冠冕堂皇,太狗血了!” “你不能以现在的价值观去看待过去的事情,在民国有钱人家娶几房姨太太是很正常的事情。” 福善待要反驳,杨钟凌也加入其中,导演看着专注研究剧情背景的几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离落被两个女人围攻,没一会儿就逃走了,反正不论如何都是他的错。 ——戏中—— 除了大婚那天小松独守了空房之外,其余的时间周更都跟她厮混在一起。而且周更将她护的很好,苏檀知道自己初来乍到,想等着站稳脚跟再另图他计。一开始,小松也觉得周更娶了正妻,整天留宿她这里不太好,省的她整天腰酸背痛的不得歇,于是偶尔劝周更去正房看看。但周更却觉得还是先让小松怀上长子,在周家站住位置比较重要,每天晚上都特别卖力。所谓天道酬勤,果然不出半年,小松就有了身孕。周家人得知的这个消息后都各怀鬼胎,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戏中完—— 福善看着家庭茶话会的那段剧本,不是很想活,她跟离落咬耳朵:“我觉得太难了,小松就算是怀上了,也不一定能生的下来,就算生下来了,也不一定能养得活,就算养得活,也不一定能长得大,早知道就不嫁给周更了。” “哎,你别这样说,我能让你怀上,还能护不住你?” 福善入戏,没听出离落这句话里的暧昧意味,只是问:“原着小松的结局是什么来着?” “她婚后不受宠,生了儿子就送到乡下去了,跟儿子相依为命。” “唉,这样倒好了。” “可是我怎么可能不宠你?”离落自认为自己这话说得真挚又深情,可是福善低头背台词去了,看都没看他一眼。 第十六章 得子 ——戏中—— 简短的家庭会议结束,周更已经看的很清楚了,母亲跟苏檀怕早晚要联合下手,家里唯一还念及小松是恩人之子有些恻隐之心的只有父亲。于是周更去找父亲深谈,求他无论如何也要护住小松,他的父亲不但应下了,还说起他年轻时也喜欢过一个家生子,后来私情被发现了,那姑娘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晚上周更紧抱着小松,把父亲这段唏嘘且隐晦的往事讲给小松听的时候说:“父亲他一生潇洒,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害了那个姑娘,难怪他答应我护你的时候那么痛快,就是不想让悲剧重演。” “那女孩儿一定是父亲的白月光,他一辈子也忘不掉了,你母亲也一辈子都赢不了她。” “是啊,但是我不会像父亲一样,我会把你保护好的,你等等我。” “有你跟父亲在我还怕什么?” “可我们白天要做生意,内宅的事情总有顾不到的,我有更好的办法。” 不出一个月,周更就搞定了一个乡下的工厂,把那里的村民从被迫迁宅的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随后他便在村中搞到一个大宅子,在村长的帮助下找到了照顾产妇很有经验的老妈子和产婆,然后马上把小松接了出来。周太太当然是不同意的,但是周更有周老爷撑腰,强硬的把小松从周宅这个危险的地方安置到乡下。在小松待产的漫长日子里,周更借由关照新收购的乡下工厂,肆无忌惮的留宿在小松那里,苏檀非但不能在小松孕中做什么手脚,还名副其实的守起了活寡。 小松也十分争气的一举夺男,为自己人人可欺的不利家庭地位赢得了转败为胜的筹码。周老爷给小少爷起了个名字叫周白月,小名阿白,不由得不让小松和周更联想到父亲的那位白月光,其实可以理解,在周家,男人能留住个白月光的孩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周更和父亲担心苏檀跟周太太又作什么妖,小阿白连满月都是在乡下过的,但是依照村中旧俗却过得比在周家还热闹。 周更不着家,不必面对两个嫉妒的发狂的女人,但是周老爷就有点惨了。他偷摸参加完自己宝贝孙子的满月宴,回来晚了些,周太太便抱怨是小松离间了她和孙子、儿子,若是孙子在小松身边长大怕是日后就要被毁了云云,硬要周老爷把孙子抱回来。周老爷揉揉听得发疼的脑袋,看傻子般的瞧了周太太一眼,觉得她简直痴人说梦,之后就去睡书房了。 可周太太那是这么轻易认输放弃的人,她一连几天去烦周老爷,周老爷被逼无奈的骂道:“你以为周更为什么避你唯恐不及,还不是你之前给小松灌什么落胎汤药!我周家本就人丁不旺,你还生怕你儿子给我们周家开枝散叶,你这样狠毒,别说儿子,我都不敢让小松回来!你看看哪家儿子防自己母亲防成我周家这样的,我周家都快成了县里的笑话了!况且小松的爹救过我的命,你伤害小松是要报应在我身上的,我劝你脑子清醒一点,别找我的晦气!” 苏檀的贴身丫头听说了周老爷跟周太太吵架的事情,也开始抱怨周太太:“她把姑爷逼得也太急了,连带着咱们都见不着姑爷的面,本来趁着那小贱人怀孕是咱们的大好机会,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苏檀无奈摇头,道:“事已至此,周更现在防咱们如洪水猛兽,更不能有什么动作了,被他拿住把柄休了我,苏家和周家在生意上合作打下的江山就要废了。本以为婆婆站在我们这边是件好事,但是她段位不够,斗不过周家父子啊!” 两个内宅女人依然算计不休,小松却和周更在乡下有了短暂的快乐时光。 第十七章 结局 ——戏中—— 可是阿白早晚要回周宅的,他再大些就要启蒙,周家的私塾全县闻名,要是连自家的私塾都不敢上,那周家在商场的脸面就真的要丢尽了。 小松带着阿白回周宅的那天,周更特意给安排了离自己书房最近的大房间,换掉了之前伺候小松的所有佣人,一应全换成了乡下的人,老妈子里还特地加了两个身高体壮且凶横胆大的护着小松和阿白。阿白的周岁宴是在周家过的,周太太也是此时方才见到自己的孙子,简直爱不释手,宴会结束了还妄想抱回自己屋里。周更一点面子都没给自己的母亲,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就把阿白抢走了,阿白回到小松怀里,换了个姿势安心的睡着了。 ——戏中完—— 因为要跟演阿白的小演员培养感情,一有空闲,福善就和离落轮流抱着小阿白。一天傍晚,小演员饿了,拿着奶瓶过来的离落恰巧看到小东西对福善“袭胸”,赶紧把奶瓶塞进孩子嘴里。 “呦,你们照顾得不错嘛!小演员的父母都对你们赞赏有加,他们临时有事,今天晚点来接孩子。”导演路过发出一声感慨,离落因为定儿算是颇有经验,摆摆手没说什么。 谁知连杨钟凌都凑近笑道:“你俩这样,我都磕到了,我果然才是那个破坏青梅竹马的第三者。你们继续,我还有个综艺得赶场了。” 福善和离落面面相觑,抱着孩子,尽职的做戏外爹妈。 ——戏中—— 孩子要想养熟得在小的时候下功夫,可是周太太和苏檀失了先机。周老爷的身体不是很好了,他把生意和管家的事情都交给了周更。周更很快给了小松名分,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姨太太了。作为交换,周更也给了苏檀永远的正室之位,附加条件是苏檀不能再和母亲沆瀣一气打小松跟阿白的主意。开始苏檀还想再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但是周更警告她这不是商量,而是他为她着想后的最后通牒,否则苏家以后将不可能在商场的合作中获得更多的利益,于是苏檀不得不妥协了。 小松不久后又有了孩子,周太太本想着借她对阿白照顾不周的理由把孩子抱到自己屋里亲自教养,结果连门都没进去就被两个五大三粗的老妈子赶了出去。她向晚归的周更哭诉的时候,周更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以养病为由把母亲送到老家去了。苏檀听闻深感自己机智,没有跟着没眼力见儿的婆婆一起胡闹。其实在她安静下来之后,总的来说在周家的日子也不算差,小松偶尔也会跟她一起聊聊首饰和衣服。 故事以一个平平淡淡的结尾作别,整个剧组四个多月的努力也画上了句号。 ——戏中完—— 第十八章 杀青 庆功宴的气氛异常轻松,大家吃吃喝喝,这部戏就像是一场梦。 很晚,人们陆陆续续回了酒店,福善刚洗完澡就有人敲门。她还以为是剧组的小助理,打开门才发现是离落,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离落推进房间。离落的一套动作可谓行云流水,反手关门,深情强吻,好像是在同时。“唔……”福善试图反抗,无果,她不难受也不害怕,只是离落从没有这样强硬过,他的吻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 两人倒在沙发上,离落紧抱着福善不松手。