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日,碎凤冠,转头求娶病娇太傅》 第一章:大婚日,碎凤冠,虐渣男 十里红妆,从乾凤王朝皇宫一直到宁朗侯府,一路上挤满了百姓围观这壮观的一幕。 “谷雨姑娘,府门坏了,一时打不开,只能委屈一下公主,从侧门进去。 还有,我家世子今日身子不适,拜堂这些就免了。” 侯府嬷嬷的话一出,人群里一片唏嘘声,甚至有胆子大的忍不住议论起来。 “从侧门进?不拜堂??这只有迎娶妾室才会走侧门啊!” “这侯府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公主当成低贱的妾室。” “放眼整个王朝,敢这般对公主的,也唯有墨世子了。” 谷雨红着眼,愤怒地大声呵斥道:“放肆!我们公主乃乾凤皇朝储君,乃是金枝玉叶,怎可从侧门而入?你们还不赶快叫墨连彦出来,迎我们公主入府!” 紧接着,巴掌声响起,凤阮馨的怒斥声传来,“你才放肆!一个贱婢也直呼世子名字。 姐姐最爱墨世子,墨世子身子有恙,从侧门进又如何,姐姐不会在意这些虚礼!” 大红喜轿内,凤舞汐恍惚间仿佛听到了谷雨和凤阮馨的声音。 下意识睁眼,入目一篇绯红,她抬手扯下挡住视线的东西,看清了捏在手中的红盖头,愣了一下。 随即撩开车帘,走出花轿。 谷雨看着走出来的凤舞汐,心疼地抿了抿唇瓣,跪下道:“殿下,奴婢知错,不该直呼墨世子的名字。” 跪在地上的少女,十四五岁,眉目清雅如画。 凤舞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又看向四周. 十里红妆…… 看着熟悉的场景,她忽地失声笑了起来。 苍天有眼,她重生了! 重生到她带着一百八十抬嫁妆下嫁给墨连彦,却被他以妾室的待遇抬入府中之时! 伸手将谷雨拉起,凤舞汐冷声下令,“禁卫军,给本宫将侯府的大门砸开!” 话音落下,整条街道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凤舞汐。 历来对墨连彦言听必从,将他捧在心尖的公主,竟舍得踹侯府大门? 这是受刺激太大,得了失心疯? 还是脑子坏了? 送嫁的禁卫军听令,毫不犹豫地上前踹开墨府大门。 厚重的府门倒下,露出门内墨连彦铁青的脸。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凤舞汐,怒喝,“凤舞汐,你疯了!” 凤舞汐自幼跟着太傅萧瑢澈长大,鬼知道身子还干不干净,能给她入府当个妾室都算是施舍她的。 却没想到她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踹了宁朗侯府大门。 她将侯府的脸面置于何地! 凤阮馨同样满眼震惊:“皇姐,你怎么能这样对连彦哥哥?” 凤舞汐冷冷看着二人,眸中的恨意几乎压抑不住。 就是这两人,她前世最深爱的男人,最疼爱的妹妹! 给她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砍去她的四肢,将她装在加满盐水的瓦罐中,置于城墙之上,任人指点辱骂!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杀意,凤舞汐似笑非笑地看着墨连彦,“身子不适?不能拜堂?” 说着,她看向身侧的凤阮馨,意味深长地道:“本宫都不知道墨世子身子不适,皇妹的消息可真灵通。” 明明是含笑的双眸,但凤阮馨却身子一颤,觉得凤舞汐的目光,简直比淬了毒的利箭更让她胆寒。 她不明白,自幼疼爱自己的凤舞汐,为何会突然让她觉得陌生又惊惧。 咬了咬下唇,凤阮馨克制住心底的惊惧,强笑道:“皇姐,是下人来禀报,阮馨不想打扰皇姐上妆,才没有告诉皇姐。” 凤舞汐红唇勾起,讥讽道:“皇妹对墨世子的关心,真是无微不至。” 凤阮馨脸色一僵,连忙解释,“皇姐,阮馨只是担心连彦哥哥身子不适,误了吉时......” 说到这,她双眼泛红,咬着下唇,一副受了委屈却不解释的可怜模样。 她这副模样,顿时让得无数百姓为她抱不平。 “二公主瞒着不报,也是为了不耽误长公主大婚,也没什么错啊。” “听闻两位公主姐妹情深,但今日看来,二公主处处为长公主着想,可长公主看上去,似是不喜欢二公主……” “看二公主的模样,恐怕平日没少受长公主欺负。” 听着百姓的议论,凤舞汐心中冷笑。 前世,凤阮馨最擅利用的便是人心,而她却眼盲心瞎信她。 凤阮馨眼底划过得意,眼中浮现水雾,接着道:“皇姐,这是你期待已久的大婚,先进府……” 她话音刚落,凤舞汐上前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凤舞汐本就是习武之人,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气,凤阮馨左脸瞬间肿了起来。 “这一巴掌,是打你不懂尊卑,本宫是乾凤储君,你口口声声为本宫好,却与墨连彦在暗处想看本宫笑话。 凤阮馨,从侧门进,不拜堂,这是妾室的待遇,你便是这般为本宫好?” 凤阮馨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凤舞汐。 以前凤舞汐别说打她了,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今日却在众人面前打她…… 尚未反应过来,右脸又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打你辜负母皇教导,将皇室的颜面送给别人踩!” 前世,凤阮馨送嫁时,一直给她强调墨连彦多爱她,不能亲自迎她入府拜堂,是因为病重等等。 她心急之下,直接从侧门入,待遇甚至不如妾室,丢尽了皇室的脸。 百姓们听着凤舞汐的话,看向凤阮馨的目光顿时变得微妙。 “墨世子面色红润,看着的确不像有恙。” “二公主明知墨世子装病,还联合他折辱长公主,这般心思,可真恶毒。” 凤阮馨听着百姓的话,看向凤舞汐的眼神几乎要杀人了。 就在她即将忍不住要扑上去掐死凤舞汐之时,墨连彦连忙上前拉住她,怒声道:“凤舞汐,你平日欺负馨儿也就算了。 今日,你还想当着众人的面,损坏馨儿名声吗? 你别忘了,是你求着我娶你的!” 凤舞汐闻言,眼中满是轻蔑,“凭你也配娶本宫?” 话落,她伸手拽下头上凤冠,用力砸在地上。 接着水袖一挥,袖中银针闪射而出,直直刺入墨连彦膝盖骨。 双膝传来剧痛,墨连彦惨叫着跪倒在地。 凤舞汐缓步上前,抬手挑起墨连彦下颌,居高临下斜藐着他。 下一秒,她手上蓦然用力,直接捏裂墨连彦下颌,声寒如冰,“墨连彦大婚之日意图羞辱本宫,以下犯上,罪无可恕!将其压入大牢,待母皇醒来,再做处置! 二公主幽禁寝殿,让嬷嬷重新教导她礼仪,免得丢了皇室的脸。” 这只是开始,她要这对狗男女,尝遍世间百种折磨! 在没有钓出隐藏在幕后的敌人之前,她不会让他们轻易死去。 前世害她之人,她会一一将他们埋入万世深渊! 禁卫军得令后立刻钳住二人,毫不客气将二人拖走。 凤阮馨拼命挣扎着喊道:“皇姐,我是乾凤二公主,连彦哥哥是宁朗侯世子,你不能动我们!” “呵!” 凤舞汐嗤笑一声,声音似一把冷冽的寒刀,“本宫代母皇摄政,没有本宫动不了的人!” “凤舞汐,母皇如果知道,不会原谅你的!” “再说一个字,拔了他们的舌头。” 凤阮馨瞬间闭了口。 墨连彦也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凤舞汐。 以前,哪怕他受了一点点皮外伤,凤舞汐都会调配最好的药给他。 如今,她怎会变得这样狠心? 凤舞汐扫了眼围观众人,淡漠的语气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压,“宁朗侯教子无方,今日起在府中反省,未得本宫命令,擅自出府者,杀!” 语毕,凤舞汐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一片平和,带着些许温情。 她翻身上马,朗声道:“去太傅府上。” 第2章:我来接你回宫 送嫁的队伍变成了求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向太傅府而去。 凤舞汐一身嫁衣骑在马上,眸光偶尔扫过来,带着淡淡的压迫感。 “谷雨,今日是本宫大喜的日子,让百姓也沾沾喜气。” “是。” 谷雨带着其他婢女,给沿路百姓分发碎银子。 百姓们感恩戴德,带着看热闹的想法,一路跟到了太傅府。 “公主这是临时改变主意,要嫁给太傅?也不对啊,这队伍怎么看着更像是下聘的队伍?” “哎,萧大人已经不是太傅了,他被公主贬为庶民。” “太傅文武双全,十五岁入沙场,征战五年,却落得这么个结局.....” “嘘,别说了,小心脑袋搬家。” 凤舞汐思及前世对萧瑢澈做的一切,捏着缰绳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前世,母皇极为信任萧瑢澈,任命他为太傅教导她。 她的权谋医术,武艺兵法,皆是他亲手传授。 可她却在她在墨连彦的怂恿下,随意打罚萧瑢澈,收了他的兵权,最后更将他贬逐出京。 现在每每想起那人临死前白衣染血的样子,她都心痛得不能呼吸。 萧瑢澈,前世罪孽深重的我,今生还能配得上你吗? 谷雨看着紧闭的府门,上前轻轻敲响府门,“有人吗?” 连敲三次,才有一名小厮打开府门。 看到一声嫁衣的凤舞汐出现在这,小厮一怔,跪下行礼,“见过长公主。” 凤舞汐看着小厮背着的包裹,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太傅呢?” 小厮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垂眸不语。 凤舞汐猛然想起前世萧瑢澈在她大婚之日遣散家仆离京。 她毫不犹豫地发出一支响箭,朝谷雨吼道:“寻回太傅府所有家仆!” 话落,带着一众忽然出现的隐卫呼啸而去,快马加鞭向江南疾驰。 前世她与萧瑢澈的关系还好时,萧瑢澈曾对她说过将来想去江南居住。 那她便往江南去寻! 追了许久,眼看天色已经晚了,银面紫衣的隐卫首领时凌,驾马落后于凤舞汐半个马头,劝道:“殿下,陛下病重昏迷,您先回宫主持朝政,属下去寻太傅。” 凤舞汐紧抿唇瓣,双眼紧盯前方驾马疾驰。 朝堂基本都是墨连彦的人。 她明白此时长时间离京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但她直觉,如果她回宫了,这辈子再见不到那人了! 凤舞汐带着隐卫整整搜寻了两天一夜。 这两天内,她滴水未进,双眼熬得血红。 经历了一次次的失望,依旧未曾放弃。 前方再次出现一辆马车,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凤舞汐再次狠狠甩起马鞭,带着一路飞尘迅速追去。 “吁!”纵马拦在马车前,凤舞汐看清了驾车之人,整个人一晃,差点从马上栽下。 她两日滴水未进,不眠不休,就怕这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 一路上,她回想最多的不是被虐待的日子,而是自幼与萧瑢澈相处的点点滴滴。 抬手按住跳得毫无规律的心脏,凤舞汐摇摇发晕的脑袋,脚尖一点,落在马车前室。 看着近在眼前的车门,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碰到车门时,猛然缩回,十指深深掐入掌心。 她也不清楚在自己在怕什么,明明心中急切无比,却不敢推开车门。 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凤舞汐胸膛不断起伏,双眼红得好似要滴血。 她那恨不得拆吃了车门的表情,看得时凌等人心惊胆战,随时准备救人。 片刻后,凤舞汐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眼中满是坚定。 她明白自己现在对萧瑢澈的感情,只是愧疚与感动。 但假以时日,她相信,她能给萧瑢澈不亚于他的深情! 今日,就算是绑,她也要将人绑回去! 深吸一口气,凤舞汐再次伸出手。 却不想,指尖刚碰上车门,车门便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朝内打开。 凤舞汐立马抬眼看去。 那人一身云白锦袍,墨发以玉簪半束。 双眸如琉璃般清澈,唇瓣薄削,君子谦谦,温润如玉。 都说薄唇者寡情,可前世萧瑢澈明知是陷阱,依旧独自前来救她,白衣染血,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在墨连彦放火烧她时,坚定地护在她身前。 她亲眼看着,火苗窜上他的衣摆,一点点将他吞噬...... 她至今一闭上眼,都是临死前他那染着刻骨情深的眉眼。 他说:“汐汐,别怕,我来陪你了。” 他说:“汐汐,你知道吗?我很想杀了墨连彦,将乾凤夺回来,可你曾经说过,让我不许伤害他。 他说:“汐汐,我想不到其他办法,死在你眼前,至少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 那个时候,凤舞汐才意识到萧瑢澈对她的爱,已经深入骨髓。 她感动于他的深情,也更加痛恨自己。 眼拙至此,将鱼目当珍珠,却忽视了如此珍爱自己的人! 萧瑢澈看着一身嫁衣的少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时竟猜不透她的心思,便略带自嘲地开口,“殿下,想好怎么处置草民了吗?” 他守护了十五年的小姑娘,终是和他离了心。 三天前他以性命威胁,让她将半个国库的嫁妆换成一百八十抬。 现在她亲自带着隐卫追了过来,难道是墨连彦让她受了委屈? 想到这,萧瑢澈温润的眉眼间划过杀意,随即又变成悲凉绝望。 墨连彦,是小丫头放在心尖上的人。 就算小丫头受了委屈,他也不能动墨连彦。 凤舞汐听着他自称草民,心中一痛,哑声道:“萧瑢澈,我来接你回家。” 第3章:强绑回宫 萧瑢澈似是低笑了一声,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悲凉,“殿下,草民如今只剩这条贱命,您若要,便拿走吧。” 他知道凤舞汐想要什么,但影凤这支影卫,是陛下留给她最后的保命符。 他答应过女皇,在殿下痴迷墨连彦时,绝不会将影凤交给殿下。 凤舞汐略显失控地大喊:“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跟我回家!” 前世,萧瑢澈被活活烧死在她眼前。 死后,她灵魂飘荡在京城上方。 她看到墨连彦将母皇的尸骨挖出,和着她和萧瑢澈的骨灰,做成包子,喂了野狗。 她目眦欲裂地扑上去,却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便是两日前。 萧瑢澈被她略显癫狂的神色弄得一怔,随即淡淡道:“殿下,你刚大婚,离开太久不好。” “我没和墨连彦成亲!”凤舞汐钻进车厢,急切地道:“我没进宁朗侯府的门!” 萧瑢澈心底漾起一圈涟漪,瞬间归为平静,只是静静地垂眸看着她。 凤舞汐看着他平静的黑眸,心中一慌,拽住他的衣袖,“澈哥哥,汐儿真的知道错了,你跟汐儿回家好不好?” 萧瑢澈定定看了她片刻,抬手按住她的手。 凤舞汐一喜,下一秒脸上的喜色僵住。 萧瑢澈抽回手,淡淡道:“殿下,回去吧。” “澈哥哥……”凤舞汐刚张口,破空声倏然传来。 同一时间,时凌的声音传来,“保护殿下和太傅!” 凤舞汐瞳孔皱缩,猛然想起前世她进入宁朗侯府两日,便传来了萧瑢澈重伤的消息。 萧瑢澈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凤舞汐,伸手拽过她,避过从窗外射来的箭,低声斥责道:“殿下,您想要草民的命,也不该用自己做饵。” 凤舞汐眸光剧烈颤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澈哥哥,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信吗?” 她知道萧瑢澈误会了她,可她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些刺客,是墨连彦派来的。 萧瑢澈掀开车帘看了眼车外,带着她飞身离开马车,避开再次射来的箭矢。 但这箭的射法极为刁钻,萧瑢澈带着凤舞汐,避开了三支,第四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只能微微侧身,避开重要部位。 眼看箭支即将射入萧瑢澈后心,凤舞汐毫不犹豫地扯下腰间玉佩,击落箭矢。 萧瑢澈眼角余光看到与箭矢同时跌洛的玉佩,墨玉般的瞳眸中闪过震惊。 这枚玉佩是墨连彦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她极为珍惜,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如今,却用它为自己挡箭…… 眼看黑衣刺客全部被灭,凤舞汐一阵后怕。 刺杀萧瑢澈的这些杀手,武功极高,若非她带着影卫赶到,萧瑢澈真会如前世一般重伤。 萧瑢澈松开凤舞汐,语气淡漠疏离,“殿下,您若不处罚草民,便放草民离去吧。” 凤舞汐深吸一口气,点了萧瑢澈穴位,“时凌,护送太傅回宫!” 萧瑢澈性子极倔,自己犯浑,伤了这人,一时半会也无法扭转萧瑢澈对自己的印象。 但她绝不会放他离开,先绑回宫再说。 时凌看了眼脸色铁青的萧瑢澈,缩了缩脖子,弱弱地道:“太傅,得罪了。” 话落,他弯腰抱起萧瑢澈,迅速将人塞进马车。 凤舞汐直接霸占了车夫的位置,亲自驾车。 萧瑢澈的属下,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主子被长公主绑架。 自家主子权倾朝野,敢这般对他还活着的,也唯有长公主了。 凤舞汐直接驾车到了昭阳殿,吩咐时凌,“守好昭阳殿,不许任何人进出!” 前世,萧瑢澈为护她惨死。 这一世,换她守护他! 萧瑢澈听到凤舞汐的话,五指缓缓攥紧,心口阵阵泛疼。 也罢,汐汐幽禁他,他便最后再为她做一件事吧。 谷雨看着凤舞汐眼中的红血丝,心疼地道:“殿下,您和太傅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凤舞汐闭了闭涨得酸疼的眼,沉声道:“好好侍候太傅。” 话落,她跳下马车,看着时凌和车夫幽祁将人扶进去,转身向偏殿走去。 “殿下,这两天墨侯爷并未出府,侯府一切正常。”谷雨一边伺候凤舞汐沐浴,一边疑惑地道:“奴婢已经通知这两日不必早朝,可右相等人依旧每日都会来议政殿。” 凤舞汐一脸倦意地靠在浴桶边,闻言眼底划过一抹寒意,站起身子,“去冷宫。” 昏暗的地牢,阴风阵阵。 凤舞汐一步步走到关押墨连彦的牢房前。 墨连彦十指血肉模糊,被隐卫随意扔在角落。 看到凤舞汐,他神色狰狞,再无一丝贵公子的优雅,愤怒地吼道,“凤舞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全王朝都知道凤舞汐对他一往情深,可两日前她在大婚日砸了凤冠,踹了侯府大门,还大张旗鼓地去追萧瑢澈。 这不是打他的脸,硬生生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吗? 凤舞汐踢开牢门,嘴角笑意寒凉,“直呼本宫名讳,以下犯上,时凌,掌嘴!” “是,殿下。” “凤舞汐,你真的疯了?”墨连彦惊怒地看着她,被时凌一把按住。 两个巴掌下去,墨连彦顿觉脑瓜子嗡嗡的。 他缓过来后简直气疯了,双眼猩红,“凤舞汐,你算什么东西?你竟敢打我!我父亲是宁朗侯,他不会放过你的!” 凤舞汐眸光变得幽冷冰寒,暗藏杀意,“宁朗侯府在大婚日如此羞辱本宫,你如何对得起本宫?” 更何况,你们还利用本宫,借本宫之手,伤害太傅。 后面的话,她并未说出口。 她在墨连彦的怂恿下,给萧瑢澈服下寒毒,断了他双手筋脉,让他此生再无法行医。 他明明疼得全身颤抖,依旧温柔地安慰她,“汐汐,没事,不疼的。” 此时回想起曾经对他做的那些混账事,凤舞汐只觉得心疼得几乎炸裂。 墨连彦瞳孔一缩,见凤舞眼角眉梢皆是料峭杀意,以为她真的是在意大婚。 于是,态度软了几分,往前爬了两步,深情款款地看着凤舞汐。 “汐……殿下,我知道错了,你放我出去,我一定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八抬大轿…… 若是前世,这绝对是她最奢望的。 可如今,她不要了。 凤舞汐眼底满是讥讽,语气却带着欣喜,“真的吗?可你当众欺辱本宫,若是本宫就这样放了你,恐难以服众。” 侯府势力遍布朝堂,她暂时不能杀了墨连彦。 但折磨一下他,却还是可以的。 墨连彦嘴角一抽,面上的深情差点维持不住。 服众? 朝堂基本都是父亲的人,她如何服众? 不过现在毕竟玉玺和影凤没到手,她这个表面上的储君还不能死。 等拿到玉玺和影凤,他一定会削了她的四肢,将她泡在盐罐中,让她好好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当然是真的,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 话未说完,胸口传来剧痛。 墨连彦愣愣地低头,看着插在胸口的匕首,张了张口,“你……” 凤舞汐弯腰凑近墨连彦耳边,面上的欣喜不达眼底,“地牢进了贼人,你不幸受伤,这样墨侯爷也能名正言顺接你回府休养。” 在她话音落下时,昏暗的甬道,烛火微微一晃,一道身影如同来时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第4章:澈哥哥,你别想离开 昭阳殿。 幽祁看到萧瑢澈回来,欲言又止地道:“爷,赤凤花只有这一株,您的寒疾……” 话未说完,就被萧瑢澈淡淡打断,“国不可一日无君。” 女皇中毒,朝堂几乎被墨家把持,唯有救醒女皇,才能护长公主无忧。 “可是爷,就算你为长公主做再多,她也不会感激你,她一直在利用你!” 萧瑢澈袖中的手缓缓攥紧,眼底暗色翻涌。 好一会儿,他冷冷道:“幽祁,此类的话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下去吧。” …… 凤舞汐刚出地牢,时凌在她耳边低语,“殿下,太傅刚才离开过昭阳殿,属下没查到他去了哪。” 凤舞汐闻言,神色猛然一变,迅速向昭阳殿而去。 萧瑢澈,你还是想离开本宫吗? 可这一世,你只能留在本宫身边! 萧瑢澈靠在窗边矮榻上看书,下颌忽然被人捏住,被迫仰头看着少女明艳的容颜。 凤舞汐弯下身子,眼底满是隐忍与克制,“太傅,你想去哪?不如本宫陪你一起?” 想到萧瑢澈能在隐卫眼皮底下离开,凤舞汐心中升起一股废了他武功的冲动。 这样,她就能将人困在昭阳殿。 但她舍不得这样伤害他。 萧瑢澈神色平静地看着她,眼底贪恋一闪而过,轻叹一声转移话题,“殿下,女皇是中毒,不是生病。” “所以宁朗侯府有恃无恐。”凤舞汐眯了眯眼尾,眸底翻涌着猩红,“迟早有一天,本宫会收拾了他们。” 察觉到她言语中的杀意,萧瑢澈墨玉般的瞳眸中,划过惊疑。 他定定看着凤舞汐,想从她眼中看出一丝异样。 但她眼中,除了冰寒的杀意,再无其他。 萧瑢澈眉峰微微一蹙,觉得这次相见,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少女,似是瞬间脱胎换骨一般,属于帝王的杀伐果决在她身上渐渐体现出来。 只要她真的不再痴迷墨连彦,必将会是合格的储君。 可是,那是她痴恋了五年的人,这份痴恋,已经融入了她的骨髓,放不下也放不了。 看着萧瑢澈白皙下颌被自己捏出红痕,凤舞汐微微松了力道,眼底暗色浓如墨汁,“澈哥哥,你刚才去哪了?” 萧瑢澈眸光微微波动了一下,想到他在地牢看到墨连彦靠在她肩上那幕,抿紧了唇瓣不语。 半晌等不到他的回答,凤舞汐手下力道逐渐加重,“恩?澈哥哥是不是去了地牢?” 萧瑢澈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是。” 凤舞汐眼底暗色散去些许,凑近萧瑢澈耳边,低声道:“澈哥哥,墨连彦我要自己处置。” 前世她欠他太多,这一世她不愿这些人脏了他的手。 她知道,只要她要求的,他都会做到。 少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萧瑢澈耳尖染上一抹红,微微偏了偏头,掩住眼底的自嘲,“我如今被殿下幽禁昭阳殿,如何杀得了他?” 凤舞汐闻言,心微微一紧。 她为了墨连彦,打罚萧瑢澈简直成了家常便饭。 如今,萧瑢澈不敢再轻易相信她,那也是人之常情。 可隐藏在暗处的人尚未找出,她身边危机四伏,若是让人知道萧瑢澈是她的弱点,只会给他带来危险…… 松开萧瑢澈,凤舞汐咬了咬唇角,眼神复杂,“澈哥哥,你别想离开,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话落,她转身离开寝殿。 她这些年在奸人挑唆下,变得骄纵蛮横,处处不讨喜,以至于前世被凤阮馨夺了帝位,满朝文武竟无一人为她说话。 这样的她,究竟哪里吸引萧瑢澈? 第5章:澈哥哥,对不起 萧瑢澈,是东启神一般的存在。 东启之前被迫屈服于南辰,虽疆域广阔,却被南辰铁骑打压。 直到萧瑢澈的出现,才让局势有了转变,金戈铁马,让得东启不再屈服于南辰。 自此,荣辱加身,权倾朝野,却也一步步被她收了权势,最终为救她落入墨连彦的陷阱,惨死在她眼前。 离开昭阳殿,凤舞汐径直到了女皇的寝殿养心殿。 看着沉睡在榻上,容颜憔悴的凤青凰,凤舞汐眼眶一酸。 她趴在床边,拉过凤青凰的手,将脸贴上,“母皇,汐儿知道错了,以后换汐儿来守护你。” 泪珠从眼尾滑落,沾湿了凤青凰的掌心。 片刻后,她擦去面上的泪,细细将凤青凰的掌心擦干净,指尖落在她的脉搏上。 指下的脉搏,虚软无力,似病重垂危。 但细细查看,却能发现异常。 凤舞汐眼底划过冷意,前世她过于信任墨连彦和凤阮馨,虽然自己医术也不低,但从未细细为凤青凰把过脉。 而萧瑢澈曾强势闯入母皇寝殿,要为母皇医治。 她受墨连彦蛊惑,以为他要伤害母皇,毫不犹豫地抽过长剑向他刺去。 她本以为,他会躲开,却没想到他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任由长剑挑断他的双手双脚筋脉。 她至死都不会忘记,那时他深深望着她。 幽深的瞳眸中,布满绝望与悲凉,一贯温润的嗓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哽咽,“殿下,臣只是想为陛下医治…… 也罢,既然陛下不喜臣救人,这一身医术废了也好……” 那人一身独步天下的医术,就这样被她毁了。 想到这,凤舞汐心疼得几乎难以呼吸。 强压下心中的痛,她起身看向身后一身青衣的嬷嬷。 “程姨,母皇这段时间的汤药,由我亲自开药方,太医院之人开的依旧收着,喂白鼠。” 程嬷嬷震惊地看着凤舞汐,嘴唇动了动,“殿.....殿下……您......” 自从长公主喜欢上墨连彦之后,便渐渐疏远了她。 这声程姨,她已经许久未曾听过了…… 看着程嬷嬷逐渐红了的眼眶,凤舞汐心里一阵发酸,哑声道:“程姨,以后母皇的汤药,我亲自开方子,太医院送来的药,依旧收着,喂小白鼠。” 前世因着奸人挑唆,她逐渐疏远这位真正关心自己的长辈。 在母皇毒发即将离世的那段时日,她甚至将程嬷嬷调去了浣衣局…… 自小与母皇一起长大的程姨,得知母皇死讯后,自尽在浣衣局,连母皇最后一面都没得见。 程嬷嬷连连点头,惊喜地应下,“是,殿下。” 虽不知殿下为何突然发生这样大的转变,但殿下师承太傅,医术远超太医院的人。 由殿下亲自开药,陛下定能逢凶化吉。 这一夜,凤舞汐都守在凤青凰寝殿。 前世被凤阮馨夺了帝位,削去四肢泡在盐水中,凤阮馨才告诉她,母皇不是病重,而是中毒。 可母皇所中之毒,究竟是何种毒? 竟连她也查不出来,澈哥哥前世闯入母皇寝殿,他是否知道母皇所中为何毒? 第6章:马夫的功劳的确很重 地牢,墨连彦一身是血,躺在牢房角落。 萧瑢澈站在地牢外,时凌脸色发苦地站在他身后。 “打开牢门。” 时凌闻言,面色更苦了,“太傅……” 萧瑢澈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只是问他几句话。” 时凌被他一瞥,头皮一麻,认命地上前打开牢门。 殿下,不是属下违抗您的命令,实在是属下打不过太傅。 萧瑢澈抬脚走进牢房内,垂眸看着墨连彦。 蝶翼般的眼眸垂下,遮住眸中情绪。 时凌心惊胆战地跟在他身后,暗暗祈祷凤舞汐快点来。 牢里的这两位,都不是一个小小隐卫统领能招惹得起的。 墨连彦昏昏沉沉地睁开眼,胸口传来的剧痛率先夺取了他的意识。 “唔……”捂着胸口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他才勉强看清身前之人。 “萧瑢澈?”墨连彦神色阴毒,“你怎么在这?” 他不是被凤舞汐贬了官职,驱逐出京了吗? 萧瑢澈勾了勾唇角,笑意寒凉,“墨连彦,与南辰勾结,给女皇下毒,你们宁朗侯府可真是好样的。” 女皇身上的毒,名为一梦三生,是南辰皇室独有的毒药,无药可解。 他翻遍了古书,终于寻到一种法子能解此毒。 萧瑢澈闻言,瞳孔骤然一缩,随即阴冷地道:“太傅说话可得讲究依据,我宁朗侯府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萧瑢澈知道他们与南辰合谋,给女皇下毒,肯定是影凤查到的。 想到这,墨连彦的神色变得愈加阴冷,盯着萧瑢澈的目光,仿佛淬了毒的毒蛇。 就算拿不到影凤,也不能再留着萧瑢澈了! 萧瑢澈将墨连彦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清隽的眉眼浮现淡淡的霜寒。 他蹲下身子,忽地伸手按在墨连彦胸口。 “啊!” 只听一声哀嚎,墨连彦蜷起身子,痛得像条死狗。 一旁的时凌早在听到宁朗侯府与南辰勾结,给女皇下毒时,完全愣住了。 此时看着死狗一般的墨连彦,恨不得上前踹他两脚。 萧瑢澈歪头,看着鲜血顺着指尖滑落,语气愈加淡漠,“这几年本座修身养性,你们这些蝼蚁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墨连彦疼得青筋暴起,眼中满是怨毒地盯着萧瑢澈,“你敢这样对我,汐儿不会放过你的!” 他话音落下,萧瑢澈忽地笑了起来,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猛地捏住萧瑢澈脖颈,语气幽冷,“殿下将你收入地牢,你不过一个阶下囚,还盼望着她会救你?” “咳咳……”墨连彦呛咳几声,喘息着开口,“刚才汐儿来找我,明日便会放我出去。 她不过气恼我未出府迎她,所以羞恼之下将我打入地牢,但我答应了她,出去后八抬大轿迎她入府。 我确实做得不对,所以甘愿挨这一刀,这也是汐儿的主意,宁朗侯府世子重伤,自然能光明正大离开。” 萧瑢澈闻言,瞳孔猛然缩紧,心脏似是被一只手紧紧握着。 殿下武功不低,他不敢离得太近,并未听到他们的谈话,只看到墨连彦靠在了殿下肩头。 却不想,殿下竟联合墨连彦,上演苦肉计。 殿下,我能给你的都已经给你了,你真没必要这样…… 你一直想要的影凤,待我解了陛下身上的毒,由陛下亲手交给你吧。 手上渐渐卸了力道,萧瑢澈松开墨连彦,将一颗药丸弹入他口中。 药丸入口,瞬间滑入胃脘,墨连彦掐着喉咙,死死瞪着萧瑢澈,“你给我吃了什么?” 萧瑢澈淡淡看着他:“本座答应了殿下,不会杀你,这是苗疆蛊虫,它不会要你的命。 但你一旦伤害殿下,这蛊虫便会苏醒,浸入你五脏六腑,日日啃噬,直到你死。” “你!”萧瑢澈不顾形象,掐着咽喉催吐。 “你若不伤害殿下,自然无事。” 萧瑢澈拂袖,转身走出牢房。 昏暗的烛火明明灭灭,光影交错间,萧瑢澈的身影隐于昏暗的光线中,似随时会消散。 他墨色的瞳眸,犹如深渊令人敬畏,却又平静得犹如深泉,无一丝生气。 即将踏出地牢时,他顿住脚步,侧眸微微看向时凌,“今日之事,你尽管如实禀告陛下。” 时凌:“……”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为什么总要让他承受这些不该承受的? 第7章:那就死一个,明明志吧 天色微亮,凤舞汐回到寝殿。 晨曦的白光从窗外洒落,萧瑢澈修长的手指呈现玉质的冷感,指间捏着一根银针。 看针尖泛着的冷锐寒光,凤舞汐心头蓦然一痛。 萧瑢澈医术独步天下,却被她挑断手脚筋脉,再不能行针救人,也无法久站行走。 抿了抿唇瓣,凤舞汐走到萧瑢澈身旁,视线落在他白皙手腕的红痕上,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澈哥哥,对不起。” 萧瑢澈捏着银针的指尖蓦然用力,鸦羽般的眼睫垂下。 半晌,他才轻声道:“殿下,您这话折煞草民了,草民是民,您就算要了草民的命,草民也绝无怨言。” 他的声线极好听,宛如浸透了霜雪的寒玉,透着温润。 但现在,寒玉好似失了灵性,变得呆板。 凤舞汐深知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 等她肃清了朝堂,会给他一个海晏山河,以此为聘礼,与他相守。 压下心底的酸涩,凤舞汐强扯出一抹笑,“澈哥哥,陪我一起去上朝吧。” 说着,她拉过萧瑢澈的手,细细扒开他的手指。 看着他掌心被银针刺,渐渐沁出的鲜红,凤舞汐心疼地将银针扔到一旁,从矮桌抽屉里拿出上好的药膏,细细涂抹在他掌心。 淡淡的药香散发开,萧瑢澈垂眸看着为自己涂药的少女,眼底满是惊疑。 少女温软的指尖从掌心拂过,似羽毛扫过,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掌心传入四肢百骸,在他心间漾起丝丝涟漪。 萧瑢澈眼神变了变,猛然缩回手,“殿下,草民现在已经没有官职,没资格参加朝政。” 凤舞汐几乎脱口而出,我这就恢复你的官职。 但思及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她咽下了这句话,轻声道:“那澈哥哥先用早膳,我先去上朝,下朝后再陪你。” 宁朗侯府背后的敌人尚不知道是谁,萧瑢澈手脚筋脉被废,武功几乎废了大半,她不敢让他涉这个险。 凤舞汐离开后,幽祁和影凤首领影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 “公子,墨锋府中并无异常。”影束担忧地看着萧瑢澈,“公子,属下带您离开吧。” 影凤一共二十一人,都是能以一抵千之人。 天文地理,医毒蛊药,行军布阵……都各有所长。 正是这二十一人,让得南辰极为忌惮。 他们虽然归于皇室统领,但训练培养他们的是萧瑢澈。 因此,他们心目中真正的主子,不是女皇,而是萧瑢澈。 萧瑢澈摇了摇头:“继续盯着宁朗侯府,同时注意南辰的动向。” 影束闻言,和幽祁对视一眼,神情凝重了几分,“公子,您的意思是墨锋和南辰有勾结?” 萧瑢澈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玉质般的嗓音染上了一层霜寒,“女皇所中之毒,是南辰皇室秘药。” 南辰兵马骁勇善战,当年乾凤差点被南辰铁骑踏破国门。 后来南辰虽然被他逼退,但也是个极大的隐患。 等解了女皇的毒之后,他是时候回那一趟,彻底解决南辰这个隐患。 影束和幽祁听言,眼中震惊一闪而过,随即被狠辣取代。 “公子,属下这就安排人前往南辰,势必找出墨锋与南辰勾结的证据。” 萧瑢澈点了点头:“记住我对你们的训诫,不敌之时,以性命为重,我不希望你们其中任何一人出现伤亡。” “是,公子。” 二人心中升起暖意,恭声应下,退出昭阳殿。 议政殿,凤舞汐高坐在龙椅旁的檀木椅上。 下方,百官恭敬地站着。 最前方,墨锋双手举着一块金色的牌子,低头跪着。 “殿下,老臣教子无方,还请殿下看在老臣只有连彦这一个儿子的份上,饶他一命。” 第8章:地牢出事了 凤舞汐倚在扶手上,一手支额,闻言漫不经心地开口,“本宫记得,责令墨侯爷在府中反省,未得本宫命令,不得踏出侯府一步。” 高位上的少女,明明面上没任何情绪变化,可众人却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 众人心里微微一惊。 这草包长公主,为何突然有这般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想为墨连彦求情的大臣,在这威压之下,暂时咽下了口中的话。 凤舞汐居高临下扫了眼众人,神色淡漠,目光满是寒意。 这几年,由于她引狼入室,朝堂大臣几乎都被墨锋背后之人收买。 若非母皇还没死,玉玺还没到手,这江山恐怕已经易主了。 她想要肃清朝堂,困难重重。 每走一步,都得经过细细计算,一步走错,将会万劫不复。 感觉到凤舞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墨锋心底无端升起寒意,头垂得更低。 “殿下,老臣知错,今日带来免死金牌,求殿下看在墨府先辈曾为乾凤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饶小儿一命。 殿下要打要罚,老臣绝无怨言。” 他话音刚落,慕临渊轻笑一声,慢悠悠开口,“墨侯爷的祖辈,在先皇御驾亲征,给先皇的汗血宝马喂草,的确是给汗马立了功劳。” 墨锋脸色变得铁青,暗暗瞪了眼慕临渊。 “首辅大人,当年多亏墨侯爷先祖给先皇的汗血宝马喂饱,先皇才能在万人中驾马取敌军首领头颅,这等功劳,岂容置喙!” “嗯,的确不容置喙,马夫的功劳很大。”慕临渊点点头。 听着他一语双关的话,墨锋脸色涨得如同猪肝一样红。 行军打仗中,伙夫和马夫虽不上阵,但他们对整个军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凤舞汐嗤笑一声,目光落在墨锋身上,神色淡淡,“墨侯爷可想清楚了,真要用免死金牌救墨连彦?” 墨锋咬了咬牙,从牙缝中挤出一个是字。 明明是凤舞汐这个草包求着彦儿娶她,彦儿不过在大婚之日让她从侧门进。 这草包竟当场发疯,将彦儿入狱,还追回了萧瑢澈。 今日一见,他感觉平日里对彦儿言听计从的草包,好似换了个人,竟让他觉得看不透。 凤舞汐轻笑出声:“既然这是墨侯爷的愿望,本宫自然满足,一会下朝,墨侯爷去地牢接墨连彦吧。 时凌,将免死金牌拿上来。” 时凌得令,步下台阶拿过墨锋手中的免死金牌,恭敬地递给凤舞汐。 凤舞汐把玩着免死金牌,漫不经心道:“墨侯爷,回去后好好教育墨连彦,再有下次,墨侯爷可没有免死金牌救他了。” 墨锋几乎咬碎后牙槽,低低应了一声,“老臣谨遵殿下教诲。” 凤舞汐幽冷的目光在墨锋及其党羽身上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慕临渊身后之人身上。 右相傅蜚言,朝中唯一一个出身寒门,一步一步走到万人之上的人。 前世,她记得傅蜚言在凤阮馨登位后,以辞官为条件,换墨连彦府中一名侍女。 但这名侍女,被凤阮馨杖杀,原因是长得太过貌美,行为不端。 之后,便再无傅蜚言的消息。 想到这,凤舞汐眯了眯眼。 以万人之上的官职,换一名侍女。 这侍女,与傅蜚言有何关系? 第9章:本宫想杀,便杀了 就在凤舞汐细细思索时,张御史上前一步行礼,“殿下,墨世子在大婚时,对您不敬,的确该罚。 但墨侯爷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若殿下惩罚了墨侯爷,恐会寒了我等的心。” 凤舞汐勾了勾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那张御史觉得,本宫该怎么做?” 张御史听言,神色微微一喜,不动声色看了眼墨锋,“殿下,墨世子虽犯了错,但他被殿下关在地牢几日,也算受到了惩罚。 臣觉得,您应该放了墨世子,同时取消墨侯爷的禁足。” 凤舞汐轻笑一声,指尖轻点免死金牌,语气微妙,“张御史,这是在教本宫做事?” 张御史暗中与墨锋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道:“陛下病重,殿下年幼,我等作为臣子,自然有责任规劝殿下。” “规劝?”凤舞汐再次轻笑一声,“这天底下,能规劝本宫的只有母皇和太傅,你算什么东西?” 张御史从未被人这般骂过,顿时气得脸色涨红,“殿下,臣好心规劝,您却不听,还侮辱臣,这样刚愎自用,有何资格为我东启储君?” 凤舞汐眉眼间,凝结上一层寒霜,平缓的语调不带任何情绪,“本宫做事,还轮不到你评论。 张御史怕是这段时间过得太滋润,竟忘了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话落,她语调陡然一转,满含杀意,“来人,将张御史拖下去斩了。 若还有人以下犯上,也一并斩了。” 张御史双眼猛然瞪大,难以置信地指着凤舞汐,“臣不过是看不惯殿下的残暴行为,规劝了殿下两句,殿下便要杀臣。 殿下这般草菅人命,就不怕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吗?” 凤舞汐漫不经心道:“百姓心寒不寒,看的是本宫能不能给他们吃饱穿暖。 至于你,本宫想杀,便杀了。” 张御史看着她眼中真实的杀意,眼中浮现恐惧,“凤舞汐,你这般滥杀朝臣,乾凤迟早会毁在你手上的!” 凤舞汐声线淡淡:“聒噪。” 她话音刚落,两名隐卫上前,将张御史禁锢住,拖向议政殿外。 一声惨叫后,淡淡的血腥味随风传入议政殿。 看着凤舞汐丝毫不犹豫地杀了张御史,殿中众人又惊又惧,却不敢再开口。 凤舞汐右手托着下颌,懒懒扫了眼墨锋,“墨侯爷觉得,墨世子无罪吗?” 墨锋被她冷冷的目光一望,心底升起惧意,低声道:“彦儿以下犯上,罪无可赦,但老臣唯有他一个儿子,所以用了免死金牌,救他一命。 老臣擅自离开宁朗侯府,藐视天威,甘愿受罚。” 凤舞汐定定看了他片刻,淡淡道:“既如此,墨侯爷便将手中的兵权交出吧。” 墨锋手中掌握着京城五万禁军,这是她恋爱脑时,为了讨好墨锋送出去的。 现在想想,凤舞汐简直想扇自己两巴掌。 她真该去挖野菜! 墨锋神色骤然一变,抬眼看了眼凤舞汐。 京城五万禁军,人数虽不多,但关键时刻,能起到重要作用。 那支军队,是萧瑢澈培养的,每一名兵士都只遵凤舞汐和萧瑢澈的命令。 眼看马上就能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如果此时交还了兵权,那他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怎么,墨侯爷不愿意?”凤舞汐不徐不疾的声音传来,“还是说,墨侯爷拿着兵权,还有其他不愿让本宫知道的用处?” 第10章:这是她的小名 墨锋瞳孔一缩,低下了头,“老臣回府后,就让人将虎符送给殿下。” 凤舞汐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也不着急,本宫最近事情多,等本宫忙完,会亲自找墨侯爷拿虎符。” 算算时间,墨锋还未将自己的人安插进禁军。 现在她透露自己要收回虎符,墨锋必定会抓紧时间安插自己的人。 她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看看能否顺藤摸瓜找出他背后之人。 墨锋听言,面上喜色一闪而逝,恭声应下,“是,殿下。” 凤舞汐收回视线,懒懒地托着下巴,轻笑一声,“本宫昨晚得到了一些东西,觉得甚是有趣,诸位不妨猜一猜,是什么东西。” 她的声线,是那种玉石碰撞的悦耳,却夹杂着入骨的寒意。 众臣心底发寒,感觉今日凤舞汐好似变了个人,一言一行,皆带着令他们心惊的威压。 此时听到她的话,头垂得更低,生怕一个字说错就去见了阎王。 凤舞汐红唇噙着讥讽的弧度,伸手指着礼部尚书,“柳大人,你猜猜看。” 被点名的礼部尚书头皮顿时发麻,细细思索了一番,确定自己所做之事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臣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凤舞汐眼底凝结起冰霜,语带讥讽,“柳大人真的不知道吗?本宫以为,柳大人敢做谋逆之事,应该是有勇气承认的。” 礼部尚书没想到凤舞汐会直指自己谋逆,连忙跪下道:“殿下,臣一片忠心,还请殿下不要听信谗言。” 凤舞汐手指轻敲扶手,似笑非笑,“哦?柳大人的心忠不忠,本宫可看不到,不如柳大人剖出来让本宫看看?” 礼部尚书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墨锋,看到墨锋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心瞬间放下,义正词严地指责凤舞汐,“殿下,您如此肆意妄为,滥杀朝臣,乾凤迟早会毁在您手里!” 凤舞汐垂下眼眸,袖中滑落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捏在手中把玩,语气寒凉。 “乾凤会不会毁在本宫手里,这就不需要柳大人操心了,你活不到那天。” 少女的声线,似大珠小珠落玉盘,悦耳的语调中,裹夹着冰寒的杀意。 礼部尚书呼吸一滞,眼底不自觉染上慌乱,“殿下,臣赤胆忠心,日月可鉴。 若是殿下非要给臣安一个虚无的罪名,臣唯有一死,以此明志。” 凤舞汐眼尾微挑,红唇勾起浅浅弧度,“那柳大人就死一个,明明志吧。” 话落,她猛然将手中匕首掷出。 银光闪过,礼部尚书都来不及吭一声,直接倒在地上。 心口处,插着嵌了红宝石的匕首。 看着死不瞑目的礼部尚书,众臣皆是神色巨变。 高台之上,曾被他们视为草包的长公主,却在云淡风轻间,斩杀朝廷重臣。 仿佛人命在她眼中,丝毫不值一提。 一些胆小的朝臣,身子微微颤抖。 这根本不是什么草包公主,而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时凌走下台阶,踩着礼部尚书的头拔出匕首,拿出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恭敬地将匕首递给凤舞汐。 凤舞汐接过匕首,随意把玩着,不疾不徐道:“把从柳大人府中搜出的部分东西给诸位大人看看。” 她话音落下,六名隐卫抬着三个巨大的箱子走进议政殿。 箱子打开,里面都是真金白银与兵刃器械。 甚至,最后一个箱子里还有半成品的龙袍。 凤舞汐视线落在最后一个箱子里,漆黑的瞳仁中满是冰寒,“墨侯爷,谋逆之罪,该如何处置?” 墨锋看着隐卫抬上来的东西,脸上肌肉狠狠抽了抽,眼底满是忌惮。 这些东西,是他藏在礼部尚书家中,除了他和礼部尚书,无人知晓。 凤舞汐这个草包,是从何处得知? 或者说,高台之上这人,真的是凤舞汐吗? 心绪飞转间,他掩下心底的困惑,伏低了身子,“谋逆之罪,当诛九族。” 凤舞汐看着毫不犹豫就将礼部尚书舍弃的墨锋,如墨的瞳眸中浮上凉薄的笑,“墨侯爷,果真是公正廉明。” 说罢,她挥手将一个瓶子扔在礼部尚书身上。 瓶塞跌落,无色的液体从瓶中流出。 不过几息,礼部尚书的尸体便化作一滩脓血。 凤舞汐看着那滩脓血,眉心微蹙,低低叹息道:“想不到我乾凤礼部尚书,竟是包藏祸心之徒,幸亏墨侯爷上书举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墨锋眼角跳了跳,硬着头皮背下举报礼部尚书的黑锅,咬着牙吐出一句话,“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是臣子的本分。” 众臣听着二人的话,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部分被墨锋笼络的朝臣,心开始摇摆。 能将自己盟友举报之人,他们也不敢再继续与他合作。 凤舞汐看着众人不断变换的神色,唇角笑意浓重了两分,“母皇病重前,曾命太傅辅佐本宫,太傅这段时间身子不适,回府休养。 如今,身子稍微好转,日后与本宫共同治理朝政。” 凤舞汐话音落下,众人一片哗然,却无一人敢提出质疑。 就怕她手中的匕首,下一秒插在自己心口。 凤舞汐看着众臣噤若寒蝉的模样,勾了勾唇角,“本宫乏了,诸位有何事,将折子递到御书房吧。” 说罢,她也不去管众臣的反应,径直离开议政殿。 直到凤舞汐的身影消失许久,众人才如梦初醒般,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地上的血水,擦擦额上的冷汗,脚步虚浮地离开。 傅蜚言定定看着凤舞汐离开的方向,精致的眉眼微动,眼底浮现一抹淡淡杀意。 第11章:地牢出事 离开议政殿,凤舞汐并未回寝殿,而是直奔御书房。 自从她废了萧瑢澈手脚筋脉后,每逢阴雨天,他行走间动作都较平时迟缓了几分。 而她还多次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让萧瑢澈在她寝殿外罚跪。 在寒冷的冬日,派他去城外安抚受灾百姓,连着几天宿在连木炭都没有的帐篷中。 萧瑢澈自幼体弱多病,后来在各种珍贵药材调养下,才渐渐生活不受影响。 但被她多番折磨下,旧病复发,她却听信墨连彦和凤阮馨的话,认为他是装病…… 想起自己之前做的混账事,凤舞汐感觉自己心脏好似被人捏在手中,疼得难以呼吸。 谷雨看到自家公主埋头在案桌前写写画画,犹豫了一下,上前道:“殿下,您是否回昭阳殿用膳?” 殿下不眠不休追回了太傅,却又把太傅扔在昭阳殿。 就算她从小伺候公主,也有点摸不清公主到底怎么想的。 凤舞汐全部心神都在图纸上,闻言头也不抬地道:“不去了,就在这用吧。” 前世她偶然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名叫湘阳神针的针法,据说能缓解筋脉受损的疼痛,但需要特制的银针。 谷雨闻言,心微微沉了沉,退了出去,对门口的小太监轻声道:“让御膳房送点膳食去昭阳殿。” 小太监垂了垂眸,应了一声退下。 昭阳殿。 萧瑢澈站在窗边,目光缥缈地看向窗外。 微风吹起他的衣袍发丝,隽美的容颜半隐在阳光中,朦胧易碎。 幽祁将披风披在萧瑢澈身上,担忧地道:“爷,您身子还未好妥,吹不得风。” 萧瑢澈眼睫微微一颤,感受着脚踝传来的刺痛,眼底划过苦涩。 他这副身子,与废人几乎无异。 唯一的用处,大概便是还能解女皇的毒。 半晌,他轻叹一声,“幽祁,今年的科举,你也去参加吧。” 幽祁是他一手培养,武功谋略均不输任何人。 比起朝堂上那些只会和稀泥的老臣,幽祁更适合为凤舞汐所用。 幽祁闻言,立刻跪下,语气极为坚定,“爷,幽祁是您从死人堆里刨出的,这一生只会追随您,除非身死,否则绝不会离开您。” 萧瑢澈侧头,垂眸看着倔强的少年。 好一会儿,他才轻咳一声,低声道:“你愿跟,便跟着吧。” 幽祁眼底一亮:“多谢爷。” 萧瑢澈无奈一笑,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微微一动,密密麻麻的刺痛从脚踝席卷而上,脸色骤然白了下去。 幽祁连忙起身扶住他,神色焦急,“爷……” 萧瑢澈身上几乎使不上力,借着幽祁的搀扶勉强站稳,“我没事,站得有点久,躺会就行。” “爷,我们离开吧。”扶着萧瑢澈躺在贵妃椅上,幽祁忍不住出声。 萧瑢澈抬手覆在额上,语调温润中沁着淡淡寒意,“幽祁,殿下身边危险未除,这类的话不要再说了。” 幽祁咬了咬唇角,低低应了一声。 迟疑了一下,他低声道:“爷,墨锋用免死金牌换墨连彦离开地牢,殿下同意了。” 躺在榻上的人,闻言神色未变,只是嘴角的弧度,微微变得苦涩。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匆匆而来,“太傅,地牢出事了。” 第12章:凝魄丹 萧瑢澈睁开眼,问道:“出了何事?” “地牢忽然失火。” “墨世子呢?” “还在里面。” 萧瑢澈神色一变,撑起身子时心口蓦然一痛,微微蹙了蹙眉。 仅仅一瞬,他便稳住身子,看不出任何异样,“殿下呢?”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低声回道:“殿下去了地牢。” 萧瑢澈捏了捏眉心,扶着扶手站起身。 起身的瞬间,眼前一片昏黑。 闭了闭眼,待眼前黑雾散去,萧瑢澈缓缓向外走去。 滚滚浓烟从地牢口冲出,无数宫人小桶小桶拎着水灭火。 “为何会突然起火?”凤舞汐站在长廊下,神色淡淡。 慕临渊摇着折扇,啧啧了两声,“据说是烛台年久失修,火烛掉落引起。” 说着,他看了眼凤舞汐,语气中带着试探,“殿下,墨连彦真的还在里面?” 长公主痴迷墨连彦,连禁军的虎符都能给他。 他实在不相信,她会突然转性,舍得伤害墨连彦。 以前,墨连彦就算手上不小心被鱼刺刺破,她立刻取出国库中珍贵的雪莲,亲自调配药膏给墨连彦。 凤舞汐眼底杀意一闪即逝,语气冰寒,“如果他没在,岂不是浪费了本宫的火烛。” 慕临渊摇扇子的动作一顿:“殿下,你为何……” “慕临渊,以前是本宫错把鱼目当明珠。”凤舞汐淡淡打断他的话,“墨家势力庞大,只能一点点铲除。” 这一场火,只是一个引子。 慕临渊猛地合上折扇,不可置信地看向凤舞汐,“殿下,你玩真的?” 他以为,这是凤舞汐和墨连彦设的苦肉计,为的就是太傅手中传说能增长功力的赤凤花。 就在这时,凄厉的哭喊声传来,“彦儿,我的彦儿!” 安和郡主慌慌张张地向这方跑来,丝毫没有平日里雍容华贵的样子。 凤舞汐淡淡扫了她一眼,挥手示意隐卫将墨连彦带出来。 安和郡主奔到时,隐卫刚好将墨连彦抬出,扔在地上。 地牢的大火,也恰在此时被扑灭。 周围宫人看着隐卫身边的黑色人形,惊恐地往后退开。 安和郡主扒开人群,看清了地上的人影,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唯一的儿子,俊美温润的彦儿,此时浑身宛如焦炭,面容全毁,毫无意识地被扔在地上。 随后赶来的嬷嬷扶着安和郡主摇摇欲坠的身子,被墨连彦的惨状吓了一跳,“夫人……” 安和郡主转身,死死盯着凤舞汐,恨不得将她撕成片,“凤舞汐!你怎么敢!” 凤舞汐冷凝着她,语气冰寒,“直呼本宫名字,以下犯上,念在安和郡主你是本宫小姨的份上,这一次本宫便不与你计较。” 刚刚赶来的墨锋,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孩子,被烧得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眼前顿时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他紧紧咬着牙齿,看向凤舞汐,“殿下,老臣的儿子在地牢受伤,老臣恳请彻查。” 