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鬼灭:前进的方向》 第1章 穿越 “不要,师父…不要…” 高空之上,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天地巨颤。 长留山中,诛仙台上,扎着包子头的少女浑身血迹斑斑,面色惶恐,抱着另一人的腰,她不住摇头。 钉了十四根销魂钉,仙身去了一半,魂魄散了十分之一。 看着那剔透如琉璃翡翠的长剑,花千骨面无血色,唇瓣颤动:“至少…不要拿断念…” 仙姿秀逸的仙人眉头深锁,失望地摇了摇头,举起了剑。落十一等人想要阻止,却不敢开口。 杀阡陌同轩辕朗不知具体情况到底怎么样,却因为花千骨不好伤及长留山弟子,竟是叫那一群人硬生生拖住了。 知晓是自己太过拖拉,气急败坏下,杀阡陌周身光华一震,将周遭弟子全数轰飞! 而长留山里头……花千骨浑身战栗,怕到了极点。 此时正是十万火急的时候,忽然,她胸口紫光亮起,继而光芒大作! “什么?!”那光芒之盛,竟是叫白子画也不得不拿袖子挡住眼睛。 东方彧卿突然站起:“骨头!”下方却传来糖宝慌乱的声音:“爹爹!” “糖宝!”低头一看,晶莹剔透的小虫周身围绕紫色的光芒,下意识伸手去抓。那光芒却一闪,叫他抓了个空。 不过眨眼的功夫,这里就只剩下南无月同东方彧卿两人。向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异朽阁阁主,第一次有了茫然无措的感觉。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外头的众人急切地吵嚷起来,一个又惊又怒的声音突破重围———“掌门!” 是云隐,他紧紧攥着那掌门的宫羽,似乎已经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只是死死地盯着紫光。 弟子们也就算了,北海龙王、东华上仙、崂山掌门等等实力高强之人,竟也不能看破那光芒。 摩严冷哼一声,“怎么,行刑前竟是没封她的修为么?” 不、不可能。别人不知,白子画怎会不知?自己在花千骨身上画的那种种封印,一层又一层,她哪里还使得出法术? 杀阡陌? 不,他不是被拦在外头吗? 这紫光又是从哪来的? 自己也没有给过小骨这样的法器啊。 心中思绪万千,白子画脚步移动,想往前一步,紫光中却迸发出一股磅礴的力量,将他死死按住,不止是身体,就连灵力和真气都丝毫运转不得! “也罢,”摩严也下来了,打量了紫光一阵,心中笃定是花千骨身上的防具所为,顿时冷笑连连:“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撑到何时!” 说那时迟,那时快。 摩严话音刚落,似乎是为了特意打他的脸一样,只听“咻”一声,紫光没有丝毫停顿,径直消失了! 同紫光一起消失的,还有被裹在里头的花千骨,和长留山的护山大阵。 “嗯?” 长留山外,杀阡陌眯起眼,看着笙箫默背后忽然失踪的屏罩,血红透亮的眸子中溢是疑惑。 “不见了?” 一身紫袍的轩辕朗手持利剑屹立当空,也是诧异,同杀阡陌对视一眼,他转念想道:管它呢,进去就是了! 可怜笙箫默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见杀阡陌与轩辕朗气势大涨,还以为他们要用什么大招,心道不好。 正暗暗提防,忽见两人身形一转,绕过他,径直打落后头的弟子,入到山中去了。 “休要遁走!”心中焦急,他脸上再没有了笑容,连忙去追两人,又厉声质问:“屏罩呢?” “弟子不知!” 周遭的弟子正奋力阻拦着跟随杀阡陌而去的一众妖魔鬼怪,有人语调慌张:“方才屏罩闪了一闪,就不见了!” 这可如何是好?眼下的情况,饶是笙箫默也有点麻爪。 眼看就要乱成一片,似乎被按了暂停键般,众妖魔动作齐刷刷顿住,几息后,他们将兵器收起,井然有序地进入了长留山。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茫然中接到师兄摩严的传音,不知听到了什么,笙箫默瞥了眼远处已经落座的杀阡陌,动作虽然慢,但也把法器收了起来。 “都回去。”他神情古怪,将命令传入所有弟子耳中,然后纵身一跃,化作一抹微光,直奔诛仙台去。 弟子们面面相觑,心中纳闷,却不敢违抗命令。 “师兄?” 看着诛仙台附近安静如鸡的众弟子和仙魔,笙箫默大为不解,略扫眼,又发现了不远处足有数丈高、十几丈宽的巨大奇怪东西,顿时更是惊异。 “这是什么?” 那东西除了外头的一圈银边,里头就是一块黑漆漆的长方形物什。 正在受刑的花千骨也不见了,白子画拿着断念剑,站在那奇怪东西不远处,脸上的神情……恕笙箫默不敬,只能说一句奇妙。 摩严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一挥袍袖,在那奇怪东西附近落下了数不尽的玉质座椅。做完这一切,才强压着火气给笙箫默解惑:“我们原本也不知道。” 将花千骨不见的事情说完后,他话头一转:“她消失之后…” 指指那奇怪的东西:“这东西就出现了。” “有个声音传来,说此物是一块电子屏幕,可以看到花千骨消失之后发生的事情,要所有妖魔、仙人、弟子一同观看。” 本来是没有人打算照做的,行刑的大事,能出现在这里的哪个不是傲气凛然、身份尊贵? 你以为你是谁? 你说了我就要做? 凭什么听你的? 只是下一秒所有人都被一股巨力摁在地上动弹不得许久,这才叫大家无话可说了,虽心不甘情不愿,好歹也都落座了。 没办法,修仙界,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打不过,那不看也得看。 “这……” 此事离谱中带着几分滑稽,滑稽中又带着几分玄妙。 笙箫默心道:不说那些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单论杀阡陌和轩辕朗,一个是纵横妖魔两界的魔君,一个是人间帝王,九五至尊,居然也安安静静地坐在那。 虽说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特别是杀阡陌,冷着脸,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但都没什么大动作,称得上一句乖巧,竟然都是因为这个。 他勾唇一笑:“既然不知道那声音是从哪里来,又是谁发出来的,现在,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这话不假。 摩严点点头,同笙箫默一起来到那电子屏幕前,两人联手将怔愣中的白子画拉到了座位上。 等所有人坐定,被称为电子屏幕的东西闪了闪,居然真的出现了影像。 茂密的山林中大雪纷飞,奇怪又飘渺的歌声恍若虚无,大口大口的喘气声伴随着踩踏雪层的脚步声传出。 白子画终于回过神来,把一直拎在手里的断念剑收起,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他忽然开口:“有点冷。” “?” 以子画的修为,怎么会感到冷?摩严刚想说什么,忽地就打了个冷战。 笙箫默:“我也觉得冷。” “我也是。” “老道也有所感觉。” 后头的弟子更是瑟瑟发抖,鹌鹑一样挤在一起,可惜没有人敢出声惊扰各位师长。 “奇怪。”伸手摸了摸身旁白子画的手腕,摩严诧异道:“是温热的,没有冰凉感。” 那就只是单纯的精神影响了,想来也没什么太大的坏处。 说的不负责任一点,纵使有坏处,他们也无可奈何。 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摩严攥紧了拳头————糟透了。 “往好处想想,说不定还可以磨练一下弟子们的意志力呢。”笙箫默摊开自己的扇子,笑眯眯的模样像只满腹坏水的狐狸。 “也是。”略加思虑,心中虽不快,摩严也只能点点头,又传令给弟子们叫他们不必惊慌,这才坐稳开始观看。 至于妖魔那头如何作为,用余光扫了一圈,杀阡陌目光阴沉,斜倚在座位上,无动于衷地看着云翳给自己摆上各种灵果灵食。 只有轩辕朗正忙着安抚自己的下属。 弟子们相顾无言,今日观花千骨行刑,一整天是提心吊胆,又帮着说话又阻拦妖魔。突然蹦出这么件事,都颇有些哭笑不得:不仅仅是叫我们看,还要传达感官啊。 没办法,大家互相说笑几句,纷纷打起了精神:看就看吧。 千骨好容易跑掉了,现在总不会还有比行刑更糟的事。 在一群人的围观下,裹着蓝色围巾,穿着草鞋的赫发赫眼男孩缓缓走出,他肩上还背负着另一个长发女孩。 随着他的移动,屏幕上慢慢出现了有着沉重脚印的雪层————和着点滴猩红的血迹。 笙箫默扫视了周遭一圈,只觉得如今的情况奇妙无比。 他从未想过,居然能看见妖魔同仙人坐在同一个场地,还不吵嚷、打斗起来。再一扭头,就瞟见自己师兄强压住怒火的眼神。 笙箫默:“………”(●—●) “看就是了。”白子画沉默了好半天,终于开口。 杀阡陌扫眼看见他,顿时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很是不爽,但真的没有发作。 真是罕见。几位长老远远瞄见这一幕,啧啧称奇:这位魔君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恣心所欲。 天上地下就没有他不敢得罪的人,今天居然… {为什么…} 恰在此时,屏幕里的男孩也说话了。 等等,是说话吗?笙箫默稍稍坐正:“师兄,他并没有张口,为什么有声音?” “难不成它还能显示心里的想法?” “想来是如此了。”摩严沉吟片刻道。 这样也好,既然能看见花千骨失踪之后的事,他倒要看看她的心里都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居然敢闯下如此滔天大祸。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先将她逐出长留山,不、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让子画带她回长留! 而此时,男孩肩上面容娟秀却半张脸都淌满了血迹的女孩也露了个脑袋出来。 “这是哪里的语言?我居然听不懂。”东华上仙忽然问道。 “我也听不懂。倒有些像沿海地方人的口音。”北海龙王因着领地临近岛国,很有一些见识。 听不懂不要紧,下面不是有字么?远在仙牢中的东方彧卿身前也有块小小的屏幕,他定了定神,继续看了下去。 惶恐不安的声音还在继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弥豆子不要死啊,不要死…} “怎么,这是发生了什么惨事么?”有人窃窃私语,虽然声音都很小,但修仙之人耳目聪敏,哪里会听不见呢? 几位师尊挑眉的挑眉,抱臂的抱臂,但都没有开口。妖魔们就更不用说了,大多数惨案都是他们干的,哪会因为这个动容?只有历练不够的弟子,在小声讨论。 “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摩严避开白子画,传音给戒律堂的弟子、长老:“说不准就能在那里抓到花千骨。” {哥哥绝对会救你的!} 镜头拉远,苍茫的天地中,只有无数杉树和皑皑白雪。 再一转,成堆的木炭出现在屏幕上。方才的俊秀男孩正用一个硕大的竹筐来装载这些炭火,忽然有人唤道:【炭治郎。】 待他转过身,众人才发现他额角有着块范围不小的疤痕,看其痕迹,约莫是烫伤。 眉眼清秀的妇女拿着帕子给男孩擦拭脸上的脏污,细心叮嘱男孩外头下雪了,可以不用去卖炭。 【我想到了新年能让大家吃得饱饱的。】男孩却笑着这样回答道。 多少年没看见过这样的情景了?崂山掌门盘膝端坐,见此笑说:“是个有心的好孩子。”旁边的仙人也点点头。 不知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落十一坐的稍远,他望向一旁的轻水等人:“若是知道地方,也能送点东西,叫他们过个好年。” 一向顽皮的舞青萝和火夕对视一眼,也都说:“是啊。” “哼。”真会多管闲事。杀阡陌一甩袖子,只觉得哪哪都不合心意,瞥了一眼旁边一脸严肃的轩辕朗,顿时更感烦躁:我是来救小不点的,怎的好端端就被忽悠来看这玩意了? 看着几个孩子跑出来要求和自己的哥哥一起下山。虽说他们一家其乐融融,杀阡陌却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到底有什么意义。 同背着小弟弟的妹妹告别后,名为炭治郎的男孩离开了家。踩着厚厚的白雪,他要去挣钱,让家人能过个好年。 {生活虽然不轻松,但很幸福。不过,人生也会有阴有晴,会不断变化,不会一直放晴,也不会一直下雪} {而幸福被毁坏的时候…} 被白雪覆盖的小镇出现在视线中,最后一句话藏着莫名的悲伤————{总是会带有血的味道。} ———————————————— (请大家一定要看作者有话说,不然你们会有非常多的疑问。) 第2章 弱者 繁华的小镇出现在眼前,尽管是下雪天,也有些许行人来往。 “嗯?这些屋子的模样,我好像从未见过。” “这究竟是哪?” 没人回答。 炭治郎的人缘似乎很好,在看见被打碎盘子的主人家因为他一句:【有猫的味道】就放过了犯人之后,摩严心中就有所猜测。 只是花千骨到底在哪? 不是说屏幕可以看见她踪迹么? 炭治郎是个好孩子,可他跟花千骨有半毛钱关系吗? “师兄莫急。”笙箫默当然知道自己师兄在想什么。瞥了一眼旁边的白子画,却见他垂着眼,面无表情。 时间飞逝,待到回去时,天色已经昏沉,走在雪中的炭治郎庆幸着炭全部卖掉了,忽有一人从路边的木屋里探出半个身子。 【喂,炭治郎。】 表情严肃的男人叫住了他:【太危险了,别回山里去了。】 【我的鼻子很灵的,没关系。】 对炭治郎的话置若罔闻,男人只是一直让炭治郎在他家住下,他看上去神神叨叨的,两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会有鬼出没的。】 “切,凡人就是麻烦。”妖魔中有人不屑道,下一秒,他的脖颈忽然出现一条红线,鲜血滴滴答答落下。 杀阡陌冷漠道:“闭嘴。” 我都还乖乖坐在这里看,你吵吵什么? “魔君饶命!饶命…”那魔头吓得半死,连连磕头,春秋不败递了个眼神过去,另外几个立刻掩了他的嘴,将这倒霉蛋拉到最后面去了。 身旁的事情并没有惊扰到轩辕朗,他看得认真:凡人是修真界的基础,也是帝国的基础。犹如那滔滔不绝的江水,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做为帝王的轩辕朗深知这一切。 既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千古,那就先看着吧,也能了解一下普通百姓都过的是什么生活。 对于凡人来说,鬼确实是个大麻烦,或许一个家家户户都分发符箓… 可这工程有点太过浩大了,国库里也没有这么多钱啊。 轩辕朗的思量姑且不说。 用过简单的晚餐后,炭治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了:【鬼是什么啊?】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怎会有人不知晓鬼呢?需知生死轮回,人死就是鬼,哪怕是凡人也知道这件事吧? 不过,他们却不明白,此鬼,非彼“鬼”。 【太阳下山后,就会有食人鬼出没。】清瘦的男人将被子抱出。 屋中焚着香炉,又摆了满屋蓝紫色的油纸伞,再打量一番,居然连张床都没有。 【明天早点回去就是了。】 【鬼,不会进到家里来吗?】炭治郎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忽然问道。 【不,会进来的。】男人背对着他,径直吐出一口烟:【所以会有猎鬼人去斩杀鬼的。】 烛火灭去,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善良的少年合上了眼睛,忍不住在心中回想起过去:{说起来,我家奶奶在死前也说过一样的话啊。} “看样子,不是普通的鬼。”东方彧卿拿着记录的东西,微微眯眼。再往后看,或许有更多消息。 转眼黑夜换白日,同老人告别后,少年又背上背篓出发。没了沉重的煤炭,又好好休息了一夜,他此时精神奕奕,脚步轻松。 {幸福被毁坏的时候总会……} 先前说过的话语,又一次响起。 快到家时,炭治郎鼻尖耸动了一下,神情顿时严肃:{血的味道!} 他奔跑起来。 飘渺的声音开始吟唱,似有若无,叫人听不清楚歌词。 众人心下明了,却都鞭长莫及————炭治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屋檐下,穿着粉色衣服的少女将幼弟护在怀中,鲜血染透了身下的白雪。 果然。 【啊————】炭治郎瞳孔猛缩,难以接受地喊叫起来,他甩下背篓,径直奔向自己的亲人。 “这……”众弟子心中恻隐,或掩面,或垂头,都一言不发。 妖魔那边,因刚才杀阡陌的行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祢豆子!怎么了,到、到底怎么了!】看着生死不知的亲人,年纪尚小的炭治郎手足无措,待转过头,另一幕惨状叫几位师尊、仙人也不禁叹息————就在门口,年轻的母亲将孩子牢牢护在身下,旁边倒着两个七八岁模样的孩童,鲜血溅了满屋。 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叫人有点喘不上气。 悲伤到了极点,炭治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倒是凄惨。”眉眼清秀如画,周身仙气环绕,紫萱浅夏坐在那随意生成的玉椅上,神情悲悯,悠悠地叹了口气。 说是这么说,心里怎么想就没有人知道了。 开头的一幕出现了———炭治郎背着自己的妹妹,奔跑在雪林中:{只有祢豆子还有体温,让医生看看说不定还有救。} {是熊吗?}泪珠在眼中转圈,大颗大颗地滚落。 沉重哀伤的音乐让这副场景更显凄凉。落十一忍不住了:“寻找的弟子还没有找到这个地方吗?” 这应该是正在发生的事情吧?要是可以帮他们一把… 这……被他拉住的弟子为难地摇了摇头————哪里找得到? 这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头的事啊。 只是本界的人并不知晓,还在努力搜寻。 何必管他人的事情? 霓漫天低着头,没叫人看见自己的表情,她不耐烦地想:左右与自己无关。 {我绝对不会让你死去的…}背着妹妹,炭治郎大步向前,无论是大雪,还是横倒的粗树,都无法阻挡他的步伐。 他没有看见的是———妹妹垂在腰侧的手,在动。 “还活着?”摩严不太想继续看,虽说发生在炭治郎家的事很惨,可他见的也多了去了,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花千骨那个孽障。 {绝对要救你,哥哥绝对会救你的!} “真是感人的兄妹情啊。”轩辕朗感慨到,却见杀阡陌脸色不好,“魔君这是?” 杀阡陌神智恍惚,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理他。 巨变突生! “怎么回事?” “她怎么还有那么大的力气?” 众人惊呼出声————被背在身后的祢豆子,双眼泛白,脸上青筋爆出,发出阵阵不似人的嘶吼声! {糟了!}正靠近悬崖,虽不高,可祢豆子挣扎得太过厉害,连带着猝不及防的炭治郎一同摔下去了! “不好!” 那么厚的雪,应该没事。看见前方摩严不悦的神色,落十一心中咯噔了一下,马上招呼旁边的弟子:“不要再出声了,叫大家都安静一些。” 再吵吵嚷嚷,他师父怕是要发火了。 【祢豆子,没事吧?你不用自己走,哥哥会送你去镇上的!】 众人安静下来后,炭治郎的声音就听得更清楚了。 轩辕朗面露不解:“奇怪,明明已经是断气的样子,怎么突然又站起来了?” 看上去还毫发未损。 弟子们不敢出声,仙长们可不畏惧什么。 “尊上,你怎么看?” 白子画抬起头,薄唇半点血色都没有,他慢慢张口:“怕是被什么奇怪的力量支配了吧。” 嗯,应该同事实相差无几,几人赞同地点点头。 屏幕上的播放还未停止。 【祢豆子!】担心的兄长快步来到妹妹身前,而妹妹抬起头,面容却是狰狞又可怖,双手死死摁住自己兄长的肩膀,她的口中已经长出了尖锐的利齿! “她头发的颜色变了!”有人在传音中喊道。 见炭治郎眼疾手快用斧头的把手卡在祢豆子嘴边,摩严赞许地点点头:反应还算敏捷。 “这就是鬼吗?师父?”不能发出声音,霓漫天又想找些话同落十一说,于是传音道。落十一扫了眼她娇俏的面容,略有敷衍地嗯了一声。 知道落十一还在挂念着花千骨,霓漫天只能在心中恶狠狠地咒念:既然跑了,你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 {祢豆子是鬼?} {不,祢豆子是人类,从出生就是!}祢豆子的力道大得惊人,炭治郎惊魂未定,勉强冷静思考:{弥豆子是为了保护六太而倒下的。} “分析能力很强。” “也很冷静。” 崂山掌门叹了口气:“可惜不知如今他身在何处,我看他心性人品都数上佳,若是能入我崂山做个弟子就好了。” 只是他那个妹妹麻烦了点。 “确实麻烦。” 伴随着凶狠的嚎叫声,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祢豆子的身体,居然在逐渐变大! “不可能,”笙箫默微讶:“她现在的体型,已经比得上成年妇女了。” 怎么做到的?既没有用法术,也没有其他什么妖力之类的东西… 白子画微微扬眉:“我等修仙之人,也是依靠灵力、真气来使用各种法术…” 可这祢豆子,分明先前只是个凡人。 连他们都不解,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这倒和某些妖精有那么点相似了。”杀阡陌到底是纵横妖魔二界人物,知晓的东西更多,他若有所思,心中的烦闷都去了一些。 【祢豆子!】额头上带着伤疤的少年大声鼓舞着妹妹,他眼眶湿润,泪珠大颗大颗地涌出:【加油,祢豆子!忍耐住!加油啊!】 正是危急之时,一人疾奔而来,炭治郎还在同祢豆子僵持:【不要成为鬼,你要振作!】 真是笑死人了,这样一直喊难道会有用么?魔界妖人茈萸挥舞着自己的几只手臂,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细长的眼中满是不屑。 “没有什么药可以医治么?” “就是有,炭治郎也拿不出来吧?他们家也不是很富裕的模样。” 靠卖炭为生,能有多少积蓄? 不让说话,弟子们传音的传音,递纸条的递纸条,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轻水几个女孩心肠软,此时更是忧心不已,恨不得冲进去帮助这对可怜的兄妹。 炭治郎鼓励的声音不曾断绝,一直给人紧急、危险感觉的音乐旋律一转,忽然变得柔和、哀伤。 面上青筋爆出,死死咬住斧头把手的少女,忽然落下了一颗豆大的泪花,正好滴在自己哥哥脸上。 锋利的獠牙还没有收回去,眼眶却再也包不住四溢的泪水。 她听见自己兄长的声音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恢复了一定的人性呢?”仙牢中,东方彧卿一边记录,一边轻声道:“不知道,打破那边的界膜……能不能做到…” 闪着冷光的利刃,极速奔跑的脚步,幽蓝色的眼睛没有半点光芒。 “是谁?” 眨眼间,此人已经出现在祢豆子的身后! 刚刚鬼化的祢豆子哪里反应得过来?情急之下,炭治郎一把按倒自己的妹妹,将她死死护在身下! 来人被他的举动惊了一下,来不及收回的利刃斩了个空,只划断了飞扬的发丝,刀气————为了躲避它,炭治郎抱着自己的妹妹,翻滚着直到撞到树上才停下来。 也是因祸得福,经此一下,祢豆子的身形居然缩了回去。 “唔!”有人闷哼一声:“好强的威压!” 炭治郎感受到的压迫感,也传给他们了吗? “虽然气势不及三尊,但给我一种很急切的危机感。” 一身红袍的火夕就坐在落十一不远处,此时,他周身的灵气正疯狂跳动:心中仿佛有声音在大叫:快躲开快躲开快躲开! 就好像…稍有不注意,就会被他立刻杀死一般。 居然以凡人之躯到达了这样的水平吗?! “不可思议…”机敏的弟子并不在少数,舞青萝看着屏幕,微微凝眉。 “他是谁啊?” 怎么一出来就抡刀? “他对刀好像很有几分心得,我看其刀气坚韧,已然成形,若再多给他一些时间,想必就能凝聚刀罡…” 大家的言语屏幕里的人自然是听不见的。 穿着双色外袍的黑发青年还保持着挥刀的姿势,一时间只有炭治郎惶恐不安的心声在诛仙台响起————{怎么了?} {是谁?} 不论屏幕里外,大家都在问这个问题。 黑发青年不紧不慢地站好,他微微抬头,狭长的凤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幽深的蓝色瞳孔好似一潭寒气逼人的冰泉,又静又沉。 薄唇抿得死紧,皮肤被深色的衣服衬得极白,站在雪地里,模样清冷又高傲。 配上手中的利器,青年整个人看上去凶芒毕露,十分危险。 炭治郎抱着妹妹,傻傻地望着他。 “别说,他还真漂亮呢。”火夕目光顿了顿,忽然传音给舞青萝。 就这张脸,高冷美人无疑啊。可惜了,是个男人。 你能不能干点正事?舞青萝没好气地翻了他个白眼。她的心神全在屏幕里头,此时根本懒得理火夕。 【为什么要保护她?】青年的声音稍微有一点沙哑,虽然悦耳,却不带半点感情。 炭治郎目露防备:【是妹妹。】 【她是我的妹妹!】 祢豆子可丝毫不给自己哥哥情面,她嘶吼奋力挣动起来,迫使炭治郎不得不使大力气才能压制住她。 青年静静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那,是你的妹妹吗?】 足尖一点,他握着刀,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啊!炭治郎怔了怔,连忙要将妹妹护住,却抓了个空,他抬头四处寻找,目光陡然僵住————祢豆子,在青年手上。 好快!看着这一幕,落十一不由得在心中将自己同黑发青年进行对比,却惊愕地发现————自己远远不如。 不仅是速度,甚至反应能力、警惕性… “比妖魔都要快上几分。”春秋不败也略有讶异。 众人种种反应都不尽相同,那黑发青年只是单手抓着,叫炭治郎耗尽力气才能压制的祢豆子,在他一只手的力量下居然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祢豆子!】炭治郎心急如焚,连忙站起。 【不要动。】黑发青年却喝止住了他:【我的工作就是斩鬼,当然,也会斩下你妹妹的头颅。】 他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说出的话却让炭治郎焦急不已:【等一下,祢豆子还没有杀过人!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会那样,但是…】 【很简单】青年眼神冰冷:【伤口沾上鬼的血,就成为了鬼。】 【食人鬼,就是这么增加的。】 “有这种事?” 白子画摇摇头:“从未听说过。” 哪有物种有这样的传染力? 北海龙王略阖眼,在脑中将海里头所有的妖类都过了一遍,她迟疑地摇摇头:“海中,我未曾见过有这样的…” “到底是个什么鬼?”她沉吟片刻,抬头招呼远处的杀阡陌:“魔君,你可曾听说过这等东西?” 嗨呀!这不是叫那些个妖魔看仙道笑话吗? 来不及制止她,只见杀阡陌慢慢抬起自己美丽的脸庞,露出一个惊心动魄的笑,他红唇轻启:“不知。” 不知?那你笑的那么蛊惑人心做什么? 摩严扫了眼已然看呆的弟子们,尤其是那呆得最厉害的火夕,气极之下冷哼一声。 这一声冷哼恰如平地惊雷,直接将那些还在浑浑噩噩的弟子们震醒。 真是丢人! 【我一定要把祢豆子变回人类!我绝对要治好她!】 屏幕上,面对这样的宣言,黑发青年表现得极为冷漠:【治不好的。变成了鬼,就再也变不回人了。】 【去找!】炭治郎展开双臂,似乎想用这样的动作增加自己话语的说服力:【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所以…请你不要杀她!】 【我也会找出杀了我家人的家伙!我全部都会好好去做的!】 再多的话都是徒劳无用,因为—————青年举起了刀。 【所以】说到最后,声音已然哽咽,【所以…请住手!】 脑海中家人的形象越发清晰,炭治郎泪流满面:【请不要再从我这里,夺走什么…】 喉咙好像被堵塞了一般,他跪伏在地,带着哭腔道:【……请你不要杀了我妹妹。】 那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真的没有办法吗?”轻水望向大师兄落十一,眼含祈求。 这我怎么想得到办法啊。落十一心中感伤,又看着眼眶红红的轻水,头大的很。 “应该有办法才是。”一人突然道,两人都望去,是云隐,他眼神坚定:“只要有问题,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要去寻找,而不是在这里祈求他人。” 【不要让他人把握生杀予夺的权力!】 一语惊醒梦中人,忽又听见这样严厉的一句话,落十一抬起头:那黑发青年似是忍无可忍,正厉声呵斥炭治郎。 【不要悲惨地趴在地上!如果那种事行得通的话,你的家人就不会被杀了!】 炭治郎直起腰,怔怔地望着青年。 【在夺走或被夺走的时候,连主导权都掌握不了的弱者,能治好妹妹?能找到仇人?】 【真是荒唐可笑!】 【弱者没有任何权利和选择!全部都会屈服在强者的力量之下!】 第3章 前往狭雾山 【为什么你刚才要挡在你妹妹的身前?!你以为那种行为就是保护她了吗?】 【为什么你没有挥起斧头?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背后?】 毅然将刀指向呆跪在雪中的炭治郎,一改先前的冷漠,青年看上去似乎怒不可遏————【你的决策失误,导致了你妹妹被夺走!我可是连你和你妹妹一起刺死也是可以的!】 一番话是振聋发聩,余音久久不散。 “好严厉…” 简直和世尊有得一拼。 可是,为什么?明明在大声训斥着别人,却感觉青年心中悲意更甚。 “说的好!”下一秒,有人鼓起掌来,放眼望去,那艳绝八方的魔君张扬大笑:“就是要这样,一直哀求别人,别人难道就会尊重你吗?” “保护自己的家人,就是应该这样!” “魔君说的是。”春秋不败率先反应过来,知晓他是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连忙附和。 影像还在继续。 {不要哭,不要绝望,这不是你现在该做的事,家人被杀,妹妹变成鬼,一定很痛苦吧。} 大雪纷纷扬扬,如柳絮,似鹅毛。 青年望着呆愣中的炭治郎,心中满是怜惜:{我要是再早来个半天,你的家人可能就不会死了,但是,没办法让时间逆转。} {发怒吧,只靠脆弱的决心,是无法守护也无法治好你的妹妹,更无法为你的家人复仇。} 心中的话语十分温暖,但他并没有说出口,而是————扬起了刀。 【不要!】堪堪回神,炭治郎既惊且怒:【住手!】 一刀扎入胸口。 血色晕开,和祢豆子的痛呼同时响起的,还有炭治郎撕心裂肺的声音————【住手!】 他拿起什么东西,奋力掷向青年。 “是石头!”听见那东西同刀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云隐道。 哀伤又模糊的吟唱,逐渐变得清晰、激昂。 是风起,白雾弥漫。 赫发的少年在雪中、树后,奔跑着隐藏自己的身影,又是一块石头被扔来。 对于这种小伎俩,青年只是略侧身就已经躲过,在他脑后,那石头深深地嵌进树干。 【啊————】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炭治郎抡着斧头,冲向黑发青年,极致的绝望同怒火,已经让他整个人都要焚烧起来了。 {听任感情的单纯攻击。}青年的神情却像覆了一层厚厚的寒霜,冰冷又危险,他骤然抬手————【愚蠢!】 “啊!”有人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没有弟子再叫他们安静。 因为———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屏幕。 虽然知道青年是好人,但是… 刀柄狠狠地击中脖颈,炭治郎瞳孔睁大,下一秒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完了,醒着都打不过,这下昏了不是更没戏?! 祢豆子瞪大眼,呆呆地看着昏倒在地的哥哥。 【嗯?】青年突觉不对:炭治郎的手是空的! {斧子在哪?}忽然察觉到什么,他抬起头,一把斧头在半空中闪着寒光,正翻滚着向他袭来! 【咔嚓】下意识地微微侧头,就是这一下,救了他的命。 锐利的斧头擦着发丝钉在身后的树干上,树皮裂开的声音,甚是清脆 。 冰冷的眼中这会满是不敢置信。 {在躲进树荫之前朝这边扔来石头,同时将斧头扔向了上方为了不被发现是空手状态,用抡斧头的姿势藏起手…} {因为知道自己赢不过我,想象着在自己被砍倒之后能打倒我…} {这家伙……} “好厉害…” 他们这些弟子争斗时,从没有这样千方百计地去想怎样战胜一个人。 不管是挡在已经变成了鬼的妹妹前面,还是勇敢地同敌人斗争,至少,炭治郎的心性,早已胜过在场的大部分人。 “此子若是不死,前途无量。”摩严难得这样夸赞一个人,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师弟收的是炭治郎这样的徒弟,不比那个花千骨好太多么?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师弟。 正闭目养神的白子画:?怎么了? 趁着他还在错愕中,屏幕中的粉衣少女挣扎跃起,一脚踹飞了黑发青年! {糟了!要被吃了!}这一脚将他踹得颇远,见祢豆子旋身直奔地上昏迷不醒的炭治郎,青年连忙要上前阻拦。 但是…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她,她在保护她哥哥!” 一人失声道。 那半身衣裳都浸满了血渍的少女,以防御的姿势蹲守在自己兄长前,她张开双臂,正龇牙咧嘴地冲青年示威! {祢豆子…祢豆子是不一样的!} 想起炭治郎说过的话,再看看冲自己发动攻击的祢豆子,青年淡然后退:{曾经有个跟你说了一样话的,然后被鬼吃掉的家伙。} {陷入饥饿状态的鬼,就算是血亲也会杀死吃掉。} {迄今为止,我已经见过太多那样的场面。} 从容躲开少女伸出的手臂,他也在思考。 {这个少女受了伤,并且消耗了力量将其治好,变成鬼时应该也耗费了大量体力…} {毫无疑问,她现在是重度的饥饿状态。} “就算这样,也选择了保护自己的兄长…”一人喃喃道。 毅然保护已经变成了鬼的妹妹,妹妹也依靠强大的意志力压下了鬼的天性,反过来保护哥哥。 {她那保护的动作,以及对我的威吓…}不知被躲开了多少次攻击,祢豆子一个鹞子翻身,蹬在树干上,借着这股力量,她向青年俯冲过去。 {这些家伙,可能有什么不同} 利刃归鞘,顺着祢豆子俯冲袭击的动作,青年甩出个利落的手刀,打晕了这位鬼之少女。 “选择了放过他们吗?”摩严勾起一个冷冷的笑:“妇人之仁。” 既然鬼会吃人,就应该除恶务尽。炭治郎可以留下来,祢豆子可不行。 “别这么说嘛。”笙箫默不以为然:“祢豆子不是也没有吃掉自己的哥哥吗?” 而且还在保护炭治郎,“已经很棒了,她的意志力。” “你确定不是护食?” “更何况,现在不吃,以后也不会吃吗?” “这……”笙箫默被问得语塞。 “怎的闲话那么多?”这时开口的却是那美艳绝伦的魔君大人杀阡陌了,他温柔地笑着,下一刻却径直拍着桌子喝骂道:“又不是没有后续给你看,用得着你在这里下定论?” “本君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三岁看老的说法了。” 真是猖狂! 放在平日,摩严哪里能容得下他这般挑衅? 但现在…若是真同杀阡陌计较这几句话,才真丢了仙家的颜面。 他把头一转,索性眼不见为净,开始专注于大屏幕:他还就不信了,祢豆子真能一直不吃人? 死去的灶门一家出现在大家眼前,围着倒在雪中的炭治郎,不论大小都满面愁容。做母亲的年轻女子俯下身子,靠近自己的孩子:【抱歉丢下了你,炭治郎。】 【祢豆子,就拜托你了。】 从梦中惊醒的少年睁开眼,手已经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人的衣服。 是祢豆子,她衔着竹制的口枷,安静地躺在雪中。炭治郎看着她,不知不觉,眼泪已经盈满于眶。 【醒了吗?】 黑发青年靠在树上,又变回了先前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看着满脸戒备将妹妹揽入怀中的炭治郎,他嗓音清冷:【去拜访住在狭雾山山麓的名叫鳞泷左近次的老人吧。】 【你跟他说,是富冈义勇叫你来的。另外…可别把你妹妹带到太阳下面去。】 几句话说完,不等炭治郎反应,只听【嗖】的一声,青年、不,是富冈义勇,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好快!是什么法术吗?” 这下自然又激起了一片议论声。 “不,”到底人多见识也广,立马有人反驳道:“应该只是速度太快。” “但是能达到这样的速度也不容易啊。” 埋葬了家人,雪,又下了起来。 赫发少年双手合十,跪在墓前。片刻之后,他站起来,对身旁安静的少女坚定道:【走吧。】 握着妹妹冰凉的手,他回头看了一眼,又迅速把头扭了回去。 他大步奔跑起来。 一人一鬼愈行愈远,被逐渐抛置身后的,是将要被雪覆盖的家。 镜头逐渐拉高。 最后一幕,是长满杉树的森林和银装素裹、逶迤壮阔的巨大山脉 ———以及那仿佛永远下不完的漫天大雪。 在新年即将到来之时,少年握紧妹妹的手,背井离乡,决意成为杀鬼剑士。 第4章 杀鬼 不知名的黑鸟拍打着翅膀掠过空空如也的稻田,留下一连串嘶哑难听的叫声。 【抱歉,那边的篮子和麦秆还有竹子能给我一些吗?】乡间小道上,一名少年指了指远处的竹林。 【那倒是没关系】裹着头巾的老伯拄着锄头:【但是篮子都已经破洞了啊。】 破篮能做什么? 【嗯,我会付钱的。】好像没听见一样,少年只顾着从兜里掏钱。 这哪好意思收钱?老伯连连摆手。少年却坚持道:【不,我要付钱。】 老伯摇摇头:【不,不用,竹子和麦秆也给你了。】 【但是!】在众人宛如看傻子的目光中,少年大声道:【我要付钱!】 【不、不用啊,这孩子真是死脑筋啊!】 看着炭治郎重重将钱拍在老伯手上,痛得人家大叫的场景,众人憋笑憋得辛苦,就连杀阡陌这等人都不由带了几分笑意。 不知是谁忽然说了一句:“这给的钱说不定还抵不上医药费呢。” “扑哧!”一句话惹得大家纷纷破功。 抱着东西急匆匆奔跑的炭治郎当然不知他们的反应。【祢豆子?】他探头往漆黑的山洞中望去,顿时睁大眼睛:{不见了?!} 似是听见兄长的呼唤,黑乎乎的山洞中,忽然冒出了个脑袋。祢豆子扒着洞口,一脸不快,直勾勾地盯着外头灿烂的阳光。 {变得跟鼹鼠一样了…}炭治郎纠结道。 不要把妹妹说成什么奇怪的东西啊!看着认真编织的炭治郎,落十一满头黑线,槽多无口。 只可惜,好容易编好了,祢豆子却没办法全身都钻进去。 忽然想起她之前变大过的炭治郎灵光一闪:{能不能反过来变小呢?} 【变小,祢豆子,变小一些。】 只进了个上半身的祢豆子眨眨自己粉红色的眼睛,两手按住竹筐,一个翻身就钻了进去,待她冒出头来时,居然真的变小了许多! “每个鬼都可以这样吗?”白子画想了想:鬼是可以像修仙之人一样,吸收灵气,转化为自己的力量,自由运用法术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这种食人鬼的体内有自己的一套修炼体系呢? 那么,他们吃人,是单纯为了裹腹,还是也包括了其他目的呢? 得到的信息还是不够… “就算变成了鬼,也会听哥哥的话啊。”北海龙王的笑容明艳又张扬,感叹这对兄妹之间的浓厚感情。 真没想到,只是凑热闹似的走了一趟,居然还有这样的收获。她眼眸微眯:有趣。 “只是没碰上血罢了。”摩严被噎了一下,依旧没放在心上。 天性哪里是这么好克服的?肯定会有按耐不住的时候。 师兄就是太固执了。笙箫默倒是不这么认为,带着同往日一般无二的懒散笑容,没有说话。 【要去狭雾山的话,就得翻过那座山才行…】 已至黄昏,夕阳的余晖温柔地照耀着大地,年轻的女人看着眼前背着巨大竹筐的男孩,担忧道:【太阳都要下山了…你要背着那么大的行李去吗?】 【我会足够小心的,十分感谢。】向友善的乡民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炭治郎背着巨大的竹筐继续往前走去。 身后女人关心的话语远远传来:【最近也有很多人下落不明,要小心别迷路了啊!】 炭治郎只是冲她扬了扬手。 世界上还是好人比较多嘛。 下山啊,回想起前几年带着一众弟子下山历练的场景,落十一神智恍惚:如今,朔风、花千骨和糖宝失踪……已是物是人非了。 “我好担心小骨。”旁边的轻水心情低落:“她到哪里去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根本就没有反击能力,会不会被鬼吃了啊? 不会的,不会的。落十一没有回答她,盯着那屏幕,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银月当空,辉光耀耀。 兄妹俩手牵手走在林间小道中,远远望见一点橘黄色的微光。炭治郎停下脚步:【有一座佛堂。】 他笑着转向妹妹:【还能看见灯光,应该是有人在吧。我们去看看。】 一股熟悉的气味涌上鼻头,炭治郎耸了耸鼻尖,登时瞳孔一缩:【有血的味道,应该是有人受伤了!】 紧张的乐声随之响起,拉着妹妹,他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梯。奔过宽阔的场地,径直推开有着许多破洞的大门:【没事吧?!】 “啊!”有胆小的弟子喊叫出声,更多人连忙低下了头———一直养在门派中,他们哪里看过这样的惨况? 【什么啊,喂?这可是我的地盘。】 这还是大家第一次看见正在吃人的鬼。他满嘴獠牙,唇角血迹斑斑,可再蠢的人都知道,那绝不是他的血。 无辜被杀的几人横倒在他身后,食人鬼恶狠狠地瞪着眼,在黑暗中更显得阴森可怖————【敢破坏我的食堂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实力强的人会对弱的人产生压力,也称为威压。 没有被压迫的感觉,东方彧卿面容平静:这个鬼应该不是很强,但是对这两兄妹来说,就不是很好解决了。 {食人鬼!}炭治郎呆站在原地,心下发寒。他没有看见,旁边的妹妹,睁大了粉莹莹的眸子,正死死盯着里头鲜血淋漓的几具尸体。 水声嘀嗒,很快在地面汇聚成一摊。 “真的没问题吗?她在流口水啊…” “他这个妹妹要是忍不住就好笑了,哼!” “就看看这次,她能不能抑制住自己吧。”摩严不屑道。他还就不信了,祢豆子真的能一直忍住不吃人? 【嗯?】食人鬼舔舐着手上的鲜血,似乎察觉到什么,他站起身来,个头足足比炭治郎高了两个脑袋:【你们是人类吗?】 炭治郎防备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苦苦坚持许久的灯盏被妖风吹灭,房间登时陷入黑暗之中。 【嘭!】 说那时迟那时快,高大的恶鬼完全忽略了祢豆子,横冲过去将自己连同炭治郎都撞出了门外! “啊!” “危险!” 炭治郎一个普通的卖炭少年,平时都没训练过什么,也只是个凡人,哪怕有个同样是鬼的妹妹……… 今天该不会交代在这里吧? 好在炭治郎也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极快抽出别在腰间的斧头,一下就叫恶鬼见了血! 【斧头吗,真能干。】怪笑着从炭治郎身上翻下,鬼摸了摸伤口,【不过这种口子,马上就能治好了。】 【你看,血已经止住了。】 不可能。 “莫非所有的鬼愈合能力都这样强?”杀阡陌回头看向自己的下属,目光所及之处,无人人敢抬头。 “我纵横妖魔两界,也就茈萸有这样的愈合速度…” “这真的是在我们世界上发生的事吗?”仙牢中,东方彧卿说出了他的未尽之言。奈何身边只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南无月,无人可以讨论。 瘫坐在地上的炭治郎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而祢豆子……她死死地攥紧手,分泌得十分旺盛的口水滴滴答答,还在极力忍耐自己的食欲! 无暇留意妹妹,炭治郎抓紧斧头,然而哪里比得上鬼的速度? 只见其身形一闪,爪子就已经死死扼住了炭治郎的脖颈! {好快!而且力气好大!} 看着拼命挣扎的少年,恶鬼勾出一个狰狞的笑:【我不会第二次中招的。】 【来吧,让我折断你的脖子!】 难道炭治郎今天就要殒命于此吗?!轻水低下头,不忍再看。 只听一声压抑的痛呼,“喂。”有人戳了戳她的手臂。 “?”诧异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眼睛已经变成竖瞳的祢豆子! 音乐急剧又激烈,她一记飞踢,硬生生将恶鬼的头颅踹出老远,狠狠撞在树干上! “干得好!” 【哎——!】和着炭治郎震惊的声音,恶鬼的身体无力地倒下,大家心情都很是畅快。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杀阡陌看着摩严,毫不遮掩自己笑容中的嘲讽之意。 “你、”摩严面色铁青,自知理亏,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他硬邦邦甩出一句:“是我看走眼了!” 上一秒还在拼命压制自己,下一秒却能因为兄长生命受迫而快速赶到……他怎么也没想到,祢豆子的意志力这样坚强。 “这下鬼是死定了吧!”轻水听见身边的弟子兴高采烈的声音。但是……她眨眨眼,大惊失色:“喂,它的身体还在动啊!” “什么?!” 几位师尊也站了起来。真的,陷入震惊状态的炭治郎完全没注意到,已经倒下的无头鬼,冲他伸出了手! 【祢、祢豆子……】———他连话都说不流畅了。 【嘭!】一声闷响,祢豆子拧着细眉,又是一脚,将那犹不死心的鬼之躯体踹飞了出去。 这下,让炭治郎和大家惊讶的对象变成了鬼。 {难以置信,头都已经掉了,刚才居然还动了吗?} 就是说啊! “莫非这鬼还杀不死不成?” “不会。”出言的是一直安静的长留上仙———白子画,他声音冰凉而淡漠:“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天道绝不会让这样不死的生物诞生,若是真的不死,人类岂不是毫无胜算?凡事皆有一线生机。” “想必是有什么其他的方法还没有叫我们知道。” “尊上所言有理。” “理应如此。” 几位掌门、仙人连连点头。 【你们!】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头颅咆哮着:【果然有一个是鬼吗!】 【为什么鬼和人类会混在一起!】 {说话了!} 何止是说话了,那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无头身躯,也重新站起,飞奔而来,直奔祢豆子! 祢豆子哪里打的过这身经百战的恶鬼? 方才只是情急之下的突然之举,如今她辛苦顽抗,躲避得十分艰难,但炭治郎不会叫妹妹独自应战:【快住手!】 他立马拾起地上的斧头,要去帮助祢豆子。 “快看!” 那鬼的脑袋居然长出了两只手臂,以掌代足,朝炭治郎冲了过来!它飞扑过来,迫使炭治郎只能将斧头方向调转,而这下,也正中了它的计谋。 【铿!】的一声,斧头竟被那两排尖牙死死咬住,两只新长出来的手臂也迅速抓住炭治郎的肩膀,叫他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挨打! 【祢豆子!】 眼看着无头躯体抓起祢豆子瘦小的身子一把抡飞,炭治郎心急如焚,望向那死死咬住斧头的头颅时,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这家伙怎么回事!} {我要去救祢豆子!}不顾头颅缠在把手上的头发,他厉声道:【让开!】然后———一头撞在了那恶鬼的额上! {好硬!}抓得死紧的手臂蓦然松劲,恶鬼额头红了大片,一时间神晕目眩。 好机会,炭治郎抓起他的头发,乘胜追击,又狠狠一记头槌,而后抡起斧头,大吼一声,连鬼带斧头径直被他甩飞了出去! 【好了】看着鬼头被斧子钉死在树干上,炭治郎喘了口气,赶忙奔去找自己的妹妹。 “………” 整个诛仙台附近一时间安静得让人害怕。 “凡人的头………”率先打破寂静的是人间帝皇轩辕朗,他惊异地眯起眼睛:“居然能这么坚硬吗?” 鬼都叫他撞傻了自己却半点事没有?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陛下? 端坐在他身后的下属有一百句话想说,却又一句都不能说。 “凡人我不知道。”魔君杀阡陌呆呆地看着屏幕,只能说不愧是美人,不论做什么表情都是好看的:“至少,我的头,好像没有这么硬。” 配着他呆滞的神情,这句话居然还有那么几分可爱。 【本来想夺下斧头缠的头发打结了,可恶!】 这只鬼好像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但是,弟子们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看着一路小跑寻找自己妹妹的炭治郎,几乎都要生出幻觉痛了:头硬之人,居然恐怖如斯! 【祢豆子!】 凭借着自己敏锐的嗅觉,炭治郎转过一片灌木丛,刚好看到悬崖处那鬼之躯体一脚踹在祢豆子身上! 【快住手!】来不及思考,他横冲过去,抱住那躯体将它撞得飞出了悬崖! 只是………他本人也飞了出去。 后知后觉的炭治郎惊得大叫,后领却忽然一紧,一只苍白有力的手臂拽住了他的领子————是祢豆子! “好险。”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独自坠落的恶鬼躯体四脚朝天狠狠栽倒在石台上,若是没有祢豆子,炭治郎的后果也是如此吧? 被钉在树上的头颅惨叫一声,一口血喷出,晕了过去。 回到佛堂的炭治郎看着昏过去的鬼,慢慢拔出了刀。 {鬼应该有很多吧?不给他最后一击的话,又会袭击别人……}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不知是惊魂未定,还是剧烈运动之后的大喘气。 {所以,我必须得下手。}可握着刀,炭治郎迟迟不动。 {动手!}他在心中催促自己。 “普通人家的孩子,从没有碰过血,他下不了手。”落十一摇摇头。 哪怕经历那样悲惨的事情… 就在这纠结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伸了出来,放在他肩上。 【啊!】炭治郎回过头,而后更是讶异。 那是个戴着奇怪红色面具,包着白色头巾的怪人,浑身上下除了手没有露出半点肌肤。 【那种东西是给不了最后一击的。】怪人的声音嘶哑低沉。 {这个人,没有发出脚步声。}炭治郎没有放下戒备:【要、要怎么样才能杀死他?】他问道。 【不要问别人,不能用自己的头脑思考一下吗?】 “刀刺都不死,那若是用火烧呢?”一句话让看的人兴奋了起来。 “不不,叫我说,兴许要害是心脏。”弟子们各自传音,如果传音像丝线一般能看见的话,想必现在半空中已经织成一张乱网了。 “他可以重生肢体多少次?” “要是一直砍的话会怎么样?” 仙道好歹还收敛一些,妖魔那边是恶意满满,恨不得立马抓一只来研究一下:“他的头会一直重新长出来吗?” “要是碾碎了呢?” 还能愈合吗? 每个人都在等着答案揭晓。 炭治郎的视线逐渐转移到一旁树下的石头{那只能把脑袋毁掉。} 戴着面具的怪人安静地看着炭治郎抱着那足有人头大的石头,果真没有提醒半句。 上前了一步,炭治郎又有些犹豫:{想要把头骨粉碎,必须得用石头砸好几次才行,一定很痛苦吧…} 为什么要管鬼痛不痛苦? “这人好生软弱。”妖魔那边都是嗜杀的主,哪里看得顺眼炭治郎的做风?都是龇牙咧嘴,嫌弃得不行。 炭治郎还在迟疑。 {有没有什么能一击毙命的东西…}蓝色的、宛如气一般的东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孩子不行。}看着迟迟下不去手的炭治郎,怪人在心中叹息:{太过体贴他人,无法做出判断。即使面对着鬼,温柔的气息还是没有消散。} {甚至对鬼都有同情心。} {义勇,这孩子不行…} 第5章 通过测试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昏厥过去的恶鬼睁开眼睛,冲着他张牙舞爪、愤怒咆哮;直到黑夜退散,晨曦来临……炭治郎还抱着石头,站在原地。 {啊,磨磨蹭蹭的天都亮了…}望着徐徐升起的朝阳,他喃喃道。 皇上不急太监急,弟子们恨不得亲自上手帮他。 【啊———!】被温暖阳光笼罩的恶鬼蓦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他徒劳无用地拿手臂挡住脸。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像被烈火焚烧的纸张一般,消失得一干二净,连星星灰烬都没有留下。 “居然……这么轻易?”笙箫默都看愣了。 “这要是让太阳星君出手,岂不是手到擒来?”北海龙王挑挑眉头,看向众人。 此言甚是。夜晚食人鬼出没,那太阳星君就将太阳升起,而太阳一出,鬼不就灰飞烟灭了吗? 只是这样也会扰乱秩序就是了。 “不行。”白子画却皱起眉头,他当然不是蠢人,东方彧卿和杀阡陌都能想明白的事,他怎么会参悟不透? “我活了这么久,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食人鬼,其他几位仙友…”他望向另外几人,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人点头,都言道:不曾听闻。 “连我们都不曾知晓的食人鬼,想必……此屏幕向我们展示的,是另一个世界。” 扔下一个重磅炸弹,白子画又继续道:“太阳星君根本就没有办法跨越到另一个世界去援助。” 上古神器昆仑镜虽然拥有自由穿梭时空之力,封印也是解了,不过目前… 几位实力超群的仙人抬眼望去,那十六件神器依旧在高空吞吐风云,先前有人尝试抓取,结果像穿过虚影般,丝毫触碰不到。 “更不要说我们没有人尝试过使用昆仑镜来穿越时空…” 天晓得会不会在时空乱流中迷路,何必为了另一个世界的人这样耗费心力呢?自己这边的事情都没闹明白呢。 “纵使有着翻天覆地的实力,我们也只能坐在这里看着罢了。” 一时间,几人相顾无言。 摩严、笙箫默不约而同扭头望向白子画。 白子画:“……?” 不是,你们看我什么意思? 我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形象有这么深入人心吗? 那也不至于多管闲事到连其他世界的苍生都要管啊。 如果在那边是会管一下的,但问题这会不在啊。 屏幕上,只听【嘭——】一声,一直捧在手中的石头突然落下,炭治郎傻眼了:{只是照到了阳光就变成了这样?!} {难怪祢豆子会抗拒!} 忽然想起什么,他惊慌失措地寻找起来。 【祢豆子?祢豆子!】四周都找了一圈,想起太阳晒不到的地方,炭治郎连忙回到了佛堂之中————祢豆子缩在竹筐中,头上还盖了块白布,一脸烦闷。 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这才想起先前那个怪人。 【那个…】 怪人双手合十,正跪在几座刚起的坟墓面前。听见声音,他站起身:【我是鳞泷左近次,富冈义勇介绍的人就是你吧?】 “富冈义勇有为炭治郎引荐啊。” “是个好人。” “但是也很凶啊!”不知道方才几位大能的对话,火夕贱兮兮地凑到舞青萝耳边:“跟世尊一样,有着好看的脸,都很凶!” 哪里一样了,舞青萝横他一眼:“我眼睛不瞎好吗?” 世尊感觉时时刻刻都在生气,稍有不慎就会爆发,但是富冈义勇一直都很安静啊。 人家明明只是表情比较少而已。 还有,她笑了笑,也凑到火夕耳边,用气音小声道:“你刚才没开传音。” 火夕:“……” 一只手忽然落到肩膀上,舞青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却见火夕面色凝重:“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 “记得帮我收尸。” 舞青萝:“……” 快收了神通吧,大圣! 无语之下,她转回头,决定不再搭理这戏多的家伙。 【我叫灶门炭治郎。】炭治郎指指佛堂里面:【我的妹妹叫祢豆子。】 【炭治郎。】自称鳞泷左近次的人转过身:【你妹妹吃人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炭治郎怔住了。 “居然直接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他慢慢地抚上被打红的脸,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的判断做的太慢了!直到天亮都没能给鬼最后一击。】像是恨铁不成钢,鳞泷左近次质问道:【刚才的提问为什么没能立刻回答上来?】 【因为你的决心还不够坚定!】 “话虽如此…” 看看后头聚精会神观看的弟子们,几个掌门互相对视了一眼:如果这个问题让他们来回答,估计也没有几个答得上来吧? 一边是血亲,一边是被血亲杀害的人们… 东方彧卿低下头:但是,同样的问题摆在白子画面前,他却是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断。 仙道真是麻烦!妖魔们冷笑的冷笑,不屑的不屑。 “要是叫我说,杀几个人算得了什么?”茈萸挥舞着自己数量繁多的手臂,眼中满是阴毒,而她的话一出,更叫一群妖魔纷纷夸赞。 好在没叫仙道中人听见,不过那扭曲的神情也叫一干人猜出来了他们的意思。 “那些个妖魔果然没有半分人性。” 杀阡陌心中嗤笑:这说的是哪门子的话?妖魔有人性那还叫妖魔吗? 鳞泷左近次给出的答案和大家想的都不同,一席话斩钉截铁————【你要做的事情有两件,杀了妹妹,然后自己切腹而死!】 【带着变成鬼的妹妹就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你要铭记,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绝不能让你的妹妹,夺走无罪的人们的生命!】 【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是!】一直处于呆愣中的炭治郎终于反应过来,他的眼神已经十分坚定。 “理应如此。”白子画率先点头道:“杀人偿命。” 说是这么说,众人目光都有些闪烁: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又怎能同自己的亲朋好友相比呢? 【那么接下来,让我测试一下你是否合适成为杀鬼剑士吧。】鳞泷左近次转过身:【背着你的妹妹跟我来!】 {好快!}乡间的道路上,两个人正在奔跑。穿着蓝色衣服戴着头巾的人将身后的少年甩出一大截距离。 背着妹妹,炭治郎气喘吁吁:{这个人到底多少岁了,而且完全没有发出脚步声!} 为了追上前面的人,他不得不将步子迈得更大:{祢豆子,可能会摇摇晃晃,但你忍耐一下!} 忍耐…炭治郎的神情又有些许悲伤:{啊啊,你总是在忍耐啊,祢豆子。} 往事涌上心头。 【又把和服缝合起来了吗?不买件新的可不行。】看着正在补衣服的女孩,比现在更矮一些的炭治郎这样说道。 女孩却笑容明媚:【没事的,比起这个,还是让弟弟妹妹们多吃一些吧。】 渐渐已是泪盈于睫。炭治郎咬着牙:{我一定会让你变回人类!我一定会给你买漂亮的和服,加上没能为大家做的事,我全部都会为你做!} 是长子和长女啊。落十一心有感触:自己身为大师兄,不是也每天都在忙碌着吗?这是作为年长者的一种担当。 只是师弟师妹们属实多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晚霞聚集,天色昏黄,两人才停在一座小房子前。 【这、这、这样一来…】炭治郎气喘如牛,嗓眼干涩无比:【我…能得到承认了吗?】 从清晨跑到夜幕降临?!哪怕是他们修仙之人,也没有这么锻炼的啊! 真的不会死人吗! 当然不会。炭治郎不就还活的好好的吗? “这些弟子也缺乏锻炼。”摩严望着他们震惊的表情:“应该给他们换成更严厉的训练方式。” 额……笙箫默看着下定决心的师兄,心中为弟子们点了几根蜡烛。 鳞泷左近次推开房门,解开头巾露出自己满头的白发:【测试现在才要开始,上山吧。】 一句话就让炭治郎失声惊叫。 【你的妹妹我会负责照看的。】 看着熟睡中的祢豆子,炭治郎迟疑了片刻,他转过身,轻声道:【拜托您了。】 是夜。白雾弥漫的山林中,有鸟尖声尖气地低鸣,凭空替此处增添了几分诡异。 【接着从这里到山脚下的家。】 不知走到了哪里,一直沉默前进的鳞泷左近次停住了脚步:【这次我不会等你到天亮了。】话音未落,他已经消失在雾中。 云端倒吸一口凉气:“大晚上在没有照明方式、并且极度疲惫的的情况下…下山?” 恐怕摔得鼻青脸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更有人担心道:“摔死了怎么办?” 呸呸呸! 舞青萝当即一记眼刀甩过去:“别说这种晦气话!” {…就那个?}站在山中的炭治郎愣了愣,反应和众人以为的都不同:{是觉得我会在浓雾中迷路吗?} {只要在天亮之前回去就可以了。}他瞬间振作起来,眼中也有了光彩:{简单!我的鼻子很灵的,已经记住了鳞泷先生的味道!} 深吸一口气,他快步奔跑起来。 却突然! 脚腕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 【咻!】来不及反应,几块鸡蛋大小的石子已经狠狠打在了脸上!嘴角沁出血迹,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走了一步,这一脚————正中陷阱。 巨大的声响惊飞了无数鸟儿。 {陷阱!}看着昏暗的天色,炭治郎后知后觉。 费力地爬出浅坑,一伸手,又按到了条绳索。心中暗叫糟糕,他警觉地四处查看,殊不知,危险往往来自你未曾设想的地方。 比如———身后。 【嘭!】只听一声闷响,被捆在半空中的横木足有人腰粗,正中炭治郎的后脑勺,其力道之大,硬是将他撞飞了出去! “!这他妈确定是测试?真的不是寻仇吗?”轩辕朗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就这个力度,头盖骨居然没有碎…” 炭治郎,不愧是你啊。 {不妙不妙不妙!}强忍着疼痛爬起来,心知这样下去,天亮之前就下不了山,影像中的赫发少年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而且、这座山、空气、空气好稀薄!} 所以才会呼吸困难、头晕目眩的感觉啊。 {我要回去!}想起还在山脚下的妹妹,炭治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调整呼吸,辨别陷阱的味道。}他合起眼,黑暗中,无数气息被一一收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睁开眼睛,双脚已经开始奔跑! 激发陷阱的绳索被撩起,【嘭!嘭!】巨大的横木带着极强的力道冲撞过来。 但是———打不到又有什么用呢?侧身、低头、弯腰。虽然勉强,但他真的躲过去了! 木板、绳索、圆木……一道道陷阱,却没有一个打中。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经由人手设下的陷阱,味道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 “说真的,人的鼻子真的可以到这种程度吗?”火夕看得眼睛都不眨。 “狗鼻子都没这灵。”舞青萝精准吐槽。 只有鼻子灵敏是不够的————隐藏在落叶中的翠竹将炭治郎拦腰挑起,狠狠拍在地上。 看着晃晃悠悠从漫天的尘土中爬起来的炭治郎勉强架起防御姿势,朽木清流摇摇头,为自己的学生们讲解:“就算识别出了陷阱,以他目前的身手,也无法全部回避掉所有攻击。” 人的反应能力怎么可能这么快锻炼出来? 而且,真的太狠了。 “但凡换个人,踩中一个陷阱都会当场死亡。”他们修仙之人都不敢这么操练。 可是…… {我一定要回去!} 一声怒吼让大家的目光又回到了炭治郎身上,口鼻都有血迹涌出,他一把抓住旁边的竹子,在心中高喊着妹妹的名字: {祢豆子!} 炉火昏黄温暖。 被哥哥当成心灵寄托的祢豆子双眼紧闭。依旧戴着面具的鳞泷左近次动作轻柔地为她盖上了被子。 他安静地等待着。 从窗户钻入房中的光芒逐渐明亮———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 浑身脏兮兮的少年用尽全身力气拉开了木门,吐出的气体被冷风凝结成白雾。 【我…回来了…】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倚着门,陷入了黑甜梦乡。 是炭治郎,他及时赶回来了。 【前略,鳞泷左近次殿下。】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熟悉是因为,就在几刻钟前,他们刚刚见过声音的主人。 陌生是因为,也只见过一次。 “是回忆吗?” 【我让一个想成为杀鬼剑士的少年前往了您那边,他有赤手空拳挑战我的胆量。】 漆黑的鸟带着脚踝上的信件,展开羽翼。 穿着蓝色衣服的老人推开门,看见了远道而来的鸟儿。他伸出手臂,在将信件交付成功之后,略躬了躬身,飞鸟又重新展翅掠上高空。 【虽然家人被鬼杀死,存活下来的妹妹也变成了鬼,但我判断她不会袭击人类,从这两人身上,我感到了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东西。】 【少年似乎跟您一样鼻子很灵。说不定他能完成“突破”,进行“继承”。还请将他培养起来。】 看完了信,戴上面具,缠上头巾,老人出发了。而富冈义勇清冷的声音,还没有消失。 【我自知这是自私自利的请求,但还请您原谅。】 雪花乱舞的山顶上,黑发青年面容冷峻,身姿挺拔。 【请您多加保重,继续精进。】 【草率书此 富冈义勇】 虽然人看上去冷冰冰的,可一语一句中,净显柔和。 回想起自己弟子传来的书信,鳞泷左近次望着门边那精疲力竭的少年,苍老的声音十分坚定————{我认可你了,灶门炭治郎。} 黎明的曙光驱散了最后一丝昏暗,新的一天,到来了。 第6章 救人 【鬼杀队约有数百人。】鳞泷左近次沙哑的声音徐徐述说着一切。 【是没被政府正式承认的一个组织。】 圆月之下,站着无数身着黑色队服的剑士。 【但是自古就已经存在,如今仍在狩猎着鬼。】 离月亮最近的高崖上,立着几个漆黑的人影。唯一能看清的,只有那穿着双色外袍的黑发青年———富冈义勇。 【然而究竟是谁率领着鬼杀队,一直被包裹在谜团之中。】 【鬼,主食,人类。会将人杀死来吃,不知是何时起从何处出现的。身体能力极高。伤口也能立即痊愈。能与被切下的肉保持联系,也能生长出新的手脚,也有鬼能改变身体外形,或是拥有异能。 不依靠太阳光,或是用特别的刀刃砍断颈部,无法杀死他们。】 【鬼杀队凭借着血肉之躯对抗着鬼,因为是人,所以伤口治愈的速度也很慢,失去的手脚也无法恢复原状。】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对抗着鬼。】 【为了守护人类。】 满堂寂静。 “看样子…”,一番介绍完毕,许久终于有人说话了,轩辕朗摩挲着下巴:“每个世界的人都不容易啊。” 哪怕是他们修仙之人,也要同妖魔进行生死搏杀。但是鬼杀队却更辛苦。明明是凡人,却要对抗堪比妖魔的食人恶鬼。 目光转向杀阡陌,却见他美目一瞪,没好气道:“看什么看!” 我又不吃人! “怎么,人不是也吃兽吗?”后头的妖兽们忿忿不平:“我们是野兽化形,为什么不能吃人?” 更何况,他们从来都只吃心肺肝脏…谁像那些食人鬼,一点都不挑! 这话是十分不客气了。 轩辕朗却丝毫不惧,只冷笑一声,周身帝王气势大开:“再不放尊重些,朕就拿了你的脑袋!” “你!”尽管还是不服气,但其中又不是没有聪明妖:如今是在仙道的地盘,何苦现在就把关系闹僵? 一群妖魔鬼怪小心翼翼瞥了眼前排无动于衷的魔君大人,只好忍气吞声了下去。 清晨,狭雾山上,一人正在满是落叶的林中奔跑。前些日子鳞泷先生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我是“培育师”,培养着剑士。世上有很多培育师,都在各自的地方,靠各自的方法,培养着剑士。想要加入鬼杀队的话,必须在“藤袭山”举行的最终选拔里活下来。】 【你能不能参加选拔,由我来决定。】 {我一定要加入鬼杀队!} 炭治郎咬牙跃过一条隐藏的绳索机关,继续向山下奔去。 就在此时,蔚蓝的天空中闪出道耀眼璀璨的紫光! “要来了吗?”东方彧卿死死盯着屏幕。 白子画也是抬头,他目光灼灼,竟一下都不肯挪开眼睛。 “那是什么?” 杀阡陌同轩辕朗先前被拦在外头,没见过那紫光,此时诧异又茫然地望着屏幕。 “还能是什么,带花千骨逃走的法宝。”摩严嫌恶道。 不枉他一直坐在这边,只可惜那孽障身处另一世界,暂时无法擒拿。 “啊!”此时,后排的弟子们也发现了异状。或惊异,或困惑,但大家的眼睛都一直盯着那光芒。 紫光不负众望,酝酿了一会,吐出一个血糊糊的人后便自顾自地消失了。 