福善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烫但是没到发烧的程度。 “你是不是喝多了?”她问。 离落哼哼唧唧的小声说:“没有。” 可他看起来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显然是喝多了。 “你上次硬塞给我的解酒药,说是早晚会派上用场,我给你吃了吧。” “不要!你抱抱我,我就会好!” “呃……你不会是把我当你妈妈了吧?” “我是孤儿。”离落这样回答她,语气里并没有丝毫伤感。 福善却顿住了,她从没听离落说过他家里的事情,原来他们一样缺少亲人的关爱。福善抱了离落一会儿,看他好像靠着自己的肩膀睡着了,才起身去给他助理小凡打电话来接人,回来的时候顺便拿了解酒药。 福善把离落晃醒,喂他吃完药,离落就毫不客气的又把她抱回怀里,按照刚才的姿势躺好假寐。这次他没有之前那么安分,呼出的热气喷在福善的脖子上痒得福善直动。离落哧哧笑起来,福善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了。 “你干什么!”福善推开他的脑袋。 “明天我就要走了,我会想你的。”他说。 门铃响了,福善要起身开门,但是离落死死的扣住她。 “好了,你乖。”福善哄着推他。 “你不能忘了我。” “好,我不忘。”福善有点敷衍,离落不太满意。 “你松手啊,小凡在外面站太久了要是被有心人发现对你不好!” “那你亲我一下。” 门铃又响了,福善无奈亲了离落的脸颊。 “不行,再亲一下!” 离落像是抓到了福善的命门一样,特别兴奋,福善只好再亲,可这次离落把嘴巴凑过来了!不能忍!福善抠着离落的手用上了劲儿,还开始打胳膊了,离落知道福善真生气了,这才慢慢松了手。 福善赶紧去开门。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小凡在片场受到了希哥的点拨,知道了离落的小九九,了然于心的他神色中毫无八卦之意,淡定的向福善道了谢之后把离落带走了。 托《宅院》的福,福善再也不是十八线的小透明了,也有许多经济公司来找福善签约,福善拿不定主意,想到娱乐圈里的熟人就只有离落了,便打电话跟他聊聊。 “你现在在bj吗?”离落问她。 “我在。” “把地址给我。” 就这样离落二话不说就去找福善了。福善住在一个出租屋里,合租的室友加班还没回来。 “你以后会越来越好,做艺人还是有自己的空间会比较安全,不过不用担心,你将来签了公司,这些事情公司都会安排。”离落有些操心了。 “不好意思,我该请你到外面的。”福善歉然。 “没关系,我不是怪你,其实这里比外面安全,没人会想到我在这里。” 来找福善的公司里自然有伍洲的公司,这是离落特地给打了招呼的,他们会给福善最大的自由。离落把谈话切入正题,给福善分析各个公司的利害,结合他们给出的条件帮助福善选择最适合她的公司。 “其实我没想过大红大紫,也不想要很多人伺候和追捧,但是如果我没有流量就选择不了自己喜欢的剧本和角色。”福善说。 她是个低调的人,这点离落很清楚。“但人气就是话语权和选择器,这是现实。”离落适时点醒福善:“所以签经济公司很有必要,单打独斗是走不远的,任何行业都如此。” “我明白,毕竟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红的演员也不是好演员。” “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我就放心了。” “谢谢你。” “你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 第十九章 签约 离开后,小凡问离落:“要是福善不选择伍洲哥的公司怎么办?” “她会选择的。” “你给她洗脑了?” “她相信我。” 果不其然,伍洲给离落打了电话,福善签了他的公司。 “帮我好好照顾她。”离落说。 “那是自然,我派了小傅做她助理,我直接给她做经纪人,够意思吧。” “嗯,请你吃饭。” “我见了她,她的未来你不用担心,说不上大红大紫,但应该是稳稳当当的孩子。我倒是担心你,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半天没追上我都替你急。你费了这么大周折,真值得吗?” “我认定了,只能是她。” “行,既然想好了,兄弟肯定帮你看住了。你加油!” 有了伍洲的帮忙,福善连着接了好几个女二、女三的剧本,在连日疲劳的打击下,最后一场午夜雨戏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福善发烧了。还好是杀青戏,既没有耽误拍戏进度,也能有整块的时间休息,离落得到消息马上赶到福善家。 福善搬进了公司准备的新房子里,私密性很好,建筑风格也是清新简约的,客厅排放着粉丝送的漂亮礼物,充满了个人特色,离落摸着一张福善的卡通画像笑了。不过他没什么时间继续欣赏,他得赶紧看看福善,小傅临走的时候嘱咐了他吃药的时间。尽管已经转成了低烧,但福善看起来还是迷迷糊糊的,鼻子不太通气,呼吸的声音很大。 之前为了讨好定儿,离落学习了各种照顾人的技能,现在正是发挥的时候。他把杯子里的水温试好,慢慢扶起福善,轻唤她吃药。福善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和着水把药吞下去,睡眼惺忪的看了眼旁边的人,嘟囔道:“离落?”她本能的想起了还在拍《宅院》的那些日子,哦,原来还在拍戏啊。离落缓缓抱着她躺回床上,看她闭上了眼睛。被喂药吵醒之后,福善睡得并不安稳,离落便给她唱起了之前常给定儿唱的摇篮曲,直到福善完全睡着。离落摸着福善的小脸,感叹: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我喜欢你一样也喜欢我呢? 之后离落也没有闲着,他去厨房给福善做病人餐,简单的清粥小菜也颇费功夫。做完饭,福善依旧睡得很香,离落在她床前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可惜福善醒后,见到桌上的饭菜还以为是小傅准备的,压根儿忘了“梦中”见到的离落。虽然离落并不在乎这些,但是用小傅的话说他这一波还是血亏啊! 第二十章 男神 一年过去,福善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粉丝和路人缘,终于有了一个天大的馅饼掉到了她头上。一个现偶,合作的对象是福善从小到大的男神黄中和。黄中和也是圈内有名的男神,地位很高,现在也在做制片人,他正是看过福善的戏,觉得她眼睛干净才挑中了她,一个清新不油腻的现偶正是国内影视剧需要的。 公司所有人接到这个本子都高兴得跳了起来,别提福善自己了,伍洲也很看好,就是隐隐觉得这可能会对离落追媳妇有点小障碍。看看福善跟小傅的兴奋劲儿,还没见着黄中和人呢就一脸崇拜,到时候演上感情戏了还不得陷落啊!可是这可是福善第一个女主角的本子,有经验丰富的人带着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伍洲还真不能因为兄弟感情放弃理智选择,所以他没提一点反对意见,跟黄中和见了两面就敲定了所有的细节。 福善欢天喜地的去拍戏了,伍洲把情况一五一十的跟离落说了,虽然会帮他盯紧,但离落也得抓点紧了,不然到时候小姑娘火了他就更难了。离落倒不相信福善会飘,但是男神的诱惑还是很难抵挡。 离落想得没错,福善拍得很开心。黄中和待新人很温柔,温柔的讲戏,温柔的等她调整,温柔的嘘寒问暖,温柔的准备剧组的伙食。待福善跟他混得熟了,他几乎有求必应。福善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来不提无理的要求,黄中和很喜欢她,有时候甚至会为她多想一些。因为戏里的感情延伸一点到戏外也很正常,黄中和很乐意多宠她一点,每天能看到一双纯粹的眼睛微笑面对他,何乐而不为呢? 拍摄过半,剧组开放了媒体见面会,福善被记者们绕进了坑,毫不吝啬的表示了她对偶像的崇拜和喜爱,眼睛里简直都要冒出星星了!黄中和对福善也的确照顾,非但不断夸奖她,还心细的帮不会说话的福善挡住了不少提问,尤其是那些不太友好的提问,更是他一人全权承包回答,要说没点私心都不可能。 采访一出,伍洲就给福善打了电话,提醒她的眼神要收敛一些,就算炒cp也要适可而止。他就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喋喋不休道:“据内部消息现在黄中和跟他女朋友正处在若即若离的微妙阶段,你要是跟他走的过近,被有心人八卦成拆散他们感情的小三可就完了!