凤舞汐神色淡淡:“本宫已经查过了,是地牢烛台年久失修引起。” 言罢,示意时凌将失修的烛台交给墨锋,“墨侯爷,害得墨世子受伤的烛台在这,本宫将它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看着被时凌强塞在手中的烛台,墨锋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他双眼血红地盯着凤舞汐,死死捏着烛台,一字一句谢恩,“老臣多谢殿下。” 凤舞汐红唇微勾,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墨世子自幼与本宫一起长大,如今却遭此意外,本宫心里极为难受。 这是太傅曾经炼制的凝魄丹,生死人肉白骨,想来也能助墨世子恢复容貌。” 凝魄丹? 场中众人闻言,顿时震惊地看着凤舞汐手中瓷瓶。 太傅萧瑢澈医术超凡,几年前曾用乾凤镇国至宝蓝魄花,炼出传说中的神药。 生死人,肉白骨,断肢也能重生,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完全恢复。 习武之人服了,内力更胜从前。 安和郡主顾不上尊卑,从凤舞汐手中夺过瓷瓶,倒出一颗莹白的丹药喂入墨连彦口中。 墨锋没想到凤舞汐竟然会拿出凝魄丹,心中的怒意散去,恭敬行了一礼,“多谢殿下赠药。” 凤舞汐看着墨连彦服下丹药,眼底色泽寒凉,“墨侯爷不必多礼。” 直到墨锋带着墨连彦离开,慕临渊才神色复杂地道:“殿下,凝魄丹就这一颗,你就这样给了墨连彦,可曾想过太傅?” 凤舞汐勾了勾唇角,瞟了慕临渊一眼,刚想说话,眼角余光看到转角处一抹月白的衣角时,神色微微一变。 第13章:这得多疼啊 凤舞汐拎起裙摆,迅速向转角跑去。 慕临渊被她这动作弄得一愣,刚想追过去,凤舞汐凉凉的嗓音随风而来。 “江淮水患赈灾的人选,慕大人想好了吗?” 慕临渊脚步一顿,瞳孔皱缩。 长公主这是何意思? 真的非要把与太傅交好的朝臣都斩杀殆尽吗? 所以刚才地牢失火那一出,只是为了名正言顺将凝魄丹给墨连彦。 深深看了眼焦炭般的墨连彦,慕临渊眼底杀意一闪即逝。 他今晚势必夜探一次昭阳殿。 这乾凤,除了萧瑢澈,再没有其他值得他留恋的。 他是孤儿,十年前被萧瑢澈带到太傅府。 三年前考取功名,成为乾凤万人之上的首辅。 萧瑢澈于他来说,亦师亦友。 可那般霁月风光,芝兰玉树的人,却因凤舞汐,落下一身伤病。 他真心为萧瑢澈感到不值! 或者,他不计一切代价,强带萧瑢澈离开。 想到这,慕临渊双眼亮了亮,转身离开。 …… 凤舞汐转过拐角,便看到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前方假山背后。 她脚尖一点地上,飞身抓住萧瑢澈的衣袖,“澈哥哥……” 萧瑢澈右手虚虚搭在心口,眼前时黑时白,脚踝处的疼痛已经变成麻木。 此时没有倒下,完全是靠一口气强撑着。 猛然被凤舞汐抓住衣袖,他再维持不住身体的平衡,踉跄了一下,向假山倒去。 凤舞汐看着他额头直直砸向假山,毫不犹豫地揽住他腰肢一转,自己充当了肉垫。 “唔……”剧痛从后背传来,凤舞汐龇牙咧嘴闷哼了一声。 萧瑢澈听到凤舞汐的闷哼,强忍着心口的窒闷,着急地道:“伤到哪了?” 凤舞汐刚想跟这人撒撒娇,抬眼看见他煞白的脸色,心顿时一慌,抓住他的手上下反问道:“澈哥哥,你怎么了?” 萧瑢澈看她面色红润,悬着的心放下,扶开她的手后退一步,淡淡道:“草民没事。” 看着他清冷疏离的姿态,凤舞汐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去抓他的手腕。 不知为何,此次再见萧瑢澈,她心底总萦绕着难以言喻的慌乱。 好似,自己留不住这人一般。 指尖刚落在萧瑢澈手腕上,便被他躲开。 “澈哥哥,我给你把个脉。” 察觉到凤舞汐语气中的担忧,萧瑢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淡淡拒绝,“草民自己便是医者。” 话落,他眼底划过自嘲苦涩。 殿下这几年,日渐与他离心,她恨不得杀了自己,怎么可能关心自己。 察觉到萧瑢澈言语中的冷淡,凤舞汐心中一酸,吸了吸鼻子,“澈哥哥,你讨厌汐汐了吗?” 少女眼中的光一瞬间熄灭,眼眶微红的模样,好似被抛弃的小猫,连耳朵都耷拉了。 萧瑢澈看着她这副模样,神思微微恍惚。 汐汐,是她的小名。 幼时生病,他都会唤着她的小名哄她喝药。 可这小名,在殿下摄政后,他再未唤过。 “澈哥哥……”凤舞汐伸手,抓住萧瑢澈的衣袖,红唇紧紧抿着。 前世被砍去四肢泡在盐罐中时,意识混沌间,她最奢望的便是能再听到他唤她一声汐汐。 后来,她的确听到了。 他用命,唤了她三声汐汐。 萧瑢澈回神,视线落在小姑娘抓在自己衣袖的手指上,轻叹一声,“殿下,凝魄丹就这一颗。” 凤舞汐忽地笑了起来,攥紧了萧瑢澈衣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澈哥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 萧瑢澈看着她的模样,眉眼间浮现不解。 “我给墨连彦的,不是凝魄丹。” 第14章:告诉殿下,她的茶叶该换了 “那个瓷瓶中的药丸,是断魂丹。” 萧瑢澈闻言,一贯云淡风轻的眼底,划过错愕。 他下意识看向凤舞汐。 凤舞汐眼底染着淡淡杀意,抬眼与萧瑢澈对视,一字一句道:“澈哥哥,你还相信我吗?” 少女的瞳仁,漆黑明亮,眼中只倒映着萧瑢澈的身影。 这一瞬间,好似天地万物,唯有眼前之人能入她的眼。 萧瑢澈微微一怔,随即移开目光,淡淡道:“殿下,断魂丹和凝魄丹功效相差太大。” 玉质般的温润嗓音,不带任何情绪,平和而淡漠。 但凡殿下找个说的过去的理由,自己都会相信。 可如今殿下,连敷衍都懒得敷衍自己了。 凤舞汐没错过他移开视线时,眼中的痛色。 她心骤然一紧,双手攥紧了萧瑢澈衣袖,急急解释,“澈哥哥,那颗断魂丹,我融入了飞燕丸。” 断魂丹能让人内力增长,但一年后却会五脏化为脓水而死。 飞燕丸则能让人受损的皮肤完全恢复,但从此皮肤极为娇弱,微风吹过,宛如凌迟般疼痛。 前世她想方设法以各种方式,欺骗折辱萧瑢澈。 甚至,在他被罚昏迷,意识模糊时,哄骗他吃下冷凝丸,中了寒毒。 她一身医术,在萧瑢澈倾心相授下,并不弱于他。 可前世,她却用他教她的医术,不断伤害他。 “澈哥哥,母皇病重,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凤舞汐眼眶一红,吸着鼻子,可怜无助的样子让得萧瑢澈心头一软。 他抬手,擦去凤舞汐眼尾假意逼出的泪,轻叹一声,“殿下,慕临渊和傅蜚言可用,但傅蜚言进入朝堂,似是为了寻人。 若是殿下助他寻到想寻之人,他必能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 凤舞汐诧异道:“澈哥哥知道他在寻人?” 前世她也是被凤阮馨夺了帝位后,才知道傅蜚言入朝是为了寻莫玲燕府中的侍女。 萧瑢澈闭了闭眼,压下心口和胃脘传来的疼痛,声线弱了两分,“偶然得知。” 凤舞汐仔细看了眼他的面色,连忙扶住他,“澈哥哥,我送你回昭阳殿休息。” 萧瑢澈抬手按住胃脘,抽回手拒绝,“殿下若是无事,草民便回府了。” “谷雨,传轿撵送太傅回昭阳殿。” 萧瑢澈被胃脘的疼痛激得心悸闷痛,估摸着自己也没能力走出宫门,便没拒绝。 回到昭阳殿,萧瑢澈下轿撵时,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心口。 幽祁连忙上前扶住他:“爷,可要回府?” 这几年,萧瑢澈身上的旧伤反反复复发作,身子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宫中人多眼杂,旧伤反复时,他都会呆在太傅府,不见任何人。 缓过下撵时心口的刺痛,萧瑢澈脸色青白,无力地摇了摇头。 幽祁也明白殿下不会轻易放萧瑢澈离开,着急地道:“爷,我让幽夜给您看看?” 萧瑢澈在战场,曾为了救一名武将,胸口中了一支毒箭。 当时战事吃紧,军中药粮缺少,他把药材让给伤重的将士,用内力将毒素逼出,但却并未逼干净,损了心脉。 萧瑢澈借着幽祁的搀扶勉强走进寝殿躺下,低低道:“不必,我没事,休息片刻就好。” 顿了顿,他接着道:“盯紧傅蜚言,查一查他到底在找什么人。 若是可以,在他之前找到人,送到殿下面前。” 幽祁抿了抿唇瓣:“爷,您的身子,不能再受累了。” 萧瑢澈微掀眼帘,清隽的眉眼色泽复杂,“我能帮她的,也不多了。” 第15章:右相,一起吧 凤舞汐目送萧瑢澈离开后,直接召了慕临渊到御书房。 “慕首辅,本宫问你,太傅的身子究竟怎么样了?” 前世她从未给萧瑢澈探过脉,重生后,萧瑢澈一直避着她,根本找不到机会探脉。 慕临渊是一直追随萧瑢澈的人,前世在萧瑢澈离开东启后,他也消失不见。 如今的凤舞汐,摄政不久,但她周身的气势,却完全不像刚摄政不久的储君。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透着浓浓的压迫。 慕临渊对上她的眼时,心头微微一紧。 这种压迫感,他只有在女皇和萧瑢澈身上见过。 仅仅瞬间,他便移开眼,不敢与凤舞汐对视。 沉默了片刻,慕临渊赌气般开口,“如殿下所愿,您再折腾几次,太傅就可以完全解脱了。” 凤舞汐双手猛然攥紧,眉头紧紧蹙起。 重生后她细细观察过,萧瑢澈脚步虚浮,行走间似气力不济。 尤其今日,喘息时缓时急,明显是心脉受损才会这样。 心脉受损,最终会因心脉衰竭死亡。 她后背蓦然冒出冷汗,紧紧盯着慕临渊,“太傅心脉是怎么回事?” 慕临渊眼睫微微一颤,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凤舞汐,答非所问,“殿下,太傅经不住您再折腾了,求您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放他离开吧。” 看着他眼中的愤懑怨怒,凤舞汐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声音满是疲惫,“临渊哥,我不会放他离开的。” 听着这声久违的临渊哥,慕临渊微微一怔。 幼时,粉粉嫩嫩的小丫头,总爱追着太傅,甜甜地唤自己临渊哥。 直到后来她爱上墨连彦,便再没唤过他临渊哥。 此时倏然听到,心底的怨怒不自觉消散几分。 看着凤舞汐眼中不似作假的担忧,慕临渊缓缓开口,“太傅胸口曾中过毒箭,心脉受损,伤了底子。” 凤舞汐闻言,心好似被一只大手捏着,疼得她难以呼吸。 心脉受损,伤了底子…… 前世她每次命萧瑢澈去处理偏远地区的事务后,他都会告假好几天。 而她却在凤阮馨和墨连彦的怂恿下,认为他是装病,故意为难他。 明明他的脸色极为苍白,眉眼间萦绕着浓重的倦怠,可她却看不到…… 凤舞汐闭了闭眼,掩住眼底痛色,再次睁眼时,眉眼间满是坚定,“澈哥哥的身子,我亲自给他调理。”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那这一世,她必护他一生无忧。 慕临渊闻言,神色骤然一变,“殿下,你……” “临渊哥,请你再相信我一次。” 慕临渊看着凤舞汐,许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殿下,臣想与太傅单独谈谈。” “好。”凤舞汐毫不犹豫地答应。 慕临渊沉默了片刻,岔开话题,“每年朝廷拨去江淮赈灾的银两,真正到灾民手中的,不足百分之一。” “今年水患严重,刚好借此次赈灾,本宫打算将墨锋在江淮的爪牙拔除。” 慕临渊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往年其他地方水患,都是太傅解决的……” “不行!”话未说完,就被凤舞汐急急打断,“澈哥哥身子不适,不能远行!” 看着凤舞汐眼中的急切,慕临渊定定看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幅画,“殿下,你先看看这幅江淮地区河流分布图。” 凤舞汐接过画,打开的瞬间瞳孔骤然缩紧。 前世,正当她因为江淮水患焦头烂额时,这幅画悄无声息出现在她枕边。 她把这幅画给了墨连彦,墨连彦按照画上所画修河引流,彻底解决了江淮水患,让得无数百姓称赞。 凤舞汐捏紧画,急切地看着慕临渊,“临渊哥,这幅画……” “这是太傅画的。” 凤舞汐浑浑噩噩回到昭阳殿时,正撞见幽祁端着汤药走来。 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药味,她神色一变,急急上前,“太傅心脉又不舒服了?” 幽祁眼中带着谴责,面无表情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凤舞汐抬手,从他手中夺过药碗。 推开殿门时,动作不自觉放轻。 夜明珠昏黄的光线,给昭阳殿布上一层朦胧的光辉。 萧瑢澈躺在窗边贵妃榻上,合着眼不知是睡是醒。 昏黄朦胧的光辉,洒落他身上,五官隐在光晕中,明明灭灭,好似随时会消失不见。 凤舞汐心一紧,疾步上前,轻轻低唤,“澈哥哥......” 萧瑢澈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一贯清明的凤眸,染着初醒的迷茫,柔软无害的目光直直撞入凤舞汐心底。 心头好似被羽毛轻轻拂过,麻痒难耐,凤舞汐眼底色泽沉了沉。 压下心底那莫名的燥热感,凤舞汐低声道:“澈哥哥,先把药喝了,去榻上睡。” 萧瑢澈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眼中迷茫散去,恢复一贯的清透。 他看了眼凤舞汐手中的药碗,撑着身子坐起。 凤舞汐连忙扶了他一把,看着他比之前更差的脸色,心里一紧,“澈哥哥,我给你把个脉吧。” 萧瑢澈推开她的手,看向她手中的药碗,眼底深处藏着难以察觉的悲哀,“殿下,你不必这么费心思。” 凤舞汐一愣,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药碗,心骤然一紧。 得萧瑢澈倾囊相授,加上过目不忘的本领,她的医术已经不低于萧瑢澈。 前世给萧瑢澈服下冷凝丸之后,她还想方设法,以各种方式在萧瑢澈药中下激发冷凝丸药性的寒毒。 萧瑢澈不察之下,几次冷凝丸寒性发作,甚至在她面前昏倒,却被她认为是苦肉计。 想到这儿,凤舞汐感到身子阵阵发寒,心头布满无力感。 她欠萧瑢澈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而他们之间的隔阂,也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说清楚的。 萧瑢澈抬手去端药碗,清隽的眉眼,看不出任何神色。 凤舞汐嘴角有些苦涩,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澈哥哥,这汤药是幽祁熬的。” 萧瑢澈将碗放在旁边矮桌上,压抑着胸口翻涌的恶心感,淡淡道:“殿下休息吧。” 说着,撑着身子起身就要离开。 凤舞汐下意识伸手拉住他:“澈哥哥,你要去哪?” 萧瑢澈身上无力,被她一拉,身子不稳地向她倒去。 凤舞汐眼疾手快地抱住他,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让她瞬间僵住。 第16章:殿下这是想当昏君? 四目相对间,两人齐齐愣住。 凤舞汐睁大双眼,看着眼前人纤长的睫毛,细腻的肌肤,心头的燥热似乎更浓了一些。 她搂住萧瑢澈腰肢的手,不自觉微微用力。 萧瑢澈耳尖一红,慌乱地撑着身子想起身。 但他手上无力,不仅没撑起身子,反而再次压在凤舞汐身上。 “唔……”唇瓣被磕破,凤舞汐忍不住闷哼一声。 淡淡的腥甜蔓延在口中,萧瑢澈脑中一片空白,身上好似起了烧,热得难受。 “殿下,需要布膳……” 谷雨端着燕窝进来,剩下的话在看到榻上二人时,咽了回去。 她麻溜地转身,关上殿门,“殿下,太傅,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萧瑢澈一贯苍白的脸颊,染上绯红,似明珠生晕,愈加勾人心魂。 凤舞汐眼底色泽愈加浓郁,抬手摩挲着唇瓣,勾了勾唇角,满眼委屈,“澈哥哥,疼……” 听着少女软糯的呼痛声,萧瑢澈眼底深处划过自责,低声道:“殿下,草民这就去给您拿药。” 凤舞汐搂着他的腰,手上用力,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母皇中毒,朝臣勾心斗角,我能相信的人也要离开我,澈哥哥,我真的好累……” 萧瑢澈挣扎的动作,在看到凤舞汐眼中的悲凉无措时,顿住了。 他轻叹一声,任由她压着自己,“殿下......” “叫我汐汐。”刚开口,便被凤舞汐打断。 女孩可怜兮兮的模样,似是他不唤她汐汐,下一秒她就能哭出来。 对视片刻后,萧瑢澈妥协,“殿……汐汐,你先起来,我给你上药。” “那澈哥哥答应留下了吗?” 萧瑢澈移开目光,眼底深处心疼蔓延开,低低道:“只要殿下需要,草民会一直在。” 这副身子,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但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凤舞汐闻言,眼中的泪瞬间消失,伸出手,“拉钩。” 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萧瑢澈眉眼间浮上笑意,伸出手,“好,拉钩,谁骗人谁是小狗。” 小指勾在一起,二人同时笑了。 “澈哥哥,用膳吧。” 扶着萧瑢澈坐起,凤舞汐指尖似不经意搭在她腕间。 萧瑢澈无奈地拉住她的手,撑着矮桌起身,“汐汐,我没事。” 没能探到他的脉搏,凤舞汐也不气馁,直接吩咐谷雨布膳。 “澈哥哥,你可有忌口的?” 看着满桌偏清淡的菜肴,凤舞汐拉了一下萧瑢澈的衣袖。 萧瑢澈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八宝鸡汤,福寿丸子等容易消化的菜肴,摇了摇头。 谷雨勺了一碗鸡汤放在萧瑢澈手边:“殿下,太傅胃脘寒凉,饭前先用点汤比较好,这鸡汤配了药材熬制,可暖胃。” 凤舞汐给了谷雨一个赞许的眼神。 萧瑢澈随军打仗,饥一顿饱一顿,胃脘受损严重。 重生后她查了萧瑢澈的饮食记录,发现他饮食极为简单,都是清粥小菜。 甚至,很多次午膳和晚膳记录都是空白的。 想来,这人应该是忙起来就忘了用膳。 或者说,身子不适干脆不吃。 萧瑢澈亲手舀了一碗汤递给凤舞汐:“殿……你也用膳吧。” 胸口的恶心感一直没消,胃脘饱胀带着隐痛,他其实并没有多少胃口。 但除了宫宴,他已经许久没能和她单独吃顿饭了。 他舍不得,浪费这难得的机会。 凤舞汐接过汤碗,紧紧攥在手中。 前世她恋爱脑,每次等着墨连彦陪自己用膳,却总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 萧瑢澈担心她,总是亲自送来膳食,都被她毫不留情地当着他的面倒掉。 萧瑢澈垂眸,待胃脘的刺痛稍微减轻后,才抬眼看向凤舞汐。 发现她端着碗,并未喝时,眸光一暗,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殿下不愿喝,就倒了吧。” 说着,伸手去拿凤舞汐手中的碗。 第17章:汐汐,你会后悔的 凤舞汐护住碗,顾不得烫,一口饮尽碗里的鸡汤,吐着被烫疼的舌头。 “澈哥哥盛的汤,真好喝。” 萧瑢澈收回手,细细看了眼她的舌头,垂眸搅着碗里的汤。 凤舞汐看他半晌未曾喝一口,担忧地道:“胃里不舒服?” 说着,她微微运转内力,覆在萧瑢澈胃脘。 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掌下器官的抽动,凤舞汐顿时心疼不已。 胃里的寒凉,逐渐被暖意驱散,针扎般的疼痛慢慢减轻,萧瑢澈抬手按住凤舞汐的手,“快用膳吧。” 直到掌心下的器官停止抽动,凤舞汐才缓缓收回内力。 她心疼地看着萧瑢澈:“澈哥哥,以后我都陪你用膳。” 萧瑢澈眼底诧异愈浓,抿了抿唇瓣,最终并未说什么。 “澈哥哥,真的不吃了吗?”眼看萧瑢澈不过喝了几勺汤就停下筷子,凤舞汐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 萧瑢澈摇了摇头,眉眼间疲惫浓重,忽地开口,“江淮水患,可以让吏部尚书去。” 凤舞汐三口两口咽下嘴里的饭,不满地看着他,“澈哥哥,你该休息了,这事我们明日再谈。” 萧瑢澈深深看了她一眼,扶着桌子起身,“夜深了,草民就不打扰殿下了。” “澈哥哥,你留在寝殿,我去偏殿。”凤舞汐不等他拒绝,直接唤了太监总管李全进来伺候。 “太傅晚间身子若有不适,立刻来唤我。” “是,殿下。”李全低低应了一声,扶着萧瑢澈向浴池走去。 “太傅,殿中的温泉是引自后山天然温泉,多泡泡对身子好。” 听着李全的话,凤舞汐弯了弯眉眼,转身离开。 前世,李全在她被砍去四肢,偷偷给她送吃食,被凤阮馨发现,五马分尸惨死。 她冷落萧瑢澈,打罚萧瑢澈时,也是李全偷偷给萧瑢澈送斗篷药物。 而她还因此多次惩罚李全,但这小太监一根筋,无论她如何罚,都认死她和萧瑢澈两个主子。 夜色渐深,养心殿。 萧瑢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女皇床前。 看着面色苍白,憔悴了不少的女皇,他轻叹一声,跪坐在床榻前。 “陛下,殿下借着墨连彦之手,收了墨锋的虎符和免死金牌。” 臣也不知,殿下是真的变了,还是做戏,臣不敢去猜测那个最坏的结果。” 说着,他伸手拉过女皇的手腕,细细探脉,“陛下,臣累了,不想猜了,您交代臣的事,臣恐怕做不到了。 影凤和玉玺,还是等您醒来,亲手交给陛下吧。” 片刻后,他将女皇的手放回被中,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 寒光从手腕划过,过了几息,才缓缓有鲜血流出。 皱了皱眉,萧瑢澈再度将伤口划深了几分。 直到瓷碗中装了小半碗鲜血,他按了按闷痛的心口,端起瓷碗,喂到女皇唇边。 他自小服食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血液能解百毒。 女皇所中之毒一梦三生虽然罕见,但以他的血液配合赤凤花,七日后也能解毒。 小半碗鲜血入了女皇的口,萧瑢澈放下瓷碗,修长白皙的手指再度落在女皇手腕上。 手下的脉搏虚弱混乱,几乎摸不到脉动。 若非一身内力护着心口,女皇早就毒发身亡。 但若是不解毒,也熬不过三个月。 捏了捏眉心,萧瑢澈垂眸看着女皇指尖的青黑,眼底浮现苦涩。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运转内力,以指为针,在女皇身上穴位连点。 女皇昏迷中仍有痛感,不适地轻吟出声。 萧瑢澈紧抿唇瓣,手下动作更快,衣袖翻飞间,手指已经从女皇周身大穴处掠过。 床榻上女皇并不见好,原本青灰的唇,逐渐变得青紫。 她眉头紧紧蹙起,似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手无意识地狠狠按向脐窝。 “澈哥哥,你怎么……” 凤舞汐推门进来,恰好看到女皇身子一颤,一股血线喷出。 第18章:撕破脸 “母皇!”嗅到殿内浓烈的血腥味,凤舞汐目眦欲裂地扑到榻前,一把将萧瑢澈推开。 萧瑢澈自从中了毒箭,又被凤舞汐喂下冷凝丸之后,绝大部分内力都用来护住心脉。 他手脚筋脉被废,无法施针,动用内力为女皇逼毒后,靠着床榻边坐着也费力得很。 毫无防备之下,被凤舞汐一把推开,身子猛地撞到床头,心口传来爆炸般的疼痛,眼前蓦然一黑。 凤舞汐坐在床头,手足无措地看着凤青凰因剧痛抽搐的身子,连忙握住凤青凰手腕探脉。 指尖下的脉搏,竟呈现油尽灯枯之相。 她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探脉。 萧瑢澈趴在地上,掩唇低咳出声,待视线清明,看清了掌心那一抹红,眼底自嘲愈浓。 握紧拳头,他撑着身子,哑声道:“快封住陛下穴道。” 他之前用内力封住凤青凰穴道,但他久病之下,内力不济,刚将一梦三生逼到神阙穴,就被凤青凰挣扎着冲破穴道。 穴道一破,汇聚到神阙穴的毒素瞬间如同出笼的猛兽,向四肢百骸筋脉冲击而去。 筋脉受毒素冲击,才导致凤青凰几乎只剩一口气。 凤舞汐听着萧瑢澈低弱的语调,心微微一疼,懊恼自己刚才的冲动。 眼看凤青凰气息愈加低弱,她顾不上去看萧瑢澈。 取针,淬药,一气呵成,在凤青凰周身几个大穴落了针。 眼看凤青凰的气息渐渐平稳,甚至脸色都比之前好看几分,凤舞汐才轻舒一口气。 擦了擦额上的汗,拿过绢帕将变成黑色的银针包住,凤舞汐连忙看向萧瑢澈,“澈哥哥……” 萧瑢澈撑着身子勉强站起,将手掩在袖中,恍惚地笑了笑,“殿下,草民先回去了。” 话落,他后退一步,转身向养心殿外走去。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小心。 就算这样,身子也微微打晃。 凤舞汐追上几步,伸手想要扶他,“澈哥哥,我……” “殿下,陛下毒性可能反复。”萧瑢澈侧身避过她的手。 清润的嗓音,裹挟着淡漠。 凤舞汐被他眼中的死寂一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养心殿。 夜风吹起他的衣角,纤薄得令人心惊。 抿了抿唇瓣,凤舞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重生回来,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伤害萧瑢澈。 不管什么理由,前世今生,她都一直在伤害他。 “澈哥哥,对不起,我会学着去爱你,但你别想离开我……” 最后几个字音落下时,凤舞汐眼底猩红闪现。 她不会爱人,她可以学。 但她绝不会让萧瑢澈离开! 晨曦的光辉划破天际,寂静了一夜的皇宫开始苏醒。 李全推开寝殿的门,发现萧瑢澈不在殿内。 刚打算唤人,便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划破了黎明前的浓稠,跌跌撞撞而来。 萧瑢澈墨发被凉风吹起,宽大的衣袖翻飞。 他隽美的容颜,颜色与身上白袍一般,连那薄唇,也苍白无血色。 目无焦距,眼神迷茫空洞。 “太傅!”李全快步跑上前,扶住萧瑢澈。 萧瑢澈迟钝地转头,视线落在李全脸上,勾了勾唇角,声音低弱到几不可闻,“扶我进去,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声张。” 话落,他长睫垂下,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第19章:本宫替你调教 李全瞳孔一缩,连忙扶稳萧瑢澈,“太傅……” 话刚出口,手臂上重量蓦然消失。 幽祁抱起萧瑢澈,快步向寝殿走去,李全连忙跟上。 “奴才这就去传太医。”慌乱中,李全完全忘记了萧瑢澈交代他的话。 幽祁动作轻柔地将萧瑢澈放在床榻上,冷声道:“站住,你忘了太傅说的话了?” 李全跨出殿门的脚步一顿,苦着脸转过身,“幽祁大人,那也不能让太傅就这样被病痛折磨啊。” “你在这守着太傅,我去去就回。”幽祁留下一句话,人已经消失不见。 李全六神无主,端了点水来,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萧瑢澈脸颊手心。 在看到他手腕上凝固着暗红血液的手腕时,手一抖,手中帕子差点掉在地上。 “哎呦喂,这么长的口子,这得多疼啊……” 他小心地捧着萧瑢澈手腕,轻轻擦拭着周围皮肤沾染的血液。 不多时,幽祁和一名身穿白衣,拎着药箱,面容俊逸的男子走了进来。 幽夜看到萧瑢澈手腕上的狰狞伤口,瞳孔骤然一缩,上前拉起他的手,厉声低喝,“怎么弄的?” 李全被他的神色吓到,呆呆地看向幽祁,“幽祁大人……” “幽夜,先给公子上药。”幽祁挥手示意李全出去。 李全担忧地看了眼榻上之人,轻轻退了出去。 幽夜倒出一颗白色药丸喂到萧瑢澈口中,拿出药膏,涂在他手腕上。 指尖落在萧瑢澈脉搏上,幽夜眉头渐渐蹙起。 片刻后,他松开手,取出银针,扎在萧瑢澈人中。 萧瑢澈眉头微微蹙起,喉间溢出一声低吟。 “公子,公子……”知他心脉有损,幽夜不敢惊扰他,只是在他耳边轻声呼唤。 好一会儿,萧瑢澈眼睫微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但因失血过多,眼前黑雾阵阵。 看他醒来,幽夜松了一口气,“公子,您手腕上的伤口……” 话未说完,凤舞汐急切的声音传来,“澈哥哥受伤了?” 尾音尚未落下,她的身影已经出现榻前。 看着萧瑢澈被纱布包裹的手腕,她眉眼间浮上心疼,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纱布,又蓦然缩回。 她眼眶变得通红,语调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意,“澈哥哥,你是不是用你的血给母皇解毒?” 刚才在养心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她心急之下伤了萧瑢澈。 待萧瑢澈离开,她才发觉榻前染血的瓷碗。 碗中干涸的血液呈紫黑色,带着淡淡的药香。 这是中了冷凝丸,且长年服食灵芝等珍贵药材的人,血液才会这样。 萧瑢澈闭了闭眼,缓过心口因失血带来的憋闷刺痛,看着女孩通红的眼,终究是心软了。 他轻叹一声,语调低不可闻,“你怎么不去早朝?” 凤舞汐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吹着,“都是江淮水患的事,我让他们把折子送御书房,一会去处理。”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看向幽夜,“墨锋安插的人进入禁军中了吗?” 幽夜是禁军医师,对萧瑢澈忠心不二。 幽夜深深看了眼凤舞汐,刚想说话,李全疾步走入殿中,“殿下,宁朗侯府来人,墨世子出事了。” 第20章:回府 凤舞汐视线未曾从萧瑢澈身上离开,淡淡道:“死了还是残了?” 李全愣了一愣:“没死也没残……” “殿下,需要属下去公子府上,将药材都拿来给您,熬好送到宁朗侯府吗?”李全话未说完,便被幽夜阴阳怪气打断。 若是以前,凤舞汐绝对惩罚幽夜。 可如今,她听着幽夜的话,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涩,闷闷地道:“不会了,以后所有的药材,都给澈哥哥。” 幽夜皱起眉头,与幽祁对视一眼。 二人眼中,皆是疑惑。 萧瑢澈捏了捏眉心,低低道:“现在还不能和墨锋闹太僵。” 凤舞汐捧着他的手,弯弯的狐狸眼中满是委屈,“澈哥哥,我不想看见墨连彦。” 萧瑢澈眼底诧异渐浓,定定看着凤舞汐,似是想将她看穿一般。 凤舞汐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澈哥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们都离我而去了……” 说这话时,少女的语调透出令人窒息的悲伤。 萧瑢澈指尖拭去她眼尾的湿意,低叹一声,“傻丫头,那都是梦。” 他的声音,低弱无力,整个人好似风一吹就散。 凤舞汐心头一紧,拉着萧瑢澈的手不自觉用力,“澈哥哥,答应我,别离开我。” 萧瑢澈失血之下,脑中有些晕沉,闭了闭眼,低低嗯了一声,“澈哥哥会一直守护着汐汐……” 听到他这低喃,凤舞汐眼眶一热,大滴大滴的泪水滑落。 父后在母皇生下她不久就病逝,那时乾凤内忧外患,母皇政事繁忙,基本顾不上她。 在她五岁那年,萧瑢澈出现,此后她一直黏着她。 再一次雨夜雷雨交加,她害怕得抱着枕头跑到萧瑢澈的房间。 萧瑢澈抱着她,轻哄澈哥哥会永远守护汐汐…… 之后,每次雷雨天气,萧瑢澈都会哄她入睡,直到她十二岁后,才因避讳不再哄她。 吸了吸鼻子,凤舞汐淡淡道:“本宫事务繁忙,告诉墨锋,凝魄丹服下后,恢复容貌期间会痛苦难耐。”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眼底划过寒意,“将太医院的人参送过去,告诉墨锋,每天让墨连彦含一片在舌下。 不论身上如何痛痒难耐,都不能抓,一旦抓了,将无法恢复容貌。” 凝魄丹仅此一颗,没人知道它真正的药效。 墨锋看到墨连彦容貌恢复,必不会怀疑。 幽夜双眼瞬间瞪大:“你竟然把凝魄丹给了墨连彦!凤舞汐,你便是这样糟蹋公子的心血?” 寝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 李全震惊地跪下,没想到他竟敢直呼殿下的名讳。 萧瑢澈睁开眼,抬手覆在额前,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幽夜,你失礼了。” 幽夜头皮一阵发麻,立刻跪下,“公子,属下知错。” “澈哥哥,你别怪他,他没说错。” 凤舞汐眼眶通红。 前世,她的确将萧瑢澈一颗真心踩在脚下糟蹋。 “我给墨连彦的,不是凝魄丹,是断魂丹和飞燕丸。” “嘶——” 少女沙哑的声音落下,幽夜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断魂丹,服下后内脏似被火烧,疼痛非常,一年后化为脓水惨死。 飞燕丸,就算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也能恢复本来容貌,甚至容色更艳,但轻风吹着肌肤,宛如凌迟般痛苦。 二者叠加,再加上舌下含人参刺激药性,其效果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 想到这,幽夜看向凤舞汐的眼神,顿时变得惊恐。 老娘诚不欺他,越美的女人越毒。 爱的时候擦破点皮都用最好的药膏,不爱的时候折磨人的手段,简直比影凤审讯犯人还恐怖。 李全不明白断魂丹和飞燕丸,看到幽夜惊恐地看着凤舞汐,一脸纠结,“殿下,那人参还给不给?” 太傅身子弱,更需要人参。 送给墨连彦,简直就是糟蹋。 凤舞汐将他纠结不舍的模样看在眼里,轻笑一声,“给,你亲自送去,看着墨连彦含一片在舌下。” 李全愣愣地看了眼萧瑢澈,却发现他眉眼竟带着清浅笑意,茫然地退了出去。 萧瑢澈看了眼幽夜和幽祁:“你们也下去吧。” 幽夜还想说话,却被幽祁一把捂住嘴。 “唔唔唔……”公子落在她手中,会出事的。 幽祁直接将人拖走,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蠢货。 萧瑢澈看着她眼底的青黑,眸底划过心疼,刚想说话,就被凤舞汐的接下来的动作惊住。 第21章:哄人 凤舞汐掀开被子,翻身上榻,搂住他的腰肢,“外面要打雷了,没澈哥哥不敢睡。” 萧瑢澈下意识看了眼窗外蔓延开的暖阳:“……” 无奈地轻叹一声,拍了拍凤舞汐的背,“好,澈哥哥陪你。” 罢了,就让他,再放纵一下吧。 暖暖的阳光从窗外洒落,光晕落在床上相拥的二人身上,静谧而温馨。 这一觉,凤舞汐直接睡到了午时。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萧瑢澈隽美的容颜。 蝶翼般的眼睫垂下,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阴影,鼻梁高挺,唇角带着一丝弧度。 只是,那颜色终究是苍白了些。 凤舞汐眸光下移,看向他搭在心口处的手,缓缓伸出手。 指尖刚触碰到他微凉的肌肤,头顶传来男人低低的轻咳。 凤舞汐指尖一颤,抬眼撞进一双黑眸中。 “澈哥哥。” 她弯了弯勾人的狐狸眼,笑容明媚,白皙的脸颊浮现出浅浅的笑。 萧瑢澈墨玉般的瞳眸倒映着女孩眉眼弯弯的样子,眼底满是宠溺。 他嘴角噙起一抹笑,撑起身子,“汐汐,你该去御书房了。” 没能探到他的脉搏,凤舞汐不甘地撇撇嘴,“澈哥哥,你陪我一起去。” 萧瑢澈看着她眼中的坚持与期待,低叹一声点点头,“好。” 御书房。 御桌下首,慕临渊和傅蜚言相对而坐。 其余部分官员颤颤兢兢地站在下方。 凤舞汐当众杀了张御史和礼部尚书,现在这些朝臣惶惶不安,就怕下一个被杀的是自己。 慕临渊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看向李全,“告诉殿下,她的茶叶该换了。” 李全垂首应下:“是,首辅大人。” 众臣:“……” 不愧是太傅教导出来的,这份魄力无人能及。 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品茶。 傅蜚言抬眼,淡淡扫了一眼慕临渊,“慕首辅将我们唤来,只是为了说殿下该换茶叶?” 慕临渊轻笑一声,放下手中茶盏,托着下颌看向做鹌鹑状的几名朝臣,“江淮水患,据本官得到的消息,不管是银两还是粮食,都没有到百姓手中。” 他话音落下,户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神色微微一变。 慕临渊眉头微微一挑,接着道:“林大人,银两和粮食是你拨出去的,或许你该给本官一个解释?” 户部尚书眸光一颤,稳了稳心神,一脸无辜地看向慕临渊,“首辅大人,下官可是按殿下的要求,将银两和粮食全都拨出去了。” 慕临渊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本官又没说林大人扣了银两粮食,林大人不必这么紧张。” 对上慕临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户部尚书心底骤然发寒,连忙移开了视线。 傅蜚言指尖轻点桌面,声色淡淡,“江淮水患,数万百姓受灾,林大人可得确定物资都送到百姓手中。” 户部尚书头皮一麻,嗫嚅着唇瓣吐出一句话,“应该送到了……” 这位出自寒门的右相,手段狠辣,对事不对人,朝中众人对他颇为忌惮。 傅蜚言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溢出来的语调透着霜寒,“应该?林大人不妨看看这个?” 说罢,他将桌上的一本折子扔给户部尚书。 手忙脚乱地接住折子,户部尚书看了一眼,神色骤然一变,抬眼看向傅蜚言,“右相大人,下官冤枉!” 不等傅蜚言说话,清亮的女声传来,“林大人不如枉一个给本宫看看?” 第22章:越来越难忽悠了 听到凤舞汐的声音,几名朝臣立刻转身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诸位平身吧。”凤舞汐扶着萧瑢澈,缓缓走进御书房。 众臣看到她扶着的人时,神色各异。 户部尚书脸上血色霎时褪去,身子打着颤,垂着头不敢看凤舞汐。 “澈哥哥,你坐这。”凤舞汐旁若无人般,扶着萧瑢澈走到主位。 “汐……殿下,这不合适......”萧瑢澈话未说完,人已经被凤舞汐拉着坐在主位上。 她似没察觉到萧瑢澈的抗拒,强势而温柔地拉着人坐下,托腮扫了眼一脸震惊的众臣,视线最终落在户部尚书身上。 “说说吧,右相怎么冤枉你了,本宫替你做主。” 少女的声线,清清冷冷,似裹挟着霜寒,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瞬间摸不准凤舞汐的心思。 慕临渊细细打量萧瑢澈,看着苍白的面色,眉头微微蹙起。 全然没注意到傅蜚言眼底划过的杀意。 萧瑢澈暗暗看了眼傅蜚言,修长指骨轻敲扶手,微垂眼帘不语。 户部尚书听到凤舞汐的话,下意识抬眼看了她一眼。 看到坐在上首的萧瑢澈,脸色煞白。 昨晚他去了宁朗侯府,墨连彦面目全非,新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长出,那凄厉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饶是见惯了大理寺处置犯人的他,也汗毛倒竖。 按照以往来讲,凤舞汐早就不眠不休地守在墨连彦身边了。 可如今,她看萧瑢澈的眼神,比曾经看墨连彦的眼神更加深情…… 想到这,户部尚书心底中涌起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嗯?林大人?”凤舞汐凉凉的嗓音传来,户部尚书直接腿一软,跪在地上。 “殿……殿下......” “林大人说不出,那本宫替你说。”凤舞汐淡淡的声调,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众臣皆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林大人报给本宫的支出是两百万两,江淮督守沐臾告诉朕的可不是这个数字。” 户部尚书闻言,瞳孔骤然紧缩,“陛下,臣没有私吞赈灾银两。” 凤舞汐看着他的头顶,久久不语。 户部尚书额前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 就在他心神紧绷到极致时,凤舞汐轻笑一声,“林大人吞没吞,剖开肚子看看就知道了。” 户部尚书心弦瞬间崩到极致,惊恐地抬眼看着凤舞汐:“殿下,你不能这样!” 凤舞汐把玩着萧瑢澈的手指,托着下颌笑眯眯地道:“不能怎样?” 大理寺卿上前一步,恭声道:“殿下,林大人为国为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凤舞汐似笑非笑地看向大理寺卿:“哦?有何误会?” 大理寺卿对上她那双寒凉无温的狐狸眼,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时凌,进来。”凤舞汐勾了勾唇角,坐直身子。 门外,时凌听到凤舞汐的声音,拎着一人推门进来。 大理寺卿等人下意识看去。 看清了他手中拎着的人,众臣神色顿时各异。 户部尚书一脸死灰,瘫倒在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 第23章:乖,闭眼 “殿下,江淮督守沐臾带到。” 时凌嫌弃地将手里的人扔在地上。 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人,大理寺卿眼皮跳了跳。 “沐臾,说说吧,拿到你手里的银两是多少?” 沐臾双眼无神,闻言茫然地抬眼看向凤舞汐。 好一会儿,他似才反应过来,嗤笑一声,沙哑着嗓音开口,“凤舞汐,你何必明知故问。” 凤舞汐红唇淡笑不变,眸底的温度渐渐冷若冰霜,“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话落,她袖中划出一抹寒光,瞬间没入沐臾右眼。 “啊!”捂着右眼,沐臾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户部尚书瞳孔一缩,身子抖如筛糠。 “聒噪,既然不愿说,那舌头留着也没啥用了。”凤舞汐声色似染着万年玄冰,不带一丝温度,“时凌,割了他的舌头。” 前世,户部尚书贪了一百万银两,沐臾贪了二十万两。 整整两百万两白银,到了灾民手中,不足十分之三四。 时凌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割了沐臾舌头。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御书房。 萧瑢澈眉头微蹙,掩唇低咳两声。 凤舞汐立刻担忧地看向他,瞳眸中的寒意如同冰川瞬间融化,化为阳春三月里的潺潺流水,语气满是担忧,“澈哥哥,再陪我一会,一会我就送你回昭阳殿休息。” 话落,她趁机握住萧瑢澈的手,却被他轻轻按住,无法探到脉搏。 “时凌,将沐大人带下去吧。”萧瑢澈掩住眼底的诧异探究,淡淡开口。 他的女孩,好似真的长大了。 变得陌生,却又让他觉得心安。 时凌恭声应下,拖着昏迷的沐臾离开。 萧瑢澈看向户部尚书,淡淡道:“林大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话音刚落,幽祁捧着一本册子进来。 而凤舞汐对于他这番行为,丝毫没有不满,反而懒懒靠在椅背上,明艳的眉眼间隐约带着笑意。 幽祁将册子放在案桌上,凤舞汐却没一丝打开的意思。 萧瑢澈无奈侧眸看向她:“殿下,这是户部尚书私吞灾银的证据。” 凤舞汐扫了眼册子,视线落在萧瑢澈苍白的面容上,柳眉微微蹙起。 萧瑢澈全部心神都在她身上,自然没错过她面色上这微小的变化。 当下,他心一紧,闷痛传来,眼底蔓延开苦涩。 然而,不等这抹苦涩完全蔓延,凤舞汐含笑的嗓音传来,“澈哥哥,眼酸,看不清,你来处理。” 萧瑢澈眼底苦涩滞住,深深看了眼凤舞汐,溢出的语调透着寒冷杀意,“林大人,有何冤屈,去地牢申吧。” 户部尚书在看到幽祁捧来的册子时,瘫软在地,完全放弃了抵抗。 看着户部尚书被禁军拖出去,大理寺卿额间渐渐沁出冷汗。 就在他以为凤舞汐下一个就要收拾他时,却见她将萧瑢澈扶起,娇憨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满,“澈哥哥,你该回去休息了。” 若非是担心将萧瑢澈留在昭阳殿,他又做伤害自己的事,她也舍不得让他来御书房受累。 走到自从她进来后,便一直低头不语的傅蜚言桌前,凤舞汐顿住脚步,声线再度变得淡漠,“右相,一起吧。” 第24章:一眼误终生 慕临渊看她扶着萧瑢澈,同时又约其他男子去昭阳殿,整个人差点裂开。 萧瑢澈这般绝色都满足不了她? 还是说这是帝王的劣根性,喜欢左拥右抱? 萧瑢澈转身时,恰好看到慕临渊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额角跳了跳,捏了捏眉心,淡淡开口,“慕首辅也一起吧,殿下打算让你全权负责江淮水患官员贪污一案。” 恍恍惚惚跟着凤舞汐和萧瑢澈来到昭阳殿,慕临渊一把拽住傅蜚言,低声道:“右相,帝王最是寡情,你别信了她的话。” 傅蜚言看弱智般看了他一眼,抬脚进入前厅。 “不识好人心,迟早被打入冷宫。”慕临渊皱了皱鼻子,跟着进去。 刚一进去,便听到凤舞汐凉飕飕的声音,“慕首辅,谁要被打入冷宫?” 慕临渊脚步一顿,讪讪一笑,“没谁,殿下你听错了。” 凤舞汐似笑非笑扫了他一眼,倒了一杯温茶放到萧瑢澈手边,“澈哥哥,你身子不好,不能喝茶,这是我专门为你配的药茶,你多喝点。” 刚坐下的慕临渊:“……”呵呵,早膳没吃,就被喂了一嘴狗粮。 傅蜚言眼观鼻,鼻观心,独留慕临渊一人吃狗粮。 萧瑢澈掩唇低咳一声,眼底蔓延着笑意,“有劳汐汐了。” 这是凤舞汐重生后,第一次在有人时听到他唤自己小名。 当下,艳丽的唇瓣扬起,眉眼间皆是张扬明艳。 “不劳不劳,能照顾澈哥哥是我的荣幸。” 慕临渊:“……”女人脸皮厚起来,果然没男人什么事了。 萧瑢澈看着她这副神情,唇角溢出一声轻笑。 若是她有尾巴,大概要翘到天上了吧。 就算她现在对自己的温柔是装的,能得她温柔相待,他此生也算圆满了。 傅蜚言抿了一口茶水,看向凤舞汐,“殿下叫微臣来,所为何事?” 凤舞汐面上笑意淡去,定定看着他,红唇溢出两个字,“夏鲤。” 听到这个名字,傅蜚言瞳孔骤然紧缩,手中茶盏发出一声脆响,被他捏碎。 瓷片刺入掌心手指,鲜血伴随着茶水滴落。 仅仅一瞬,他便垂下眼眸,毫无情绪的语调藏着似有似无的杀意,“微臣听不懂殿下的话。” 慕临渊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一向沉稳的右相,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反应会这么大。 凤舞汐抬手,示意李全给傅蜚言拿药膏和纱布,接着道:“夏鲤的事,本宫也是最近偶然得知。” 傅蜚言喉结滚了滚,垂下眼眸看着李全给他擦手包扎。 萧瑢澈轻叹一声,温润的嗓音似潺潺流水,能抚平人心中的一切负面情绪。 “傅大人,夏姑娘当初被选进宁朗侯府中,汐汐的确有责任。” “但现在重要的不是追究谁对谁错,而是名正言顺将夏姑娘带出宁朗侯府。” 傅蜚言眸光剧烈波动了几下,抬眼定定看着萧瑢澈,哑着嗓音道:“太傅,当真能救她?” 他考取功名,成为万人之上的右相,好不容易查到夏鲤在宁朗侯府。 可她被墨连彦看中,调到自己院中,成为一等丫鬟。 他曾私下见过夏鲤,那傻丫头的卖身契在墨连彦手中。 她宁愿为奴为婢,也不要自己和宁朗侯府对上。 萧瑢澈唇角带着温润的笑:“嗯,江淮水患过后,我会将夏姑娘完好无损地送到右相府上。”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只是,需要委屈一下夏姑娘,改个名字。” 傅蜚言双眼一亮:“只要能将她平安带出宁朗侯府,我宁愿辞官,带她远离京城。” 萧瑢澈眉头微微蹙了蹙,刚想说话,谷雨匆匆进来,脸色难看地道:“殿下,二公主不见了。” 第25章:追夫路漫漫 凤舞汐神色一变:“什么时候发现的?” 凤阮馨被她幽禁在自己寝殿,周围都有隐卫看守。 她武功平平,竟能悄悄在隐卫眼皮底下离开。 那隐藏在背后的人,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半刻钟前。” 萧瑢澈眉眼色泽变得凝重,侧眸看向凤舞汐,“陛下那边,我让幽夜去守着吧。” 凤舞汐毫不犹豫地点头:“辛苦澈哥哥了。” 幽夜是禁军军医,武功医术高超。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看向慕临渊和傅蜚言。 “好了,慕首辅,右相,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本宫身子不适,这段时日朝政就劳烦二位了。” 话落,凤舞汐起身,看着萧瑢澈,笑得明艳,“今晚京城有灯会,不知我是否有荣幸,邀请公子同游灯会。” 萧瑢澈抬眼,看着少女明媚的笑,清隽眉眼染上丝丝暖意,轻轻应了一声,“好。” 看着二人一同离开,慕临渊难以置信地道:“殿下这是想当昏君?” 傅蜚言嘴角抽了抽:“纠正一下,未来的昏君。” 慕临渊:“……”他现在辞官回家还来得及吗?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般,傅蜚言抬手掐住他的脖子往外走。 “哎,你干嘛?” “处理政事。” 早些解决完这些破事,早些接夏鲤回家。 ……u defi ed “澈哥哥,你累吗?”凤舞汐与萧瑢澈走在长廊上,时不时打量他的脸色。 萧瑢澈垂眸,对于凤舞汐这种把自己当易碎花瓶的神态,有些无奈,“汐汐,我没那么脆弱。” 话音刚落,下台阶时没注意,差点踩空。 凤舞汐吓得一把搂住他,甚至用上轻功掠过这几级台阶,心有余悸地一本正经敷衍,“恩,不脆弱,只是身娇体柔易推倒。” 萧瑢澈缓过刚刚受惊心口的不适,听到她的话,无奈地曲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又乱说话。” 这一幕,恰好被慕临渊和傅蜚言看到。 “右相大人一会还需要用膳吗?” 傅蜚言凉凉扫了他一眼,掐着他拖走,“不想再被压榨就闭嘴。” 慕临渊生无可恋:“你觉得我们还能榨得出油?” 连朝政都扔给他俩了,没啥能榨的了。 傅蜚言:“......”她就不怕他趁机篡位吗? 繁星渐渐升起,清冷的月光洒落。 繁华的皇城,灯火璀璨。 凤舞汐一身淡紫色长裙,长发松松挽起,目光流转间,勾人心魂。 她身侧,萧瑢澈一袭白紫渐变长袍,墨发以发带半束,两缕发丝垂落鬓边,温润清雅。 微风吹过,二人衣摆发丝纠缠在一起。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倒映着二人的身影。 盏盏花灯下,无数少男少女皆看直了眼,眼中全是惊艳。 “那男子好美,好像神仙……” “那女子好高好飒,她看男子的眼神好深情……” 凤舞汐笑眯眯地伸手勾住萧瑢澈衣袖:“澈哥哥,我们去放一盏河灯吧?” 她曾听宫里老人说过,爱人之间一同放河灯祈愿,就能长长久久。 萧瑢澈看了眼各式各样的河灯,点点头,“好。” 凤舞汐雀跃地拉着萧瑢澈走到一商贩前,最后选中了一对鸳鸯的河灯。 萧瑢澈垂眸看着她手中的河灯,眼底神色极为复杂。 半晌,他掩下眼底神色。 罢了,就算是演的,他也会陪她一起演下去。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问她。 他怕得到的答案是他最不想听的那个。 想比那个答案,他宁愿自欺欺人,至少他和她,还能度过这短暂,值得他回忆一生的美好时光。 “澈哥哥,我们去前面放吧。” 萧瑢澈清隽的面容,含着淡淡宠溺,低低应下,“嗯。” 拉着萧瑢澈一起点燃河灯,看着随水波越拉越远的河灯,凤舞汐虔诚地闭上了眼。 这一世,她不奢求其他,只求上苍能善待萧瑢澈,让他免受病痛折磨,与她白首偕老。 萧瑢澈侧眸,看着闭眼许愿的女孩,眸光的温柔蔓延开,双眼似盛着万千星辰。 忽地,他眼中神色骤然变冷,一把推开凤舞汐,却来不及躲避后侧射来的暗箭。 “澈哥哥!”几乎同一时间,凤舞汐目眦欲裂地扑向萧瑢澈。 第26章:良辰美景 “唔……”萧瑢澈闷哼一声,捂着肩头踉跄两步。 凤舞汐看着插在他肩头的箭,眼中霎时布满血丝。 搂住萧瑢澈的同时,手袖一挥,数枚银针没入夜色中。 几声低低的闷哼声隐隐响起,时凌带着隐卫出现。 看到白衣染血的萧瑢澈,神色一变,立刻跪下,“殿下,属下来迟,请您责罚。” 萧瑢澈靠在凤舞汐肩头,掩唇不断低咳。 肩上剧烈的疼痛,刺激得心脏跳动杂乱无章,窒息般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开,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虚晃。 他死死咬着下唇,咽下到了喉间的痛吟,低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咳咳……不怪他们......刺客......刺客武功......太高......” 说话间,丝丝缕缕鲜红顺着白皙干净的指缝溢出。 凤舞汐心疼地将他拢在怀中。 眼前,似是出现漫天大火,萧瑢澈一身血衣,被大火吞灭。 她颤抖着手擦去他唇边的血迹,声线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意,“澈哥哥,你别吓我……” 这一刻,她甚至忘记了自己会医术,豆大的泪水不断滑落。 萧瑢澈微微睁眼,隽美的眉头紧紧拧起,呼吸粗重,脸色白得吓人。 