包子头加上长留山的服饰……虽然遍体鳞伤,脸也被血迹覆盖看不清楚,但这个人,长留山的弟子都再熟悉不过————“是花千骨!” 轻水捂住嘴巴,眼泪啪嗒啪嗒掉,这次却是喜极而泣了:太好了,她还活着! 火夕、舞青萝一众人也终于松了口气。 只有霓漫天脸色暗沉,盯着屏幕里那小小的人影:倒是命大。 “小不点!” “千古!” 忽然看见心心念念之人,两人猛然振作。 “伤的好重…” 杀阡陌低声呢喃道,他恶狠狠地望向白子画,双目猩红:“她是你的徒弟,你居然下这样的狠手!” “做错了事,当然要受到惩罚。”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小身影,白子画心中隐隐抽痛,表情却冷峻无比,嘴上丝毫不让。 二人僵持不下,轩辕朗心中也憋着火气,正要出言为花千骨说话,身遭却突然浮现一个白影。 几人定睛一看:这书生模样的人————不正是东方彧卿吗? “诸位,稍安勿躁。” 东方彧卿嘴角噙笑,看上去温文儒雅,此时,身形微晃,已是上前来了。 目光落在在白子画身上时,他不可抑制地顿了顿:好一个长留上仙,千骨犯下这么大的错都是为了他,也不知道在白子画心底能有几分重量。 缓了缓神东方彧卿继续道:“神器虽还在半空,却已经停止了动静,天灾也被安抚了下去。连外头那些个四处作乱的妖魔,也是暴毙的暴毙,晕厥的晕厥……” 几人面面相觑,这才突然察觉到大地已经停止了颤动,就连那滚滚的雷云也都已经消散了! 见杀阡陌似乎还想说什么,东方彧卿又是一笑:“左右如今也没有法子。人间也已是无忧,只需安抚即可,诸位不如先看着?” 东方彧卿……白子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兀自坐下了。 “……”杀阡陌心中郁火难消,却也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毕竟,若真的打斗起来,说不准先前那股力量会不会再度出手 。 轩辕朗也甚是恼火。 几人心中不快,又都压着火气,虽然没有一个人说话,在场的气氛,越来越充满火药味了。 座位稍后的落十一眼睛微微发亮,那不是糖宝的爹爹吗? 他如今在此,那糖宝?却见那温和的书生不动声色地望向自己,微微摇了摇头。他心中猛然下坠。 就算现场的气氛再僵硬,屏幕也全然不顾。 凭借自己着优秀的嗅觉,在下山途中,赫发少年及时找到了一息尚存的花千骨。一个用力将人背负在身上。 顾不得什么锻炼,他连忙寻找没有陷阱的另一条路下山。 在他腰侧,一只白皙的手无力垂落,蜿蜒的血流从如玉指尖淌下,滴滴答答染红了一路的白雪。 【鳞泷先生!】 还未进门就高声喊人,瞧见熟悉人影出来,炭治郎这才松了口气。 【鳞泷先生,我在下山的路上发现了她…】 稳重如鳞泷左近次在看见炭治郎肩上之人时也惊了一下:【快,将她放下。】 【能够活下来真是个奇迹。】被请来的医女感慨万千。 【怎么有人对小孩子下这样的毒手?】看上去也就跟祢豆子差不多高,想必岁数也相差不远。 炭治郎站在一旁,作为哥哥,狠狠带入了自己的弟妹,他的表情非常愤怒。 小孩子?对,花千骨的身量定格在十三四岁,看上去当然是个小孩子。 但她是咎由自取! 摩严冷笑连连,眼看花千骨就要得救,他并不着急:左右只是凡人的药物,于销魂钉的伤,又能有几分作用? 他却不知,花千骨体内的销魂钉已经全数被那紫光拔除了,就连妖神之力,也叫时空风暴削得十不存一,更不用提白子画替她画的封印了,早在第一个照面就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也就是说,花千骨如今只剩下自己辛苦修炼的浅薄修为了! “吉人自有天相。” 东方彧卿好像知道花千骨会没事一般,一点都不着急。旁边的轩辕朗看得心痛,只恨当时自己没能及时拦下白子画。 若是真的救不回来,我就屠了这长留山满门! 杀阡陌瞪了摩严一眼,见他不为所动,气急之下又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他也知道没有真气同灵力,花千骨的伤根本好不了,正是眉头轻蹙,忧心忡忡。 紫薰看着花千骨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她对这个孩子并无恶感,此时幽幽启唇叹了口气:像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仙,岂是我们这些又傻又卑微的女子可以恋慕的?千骨,你既然逃了,就千万别再回来了。 【炭治郎,你回山上去,今天的练习还没有做完。】 看着已经换了药和干净衣裳的女孩,鳞泷左近次一面拿着帕子替她擦拭额头,一面说道:【这个女孩我会照顾的。】 炭治郎愣了一下,随即应声:【是!】虽然担心,但他也知道自己留着这里没什么用,便又回到山上准备继续练习。 ——————————— {好冷…} 恍惚中好像又躺在绝情殿的寒玉床上,花千骨直打哆嗦————销魂钉本就是寒凉之物,虽说已经拔除,但寒气入骨,加上那满身的血窟窿,怕是得好生蕴养个一年半载了。 虽不知她为什么一直喊冷,鳞泷左近次略一思量,将人连被褥一起转移到了火灶旁边,黑乎乎的药汁刚熬好。 他就拿勺子一点一点给人喂了下去。 尽管苦涩,一碗药下肚也极大地缓解了体内的寒意。 加上持续散发着热气的火灶,花千骨终于安静下来,呼吸逐渐平缓。疲惫不堪又伤痕累累的身体得到疗养,她略侧头,沉沉睡去。 果真是祸害遗千年。 看着那安然入睡的女孩,摩严眼中暗光流转,其中一抹狠戾闪过,不知在想什么。 “看样子暂时是没事了。” 杀阡陌、轩辕朗乃至一直担心着花千骨的一众弟子,也终于放下了高高悬起的心。 第7章 醒来 【骨头!骨头娘亲!】 小小的灵虫费劲地攀到一只耳朵旁边,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 奈何被呼唤之人深深地困于梦境之中,不论怎么叫喊都没有半点动静。 急得它又蹦又跳,来回转悠着试图想出个法子来。 是糖宝!落十一一眼就认出了那晶莹剔透的小小灵虫————太好了!要是糖宝和千骨分散开了,那可上哪找去啊! 【骨头!】糖宝可不知有人正念叨它,正气得跳脚:【你醒醒啊!】 {花千骨是长留乃至天下的罪人,却究竟是我白子画的徒弟。是我管教不严,遗祸苍生,接下来的刑罚,由我亲自执行。} 白衣仙人手持断念,嗓音清冷。 【啊!】花千骨自恶梦中惊醒,蓦然睁眼,下意识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师父!】 “?”隐隐察觉到有几道不满的视线投射过来,白子画略抬眼,恰巧看见花千骨掀开棉被坐起来,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她出了一身的汗。 居然怕成这样吗?他顿了顿,到底没有说话。 糖宝喜出望外,连忙小声招呼道:【骨头!】 花千骨喘着气,感觉浑身疼痛难忍,哪哪都不舒服,不仅仅是因为自身的原因,外界的因素似乎更多———{这里的灵气,好贫瘠…} 习惯了浓厚灵气的身体正向她抗议。 下意识想要催动法力,可是…… {怎么回事?}她木了一下:{修为,好像被禁锢了一样。} 视线慢慢聚焦,落在被子上。【糖宝?!】花千骨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和东方在一起吗?】 糖宝又哭又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看到一道紫光,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花千骨茫然扭头望了一圈,整个人都傻住了。简陋温暖的木屋里空无一人,只有火炉里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是哪里?】 她后知后觉:{等等,我不是应该正在诛仙台受刑吗?} “修为被封了?”东方彧卿皱眉:不应该啊… “难道是因为灵气太稀薄,所以连丁点修为都用不了?” 还是其他原因? “看来那紫光不是她弄出来的东西啊。”笙箫默略一思量:“也是,她哪里有这能力。” 摩严冷嗤:“即使不是她弄出来的,但是她逃走了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简直是长留山的耻辱。 “她又不是自愿的。”白子画终于开口了:“师兄何必如此。” 于摩严一众人花千骨被紫光带走是耻辱,于杀阡陌、轩辕朗、东方彧卿等等人来说,这却是一件幸事了。 杀阡陌盯着屏幕,好歹是露了个笑脸。 糖宝正将自己知道的一一告诉花千骨。 【你说,一道紫光把我们扔在了这里?】花千骨瞪大眼:【那、那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我不知道啊!】糖宝抱着她的手指呜呜直哭:【骨头你一直不醒,我好怕你就这样死掉了呜呜呜呜】 花千骨正要安慰它,木制的大门忽然被人拉开,一股冷风涌入,带着奇怪面具的蓝衣人抱着柴火走了进来。 【你醒了啊。】 面具人嗓音低沉苍老,吐出几个更为奇怪的音节。花千骨连忙拿被角盖住糖宝,戒备地看着来人:{他在说什么啊?} {骨头,我也听不懂。}识海里,糖宝的声音又细又小:{不过不用怕,他是救命恩人的师父。} 见少女稍稍放下了警惕,鳞泷左近次将一碗汤药递给她。 糖宝给花千骨解释:{你昏迷了三天,这是他们每天给你吃的药。} 【谢谢。】知道是为了自己好,她连忙接那温热的药汁,强忍着苦涩的味道都咽了下去。 听着女孩发出的奇怪音节,鳞泷左近次沉默了。 —————————— 【诶!居然已经将近痊愈,这孩子的身体素质真好啊。】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医女一边把脉, 一边惊叹道:先前一看分明需要三四年才能养好,这到底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莫不是把狭雾山的千年老参掘出来了? 花千骨高兴地收回手,她现在已经能听懂简单的日常对话了,自然能知道医女在说什么。 【再过几天就可以开始做复健了。】 “等等,这好的是不是也太快了?”花千骨那里是实打实的过了半个月,可诛仙台的一众人却只看见画面一闪,伤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从观看到现在不过一两个时辰,那股力量并没有一直压制大家,弟子们也有各自事情要做,但屏幕到底是件新鲜事,还有许多人都赶来看热闹。 况且,杀阡陌、轩辕朗乃至白子画、摩严等人,哪里会离开这里? 此时看见花千骨即将行动如初,都惊异不已。 东方彧卿唇角轻勾,这才将对时空风暴的猜测告知众人。 “想必,能恢复得这么快,不仅仅有骨头努力汲取灵气的原因,那紫光应该也对伤势有一些好处。” 难怪。众人心中纷纷道。 正是黄昏,紫霞漫天。 送走了医女,花千骨披着件外衫坐在火炉旁取暖。冬日气温极低,外头冷得吓人。 她还不能靠近太寒冷的地方,不过门是半开着的。可以看见鳞泷先生和正在努力训练的炭治郎,也不会感到无聊。 【九百九十一!九百九十二!九百九十三…】 【炭治郎好努力啊。】糖宝从花千骨领子处钻出来,伸出爪子试图沾点火气。它虽不怕冷,但光看着那厚厚的积雪就忍不住打哆嗦。 远远望着正努力挥刀的赫发少年,见他哪怕是在冬天也出了一身汗,糖宝忍不住感叹道。 【一千!】 下一秒,鳞泷左近次闪现过去:【再加五百。】 看着突然石化的炭治郎,糖宝忍不住笑出了声。 【嗯。】花千骨情绪却有一些低落:【我记得,初入长留山的时候,我修炼也是很刻苦的……】 糖宝也想起来了那段时光,真的,那半年吃了好多苦。 【糖宝,你说…我们还回的去吗?】是的,时至今日,花千骨也已经摸清楚了大部分情况———这根本就不是她们的世界,而是另一个相似,却不同的地方。 而且…这个世界,灵气少到可怕。 好在只是少,不是没有。体内尽管已经没有封印,但想要调动灵力也极为困难。 她一直都有坚持吸收灵气,虽然一个晚上也收集不了多少,但积少成多。将每日收集的灵气用来蕴养四肢百骸,现在除非用力按压,否则伤口已经不会疼痛。 {一定是因为糖宝身体里有我的血,所以才一起过来了。}看着小小的糖宝,花千骨很是愧疚。 【我不知道…】糖宝低下了头:【我想爹爹、洛师兄、轻水……他们了。】 领口处忽然一片濡湿,心道不好,花千骨赶紧将它挪到手心———这软乎乎的小虫子正啪嗒啪嗒掉眼泪呢。 【是我不好,糖宝别哭了。】一边拿袖子轻手轻脚的给它擦眼泪,花千骨一边安慰它:【大家肯定也正想我们呢。】 可不是吗。落十一心中酸涩,看着糖宝哭,他好险也要落下泪来了。这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既然有来的方法,就一定有回去的方法。】 话虽如此,花千骨心中却沉甸甸的。也不知道上哪去找方法,一点头绪都没有。 想必回去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但她却不能这样直说。 【…】糖宝抽抽搭搭地抬起头:【可是…骨头回去之后又会被抓去行刑的吧?】 【九九八十一根销魂钉,骨头你才受了十七根就已经要不行了,余下的六十四根会要了你的命的!】 大家的目光立刻都投向了端坐在第一排的三尊和戒律堂长老。 “当然要继续行刑。”戒律堂的首座率先开口,言辞语气之凌厉叫在场人心头都不由一震。 “这…”北海龙王同崂山掌门互相望了望,也不好说什么。 “你敢!”杀阡陌拍案而起:“我绝不会叫你再将小不点绑了去!” “正是!”轩辕朗也站起来,“就算千古犯下大错,可是妖神出世已经被及时制止了,而且她已经受了十七根销魂钉,当网开一面……” “二位不用多费唇舌,规定就是规定。”白子画却仍旧是冷冷地扔下这句话。 摩严也是道:“就是她不回来,我也会抓她回来!” “你!” 此人真是无可救药!轩辕朗胸口剧烈起伏,俨然气得狠了。 【可是…】 花千骨的声音阻拦了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她咬着下唇:【师父、杀姐姐、东方、朗哥哥、轻水……大家都在那边。 如果可以的话,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回去。】 糖宝呆呆地看着她。 坚定的心音响彻整个诛仙台:{我喜欢的大家都在那边。就算还要挨六十四根销魂钉也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喜欢大家,所以就算回来等于死亡,也没有关系吗? 众人面面相觑,根本理解不了她的想法。 唯有霓漫天冷笑一声:哪里是喜欢大家,喜欢她师父才是真的吧? 对白子画的感情这么真吗? 【不过。】花千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世尊好讨厌啊。】 摩严:“……” 我还不喜欢你呢! 白子画:“……”看着黑着脸的师兄,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笙箫默用扇子挡住脸,好险没笑出声。 “没办法,世尊真的很冷酷、严…”火夕幸灾乐祸地正传音给舞青萝,动作却忽然一顿,因为———【温掌门明明就不是我杀的,他却一直要我承认是我杀的。】 抽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拿着催泪铃的花千骨忽然出现在屏幕上。 “是当时的回忆吗?”笙箫默睁大眼,莫非…真的是误会? “啊,朔风也在!” 影像中的温丰予周身防护正随着铃声还有花千骨动作,光芒越来越暗淡。 【我需要把东皇钟。】 待温丰予拿出了东皇钟,朔风上前点了他的睡穴,花千骨将他放在树下,又使了障眼法……待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天山飞霞峰。 当真是没有下过杀手!被击破心房的温丰予抓住手腕纠缠时,她都吓得愣住了。 屏幕上的黑发女孩抿紧唇,像是不快,又像是困惑:【分明就是蓝雨澜风杀的,为什么一直要叫我承认呢?】 长久的寂静之后,无数眼睛望向了三尊同执法堂众人。 “蓝雨澜风!”杀阡陌愤怒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将蓝雨澜风给本君带过来!”揪着春秋不败的衣领,他厉声道。 心知蓝雨澜风是保不住了。春秋不败叹了口气,却也只能应声,领命而去。 东方彧卿唇角轻勾,面上的笑容柔情似水,似乎现在发生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轩辕朗站了起来,他双目灼灼,激动道:“应该减少千古的刑罚!” “正是!为什么要掌门承担不属于自己的罪过!”终于找到了突破点,云隐也高声喊道 摩严却厉声道:“花千骨是长留弟子,犯下如此危及六界的大错,如此还算轻饶了她,况且先前她又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如何能让人信服?!” “那如今已有证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另一人身上————长留上仙,白子画。 此时,这位众仙之首面无表情,眉眼低垂:为什么不把来由经过都说出来? 小骨,你在顾虑什么? 师父不能让你信任吗? 什么都不说,叫我如何助你脱身? “此事尚有疑处。”薄唇轻启,下一秒,轩辕朗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更何况此时人都不在,谈何行刑?屏幕也没有放完全部的过程,当看完所有,再做定夺。” 第8章 锻炼 【今天开始要试着跑步和长时间站立了,加油啊!】 冬日的清晨,寒风凛冽。 额上带疤的少年小心地将步履蹒跚的少女扶出屋子。 【好。】花千骨如今伤口已经好全,只是骨缝还隐隐作痛。她本来脾气也挺倔,此时扶着墙壁,开始慢慢地挪动腿脚。 【骨头加油!】早在不久前,糖宝的存在就已经被鳞泷左近次和炭治郎知道。 此刻它充当拉拉队,拿着两个小布条使劲挥舞,站在窗台上为她鼓劲————一如先前仙剑大会比试时一样。 {好痛!}每一次下脚都是钻心的疼痛,花千骨额头冒汗,却仍旧对糖宝露出一个笑脸。 “想必再过不久,千骨就能行动如初了吧。”轩辕朗也放松下来,有心情同人说话了。说来丢人,看到了字幕后,他才知道千古的“古”居然是骨头的“骨”。 真是糟糕的名字啊,为什么给自己女儿用这样满是煞气的字呢? 东方彧卿眉眼含笑:“她很努力了。” 【我出发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炭治郎站起身。 【总感觉好冷哦。】挥了几下什么,糖宝缩在自己的小布条里,呼了口白气———尽管只是感觉罢了。 【炭治郎每天都要上山吗?】这样冷的天,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花千骨忍不住问道。 鳞泷左近次点点头:【为了更好的锻炼身体,这是必须的。】 不过这句话还是太难理解了。她只听懂了必须两个字。 {山上是怎么样的呢?}看着笼罩在迷雾中的狭雾山,花千骨有点茫然。 “…还是不要好奇比较好,山上只有一堆陷阱。”轻水捂着嘴笑了起来。 花千骨很快就知道了。 【今天我和炭治郎一起上山?】又过了几天,当开始尝试奔跑的时候,炭治郎奔过来,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嗯!】少年点点头,擦擦鬓角的汗,他看上去还挺高兴:【因为是第一次上山,所以没有陷阱,只需要快点下山就好了。】 ?花千骨没听懂这句话。 {以前也有在山中赶路过,应该不会很难。}心中没有多在意,她将糖宝放在头上,同鳞泷左近次打过招呼后,就和炭治郎一起出发了。 冬日的阳光穿过树梢,带来些微的暖意。愈往里头走,光线就愈昏暗,雾气也越发浓重。 【真是太好了呢。】走在山路上,炭治郎忽然说道。 这句话花千骨还是听得懂的,但是… 【为什么这么说?】 炭治郎的眼睛是温暖的赫色,目光也很柔和。看着眼前的黑发女孩,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释怀。 【我很怕救不活你。你身上的伤口那么多,又那么深,流了好多血。而且好几天都没有睁开眼睛……】 先前的记忆慢慢浮现。明明是冬日,赫发少年却满头是汗,硕大的木盆被他抱在怀里,随着动作荡起血色的水波。 屋里的医女正忙碌着,时不时抬头喊道:【再换一盆热水来!】 【好!】 听到吩咐的少年丝毫不敢怠慢,奔跑着来回换水,一次、两次、三次…… 隐隐有抽泣声传来。 “千骨…”轩辕朗攥紧了拳头,心中的怒火在燃烧。 虽然知道千骨最终被救了回来,大家还是忍不住担心。轻水等人更是脸都吓白了。 【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是你突然死掉了怎么办。】 【明明已经开始医治,却因为救治的时间太晚而死亡……】这种结果,不论是谁都接受不了。哪怕救的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现在看见你好好的站在我旁边,真是太好了】卖炭少年的眼神干净又纯粹,心中的话语也非常温柔———{我已经不想再看见,有人死在我的面前了。} 花千骨听不见他心里的话,但却能看见他明亮的眼睛。她也笑了起来,圆鼓鼓的包子脸分外喜人,一双眸子更是弯成了月牙:【嗯,非常谢谢你们!】 “炭治郎真是个好孩子啊。”东华上仙赞不绝口:论心性论品格,他已经赢过了在场的大部分人。 花千骨遇到的是他们,真是太好了。 正在这时,一股极强的威压降下,众人抬起头,一个如神似仙的身影高高矗立在烈火飞羽的凤凰之上————杀阡陌乘着火凤,周身煞气凝重无比,手中的剑更是沾着大片的血渍。 “这是……” 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杀阡陌甩甩宽大的袖袍,一颗大好头颅从空中落下,骨碌碌滚至白子画脚下。 那真是一张美丽空灵的面孔,头颅两侧的耳鳍恍如薄纱,晶莹剔透,飘渺又美丽————是蓝风澜雨。 人鱼不能离开水,因着没办法将人带过来,怒不可遏的魔君大人就只好自己杀过去了。 ————————— 越往里头走,光线越是昏暗,到目的地时,周遭已经是宛如傍晚一样,茂密的树荫遮盖了所有天光。 【好黑啊。】糖宝从花千骨头顶爬到颈窝,又使劲缩了缩养得胖乎乎的身子:【黑乎乎一片,会不会有鬼啊…】 它身上的萤光虽然微弱,却也能照出好远。 【鬼…!】不说还好,一说花千骨顿时打了个冷颤,似乎联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 【不会的。】听见一人一虫的对话,炭治郎笑着说:【狭雾山里头是不会有鬼的。】 【鳞泷先生可是连恶鬼都不敢靠近的!】 糖宝:?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就是这话怎么怪怪的?} {把附近所有的鬼都超度了吗?没想到鳞泷先生居然如此深藏不露!}花千骨不明觉厉,还拍着手附和炭治郎:【鳞泷先生好厉害!】 【我也要认真地锻炼,争取能够参加让鳞泷先生认可我,准许我去参加藤袭山的选拔!】炭治郎脸上的神情十分坚定。 虽然不知道藤袭山是哪里,选拔又是什么…但花千骨热情夸赞:【如果是炭治郎的话,一定是没问题的!】 【嗯,因为炭治郎非常的努力啊!】糖宝也从花千骨衣服上站起来,模仿着炭治郎平时锻炼的动作:【每一天,每一天,都很认真!】 它小小只,没腰没脖子,扭来扭去像麻花一样,偏偏还要【嚯、嚯、哈嘿】一顿呼喊,出拳又踢腿,那架势,看得屏幕外的大家都乐不可支。 【谢谢你们!】炭治郎笑着点点头,【那么,我就先去那边锻炼了,千骨的话沿着刚才的路回到山脚下的家就好了,不要太勉强自己啊。】 【有什么事大声喊我哦!我就在不远处!】 笑眯眯地同炭治郎挥手道别,看着他逐渐远去,花千骨这才困惑地歪歪头:【…所以选拔是什么?】 糖宝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原来你不知道啊!众人纷纷跌倒———那为什么说得那么自然的?! “不知道也正常,正常。”落十一擦擦汗,尬笑道。 “我还以为鳞泷已经全部告诉她了呢。”火夕也无语道。 谁晓得鳞泷什么都没说。 【骨头,我们不会迷路吧?】紧紧地抓着花千骨飞舞的头发,眼看越来越深入山中,糖宝担心地问。 【不会的。】 先是稳步快走,慢慢开始奔跑,花千骨低头躲过旁边长得太矮的树枝,笑容俏皮又娇憨:【不要小看我啊,虽然我是路痴,可炭治郎都带着我们走过一回了,我的记忆力还是很强的!】 而且修道之后,记忆力更是进一步加强了,说是过目不忘也不为过。 【好久没有这样奔跑了!】 眼睛越来越亮,无拘无束的奔跑让花千骨浑身的肌肉都苏醒了。胸口极速跳动的那颗心脏发出嘭嘭的声音,让她有了更清醒的认知。 {说真的,到了今天,我才意识到,我居然真的还活着!} 以前的种种,恍如隔世。 杀阡陌、轩辕朗几人愤怒的眼神立刻飙向了三尊和他们旁边的一众人。 恨不得以目光做刀,将他们戳个对穿。 白子画:“……” 【啊!】惊叫声忽然响起,花千骨跑得太快,没注意到脚下盘根错节的树枝! “小骨!”“千古!“骨头!”“小不点!” 眼看着花千骨骨碌碌翻滚了几圈,一头撞到树干上,几个人都担心道,正是关心则乱。 【骨头 ,你没事吧!】糖宝紧紧抓着花千骨的衣服,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呸。】花千骨扶着头晃晃悠悠坐起来,吐出口中的草根,她摇摇脑袋,却哈哈大笑,看上去精神无比:【没事没事,不疼。】 见她很快缓过来,又开始继续往山下跑,杀阡陌这才暂时放下了心。 “奇怪,炭治郎不是说山上空气很稀薄吗?”有人却忍不住问道。 “有什么奇怪的,我等修仙之人,浑身都在吸收汲取着周遭的灵气,虽然那个世界灵气贫瘠,可又不是没有。千骨当然不会呼吸不畅。炭治郎却不同,他只有一个鼻子。”还是师长们见识多,朽木清流解释道。 事实也是如此。 一路有惊无险,花千骨领着糖宝,跑得是满头大汗。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她黝黑的眼睛闪闪发亮,虽然累,心情却好的不得了。 还未到下午就回到了山下。 {虽然很累,但是很畅快!} 之前身体好像生锈了一样。 看着气喘吁吁却越发精神抖擞的花千骨,鳞泷左近次站在一旁,天狗面具之下,他的瞳孔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这个孩子,不一样。} 伴随着这样的一句话,屏幕陷入了黑暗。 第9章 我有师父 那边的时间加快了。 {连续上下山几天之后,鳞泷先生给我的那边也布置了陷阱。因为太过危险,他告诉我可以把糖宝放在家里。} 【骨头加油!】 修仙之人身形敏捷,花千骨又在门派中修行了那么久,本身基础也打得不错。 想起扭来扭去跳着舞为自己加油的糖宝,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她轻轻跃起躲过脚下隐藏在暗处的绳索。 【噫——!】又是三枚尖利的飞石掷出,反应尚且不怎么快的花千骨吓得魂都要没了,靠在树上半天才缓过劲来。 {康复训练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看着她惊恐地露出豆豆眼,许多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好糖宝没有跟过来,不然它肯定会一直哭的。} {多亏以前师父有训练过我暗器。随着每天的下山,我已经可以躲开大部分的陷阱了。体力也有所上涨。} {但是陷阱也越来越恐怖了!}弯腰躲过横空撞来的巨大圆木,花千骨满头黑线:{被这种东西撞到会死人的吧!} 【鳞泷先生明明是个老人家,是怎么抬起那么重的木头,还用它布下陷阱的啊!】 哪怕在长留山,她都没有这样训练过。 “虽然很危险,但是速度、体力、以及警惕性和反应能力,都大幅度上涨了。” 望着震惊之余撒腿拼命往山下狂奔的花千骨,笙箫默摇着扇子,也提出了和摩严相同的看法:“我们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弟子们的课程?” !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声音,众弟子面容惊恐:别这样啊!儒尊! 看着别人魔鬼训练和自己也参加训练是两码事!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们的! 笙箫默温文儒雅,生得俊美潇洒,向来是长留山弟子心中的偶像,甚至有弟子在房中贴他的画像,可见大家对他的仰慕之心。 不过现在嘛…… 轻水眼神呆滞,木然开口:“我要脱粉。” 就算儒尊的脸再好看,现在也收买不了她之后会饱受伤害的内心了。 此言一出,几名弟子纷纷感同身受地点点头。 然并卵。三尊并不会考虑弟子们的想法。世尊摩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尊上也没有提出异议,看样子是默认了。 花千骨,你害人不浅!其他弟子只是震惊,霓漫天还带着恨意。 弟子们是弟子们,杀阡陌等人是又担心又惊讶。眼看各种陷阱已经替换成了锋利的刀刃,饶是冷静如白子画,也忍不住心惊肉跳。 担心花千骨会受伤,惊讶她迅速增长的实力。当听见白子画有训练花千骨暗器时,杀阡陌喃喃道:“你总算干了件人事…” {鳞泷先生好像在按照训练炭治郎的标准训练我。} 每日的清晨如期而至。 {今天要拿着刀下山。} {真是的,比断念剑还要重。碍手碍脚。}多余的重量会影响身体的敏捷程度。 【啊!】不小心踩到锁套的花千骨惊叫一声,下一秒,整个人就已经被悬在了半空中:【怎么这样啊!讨厌!】 看着树上拼命挣扎的小人,笙箫默很没有同情心的笑出了声。不过花千骨反应很快,马上拿刀割断了绳索。 【也就这点用处了。】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她幽幽叹了口气。 {直到鳞泷先生也开始教我用刀……} 花千骨终于反应过来了。 【呐,糖宝。】实力终于精进,遭不住糖宝连哭带嚎,打滚加卖萌的祈求,她第一次带着糖宝一起上山。 好容易撑到午饭时间,找了个难得有阳光的地方,拿着鳞泷左近次提供的爱心饭团,花千骨皱着眉头咬了一口:【鳞泷先生…】 【是不是在把我当做弟子培训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东方彧卿惊讶地发现,白子画的表情终于变了。 摩严更是不满道:“你收的好徒弟!” 云隐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幸灾乐祸。 “这不是在和尊上抢徒弟嘛!”火夕悄悄传音给舞青萝:“尊上可答应了千骨,没有把她逐出门下。” 就是说啊!虽然是传音,舞青萝还是把声音压得小小的:“但是千骨之前一直以为是康复训练…” 虽然有怀疑过什么,但马上又被繁重的训练给弄忘记了。 糖宝手中的饭粒都掉了,两排小脚僵在那里。 【一定是的!】下一刻,它焦急地在花千骨头顶爬来爬去,把人头发弄得乱七八糟:【你和炭治郎的训练内容是一样的啊!】 【但我是有师父的…】花千骨吃不下去饭了。 【虽然…虽然…】时隔多月,又回想起诛仙台的那一幕,虽然做了那样的事情… 长留上仙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顺她的意,不逐出师门。} {我的弟子,我说不逐就不逐。} 【师父并没有将我逐出门下啊!】一句话脱口而出,看着怀中的刀,她猛然站起:【糖宝,我们走!】 【去哪里啊?】糖宝惊愕之余扒紧她。 花千骨的声音被呼呼的风吹得有一些模糊———她正在快速奔跑。 【去找鳞泷先生!我没有办法认他做师父,要把刀还给他才对!】 当然,也不应该学习他教导的东西…… 因着心中焦急,花千骨动作越发敏捷,那些个危险又繁多的陷阱,居然一个都没被踩中! “确实是好徒弟。”白子画弯起嘴角,笑容虽然浅淡,却是真实存在的。远远看见的紫薰浅夏呆了片刻,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也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带了几分癫狂。 小骨、千骨、花千骨,你居然不是单相思。笑着笑着,她又落下了泪。 白子画,你心中有她,却全然不知啊。 一把刀举到眼前。鳞泷左近次看着面前大口喘气的女孩,不解道:【怎么了?】 【呼、呼…】花千骨好半天终于喘过气来了:【鳞泷先生…】 【我、我不能拿这把刀,我有自己的师父,不能接受鳞泷先生你的教导…】 【什么?】鳞泷左近次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花千骨这才发现自己一时情急,说的不是这边的语言。只好重头再说一遍,奈何她的这边的语言实在不怎么样,“教导”两个字怎么都不会说。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好半天,鳞泷左近次还是没听懂她到底要说什么。急得糖宝转着圈圈直跺脚。 也看得外头一众旁观的人无语凝噎。 “语言不通还真是要命啊。”崂山掌门呵呵笑着,端的是一派悠闲。 杀阡陌哼笑一声:要他看,还不如干脆换个师父好了。 好在炭治郎终于回来了,看见这鸡飞狗跳的一幕,他睁大了眼睛:【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炭治郎!】宛如看到了救星,花千骨一个箭步冲上去,那模样都把人吓愣了:【救命!】 待她如是这般地跟卖炭少年对了半天话之后,似懂非懂的炭治郎挽了挽袖子,笑容灿烂:【好,交给我吧!】 【得救了…】看着炭治郎同鳞泷先生开始比手画脚地交流,花千骨无力地坐下来,长出一口气。 【急死我了都 !】糖宝瘫在她脑袋上,也有样学样地叹了口气。数量繁多的小脚一抖一抖的,看得落十一眼睛发直。 【如果骨头真的选择鳞泷先生当师父的话,尊上会怎么样呢?】它忽然问道。 无数目光纷纷聚集。或好奇,或探究,或者…幸灾乐祸? 而面对这些目光,白子画所做的只是———拿着茶杯,徐徐饮下了一口茶。 【会生气吗?】 花千骨垂着眼,半晌摇摇头:【…不知道。】 【但是,一定会很失望吧。】 想起深深刻在自己记忆中的长留上仙,她心中的声音小小的———{虽然…我已经让他很失望了。} (本章倒数第22段,引用自花千骨小说原着。) 第10章 斩杀 不知道炭治郎是怎么沟通的,用过晚饭,鳞泷左近次就穿戴整齐,手上更是拿着一把长刀。 【千骨,你跟我走一趟。】他对正在收拾碗筷的花千骨说道:【把刀带上。】 糖宝也一起吗?见鳞泷左近次没有阻拦,花千骨就拿着刀,试探性地顶着糖宝出门了。 