你还在上升阶段,最好不要惹这种绯闻,到时候就算他俩和平分手,屎盆子也可能扣在你的头上,简直得不偿失!” “洲哥,你是不是想多了?中和哥怎么可能看上我?” “你们拍戏的时候有见过他女朋友来探班吗?” “没有,不过他经纪人说他们还会联系。” “嘶~这就不好说了,反正你小心点,别成为牺牲品!如果圈内消息是真的,一般来说这个时候你很容易就成为他情感转移的寄托了。” “这样吗?可他真的对我很好,不像是假的。” “不是说他对你虚情假意,男人嘛,就怕他一时兴起。” 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导演来喊开拍,伍洲才不放心的挂掉电话,也不知道小姑娘听进去没有?她一向很乖,就算理智听进去了,也不知道感情能不能听进去,现在她正入着戏呢,让人出戏是不是有点天方夜谭? 第二十一章 危机 事实证明,男神的诱惑果然致命,当黄中和深情的看着福善对她说情话的时候,福善真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角色。剧中福善躺在中和哥身边的时候,便忍不住去帮他整理不听话的碎发,看着他半天都不想动。她憨憨的笑声常常让黄中和觉得可爱,吻戏也越发自然起来。导演很满意:“这就是生活!” 此时此刻,他们对彼此都多少有些爱意,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打闹,连黄中和的助理都觉得自家老大年轻了不少。黄中和开始给福善送礼物了,名其名曰拍些观众爱看的剧组花絮,实际他的小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毫无疑问,他和离落选择了同样的套路:温水煮青蛙。离拍摄结束还有二分之一,他还有时间,总能慢慢打动融化她。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是脚踏两只船,他跟前女友已经两个月不联系了,基本都是过去式了,只不过观众和粉丝们不知道而已。 年底到了,福善因为《宅院》入选了最佳女配角,要跟剧组请假去参加典礼。无独有偶,这个业内知名的盛典黄中和也要去,于是剧组索性给所有人放了两天假修整修整。 福善正和小傅跟经纪人伍洲视频选礼服,黄中和敲门而入,问:“要不要一起去典礼,商务舱,我报销。” 福善最近占便宜占得都有点习惯了,小傅何乐而不为的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伍洲脑子有点没转过来:他们俩什么时候都这么熟了?但最后他也只能笑着说了谢谢。 黄中和的突然到来并不是没有原因,他一来是想讨好福善,二来也是顺便打探福善盛典那天穿什么衣服,自己好与之相配。 伍洲心眼儿多,在视频之后给离落打了电话:“央视那个电视剧盛典你去吗?” “不去,我第二天还有新接的代言要拍广告。” “福善跟黄中和一起去,同一班飞机,提醒你一下。” “你……看出什么了?” “那倒没有,他们拍戏行程在一块也正常。不过你看没看之前的探班采访?” “看了。”离落的脸色一下子暗下来,他何止看了,还翻来覆去的看,浑身散发着老陈醋的刺鼻味道。 “嗯,就是自己的人看紧点,这个圈子乱你也不是不知道,像她还愿意这么洁身自好的小姑娘不多,别一不小心就被别的猪拱了。” 后来伍洲的话如同魔音绕耳折磨了离落整整一天。他朝伍洲要了福善盛典入住的宾馆房卡,也跑到天朝去了。央视的电视剧盛典全程直播,离落窝在宾馆的房间里咬牙切齿眼睁睁的看着福善长发微卷,穿着银光闪闪的紧身长裙,美的像个公主一样言笑奕奕的从黄中和手里接过奖杯和他拥抱,两人近乎拉丝的对视让离落瞬间就要原地爆炸。他们站在一起拍照时,穿着纯蓝西服套装的黄中和跟福善就像是王子和公主,不知道是不是嫉妒使人失去理智,离落竟破天荒觉得两人有点夫妻相!他脑中立时警钟大作,开始思索自己的应对措施。但其实离落脑中一片混乱,直到从小傅那里得知福善快要回到宾馆时也什么都没想好,甚至在福善进门的那一刻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躲!不过明星就是明星,离落就算是躲在门框边上,也像是扶着额在深思凹造型。 第二十二章 名分 福善刚和黄中和道过别,两人住在同一层,她还沉浸在盛典得奖的兴奋中,开门之后完全没注意门后的离落。 倒是离落在看到她之后失控的抱过去,他深看着她说:“你最近是不是得意忘形了?把我都忘了?” 被人突然袭击,福善的确是吓了一跳,但看到是离落后她就不怕了。“你怎么在这儿?你是怎么知道我房间号的?”福善问离落。 “小傅告诉我的。” “她这个小叛徒!” “你呢?总不会真以为我就知道这些吧?” “呃,”福善愣了愣说:“我知道你跟洲哥关系很好,怕是他也告诉你我在这儿了?”她轻推了推离落,没有推开,这么亲密的距离对福善来说并不算安全,但她没有反抗。 “你今天开心吗?” “嗯,很开心,我得了奖呢!”福善笑着向离落炫耀手里握了一路的金色玻璃杯,说:“这是我第一次得到这么重要的奖项,就像真的被专业人士全都认可了一样!” “很棒!”离落丝毫不吝啬对她的夸奖和偏爱,此时美得不可方物的福善在他眼里比那金光熠熠的奖杯还要耀眼万分。 “你来都来了,怎么没去参加盛典?” “我又没得奖!” “你应该得奖的。不过中和哥也没有奖项,他还不是来颁奖了?” “哼,他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么啊?” 离落恨铁不成钢的点点福善的脑门道:“你没发现他的眼神不单纯吗?” 福善“噗嗤”笑道:“那又怎样,你吃醋啊?” “不然我来干嘛!” “哈?你说真的?开玩笑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要是被狗仔拍到就不好了。” “我求之不得。” 离落用十分魅惑的眼神看着福善,福善被他的言语和行为双重暴击,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秒离落就亲了上去,给福善带来一个绵长的法式深吻。 一吻结束,双方都喘个不停,福善靠在离落胸前依旧保持宕机状态,半天才问出一句:“你到底怎么了?” 离落抱她坐在沙发上,说:“我喜欢你。” 福善懵了。 “总之,我喜欢你很久了,久到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不过我现在深以为我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不太好用,我害怕别人把你抢走,所以向你表白,希望你能做我的女朋友。” “等等,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我一直以为你对我照顾是一种扶弱济贫,居然是男女之情吗?” “当然,我对你没意思我托洲哥照顾你?当你的倾诉对象?帮你解决生活工作中的所有困惑?你看看这娱乐圈还有这么单纯的男人吗?” “可是为什么呢?你是国民男神,我却平平无奇,好容易有了一点起色,却半点也配不上你。比我漂亮成功的女星比比皆是,但为什么是我呢?”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吗?” “我记得,那时我客串了你一部古装剧的宫女,你那时太火了,我都不敢跟你说话。” “你客串宫女是我指定的,你一定以为我忘了是不是?其实没有,我不会忘记跟你的任何一次相遇。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你客串宫女的时候,那时候我们都是群演,你和我说我相貌出众,参加选秀会有更快更好的发展,我听了你的话才有今天。” 福善怔住了,她从不敢想自己会和离落有这样的渊源。 “我喜欢你不是为了报恩,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要离你更近一点,我要帮你实现你的梦想,和你比翼飞翔。” “嗯……离落,你别这样,太浪漫了,我承受不起。这不是真的吧?”福善小心翼翼的问。 “是真的。你还记不记得我胸口的这块石头,除了拍戏不允许我都会带着的。”离落掏出冰晶石给福善看。 福善点头,她还在现场问过离落石头是什么。 “这是冰晶石,是它帮我找到你的,它只有见到你才会亮,现在送给你。”离落把石头挂在福善的脖子上,冰晶石正发出蓝紫色的淡淡幽光。 福善好奇的把玩着冰晶石,问:“你不是唬我吧?这石头是不是有什么机关?里面是不是安了纽扣电池?” “什么都没有,这就是你的守护石。别玩石头了,你还没有答应我呢,做我女朋友吧。