他朝凤舞汐露出一个虚弱至极的笑,眉眼间满是温柔,看不出一丝慌张,只是颤抖的声线裹夹着难以掩饰的疼痛,“汐汐……别害怕.....我没事......” 凤舞汐抹去眼泪,抬手点了萧瑢澈伤口附近的穴位,小心地横抱起他,凌厉的目光看向时凌,“马车呢?” 话音刚落,一名隐卫驾着马车出现。 凤舞汐放河灯的位置较为偏僻,并没有百姓。 因此,这番异动也没人察觉。 小心而温柔地抱着萧瑢澈进了车厢,凤舞汐清凉的声调似浸透着万年寒冰,令人心悸。 “将他们的头砍下,送去给墨锋。” “是,殿下。”眼看敬重的太傅伤在这些歹人手下,时凌及隐卫满眼悲愤,毫不犹豫地挥剑砍下刺客头颅。 抱着萧瑢澈进了马车,看着他因大量失血而惨白的脸色,凤舞汐只觉得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捏着,疼得难以呼吸。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凤舞汐接过时凌递来的银针,快速在萧瑢澈心口附近落下几针。 “澈哥哥,我要先给你拔箭,有点疼,你忍忍。” 萧瑢澈意识恍惚,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点点头。 凤舞汐闭了闭眼,稳住心神,“时凌,剪开澈哥哥肩头的衣服。” 说话间,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喂到萧瑢澈唇边,“澈哥哥,吃了它。” 丹药入口,萧瑢澈猛地睁大眼,急切地喘息着低低道:“汐汐……” “澈哥哥,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萧瑢澈看着少女布满红血丝的眼,坚定的眼神,抿了抿唇角,低低叹息一声,“汐汐……你将来会后悔的......” 最后三个字,几乎消失在唇瓣间。 凤舞汐心头一酸,哑声道:“澈哥哥,失去你,我才会后悔。” 萧瑢澈意识渐渐模糊,并未听见她的话。 凤舞汐看着怀中人苍白羸弱的面容,忽地低头。 第27章:他回来了 温软的触感从唇瓣传来,萧瑢澈勉力睁了睁眼,虚弱涣散的眸光,带着难以置信,“汐汐……” 趁这瞬间,凤舞汐握住箭头,猛地用力拔出。 “嗯……”萧瑢澈身子猛地抽动了一下,头向后仰起,喉间溢出闷哼。 凤舞汐快速拿过止血药粉,倒在他伤口上包扎好。 到了昭阳殿,凤舞汐轻轻挠了挠萧瑢澈的掌心,在他耳旁低语,“澈哥哥,澈哥哥……” 刚才在马车上,她探过萧瑢澈的脉。 心脉受损,气血两亏,五脏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其中胃脘最为严重。 片刻后,萧瑢澈缓缓睁开眼,眼前弥漫着黑雾。 “澈哥哥,到家了,我抱你下车。” 萧瑢澈耳边嗡鸣声严重,并未听清凤舞汐在说什么。 只是潜意识对她的信任,勉力点点头。 凤舞汐看着怀中人气力全无的样子,心疼的同时,眼底渐渐晕染开杀意。 敢在皇城派刺客刺杀她,恐怕是宁朗侯府背后之人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打算兵行险招。 来刺杀她的,是死士,就算被擒,也不会说主人。 因此,那人肆无忌惮。 小心地抱着萧瑢澈进入昭阳殿,李全看到一身是血的二人,神色大变,“殿下,您和太傅……” “小全子,准备干净的衣物热水。”凤舞汐打断李全的话,看向谷雨,“谷雨,按我说的方子熬药。” 快速报出一个药方后,凤舞汐动作轻柔将萧瑢澈抱到床榻上,亲自给他擦干净身子,重新上了药包扎。 萧瑢澈昏昏沉沉地倚在床头,心口的抽痛一阵接着一阵,头晕得根本靠不住。 若不是凤舞汐搂抱着他,早已摔下床。 凤舞汐指尖不敢离开他的手腕,吩咐李全点了安神的香。 宁朗侯府。 墨锋坐在书房,愣愣地看着明明灭灭的火烛。 忽地,窗户传来咯吱声,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墨锋猛地站起身,急促之间,衣袖带翻了砚台。 他扶着桌子,焦灼地看向窗旁。 “成了……”吗字尚未出口,瞳孔猛然缩紧,踉跄着跌倒在椅中。 窗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五颗人头。 正是他派去刺杀凤舞汐的死士。 看着这五颗人头,墨锋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好一会儿,他才扶着桌子站起,步伐不稳地走到窗边,取出化骨水将五颗人头化为血水。 “管家,让人来打扫书房。”打开房门,墨锋神色已经恢复。 “是,侯爷。” …… 下半夜的时候,萧瑢澈起了烧。 他单薄的身子陷在被褥间,脸色差得厉害,唇瓣不见一丝血色。 额角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清隽的眉头紧紧蹙起。 凤舞汐再次给他行了一遍针,看着从他指尖逼出的黑血,心中杀意几乎压抑不住。 “时凌,吩咐慕临渊和傅蜚言,加快速度清理墨锋爪牙。” “是,殿下。” 李全端着药进来:“殿下,药好了。” 凤舞汐避过萧瑢澈肩上的伤口,将人扶了起来。 这番动作之下,萧瑢澈幽幽转醒。 呼吸骤然发紧,无力地抬了抬手。 凤舞汐连忙伸手在他心口附近轻轻按摩,“澈哥哥,喝了药再睡。” 第28章:变故 小半勺药刚喂进萧瑢澈口中,他眉头顿时拧紧。 下一秒,瘦削的身子够向榻外,将药汁吐了出来,连晚膳吃的小半碗粥也吐了出来。 “澈哥哥!”凤舞汐扶住他,伸手在他腹部穴位处轻轻按摩。 剧烈的呕吐,刺激得心脏狂跳不止,眼前黑雾浓重,身上软得使不上一点儿力。 好一会儿,萧瑢澈才停止呕吐。 白皙的眼尾,染上了生理性的红晕,愈加衬得面容苍白无血色。 凤舞汐心疼至极,恨不得将墨锋千刀万剐。 “谷雨,再给墨连彦送一副药方过去。” 凤舞汐一夜未眠,萧瑢澈体温反反复复,人也昏昏沉沉,她担心了一夜,擦身换药喂水事事亲自上手。 天将亮时,他的体温才稍微降下去一点儿。 此时,她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地喝着粥。 “殿下,墨连彦昨夜服了药,身上皮肉层层剥落,又在断魂丹的作用下,慢慢长出。” “这一夜,宁朗侯府都是墨连彦的惨叫声。” 听到谷雨的话,凤舞汐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碗里的粥。 明艳昳丽的容颜,模糊在晨曦的光晕中,清冷声线中的寒意,比清寒雾气更凉。 “将沐臾他们私吞灾银的证据放出去,告诉墨锋,墨连彦身子不适,本宫体谅他只有这一个儿子,特准他在墨连彦痊愈前,不用上朝。” “今日早朝,免了。” 谷雨恭敬应下,快步离开。 殿下此举,无疑是直接与宁朗侯府撕破脸。 但她却觉得极为畅快。 一口将碗中的粥喝掉,凤舞汐端过旁边温热的燕窝粥,回到前殿内殿。 “澈哥哥,喝点粥……”蹲在床榻前,凤舞汐轻轻拭去萧瑢澈额上的冷汗,柔声低唤。 看萧瑢澈没反应,她无丝毫不耐地继续低唤,“澈哥哥……” 好一会儿,萧瑢澈蝶翼般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澈哥哥,慢慢醒,我们不急。”凤舞汐动作轻柔地扶着他起身,伸手在他心口轻轻揉着,明亮的狐狸眼中,满是疼惜担忧。 萧瑢澈靠在她怀中,缓过眼前的眩晕,苍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让你担心了。” 凤舞汐在他嘴角落下一个轻吻,轻叹一声,“澈哥哥赶快好起来,我就不担心了。” 说着,她接过李全手中小勺,吹了吹喂到他唇边。 萧瑢澈实在没胃口,只是为了不想凤舞汐担心,勉强喝了下去。 不过喝了几口,他的脸色便有些变了,推开凤舞汐再次喂来的粥,俯下身干呕。 心口被刺激得阵阵抽紧,眼前一片黑暗,冷汗瞬间将里衣浸湿。 凤舞汐将勺子放下,取了银针扎在他虎口处,运了一丝内力帮他揉着心口。 心悸过后,萧瑢澈苍白的指尖带着淡淡浅紫,精神差了下去。 他勉力抬手覆在凤舞汐手上,喘息着艰难道:“我没事。” 短短三个字,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凤舞汐拿过软枕,垫在他身后,扶着他靠在软枕上,心疼地拂过他鬓边的发丝,“澈哥哥,你快点好起来,你答应了陪我过生辰的。” 萧瑢澈捏了捏她的手心,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她十六岁的生辰,他本以为手中的礼物没机会送出去了。 第29章:两世欢 听着萧瑢澈虚乏无力的声音,凤舞汐心疼地将脸埋在他掌心。 “澈哥哥,我好想哭。” 前世,她十六岁的及笄礼,萧瑢澈并未参加。 只是让幽祁送来了礼物,可那礼物,她看都没看一眼,就扔进了御花园湖中。 她记得清清楚楚,幽祁在她扔了礼物后,第一次满眼悲伤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殿下,你会后悔的。” 话落,他跳进湖中,去寻找被她扔了的礼物。 其实,在扔了礼物时,她就后悔了。 但她身为乾凤储君,心中的后悔在幽祁不敬的语气下,变为恼怒。 萧瑢澈轻拍了拍她的发顶,低弱的嗓音含着笑意,“好,哭吧,没人知道。” 他的小丫头,在墨连彦那受了太多委屈。 哭一哭,发泄出来也是好的。 直到手心湿润感越来越强,萧瑢澈才无奈道:“汐汐,再哭就水漫昭阳殿了。” 听着他几不可闻的低弱嗓音,凤舞汐吸了吸鼻子,扬起脸,“澈哥哥,你休息会。” 看着女孩鼻头通红,双阳红红的模样,萧瑢澈低低道:“陪我睡会。” 昨夜小丫头必是为了照顾他一夜没睡,若是不把她圈在身边,估计又泡在医书里。 这样下去,身子吃不消。 凤舞汐擦去脸上的泪,轻轻上床搂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闭上了眼。 萧瑢澈因失血过多,心脉再度受损,不能平躺,就这样半靠着重新睡了过去。 待他呼吸变得平稳后,凤舞汐缓缓睁开眼,看着他隽美苍白的容颜,眉宇间萦绕着的病弱,心疼地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澈哥哥,这一世换我守护你。” 扶着萧瑢澈稍微躺下来一点,凤舞汐窝在他怀中,重新合上眼。 再次睁眼时,外殿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谷雨姐姐,墨锋一党的人,现在全部在御书房,要求见殿下。”李全压低了的声音,隐约随风传来。 “太傅和殿下刚歇下,让他们等着。” “是,谷雨姐姐。” 凤舞汐揉了揉眼,拉过萧瑢澈的手腕,指尖落在他脉搏上。 片刻后,她收回手,替萧瑢澈掖了掖被子,轻轻下床。 守在外殿的谷雨和幽祁,看到凤舞汐走出,连忙迎上来,“殿下。” 凤舞汐看向满脸担忧的幽祁:“幽祁,你进去守着太傅,一会本宫会让御膳房送药膳过来。” 幽祁恭声应下,轻轻走进内殿。 “走吧,去御书房。” 虽说朝政交给了慕临渊和傅蜚言,但该她处理的还是必须处理。 在御书房一呆就是两个时辰,离开御书房时,已是星光点点。 凤舞汐并未直接回昭阳殿,而去与傅蜚言去了趟宁朗侯府。 墨锋看到凤舞汐突然到来,有些惊讶地出来迎接,“殿下夜里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凤舞汐看着一脸憔悴的墨锋,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却满是关怀,“本宫来看看墨世子。” 墨锋眉头微微蹙起,迟疑了一下道:“殿下,小儿已无大碍,待他痊愈,会亲自叩谢殿下。” 凤舞汐扫了眼自从来到宁朗侯府,就心不在焉的傅蜚言,淡淡道:“不用了,本宫亲自去看看。” 墨锋只得应下,引着她向墨连彦房间而去。 重生后第一次踏进宁朗侯府,曾经觉得让她心神愉悦的地方,此时她只觉得恶心想吐。 来到墨连彦院中,看着丫鬟端着干净的水进去,不多时换成血水端出来,凤舞汐心头的烦躁缓解了几分。 侧过头,刚想与傅蜚言说话,忽地一名粉衣丫鬟不知为何没端稳盆,一盆热水洒向凤舞汐。 第30章:本宫替你调教 凤舞汐脚步一转,避开扑向自己的热水,皱眉看向胸前衣袍被溅湿的傅蜚言。 “右相大人,这是想以烫伤为借口,好在家休息吗?” 傅蜚言似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目光紧紧盯着前面跪在地上的粉衣丫鬟。 “奴婢扰了贵人,求贵人责罚。”粉衣丫鬟手上抵地,虽是告罪,语气却不卑不亢。 凤舞汐眯了眯眼尾,摩挲着下巴,“墨侯爷,你府中丫鬟都是这般毛手毛脚的吗?” 墨锋拿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抱拳行礼,“家奴不懂事,请殿下见谅。” 说着,他语气一转,冷冷道:“管家,带下去关进柴房,好好调教。” “等等。”凤舞汐清冷艳丽的容颜,看不出任何情绪,“墨侯爷,这丫鬟本宫替你调教,免得下次又惊扰了其他人。” 墨锋看了眼粉衣丫鬟,皱眉道:“殿下,她……” “嗯?墨侯爷觉得,宫里的调教嬷嬷,没资格调教你府上的丫鬟?”凤舞汐平静的声线,平添了几分浓浓的压迫。 墨锋后背浸出冷汗,连忙跪下请罪,“老臣不敢,殿下愿意替老臣调教家奴,老臣感激不尽。” 这名侍女是彦儿极为喜欢的侍女,说好听点是调教,说难听点是强抢。 凤舞汐这草包,怎么忽然变得这般难缠狠辣? 直到此时,傅蜚言才好似回神般,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凤舞汐。 凤舞汐淡淡道:“右相,这名丫鬟就麻烦你先看着。” 说罢,她转身向屋内走去。 墨连彦撕心裂肺的惨叫,已经被低弱无力的痛吟取代。 血肉分离的痛,几乎将他意识吞灭。 可大概是太疼了,他并没有昏迷,意识反而极为清醒。 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上血肉剥落,新的血肉缓缓长出。 酥麻感伴随着剧痛,将他折磨得精神恍惚。 屋内,安和郡主看到凤舞汐,布满血丝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凤舞汐,你来做什么?” 凤舞汐神色淡漠,不疾不徐走来时,侵略性极强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她淡淡扫了眼安和郡主,清冷的嗓音毫无感情,“安和郡主,本宫似是与你说过,再敢直呼本宫名讳,必不轻饶。” “你!”安和郡主胸口剧烈起伏,死死咬着牙齿。 凤舞汐视线落在屏风上,淡漠的眉梢凝结上冰霜,“想要你儿子活着,就出去。” 安和郡主死死瞪着她,咬牙切齿道:“若不是你,彦儿也不会变成这样。” 凤舞汐眸底,泻出丝丝危险的冷意,明明神情不变,可安和郡主和随后而来的墨锋,却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 安和郡主还想说话,墨锋伸手拽了她一把,深深看着凤舞汐的背影,一语双关,“殿下,老臣相信您的医术,你不会让老臣失望吧?” 凤舞汐唇角勾勒出一抹毫无温度的笑,半张脸隐于阴暗的光线中,异常阴冷。 她并未说话,而是抬脚向屏风后走去。 躺在床上的墨连彦,全身被天丝轻轻包裹。 天丝产于雪山冰蚕,万条冰蚕吐的丝才能做一方手绢。 用它包扎伤口,能快速促进伤口愈合,且降低疼痛感。 而这条足以将成年人完全包裹的天丝,正是去年萧瑢澈送她的生日礼物,却被她送给了墨连彦。 墨连彦艰难地侧目,看着站在床边的凤舞汐,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恨不得撕吃了她,沙哑的声音几乎不成音节。 “凤舞汐……” 凤舞汐指尖捻着银针,缓步走到床前,弯腰看着墨连彦。 下一秒,手中银针猛然刺下。 第31章:替代品 剧烈的疼痛从头顶传遍全身,身上皮肉剥离的痛感瞬间被扩大千倍。 墨连彦双眼蓦然瞪大,颈间青筋暴起。 剧痛之下,他犹如干渴的鱼,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十指死死抓着天丝。 由于用力过猛,手上刚长出的嫩肉被崩得掉落。 凤舞汐捻着银针把玩,嗓音清冷如泉水击石,“墨世子,凝魄丹药性本宫助你全部激发了,你也不必感谢本宫。” 她刚刚那一针,完全激发了断魂丹和飞燕丸的药效。 一个月内,墨连彦会反反复复体会皮肉剥落又长出的滋味,且一次比一次剧烈。 但他却不会死,甚至连昏迷都做不到,时时刻刻都能保持清醒。 墨连彦双眼几乎瞪出眼眶,喉间发出沉疴难辨的气音。 凤舞汐懒得分辨他在说什么,将银针扔在他脸上,转身离开。 “本宫为墨世子施了针,一个月后墨世子自会痊愈。” 墨锋并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刚想说话,时凌匆匆而来,“殿下,太傅醒了。” 凤舞汐闻言,指了指依旧跪着的粉衣丫鬟,“将她带到昭阳殿。” 话音落下,她身形已经远去。 她将萧瑢澈带到昭阳殿之事,已经不算秘密。 她本想装作依旧与墨连彦交好,不喜萧瑢澈,让暗处的敌人降低戒心。 但她发现,她做不到。 她只想将最好的捧到那人面前,求他安康。 昭阳殿。 萧瑢澈靠坐在床头,脸色依旧惨淡,目光一直看着窗外。 他并未束发,墨发披散而下,衬得隽美的容颜愈加温润。 眉宇间的病弱,为他平添了几分破碎的娇美。 看到凤舞汐进来,他嘴角下意识勾起,“回来了。” 夜明珠暖白的光晕,模糊了他隽美如玉的容颜。 原本淡若青山的眉目,染着春华濯濯,越发有种养尊处优的矜贵感。 那毫无血色的面容,添了几分病弱,却更让人怜惜。 凤舞汐看着为她留灯的萧瑢澈,心头胀得酸疼。 她快步走到床榻旁,将他垂落在鬓角的发丝拨到耳后,仰头双眼亮晶晶地看他,“怎么还没睡?” 前世,她嫁给墨连彦,都是她留灯等墨连彦。 但每次,墨连彦都借口忙,从未回过房。 后来,她才知道,他不是忙,是不爱她。 今生,能得萧瑢澈再次偏爱,她已然知足了。 萧瑢澈垂眸,对上她明亮的狐狸眼,微微移开目光,“白日睡得太多,不困。” 凤舞汐看了眼守在殿内,愁眉苦脸看着手中粥碗的李全,抬手示意他将碗端过来,“今天被那些大臣纠缠了一天,饿死我了。” 说着,她勺起小半勺粥,喂到萧瑢澈唇瓣,“澈哥哥,陪我吃点东西吧。” 萧瑢澈张口咽下这小口粥,抬手搭在心口,柔声道:“你快吃吧,我不饿。”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低弱无力,但比昨日刚受伤时那种气音已经好太多了。 凤舞汐悬着的心微微放下,就着勺子吃了一口。 萧瑢澈看着她的动作,清澈的瞳眸微微瞪大,“你……” 凤舞汐再次勺起小半勺粥喂到她唇边,看他苍白的双颊染上绯红,连忙收回手,抬手去试他额间的温度,“是不是伤口疼?” 不承想,她一碰,萧瑢澈脸上的绯红更浓了,甚至连眼尾,也带上了红晕。 凤舞汐顿时急了,下意识去探他的脉。 指尖尚未落下,就被一只微凉无力的手按住。 萧瑢澈不自觉地偏过头,低低道:“我没事。” “没事怎么脸这么……” 凤舞汐话未说完,蓦地反应过来,美眸渐渐弯起,笑意盈盈地看着萧瑢澈。 “澈哥哥,你害羞了?” 第32章:大郎,该喝药了 在她话音落下之时,萧瑢澈身子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 随即,他侧头轻咳两声,岔开话题,“汐汐,我想回府了。” 凤舞汐眼中笑意一凝,垂了垂眼眸。 再抬眼时,眼中依旧洋溢着笑意,轻笑道:“好啊,等你身子好了,我陪你回去。” 萧瑢澈低眼,看着毫无储君之仪,随意坐在自己榻前的少女,掩去眼底的情愫,神色平静地道:“汐汐,我住在昭阳殿,不合适。” 凤舞汐瞳孔一缩,无意识捏紧了手中的碗。 仅仅一瞬,她便敛去眸中异色,面上依旧带着笑,“澈哥哥,我给你换药。” 看她刻意避开这个话题,萧瑢澈心中低叹一声,由她扶着自己躺下。 她是乾凤储君,她的皇夫另有人选。 无论是谁,都不能是他。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她多久,但他自私地奢求上天,能让她晚点选皇夫。 身上里衣被温热的指尖缓缓褪下,殿内烧着地龙,萧瑢澈并不觉得冷。 但凤舞汐手指滑过的地方,他却觉得好似火,呼吸不自觉变得粗重。 凤舞汐小心翼翼地揭开他伤口处的纱布,看着狰狞泛肿的伤口在他瓷白的肌肤上,心头酸痛更浓。 她动作轻柔地换好药,重新包扎好,在萧瑢澈腰后垫了一个软枕,“澈哥哥,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休息。” 说罢,她不等萧瑢澈回应,匆匆离开寝殿。 萧瑢澈转头,恰好看到凤舞汐的衣摆消失在殿门外。 他深邃的瞳眸,不经意染上一抹苦涩。 果然,他只要不愿顺着她的想法,她就会离开。 能让她温柔以待的,大概只有墨连彦,以及……他。 想起那个用命换得凤舞汐无恙的少年,萧瑢澈眼眸染满苦涩。 好半晌,他才缓缓闭上酸涩的眼,任由心口传来的刺痛,渐渐吞灭他的意识。 离开寝殿,凤舞汐拎了一瓶酒,靠坐在湖边凉亭。 仰头灌了一口酒,晶莹的酒液顺着她轮廓精致的下颌,缓缓滑下。 滑过锁骨,最终没入红色的衣领间。 她一手搭在膝上,眼神迷茫地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澈哥哥,我不会放你走的。” 低喃的话语,带着入骨的偏执。 眼底,猩红一闪即逝。 刚才,在萧瑢澈说出要回府时,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废了他的武功,让他完全没能力离开。 但她明白,如果真那样做了,她会再次失去他。 她唯有,用尽最后一丝理智离开寝殿,凉风勉强能让她平静。 傅蜚言带着夏鲤来到昭阳殿时,一眼便看到湖边身着红衣饮酒的凤舞汐。 清冷月色下,少女纤长白皙的手指,勾着青花瓷的酒壶,晶莹的酒液顺着壶嘴流出,从她葱白指尖滴落。 凉风吹起她墨色的发丝,与红色衣摆纠缠在一起。 红与黑,衬得她肌肤如雪,浓颜系的五官美得明艳昳丽。 傅蜚言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夏鲤,拉着她走到凉亭中,行了一礼,“多谢殿下。” 夏鲤也福了福身:“草民见过殿下。” 凤舞汐侧头,指了指桌上的酒杯,“坐,陪本宫喝两杯。” 傅蜚言拉着夏鲤坐下,看了眼寝殿方向,“太傅身子怎么样了?” 第33章:把家搬到树上 凤舞汐再次仰头喝了一口酒,唇瓣勾勒出苦涩的弧度,“暂时没事。” 暂时? 傅蜚言倒酒的动作顿了一顿,看了眼静静坐着的夏鲤,迟疑了一下,给她倒了杯茶水,“殿下,她就是夏鲤,臣的……”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似是斟酌用词。 三息后,语气坚定地道:“臣的未婚妻。” 一直低垂着头的夏鲤闻言,震惊得抬眼看着他。 不等她说话,傅蜚言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皆是深情,“夏鲤,我傅蜚言,今生非你不娶。” 夏鲤看着他眼中的坚定,死死咬着下唇,眼中渐渐浮现雾气。 傅蜚言心疼地抬手,擦去她眼尾的湿意,“傻丫头,我已经错过你一次,不想再错过你了。” 夏鲤眼中的泪,顺着脸庞滑下,缓缓勾了勾唇角,轻声道:“我心似君心。” 一旁的凤舞汐双眼瞪大,有些难以置信。 她借酒消愁,却被喂了一口狗粮? 紧接着,她冷冷一笑,“右相,既然你时间宽裕,那御书房内的折子,你看了吧,明早给本宫回复。” 呵,还有时间在她面前秀恩爱,果然是政事分得不够。 傅蜚言毫不犹豫应下,“好。” 这下,换凤舞汐有些惊讶了。 她狐疑地瞅着傅蜚言:“右相,你该不会在折子里给本宫使小绊子吧?” 不怪她怀疑,之前母皇将政务交给她和傅蜚言处理,她当时心眼子没傅蜚言多,被他坑了很多次。 傅蜚言拉着夏鲤起身:“殿下,酒少喝点,太傅现在的身子经不住你闹腾。” 话落,拉着夏鲤离开。 夏鲤匆忙地福了福身:“奴婢告退。” 二人离开好一会儿,凤舞汐轻笑一声,笑声中满是悲凉。 重生这些时日以来,她虽将萧瑢澈困在身边。 她明显能察觉到,萧瑢澈对她有情,可他似是将心封了起来。 无论她对他做什么,他始终保持着君臣的礼节。 半晌,她将手中酒瓶抛到湖中,缓缓站起身。 红色的裙摆从凉亭坐栏上,滑落到地面,丝滑的布料,随着她的走动,漾起一片迤逦之色。 清冷的月色下,红衣少女一步一步缓慢而行,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愈加衬得她容貌明艳昳丽,似九天玄女,又似勾人魂魄的妖精。 接下来半个月,萧瑢澈没再提回府。 凤舞汐除了处理必要政事,寸步不离萧瑢澈。 换药哄人用膳,越来越得心应手。 这日,凤舞汐处理完政事回到昭阳殿后,却发现殿内宫人神色有些怪异。 她如往常般推开寝殿的门。 下一秒,冰冷的低喝声响起,“太傅呢?” 守在殿内的时凌,身子一抖,苦着脸道:“殿下,太傅回府了。” 尾音尚未完全落下,寝殿中已经没有了凤舞汐的身影。 用上轻功一路疾掠,不过片刻,就到了太傅府。 凤舞汐抬眸看了眼府门前高挂的红色灯笼,拾级而上。 守在门口的门童,看到凤舞汐,连忙上前行礼,却被凤舞汐抬手制止。 “不必多礼。” 门童依言退下,看着她走进府内,与身边的人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担忧。 “公子突然回府,殿下会不会又责罚公子?” “公子的身子,经不住任何责罚了……” “希望幽祁大人赶快回来……” 凤舞汐漫步在太傅府,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潋滟的狐狸眼中,浮现自责。 前世,在萧瑢澈离开后,她听从凤阮馨的话,烧了太傅府。 烧了这些萧瑢澈亲手种下的草木。 若他知道自己烧了他珍惜的药草,他会不会责怪自己? 思绪翻转间,一抹青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细碎的阳光下,男人一袭天青色长袍,墨色的发丝松松挽起,修长如玉的手,捻着一株绿色药草,准备种植。 鲜活的绿,为那抹耀目的白,增添了几分生气。 斑驳细碎的阳光,打在男人矜雅清隽的侧脸上,将他眉眼间的温润完全勾勒出来,温柔美好,双眸似盛着点点星光。 一举一动,矜贵优雅。 动作轻柔地将药草种植好,萧瑢澈侧头轻咳两声,温润的嗓音带着丝丝暗哑,“李全,把花壶给我吧。” 话音落下,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出现在眼前。 葱白的指尖,勾着红色的花壶。 第34章:断魂丹之毒,真的没法解吗? 凤舞汐盯着药草的眼,染着浓郁的暗色,幽幽问道:“澈哥哥,它比我重要吗?” 熟悉的海棠香萦绕鼻尖,萧瑢澈并未去接花壶,而是垂眸看着刚种好的药草,半晌不语。 有这短短时日的温柔以待,能在京城看得到她。 他已然满足,不该再奢求了。 凤舞汐纤长白皙的指尖轻晃,红色花壶随之微微漾起弧度,语调带上几分俏皮,“澈哥哥,你再不给它喝水,它就干死了。” 萧瑢澈抿了抿唇角,修长手指接过花壶,指尖碰到她温热的手指,似被烫了般,蓦地缩回。 “汐汐,你不该来这的。” 凤舞汐也不恼,托腮欣赏他给药草浇水,“澈哥哥府上藏了小美人?” 听到她的话,萧瑢澈浇水的手一顿。 藏美人…… 若是他回来了,大概会被她藏在宫里吧。 她突然这般惩治墨连彦,怕也是得知了他要回来的消息吧。 浇完药草,萧瑢澈抬眼看向凤舞汐,“汐汐,你现在是一国储君,随意进入男子府中,于名声不好。” 凤舞汐察觉到他言语中的疏离,精致的眉尖微蹙,“澈哥哥,你曾与我说过,可以把这当家。” 萧瑢澈无奈轻叹一声,身子微微晃了晃,“汐汐,你快及笄了。” 凤舞汐似是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一般,伸手扶住他,“澈哥哥,你心脉不好,不能久蹲,我扶你起来。” 说罢,她手下用力,谨慎而小心地扶着萧瑢澈起身,唇角的弧度绷得紧紧的。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觉得男人的心才是海底针。 甚至她都不敢确定,萧瑢澈这一世对她,到底是何种情感了。 被迫起身,就算凤舞汐动作再轻柔,萧瑢澈起身时心口一紧,眼前霎时弥漫黑雾。 下一秒,心口覆上一只软嫩嫩的小手。 耳畔,传来少女担忧的声音,“澈哥哥,没事吧?” 缓过这阵眩晕,萧瑢澈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凤舞汐不放心地探上他的脉,指尖下脉搏低弱,但不絮乱。 她悬着的心放下,扶着他慢慢向前厅走去,“澈哥哥,我发现我失宠了。” 失宠? 听着她口中奇奇怪怪的形容词,萧瑢澈清隽的眉尖微微一蹙,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汐汐,这词不能乱用。” 凤舞汐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本来就是。” 说着,她幽幽看向萧瑢澈,“澈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萧瑢澈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汐汐,那只是一株药草。” “澈哥哥,你都没这般用心对我。” “我马上要被你打入冷宫了。” 萧瑢澈:“……” 用词怎么还越来越离谱了? 尾随在二人身后当透明人的李全:“……” 听到了这么多秘密,他会不会被杀了灭口? 留在太傅府用了晚膳,直到夜色垂落,凤舞汐才磨磨蹭蹭地准备离开。 “澈哥哥,我明日再来看你。” 萧瑢澈被她缠得没法,点头应下,“李全,送殿下出去。” “澈哥哥,你赶快进屋休息吧。” 凤舞汐红唇勾起灿烂的弧度,对着萧瑢澈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红色的裙摆,曳起漂亮的弧度。 转身的瞬间,凤舞汐眉眼间笑意渐渐淡去,幽深的瞳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回宫的路上,她拿出纸笔,勾勒出五种药草,“时凌,尽快寻到。” 第35章:女皇清醒 被迫当车夫的时凌,看着手中的纸张,陷入了深思。 他虽是凤舞汐的隐卫,但实则还负责乾凤国库以及凤舞汐名下产业的管理。 这五株药草,都是极为难寻之物。 思索了一瞬,时凌试探着问道:“殿下,是不计成本吗?” 凤舞汐凉凉扫了他一眼,合上车帘,“你觉得呢?” 时凌:“……” 懂了。 五株药草,估计都在一些富商或者重臣手中。 乾凤重商,商人地位不比朝臣低,不能威逼,只能利诱。 如果在朝臣手中就好办了,直接威逼。 身为凤舞汐管家的时凌,开始默默盘算她私库的银钱,能否坚持到她娶到太傅。 昭阳殿。 谷雨端着一个红布盖着的盘子,候在殿门口。 看到凤舞汐的身影,匆匆迎了上来,“殿下,您要的神针做好了。” 凤舞汐神色一喜,揭开红布。 盘子内,十八根粗细长短不一的白玉针,在月色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她拿起一根,触手温润,不似银针那般寒凉。 “雕针的暖玉还有剩下的料吗?” 时凌幽幽道:“殿下,还剩鸡蛋大小的一块料子。” “送来吧,顺带送一套雕刻工具过来。” 时凌看向谷雨,以眼神询问——还要雕针? 谷雨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这块暖玉,原有蹴鞠大小,雕刻的老匠人听到要雕成针,直呼暴殄天物,差点将她和时凌拍死。 雕完针后,只剩鸡蛋大小。 时凌垮下脸,默默思索如何挣更多的钱。 一块暖玉就花费了百万两黄金,加上不知价值多少黄金的药草…… 他们殿下这追夫路还真费钱。 长叹一口气,时凌苦着脸望天,盘算自家殿下私库的珍藏品能换多少黄金。 开窍后的殿下虽然好,但就是有点……不,过于费钱。 翌日,天色刚亮,凤舞汐早已梳妆打扮好,坐在窗边。 晨曦朦胧的光辉从窗外洒落,给她白皙的肌肤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细腻白皙的肌肤,堪比剥了壳的鸡蛋。 长而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漂亮的阴影,清冷明艳。 此时,她纤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一柄刻刀,小心翼翼地雕刻着手中白玉珠。 她的神情极为专注,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她手指白,还是白玉珠更白。 面前的矮桌上,摆着玉盘,里面铺有上等丝绸,放着十七颗珍珠大小的珠子,以及一颗稍大的椭圆形珠子。 慕临渊拿着折子过来时,看到她悠闲地雕刻着暖玉珠,幽幽道:“殿下,把我累死了,对你有啥好处?” 他和傅蜚言连夜处理政事。 她倒好,还有闲情逸致玩玉雕。 凤舞汐头也不抬,淡淡道:“累不死。” “死了本宫给你算殉国。” 慕临渊一噎。 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想要弑储君的欲望。 他一撩衣袍,坐到凤舞汐对面,放下折子倒了一杯茶饮尽。 看着矮桌上的珠子,好奇地伸手去拿。 指尖尚未碰到暖玉珠,便被凤舞汐用刻刀抵住,“别碰。” 慕临渊缩回手:“小气。” 谷雨端着早膳进来,恰好听到慕临渊掷地有声的两个字,不由笑道:“慕大人,这一颗珠子万两黄金。” “啥?万两黄金?”慕临渊双眼蓦然瞪大,下意识离矮桌远了点。 心中开始计算着他的俸禄,要多少年才能挣到这样一颗玉珠。 不等他算好,凤舞汐手中的玉珠雕刻完成。 她满意地看了看,将雕好的玉珠放回玉盘中,揉了揉酸涩的眼。 慕临渊下意识看向盘中,疑惑地道:“咦,你怎么雕个这种?” 第36章:澈哥哥,以后换我守护你 玉盘中的玉珠,被雕成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 眼神灵动,栩栩如生,可见雕刻者的功底水平之深厚。 凤舞汐葱白手指点了点玉兔的小脑袋,看着胖滚滚的小兔子被她戳倒,狐狸眼中洋溢起笑意。 眼波流转间,眉眼间晕染的深情,几乎将人沉溺进去。 “可爱吗?” 慕临渊看了眼被她戳得四脚朝天的玉兔,真心赞叹,“殿下的雕工,不比太傅差了。” 刚被萧瑢澈带回府时,他性情急躁,萧瑢澈便教他雕刻,平复心绪。 凤舞汐看到,也闹着要学,她天赋极佳,过目不忘。 除了智多近妖的太傅,再无人有资格教导她。 凤舞汐懒懒靠在矮榻上,指尖拨弄着玉兔。 明明是极为散漫的姿势,但从小刻在骨子里的优雅衿贵,反而让她带着一股若隐若现的神秘清冷。 “澈哥哥身子不适,我得照顾他,朝政这块就麻烦临渊哥了。” 说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点在慕临渊带来的折子上,将折子推向慕临渊。 慕临渊额角跳了跳,突然觉得太傅就是那诱惑君王不早朝的妖妃。 朝堂上的朝臣,多数是趋炎附势之人。 之前看凤舞汐一颗心扑在墨连彦身上,纷纷向墨锋示好。 如今凤舞汐当着他们的面杀了几名与墨锋走得最近的人,他们顿时老实了。 “临渊哥,澈哥哥身子受损严重,我得寻药材给他好好调理身子。” “朝堂的事永远处理不完,可澈哥哥只有一个……” 一炷香之后,慕临渊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了。 凤舞汐托着下颌,感慨,“越来越难忽悠了。” 谷雨:“……” 一连十日,凤舞汐早上窝在寝殿雕刻玉珠,午间稍微处理一会政事,之后便赖在太傅府用晚膳。 这日,雕好第十七颗玉珠,看着最后略大的珠子,凤舞汐放下了手中雕刻工具。 这颗珠子,她暂时想不出雕何物。 处理了必要的政事,凤舞汐驾马直奔太傅府。 “澈哥哥,明日有空吗?” 萧瑢澈坐在窗边看书,少女清脆的声音随风而来。 他骨节分明的手,顿在书页上,清隽的眉眼间下意识染上温润的笑意。 凤舞汐凑到萧瑢澈身旁,随着她低头,乌黑如瀑的发丝顺势划过纤细的脖颈。 几缕发丝不经意垂落在萧瑢澈手中书页上,原本泛着竹叶香的书页,瞬间染上旖旎的盈盈暗香,缭绕在二人呼吸之间。 萧瑢澈指腹轻轻摩挲着书页,蝶翼般的长睫垂下,遮住了眸中情绪,低低嗯了一声。 凤舞汐看了眼窗外漫天霞光,将他膝头的书拿走,“澈哥哥,我们去花园走走吧。” 说罢,手上用力扶着萧瑢澈起身。 萧瑢澈伸出手指,点在她额头上,将她凑过来的脸推开一些,“你这样奴役临渊和右相,小心他们辞官。” 凤舞汐纤长手指勾起矮榻上的披风,细心披在萧瑢澈身上,笑得如同狡猾的小狐狸。 “澈哥哥在,临渊哥不会走,至于右相嘛,我承诺他下个月宫宴上,给夏鲤一个新身份,他便答应永远留在乾凤。” 萧瑢澈轻轻嗯了一声:“汐汐,墨锋背后的人既然查到了,就尽快处理了,免得夜长梦多。” 凤舞汐眯了眯眼,眼底划过冰寒的杀意,“南辰老皇帝病重,皇子争位,竟还敢插手我乾凤。 澈哥哥放心,我不会再让乾凤陷入危机当中。” 乾凤势大,南辰和北望两国虎视眈眈。 之前她担心墨锋背后之人是两国联手派来的,一直步步筹谋。 如今试探出来,只是南辰派来的,便没了那么多顾虑。 她最近联合慕临渊和傅蜚言,几乎将朝堂清洗了一遍。 如今的乾凤不敢说上下一心,但至少朝堂上那些人,都老实了下来。 南辰能顺利安插人进来,也是因为她无脑相信墨连彦。 所幸这一世,一切都来得及。 太傅府的花园,实则用药草园称呼更合适。 偌大的花园中,没有争奇斗艳的娇花,只有带着药香的药草。 微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比花香更令人沉醉。 看着自从进入花园,脸上便带着温润笑意,细细观察药草长势的萧瑢澈,凤舞汐摩挲着下颌,突然想到了最后那颗玉珠该雕何物。 第37章:你真的想要皇夫这个位置吗? 昭阳殿。 寝殿的灯,一直未灭。 远处的天空泛起鸭蛋青色,袅袅炊烟与山林融为一体。 凤舞汐放下拿了一夜的雕刻工具,揉了揉酸涩的眼。 蒙蒙的晨光下,隐约可见她手中的玉珠,一面雕刻着一只躺在药草上睡觉的小兔子。 而另一面,似是某种禽类。 凤舞汐眼尾因被揉过,泛着靡丽的红晕。 她小心地将玉珠放回檀木盒中,看了眼天色,唤了谷雨进来侍候。 刚用完早膳,便看到时凌捧着三个玉盒走进寝殿。 “殿下,您让属下寻的药草,寻到了三株,还有一株在与主人交涉谈价钱,会尽快拿到。” 时凌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玉盒放在桌上。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最后一株在北望太子手中。” 凤舞汐拿出一株通体火红,形似三叶花的药草细细观察,漫不经心地问道:“北望太子?他不愿意卖?” 时凌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自家殿下,斟酌了一下语言,“北望皇子说,想来参加殿下的及笄礼。” 凤舞汐诧异地看向时凌:“本宫的及笄礼,他来做什么?” “属下也不知道,北望太子说只要殿下答应,药草立刻派人送来。” 凤舞汐将药草放回玉盒中,摩挲着下颌,“本宫私库黄金银票,是不是花了很多了?” 不等时凌说话,谷雨笑眯眯地抢先开口,“殿下,再这样花,要不了多久,你的私库就会干干净净的,连根毛都没有。” 时凌幽幽补充:“不需要多久,殿下再收五六株药草,买两块暖玉就差不多了。” 凤舞汐眨眨眼,感慨,“原来我这么穷啊……” 时凌,谷雨:“……” “时凌,把宁朗侯府产业并吞了吧。” “是,殿下。” 凤舞汐纤手托着下颌,眯了眯眼眸,“本宫的及笄礼,北望皇子想来,便让他来吧。” 时凌皱了皱眉:“幽祁统领按照太傅吩咐,暗中支持南辰大皇子,南辰基本已经在控制当中了。 若是让北望太子参加您的及笄礼,是否需要让南辰也派个皇子来参加?” “唔,需要,记得让他备点值钱的礼物。” 时凌嘴角抽了抽:“殿下,您是打算在及笄礼上捞钱……不,填充私库?” 凤舞汐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不然呢?本宫吃饱了撑着,花钱好吃好喝供着他们?” 时凌:“……” 他懂了,要按财力……不,按职位高低下帖。 太傅府。 “澈哥哥,让我摸摸……” “汐汐,别碰这……” “澈哥哥,你别遮着,我看不到了......” 谷雨听着屋内隐约的话语,下意识看了眼耀目的金乌,有些目瞪口呆,“殿下就这么迫不及待,连晚上都等不得?” 李全低垂着头,带着点婴儿肥的圆脸,满是不知所措。 他不敢接谷雨的话,思索了片刻,默默往院中挪了挪。 眼角余光不小心扫到窗户,瞳孔骤然缩紧。 第38章:完了,哄不回来了 白纱幔舞间,两抹人影若隐若现。 萧瑢澈仰躺在贵妃榻上,鬓发散乱,衣襟大开,双眼含雾。 眼尾晕染着靡丽的胭脂色,似被人狠狠蹂躏过。 凤舞汐压在他身上,双手拽着他的衣襟,将本就摇摇欲坠的衣服扒下,露出他白皙且纹理分明的胸膛。 李全目瞪口呆,下一秒被谷雨拉走,结结巴巴的声音被微风吹散。 “太傅,殿下……是不是反了?” 屋内,凤舞汐无奈地哄着萧瑢澈,“澈哥哥,你体内寒气太重,必须排出来。” 萧瑢澈白玉似的指尖微蜷,无力地抓着被扯开的衣襟,抿了抿唇瓣,“汐汐,我自己来。” 凤舞汐挑眉:“你还有力气?” 萧瑢澈眼底划过懊恼,撇过头不去看她。 他今日寒毒发作,差点引发心疾。 现在依旧全身无力,别说施针,连穿衣的力气都没有。 凤舞汐挥手,以内力合上窗户。 她捡起萧瑢澈的发带,红色的发带缠绕在她葱白纤细的指间,勾勒成靡丽的画卷。 弯下身子,凤舞汐双手从萧瑢澈后脑穿过,在他耳边低语,“澈哥哥,闭上眼。” 少女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萧瑢澈莹白的耳垂,染上绯红。 蝶翼般的眼睫微微颤了颤,缓缓合上眼。 丝滑的触感从眼皮传来,萧瑢澈抿紧了唇瓣。 红色的发带,与他墨色的发丝纠缠在一起,温润如玉的谪仙,瞬间沾染了凡欲,变得绮丽蛊惑。 凤舞汐眸色逐渐变得暗沉,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咳……”萧瑢澈忽地轻咳一声,凤舞汐瞬间回神,抓过一旁的薄毯盖在他腰下。 “澈哥哥,我要给你施针,有点疼,你忍一忍。” 萧瑢澈身中寒疾,血液流速较常人略显缓慢。 而他心肺受损,耐不住普通银针逼寒。 唯有暖玉雕成的玉针,陪着特定的针法,才能渐渐逼出体内寒气。 萧瑢澈轻轻嗯了一声。 凤舞汐以内力护住萧瑢澈心脉,取出玉针。 她下针的手法极快,轻盈而精准,衣袖翻飞间,十八枚玉针已经尽数扎在萧瑢澈胸前穴位。 萧瑢澈脸色白了白,黛眉微蹙,隔着薄薄的发带,能看到他眼睫不断颤抖。 凤舞汐心疼地擦去他额间的汗,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澈哥哥,对不起。” 萧瑢澈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破碎的笑,几不可闻地吐出几个音节。 “汐汐,我从未怨过你。” 凤舞汐仰起头,用力眨了眨眼。 她很想问一句——澈哥哥,你爱我吗? 但喉间好似梗着异物,胀得生疼,这句话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前世,她愧对他一番深情。 今生,她只求他平安顺遂。 深吸一口气,凤舞汐哑声道:“澈哥哥,及笄礼上,你为我束发吧。” 萧瑢澈呼吸骤然一滞。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点了点头。 凤舞汐眼眶一湿,伸手握住他的手,手指从他指缝间穿过。 漫天霞光洒落,透过窗户投射在二人身上,将二人的影子融为一体。 萧瑢澈醒来时,遮在眼上的发带已经不见。 他抬手遮在眼前,待眼睛适应了光亮后,缓缓睁开。 扫了一眼屋内,他眼底的光暗了暗。 就在这时,屏风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下一秒,萧瑢澈身子骤然僵住。 第39章:澈哥哥,你害羞了 凤舞汐每次跪下,心中都默念一句—— 求神佛护他安康。 九十九级台阶,后半部分的石阶,染着淡淡的鲜红。 她合拢的掌心,夹着一串珠子,隐约可见上面雕刻着一只躺在药草上睡觉的小兔子。 “阿弥陀佛,殿下,师父在后山等您。” 小沙弥看到凤舞汐,双手合十。 凤舞汐双膝痛到麻木,听到小沙弥的话,她眼中漾起笑意,双手合十,“劳烦小师傅带路。” 离开慈悲寺时,天色已经亮了。 凤舞汐缓了缓眼前的眩晕,一步一步,走下慈悲寺。 之后七天,她未曾去太傅府。 直到时凌来报,说太傅去了养心殿,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凤舞汐,慌乱地扔下手中朱笔,向养心殿疾掠而去。 养心殿,程嬷嬷和幽夜守在殿外。 凤舞汐到来时,二人正焦急地走来走去。 看到凤舞汐,连忙上前行礼,“殿下。” 凤舞汐脚步不停:“太傅呢?” “太傅一个时辰前独自进了养心殿,严令我等进入。”二人满脸担忧。 凤舞汐轻轻推开殿门,走进殿内。 内殿,萧瑢澈一身云白色锦袍,趴在女皇榻前。 他微微低着头,鬓边的发丝垂落,一手搭在身侧,滴滴鲜红顺着线条优美的手腕滑落。 似朵朵红梅,绽放在茫茫雪地。 极致的红与白,绽放出一种破碎美。 凤舞汐心脏骤然紧缩在一起,走到他身侧蹲下,心疼地捧起他的手腕。 “澈哥哥.....” 看了眼床榻上的女皇,呼吸比之前平稳,青白的唇瓣,也染着一丝血色。 凤舞汐搂过萧瑢澈,让他靠在自己怀中,指尖落在女皇手腕上。 指尖下的脉搏,虽然依旧低弱无力,但比之前有力了许多。 幽夜已经取出上好的膏药,轻轻涂抹在萧瑢澈手腕上,替他包扎好。 眨了眨眼,凤舞汐一把横抱起萧瑢澈,边走边吩咐,“幽夜,母皇多多麻烦你了。” 幽夜跟在她身侧:“殿下,公子经不起折腾了,您耗得起,他耗不起。” 凤舞汐脚步顿住,紧紧抱着怀中虚弱苍白的人,侧眸看向幽夜,一字一句。 “我的皇夫,唯有澈哥哥。” 幽夜定定看着她。 片刻后,他移开视线,“幽祁传了消息回来,南辰大皇子成为太子,会尽快找到一梦三生的解药。” 凤舞汐低低嗯了一声,抱着萧瑢澈离开。 回到昭阳殿,她替萧瑢澈施了针,托着下巴蹲在床沿看他睡觉。 萧瑢澈皮肤雪白,鼻梁高挺,五官隽美,薄薄的唇瓣失了血色,带着为他增添了两分病弱的美感。 她伸手,拉过他的手,将脸贴在他掌心,眷恋地闭上眼。 翌日,议政殿。 众臣看着空空如也的御座,完全麻木了。 慕临渊和傅蜚言听着众人汇报完毕,带着重要的折子去昭阳殿。 “右相,我们可以申请加俸禄吗?” 傅蜚言顿住脚步,幽幽道:“你觉得呢?” 慕临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御花园凉亭内。 萧瑢澈靠坐在铺着软垫的凉亭内,一手虚虚搭在心口,一手捏着一株火红的药草,看着桌上的两株药草,凤眸染着细碎的光。 他手中的药草,慕临渊和傅蜚言都不陌生。 正是几日前,时凌耗费巨资寻来的。 慕临渊嘴角抽了抽:“殿下还真有昏君的潜质。” 万两黄金,博美人一笑。 傅蜚言看了眼手中折子,勾了勾唇角,“走吧,申请加俸禄。” 第40章:及笄礼物 凉亭内,凤舞汐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嫉妒地盯着被萧瑢澈拿在手中的药草。 为了哄病美人吃东西,她将寻来的三株药草拿来。 结果,粥是喝了小半碗。 但美人的注意力一直在药草上,连眼尾都不分给她一个。 “澈哥哥……”凤舞汐幽幽唤了声。 萧瑢澈正思索要如何种植这三株药草,听到凤舞汐唤他也只是随意敷衍了一声。 “李全,拿纸笔给我。” 他双眼一亮,小心地将手中药草放回玉盒。 凤舞汐:“……” 很好,已经完全失宠。 傅蜚言踏入凉亭,看着凤舞汐看药草时,那好似看情敌的眼神,嘴角抽了抽,将手中的折子递给凤舞汐。 “殿下,您是继续在这瞪药草,还是和臣去御书房?” 微风吹过,恰好吹开最上面的折子。 看清了折子里的字,凤舞汐连忙拿起,“走走走,别打扰澈哥哥。” 说着,她偷瞄了眼萧瑢澈,发现他正认真写草药的栽植,松了一口气,拖着傅蜚言离开。 在她离开后,萧瑢澈停下笔,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 慕临渊坐在他身旁,挥手示意李全下去,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太傅,南辰三皇子跑了,带着凤阮馨一起跑的。” 萧瑢澈垂眸,看着笔尖渐渐聚集一滴墨,落在宣纸上。 细碎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叶子,丝丝光斑洒落在他清隽如玉的面容上,落下斑驳光影,看不清表情。 “接应他们的人呢?” “没查到,但应该是被毒谷的人救了。” 萧瑢澈捏着笔的手指紧了紧,温润如羊脂白玉的嗓音,透着入骨的寒意,“让幽祁盯紧毒谷,不要正面对上。” 慕临渊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问道:“南辰三皇子和毒谷有联系,需要联系医阁吗?” 萧瑢澈放下手中的毛笔,侧眸看着慕临渊。 他的目光清清透透,仿佛能洞穿一切。 慕临渊抿了抿唇,不自觉垂下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好一会儿,萧瑢澈缓缓开口,语调温润清透,似掉入万年玄冰中的寒玉,浸透了漫天霜寒的气息。 “临渊,我曾告诫你的话,你忘了?” 慕临渊攥紧了拳头,闭了闭眼,忽地起身跪在萧瑢澈身前,“少主,凤舞汐不值得。” 少主智多近妖,当初若非少主带他来到乾凤,他也会如那些族老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少主在哪。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时,萧瑢澈周身气势猛然一变。 原版温润如玉的贵公子顷刻间化身为雪山冷域的神明,无情无欲。 他淡淡地看着慕临渊,一股巨大的威压伴随着清冷的语调,倾泻而下。 “慕临渊,她是乾凤储君。” 慕临渊呼吸骤然一滞,脸色微白。 他明白自家少主的意思。 他是臣,她是君。 他没资格直呼她的名字。 “少主,属下错了。” 萧瑢澈收回目光,清冷的声线不带任何情感,“起来吧,医阁那边,暂时不要惊动他们。” 慕临渊低低应了一声,起身站在萧瑢澈身侧。 低垂的眉眼,神色极为复杂。 他真的不明白。 为何少主宁愿隐瞒身份,离开医阁十多年,也要留在凤舞汐身边。 “临渊,有些人,一旦遇见了,就是一辈子。” 萧瑢澈看着莹白指尖上沾染的一滴墨汁,轻叹一声。 一眼误终生..... 而他口中那误了终生的人,此刻正在御书房,与傅蜚言大眼瞪小眼。 第41章: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右相,这折子你为何不替本宫挡了?” 凤舞汐将折子扔在案桌上,随后离得远远的。 好似那几本薄薄的折子,是凶残的洪水猛兽。 傅蜚言端起茶水,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殿下,您快及笄了。” 言外之意,该娶夫了。 凤舞汐皱眉:“我的皇夫,唯有澈哥哥。” 傅蜚言放下茶盏,抬眼看她,眼带揶揄,“那殿下的追夫路,有点漫长。” 凤舞汐趴在桌上,幽幽道:“岂止漫长,简直就是难如蜀道。” 说着,她柳眉蹙起,喃喃自语,“太傅……是不是不爱我了?” 傅蜚言放下茶盏,语调沁凉,“殿下,任何一个男人被你那般伤害,再爱你的话,怕是脑子有问题。” 言罢,不等凤舞汐说话,神色微妙地接着道:“可惜,我们风光霁月,温润矜贵的太傅,脑子好像真有点问题。” 凤舞汐皱了皱鼻子:“不许你这样说澈哥哥!” 傅蜚言起身,从善如流,“行,那这些折子殿下自己处理。” 凤舞汐麻溜地直起身子:“哎哎,傅大哥,好人做到底,你不能这样!” 傅蜚言顿住脚步,侧眸看向她,意味深长地道:“殿下,想不想知道太傅还爱不爱你?” 凤舞汐闻言,双眸猛然瞪圆,“你有办法?” 傅蜚言收回目光,理了理衣袖上并不存在的折痕,“殿下,臣帮你堵住众臣的嘴,也帮殿下试探太傅心意。” “但殿下,要答应臣一个条件。” 凤舞汐直觉傅蜚言的条件绝对不简单。 但这一世,她的确有些摸不准萧瑢澈的心思。 反而是自己,渐渐丢了一颗心。 “什么条件?” 傅蜚言勾了勾唇角,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放到案桌上,“殿下,半个月后,就是百花宴。” “往年,都是王孙贵女赏花,并无新意,但今年的百花宴,恰好是乞巧节。” 凤舞汐听言,看着纸上所写,双眼渐渐亮了,“右相的意思是,将百花宴和乞巧节结合。” 傅蜚言点点头,手指指着纸上的几个名字,“这几人,才貌俱佳,殿下可以好好安排。” 话落,他施施然向外走去,“太傅心脉受损,殿下切记适可而止。” 凤舞汐摩挲着下颌,思索可行性。 半盏茶后,谷雨神色复杂地离开御书房。 百花宴和乞巧节融合,在宫中举办游园会…… 她怎么感觉,自家殿下的追夫路,会更加艰难。 凉亭中,萧瑢澈靠坐在亭内,看向湖面。 淡金色的薄光,透过枝叶,洒在他隽美温润的侧脸上,光影交叠,让人看不清情绪。 微风吹过,墨发与衣摆纠缠,极致的黑与白,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视觉冲击。 淡紫的花瓣,打着旋儿缓缓飘飞而下,落在他发间,肩头。 就连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指间,也落了几片花瓣。 远远望去,好似随时会乘风而去的谪仙。 也似一幅圣手丹青都难以描绘的水墨画卷,徐徐舒展开。 凤舞汐心头莫名一紧,快步走入亭中。 “澈哥哥……” 萧瑢澈眼睫颤了颤,转头看向她,眉眼间的清冷疏离散去,只余她熟悉的温润浅笑,“汐汐,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府了。” 说罢,他扶着木栏起身。 却不想,他在这坐了许久,筋脉皆断的脚踝,早已疼到麻木。 刚站起身子,眼前一黑,向前倒去。 第42章:萧瑢澈的身份 凤舞汐瞳孔骤然紧缩,身体快于意识,一把将他抱住。 