【最迟明天就会回来,炭治郎自己休息。】没有和炭治郎解释的意思,鳞泷左近次带着一脸懵懂的花千骨和糖宝,离开了家。 皎月当空,银辉耀耀,夜晚幽静而神秘。 “这是要上哪里?” “大半夜的出门…”总不可能不肯拜师就要把人赶走吧?鳞泷左近次不是这样的人啊。虽然认识时间短。但对于这一点,是可以打包票的! 白子画心中隐隐有所猜测:莫不是…要带她去杀鬼? 【跟上我的速度。】 刚刚出门,鳞泷左近次就对着身后的花千骨说。 “又开始了。”众弟子无奈道。 果然,接下来就是鳞泷左近次在前面跑,花千骨顶着糖宝在后头使劲追。好在她基础打的挺扎实,倒是一直紧紧地跟在后面。不曾被落下。 但是花千骨很不淡定。 {鳞泷先生应该也有六七十岁了吧!为什么跑得这么快?脚步声稳健有力,感觉跟三十岁一样啊!}跟得有点吃力,她呼呼喘着:【糖宝,你抓紧一些!】 【好——的——!】 糖宝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东倒西歪,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艰难地揪着身下的头发,它大声道。 不知奔跑了多久,在花千骨累得都要倒下去的时候,鳞泷左近次终于在一条小巷子停下了脚步。但是……她瞳孔猛缩,下意识伸手挡住了糖宝。 “有人被鬼杀了…” 血!鲜红的血迹溅了满巷。 于此同时,花千骨略侧耳,脸色慢慢变得十分苍白:{好像…有嘎吱嘎吱的声音。} 那是什么样的声音啊。啊啊,想起来了。像啃骨头、啃猪蹄的声音。可是… 【睁开眼睛。】鳞泷左近次的声音十分沉稳:【看清楚这一切。】 {睁开眼睛!}花千骨勉力撑开眼皮。{那是…什么?} 在生死不知的男人身边,一个有着黑色皮肤“人”獠牙露出,四爪尖尖,正伸长了舌头,一边舔舐着另一个女人手臂上的血,一边将她手腕咬得直响。 {是妖怪吗?不,魔族?}一个个猜测从脑中删去。她听见糖宝茫然的声音:【骨头,怎么了吗?】 【…没有。】并不是没见过血腥残忍的画面,当初太白山之战她也有参与。花千骨定了定神,却依旧没有松开捂着糖宝眼睛的手:【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不要睁开眼睛。】 视线可以掩盖,声音却没办法遮挡了。 【哈,】形容可怖的“人”舔着手指上的血,脸上是肆意的笑容:【又来了两个,刚好把你们一起杀了!】说罢,他纵身一跃,几乎顷刻间那利爪就已经到了眼前! {好快!}花千骨下意识地想要拔剑,手却只摸到了刀柄———{对了,断念剑,不在我手上…} 再一转念:{不对,这个世界不可以擅自抓人的。}不过,眼前这家伙真的有合法的公民身份吗? 【动作太慢了。】久久不见她动作,鳞泷左近次一脚将已经上前的“人”踹飞,他甚至没有出刀,只一击,就已经让那家伙口吐鲜血。 【!鳞泷先生!】 {这一下不死也重伤…这里跟修仙界不一样啊!} 看着躺在地上抽搐的“人”,花千骨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鳞泷先生要变成杀人犯了!】 鳞泷左近次:【………】(●—●) {昨天炭治郎才跟我讲了警察的事情,今天鳞泷先生就要被抓起来了吗!} “扑哧…”看着花千骨震惊的表情,再配上她说的话,一时间诛仙台下笑声不绝于耳。 白子画无力扶额:这孩子脑袋怎么长的。之前也没这样啊。莫不是被炭治郎那个小子带歪了? 太可爱了。杀阡陌轻笑道:“真是傻孩子。”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东方彧卿哭笑不得。 “而且光是这样子,鬼也不会死啊。”轩辕朗也是无奈道:怎么傻不愣登的。 “只是这样鬼是不会死的。” 【只是这样鬼是不会死的。】屏幕上,戴着天狗面具的鳞泷左近次也这样说道。 站起来了!在花千骨和糖宝震惊的目光中,不过几息时间,那“人”一个跟头翻了起来! 【这样都没有…死吗?】 {又要发起进攻了?}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然而…只听【咻】的一声,那“人”、不是,那个鬼居然扭头就跑! {跑…跑了?!} 以前同妖魔对战,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花千骨看着这一幕,脑袋都空白了一瞬。 直到糖宝抓着她的头发大喊:【骨头快追啊!】 甩甩脑袋,脚尖一点,她轻盈地跃上屋顶:【鳞泷先生,我去追他!】 迎着莹莹月光,花千骨神情恍惚:{看样子,鳞泷先生不会被警察抓起来了。} {真是太好了。} “怎么还在想这茬啊!”火夕都要笑死了。 “这孩子也没有那么坏嘛。”北海龙王笑着道。对此,摩严一言未发。 {跑哪里去了…}借着月光四处查看,没有灵力就没办法用观微,{好麻烦。}不过修士耳聪目明,扫视了一圈,花千骨就已经找到了那个不断奔跑的黑色身影。 分明拿的是刀,但她一扬手,却是招“仙人指路”———正是一手漂亮的长留剑法。 【可恶!】青面獠牙的恶鬼怨毒地大吼一声,心中却在暗自窃喜:{只有一个女人,应该打的过。} 说罢,转身就是记铁拳迎上去! 尽管无法动用修为,可花千骨哪能被这种攻击打到?单凭力气打出的招数,又如何比得上长留山、茅山派的绝妙剑法? 不过几次交手,她就将那鬼逼进了死胡同。 连糖宝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都一点不着急。毕竟花千骨全程压着他打,只是疑心是不是眼前的对手有些什么别的招数,稍微打得谨慎了点,时间拖久了一点罢了。 只是… {他为什么还能站起来?}不知多少次将鬼打到,又看着对方一次次站起来,花千骨眉头紧蹙。 正常来说,他现在应该已经动不了了才是啊。 【鬼的身体能力极高。伤口能立即痊愈。能与被切下的肉保持联系,也能生长出新的手脚。】不知何时出现的鳞泷左近望着眼前的情景,缓缓道。 花千骨张大了嘴:【那不是怎么都打不死吗?可…】 东方彧卿收敛了笑意,说出了她的未尽之言:“可是…没有灵力的补给,骨头的体力会下降得很快。” 更何况这只是普通的小鬼罢了。若是遇上厉害的角色,只怕不用多久花千骨就会落入下风。 朽木清流望向周遭的弟子,严肃地补充道:“鬼没有体力限制,完全可以等千骨没力气了再猛攻!” 剩下的,不用他说,弟子们自己也能想到了。轻水脸色一白:“如果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哪怕再巧妙、再厉害的剑法,都发挥不了作用。” 目前来说,花千骨的续航能力完全跟不上输出所耗费的体力。 先前打下的所有优势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荡然无存————在鬼面前,所有的致命伤都同擦伤无异。 事实也正是如此。 先前花千骨压着恶鬼一顿猛捶,疯狂输出。可现在,她只能闪来闪去来回躲避了,因为体力下降得厉害,连身形都有点迟钝。 在弄清楚现状之后,这鬼就得瑟起来了:{这个女人不知道要砍脖子啊。}甚至出言嘲讽起来:【躲来躲去的算什么!】 【只要把你也吃掉,我就可以变得更强了!】 鳞泷左近次面不改色,淡淡道:【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骨头小心!】 一人一虫的话同时传到耳中。花千骨轻跳着躲过恶鬼的扫堂腿,心中却在犹豫:{可是…} “如果温丰予真的不是小骨所杀,”白子画皱眉道:“毫无疑问,她下不了手。” 她根本没见过血。 这句话不是没看过血腥的意思。 而是指,她的剑,没沾过血,没杀过人。当年妖魔两道围剿太白山,花千骨也没有亲手斩杀过哪怕一只妖魔。 如今的对手是鬼,可他还披着人的模样。甚至比妖魔更像人。 【不要会同情吃人的鬼!】惊觉花千骨心中有过不去的坎,鳞泷左近次也在说话,面具挡住了他的表情,却能听见其越发严厉的语调:【用你的刀,砍下他的脑袋!】 【可是…】躲开鬼伸出的利爪,糖宝目光担忧———花千骨的手在抖,体力已经到极限了。 {骨头!} 【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无数回忆自脑海中闪过。师父的教诲、长留山的门规、戒律堂…花千骨下意识道:【可是他…】 【你刚才不是也看见了吗?人会吃人吗?】 人会吃人吗? 人会吃人吗? 一句话唤醒了花千骨神志。 昏暗的角落、四溅的鲜血、溃散的瞳孔…{看见了?}她心中恍惚。 【对…我…我看见了…】无意识地躲避着攻击,她思绪杂乱:【我看见了…】 人不应该吃人。 恶鬼贪婪舔舐血液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在众人或担心,或平静,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她一刀挥出。 【砰———!】 头颅落地。 第11章 加入 【我回来了…】 旭日初升,清晨时分,一人有气无力地推开门。 【哇,千骨。】刚起床的炭治郎被吓了一跳,赶忙把瘫软在地的人扶起来:【这是怎么了?】 花千骨魂都快从嘴巴里飞出来了,哪有力气回复他? 滚落在地的糖宝四脚朝天,长出了一口气,好半天缓过劲:【一晚上杀了三只鬼,又全速奔跑回来,骨头累惨了。】 【鬼?】 抓着花千骨臂膀的手蓦然收紧,炭治郎目光犀利:【千骨,居然已经可以斩鬼了吗?】 {要死要死,不行不行。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花千骨意识还算清醒,但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话罢了,整个人是进气多,喘气少。 居然一个晚上都不让人休息。杀阡陌心疼地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花千骨,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死死地攥紧拳头。 东方彧卿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轩辕朗不理解:“就算是锻炼也没有必要急迫到这个地步吧,为什么要让千骨一个晚上累成这样?” 【让她好好睡一觉。】 看着鳞泷左近次淡定地单手拎起花千骨,众弟子心中不由得都感叹道:“好恐怖…” 还好他们师长没有像这样。 轻水心有余悸:要是朽木清流是这样的做派,那她不得练死过去? 她什么都行,唯独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啊! {不妙啊…} 看着鳞泷左近次将花千骨同糖宝一同送回房间,炭治郎握紧了拳头:{千骨比我晚来,却已经比我厉害了,我得更加努力才行,要给自己加训!} 炭治郎,不要跟修士比这个啊,你从什么都不会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看着愈加拼命的赫发少年,众弟子在心中呐喊:不要再给我们施加更多的压力了! {昨天挥刀一千五百下,今天就要挥两千下!} 日光微暖,站在空旷处,拿着木刀,炭治郎在心中鼓舞自己:{千骨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到的!} 虽然挥汗如雨,手腕都累得像要断了,但他却没有喊半声苦,而是在心中不停为自己打气:{加油啊!炭治郎!} 【嗯。】走出大门的鳞泷左近次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点了点头。 转眼白昼流逝,黑暗降临。长长睡了一觉的花千骨睁开眼睛,只感觉浑身酸痛。艰难地扭头一看,糖宝正卧在枕边,睡得呼呼的,软软的肚皮一起一伏,可爱的很。 心底一暖,她勾勾唇角,拎起一旁的小帕子轻轻给它盖在身上。 【醒了?】 【鳞泷先生!】 花千骨愕然扭头,这才发现鳞泷左近次一直坐在旁边!别说她了,围观的弟子都吓得不轻。 “这人怎么一声不吭啊。”云端拍拍胸脯,显然也是被唬了一跳。 人吓人吓死人的好吗。 【昨天晚上斩杀的那三只,是鬼。】鳞泷左近次并没有吓到别人的觉悟,他缓缓说道。 【鬼?】花千骨愣了一下:{说起来,之前动手的时候也是,鳞泷先生说了一样的话。} {但是…鬼是那样的吗?} 桥上打着纸伞的女人、河流中已经泡得发烂的头颅…回想起以前见过的厉鬼,她的身体逐渐僵硬:{和我见过的鬼不一样啊!} 没想到,到了现在,她还是怕鬼啊。白子画叹了口气,笙箫默看着他,却不知他在叹什么。 “何止是不一样,”火夕也叹气:“一个专靠吓人,一个不仅吓人,还扛打。” 云隐脸色难看,茅山派的弟子经常下山历练,他自然也同鬼打过不少交道,在这方面很有几分心得,所以脸色才这样差:“不,不止扛打,而且身手还不差。” 要知道,大部分的厉鬼,都是依靠吓人的手段和花样繁多的法术,真正自己动手靠身躯打斗的极少,况且……厉鬼们甚至没有肉体。 “硬是要说起来,还说不准谁更难对付。” 落十一沉默了片刻:“虽然也叫鬼,却完全不同。” 这样的物种,闻所未闻。 长留山的藏书虽有上千万卷,他却也翻阅了绝大多数,从未见过有什么书简上有记载过类似的事件。落十一双手抱臂,喃喃道:“或许我应该全部再翻一遍…” 说不定是看漏了呢? 【除了用特殊的钢制造的日轮刀砍断它们的脖子和阳光日照之外,没有消灭它们的办法。】 【日落之后,鬼就会出来,将人类杀死,作为自己的口粮。】 【每一天,每一天,人们都在被这些恶鬼威胁着生命。】 花千骨眼神发直。 【从以前就存在的鬼杀队到如今依然凭借着肉体凡躯狩猎鬼。 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吧。】虽然是疑问句,鳞泷左近次却说得笃定无比:【我们这里,可没有会说话的虫子。】 【我是为鬼杀队培育剑士的培育师,我希望,你可以帮助我们一同对抗鬼。】来这里这么久,鳞泷左近次第一次摘下了面具。 皎洁幽静的月光下,花千骨看见他平静缓和的眼睛————那样清澈。 分明眼角已经被岁月刻下了痕迹,但它却比年轻人的双眸更加明亮。 {训练时那么严厉的鳞泷先生…} 明明是相当严肃的情景,她脑子里却只剩下了一句话————{居然,有着一张那样柔和的面孔啊。} “什么啊?” 这个时候脑袋里竟然在想这些东西。火夕气急:“到底长什么样?怎么都不给我们看看。” 舞青萝也蠢蠢欲动:“我也想看。” “柔和,怎么个柔和法?” 鳞泷左近次背对着众人,导致大家只能看见一点下颚线和耳朵,其他的啥都看不见。真的是太让人好奇了啊! 【你斩杀的鬼,只是最普通的小鬼,往上还有更为强大的存在。加入鬼杀队,意味着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亲手放出妖神的花千骨,真的会帮助鬼杀队吗?”笙箫默嘴角噙着意义不明的笑容。 要知道,妖神出世会导致仙魔大战,人间必然死伤无数… 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有什么苦衷,她既然会这样做,想必天下苍生在她心中并无多少地位,是属于可以被舍弃的存在。 这样的花千骨,真的会为了别人的事情拼命吗? 哪怕笙箫默几乎是看着花千骨长大的,也不明白她心中想法到底如何。 “她会的。”白子画的声音虽然轻,却相当肯定。 北海龙王笑了声:“那可不一定,这可是赌上身家性命的事。”她颇为坦诚:“至少,我不会这样做。” 别人的命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呢? 望着屏幕的眼睛微微眯起,摩严心中虽不屑,却也同几阁长老、阁主安静地等待着花千骨的回答。 不要答应、不要答应…唯有杀阡陌等人在心中念叨着。开什么玩笑,为什么要为刚认识不久的人赔上自己命?! 哪怕是救命之恩,也不是没有其他法子回报。 【你可以多考虑几天。不用着急给我答案。】鳞泷左近次向来不缺耐心。 看着眼前身形瘦弱的女孩,他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这个孩子,说不定可以打破循环。} {人与鬼之间的厮杀,也是时候结束了。} 月光好似水流,映得整个房间都亮堂堂的。在那一片光亮中,花千骨垂着眼,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抬起了脑袋。 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舒了口气还是什么别的心情。摩严冷眼看着平静的花千骨:指不定第二天就后悔了呢? “怎么这样…”轩辕朗喃喃道。 东方彧卿的表情终于变了。 即使同意加入,也不一定意味着死亡。 “鳞泷不就一直活着到了退休吗?”白子画相当冷静:“要相信她。” “真是蠢到家了。” 妖魔们嘲讽的嘲讽,轻蔑的轻蔑,却都学乖了,没有一个敢当众说出来,生怕下一秒就被魔君摁在地上捶。 “为什么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拼命。” “如果是我的话,早就拒绝了,哼!” 另一边仙道也是众说纷纭,这个说斩妖除魔是每个修仙之人应该做的事情,那个说又何必如此尽心尽力。大家互相打着口水仗。 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纷纷偃旗息鼓。暂时不浪费唇舌了。 好在大家伙说话都记得先开个屏罩,不叫声音外传,不然此地早成菜市场了。 【谢谢。】 鳞泷左近次定定地看了花千骨一眼,又戴起了面具:【起来吃饭吧。明天和炭治郎一起训练。】 【好!】 不知是因为好好睡了一觉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花千骨心情忽然畅快,她大声地回答,声音听上去元气十足。 【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事情啊!】 睡到半夜才醒的糖宝都惊呆了,气急之下它使劲揪起花千骨的头发:【要是骨头杀鬼的时候死掉了怎么办!】 【我怎么办?如果骨头娘亲死掉了我怎么办啊?】 【到底为什么要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揽在身上啊!】 插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腰,它一边掉眼泪一边大声道:【尊上的事情是这样,现在又这样!】 “等等!”什么叫做尊上的事情是这样?众人迅速抓到了关键词。难道偷盗神器的事情还有什么隐情? 可惜这个话题没能继续下去。 别看糖宝小小一只,生起气来,下手还挺疼。花千骨一阵龇牙咧嘴,连哄带劝:【师父的事情是因我而起,就不要说了。】 【你看,反正我们现在也找不到回去的办法…】 【而且也不一定会死啊。鳞泷先生不就好好地活到现在了吗?】只能说不愧是师徒,两人的脑回路都一样。 【为什么一定要带着加入就会死亡的想法呢?】 揉揉自己的脑袋,花千骨奇怪道:【从事这种比较危险的职业,不应该开始就抱着“一定会活下来”这样的念头吗?】 【一直想着“会死会死”,才真的会死吧?】 !糖宝被堵得没话说,只好负气道:【我说不过你!】 {不管哪个世界,月亮都是一样的啊。} 坐在被子上,花千骨抱着膝盖,望着天上那银勾,她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却又马上收了回来。 摸摸糖宝的脑袋,她眯着眼笑起来:【安心啦。打不过我还不能跑吗?】 【我还记得…】 抬起头,花千骨望向浩瀚璀璨的星空,恍惚目光中穿过它,看到了梦中熟悉的世界。 屏幕上赫然出现一个人影。 绝情殿外,仙人站在崖边,负手而立。 而他身旁,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众人略有讶异,都望向前排的座位。不必多说,此时屏幕上放的正是先前的白子画和尚且年幼的花千骨。 “这是千骨的回忆啊。”笙箫默把玩着自己的洞箫,看上去颇为愉悦。 【小骨,你记住,人有多大的能力,便要负起多大的责任。】 仙人的声音如水冷清却又十分柔和。 白子画心尖一颤:原来,她全都记得? 满头白发的崂山掌门哈哈一笑:“尊上此言极是。我等仙道中人,正是要以斩妖除魔为己任。” “是极。”东华上仙也点点头。北海龙王却只是一笑,没有说任何话。 花千骨的声音尚带稚气,却十分坚定:【师父说过的话,我全部都有好好记住。】 【我想,如果是师父的话,他一定愿意帮助鬼杀队的。】 【但是他不在嘛。不过徒弟在,都一样。】 我的天啊。 “哪里一样了?”杀阡陌额头青筋暴起,再也笑不出来:白子画那么强,那些鬼都不够他一剑砍的吧? 可是你花千骨才多少修为??? 第12章 训练 {从那天开始,我就开始和炭治郎一起下山了。鳞泷先生说现在有两个人,要尽量培养出默契。} {所以我们走的同一条路线,也是同时出发。} 【走了!】狭雾山的山脚下,赫发少年肃颜望向一旁的少女,而少女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志气非常高,奈何出师不利,开头就躺倒了一个人。 【抱歉抱歉!】花千骨双手合十,十分愧疚———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圆木,她直接就是一个下腰,却忘了还有另一个人在。 而不知为何,炭治郎好像迟迟进入不了状态,所以,他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没事没事,还好是打在脑袋。】炭治郎呸呸吐掉嘴里的土沫,从地上爬起,满不在乎地连连摆手:【要更加认真一点了。】 【嗯!】 {鳞泷先生说太危险不要带糖宝的时候,我还在想为什么会危险。} 花千骨咬牙侧头,一排打磨得十分尖锐的短刀擦着她的脸钉入树干。瞥了一眼炭治郎,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危险是指这个啊!} 【噫——!】炭治郎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这里的陷阱环环相扣,花千骨那里飞出了一排飞刀,他这里就突然出现了一个浅坑,只是… 【下面全部都是刀啊!】看着刀尖上闪出的寒光,他连忙用手撑住浅坑的边缘,心中崩溃无比:{掉下去会死人的吧!} 好在下一秒,花千骨就抓着他的手腕将人捞了回来。 {好险!} “真的是要命的训练方法…”落十一都看傻了,“还好糖宝没跟上去!” 它要是看见了,会很难过吧? “不过,两个人真的越来越有默契了…”见花千骨脚下一滑,又被炭治郎快速拉起,轻水笑道。 云隐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两人什么时候就死在里头。 {但是,每隔几天,鳞泷先生又会让我们单独下山。} 【适当的依赖同伴是可以的,但不能把自己的性命全部托付给另一个人。】擎着木刀的鳞泷左近次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声音不高不低,却叫两个孩子都打了一个激灵。 {他是这么说的。}花千骨的声音有点惊恐:{但是真的很恐怖啊,难度一直在提升,每一个陷阱都充满了想要杀死我们的意思!} {而且下山的路也越来越崎岖…在悬崖边上脚一滑,可是两个人都会摔下去的!每天积攒的灵力根本不足以让我凌空飞行。真的好怕不小心就把炭治郎害死了…} 看着悬崖峭壁上炭治郎一手拉着踩空的花千骨,一手抓着突出崖壁的树干。笙箫默摸摸下巴:“虽然残酷,但是两个人的进步真的显着啊。” 从一开始的互相“坑害”,转为用更加干脆利落的动作互相帮助,其中也不过仅仅耗费了几天时间罢了。 每天在生死之间徘徊,进步是肯定的。 “两个人都很努力了。” 摩严罕见地没有发表意见,因为————哪怕一直在心中喊着恐怖,可花千骨也没有提过放弃。 “每天都布置陷阱真的不累吗?” 弟子们一边替两个人担心鼓劲,一边又在心中思考如果是自己,该怎样面对这样的情况。 “不行…”轻水萎靡不振:“我完全不行…”肯定会一个照面就横死当场。 像她这样想的弟子并不在少数。 {鳞泷先生给了我一个本子。} 屏幕上出现了一本蓝皮小册子。 【用它记录每天的想法和锻炼的成果。】鳞泷左近次拍拍花千骨的肩膀。 {这个世界的文字我还没有怎么学会…不过,既然是日记,应该是给自己看的,那用什么文字都没关系吧?}端详着眼前的本子,花千骨想了想,学着炭治郎的样子,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记笔记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几位师长纷纷点头。 {说起炭治郎…他真的很努力。} 目光转至拿着笔,但脑袋已经一点一点困得都开始打瞌睡的红发少年,花千骨目露迷茫:{每一天都锻炼到浑身没有半点力气为止。但是…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啊?} 为了祢豆子,也为了报仇啊。 他们那边已经快过了好几个月了,可长留山半天都没过去,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家人时,炭治郎惊恐又愤怒的表情还清晰的刻在众人的心里。 她很快也知道了原因。 【这是你的妹妹?】看着躺在棉被之中的女孩,花千骨犹豫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可爱。】虽然是闭着眼睛,年纪也很小,却已经能看出来日的美丽风采。糖宝的眼睛都要变成爱心的形状了:和轻水一样可爱嘿嘿嘿~ 【但是,为什么要衔着竹筒呢?】敲敲竹筒,它不满道:【睡觉的时候戴着这个会很不舒服的。】 而且一直衔着嘴巴会很酸。 【为了防止…祢豆子咬人。】犹豫了一下,炭治郎还是说出口了:【在我离开家的时候,家里被鬼袭击了。祢豆子也变成了鬼…】 {所以,才一直都那么努力啊…} 【不仅是为了复仇,我还要找到让祢豆子变回人类的办法。】赫发少年握紧拳头,坚声道:【鬼可能会知道办法,为了从他们口中得到消息,我得变得很强才行!】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糖宝也是。} 一人一虫怔怔地看着满眼愤怒的红发少年,半晌才听见一个声音道:【如果是炭治郎的话,一定可以的。】 {所以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这个。} {唯一让我觉得很奇怪的是————鬼如果知道变成人的办法的话,他就不会是鬼了吧?} {为了避免打击炭治郎的信心,我和糖宝一致决定,把这个想法咽到肚子里去。} “好有道理…” 对啊,如果鬼知道变成人的方法的话,它就不会是鬼了啊!义勇,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花千骨和糖宝都很温柔啊。” 【千骨为什么会想要加入鬼杀队呢?】 又是一日开始,经过半天的训练,吃午饭时是难得的休息时刻,干枯横倒的树干上,两人一人坐一头,都拿着饭团大口吃着。炭治郎突然问道。 【唔,】花千骨顿了下,眨眨眼,她将口中的食物咽下,这才开口:【本来是没有想加入的,可是…】 她笑了笑:【既然我有保护大家的能力,我想,那就加入吧。】 嘴上是这样说着,忆起自己闯下的弥天大祸,她心中的声音十分低沉:{哪怕是赎罪也好,多少做点什么吧。} 【也就是说,只是单纯地想帮助别人啊。】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炭治郎停下动作,神情担忧无比:【糖宝和家里人会担心的吧?】 悉悉索索地啃着饭团,浑然不知有个实况转播器在长留山,花千骨无所谓般地摊开手:【没关系的。在这个世界,我只有糖宝。】 忽然听见东西掉落的声音,她奇怪地抬起头,却见炭治郎急得手足无措:【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花千骨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她的笑容阳光明媚:【比起我,炭治郎才要小心呢。】 【祢豆子只有你了。】 {不要让祢豆子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知道她的未尽之言,炭治郎点点头:【我会好好努力的!】 “完全误解了意思啊…” 花千骨很是无奈:【我的意思是,炭治郎不要太勉强自己。祢豆子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她不能再失去你了。】 【炭治郎已经很努力了吧?】 赫色的瞳孔蓦然放大———淡淡的薄雾中,黑发少女面容温柔:【虽然是长子,但是有时候也可以稍微不用崩得那么紧。】 一只温暖的手落在了头顶。他听见柔和的女声轻轻道:【稍微让自己轻松一小会也没关系的。】 {真是狼狈啊,居然让比自己小的人安慰…}但是,心中却像是忽然有了依靠一样,炭治郎赶紧低下头———眼泪已经快要夺眶而出了。 不是。 “虽然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其实掌门是比他大的。”云隐哭笑不得———还不是大一岁两岁的那种啊。 火夕嘁了一声:“凡人哪里能同修士比岁数。” 但是… “炭治郎,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每一天,每一天,都非常拼命了。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说起来,每天都吃饭团,我都有点吃腻了。】 少女的声音既活泼又富有朝气。冲呆愣中的赫发少年眨眨眼,她笑吟吟道:【明天就不麻烦鳞泷先生了,我来做点不一样的东西吧。别看我这样,我对料理还是很有心得的。】 可不是嘛。————收徒第一个月就被迫贡献了自己的千年冰莲,白子画无奈望天。 第13章 岩石 {转眼冬去春来,曾经被我打断的用刀训练也重新开始了} 【刀很容易折断。】 一日晌午,屋前的空地被映得满地金黄,炭治郎已经在一旁练刀,鳞泷左近次同花千骨相对而立,严肃道:【虽然很能承受纵向的力量,但是很难承受横向的力量。】 他摆好姿势,就一下,用竹子和稻草做的模拟器材就已经笔直地断开:【用刀时,要笔直地用力。】 【刀刃的朝向和挥刀时用力的方向必须完全一样才行。】 【另外…】看着眼前怔怔的少女,鳞泷左近次指指刀:【如果让刀破损,也就是折断刀的话,你的骨头也会折断。】 {哎?}花千骨表情慢慢变了:{这是威胁吧?} {说起来,之前杀鬼的时候,没怎么学用刀,都是随便用的。鳞泷先生没有找我算账真的太好了…} 真是丰富的面部表情啊。隐约听到几声闷笑,白子画也不禁嘴角微弧。 以前也是。 她向来活泼,每日奔来跑去,身上的宫铃随着动作叮铃作响,让一向清冷的绝情殿都多了几分人气。 说起来…他仔细地看了看屏幕上花千骨腰部的位置,却没有找到熟悉的物件。 直到垂下眼睛,白子画才有点惊讶的发现,宫铃————系在断念剑上。 五彩剔透的铃铛随着清风微微晃动。望着望着,他心中猛然一痛。 {今天要学习呼吸法和姿势。} 苍翠茂密的竹林中,三人立于此处。 【全集中的呼吸?】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困惑。 【没错。然后,我要将十种水之型都教给你们。】他又看向花千骨:【你可以不当我的弟子,但你不能不学呼吸法。】 【上次斩鬼你有感受到吧?急剧消耗的体力。】 花千骨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你所掌握的剑法非常精妙,是我从未见过的招式。但疲惫到了一定程度,你就连刀都拿不动了。鬼是不会管你有没有体力的,它们只会抓住这个机会,把你杀死。】 鳞泷左近次举起刀,细心地为二人讲解:【呼吸法是指能够强化心肺功能让血液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氧气的呼吸方式。】 【能大幅提升人类身体能力,稳定、活跃精神,使人暂时有与鬼相当的体能,也是对抗鬼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它可以让你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也能拿起刀。】 花千骨呆呆地看着他:{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方法?} “不可思议。” “就算不当他的弟子,也愿意倾囊相授吗?” “但是要人家给你卖命,你总不能不教吧?”朽木清流摇摇头:“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毫无疑问,千骨出门就会后悔。” 不过…现在有个电子屏幕在,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蹭一点光,看看这呼吸法是怎么练的呢? 在众人灼热的视线中,鳞泷左近次开口了。 【上半身放松,下半身要稳住。】 两人茫然地照做。 【很好———呼吸。】 吸————呼———— 吸气的声音四处响起———不只是正在训练的二人,围观的其他人也下意识地在模仿。 下一秒,炭治郎惨嚎一声。 【不对!】鳞泷左近次一巴掌拍在他腹部:【接着来,姿势!】 【是!是这样吗!】一手出掌,一手于腰下握拳,炭治郎半蹲着,两腿呈弓步。 【不是!】 【这样吗!】将身体转了个方向,又把拳头举到额头,他大声道。 【不是!】 【这样?】 【不是!】 {鳞泷先生很生气地说炭治郎的腹部没用上力,狠狠地打了他的腹部。看得我好害怕…} 看着不断变换动作又被鳞泷左近次一遍遍否决后“殴打”的炭治郎,花千骨面露惊恐。 【到底是要怎么样啊?】一旁围观的糖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又奇怪又好笑,还掺着点点心酸。 {接着他还叫我们跟水融为一体。} 画面一转,嘈杂的水声传来,汹涌澎湃的瀑布出现在眼前,落差虽然不大,离地面却也有个几丈高。 【快去。】瀑布旁的断崖上,戴着天狗面具的鳞泷左近次站在正往下张望的炭治郎身后,一句话没说完,抬脚就把他踹了下去。 “!一脚踢下去啊!” “会不会摔死?” 【炭治郎!】花千骨更是吓了一跳,看着一边喊着妹妹名字一边自然下坠的少年,她趴在边上伸出手。 忽然背后一寒,{嗯?}一卡一卡僵硬地回过头————鳞泷左近次抱着手臂,虽然戴着面具,但花千骨分明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了一句话:你是自己跳,还是我帮你? 咽了咽口水,看着那瀑布,她又有点犹豫。