我一定会对你超好的,你绝对吃不了亏!” 福善握着石头想了一会儿说:“这太突然了,你给我点时间。” “难道是因为黄中和吗?”离落看着她,眼神中是明显的失落和受伤。 福善这才想起中和哥,尽管他们刚刚在一起,她脑海中浮现的不是现实中自然交谈的场景,而是拍戏时两人四目相对的旁若无人。 “我知道,他是你的偶像,你喜欢他很正常,但是我呢?我对你的付出你就视而不见吗?我不比他更适合做你的男朋友吗?”离落说这些的时候委屈极了,仿佛福善要是拒绝他,他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福善瞬间被他湿漉漉的大眼睛激起母性,开始在脑子里天人交战,把黄中和跟离落做着比较,越比较越纠结。可现在近在眼前的是离落啊,为了自己跑来天朝表白的也是离落,况且他也很帅的,现在可怜巴巴的就更可爱了…… 福善色令智昏,一冲动便做了决定,她揉着离落的脸,笑道:“好吧,我答应你。” “什么?”离落生怕自己是幻听。 “别难过了,像个小宝宝似的,我跟你在一起不就好了。”福善还在揉,手感很不错。 “你终于是我的了!”离落欣喜的感叹一声,再次缓缓吻住福善。 他用嘴唇轻轻蹭着啃着,一点一点加深这个吻。这次他有点失控,紧紧扣着福善的腰,慢慢向下啃她的脖子。福善轻哼出声,发现离落的不对劲,他的手也不老实,努力脱着她的银礼服。 “不行!你要干嘛?”福善开始反抗。 离落也意识到自己越距了,就算以他们前几世的关系多亲密都没关系,但是现在福善什么都不记得,才刚刚表白成功就想要得到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他停下动作,但还是紧紧抱着福善轻喘,他需要把自己平复下去。 “你住哪儿?我让人送你回去吧。”福善拍着离落的背说。 “我没订房间,我原本想的是,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赖在你这里直到你答应为止!” “无赖!”福善嗔笑,“那现在怎么办?我让小傅给你再开一个房间?” “不要,我就在这里睡,我明早的飞机,中午还有广告要拍。” “你是不是疯了?时间这么紧还来找我干嘛?” “还不是怕你跟别人跑了!你要时刻记得,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面对偶像的诱惑要把持自己,不要再跟人家眉来眼去的了,你知道我最近受了多大的刺激吗!” “哎呀,我知道了,我们拍戏需要嘛,你理解一下。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床上睡一会儿,我睡沙发,高级套间的沙发也很舒服。” “我怎么能让女孩子睡沙发!” “没事儿。” “那我能跟你一起睡床吗?” “离落!” “好好好,我睡沙发,就这么定了。” 福善去换衣服洗澡了,离落听着里屋沙沙的水声心里又开始痒痒,但他知道轻重,立马开始深呼吸清心静气。早上,离落在福善床前看了她很久才走,离开的时候还亲吻了她的小脸。 第二十三章 探班 福善起床之后,看着空空的沙发,还有些发愣,昨晚答应做离落女朋友的事情仿佛是一场梦,现在还不真实。 福善跟黄中和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正是离落正式工作的时候,就算如此,离落也不忘在工作的空隙和福善互动。 “宝贝,我想你了。”在一起之后的第一条微信就把福善麻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没事儿吧?我们不是才刚见过?” 紧接着离落发来一张拍摄的美图,帅的惨绝人寰。 “好吧,我也想你。”福善跟了一条。 “虽然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但你要常跟我说说话。” “放心,我不会抛弃你。” “当然,你是我的。” 福善又想发抖了,她发到:“你还是先好好工作吧。” “放心,我很敬业的。”随后是一个大爱心。 福善笑了,和拍戏不同,被人真实爱着的感觉也挺好的。 因为工作的关系,福善和离落只能通过微信和视频联系,开心、抱怨,什么都聊。 福善捧着手机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连黄中和都发现了不对劲,问:“男朋友?” 福善忙心虚笑道:“没,好朋友。” “零食也是他送的?”离落知道福善不喜欢花和甜食,所以送的都是咸口的。 “说我辛苦,都分给大家了。”福善打哈哈。 说到底,两人已经两个月没有见面了,进组之前离落找了个空隙不远千里跑到片场给福善探班。片场狗仔肯定少不了,离落来的事情瞒不住,但这也是一个好的掩护,离落可以借此晚上名正言顺和福善吃饭。 在剧组,离落不敢太放肆,给福善送了定制的化妆品后,只在休息室偷偷拉了拉福善的手,就被工作人员围攻拍照和签名去了。福善笑着摇摇头,感觉他不像是来约会倒像是来粉丝见面会的,无奈下也去拍戏。这也是离落第一次正式认识黄中和,两人握手寒暄,像是在做商务会谈,福善觉得自己特别多余,干脆躲去看剧本。借这次交谈,黄中和也猜到了福善的“好朋友”是谁,不过他作为前辈没什么危机感,只觉得离落还是个毛头小子。 晚上离落很随和的跟大家一起吃工作餐,用餐前默默把福善饭盒里她不喜欢吃的挑出来。小傅和小凡十分配合的离开了现场去酒店盯梢,而整个晚餐因为有黄中和在,离落连眉来眼去都小心翼翼,除了刚出道的时候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拘谨了。 饭后,福善继续拍戏,离落则和大家告别返回酒店。保险起见,两人订了不同的宾馆,离落回去后全副武装一番,等天全黑了,得到两个盯梢人的消息才偷偷潜入福善的房间。他把自己洗的香香白白,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等着福善,别看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此时却活像一个等待临幸的妃子。 福善结束拍摄回到酒店也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她进门看到离落,还没来得及惊讶和安慰已经等候多时的爱人,一个久违的拥抱已经将她包围。 “我好想你!”离落说出了他这一天最想说出的一句话,福善的心里忽然被感动得有点酸酸的,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轻抚离落的背。他的怀抱温暖又踏实,若不是许久没见,福善竟从来没在意过。“就让我这样抱着你就好了,我要是能一直这样抱着你就好了,多让人安心啊!”离落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有你真好!”福善也被陷入这感性的氛围中,闻着离落身上沐浴露的香气,舒服得深呼吸起来。 福善的呼吸喷得离落的脖子痒痒的,心也跟着痒痒的,他蹭蹭福善说:“你亲我一下。之前都是我主动,这次你亲我。”说着就闭着眼睛把嘴巴伸过去。 福善被逗笑,戏谑着只是亲了他的脸蛋。 离落皱着眉睁开眼就知道福善是故意的,他鼻子里“哼”了一声,反客为主的亲了回去。他也不急,循循善诱的让福善自己找感觉,就算很想把福善抱回床上,但他知道福善明天还有一天的戏,只能点到为止。 不过这次离落睡到了床上,福善窝在他怀里,听他慢慢道:“我马上要进新戏了,感情戏也会不少,为了让你安心,我们公开好不好?” “这对你不好吧?” “没关系,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离落,你真是个恋爱高手,我一天被你感动好几次了!” “真的,我们公开吧,没关系的,这样也就没人惦记你了。” “算了吧,这个圈子见光死,我们得爱惜羽毛,别被营销号糟蹋了。我也做个让你感动的决定,我无条件相信你好不好?就算有一天我们分手了,也好聚好散,不成为媒体的笑谈。” “我怎么可能跟你分手?反正不管我们公不公开,我们早晚会结婚的。” “呦,这么有信心啊?” “当然!怎么,你不相信我?”离落做了一个饿虎扑食的动作,仿佛福善要是怀疑他,他就立马扑过去把福善压在身下。 “相信相信。”福善给他顺了顺毛,抱着他闭上双眼,很快进入了梦乡。 离落看着怀里的女孩儿,用手摩挲着她胸口发光的冰晶石,期望着他们这一世能够平静安稳。 第二十四章 危机 福善在杀青那天收到了离落的杀青礼物,那是天后娘娘给离落的戒指,在福善眼里戒指的样式还不错,奇特漂亮,但是颜色花里胡哨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直男审美?