少女独有的体香在鼻翼间蔓延,萧瑢澈缓过这阵眩晕,扶着厅内石桌站稳身子。 他轻轻推开凤舞汐,压下心中的不舍,淡淡道:“抱歉,一时没站稳。” 话落,他强忍着脚踝处的刺痛,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地离开。 李全想要上前扶他,被他以眼神制止。 只得向凤舞汐行了一礼,担忧地跟在萧瑢澈身后离开。 直到出了凤舞汐视线范围,萧瑢澈欣长的身子骤然一晃。 李全惊恐地扶住他:“太傅……” 萧瑢澈闭了闭眼,哑声道:“别说话,扶我离开。” 他一身伤病,注定无法陪她长久。 而一旦他医阁少主的身份曝光,女皇是不会再让他留在乾凤的。 想到这,萧瑢澈抿紧了苍白的唇瓣。 师父与乾凤女皇的恩怨,是隔在他和小丫头之间的大山。 他离开医阁,来到乾凤只是偶然,却在看到被女皇带着出来玩,尚不满一岁的凤舞汐时,留在了乾凤。 看了眼手腕上的伤痕,萧瑢澈决定解了女皇的毒之后,回一趟医阁,问清楚师父和女皇之间的恩怨。 接下来一段时间,凤舞汐并未再如之前那般赖在太傅府,只是每隔五天就去太傅府给萧瑢澈施一次针。 这日,宫人们一大早就忙碌开。 夜幕西垂时,众臣带着家眷来到御花园。 凤舞汐到时,除了萧瑢澈和慕临渊,其余大臣都已经到齐。 “诸位,今晚随意赏花,不必在意太多礼节。”凤舞汐扫了眼右下首空着的座位,眉头微微蹙了蹙。 “是。”众人恭声应了声。 无数怀春的少男少女,便相约着向湖边走去。 花香弥漫间,随微风送来少年少女软哝的低语。 三两情话,丝丝缠绵。 凤舞汐一手支额,懒懒倚在椅上。 纤长葱白的手指,勾着青花瓷的酒壶。 一袭抹胸长裙,裙摆以金线绣着朵朵金梅,蜿蜒绽放至胸前。 墨发的长发,用长长的珍珠发链,编成蓬松的麻花辫,发丝飘动间,在无数少年心间漾起涟漪。 凤舞汐狐狸眼微眯,眸光扫过几名俊逸少年,慵懒地眯起眼尾。 灯火下,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睑处垂落阴影,红唇雪肤,美得明艳昳丽。 眼波流转间,盈着三千春水,潋滟勾魂。 天鹅颈线条优越,丝丝缕缕晶莹的酒液没入红唇,几许调皮酒液从唇角溢出,划过精致的下颌,没入衣襟。 “哇,殿下好美,我都想嫁给她了。” “殿下明年就及笄了,皇夫的位置不敢想,只要能有个名分,伺候在殿下身边,我就满足了。” “切,没追求,我倒是要争一争那皇夫的名分。” 一名身穿淡蓝色锦袍的俊逸少年,高傲地扫了说话的几人,端起面前的酒盏,面容带笑地向凤舞汐走去。 “殿下,潜寻陪您喝一杯?” 凤舞汐淡淡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好啊。” 萧瑢澈到时,恰好看到首位上的凤舞汐,对着面前的少年展颜一笑。 清冷的月色下,一身红衣的少女,浓颜系的五官美得明目肆意。 与她对视的少年,五官俊逸,神色中隐约的高傲,将眉眼间的温润破坏。 他眼中的惊艳,掺杂着目的。 “殿下,您还记得吗?幼时您经常与潜寻在学堂讨教,那段时日,是潜寻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凤舞汐看到萧瑢澈的身影,眼神微微一亮。 看到他远远站着,并未上前时,抿了抿红唇,对着压根没印象的同僚勾了勾手。 第43章:澈哥哥,你真的不爱我吗? 潜寻双眼一亮,弯下身子,凑近凤舞汐。 少女淡淡的体香萦绕鼻尖,近距离下,她皮肤似剥了壳的忌惮,细腻光滑。 红唇雪肤,红衣下曲线玲珑,腰肢纤细,不足一握。 潜寻视线从她身上划过,眼中满是得意,伸手便欲拉凤舞汐的手。 指尖尚未碰到她的手指,一股凉意袭来。 凤舞汐将酒壶塞到潜寻手中,视线越过他,看向远处站着不动的萧瑢澈。 “潜……额,你叫啥?” 潜伏面上笑意一僵,语气带着一丝委屈,“潜寻。” “哦,你先下去吧。”凤舞汐站起身,火红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曳起弧度,似火苗灼烧了在场少年的心。 她拎着裙摆,脚踝上的金铃叮铃响起,缓步向萧瑢澈走去。 一步一响,一念一想。 萧瑢澈深邃的黑眸,倒映着那抹相思入骨的身影。 眼底,是深深的克制。 四目相对,天地间恍若只剩下彼此。 “瑢澈,她就是你留在乾凤的原因吗?”站在他身边的青衫女子,柔声开口,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凤舞汐这才惊觉,他的身边站着一名面容秀美的女子。 娥眉淡扫,朱唇嫣红,温婉优雅。 柔柔弱弱的声音,似春风拂过,轻易就能将人心底的烦躁扫除。 凤舞汐看着她,心底的烦躁愈浓,“这位姑娘是?” 前世直到萧瑢澈离开乾凤,他身边都未出现女子。 萧瑢澈身份成谜,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十多年前孤身出现在乾凤,至此一直留在乾凤。 他的一身医术,武功,皆没人知道来自哪里。 而这名陌生女子,凤舞汐直觉她与萧瑢澈来自同一地方。 轻挽轻轻一笑:“轻挽见过乾凤殿下。” 凤舞汐听着她的称呼,眼底划过了然,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看向萧瑢澈,“澈哥哥,怎地这么晚才来,是身子不适吗?” 轻挽…… 澈哥哥家乡之人…… 想到这,凤舞汐眼底暗色愈加浓郁。 无论萧瑢澈来自哪里,她都不会放他走! 萧瑢澈看了眼跟在凤舞汐身后的潜寻,行了一礼,淡淡道:“多谢殿下关心,臣没事。” 凤舞汐细细看着他,她能肯定,刚才潜寻凑近她,萧瑢澈看到了。 但他神色间,毫无异样。 难道,这一世萧瑢澈不爱自己? 想到这种可能,凤舞汐心情愈加烦躁。 她看了眼一直跟在身后的潜寻,紧紧盯着萧瑢澈的眼,缓缓开口,“澈哥哥,明年我就及笄了,今日朝臣上奏,该选皇夫了。” 萧瑢澈闻言,袖中的手猛地攥紧,面上神色毫无变化,“那殿下可有心仪之人?” 凤舞汐扫了眼周围看似在赏花,实则眼神一直盯着这边的几名少年,勾了勾唇角,“母皇病重,澈哥哥自幼教导我。 选夫乃是人生大事,不如澈哥哥帮我?” 萧瑢澈心口一紧,攥紧了拳头压下心口的刺痛,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嗯,皇夫人选,事关重大,是需慎重选择。” 凤舞汐眯了眯眼尾,上前一步,微仰头看着萧瑢澈,笑意盈盈地道:“那澈哥哥可得好好帮我选,要是我都不满意的话,就只能……” 她踮起脚尖,凑近萧瑢澈耳侧,低低的话音,似丝丝缕缕电流钻入萧瑢澈耳中,继而蔓延至四肢百骸。 “就只能,澈哥哥自己上了。” 第44章:把他们的心送给墨侯爷尝尝 少女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萧瑢澈白皙的耳垂,染上一抹绯红。 他微微侧过头,垂下眼道:“殿下,莫要胡说。” 凤舞汐眼角余光看到轻挽瞬间变得难看的神色,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她退后一步,偏头看着轻挽,“本宫与太傅有要事相商,轻姑娘远道而来,谷雨,好好招待轻姑娘。” 谷雨看出轻挽对萧瑢澈的心思,对于自家殿下的情敌,她巴不得将人带得远远的,立刻上前。 “轻姑娘,请。” 轻挽抿了抿唇瓣,柔柔看向萧瑢澈,“瑢澈,我初来乍到,对乾凤不熟,不如我在这等你,你谈完之后带我逛逛?” 凤舞汐冷冷一笑:“轻姑娘,澈哥哥身子不好,我让谷雨带你逛。” 说罢,她扯住萧瑢澈的衣袖,双眸睁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澈哥哥,我头疼。” 听到她说头疼,萧瑢澈眸中浮上紧张,抬手去拉她的手腕,“除了头疼,还有哪里不舒服?” 凤阮馨和墨连彦,勾结南辰,南辰秘药一梦三生,他现在能肯定出自毒谷。 医阁的医有多厉害,毒谷的毒便有多难缠。 能悄无声息在女皇身上下毒,保不准也会在小丫头身上下毒。 指尖尚未落在凤舞汐手腕上,他修长微凉的手,反被她拉住。 凤舞汐拉着萧瑢澈的手,歪头对着轻挽一笑,“御花园中有许多奇花异草,轻姑娘可慢慢欣赏,累了自会有人送轻姑娘回客栈。” 轻挽看了眼她拉住萧瑢澈的手,眼底敌意一闪即逝,轻柔地笑了笑,“凤殿下,我和瑢澈自幼相识。” 说到这,她看着萧瑢澈,俏皮地眨眨眼,“瑢澈,我今日刚到乾凤京城,你不介意收留我吧?” 啥? 要住太傅府? “不可以,孤男寡女,怎能共处一室?”凤舞汐嘴巴快于脑子,脱口而出。 谷雨嘴角抽了抽,连忙解释,“太傅府客房,因年久无人居住,需要修缮,只能委屈轻姑娘暂住客栈了。” 轻挽笑了笑:“无妨,总归没倒,能住就行。” 凤舞汐柳眉微蹙,思索要不要让太傅府失个火。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萧瑢澈轻咳两声,侧眸吩咐李全,“一会送轻挽姑娘去城中最好的客栈。” 李全连忙恭声应下。 轻挽面上的笑意一凝,差点维持不住温婉的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强扯出一抹笑,“瑢澈,我和你……” “轻挽。”萧瑢澈淡淡看了她一眼,浓浓的压迫伴随着他不经意的眸光倾泻下来。 轻挽脸色微微一白,咽下剩下的话,垂眸道:“我累了,先去歇息了。” 李全机灵地道:“轻姑娘,请随奴才来。” 看着轻挽离开,凤舞汐扫了眼周围少年,淡淡道:“良辰美景,各位可别辜负。” 话落,她看向萧瑢澈,眼中清冷散去,语气温软,“澈哥哥,陪我走走?” 萧瑢澈轻叹一声,点点头。 数名少年看着二人离开,却无一人敢上前。 “潜寻,看来这皇夫的位置,与你无缘。” “轮不到我,更不会轮到你!”潜寻砸了手中酒杯,向外走去。 “殿下对太傅的心思,也太明显了。” “看来这皇夫之位,非太傅莫属。” “……” 凤舞汐拉着萧瑢澈衣袖,走到无人处,忍不住问道:“澈哥哥,轻挽是你什么人?” 第45章:追夫得投其所好 听着她语气中隐约的敌意,萧瑢澈曲指在她额间轻弹了一下,“她是……” 他顿了一下,拉着凤舞汐走到凉亭内坐下,才继续道:“我六岁来到乾凤,女皇带着不足一岁的你出来游船。” 说到这,萧瑢澈眼底晕染开浅浅笑意,清润如寒玉的声调带着几分怀念。 “你突然双手伸手向我所在的方向大哭,女皇怎么哄也不行,只得抱着你来我面前。 我伸手抱过你,你便不哭了,女皇笑着说你我有缘,我便因此留在乾凤。 每年,我会离开三个月,这三个月,便是回…… 回族内,而轻挽,是族中大长老的孙女。” 凤舞汐托着下颌,眯眼看着他,“澈哥哥,轻挽是不是和你有婚姻?” 萧瑢澈一怔,没想到她关注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这个,一时没有回答。 “澈哥哥,你只能是我的!”凤舞汐眼底蔓延猩红,猛地捏住萧瑢澈下颌。 鼻翼间充斥着少女清甜的气息,薄唇传来柔软的感觉。 萧瑢澈黝黑深邃的眸中,划过错愕,口舌完全被霸占。 胸肺间的空气越来越少,窒息感渐渐蔓延。 就在萧瑢澈以为自己会窒息而亡时,凤舞汐放开了他,葱白指尖在他红肿的唇瓣上轻轻摩挲。 她眼底,是深深压抑的复杂情愫。 “澈哥哥,你只能是我的!” 她再次重复这句话,清软的嗓音染着暗哑,却不容置疑。 新鲜的空气涌入口鼻,萧瑢澈低咳两声,抬眼看着凤舞汐。 少女黑眸清亮,眼底的坚定清晰可见。 直直撞入她目光中,萧瑢澈愣了一下,随即心底翻涌起暖意。 就在这一瞬间,他几乎脱口而出——好,我是你的。 喉结滚了滚,萧瑢澈咽下到了唇边的话,垂下目光。 他和小丫头之间,隔着的不是墨连彦,是曾经用命救过小丫头,随时可能回来的少年。 是,医阁和乾凤之间的恩怨…… 凤舞汐看萧瑢澈没说话,撇了撇嘴,眼中坚定并未减少。 微风袭来,带来百花清香。 轻挽站在树后,看着厅内二人,神色阴冷。 谷雨皱了皱眉:“轻姑娘……” 听到谷雨的话,轻挽瞬间收敛好面上表情,轻轻笑了笑,“凤殿下,与太傅的感情真好。” “太傅与殿下既然有事相商,我便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谷雨并未接话,招呼李全送她出宫。 眼看时辰不早,部分达成心愿的少年少女,和长辈离开,准备挑选吉日提亲。 而盯着皇夫之位的潜寻等人,直到最后也没看到凤舞汐的身影,只能不甘离去。 月上柳梢,清冷的光辉洒落,似给天地间镀上一层白纱。 丝丝缕缕凉风,携着百花的清香,缓缓蔓延开。 李全看着空荡荡的宫门,连忙道:“太傅,奴才去叫马车。” “不必了。”萧瑢澈看了眼漫天繁星,“陪我走走吧。” 李全担忧地道:“夜深风凉,太傅您的身子……” “无妨。”落下两个字,萧瑢澈缓步走入夜色中。 清浅月色下,男人身姿欣长,白衣墨发缓步而行,似一幅水墨画徐徐铺洒开。 李全看呆了瞬间,回过神后连忙跟上。 昭阳殿。 凤舞汐坐在萧瑢澈之前躺过的贵妃榻上。 月色洒落在她白皙的面容上,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浓浓的阴影。 五官隐在月色中,神色晦暗不明。 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垂眸看了片刻,她忽地站起身,向外疾步而去。 恰好谷雨神色复杂地走来:“殿下,沧公子回来了。” 一句话,凤舞汐的脚步骤然顿住,不可置信地看向谷雨。 第46章:不该对殿下抱有期待 “你说谁回来了?” “沧公子回来了,已经进京了。” 凤舞汐双眸猛然瞪大,轻软的声线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意,“哪个沧公子?沧岚星?” 谷雨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凤舞汐双手猛然攥紧。 下一秒,她拎着裙摆,转身跑入夜色中。 火红的裙摆曳出妖异的弧度,似飞蛾扑火般,决然而坚定。 谷雨拿过一旁的披风,追着凤舞汐而去。 凤舞汐一路向宫外跑去,甚至忘记了用轻功。 她嫣红的唇瓣紧紧抿着,眼眶逐渐泛红。 脑海中,比他高一个头的少年,浑身染血倒在她面前的画面不断重复。 那一年,她因贪玩跑出宫,遇到了比她大两岁的沧岚星,前任首辅之子。 后来,她向母皇求了沧岚星陪读。 再后来,她再次悄悄跑出宫,却遭遇刺客。 若不是沧岚星替她挡了一刀,她恐怕已经死在那场刺杀中。 那刀上有毒,御医束手无策,澈哥哥将他毒素封在神檀穴。 沧岚星父亲辞了官职,带着他离开东启,此后生死未知。 前世直到死,她都没再见过沧岚星。 她以为,她已经忘了他。 此时他的名字骤然被提起,她才惊觉,她一直都没忘记他。 脑海中沧岚星的面容越来越清晰。 凤舞汐惊觉,墨连彦的面容,竟与沧岚星有几分相似。 她这几年对墨连彦的痴恋,是来自他那张与沧岚星有几分相似的面容…… “殿下。”守在宫门的将士,惊讶地看着凤舞汐。 凤舞汐停下脚步:“把马给我。” 将士连忙将手中牵着的马匹送到凤舞汐面前。 凤舞汐拉着缰绳,翻身上马,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嗒嗒嗒……” 清脆的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极为清晰。 “殿下,你来接太傅……”李全话未说完,凤舞汐红色的衣裙在夜空飞扬,从他面前疾驰而过。 也,并未在萧瑢澈面前停下。 李全不可思议地看着凤舞汐驾马越过萧瑢澈,久久难以回神。 萧瑢澈扶住路边商贩摊子,隽美的容颜半掩在夜色中,蝶翼般的眼睫在眼睑处垂落阴影,遮住了眸中情绪。 直到马蹄声远去,渐渐不可闻,李全才回过神,上前扶住萧瑢澈,“太傅,殿下大概是有急事……” 萧瑢澈掩唇低咳几声,一贯温润如玉的语调,透着几分寡淡,“回府吧。” 翌日,天色尚未大亮,谷雨便来到了太傅府。 夏末的清晨,气温寒凉。 天气黑沉沉的,乌云密布,怕是大雨马上就要压下来。 谷雨站在院中,仰头看了眼黑沉的天色,抿了抿唇瓣,上前低声问道:“太傅还没起?” 李全看了眼屋内,压低声音,“太傅昨夜回来受了寒,折腾到刚刚才睡下。” 谷雨叹了口气:“你去唤太傅起身吧,宫里那人等不得。” 李全神色一变,忍不住问道:“谷雨姐姐,昨夜殿下出宫,真的是为了接沧公子?” 昨夜他和太傅尚未回到太傅府,便看到数名禁军,护着一辆马车向皇宫疾驰而去。 夜风吹起车帘,隐约可见凤舞汐坐在马车内,怀中抱着一名男子。 第47章:变故父亲,请你离开 风越来越大,开始夹杂着点点细雨。 打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 谷雨有些着急:“快下雨了,一会雨下大了,更加遭罪。”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殿下昨晚接到沧公子,却并未将他安置在昭阳殿,而是安置在清风殿。 而殿下也并未如照顾太傅一般,喂药换衣皆是亲自动手。 她能肯定,太傅在殿下心中的位置,绝非寻常。 只希望,殿下能尽快认清自己内心,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李全央求道:“谷雨姐姐,你也知道太傅身子不好,让他再休息会吧,就一会。” 谷雨看了眼天色,不再说话,和李全静静守在门口。 半盏茶过去,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 天色愈加昏沉,风吹在脸上,带着丝丝刀割的疼。 谷雨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屋内,最终低声道:“李全,你还是去唤太傅起身吧。” 李全面露难色:“谷雨姐姐,就让太傅再休息会吧。” 二人站在长廊下,任由飘过来的雨滴沾湿了衣摆,却终是没有上前敲门。 屋外狂风大作,雨滴落在屋檐上,似调皮的孩童用力敲鼓。 屋里头的人本就浅眠,在雨滴落下时,便醒了过来。 就在谷雨忍不住要去敲门时,门被打开。 萧瑢澈长发披散,随意披了件披风。 白色披风下,他的身形愈加显得清瘦,扶住房门的手腕,瘦削却线条极美。 五官隽美精致,莹白如玉,面上难得透着点点红晕。 深邃如墨玉的双眸,染着迷茫的雾气,让人看着便心生怜惜。 “太傅。”李全连忙扶住他。 谷雨福了福身:“太傅,殿下请您入宫。” 萧瑢澈靠在门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迷茫散去,只余清冷。 他衣着单薄,冷风从披风灌入,激得他掩唇不断轻咳。 不过几声轻咳,面上的血色淡去,恢复一贯的苍白。 眉宇间的病弱,并未有损他一分容貌,反而带着破碎的美感,愈加勾人心魂。 他黛山般的眉头微微蹙起,清润如羊脂白玉的声线,因咳嗽染着沙哑,“是沧岚星出事了?” 谷雨点点头:“沧公子昨夜进城,到了宫中后,便咳血不止,危在旦夕,殿下也束手无策。” 萧瑢澈想起昨晚看到的一幕,心头骤然升起一股刺痛,眼前一黑。 他忍不住抬手按在心口,合眼软软倚在门边。 薄唇溢出几声轻咳,眼底划过自嘲与苦涩。 小丫头的医术是他亲自传授,其实已经不弱于他。 面对他时,她都敢施针布药。 将对沧岚星的爱放在墨连彦身上时,她也能平静开药。 但面对自幼喜欢之人,却不敢探脉落针。 这,便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他缓缓走到长廊下,伸出手。 骨节匀称,手指白皙修长。 雨滴落入他掌心,宛如一颗晶莹透亮的宝石,落入白雪中,一碰即碎。 谷雨看着他掌心的雨滴,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萧瑢澈缓缓握起手,淡淡道:“走吧。” 他的声线极好听,好似浸透了霜雪的羊脂白玉,音质是那种透润的清冷。 但谷雨和李全,都从这好听的声线中,听出了死寂。 第48章:未归 李全拿着斗篷出来,细细披在萧瑢澈身上,都快急哭了,“太傅,外面雨这么大,不如等雨小点儿再走吧。” 萧瑢澈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取出一颗药丸服下,面上清浅的笑容似镜花水月,“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人命关天,走吧。” 李全只得撑好伞,小心地扶着他走入雨幕中。 狂风裹夹着暴雨,一下下打在身上,带来入骨的凉意。 就算李全几乎将伞遮在萧瑢澈头顶,也挡不住暴雨。 不过刚走几步,萧瑢澈脸色便变得煞白,身子不时轻颤。 谷雨担忧地跟在他身侧,尽量用伞挡住风雨。 看着萧瑢澈苍白羸弱的模样,她心中泛起恐慌。 殿下,可能真的会失去太傅。 除了凤舞汐及女皇,其余人不得驾车进入宫内。 李全只得扶着萧瑢澈下了马车,重新走入雨幕中。 宫门到清风殿距离不近,暴雨之下,萧瑢澈全身瞬间湿透。 凤舞汐站在殿门长廊处,看着他单薄的身影出现,身体快于意识,闪身掠进风雨中。 “澈哥哥,雨这么大,你怎么不坐马车进来?”她搂住萧瑢澈的腰肢,将他半抱起来,带到长廊下。 低头看去,萧瑢澈面色惨白,闭眼靠在她肩头,毫无血色的薄唇紧紧抿着,隐约泛出青紫色。 凤舞汐大惊,抬手覆在他心口处。 掌心下跳动无力杂乱的心脏,让她的心顿时揪起。 刚想说话,沧岚星的贴身侍女挽月红着眼出来,哽咽着说道:“殿下,公子又吐了血……” 凤舞汐瞳孔一缩,下意识松开萧瑢澈向殿内快步而去。 失了搀扶的萧瑢澈,身子一晃,踉跄了一步靠在长廊柱子上。 心口的暖意散去,尖锐的疼痛骤然席卷而上。 全身被暴雨淋湿,本就畏寒的身子冷到几乎麻木,心肺都好似被冻成冰渣子。 萧瑢澈死死咬住舌尖,勉强维持神思清明。 眼帘轻颤间,看到凤舞汐绝然奔向沧岚星的背影,惨白如雪的面容上,浮现一丝自嘲的笑意。 狂风裹挟着暴雨,肆虐地打在他半边身子上,一手紧紧按在心口处,唇瓣上的青紫逐渐加深。 李全和谷雨跑到时,看着萧瑢澈半边身子被大雨淋着,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快步冲过来。 “太傅!” 萧瑢澈缓缓向下滑落的身子被李全扶住,他侧头轻咳两声,低低道:“银针。” 清润如羊脂白玉的声线,低弱到几不可闻。 李全抿紧唇瓣,忍住泪意,颤抖着手从袖中取出湿透的针包,“太傅……” 萧瑢澈眼睫颤了颤,掀开眼帘,修长白皙的手指,指尖透着青紫。 银针细小,他全身几乎被冻僵,试了三四次,才勉强拿起银针。 深深吸了一口气,运转一直护住心脉的内力。 内力在体内运行一周,周身的寒意被驱散,萧瑢澈唇瓣青紫不见消退,反而越来越严重。 之前离京在城外遇刺,他妄动内力,加上后来以内力为女皇行针,心脉损伤加剧,发展成心疾。 今日再次动用内力,本就脆弱的心脉不堪重负。 日后再动用内力,大概便是命殒之时。 萧瑢澈恍惚地笑了笑,快速在心口附近扎了几针,待心悸稍缓,缓步向寝殿内走去。 外面风雨交加,寒意袭人。 清风殿内却温暖如春。 宫人们小心地侍候在殿内,一丝声响也未发出。 凤舞汐坐在床头,蹙眉看着沧岚星,低低轻唤,“沧哥哥,沧哥哥……” 少女声线轻软,满是担忧,尾音带着难以察觉的害怕。 萧瑢澈进来时,听到凤舞汐饱含担忧的低唤,心口骤然一紧。 他缓缓上前,掩唇低咳两声,“殿下,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 第49章:汐儿,你觉得沧岚星如何? 凤舞汐抬眼看他,神色有些茫然,呆呆地起身让开。 重生后,她只想好好弥补萧瑢澈,不允许他离开自己。 可沧岚星回来了,她幼时许诺会嫁给沧岚星。 再见沧岚星,她才惊觉自己这几年对墨连彦痴恋,竟是因为他眉眼与沧岚星有几分相似。 而沧岚星,眉眼亦有一分神似萧瑢澈。 只不过,萧瑢澈的容貌过分隽美,眉眼温润,衿贵雅致。 若非此时二人在一起,她也发觉不了。 萧瑢澈瘦削白皙的手指,落在沧岚星手腕上。 凤舞汐惊觉,他露在衣袖外的手腕,竟比沧岚星更细。 思绪缥缈间,看到萧瑢澈松开手,下意识问道:“沧哥哥怎么样了?” 萧瑢澈闭了闭眼,掩唇低咳两声,抬眼看着凤舞汐。 夜明珠暖暖的光晕模糊了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的声线,好似羊脂白玉落入万年玄冰,不带一丝温度,却满含寡淡,“汐汐,他……对你真的很重要吗?” 凤舞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沧岚星以命救她,他们儿时的情谊真诚而纯粹。 后来,沧岚星被他父亲带走,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既然沧岚星回来了,她必会全力救他。 萧瑢澈素来清隽如画的眉目,在她点头时,染上了苍白,隐隐透着死寂。 他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似星辰坠入大海,海面漾起了轻轻的涟漪,最终变得平静深邃。 “殿下放心吧,沧公子的毒,我会想办法解。” 听着他再度唤她殿下,凤舞汐眉头蹙起,到了唇边的唤我汐汐,在萧瑢澈垂眼时,咽了下去。 她想将萧瑢澈留在身边,不让他离开。 也想让沧岚星好好活着,他们三人如幼时一般。 萧瑢澈解开沧岚星的衣服。 沧岚星腹上,有一条黑线自脐下三寸向心脏蔓延。 这正是他中的毒——两生欢。 当年为了保住沧岚星的性命,他将毒素封在神檀穴。 至少十年内,不会毒发。 但如今,神檀穴的毒素蔓延而出,已经离心口不足一寸,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蔓延。 萧瑢澈盯着黑线,眉头蹙起。 明明八年都没事,为何毒素会突然窜到心口,危及性命? 咬了咬舌尖,萧瑢澈拿过床头矮桌上的银针,取出一个小瓷瓶,沾上瓶中寒凉的药液后,快速刺入沧岚星胸前穴位。 他下针手法极快,动作行云流水,银针淬了药汁,必须在寒意散去前刺入。 但这手法,极为费神。 凤舞汐看着他额间渐渐渗出的冷汗,十指不自觉掐入掌心。 她医术不低,但大概是幼时沧岚星中毒在她面前倒下,留下了阴影,不愿动手施针。 可现在看着萧瑢澈苍白面容上的汗珠,又恨不得自己亲自施针。 这种纠结的心绪,直到沧岚星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吼,抬手推开萧瑢澈,戛然而止。 沧岚星唇瓣的青紫瞬间变成乌紫,痛苦地后仰着头,发出困兽一般的痛吼。 紧接着,一口污血喷出,再没了声息。 “沧哥哥!”凤舞汐惊呼一声,葱白手指伸出,在即将碰到沧岚星嘴角的血迹时,蓦地缩回。 她转而扶住被沧岚星推得跌坐在地上的萧瑢澈,侧眸看向挽月,冷声道:“看不到你家公子吐血了吗?还不给他擦干净!” 挽月愣了一下,拿过干净的帕子沾了温水细细擦拭着沧岚星面容。 “咳咳……”萧瑢澈一手搭在床榻上,掩唇不断低咳,眼中雾气氤氲,“汐汐......封住......封住他胸前大穴......” 手下传来湿漉漉的寒凉感,凤舞汐这才惊觉,萧瑢澈依旧穿着湿透的衣服,连忙道:“澈哥哥,你先去换……”身衣服。 剩下的话,在沧岚星再度吐出一口黑色的污血时,咽了回去。 几乎同一时间,挽月悲哀隐约带着恨意的声音传来。 第50章:沧岚星的身份 “太傅,公子这些年过得已经很苦了,他这次回来,不是想与你争殿下,只是想见殿下最后一面。 公子心中,一直爱恋着殿下,当年若不是太傅将毒……” 说到这,挽月猛地住了口。 凤舞汐眉头蹙起,冷声道:“当年若不是太傅,沧哥哥已经死了。” 挽月咬紧了下唇,垂眼阴冷地盯着萧瑢澈。 凤舞汐蹲下身子,伸手抵在萧瑢澈后心,以内力为他驱寒。 听到沧岚星回来那刻,她心中是欢喜的。 但看到萧瑢澈虚弱跌倒的样子,她心是揪起的。 她要救沧岚星,也不允许任何人诋毁萧瑢澈。 丝丝缕缕内力从后心蔓延,传入四肢百骸,萧瑢澈感觉到身上暖意袭来,心口的闷痛减轻后,低声道:“可以了,我没事了。” 凤舞汐看他薄唇恢复一贯的毫无血色,松了一口气,看向床榻上气息愈加低弱的沧岚星,抿了抿唇,“澈哥哥,两世欢,是不是没解?” 萧瑢澈轻咳一声,寒玉般的嗓音带着沙哑,却极为坚定,“我会救他。” 说着,他快速拔下沧岚星身上的银针。 下一秒,指尖寒光闪过,银针抵在沧岚星心口大穴,却并未刺入。 凤舞汐柔嫩的手,握住萧瑢澈冰凉瘦削的手腕。 她从他手中拿走银针,抿紧唇瓣,“澈哥哥,我来吧。” 萧瑢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沉吟一下,点点头,“按我说的穴位下针,神檀、天枢……” 一口气报出十多个穴位,凤舞汐几乎在他话音出口的瞬间,便将银针落下。 最后一针落下,沧岚星身子一颤,气息渐渐平稳。 凤舞汐扶着萧瑢澈站起,吩咐李全,“传轿撵送太傅去寝殿休息,本宫一会过去看他。” 李全快步上前,扶住萧瑢澈,恭声应下,“是。” 萧瑢澈皱了皱眉:“殿下……” 话刚出口,便被凤舞汐打断,她拉住萧瑢澈的衣袖,轻轻晃动着,“澈哥哥,陪我用个午膳,我处理了一天政事,饿死了……” 拉长的尾音,像是棉花糖拉丝,任哪个男人都舍不得拒绝。 萧瑢澈视线落在那揪住自己袖口的葱白纤指上,看着她指尖不知何时沾染的一点儿墨汁,无奈点点头。 挽月看着凤舞汐对萧瑢澈的依恋,眼底满是狰狞与恨意,袖中的十指深深掐入掌心。 公子为了凤舞汐,差点连命都没了。 但凤舞汐这个贱人,竟然当着公子的命,与萧瑢澈打情骂俏! 她既然敢负了公子,她要她用命来偿! 凤舞汐亲自送萧瑢澈出了清风殿,看着他坐上轿撵,才返回寝殿。 挽月跪在床榻前,小心地擦拭着沧岚星身上不慎沾染的污血。 眼看黑线重新退回神檀穴,银针变黑,凤舞汐取出丝帕,小心地包住银针,一根根取下。 “挽月,待你们公子醒来,立刻将药给他服下,本宫明日再来看他。”留下一张药方,凤舞汐转身离开,自然也错过了挽月眼中的恨意。 宁朗侯府。 墨锋看着手中的信,缓缓勾起嘴角。 片刻后,他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看着信纸一点点被点燃,眼神逐渐变得阴笃。 “来人!” “主公。”一道黑影,如幽灵般出现。 墨锋坐在椅内,容颜半隐在黑暗中,阴森诡异。 “告诉他,他所求之事,本侯答应了。” “是。” 第51章:澈哥哥,你吓到我了 夜里,萧瑢澈起了烧,凤舞汐不眠不休地守在床榻前。 喂药擦身,亲自动手。 谷雨等人看得分明,殿下明明更在乎太傅,却不知为何要将沧岚星接进宫中。 “殿下,慕首辅求见。” 凤舞汐双眼通红,清软的声音带着沙哑,“让他进来。” 慕临渊快步走进殿内,看着床榻上昏睡不醒的萧瑢澈,上前一把拉开凤舞汐,弯腰去抱萧瑢澈。 凤舞汐抓住他的手,厉声道:“你做什么?” 慕临渊甩开凤舞汐的手,眼白染着血丝,压低声音怒吼,“干什么?凤舞汐,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你昨日是怎么对待公子的吗?” 听着他称呼萧瑢澈公子,凤舞汐微微一怔。 “公子因你落得一身伤病,你既然接回了你的沧哥哥,就不要再缠着公子?” 凤舞汐眼底隐现疯狂,拦在床前,“不可能!澈哥哥只能呆在本宫身边,哪也不能去!” 慕临渊讥讽地看着她:“呆在你身边看你和沧岚星恩恩爱爱吗?” 凤舞汐下意识道:“我不会……”与沧岚星成亲。 话未说完,就被低弱的咳声打断,“咳咳......” “澈哥哥!” “公子!” 凤舞汐和萧瑢澈齐齐扑到床前,再无刚刚的拔剑弩张。 萧瑢澈眼睫颤了颤,刚一睁眼,便看到四只晶亮的眼。 迷茫的眼神,怔愣了片刻。 凤舞汐抢先一步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软糯的声线中满是委屈,“澈哥哥,你吓到我了。” 温热感从掌心传来,萧瑢澈定定看了她一会,闭上眼。 凤舞汐被他沉冷的眼神看得心底发寒。 从她有记忆以来,萧瑢澈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那是一种……心如死灰般寂灭的眼神。 她握紧萧瑢澈的手,慌乱地解释,“澈哥哥,我昨晚接到消息,沧哥哥昏迷……他因为我中的毒,我不能......” “殿下,咳咳……”萧瑢澈轻声开口,“草民该离开了。” 凤舞汐刚想拒绝,对上他平静的眼,出口的话变成了,“你再休息会,一会喝了药,本宫让人送你回去。” 萧瑢澈没答应,也没拒绝,撑着身子坐起。 凤舞汐伸手去扶他,却被他避开。 她抿了抿唇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澈哥哥,我喂你吃药吧。” 萧瑢澈淡淡拒绝:“不必了。” 若沧岚星回来之前,他心底还有一点儿幻想。 那么沧岚星回来之后,这点儿幻想完全破灭。 医阁和东启之间的恩怨,就注定他们无法在一起。 察觉到他态度间的冷淡,凤舞汐抿了抿唇瓣,并未放弃,“澈哥哥,你关节的寒气还需施两次针才能排出,我先给你施针。” 话落,她不等萧瑢澈拒绝,起身拿出暖玉针,轻轻掀起萧瑢澈裤脚。 刺痛感伴随着暖意从膝上传来,萧瑢澈靠在床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寝殿内,除了玉针偶然的碰撞声,再无其他声响。 沧岚星不知何时到了昭阳殿。 站在殿外,透过窗户,看着认真为萧瑢澈施针的凤舞汐,他神色极为平静。 第52章:如果,我偏要干预呢? 谷雨看着沧岚星,轻声道:“沧公子,殿下正给太傅施针,您先去偏殿坐会?” 挽月瞪了她一眼:“殿下接我们公子回宫,不是让他去偏殿的。” 谷雨眉头蹙起,神色间隐约带着一丝不悦,“昭阳殿是长公主寝殿,外人不得擅入。” 轻挽讥讽地指着萧瑢澈:“外人?那他算什么?” “挽月,我们走。”沧岚星收回目光,淡淡开口。 挽月不甘地扶着他离开,话语隐约随风传来。 “公子,明明您与殿下才是青梅竹马,殿下怎么能这样对您!” …… 寝殿内,凤舞汐算着时间拔了玉针,“澈哥哥,一会泡个温泉,效果更好。” 萧瑢澈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闻言下意识点点头。 待反应过来时,凤舞汐眉眼弯弯地指挥李全给他收拾干净衣物。 慕临渊趁机以唇形对他道:“阁主来信,要您和轻婉小姐回去。” 萧瑢澈淡淡嗯了一声,看着凤舞汐走到屏风后的身影,压低了声音,“告诉轻婉,今日就回去。” 慕临渊神色古怪地看着他:“您觉得她会听我的?” 那位,少主在时是温婉动人的千金小姐,少主不在时,就是上房揭瓦的魔女。 阁中上至阁主,下至送信的灵鸟,都遭过她的毒手。 除了少主对她不冷不热,阁中众多阁老极为宠爱她。 而她,也将攻略少主视为挑战。 萧瑢澈眉尖微微蹙起,绮丽如画的容颜,染着几分淡漠,“告诉她,如果不听我的,她所求的事,也别想了。” 慕临渊拧眉:“你真要和轻婉小姐成亲?” 他话音刚落,萧瑢澈平静如古井的眸底,漾起清清浅浅的涟漪。 下一秒,凤舞汐幽幽的嗓音传来,“澈哥哥,你要娶那朵小白莲?” 凤舞汐葱白指尖,挑着红色的发带,极致的红与白,触目惊心。 她语气愈加温柔:“澈哥哥,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你捆起来?” 说话时,她纤长手指,缓缓划过顺滑的发带,视线落在萧瑢澈瘦削的手腕上。 那诡异的目光,让人毫不怀疑若是萧瑢澈说了是字,下一秒她就会把人绑起来。 慕临渊缩了缩脖子,努力缩小存在感。 完蛋了,他接下来的工作量,肯定会暴增。 凤舞汐绷着小脸,走到床前垂眸看着萧瑢澈。 萧瑢澈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从她指尖抽走发带,“我不会娶任何人。” 凤舞汐脸颊弧度微微放松,随即抿紧了唇瓣,“不行!” 萧瑢澈掀开被子,缓缓站起身,红色发带从指间垂落,与墨色发丝纠缠在一起,极致艳丽的颜色,与神秘清冷的黑色,碰撞出旖旎靡艳的视觉效果。 他薄唇勾起浅淡弧度,眼神平静,清润的声线透着沁入骨髓的寒意,“殿下,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您……干预不了。” 伴随着最后四个字,发带从指间滑落。 他决然向前走去。 凤舞汐下意识伸手拉他,却被他避过。 发尾从她掌心划过,带起丝丝缕缕酥麻感,似微小的电流,流入四肢百骸。 凤舞汐猛地攥紧了拳头,眼底泛着猩红。 半晌,她重新张开手,看着瓷白的掌心,低低笑出声,“如果……本宫偏要干预呢?” 轻软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第53章:替代品 时间流逝,眼看凤舞汐即将及笄。 南辰大皇子登位,送来了一梦三生的解药。 连续喝了萧瑢澈四个月鲜血后,女皇凤青凰体内之毒被解,但由于身子受损严重,并未醒来。 各地官员,也纷纷到达京城。 太傅府前厅。 萧瑢澈看着眼前的纸张,陷入了沉默。 时凌解释:“这是陛下探得各位朝臣的私藏,她让属下来问问您,有喜欢的吗?” 在殿下心中,他们隐卫的作用,便是帮她追夫。 萧瑢澈抬手捏了捏眉心,淡淡道:“没有。” 听到这位的回答,时凌松了一口气,麻溜地收起纸张,“殿下让属下转告您,今日她来府上用膳。” 说完,不等萧瑢澈拒绝,直接走人。 得亏殿下产业比较多,挣钱也快,否则按照这花钱速度,要不了多久,私库就干净得蚂蚁都站不住脚。 想起昨日连哄带骗,用一千两黄金从一名老臣手中收到的血参,时凌心酸地抹了一把脸。 殿下追夫路漫漫,他头上的毛快不保。 刚从南辰回来的幽祁:“……” 殿下那么穷了吗? 连饭都要来太傅府上蹭。 “公子,南辰大皇子登位,承诺只要他在位一日,南辰与乾凤便是友好之邦。” 萧瑢澈以手支着太阳穴,懒懒靠在椅背上,轻轻恩了一声,“墨锋勾结了毒谷,盯紧他。” 幽祁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公子,需要让医阁追查吗?” 萧瑢澈沉吟一瞬,点点头,“联系阁主,让他派人来辅助。” 说着,他看了眼匆匆而来的李全,眼中温度淡去,瞬间从温润俊逸的贵公子,变成执掌杀伐的神明。 “女皇身上的毒,最终来自毒谷,他们既然敢打破约定,那就不必留手。” 医阁和毒谷先祖有过约定,禁止对三国皇室下手。 而毒谷利用南辰,给乾凤女皇下毒,已经坏了规矩。 那便,别怪他手下无情。 “是,公子。”幽祁恭声应下,退出前厅。 李全捧着一个檀木盒小跑进前厅:“太傅,这是殿下让谷雨姑娘送来的。” 打开盖子,是一株通体雪白,晶莹剔透的人参。 萧瑢澈坐直了身子,从盒中取出人参。 长长的参须垂落在他线条极佳的手腕上,为他增添几分缥缈之感。 他视线落在盒底的纸条上,轻念出声,“澈哥哥,治疗心脉受损的雪参奉上,记得查收。” 透过秀丽的小楷,似是能看到少女一身红衣,拿笔写字时的欣喜模样。 萧瑢澈眸中颜色,似墨染般晕开,眼底浮现清浅笑意。 他将雪参放回盒中:“殿下在做什么?” 李全迟疑了一下,答非所问,“太傅,殿下及笄,您打算送殿下什么礼物?” 萧瑢澈眼睫微掀,眸底神色淡淡,薄唇勾起弧度,溢出的语调却让人发皮发麻,“呵,你们殿下还真是博爱。” 李全瞬间不敢接话。 殿下日日都会去清风殿陪沧公子用膳,今日也不例外。 一边陪白月光用膳,一边豪掷千金给青梅竹马买雪参。 比起从始至终,身边都只有凤君一名男子的女皇,的确有点儿博爱。 …… 清风殿。 凤舞汐慵懒靠在贵妃椅上,面上盖着一本折子。 沧岚星弯腰,从她脸上拿走折子,“殿下,您要么去养心殿看看女皇,要么去太傅府找你家太傅培养感情去。” 他看着折子上“请求娶前任首辅之子沧岚星”几个大字,眸光微动,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道:“你再缩在我这,那帮老臣恐怕会直接绑了你我成亲。” 凤舞汐睁开眼,幽幽道:“他们不敢。” 纤白如葱段的指尖,指着他手中的折子,语气夹杂讥讽,“这帮蠢货,乱点鸳鸯谱。” 原本她不确定自己对萧瑢澈到底是何种感情,直到沧岚星回来,她终于看破内心。 这些年,与其说她痴恋墨连彦,不如说她痴恋墨连彦与萧瑢澈有一分相似的眉眼。 幼时的她,承诺沧岚星会与他成亲,也是因为沧岚星与萧瑢澈相似的眉眼气质。 萧瑢澈教导她武学谋略,医术治国。 在她心中,他皎皎如皓月,是那可望而不可即的雪中仙。 她不敢亵渎他,便寻了替代品。 可前世,她却没意识到,害他因自己丧命。 沧岚星垂了垂眸,随意地将折子扔在桌上,状似闲谈,“殿下,你的及笄礼,若是女皇未醒,谁为你梳发?” 第54章:男人只会影响拔剑的速度 凤舞汐坐起身子,葱白纤长的手指摩挲着精致下颌,视线在沧岚星身上流转一圈,开始挖坑,“沧哥哥,你喜不喜欢妹妹?” 沧岚星似笑非笑:“如果妹妹很可爱,大概会喜欢。” 凤舞汐默了,开始思索自己幼时,与可爱搭不搭边。 思索片刻,她完全放弃。 幼时,她带头上房揭瓦,爬树逮鸟,拔猫毛,烤锦鲤…… 御花园的动物,看到她都退避三舍。 着实与可爱二字完全不搭边。 凤舞汐继续挖坑:“沧哥哥,你觉得我漂亮吗?” 细碎的暖阳下,少女一身红衣,乌发如墨,明媚的狐狸眼,眸光流转间,潋滟旖旎。 红唇雪肤,浓颜系脸蛋美得明艳昳丽。 面对这般绝世美颜,沧岚星赞叹,“殿下的容貌,堪比天仙。” 凤舞汐笑得更加甜美:“那沧哥哥要不要考虑不要可爱的妹妹,要个天仙妹妹。” 沧岚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挪揄道:“原来天仙也会上房揭瓦,下河摸鱼。” 凤舞汐:“……” 这天没法聊了。 乾凤延传下来的规矩,女子及笄时,由母亲梳头代为祝福。 若是没有父母亲人,则由长辈或者义兄义姐代替。 之前她没看清自己心意,打算让萧瑢澈代为梳发。 如今明确了心意,自然不可能让他代为梳发。 萧瑢澈是她认定的夫君,梳了发,便只能是哥哥。 夫君变哥哥,她会哭死的。 想到这,凤舞汐愈加坚定要把沧岚星忽悠成哥哥。 “沧哥哥,你忍心这么漂亮的仙女没有哥哥疼爱吗?” 拉长的尾音,像是盛夏的糖丝儿融化,让人心生怜惜。 沧岚星丝毫没被美色诱惑,心智坚定,“殿下就算没哥哥,也有很多人疼爱,不缺这点爱。” 凤舞汐不死心:“以前不缺,现在缺。” 沧岚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修长指尖摩挲着茶盏,神色微妙地看了她一眼,“男人只会影响拔剑的速度。” 凤舞汐沉默。 这话有点耳熟。 几息后,她继续开口,“有了哥哥,拔剑更快。” 沧岚星轻描淡写:“哥哥这种生物,没啥用处。” “远离雄性,自我美丽。” 凤舞汐:这话也熟。 幼时她经常挂在嘴边。 凤舞汐瞬间裂开,表情几乎写在脸上。 沧岚星清清浅浅的黑眸回望着她,似笑非笑,“殿下,还有一些,需要我再帮你回忆回忆吗?” 啊啊啊!!! 凤舞汐心态崩了,取出匕首放在桌上,“你死还是我亡?” 沧岚星拿起匕首,挑了挑眉回绝“死亡邀请”,“当哥哥有什么好处?” 凤舞汐双眼一亮:“以后乾凤的政务你可以处理。” 沧岚星果断回绝:“当我没问。” 凤舞汐:“……” 太傅府,凤舞汐踩着用膳时辰到。 幽祁幽幽开口:“殿下,您这是将太傅府用膳的时间算得分毫不差。” 凤舞汐抢了幽祁和李全的工作,动作娴熟地勺了一碗乌鸡汤给萧瑢澈,顺口答,“不是太傅府,是太傅。” 失业的幽祁和李全:“……” 萧瑢澈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殿下,从各个地方来的官员及家眷,你都安排好了?” 凤舞汐茫然地眨眨眸子。 萧瑢澈看她这模样,一阵头疼,“殿下,你该不会又扔给临渊了吧?” 难怪这几日,慕临渊都没来他府上。 第55章:大郎,该喝药了 凤舞汐心虚地垂下眼,夹了一块肉塞入口中,转移话题,“澈哥哥,这肉好吃。你多吃点。” 说着,看也不看夹了一片放到萧瑢澈碗里。 萧瑢澈垂眸看了眼碗里的肉,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道:“殿下果真长情。” 凤舞汐眨眨眼,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嗯?” 李全不忍凤舞汐被太傅赶出府,动作麻溜地更换了萧瑢澈碗筷,解释,“殿下,太傅不吃全瘦的肉。” 幽祁幽幽接了一句:“沧公子爱吃。” 凤舞汐:“……” 谢谢,这句大可不必说。 她眨眨眼,看向李全,“明知太傅不吃全瘦的肉,怎么还将这肉放太傅面前?” 李全:“……” 这不是太傅说您喜欢吃瘦肉,专门让奴才放这么…… 但这话他不敢说,只得默默背下这个黑锅。 萧瑢澈看着她倒打一耙,深邃的眸底划过浅浅笑意,挥手示意李全退下,“殿下,你去看过女皇吗?” 凤舞汐筷子顿住,狐狸眼中划过淡淡的哀伤,抿了抿唇瓣,“母皇体内的一梦三生已经解了,却迟迟未醒,脉象也看不出异常。” 萧瑢澈点点头,勺了一碗鸡汤放到她手边,“别光吃肉,喝点汤。” 这话听在凤舞汐耳中,结合刚刚给萧瑢澈夹了沧岚星喜欢的瘦肉,自动翻译成——大郎,该喝药了。 她猛然一个激灵,筷中夹着的排骨咕噜噜滚落在碗边。 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汤。 “怎么了?不好吃?”萧瑢澈清润的嗓音染满困惑。 凤舞汐身子一抖,自动翻译成——快喝!一滴也不许剩! 闭了闭眼,凤舞汐以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神情,端起鸡汤一饮而尽。 下一秒,她狐狸眼猛然瞪大,伸出粉色小舌,以手作扇不断扇着。 萧瑢澈看着她豪迈的动作,一贯云淡风轻的眸底划过一丝错愕,凝神看了看她的舌尖,发现没有烫伤,才放下心,端了凉水给她,“怎的还是这般毛毛躁躁?” 凤舞汐扇风的动作顿住,自动翻译成——喝的这么快,万一药效不好怎么办? 萧瑢澈看着她丰富多彩的神情,眉眼浮现困惑。 府中厨师难道手艺下降了? 否则殿下为何吃得这般......视死如归。 慕临渊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老子要休假!老子都三十多天没休息了!” 凤舞汐眨眨眼,看向门口的慕临渊,“临渊哥,还没吃午饭吧,先吃午饭,休假的事我们一会再说。” 开玩笑,让他休假了,自己哪来时间追夫! 这假,绝对不能休! 别说三十多天,三百多天也必须干! 慕临渊恨恨地坐下,夹了一块鱼肉塞入口中。 嚼了几下,他再次夹了一块。 就在他夹第三块时,萧瑢澈忽地开口,“好吃吗?” 慕临渊嘴里塞满鱼肉,含糊地点头,“好吃,每次来你府上,我都要多吃几碗饭。” 萧瑢澈微微颔首,看向凤舞汐,“殿下,我府上厨子想来不合您的口味,您还是在宫里用膳吧。” 凤舞汐愣愣地看着他,明媚的狐狸眼浮上一层雾气,“澈哥哥,你就这么不愿见到我?” 萧瑢澈修长手指捏了捏眉心:“不是。” 凤舞汐几乎哭了:“那是为什么?” 第56章:殿下你的脸呢 闻言,萧瑢澈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缓缓开口,“殿下,您这副视死如归,如吃断头饭的样子,会让我以为府上厨师做菜很糟糕。” 凤舞汐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看向一脸哀怨的慕临渊,讪讪一笑,“澈哥哥,你说的对,我先回御书房批奏折了。” 临走前,不忘顺走一盘糕点,“澈哥哥,你府上厨子做的菜真的很好吃,我明日还来。” 慕临渊看着她的动作,嫌弃地道:“连吃连带,殿下你的脸呢?” 凤舞汐塞了一块糕点在口中,头也不回地挥手,“脸只会影响我追夫……” 追夫? 慕临渊嘴角抽了抽。 一抬眼,就撞入萧瑢澈深邃的眸中。 对上他眼中的挪瑜,萧瑢澈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移开视线,淡淡扫了眼李全等人,“刚刚殿下说了什么?” 李全反应极快:“太傅,殿下只说要回宫处理政务。” 其余人也连忙应和。 萧瑢澈看几人都得了选择性失聪的病,缓缓收回视线,起身向外走去。 慕临渊学着凤舞汐的样子,端起面前的排骨追了出来,“难怪殿下一直来你府上蹭饭,你这厨子做的菜真的好吃。” “记得给钱。” “哎,你区别对待。” “你有建议?” “没……”不敢有。 杏雨楼,五楼听风雅间。 萧瑢澈端坐在椅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正拎着一个青花瓷茶壶,慢条斯理地沏茶,一举一动优雅衿贵,宛如一幅流动的工笔画卷。 慕临渊心惊胆战地扫了眼外间抚琴,以及身边剥葡萄皮的女子,“太傅,我们这样来逛花楼,是不是不太好?” 闻言,萧瑢澈慢条斯理地抿着一口茶水,薄唇沾上一层薄薄的水色,平添几分瑰丽靡艳。 他放下浓彩茶盏时,发出清脆的碎音。 伴随而来的,是他凉而清透的声线。 “乾凤有律法规定,不得逛花楼?” 萧瑢澈愣愣道:“没有。” …… 御书房,凤舞汐处理完政事,揉了揉酸涩的眼,问道:“几时了?” 久久不曾等到时凌的回答,她抬眼看去,被时凌纠结得五官几乎皱在一起的神情一惊,好笑地开口,“你这是媳妇跟人跑了,纠结成这样。” 时凌听到她的话,看向她,神色更加古怪。 凤舞汐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时凌憋了半晌,吐出一句话,“不是我媳妇跟人跑了,呸,不对,我没有媳妇,是殿下你媳妇快跟人跑了。” 这下,换凤舞汐神色古怪,同情地看着他,“你这是累得出幻觉了?本宫是女的,哪来的媳妇?” 时凌看着她,突然不纠结了,唇瓣微勾,吐出两个字,“太傅。” 凤舞汐连忙问道:“太傅怎么……”了。 话未说完,她双眼猛然瞪大,站起身,音调提高了几个度,“太傅跟人跑了?跟谁跑的?” 本宫打断他……不,打断那人的腿。 时凌双手环胸,淡定地看着她,“太傅跟谁跑不知道,属下只知道太傅去了杏雨楼。” “靠!”爆了一句粗口,下一秒凤舞汐的身影直接消失在御书房。 第57章:那我赔澈哥哥,可好? 杏雨楼,管事妈妈看着疾步奔来的凤舞汐,连忙拦住她,“这位姑娘,我这不是南风馆,你走错了。” 凤舞汐看着楼内的莺莺燕燕,神情冷若冰霜,“本……我来寻人,让开!” 管事妈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挥着团扇,“姑娘,杏雨楼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不是你这种未出阁的少女应该来的,回去吧。” 凤舞汐扔了一锭金元宝给她,清冷的声线染着不耐,“人找到我就走。” 管事妈妈看了眼手中的金元宝,轻叹一声递回给凤舞汐,“姑娘,走吧,这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别说一锭金元宝,就是十锭,她也不会放人进去! 传闻杏雨楼的老板娘芷溪,美艳动人。 但却无人知晓她具体长何样。 乾凤京都最纨绔的公子哥,也不敢来这里闹事,可见其后山之硬。 因此,就算凤舞汐一身气质尊贵非凡,管事妈妈也不怕得罪她。 紧追而来的谷雨,连忙将管事妈妈拉朝一边,一块黑色的小牌子从袖中露出一角。 管事妈妈看到这块牌子,神色猛然一变,难以置信地看向凤舞汐。 片刻后,她神色恭敬地引着二人进入杏雨楼后院。 凤舞汐和谷雨换了一身男装,直奔五楼听风雅间。 还未走近,便听到雅间内传来女子阵阵谈笑声。 这个祖宗! 凤舞汐额角跳了跳,直接推开门。 只见外间,几名年轻男子被数名女子围着,不是喂瓜果,就是喂酒水。 右侧,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正在抚琴。 雅间熏香缭绕,伴着淡淡的酒香,热闹至极。 珠帘后,一抹人影斜斜倚在椅上,散漫慵懒,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懒懒勾着酒壶,正往杯中倒酒。 低着头站在角落里当鹌鹑的幽祁,看到凤舞汐,双眼猛然瞪大,“殿……” 对上凤舞汐冷若冰霜的视线,他猛然咬住舌尖,到了唇边的下字被咽了回来,看向珠帘后话锋一转,“公子,您债主来了!” 萧瑢澈喝了几口果酒,墨玉般的瞳眸,染着几分水汽。 听到幽祁的话,他懒懒抬眼,看向面色冷凝而来的凤舞汐,勾了勾唇角,“汐汐,你来了,来陪我喝两杯……” 一贯清润的语调,染着暗哑,尾音似带着小钩子。 他一身深紫渐变衣裳,腰间系着淡紫渐变腰带,层层叠叠的云白裙摆垂落在脚边,似一朵雪莲绽放开。 因喝了酒的缘故,眼尾泛着靡艳的胭脂色,白皙的肌肤欺霜赛雪。 薄唇被酒水浸染,平添几分瑰艳之色。 看着他这副柔软无害的样子,凤舞汐心头堵着的气忽地散了。 明艳跌丽的眉眼,浮现淡淡无奈,上前拿过他手中的酒杯,看了一眼,蹲在萧瑢澈脚边,拉过他瘦削的手腕。 指尖下的脉搏,略显虚浮无力,但还算平稳。 凤舞汐放软了语调,抬手轻捏住他的下颌,定定看着他,“澈哥哥,跟我回家。” 萧瑢澈定定与她对视了片刻,重新去拿桌上的酒杯,“这很好喝,汐汐也尝点。” 凤舞汐接过,一口饮尽,丝毫不介意这是萧瑢澈喝过的,“嗯,真的很好喝,但澈哥哥答应我,下次不许自己独自出来喝,好吗?” 萧瑢澈呆呆地看着她:“没了,被你喝完了。” 被果酒浸润过的清润声线,醇香迷人,带着委屈。 凤舞汐勾人的眸底,慢慢覆上一抹晦暗深沉。 她站起身子,温软的声线带着诱惑,“那我赔澈哥哥,可好?” 第58章:我们把家搬到这吧 萧瑢澈抿紧了唇瓣,唇角的弧度透着委屈,“没了,这是最后一杯。” 凤舞汐被他湿漉漉的眼看着,心软得一塌糊涂,轻哄,“澈哥哥,跟我回家,家里有很多。” 少女轻软的嗓音,细细糯糯,满含无尽偏宠。 软糯的语调,让人无法拒绝。 萧瑢澈混沌的脑子思索了一下,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站起身。 凤舞汐惊呼一声,连忙扶住他,“哎,你去哪?” “回家。”萧瑢澈指了指窗户,“从这走。” 凤舞汐哭笑不得:“澈哥哥,这不是门。” 萧瑢澈困惑地看了看窗户,将手伸出去,“你看,能出去。” 慕临渊,幽祁在凤舞汐进来后,就将屋内其他人赶了出去。 此时,慕临渊眼睛瞪得如铜铃,难以置信。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公子他……他......” 幽祁很镇定:“公子喝醉了。” 话落,他嫌弃地看了眼慕临渊,下结论,“见识少,大惊小怪。” 慕临渊:“!!!” 这能叫见识少? 公子向来都是清润如玉,端方矜雅。 谁知,喝醉了竟……!! 他狐疑地瞅着幽祁:“你之前见过公子喝醉的模样?你不震惊?” 幽祁一噎,想起自己随公子征战,第一次看到公子喝醉时,震惊得左脚拌右脚,同手同脚走路的样子,眼神一虚。 慕临渊认识他十年,自然看懂他这是心虚,双手抱胸将四字真言还给他,“大惊小怪。” “哎,澈哥哥!”就在这时,凤舞汐的惊呼声再次传来。 二人齐齐看去,额角狠狠一跳。 窗户边,萧瑢澈拉着凤舞汐,便欲跳窗。 “从这走,能早点回家。” 凤舞汐一把拉住他:“为何急着回家?” 