见人迟迟没有动静,鳞泷左近次也不放任,抬腿又是一脚。 【嗷——糖宝!】 【骨头!】这下换成了糖宝扒着鳞泷左近次的面具大喊了。 “!” 众弟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 火夕看着水中的两具“浮尸”,指尖颤动:“世尊都直呼内行。”好在他还记得开传音,不然下一秒摩严就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内行。 “这么个练法,练不出名堂才奇怪吧?” 这画面属实好笑,看着花千骨“嘭”地一声砸入水中,“那么…”笙箫默侧头望望自己两位师兄,又看看另一边的杀阡陌三人,笑着摇摇扇子:“千骨会游泳吗?” “……”白子画沉默了半晌,吐出一个字:“会。” “会。”与他同时出声的是已经看傻了的杀阡陌,他表情复杂:“会狗刨。” “噗嗤。”扭头一看,轩辕朗和东方彧卿已经纷纷破功,低声笑了起来。 好惨啊,千骨。轩辕朗捂着脸,虽然真的蛮心疼的,但是真的忍不住想笑。 【祢豆子已经昏迷半年了。】 黄昏时分,结束了一天的训练,赫发少年看着自己依旧没有醒来的妹妹,叹了口气:【虽然鳞泷先生立刻请了医师过来,但是说并没有异常。】 看上去依然是很可靠的模样 ,但惶恐不安的心声出卖了他。 {如果早上一起来祢豆子就突然死掉了怎么办。} {训练的场地也越来越险峻,空气越发稀薄。我总是在想自己可能要死了。但是,如果我死掉了,祢豆子怎么办呢?} “炭治郎真的是个好哥哥啊。” “说真的,是饿晕了吗?”轻水异想天开道。 “一晕晕半年?”旁边立刻有人无语道。 【可一直沉睡也不正常啊,】花千骨伸手摸摸祢豆子的额头,皱眉道:【如果鬼要吃人才能变强的话,那是不是说明人对鬼来说,其实是属于一种能量呢?】 就好像灵气对修仙者的作用一样。 【那祢豆子的沉睡就有得解释了!】糖宝到底是异朽阁的灵虫,学识渊博。它左爬爬,右爬爬,终于攀上了祢豆子的眉心,将两只小触角挨在上头,静静地感受着。 【怎么样?】见两只触角莹莹发光,生怕打扰到它,炭治郎把声音压得极轻。 【……可以感觉到她体内的力量在回复。】重新跳回花千骨的手心,糖宝老学究一样摇头晃脑:【但是速度非常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祢豆子妹妹应该是在靠睡眠补充体力。】 想必是因为不能吃人,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谢谢你,糖宝。】虽然只是猜测,但炭治郎还是感觉心里轻松了一点。 不论看多少次,众人都只能感叹鬼的神奇。 “靠睡觉来恢复体力?”但一直不吃东西的话,又能回复多少呢? “所以她才一直睡啊!” 妖魔们对此嗤之以鼻:“明明杀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何苦弄这么麻烦。 嘴上一点德都不积,轩辕朗扫了他们一眼,没好气道:“别招我打你们。” 魔君大人在,你敢动手!心里这么嘀咕,众妖魔却也明白,杀阡陌根本不管事。真打起来还不一定搭理他们呢。 紫薰浅夏、春秋不败几人又懒散的懒散,冷漠的冷漠,都一声不吭。 谁又想挨打呢?当即,妖魔处就没有人再说话了。 花千骨的声音又传来了。 {训练依然在继续。但是,在来到狭雾山一年后…} 【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你们了。】 一次日常的下山训练后,看着越来越默契的两人,鳞泷左近次说道。 【诶?】还撑着膝盖喘气的花千骨和炭治郎错愕地同时抬起头:【什么?】 【之后就都看你们自己的了。看你们能不能将我所教的东西进行升华。】待两人喘匀气,鳞泷左近次转过身:【跟我过来。】 是冬日,柳絮一样的雪,悠悠扬扬。洁白的布条迎风微扬。行至林深处一个空旷地方,两块绑着粗绳的足有一人高的巨大圆石出现在两人面前。 【能砍断岩石的话,我就允许你们去参加“最终选拔”。】 “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劈开一块石头倒不算什么……”落十一怔了怔:但,这石头也有点太大了吧?足有一人高了。 “现在千骨没办法用法术,炭治郎又是初学。”朽木清流也是沉吟:“看样子有的磨了…” 花千骨还好,炭治郎是震惊又呆滞:{岩石…是能用刀砍断的东西吗?} {感觉不可能,刀会折断的} 【啊、鳞泷先生!等等,鳞泷先生!】 被炭治郎的喊声吸引,花千骨也侧头望去———鳞泷左近次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眼睁睁看着人走远,炭治郎呆了好半天。不知过了多久,他拔出腰间的配刀。 【哈———!】 【嗯?】眼看着炭治郎大喊一声就冲上前,花千骨都傻了:【等等!】 只听一声叫人耳朵都发麻的清脆碰撞声响起,炭治郎慢慢张开嘴:【好麻…】 【太鲁莽了。】花千骨哭笑不得:【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炭治郎摸摸脑袋,也笑了,仔细看了看自己刀:【不过,刀没有断真是太好了。】 【千骨有什么想法吗?】 站在石头面前,他又坚持砍了两刀,却连个白印子都没有在石头上留下,不禁有点怀疑人生:【刀真的可以砍断石头吗?】 【可以的。】花千骨点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我以前在的那个世界,不仅用刀可以砍断岩石,赤手空拳都能直接把石头砸碎。如果一个人强大到一定程度,单就身上散发的灵压,都足以让岩石崩裂。】 比如杀阡陌、三尊甚至那漫天的神佛… 【哎?】 她说得轻巧,浑然不知炭治郎脑中已经一片空白。 {用灵压……?灵压?压力?} {用自己的压力……把石头震裂?怎么用?} {真的不是在说妖怪吗?!} 第14章 锖兔与真菰 {从那以后,鳞泷先生就什么都不教我们了。} 【我们之所以做不到斩断岩石,我想,肯定是因为我们的锻炼还不够。】 晨雾弥漫,糖宝这条小懒虫盖着块花手帕当被子,正呼呼大睡。花千骨已经悄无声息地爬起来,穿戴整齐,她望向一旁的少年:【准备好了吗?】 赫发少年坚定地点了点头:【嗯!】 “喂,之前那些锻炼还叫不够??”弟子们瞪大眼睛,只觉得荒谬。 要是我像这么练…轻水满头黑线:估计早就可以成仙了。 {每天,我们都在重复着鳞泷先生教给我们的东西。屏息、柔软……这些基础的东西,幸好日记里都有记着。有好好写日记真是太好了。} 不论三九伏天还是寒冬腊月,二人都日复一日地起早贪黑,众人都不由得感叹他们那坚强的意志力。 感叹归感叹,杀阡陌心疼得都想直接把人拽出来,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呢?虽然说,救命之恩…他不太明白花千骨的想法。 白子画又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徒弟?但,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理所应当应该坚持下去。小骨…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中花千骨的脸上。 她的意志————在每天的训练中,打磨得越发坚定了。 {但是,过了半年,我们还是没有砍断岩石。} “努力看不到回报才是最绝望的。”癸班的一个弟子轻声道。作为末尾班级的学生,他非常知道这种感觉。 天赋不怎么样,根骨不怎么样,甚至悟性也不怎么样。虽然拜入第一的长留山,但和凡人也并无什么区别,必须得更加努力,否则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心,会被自己铺天盖地的自卑压垮。 况且,长留山还是所有班级一起授课。看着别人轻轻松松就学会师长所教授的东西,自己却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都参悟不透其中的奥秘… 那种感觉…糟透了。 影像中,满手血泡的赫发少年跪在巨石前,大口地喘着气:【不够,我的锻炼还不够!】他蓦然握紧拳头,一点不顾手心已经破皮的伤口。 “天啊,这个手…” 伤痕累累。 “他才十五六岁吧?”落十一回忆起长留山的弟子们:从来没有见过谁这么拼命,就连他自己… 不、兴许是其他弟子努力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注意到过呢? 落在后头的黑发少女看着这一幕,顿了一下:【走吧。】等少年重新站起来,她这才上前道。 这次,炭治郎只是点了点头。 看着他们跟疯了一样拼命的逼着自己去努力,糖宝急直掉眼泪,却又怎么都说不动固执得跟头牛一样两人。 它除了给些没有什么用处的安抚、劝阻的话语,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识海里,糖宝的声音满是心疼:{当初在长留山的时候努力是因为想拜尊上做师父,可现在,骨头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正在挥刀的花千骨愣了。尘封已久的记忆匣子忽而打开。 {我一开始…是为了求个与世无争的简单生活。没有鬼怪缠身,不会祸及他人,吃饱穿暖,不用四处奔波……} 四季有衣,饭菜有汤。有一处得以安身立命的房子。后面上了长留,一心就只想拜尊上为师… {但是、} 纵然心中思绪万千,她却始终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虽然这里没有长留山,没有师父,却有数不尽的恶鬼。} {我既然有能力,我想,就多做一点事情吧。} {就像之前说的。哪怕是赎罪也好。} 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已经全部落入一群人的眼中,她继续说道:{师父虽然不在,也没有人知道我是他的徒弟。但我却不能因为这样就放任自我,堕了他的名头。} 虽然还是满脸稚气,但经过了这些日子的锻炼,她却丝毫不娇弱,周身气势凛然。 云隐看着这个坚定向前的少女,心中又骄傲又自豪,却也隐隐担心着。 摩严怔怔地望着屏幕,眼中净是不敢置信。 轩辕朗看着白子画,神情复杂:看花千骨眉间黑气和周身异晕都被驱散净化。白子画应该定时给她疏导真气,调息五行… 如此费心,难怪花千骨如此爱戴这个师父。 糖宝的眼泪都快把自己淹没了,忽然,它抬起头:{骨头,你真的砍不开石头吗?} 花千骨动作未停:{怎么说呢……如果拼尽全力的话,应该可以的。哪怕一开始不行,经过了这半年,也没有问题了。} 白子画悉心教导她那么多年,倘若连一块石头都砍不断,那真是太丢人了。 剑的用法同刀不同,道法也同呼吸法不同,但总归都有异曲同工的地方。当学会其中一样的时候,只需水磨功夫,积攒对呼吸法的认识和了解,自然就能一通百通。 更何况呼吸法其实也就是另一种变相的心法。 糖宝惊讶:{那为什么……} “那为什么还要一直和炭治郎一起锻炼啊?” “不管怎么样,多锻炼总是好的吧?” 笙箫默摇摇头:“砍断岩石代表的不是结束,它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 【九百一、九百二……一千!】挥刀结束,花千骨自然站好,开始调整呼吸。 {只留下炭治郎一个人的话,他会更加逼迫自己吧?一定会想什么:千骨都已经超过我了,我要更加努力什么的。} 在长留山学习的记忆逐渐浮现。 {当时入山也有五个多月了,别的弟子都早已学会御剑而飞,霓漫天,朔风他们都可以腾云了。我却始终只能让剑飞起离地不到两米,也没办法在剑上站立超过三秒钟……} 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次又一次的从剑上摔下来花千骨。剑飞的越高,便摔得越重。身上已摔得到处是伤痕,骨头应该也折了几处,她却倔强的仍然不肯放弃。 白子画都看愣了:那个时候,她就那么努力啊… 花千骨心中的声音平静又缓和,带着十分的温柔:{只有自己最弱、最差……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阳光下摊开自己手,映入眼帘的也是一片触目惊心,她却面色如常,又开始做俯卧撑。 {但是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他一直逼自己, 要是锻炼过头不就糟糕了吗?我还是跟他一起好了。反正多锻炼又不是什么坏事。} 崂山掌门笑容加深:他果然没有看走眼,千骨真的是好孩子的。 “花千骨,是这样性格的孩子?”东华上仙皱眉道。 既然心肠如此之软,那她到底为什么要偷神器?一旦神器封印解开,妖神出世,人间必然血流成河……她应该也知道啊? “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别说你们俩。白子画瞥了他们一眼:我是她师父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花千骨性情纯善,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她潜入长留就是为了盗取神器这种猜测的。 虽然紫薰浅夏说花千骨是和杀阡陌串通好偷神器的,但是与其说是玩心重的杀阡陌,不如说是心思沉重的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更可信一点。 莫不是他怂恿小骨去盗神器? 摩严也皱眉,他原本是深信花千骨狼子野心,又命格不详,若不是为了放妖神出世,她集齐神器做什么? 可如今,看到她的所作所为,他也忍不住思考:能够将身家性命都抛之脑后,帮助鬼杀队的花千骨……难不成,偷盗神器的事情,真的有什么苦衷吗? 远在另一个世界的花千骨自然没办法回答他。 暮色渐重,红霞漫天。 巨大的圆石前,炭治郎浑身脏兮兮的,他手持长刀,正不断往岩石上劈砍。 只听【铿锵】之声不绝于耳,那岩石却没有半点动静。 {我难道不行吗?} 衔着竹制口枷的鬼之少女出现在大家眼前,炭治郎的心中惶恐不安:{祢豆子会就那样死去吗?} {啊————!好挫败,快认输了!} 但是……【嘭——】一头撞在石头上,他大声为自己鼓劲:【加油啊我,加油!】 这副模样,看得人心疼。 “炭治郎的话…用头可以撞碎吗?”轻水似乎童心未泯,异想天开道。 “我想应该不可能吧……”刀都劈不开,头怎么可能撞开? 【炭治郎…】花千骨站在远处,撑着树干,言语中尽是担忧:【虽然想帮他,但是连我都不知道怎么帮。】 【先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吧…】糖宝像个小老头子似的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 也只能这样了。花千骨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开,忽然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 【吵死了!】 {嗯?!} 骤然响起的乐声浑厚激昂。 一人一虫回过头————那高大的圆石上,此时赫然盘腿坐着一个肉色头发的白袍人,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戴着奇特的狐狸面具,他不耐烦道。 不仅花千骨和糖宝吓了一跳,围观的人都被唬到了。 “什么时候……” “从哪里冒出来的?” “哎?”有眼尖的人道:“他里面那一件的花纹,好像跟富冈义勇外套上是一样的…” 全然不知众人的反应,突然出现的少年手持木刀,他嗓音清朗,对跪倒在地的炭治郎似乎很是不满:【堂堂男子汉不要瞎叫唤,真难看。】 {什么时候?}炭治郎心中咯噔了一下:{也没有气味……} {戴着狐狸面具?} 【不管多么痛苦,都要沉默着忍受下去。】 【如果你是男人的话。】纵身一跃,白袍飞扬。少年举起手中的木刀:【如果你是作为男人诞生的话。】 一个翻滚,带着强大的气势,木刀狠狠劈下! 这一两年的锻炼到底没有白费,炭治郎立马反应了过来,连忙举刀防御。 【哐!】木刀劈在了刀柄上,然而,少年毫不停顿,当即鞭腿将炭治郎踹翻在地! 【炭治郎!】花千骨同糖宝都惊了一下,就要上前,却见那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将头转向这边,好像在警告她不要过来。 “怎么突然就打人啊。” “而且好强!”轻水眼睛一眨不眨:“有一种很凌冽、浩然的气势…” “反应速度很快,”火夕低声道:“攻击也很灵活。” 一招未得手,马上就会再发出攻击,动作之间衔接得非常流畅! 如果说炭治郎他们是可以完整地将一套呼吸法用出的话,那么这个少年毫无疑问,是可以自如运用甚至任意再改、重建呼吸法招式的存在! 【迟缓。】从容站起,少年自然摆好姿势,周身气势大开,犹如一只厉声咆哮的猛虎。 【弱小。】微风卷起白衣。 【不成熟。】红色的穗子轻舞。 肉色的头发随风飘扬,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身形挺拔,宛如光华内敛的上好灵剑————透彻、锋利、坚不可摧、锐不可挡。 背对着红日,他一字一顿道:【那样的根本就不是男人。】 “好锐利。”笙箫默终于舍得坐好了,面上的散漫被正经的神情替代,他缓缓道:“话也说得相当漂亮。” 难得的,摩严也点了点头 眼中也不乏赞许之意。 晚霞飘渺,落日的余晖映得满林金黄,一片灿光耀耀中,赫发少年喘着气,愠怒开口:【你突然干什么啊!】 【你才是,到底在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当然是锻炼……】 【你要在地上坐到什么时候?】少年径直打断了他的话,面具下的目光有如实质:【也不摆好姿势。】 有如当头棒喝,炭治郎猛然惊醒,喘了口气,他咬咬牙,一骨碌爬了起来。 见他终于站起,少年淡然招招手,似乎全然不把面前的人放在眼里:【来,放马过来吧。】 【但是,你拿的是木刀,我拿的是真刀…】 少年动作一顿。 【……哈哈哈哈】先是低沉暗哑的笑,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哈哈哈哈哈】 似乎眼前的人说了什么好笑至极的话一般————不过,说不定是呢? 花千骨目光炯炯。 诛仙台下,也没有人再说话。 【那可真是!谢谢你担心我啊!原来你以为你会让我受伤啊!】话音未落,少年身形一闪,已经来到了炭治郎眼前! “好快!” 不等人反应,木刀已经迎面劈了过来! 【打从心底放心吧!】仅凭一把木刀,少年就已经将炭治郎死死压制:【我比你强!因为我已经砍断岩石了!】 炭治郎赫色的瞳孔顿时猛缩:{砍断——岩石了?!} 不再同他僵持,少年高高跃起,以树干作为踏板借力飞跃,再度发起了进攻! {后面!}炭治郎连忙旋身,刀柄恰好挡住了这一下。一击未成,少年足尖一点,带着蓝色的残影,在林中穿梭起来。 炭治郎警觉地四处张望,却依旧跟不上少年的速度。二人擦肩而过,他骤然抬头,却只看见了头上赤霞遍布的天空。 【咚!】 一声巨响,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屏幕没有将全部过程都放出来,众弟子看得一头雾水,只觉得炭治郎倒下得莫名其妙。 【你什么都没学会,什么都没有变成自己的东西!】 看着艰难起身的炭治郎,少年恨铁不成钢般呵斥道:【特别是从鳞泷先生那里学到的呼吸术————“全集中的呼吸”。】 这个操作…落十一听见有弟子小声嘟囔:“怎么感觉跟一个人有点像?” 可不是像吗。他无语地想:跟富冈义勇简直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啊! “比长留山大部分弟子都强。”白子画看得认真。 这话是一点不掺假。崂山掌门和东华上仙对视一眼,都想到了自己门下的小崽子们。 特别是崂山掌门,他的弟子林随意当初就是死在春秋不败手中,要是林随意平日修炼有花千骨二人如今努力,想必虽然打不过,逃命却也没有问题。 作为师父,都怪自己太放任了…… 【你只是将其作为知识记住了而已。】 屏幕上,少年再度举起木刀,悍然指向了炭治郎:【你的身体什么都没了解!】 【这一年半里你到底在做什么!】 别骂了别骂了。轻水苦着脸,欲哭无泪:她可比炭治郎还差啊,虽然不是自己在挨骂,但总感觉句句都戳在自己的心脏。 又是一记猛劈,少年咆哮着:【用力灌输到你的血肉中去!更加!更加!更加!】 刀光乱舞,不过几息的时间,两人你来我往,招数齐出,已经连续交手了几个回合。 【让自己绝对不会忘记鳞泷先生所教给你的全部秘诀!】 【一直灌输到骨髓中去!】 【我在这么做!】炭治郎顽强地抵抗着,却依旧处于下风,他咬紧后槽牙:【每天都在这么做!拼了命地!】 【但是完全不行!已经……没办法再更进一步了!】说着说着,嗓音已带了哽咽的哭腔。 【继续前进!如果你是男人的话!】少年毫不留情,下手刀刀到肉:【如果你是作为男人诞生的话!】 【没有前进以外的道路!放马过来!】 【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力量!】 似乎被激发了血肉中最后的力量,以往的种种浮现于眼前,忆及记忆深处让人愤怒的情景,炭治郎忍无可忍,扬起刀,他高声呐喊:【啊————!】 面对那高高举起闪着寒芒的刀刃,少年却表现得十分从容。一个旋身就轻松化解了迎面的刀气,木刀自下颚探入挑起,伴随着一声闷响————炭治郎已经倒在地上。 他下颌青紫,唇角淌血,已然晕厥。 “好强…” 方才两人打斗时,众人都聚精会神,没有一个人说话。直到现在,才有弟子呆呆地道。 “如果是我来,不知道能过几招。” 也有人打趣自己的好友:“若是叫你来同那少年切磋,估计是扛不过三招。” 他那友人脾气还挺好:“三招就败不至于。五招倒是有可能。”他们这些弟子虽然修为都不差,实战经验却是少之又少。 真打起来,如果不用灵力和真气,光靠身手的话,说不准真的会落败。 【炭治郎…】此时,花千骨也反应了过来。 似乎是察觉到她,才经历过一场斗争的少年转过身来,冲她所在的方向招了招手。 【放马过来。】 【如果你是男人的话。】 ?花千骨脚步一顿,一双杏眼登时眯起:【哈?】 (本章26、28、29、38、52、53…等等片段,引用自花千骨小说原着。和原着设定相关,不可以这样做的话请评论告诉我,我来修改。) 第15章 斩断岩石 【炭治郎,炭治郎!】 夜幕悄然降临,一片昏暗中,一人轻声喊道。被呼喊的少年皱了皱眉头,慢慢睁开眼睛,【千骨?】炭治郎猛然坐起。 爬在他身上的糖宝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带得一骨碌滚了下去,迅速爬起,它喜笑颜开:【你终于醒了!】 【没事吧?】 【嗯,我没事。】已经应声了,炭治郎忽然反应过来,这句话好像不是花千骨或者糖宝说的。 将戴着狐狸面具戴在脑侧的黑发女孩缓步而来。她面容姣好,衣服上还有漂亮的花朵纹样,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平静如幽潭。 【以后,我会负责帮助你们练习。】望着眼前比自己还高的两个人,她轻轻地笑了起来,声音清和柔软。 “真是漂亮的女孩。”火夕不愧是个颜控,此时两眼放光:“她也戴着狐狸面具,和刚才那个少年是一起的吧?” “应该是了。” {那个女孩子说自己叫“真菰。并且告诉我们,那个少年叫做“锖兔”。}花千骨的声音响了起来。 {说起来,那个时候,我棋差一招,输给了锖兔。} “连小骨都打不过锖兔啊。” 轩辕朗沉吟道:“虽然用不了法术,但是千骨应该可以汲取灵气。她的身体素质会加强,又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 居然还是打不过吗? “只是对战经验少罢了。”东方彧卿不以为然:训练量是上去了,可是却没有合适的对手。 况且她一时半会根本没有办法将自己学习的各种剑术和呼吸法结合起来。这根本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到的事情。 {她指出了我们不对的地方,为我们纠正了多余的动作以及带着自己习惯的地方。} 种种画面闪过,戴着面具的少女认真地指导着两人。 {但就算炭治郎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从哪里来的时候,她也不告诉我们。} 无数白色的小花被细密地编织成花环,穿着红色花朵纹样衣服的黑发少女———真菰,坐在高大的圆石上,慢慢把它戴在了头上。 【我们都很喜欢鳞泷先生。】 {这句话是真菰的口头禅。她和锖兔并不是兄妹,似乎是鳞泷先生养大的孤儿。} 两个面具凑到一起。虽然是一样的做法,花纹和表情又完全不同。 一个,是红色耳朵,眼睛圆睁,嘴角有疤并且向下,用带着红穗子的粗绳捆绑的。 一个,是耳朵黄色,眉眼弯弯,嘴角缀以蓝色花朵,用黑色细绳捆绑的。 【还有其他孩子的。】戴着笑脸狐狸面具的真菰同样很爱笑:【一直都在看着炭治郎和千骨呢。】 {炭治郎觉得她有点奇怪,说的话总是难以捉摸。} {我和糖宝其实怀疑过她会不会是鬼。当然,不是指这边的食人鬼。而是,人死之后成的那种灵体鬼。} {但是…}画面一转,阳光明媚的下午,树林中,真菰一脸严肃地望着正在互相切磋的两人。 {她在白天太阳很大的时候也可以出来,也有影子。而且……跟我见过的那些鬼,完全不一样。} 各种各样血淋淋的厉鬼出现在屏幕上,或缺肢断臂,或开膛剖腹,将没有丝毫防备的弟子们吓了一跳。 {所以,我们也有点不确定。不过糖宝说没什么关系。} 【反正她也不会害我们。是不是鬼又有什么关系呢?】 茂密的竹林中,小小的灵虫趴在块青石上一边晒着日光浴,一边懒洋洋地说道。 【我觉得你说得对。】抱着刀的花千骨立在一旁,想了想,她赞同地点点头。 好随意啊,小不点。杀阡陌无言以对。 “能白天也可以出来,也有影子,能够触碰………”笙箫默陷入沉思。 “确实不太像鬼啊。” 而此时,被大家怀疑的少女真菰正在说话。 【“全集中的呼吸”啊。能够加速体内血液循环和心脏跳动。】 月华肆意流淌,映在人身上好似披了一层轻纱。真菰宝石般眸子在光芒下熠熠生辉。 几根根粗线构造出了一具简单的躯体,不断的搏起跳动的心脏,将血液送往全身。【这样体温就会极速上升,让你身为人类,却能变得跟鬼一样强。】 当做范例的鬼杀队成员脸上和手臂上迅速爆出青筋。 【总之就是要张大肺部,往血液中输入大量的、大量的空气。在血液受惊的时候,骨头和肌肉就会急忙变热,变得更强。】 {我们都听不是很懂。} 看着一脸懵逼的两人,众人心道:别说你们了。 “我们也听不是很懂。”真的不是天书吗? 【怎么办才能做到呢?】 好问题。真菰微微一笑,那笑容极浅淡:【抱着必死的决心锻炼,我想除此以外还是别无他法。】 半知半懂的两人相对无言,都看见了对方眼中一脸傻样的自己。 {连手腕和腿脚都要割裂般,连肺部和心脏都要破裂般,我们一直挥舞着刀。} 时光流逝,不知道几个日月过去。炭治郎一手撑着地面,汗水嘀嗒落在地上————{就算锻炼到这种程度,我还是赢不过锖兔。} 待看见蓦然白头的大山时,众人明白,这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直到过了半年之后为止。】 林中大雪纷纷扬扬,高大的圆石前,头发同衣裳都十分潦草脏乱的赫发少年握着刀,神情坚毅。在他对面,穿着白色外袍的少年也正严阵以待。 {那天我们去挑战他的时候,锖兔也拿着真刀。} 【过了半年,你终于有点男人样了。】一边拔刀,名为锖兔的白袍少年一边说道。 炭治郎只是道:【今天我一定要赢!】 站在不远处,花千骨和真菰静静地看着两人。 【骨头,炭治郎会赢吗?】两只小小的触角从领口处钻出,糖宝担忧道。花千骨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摸摸它的脑袋。 炭治郎的心声响了起来:{直截了当的对决十分单纯。更强更快的一方就能获胜。}他微微启唇,伴随着呼吸声,胸口逐渐起伏。 {胜负在一瞬之间就决定了。} 两个人都很快,但是这一次,炭治郎的刀,更快。 “赢了吗?”轻水紧张地握紧手,“可以赢吗?” “如果努力到这个程度都赢不了…”云端摇摇头:“那我也不知道之后要怎么弄了。” {这一天的这一瞬间,我的刀刃第一次先一步够到了锖兔。} 浓雾渐起,锖兔还高举着刀,被劈成两半的面具从脸上落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愣了愣,而后,勾起了嘴角。 那实在是一张很帅气的面孔,虽然他的嘴角也有着和面具一样的疤痕。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什么。 他在微笑,但是,他的眉头却是往下压,而不是舒缓的放松。 炭治郎呆呆地望着他。 {我赢的时候,锖兔笑了。} {那笑容看上去似乎要哭泣,似乎很开心又似乎是放下了心。} 【炭治郎,】真菰也在微笑:【做得很棒,不要忘记刚才那一下。】 【要赢哦,炭治郎,千骨,也要赢过那家伙。】最后一个音落下,她的身影彻底被浓雾覆盖,再也寻不到。 背景的音乐温柔且带着些许哀伤。 这个消失方式……白子画略皱眉:果然是鬼吗?可… {回过神来时,锖兔已经消失了}炭治郎张大了嘴巴:{我的刀本来砍断的应该是锖兔的面具…} 被劈成两半的岩石赫然显现————{却砍断了岩石。} {我之所以能赢,是因为我能闻到“空隙之线“的气味了,在跟别人战斗时,我只要注意到那气味,就能看到丝线。} {线连接着我的刀和对方的空隙,在看到的瞬间就会绷紧起来。我的刀,就会被用力拉扯过去,砍向空隙。} “空隙之线?” “这个少年,不简单。”北海龙王轻笑一声:天赋异禀啊。 这种天赋,哪怕在修真界也是极为少见的。在斗法中能看见“空隙之线”,那得是多大的助力? 毫无疑问,哪怕是在这边,以炭治郎的心性和天赋也会得到极大的培养。 【做得很好,炭治郎。】 【太棒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还拿着刀的炭治郎扭头看向慢慢走过来的花千骨和她头顶蹦哒个不停的糖宝,又看看另一边依旧完好无损的的另一块巨石,他怔然:【锖兔和真菰走了,但是千骨你的岩石还没有斩断…】 【这个啊,】花千骨愣了一下,而后浅浅一笑:【说的也是。】 在炭治郎震惊的目光中,她抽出了刀。 【刷!】 干脆利落的一击。岩石也干脆利落地———被分成了两半。 哪怕迟钝如炭治郎,也反应过来了:【千骨…你早就可以…】 花千骨却摇摇头:【不是哦。这些天,真菰教会了我更多的东西。】 而她也是在下刀时才发现,她的岩石,里面的材质似乎和炭治郎那块不是同一种。 更为坚硬一些。 【要不是这半年的锻炼,我还真的斩不断呢。】 【太好了!】糖宝欢喜不已,不管过程如何,反正现在结果是好的:【大家都可以去参加参加选拔了!】 【嗯。】这次应声的,是一个苍老的声音。随着缓慢的脚步声,戴着天狗面具的老人慢慢走近。 【鳞泷先生……】 【我本来没打算让你们去参加最终选拔的。】鳞泷左近次却这样说道,他又扭头看向花千骨。 她比炭治郎还矮半个脑袋,小小一只的模样。连站在头顶的灵虫,也是小小只的。 很脆弱的感觉。鳞泷左近次叹了口气。 【就连千骨,我也在她点头之后,也后悔了。】 【哎?】花千骨猛然抬头,差点把糖宝顶下去。 【我已经不想看到孩子死去了。】 落十一愕然:“所以,才给千骨找了更坚硬的石头吗?” 委婉地劝退?斩不断岩石,那就会一直锻炼,不能去参加选拔?鳞泷想用这种方式让两个孩子知难而退? 【我一直以为你们无法斩断岩石。】苍老却有力的双手落在头顶,两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看面前的鳞泷左近次。 【你们很努力了。】 【炭治郎,花千骨,你们真的是很厉害的孩子。】 花千骨到底不止十几岁的年纪,又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炭治郎的眼泪却已经夺眶而出。 【你们一定要活过最终选拔回来。】 将两个人都抱了一下,鳞泷左近次依次拍拍两人的肩膀:【我和你妹妹,还有糖宝,都会在这等你们。】 【一定要回来。】 第16章 出发,最终选拔 【哇!】 插在火塘旁边的鱼烤得焦黄喷香,蘑菇、猪肉…小锅咕嘟咕嘟,将各种食材烹饪得恰到好处。 一进门,扑面而来香气就将两人一虫都迷住了。 【好香!】 【这是为了庆祝你们结束了全部的修业。】一边给两人盛饭,鳞泷左近次一边说道:【不用客气,尽管吃吧。】 连糖宝也没有落下。刚好肚子也饿了, 纷纷道了一句谢谢,两人一虫都大快朵颐起来。 【好好吃!】虽然没试过这种吃法,但是还是很美味啊。花千骨连声感叹。 鳞泷左近次点点头,只是沉默着给两人添饭:{千骨,炭治郎,我能为你们做的就到此为止了。} {从今往后,等待你们的,将是与修业时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更加痛苦、严厉的日子。} {至少现在,不要在意任何事,慢慢休息就好。} “鳞泷以前也是这样送走之前的弟子的吧。”笙箫默轻笑道:“不知道他的其他弟子怎么样。” 北海龙王勾唇:“肯定都很厉害。” 毕竟做师父的也是相当优秀,不论是教导弟子方面,还是为人处世方面都非常出色。 【我吃不下了……】 饭毕,炭治郎正在一旁修剪头发,糖宝挺着肚子,一头栽倒在旁边。花千骨好笑地戳戳它:【你本来也没吃多少啊。】 【不要戳啦。】费力地翻了个身,糖宝被戳得咯咯直笑,声音清灵无比:【再戳我都要吐出来了!】 【好好好,】花千骨笑嘻嘻地见好就收:【不折腾你,你躺着消消食。】说完又帮着它揉揉鼓鼓的肚皮。 烛火微亮。 转而望向正忙着咔嚓咔嚓的炭治郎,花千骨若有所思:【我需要剪头发吗?】 【千骨是女孩子,不用吧?还是觉得头发太长了?】炭治郎笑了笑:【要剪的话,我可以帮忙的。】 “但是不剪也没关系吧?”轻水双手合十:“我觉得千骨现在的头发长度就刚刚好。”扎着包子头可爱的很。 【如果不剪的话,一定要扎紧。】鳞泷左近次正在一旁收拾东西,此时抬头道:【在闪躲、攻击时候,过长的头发可能会遮挡视线…】 【也有灵活的鬼会直接抓住猎鬼人的头发…】 诶—!闪避的时候、被、被鬼抓住头发?! 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因为被恶鬼揪住头发痛得哇哇大哭的花千骨模样的娃娃,两人脸色皆是煞白:{光是想一想都觉得下场会变得很凄惨啊!} 哼,霓漫天幸灾乐祸地想:被鬼吃了才好呢。 “那赶紧把头发斩断不就好了吗?”也有人不以为然。 “要是有两只鬼呢?肯定来不及的。”云隐无奈道:“那还是剪吧。” 【还是剪短一些吧……】实在接受不了想象中的那个画面,花千骨拿手比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最近一直都是扎马尾,她就从扎头发的地方开始比:【剪到还能扎起来就可以了…大概,留下一寸左右吧。】 