其中一个金色花瓣在福善带上的那一刻起发出了亮光,看起来离落很喜欢会发光的东西啊,福善这样想。 杀青晚宴上,福善跟黄中和坐在一起,酒过半巡,福善到外面的竹椅上吹风,她看着手上的戒指发呆。 黄中和也跟过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笑问:“又是好朋友送的?” “怎么?就不能是我自己买的?” “当然可以,我就是好奇如果别人送你,你会不会收?” “哈哈哈!中和哥你可真幽默。” “明天我们就要分开了,希望还能经常联系。” “我会的。不过你今天晚上兴致好像不太高,难道是离别伤感?” “我和我女朋友已经分手两个月了。” “啊?” 黄中和这话似乎答非所问,也似乎意有所指。 “为什么啊?我们粉丝都知道你们在一起很久了。”福善很诧异。 “你也知道她是圈外人,我当初为了方便本来也打算找圈外人的,她很合适。但或许就是因为我们在一起太久了吧,我们越来越像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久而久之就没有了新鲜感和可以分享的话题,分开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和她分开以后,我发现其实圈内人也不错,只是以前一直没有遇到对的人。” 福善很想安慰他,却无从说起,毕竟她还没有失过恋呢。 “若是我想给你打电话倾诉,渡过这段艰难的日子,你会不会烦我?” “当然不会!”福善的圣母心再次发作,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应该帮忙,毕竟在剧组的这段时间也受了人家不少照顾。 “那我就安心了。”黄中和意味深长的笑着说。他得到了和福善进一步发展的入场券,自以为胜券在握。 这边福善休息了,离落却进组了,电影在四季如春的大理拍摄,福善的经纪人洲哥干脆给她在离剧组不远的度假区租了一个短租房让福善过去照顾,为此伍洲得到了离落的大笔回赠,看来将来的婚礼上他肯定是要做主桌了。 福善最近对做饭很感兴趣,正好趁此机会练习厨艺。为了避嫌,她提前问好离落想吃什么,每天把饭做好让小傅送给小凡,再让小凡递给离落,弄得像地下工作者接头一样。尽管如此,两人每天都能感受彼此带来的甜蜜,也算得偿所愿。 过了一段时间,黄中和打来电话问福善在哪里,得知福善在大理度假,就说要和她一起小聚几日。 福善不好拒绝,但在第一时间跟离落报备了,离落的确有些不高兴:“你答应他干嘛?大不了就说是来陪我的嘛,反正他是圈内人,就算知道了我们关系也无所谓!” “你是在凶我?”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离落马上怂了:“你别生气,他来也没关系,我来想办法。可是你一定要把持住,千万不能被美色诱惑,平常多想想我,昂~” “他就是来聊聊心事儿的吧,他真跟他前女友分手了。” “什么?他这个也跟你坦白了?那我就更危险了!他要是拿你当他渡过失恋期的跳板怎么办?我不就成冤大头了?” “你说什么呢!搞得我跟备胎一样!” “不是,男人的第六感,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很长时间了!”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是你太迟钝了!不行,他来之后你每天都要跟我报备,我抽个时间去你那儿一趟吧,我要跟他摊牌!” “哎,你这样是不是搞得太严重了,说不定人家就是来找我玩儿的呢?”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跟你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我!” “也不算孤男寡女吧,还有小傅呢。”福善弱弱的狡辩。 “不成,乖,你听我的,等我去清除我们爱情路上的障碍哦!” “好吧。”虽然福善觉得离落这醋吃得有点过了,但还是答应。 “我今天精神受到了冲击,需要你的安慰。” “怎么安慰?” “我们吻别吧。” “电话里?” “嗯,mua~”一个大大的声音。 福善不像他那么没脸没皮,只是说:“我爱你,离落。” 福善主动表白的次数不多,电话挂断,离落在另一边笑得像个傻子。 第二十五章 相处 黄中和是一个人来的,开着一辆越野车,大包小包的拎了很多东西。 福善和小傅出来迎接,福善好奇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 “是烧烤架、烤箱、炭火和一些新鲜的食材。你不是最近在做饭嘛,我来帮帮你。” “中和哥,你会做饭?” “嗯,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两人有说有笑的搭起烧烤架子,为晚上做准备。 “你一个人在这里不闷吗?”黄中和边干活边问。 “嗯~人吧,有时候也需要独处。”福善说。 黄中和住在了客卧,他很会照顾人,在福善做饭和生活上给予了不少帮助。他也不是那种话多的人,很多时候只是默默看,适时做。他和福善一起做事的时候就像相处很久的朋友,安静之中偶尔会有讨论和笑容,小傅看着此情此景觉得如果没有离落的话,其实黄中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要是让老板知道了非要骂她一顿不可,她可是坚定的“福落cp”粉头。 这段时间就算黄中和来了,福善也会每天给离落送饭。 黄中和看着给小傅打包的食物问:“你还给你的工作人员做饭吃?你对她们不错哦。不过为什么不让她跟我们一起吃?” “不了,你们聊,我还有别的工作。”小傅赶紧拿上饭盒就走,她还要去给离落报备日常,半点马虎不得。 但是黄中和不这么想,他还以为小傅这孩子是有眼力见的给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呢!可哪怕不是这样,黄中和混迹娱乐圈多年也很会给自己找机会。 今天的阳光很好,吃完午饭,两人支起遮阳伞,铺上野营垫,躺在草地上午休。黄中和侧过身看着福善,觉得很美好。福善小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她发现了看着自己假寐的黄中和,也侧过身去。黄中和慢慢睁开眼睛,福善吓了一跳,“噗嗤”一下子就笑了。黄中和也跟着笑起来,福善好像又回到了戏里那一幕,他沐浴在暖阳中,真的很帅。他们看了对方一会儿,黄中和开始跟福善说起自己以前的一些事,当中有很多看似光鲜却异常难熬的日子。 “没有谁能一直一帆风顺。”黄中和笑着跟福善说起这些的时候,福善非常心疼,一个男人向你吐露心底是不容易的,尤其是说起那些不好的过往。 福善很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头以作安慰,但想到和离落的约定,她又觉得自己应该遵守女德,那就这样静静地倾听吧,做他的小垃圾桶也不错,她又多了解了他一些。但黄中和发现,福善并不是那么容易走近,这些日子都是他在说,福善则很少跟他说自己的事,就算说也是他问她答,可能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才让她感到舒服吧。 第二十六章 表白 本来离落是要请假过来的,但是导演要就着此时的风景拍摄,进程很紧,错不开时间,故而离落没能赶来宣誓主权也给了黄中和一些虚无的幻想。可尽管如此,离落还是日日跟福善视频,福善很小心,所以离落也不得不在晚一点收工时跟心上人聊聊天。 “今天有个菜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是中和哥做的。吃出来了?我觉得味道还不错才给你的。” “哼!可我以后不想吃他做的了,我只吃你做的。” “但你不觉得他做的更好吃吗?我是为了你的胃着想,你别这么小气好不好?” “哇,你不会被他的食物收买了吧?我告诉你,等我有了时间好好钻研一下,准保比他做得还好吃!” “当然,我相信你。”福善笑着说。 “我是真的很想你,天天盼着见你。现在你身边还有一个定时炸弹,害我提心吊胆的。” “怎么,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啊,但是黄中和的经验太多,我怕你应付不来。” “放心,我是那么水性杨花的人吗,我会对你负责的。” “这还差不多,可不然咱们还是公开吧,不在媒体公开,就在圈内小范围公开总可以吧?” “我倒是没想到没有安全感的人竟然是你,我一开始只想着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把所有的麻烦都丢给我,你等我去找你好吗?