萧瑢澈歪头看着她:“回家喝甜甜的水。” 甜甜的水? 凤舞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说的是果酒,哭笑不得地道:“那我们从门走。” 萧瑢澈眼尾胭脂色更重,固执的语气带着委屈,“不要,就要从这。” 凤舞汐看了眼下方熙熙攘攘的百姓,揉了揉发疼的眉心。 她看向幽祁,清冷的语调不复面对萧瑢澈时的软糯,反而带着淡淡的威压,“太傅的披风呢?” 幽祁看向慕临渊:“公子的披风呢?” 慕临渊眨眨眼:“好像……没带。” 他就端了一盘排骨。 凤舞汐看着两个活宝,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以后让李全寸步不离跟着萧瑢澈。 她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萧瑢澈身上,细细地给他戴好帽子。 披风带着暖意,熟悉的清香萦绕在鼻翼间,萧瑢澈骨节修长的手指,落在脸颊边的披风细毛上,眼睫不断颤动。 凤舞汐比萧瑢澈矮半个头,妃色的披风,到他脚踝位置。 “澈哥哥,确定要从这走?” 萧瑢澈指尖抚摸着脸颊边的细毛,点点头。 凤舞汐搂住他的腰,将人半抱在怀中,脚尖一点,带着他从窗户飞掠而出。 夜间的风,带着丝丝缕缕凉意。 萧瑢澈被风一吹,忍不住掩唇低咳起来。 凤舞汐带着他找了一处避风的大树,扶着他坐在树杈上,指尖熟练地落在他脉搏上。 萧瑢澈眼神愈加迷茫,看着几人粗的树枝,眼神晶亮,“我们把家搬到这吧。” 第59章: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凤舞汐额角跳了跳,松开他的手,掌心抵在他后心,缓缓输入内力过去,“澈哥哥,这是啄木鸟的家,我们不能抢人家房子。” 萧瑢澈眉尖微蹙:“那我们的家呢?” 凤舞汐趁机诱惑:“澈哥哥要不要跟我回家?” “回家有甜甜的水吗?” “有,更甜的都有。” “好,那我跟你回家。” 随后赶来的慕临渊和幽祁,目瞪口呆地看着凤舞汐把自家公子拐去皇宫。 慕临渊伸手捂脸:“下次坚决不能让公子喝酒,尤其战场上。” 被敌军拐跑了怎么办? 他话音刚落,幽祁凉飕飕的声音传来,“公子在战场上喝醉那一次,拉着将士们操练了一晚上。” “哦,不只将士,就连军队范围内的麻雀,田鼠,野兔等生物,都被公子抓来一起操练。” 也就在殿下面前,公子会这么乖。 “嘶!”慕临渊倒吸一口冷气,“那些动物还活着吗?” 幽祁咂咂嘴:“死了,所以第二天大家伙吃肉了。” 慕临渊:“……” 得,是大灰狼还是小白兔。 分人! 昭阳殿。 吹了凉风,萧瑢澈躺在床榻上,低咳不断。 凤舞汐试了试他额间的温度,掌心下略高的温度,让她担忧地拧紧眉头,“澈哥哥,你发烧了。” 萧瑢澈因寒疾,常年体温偏低,此时额间温热,证明已经起烧。 萧瑢澈懒懒地掀了掀眼帘,嫌弃地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推开。 凤舞汐连忙按住他的手:“别掀。” 萧瑢澈苍白的脸颊,泛着红晕,雾蒙蒙的双眸,带着控诉委屈,“热……” 清润的语调,透着丝丝暗哑,缱绻旖旎。 骤然被美色暴击,凤舞汐小心脏猛然缩紧。 她稳了稳心神,拿过一条红色丝带,轻轻系在他眼上,“澈哥哥,我给你施针,一会就不热了。” 被心上人用这种柔软清澈的眼神看着,她怕控制不住自己。 萧瑢澈乖巧地任由她蒙上自己的眼。 宽大的雕花檀木大床上,男子肤白胜雪,陷于米汤娇的床褥间,衣襟敞开,纹理分明的胸膛,散落几缕墨发。 眼上红色的丝带,衬得他肌肤胜雪,额间噙着细小的汗珠,透着一种被凌虐后的靡丽慵散感。 “汐汐......” 呢喃的低唤,透着眷恋。 凤舞汐拔了针,拿过干净的帕子,轻柔地擦去他额间的汗。 葱白细嫩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眼部的丝绢。 明艳的狐狸眼中,似被一层愁雾笼着。 半晌,她轻叹一声,在他额间落下轻轻一吻,低低的细软声几不可闻,“澈哥哥,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一世,她已经很努力地向他奔去。 可每一次,他都会在她即将接近时,将她推开。 “太傅醒来后,立刻派人通知我。”凤舞汐守在床前,直到天色将明时,才不舍地起身。 李全看着她眼中的红血色,担忧道:“殿下,您要不要休息会?” 凤舞汐按了按太阳穴:“若是太傅要回府,不必拦着,你跟着去太傅府伺候。” 李全恭声应下。 …… “咦,时凌,你还活着呀!”谷雨看着好几日未见的时凌突然出现,打趣地开口。 时凌抹了把脸,哀怨地看着她,“离死不远了,殿下呢?” “殿下今日凌晨匆匆离宫,不知去了何处,你找殿下何事?” 时凌神色忧伤地压低了声音。 “殿下听说北望太子有一只形似狗的安哥拉兔,让我去与北望太子谈判,务必将兔子寻来。” 那兔子北望太子极为喜欢,从狐狸手中夺食,殿下金库得告急了。 他所剩不多的头发,几乎薅秃了。 谷雨疑惑:“兔子?殿下为何要寻兔子?” 时凌语气愈加幽怨:“据说清风殿那位喜欢兔子。” 萧瑢澈眼睫颤了颤,手指不自觉攥紧被角。 片刻后,他撑着身子起身。 薄绸质地的里衣,摇摇欲坠地悬挂在他肩头。 因腰带未系的缘故,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隐约的紧实腹肌。 短短几秒后,绸滑的布料顺着他白皙的肩头,滑落而下。 滑落至一半时,被瓷白如玉,柔弱无骨的纤指勾住。 第60章:断魂丹之毒,真没法解吗? “澈哥哥,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凤舞汐视线落在他半裸的胸膛上,顿了一下,快速替他把衣服穿好。 “男孩子独自在外,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少女温热的指尖不时划过肌肤,带起阵阵战栗。 萧瑢澈莹白的耳尖泛起一抹红晕,眼看凤舞汐还准备给自己系腰带,低低说了一句:“我自己来。” 修长手指从凤舞汐指尖抽走腰带,快速系好。 “殿下?”殿外的时凌听到动静,唤了一声。 “进来。” “殿下,凤阮馨之前在南辰出现过,之后和南辰大皇子同时消失不见。”时凌垂眼,明智地选择不说兔子的事。 凤舞汐接过谷雨手中的粥,放到萧瑢澈手边,有些疑惑,“这你之前与本宫说过。” 萧瑢澈似笑非笑看了眼时凌,垂眸静静喝粥。 时凌额角跳了跳,心中暗暗吐槽。 难怪花了那么多银两都没拿下太傅,就你这直女样,这辈子追夫无望。 谷雨布好早膳:“殿下,慕首辅说御书房的折子,您自己批,明日您还不去早朝的话,她就罢工。” 凤舞汐满不在乎地吃着早膳,昨夜一夜没睡,凌晨又忙去慈悲寺,她快累死了。 “他罢工了还有右相。” “右相昨夜不小心落入自家花园湖中,请了一个月病假。” “噗——”凤舞汐难以置信地看向谷雨,“啥?落入自家花园湖中?他是喝醉了还是喝多了?” 听到喝醉二字,萧瑢澈拿着调羹的手指微顿,抿了抿唇瓣,眼底划过一抹懊恼。 他对昨晚的事,隐约有些印象。 想到自己说要把家搬到树上,他就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谷雨神色古怪:“据说是醉奶,殿下,你要不要去给右相看看?” 凤舞汐嘴角抽了抽:“不去。” 醉奶,亏他想得出来。 话落,她从萧瑢澈碗里勺了一勺粥送入口中,笑得如同偷腥的小狐狸。 “澈哥哥,一会陪我去看看母皇吧?” 萧瑢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点头舀起小半勺粥吃下。 “澈哥哥,停下!” 蓦地,凤舞汐神色巨变,一把夺过萧瑢澈手中的碗勺,惊怒地看向谷雨,“谁熬的粥?”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指尖已经落在萧瑢澈手腕上。 谷雨看着她的动作,神色一变:“是宫女小梅熬的。” “咳咳……”萧瑢澈清润的眉眼,划过一丝痛楚,掩唇不断低咳。 凤舞汐一把将人抱起,朝谷雨吼道:“去药房,把柜子里左数第二排,第三个格子里的药膏拿来。” 短短几息,谷雨和时凌看着萧瑢澈白皙肌肤上,泛起大片大片红痕,神色变得极为难看,分工明确地奔出寝殿。 过敏! 太傅心脉受损,过敏可能危及生命! 该死的! 都怪他们失职! 凤舞汐动作轻柔地将萧瑢澈放在床榻上,伸手替他轻轻按揉着心口。 看着萧瑢澈指尖浮现的浅紫,狐狸眼中满是慌乱,“澈哥哥,不要睡。” 萧瑢澈艰难地睁了睁眼,眼中无神,覆满痛色。 凤舞汐小手抵在他心口,缓缓输入内力,另一手撕开他的衣服,看着已经蔓延全身的红痕,死死咬紧了下唇。 几乎同一时间,宁朗侯府书房。 墨连彦坐在窗边,俊美的面容比烧伤前更加俊美。 五官少了明朗,透着丝丝妖异。 他抬手,看着阳光从指缝洒落,眯了眯眼,“莫老,断魂丹之毒,真没法解吗?” 第61章:汐汐,别走 一名须发皆白的青衣老者,坐在他对面,闻言缓缓开口,“能解。” “真的?”墨连彦扭头,惊喜地盯着他。 莫老点点头:“断魂丹之毒属火,用身中寒毒之人的心头血,便能解。” 墨连彦闻言,眯了眯眼尾,语调阴冷,吐出一个人名,“萧瑢澈。” 之前,凤舞汐在他的怂恿下,给萧瑢澈服过冷凝丸。 冷凝丸是天下至寒之毒。 中此毒者,一生饱受寒毒折磨。 莫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我只能帮你压制毒素一年,一年后,若是解不了毒,你就会五脏溃烂而死。” 墨连彦勾了勾嘴角,垂眸看着掌心清晰的纹路,低低笑了一声,“够了。” …… 昭阳殿。 萧瑢澈因误食了含有榛子的粥,人已经陷入半昏睡中。 他白皙的肌肤上,泛起大片大片如玫瑰般的红疹,莫名平添几分妖冶蛊惑。 帘子全部合上,唯有几缕调皮的光线钻过缝隙,洒落在寝殿内。 由于凤舞汐及时给他输了内力,心疾并未发作。 但大抵是太难受,萧瑢澈身体微微蜷缩着,黛山般的眉头紧紧蹙起。 凤舞汐拿着药膏,深邃的桃花眼中满是心疼。 她坐在床侧,拿过银针快速在他胸口重要穴位扎下。 片刻后,凤舞汐轻轻拔出银针,半抱着萧瑢澈坐起。 她的动作很轻,但还是让得萧瑢澈惊醒了过来。 他睫毛微微颤了颤,触及到室内昏暗的光线时,清隽眉尖蹙得更紧。 下一刻,柔嫩白皙的小手挡在他眼前。 “澈哥哥,闭上眼。” 凤舞汐娇软的声线,浸透着疼惜。 那种,对心爱之人的疼惜。 明明少女的声音近在耳边,萧瑢澈却觉得好似做梦。 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心中的人是沧岚星。 她不会爱他。 男人长长的睫毛在她手心眨了两下,凤舞汐垂下眼帘,克制住眼底翻涌的暗潮。 视线落在他脖颈处格外显眼的红疹上,伸手拿过药膏。 因为过敏,即使身上的里衣是材质极软的真丝,摩擦过肌肤时,也让因寒毒而肌肤格外敏感的萧瑢澈觉得疼痒难耐。 他紧紧抿着唇瓣,额间溢满冷汗。 凤舞汐心疼地吻了吻他汗湿的额头:“澈哥哥,疼就喊出来。” 萧瑢澈修长手指无力曲起,攥着被褥,喉结滚了滚,将痛吟尽数咽下。 凤舞汐纤长手指,挑起他腰间的带子,微微用力。 丝绸的里衣,瞬间如流水般,从他身上倾泻而下,如白莲绽放在腰际,露出满身红疹。 凤舞汐指尖沾染药膏,一点一点,细致而均匀地涂抹在他肌肤上。 昏暗的寝殿内,浑身肌肤如雪的男子,瘦削的身躯陷在桃红的被褥间。 一袭紫色长裙,眉眼昳丽的少女,半跪在床侧,沾着过敏药膏的纤纤玉指,缓慢划过男人身上如玫瑰般的红疹。 神色极为认真,未漏过任何一点肌肤。 清清凉凉的药膏遍布全身,淡淡的药香弥漫在鼻翼间,身上火烧般的痛感消退一些,萧瑢澈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视线模糊间,刻骨铭心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缓缓伸手,骨节分明带着凉意的手,攥紧了少女柔弱无骨的手腕。 凤舞汐放好药膏,入目便是那双清澈泛着茫然的黑眸。 萧瑢澈缓缓撑起身子,大抵是神思有些恍惚,他清润的嗓音带着哑意,语调是从未有过的眷恋祈求,“汐汐,别走……” 第62章:女皇清醒 凤舞汐眼底浮现欣喜,指尖勾起男人里衣,缓缓披在他身上,“澈哥哥,我不走,还有哪里难受?” 萧瑢澈拧眉,似是在思索她的话。 下一秒,他松开她的手腕,眼中浮现委屈,“你骗人。” 凤舞汐眼眶顿时一酸。 她仰起头,不敢看萧瑢澈。 之前,在墨连彦和凤阮馨的怂恿下,她骗了萧瑢澈无数次。 强咽下眼中的酸涩,凤舞汐定定看着萧瑢澈,一字一句,“澈哥哥,以后我都不会骗你了。” 萧瑢澈缓缓垂下眼睫,薄唇弧度抿紧。 寝殿内陷入了安静。 凤舞汐心一紧,刚想说话,谷雨的声音传来,“殿下,陛下醒了!” “母皇醒了?”凤舞汐一喜,转身往殿外走去。 萧瑢澈抬眼,看着她的衣角消失在屏风后,眼底晕染落寞。 半晌,他唇角溢出一声嘲讽的笑,撑着无力的身子,慢慢离开寝殿。 养心殿。 凤舞汐到时,所有的太医都聚在养心殿。 凤青凰靠坐在床榻上,捏着眉心。 长久的昏迷,让她神色有些苍白,但周身的威仪丝毫未减。 “母皇......”凤舞汐轻喃一声,泪水模糊了视线。 凤青凰转头,苍白的眉眼浮现慈爱,“汐汐。” 看着眼前活生生的母亲,凤舞汐一头扎进她怀中,“母皇,女儿好想你!” 凤青凰疼爱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这段时间,辛苦汐汐了。” 她听程嬷嬷说了,她中毒昏迷这段时间,宫中发生了许多事情。 凤舞汐吸了吸鼻子,从凤青凰怀中抬起头,“母皇,对不起。” 凤阮馨能顺利给母皇下毒,罪魁祸首也是她。 那碗放了一梦三生毒药的燕窝,是她亲手端给母皇喝下的。 如果她不是那么信任凤阮馨,稍微检查一下,就能发现燕窝有毒。 如果,她能听萧瑢澈的话,多注意一下凤阮馨和墨连彦,前世母皇就不会饱受毒药折磨,痛苦死去。 幸好,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凤青凰看着凤舞汐红红的眼眶,只当她是被吓到了,抬手擦去她面上的泪,柔声道:“傻孩子,都过去了,以后母皇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不知何时,养心殿内只剩下二人。 凤舞汐细细给凤青凰把了脉,确定她体内一梦三生的毒完全祛除,身子只是因为长时间昏迷,有点虚弱,才放下心。 收回手,抬眼便对上凤青凰复杂的神色。 “汐汐,下个月你就及笄了,皇夫......。” 凤舞汐神色一凝,挽住凤青凰的手,小脸满是正色,“母皇,我的皇夫我要自己选。” 凤青凰闻言,神色愈加复杂。 半晌,她点了点头,“好。” 听到凤青凰同意,凤舞汐狐狸眼眯起,红唇扬起浅浅弧度,似一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母皇,那可说好了,不管女儿选谁,你都不能反对。” 凤青凰蹙了蹙眉,试探着问道:“你打算让沧岚星一直住清风殿?” 她话音刚落,凤舞汐猛地一巴掌拍在脑门上,随即风一般往外跑去,“母皇,沧哥哥的事以后再说。” 尾音尚未完全落下,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养心殿。 一路急掠回昭阳殿,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殿,凤舞汐人完全傻了。 半晌,她才愣愣问谷雨,“太傅呢?” “殿下,您离开后,太傅就走了。” 凤舞汐眉头紧紧蹙起,从殿内拿过一个紫檀木盒,“去太傅府!” 刚出昭阳殿,看到跪在殿前的人,她眉眼顿时冷了下去。 第63章:澈哥哥,别这样看我 凤舞汐冷冷看着墨连彦,明艳的容颜,收敛了笑意时,透着丝丝压迫。 墨连彦看到她,眉眼浮现温柔,“汐汐……” 话刚出口,便被凤舞汐冷冷打断,“谁允许你直呼本宫名讳?” 留着宁朗侯府,不过是背后的黑手还未查出。 待背后黑手查出,她会将萧瑢澈受的伤,千倍百倍还在墨连彦身上。 墨连彦眼底神色冷了冷,面上却一片温润,“汐汐,别生气了,我错了。” 凤舞汐眉眼冰冷,红唇扬起讥讽的弧度。 她五官艳丽,笑时明艳动人,不笑时自带一股清冷感。 墨连彦垂下眼,眼底渐渐浮现阴笃。 刚想说话,身后传来一道讥讽声:“墨世子,这是为爱下跪?” 墨连彦恼怒地转头。 一身白衣的沧岚星,怀中抱着一只与猫差不多大的兔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看到沧岚星,凤舞汐额角一跳,默默后退两步,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她不想面对墨连彦,怕自己忍不住动手杀了他。 但暂时还不能动宁朗侯府,就让沧岚星替她折磨折磨墨连彦吧。 太傅府。 萧瑢澈愣愣地坐在凉亭中。 微风吹过,他鬓角的发丝与衣襟纠缠在一起。 斑驳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渡了薄薄的淡金色,越发显得整个人清隽如画。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拎着一个青花瓷酒壶。 酒液从歪斜的壶嘴流出,染湿了衣摆,他却浑然未觉,清清淡淡的眸光落在湖面上,整个人的生气好似完全被抽离,脆弱苍白。 恰好凉风袭来,他发丝飞舞,与衣襟完全纠缠在一起,似随时会消散。 凤舞汐到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她漆黑的瞳孔骤然缩紧,下意识上前拽住萧瑢澈的衣袖,“澈哥哥……” 萧瑢澈缓缓转头,点漆般的墨眸,带着丝丝茫然,看向拽住自己衣袖的葱白手指。 淡淡的酒香伴随着药香弥漫在呼吸间,凤舞汐指尖微微用力,攥紧了他的衣袖,“澈哥哥,你身子不好,不能喝酒。” 说着,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拿萧瑢澈手中酒壶。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缘故,萧瑢澈眸中没了平时的深邃,反而透着茫然。 温软无害的眼神,看得凤舞汐心都化了。 喉咙紧了紧,她伸手遮住萧瑢澈的眼睛,清甜的嗓音中,带上几分暗哑,“澈哥哥,别这样看我。” 会让我,忍不住。 鼻翼间萦绕着熟悉的少女体香,萧瑢澈长睫微眨,指尖无意识捻紧了衣袖。 羽毛轻拂般的感觉从掌心传来,凤舞汐眼底色泽变得浓郁。 她咬了咬下唇,猛地缩回手。 对上萧瑢澈迷蒙的目光,一把将人拉起,半抱着他,脚尖轻点,瞬间掠过湖泊,向府外而去。 时凌拿着檀木盒到时,恰好看到自家殿下将太傅掳走,连忙追过去。 “殿下,你的手串……” 凤舞汐身形顿住:“拿来。” 时凌垂着眼,将檀木盒递给凤舞汐,“殿下,陛下问您今晚回宫用膳吗?” 凤舞汐看了眼乖乖靠在自己肩头的人,红唇扬起淡淡的弧度,“不去,告诉母皇,我给她追女婿去了。” 第64章:墨世子,及早回头吧 时凌脸靠在她怀中,看不清表情的萧瑢澈,嘴角抽了抽。 追女婿…… 殿下,你确定陛下能接受这位做女婿? 趴在凤舞汐肩上的萧瑢澈,眼尾泛着糜艳的胭脂红,侧眸淡淡扫了眼时凌。 时凌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对上他深不可测的黑眸中,僵住了。 向来温润的太傅,此时眉眼间笑意淡去,瞬间转化成高山雪域内主宰一切的神明。 无情无欲,清冷矜贵。 时凌一个激灵,到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凤舞汐收好盒子,细细替萧瑢澈拉好披风,带着他向城外而去。 萧瑢澈不知是喝醉了,还是身子不舒服,极为乖巧地靠在凤舞汐肩头,重新合上眼。 直到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时凌依旧没有回神。 所以,太傅只有在殿下面前,才会这么柔软无害吗? 清风殿。 沧岚星抚摸着安哥拉图洁白柔软的毛发,将茶盏推向对面的人。 “墨世子,请。” 墨连彦视线落在趴在他脚边的奇特兔子上,神色间带着一丝阴冷,“你是来向我炫耀的?” 沧岚星轻轻一笑:“墨世子,你们宁朗侯府做的事,当真以为殿下不知道吗?” 墨连彦神色一变,不等他说话,沧岚星继续道:“断魂丹的滋味不好受吧?” 沧岚星话音落下,墨连彦眼中神色骤然变得阴冷。 搁在腿上的手,猛然用力掐入掌心。 他眼神阴毒地盯着沧岚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沧岚星低头,看着指尖沾染的白色毛发,笑意微妙,“墨世子,及早回头吧。” 墨连彦垂眸,看着掌心溢出的红血丝,瞳孔微微一缩。 那段卧床的时间,血肉生了掉,掉了生,那剧痛已经深深刻入骨髓。 只要他看到血液,就会想起。 沧岚星看着他额间渐渐渗出的汗液,修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极有规律的敲击声,似重锤,一下一下锤在墨连彦心口。 他剑眉猛然拧紧,抓过微烫的茶盏一饮而尽。 “你想不想,让殿下如之前一般对你?” 沧岚星幽幽的声音响起。 墨连彦一怔,不可置信地抬眼盯着沧岚星,一字一句道:“什么意思?” 沧岚星拿过绢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的兔子毛发,“字面上的意思。” 许久之后,墨连彦神思有些恍惚地回到宁朗侯府。 他右手紧紧握起。 手中,隐约捏着一个白色瓷瓶。 坐在凉亭中,直到皎白的月光,从天际洒落,他才似回神般,缓缓张开手,看着掌心中的瓷瓶。 许久,他抬眼看了眼皇宫的方向,起身离开。 …… 城郊温泉山庄。 凤舞汐带着萧瑢澈到了后山温泉。 一路上,萧瑢澈都极为乖巧。 坐在矮榻上,一双湿漉漉的眼,在凤舞汐离开后,紧紧盯着半掩上的房门。 缺乏血色的唇瓣,被他紧紧抿着。 凤舞汐拿着干净的衣物进来时,直直撞进那双泛着水色的眼中,心顿时软了。 她反手关上房门,缓步向萧瑢澈走去。 一身气势,并未收敛。 感受到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压,萧瑢澈呆呆地抬眼,蒙着水雾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凤舞汐站定在萧瑢澈身前,垂眸看着坐在榻上,眼尾胭脂色蔓延的人。 她眼底神色暗了暗,缓缓伸出手。 第65章:澈哥哥,以后换我守护你 萧瑢澈眸底覆着水色,深邃的黑眸,唯有眼前少女的身影。 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用,他眉眼间,沁着深深的眷恋。 凤舞汐长睫微垂,慢慢抬手覆在他眼上,凑近他耳边,低语,“澈哥哥,你爱我吗?” 少女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淡淡的体香萦绕鼻翼间,萧瑢澈莹白耳尖染上一抹红,不自然地侧了侧头,抿紧唇瓣不语。 凤舞汐看着他染上绯红的莹白耳尖,狐狸眼中划过一抹坏笑。 她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灼热的烫度,顺着白皙的耳垂传来,直达心底。 凤舞汐眼底覆上一层暗色,眸中情愫翻涌。 最终,她抬手点了他的睡穴。 将萧瑢澈软倒的身子搂在怀中,凤舞汐眼中的情感不再克制。 她紧紧抱着人,感受着他略显低弱的心跳,眼底暗色的情愫逐渐被疼惜取代。 为了乾凤,他落得一身伤病。 为了她,更是惨死在墨连彦手中。 可她,却将他的一片真心糟蹋。 深吸一口气,凤舞汐缓缓褪去二人外衫,抱着萧瑢澈进入温泉。 她钻习医书,看到过记载。 用暖玉为针,辅以高深的内息,在心脉行针,能控制住心脉受损的恶化。 而萧瑢澈,也能使用十分之三四的内力。 虽然和之前远远无法相比,但也能让他有自保的能力。 但这套阵法,必须二人全身心信任对方。 袅袅水汽下,萧瑢澈隽美的瑢晏美如梦幻。 墨发铺洒在水面,勾勒出朵朵墨莲。 精致的锁骨隐约半露在水面,水波荡漾间,若隐若现。 少了一份清冷矜贵,多了一丝瑰丽艳丽。 凤舞汐倾身,在他额间落下一个轻吻,“澈哥哥,以后换我守护你。” ...... 三日后,萧瑢澈恢复意识,心口并没有如影随形的闷痛,身上也没有多大的不适感。 心口处传来淡淡的暖意,是他好几年未曾体会过的温暖。 他抬手覆在心口处,眼睫颤了颤。 三日前,他并未完全喝醉,只是借着醉意,不再掩饰自己的情感。 她将自己带到温泉山庄后,点了自己睡穴...... 想到这,萧瑢澈唇瓣溢出一声苦笑。 她果然,是不爱自己。 宁愿点了自己睡穴,也不愿...... 额角隐隐作痛,他覆在心口的手抬起,下意识想去按压额角。 刚一抬手,雕刻着小兔子的白玉垂落在眼前。 憨态可掬的小兔子,抱着药草。 萧瑢澈微微一怔,看向手腕。 线条极佳的手腕,不知何时戴上了一串色泽温润,品质上乘的白玉手串。 他愣愣的抬手捏住吊坠,这次惊觉,吊坠另一面,是一只展翅飞翔的浴火凤凰。 凤凰涅槃,兔子抱药草...... 萧瑢澈眸光颤了颤,指腹摩挲着吊坠。 淡淡暖意从手腕传来,蔓延至四肢百骸,驱散了体内经久不散的寒意。 “这是......羊脂暖玉?” 萧瑢澈抿紧了唇瓣,眼底情愫剧烈翻涌。 片刻后,他撑着身子起身,淡淡道:“李全?” 侯在门外的幽祁和李全,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轻轻推门进来。 萧瑢澈坐在床榻上,垂眸看着手中暖玉吊坠,“我睡了几日?” 李全手中托着一个托盘,上前扶着萧瑢澈起身,“太傅,您睡了三日。” 萧瑢澈瞳孔猛然瞪大。 三日! 那她的及笄礼? 第66章:你们殿下确定是及笄,不是大婚 幽祁看着自己公子比之前好很多的气色,将手中字条递给萧瑢澈,“公子,这是殿下留给您的。” 萧瑢澈接过,打开—— 【澈哥哥,我先回宫了,给你准备了衣服,祭祖完回宫,宴会上我想看到你穿。】 龙飞凤舞的字体,显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萧瑢澈指尖轻轻摩挲着犹带墨香的纸张,眼底浮现浅浅笑意。 他将纸条小心折好,线条极佳的冷白手腕,缠绕着一串白玉手串,衬得他肌肤愈加白皙。 手串上垂落的吊坠,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出淤泥而不染的谪仙,顷刻间遍染人间烟火气。 “太傅,奴才伺候您更衣?”李全捧着衣服上前。 萧瑢澈捏了捏垂落在掌心的吊坠,看着每一颗都被雕成圆润兔子的手串,眼尾染着浅浅笑意,抬眼看向李全手中捧着的衣物。 只一眼,他便愣住了。 李全低着头,不敢看萧瑢澈。 这套衣服,实在和大婚时的婚服太像了。 幽祁幽幽开口:“你们殿下确定今天是及笄,不是大婚?” 萧瑢澈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换一套。” 李全欲言又止:“殿下说,今晚您若是不穿,她就把奴才发配去马厩养马。” “拿我平时穿的衣服来吧,她不会让你去养马的。”垂眸看着吊坠上的浴火凤凰,萧瑢澈轻声开口。 李全听着萧瑢澈语气中的维护,喜意刚浮上脸,便听萧瑢澈继续道:“马厩的马都是千里良驹,你不懂养马,她不会让你这么糟蹋那些良驹的。” 李全笑意凝滞:“......” 所以,太傅不是心疼他,而是心疼那些马? ...... 皇宫,乾凤文武百官,齐齐站在议政殿外。 凤青凰一身明黄色宫装,上绣展翅欲飞的凤凰,头戴九金流苏发饰,雍容华贵的面容,不怒自威。 红毯另一端,凤舞汐一袭火红束腰长裙,裙摆绣朵朵金莲,墨发以凤凰发簪轻挽。 红唇雪肤,眼波流转间,零零散散泻出一片细碎山河。 莲步轻移,金莲绽开,似一幅工笔画徐徐绽开。 “恭喜陛下,恭喜殿下。” 在百官的朝贺声中,她一步一步,优雅衿贵地踏上白玉台阶,站定在凤青凰身前。 “母皇。” 淡淡的阳光下,少女上了妆的五官越发精致,红唇狐狸眼,笑时明艳动人。 凤青凰看着眼前明艳昳丽的少女,感慨一声,“汐儿,长大了。” 程嬷嬷适时递上玉梳,笑道:“陛下,该给殿下梳头了。” 凤青凰接过玉梳,走到凤舞汐身后,轻轻梳着她顺滑的长发。 梳发礼后,便是百官祝福。 在百官最后,沧岚星看着高台上的明艳少女,眉眼间神色极为复杂。 从小跟在他们身后的小丫头,成了翱翔九天的凤凰。 而他,与她之间那儿时的承诺,终究是成了戏言。 待一切结束,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雪浴殿,无数宫人忙得脚不沾地。 “太傅进宫了吗?”凤舞汐坐在内殿主位上,看了眼下首空着的位置,精致眉尾微微蹙起。 这么久了还没来,难道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第67章:你真的想要皇夫这个位置吗? 谷雨低声道:“李全传来消息,太傅早上就醒了,看着身子并无不适。” 凤舞汐心放下,懒懒靠在椅背上,“去看看,太傅到哪里了?” 谷雨刚离开,墨连彦端着酒水上前,“殿下,恭喜你。” 凤舞汐淡淡瞥了他一眼,葱白指尖漫不经心把玩着桌上茶盏,淡淡嗯了一声。 墨连彦看着她冷淡的态度,神色微微一僵,强扯出一抹笑,“殿下,我答应过你,会在你及笄时送你一份礼物。” 说到这,他故意停了下来,等着凤舞汐惊喜地问他礼物。 然而,凤舞汐并未看他一眼,一直垂眸把玩着琉璃茶盏。 似乎,那小小的琉璃茶盏,更得她喜爱。 时间一点点过去,墨连彦脸色逐渐变得难看,面上的笑几乎维持不住。 殿内其他人,肖想这皇夫位置的不在少数。 女皇不在,他们心中的那点儿小心思也不再掩饰,视线时不时扫过凤舞汐,眼中带着惊艳。 首座上的少女,一袭红色繁复长裙,鬓发高束,斜插着一支白玉簪。 五官明艳昳丽,红唇雪肤,精致眉眼透着几分慵懒懈怠,眼波流转间,摄人心魂。 无数怀春少年,皆看呆了。 潜寻看了眼众多少年,轻哼一声,端着酒水上前,“殿下,恭喜您!” 凤舞汐扫了眼潜寻,纤白手指懒懒拿起酒盏举杯,算是接受了他的祝贺。 潜寻双眼一亮,仰头饮尽杯中酒,“殿下,我也给您准备了礼物。” 凤舞汐略略抬眸,眼尾仿佛浸透了缕缕风情,刹那间泻出掩不住的动人风情。 她红唇微勾,神色散漫,“有心了。” 得到她的夸赞,潜寻双眼更亮,挑衅地瞥了眼脸色铁青的墨连彦,“殿下,我可以陪你喝几杯吗?” 不等凤舞汐说话,清润的轻笑声传来,“潜公子,殿下不胜酒力,今日是殿下及笄礼,一会还得去养心殿,你确定要在今日和殿下喝?” 潜寻回头,看到一身白衣,面容俊逸的沧岚星,改口道:“殿下,潜寻下次再与您畅饮,多谢沧公子提醒。” 沧岚星是前任首辅之子,如今虽无任何官职,但乾凤众人都知,他在殿下心中,非同一般。 而一些眼尖之人,发觉墨连彦和沧岚星眉眼隐约有些相似。 顿时,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心头。 一名少年忍不住低语:“难道,殿下之前对墨连彦万般好,是因为他眉眼相似沧岚星?” 他话音落下,周围之人停止了交谈,神色微妙地看着墨连彦和沧岚星。 片刻后,另一名少年喃喃道:“所以殿下突然疏远墨世子,是因为得知沧公子未死的消息?” 众多少年闻言,恍然大悟。 否则,如何解释对墨连彦百依百顺的殿下,为何突然悔婚,将他入狱。 沧岚星一回来,就被安排在离昭阳殿最近的清风殿…… 凤舞汐看向沧岚星,眉眼浮现真诚的笑意,轻软的语调带着一丝挪瑜,“沧哥哥,你真的想要皇夫这个位置吗?” 她话落,殿内众人好似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原来,殿下真的是将墨连彦当成沧岚星的替代品。 而呆愣的众人,并未注意到,一抹纤长的身影,在殿门口顿了顿,转身离开。 凤舞汐说完便后悔了。 她刚想说话,忽地神色剧变,匆忙起身奔向殿外。 第68章:完了,哄不回来了 众人顺着看过去,只看到一抹红色欣长身影,消失在殿门口转角。 火红的衣摆,绣着金线,似是与凤舞汐身上的衣裙同材质。 沧岚星看着那抹红色的衣摆,眼神沉了沉。 墨连彦紧紧攥着拳头,阴笃地看着那两抹消失的身影。 片刻后,他瞪了眼潜寻,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御花园,凤舞汐追上萧瑢澈,一把拉住他的手,“澈哥哥,你别走这么快,你身子受不了。” 萧瑢澈身上没什么力气,被她拽得一个踉跄。 凤舞汐连忙搂住他的腰:“看吧,让你别走那么快,哪里不舒服?” 萧瑢澈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嗓音低凉如水,“松手。” 凤舞汐小心肝一颤。 自幼与萧瑢澈长大,她自然知道男人这是生气了。 她更加搂紧了萧瑢澈的腰:“不放,放了澈哥哥就跑了!” 萧瑢澈看着她这无赖样,顿时气笑了。 “呵,凤舞汐,需要我提醒你,你的皇夫还在雪浴殿等你吗?” 啧啧,连名带姓叫她,这下真把人惹火了。 凤舞汐抱着他的腰,仰头双眼晶亮地看着他,“我的皇夫就在眼前!” 跟随在萧瑢澈身后的李全和幽祁,恨不得原地挖个洞消失。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萧瑢澈垂眸,看着女孩晶亮的眼,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月色下,男人清隽容颜半隐在清冷月光中,一半似仙,一半似魔,昳丽得近乎妖冶。 “澈哥哥,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人。” 半晌,萧瑢澈似笑非笑看着她,嗓音凉薄而淡漠,“哦,那殿下可真的心可真大。” 装得下的人可真多,还能换着装,一会这个,一会那个。 听懂了他话外的意思,凤舞汐小脸真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澈哥哥,今生今世,唯你一人。”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弥漫着百花香的空气中,久久不散。 萧瑢澈看着女孩眼中的坚定,心头莫名的堵塞点点消散。 幽邃平静的眼眸,瞳色渐渐加黑,浮现摄人心魂的暗黑。 眼底,似有汹涌的波涛剧烈翻涌。 片刻后,他眼尾低垂,眸底色泽变得澄澈清透,“汐汐,你及笄了。” 凤舞汐红唇扬起,明艳的五官愈加妖冶夺魄,“嗯,可以选皇夫了。” 说着,她放开萧瑢澈,站定在他身前,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红唇扬起愉悦的弧度,凑近他耳边低语,“澈哥哥,这套衣服是我专门设计的。” 女子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萧瑢澈侧了侧头,耳尖浮上一抹红晕。 他伸出修长手指,轻轻推开少女白嫩脸颊,轻咳一声,“你该回去了。” 他线条极佳的手腕,带着一串成色极好的暖玉,垂落的吊坠轻轻晃动,衬得他肌肤愈加白皙清透。 凤舞汐抬手握住他手腕,曲指弹了弹吊坠,“及笄礼已经结束了,澈哥哥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萧瑢澈视线,落在暖玉手串上,眼底蔓延清浅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十七颗暖玉,被雕成形态不同的玉兔,垂下的珠子,一面兔子,一面凤凰,雕工精湛,可见雕刻者的用心。 “太傅,这手串是殿下亲手雕刻,一步一跪,亲自送去慈悲寺受了九九八十一天的香火,只求佛祖保佑您一生康健。”谷雨拿着披风过来,忍不住说道。 “殿下回来后,膝头血肉都被磨去,几乎可见骨头。” 她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凤舞汐根本来不及阻止。 萧瑢澈神色变了变,呼吸一滞,半晌没有说话,缓缓攥紧了垂落的吊坠。 凤舞汐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道:“澈哥哥,你别听谷雨瞎说,没那么夸张。” 萧瑢澈缓缓撩起眼皮看向她。 凤舞汐正好对上他的眼神,心头一沉。 完了。 哄不回来了。 第69章:就吃了你 萧瑢澈垂眸。 满脑子都是求佛,一步一跪,血肉被磨去。 她为何,要为他做这些。 他根本不值得。 细细密密的疼痛涌上心口,全身的血肉仿佛被割裂,刺痛从四肢百骸蔓延,最终汇聚在心口,变成钝痛。 好一会儿,萧瑢澈用尽全力压下心口的疼痛,缓缓抬眼,看向凤舞汐,静静看着她。 他面色雪白,就连唇瓣,也褪去了血色,被他抿得青白。 凤舞汐担心他身子,张了张口,声音有些急,“我有分寸,那一百零八级台阶,对我来说,不难的,你别听谷雨瞎说!” 谷雨张了张口,最终并未说什么,将披风递给凤舞汐,轻声退下。 后面幽祁和李全,完全愣住。 他们没想到,殿下竟然为了太傅,跪上慈悲寺。 一百零八级台阶…… 凤舞汐将披风披在萧瑢撤身上,低声道:“澈哥哥,只要你好好的,我做什么都愿意。” 萧瑢澈垂眸,看着少女葱白指尖为自己系披风。 红色的带子,缠绕在少女白嫩的指间,形成靡艳迤逦的画面。 他抿紧唇瓣,指尖摩挲着腕间的手串。 这串珠子,是她一步一跪求来的。 他的汐汐,是乾凤一人之下的尊贵,肆意张扬,从来不信神佛。 可她,却为了他,一步一跪,生生跪上慈悲寺。 他说不上心头是何种感觉。 只知道,心脏被涨得又酸又胀。 本以为,他这一生,注定孤独。 却不想,她毁了婚,将自己强带回宫,给了他曾经不敢想的感情。 可他,不敢接受这份情。 隔在他与她之间的,是医阁和乾凤的恩怨。 凤舞汐认真系好披风带子,五指顺着他的指缝,与他紧紧相握。 “澈哥哥,等一切安定了,我要你陪我看遍世间山河。” 萧瑢澈捏着暖玉吊坠,神色复杂地嗯了一声。 微风拂过,送来百花的清香。 二人墨发飞扬,衣摆纠缠,迤逦缠绵。 清冷的月光洒落,将二人的身影拉长,融为一体。 “沧岚星,你就真的愿意放手?” 远处,墨连彦冷笑着看向沧岚星。 沧岚星眸光聚在远处相携漫步的二人身上,月光投射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看不清情绪。 半晌,他轻笑一声,“墨世子,我的目的,和你不一样。” 墨锋想要夺权。 而他,想要的是将她带走。 墨连彦冷冷一笑:“沧太子,大家都是一座山上的狐狸,你就别装兔子了。” 听到他道破自己真实身份,沧岚星丝毫不意外,只是声线冷了几分,不复以往温润,“墨世子,你和他们想谋夺乾凤,我不干涉,但你们若是伤害她,休怪我心狠。” 他冷冽的音质,在清凉的夜风中,更显淡漠无情。 墨连彦嗤笑一声:“也就你把她当宝。” 话落,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扔给沧岚星,“这是噬心情蛊,要不要用,你自己决定。” 沧岚星抬手接住瓶子,紧紧攥在手心。 许久之后,他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御花园,轻叹一声,“殿下,你如果听话点,该多好。” …… 昭阳殿。 萧瑢澈头疼地看着搂住自己腰,死活不松手的凤舞汐,“殿下今日喝了多少酒?” 谷雨端着醒酒汤过来,道:“约莫两壶。” 她顿了顿,补充,“荔枝酒。” 萧瑢澈捏了捏眉心,坐在床头,“把醒酒汤放下,出去吧。” 荔枝酒,虽是果酒,但后劲极大。 在御花园还神志清醒与他聊天的人,现在醉得一塌糊涂。 萧瑢澈按住她的手,无奈道:“汐汐,你先放开我,喝了醒酒汤。” “澈哥哥,你不许走!” 凤舞汐紧紧搂着他,红唇不断在他颈间亲吻。 萧瑢澈眼底颜色变得幽深,一手端起醒酒汤,喝了一口。 下一刻,他抬手捏住凤舞汐下颌,覆盖住那滚烫的柔软。 “唔,好难喝……” “汐汐乖,咽下去。” 就这样,一口一口将小半碗醒酒汤喂了下去。 凤舞汐白嫩的脸颊,飞起两抹红晕,红唇覆着水色,勾人的狐狸眼,弥漫着淡淡的水雾。 一身红衣,墨发散乱在胸前身后,似暗夜勾魂夺魄的妖精。 装醒酒汤的小碗,不知何时滚落在地。 “澈哥哥,你要是赶走,我就……” 萧瑢澈被她压在身下,清隽眉眼带着丝丝情欲,却被他克制得极好。 修长手指从她发间穿过,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 闻言,他清润的声线,裹夹着沙哑,“就如何?” 凤舞汐骑在他腰间,歪头思索了一下,豪气凌云,“就吃了你!” 第70章:澈哥哥,你害羞了 萧瑢澈轻抚她背脊的动作一顿,看着明艳昳丽的少女,瞳孔颜色愈加深邃,喉结滚了滚。 他曲指,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就知道胡说。” 凤舞汐一把捉住他的手:“才没胡说!” 话落,她樱桃小口微张,含住男人明晰清透的骨节。 温软的小舌,划过骨节,萧瑢澈瞳孔骤然一缩,搭在少女腰间的手猛然攥紧。 凤舞汐含着他的手指,含糊不清地道:“看,我吃了你了……” 含糊不清的语调,透着得意,似一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 萧瑢澈淡而雅致的眉眼,仿佛平静海面上,燃起火光灼灼的滔天火浪。 顷刻间,便能吞噬一切。 他清润如玉的声线,夹染上暗哑,“汐汐……” 话音刚出口,猛然被一抹炙热堵住。 “澈哥哥,今晚你是我的……” …… 翌日,调皮的光线穿透轻飞曼舞的纱帘,落在床尾。 紫檀木雕花大床上,被褥凌乱的铺散着。 凤舞汐长睫紧闭,靠在萧瑢澈怀中睡得正香。 似是被阳光打扰,她柳眉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抬眼,直直撞进一双黑色的瞳眸中。 “澈哥哥,早上好。”她扬起一抹笑,热情打招呼。 萧瑢澈定定看了她片刻,淡淡道:“以后不许喝酒。” 凤舞汐眨眨眼,有些茫然,“我喝的是荔枝酒,不会醉…….” 话未说完,她狐狸眼蓦然睁大,脑海中隐约浮现昨晚某些不可描述的片段。 她咽了口口水,视线下移,看向萧瑢澈喉结处。 男人冷白的肌肤上,一抹细细的牙痕清晰可见。 “嘶!” 凤舞汐轻吸一口气。 这是她昨晚将他按在床上,啃的! 萧瑢澈缓缓撑起身子,单薄的里衣顺着他肩头滑落,露出大片冷白的肌肤。 此时,道道红痕遍布,似雪中洒落的红梅。 他似笑非笑地垂眸看着凤舞汐:“不会醉?” 凤舞汐咽了口口水,艰难地移开视线,“那个……万事都有意外......” 她紧紧搂着萧瑢澈劲瘦的腰肢,有些后悔昨夜为何不多喝两壶,直接把人睡了。 萧瑢澈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拉起滑落的衣服,“该起了。” “不要!”凤舞汐将头埋在他胸前,搂着他撒娇,“我还困,澈哥哥再陪我睡会。” 娇软的语调,似夏日拉丝的棉花糖,丝丝缕缕勾人心尖。 萧瑢澈一根一根,扳开她的手指,清润声线透着无奈,“汐汐,女皇等着我们。” 在女皇醒后,他便将影凤交还给了女皇。 昨夜之事,女皇必然已经知道。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凤舞汐身子一僵,缩回被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哭丧着脸,“澈哥哥,我会被母皇扒了皮的。” 未嫁未娶,她就把人拐上床…… 拐的还是母皇最器重的臣子…… 呜呜,她怕是会被母皇扔去蛮夷喂大象的。 萧瑢澈起身,穿好衣服,修长手指捻着紫色衣带,灵活地束好。 他内搭白色锦衣,外罩浅紫色绣梅长袍,肌肤冷白,五官精致到妖冶。 凤舞汐坐起身子。 丝绸的里衣,顺着她白嫩的肩膀滑落。 她丝毫不在意,小手托着下颌,眼也不眨地欣赏着太傅的美色。 “澈哥哥真是谪仙降世,让人想渎仙。” 萧瑢澈系好衣带,侧眸看向她,“渎仙?你不是……已经渎了吗?” 男人的声调,似泉水击石,清润动听。 凤舞汐一愣,仰头呆呆看着他,丝绸的里衣,因为她的动作,再度滑落几分,露出大片如雪的肌肤。 萧瑢澈眼疾手快拉住她的里衣,严严实实将她包裹好,“陛下等急了。” 凤舞汐眨了眨眼,跪坐在床上,柔弱无骨的手,环住萧瑢澈脖颈。 她凑近男人耳边,吐气如兰,“澈哥哥,我及笄了。” 淡淡的体香萦绕鼻翼,萧瑢澈呼吸乱了一瞬,微微侧过头,“汐汐,别闹。” 凤舞汐看着他耳垂染上的红晕,眼底晕染狡黠,在他耳边轻轻呼了一口气。“澈哥哥真的觉得,我是在闹?” 少女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萧瑢澈身子一僵,不自觉抿紧了唇瓣。 凤舞汐笑眯眯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松开手,“澈哥哥,你害羞了。” 萧瑢澈后退两步,防狼一般远离她,“你先换衣裙,我在外面等你。” 话落,匆匆离去。 凤舞汐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挑了挑眼尾,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 萧瑢澈出了寝殿,看到院中站着的身影时,眉眼恢复一贯的清冷淡漠。 第71章:及笄礼物 “太傅。”沧岚星抱着纯白的兔子,微微一笑。 他一身白衣,五官俊逸文雅,抱着兔子浅笑时,眉眼间皆是温柔清润。 萧瑢澈站在台阶上,淡淡看着他,清冷淡漠的视线,在他怀中兔子身上顿了顿,嗓音清寒无温,“沧公子,来了许久了吧?” 他负在身后的手,攥紧了手串上垂落的坠子。 微烙的触感,让他心情渐渐平复。 沧岚星面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温润如玉,“太傅,草民只是想将昨夜未曾来得及送出去的礼物,送给殿下。” 萧瑢澈深深看了他一眼:“沧公子有心了。” 话落,他转身向前殿走去。 待萧瑢澈离开,沧岚星眼中的笑渐渐淡去,神色淡淡地看着他的背影。 清润的眉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李全端着早膳追上萧瑢澈,不经意回头,对上沧岚星深邃复杂的眼眸,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他连忙收回视线,低头跟着萧瑢澈进了前殿。 将盘中的粥端到萧瑢澈面前,李全忍不住道:“太傅,奴才感觉,沧公子好似换了一个人。” 萧瑢澈垂眸,视线落在手腕憨态可掬的玉兔手串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吊坠把玩,淡淡嗯了一声。 这么多年,是人都会变。 只是,沧岚星这些年的踪迹,竟连医阁也查不到…… 同样姓沧,他和北望王朝有何关系? 凤舞汐走出寝殿,一眼便看到院中温润如玉的男子。 她快步走下台阶,清软语气带着丝丝担忧,“沧哥哥,你身子不好,下次在前厅等,别在院中吹冷风。” 说着,她伸手在胖胖的兔子身上摸了摸,“这安哥拉兔仅此一只,沧太子当初答应割爱的条件是要来参加我的及笄礼,却又突然没来。” 手下毛绒绒的触感,让凤舞汐爱不释手,再度揉了两下。 她全部心神都在安哥拉兔子上,并未注意到沧岚星听到沧太子三个字时,神色微微变了变。 仅仅一瞬,沧岚星神色便恢复正常,轻笑着道:“估计是有事耽搁了吧。” 凤舞汐精致眉尾微微蹙起:“明明都快到京城了,却又临时离开,还真是奇怪。”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盯着沧岚星怀中的安哥拉兔,随口问道:“沧哥哥,我接你入京那晚,恰好是北望太子离开之时,你们在路上有没有遇到?” 沧岚星抱着兔子的手微微一紧,勒得一直安分趴在他怀中的安哥拉兔不安地动了两下。 “那晚我恰好毒发,没遇到他。” 挽月忍不住开口,眼神带着埋怨,“殿下,公子那日为了尽快赶回京城见你,连续数十日赶路,这才导致毒发。” “他心中一直放不下殿下,身子稍微好点,就不要命地赶路。” “闭嘴!”沧岚星低斥一声,清润声线带着无奈,“殿下莫怪,这丫头被我宠坏了。” 凤舞汐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宫中不比宫外,说话还是得注意。” 挽月脸上一白,福身行礼道:“奴婢知错,多谢殿下教诲。” 沧岚星垂了垂眼,掩下眼底翻涌的暗沉,将兔子递给挽月,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盒。 “这是及笄礼物,昨晚没来得及送,还望殿下莫怪。” 他手中的盒子,是珍贵的百年紫檀木。 用百年紫檀木为盒,里面东西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凤舞汐垂眸,看着盒子上繁复的花纹,脑中似有灵光闪过,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她一直没伸手接,沧岚星便一直没收回手。 只是,眼底的暗沉,渐渐浓郁,似黑夜翻涌的海浪,逐渐将所有的光吞灭。 许久之后,他低声唤道:“殿下?” 凤舞汐回神,朝他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多谢沧哥哥。” 说着,她接过盒子。 “不打开看看?” 凤舞汐迟疑了一下,缓缓打开盒子。 只见盒中,是一支通体莹白的簪子。 在细碎的阳光下,散发着淡淡荧光。 她细细看了看,狐狸眼微微瞪大,“这是极品羊脂白玉?” 羊脂白玉是仅次于暖玉的玉种,通体莹白的,更是少见。 沧岚星点点头:“喜欢吗?” 凤舞汐捏着盒子,觉得重若千斤。 男子送女子发簪,基本意寓定情。 片刻后,她盖上盒子,递回给沧岚星,“沧哥哥,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接。” 沧岚星神色不变,轻轻一笑,“幼时你曾问我要一支羊脂白玉簪,就当是……哥哥送妹妹的礼物吧。” 凤舞汐抿紧了唇瓣,刚想说话,眼角余光看到长廊处的清隽身影时,转头看去。 萧瑢澈面无表情地站在长廊处,清隽眉眼看不出一丝情绪,静静看着二人,不知站了多久。 目光清冷淡漠,眉眼浸透着入骨的霜寒,如高山之巅恒古不化的积雪,清冷无情。 凤舞汐心头蓦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一个念头从心间升起。 重生以来,一直都是她主动。 她不知道萧瑢澈对她,到底是何种情愫。 她想试探一下。 第72章: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萧瑢澈掩在袖中的手,在听到少女眉眼弯弯地说出“我很喜欢这根簪子”时,指尖猛地掐入掌心。 面上,依旧淡漠平静。 凤舞汐将他平静的神色看在眼中,心微微一痛。 重生后第一次,她怀疑自己将他强带回宫,是不是做错了。 沧岚星背对长廊,似是没看到萧瑢澈,笑着道:“要不要试试?” 凤舞汐神思恍惚,闻言下意识嗯了一声。 下一秒,手中一空。 沧岚星从她手中拿过盒子,将发簪取出,神情专注而认真地戴在她发间。 淡淡的草木药香萦绕鼻翼,凤舞汐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识想要后退。 却在看到萧瑢澈转身离开的身影时,动作顿住,任由沧岚星将发簪戴入发间。 长睫微微垂下,眼底泛着雾气。 红唇紧抿的样子,倔强中透着脆弱。 沧岚星轻叹一声,意有所指,“殿下,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凤舞汐身子一僵,长睫渐渐挂上点点细碎的晶莹。 晨风袭来,红色衣裙飞卷,显出几分破碎之美。 沧岚星心头一痛,抬起手,指尖在即将碰到她鬓发时,顿住了。 他指尖微微蜷了蜷,最终轻轻拔下她发间的玉簪,放回盒中,“殿下,草民无官无职,如今陛下已醒,再住在宫中,于礼不合。” 凤舞汐闭上眼,手指从眼前划过。 心头的酸涩散去,变成坚定。 烈郎怕女缠,她就不信拿不下澈哥哥。 敛了敛思绪,她抬眼看向沧岚星,“沧哥哥,离开皇宫,你打算去哪?” 沧岚星为了救她中毒,一身内力被废去。 若是离开皇宫,遇到歹人,恐怕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沧岚星轻轻一笑:“京城那么大,总有我落脚之处。” 凤舞汐沉默了一瞬:“沧哥哥,我在城中有一座宅子,你若不介意,就住那吧。” “殿下,草民能自己……” “住那或者清风殿,沧哥哥你自己选。” 沧岚星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殿下,我真的能照顾好自己,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凤舞汐抿了抿唇瓣:“沧哥哥,你体内百日欢未解,我不放心,等毒解了,你想去哪,我都不拦着。” “但在毒解之前,沧哥哥可以听我的吗?我会……担心。” 少女一双潋滟狐狸眼中,蕴满担忧。 沧岚星对上她的眼,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愫。 半晌,他轻叹一声,“殿下,太傅会误会的。” 凤舞汐想起萧瑢澈刚才平静的神情,垂了垂眼,“他不会。” 这一世,他大概不爱她。 所以才能那般平静看沧岚星送她发簪。 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 但她不会放弃,就算他不爱她,她也要把他捆在身边。 沧岚星眉尾轻轻蹙起,轻声问道:“需要我向太傅解释吗?” 凤舞汐摇了摇头:“不必,沧哥哥,你在清风殿等我,一会我送你府邸。” 话落,她转身,追着萧瑢澈离开的方向而去。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挽月不甘地道:“公子,您为什么不让她知道您这些年的苦呢?” 为了回来见他,公子几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差点丧命。 那段时间,她甚至怀疑公子熬不过来。 但凭着对她的爱,公子硬是挺了过来,让得众人不敢再质疑公子,唯公子为尊。 沧岚星小心翼翼地收起檀木盒,从她怀中抱过安哥拉兔,抚摸着它柔顺的毛发,淡淡道:“还不到时候。” 挽月眉头蹙起:“公子,你体内的百日欢,半年内若是不解,真的没法解了!您明明……”有解药,为何却不服? “闭嘴!”沧岚星打断她的话,冷冷看着她,“挽月,我身边不需要人侍候,你回去吧。” 