【好。】炭治郎快手快脚地给自己剪完,就把身上的围布给花千骨系上:【我开始啦。】 这头长发已经及腰,又乌黑发亮,他摸了摸:【剪了有点可惜啊。】 “但和小命比起来,头发就不算什么了。” 花千骨倒是不以为然:【正好我也不怎么会扎头发,剪了还方便一些。】 轻水无力扶额,自己向来母爱泛滥,不仅爱给糖宝做东西:“以前都是我给她扎…” 几人纷纷对她行注目礼:原来是你惯的。 云隐回想起先前在茅山时花千骨自己扎头发的手艺,陷入了沉默。同样沉默的还有曾经被花千骨把头发拿来练手的白子画。 【喂,炭治郎、千骨。】 【嗯?】两人望向鳞泷左近次。 【火锅好吃吗?】 【嗯,很好吃!】头发被抓住,没办法点头,花千骨笑着回答道。炭治郎也高兴地点头:【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了。】 鳞泷左近次背对着两人:【像你们这样食欲旺盛的孩子,吃下多少,力气就会增加多少。身体也会随之长大。】 【但是,鬼也是一样的。】 “鬼也是一样的?” “果然鬼吃人不仅仅是为了裹腹吗。”白子画沉吟:真的和之前设想的一样?不单是为了填饱肚子,也是为了吸收更多能量变强? 【记住了,基本上来说,鬼的厉害程度,等于吃过的人的数量。】 炭治郎手上动作一顿:【吃了很多的话,就会变得更强吗?】 【没错,】鳞泷左近次站起身:【也有的能会力量增强,能变化肉体以及使用妖术。】 从橱柜里拿了什么东西,他低声道:【炭治郎的鼻子再灵光一点的话,就能明白鬼吃过多少人了吧。】 一个面具递到眼前。【这是…】花千骨伸手接过来:{狐狸面具?我的这个是笑着的啊。} 只见那面具嘴角上扬,眼睛圆睁,额头处刻着两朵不知名的红色花朵。 . . (花千骨的面具,参考并描了锖兔等人的面具,不算全部原创) . 再扭头一看炭治郎手上的那个。下扬的嘴角处点着两个红色圆点。右额头居然有一个红色的小太阳! “啊,都好可爱。” “是按照两个人的特征来做的面具吧。”云隐道:“和锖兔、真菰的刻法差不多,看样子他们的面具也是鳞泷做的。” 哼,有什么了不起。杀阡陌把玩着自己头发,酸溜溜道:“我也可以做。” 东方彧卿表情复杂:为什么要吃这个醋?这位魔君大人怎么跟小孩儿一样… 【这个叫消灾面具,我为它施上了咒语,能从灾厄中保护你们。】 {消灾面具啊……} 花千骨闭眼感受了一下,虽然什么咒语都没有感受到,但她还是笑眯眯道:【谢谢鳞泷先生!】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鳞泷先生会法术呢。} 炭治郎同样道谢。鳞泷左近次摸摸两人的脑袋,点了点头。房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剪刀咔嚓咔嚓和头发掉落的细碎声音。 【剪好了。】不多久,炭治郎放下剪刀,笑道。 【我看看。】 将围布解下来,花千骨甩甩脑袋,拿起一旁的镜子。因为是绑着马尾剪的,现在脑袋一晃,那一簇头发就像小羊羔的尾巴,活蹦乱跳又可爱的很,而且:【感觉轻松了好多。】 这小发型。 一甩一甩的,看得人忍不住想撩一下,轻水捂嘴闷笑:像兔子尾巴一样。 {长头发虽然好看,但是也是很有分量的啊。} 花千骨兀自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炭治郎剪的好棒!】 被夸奖的老实孩子摸摸脑袋,也笑了起来:【千骨喜欢真是太好了。】 ————————————— 【骨头真的不带我去吗?】 昏暗的天幕逐渐被高升的朝阳照亮。 一大早,花千骨就被糖宝缠上了。 【怎么可以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糖宝抱着她呜呜直哭。都怪它昨天晚上吃太饱睡着了,本来是想跟骨头娘亲好好聊聊的……可恶! 花千骨叼着发绳,含糊不清道:【肿么会是你一个人呢?】盯着镜子,她手脚麻利地给自己扎了个高马尾,这才转过身来安慰糖宝。 【不是还有鳞泷先生和祢豆子吗?】 【我不管我不管,骨头娘亲到哪我都要跟着去。】 这跟在长留山上课可不一样。花千骨难得板起了脸:【宝宝,藤袭山很危险的。你这么小,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这句话并不能说服糖宝,它顽强地开始在被子上打滚:【我要去嘛!我要去!】 糖宝别闹啊。落十一心中无奈:这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啊? “把糖宝带过去,路上要是出点什么问题不就完了吗。” 【我没有强到可以保证能完好地把你带回来啊。】眼看着被子湿了几条明显的“线”出来,花千骨伸出食指轻轻摸摸糖宝小小的脑袋,无奈道:【宝宝,我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糖宝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响亮地吸了吸鼻子。 但是花千骨没有时间和它好好聊了。穿上鳞泷左近次准备的同款蓝色海浪波纹和祥云花纹的羽织外套,系上黑色细绳腰带,带上佩刀和狐狸面具,她已经准备妥当。 另一边,炭治郎拉开木门,躺在棉被之中的女孩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祢豆子。】伸手拉起妹妹的手,他跪在被褥旁边,虔诚而又坚定道:【我一定会回到这里的。】 门口,已经有人等候着了。 【带我一起去嘛。】晶莹剔透的小虫趴在少女肩膀上,还在软磨硬泡。那副喋喋不休的模样,看得炭治郎额头冒汗。 【啊!】 正当花千骨听得头都大了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袭来,将没有反应过来的小虫子一把抓住。 【不用担心祢豆子和糖宝,我会好好照看的。】没有理会糖宝的挣扎,鳞泷左近次虚虚捏着它,对两人说道。 【是!十分感谢!】 两人感激地点点头,花千骨更是松了口气。 【我们出发了!鳞泷先生、糖宝!】冲站在原地的鳞泷左近次挥挥手,两人异口同声道。 虽然无奈,糖宝也只能冲他们挥了挥自己的小爪子。 【替我向锖兔和真菰问好!】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了,炭治郎又转过身。 【啊!】突然被提醒,花千骨赶忙道:【鳞泷先生麻烦也帮我一起!】 挥舞的手一顿:【炭治郎,千骨…】 两个熟悉的背影忽然出现在屏幕上。鳞泷左近次愕然开口:【为什么你们会知道那两个死去孩子的名字?】 一石激起千层浪,弟子们顿时炸开了锅。 “这和师尊们教的不一样啊。” “我就说是鬼吧!”舞青萝面色得意,美的冒泡,在传音里笑得超大声:“一张心愿劵哦~” 她和火夕平时总打这样那样的赌,签心愿券抵数。即,有了一张即可以命令对方做任意一件事情。 自打上次仙剑大会被火夕一次性赢走了十张,后面都没怎么赢,这会总算追回来一张了。 火夕也不是玩不起的人,反而兴奋地摩拳擦掌:“再来!” 至于赌什么……这就要再看了。 “他们身上气息纯净,应当是没杀过人,却又能晒太阳又能被触碰。”摩严沉吟片刻:“我想不通。” 要知道,人死之后是鬼,如果没有通过大规模的杀戮成为厉鬼的话,根本没办法在正午出来……可那两人也不像杀过人的样子啊。 “确实稀奇。”白子画也是皱眉:“莫不是每个世界的规则不一样?” 只能说不愧是白子画,一下就猜到了真相。 第17章 藤袭山 清灵的声音在耳边低吟浅唱,含糊不清的歌词带着几分神秘。 紫色的美丽花海中,两个人影慢慢出现。 【千骨你看,好厉害,居然有这么多紫藤花。】其中一个赫发少年抚上身侧垂落的花朵,低声道。 【它叫紫藤花?】这两人自然是出发来参加最终选拔的炭治郎和花千骨了。长途跋涉几天,二人终于是及时赶到了。 带着些许好奇,花千骨却不敢伸手去摸。她生来不能碰花,虽然后面有了天水滴,但此界灵气稀少,也不晓得天水滴还能不能发挥作用,还是不要伤了花命比较好。 【好恰当的名字。】 {而且好漂亮}一开就开一树。颜色相当惹人喜欢,花瓣儿的形状也好可爱,这块地方几乎开得到处都是。 【嗯,但是…明明还没有到开花的时期才对。】 两人拾阶而上,一路上紫藤花开了一树又一树,将四周都晕染出了淡淡的紫光。 宽广的平地上也种着数量繁多的紫藤花树,零零散散站在这块地方的人都十分警惕,或抱刀,或侧身而立,或站于高处,眼神中尽是凌厉。 绑着侧马尾的少女面容秀美,低头微笑。 黄色头发的少年满脸是伤,神情坚毅,衣服上还带着灰。 留着莫西干发型的少年眼神狠戾…… 两人小心地穿梭在人群中,免生祸事。炭治郎心中感叹:{居然有这么多人吗?} 花千骨却十分讶异:{居然只有这么点人吗?} 打眼望去,此地的人绝对没有超过五十个。 {我以为会有更多人的。}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想当初仙剑大会的人不比这里的多多了? 各门各派的弟子们是齐聚一堂,各种天才人物层出不穷。 确实叫人匪夷所思。 “居然才这么几个人?” 杀阡陌挑挑眉头道:“就这么几个小崽子,说不准给人家鬼塞牙缝都不够呢。” “鬼威胁着人的生命,结果居然才这么几个人在参加选拔?”崂山掌门不解:“粗略一观,大部分都还是少年,年龄绝没有超过二十的。” 轩辕朗大为困惑:“为何要让小孩来做这么危险的任务?” “他奶奶的大人都干什么去了?” 他身后,下属尴尬地干咳几声:陛下,注意形象啊! 【感谢各位今晚来参加鬼杀队最终选拔。】 还在呆愣中,高大的红柱之间,悄然出现了两个女孩。 谁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出现的。直到听见声音,众人才发现二人的身影。 她们拿着印有紫藤花纹的圆灯,穿着同样花纹的衣服,戴着同样的紫藤花发饰,一者别于右侧,一者别于左侧。她们留着同样的发型,一者白色,一者黑色。 她们长着一样的脸,做着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动作。 涂着口脂的嘴唇微微启阖。 “这眼睛是真实存在的吗?” 恰巧此时给了两人一个特写。 “这两个更像鬼吧。”火夕满头黑线:“未免太瘆人了点。” 也不是那种特别恐怖的东西,怎么说呢,这两个女孩给人的感觉,就像放在井边的红色绣花鞋、空无一物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什么东西… “细思极恐。”云端鬓角滴汗。 两个女孩的声音悦耳,但似乎没有任何感情,只是例行公事一样,开始徐徐讲述规则、介绍现状。 【在这座藤袭山中,关着杀鬼剑士们活捉来的鬼。但鬼并无法离开。】 【因为从山麓到山腰一年到头都绽放着鬼们所厌恶的紫藤花。】 【但是在这前方,就不再有紫藤花。并且会有鬼出没。】 【在这里面活过七天,那就是最终选拔的合格条件。】 一番话说完,也不管参加者们反应如何,又有什么疑问,两人恭敬地弯腰行礼:【那么,一路走好。】 花千骨和炭治郎相对无言,只互相点了点头。 然后,迈出了步伐。 一定要扛过去,加油啊!千骨! 屏幕省略了太多内容,虽然亲眼看见她斩断了岩石,可她到底学得怎么样,无一人知晓。 眼下,大家只能在心中暗暗为花千骨鼓劲。 ————————— 夜色浓郁。山中树木生长得太过高大,月亮已被遮掩得严严实实, 只有几丝光亮挣扎着从层层树荫中钻出。 这倒没让花千骨感到困扰。哪怕没办法用法术,她只消运转体内些微的灵力于双眼上,就能让视力稍稍提升。 虽然不能看得一清二楚,现在也够用了。 黑暗中,众人只见花千骨双眼幽幽放光,又一瞬收起,就知道她已经有法子应对了。 “一定要活下去,千骨。”云隐默默地在心中为她祈祷。 销魂钉下都没有死,不可以在这里死了。 小不点…杀阡陌捏着手中的茶盏,一双美目满是担忧:姐姐没办法穿越时空,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你最好死在那边!不同阵营,春秋不败和霓漫天的心声却奇迹般地重合了。 {只是存活的话,应该没什么难度。}心中暗忖着,花千骨轻轻跃起,像一只矫健灵活大猫,轻盈无声地落在树上。 {进来的时候因为想锻炼一下自己和炭治郎分开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此时自己安全了,又有点担心同伴。 她兀自摇摇头,那么多时日的辛苦锻炼,定然不是白费功夫:{炭治郎一定没事的。} {太阳出来鬼就不会活动,先熬过这一晚,然后往东边走吧。} 正想着后面的事情呢,背后忽然一寒,花千骨下意识侧过头。 【嘭———!】木屑飞溅。肉色的什么东西带着粘稠的水光,以巨力扎进树干,而这物什,此时距离花千骨的脑袋都没有超过一指! 倘若方才没有躲开,必然会头脑炸开,这东西此时翻搅的就是她的脑浆了! 好惊险。 不少弟子捂嘴惊呼,云隐更是脸色苍白。 “恶心……”舞青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嫌恶地吐吐舌头:有点反胃。 {舌头吗?}花千骨心头猛跳,后背汗湿,望向被打出的洞口。 这棵树已经不能呆了。 【哼,反应还挺快的嘛。】一击未中,藏在树荫中的鬼怪笑着,见花千骨飘然落回地面,他也不着急。 只听咻的一声,那长舌卷着无数涎水,破空而来,气势凌人! {冷静下来!不要怕!}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花千骨一边拔出刀。 紧握着刀柄———斩! 【刷!】 鲜血四溅。鬼错愕地收回断了一截的舌头:【这家伙……】 “干得好!”云端眼睛一亮。 “反应敏捷,出手干脆。”几位师长也点点头,言语之中颇为赞许。 鬼在树丛里面,找不到具体位置。 丝毫不理会恶鬼的话,花千骨微微凝眉,陷入思考:{不能一直躲闪消耗体力。} 她也不是什么蠢人,略一思索就想出了办法:{我看不见他,他能看见我,当他攻击我的时候,顺着舌头,就能找到位置!} 那鬼也不知道是蠢笨还是攻击方式太过单一,此时又是一舌头扫来,正中花千骨下怀。 心中一喜,刚要按照设想的去寻找鬼的位置,忽然,她一刀劈断舌头,迅速扬刀挡向左侧! “是另一只鬼!” “二打一吗?”轩辕朗皱起眉头。 【铿—!】只听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另一只鬼悄然出现,见被挡住,他立马就要挥起另一只爪子! {不能对鬼手下留情。}说那时迟那时快,在心中默念了几遍鳞泷左近次经常提点的话,花千骨抬脚奋力将他踹开,而后咬紧牙,手起刀落! 【呯。】 一颗大好头颅蓦然滚落。 “好在不强…”落十一舒了口气。 “是啊,否则被围攻就不好了。还会偷袭,这鬼挺机灵啊。” 机灵得很好,下次不要这样了。 {死了?}藏于树中的鬼瞳孔一缩,心中发寒。下一刻,他忽然惊醒:{不好,舌头还没有收回来!} 太迟了。花千骨一脚蹬在树上,沿着树干飞掠而上。顺着那猩红的长舌,她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暗中放冷枪的家伙。 矮小的身体纤细又瘦弱,除了那长得诡异恶心的舌头和手上锐利的爪子外,他简直就是个人类。 {过来了!}花千骨看见了鬼,鬼自然也看见了她。小命要紧,来不及思考,他头也不回,立马往后撤去! 可谁叫他躲在树丛中呢?那错乱繁多的枝叶,能让他借力、隐藏身形,自然也能为花千骨所用。足尖轻点几下细枝,她悄然靠近。 {可恶!} 逃无可逃,刀刃的寒芒已然靠近! 【当——!】只听一声脆响,一人一鬼都愣了。 围观的众人也傻了。 “砍不下去?”白子画的表情终于变了。 “什么情况?” “发出了和金属碰撞的声音…”可那明明是肉做的脖子啊。 {对了。}鬼反应过来了:{跟刚才那个家伙不一样,我的脖子可是很硬的!}他忽然又得意:{这个女人可没有力气斩断我的脖子!} 但是… 花千骨的声音冷静无比。 【全集中·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 水流涌起,刚才还死死前进不了的刀刃,在恶鬼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竟然如同切瓜砍菜一般,轻松推进! “杀掉了!”火夕兴奋地喊道。 落十一方才一直屏着呼吸,生怕看到什么不好的画面,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还没完。花千骨一个鹞子翻身,直往远处的草丛冲刺! 【水之呼吸·肆之型·打击之潮!】 水潮似源源不断,及膝高的野草被一刀斩断,众人这才惊觉,草丛中还埋伏着另一只鬼! 【嘁!】刀没有落在身上,那鬼连忙爬起,就要逃走,可花千骨比他的速度更快,不等其迈出一步,肆虐的水流已经自他的脖颈处掠过。 鬼生的最后一刻,定格在飞舞的水沫和一线刀刃的寒光。 “很敏锐。”朽木清流赞许地点点头,又勒令诸位弟子:“好好看着,你们在外除魔的时候也绝不能大意。” 一众弟子面面相觑,纷纷点点头,恭敬道:“是。” “我都没发现…”轻水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怎么这么讨厌啊,还搞埋伏!这要是稍微马虎,岂不是埋骨在此? 摩严的眼中满是讶异:居然…真的做到了?说起来,他忽然想起之前仙剑大会时。 那个时候,花千骨的实力也不差的,哪怕霓漫天拿着碧落剑,都险些落败于她。 与此同时,戴着太阳狐狸面具的炭治郎正抓着刀柄,警觉地四处张望:{这气味,是鬼,就在附近。} 隐隐有脚步声响起。东边?还是西边? {在哪?从哪里传来的?无法确定气味的方向…}忽然,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抬起头:【是上方吗?】 下一秒,怪笑声响起,一只恶鬼从天而降,如同利箭一般直冲而下! 众人目不转睛,紧紧地盯着屏幕,一直看着炭治郎到现在,大家早就把他当做自己的朋友或小辈了。 这孩子老实、懂事、乐观,温柔又不失果断。同花千骨不同,他接触这些不过区区几年,平日锻炼素会苛己自省,但到底是第一次……此时难免叫人挂心。 激昂的乐声平添了几分紧张。 【嘭———!】好在炭治郎急促跳开,那一击落在了方才站的位置。只听一声巨响,方才他站立之地,此时已然龟裂! 霎时间尘土爆开,飞沙走石,烟雾四起! 就地翻滚一圈卸了力,炭治郎这才重新爬起来。尘雾逐渐散去,鬼的真容也出现在大家眼前。 墨蓝色的长发杂乱,头上长着三根山羊角,手臂上还有额外的角状刃。过长的舌头蠕动着,他露出一个狰狞可怖的笑容。 【鬼!】 炭治郎看得浑身一阵恶寒。他全神贯注地警惕着前方,浑然不知自己身后正有尖爪扬起! “危险!” “怎么都成群结队出现啊!” 这山里面到底有多少鬼?! 好在后面的棕发鬼大喝了一声,炭治郎连忙架刀挡住爪子。那鬼却狞笑着一个鞭腿下去,直将他打退数尺,地上都被脚刮出了两道深沟! {不好,要被包围了} 正担心着,却见蓝发鬼火冒三丈地朝棕发鬼袭去,言语之中尽是恼怒:【你这家伙!】 【休想抢我的!你到对面去!】 棕发鬼丝毫不惧:【谁管啊!该消失的是你!】 居然…内讧了? 众弟子愕然:“在这种时候?” 火夕摸摸下巴,嘿嘿笑道:“这两只鬼不太聪明啊。”那就好打了,脑子不好真的会要命的。 屏幕上,炭治郎紧紧握着刀,冷汗涔涔,心中更是忐忑不安:{突然出现了两只,能干掉吗…} 【这可是我的猎物!】 【闭嘴!】 道理讲不通,索性手上见真章。两只鬼争先恐后地弹跳飞扑过来:【先下手为强!】 炭治郎一惊,他也很有一些能耐,当即扬刀挡住了两只鬼的爪子,周旋在两鬼之中,居然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可惜好景不长,被打落在后头的棕发鬼抬脚就是一记飞踢,将猝不及防的人直踹出了数尺开外。 {没关系,冷静下来看清动作!}好容易稳住身形,炭治郎在心里焦急大喊:{快回想起学习的时候!} 【好久没吃人肉了!】两只鬼毫无畏色,满眼贪婪。 【全集中!水之呼吸!】深吸一口气,两条透明的丝线蓦然出现在眼前:{线的气味!} 赫色的眼中,丝线瞬间崩直。垂放的刀刃涌出泉水,他举起刀:【肆之型———】 源源不断的汹涌水流接连将两颗大好头颅斩下:【打击之潮!】 “等等,炭治郎不是凡人吗?”火夕惊愕:“千骨刀上有水我就不说什么了,为什么炭治郎出刀也会带水?” 舞青萝:“难道不是因为他们都学的水之呼吸吗?” “……”火夕一时居然无言以对。 白子画略一深思:“看来,就像小骨所说一样,呼吸法其实就是变相的修炼心法。”否则就武技本身来说,是不可能有法术效果的。 他们必然是在不知不觉中炼化了灵气。 两具无头尸体轰然倒下,此时此刻,炭治郎才大口呼吸起来:{砍到了!} {我赢了鬼,我变强了!}愣愣地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手,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锻炼并没有白费,我确实掌握到了!} 身后,被斩下头颅的鬼之身躯仿佛被烈火焚烧一般,很快就变得漆黑一片,连灰烬都在慢慢变少。 {用鳞泷先生给的刀砍断脖子的话,}炭治郎看向自己手中的刀:{连骨头也不会留下吗?} 锻炼时鳞泷左近次说的话,又在脑海中浮现。 【鬼的要害是脖子。】 用竹子和稻草制成的模拟器具旁边,戴着红色面具的老人慢慢收起刀:【但是就算用普通的刀砍掉脖子也无法杀死它们。】 满脸伤痕的炭治郎问道:【那…要怎样才能打倒?】 【鬼杀队拥有的刀是用特别的钢制成的。】鳞泷举起手中的刀:【是唯一可以杀死鬼的刀。】 【其名为———“日轮刀”】 看着手中的刀,炭治郎甩甩刀,一手握着刀鞘,慢慢将它收了回去。 {请升天吧。}望向两只鬼仅剩的灰烬,他双手合十,虔诚道。 “用日轮刀砍断鬼的脖子,和阳光照射的效果是一样的啊…” 【啊啊啊————!】 忽然,一人惨叫着从不远处疾跑而过,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他神情惊恐慌张,正是骇得都要魂飞魄散了。 【我没听说过啊!我没听说过会这样啊!】 第18章 手鬼上 {怎么了?}一手扶住树干,炭治郎探头望去,下一秒就头皮发麻,骤然失色! 极度的恐惧叫他不由自主地快速喘气。 稍微冷静一点,他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层层树木之后,庞大的暗绿色泥浆般的“东西”,浑身长满了手臂,正缓慢地向前挪动! {那…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恶意,极致的恶意。如同凌冽无比的寒风,围观的弟子们被那气势震得一时说不出话。 落十一催动灵力和真气,好歹摆脱了那鬼如影随形般的威压,他呐呐道:“不是说山里的鬼都是剑士抓来的吗?谁把这种东西放进去的?” “到底是鬼杀队哪个人物?这都能活捉?” 此等威压于云隐、火夕、落十一等人都不打紧,唯有那些个修为较低的弟子们受了罪。 危险!危险!危险!轻水满头大汗,怔怔地看着,正拼命压制着心中蠢蠢欲动的逃跑念想,直到旁边的舞青萝一把按住她的手,她才发现自己抖得厉害。 好像忽然被打破了什么屏障一般,她忽然就回神了:“喂,我没看错吧?它身上长的那是………手?” “他奶奶的,这玩意是怎么活捉的??”毋庸置疑,这话是轩辕朗说的。 唯有妖魔们还算冷静,春秋不败甚至有闲心调侃同样长着七八只手的茈萸:“这家伙的手可比你多多了哈哈哈哈哈!” “混账,别把我和这种东西相提并论。”茈萸眼睛都没有离开屏幕,没好气道。 浓雾弥漫的山林之中,柔和的声音忽然响起。 【呐,锖兔啊。】 是狭雾山。 穿着红色花朵纹样衣服的真菰神色担忧,抬头望向坐在巨石上的白袍少年:【炭治郎和千骨能赢过那家伙吗?】 锖兔依旧戴着自己的狐狸面具,身形同先前一般无二,他声音平静:【不知道。】 略仰头,面具之下,谁也不知道他的视线在哪里。似乎在眺望远方的山峦,又似乎是想穿过这片山林,看见千里之外的藤袭山。 【努力是不管做多少都不够的,你也明白那一点的吧。】 【哈、哈…】被那奇特之鬼追逐的墨绿色袍子少年还在逃命,却被盘根错节的树根绊了一跤摔在地上。 【为什么会有大型的异形啊!】他回过头,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我没听说过啊!】 【啪———!】红色指甲的大手重重地拍在地上,这只鬼光靠庞大的身体就已经占据了整个屏幕! 他慢条斯理地前进着,一点都不着急。身侧的手紧紧地扼着另一人的脖颈,只是,看这少年浑身的血渍和散去光芒的瞳孔————怕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正是死不瞑目。 炭治郎惊魂未定,靠在树干上偷眼张望。 那足有两三人高的惨绿色肌肤的鬼从旁边路过,这鬼周身都是手臂,脖颈处更是用一双手臂牢牢护住,只留下半个脑袋在外面。 就在此时,他举起手上的少年,连环住脖颈的臂膀一同抬起。 那下面,竟是一张深渊巨口! “用手臂保护自己脖子?”笙箫默微讶:那嘴是怎么出现在手臂下面的?还能张那么大?这只鬼到底是为什么会长成这样的形态啊? 一点小聪明。摩严冷眼看着屏幕:把这种东西放在选拔的场地,鬼杀队是真的不怕全军覆没。 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不绝于耳。 炭治郎睁圆双目:{被吃了!} 拍在地上的手膨胀起来,周身的肌肉也开始变得更庞大………一个人下肚,这只鬼的身体又庞大了许多,如今,竟然已经有四五人高了! 墨绿色袍子的少年犹如惊弓之鸟,立马连滚带爬地向后头逃去。然而————在他身后,鬼伸出了自己的手。 一只、两只…无数只手臂融合在一起。 【嘭———!】伴随着肌肉膨胀的声音和水声,那手臂迅速拉长射出! 【啊——!】被抓住脚踝的少年惊恐大叫,又无可奈何,一下就被拉了回去! 炭治郎擎刀的手出了一层汗:{不要胆怯!}整个人抖如筛糠,他却在心中拼命催促自己:{去救他去救他,去救他!} “只是吃了一个人就变得更强了…” 弟子们脸色苍白:“这个情况还是不要去比较好吧?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别到时候救人不成,把自己的性命也赔上了。 炭治郎的想法却不同。 {我已经不再是软弱无力的了!}眼看对方就要被吞吃入腹,他的双腿猛然发力:{动起来!}牙关咬紧,带着汹涌澎湃的水流,他一跃而起! {水之呼吸·贰之型!} 与此同时,一个清灵悦耳的女声响起。 【水之呼吸·肆之型】 {水车!} 【打击之潮。】 水汽弥漫,两个同时出手的人在半空中都错愕地睁大眼。 团成圆圈的水流滚过。 飘逸如飞舞的泉水涌现。 只听【咔嚓】两声,恶鬼的手臂应声而断,血流如注,被抓起的少年也重新回到地上。 在半空中翻滚卸力的两人落在地上之后重新聚在了一起。 【炭治郎?】 【千骨?】 眼中是一样的诧异,没有时间交谈,两人十分默契地背靠背,将那刚刚脱险的少年挡在身后。 杀阡陌面容刹时变色:该死,差点忘了小不点也在里头!如今有这么只庞大的手鬼在,她又已经出手了,这要是…… “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是好。”东方彧卿脸色难看,将杀阡陌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太白山上也被一众妖魔团团围住,也有长着八只手,同样愈合再生能力很强的魔界妖人茈萸,可当时花千骨能动用修为,本界灵气丰厚,有一众弟子做后盾,又有神器伏羲琴在手中。 虽然后面不幸中毒,但先是杀阡陌又是东方彧卿,再有轩辕朗后有白子画,援兵数量众多,源源不断,可现在……… 看着影像,长留上仙白子画眸光一沉:看来,小骨这次必然是一场恶战。 只盼她不要太过妄进,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 众人心中如何都各有不同,此时,屏幕上,断肢的血已经止住,手鬼眼波流转,满怀恶意地盯着二人佩戴在脑侧的面具。 有太阳花纹的面具被少年戴在左边,有花朵纹路的被少女戴在右边。表情不同,花纹不同,但是……他就是能认出来。 手鬼眯了眯眼,他的眼睛也颇为奇特:黄色的眼睛发着邪光,中间还有黑色的交叉。 说话时语调听上去还挺愉悦:【又来了啊,我可爱的小狐狸。】 【又?】 两人皱起眉头,对恶鬼的话感到诧异。 【你们两个,现在是明治几年?】不过几分钟,鬼受伤的地方又重新长出了一只手臂。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他居然不慌不忙地开始同二人话家常。 “再生速度好快!” 舞青萝恶心得够呛:“说话的时候脖子上的手臂不要跟着一起动啊!” 火夕感同身受地拍拍她的肩膀:“不要盯着看。”看了就会反胃。 {明治?}对这些什么都不懂的花千骨一头雾水,接收到她迷茫的眼神,炭治郎握紧了刀:【现在是大正时代了。】 所以为什么要那么认真地回答他啊,炭治郎! 这种时候没必要这么实诚啊。 【大正……?】鬼转了转眼睛,似乎陷入了沉思。不知是触动了哪根神经,他勃然大怒:【啊————!】 可怖音浪环绕不绝,一边以巨力拍打着地面,震得地动山摇,他一边用大大小小的手疯狂抓挠着自己皮肉直至皮破血流都不停下————【年号都!】 【年号都变了!】 【又变了!】 【在我被关在这种地方的时候又变了!啊————!】 疯疯癫癫、尖嚎厉哭,三个小孩唬得心惊胆战,呐呐不敢出声,只眼睁睁看着他不住的折腾、念叨、咒骂。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该死的鳞泷该死的鳞泷该死的鳞泷该死的鳞泷!】 等等…花千骨脑中灵光一闪:【为什么你会知道鳞泷先生?】 抓挠的动作停了下来,铜铃般硕大的眼睛盯着下方的两个小不点,手鬼嗤笑一声,恨得咬牙切齿:【我当然知道,因为抓住我的就是鳞泷!】 【在我无法忘记的47年前!那家伙还在猎鬼的时候!】 【江户时代,庆应年间!】 【猎、猎鬼?】花千骨完全听不懂他的话:【江户时代?】 鳞泷先生什么都没有提起来过啊。 【骗人!】被挡在后头的少年眼中满是愕然,听了恶鬼的话,他大喊道:【不应该会有活了那么久的鬼!】 【这里放的应该是只吃过两三人的鬼!在选拔时被砍杀的鬼!还有互相残杀的鬼!就…】 【但是我一直存活了下来。】自称是被鳞泷左近次抓住的鬼摊开手,意外地坦诚:【在这片紫藤花的牢狱之中,大概吃了50个小鬼了吧。】 “才五十个?”杀阡陌挑挑眉头。他们妖魔出一次手都不止死五十人好吗?不过只吃了五十个人就能长成这样,他是该夸这只鬼吗? 春秋不败摇摇头:想当初他们血洗茅山都不止这么几个人了,这鬼不行啊。 “别说妖魔了, ”轩辕朗双手抱臂:“那些个占山为王的山匪,手上都不止这些个人命。” 也不是说不珍惜人命,只是…五十人对于修真界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对于平和年代的小孩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炭治郎目光悲痛又愤怒:【那么多……】 恶鬼丝毫不理会他,兀自竖起手指:【十一 、 十二 、 十三…】数着数着,他蓦然指向两人:【然后,你们会是第十四和第十五个!】 【你在说什么?】 【嘻嘻嘻嘻……】手鬼把几只手搭在脖颈处的手臂上,吃吃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似乎十分高兴:【是被我吃掉的鳞泷的弟子的数量嘻嘻嘻~】 【我早就决定要杀死那家伙的所有弟子了。】对两人又惊又怒的目光熟视无睹,他自顾自地说着。 【啊……我想想…】 【特别有印象的,大概是那两个人吧。】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 肉色头发,穿着白袍、黄橙绿三色交织的龟甲纹衣裳,身形挺拔的少年。 黑色头发,穿着花朵纹样衣服的矮小娇俏少女…以及,两人那极有象征性的———狐狸模样的面具。 轻水睁大眼睛,声音轻轻的:“是锖兔和真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 【那两个人,最强的是有着罕见发色的小鬼吧。他有着肉色的头发,嘴部有伤。】 【另一个则是穿着带鲜花图案的和服女孩子。虽然很矮小,也没有力气,但是很敏捷…】 说着说着,手鬼又捂着嘴笑起来,甚至高兴得情不自禁东摇西摆。 “他们……被这个鬼杀了?” 甚至死后,还被凶手作为谈资来嘲弄…落十一目光如剑,恨不得自己亲自出手:“这魔头,好无耻!” 【那个面具!】无数手指指了过来:【那狐狸面具就是标记!】 各色各样的狐狸面具一一闪过:【我记得鳞泷雕刻的木纹,跟那家伙戴着的天狗面具是同一种雕刻法。】 他怪笑着:【是叫消灾面具来着吗?因为戴着它,大家都被吃了。大家都在我的肚子里…】 炭治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胸口剧烈起伏。 【就跟鳞泷亲手杀死的一样!嘻嘻嘻嘻…】 宛如推冰入滚油,一时间四周哗然!原先还只是弟子们愤怒,此时做师尊们的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修真界有几人没有徒弟?又有几人没拜得师父?哪怕没有徒弟没有师父,心中也有在意的人罢? 稍稍带入一下,就叫一众掌门、师尊们怒不可遏。 就连弟子们都将牙咬得“嘎吱”作响,眼中火气蒸腾:做师父的一片爱徒之心,又岂容恶鬼这般糟践?! “无耻之尤!” “好生狂妄!” 当即就有许多人怒骂出声。 “混账!”白发苍苍的崂山掌门怒极,他徒儿林随意就是惨死在春秋不败这妖魔手中,此时又看这鬼如此猖狂,触景生情之下厉喝:“若是我在,定要叫他血溅当场!” “正是,此类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北海龙王也不遑多让,她柳眉倒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此时恨恨道:“分明是疼爱自己的弟子才特意做的面具,他居然敢……” 居然敢说这种话! 冷酷如摩严,此时也是咬牙道:“当杀!” 白子画周遭温度直降,虽然情绪没有其他人那么激动,但………笙箫默小心地瞥了一眼,稍稍坐远了一些:师兄生气了,可别祸及池鱼。 “鳞泷如果知道真相,他该多自责啊…”云隐长长叹了口气。 另一边恶气蒸腾的妖魔们安静如鸡,连春秋不败都一言不发。毕竟仙道这会杀不到屏幕里的鬼,正在气头上。现在跳出来要是被摁住一顿猛捶怎么办? 手鬼浑然不知现在有一大批人恨不得立刻将他斩于剑下、挫骨扬灰,还在疯狂踩雷。 