我很快就有时间了。我会跟黄中和说清楚,我们哪怕公平竞争也好,你信不信,我俩的缘分是上天注定好的,谁也拆不散。” “你怎么这么可爱,还给我表上衷心了?” “我要让你放心,以后拍戏遇到多漂亮的我也只爱你一个,你也要做到,不然我怎么办?” “好好好,我答应你,可以了吧?” “好,晚安,宝贝,我爱你!” “晚安,爱你!” 这边福善刚跟离落视频结束,第二天就来了一个措手不及。剧情的走向往往在意料之外,像是吃着烛光晚餐看着烟花这样的场景明明是男女主的剧情,却发生在了福善跟黄中和的身上。当晚湖对岸的村里有老人过百寿,所以放了一种很特别的烟花,好像麦穗一样。福善第一次见这样长尾巴的金黄色烟花,异常兴奋,还当成流星许愿来着。此情此景,黄中和看着幼稚到可爱的福善,俯下身亲了她。也是第一次在戏外有除离落之外的男人亲她,福善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黄中和,但黄中和却把这当成了一种默许,再次亲下去,在要侵入的那一刻,福善推开了他。 “对不起,我知道我应该先表白,我只是情不自禁。我们也相处这么久了,我的心意你知道几分?” 福善没回答,这几天她与黄中和在一起,天天看着自己喜欢了多年偶像的帅脸该当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中和哥对自己好福善也不是不知道,说不享受是假的,她现在都有点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了,她的脑子很乱,这非常可怕。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正式向你表白好不好?我喜欢你,认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不逼你。” 福善不知如何回应,落荒而逃。 第二十七章 交锋 次日,福善假装像往常一样跟黄中和相处,他也果真体贴的没有追问,他的确和离落不一样,永远有一副尽在掌握的从容。 此时的离落正在赶来见福善的路上,他前一晚特地没有跟福善通话,就是为了给福善一个惊喜。当他出现在房间的时候,福善正跟中和哥在后院装饰中午吃饭的长桌,离落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看着朝思暮想的女孩眼眶有点发红。他还未出声,福善就心有灵犀的回过头,看到离落的那一刻,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向着离落跑去。她知道,如果理智来看,她应该毫不犹豫的选择成熟稳重、温柔体贴的黄中和,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离落,没有理由的向着他,原来自己比以为的还要喜欢他。同样,离落也无视院中的黄中和,紧紧抱住福善,不在乎在别人眼里他们是久别重逢的老友或者恋人。 可黄中和也不是傻子,他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愫,他有些明白为什么福善对他之前的告白避而不谈了,但他也不会轻易放弃。情敌之间简单寒暄之后,开始准备午饭。自离落来了之后,福善的话多了起来,两个人打打闹闹的,不是福善抱怨离落菜切得不好,就是离落哄骗福善自己会颠勺,结果所有的一塌糊涂都是在黄中和的帮助下收尾的,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大冤种。 也许是离落来了,福善睡得格外安稳,下午茶时分了还没有醒。 离落去唤她起床,轻柔的把她搂在怀里,福善吭叽了两声没有起来,离落又开始拱她的脖子和肩膀,福善终于被吵醒,哼哼道:“你干嘛!” “都四点半了,你再不醒,晚上要睡不着了。” “那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我都没好好睡,好不容易见到面,谁像你一样没心没肺!” “既然都见到面了,你还胡思乱想什么?” “我想着怎么进你房间,叫你起床就是个名正言顺的好借口!” “哈哈哈!”福善笑出了声,马上又捂住嘴,“不能让中和哥知道了我们的奸情。” “那有什么关系?奸情?你这么怕他?”离落皱起了眉。 福善把黄中和跟自己表白的事情说了,离落虽然面色凝重,却安慰福善道:“没关系,交给我,我都能摆平。” 三个人其乐融融吃过晚饭,离落哄福善去睡觉,他则自己去找黄中和。离落下了楼,黄中和正在院子里,见到离落,拿了一杯红酒给他。两人喝着酒,黄中和为了打破沉默跟离落聊起了红酒。就算参加过很多酒会,离落对红酒这种东西还是兴致缺缺,于他而言,那就像是上流阶层用来装b的东西,他永远是左耳进右耳出,这次也不例外。 听着黄中和高谈阔论了一番后,离落有点厌烦黄中和毫无意义的前戏,他平静的说:“时候不早了,我猜福善应该已经睡着了。” 黄中和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看了离落一会儿才道:“你很在意她?” 离落点头。 “你喜欢她?” “很明显。” 黄中和惊讶了一瞬,然后笑着说:“你倒是很坦诚。” “对自己喜欢的人当然应该坦诚。” “那她呢?她是不是跟你说过我的表白?” 这次轮到离落笑了:“您也很坦诚。不过您可能不知道,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您说她的事情我清不清楚?” 直到此时,黄中和良好的表情管理才全面失控,“她……怎么没和我说?” “我们商量好了先不公开,不好意思。”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认为既然您也喜欢福善,我有必要告诉您。谢谢您喜欢她,也感激您对她的照顾。” “不客气。但即便如此,选择权依然在福善手上。” “呵,您这是要知三当三?” “不,算是公平竞争。就算她有男朋友了,也并不妨碍我继续对她好,继续喜欢她,那毕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尽管这话在离落听起来有点不要脸,但他的确无法反驳:“当然,这是您的个人行为,请便,不过请不要让福善为难。” “放心,我会的。” 第二十八章 胜利 黄中和确实没有知难而退,他在知道了离落和福善的关系,甚至在知道了楼上的次卧是福善留给离落的之后也没有离开,他像往常一样的生活。离落本想在晚上溜进福善的房间给黄中和一个下马威的,却被福善一个眼神逼退。 “那亲一下,亲一下总可以吧?”离落在福善门口死皮赖脸。 “你怎么回事?今天当着中和哥偷拉我的手!” “那又怎么样?我已经跟他摊牌了!” “什……那不是相当于跟半个娱乐圈公开了吗?” “没事,反正我们早晚也要公开。你别害怕,凡事都有我。你知道吗?黄中和昨天居然还跟我说要什么公平竞争!你说,他怎么会比我好?” “你少臭美了!” “你发誓你不会对我始乱终弃,否则我今晚就赖在这个房间里不走了!” “怎么还威胁?” “我就威胁了,你快发誓啊!”离落紧紧扣住福善不松手。 “好好好,我发誓,我很专一的。” “你说,只有我一个人!” “好,我只有你一个。” “你说,你最爱我!” 福善失笑:“对,我最爱你。” “这还差不多!”离落又偷了一个香才离开。 晚上没能留宿,离落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一大早就溜进了福善的房间,钻进被窝。许是动静儿大了些,没过多久福善就醒了。 “你干什么!”福善拍拍离落搂着她的手。 “来……来陪你啊。” “陪什么陪啊,一大早的,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们是男女朋友,正大光明!你要是老担心黄中和,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哎呀,你真是!” 离落见福善已经醒了,便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她,想把昨晚缺的都补回来。 “痒死了!”福善狠狠给了离落一下。 离落“嗷呜”一声,福善赶紧捂他的嘴。离落嬉皮笑脸的和福善又在被窝里滚作一团,半天才离开。离落出门的时候黄中和正在楼下准备早餐,离落贱兮兮的跟他打了招呼,他的目的达到,很是心满意足的回房去了。 