挽月脸色一白,跪在地上,“公子,挽月知错,求公子别让挽月离开,公子若是不想听挽月说话,挽月拔了自己舌头便是。” 说着,她两指为剪,毫不犹豫地伸向喉间。 沧岚星瞳孔一缩,挥手一弹,一枚玉佩击在挽月手指上。 挽月吃痛,手指瞬间无力耷下。 她仰头看向沧岚星,眼底带着希冀,“公子……” 沧岚星垂眸,看着指尖一根白色的毛发,清冷的嗓音似在万年玄冰中浸染过,透着无尽霜寒,“再有下次,你就回去。” “多谢公子。”挽月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 养心殿。 凤青凰看着萧瑢澈,轻叹一声,“你真的要走?” 萧瑢澈身姿欣长,站在凤青凰对面,闻言神色淡淡地道:“陛下,您体内的一梦三生已解,殿下也能独挡一面。” “她……”不再需要微臣了。 凤青凰眉头蹙起,刚想说话,殿门口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 “我不同意!” 第73章:萧瑢澈的身份 萧瑢澈眼睫轻颤,定定看着女皇,再次道:“陛下,请容许微臣离开。” 凤舞汐跨进养心殿,一把拽住萧瑢澈的手,一字一句,“澈哥哥,我不会让你离开!” 萧瑢澈淡漠的视线,顺着那握住自己手腕的白皙,缓缓上移,最终落在那张美得明艳昳丽的容颜上。 少女抿着绯色唇瓣,上翘的狐狸眼带着怒气,绝艳不可方物,从骨子里透着尊贵的锐气。 此时因着愤怒,眼尾蔓延开靡丽的胭脂红,美得勾魂夺魄。 凤青凰起身,侧眸看向程嬷嬷,“嬷嬷,唤右相和首辅进宫,朕有事与他们相商。” 说罢,不管殿内两人,径直离开。 凤青凰离开后,凤舞汐眼底的疯狂再也不压制。 她指尖向下,扣住萧瑢澈腕间脉搏,漆黑的瞳仁隐隐泛着猩红。 “澈哥哥,本宫真是想废了你这身武功!” 说话的同时,她纤白手指微微用力。 萧瑢澈脸色瞬间发白,抿紧了毫无血色的唇瓣。 “任凭殿下处置。” 他垂下眼眸,强压下心口泛起的刺痛,假装平静。 凤舞汐指尖渐渐用力,萧瑢澈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轻哼,抬手扶住身侧的桌子。 眼看他闭着眼,指尖泛起淡淡的紫色,凤舞汐猛然惊醒,松开萧瑢澈。 “咳咳咳……”刚一松开,萧瑢澈弯腰扶住桌子,不断低咳出声,缺乏血色的唇瓣浮上了淡淡的紫色。 凤舞汐静静看着他身子滑落在地,垂眸不断低咳。 好一会儿,她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你当真要离开?” 萧瑢澈捂着心口,眼前黑雾阵阵,并未听清凤舞汐的话。 不过,他也知道凤舞汐会问他什么。 缓过眼前这一阵黑暗,他轻轻嗯了一声。 凤舞汐蹲下身子,抬手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看着自己,“萧瑢澈,你当真以为本宫不会废了你的武功?” 若非顾及他的身子,担心他身子受不了,她真的想废了他的武功。 萧瑢澈点漆般的墨眸,因心疾发作,覆着一层茫然。 白皙的眼尾,晕染开迤逦地胭脂色,眉宇间的病弱,为他增添丝丝羸弱之美。 他恍惚地眨了眨眼,唇角勾起淡淡的笑,一字一句道:“殿下,你留不住我。” 凤舞汐瞳仁中猩红更浓,捏着他下颌的手用力。 眼看他白皙肌肤泛起红印,她不但没卸了力道,反而更加用力,“留不留得住,本宫说了算!” 话落,她伸手点在萧瑢澈睡穴上。 养心殿内铺了厚厚的地毯,就算睡在上面也不冷。 萧瑢澈心疾发作,不能移动。 凤舞汐让他躺在自己腿上,从袖中取出药丸喂他服下,在他心口处轻轻按摩。 看着他唇瓣上的紫色消退,她瞳仁中的猩红也点点消退,眼底浮现恼意。 许是前世萧瑢澈死在她面前,对她影响太大。 只要每次萧瑢澈提出离开,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明明,她不想伤他的…… 感受着手心下并不强壮的心跳,凤舞汐抬手,将他脸上的发丝拨开,白嫩指尖在他眉眼处轻轻勾勒。 “澈哥哥,你为何总想着离开我?” “你就这么不愿见到我吗?” 许久之后,养心殿内恢复寂静。 凤舞汐抱着萧瑢澈,回到了昭阳殿。 将人放在床榻上,看着他白皙下颌上两抹青紫的印记,眼中浮现心疼。 取了上好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擦在萧瑢澈下颌。 暖阳洒落,照射在二人身上。 明阳昳丽的少女,坐在床侧,低垂着眉眼,葱白指尖挑着莹白的药膏,细细擦在男子冷白的肌肤上。 沾着药膏的纤白手指,缓缓擦过那些如烙印般的青紫痕迹。 深邃的眼眸深处,沉静从容,再不见刚才的疯狂。 擦好药膏,她取出暖白玉针,为萧瑢澈施针。 刚取下最后一根银针,程嬷嬷的声音在殿外想起,“殿下,陛下在前殿等您。” 凤舞汐细细拉好萧瑢澈衣襟,低低恩了一声。 前殿。 凤青凰看着一身红衣的少女,眼底带着复杂的情愫。 “汐儿,你真的要萧瑢澈做你的皇夫?” 凤舞汐看着凤青凰,答非所问,“母皇,你知道澈哥哥的身份吗?” 独步天下的医术和武功,谋略阵法,治国之策…… 还有那从骨子里透出的矜贵,隽美绝世的容颜,种种迹象,都表明萧瑢澈来历非凡。 前世,墨连彦和凤阮馨砍去她四肢,将她装在盐水罐中,曾派无数人去搜寻萧瑢澈,都未找到他的行踪。 最后若不是墨连彦用她做饵,萧瑢澈自愿现身,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萧瑢澈。 凤青凰深深看了她一眼,从袖中取出一本书籍,“你可听过医阁和毒谷?” 凤舞汐瞳孔一缩,坐到凤青凰身侧,翻开桌上的书籍。 “数百年前,大陆上并非是三国为尊,而是以两大势力为尊,医阁和毒谷。” “医阁医术独步天下,毒谷毒术无人能及,毒谷用百姓试毒,医阁则给百姓解毒,百姓被折腾得苦不堪言。” “后来医阁阁主杀了当时的毒谷谷主,与毒谷签下制约协议,不许再对百姓出手,天下局势不管分割成什么样,都不许插手。” “再后来,天下三分,最终形成了乾凤,南辰,北望三国鼎立的局面。” 凤舞汐指尖从书页上划过,在医阁少阁主这几个字上面顿住。 “所以,澈哥哥可能是医阁之人?” 凤青凰视线落在她指尖旁的字上:“准确说,是医阁少阁主。” 凤舞汐唇瓣骤然抿紧,抬眼看着凤青凰,“母皇,医阁与乾凤之间,是否有过恩怨?” 凤青凰轻叹一声:“百年前,乾凤先祖误入医阁,被医阁阁主所救,失了记忆,忘记了自己的妻儿,与医阁阁主成亲时,先皇后找到医阁,自尽于喜堂前。” “因医阁本身就禁止阁内弟子与三国子民成亲,医阁弟子可以入三国救人,但不许生情。” "先祖身份被发现后,医阁阁主将先祖逐出医阁,至此,禁令禁止医阁弟子踏足乾凤。” 话落,凤青凰担忧地看向凤舞汐,“汐儿,先不论澈儿可能是少阁主,就他医阁弟子这层身份,你俩就是不可能的。” 凤舞汐垂眸,久久不语。 片刻后,她慢条斯理地收起书本,轻笑一声,“母皇,萧瑢澈是我乾凤太傅,与医阁何干?” 第74章:澈哥哥,你真的不爱我吗? 凤青凰眉头微微蹙起:“汐儿,你想做什么?” 凤舞汐站起身,看向窗外,眼底似翻涌着巨浪,蕴含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 “不管他是不是医阁少阁主,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澈哥哥,是我乾凤太傅!” 少女的语调,带着娇软,却掷地有声,满含坚定。 凤青凰轻叹一声:“汐儿,做你想做的吧,母皇永远支持你。” 凤舞汐看向凤青凰,勾唇一笑。 红唇雪肤,潋滟狐狸眼,本就绝美的容颜,更加冷艳清透,也让人捉摸不透。 “母皇,你放心,我不会把乾凤百姓拖下水。” 凤青凰欲言又止,最终化为深深的叹息,“汐儿,乾凤永远是你的后盾。” …… 昭阳殿。 凤舞汐离开后不久,萧瑢澈便睁开了眼。 眸中一片清明,并未有初醒的茫然。 他修长手指覆在额间,嗓音薄凉淡漠,“出来吧。”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殿内。 “少阁主。” 萧瑢澈撑着身子坐起,清隽眉尾微微蹙起,右手虚虚按在心口处,“有何事?” 阁铭担忧地看向萧瑢澈:“少阁主,阁主知道您为了乾凤,落得一身伤病,要您立刻回去。” “轻挽说的?”萧瑢澈看向阁铭,淡淡的威压伴随着他淡漠的话语倾泻而来。 阁铭脸色一白,垂头不语。 “告诉阁主,我不会娶轻挽。” 阁铭垂着头,低声道:“少阁主,阁主说您若不回去,下次他亲自来。” 萧瑢澈按在心口处的手,猛地用力。 片刻后,他淡淡道:“过段时间,我自会去找他。” 阁铭沉默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躬身递到床边,“少阁主,阁主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 近距离之下,看清了萧瑢澈毫无血色的容颜,以及指尖若隐若现的紫意,阁铭心一沉。 轻挽小姐回医阁,说少阁主身体出了问题,但没想到,竟似是心脉受损! 萧瑢澈接过信,并未打开,修长手指抚摸着泛黄的信纸。 白皙的指尖与淡黄的信纸形成鲜明的对比,更衬得指尖毫无血色,苍白羸弱。 犹豫了一下,阁铭忍不住问道:“少阁主,您的内力……” 以前少阁主给他们的感觉是深不可测,但如今却好似内力所剩无几。 萧瑢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这一刻,温润隽美的贵公子,瞬间变成雪山之巅无情无欲的神明。 杀伐果断,薄凉淡漠。 溢出的语调,宛如羊脂白玉落入万年玄冰,不带一丝情感。 “我自会去找父亲,在我回去前,我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乾凤的话传到父亲耳中。” 医阁千年传承,如今的乾凤虽强大,但依旧不是医阁的对手。 如果凤舞汐坚持不让他离开,那么医阁那边,他来解决。 阁铭对上一双无情无欲的黑眸,头皮一麻,跪下恭声道:“是,属下遵命。” 萧瑢澈收回目光,苍白指尖摩挲着暖暖的玉兔手串,清冷语调薄凉淡漠,“退下吧。” “是。” 许久之后,凤舞汐从长廊处走出,负手而立,看着远处的天空。 金色的阳光穿过树缝,洒落在她昳丽的面容上,光线明暗交界,明明灭灭。 神与魔,仅仅在一念之间。 慕临渊站在她身侧,道:“医阁的人来了。” 凤舞汐收回视线,淡淡嗯了一声。 慕临渊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那你应该知道,你和少阁主之间,绝无可能。” 凤舞汐轻笑一声,张开手,垂眸看着掌心交错的纹路,声调平静却让人心悸,“规矩定下来,就是用来破的。” 慕临渊心头猛然浮现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颈间传来一阵刺痛。 意识恍惚前,他死死盯着凤舞汐那张清冷绝色的容颜,双眼瞪得大大的。 下一秒,一道温软的嗓音,似隔着水面的声音传来,带着无尽魅惑。 “医阁中人,真的不能嫁三国之人吗?” 慕临渊双眼迷茫,眼底闪过挣扎,“是的……” “真的吗?”凤舞汐手下用力,银针再度深入两分,娇软的声线愈加勾人,“临渊哥,你好好想想,肯定有办法的。” 慕临渊眼底的挣扎,逐渐平息,双眼茫然。 “想起来了吗?” “医阁祖上有规定,若要求娶医阁之人,需闯过十九……”炼狱。 “临渊!”凤舞汐双眸晶亮,眼看即将从慕临渊口中套出答案,清冷的喝声传来。 慕临渊瞬间住了口,身子一晃,靠在廊柱上,眼中恢复清明。 他警惕地看了眼凤舞汐,后退几步。 凤舞汐心中暗道一声惋惜,转身眉眼弯弯地看着扶着殿门而站的白衣男子,语调娇软地唤道:“澈哥哥。” 萧瑢澈侧头低咳两声,看向慕临渊,“你先去忙。” 慕临渊幽幽看了眼凤舞汐,用上轻功离开。 凤舞汐当作没看到他哀怨的目光,上前两步伸手去扶萧瑢澈,“澈哥哥,后天皇家狩猎,你陪我一起去。” 说这话时,她眼底杀意一闪即逝。 她总算明白前世为何墨连彦和凤阮馨,一直没杀她,而是利用她诱萧瑢澈出现。 因为母皇中毒昏迷前,将玉玺和影凤交给了萧瑢澈。 影凤是乾凤历朝传下来的隐卫,不同于时凌等人是明面上的隐卫,他们是真正的暗夜隐卫。 负责保护乾凤每一任国君和储君的安全。 而这一届影凤,经过萧瑢澈训练,武功能力远超之前。 没有玉玺,无法名正言顺地登基,甚至随时可能面临影凤的暗杀。 因此,前世墨连彦和凤阮馨,才一直寻找萧瑢澈的踪迹,为的就是他手中的玉玺和影凤。 萧瑢澈侧身,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定定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凤舞汐自然地收回手,视线落在他晚间手串上,不答反问,“澈哥哥,你真的不爱我吗?” 第75章:不求过,怎么知道能不能? 萧瑢澈呼吸微微一滞,修长手指不自觉攥紧了手串上的吊坠。 不等他说话,凤舞汐继续道:“但是不管澈哥哥爱不爱我,我都不会放手!” 说着,她再次伸手,扶着萧瑢澈向殿内走去,指尖不经意落在他腕间脉搏上,精致的眉尾微微蹙起。 母皇醒了,她可以全心全意给萧瑢澈调养身子了。 不然这样破败的身子,大婚时昏过去怎么办? 她找谁哭去? 萧瑢澈看向她,声线淡漠平静,“殿下既然知道医阁,那更应该知道,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凤舞汐扶着他坐到矮榻上,蹲在他身旁,勾人的桃花眼中,满是坚定。 “事在人为,澈哥哥,相信我!” 萧瑢澈垂眸,对上她晶亮且坚定的眼。 对视了三息,他移开视线,温润的声线透着无奈,“汐汐,有些事,真的不能强求。” “不求过,怎么知道能不能?” 凤舞汐眼底划过猩红,站起身,“澈哥哥,你身子不好,早点休息,我去趟御书房。” …… 与此同时,宁朗侯府。 一名黑衣女子悄然出现在墨连彦房中。 正在与莫老谈事情的墨连彦,看到来人,微微一惊。 莫老在看到这抹身影时,起身微微行了一礼,“少谷主。” 墨连彦看着那抹莫名熟悉的身影:“莫老,这位…… 他话未说完,女子揭开帽兜,抬眼看向墨连彦。 娇软的声线,蕴含笑意。 “连彦哥哥。” 凤阮馨巧笑倩兮地看着他。 眉眼弯弯,五官娇俏,鹅黄色束腰长裙,衬得她腰肢纤细,楚楚动人。 墨连彦看着比之前更娇美的少女,震惊地看向莫老,“莫老,馨儿怎么……” 莫老笑了笑:“墨世子,馨儿是我毒谷的少谷主,当年谷主夫人怀着她,和谷主赌气离开毒谷,却不知为何失了记忆,最终被东启大将军所救。” “而少谷主阴差阳错之下,成了东启二皇女。” 墨连彦听言,欣喜地看向凤阮馨:“真的吗?馨儿?” 凤阮馨轻笑着点了点头:“长老找到我之后,带我回了毒谷,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被凤舞汐软禁在宫中,却恰好被毒谷长老遇见,带她回了毒谷。 她也没想到,她母亲竟然是超脱三大王朝之上的毒谷谷主夫人。 想到这,她眼底划过复杂的光芒。 只是不知为何,父亲对她的态度,全然不像她想象中那般亲切,反而带着疏离,似是不愿她回到毒谷一般。 墨连彦听言,面上喜色更重,“太好了,馨儿,我听说你失踪,一直让人寻你,却并未寻到你的踪迹,现在你没事,我真的太高兴了!” 凤阮馨迟疑了一下,取出一个青色瓷瓶,“连彦哥,这是断魂丹和飞燕丸的解药。” 墨连彦不可置信地看看凤阮馨,又看向她掌心中的瓷瓶,“馨儿……这......这真的......” 他这段时间都呆在房中,几乎不出门。 便是因为断魂丹和飞燕丸之毒,让他每次出门都好似被凌迟一般痛苦。 若不是遇到莫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服的根本不是凝魄丹! 凤阮馨温柔一笑,拉过墨连彦的手,将瓷瓶放在他手中,声线透着轻软,“是的。” 墨连彦垂眸看着掌心中的瓷瓶,迫不及待地倒出药丸服下。 他也并未注意到,在他仰头服下药丸时,凤阮馨眼中划过诡异的光芒。 …… 夜间的京城,繁华热闹。 掩映在繁华之下,层层杀机也向昭阳殿逼近。 清冷的月色,透过纱帘,投射在殿内。 道道黑影,借着月色的掩盖,潜入昭阳殿。 在黑影逼近时,躺在床榻上的凤舞汐,猛地睁开双眼。 下一秒,她扯下床上纱幔,灌注内力甩出。 尖锐的摩擦声响起,凤舞汐神色骤然一变,扭头看向身后。 果然,萧瑢澈眉尾微微蹙起,右手用力按在心口处。 她反手点了萧瑢澈睡穴,冷冷看向殿内,“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她话音落下,殿内依旧悄无声息。 十息后,五道黑色身影,骤然冲破黑夜,朝凤舞汐袭来。 凤舞汐冷哼一声,身形飞出,对上五人。 五人功力不及凤舞汐深厚,但招式却极为刁钻古怪。 他们手中的长剑,在月色下泛着幽冷的黑色,显然淬了剧毒。 凤舞汐一直护在床榻前,身手被限制,几次差点被刺到。 五人渐渐地将攻击转移,开始袭向床榻。 凤舞汐拦下四人的攻击,眼看拦不住最后一击。 她毫不犹豫地扑向床榻,打算以身护住萧瑢澈。 然而想象中的疼并未传来,反而传来沉闷的倒地声。 凤舞汐睁眼,恰好撞入一双清冷的墨眸中。 下一秒,她抱着萧瑢澈在床上一个翻滚,一脚狠狠踹在黑衣人胸口。 几乎同一时间,时凌等影卫赶来,迅速将另外四名黑衣人拿下。 “咳咳……”萧瑢澈掩唇低咳两声,收起手中银针,气息不稳地道:“毒谷之人。” 凤舞汐眯了眯瞳眸,转身看向被时凌等人抓住的黑衣人,眼中泛着冷意,“毒谷还真是好样的。” 黑衣人眼看被抓,齐齐咬碎口中的剧毒,瞬间毒发而死。 萧瑢澈坐起身子,看了眼凤舞汐,确认她没受伤,悬着的心才放下。 心口瞬间浮现密密麻麻的刺痛,他垂了垂眸,掩下眼前阵阵眩晕。 心底,浮现苦涩的笑。 这身子,还真是越来越破败了…… 时凌等人跪在地上:“属下来迟,请殿下责罚。” 凤舞汐赤脚下床,十指莹润如玉。 她缓步走到五具尸首旁边,白皙的脚趾染上乌黑的血液,瞬间变得妖异。 “把他们的心抛出来,送给墨侯爷尝尝。” 轻软的语调,泛着森寒的杀意。 时凌等人,毫不迟疑地拖着五具尸首出去。 谷雨指挥着宫人,迅速将脏了的地毯换下。 片刻后,殿内熏香袅袅升起,冲散了殿内的血腥气。 待宫人退下后,凤舞汐转身,担忧地看着萧瑢澈,“澈哥哥,是不是你的身份被发现了?” 第76章:.追夫得投其所好 萧瑢澈轻轻摇摇头:“我自小离开医阁,鲜少回去,医阁中许多弟子都没见过我,毒谷更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 凤舞汐听言,心微微放下,有意修复岌岌可危的未婚夫妻关系。 她取出玉针,道:“澈哥哥,你心脉不稳,我给你施一次针?” 萧瑢澈目光又清又冷地看着她......手中的银针,淡淡拒绝,“不用。” “澈哥哥,不能讳疾忌医!”凤舞汐不放弃,“我的医术是你传授,你就算不信任我,也应该信任你自己。” “你问问时凌他们,每次他们受伤,都是我给他们治疗的。” 听着她喋喋不休,丝毫不若刚才那般清冷,杀伐果决,反而像一名话多的小丫头。 萧瑢澈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眼神微微一动,目光落在她明艳精致的面容上,“殿下,御书房内折子很多,您真的闲的话,可以帮女皇分担一点政务。” 凤舞汐:“......” 她这哪是闲! 她明明是在追夫! 同时单纯地想修复一下未婚夫妻关系。 果然,讳疾忌医这个成语的由来是有原因的。 萧瑢澈缓过身上的不适,撑着身子便要下床。 “哎,澈哥哥,你要去哪?”凤舞汐连忙扶住他。 萧瑢澈嫌弃地扫了眼床榻。 凤舞汐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得,这位祖宗洁癖犯了。 “谷雨,将被褥换了。” 凤舞汐扶着萧瑢澈坐在贵妃榻上,倒了一杯药茶递给他,“喝点药茶。” 萧瑢澈苍白指尖摩挲着茶盏,开口问道:“后日的狩猎,都准备好了?” 他不知道毒谷要做什么,但若是他们想动手,狩猎那日是最好的时机。 凤舞汐点点头:“那日影束会一直守在母皇身边,影凤和隐卫也会分散在林间。” 沉吟了一瞬,萧瑢澈还是决定联系医阁。 “毒谷之人擅用毒,我会让医阁弟子混在禁军中,由幽夜带队巡查。” 凤舞汐担忧地看着他:“这样一来,会不会暴露你的身份?” 萧瑢澈垂眸,看着茶盏中绽开的花朵,勾了勾唇角,嗓音淡漠凉薄,“医阁传承比毒谷久远,先祖担心没有压力,医阁最终会走向衰败,才任由毒谷发展起来。” 简言之,只要医阁愿意,是有能力灭了毒谷的。 “可澈哥哥,你现在武功......若是身份暴露,会有危险。” 毒谷传承千年,就算底蕴没有医阁深厚,但刺杀没有医阁保护的萧瑢澈,并不难。 萧瑢澈抿了一口药茶,轻掀眼帘,“所以,我暂时不打断暴露身份。” 凤舞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来保护澈哥哥。” 萧瑢澈淡淡睨了她一眼:“你该保护你的沧哥哥。” 话音落下,恰好谷雨带着宫人换好被褥。 萧瑢澈缓缓起身,向床榻走去。 凤舞汐跟在后面,漂亮眸子弯成愉快的月牙状,“澈哥哥,你吃醋了。” 回应她的,是一个柔软的枕头。 萧瑢澈坐在床榻上,黑色的丝绸里衣,迤逦绽放在他白皙的脚踝,似一朵墨莲。 露出的肌肤,白皙细腻,极致的黑与白,构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此时,他隽美眉眼带着微微怒意,溢出的语调亦是透着丝丝缕缕凉气,“时辰不早了,殿下该去上朝了。” 言外之意,休想上床。 凤舞汐将枕头抱在怀中,不怕死地道:“澈哥哥,这是昭阳殿,我的床。” 萧瑢澈立刻起身,抬脚就走。 凤舞汐看将人惹恼,连忙上前拉住他,“哎,别气别气,我错了。” 萧瑢澈脚筋被挑断,加上夜间惊醒,心悸之下身上无力。 被凤舞汐一扯,身子不受控制地倒向她。 凤舞汐将人抱了个满怀,鼻翼间充斥着淡淡的药香,让她心中隐隐翻涌的杀意渐渐平息。 “我真的错了!” 萧瑢澈站稳身子,冷声道:“松手。” 凤舞汐看他真的恼了,立刻怂了,”唔,以后晚间一定不能多吃醉鱼,真的会醉。“ 话落,她抬手按着太阳穴,一副醉了酒的样子,按着萧瑢澈麻溜躺下。 “头好疼,澈哥哥再陪我睡会。” 萧瑢澈被迫躺下,看着她无赖的样子,气笑了,“殿下的脸呢?” 凤舞汐闭眼答:“脸是什么东西?多少银两?能吃吗?” 萧瑢澈冷笑一声,拽过被子躺到床内侧,与凤舞汐之间的距离,再睡三个人也足够。 凤舞汐红唇勾起,就这样躺着,渐渐睡了过去。 ...... 两天后,众人随着女皇前往猎场。 “澈哥哥,你喜好收集玉器,看看这上面有没有喜欢的。” 凤舞汐将手中的册子递给萧瑢澈,期待地看着他。 她这两日看了一些卖的较好的话本,上面说了追妻......追夫得投其所好。 澈哥哥喜欢收藏玉器,她便送他玉器。 萧瑢澈垂眸看着手中的册子,修长手指缓缓翻开。 片刻后,他提笔,圈起几样。 收藏玉器是烧钱爱好,虽不明白凤舞汐为何突然转变这么大,但他觉得,她不会花这么多钱,买除了观赏,再无任何价值的玉器。 给他看册子,不过是做做样子。 凤舞汐接过,看也不看,掀开车帘将册子递给时凌,“尽快收集。” 萧瑢澈靠在车壁上,眯了眯眼尾。 凤舞汐名下的产业,一直是时凌在打理。 而时凌,的确是天生的商人,经商能力比做隐卫更强。 具体他也不知道凤舞汐名下究竟有多少产业。 他刚才圈出的玉器,随便一件都是十万两黄金以上。 十几件,上百万两黄金。 她既然将册子给他,肯定知道里面东西的价值。 看来,她比他想象中更富有。 时凌一脸麻木地接过册子,塞入袖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待一个时辰后,凤舞汐被萧瑢澈赶出马车,无奈骑马时,他也换了马,落后于凤舞汐一个马头,压低了声音,“殿下,册子里的玉器,价值超百万两黄金,真的要买?” 第77章:他就不该对殿下抱有期待 凤舞汐眼眸低垂,勾人的桃花眼中情绪极淡,纤白手指捏着缰绳,红唇勾起清艳的弧度。 “澈哥哥喜欢,我就买。” 时凌愕然地抬眼看她,表情震惊。 殿下……这是答应了? “殿下,这些玉器,随便一件都能当传家宝……” “不是传家宝级别,我会给澈哥哥选?”凤舞汐漫不经心睨他一眼,驾马走在车队最前。 得到确切答案,时凌心疼得几乎滴血。 上次暖玉,已经花费了无数黄金。 如今这十几件玉器,不知又要花费多少黄金。 经商天赋极高的时凌,第一次觉得他数不清数字了。 谁知,让他更滴血的来了。 凤舞汐驾马慢悠悠走着,想起之前自己赌气将萧瑢澈最喜欢的一尊玉雕摔坏,若有所思地开口,“等等……” 时凌虎躯一震,期待地看向凤舞汐。 殿下这是反应过来,得省着点钱娶太傅了? 万万没想到。 凤舞汐勾唇落下一句:“澈哥哥生辰马上要到了,寻一块极品羊脂白玉来。” 时凌拉着马绳的手一抖:“……” 他就不该对殿下抱有期待。 呵呵,按照这样的花费,太傅还没追到,殿下已经先穷得叮当响了。 众人一路缓行,抬着旌旗,驾着骏马,气势恢宏。 狩猎场在京城附近的砚台山,幽夜和禁军统领顾青带着禁军早早便封山清场。 十数名医阁弟子,隐藏在禁军中,搜寻毒谷的踪迹。 饶是如此,幽夜依旧不放心,在女皇和文武百官的车队到达之前,再次骑马转了一圈。 但砚台山太大,他无法每一个地方都检查到。 少阁主身份不能暴露,意味着他和慕临渊,幽祁的身份也不能暴露。 希望此次狩猎,不要出事。 此时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并不会真正围猎。 这次不过是借着狩猎之名,庆贺女皇苏醒的同时,将闷在京城满心算计的文武百官放出来溜达溜达。 让文官看看武官打下的锦绣山河,活动活动筋骨。 狩猎仪式结束后,凤青凰亲手拉开笼子,放出一群身上系了红色绸带的小动物。 这些兔子、麋鹿、獐子等,就是今日狩猎的对象。 所有人都准备好,在凤舞汐点燃礼炮后,飞驰而出。 在乾凤,即使是女子,学习武功骑射的并不在少数。 而凤舞汐自小被当作储君培养,骑射礼乐,样样精通。 扔了手中礼炮,她一身短衣打扮,手腕脚踝绑了束带,背了一支箭筒和长弓,飞身落在马背上,英姿飒爽。 她本意就是带萧瑢澈一同出来散心,考虑到萧瑢澈如今的身子,便将马厩中性格最温顺的清雪给他骑。 白马上的清隽男子,身着一身玄色衣裳,衬得他本就冷白的肌肤,更加晶莹雪白。 不似白衣时的清雅衿贵,他一身玄衣透着丝丝若有若无的冷硬。 凤舞汐扫了眼周围,眼底寒意更重。 截止到现在,影凤都没有查到凤阮馨的踪迹。 一日不找到她,她便一日不安心,有种随时被毒蛇盯着的感觉。 此次狩猎,墨锋父子告假,理由是受到惊吓,卧床不起。 惊吓? 哼,不过是那夜的刺客全死,找借口不敢出现她面前罢了。 凤舞汐悠悠驾马跟在萧瑢澈身旁,看到兔子从马前跑过,还停下马,方便兔子过路。 身上的箭筒和长弓,完全成了摆设。 在她再次给一只麋鹿让路时,萧瑢澈停下了马,侧头看她,“汐汐,刚刚内阁那老头都打到了一只獐子,你再这样,连他都赢不了!” 凤舞汐长发扎成高马尾,明艳的五官在阳光下,生动而昳丽。 她手持缰绳,问他,“澈哥哥,你晚上想吃什么?” 萧瑢澈扫了眼不时路过的其他人,马上鲜血淋漓的动物,觉得并没有胃口,随意答道:“我吃素。” 凤舞汐挑了挑眉:“澈哥哥可真会选,山中的野菜味道极为鲜美。” “澈哥哥要不和我一同去寻?” 萧瑢澈视线落在她身后的树干上,瞳孔微微一缩,想也不想拒绝:“我想四处逛逛。” 凤舞汐精致眉头蹙起:“你独自一人,我不放心。” 萧瑢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冲着凤舞汐挑了挑下颌,“不是一个人?” “嗯?”凤舞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幽夜驾马停在她身前,翻身下马,“殿下,太傅。” 凤舞汐幽幽看了他一眼,哀怨地看向萧瑢澈,“澈哥哥,真的不陪我去?” 书上明明说了,单独出来踏青,是培养感情的最好时机。 这虽然不是踏青,但比踏青更高级,怎么和她想象中二人驾马漫步不一样? 萧瑢澈看了眼幽夜,轻轻嗯了一声,“一会我去找你。” 凤舞汐看出萧瑢澈有话和幽夜说,点点头,吩咐幽夜,“保护好太傅。” “是,殿下。” 砚台山被禁军重重包围,文武百官悠闲自在地在林间闲逛。 萧瑢澈驾马与幽夜往密林走去。 “阁主来了?” 幽夜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属下还未见到阁主,但看到了阁主留下的标记。” 看了眼周围树干上隐秘的标记,萧瑢澈水袖一挥,银针射入树干,将标记毁去,“林中弟子可搜寻到毒谷的踪迹?” 幽夜摇了摇头:“并未,属下怀疑,他们随着墨锋缩在了宁朗侯府。” “父亲到了猎场,就算有毒谷的弟子,也被父亲清理了。” 二人走了约莫半盏茶,萧瑢澈猛地拉紧了缰绳,清雪嘶鸣一声,不安地在原地踏着马蹄。 萧瑢澈拍了拍它的脑袋,低声道:“去找陛下。” 话落,他翻身下马。 清雪极通人性,看了眼萧瑢澈,哒哒哒往一边而去。 幽夜在萧瑢澈下马时,便飞身拦在他身前,警惕地盯着前方密林,冷喝道:“何人在此?” 他话音落下,林中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一声幽幽的叹息传来,“澈儿,你该回去了。” 第78章:澈儿,你该回去了。 听到这道儒雅的声音,幽夜眼中戒备瞬间散去,双手交握行了一礼,“见过阁主。” 伴随着他的尾音落下,一抹藏青色人影逆光走来。 萧凛一身藏青色长袍,一手负于身后,面容俊逸,眉眼儒雅,书香气息浓重,看似三十来岁。 他对着幽夜微微一笑:“不必多礼。” 说着,他视线落在萧瑢澈身上,眉头微微蹙起,“脸色怎么这么差?” 儒雅的语调,透着浓浓的担忧。 萧瑢澈看着他,神色平静淡漠,闻言淡淡唤了声,“父亲。” 萧凛察觉到他神态间的疏离,轻叹一口气,“澈儿,你还在怨为父?” 萧瑢澈定定看着他,清润的语调,薄凉而清寒,“父亲今日来的目的,请直说吧。” 萧凛不答,反而看向幽夜,淡淡的威压伴随着他清冷的目光倾泻而下,“少阁主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以稚子之龄离开医阁,却能闯出这番作为,真的算是惊才绝艳。 若是没有他,如今乾凤也不可能是三国之最。 幽夜在萧凛的威压下,后背瞬间布满冷汗。 但他死死抿着唇瓣,单膝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萧瑢澈上前一步,拦在幽夜身前,“父亲,你的目的。” 他偏冷的音质,在山间凉风的浸润下,更显清寒凉薄。 萧凛眉尖微微蹙起,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澈儿,你该回去了。” “回去?”萧瑢澈忽地轻笑一声,笑声中满是讥讽,“回去和轻挽成亲?” “不错。” 萧瑢澈清润的语调中,讥讽更浓,“我和她成亲了,那您和那女人该怎么办?” 萧凛神色一变,声音冷了下去,“你该叫她沁姨。” 萧瑢澈眉眼清冷如霜,溢出的音节亦是寒凉冰冷,“娘亲看她可怜,将她视为妹妹,与她一同长大,可她呢?她是怎么对娘亲的?” 萧凛眉头紧紧蹙起,负在身后的手紧攥成拳。 萧瑢澈继续道:“她不知检点,未婚先孕,娘亲怜惜她,一直让她住在府中,结果她骨子里就是轻贱的,竟然趁娘亲临产,大着肚子爬上你的床!” 萧凛脸色变得铁青,怒喝:“萧瑢澈,她是你的长辈!” “我没有这样不知廉耻的长辈!” 萧凛面色急剧变换了几下,猛地抬起手,袖中寒光乍现。 “少阁主,小心!”幽夜瞳孔一缩,欲拦在萧瑢澈身前,却被萧瑢澈一把拉住。 他只觉眼前玄色身影一闪,定睛看去,萧瑢澈面色雪白,抿紧了唇瓣。 “少阁主!”他担忧地扶住萧瑢澈,神色慌张。 萧凛神色一变,下意识上前两步,“为什么不躲?” 幽夜急急去探萧瑢澈的脉搏:“阁主,少阁主这些年......”内力废了大半,根本没能力躲开。 “闭嘴!”萧瑢澈避开幽夜的手,轻喝一声,掩住嘴开始咳嗽。 咳声一声比一声弱,苍白的唇瓣,浮现诡异的淡紫。 尽管他伸手掩住唇,但萧凛和幽夜看得分明。 每咳嗽一声,他脸色便苍白一分。 指缝间,有乌黑的血液,顺着白皙的手腕划过。 萧凛瞳孔骤然紧缩,上前捏住他的手腕,按住腕间寸官,“你的心脉怎会衰弱至此?” 萧瑢澈无力靠在幽夜身上,合眼低声道:“父亲,我不会娶轻挽。” 低弱的声线,却带着无比的坚定。 萧凛掏出几颗药丸喂入他口中,运转内力在他心脉处游走。 待他唇上的青紫散去,才收回内力,轻叹一声,“澈儿,就算不娶轻挽,你也该回去了。” 萧瑢澈睁开眼,黑曜石般的墨眸,浮着一层雾气,让人看不清眼底神色。 他按住心口,低咳两声,低低道:“父亲,你是不是要对乾凤动手?” 萧凛轻笑:“澈儿智多近妖,想来已经猜到了为父的计划。” 萧瑢澈定定看着他,面孔霜白,眼神却透着坚定,“父亲,你不能动乾凤!” “为什么?” 萧凛再度轻笑一声,不等萧瑢澈说话,继续道:“澈儿,乾凤十年前就该被北望和南辰吞灭了。” “你,违背了祖训。” 萧瑢澈轻喘一口气,一字一句道:“父亲要想动乾凤,就先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 十年前,北望联合南辰,一起围攻乾凤。 若不是他亲自带兵,以奇阵反败为胜。 恐怕,此时的乾凤已经成了二国的附庸品。 而这些年,也都是他带人培育良品稻子,解决了百姓吃不饱的问题。 这种稻子,让乾凤一跃成为三国之首。 国富民安。 萧凛松开手,静静看着他。 片刻后,他沉声道:“澈儿,对女子用情,该适可而止。” “否则,将无路可退。” 萧瑢澈垂下眼眸,低低笑了一声,语气低弱几不可闻,“父亲觉得,我还有退路吗?” 眼前一片黑一片白,他却清晰地看到了那抹相思入骨的身影。 萧凛眉头蹙起,刚想说话,树林外头一阵喧哗。 萧瑢澈脸色变了变:“父亲,请你离开。” 萧凛气笑了:“你是担心我杀了你心上人的官员,引起乾凤内乱,还是担心我?” “咳咳......”萧瑢澈掩唇不断低咳,一时间竟说不出任何话。 “太傅,幽大人,你们在这吗?” 禁军统领的声音愈来愈近。 萧瑢澈闭了闭眼,待气息平稳,压低声音道:“幽夜,你去引开他。” 话音刚落,禁军统领齐钧拨开叶子走了进来。 第79章:未归 萧瑢澈猛地睁开眼,盯着树林外,指尖银光闪烁。 下一秒,幽夜朗声道:“齐统领,太傅看到一只受伤的小兔子,正在给兔子包扎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萧瑢澈指尖的银针几乎射出。 下一秒,他眼角余光看到萧凛早已消失不见。 他松了一口气,收了指尖银针,顺着幽夜的搀扶背对齐钧坐在草地上。 齐钧扒开草木树叶,看到背对他而坐的萧瑢澈,笑道:“太傅,殿下再找您,您随末将回去吧。” 幽夜无奈道:“齐统领,劳烦你先去回复殿下,太傅很安全,待他给这只兔子包扎好,我送他回营地。” “大家都已经回去了,太傅不如先随末将回营?” 萧瑢澈头也不抬:“殿下要求你必须带我回去?” “没有……” “殿下玩累了?” “殿下正在陪陛下聊天,兴致正高。” “那不就行了,她也不急着找我,我一会和幽夜回去就行。” 萧瑢澈将兔子搂在怀中,依旧未起身,“山里宽广,齐统领确保每一位大人都回去了吗?” 齐钧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幽夜打断,“齐统领就先去看一下其他大人吧,太傅这里我会照看。” “那行,太傅就拜托幽大人了,务必将他安全带回。”齐钧无奈应下,转身离开。 待齐钧离开,幽夜连忙转身,便看到萧瑢澈抱着兔子的手一松,身子一晃,直直倒下。 “公子!”他惊呼一声,跪坐在草地上接住萧瑢澈倒下来的身子。 萧瑢澈面色青白,靠在幽夜手上,蝶翼般的眼睫不断颤动,冷汗布满白皙的额头。 幽夜看着插在他肩头,通体黝黑的短箭,脸色变得难看。 短箭黑中泛紫,沾有寒毒。 温热的血液,源源不断流出,沾了他满手。 幽夜瞳孔骤然缩紧,喂给萧瑢澈一颗药,从袖中取出匕首,划开他肩头的衣服。 “公子,属下先替你将短箭拔出来。” 萧瑢澈觉得四肢百骸都蔓延着冷意,身子好似落入湖底,冰冷得一动不想动。 听到幽夜的话,他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幽夜划开他肩头的衣服,心头有些发怵。 萧瑢澈太过苍白瘦弱,容貌又太过精致,会让人潜意识里生出一种美好的事物都容易破碎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在幽夜握住箭柄,“公子,我拔箭了,您忍忍。” 萧瑢澈神情有些恍惚,眼尾蔓延开靡丽的胭脂色,唇色却极为苍白,隐隐透着淡紫。 他咬紧下唇,艰难地点点头。 幽夜不再耽搁,迅速将短箭取出。 取出的那一秒,萧瑢澈身子猛然一颤,软软跌落在幽夜怀中。 幽夜迅速将伤口处理好,取出银针给萧瑢澈施针。 猎场条件有限,萧瑢澈身上并没有带心疾的药物,他只能用银针控制心疾发作。 这样做的后遗症就是可能加重心脏负担,导致心疾更为严重。 但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 ...... 猎场营地,女皇车驾先行启程,带着部分文官回宫。 齐钧回禀说找到了太傅,但凤舞汐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人。 她再也坐不住,亲自去齐钧说的地方找人。 然而,那隐秘的树林内,空无一人。 凤舞汐看着明显被压过的草地,明艳精致的容颜,透着清冷。 她缓缓看向四周,忽地瞳孔一缩,翻身下马。 阳光透过枝叶,斑驳洒落在草地上,清晰映照出每一片枯叶的脉络。 然而最让凤舞汐心惊胆战的,是这些枯叶上,发黑的潮湿液体。 她捡起一片枯叶,细细看了看,清冽的语调带着丝丝焦灼,“就是在这见过太傅?” 齐钧点点头:“嗯,当时太傅和幽夜大人在一起。” “太傅可有受伤?” 齐钧回想萧瑢澈背脊挺直,背对他而坐的样子,摇了摇头,“太傅应该并未受伤,当时他正给一只受伤的兔子包扎。” 受伤的兔子? 凤舞汐之前听齐钧说起过,当时找到萧瑢澈时,他正给一只受伤的兔子包扎。 而兔子的血液从外观和气味上,和人血并无差别。 她无法判断到底是兔血还是人血。 凝神看了看四周,凤舞汐起身问道:“兔子受伤严重吗?” 齐钧愣了一下:“末将并未看到兔子哪里受伤。” 凤舞汐眯了眯眼尾,冷声道:“再去寻!” 齐钧苦着脸,立刻带着禁军搜寻。 早知道他刚才就守着太傅,等他包扎好兔子,直接护送他回营地。 可太傅武功高强,殿下为何这般担心? 眼看天色暗了下去,新一轮的搜寻也结束,依旧未见到萧瑢澈和幽夜的身影。 凤舞汐心不在焉地应和着一些朝臣,眼底的担忧愈来愈强烈。 混在禁军中的医阁弟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而至今文武百官,未有一人伤亡。 唯独不见萧瑢澈和幽夜。 应付了一名朝臣后,凤舞汐问慕临渊,“你们之间,可有特殊的联系方式。” 慕临渊苦笑一声,眼底晕染着复杂的神色,“我已经联系过公子了,可是没有回应。” 说罢,他眼底光芒闪了闪,并未将阁主来过的消息告诉凤舞汐。 如今少阁主内力失了七成,若是阁主强行带他走,他根本没有能力反抗。 若是天黑前依旧未寻到少阁主,他便回一趟医阁。 天色渐渐昏暗,营地周围的气氛愈加凝重。 凤舞汐神色越来越清冷,周身欺压越来越低。 她面前,散落了几个杯子。 偌大的场地鸦雀无声。 在这一片死寂中,马蹄声由远及近,从林间奔出一匹马。 第80章:汐儿,你觉得岚星如何? 马上坐着两人,正是萧瑢澈与幽夜。 幽夜勒住马绳,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扶着萧瑢澈下了马。 全场依旧安静,只有马儿偶尔打的响鼻声。 幽夜担忧地看了眼萧瑢澈,单膝跪下。 没了他的搀扶,萧瑢澈身子微微一晃,眼前一片片黑雾。 他心底苦笑一声,缓缓向下跪去。 不等他膝盖弯曲,手臂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凤舞汐又惊又喜地扶住他,指尖落在他腕间脉搏上。 下一秒,她面色陡然剧变,看向幽夜,轻软的声线裹夹着怒火,“太傅怎么受的伤?” 幽夜垂眸,答道:“是属下猎物时,不小心伤到太傅。” 凤舞汐深深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话,手腕一只微凉的手攥住。 萧瑢澈握住她的手腕,低低道:“是我不小心。” “先上马车。”凤舞汐心头的怒气,在知道他受伤那一刻,完全散了。 她小心地扶着萧瑢澈上了马车后,对齐钧道:“回宫。” 由于一直寻找萧瑢澈,耽搁了时间,众人下山时,天色已经黑了。 齐钧心惊胆战地问幽夜:“你怎么会伤了太傅?” 幽夜面色极冷,闻言淡淡道:“不小心。” 齐钧:“......” 你看我像这么好骗的人吗? 马车内。 凤舞汐扶着萧瑢澈靠在车壁上,指尖勾住他的衣带,微一用力...... 瞬间,丝滑的锦袍,顺着他冷白的肩头滑落。 左肩上,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惹得凤舞汐顿时红了眼眶。 萧瑢澈昏昏沉沉地靠在车壁上,蓦然感觉身上一凉。 他颤颤巍巍地掀开眼帘,看着眼前女孩通红的眼眶,勾了勾唇角,“没事的,幽夜已经给我处理过了。” 凤舞汐拿出玉针,小心翼翼地扎在他胸前大穴,吸着鼻子道:“澈哥哥,是医阁,对吗?” 淡淡的暖意从穴位传来,游走于四肢筋脉中的寒意,被点点逼到十指处,萧瑢澈觉得心口的刺痛缓缓平息,低声道:“我父亲来了。” 凤舞汐手一顿,随即拿过一根银针,刺破他的指尖。 看着乌黑的血液慢慢涌出,她细小的牙齿咬紧了唇瓣,“他......来带你回去吗?” 萧瑢澈疲惫地合上眼,轻轻嗯了一声。 接着,他微掀眼帘,清润的声线染着倦怠,“我不会和他回去。” 医阁在娘亲死后,再也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在乾凤。 凤舞汐看着他指尖的血液变得鲜红,连忙拿过一旁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他指尖,拔了玉针。 “澈哥哥,你睡会,睡会就到家了。” 说着,她拿过绢帕,沾了水,用内力捂热,轻轻将萧瑢澈伤口周围的血迹擦干净。 眼看萧瑢澈已经陷入昏睡,她动作轻柔地拿过一旁的薄毯,盖在他身上,动作轻柔地扶着人侧躺在自己腿上。 从暗格中拿出药膏,葱白指尖蘸取乳白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 昏睡中的萧瑢澈,身子猛地一颤,口中溢出低吟。 凤舞汐心疼地弯腰,在他伤口轻轻吹着。 一点一点,极为认真细致地涂好药,拿干净纱布包好。 萧瑢澈肌肤极白,发红肿胀的伤口,在他冷白的肌肤上极为显眼。 凤舞汐抿着下唇,纤细手指勾过他的里衣,轻轻给他披上。 她垂下眼眸,指尖从他苍白的侧颜上划过,描绘着他昳丽隽美的容颜,最终落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心上,轻柔地将褶痕抚平。 队伍缓慢行进,时凌驾车技术极好,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但就算如此,萧瑢澈的面色也渐渐苍白下去。 到了昭阳殿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漫天繁星在夜空中眨着眼。 凤舞汐直接抱着人进了昭阳殿。 谷雨已经将药熬好,温着等在殿内。 凤舞汐动作轻柔地将怀中人放到床榻上,拿柔软的靠枕垫在他身后,免得压到伤口。 谷雨端着药轻声上前:“殿下,陛下派了人来,问太傅身子怎么样了。” 凤舞汐端过她手中的药,沉吟了一下,道:“就说太傅狩猎时,为了救兔子,以身挡箭。” 谷雨一惊:“幽夜大人真的伤了太傅?” 凤舞汐淡淡睨了她一眼:“不是幽夜。” 谷雨松了一口气,快速离开。 寝殿内,白衣男人瘦削的身子陷在柔软的床铺间,鹅黄色的被褥,衬得他隽美的五官透着妖冶的病态白。 萧瑢澈大抵是伤口痛感明显,眉尾微微蹙着,眼睫时不时轻颤几下。 凤舞汐目光落在他身上,泛着明显的心疼。 她温柔地将他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在他额间落下轻轻一吻,“澈哥哥,你先睡,我去沐浴一下。” 话落,她看向男人手腕。 男人连线条都透着衿贵的手腕上,白色的暖玉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 凤舞汐拿过手串上的吊坠,塞入萧瑢澈手心。 简单沐浴过后,她直接去了养心殿。 凤青凰正在批阅奏折,看到她进来,抬眼问道:“瑢澈那孩子怎么样了?” 凤舞汐走到她身边,趴在她腿上,闷闷地开口,“母皇,医阁真的很强大吗?” 凤青凰朱笔迅速在折子上划过,落下一个阅字后,停笔垂眸看她,“汐儿,医阁是传承千年的势力,它的恐怖之处,不在于它财力有多雄厚。” “也不在于它阁中弟子武功有多高强,毕竟三国经历这些年的发展,也不是吃素的。” “而医阁的可怕之处,在于三国大夫中,你不知道有多少是医阁弟子。” 凤舞汐抿了抿唇瓣,她知道凤青凰的意思。 大夫,是三国最不愿意得罪的人。 更何况是以医术出名的医阁,更是三国不愿得罪的。 凤青凰轻抚着她的长发,忽地问道:“汐儿,你觉得岚星如何?” 第81章:沧岚星的真实身份 凤舞汐愣了一下,将下颌搁在凤青凰膝上,仰头看她,“母皇怎地忽然问起沧哥哥?” 凤青凰定定看着她,道:“北望皇室姓沧。” 沧姓,在三国中,唯有北望皇室。 以及十年前带着沧岚星离开的乾凤首辅沧霖。 凤舞汐狐狸眼缓缓在睁大:“母皇,你怀疑沧哥哥是北望皇室之人?” 凤青凰从折子底部,抽出一封信,“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凤舞汐视线落在信上—— 【陛下,据属下调查,北望先皇之弟,幼时被歹人劫走,跌下山崖,后被山下神医所救,不知所踪。 而前首辅沧霖,右肩有星形胎记,与北望先皇之弟的胎记,一模一样。】 凤青凰继续道:“沧霖容貌与之前想比,变化甚大,而沧岚星长得神似他母亲,所以我们一直都未查出他是北望皇室之人。” 凤舞汐抿了抿唇瓣:“母皇,沧哥哥他心性淡泊,没有争名夺利的心。” 凤青凰轻叹一声,抚摸着她的长发,“汐儿,沧岚星消失十年,突然出现,你就不好奇他这十年间,都经历了些什么吗?” 凤舞汐细小的牙齿咬着下唇,眼睫轻轻颤了颤。 片刻后,她艰难地问道:“母皇,怀疑他回来的目的不纯?” 凤青凰摇摇头:“我没有证据,希望这只是我作为帝王的多疑。” 凤舞汐沉默了一下,抬眼定定看着凤青凰,“母皇,医阁阁主出现,如果他强行带澈哥哥走,我们......我们能有多大的胜算?” 她不知道医阁到底有多厉害。 但是只要她在,无论任何人,都休想带走萧瑢澈。 凤青凰并未错过她眼底的偏执,思索了一瞬,道:“医阁武学独步天下,若是与他们对上,胜算渺茫。” 凤舞汐干脆坐在地上,漆黑的瞳仁深处,划过血色。 她缓缓垂眸,理了理衣摆,声线轻软,却带着冰寒,“只要有一点儿胜算,我便不会放弃。” 凤青凰闻言,眼底划过寒意,语气带上了几分嗜血,“若是联合南辰,并非没有一战的能力。” 她中的毒,虽然来自南辰皇室,但追根究底,是来自毒谷。 医阁明知毒谷将至毒给了南辰,却依旧袖手旁观。 既然这样,她也不会再因先辈与医阁的恩怨,处处忍让。 乾凤的确不及医阁底蕴深厚,但也不是能任由医阁随便欺辱的。 凤舞汐眼神闪了闪,低声道:“母皇,你怀疑北望和毒谷联合?” 凤青凰冷笑一声:“北望皇帝唯有一子,便是北望太子沧北冥,但数日前,影凤查出,沧北冥一年前性格大变。” “母皇怀疑,北望皇室并非与毒谷联合,而是被毒谷控制?” “不错。”凤青凰点点头,对着空气道:“将人带进来。” 片刻后,影凤统领影束拎着一人出现,“陛下,殿下,人抓到了,但也打草惊蛇,除了墨锋和墨连彦父子逃了,其余人都服毒自尽了。” “宁朗侯府管家?”凤舞汐站起身,看向被扔在地上,浑身是血之人。 “他是北望细作,一直留在墨锋府中,便是为了将乾凤的消息传到北望。” 凤舞汐缓步上前,抬脚勾起男人下颌,神色平静,语气幽冷,“说吧,毒谷还有多少人隐藏在乾凤?” 男子冷冷看着凤舞汐,冷哼一声,“我死也不会告诉你。” 凤舞汐红唇勾起,指间银光闪烁,明艳的容颜,因着笑意,更加昳丽。 她歪头,满脸笑意地看着男子,“想死?” 说着,她猛地将手中银针刺入男子左眼,轻软的声线,染着浅笑,“死太便宜你了。” “啊!”男子发出一声惨叫,额上青筋暴起。 只见他的左眼,眼球渐渐融化,化为污血缓缓流出,沾了满脸。 凤舞汐垂眸,看着手中银针针尖处凝聚的一滴鲜血,唇角弧度愈大,“呀,好像用错药了,我这就重新换一种。” 话落,她将银针扔在地上,另一根银针直直刺入男子右眼。 转瞬间,男子右眼眼球涨大,溢出眼眶,摇摇欲坠。 男子身子剧烈抽搐几下,昏倒在地。 凤青凰面色平静,淡淡道:“关去地牢,交给右相好好审问。” “是,陛下。”影束拎起男子,瞬间消失。 凤舞汐随手将银针扔在地上,转身看着凤青凰,“母皇,我先回昭阳殿。” 凤青凰点点头:“瑢澈身子不好,你少折腾他。” 凤舞汐撇撇嘴,哀怨地看着凤青凰,“母皇,被折腾的是您女儿。” 她都将人当祖宗供着了,还是没追到人。 凤青凰想起时凌给她看的账单,轻轻一笑,“你自己犯的错,自己弥补。” 凤舞汐幽幽道:“母皇,您这样一直抱不上孙子孙女。” 凤青凰沉吟了一瞬,视线落在她小腹上,“瑢澈这孩子心中有你,伤了的心总归是难焐热,但水滴石穿,总有重新焐热的一天。” “一会母皇让程嬷嬷给你送点好东西。” 凤舞汐好奇地问:“什么好东西?” 凤青凰不自然地垂下眼,掩唇低咳一声,“快去照顾瑢澈吧,一会你就知道了。” 不久之后,凤舞汐看着程嬷嬷送来的东西,目瞪口呆。 第51章:陛下,可真是思想开放 谷雨同样一言难尽:“殿下,你还未成亲,陛下就送这些东西来……” 桌上的盘子里,放着一些精美的小玩件。 凤舞汐纤细手指,轻轻勾着一个银色项圈。 轻轻一晃,金铃作响。 靡靡之音,似夜间低低的美人泣音。 少女纤细的指尖,勾着靡艳项圈,无端透着一股矜贵奢雅之感。 “呵。”凤舞汐轻笑一声,将项圈放回盒中,取出一条丝滑冰凉的绸带。 鲜红的绸带,顺着指缝滑下,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视觉冲击。 她拿着绸带,起身步入寝殿。 谷雨低声惊呼:“殿下,您想干什么?” 若话本没骗她,这绸带是床榻上捆绑用的。 太傅还受伤昏迷着,殿下不会这么禽兽吧?! 凤舞汐脚步不停,长长的裙摆曳过地毯,指尖的绸带顺着指尖落下。 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家殿下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 话落,她摇曳生姿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 谷雨看了眼桌上五花八门的情趣用具,神情着实有些一言难尽。 陛下,可真是思想开放。 内殿。 萧瑢澈依旧静静侧躺着。 凤舞汐走近床边,轻轻捏起他的手腕,指尖落在他腕间脉搏上。 指下的脉搏,略显低弱,但跳动规律。 凤舞汐松开手,靠坐在床头。 纤细手指落在身侧,微微一动,便能碰到萧瑢澈搁在被褥外的手。 窗外渐渐亮了起来,丝丝缕缕光辉洒进殿内。 凤舞汐刚准备去沐浴,偶然垂眸,看到萧瑢澈眼睫颤了颤。 她动作顿住,蹲在床侧,小心翼翼地轻声低唤,“澈哥哥,澈哥哥……” 片刻后,萧瑢澈缓缓睁开眼。 深邃的墨眸,透着明澈茫然,似受惊的林间小鹿,一眼便让人心疼。 凤舞汐潋滟的狐狸眼中浮现欣喜,清软的声线是掩饰不住的高兴,“澈哥哥,你醒了?” 萧瑢澈尚未开口,眉尖便轻轻蹙起,下意识去抓肩头。 凤舞汐连忙拉住他的手,眼底冰寒杀意转瞬即逝,“你肩上有伤,别碰。” 萧瑢澈垂了垂眼,疼痛之下,意识渐渐苏醒。 他抿紧唇瓣,将溢出唇边的痛吟咽下。 待眼前黑雾散去,缓缓开口,“汐汐,乾凤还不能和医阁对上。” 凤舞汐细小的牙齿咬着下唇。 好一会儿,她才低低问道:“如果联合南辰呢?” 萧瑢澈猛地抬眼,定定看着她,“你知道了?” 凤舞汐吸了吸鼻子,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唇角缓缓勾起,“澈哥哥,你忘了,我早已不是那需要你护在身后的娇花。” “我是能与你并肩的人。” 南辰三皇子沐夜,幼时被大皇子虐待,若不是萧瑢澈救了他,他早已死在冷宫。 后来,他在萧瑢澈的帮助下,渐渐掌控了南辰朝堂,如今成为南辰新皇。 而他,也认萧瑢澈为主。 萧瑢澈眼底,渐渐晕染开笑意。 他缓缓抬手,将她垂落在鬓角的发丝拨到耳后,轻轻一笑,“好,汐汐长大了,能庇护百姓了。” 说这话时,他眼底划过困惑。 父亲不断催他和轻挽结婚,而据阁铭所说,近十年,医阁已无新生儿降生。 可阁中弟子,都很健康,为何会没有新生儿降生? 凤舞汐替他拉好被子,轻声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一趟宁朗侯府。” 不过短短几句话,他面色便苍白了下去,眉眼间疲惫浓重。 萧瑢澈动了动身子,点点头合上眼,“小心点。” 凤舞汐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心疼地道:“睡吧。” “谷雨,李全,你们好好守着太傅。” “是,殿下。” ...... 宁朗侯府。 “殿下,府中下人,都中了毒。” 时凌看到凤舞汐,立刻上前禀告。 同时,两名禁军抬着一具尸体上前。 尸体面色青黑,明显中了剧毒。 凤舞汐蹲下身子,用匕首扒开尸体眼皮,细细检查了一番。 幽夜低声道:“殿下,这毒是毒谷的。” 凤舞汐手中匕首一转,直接划破尸体喉结。 乌黑腥臭的粘稠血液,缓缓涌出。 凤舞汐挑起一滴,对着阳光细细看了看,声线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封锁宁朗侯府,继续追查墨锋等人的行踪。” “是。”幽夜应下,看了眼尸体,“殿下,我可以带具尸体回去研究吗?” 凤舞汐站起身,拿出干净的帕子擦拭着匕首,淡淡应了一声,“太医院的人,随你调动。” “多谢殿下。” 扫了眼前世心心念念想进来的府邸,凤舞汐红唇逐渐扬起弧度,潋滟的狐狸眼中,却不见一丝笑意。 这府中的景致,是她三顾茅庐,请了知名大师专门设计。 雕梁画栋,一步一景,所花费的钱财,也都是她的。 凤舞汐在府中,缓缓逛了一圈。 临走前,吩咐时凌,“炸了吧。” 时凌一怔,随即应下。 刚出宁朗侯府,凤舞汐脚步便顿住。 石阶下,沧岚星静静看着她,眉眼间带着她所熟悉的温润笑意。 “殿下,好巧。” 他的怀中,抱着雪白的安哥拉兔。 