【我之前这么说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哭着发了火呢嘻嘻嘻嘻…】 一片血色中,白色的人影被猩红的手臂死死抓住。 【那之后动作也立刻变得僵硬了哈哈哈哈哈!所以我就扯断了她的手脚,然后……】 【住口!】忍无可忍,花千骨大喝一声,她眼眶发红,有晶莹剔透的水滴在里头翻滚。待到那物滴在手上时,她愣住了。 看得怒火中烧的众人也愣住了。 落十一怔然:“千骨…流眼泪了?” 不可能啊。 云隐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当初落师兄带我们下山,还有几天就到太白山时,我们遇到了伏击的妖魔,十妖之一的莫小声拿着神器催泪铃,大家都没有知觉地滚滚落泪,只有千骨…” 轻水细声解释道:“那莫小声大惊之下,说千骨是…” “是什么?” 轻水闭了闭眼,一句话脱口而出:“是无泪之人!” 既是无泪之人,现在为什么又会落泪? 所以看见花千骨掉眼泪的时候,他们才会这么震惊。 花千骨神色恍惚。 爹爹去世的时候没落泪;仙剑大会同霓漫天打斗一剑穿过左腹,没有落泪;妖魔二界围攻太白山,身受重伤时,没有落泪;偷盗神器受销魂钉时,也没有落泪…… 初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看着自己手上那透亮的一小滴,一时居然分辨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下雨了吗?】她听见自己呆呆的声音:【可是没有水汽啊。】 【啊……】手鬼倒是兴致盎然,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又是一阵叫人发悚的笑声:【你哭了啊,有这么生气吗?只是听我说说就这么生气吗?】 【接下来你的动作会不会也变得僵硬呢?那……】 【就让我也把你的手脚扯断吧!】 【说起来,你看上去好像特别好吃啊…吃掉后能让我变得更强吧?】说话间,无数手臂猛然探出! 炭治郎反应迅捷:【千骨!动起来!】他聚气凝神,快速拔刀,生生将伸至花千骨眼前的惨绿色手臂尽数斩落! 犹如当头棒喝,花千骨猛然惊醒:{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一个拧身,于千钧一发之际暴退,眨眼间,她已然离开手鬼的攻击范围。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嗓音犹带哭腔,但她的目光坚定异常:【我会砍下你的脑袋,让他们安息的!】 第19章 手鬼下 【切!】 就跟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恶鬼接二连三地催生出更多的手臂,一张嘴也不消停,阴阳怪气地嘲讽着:【大话说的再多都是没有用的!】 无论被砍断多少只手,下一刻就能复原,他怪笑着,混浊的眼中是惊人的贪婪食欲:【你们死在这里之后,鳞泷还会不会再训练新的弟子呢?】 【不过来多少都没关系,我会一个一个…】 【全部吃掉~】 “绝对要赢啊,千骨!炭治郎!” 绝对要为鳞泷那些惨死的弟子们报仇,不能被鬼斗败! 一时间,被激怒的所有人都在心中为两人加油助威。 哪怕摩严再讨厌花千骨,也不会在现在咒她早死————开什么玩笑,他分的清大是大非。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比起花千骨,这只鬼更讨人厌烦。 死之前也要先把这只叫人恶心的鬼宰了! 【啊———!】 花千骨自是不知摩严的心思。 她四面环顾,旋身闪过一只破空而来的手臂,突然听见一声暴喝,却见炭治郎高高跃起,直往鬼的头颅那边冲,差点没被吓死,心跳差点都要停了:【炭治郎!不行,会被抓住的!】 【冷静点,炭治郎!】狭雾山上,戴着狐狸面具的肉色头发少年也在说话:【呼吸紊乱了。】 【已经足够了,不用管我们!】 硕大的拳头横空袭来。 【炭治郎!】花千骨正要上前,下一秒,无数肢臂自她脚下破土而出,其攻击之繁多简直的防不胜防,叫她只能闪躲后退,无法去援助! {不行,没办法去帮他,可恶!} 眼看着炭治郎被一拳轰飞直直撞在树上,又重重落下,她心急如焚。 好像真的挡灾了,太阳纹样狐狸面具悄然碎裂,露出少年额角的斑斑血痕。 {趁那些家伙被打的时候,赶紧逃走!}眼见那浑身是手的鬼注意力全在两人身上,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墨袍少年心中暗喜,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头也不回撒腿就跑。 他这不跑还好,一跑直接惊动四座。 “居然自己跑了?” “这个家伙!”杀阡陌气得头脑发昏,恨不得破口大骂:“大敌当前居然擅自逃脱!” 小不点他们可是为了救他才和手鬼对上的,他居然敢、居然敢将两人当做诱饵,直接跑了?! “你最好别落到我手上!” 要是小不点因为这么个废物死在了恶鬼手上,他杀阡陌就是拼了命也要拿到昆仑镜去抓这个人! 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笙箫默也惊住了,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折扇:“一点魄力都没有,居然抛下同伴自己逃走…” “此人比恶鬼还可恨!” 白子画神色冰冷:此时炭治郎昏倒,战力又跑了一个,如今,岂不是得小骨独自扛刀? 事实也正是如此。 【嘻嘻嘻嘻嘻…】 看着树下不省人事的赫发少年,手鬼捂着嘴喜笑颜开,吃吃地笑:【又死了一个鳞泷的小鬼!】 【嘻嘻嘻嘻~】 花千骨哪里还顾得上那逃走的少年?不去听他的鬼话,她心中如镜般明亮:{我必须要保护炭治郎!} 深知只有斩首才能彻底消灭这只鬼,才能扭转局面,她目光一凝,猛然吸气:【水之呼吸·肆之型·打击之潮!】 身形微晃,或闪躲,或劈斩,纵使数量再多,但没有一条手臂能触及她的衣角,娇小的女孩身姿轻盈,翩若游龙。 一个弹跳高高跃起,带着极其骇人的气势和那刀刃上汹涌澎湃的水浪,为了挽救自己和同伴的性命,她要化作一把利刃,在此时,斩断这只恶鬼的脖颈! 【哼———】然而,手鬼只是冷冷一笑,似乎一点都不把少女的攻击放在心上。 “为什么……没有动作?”茅山派的大弟子云隐微微蹙眉,纳闷无比:不闪躲,不防御吗? 难道?一个念头自脑海中划过,他悚然而惊。 【当———!】 熟悉的声音响起,好似金铁交鸣之音。 刀刃才没入皮肉,刚刚溅出血就再也无法前进。花千骨只觉得手臂一阵酸麻,带起的水势也蓦然散去,眼角的泪水还在大颗大颗地掉,她睁大眼睛,心中不禁生出一股绝望:【砍不下去!】 {怎么会这样…用了呼吸法,也砍不下去!} 难道这只鬼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刀身微微颤抖着,发出【铮铮】的细小声音,那是因为刀的主人还在不死心地加大力气,试图破开鬼的防御。 但是,利刃牢牢卡在肌肉里,死活下不去。 瞬间,花千骨明白了什么————{是我的力气太小,先前吸收的灵力也用得差不多了…} 如果没有灵力做辅助,灌输在经脉中,只凭她自己的力气哪里能砍断岩石呢? 而经过几天的苦战,她体内的灵力已经用得七七八八,自然是比不上鬼的力量! 【哼~】手鬼愉悦至极,【你没成功啊。】他弯起眼睛,心中的杀意毫不掩盖:【那现在,轮到我了!】 下一秒,无数只手臂攥成巨大的拳头,以摧枯拉朽的气势,破空而来! 【嘭———!】 同样的招数,处于呆愣间的花千骨没能躲过。 “不好!” 眼看着她瘦小的身体猛然飞出,狠狠撞在树上,众人齐齐变色,一时间,诛仙台下语声杂乱。 “小骨!”“骨头!” “小不点!”“掌门!” “千骨!” 不知道有多少个声音高喊出声,将这片地方闹得嘈杂无比。 白子画心头巨跳,好险才忍住站起来大喊的冲动,恍惚间都有点头晕目眩。 我就知道!杀阡陌死死攥着那玉座的把手,咔嚓一声竟硬生生将其掰做两段,他浑然未觉,一双眼睛几欲喷火:“我就知道,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加入鬼杀队!” 东方彧卿亦是心疼,但他隐隐有所猜测:兴许加入了鬼杀队,花千骨和糖宝才有回来的可能。 “这个家伙!别被我逮到!”轩辕朗气急败坏,恨不得冲上去以身代之。 {好痛…}勉力支撑起身体,花千骨强行将喉中的腥甜咽下,却仍旧有一丝猩红从嘴角淌了下来。 【咔】坚持许久的面具终于裂开,她急喘着,已经无暇顾虑这些。 {肋骨好像断了}心中犹有庆幸:{好在用灵力缓冲了一下…} 否则伤的肯定更重 。 要是两个人都晕了就大事不妙了。 【没晕啊?不过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看向那气喘吁吁的少女,手鬼眯起眼睛:【我会把你杀掉的。】话音未落,无数只手臂猛然窜出,前仆后继,无所顾忌! {不好!}花千骨堪堪回神,虽然身上剧痛,但她一个翻身滚下,已经出现在几尺外! 【真想看看啊…真想看看啊!】不再理会正在和其他手臂互搏的花千骨,手鬼絮絮念叨着,瞬间拉长一只手就要去抓一旁昏倒的炭治郎! 【自己的小鬼又没能回去,那家伙会怎么想呢?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真想看看啊!】 【刷!】 只听水声嘀嗒,大家此时的表情同恶鬼居然颇为相似————都是瞳孔睁大,满面愕然。 穿着蓝色水纹衣裳的少女手持日轮刀,一刀砍断了伸往少年的鬼手! 轻水呆然:“小骨…” 就在刚才,情急之下,拼着疲惫的身体,花千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力,清缴了所有围攻的手臂,在最后一刻赶到了! 【不许靠近他!】 横、劈、竖、斩,不知重复了多少遍。饶是杀得手软,体力已经濒临极限,手脚都在微微颤抖,但是花千骨死死攥着刀柄,用刀刃对着恶鬼,带着哭腔高喊道。 {啊啊…}手鬼略一抖,断肢迅速重生。他的眼睛弯得好似两轮弦月,却远没有月亮那样温柔:{像拼命保护重要东西的小狗一样。} {真可爱啊,弱小无能,又很会虚张声势。}他眯眯眼睛,再次伸出了手臂:【我啊………】 【最喜欢夺走重要东西了!】 炭治郎,快醒啊! “千骨要撑不住了!” “肋骨断了的话是不能乱动的…” 一片黑暗中,逐渐传来了稚嫩的童声。 【哥…哥哥…】 年幼的男童浑身散发着温暖的白光,他伸手抚着赫发少年的脑袋,大声道:【哥哥!】 【炭治郎!】与此同时,另一个女声的语气也急切无比。 炭治郎蓦然睁眼,看见黑发少女持刀背对自己,一面奋力挥刀劈斩,一面厉声怒喊:【滚开!不许过来!】 【千骨…】他呐呐开口,心中一紧:{有血的味道!千骨为了保护我……受伤了?} 醒了?花千骨愣了一下,下意识微微侧头。却见炭治郎突然举刀,一刀挥断了悄然上前的惨绿色手臂。 【居然还能动?这下可有得玩了啊!】 知晓自己方才大意了,花千骨咬牙跳开。 炭治郎醒了,真是太好了。 心中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纷纷往林中跑去,无数拉长的手臂追在后头。 {不管斩断多少手,过一会又会增加…}一边躲避,花千骨高声道:【炭治郎,我现在砍不断他的脖子,交给你了,我来掠阵!】 【好!】没有迟疑,炭治郎一口应下。 【只砍我的手可是打不倒我的。】手鬼猖狂大笑:【说到底,就连肉色头发的那小鬼也没能砍掉我脖子!】 【咔!】蓝色的刀刃砍在扎实的肌肉上,瞬间碎做两段,肉色头发的白袍少年惊得瞳孔猛缩,而恶鬼… 兴奋地眯起眼,一片血红中,白色的人影被————一击爆头! “锖兔…”呆呆看着屏幕,轻水着捂嘴,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去。 可恶!恨自己无法出手相助,落十一暗自咬牙,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小辈苦战。 {在新的牺牲者出现之前…} 不必多说,以花千骨和炭治郎长久培养出的默契,对方心中的想法立刻就互相知晓。两个人的心声,合成了一道————{要在此刻、在这里,将他斩杀!} 只是互相点了点头,炭治郎疾奔向前,无数手臂迎面劈来,却被一旁的少女纷纷斩下,没有一只能碰到他的衣角。迎着无数人的期望,炭治郎一跃而起。 从地面钻出的试图偷袭的手臂被花千骨一刀解决,手鬼瞳孔一缩:{这两个人…}右侧的肩膀鼓出一个巨大的脓包,一只巨手疾冲而出! {啊…} 那巨掌足有一人高,让众人都忍不住替炭治郎捏了把冷汗。 “好容易坚持到现在,不可以在这里功亏一篑!” 炭治郎,千骨,加油啊! 狭雾山中,真菰眉眼低垂:【果然炭治郎他们也会输吗?】 【那家伙的脖子可是很硬的。】 【说不定会输,也说不定会赢。】锖兔安静地等待着结果揭晓:【摆在眼前的只有一个事实。】 【他们啊…是砍断了目前为止最硬最大岩石的人。】 【更何况,炭治郎,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事实也正是如此。 【千骨!】炭治郎不闪不避,大声道。 【你只管前进!】凌冽的刀光闪过,手臂应声而断,纵使热泪滚滚,花千骨却面容冷静,低声道。 {被砍断了!}恶鬼瞳孔猛缩。 【全集中!】利用鬼的手臂接近,炭治郎微微启齿:【水之呼吸!】 无数手臂争先恐后地蜂拥上来,被花千骨一通横劈竖斩,尽数和着血水掉落下去。炭治郎持刀已然靠近。 【间距缩短了!】到了如今,手鬼只有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脖子上:{没关系,我的脖子很硬,这家伙是砍不断的。} 【壹之型!】 {等你没能砍断我的脖子之后,我就捏碎你的头!} 【叮———】 蓝色的刀刃扬起水浪,手鬼全然不知自己大势已去:空隙之线已然出现。 炭治郎高喊着:【啊————!】 冲啊,炭治郎,斩杀这只作恶多端的食人鬼!无数人,无数目光,这时都在盯着屏幕。在心中附和着炭治郎的声音。 “一定要斩断、一定要斩断…”轻水双手合十,不住地祈祷。 一定要打败这家伙! 【水面斩!】 第20章 神明 白茫茫的雪地中,慢慢出现了一双腿。镜头逐渐拉近,倒在血泊中的人被大家收入眼中。 血液溅上墙壁,落在地上的纸灯笼簌簌燃着。埋首于另一人肩上,似乎听见什么动静,那“东西”抬起了头,露出自己全然不似人类的面孔和满嘴的血迹。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几丈外,戴着红色天狗面具的男人持刀而立。 “终于要死了。”一直提心吊胆,好容易到了现在,一众弟子不约而同地吁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都好,快点死了吧。 “这是……手鬼之前的回忆吗?” 舞青萝恍然大悟:“是被抓鳞泷抓到的那一天的记忆吧。”她哼笑一声:想必是记忆犹深啊,否则也不会在临死前回想起这一幕了。 被鳞泷抓住,最后被鳞泷的弟子斩杀,这也算是有始有终吗? 不过为什么要把鬼的回忆也放出来? “他一开始也不是那种恐怖又恶心的情况啊。”火夕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这会好歹还有个人样。” “我说怎么会把这种东西放进去,鬼杀队的上层是不是没有脑子。原来是因为一开始他根本没有那么强。” 【铿!】 屏幕上,爪子和刀刃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在役时鳞泷左近次可是水柱,又岂会为这种稚嫩的攻击所动?多次进攻无果,才初化为鬼的少年咬着牙,按压住自己汩汩淌血的伤口,扭头就逃! 一步一脚印,一步一血痕。他缩在角落,似乎祈祷于黑暗的庇护。不远处,杀鬼剑士脚步不急不缓,稳重前行。 不能坐以待毙!一旋身,鬼喘着粗气,又开始逃亡。 逃?能逃到哪去? 不知跑到了何处,鬼稍稍扭头,惊讶地发现身后居然空无一人。 去哪了?正警惕地环视四周———后头,一人立于屋檐上,轻轻跃起。 初生的鬼反应不及,迎面而来的,是凛冽的刀光。 回忆中断。 眼前扑来的明明是脸上还带着稚气的赫发少年,在手鬼眼中,却似乎幻化成了戴着天狗面具的男人,他瞳孔骤缩————{鳞泷!} 【刷!】 只一刀,头颅落地。 “死了!” 终于死了。努力没有白费! 大快人心!弟子们欢欣雀跃,心中好不畅快! 忽然后头荡起一阵灵气波澜,众人诧异回首,却见一模样憨厚的弟子呆坐在座位上,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在还不敢置信。 “好小子!”他的师长率先回神,大笑着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这孩子平素在班里一声不吭,却非常坚毅,十分努力上进。 想必是平日积累多了,今日被花千骨两人奋勇杀敌的画面激了一下,心神动荡之时,他已然是突破到破望了! 亏得自己还一直担心他呢。 “这是突破了?”轻水诧异回头。 “我、我突破了?!”那弟子也喜不自胜,摸摸肩膀,又拍拍手臂,别人是不知,他自己却晓得:他卡在聆音已经好几年了! 作为后面几个班级的弟子,资质本来就不怎么样,越是努力,越是绝望,差点要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得呆在这个境界了… 千骨,多亏了你,我一定报这份恩! 周遭的弟子们都在贺喜,前头的大人物们互相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下一刻,传音的传音,谴人的谴人,各种招式齐出,言语之中的意思不外乎就是:速来长留! 大好时机,可不能让长留独领于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天赋好的弟子,待他们来到这里,看了屏幕定然也能突破! 而影像中,手鬼庞大的身体开始崩溃。累极的花千骨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疲软的身体,无力地跌坐在地。 {可恶、可恶、可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崩溃,仅剩的头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身体在逐渐崩溃消失…} {无法阻止!} 赫发少年出现在视线中,他握着刀鞘,缓缓把刀收了回去。 【千骨!】看到低声喘息的少女,他连忙奔过去搀扶。在得到没事的回应之后,少年这才舒了口气,慢慢转过身。 {可恶,最后看到的居然是猎鬼人的脸!}手鬼心中满溢的不甘和怨恨在望见少年的面容时,蓦然收声。 那是怎样的神情啊? 纵然额头鲜血淋了半张面孔,但那一双深赫色的眼睛,就像冬日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柔软又温暖,带着些许怜悯与不忍。 {为什么会是这样…} 伴随这句话,屏幕忽然陷入黑暗。没有让大家等太久,轻轻的抽泣声忽然响了起来。 矮小的孩童蹲在黑暗中,周身微光莹莹,他背对着大家,将自己缩成一团,小声抽噎着。 【好可怕。】声音细小且满是稚气。在惶恐,在不安:【这样的夜里独自一人…】 【哥哥…】他抬起了头,圆乎乎的脸,圆乎乎的眼睛,泪水一连串地落下。 他小声呼唤着,四处张望,目光所及之处却不见一点光亮:【哥哥,你在哪?】 【像平时那样握住我的手吧。】遍寻不到自己想见的人,男孩转过身将脸埋入手心,无助地闷声哭泣。 这是…手鬼小时候? “好像…长得还挺可爱的。”有人迟疑道。 这倒是真的,隐形的颜值鉴定大师火夕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看上去也六七岁的模样,眉清目秀,眼睛也很大,小孩子皮肤又白,怎么可能不好看呢? “他小时候,也这么爱哭啊。” 年幼时是那样的柔软,爱娇又胆小。是什么让他变成了那样丑陋、恶贯满盈的食人鬼呢? 轩辕朗深吸一口气:“鬼,都是人转变成的…” 是什么让他们选择了变成鬼呢?又是谁把他们变成鬼的呢? 同一时刻,无数人开始沉思。 望着逐渐溃散的鬼躯,炭治郎慢慢走近。 【为什么、为什么,我咬死了哥哥…】 悔恨、悲伤,还掺杂着些许茫然。 【咦?】黑暗中,原本捂脸哭泣的孩童在恍惚中抬起头,额头青筋鼓动,瞳孔已经由乌黑变作明黄色,加上里头那黑色的交叉,他俨然已经是只恶鬼。 此时他怔怔然————【哥哥是谁来着?】 忧伤轻缓的音乐压抑又沉重,环绕在每个人的耳畔。 “这是?”笙箫默用折扇抵着下巴:“变成鬼之后,就遗忘了一切?” 是被迫的吗?还是… “一直心心念念的哥哥…居然是被自己咬死了吗…” 真是可悲啊。东方彧卿敛了敛眉:直到最后一刻,才回想起一切,才忆起最重要的人。鬼这种生物到底是以什么为目的活着的呢? 屏幕自然不会回答问题。 刺鼻的黑烟徐徐升起,有着血红色指甲的怪异大手摊开在半空中。 【好悲伤的气味。】炭治郎轻声道。在一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他伸手握住了那只足有半人大的手。 “喂,胆子也太大了吧!他还没有消失,万一人家回光返照…” 说话的声音在看见惨绿色的手慢慢收紧,反握了回去时,突兀地停止了。 直至现在,已经快要散尽的手鬼头颅眼中终于涌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忏悔?还是其他的情感?花千骨喘着粗气,望着这一幕,她一言不发。 因为,哪怕他流出再多的眼泪,多到汇聚成一汪池塘,被杀害之人以及其亲朋好友,也绝不会原谅他。 仙气飘飘的堕仙紫薰浅夏眉眼低垂:“罪无可恕。” 【神啊。】 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将额头抵在同自己交握的大手上,赫发少年的嗓音哀痛又虔诚:【求求你…】 浓郁的黑暗中,一道灼目的光亮蓦然照射,已经化为恶鬼的孩童愣愣转身,面上被映得金黄,看着那光,他一骨碌爬了起来。 【这个人下次转世的时候…】 意识到什么,孩童开始奔跑,越跑越快,想要去到那片光明之地。 【请让他不会成为鬼吧。】 暗淡无月的夜空却有繁星点点。浅绿色稻田中,稻穗轻轻摇晃,晚风微微吹拂,带起几缕轻柔的发丝。 穿着长袍的黑发少年提着纸灯笼,背对着众人。他不急不缓地向前走着,手中分明只是星星烛火,只够照亮周遭几尺的范围,却叫人心中无端地感到温暖。 【哥哥!】一只小手伸出,被呼唤的少年回过头来。 身量矮小的孩童大步奔跑着,向前追逐,他殷切呼唤:【哥哥!哥哥!】 被呼唤的人拿着灯笼,停在原地,似乎也在等待他。 【哥哥!握住我的手吧!】 两只小小的手掌伸出,更高一些的少年勾唇一笑,将灯笼换了个手拿,果然如他所愿,握住了他的手。 做哥哥的少年声音轻轻的,很温柔,好像有点无奈:【真没办法啊,你总是这么胆小。】 前头的宅子里已经亮起了橘色的灯火,将四周的夜色染得微黄。带着点点荧光的萤火虫在稻田中钻来钻去,一高一低两个人影手牵着手。 家里的大门已经敞开,正迎接着两位小主人。 轻缓又哀伤的乐声静静流淌着。 “因为想要握住哥哥的手……所以才长出了那么多的手臂吗?” 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轻水呆呆看着,内心似乎触及到什么,她却来不及抓住那一点转瞬即逝的灵光。 可悲可叹。白子画阖着眼,出尘的面容上一丝神情也无:“但是…无法原谅。” 最后留下来的大手,也渐渐焚烧殆尽,融入风中,没有留下一点灰烬。 浓雾徐徐散去,又缓缓聚拢,高大的圆石周遭影影绰绰立着十几个人,各色各样的狐狸面具或盖住脸,或戴于脑侧。 圆石之上,肉色头发的白袍少年正襟端坐,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锖兔、真菰,还有其他被杀的孩子们…} {我们赢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似乎听见了炭治郎的声音,少年慢慢站起,自石上一跃而下。那十几个或高或矮的孩子,也渐渐消失在了雾气中,最后能看清楚的,只有穿着鲜花图案衣服的真菰。 【一定按照约定回去了吧…】终于喘匀了气,花千骨站起来,目光惆怅:【虽然只剩下了灵魂 ,前往狭雾山。】 炭治郎点点头,恍惚中看见真菰微微一笑,转身随雾而隐,留下一片白雾茫茫。 戴着天狗面具的鳞泷左近次独自坐在火灶旁,露出的头发已然花白。 {他们会前往深爱的鳞泷先生身边。} 鳞泷左近次的面容逐渐虚化,炭治郎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我们要是死了的话,灵魂也会回去吧。】 【……】花千骨眨眨眼:{不一定,}她心中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话,我比较想回长留山。} 想起那位面门心热的长留上仙,她抿唇一笑,乌眸中闪着细碎的光亮:{虽然鳞泷先生很好,但是师父是最好的!} {说起来,之前蓝雨澜风好像说过…} 俏脸一白,沉封的记忆忽然打开。 等等!尚且来不及高兴,意识到什么,白子画睁大眼睛,却无法阻止————蓝雨澜风艳丽的面容突然出现在大屏幕上,她的声音缓而低,说出的话语,叫所有人心神巨颤! 绝美的人鱼癫狂大笑:【妖神是由你和众神合力封印,女娲石是因你而碎,合着你的血肉化做千万片去修补滋养这片大地。】 【花千骨,你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神啊……】 “轰隆——!”一道惊雷猛然落下。 短短几句话,如暮鼓晨钟,又似当头棒喝,众人傻在当场,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 什么神?什么女娲石?什么东西?那些都是什么?? 一字一句都听得懂,拼合在一起,却叫人神智动荡,无法思考! 不知道众人的反应,远在另一个世界的黑发女孩垂下头,满怀忧虑,心中的声音微不可闻:{蓝雨澜风说我是神……那,炭治郎刚才说的事情,我能做到吗?} {我总是引得周遭多灾多难,如今连妖神都放出来了。如果真是神,那肯定也是大衰神吧…} (本章末尾的几段引用自花千骨小说原着。有稍加修改。) 第21章 自己的钢 【下雨了…】 雨水如线,昏暗的林中,一人从灌木丛中滑出,带起一地混浊的泥水。后面紧追不舍的恶鬼迎头撞在干枯的枝叶上,猩红的眼中闪烁着叫人头皮发麻的贪婪食欲。 【我有话想要问你,】面对这样恶意深沉的食人鬼,赫发少年却将手中的刀轻轻往下压,他急切道:【要怎么办才能把变成鬼的人恢复原状?】 【啊———!】 像听不懂人话般,那鬼一把将枯枝扯断,嚎叫着径直朝少年冲去。 【刷!】 迫于无奈,在他奔至自己身前时,赫发少年先行一步,手中利刃劈斩下去。鬼的眼中犹带不敢置信,一颗大好头颅却已然落地。 【踏、踏、踏…】 【请告诉我,把祢豆子变成人类的办法……】 踏着雨水,又有两只鬼从两侧的林子闪出,见他们对问话毫无反应,只是不住地舔舐着嘴角,少年眼中带着不忍,却也只能扬起刀。 夜色悄然而至,一弯皎月当空高挂,柔和的微光似轻纱,笼罩着藤袭山。山中的人却只能从树荫的空隙中瞥见一点亮光。 雨云无声消散,两具无头尸体慢慢倒下,扎着高马尾的少女自林中窜出,脸上尚带淤青 。兴许是体力消耗得太厉害,此时,她正撑着膝盖,低低喘息。 单看那衣上斑驳的泥水,也知道她是经历了好几场恶斗。 不过几息时间,少女已然调整好状态,直起脊背,她面色凝重地甩掉刀上的淋漓血水:【不行。】 【千骨?】 被呼唤的少女转过身来,无可奈何般轻轻叹气:【完全不行。】 【除了先前的那只手鬼,其他的鬼好像完全被食欲支配了一般,根本没办法沟通。】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声音,看见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冲上来。 这是饿了多久啊。 先前的震惊已经被抛之脑后,就算花千骨是神又怎么样?现在她又不在这里,那讨论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会大家的心思都在屏幕上。 聚集于长留山之上的哪有几个蠢人?大多数都是头脑一转,都已经晓得原因,同自己的好友或身侧之人讨论起来了。 “这是肯定的。”落十一心中暗忖:一年才这么几个人进来,这些鬼都要饿傻了。 除了之前那个每次都吃饱的手鬼,其他鬼多半是每年都挨饿,人饿疯了都可怕得很,更不要提鬼了。 这种情况下哪里听得进人话? 更何况…云隐肃穆道:“藤袭山上只是最弱的鬼,变成人的方法他们也不可能知道。” 那等重要之事,怎么可能轻易告知? 况且有没有这个法子还未可知呢。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快点通过选拔,去找实力更强的鬼。 不过先前千骨说的也很有道理:最好不要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个上面。毕竟… 鬼知道方法的话,他们怎么还会是鬼呢? {没问到让祢豆子变回人类的办法…}炭治郎一时也有些丧气。瞥见一旁满目忧色的同伴时,他强行打起精神:【没办法了。】 既然如此:【先通过选拔吧,其他的后面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擦了把脸上的雨水,花千骨无奈点头:{总之,要先活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跑过了多少地方。二人警惕地四下张望,又继续拔足狂奔。 {还好,炭治郎嗅觉好。不然就我一个人说不定真的会迷路。} 屏幕上,二人身量如旧。夜间斩鬼,白日休憩,生活作息一团乱,好在有同伴总比自己单打独斗强。 沿着幽幽的花香,两人一路艰难跋涉,堪堪于第七日黎明之前赶到了那一片紫光蕴蕴之处。 【紫藤花…】 炭治郎额头上还带着血痕,看着那一簇一簇,挤挤攘攘、花瓣交叠的…紫藤花,怔了怔。 层层叠叠、繁杂交错又柔美的紫色花海出现在眼前。嗅着那淡雅的芬芳,花千骨用力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终于到了…】 {撑过来了…} 但这只会是开始,不会是结束。 花千骨活着通过选拔了。 摩严板着脸,谁也看不穿他的心思。 日出东方,遍生紫霞,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那紫藤花上时,红柱前方的聚集地,几个衣衫脏乱的参赛者已经立于此处。 “人好少…” “之前明明还有十几个人的,折损率居然这么高…” “她好像是唯一一个身上干净的…”看着那对着蝴蝶露出甜美笑容的粉衣少女,笙箫默用扇子抵着自己的下颚:“难道她比千骨还强?” 应该不可能吧?怎么可能比修士还强?还是因为最强的手鬼被千骨他们杀了,所以遇上的都是实力差的杂碎? “穿得鲜艳一些的都活下来了啊…”火夕心中揣测:是因为实力强才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吗? 想必是了。舞青萝略颔首,她到底也是做师尊的,自然也颇有几分厉害:“穿得较鲜艳在昏暗的林子里面被鬼发现的几率更大。” 而颜色暗淡的衣裳自然隐蔽性更高。 只是,一旦产生想要躲避的想法,心态不自觉地也会落入下乘。心生畏惧,在平常还好,放在生死关头,就会要命。 嘛,说是这么说。 “但是也没有人知道鬼是靠什么来追踪人。不管怎么说,能活下来真的太好了。” 活下来,活下来。 活着,才有希望。 屏幕上的两小只也惊住了。 {只有五个人?} {只有这么几个人活下来了?} 二人面面相觑,眼中俱是惊诧:{之前明明有二十多个人来着的…} 那么多人,都死在了里面……? 【之前那个穿着墨绿色衣服的人也不在…】四下打量一圈,花千骨垂下眼,轻声道。 【嗯。】回想起先前从手鬼那救下的少年,炭治郎额头上缠着的绷带已经被浸出的血染红了一片,他点点头:【那个时候,都是因为我晕倒了…】 【才没能救下他。】明明自己也受了那么重的伤,他言语之中却尽是自责。 {炭治郎,太温柔了。} 但是…花千骨奇怪地歪歪头,大为不解:【我没告诉你吗?】 【啊?】 看着傻乎乎的炭治郎,她摇摇头:【那个人没有被吃掉。在你晕倒之后,我忙着对付手鬼,他跑掉了。】 是啊,而且头都不回。杀阡陌额头青筋暴出:想起那小子就来气。 炭治郎居然还在自责自己没有把人救下???脑子坏了? 【不是炭治郎的问题。】花千骨勾起一个无奈的笑:看他一直没提起来,居然是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啊。 【我还以为,他被手鬼吃掉了呢…】炭治郎呆呆地摸摸胸口,心里忽地轻松了一些。 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听见一旁黄袍少年的声音:【会死、会死会死…】 他满头大汗,口中喃喃不休:【就算在这里活下来,最后我还是会死…】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啊。}既然从事这样危险的工作,一开始就不能这样想啊。不过,就算心里这样嘀咕,花千骨也没有开口。 兴许人家还觉得她多管闲事呢。 【欢迎回来。】 罩着紫色长布的桌子前面,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个女孩慢慢走来。她们依旧穿着相同的衣服,戴着相同的发饰,不同的只有各自的腰带和黑白的发色。此时,白发女孩微微启唇:【恭喜各位。】 【能平安归来就再好不过了。】 【那么,】留着莫西干发型,穿着紫黑色衣裳,高瘦少年的脾气似乎很不好,他摊开手:【之后我要做什么才好?】 他满脸是伤,眼下更有一道疤痕直直贯穿鼻梁到右眼。此时满是戾气地扬扬下巴:【刀呢?】 女孩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兀自按照定好的流程继续说话。 【首先,将队服发给各位,我们将先测量身体的尺寸,然后刻上阶级。】 阳光明媚的清晨,有蝴蝶翩翩飞舞。 黑白色头发的两位女童唇角带笑,仿佛木头人一般,没有半点生气。日光下,鬓角的紫藤花发饰格外美丽。 【阶级总共有十阶。】白发女孩接着黑发女孩的话往下说。 【甲】 【乙】 【丙】 【丁】 【戊】 【己】 【庚】 【辛】 【壬】 【癸】 二人一唱一和,很快将所有等级都念完。 {和长留山的班级划分是一样的啊。} 【现在各位都是最下阶的癸。】 少年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刀呢?】 似乎是被他的坚持感动了,女孩们终于开始讲述同刀有关的事情:【今天,各位可以选择造刀用的“玉钢”,但直到刀制成为止需要花上十到十五天。】 