黄中和当然看到离落是从福善的房间里出去的,但多年的演员经验依旧能支撑他在这一天的相处之中面不改色。可无论如何,夹在一对情侣之中的他就像电灯泡一样,他无法刻意的插入他们中间。离落一来,他和福善的关系就仿佛变了味儿,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更不舒服。于是没两天黄中和便回去了,他走后离落高兴的蹦跳着像个中二少年。 “不至于吧?”福善斜眼暼他。 “怎么不至于,这是我的全面胜利,他在,我们都没法亲热了。”离落作势就要亲过去。 福善制止他,问:“你呢?这么久不回剧组没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我后天就走,所以我们要抓紧这两天的时间。” “抓紧时间干嘛?”离落二话不说就抱着福善回了房间,三下五除二把她拐上床。 “大白天的!” “没事。” “窗帘没关!” 离落歪头看了一下,“哦”了一声,急匆匆关好窗帘,回来继续。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我会带着你。” 福善的反抗被亲吻消融,这种事情对他俩来说简直无师自通,毕竟经历几世他们都太过了解彼此。离落看着累的睡在他怀里的福善笑得很温柔,无论是在凡界还是在神界她都是他的了。 第二十九章 慈善会 两天的放纵,离落恨不得能一直把福善困在床上,但他还是要离开,拉着福善的手那叫一个依依不舍。小傅在一旁表示没眼看,只好45度抬头望天,深恨自己为什么不再晚点回来。她也不用问福善这次修罗场的情况了,结果已经很明显,离落就是离落,作为“福落cp”的c位粉丝,她可以安心的前排吃瓜了。 抓住女孩子的心这件事就应该趁热打铁,电影刚拍完,离落已经开始盘算下一部电视剧了。他想利用自己和福善正经做男女主角的机会让观众们嗑cp,进而发现他们真正的关系,以便公开。剧本呢,要找个荡气回肠的,最好让观众们一看就觉得他俩是天生一对。不过现在的小说市场有些乌烟瘴气,水平良莠不齐,找个让人满意的剧本确实还要费一番功夫。 这边离落的剧本还没敲定,那边黄中和已经邀请福善参加一个慈善晚会了。福善在去的路上跟离落通了电话,离落才知道她去了,这个慈善晚会也曾邀请过他。 “别去了吧。”离落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高兴。 “怎么了,这个晚会有什么问题吗?”福善问。 “不是晚会有问题,是人有问题,你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一下就又跟他同框了?我们的cp粉还没成团就被分流了!”离落抱怨。 “我们还有cp粉?再说那么多人,又不是单独,你又乱吃什么飞醋?” “地点在哪儿啊?” “天朝cd大厦。” 离落抬手看了看表说:“我这几天一直在天朝你也不叫我吃个饭,我晚点过去找你,顺便送你回家。” “可别!这不直接给狗仔送料!” “我偷偷钻进你的车,给你当司机,这总可以吧?” “这能行吗?” “大不了被发现了,我就说我苦追你不得,无奈之下委身做司机感动你,让我的广大粉丝朋友们帮我给你喊话答应我呗!” “唉,真是没一句正经的,随你吧。” 离落在电话那头“呵呵”笑着,再腻歪一分钟,一个飞吻后挂了电话。 小傅在一旁说:“我都想把你俩在一起的消息卖给狗仔队了,反正他们早晚会知道,与其让他们勒索,还不如咱们自己把钱赚了呢!” 福善敲敲小傅的头道:“少打这些歪主意,认真工作!” 离落赶到慈善会的时候台上的废话已经结束,政界、商界和娱乐圈的人们正觥筹交错,离落赶紧在人群中扫视福善,生怕她被人灌了。还好,黄中和就在福善身边,他刚要过去就被几个熟识的人拉住,不过他没什么心情寒暄,匆忙打了个招呼。福善身边除了黄中和还有几个人,离落挤过去,发现竟然是风洛、安清和洪鹄。离落下意识去看福善手上的戒指,其中黑红黄三色的宝石都已经亮了,原来她们就是那几个要帮忙消除祸乱的人,原来每一世都有其意义所在,不过还差一个人是谁呢?风洛和洪鹄是娱乐圈的名人,这点离落早就知道,至于安清是这次来了才晓得她是东亚小国一位驻华大使的夫人,故而受邀参加了这场晚宴。 趁着女孩子们聊的开心,黄中和对离落说:“你追得还挺紧的。” “不,是福善很相信我。” 黄中和笑而不语,一开始他还觉得是离落作为帅气年轻小伙子盲目自信,但当福善主动来跟离落说她出去上个卫生间还让离落别担心的时候,他觉得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乐观了。 “你们来真的?不怕以后会脱粉?” “我什么时候跟她来假的了?我倒是希望中和哥是一时头脑发热,毕竟你也清楚在失恋后用一起演过戏的小姑娘做过渡可有失人品。”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您在我眼里是什么样子不重要,但您知道您是小善的偶像,请您一定不要让她难过失望。” “我当然不会,不过我今天忽然发现你也不错。” 第三十章 重聚 黄中和离开,风洛、洪鹄和安清几个女人就凑了过来,还没开始说正题,就有一个三线的女演员过来套近乎。几人很客气的跟她打招呼,洪鹄本想几句话把她打发了,谁知小三线提到了福善,说是以前一起演过戏。 “你们一起演过什么?”洪鹄问。 “嗐,也没什么,那时候我们一起客串医院里的小护士,有几句词,戏也没大火,不过好在我们都熬出来了。虽然我现在也还不错,可是哪里比得上福善啊,她刚还和国民男神黄中和在一起,现在我们的顶流离落又来了!”小三线话里有些酸,是女人都听得出来。 “福善为人单纯率真又可爱,现在娱乐圈这样的可不多了,你说是不是?”洪鹄用胳膊碰了碰风洛。 “不错,虽然我们第一次见她,但都很喜欢她,很期待之后能一起合作。”风洛附和。 “你俩倒是好了,还能跟小善一起工作,我因为和她性子相投,也很喜欢她呢!”安清笑道。 小三线也听出她们对福善的维护,借着和福善认识又攀谈了几句就走了。 “她刚酸小善呢,你怎么一声不吭的?”洪鹄问离落。 “你们这么喜欢我家小善我很感激,小善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也很放心。”离落笑答。 “哎,我听你这意思,不会已经追到手了吧?”洪鹄在这三个人里最外向,心直口快。 离落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风洛和安清一脸八卦的笑容。 “见你俩在一起我们也很高兴,趁现在没人注意,我们说点正事吧。前世的事情你都记得对不对?”安清很快正色道。 “你们怎么知道?”离落非常惊讶,“难道……” “如你所想,我们也都记得。”风洛说,“我们到凡界就是来帮福善的,进轮回前天后娘娘给了我们任务。既然你见到我们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想必也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对吧?” “当然,妖界红狐、女娲后人、东海龙王,没错吧。” 三人点点头。 “可是小善还不记得之前的事情,我们还是暂时先保密,暗中照顾她就好。”安清说。 “我也正有此意,她这一世尚是凡人,暂时无法跟我们一起平定祸乱。虽说这祸乱潜伏在人界,但我们对他一无所知,还是按兵不动的好。”离落道。 “尽管如此,我们几个好不容易见面了还是应该多走动,增进感情才是。”洪鹄说。 “当然了,不过以我们几个人现在的身份凑在一起也太显眼了。”风洛有些担忧。 “不然去我们在使馆的私人别墅吧,那里除非我们亲自邀请,旁人可进不来,绝对安全。”安清提议。 “哎呀,做了大使夫人就是方便哦!”洪鹄笑着挑了挑安清的下巴。 “你们把家属都带来啊!”安清十分大方。 “你们在聊什么呢?热火朝天的。”福善及时的加入了他们,得知了了不起的事情。“原来你们都有男朋友啊!” “错,是未婚夫!”风洛和洪鹄异口同声。 “哇,你们瞒的真紧!” “这个圈子没办法嘛,谁让他们不是圈内人!”洪鹄说。 “倒是你们可好了,都是这个圈子里的,我们觉得你俩就应该一起再合作一部戏,公开得了!”风洛怂恿着离落和福善。 “英雄所见略同,我正有此意!”离落高兴得双眼发光。 福善不好意思起来,笑她们乱讲。 晚宴结束前几人约定了时间再聚,说好带家属的那种。 第三十一章 齐聚 很快,安清就送来了请帖和临时门禁卡,离落带着福善准时到达。