白衣倾城,温润俊逸。 凤舞汐唇角勾起真心的笑意,步下台阶,“沧哥哥,那府邸住的可还习惯?” 沧岚星温和地笑笑:“挺好的,殿下今日有空吗?” 凤舞汐迟疑了一下,转头吩咐幽夜,“你回一趟昭阳殿,给太傅换药。” 幽夜深深看了眼沧岚星,点头退下。 “殿下,听说杏雨楼的醉花鸡味道很好,不知是否有幸能请殿下同我去尝一尝?” 凤舞汐愣了一下。 杏雨楼是暗楼,沧岚星是北望皇室之人...... 沧岚星失落地垂下眼眸,温润的嗓音中夹着一丝失落,“那殿下可否,陪我去尝尝路边的馄饨?” 凤舞汐看着他眼底的失落,犹豫了一下,道:“既然沧哥哥想吃,那我们便去杏雨楼。” 沧岚星轻叹一声:“若是不方便,也没关系的,路边的馄饨也很好吃。” “没有不方便,我们走吧。” 沧岚星轻轻一笑,走在凤舞汐身侧,“殿下,一会我可以进宫看看太傅吗?” 第52章:对不起,浪费了你的一番好意 凤舞汐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 她精致的脸部轮廓,略显紧绷。 明艳昳丽的容貌,不笑时,带着逼人的清冷绝艳。 沧岚星垂了垂眼,抚摸安哥拉兔的手指猛地用力。 乖巧窝在他怀中的兔子,用力噔了他一下,锋利的爪子,瞬间在他瓷白的手腕上,留下长长的抓痕。 “嘶——”沧岚星轻吸一口气,连忙将手藏在身后。 凤舞汐被他轻吸声惊醒,眼角余光看到他的动作。 她蓦地伸手,捏住他的手腕。 沧岚星武功尽失,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凤舞汐捏住手腕。 少女温热的体温,顺着手腕,传遍四肢百骸。 他抿紧下唇,看着手腕上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眼底色泽逐渐变得暗沉。 “出血了,得赶快去上药。” 长长的抓痕,在沧岚星瘦削白皙的手腕上,极为明显。 抓痕周围的皮肤,已经略微发肿,看着就疼。 沧岚星不在意地笑笑:“没事的,我回去再上药。” 凤舞汐精致的眉尾蹙起,拉着他快步向前走,“不行,先去上药。” 而她担心着急的模样,被一双眼看得清清楚楚。 “公子,我们先回去吧。” 一辆马车,随着这句话话落下,从人烟稀少的巷子里,缓缓离开。 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往远方飘去。 从无一人的巷子,好似从未出现过马车。 凤舞汐拉着沧岚星,直接到了杏雨楼顶楼。 “芷嫣,拿最好的伤药来。” 芷嫣看到沧岚星,眼底带着戒备。 听到凤舞汐的话,吩咐身后的女子去取药。 她上前两步,低声道:“这位贵客,我们这边的药膏种类比较多,要不您亲自去看一下?” 凤舞汐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沧岚星,将他手中的兔子抱走,轻声道:“沧哥哥,你先在这休息一下。” 沧岚星眉眼扬着温柔的笑,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芷嫣,轻轻一笑,“好,我没事的,拿普通的药膏就行。” 凤舞汐恩了一声,转身和芷嫣离开。 到了后院,芷嫣忍不住道:“殿下,他是北望皇室之人,您......” 凤舞汐长睫低垂,看着怀中安安静静的兔子。 唇角,勾着一抹清冷的笑。 她纤长的手指,缓缓划过安哥拉图白色的毛发。 欺霜赛雪的肌肤,比兔子的毛发更白几分。 红唇雪肤,美得明艳昳丽。 “去把药膏拿来吧。” 清冷的声线,似坠入万年玄冰的棉花糖,甜软中带着寒意。 芷嫣深深看了她一眼,去药房取了上等药膏。 雅间内,沧岚星静静坐在窗边,垂眸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百姓,眼底的色泽深邃而复杂。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杯茶盏。 青花瓷的茶盏,衬得他指尖愈加苍白无血色。 半晌,他缓缓垂眸看向杯中微微摇晃的茶叶。 碧绿的茶叶,在白色的杯盏内,鲜艳欲滴。 下一秒,他将茶盏放在桌上。 伴随着清脆的碰撞声而来的,是他冰寒而无情的音节。 “萧瑢澈,你既然要走,为何不早点走?” “非得,在她能追回你的时候走?” 尾音落下,他指尖拂过茶面,白色的粉末无知无觉落入茶盏中。 恰好此时,凤舞汐推门进来,“沧哥哥,这药膏能保证伤口尽快愈合不留疤。” 说着,她坐到沧岚星对面,将药膏推到他手边。 沧岚星垂眸,看了眼手边的瓷瓶,轻叹一声,“总是麻烦殿下,或许我就不该回来。” 凤舞汐蹙了蹙眉:“沧哥哥,你胡说什么,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沧岚星缓缓拿起瓷瓶,却忽地脸色一白,瓷瓶从指尖跌落在地上。 “啪嗒......”沉闷的破碎声传来。 沧岚星看着碎裂的瓷瓶,苦笑一声,弯腰去捡,“殿下,对不起,浪费了你的一番好意。” 修长苍白的手指,瞬间被划出一道鲜红的口子。 凤舞汐连忙蹲下身子,拉住他的手,急急道:“沧哥哥,是不是百日欢发作了?” 说着,她指尖落在沧岚星脉搏上。 沧岚星掩唇低咳两声,温声道:“殿下,我没事,只是一下子没拿稳。” 感受到指尖下絮乱的脉搏,凤舞汐神色微微一变,仰头刚想说话。 忽地,一滴鲜红滴落在她手背上,似艳丽的红梅,绽放在雪地。 凤舞汐看着沧岚星嘴角溢出的血丝,瞳孔骤然紧缩,唤道:“时凌,进来!带沧哥哥回宫!” 话落,她站起身,在沧岚星胸前大穴连点几下。 沧岚星脸色苍白,眉眼依旧噙着温柔的笑。 他缓缓抬手,轻轻拍了拍凤舞汐的手,“我没事,休息一会便好。” 温热的手,落在手背上时,凤舞汐下意识想要缩回。 但看着他唇角的血迹,她动作顿住,与时凌一起扶着他起身离开。 昭阳殿。 “咳咳咳......”萧瑢澈靠坐在贵妃椅上,无力地掩唇低咳。 幽夜担忧地看着他:“公子,真的不需要联系阁主吗?” 萧瑢澈闭了闭眼,缓过眼前的眩晕,低低道:“父亲只是在短箭上涂了寒毒,服几服药就好。” 清润的嗓音,裹夹着清晰可闻的低咳,脆弱得风一吹便能散。 幽夜抿紧了唇瓣,看了眼地毯上的深色印迹。 可每次的药,都吐了出来,真的能好吗? 萧瑢澈左手虚虚搭在心口,合着眼轻声道:“幽夜,你和临渊回一趟医阁,查一下新生儿的事。” 他从医阁离开,能完全信任的人只有幽夜,幽祁和慕临渊。 阁中其余弟子虽然敬他,但更服从的,是父亲。 “可您的伤......” 刚才换药,伤口不仅没愈合,反而红肿得更加厉害。 “咳咳......殿下......的医术,不比我低。” “可您身上无解的冷凝丸,就是殿下给您服的!若不是她一直在您的药中放能激发寒性的毒,您也不会......”不会身中寒毒,寿数损,还缠绵病榻。 第53章:她是主子 幽夜话音刚落,榻上之人猛地睁开眼,定定看着他。 眸光清寒无温,温润矜贵的贵公子,瞬间化身雪山上无情无欲的神明,毫无一丝情感。 他眸光无温地凝着幽夜,嗓音薄凉淡漠,“幽夜,她是主子。” 幽夜后背一寒,单膝跪下,“属下知错,请公子责罚。” 他们三人,是公子亲手教导。 但从始至终,他们都知道,他们最终要护着的人,是殿下。 萧瑢澈收回目光,无形的威压伴随着他收回的目光消失。 他重新合上眼,淡淡道:“去吧,尽快去查明。” 三人可以在医阁来去自由,这大概算是父亲给他的补偿吧。 幽夜后背完全被冷汗浸湿,忽地想起前两个月回医阁看到的一个人,犹豫了一下道:“殿下,属下前段时间回医阁,看到一个趴在地上挪动,特别奇怪的人。” “他没有耳朵和鼻子,眼睛就比黄豆大一点,圆圆的没有眼白,四肢又短又小,没有手指,弯弯曲曲地耷拉着。” 萧瑢澈倏然睁开眼,一贯云淡风轻的眼底,划过震惊,“你在哪看到的?” “在医阁靠海一面的山崖底,属下去寻一株药草,偶然看到。” 萧瑢澈眼睫微微垂下,指尖捏着手串上的吊坠。 片刻后,他沉声道:“这次回去,你悄悄将这个人带来。” “是,公子。” 萧瑢澈沉吟了一下,清润的嗓音泛着丝丝凉意,“这个人的事,不要让医阁其他人知道,尤其是阁主。” 幽夜诧异地应下:“是。” “公子,北望太子沧北冥,一年前好似换了个人,属下怀疑他被毒谷的蛊毒控制。” 萧瑢澈捏了捏眉心,微微动了下身子,眉头稍稍蹙起,淡淡道:“陛下已经让影束去查了,你就多关注阁主的动向。” 幽夜看了眼萧瑢澈,大着胆子道:“您是怀疑阁主此次出阁,有其他目的?” 萧瑢澈轻轻嗯了一声:“还有让阁铭盯着轻挽。” 幽夜刚刚应下,门口传来李全的惊呼声,“殿下,您受伤了?” 萧瑢澈猛地坐起身子,引得心口传来阵阵刺痛。 他左手紧紧按在心口处,闭眼抿紧了唇瓣。 冷白光滑的额间,瞬间布满冷汗。 幽夜一惊,避过他肩上的伤口,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公子......” “我没事,送沧哥哥去偏殿。”凤舞汐冷静的声音传来。 气息平稳,声线清晰。 萧瑢澈猛然悬起的心放下,抬眼看向外殿。 姿容绝艳的红裙少女,踏着洒落殿中的细碎阳光而来的画面,比天边绚烂多姿的朝霞还要夺目耀眼。 凤舞汐踏进内殿,一眼便看到坐在贵妃榻上的清隽男子。 她拎着裙摆,小跑到萧瑢澈面前蹲下,潋滟的狐狸眼中,是浓浓的笑意,“澈哥哥,你怎么起来了?伤口疼不疼?可有哪里不舒服?” 一连串的话音娇糯话音,飘荡在殿内,为安静的寝殿增添了几分生气。 萧瑢澈垂眸,看着她娇嫩的小脸,轻轻一笑,“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回答哪个?” 凤舞汐细细打量了他的脸色,心疼地道:“脸色还是这么苍白,肯定伤口疼。” 说着,她侧眸看向幽夜,“可换药了?” 幽夜语气带着忧虑:“换了,但公子体弱,恢复能力差,伤口没有好转。” 凤舞汐起身坐在他身侧,拉过他的手腕就开始探脉。 不等她指尖落在脉搏上,萧瑢澈微凉的手,轻轻按在她手上,看着她衣襟上的血,声音因虚弱而尾音有些不稳,“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凤舞汐垂眸,看了眼领口袖口的血迹,抿了抿唇瓣,低低道:“是沧哥哥的血。” “沧公子?百日欢又发作了?” 凤舞汐轻轻点了点头。 萧瑢澈眉头轻蹙,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扶我过去吧。” “公子!” “不行!” 幽夜和凤舞汐同时出口。 凤舞汐摇了摇头:“澈哥哥,你不能受累。” 萧瑢澈勾了勾唇角,浅淡的笑容在他苍白的面容绽开,透着破碎的病弱美,“我没事,我这样子也没法施针,只是去看看。” 犹豫了一下,凤舞汐轻轻扶着萧瑢澈起身,向偏殿走去。 沧岚星是为了救她,才会中百日欢。 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偏殿,沧岚星静静地躺在床榻上。 虽然不再吐血,但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唯有胸口处,还有轻微的起伏。 萧瑢澈神色微微一变,看向凤舞汐,“怎么会突然又毒发?他接触了什么?” 凤舞汐细细想了想:“我从宁朗侯府出来,他在宁朗侯府门前,说想去星雨楼吃醉花鸡,半路上被兔子抓了一下。” “之后在星雨楼,他就喝了茶水,我拿了伤药回来,就看到他吐血了。” 萧瑢澈视线落在沧岚星放在被褥上瓷白的手腕上。 瘦削瓷白的手腕,一条长长的爪痕蔓延至衣袖上,伤口周围微微渗着血丝,极为显眼。 “把他的衣服解了。”萧瑢澈掩唇低咳两声,坐在床侧。 李全上前,快速将沧岚星的衣服解开。 被封在神檀穴之上的毒,又往心口蔓延了几分。 若是再毒发三次,就会毙命。 “咳咳......汐汐,拿银针过来,按我说的落针。”萧瑢澈闭了闭眼,声线略微不稳。 凤舞汐迅速拿出银针,在萧瑢澈低低的声线中,迅速落针。 最后一根银针落下,沧岚星喉间溢出痛吟,乌黑的血液顺着唇角涌出。 “沧哥哥!”凤舞汐惊呼一声,连忙拿过帕子擦拭他唇角的血液。 看着她着急担忧的眼神,萧瑢澈缓缓垂下眼,缓过眩晕后,扶着床头站起身,“一会我开张药方,按方子服用三天药。” 话落,他摇摇晃晃地转身。 李全和幽夜连忙扶住他。 站稳身子后,他侧眸看了眼凤舞汐,眼瞳深处透着近乎浓郁的幽暗。 “公子......”幽夜担忧地轻唤一声。 萧瑢澈收回目光,淡淡道:“走吧。” 随着这极轻极淡的两个字落下,他眼底的色泽,渐渐变得灰暗。 凤舞汐似是察觉到,下意识转头想要去拉萧瑢澈的手。 下一秒,她的动作倏然顿住,指尖从他顺滑的衣袖擦过。 第54章:沧公子情况不好 玉白的手指,下意识捏了一下,却并未握住。 那片云白的衣袖,擦着她的指尖,飘然远去。 “汐汐,别怕,沧哥哥保护你......”昏迷中的沧岚星,苍白的唇瓣溢出破碎的音节。 正是这句话,让得凤舞汐动作缓了下,未曾拉住萧瑢澈。 她缓缓垂眸,看着昏迷中的沧岚星,贝齿咬紧了下唇。 半晌,她拿过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拭着沧岚星额间细汗。 脑海中,浮现的是幼时沧岚星不顾一切挡在她身前的画面。 若不是因为她,沧岚星也不会身中百日欢之毒,饱受毒素折磨十多年。 这是她,欠沧岚星的。 殿外,李全扶着萧瑢澈,担心地道:“太傅,要不宣太医来看看?” 萧瑢澈掩唇低咳几声,无力地靠在他身上,低低道:“先回去吧。” 李全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能扶着他回到寝殿。 “拿纸笔过来。” “太傅.....” “去吧,我开两副药方。” 李全看着他坚定的神色,只得拿了纸笔过来。 萧瑢澈手筋被挑断,字迹再不如之前苍劲有力,透着虚浮。 到了后面,他笔下的字迹愈加虚浮无力。 “咳咳......”落下最后一个字,他伏在桌上不断低咳。 白皙的额间,沁出冷汗。 “将药方......咳咳......拿给陛下......咳咳......” 断断续续地说完一句话,萧瑢澈趴在桌上,再无力开口。 李全快速出去,将药方送给凤舞汐。 幽夜轻轻将萧瑢澈抱到床上,轻声道:“公子,属下给您换药。” 萧瑢澈闭着眼,几不可查地点点头。 幽夜抿紧唇瓣,小心翼翼地褪下萧瑢澈的衣裳。 肩头上,纱布已经隐隐透着红色。 轻轻地解开纱布,可怖的红肿伤口暴露,在萧瑢澈冷白的肌肤上,极为骇人。 伤口周围,隐隐渗着黄水。 幽夜沾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公子,属下给您上药,忍着点。” 药膏接触到伤口的瞬间,萧瑢澈身子不受控制地紧绷。 他紧紧闭着眼,唇瓣被他抿得青白。 幽夜不敢耽搁,迅速涂好膏药,将伤口包扎好。 拿过银针,扎入萧瑢澈心口穴位。 最后一根银针落下,他看了眼萧瑢澈手腕上的暖玉手串,神色极为复杂。 此次公子中寒箭,没引发心疾,多亏了这些时日殿下有暖玉针逼出了公子体内大部分寒气。 而他手腕上的暖玉手串,时时刻刻滋养着公子的身体。 潜移默化之下,冷凝丸的寒性被消磨得所剩无几。 半盏茶之后,幽夜取了银针,扶着萧瑢澈侧躺下,静静守在一旁。 偏殿,凤舞汐垂眸看着要放下虚浮的字迹,眼眶渐渐红了。 她葱白的指尖,摩挲在最后一个字上,沙哑着嗓音问道:“太傅还好吗?” 李全看了眼面色惨白的沧岚星,以及他昏迷中依旧拉着殿下衣服的手,犹豫了一下,道:“太傅没事。” 凤舞汐长睫颤了颤,将药方递给他,“让太医熬药吧。” 话落,她视线落在捏住自己衣袖的苍白手指上。 幼时,沧岚星刚中百日欢那会,她每晚守着他。 他便是这般,小心翼翼地拉着自己小小的一片衣袖。 直到后来,萧瑢澈将他体内的毒封在神檀穴,他才醒了过来。 “汐汐......”几近破碎的低喃响起。 凤舞汐身子一僵,垂眸定定看着他。 片刻后,她僵着身子坐在床头,长睫微微垂落,遮住了眸中情绪。 淡淡的阳光从窗外洒落,她明艳的五官在光线下,明明灭灭,晦暗不明。 谷雨端着熬好的药进来,看着她半掩在光线中的容颜,轻叹一声,“殿下,奴婢守着沧公子,您回寝殿休息会吧。” 凤舞汐捏了捏眉心,摇了摇头,“沧哥哥的毒还不确定会不会再次发作,我守着他吧。” 说完,她似是自我安慰般,补充了一句,“幽夜医术不低,他守着澈哥哥,我也放心。” 谷雨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沧岚星,轻声道:“那殿下您去贵妃榻上躺一躺,奴婢伺候沧公子喝药?” 凤舞汐点点头,取出匕首。 “刺啦”一声,她直接割下被沧岚星攥住的衣袖。 站起身,看了眼沧岚星,她淡淡道:“我回主殿一趟,你先喂沧哥哥喝药。” 谷雨轻声应下,心中暗暗祈祷。 希望殿下不要再迷失本心,错过了不该错过的人。 她看得分明,殿下唯独对太傅不一样。 太傅生病,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殿下,亲自伺候沐浴喝药。 而面对沧岚星,殿下只是给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以及额上的汗。 喂他喝药之事,从未亲自动手过。 走到寝殿,便看到幽夜坐在桌前翻看书籍。 殿内,燃着安神的香。 凤舞汐不自觉放轻了脚步,看了眼内殿,轻轻问道:“澈哥哥睡了?” 幽夜连忙站起身:“殿下......” “不必多礼,坐。”凤舞汐目光落在他翻开的书籍上,“这是?” 幽夜轻声回道:“这是属下无意间在医阁发现的书,上面记载了调养心肺的药草。” 凤舞汐闻言,双眼一亮,细细看去。 “炙尾花,幽涧草,以两者为引,能治疗心肺受损,享常人寿数......” 凤舞汐狐狸眼中,光芒亮得惊人,“这两种药草,去哪里寻?” 幽夜眉头蹙起:“书上只说了这两种药草能治疗心肺受损,但并未说去哪寻。” 凤舞汐拿过书本,细细翻阅了一遍。 薄薄的一本书,不过一盏茶时间便看完。 看完后,她潋滟的狐狸眼中,浮现茫然,“玄山炎口,寒风之巅,这什么地方?” 幽夜同样一脸茫然:“属下也不知道,待属下这次回医阁,查询一番。” 凤舞汐将书本还给他,漂亮的小脸满是凝重,“辛苦你了,如果查到了,立刻传信给我,我派人去寻。” 幽夜收好书本:“是,殿下。” 凤舞汐转身,刚准备去内殿看萧瑢澈,谷雨急急走进,“殿下,沧公子情况不好。” 第55章:听不到了 凤舞汐脚步猛然顿住,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谷雨喘了一口气,低低道:“您离开不久,沧公子便醒了,但是...... 沧公子好像听不到了。” “什么?”凤舞汐狐狸眼中,满是震惊,匆匆向偏殿而去。 就在她离开之时,内殿床榻上的男子,缓缓睁开眼,定定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深邃的墨眸,丝丝苦涩晕染开。 许久之后,他再度闭上眼。 唇角的弧度,逐渐绷紧。 偏殿,凤舞汐纤白手指,落在沧岚星手腕上。 沧岚星一贯洋溢着温润笑意的眸子,此时好似明珠蒙上了灰尘,呆呆望着床顶,再无一丝生气。 片刻后,凤舞汐松开,抿唇看着沧岚星,“沧哥哥......” 她接连唤了几声,沧岚星都没有反应。 她才蓦然想起,谷雨说沧岚星听不见了。 可他的脉搏,并无异常...... 沉吟了一下,凤舞汐凑近沧岚星,定定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慢慢道:“沧哥哥?” 沧岚星死水一般沉寂的眼,微微动了动。 他愣愣地转头,看向凤舞汐。 凤舞汐蹲在床边,再次开口,一字一句,语速极为缓慢,“沧哥哥。” 沧岚星眼底,微微泛起一丝起伏。 他定定看着眼前少女明媚的容颜。 好一会儿,他缓缓开口。 因失了听力,清润的语调略显怪异,“殿......下......” 凤舞汐眼一酸,缓缓道:“沧哥哥,我会治好你的。” 沧岚星似是没看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缓缓道:“草民......想回去......” “沧哥哥想回哪?” 沧岚星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一片死寂,“父亲因我的毒而死,他就葬在远离京城的小山村中,我想去那陪着他。” 长长的一句话,沧岚星停顿了几次才说完。 越到后面,他的语调越怪异。 凤舞汐直接拒绝:“不行。” 沧岚星抿紧了唇瓣,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凤舞汐连忙按住他:“沧哥哥,你先在宫里调养身子,等你身子好了,我自然会然你回去。” 说完,她发现沧岚星紧紧看着她,眉头微微蹙起。 眼中,带着自厌。 凤舞汐心猛得揪紧,替他盖好被子,缓缓道:“等你身子好了,你去哪我都不拦着你。” 她一字一句,说的极为缓慢。 确定沧岚星看懂后,才接着道:“沧哥哥,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治好你。” 沧岚星定定看了她片刻,勾了勾苍白的唇角,“殿下......不必为我费心......” 话未说完,便被凤舞汐打断,“沧哥哥,我已经让人去接挽月了,你就好好在宫中养病。” 沧岚星轻叹一声:“给殿下添麻烦了。” 凤舞汐眼眶一酸,娇软的嗓音裹夹几分酸涩,“沧哥哥,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缠绵病榻,是我对不起你。” 沧岚星眉尖轻蹙,无奈地道:“殿下......您能否说慢点?” “我......我看不太懂......” 沧岚星话音落下,凤舞汐眼中酸涩更浓。 她抬起纤白的手指,擦去眼尾的泪。 明艳昳丽的面庞上,扬起一抹笑,一字一句,缓缓道:“沧哥哥,我会治好你!” 少女清软的声线,蕴含坚定。 沧岚星脑海中,蓦地浮现当面的片段。 他中毒醒来后,年幼的凤舞汐拉着他的手,一字一句坚定道——沧哥哥,你等我,我会嫁给你! 小女孩稚嫩的话音,深深刻入他脑海中。 这些年,每次被毒折磨得身心俱疲,都是这句话让他坚持了下来。 沧岚星眼底,渐渐翻涌起晦暗。 似暴风雨即将到来时的天空,黑沉得几乎吞噬一切。 好一会儿,他唇角含笑,轻轻点头,“好,我相信殿下。” 汐汐,你幼时的承诺,也该兑现了。 凤舞汐看沧岚星不再坚持离去,心微微放下。 恰好此时,挽月跟着时凌进入殿中。 她眼中满是焦急担忧,向凤舞汐行了礼,“奴婢见过殿下。” 凤舞汐起身,潋滟的狐狸眼平静无波,清冷的嗓音亦是不带一丝情绪,“好好照顾你家公子,一会谷雨会送你们回清风殿。” 淡淡的威压,伴随着她的话音倾泻而下。 挽月后背,蓦地升起一股寒意。 她垂下眼,低声道:“奴婢遵命。” 凤舞汐深深看了挽月一眼,走出偏殿。 火红的裙摆摇曳,红唇雪肤,美得惊人。 红裙美人走出偏殿,淡淡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 万千色彩,不及她面容明艳。 沧岚星透过窗户,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身影。 眼底,渐渐爬满寒意。 离开偏殿,凤舞汐直奔寝殿。 床上,身形淡漠的绝美男子,静静躺着。 清隽瑰丽的容颜,失了几分血色,透着病弱破碎美。 凤舞汐轻轻上前,纤细白嫩的手臂,搭在床沿,就这样趴在床边看着萧瑢澈。 男子长而卷翘的眼睫垂落,遮住了那双深邃明澈的眼。 长长的眼睫,在眼睑下方投射出浓重的阴影。 鼻梁高挺,唇瓣淡漠缺乏血色。 凤舞汐精致的眉尾微微蹙起。 片刻后,她端过一旁的杯子,用内力将水温热,仰头喝了一大口。 下一秒,她弯腰,覆上那抹苍白。 淡淡药香萦绕鼻尖,凤舞汐眼底色泽逐渐浓郁。 一口水慢慢喂给萧瑢澈,凤舞汐伸手,柔嫩指腹轻轻摩挲着他覆了一层水色的唇瓣。 男人苍白的唇瓣,沾了点点温水,唇色略显淡粉。 乌黑如墨的发丝,披洒在单薄的肩后,鸦羽般的眼睫轻轻颤动几下,缓缓掀开。 凤舞汐端着水,顾盼生辉的狐狸眼中,满是欣喜,“澈哥哥,你醒了?” 萧瑢澈微掀眼帘,凝望着她。 清冷的眸光,似是夹染着万年玄冰。 凤舞汐对上他平静的目光,心头隐隐浮现一抹不安,“澈哥哥,你怎么了?” 萧瑢澈定定看了她片刻,清冽的声线夹染着初醒的低哑,“殿下,臣该回府了。” “不可以!”凤舞汐蓦地站起身,打断他的话,“你只能呆在昭阳殿,哪都不许去!” 第56章:蠢货,这是我的地盘! 萧瑢澈抬眼,与她对视,低弱的声线满是坚决,“殿下,臣住在昭阳殿,于理不合。” 凤舞汐垂眸看着他苍白的容颜,袖中的手指紧紧掐入掌心,一字一句道:“在本宫这,本宫便是理。” 萧瑢澈深深看着她,深邃的瞳眸中,满是苦涩不解。 片刻后,他垂下视线,“殿下,您与沧公子感情深厚,臣住在这,会让他误会。” “沧哥哥不会误会!”凤舞汐声线寒凉,“萧瑢澈,你若敢踏出昭阳殿,我便杀上医阁。” 萧瑢澈身子一颤,心口传来阵阵刺痛。 他倦怠地合上眼:“殿下,臣累了。” 凤舞汐看他妥协,精致的眉头紧紧蹙起。 心底,堵得发胀。 但她却不知该怎么化解这个结。 至少,在沧岚星毒解前,这个结是没法解开的。 深吸一口气,凤舞汐压下心底的烦躁,低声道:“那我不打扰澈哥哥休息了。” 直到凤舞汐离开许久,萧瑢澈才缓缓睁开眼。 眼中,满是苦涩。 “太傅,殿下吩咐,让您喝了药再睡。” 李全看到萧瑢澈睁眼,连忙端着药过来。 萧瑢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缓缓撑起身子将药喝下。 李全伺候他喝完药,犹豫地看着他。 萧瑢澈合了合眼,低声问道:“怎么了?” 李全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太傅,沧公子的听力,还能恢复吗?” 萧瑢澈轻掀眼帘,清润低哑的嗓音中,透着莫名的味道,“能不能恢复,在于他想不想恢复。” “啊?”李全一脸茫然。 萧瑢澈合上眼:“你先退下吧。” 李全轻声应下,恭敬地退了出去。 萧瑢澈神思倦怠,意识昏昏沉沉间,感觉手边传来毛绒绒的触感。 微凉的指尖,似被某种温热包裹。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白色的可爱生物映入眼帘。 圆圆的脸,长耳朵上的毛发,似流苏垂落而下。 全身雪白,葡萄大小的黑眼珠中,透着灵动亲昵。 它低头,不时伸出粉嫩的小舌,轻轻舔舐着萧瑢澈指尖。 萧瑢澈眼底划过清浅笑意,修长如玉的手指微动。 刚抬起一点儿,便停住了。 他认出来了,这只兔子是凤舞汐送给沧岚星的安哥拉兔。 只是不知为何,跑到了他这里。 白色的安哥拉兔,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再次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指尖。 淡淡的暖意从指尖传来,渐渐蔓延至心脏。 萧瑢澈垂了垂眼,指尖微微蜷了蜷。 清淡的眸光,落在手腕上雕刻着各种形态兔子的暖玉上。 最终,眸光定在那雕刻着躺在药草的兔子上。 脑海中,不自觉将安哥拉兔代入进去。 他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终是抬手,摸了摸它的大脑袋,“怎么跑这了?回你主人那去吧。” 白色的兔子,在他抬手时,直接趴下,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接着,四脚一瞪,仰躺在他身侧,闭上眼。 萧瑢澈黑眸中,难得划过怔愣。 这小家伙,该不会是把他当成它主人了吧? 阳光透过奢雅明亮的寝殿,洒落在雕花大床上,为床上一人一兔渡上一层暖暖的光泽。 萧瑢澈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摸着白色兔子的毛发。 清隽的眉眼,带着暖暖的笑意。 白色有小狗大小的兔子,舒展开四肢,在他身侧酣睡。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连线条都透着衿贵的手,停在了它白白的肚子上。 暖暖的金色阳光下,一人一兔的身影拉长,相融在一起。 静谧而温馨。 凤舞汐端着药膳进来时,看到这一幕,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然,兔子天性敏锐。 在她进来的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翻身警惕地盯着她。 熟睡中的隽美男子,戴着暖玉手串的手,下意识轻轻抚摸着它的脊背,苍白的唇瓣,溢出破碎的低音,“乖,睡吧......” “嘘!”凤舞汐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畔。 白色的大兔子,缓缓趴下,灵动的圆眼中,满是警惕地盯着她。 凤舞汐眯了眯眼尾,看着自己的位置被兔子霸占,瞬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她伸手捏了捏眉心,轻声商量,“你先回去找你主人?” 白色大兔子定定看着它,接着—— 缓缓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重新躺下。 完全无视凤舞汐。 凤舞汐顾盼生辉的狐狸眼中,晕染开错愕。 她有些难以置信。 她被一只兔子嫌弃了? 磨了磨牙,凤舞汐酝酿拎着它的后领直接将它扔出去。 下一秒,看到萧瑢澈微微上扬的嘴角时,这个想法被她抛弃。 原本,这只兔子她就是打算寻给萧瑢澈的。 但恰好沧岚星毒发,意识模糊间,他拉着她的手,呓语般问她—— 汐汐,你答应送我的大兔子,寻到了吗? 她看着沧岚星嘴角的血迹,鬼使神差将刚送入宫中的安哥拉兔,送到了清风殿。 眸光沉了沉,凤舞汐端着药膳缓步走到床边。 床上的男子,因肩膀的伤,只能侧躺。 苍白的指尖,因长时间侧躺,血液循环不畅,隐隐泛着青色。 凤舞汐将碗轻轻放下,小心地拉过萧瑢澈的手,轻轻替他按摩。 不过按了两下,她便察觉到一股清凉的视线凝聚在自己身上。 抬眼一看,直直撞入一双深邃的墨眸中。 熟悉又陌生。 她明艳昳丽的面容,下意识扬起笑意,清甜地唤道:“澈哥哥......” 萧瑢澈刚想说话,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他胸口冒出,挡住两人的视线。 白色的大兔子凑过头,亲昵地蹭了蹭萧瑢澈的脸颊。 同时,送了凤舞汐一个白眼。 萧瑢澈轻轻一笑,抬手摸了摸它的大脑袋。 凤舞汐顿时气结,故作凶狠地伸出纤白手指,戳着它的大脑袋,“蠢货,这是我的地盘!” 白色大兔子转了个屁股对着她,将头搁在萧瑢澈肩头。 蒲扇似的大耳朵,毛发轻轻扫过萧瑢澈颈间,惹得他轻笑出声。 凤舞汐看着他轻松的笑,心头浮现酸胀。 她有多久,没看到萧瑢澈这般轻松温柔的笑了? 大概,从五年前开始,他的笑,便逐渐不再到达眼底了吧...... 第57章:小流氓 抚摸着安哥拉兔柔软的毛发,萧瑢澈渐渐敛了笑意,缓缓问道:“沧公子还好吗?” 凤舞汐垂了垂眼,清软的声线平静,听不出一丝情绪,“可能是毒素影响到听觉,过段时间应该能恢复吧。” 萧瑢澈淡淡嗯了一声,垂眼逗弄着安哥拉兔。 等了一会,他依旧未再说话。 凤舞汐忍不住上前,俯视着他,“澈哥哥,你就没其他想说的?” 萧瑢澈逗弄兔子的长指一顿,随即抬眼看他,神情平静,“殿下想要我说什么?” 凤舞汐定定看着他的眼,似是想从他眼中看出一丝嫉妒或者吃醋。 但那双漂亮的凤眸,似深海寒玉,清冷无情。 凤舞汐蓦地咬紧了唇瓣,抬手捏住他的下颌,一字一句道:“澈哥哥,忘了我跟你说的,唤我汐汐。” 话落,她一把拎住安哥拉兔的耳朵,将它往地毯上一扔。 顺着本心,直接覆上那寒凉的薄唇。 萧瑢澈病中,气力不济,根本无法挣开,只能被迫承受。 他眼底,掀起巨浪。 最终,化为幽潭,缓缓闭上眼。 余光看着萧瑢澈闭上眼,凤舞汐松开他,不等他松一口气,发狠似的咬上他的脖颈。 清亮的眼底,似有一头猩红的巨兽,渐渐苏醒。 咆哮着,挣扎着,想要吞没一切。 “咳咳......”就在她撕开萧瑢澈衣服之时,痛苦的咳喘声响起。 凤舞汐瞬间清醒过来,迅速在他胸口穴位上连点数下,轻轻替她按摩心口。 萧瑢澈合着眼,一贯苍白的面容,因咳嗽染上绯红,容颜愈加隽美瑰丽。 微肿的唇瓣,眉眼间的苍白病弱,让他更加勾魂夺魄。 此时,美人合着眼,眉眼浮现痛苦,掩唇不断低咳。 凤舞汐懊恼地咬紧下唇,小心地将人搂入怀中,避开他的伤口,轻轻为他拍着背,平缓呼吸。 “澈哥哥,对不起。” 少女软糯的声线,满是懊悔。 浓颜系的五官,透着楚楚可怜。 萧瑢澈勉强平缓呼吸,睁眼便看到女孩泫然欲泣的模样。 女孩旁边,白色的安哥拉兔蹲起,两只大耳朵竖着,小脑袋搁在床沿,同样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萧瑢澈心头的烦闷,在看到表情几乎一模一样的一人一兔时,莫名消散。 他虚虚合着眼,无奈地轻叹一口气,“殿下......” “澈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 话刚出口,就被少女带着哭腔的沙哑声打断。 萧瑢澈一怔,看着她眼尾溢出的晶莹,心头瞬间软了,“别哭......” 凤舞汐并未听他的话,反而眼中的泪越聚越多。 一贯明艳的美人,眸中含泪。 只一眼,便让人泛起了心疼。 萧瑢澈抬手,轻轻擦去她眼尾的泪,回答她的问题,“没有不喜欢汐汐。” 怎么可能不喜欢? 这是他用命守护着的女孩啊! 凤舞汐听到他的话,心中的不安散去,吸了吸小巧的鼻子,“那澈哥哥为何不唤我汐汐?” 萧瑢澈闻言,手指微微蜷缩。 好一会儿,他才答非所问,“你让人将兔子送回去吧。” 好似听懂了萧瑢澈的话一般,白色的大兔子猛地跳上床,咬住萧瑢澈衣摆,躺在他身边。 漆黑的圆眼,好似在祈求让它留下。 萧瑢澈垂眸看它,轻轻摸了摸它的大脑袋,“去吧,你主人发现你不见了,会担心的。” 谁知,白色大兔子不仅没有松开他的衣摆,反而咬着他的衣摆,将头埋入他胸前。 于是,本就丝滑的里衣,被它一扯,瞬间顺着萧瑢澈冷白的肌肤滑落。 宛如一朵雪莲,绽放在男人身下。 肌理分明的胸膛,伏着一大团白色毛状物。 往下,是纹理分明的八块腹肌。 以及...... 被大兔子遮挡住的精瘦小腹。 凤舞汐潋滟的狐狸眼,蓦地瞪大。 悬挂在长睫上的泪滴,欲落不落。 “嘶——” 她轻吸一口冷气。 下一秒,伸手拎住兔子后脖颈,“你给我出......” 去字没了。 在安哥拉兔死死咬着萧瑢澈衣摆,被凤舞汐提起来时,咽下去了。 安哥拉兔咬的位置,正好是里衣下摆。 凤舞汐一提,顿时将萧瑢澈下半身里衣掀了起来。 她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向男人小腹下方,却在下一秒,视线被薄被挡住。 凤舞汐明媚的狐狸眼中,染着可惜。 “很可惜?”下一瞬,男人清冽的寒凉声传来。 凤舞汐眨眨眼,下意识点点头。 却在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可惜。”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萧瑢澈似笑非笑看着她:“小流氓。” 凤舞汐甩了甩手中的安哥拉兔:“听到没,流氓!” 安哥拉兔后退蹬了一下,将自己的脖颈从她手中解救出来,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跑到萧瑢澈颈边趴着。 萧瑢澈听着她干脆利落甩锅,眼底笑意更浓。 他侧眸看向颈边的兔子,轻声道:“回去吧。” 凤舞汐看了眼黏在他身边的兔子,抿了抿唇瓣,“澈哥哥,这只兔子,一开始是打算送给你的。” 萧瑢澈眸光微颤。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错过了,便错过了。” 凤舞汐闻言,心头猛然一酸。 红唇雪肤的美人,紧紧抿着下唇,目光沉沉地看着以为在隽美男人颈边的兔子。 沉默了许久,她轻声道:“澈哥哥,沧哥哥身中百日欢,精力不够,你......你能帮忙照顾它一顿时间吗?” 萧瑢澈抚摸安哥拉兔的手猛地顿住。 在凤舞汐话音落下时,充满灵性的兔子,极为配合地抬眼。 那双满是灵性的圆眼中,晕着一层水汽。 萧瑢澈到了唇边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白色大兔子将脑袋往他颈间拱了拱,眷恋地蹭着他。 半晌,在一人一兔期待可怜的眼神中,萧瑢澈轻轻点了点头,“等沧公子恢复了,我再把它送回去。” 白色兔子一听,嗞了龇牙,放心地仰躺着闭上眼。 “对了,它叫什么名字?” 凤舞汐闻言一怔:“名字?它好像没有名字......” 萧瑢澈抚摸着它光滑的毛发,沉吟了一下,“殿下,你给它取个名字吧?方便照顾。” 第58章:圆子 凤舞汐看着差不多和狗一样大的兔子,红唇微启,吐出两个字,“饭团?” 萧瑢澈:“......” “胖圆?” “肥团?” 萧瑢澈一言难尽地捏了捏眉心,无奈道:“叫圆子吧。” 凤舞汐伸出纤白手指,戳了戳兔子的大脑袋,“听到没,你以后就叫圆子。” 白色的胖兔子甩了甩脑袋,继续睡觉。 完全无视凤舞汐。 凤舞汐气结:“......” 今晚有点想吃烤兔肉。 被她和兔子这样一打岔,萧瑢澈心头的郁结散去些许。 他轻轻抚摸着圆子的毛发,低声道:“百日欢的毒,我大概找到了解药,但......” 凤舞汐闻言,狐狸眼中溢满喜色,“真的?” 少女顾盼生辉的狐狸眼,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意,衬得五官愈加明艳昳丽。 萧瑢澈心头一酸,丝丝苦涩晕染开。 剩下的话,被他咽下。 凤舞汐精致眉梢,挂着明显的喜意,清甜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轻松,“澈哥哥,谢谢你。” 等治好了沧岚星,她也算还了他的救命之恩。 此后,她不欠沧岚星什么。 如果沧岚星真的和毒谷有联系,她也不会再因这件事手软。 不过,她希望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依旧是幼时与她一同成长的沧哥哥。 萧瑢澈察觉少女嗓音中的轻松,眼底光线渐渐暗了下去。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合上眼。 百日欢之毒,之所以难解。 是因为这种毒,是一日用一种毒药,历经百日混合而成。 而就算知道这一百种毒药,也无法顺利解毒。 每种毒药混合,都会产生新的毒性。 一百种毒药混合,毒性会变成什么样,连制毒者都不知道。 知道毒药,都不一定能顺利解毒。 更何况,不知道是哪些毒药。 唯一的解法,便是试药。 找人试药。 而试药者,随时可能毒发身亡。 凤舞汐欣喜之下,并没有察觉到萧瑢澈的异样。 看他闭上眼,只当他是累了,捏住他的手腕把脉,确认他只是身子虚弱,并无其他异常时,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轻轻替萧瑢澈盖好被子,凤舞汐坐在窗前,咬着笔杆写调养身子的药膳。 写好了两张方子后,谷雨轻轻在她耳边道:“殿下,陛下让您去一趟御书房。” 凤舞汐停下笔,看了眼内殿,“太傅如果醒了,让他先用药膳,之后再喝药。” 谷雨点点头,迟疑地问道:“沧公子还未醒,您是否......”再去看看? 不等她说完,凤舞汐起身打断她的话,“他的毒暂时封住了,澈哥哥已经找到了解毒的方法,等他醒来,就让他回清风殿吧。” 谷雨轻轻应下。 凤舞汐走到殿门口时,脚步顿住,吩咐时凌,“打一个大的笼子。” 时凌:“???” “什么笼子?” 殿下,难道想把太傅关在笼子里? 想到这种可能,时凌几乎炸毛。 凤舞汐嗓音幽幽:“养兔子的笼子。” 听到不是养太傅......不,关太傅的笼子,时凌松了一口气,下意识问道:“殿下您不是最讨厌有毛的动物,怎么忽然想养兔子了?” 凤舞汐神情愈加幽怨:“不拿笼子养,我连睡的地方都没有。” 时凌:“????” “你让人送点胡萝卜和青草过来。” 时凌:“?????” 李全端着熬好的药过来时,便看到一脸迷茫的时凌。 他忍不住问道:“时统领,您没事吧?” 时凌抹了一把脸,恍惚地摇摇头,“没事。” 殿下莫不是出现癔症了? 昭阳殿别说兔子,连兔子的毛都没有。 殿下让打造笼子,送青草和胡萝卜,喂谁? 御书房。 凤青凰看到凤舞汐,指了指桌上的折子,“看一下这个。” 凤舞汐垂眸,一句话印入眼帘—— 【北望在边境屯兵。】 她精致的眉头蹙起:“沧北冥想做什么?” 凤青凰深深看了她一眼:“不是沧北冥想做什么,而是沧岚星想做什么。” 影束调查,确定北望已经被沧岚星暗中掌控。 沧北冥,不过是个傀儡。 说这话时,凤青凰紧紧盯着凤舞汐的眼。 她知道,自家女儿幼时痴迷沧岚星。 此次明知沧岚星可能有异心,依旧将他带回宫中。 难保,她不会再被忽悠,成为恋爱脑。 凤舞汐丝毫不意外,将折子放下,漫步经心地道:“沧岚星中毒是真,救我一命也是真。” “等解了他的毒,是敌是友,我都不会手软。” “解毒?”凤青凰皱了皱眉,“你能解百日欢的毒?” 凤舞汐端起她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粉色的唇瓣覆上一层水渍,清冷瑰丽,“澈哥哥说找到了解法。” 凤青凰眉头蹙得更紧:“你的想法呢?” 凤舞汐放下手中青花瓷茶盏。 伴随着轻轻的碰撞碎音,随之而来的是她薄凉而清透的音节。 “能解则解,不能解,为敌为友,我的想法都不变。” 凤青凰听言,心微微放下。 她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不解,“医阁阁主,似乎并不想统一三国。” “他好像在寻找一种特殊的人?” 凤舞汐微微挑眉:“特殊的人?” “影卫暗中调查到的,他四处寻找出生便有缺陷的人。” 凤舞汐狐狸眼中,浮现诧异,“出生便有缺陷?这种人能活下去?” 乾凤百姓众多,偶有新出生的孩子,会缺胳膊少腿,或者长相怪异。 这些孩子,多数都被父母抛弃,最终惨死。 “少部分可能能活下去,但我也很多年没见过这种孩子了。”凤青凰捏了你眉心,看向凤舞汐,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对瑢澈,到底怎么想的?” 凤舞汐指尖勾起一缕发丝,不急不慢道:“母皇,不管你问多少次,我都会告诉你,我要他做我的皇夫。” 凤青凰看着她眼中的坚定,沉吟了片刻,道:“汐儿,瑢澈这孩子的身体,经不住折磨了。” 凤舞汐明白了凤青凰话语中的意思,眼中划过自责悲哀,“母皇,我知道,这一次,我不会再伤害澈哥哥。” 她欠萧瑢澈的,太多太多…… 多到,她一辈子都无法还清。 第59章:爱屋及乌 凤青凰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抱了抱她,“好,母皇相信你。” “百日欢基本无解,原因就在于它是耗时百日,用一百种毒药混合而成。” “毒药相混,毒性也会发生变化,而它的解法,可能需要......试毒。” 试毒? 凤舞汐狐狸眼猛然瞪大。 片刻后,她转身向昭阳殿奔去。 前世,墨连彦自己服了毒,太医束手无策。 最后,病重的萧瑢澈被她强行施了有损心脉的针法,强迫他给墨连彦解毒。 萧瑢澈不愿,自己便威胁他说如果墨连彦死了,自己就随他一起死。 她记得很清楚,萧瑢澈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眼底,一片寂灭。 沉默了一下,他点头应下,要求是配制解药期间,任何人不能进药房。 七日后,他准备拿出了解药。 走出药房的瞬间,阳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苍白虚弱得好似连阳光都能将他晒坏。 她却只顾得质问他,是不是在药房做其他手脚。 之后,将他手中的药丸扳了一点儿下来,捏住他的下颌塞入他口中。 她甚至清楚记得,她用冷漠嫌弃的声音说—— 你心思歹毒,谁知道有没有在药里下毒,你就先替世子试试毒。 萧瑢澈的反应呢? 凤舞汐仰头,抬手抹去眼尾的湿润。 萧瑢澈的反应她记不得了。 因为,她根本不关心他。 只看到他服了药半个时辰也没事,连忙亲自去宁朗侯府送药。 昭阳殿。 萧瑢澈靠在软枕上,拿着新鲜的胡萝卜逗圆子。 白白胖胖的安哥拉兔,蹲在地上,仰着头努力去咬胡萝卜。 凤舞汐踏进寝殿,看到的便是这样温馨一幕。 白衣倾城的男子,修长如玉的手指,拿着一根胡萝卜,逗着可爱的白兔子。 微风从窗口吹进,偶尔掀起他鬓边垂落的发丝。 阳光洒落在一人一兔身上,静谧而温馨。 看到人的这一刻,凤舞汐慌乱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不知在殿门口站了多久,直到萧瑢澈温柔的嗓音传来,“怎么了?” 凤舞汐抬眼看去,萧瑢澈将胡萝卜给了圆子,抬眼向她看来。 男人目光清润透澈,眼底是清浅未消的笑意。 凤舞汐下意识扬起一抹笑,抬脚走到矮榻边,看了眼桌上精致的蔬菜和水果,踢了踢趴在萧瑢澈旁边啃胡萝卜的胖兔子,语带酸意,“这家伙,小日子倒是过得滋润。” 桌上的蔬菜都是生的,水果也是切成小块,显然是为这个家伙准备的。 自从重生后,她都没得这么好的待遇。 没想到,重生后的她,竟然沦落到和一只兔子争风吃醋。 萧瑢澈听着她语气中的酸意,眼中划过一抹诧异,转瞬即逝。 他眨了下眼,修长手指轻轻捏起一缕圆子耳朵上的毛发把玩,清润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无忧无虑的,挺好。” 凤舞汐红唇抿成一条弧度,因刚才哭过,眼尾泛着靡艳的胭脂色。 她长睫微垂,一贯清软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落寞,“澈哥哥,以前我混账,做了许多错事,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才愿相信我?” 萧瑢澈垂下眼,忽地道:“殿下,你可知我喜欢什么花?” 凤舞汐一怔:“什么花?” 两世为人,她还真不知道萧瑢澈喜欢什么花。 却清楚地知道,墨连彦喜欢白莲。 准确说,因为凤阮馨喜欢白莲,所以墨连彦爱屋及乌。 宁朗侯府后院湖中,种满了白莲。 萧瑢澈抬眼,定定看着她,不答反问,“昭阳殿的蔷薇花,你愿意拔了吗?” “嗯?”凤舞汐更加怔愣了,下意识看了眼院中开的正艳的蔷薇花,“这花开得挺好的?为什么要拔了?” 萧瑢澈转头,视线同样落在那片娇艳的蔷薇花上。 半晌,他轻笑一声,低弱的声线中,似有什么执念随之逝去。 “随口说的,殿下当我胡言就行。” 凤舞汐精致的眉尾微蹙,想起自己来的正事,将花的事抛在脑后。 她小脸满是凝重,缓缓开口,“澈哥哥,百日欢的解药,需要什么药材?” 萧瑢澈看着粉白的花瓣随风落下,清弱嗓音透着漫不经心,“百日欢毒性复杂,我还需要再研究一下。” 听着他漫不经心,对自己身体完全不在意的语气,凤舞汐心头莫名涌起怒意,明艳的小脸透着清冷,“沧岚星的毒,我会想办法,不需要你插手。” 少女清甜的声线,在微风中,泛着清寒的音质。 似是赌气般。 萧瑢澈眼底,浮现自嘲苦笑。 她果然不信他。 不信他是真心愿意解沧岚星的毒。 幼年沧岚星带来的蔷薇花种子,她种在了昭阳殿寝殿,推开窗一眼便能看到的位置。 沉默了片刻,萧瑢澈合上眼,清润音质透着倦怠,“殿下,若无其他事,我想休息了。” 看着他眉眼间的苍白虚弱,凤舞汐细小的牙齿咬紧了下唇,眼中满是懊恼。 明知道他身上有伤,身子不好,自己怎么就不能让着他点? “澈哥哥,我扶你去床上睡?” 萧瑢澈合着眼,并未出声。 等了片刻,凤舞汐准备用武力将人弄到床上去睡。 矮榻虽然也能睡,但总归没有床上舒服。 想着,她缓缓弯下腰。 就在她纤细精致的手腕,即将穿过萧瑢澈肩头和腰肢时,他蓦地睁开眼。 猛然撞入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凤舞汐动作一顿,慌乱地解释,“澈哥哥,窗边风大,我担心你着凉......” “咳咳......”萧瑢澈定定看了她一眼,掩唇轻声低咳起来。 凤舞汐连忙伸手,替他轻轻顺着后背,顺手端过桌上的温水,喂到他唇瓣,“喝点水。” 少女淡淡的体香萦绕鼻尖,萧瑢澈眼睫颤了颤,张口抿了一小口茶水。 缺乏血色的薄唇,沾染上水色,多了一分水润的靡丽。 凤舞汐眼神沉了沉,耐心温柔地喂他喝了小半杯水。 静静喝着凤舞汐喂的水,萧瑢澈心头忽地浮现一个想法。 想要不管沧岚星死活,用尽手段让凤舞汐陪着他。 随即,这个想法被他掐灭。 他,舍不得他的女孩难过。 第60章:你当真要我娶皇夫? 喝了小半杯水,萧瑢澈顺从地让凤舞汐扶着他去了榻上。 凤舞汐给他喂了药,才让他睡去。 许是药效上来,本只想合眼休息,思索百日欢解药的萧瑢澈,缓缓睡了过去 听着他逐渐变得轻缓的呼吸声,凤舞汐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清隽瑰丽的容颜。 片刻后,她弯下腰,在他额间落下轻轻一吻。 之后,静静坐在窗前,翻看书籍。 萧瑢澈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黑了。 他眸中带着初醒的迷茫,愣愣地看着窗旁的少女。 少女一袭云白里衣,坐在窗前静静翻看书籍。 清冷的月色从窗外洒落,衬得少女眸若点漆,肤白似雪。 她纤长白皙的手指,落在泛黄的古书上,时不时翻动书页。 一举一动,如那工笔画卷徐徐舒展开。 颜色虽清浅,却足以勾魂夺魄。 似是察觉到萧瑢澈的视线,凤舞汐转头。 四目相对间,彼此眼中都只有对方。 凤舞汐狐狸眼中扬起喜意,三步两步走到榻边,抬手覆上他额间,“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萧瑢澈意识未完全清醒,黑眸定定看着她,眼尾泛着浅浅的胭脂色。 似那林间小鹿,极为惹人心疼。 也......极为勾人。 凤舞汐精致的眉尾微蹙,拉过他的手腕。 不等指尖落在腕脉上,便被萧瑢澈避开。 他垂下眼睫,低低开口,“殿下,我想回太傅府。” 凤舞汐下意识拒绝:“不行!” 萧瑢澈长睫颤了颤,指尖无力捏住被角,“殿下,您该选皇夫了。” 凤舞汐眉头蹙得更紧。 萧瑢澈继续道:“臣住在昭阳殿,于理不合,且会影响您与皇夫之间的感......” 凤舞汐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太傅就这么希望我娶皇夫?” 萧瑢澈神色淡淡:“这是殿下的私事,臣无权过问。” 凤舞汐眼底色泽翻涌,隐约可见压抑的猩红。 她伸手捏住萧瑢澈精致的下颌,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问道:“太傅,当真想要我娶皇夫?” 萧瑢澈肩上有伤,被她蓦然捏住下颌仰头,牵扯到肩上未愈合的伤口,顿时一阵剧痛席卷,眼前一片黑暗,眼神有瞬间失焦。 他蓦地咬紧牙齿,面上未曾表露一丝一毫痛楚。 待疼痛稍缓,眼前黑雾散去。 他定定看着凤舞汐,薄唇轻启,溢出一个几乎破碎的音节,“是。” 下一刻,下颌传来剧痛。 他冷白的额间,瞬间溢满冷汗。 凤舞汐用力捏住他的下颌,看着指下逐渐泛红的肌肤,眼底猩红越来越重,“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要我娶皇夫?” “咳咳......”萧瑢澈眼前时明时暗,唇瓣溢出几声低咳。 耳畔,凤舞汐的声音似隔着水雾传来,有些听不真切。 但他也知道,凤舞汐问的是什么,艰难地点点头。 凤舞汐深吸一口气,猛地甩开手。 “咳咳咳......”萧瑢澈伏在被上,咳得眼眸泛起水色。 单薄瘦削的身子,艰难地喘息着。 意识昏沉间,他清晰地听到少女清冷的声音,“既然这是太傅的希望,那本宫便满足你。” 萧瑢澈捂着心口,懒得理会撕裂般疼痛的肩头。 肩上的痛,尚不及心中一分。 凤舞汐看着他红肿的下颌,明媚的狐狸眼中划过懊恼。 她放软了声线,轻声道:“澈哥哥,你明知道我想让谁做我的皇夫,为何还要这样激我?” 萧瑢澈伏在被褥上,瘦削的身子几乎被被褥埋没。 他闭着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凤舞汐话中的意思。 苍白的指尖,聚集所有气力,不动声色地按住心口穴位。 喉结猛地滚动一下,咽下痛吟。 片刻后,就在凤舞汐忍不住,眼底的猩红愈发浓重时。 萧瑢澈低弱无力,却清晰的微哑嗓音响起,“殿下,蔷薇虽娇艳,却也带刺。” 分凤舞汐涌至心头的火气莫名消散:“嗯?”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窗外。 皎白月色下,淡粉的蔷薇花迎风微微舒展花瓣,娇艳多姿。 “澈哥哥,今日你为何三番两次提起蔷薇?”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萧瑢澈的回答。 凤舞汐心头一慌,小心翼翼地扶起萧瑢澈。 看着他双眸紧合,修长如玉的手指,无力搭在心口,她瞳孔一缩,颤着嗓音唤道:“澈哥哥,澈哥哥......” 怀中之人,面色惨白,毫无回应。 凤舞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落在萧瑢澈腕脉上。 指尖下的脉搏,跳动虚浮杂乱。 但幸好,依旧跳着。 凤舞汐松了一口气,运转内力,缓缓输入萧瑢澈体内。 运行三周后,她慢慢撤去内力,扶着萧瑢澈侧躺下。 红唇的弧度紧紧绷着,她起身拿过剪刀,小心翼翼褪下他的衣服,剪开肩上的纱布。 狰狞的红色伤口,在萧瑢澈冷白的肌肤上显得极为可怖。 凤舞汐视线渐渐模糊,眼中满是懊悔。 她用力眨了几下眼,拿出药膏轻柔地涂在伤口处。 就算她动作再轻,萧瑢澈眉头也紧紧蹙起,唇瓣白得透明。 喉间,偶有破碎虚弱的泣音溢出。 “澈哥哥,对不起......” 包好伤口,凤舞汐双眼通红,跪坐在床前,拉过萧瑢澈的手贴在脸上。 她眷恋地将脸贴在萧瑢澈微凉的手心,趴在床侧,静静守着他。 天色将亮时,她点了萧瑢澈睡穴,以口为引,喂了小半碗药。 再次给他施了一次针,凤舞汐缓缓走出寝殿。 时凌和谷雨,幽祁守在殿外。 看到凤舞汐,三人齐齐迎上来。 凤舞汐看向幽祁,问道:“太傅最喜何种花?” 幽祁愣了一下,如实回答,“公子喜欢山茶花。” 山茶? 凤舞汐怔住。 她以为那般绝艳隽美之人,会喜牡丹这类。 却不想,竟喜欢籍籍无名的山茶。 忽地,一段几乎被她遗忘的记忆,缓缓苏醒。 幼时,一次狩猎,她误入深林,跌下悬崖。 萧瑢澈毫不犹豫地随她跳下,抓住她,在跌洛到树上时,将她护在身下。 自己因剧烈的撞击,重伤吐血。 她害怕地看着他唇角的血迹,哭得厉害。 萧瑢澈强撑着身子,轻声细语哄着她。 带着她寻了一块勉强能遮风的巨石,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给她御寒。 而他自己,紧紧身穿单薄的里衣,在风口处为她挡了一夜的风。 第61章:落水昏迷 清晨醒来时,萧瑢澈脸颊潮红,身子不时轻颤,却依旧强撑着安慰她。 为了不让萧瑢澈睡过去,她随手摘下手边的花,插在他墨发间,“澈哥哥,我送了你花,你也得送我一朵花,不能睡。” 萧瑢澈意识昏昏沉沉,却为了送她花,强撑着并未睡去。 直到暗卫寻来,他才对她说了一声抱歉,之后昏睡了三天三夜。 凤舞汐眼底泛起浓重的酸涩。 她看向那迎风起舞的蔷薇花,轻声道:“把这片蔷薇花拔了,换红色山茶花。” “啊?殿下,您真的要拔了这些蔷薇花?”时凌震惊出声。 凤舞汐挑了挑眉:“有问题?” 时凌还想说话,被谷雨一把扯住,摇了摇头,“没问题,奴婢这就安排人去处理。” 凤舞汐扬了扬下颌:“速度点,争取今天就完成。” “是,殿下。”谷雨拖着一脸震惊的时凌离开。 幽祁神色复杂地看着凤舞汐:“殿下,您真的要拔了蔷薇花?” 凤舞汐蹙眉,细细思索了一番,问道:“这蔷薇花有特别之处吗?” 看着她不似作假的神情,幽祁缓缓开口,“您忘记了?这些蔷薇花是您六岁生辰时,亲自与沧公子种的。” 凤舞汐狐狸眼蓦然瞪大:“???”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愣愣道:“那我怎么不记得了?” 幽祁神色更加复杂:“那年您发着高热,非要种花。” “沧公子带了蔷薇花种来,哄着您一起种了蔷薇花。” “并且还说,要宫人好好照顾,谁也不许拔。” 凤舞汐迷茫地眨眨眼,对于幽祁所说的与沧岚星一起种花,完全没印象。 咬了咬唇角,她刚想说话,余光看到一抹清瘦的身影,下意识咽下到了唇边的话。 她伸手抹了一把脸,默默祈祷沧岚星没听到她刚才说的话。 “见过殿下。”挽月扶着沧岚星上前,福身行礼。 凤舞汐看着沧岚星苍白的面容,娇软的纤指轻轻拨弄了一下耳坠,精致眉头微微蹙起,“沧哥哥,身子不好怎地不多睡会?” 沧岚星定定看着她,并未说话。 凤舞汐被他看得心头一阵发虚,讪讪摸了摸鼻尖,“沧哥哥......” 话音刚出口,便被沧岚星略显缓慢的语调打断,“殿下,您刚刚说什么?” 凤舞汐一愣,猛然想起沧岚星失去听力的事。 她定定看着沧岚星的眼,缓缓道:“沧哥哥,清风殿已经打扫出来了,一应用具都是按照你的喜好来。” “如果需要其他,你直接和谷雨说就行。” 好一会儿,沧岚星才似终于“听”清楚她的话,低低嗯了一声。 凤舞汐松了一口气,继续道:“那我让人送你去清风殿?” 沧岚星视线后移,看着她身后娇艳的蔷薇花,慢慢道:“我可以摘一朵吗?” 凤舞汐身子一僵,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沧岚星听到了她和谷雨说的话。 迟疑了一下,她试探着问道:“沧哥哥,你来院中多久了?” 沧岚星定定看着她,答道:“刚来。” 凤舞汐闻言,悬着的心放下,暗暗吐了吐小舌。 眼珠一转,一个主意浮上心间,“沧哥哥,你这么喜欢蔷薇花,不如我让人把它移植到清风殿吧。” “这样,你就能每天都看到新鲜娇艳的蔷薇花了。” 微凉的晨风下,少女嗓音清甜,真诚的建议显得极为真挚。 沧岚星垂了垂眼,掩下眼底的暗色,点点头,“那就麻烦殿下了。” “不麻烦不麻烦。”凤舞汐摆摆手,并未注意到寝殿窗前,一抹白色身影出现了片刻又消失。 沧岚星余光看到那抹身影,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 他眉眼噙着温柔的笑,轻声道:“殿下,您可见到您送我的兔子?” 兔子? 圆子? 凤舞汐头皮一麻,拿捏着商量的语气,“沧哥哥,要不以后我给你重新寻一只?” 挽月愤愤地看了眼寝殿内,那跑来跑去的白色身影,“殿下,我知道公子的兔子在哪。” 她真的不明白,公子明明是万人之上的尊贵,为何要屈尊在凤舞汐这受委屈。 明明是送给公子的兔子,却出现在昭阳殿。 据说乾凤太傅喜欢兔子,凤舞汐扣留兔子为了谁,用脚都能猜到。 凤舞汐眯了眯眼尾,冷冷看了眼挽月。 清冷的眸光,不带一丝温度。 挽月身子一僵,心底骤然升起一股寒意。 紧接着,便听到少女沁凉的嗓音随风而来,“挽月姑娘,你家公子身子弱,清晨风凉,扶你家公子回清风殿休息吧。” 挽月不甘地看向沧岚星:“公子......” 沧岚星脸上笑意不变,捏了捏眉心,“走吧,我最近精神不济,也没精力照顾它。” “有人愿意替我照顾它,我正好落个轻松。” 谷雨带着修剪花草的宫人到时,便听到凤舞汐淡淡道:“把这些蔷薇花,移植到清风殿。” 谷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沧公子住清风殿。 嘶...... 难道殿下真的想要左拥右抱? 可这对太傅不公平! 蔷薇花尚未连根刨起,一名小太监匆匆而来。 “殿下,沧公子落水,昏迷不醒。” “什么?”拿着山茶花挑选的凤舞汐,手中山茶花猛地掉在地上。 “挽月姑娘说,沧公子离开昭阳殿,就失魂落魄的。” “他从御花园经过时,不小心踩踏,落入湖中。” 凤舞汐站起身,快速向外走去,“召集太医去清风殿。” 尾音落下,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在她离开后,萧瑢澈在幽祁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寝殿。 脚边,亦步亦趋跟着一只白色胖兔子。 他垂眸看着地上的山茶花。 圆子蹦蹦跳跳跑到山茶花旁边,闻了闻,张嘴啃了一口花瓣。 随即,粉色的小舌一伸,嫌弃地吐出。 萧瑢澈撑着虚软乏力的身子,慢慢走到山茶花旁,缓缓蹲下。 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捡起地上的山茶花。 红色的花瓣,衬得他手指莹白如玉,在晨光下泛着浅浅的莹光。 半晌,他喉结溢出低低的轻笑。 “幽祁,回去吧。” 幽祁扶着他站起身:“好,我扶您进去休息。” 萧瑢澈靠在他身上,闭眼缓了缓,“不,回太傅府。” 第62章:山茶与蔷薇 幽祁愣住:“公子,您......”真的要回太傅府? 剩下的话,在看到萧瑢澈苍白的面容时,吞了回去,变成一个字,“好。” 其实,他更希望公子回医阁。 医阁药材齐全,阁主和长老们医术高超,肯定能找到医治公子的法子。 “不急,用过早膳再走。”萧瑢澈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捏着那株山茶。 长睫颤了颤,眼底犹带着一丝希冀。 幽祁点点头:“公子,进去歇着吧,晨风寒凉,担心受寒。” 萧瑢澈看了眼被挖起来,还没来得及带走的蔷薇花,眼底光泽闪了闪。 看着晨风卷起一片粉色花瓣,落在他脚旁。 他轻叹一口气,看向站着不动的宫人,“将这些蔷薇花移到清风殿吧。” 负责草木的太监,看了眼在蔷薇花上蹦来蹦去,时不时啃上两嘴的大兔子,小心翼翼问道:“太傅,那这些山茶花,还种吗?” “不种了。”萧瑢澈靠在幽祁身上,清润的声线风吹便散。 透着寒意的晨风,吹起他墨色的长发,云白的衣袍,与墨发纠缠在一起,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更带着,一股破碎的虚弱美。 似风一吹便散。 许久之后,萧瑢澈低声道:“进去吧。” 话音落下,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松开。 手中紧攥的山茶花,在他即将踏进殿门时,跌洛在殿门外。 鲜红的花汁,染红了他冷白的手心。 圆子蹦跳着进殿时,恰好后脚踏在山茶花上。 顿时,将那山茶花踏朝一旁,破碎地躺在地上。 贤清殿。 凤舞汐负手而立,清冷绝艳的小脸紧绷着。 浓颜系的五官,透着逼人的冷然灼绝。 殿内的温度,不断下降。 太医院所有太医,心惊胆战地轮流在窗前给沧岚星探脉。 “各位,可探讨好了?”眼看半炷香过去,凤舞汐坐在窗边矮榻上,缓缓开口。 沁凉淡漠的嗓音,似明珠坠入万年玄冰,透着丝丝寒意。 太医院院首王太医身子一颤,抹着额上的汗,抱拳躬身道:“殿下,沧公子因中百日欢体弱,清晨湖水寒凉。” “这般落水,寒气积集在体内,若是不把寒气排出,高热不退,恐怕......” 凤舞汐冷哼一声:“本宫让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来废话的,再去想办法。” 话落,她冷冷看了眼挽月,“你家公子究竟为何落水?” 挽月眼眶通红,闻言眼中带着怨气道:“公子一颗心扑在殿下身上,殿下却把为他寻的兔子随意送了人。” “还将幼时与公子亲手种的蔷薇拔去,公子心伤之下精神恍惚,说要独自去御花园走走。” “奴婢不放心,远远跟在公子身后,因为距离太远,才没来得及救公子。” 凤舞汐纤长白皙的手指,轻敲矮桌。 极有规律的敲击声,似小锤子,一下一下敲击在众人心间。 浓浓的压迫,伴随着敲击声,蔓延在殿内。 片刻后,凤舞汐淡淡道:“下不为例。” 挽月看了眼双颊通红,气息急促的沧岚星,忍不住道:“殿下,您医术高超,为何不亲自救治公子?” 话音出口,她便意识到失言,抿紧了唇瓣。 凤舞汐似笑非笑地冷凝着她,轻软的声线,透着摄人的寒意,“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丫鬟来质疑。” 挽月头皮一麻,想起沧岚星的话,立刻跪下请罪,“奴婢知错,请殿下恕罪。” 她实在想不通,公子为何放着万人之上的尊位不要,非要来乾凤受这种气。 但出来时,公子三令五申,命令她必须将凤舞汐当主子看待。 若敢违抗,就将她送回去。 凤舞汐垂眸,毫无温度的视线凝聚在她身上。 挽月尾椎骨,渐渐升起一股寒意。 后背的衣裳,几乎被冷汗浸湿。 挽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心中惊讶及戒备愈浓。 凤舞汐不过是草包一个,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威压? 好一会儿,就在她坚持不住,几乎瘫在地上时,凤舞汐清冷的声线溢出,“起来吧,下次再犯,本宫必不轻饶。” 轻挽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小腿哆嗦着站起身。 眼底,再没了之前的轻蔑,语气带着不自知的惧意,“多谢殿下。” 凤舞汐冷冷嗯了声,余光看到宫人拿着蔷薇花过来。 她理了理火红水袖上并不存在的皱褶,起身向外走去。 “殿下。”领头的小太监看到凤舞汐,连忙行礼。 凤舞汐看了眼他手中的蔷薇花,红唇微勾,“山茶花种好了吗?” 领头太监头皮一麻,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翼翼开口,“太傅说......不种了......” 小太监话音落下,凤舞汐唇角的弧度骤然变直。 周围的温度,似是瞬间下降了几度。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暗想下次去昭阳殿或者贤清殿,一定要多穿件衣服。 “呵......” 在一众太监心惊胆战中,凤舞汐忽地轻笑一声,转身缓缓离去。 火红的衣摆,划过粉色的蔷薇花,勾勒出清浅的弧度。 随风而来的,是她清冷无温的声音,“先把蔷薇种了,再去种山茶花。” “是,殿下。”领头太监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恭声应下。 挽月从窗户中,看着凤舞汐离开,十指缓缓掐入掌心。 片刻后,她松开手,面无表情地洗去掌心的血迹。 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眼神逐渐变得阴冷。 看了眼殿内忙碌的宫人太医,她趁人不注意,写了张字条走到偏殿,吹了一声口哨。 不多时,一只乌鸦落在她面前的石桌上。 挽月将字条绑在乌鸦脚上,拍了拍它的脑袋,“去吧。” 同一时间,城外破庙。 一辆马车缓缓停下,一男一女从马车走出。 凤阮馨挽着墨连彦的手,鹅黄色抹胸长裙衬得她娇艳欲滴。 她抬眼看向天空,直到一个小黑点迅疾而来,娇美的面容上露出笑意,“连彦哥哥,挽月姐姐来信了。” 墨连彦眉头轻轻蹙起,看着那抹小黑点越来越近,忍不住问道:“馨儿,沧岚星到底是什么身份?” 第63章:出事 凤阮馨松开手,上前取下乌鸦脚上的纸条。 打开看了一眼,她并未回答墨连彦的问题,而是转身回了马车,取出纸笔,迅速写下几个字,绑在乌鸦脚上。 直到乌鸦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天空,她才收回目光,巧笑倩兮地看着墨连彦,答非所问,“连彦哥哥,脸疼吗?” 墨连彦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凤阮馨,“馨儿,你在说什么?” 他当众被凤舞汐那贱人悔婚,捏碎下颌骨,丢尽了脸面。 现在,只要想起凤舞汐,他就觉得脸疼。 凤阮馨眼底,划过寒意,杏眸中却带着担忧,“断魂丹的毒,必须要萧瑢澈的心头血才能完全解。” “虽然我从毒谷给你带了药丸,但毕竟治标不治本,还是得尽快拿到萧瑢澈的心头血才行。” 墨连彦眼中难堪一凝,知道自己误会了凤阮馨的意思。 他连忙上前一步,拉住凤阮馨的手,满眼爱意道:“馨儿,我此生何德何能,得你相助,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凤阮馨轻轻一笑,握住他的手,娇柔的嗓音满是眷恋,“连彦哥哥,能遇到你,是馨儿的福气。” “你放心,馨儿一定会寻到解药,彻底解了断魂丹和飞燕丸的毒。” 说这话时,她眼底蕴满淡淡的讥讽。 墨连彦沉浸在喜悦中,丝毫未觉。 “等杀了凤青凰,抓了凤舞汐,我就风风光光迎娶你,你将是乾凤万人之上的皇后。” 凤阮馨故作娇羞,扭过头娇嗔,“当不当皇后不重要,只要能和连彦哥哥一直在一起,馨儿就满足了。” 看着少女粉嫩面容上的红晕,墨连彦只觉得小腹一热,一把抱住凤阮馨,覆上那柔软的红唇。 凤阮馨微微侧头,避过他的吻,小手推着他胸口,“别,让人看到不好。” 她这欲拒还休的模样,惹得墨连彦恨不得当场将她压下身下狠狠欺负一番。 但现在还不到时候,墨家还需要毒谷帮忙。 如果被那些老顽固知道他在婚前玷污了他们少主,于墨家大大不利。 墨连彦紧紧抱着凤阮馨,将头埋在她颈间,不断轻吻着。 凤阮馨身子微僵,任由他将自己抱住。 颈间湿腻感不断传来,她抿紧了红唇,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眼中,翻涌着冰冷的杀意。 如果不是沧哥哥要用墨连彦试毒,此时墨连彦已经被她化为一滩血水了。 但为了沧哥哥的大计,她只能暂且忍耐。 许久之后,墨连彦恋恋不舍地松开凤阮馨,拉着她诉说爱意。 凤阮馨垂下眼,掩饰眼中的杀意。 她这副模样,却被墨连彦误认为害羞,神情愈加得意。 连毒谷的少主都倾心于他。 他统一三国,指日可待。 ...... 昭阳殿。 幽祁看着桌上渐渐凉了的膳食,担忧地道:“公子,先用膳吧,凉了你肠胃受不了。” 萧瑢澈强忍住胸口的恶心感,闭了闭眼道:“等会吧。” 李全端着白粥过来,担忧地劝道:“太傅,喝点白粥吧,一会还要喝药。” 萧瑢澈睁开眼,看了眼窗外,淡淡道:“将这些撤了吧。” “公子......” “我喝点白粥,这些你们拿下去吃吧,别浪费了。”萧瑢澈轻轻打断幽祁的话,抬手去接李全手中的白粥。 李全连忙将粥放在他面前,动作麻溜地将包子,糕点这些撤下。 淡淡的米香萦绕鼻尖,萧瑢澈心口的翻涌稍微平复。 他伸出修长苍白的手指,捏起青花瓷小勺,缓缓勺起小半勺粥抿了一口。 缺乏血色的薄唇,瞬间覆上一层水色,瑰丽清透。 勉勉强强喝了小半碗粥,萧瑢澈便放下勺子。 幽祁端着熬好的药走来:“公子,不再吃点了吗?” 萧瑢澈摇摇头,刚想说话,眼角余光看到院中一抹火红的身影,顿时愣住。 幽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眉头蹙起,“公子,我们还走吗?” 萧瑢澈收回目光,接过他手中药碗一饮而尽,声线淡漠平静,“收拾东西,一会就走。” 幽祁松了一口气,上前将窗户掩上。 院中,宫人看凤舞汐拿起山茶花,连忙上前,“殿下,奴婢/奴才来种。” 凤舞汐淡淡拒绝:“不用,给本宫拿铲子和水壶过来。” 谷雨挥退宫人,拿来了铲子和水壶,“殿下,奴婢帮您吧。” 凤舞汐从她手中拿过铲子,蹲下身子,不顾衣裙沾染泥泞的土壤。 她素白的手,执起铲子,快速挖了一个坑。 飞溅的泥土,沾染到她白皙的手背。 她却丝毫不在意,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株山茶花种下。 裙摆染泥,素手沾土。 神情专注而认真,种下一棵棵红色山茶花。 淡金色的暖阳下,光影交错间,少女眉眼间笑意愈加清晰,神色温柔地种植花卉。 瓷白的肌肤,与手中鲜艳的山茶花,勾勒成艳丽的水墨画。 萧瑢澈靠坐在床头,朦胧的光线恰到好处地衬得他连骨节都如上等的羊脂白玉,细腻温润。 冷白的手腕上,缠着一串白皙莹润的手串,垂落下雕工精湛的吊坠。 一时间,分不清是暖玉白,还是他的手腕更白。 莹白的暖玉,给清冷如仙的男人,遍染上几分温润。 他清润的眸光,凝聚在窗户上,不知在想什么。 幽祁收拾好东西,上前轻声道:“公子,再不走一会殿下进来,就走不了了。” 萧瑢澈长睫轻颤,收回目光,扶着床榻缓缓起身。 幽祁快速将手中侍卫的外裳披在他身上,扶着他走出寝殿。 萧瑢澈一直垂着眼,并未看到凤舞汐种植山茶花。 而凤舞汐一心扑在山茶花上,看到有人从殿内走出,只是随意扫了眼,发现是幽祁和一名侍卫,便收回目光。 幽祁在她抬眼看过来时,心猛地提起,下意识挡住萧瑢澈身形。 直到成功离开皇宫,幽祁才终于放下心,“公子,上车吧。” 萧瑢澈掩唇轻咳两声:“你先回吧,我散散心,等会儿自己回府。” “公子,这......”幽祁不放心,正要劝说。 萧瑢澈抬手打断他的话:“无妨,这里离府不远,我随便走走便回。” 幽祁依旧满眼忧色,却不敢违背萧瑢澈的命令。 最终,他应了声,驾车先回府。 与此同时,凤舞汐种完手中最后一株山茶花。 她白皙滑嫩的脸蛋,沾染了两抹泥泞,宛如小花猫。 看着红艳的山茶花,她红唇勾起,狐狸眼熠熠生辉,“谷雨,拿水来。” 话刚说完,却见李全匆匆走来,“殿下,出事了。” 第64章:出宫 凤舞汐心一沉,拎着水壶,侧眸看向李全,“澈哥哥怎么了?” 李全神色慌乱,直接跪下道:“殿下,太傅......太傅不见了。” “啪……” 凤舞汐指尖勾着的水壶掉在土地上。 她眨了眨眼,轻轻问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奴才刚才送膳食去寝殿,发现太傅不在寝殿。” “奴才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太傅,宫人们也说没看到太傅出去。” 凤舞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慌乱,低喝道:“时凌!” 能不惊动暗卫离开,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医阁之人带走了他。 二是他自己离开。 相比之下,她希望是二。 时凌单膝跪在地上,道:“殿下,太傅出宫了。” 听到时凌的话,凤舞汐悬着的心放下,冷声问道:“可有人陪着?” “幽祁陪着太傅。” 凤舞汐弯腰捡起水壶:“暗卫跟着吗?” “没有,守宫门的禁军说,太傅和幽祁半个时辰前离宫,太傅离宫时,穿的是侍卫的外袍。” 凤舞汐闻言,精致的眉尾轻轻蹙起。 谷雨接过她手中沾染了泥泞的水壶,换上一个干净装满水的给她,“殿下,幽祁武功高强,有他陪着太傅,肯定没事。” 凤舞汐心底隐隐有股不安,但想到幽祁陪着萧瑢澈,便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收敛思绪浇花。 晶莹的水滴,落在鲜红的花瓣上,衬得花瓣愈加娇艳欲滴。 一阵微风扫过,水滴颤颤巍巍滑落,砸落在泥土中,破碎成数瓣水花。 凤舞汐心头猛地一颤,垂眸静静看着水滴不断从花瓣滴落,最终碎裂在泥土中。 片刻后,她将水壶递给谷雨,清冷的声线夹着不易察觉的担忧,“时凌,去太傅府看看太傅回府没。” 话落,她转身朝外走去。 火红的裙摆划过娇嫩的花瓣,惹得花瓣上的水滴不断滴落。 “备好汤药,若是太傅回来,伺候他沐浴。” 沁凉的尾音尚未完全落下,凤舞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昭阳殿。 ...... 萧瑢澈走得极慢,虽身处闹市,却有种怡然自得的闲庭阔步。 他心下烦闷,漫步目的随意走着,却渐渐静下心来。 乾凤繁荣,京城更是热闹。 街道上来往百姓很多。 卖酒的酒女风情万种,年迈的老者手巧地沾起糖浆,在一众孩童的惊叹声中,迅速勾画出栩栩如生的糖人,卖馄饨的女郎,细心地将桌椅擦拭得干干净净...... 世间百态,透着欣欣向荣。 融入到熙熙攘攘的百姓间,萧瑢澈彻底体会到了百姓中的烟火气。 摩肩接踵的百姓,喜笑颜开者有,愁眉苦脸者有,尖酸刻薄者有...... 所有人,都为了生活努力活着。 街巷深处,人烟逐渐变少。 萧瑢澈一路走来,买了几样普通轻巧的小玩意儿。 木雕的簪子,铜制的压襟,泥捏的兔子,贝壳穿的风铃...... 以往,这些普通小玩意儿,他根本不会去看一眼。 但今日,他却觉得这些小玩意儿新奇稀罕。 眼看手中拿不下,脚踝也传来隐隐刺痛,萧瑢澈扫了眼四周。 清润的目光,在看到拐角处卖花篮的阿婆时,亮了亮。 阿婆头发花白,衣裳洗得发白,皲裂的十指,拿着竹条,穿插缠绕间,小巧的竹篮便出现在她手中。 萧瑢澈来了兴致,走到阿婆身前,蹲下身子拨动着小竹篮,“阿婆,这个怎么卖?” 阿婆闻言,抬眼看向他,只见摊子前蹲着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哥。 云白的长袍曳地,沾染了泥土竹屑,他却丝毫不在意。 长及腰侧的墨发,随意滑落至胸前,鸦羽般的长睫微垂,苍白的容颜带着兴致,拨弄着小小的花篮。 阿婆愣了愣。 她从未见过这边衿贵隽美的公子。 怔愣了片刻,她才回答,“这个小的两文钱,大的三文,插花装东西都行。” 萧瑢澈苍白修长的手指,勾起一只巴掌大小的竹篮,唇瓣带着浅浅笑意,“这只我要了,有稍大一点的吗?” 说着,他看向怀中的物什,“能把这些装进去的。” 阿婆连连点头:“有的,不过得麻烦公子稍等会,我回家去拿。” 说话间,她指了指身后巷子里侧,“就在那,不远的。” 萧瑢澈眉眼间噙着温润的笑:“不急,您慢慢去拿。” 阿婆搓了搓手,放下手中竹条,拄着拐杖向家里走去。 萧瑢澈将怀中的小玩意儿放在阿婆摊前,摆弄着风铃,余光看到不远处一名捏面人的老翁。 他起了兴趣,扶着墙缓缓站起,走到老翁摊前,“老人家,我可以自己捏一个面人吗?” 老翁笑眯眯地点头,将面团和工具推到他面前,“公子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萧瑢澈席地而坐,轻笑着道:“多谢老人家。” 帝后病逝,凤舞汐趴在椒房殿,哭得厉害。 小小的人儿,几次哭晕过去。 女皇因挚爱离世,自己都是浑浑噩噩,根本顾及不了小小的女儿。 宫人们无人能哄住,甚至连汤药都喂不进去。 沧岚星也亲自尝试,昏迷中的凤舞汐同样抗拒他。 他看着她迅速消瘦下去的面颊,心疼之下,亲自照顾她。 而令人惊奇的是,昏迷中都在抽搐的凤舞汐,在他怀中竟然停止了抽搐,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他喂的汤药,她也没吐出。 帝后下葬,他为了哄她,学了捏面人,带着她做了一个面人帝后。 只不过,那个被她珍视了几年的面人,最终还是被她当着他的面,亲手毁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白生生的面团上。 一时间,竟分不清是面团白,还是他的手更白。 老翁看着他手中渐渐成型的面团,慈爱笑道:“公子,您是想捏心上人?” 萧瑢澈闻言,动作微微一顿。 随即,他轻轻点头,“嗯。” 只不过,他的心上人,心中无他。 片刻后,身穿红衣的少女,出现在萧瑢澈手中。 拿起雕刻五官的工具时,他沉吟了一瞬,又将工具放下。 老翁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公子为何不刻五官?” 萧瑢澈长睫垂落,静静看着手中的面人。 沉默了片刻,他将面人放下,掏出五枚铜钱放在桌子上,“老人家,这个面人,我能先放你这吗?” 老翁将三枚铜钱拿起,递给他,“公子,只需两枚铜钱就行。” “另外三枚,就当麻烦老人家替我保管面人。”萧瑢澈温和的目光中,带着点点难以察觉的苦涩,“下次我再来,再雕刻五官。” 老翁迟疑了一下,收下铜钱,拿出一个木盒,小心翼翼地将面人收好,“我每日都在这摆摊,公子随时可以来。” 萧瑢澈微微颔首,扶着墙面起身。 站起时,欣长的身子晃了晃。 老翁看着他苍白的面容,担忧地站起身:“公子,你没事吧?” 萧瑢澈闭了闭眼,缓过眼前的眩晕,浅笑着摇摇头,“没事。” 说罢,他扶着墙走到阿婆摊前。 阿婆已经取了小竹篮回来,将他放在摊前的小玩意儿整齐放入篮中。 萧瑢澈拎起竹篮,同样给了阿婆五枚铜钱。 阿婆脸上站起身:“公子,您给多了。” 萧瑢澈侧眸看她,轻声道:“阿婆,下次我再来时,您再给我编一个,好吗?” 阿婆看着恍若透明的脸色,点点头,“公子,您身子不好,下次出门,让人陪着吧。” 听着阿婆真诚的关心,萧瑢澈眼底漾起丝丝笑意,笑着应下,“好。” 阿婆和老翁看着他缓缓走远的身影,轻叹一声,继续做自己的事。 萧瑢澈修长手指,拎着竹篮,步履略显蹒跚地走着。 忽地,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第65章:太傅不见了 萧瑢澈心中,瞬间升起警惕,头也不回地一掌劈向身后之人。 下一秒,他瘦削白皙的手腕,被人捏住。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竹篮,甩向身后。 同时匕首从袖中滑落,狠狠刺向捏住他手腕的那只手。 “呵,太傅的身手,慢了许多呀。”伴随着熟悉的声音,手腕蓦地传来剧痛。 萧瑢澈眼前一黑,蓦地咬紧了下唇,咽下到了唇瓣的痛呼声。 本就隐隐作痛的心脏,因这剧痛刺激,爆发出更加强烈的痛意。 他死死咬着下唇,身子无力地被人甩向一边。 肩头的伤口被撕扯,剧烈的痛苦几乎将他吞噬。 冷汗瞬间遍布全身,心跳如鼓,好似要跳出胸膛。 腥甜涌上喉间,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凝聚。 “太傅,别来无恙呀。”低沉的嗓音,似隔着水面传来。 萧瑢澈紧紧按住心口,垂眼缓过心脏爆炸般的疼痛后,抬眼看向声音传来处。 一抹人影,站在暗处。 锦缎华袍,玉冠束发,容颜清俊雅致。 端的是公子如玉。 “墨连彦。”萧瑢澈苍白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眉眼间覆着一层霜寒。 墨连彦缓步上前,蹲下身抬手捏住他的下颌,盯着他唇瓣上淡淡的紫色,轻笑道:“萧瑢澈,你怕是没料到,我一直藏身在京城吧?” 萧瑢澈别开脸,心悸发作,根本无力甩开墨连彦的手,眼前黑雾渐浓,喘息着道:“你在哪,与我何干。” 墨连彦松开他的下颌,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他视线落在萧瑢澈左肩,眼底色泽变得阴冷。 他抬起脚,用力踩在萧瑢澈肩上,冷冷一笑,“萧瑢澈,你说如果凤舞汐知道她父后的死,和你有关。” “你说,她会杀了你吗?” 萧瑢澈牙齿死死咬着下唇,意识逐渐模糊。 恍惚间,他似是看到凤舞汐神色厌恶的看着他,声嘶力竭吼道—— 萧瑢澈,为什么你还不死? 你害死了父后,为什么不偿命? 按住心口的手,缓缓跌落。 萧瑢澈眼底,晕染苦涩,任由剧痛吞没意识。 当年帝后病逝,凤舞汐大病一场。 病愈后,她忘了帝后和她相处的时光。 提起帝后时,只是有种向往,对父爱的向往。 如果,她想起来,会相信他吗? 墨连彦看着昏过去的萧瑢澈,缓缓抬起脚,冷冷道:“带走。” 若非洒了一地的小东西,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未发生。 这人烟稀少的小巷子,好似根本无人来过。 ...... 太傅不见了。 当晚,太傅府家仆开始在城中寻找。 凤舞汐派了时凌来,被幽祁忽悠走。 幽祁不确定萧瑢澈是被阁主带走,还是被歹人劫持,不敢将真相告诉凤舞汐。 凤舞汐是第二日凌晨才知道这件事的。 她白日里没等到萧瑢澈回宫,时凌回禀说萧瑢澈回了太傅府。 她本打算处理完手中事务,就去太傅府找萧瑢澈。 但政事繁多,待她处理完,已经是深夜。 她便想着第二日再去寻萧瑢澈。 却不想,天未亮时凌匆匆而来,告诉她太傅不见了。 难道是被医阁阁主带走? 凤舞汐匆忙穿好衣服,驾马向太傅府赶去。 “怎么回事?” 刚出宫,便遇到幽祁,她勒住马,厉声问道。 幽祁直接跪下:“殿下,公子昨日从宫中离开,说想自己走走,不让属下跟着。” “属下无法,只能先回了太傅府,却不想,公子直到黄昏都未回来。” “属下立刻带人去寻,也给了......暗号,确认太傅没回那边,立刻禀告给时凌,但截止到现在,我们都没找到太傅。” 凤舞汐纤软的手指,紧紧攥着马绳。 她顾盼生辉的狐狸眼中,翻涌着猩红,冷冷地盯着幽祁,语气带着隐约杀意,“澈哥哥身上有伤,你竟敢留他一人!” “幽祁,如果澈哥哥出事,我拿你项上人头祭他!” 话落,她一扬马绳,驾马冲入夜色中。 裹夹着冰霜的嗓音,随夜风传来,“通知齐钧,挨家挨户搜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街头,赶早街的百姓,看着忽然出现的禁军,有些疑惑地低声议论起来。 “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禁军?” “好像在找人。” “听说是太傅昨夜没回府,殿下担心之下,带着禁军寻人。” “太傅不见?还有贼人这么大胆,敢绑架太傅?” “太傅这些年征战四方,怎么可能被贼人绑架,肯定是道听途说。” “说起太傅,都说他是乾凤第一美男子,但我昨日看到一名男子,隽美倾城,跟天上的仙人似的。” 背着贝壳的百姓话音刚落,凤舞汐驾马停下,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他身边,沉声问道:“你在哪见到的?” 百姓被她绝美的面容,以及周身寒霜般的气息一惊,抬手指了指前方一条巷道,“在那条巷子里,他跟我买了贝壳风铃,往那条巷子去了。” 凤舞汐听言,立刻直奔巷子。 然而,巷子里除了几片枯黄的树叶,并无一丝人影。 凤舞汐红唇抿成一条直线,心中慌乱越来越浓。 她刚准备去别处寻,余光看到角落处一支木雕的簪子。 普通的木簪,躺在角落处。 阳光照射下,簪尾的色泽显得黝黑一些。 凤舞汐下意识上前,捡起簪子。 纤白的指尖,在簪尾细细摸索。 片刻后,她抬起手,看着葱白指尖上淡淡的暗红,凑近闻了闻。 下一秒,她神色骤变,紧紧捏着簪子。 簪尾,染上了血。 如果这是萧瑢澈的血,他是不是受伤了? 还是心疾发作? 凤舞汐越想越心惊,抬脚往前走去。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萧瑢澈。 晚一会儿,他便多一份危险。 她狐狸眼中,满是懊恼自责。 明知道萧瑢澈离了宫,她为何不第一时间追出来呢? ...... “咳咳咳......” 萧瑢澈勉强从黑暗中挣脱出来,眼前如同蒙了一层白雾,无法看清周围环境。 和意识一并苏醒的,是几乎能让他再次昏迷的剧痛。 虚弱的心脏,无规律地跳动着。 每跳一下,萧瑢澈都感觉觉得生命被带走一分。 胸口泛着窒闷的疼,嗓子里满是腥甜的味道。 肩头和心口,他甚至分不清哪里更疼。 “咳咳......”萧瑢澈趴在冰凉的地板上,不断低咳着。 丝丝缕缕鲜红,顺着嘴角溢出,滴落在地面。 “哄”的一声,一抹人影,踏着烛火缓步而来。 萧瑢澈勉强压下咳意,费力地抬眼。 眼前时黑时白,好一会儿才勉强聚焦。 他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是一间石室。 一张石桌,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墙壁上点着两盏烛灯。 烛火燃烧的烟雾,呛得萧瑢澈不断低咳。 他四肢,拴着沉重的黑色铁链。 “醒了?”低冷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传来。 萧瑢澈缓了缓气息,抬眼看向前方,面色平静。 墨连彦端着烛台,走到石桌旁,将烛台放下,拿过一柄匕首,轻轻一笑,“太傅,眼熟吗?” 萧瑢澈长睫低垂,并未看他。 墨连彦拿着匕首,两步踱至萧瑢澈身前,蹲下身子,用匕首挑起他的下颌,唇角笑意不变,“当日地牢,太傅便是用这柄匕首刺入我肩头。” 微凉的触感从下颌传来,萧瑢澈垂眸间,看到匕首反射出自己此时的模样,轻轻勾了勾唇角,“墨世子还想体验一番?” 墨世子三个字,带着浓浓的讥讽。 墨连彦神色一变,伸手按在萧瑢澈肩头伤口,用力搅了搅。 看着他因吃痛,瞬间惨白如纸的脸色,轻笑出声,“礼尚往来,今日我会让太傅好好体验体验。” 第66章:你有何资格,与我相提并论? “你三番五次把我往死里逼,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在我手中?” “这些账,本世子是否该和你好好清算清算?” 暗室阴冷寒凉,萧瑢澈每喘一口气,肺腑皆是刀刮一样的疼。 尤其心口和左肩,疼得他几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墨连彦,是你不懂珍惜。” “呵?珍惜什么?珍惜凤舞汐?”墨连彦冷笑连连。 若不是为了玉玺和影凤,他根本不会理会凤舞汐那贱人。 没想到,那贱人竟敢放火烧他,还给他喂了断魂丹和飞燕丸。 这笔账,他迟早会找她好好算一算。 而宁朗侯府从乾凤数一数二的清贵高门,成为今日人人喊打的落魄模样。 多年筹谋毁于一旦,这让他如何不恼恨? “咳咳咳......”萧瑢澈熬过一阵剧烈的咳嗽,艰难地喘息着,“陛下待宁朗侯府不薄,你们却做出这等欺君谋逆之事。” “落到如今这副样子,完全是咎由自取。”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萧瑢澈只觉得心口的剧痛变得麻木,意识逐渐模糊。 他猛地咬了下舌尖,勉强维持清醒。 心中暗暗苦笑,曾经墨连彦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 如今,自己在他手下,竟一招都走不过。 这样破烂的身子,也不知还能熬到什么时候。 “住口!”墨连彦猛地掐住萧瑢澈脖颈,手背因用力泛起青筋。 手下的脖颈,纤细而脆弱。 他只要稍稍用力,便能拧断。 萧瑢澈苍白的面容因窒息而染上一抹绯红,如雪地中掉落一朵红梅。 带着濒临死亡的破碎,却更显触目惊心的病态美。 萧瑢澈眼前阵阵发黑,视线根本无法聚焦。 脑中空气越来越稀薄,心脏因缺氧跳得越来越快。 如鼓的心跳声响彻耳畔,他长睫渐渐合下。 下一秒,身子被人砸在墙上。 微凉的空气猛地灌入肺腑,心脏好似有一瞬间停止跳动,脑中都是嗡鸣声。 他趴在地上,洁白的衣袍沾染上鲜红,清浅虚弱的呼吸,恍若随时会停止。 墨连彦站起身,拿出帕子擦拭着手指,居高临下看着萧瑢澈青紫的唇瓣,眼底满是快意,“萧瑢澈,你如今落入我手中,也算是天意吧。” “上天知道我需要你的心头血解毒,你放心,取了心头血后,我会把你的尸体还给凤舞汐那贱人。” 萧瑢澈熬过这一阵剧痛,耳边轰鸣不断。 他强打起精神,哑着嗓音道:“墨连彦,你还是这么天真啊。” 墨连彦松开手中帕子,看着它掉在地上,沾染了灰尘,唇瓣勾勒着阴冷的笑,“萧瑢澈,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想挑拨?” “难不成,你还指望着凤舞汐来救你?” 提到凤舞汐,墨连彦心头一阵怒火。 如果不是那贱人给他下了毒,他何须经历血肉剥落再生的痛! 何须经历风吹在皮肤上,好似凌迟一般的疼! 想到这,他一把抓住萧瑢澈墨色的长发,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 “萧瑢澈,从小你就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现在,我将你踩在脚底,你凭什么还是这样高高在上?” “凭什么朝中人人敬畏你,却看不起我?” 萧瑢澈墨发散乱,衣襟散开,露出被鲜血浸透的纱布。 精致的锁骨,冷白的肌肤,在昏黄的烛火下,散发着莹莹光泽。 纵然被泥泞沾污,却依旧不减一丝风华,清贵矜雅。 他清冷的眸光中,满是蔑视,“相由心生,心底卑恶,自然丑陋。” 说到这,他故意顿了顿,撑着精神打量了一番墨连彦,沙哑的语气中讥讽更浓,“论才情,你不及我。” “论容貌,你亦不及我。” “才情容貌,我胜你千百筹。” “你有何资格,与我相提并论?” 萧瑢澈容貌瑰丽隽美,从骨子里透出的清贵绝艳,让他就算满身泥泞,依旧高贵。 墨连彦脸色阴冷,抬手再度捏住他的下颌,“萧瑢澈,你看看你现在身在何处?” “你当真不怕死?” 萧瑢澈脑中一片混沌,再度咬破舌尖,维持一丝清醒。 他被迫仰头,苍白的面容衬得眸若点漆。 此时,那双深邃的墨眸中,满是嘲讽,“杀了我,你也逃不了,黄泉路上,也不算孤单。” 墨连彦嗤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萧瑢澈,你该不会以为,我还是那任你揉搓的宁朗侯府世子?” 说着,他的视线在萧瑢澈脸上流转,语气一转,笑道:“太傅这副模样,还真是隽美绝世,只是不知道,身子味道如何?” 萧瑢澈皱了皱眉,合上眼,懒得理会他。 墨连彦冷冷一笑,甩开他的下颌,从袖中取出匕首,抵在萧瑢澈心口,语气愈加微妙,“一会你如果还有命,我会让你尝尝雌伏人下的滋味。” 萧瑢澈眼睫猛然一颤,在墨连彦凑近时,聚集所有内力,一掌拍在他肩头。 他大部分内力都被封住,护着心脉。 能调动的内力,一成都没有。 这一掌,落在墨连彦肩头,并未给他造成实质的伤害,却惹怒了他。 墨连彦手下匕首猛地用力,一脸狰狞地刺入萧瑢澈心口。 剧烈的疼痛,让萧瑢澈脑中一片空白。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一直压抑着的恶心感翻涌而上。 他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吐血。 眼前黑雾阵阵,冷汗沿着鬓角滑落,意识完全被黑暗吞噬。 墨连彦看着他心口溢出的鲜血,兴奋地舔了舔嘴角,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他猛地将匕首拔出,用力按在萧瑢澈心口,丝丝缕缕的血液,顺着流入瓶口。 “你干什么?”眼看装满了一瓶血,忽地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 墨连彦手一抖,瓷瓶差点从手中滑落。 他心有余悸地盖好瓶子,转身看向缓步而来的凤阮馨,欣喜地举起瓶子晃了晃,“馨儿,你看我拿到萧瑢澈的心头血了。” 凤阮馨看了眼昏迷的萧瑢澈,勾了勾唇角,缓步走到他身旁,“连彦哥哥,就这么点心头血,不够呢......” 墨连彦毫不犹豫地举起匕首。 第67章:消息 下一秒,凤阮馨拦住他,“先不急,醒着取的心头血效果更好。” 墨连彦闻言,抬手拎起一旁的冷水,当头朝萧瑢澈浇去。 暗室寒凉,萧瑢澈中过至寒之毒冷凝丸,本就畏寒。 这一桶冷水,几乎要了他的命。 寒意从骨头里蔓延,好似被针戳着一般,带来难以言喻的刺痛。 他缓缓睁开眼,眼前一切模糊不清。 凤阮馨甜美的轻笑声响起,听在萧瑢澈耳边,好似隔着水雾模糊不清,带着几分渗人,“太傅,可还记得我?” 萧瑢澈眨了眨眼,缓缓阖上眸子,不言。 墨连彦看他清醒过来,重新拿起匕首,却被凤阮馨再次拦住。 “连彦哥哥,先留他一条命,我们先去试药,万一第一次炼制失败,还有机会。” 墨连彦点点头:“还是馨儿想得周到。” 蜡烛被拿走,暗室唯一的光也消失了。 寒冷的暗室中,唯有中间那一抹雪色,脆弱易碎。 ...... 凤舞汐捏着发簪,经过卖竹篮的阿婆面前时,忽地被她叫住。 “姑娘,能否让我看看你手中的簪子?” 凤舞汐顿住脚步,精致的眉尾蹙了蹙,将手中簪子递给阿婆,不抱希望地机械问道:“阿婆,你昨日可见过一名身穿白色衣袍的隽美男子?” 阿婆细细看了看簪子,弯腰拿起一个竹篮,“姑娘,昨日确实有一位美得不似凡人的白衣公子来过,这簪子正是他手中拿着的。” “他买了个竹篮,将簪子风铃等普通玩意儿放了进去。” 凤舞汐垂眸看去。 编织精巧的篮子中,是一些极普通的小玩意儿。 阿婆继续道:“那位公子走后不久,我就在前面拐角处发现了这些。” 凤舞汐看着那串贝壳风铃,心猛地一跳,急急问道:“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 她曾与萧瑢澈说过,想亲手做一串贝壳风铃...... 阿婆指指竹篮:“竹篮最底下有一小片白色的衣角,写了个字。” 她收拾这些东西的时候,觉得这片布料是那位公子衣服上的,顺带一起收了。 只是她不识字,看不懂上面那个红红的是什么字。 凤舞汐闻言,连忙翻向竹篮底部,果然掏出鸡蛋大小地的一小片布料。 上面,干涸的血迹写着一个宁字。 “宁?”凤舞汐愣了一下,随即倏然捏紧纸条,从唇瓣间挤出四个字,“宁朗侯府!” 话落,她用上轻功,直奔宁朗侯府。 暗中保护她的隐卫,现身给了阿婆一锭银两,紧追凤舞汐而去。 阿婆被凤舞汐身上骤然爆发的冰寒杀意一惊,久久未能回神。 待她回神时,除了手中的一锭银元宝,已经不见了凤舞汐的身影。 萧败的宁朗侯府。 凤舞汐带着时凌等影卫,杀意寒凉地出现。 时凌立刻带着隐卫分开寻找。 墨连彦和凤阮馨从暗室出来,察觉到不对劲,毫不犹豫地跳入枯井中躲避。 刚躲好,一名隐卫从枯井上方掠过。 二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懊恼。 早知道,刚才应该直接杀了萧瑢澈的。 没曾想凤舞汐的动作竟这般快,短短时间就查到了宁朗侯府。 似是想起什么,墨连彦以眼神道——凤舞汐不知道暗室,说不定等她找到,萧瑢澈已经死了。 凤阮馨微微点头,心头涌起畅快。 萧瑢澈心脉受损,现在又被取了心头血,心疾发作。 就算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 时凌带着隐卫将宁朗侯府搜寻了一遍,都没发现萧瑢澈。 随着时间点点流逝,凤舞汐脸色越来越难看,眼底的猩红几乎掩饰不住。 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中,满是血丝。 只一眼,就让人心底发寒。 凤青凰知道萧瑢澈失踪,派影卫前来帮忙。 影束将宁朗侯府转了一圈,同样一无所获,“殿下,宁朗侯府是否有密室?” 他一句话,蓦然点醒了凤舞汐。 她双眼一亮,迅速向后院奔去。 前世,她被墨连彦囚禁时,被他关入暗室。 因为她被关在暗室的时间太短,导致她刚刚并未想起宁朗侯府后院,还有个暗室。 就在她奔向后院时,隐卫来报,“殿下,后院莫名走水。” 心猛得悬起,凤舞汐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一股难言的恐惧涌上心头。 她手中拎着的竹篮掉落在地,清脆的风铃声在这沉寂的气氛中,显得有些诡异。 “澈哥哥!”凤舞汐低喃一哼,身形如闪电般消失不见。 废弃的后院偏僻角落处,火光通天,火苗嚣张地舔舐着天际,滚滚浓烟遮蔽了这一方天空。 影凤和隐卫,拎着水桶救火。 凤舞汐到时,后院破旧的屋子几乎烧榻。 这片角落,本就无人居住,墨连彦父子逃走后,更是荒败。 凤舞汐看着冲天的火光,瞳孔骤然缩到极致。 她劈手夺过身旁隐卫手中的水桶,朝头浇下,浸湿全身。 “殿下不可!”时凌和影束瞳孔一缩,飞身去拦,却晚了一步。 凤舞汐拿了湿透的绢帕捂住口鼻,直直冲入火海中。 众人皆是一惊,连忙救火。 滚滚浓烟呛得凤舞汐几乎睁不开眼,她只能凭着记忆,压低了身子,往暗室而去。 一脚踢飞拦住门口的柱子,凤舞汐掩住口鼻,呼喊道:“澈哥哥,澈哥哥......” 火海中,除了火苗燃烧的噼啪声,依旧房屋不时倒塌的沉闷声,再无其他声响。 凤舞汐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找对了暗室的位置,但她却不后悔。 能找到萧瑢澈自然最好,找不到和他死在一处,那也是值得的。 火势愈来愈大,凤舞汐被呛得不断咳嗽。 她艰难地向内走去。 再度踢开一扇被火烧得摇摇欲坠的门,一股冷意猛然席卷而来。 伴随着这股冷气的,是浓重的血腥味。 凤舞汐心倏然悬到嗓子眼。迅速向下掠去。 借着微弱的火光,她看清了地面上伏着的一抹洁白身影。 染血的衣袍,凌乱的墨发,悄无声息。 “澈哥哥!”凤舞汐被烟呛得沙哑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第68章:命在旦夕 凤舞汐扑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人搂在怀中,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药丸喂到他口中,运转内力,小心地输入他体内。 “澈哥哥,醒醒......” 药丸入口即化,药性让昏迷中的萧瑢澈清醒了几分。 他头无力地靠在凤舞汐怀中,喉间不断溢出低咳,“咳咳咳......汐汐?” “澈哥哥,别怕,我这就带你出去。”凤舞汐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萧瑢澈身上。 看向滔天的火焰中,眼睫颤了颤。 前世被火活活烧死,她其实对大火有阴影。 但心中对萧瑢澈的担忧,让她克服了心底的恐惧与犹豫。 “咳咳......”萧瑢澈心脉再度被重创,此时被浓烟一呛,气息愈加低弱。 四周灼热的空气,让他本就脆弱的心肺几乎承受不住。 靠在凤舞汐怀中,耳畔只余那沉稳的心跳声。 鼻翼间萦绕着少女的体香,身上的疼痛渐渐麻木。 他眷恋地睁开眼,看了眼他深爱的女孩,“汐汐......” 凤舞汐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一吻,横抱起他,“澈哥哥,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滔天的火焰,让她不自觉想起前世,萧瑢澈就是活生生被烧死在她眼前。 这一次,就算拼尽性命,她也要带他出去。 火光中,萧瑢澈完全看不清眼前东西。 包括少女的容颜,也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继而渐渐被黑暗取代。 他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嗓子里是火烧火燎的剧痛,腥甜翻涌而上。 苍白的唇瓣被鲜红浸润,最后一丝清明也消失殆尽,陷入无尽的黑渊中。 凤舞汐看着他唇角溢出的鲜红,目次欲裂,迅速往外掠去。 ...... 禁军赶到时,影束和时凌带着隐卫,已经将火势压了下来。 有了禁军的加入,滔天大火瞬间被压制。 几乎同一时间,凤舞汐抱着萧瑢澈冲出火海。 “殿下!” “公子!” 时凌扔了手中水桶,一把拽住凤舞汐,险而又险地带着她避过当头砸下的木梁。 凤舞汐跪下,重重喘息几声。 手中,依旧紧紧抱着萧瑢澈。 幽夜和幽祁看着她怀中气息低弱,一身是血的萧瑢澈,神色骤然大变,“公子!” 凤舞汐喘了几口气,抱起萧瑢澈,“回宫!” 昭阳殿。 凤青凰早已带着太医院所有太医候在殿中。 看到凤舞汐,她连忙上前,“汐儿,没事吧?” 凤舞汐白皙的脸蛋上,沾染着黑灰。 手背上,带着灼伤。 她却丝毫不在意,半搂着萧瑢澈靠坐在床上,捏住他的腕脉输入内力。 幽夜上前,小心翼翼地脱下萧瑢澈上身的衣服。 左肩的伤口血肉模糊,红肿带着黄水,已经发炎化脓。 最致命的,是心口处的伤。 正常人被取了心头血,几乎都会丢了性命。 而萧瑢澈本就心脉受损,此时还能有一口气,多亏凤舞汐之前喂他服下的凝魄丹,吊住他最后一口气。 但尽管如此,萧瑢澈的气息也逐渐低弱。 心口的跳动,几不可查。 幽夜抿了抿唇瓣,看向凤青凰,“陛下,公子伤势太重,唯有阁主能救,臣恳请陛下,请阁主进宫。” 因着先辈的恩怨,医阁阁主不入乾凤皇宫。 但此次公子危在旦夕,除了阁主,他想不到还有谁能救公子。 凤青凰看了眼凤舞汐,沉声道:“你知道医阁阁主在哪?” 幽夜点点头:“阁主就在京城。” 凤青凰毫不迟疑地道:“幽祁,你带朕去,朕亲自去请你们阁主。” 幽祁连忙恭声应下:“多谢陛下。” 凤舞汐为了保住萧瑢澈最后一口气,不要命似的将内力输入他体内。 幽夜辅助凤舞汐施针,珍惜药材流水般送来,暂时稳住了萧瑢澈的状况。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屋檐上。 医阁阁主萧远然跟着凤青凰踏进昭阳殿时,萧瑢澈情况再度恶化,心跳一度停止。 萧远然顾不上其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火红的药丸喂入萧瑢澈口中。 幽夜见状,瞳孔骤然一缩,“阁主......” 萧远然不理会他,拿起银针。 不过瞬间,萧瑢澈心口布满了银针。 他即将散去的那口气,被萧远然强行留住。 凤舞汐松了一口气,这才惊觉筋脉阵阵刺痛,眼前时黑时白。 这是内力透支过度的症状。 萧远然看了她一眼,将一个瓷瓶递给她,“吃一颗,连吃三日。” 凤舞汐接过,毫不犹豫服了一颗。 萧远然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就不怕这是毒药?” 凤舞汐闭眼缓了缓,唇角勾起浅浅弧度,“只要您能救澈哥哥,就算是毒药,我也愿意服。” 萧远然闻言,嗤笑一声,“若不是你,他的身子也不会衰败成这样。” “他全心全意为你,为乾凤,却被你凌辱虐待。” “凤舞汐,你现在就算死在这,也换不回他的健康!” 凤舞汐长睫颤了两下,苦笑一声,“萧伯伯,我知道我对不起澈哥哥,但只要能救他,就算要我的命,我也愿意。” 萧远然猛地一甩衣袖,冷冷看向凤青凰,“我医阁先祖因你们郁郁寡欢,最终早早病逝。” “如今,我儿又因你们乾凤皇室,命在旦夕。” “若是澈儿有事,我必不会放过你们!” 话落,他转身看向幽夜,“幽夜,按我说的药方抓药,熬成小半勺。” 吐出一串药名,萧远然取出药膏,细细涂抹在萧瑢澈肩头的伤口。 之后,取了银针,取出另一种药膏,小心地涂在萧瑢澈心口。 幽夜连忙应下,带着太医去抓药。 凤舞汐服下药丸后,丹田中内力稍微恢复点,筋脉中的刺痛缓缓散去。 她捏着萧瑢澈瘦削的手腕,葱白指尖落在他腕脉上。 下一秒,她震惊地看向萧远然,“澈哥哥的内力......” 萧远然拿过干净纱布,面色平静地给他包扎好伤口,淡淡道:“他的心脉承受不住内力,散了他一身内力,勉强能保命。” 凤舞汐漆黑的瞳仁,猛地紧缩到极致。 她面色,瞬间变得惨白,颤抖着红唇,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还能恢复吗?” 第69章:赐婚 萧远然定定看着她,意味深长地道:“如果要你全身功力来助他恢复,你愿意吗?” 凤舞汐轻笑一声,舔去唇瓣上的血迹,“只要能救澈哥哥,别说是这一身功夫,就是我的命,我也愿意给。” 前世,她欠他太多。 今生,根本无法偿清。 萧远然收回目光,坐在床榻小心取下萧瑢澈胸前的银针,“我刚刚给他服的,是医阁唯一的圣药,凝神丹。” “这丹药,能起死回生,代价却是筋脉受损,内力化去,且此生再无法习武。” 凤舞汐闻言,十指猛地掐入掌心。 萧远然淡淡瞥了她一眼,继续道:“澈儿一身内力,也因为你差不多废了。” “化了和没化,没什么区别。” 凤舞汐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 最终,她缓缓闭上眼,轻软的语调透着坚定,“待澈哥哥醒来,我会宣布,他是我唯一的皇夫。” 话落,她倏然跪下,一字一句道:“萧阁主,医阁和乾凤先辈的恩怨,不应算在后辈身上。” “澈哥哥留在乾凤多年,早已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还望萧伯伯成全。” 萧远然不紧不慢地收起最后一根银针,淡淡看着她,“长公主殿下,你有何资格求我成全?” “就凭你对澈儿做的混账事,你以为我还会把他交给你?” 凤舞汐闻言,蓦地抿紧红唇。 是啊,不管如何,她伤害萧瑢澈是真,这是永远无法抹去的。 凤青凰轻叹一声,道:“萧阁主,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如成全了二人吧。” 萧远然冷哼一声:“我医阁少阁主为你乾凤征战沙场,却被你们欺辱凌虐。” “也是我这儿子傻,否则你以为乾凤还能存在?” 他话音落下,殿内霎时陷入寂静。 宫人和太医们颤颤巍巍地跪着,大气也不敢喘。 好一会儿,凤舞汐缓缓开口,“阁主要怎样,才能相信我会好好对澈哥哥?” 萧远然动作轻柔地给萧瑢澈穿好衣服,侧眸看着她,缓缓吐出一句话,“如果我要你,一生一世只有澈儿一位夫君呢?” 凤舞汐闻言,毫不犹豫道:“我凤舞汐再次发誓,此生唯有萧瑢澈一夫,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少女的声音,极为坚定。 萧远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 凤舞汐抬眼,定定与他对视。 片刻后,萧远然移开视线,冷哼一声,“如果让我知道你负了澈儿,我必灭了你乾凤。” 凤舞汐狐狸眼中,浮现笑意,甜甜道:“多谢萧伯伯。” 萧远然不愿理她,看向凤青凰,“澈儿成为皇夫,婚礼规模不能小。” 凤青凰轻轻一笑,抬了抬手,“萧阁主现下若是没事的话,我们去御书房聊聊?” ...... 一个月后,萧瑢澈缓缓醒来。 同一时间,凤青凰颁布圣旨,赐婚萧瑢澈和凤舞汐。 萧瑢澈将以乾凤储君夫君的身份,入主昭阳殿。 而凤舞汐紧接着宣告天下。 此生此世,唯有萧瑢澈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