大家都来了,离落这才知道洪鹄的未婚夫正是弘琅,他成了一个低调的官二代,默默在身后为洪鹄保驾护航,小红狐和她的小主人在第四世修成的正果也在这一世得到了圆满复刻;安清的未婚夫是北海龙王骁龙,当初他心疼安清一个女孩子独撑东海,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和她在一起,这一世他还是个官员守护着安清的幸福;风洛家的是在第一世保卫家园时枉死的勇士卿华,当年他们这对的遗憾终于在这一世被弥补,现如今卿华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制片人了。今天来的还有卿华的好友,他们也是一对,离落一见就恍然大悟,这最后的帮手不正是玄火和冰璃嘛!他们在第三世便在一起了,如今玄火成了圈内的投资人,冰璃自然也成了小富婆。 “你们来了!”冰璃一看到离落和福善就亲切的迎过来,显然也是知道了一切的样子。离落看到福善戒指上最后一棵白色的宝石也亮起来便放心了。 离落给福善介绍着众人,福善小声问离落:“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就要抱紧玄火的大腿了?他可是我们的金主爸爸呢!” 福善的心声冰璃自然听得到,她走过来笑道:“你们可别捧着玄火,他还得仰仗你们给他赚钱呢,以后看到了合适的本子就跟他说,千万别客气!哎,我看你俩赶紧再合作一部戏吧,太配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是不是听洪鹄她们说的?” “嗐,你们两个我还不知道吗?”冰璃边打趣福善边拉着她去喝茶。 女孩子的友情很简单,只要脾气对了,聊聊漂亮的小东西,什么化妆品衣服之类的,很快就能成为朋友。再转头看这些男人嘛,他们也是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表面是在谈合作,实际上是在讨论如何能帮着自家老婆对付祸乱。 “怎么偏偏就选中了这些女孩子来打怪,害我提心吊胆的,还不如让我自己上!”骁龙发愁。 “没关系,我们只要做好贤内助就好了。”弘琅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 “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毕竟我们连怪物在哪里,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卿华提出疑问。 “的确,现在小善还没觉醒呢,她一介凡人何谈平定祸乱。”离落也一头雾水。 “我都听到了,”冰璃凑过来说道:“我刚才仔细看了看福善,她除了脖子上挂了一块我当初给你的冰晶石碎片之外,体内并没有原石。按理说就算她成了凡人,冰晶石也该随着她嵌在身体里,但是这一世好像不是这样。我回头想办法和风洛一起回天界问问天帝,看该怎么办才好,你们就照顾好各自的爱人就好了,尤其是你!”冰璃指指离落。 “放心吧,守护了她那么多世,我经验充足。” 冰璃点点头,尽管他不是每一世都让人那么满意,冰璃还是选择相信离落,毕竟失去过才懂得珍惜嘛。 第三十二章 进组 在卿华和洪鹄的帮助下,离落的剧本也选定了,是一个名叫《小王后》的小众小说,大约是讲了两对爱侣历经两世依旧情意不减终于走到一起的故事。情节和他们的经历很像,男女主角自然是离落和福善,副线cp就由卿华和风洛友情出演。玄火得知后,二话不说就投了钱,一切筹备都在紧锣密鼓之中。 离落和福善二搭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网上,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不少粉丝都在怀疑福善是不是签了离落的公司,以致离落不得已要带新人。 “他们可真能脑补!”福善窝在离落怀里,两人正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那些无脑的粉丝,也不知道是我的路人粉还是黑粉,联合营销号一起各种造谣,我最讨厌了!”离落拿了一个草莓塞进嘴里。 “但我们是明星,既没有隐私权,也要接受公众的舆论监督,你已经麻木了,是不是?”福善无奈道。 “是又怎么样?要是我一个人也就算了,现在带上了你,我心里就开始不舒服。” “没关系,反正我也习惯了。以后说不定会有更多,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我就知道我的小善最好了!”离落开心的把福善搂得更近些,嘴对嘴的喂了她一颗草莓。 “不够甜。”福善吃完评论。 离落亲了福善一口,问:“那我够不够甜?” “你又来!”离落二话不说把福善抗去卧室。 他好不容易把福善骗到家里来住,没两天就要进组,不过还好,两人是一起进《小王后》的组。拍摄海报的时候两人状态很对,无论眼神还是感情,近景还是远景,很多都是一条过,进度很快。导演很满意的对卿华说:“我以前一直以为他俩就是流量,没想到演技还可以。”卿华心想:人家本来就是一对。但他还是笑道:“舆论只是舆论嘛,以后导演还得多给他们些机会才是。” 进组后离落心情奇好,天天想着怎么跟福善黏在一起。两家的经纪人为了避嫌,分定了不同的酒店,但这丝毫不影响离落去找媳妇亲热。 “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我们不是在片场天天见面?”福善探出头确定楼道里没人,才把离落拽进来。 “放心吧,我看过了,没人,再说外面还有小凡和小傅呢!”离落搂着福善的腰,把她拉进怀里。“你是不是瘦了?” “是吗?也许是刚进组,还没适应?” “可能之前在我家,我把你养的太好了。” “瘦了会不会不好抱?” “没事儿啊,搂起来还挺带劲的。” “又胡说!”福善拧了他一把,离落“嗷呜”叫了一声。 “你怎么了?” “这次的男主角是个将军,我不是好多打戏嘛,受点小伤。”离落适时买起惨来。 “我给你涂点药膏吧。”福善果然上钩了。 她拿药膏回来的时候,离落已经自觉脱好了衣服趴在床上。福善认真给离落涂药,离落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吹起她散落的头发。 “你不要闹!”福善瞪他。 离落笑着起身亲亲她的脸,感慨道:“我可比男主幸福多了。” “是啊,他们第一世是悲剧呢!要不是你太不开窍,为了正义搞什么英雄主义,说不定两人还可以偷偷隐居世外。” “第一世要不是悲剧,怎么体现我们爱的死去活来?所以我们要好好珍惜现在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乖,给我抱抱!” “你又干嘛?药还没晾干呢!”离落不管不顾的就是一个熊抱,福善也只能由着他,跟他闲话日常:“你看我脖子上的颈纹是不是又重了?其他部位都好说,颈纹实在是不好搞。” “那有什么,我挺喜欢的。你不知道,要不是你脖子上的颈纹,我也不会那么确定是你。” “什么意思?” 离落不愿再去想那段有些悲剧色彩的第二世(颈纹是上吊留下的伤疤),转移话题:“没什么,对了,最近黄中和没再骚扰你吧?”离落忽然问。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就是偶尔正常聊天。” “他心术不正,我是你男朋友,理应清理。” “你啊,这还没完没了了?” “我这还不是在乎你!你就从来都不管我!” “我这是不给你压力好不好!” “随你怎么说!我再过两个月就要过生日了,直播之后去找你,你给我准备什么礼物?” “你想要什么?” “把你自己做礼物送给我好不好?” “前天不是给过!你能不能每天想点正事!” “在戏里的遗憾,当然要在戏外补回来。” “歪理!” “再说我顾忌着你拍戏,每次都小心翼翼的,不能尽兴!” “你生日的时候,我们戏还没拍完,那不是一样吗?” “生日那天给我放假,你也放。”离落的手伸进福善的内衣里。 “你套是不是用完了?” “我买了新的。” “你前天是不是没戴?” “嗯。”离落点点头。 福善大惊:“那我要是……” “要是怀上了,我们就结婚,你生下来,我养你们,好不好?” “我们还没公开呢,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反正一次也不可能中奖。” “那我多努努力?”离落一个挺身。 “你轻点!”福善疼的咬他耳朵。 “那你答应嫁给我吧。”福善在他的冲击下哪里还能说话。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福善气得又要上手,离落抓住她要捏自己一把的小手,把她拉到畅快淋漓的情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