【什么啊…】 【在那之前。】对少年的抱怨恍若未闻,一个女孩轻轻击掌,只听几声鸦叫。花千骨抬起头,一只乌黑的大鸟拍打着翅膀落下,羽翼熠熠生辉————然后悠然自得地窝在了她头顶。 花千骨:【……诶?】 【从今天开始,鎹鸦将会跟随各位。】 {鎹鸦?}试图伸手摸摸自己脑袋上的乌鸦被不耐烦地叨了一下后,揉揉自己微红的手背,花千骨心中诧异:{用来做什么?} 【鎹鸦是主要用于联络的乌鸦。】 {啊,飞“鸦”传信是吧!}感受着头顶那沉甸甸的重量,她恍然:{难怪它这么重,长途飞行很耗体力啊。} 【乌鸦?】不远处黄发少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小东西,张大嘴:【这不是麻雀吗?】 在他手上,一只棕色的小雀正跳来跳去,低声啾鸣,看上去倒比那些个黑漆漆的鎹鸦可爱。 {至少体型比较小。}伸手摸摸自己头顶那只的翅膀,不出意外又被啄了一口,花千骨欲哭无泪:{脖子好酸。} 这可跟糖宝不一样。糖宝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这只老大模样的鎹鸦可瓷实地很。 杀阡陌盯着那悠哉窝在花千骨头顶的鎹鸦,越看越觉得碍眼:“为什么这只鸟可以一副大爷的模样窝在人家头上还叨人?!” 它就适合呆在锅里! 我今天就给它剃毛下锅! 这种唯我独尊的气势是要做什么…你只是一只鸟!谁给你的胆子! 春秋不败沉默了一瞬,慢慢地远离了眼睛都要喷出火的魔君大人。 一定要把那个丫头杀了。他心中恶念几欲滔天,此时只能低着脑袋,才能稍稍遮掩那一双魔眼:她对魔君的影响太大了。此人不除… 同云翳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他嘴角蓦然勾出个瘆人的笑。 杀念!似乎察觉到什么,一直沉默着的东方彧卿心头猛跳,他慢慢回首,一双眼睛似利刃一般,在妖魔中不断扫射搜寻着。 “好无礼的小子!”被那目光扫到的妖魔们纷纷骚动起来。 将一众妖魔的不满置若罔闻,他死死地盯住了将脑袋深深垂下的春秋不败。 这个人… {真的是麻雀啊…} 小麻雀叽喳了几声,似乎在说什么。 【别开玩笑了!】紫黑色衣裳的少年大力挥开自己的乌鸦,大步上前:【乌鸦什么的无所谓了!】 【啊!】 在几人的错愕中,他一把将白发女童按下,狠狠攥紧她的头发提起来,厉声道:【给我刀!刀!现在就给我刀!】 【鬼杀队的刀!“变色之刀”!】 【快住手!】花千骨皱起眉头,正要上前,一人已经先她一步————炭治郎满面冷色,抓住了少年的手臂。 【哈?】 【放开这孩子!不然我就要折断你的手了!】 花千骨紧随其后,柳眉紧皱:【不可以对小孩这样!】 【嗯?你们两个?】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悠,少年不耐烦道:【你们谁啊?】 【诶诶诶!】黄衣少年手足无措地左右张望,【怎、怎么办?】 另一个粉色衣裳的女孩兀自打量着自己的鎹鸦,对于眼下发生的事情竟像是丝毫不在意。 一件小事,顺利晋级的几位幸存者的性格就被一览无余。 【有胆就试试看啊!】 面对这样的话语,炭治郎只是略吸气,手上隐隐用力。 只听一声惨叫,紫黑色袍子的少年按住自己的手臂,不由得退到一旁。看看对自己横眉冷竖的炭治郎,再看看满眼责备的花千骨,他嘴唇抖动,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吗?】黑发女孩面色平静,对这场小小的争执恍若未闻,不知是不在意自己的手足,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 被二人挡在身后的白发女孩静静站在原地,唇角的弧度丝毫未变。 虽然那个人把怒火发泄在小孩身上不好,但是… “这两个小孩,怎么感觉那么奇怪?” 相貌几乎一模一样,应该是血亲罢?白子画抬起眼:可为什么对姊妹的遭遇无动于衷?白发女童的反应也很怪异,她没有痛觉吗? 分明被那样对待,却面不改色,好像被抓着头发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不是木偶吧? “古怪。”摩严也沉默,虽然不喜欢花千骨,但她不可能在掌门门下这么久,连人都分不出来。 此事倒是稀奇。 “我先前下山时倒是见过一两个这样的孩童。”崂山掌门沉吟片刻:“她们也是一对姐妹,家里父母早亡,自己又寄人篱下,寄养的亲戚对她们很是冷漠,虽不打骂,却将二人彻底忽视。在妹妹被妖魔害死之后,做姐姐的就彻底傻了。” “每天只是麻木地坐在那里,面上什么神情都没有,别人问什么也不应…” 也不能怪三尊同弟子们不知道。白子画就不说了,摩严每天忙着一干事物,根本就没有时间去了解这样的事情,笙箫默为人懒散,哪里有那个闲心? 况且妖神即将出世,妖魔鬼魅当道,寥寥众仙,根本无暇枉顾,各门各派都大力招收弟子。教导出来的弟子,一个个光有些道法毛皮,又鲜少下山历练。可以说,境界、心境、见识,都不怎么样。 连那些个参加藤袭山选拔的孩童都不如的也不乏少数。 有师长将崂山掌门的话传给弟子们,听罢,无数双眼睛就望向了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女孩:她们也是这样吗? 经历了那样让人难过的事情吗? 谁也不知道。 紫色的帘布被拉开,红色的衬布上,数十颗大大小小、坑坑洼洼的石头出现在眼前,其中最小的也有半个手掌那么大。 黑发女孩从容地退至一侧,为几位让出空间:【那么,请从这边选择玉钢吧。】 【灭杀恶鬼,守护自己刀的钢,要由各位自己来选择。】 {玉钢…} 几位幸存者的面容一一闪过,或严肃,或微笑,或惊恐,各种反应不可一言说尽。 {就这样叫我选…}打量着眼前这些嶙峋的山石,花千骨也犯了难:{第一次看见这种钢,一点提示都没有吗?} {要怎么选才好?} 光看外表完全分辨不出来啊,每一块上头都是坑坑洼洼的小洞,除了大小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犯难的不止她一个。一旁的几人额头滴汗,也是满腹疑问。 就在此时,有人忽然一步踏出。 {?}看着身旁坚定伸手的赫发少年,花千骨低头思虑,顿时福至心灵:{对了,闭上眼感受一下吧。} 修士毕竟是修士,手段自然多得是。 此处视野开阔,又是清晨,日光璀璨。合上眼也不会陷入迷茫黑暗。 花千骨沉心定气,搜刮了五脏六腑、浑身经脉,将体内仅剩的一团灵力又分了大半出来,覆于眼上。 身子立时就是一阵入骨的疼痛。心知这是因为仅存的灵力又被抽走大半的原因,她暗暗咬住下唇,一时间额头满是细汗。 荧光幽幽亮起,晕晕生辉。虽然微弱,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是这块吗?}依旧闭着眼睛,她向前一步,也伸出了手。 屏幕被手掌覆盖,一片昏暗后,戴着紫色小围巾的鎹鸦赫然出现。 它晃晃脑袋,脖颈缠绕上的紫色流苏也随着动作轻轻揺动。一只白皙的手从旁边探出,亲昵地蹭蹭它。 【是吗。】柔和温润的声音响起,宽广雅致的庭院中,一人背对着众人跪坐在屋檐下。 正是春暖花开,叶翠花红的季节,有蝶顺风轻舞。 那一把嗓音犹如暖玉入泉,清澈无比,叫人听了都觉得心头敞亮————【活下来了六个人吗?真是优秀。】 【我的孩子又增加了。】 【会成为怎样的剑士呢?】 (倒数的第26段,引用自花千骨小说原着。) 第22章 归去 夕阳西下,漫漫霞光犹如红纱,满铺于辽阔的天空。 熟悉的乡间小道上,两个人拄着木棍,挎着相同的白色单肩包,正勉力向前挪动。 【呐,炭治郎。】站在左侧的少女忽然开口。 【嗯?】另一个赫发少年喘了口气,扭过头,以眼神询问。 不用多说,这二人就是刚刚通过选拔正赶着回狭雾山的炭治郎和花千骨了。 此时,花千骨停下脚步,轻咬下唇,看着面前的少年,她显得有点纠结:【炭治郎,回去之后…】 【我们就、就不要把和手鬼有关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吧?】 忆起那模样可怖的鬼所说的一切,哪怕是现在,她心中都不由得生出怒意。 完全不敢想象鳞泷左近次听见会有什么反应,花千骨垂下眼,怔怔地望着地面。 橘红色的辉光撒了满身,风中,她的声音又细又小————【要是鳞泷先生知道这一切,他该有多难过啊…】 自己的弟子都死在了同一只鬼的手上,甚至辨认的方法还是依靠自己纂刻的消灾面具…哪怕鳞泷左近次心胸再宽阔,也无法释怀吧? 他一定会自责一辈子的。 而这,是炭治郎、花千骨甚至锖兔、真菰…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们,一直看着屏幕的大家,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能够思考到这一点…”崂山掌门长出了一口气,越发看不懂花千骨了:明明共情能力这么强,她到底、为什么要放出妖神?! 而影像中,定定地凝视着面前浑身围绕着忧虑气息的少女,许久,炭治郎展颜爽朗一笑:【嗯!我和千骨的想法一样。】 想必,锖兔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吧? 【那这样,我们就只说:遇到了异形的鬼,怎么样?】 这样可太好了。花千骨眉开眼笑,当下连连点头。 二人好像忘记了疲惫,边走边对着口供,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诉说、补充着细枝末节。 咸蛋黄一样橘红色的落日慢悠悠地在空中闲逛,随着镜头的拉高,两个孩子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变成了蚂蚁般的小黑点。 【说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瞥见身旁少女脸上晶莹的水痕,炭治郎实在忍不住了:【千骨为什么从先前到现在一直在流眼泪?】 【啊?】花千骨愣了一下,摸摸自己湿漉漉的脸颊,不说她都要忘记了:【我也不知道。就是,它好像不受我的控制。】 【现在情绪比较激动一点就会…】而她一想到回去可以看到糖宝和鳞泷先生就特别高兴,所以就… 花千骨满头黑线,心中有槽无处吐:{说真的,到现在身体都没有缺水就已经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了。} {是要把以前没流的眼泪都补回来吗?}回想起先前的种种,她细眉轻拧,不自觉说出了声:【那得流到什么时候啊?】 爹爹去世、茅山被屠、再到入仙门、努力学习……这一路过来,吃过的苦,走过的路,全部都要哭的话… 她有点恍惚,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身侧少年的眼神。 好复杂的气息。炭治郎微微皱眉:{又似乎非常悲伤…} 【…总之先不管它了。】淌着两条“海带泪”花千骨无语叹气:【先这样吧。】 反正停不下来,索性先不管了。 【啊、嗯。】炭治郎干笑一声:【说起来,我没有问到把鬼变成人类的方法…】回想起昔日祢豆子温柔的笑颜,他蓦地就有点丧气。 这下轮到花千骨安慰人了。沉吟片刻,她缓缓开口:【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太弱了呢?】 见炭治郎抬头,她继续道:【变成人的方法是很机密的吧?藤袭山的鬼都很弱,应该也不会告诉他们吧?】 话是这个意思,她心中也有点后悔:{那个手鬼比较强,当时应该先问他的。} 【啊啊…说的也是。】但是真的难免会气馁,炭治郎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身上好痛。} {浑身的肌肉都很酸…} 眼看着他身形一歪,就要倒在地上,众人心中无奈:“可以先休息一下的啊。” 等缓过来了再继续走嘛,不要那样勉强自己。 笙箫默笑着摇摇头:“但是,在经历了生死之后,想必此时非常想看见鳞泷、糖宝还有祢豆子吧…” 不过花千骨居然在另一个世界流出了眼泪,这件事情还真是奇妙。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其他人显然并没有忽略这件事情。 “先前无法哭出来,难不成是因为流泪的渠道堵住了,而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没有?”一位长老捋捋长须,提出了一个新的看法。 堵住和没有眼泪可是两码事。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明明想要早点回去的…但是浑身痛得不行。} 【嗯?喂!不要在这里倒下啊!】花千骨将木棍抛开,手忙脚乱拽住炭治郎的衣服,好险没叫他一头栽倒在地。 有灵力加身,她就是举着一个成年人都不算什么,可现在… 花千骨四肢百骸也是疲软无力,她无奈地笑笑:【我现在也没有力气,没办法扶着你啊。】 {有种劫后余生的感慨和轻松。} 【别倒别倒!】 【祢豆子和糖宝还在等我们!】被逼无奈,她在炭治郎耳边大声喊道。 {祢豆子…}炭治郎长舒一口气,犹如当头一棒,已经合上的眼睛猛然睁开! 莫名的力量如泉水般从体内涌出。抓着拐棍的手大力攥紧。他咬紧牙关:【对…我要回去见祢豆子!】 {祢豆子…祢豆子…} 【我、我有好多话想告诉她,想跟她说…】 【我要回去!】 念叨着心中重视之人的名字,二人犹如蹒跚学步的孩童,一步一挪,从黄昏走到暮色降临。直至莹虫乱舞,微芒点点,林中不知名的小虫子开始放声高歌。 好容易到了屋前的山坡上,两个人苦笑着对视一眼,都舒了口气:【到了…】 【好累,不知道鳞泷先生、糖宝、祢豆子他们怎么样了…】 正说着,下一刻,只听【哐!】的一声,在两人的震惊中,木门被人从里一脚踹落! 衔着竹筒的鬼之少女自屋中走出,悠哉游哉地踩在木门上,发出【咚咚】的脚步声。她身姿轻盈,昂然而立,如水的月华泼洒了满身。 【祢豆子……】花千骨人都傻了,再一看身边的人————炭治郎张着嘴,已经惊得说不出话。 手中的木棍蓦然掉落,他却没有理会,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的人:【祢豆子,你醒了吗!】 【炭治郎!小心!】见他奋不顾身地冲下去,又被坑洼的泥块绊了一跤摔倒在地,花千骨顾不上自己酸痛的手脚,连忙跟上。 好在,听到呼唤的少女旋即转头,看见熟悉的面容,她丝毫未停,似乎也很是想念自己的兄长,奔跑着迎了上来。 然后———一把将炭治郎的脑袋揽在自己怀里。 “太好了。”这一幕叫一干弟子忍不住眼冒水花,还好祢豆子还活着。 “如果没有祢豆子,天晓得炭治郎会变成什么样子。” 云隐定定地看着,他微微扭头,望向妖魔那边的一人———他也是有兄弟手足的。可惜现在……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云翳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仓促转身,目光匆匆划过,坚决不同云隐有一丝接触。 无人看见的地方,他凄厉一笑:就算是弟弟,他也无法和炭治郎他们一样坦然面对云隐。 日日陪着他,夜夜伴着他。明着暗着,有时候连他都分不清楚眼前的是他还是自己。照顾他,舍身救他,有时候连他都分不清是本能还是心意。 云隐的目光霎时暗沉,他也回过头,不再张望。 “太好了。”一旁有人说到。 落十一笑容温润:做为大师兄,他是真心实意地喜爱并关心着自己的师弟师妹们的。不论有没有血缘关系。 此时看见炭治郎和祢豆子之间的浓厚感情,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弟子们也不是没有感觉。想起先前落十一对他们的爱护,就有人围上来,或轻声细语,或传音入耳,都是在说:“谢谢大师兄!” “大师兄最好了!” 一开始还是温和地说不用谢,待到火夕卷起袖子,同舞青萝挤眉弄眼地说要给按肩时落十一终于忍不住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都够了啊!” 只是他满脸笑容的,这话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 …… “这些个弟子,关系倒还都不错。”前头的几个长老看在眼中,互相点点头:“世尊教徒有方。” 摩严略颔首,落十一为人端正,温润有礼,平素也很是孝顺,又知世事,懂进退。他一向是很满意的。 只是他和花千骨她们的关系…有点太近了。 一阵哭声将大家的目光重新引回。屏幕上,炭治郎挣扎着直起腰,伸出的手臂都在颤抖。 先是家人死亡,又是妹妹鬼化,那么辛苦的锻炼,那么艰辛的斗争…此时此刻,这个浑身是伤少年抱着自己的妹妹,心中众多感情全部翻涌而上,他再也压抑不下去————号啕大哭。 【你为什么突然就睡着了啊!还一直都不醒来…】 【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没有人嗤笑他。哪怕是白子画,此时目光也略有柔和。 “炭治郎…”他毕竟也才十几岁啊。云隐怔怔地看着,勾唇一笑:还是个孩子呢。 哪怕再早熟,他的年龄摆在这里。 {啊…}好容易挪到两人身旁的花千骨,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柔和。她莞尔一笑,伸出手,摸了摸两人的脑袋。 {炭治郎也还是个小孩子呢。} 【哐啷!】又是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暗处,戴着红色天狗面具的老人抱着木柴的手一松,似乎还不敢置信,他缓步上前,将三人都揽入怀中。 面具之下,依稀可以看见晶莹的水痕:【你们好好地,活着回来了。】 —————————— 【是吗。】 火灶旁,二人面对着鳞泷左近次,跪坐在同一张草席上。 【你们解决掉异形的鬼了啊。】 【是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终于啊。】后面的话鳞泷左近次没有说完。花千骨同炭治郎却都知道他的未尽之言。 【你们能回来真了不起。】 【鬼有多个种类,】面对着两个尚且年幼的孩子,鳞泷左近次声音沉稳:【能使用“血鬼术”这种特殊法术的鬼,就是异能的鬼。】 【今后你们大概也会跟那样的鬼作战,跟他们的战斗会比至今为止的困难得多。】 【但是,如果是你们的话,一定是没问题的。】 两个孩子回答的声音坚定有力:【是!】 【那个…】忽然想起什么,炭治郎望向祢豆子,声音略有迟疑:【千骨他们是说祢豆子睡觉是为了恢复体力,难道是因为那个什么术吗?】 鳞泷左近次的反应却不同:【不,并非如此。那应该并不属于血鬼术。虽然只是臆测,但是我想,祢豆子应该跟其他的鬼不一样。】 不一样啊,但是没关系,黑夜一定会过去的。 【对啦,鳞泷先生,糖宝在哪里啊?】 【糖宝吗?】鳞泷左近次起身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木刻的小东西,递给花千骨。 【?】茫然中接过,花千骨定睛一看,一瞬间无话可说。 那居然是————一只半圆形的木刻小床! 此时此刻,晶莹剔透的小虫缩在里面,小肚子一起一伏,睡得呼呼的。 你是有多心灵手巧啊鳞泷先生! 不知道花千骨心里的话,鳞泷左近次低声道:【你们走之后,它时不时就会一睡不起。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虽然有猜测是不是像祢豆子一样靠睡觉回复体力…但是可能性应该不大。 【啊,谢谢您,鳞泷先生。】花千骨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小床。 {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情} 勉强定了定神,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摸了摸那小身子,皱起的眉头蓦然放松:【没什么事情。】 {只是在因为灵气的原因在沉睡啊…} (倒数第四十九段,引用自花千骨小说原着。) 第23章 最初的工作 【叮铃铃———】 “这就半个月过去了?”看着屏幕上“十五日后”的字样,有人不敢置信地揉揉眼。 时间加速也太快了吧? 这边才一刻钟呢。 影像中的世界天边刚刚翻起鱼肚白,晨曦的第一缕曙光落在大地上时,狭雾山木屋前的小道上,一个人影慢慢出现。 竹编的斗笠上挂了一整圈紫藤花纹样的透明风铃,衣上更是印满了象征太阳的花纹,男人一步一响,正不急不缓地迈步。 远远望见这个奇怪的人,额上还贴着绷带的赫发男孩披了件棕色外衣,扶着修好的门,他茫然地歪歪脑袋:【那个…】 听见他的声音,来人脚步一收,径直开口:【我叫钢铁冢,打造了炭治郎的刀,并把花千骨的刀也一同带来了。】 刀?!少年心中一喜,眼睛都在发光,他立马恭敬地鞠了个躬:【灶门炭治郎就是我,花千骨也住在这边,请先进来吧。】 虽然高兴,他也没有忘了礼数。 【这就是日轮刀,是我打造的刀】自说名为“钢铁冢”的男人恍若未闻,只是自顾自地放下一路背负在肩上的包裹。 【那个…给您泡茶,请先进来吧。】 【日轮刀的原料能在离太阳最近的山上采到,“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指着头顶的太阳,男人严肃道:【然后就能制成吸收阳光的铁。】 【是嘛…】 “日轮刀是用这些做成的啊…” 不过这人还真是古怪,总感觉他听不进人话。 【炭治郎?】隐隐约约听见外头的说话声,瞥了眼缩在棉被之下鬼鬼祟祟可爱探头的祢豆子,正在扎头发的花千骨衔着自己的发绳,也钻了出来:【怎么了吗?】 快手快脚地给自己扎了个马尾,她甩甩脑袋,随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啊…】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炭治郎扯扯嘴角,颇感无力:【这位先生带来了我们的刀,但是完全不听我说话…】 什么叫做完全不听他说话?花千骨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蹲下身,她试探性地开口:【你好?】 【阳光山是一整天都能照到太阳的山。】男人一视同仁,果真不曾理会她,只是兀自慢悠悠地继续科普:【既不会出云,也不会下雨。】 【这家伙,】屋内,依旧戴着面具的鳞泷左近次盘腿端坐,似乎对男人的表现已经习以为常:【还是一如既往不听人说话啊。】 两个孩子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性格的人。 【那个,请先站起来吧,衣服会弄脏的。】 【地上尘土很多,早上的露水也很重…】 【走了这么久不累吗?进去喝杯茶怎么样?正好还有点心…】 面对这样的关心,男人猛然扭头,斗笠之下的模样将两人都唬了一跳。 花千骨捂住嘴:【这是什么?】 原来,这个男人居然也戴着一张面具! 那面具通体橘红,上头的五官扭曲地挤在一起,眼大如铜铃,粗黑的眉毛往下撇着,腮帮子高高鼓起————【丑八怪面具?!】 花千骨认不出来,炭治郎怎么会不认识?他当即脱口而出。 【嗯?】将脑袋探得更近一些,男人直接忽略了一旁的花千骨,一门心思都在炭治郎身上。 来回看了好一会,在炭治郎满头大汗之前,他恍然道:【啊啊,你不是“赫灼之子”吗?这可真是吉利啊!】 【啊,不是。】就算被吓了一跳,这会也该缓过来了,炭治郎举起手,十分严肃道:【我是炭十郎和葵枝的儿子。】 不是这个意思吧…花千骨差点没笑出声,男人点点炭治郎的头发和眼睛:【不是那个意思。】他也如是说道。 【你的眼睛和头发都有红色吧。从事火相关的家庭如果生下这样的孩子…】说着说着,他用力一戳,手指就陷入了炭治郎的脸颊肉中:【会因为吉利而感到高兴。】 不对吧?火夕思考片刻:“我们这边如果生出有红色头发红色眼睛的小孩…” 同舞青萝对视一眼,两人都笃定地点点头:绝对会被当成灾星或者不详的征兆————即使本人并没有做错什么事。 人们天生就会排斥不同的人。 不过,看来每个世界的情况都不一样。这样也好,也免得多生事端。 【是这样的吗?】被戳着脸颊,炭治郎口齿不清:【我都不知道…】 【看来你的刀说不定也会变红啊。】男人放声让自己的声音传入屋中:【是吧,鳞泷?】 【啊。】鳞泷左近次背对着大门,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待到三人进来,两把刀已经都交付给了各自的主人。 【来来,拔出来看看吧。】钢铁冢上下翻舞着手掌,迫不及待地催促起来:【日轮刀别名也叫变色之刀,会根据主人改变颜色的。】 哈?二人面面相觑,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向了手中平平无奇的黑色刀鞘上。花千骨好奇地摸了摸:{这里面,藏着那样神奇的刀刃吗?} 好像没什么其他的感觉啊。 略侧头,炭治郎的刀锷像极了车轮,只不过是黑色的,而她的———是青色的,好似随风飘扬的火焰,又宛如肆意流动的水流。 花千骨皱起眉头:{看着这个刀锷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又不知道那是什么…} 【咔哒】 一旁的炭治郎已经抽出刀,将刀鞘放在地上,他双手紧握刀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正一眨不眨地盯着。 {会变成什么颜色呢?} “会是蓝色吗?”有人好奇问。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学的是水呼嘛。虽然他们这边水属白色,但是说不准其他世界不同呢? “这些矿石还真是古怪…”摩严板着脸,也在思考:“听这意思倒和宫铃等物有异曲同工之妙…” 宫铃等象征身份的物件也会随着主人体质的而变换颜色。 可区区凡人…是怎么造出这样神奇的兵器的呢? 【啊…】 在几人焦灼的目光中,深沉的黑色顺着刀身,一点点攀爬而上。 房中忽然寂静得可怕,花千骨左右望望,又看了看呆呆坐着的炭治郎,满脸迷茫:【怎么了吗?】 大家怎么都不说话? 变成黑色很不好吗?怎么这么严肃? 【黑色!】一直兴奋不已的钢铁冢蓦然喷出一股白气,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黑色啊…】 【诶?】被众人的反应吓到,炭治郎猛然四顾:【黑色难道不好吗?】似乎是想起了方才钢铁冢的话,他有点瑟缩:【不吉利吗?】 【不,倒非如此,只是没怎么见过漆黑的啊】鳞泷左近次反应平平,倒是他身侧的钢铁冢低垂着脑袋,浑身抖如筛糠。 {生气了吗?}怎么感觉好像在极力压制什么一样? 下一秒,他猛然爆发:【还以为能看见鲜红色的刀身呢,可恶!】一口带着怒火的白气喷出,他一跃而起,直直就朝炭治郎扑过去! 【啊!炭治郎!】 【好痛好痛!好危险啊!】 眼见二人以一种奇特的姿势纠缠在一起,房间里一时乱作一团! 不愧是锻刀之人,力气大得离谱,炭治郎疼得龇牙咧嘴:【请冷静一点!您都多少岁了!】 钢铁冢却并不放过他,一边锢住炭治郎的四肢,他一边自牙缝中挤出一句话:【37岁了!】 正是鸡飞狗跳,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却又一人表情奇异地开口:【诶?】 一干人等慢慢扭头,突如其来的反光映得人眼都睁不开,好容易寻找到一个好位置躲开了那刺眼的光芒,众人却纷纷陷入了沉默。 花千骨握着自己的刀柄,茫然无措,她手上,那把刀————晶莹剔透,宛如镶嵌的透彻如水的玻璃一般,泛着五彩的光芒! “五彩的…” 这把更神奇。 想起什么,白子画低头看了看断念剑上的宫铃:“那把刀,变得和宫铃一样了。” 是因为自己定期为她疏导真气,调息五行的吗?现在小骨的体质,是不论那一行的法术都能使用。那那些剑技,岂不也是… 杀阡陌瞥了白子画一眼,他又怎会不知道是他的功劳?正是因为没处下嘴,这才心中郁郁。 “不管怎么样,似乎也是一件好事。”东方彧卿温和地笑了笑,话中之意让轩辕朗听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不错,千骨拜的这个师父… 总算还有点本事。哼。 屏幕上的几人却不太冷静。 【为什么会有五彩的刀?】钢铁冢动作都停了,盯着这把古怪的刀,他嗓音诧异无比。 鳞泷左近次几乎回忆了自己前半生所经历的一切,却一无所获:【完全没见过。】 【哎?!】花千骨张大了嘴:不是吧!你们不要骗我啊! 鳞泷左近次怎么会看不穿她在想什么?只是…摇摇头,他笃定道:【确实没见过。】 “难不成是这刀坏了?” 可这是新打的刀啊! 一片质疑和反问中,突如其来的鸦鸣声响彻整片天空! 还在嘟嘟囔囔说话的弟子们纷纷噤声。 屏幕上,两只漆黑的鎹鸦展开双翼,争先恐后,自蔚蓝高空中滑翔落下。 伴随着激昂的乐声,对屋内混乱的情况视而不见,其中一只骤然收翅旋身,张开自己坚硬的鸟喙,它高声道————【灶门炭治郎!我将传达命令!】 鎹鸦,说话了!炭治郎一把捏住钢铁冢的手腕,不叫他扑上来纠缠自己,一边迷茫地同花千骨面面相觑。 【前往西北方向的镇子!】鎹鸦的声音尖利却不至于刺耳,它带来了与任务有关的信息:【那里的少女正在消失!】 暮色深沉,青年提着灯笼,扎着红色大蝴蝶结的少女同他并肩而行,两人说说笑笑,正是心情舒畅,然而————仅仅只是经过了一座房屋,待青年再扭头去看,少女已经失去了踪影! 惊愕之下,青年四处寻找,灯笼所照亮的方寸之中,只剩下礼物盒与一只鞋履。 【每一晚,每一晚,都会有少女消失!】 屏幕上闪过炭治郎漆黑的刀刃和窝在棉被中的祢豆子,鎹鸦的声音还没有停下。 【找出潜藏在其中的鬼!将其讨伐!灶门炭治郎!多加注意!】 还没有完。后落下的另一只张大嘴巴,将所有人的神智唤回:【花千骨!我将传达命令!】 【前往西南的方向!】 【那里疑似有鬼!】 似乎是为了彰显一视同仁的准则,屏幕也开始放映另一个镇子的事。和风微微的清晨,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小小的尸身倚靠在电线杆下,那是一个男孩儿,约莫八九岁的样子,心腹处斜插着一把短刀,望着天空的眸子空洞无神,微张的嘴角淌下一道血痕… 这只鎹鸦的声音较为圆润,指令却也同样强硬:【找出潜藏在其中的鬼!将其讨伐!花千骨!多加注意!】 【这是你们身为猎鬼人,最初的工作!】 第24章 出发 “呦,你也来啦?” “怎么,你也是?” “听闻长留山有新鲜东西,小道这不是特意过来凑个热闹么?” 一向清静的长留山今日算得上是人声鼎沸,慕名而来的修士、仙人数不胜数。 诸位天骄或脚踏飞剑,用了各自法器,或直接凌空飞起,更有一满脸络腮胡,刀眉横飞的金发大汉骑着只好大的葫芦过来,这人一开口嗓门宛如狮吼,震的周遭几人都忍不住微微蹙眉————“白子画!听说你那徒弟不见了?” “好好的审个人还能把人看丢了,你也真是能耐!” 修真界传消息何等之快?花千骨先前从妖魔手中接连夺回数件神器,可谓是声名远扬,这会却又偷盗神器,如今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踪了! 这是何等新鲜的一件大事? 也难免各位英才蜂拥而至了,一时间,互相谦逊礼让的声音不绝于耳。 “欢喜天忧洛河东、天山、太白掌门、逆水千帆清水樱、幻夕颜…” 妖魔们又怎么可能认不出这些人的身份?更不用说其中很大一部分他们都得罪过,正是认出一个,脸色就难看一分。 稍有动作,就有无数目光锁定过来,如今————竟是被仙道包围了吗? 唯有杀阡陌兀自盯着屏幕上花千骨的笑颜,自顾自地斟着仙酒。 将洛河东的话抛之脑后,把一旁蓦然暴躁的摩严按下,白子画面不改色,轻描淡写道:“来者是客,请坐。” 说罢,轩辕朗身侧忽然见风长出张玉座,又有好些品质上乘的灵果、仙酒摆上,这才堵住了洛河东的大嗓门。 自然,他也没有遗忘后头的那些声名赫赫的个道长、仙人,都就近给找了位置,同样摆上香茗、灵果。 早已名声在外的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将或青龙白虎、观音等菩萨却不会亲自上门,自有座下的童子或好友、弟子,捧着法器传于他们观看。 只是如今落后了一天才来,前头发生的事情众仙一概不知,好在三尊早有准备,不论是留给弟子们参悟还是什么别的理由,先前都早早录下了音影,此时刚好派上用场。 一时间,无数白色的水晶被笙箫默挥洒出去。 这种水晶最是便利,只需将神念一探,就能观赏其中的影像。 当即就有人拿了水晶,阖着双眼许久:“原来如此,竟是这般。” “居然还有这样古怪的食人鬼,真是该杀!” “以凡人之躯对抗堪比修仙之人的恶鬼……太过顽强了。” “花千骨居然是去了那样的世界啊。什么!她是神?哪位?是哪位神明?!” 匆匆阅览完的一群人抱着无数的疑问,开始向一直从头看到尾的长留弟子们询问。 弟子们倒也不藏私,一一如实回答了。 影像中,被众人挂念的花千骨莫名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茫然抬头:{有人骂我吗?} 【炭治郎,花千骨。】 【在开始任务之前,我有想要说明的事情。】 说来也怪,炭治郎额头上的分明是疤,在藤袭山受了伤,如今拆下纱布,那疤痕居然变成了花纹一样的东西,好似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 此时,两个孩子跪坐在鳞泷左近次对面,虽然不解,但也都点了点头。 【现在你们穿着的鬼杀队的队服,是用特别的纤维制成的。透气性能良好,不易沾湿,也不易点燃。】 镜头迅速给到二人身上黑色的服装,窄袖、银扣,立领。 整齐大方,没有丝毫的累赘装饰物。 花千骨稍稍感受了一下:{很轻的样子。} 【还有你们拿着的日轮刀,不同的颜色有不同的特性,但是炭治郎。】 【啊,是!】被点到名的少年浑身一颤,脊背顿时挺得更直。 【刀刃变黑的人实在太少,还不知道详情。知道的太少…】 听鳞泷左近次声音越来越低,他禁不住追问道:【知道的实在太少…然后呢?鳞泷先生?】 【对详情知道的太少…】鳞泷左近次坦言道:【也有人说无法出人头地的剑士就是黑色的刀刃。】 {啊…}只是这个吗?花千骨望向身旁的少年:{但是,如果是炭治郎的话…} “他不会在意这个的。”已经看完全部的某位道长勾唇一笑。 果然,炭治郎怔了怔,而后眉眼舒展:【我啊,虽然不知道在鬼杀队会怎么样,但是…】 目光落至门后躲在被子里小心翼翼探头的祢豆子身上,他眸光柔和,心中早已化作了一汪暖水:【我只要能将祢豆子变回人类就心满意足了。】 【嗯。】对于这样微小的愿望,鳞泷左近次点点头,认真地应声:【我也相信着你。】 【然后是千骨。】 花千骨立刻抬起眼。 【千骨,】鳞泷左近次拍拍她的肩膀,对于眼前的少女,他似乎寄托了更大的希冀:【如果说刀刃变黑的人太少,那刀五彩斑斓的就是闻所未闻。】 【这让我忍不住有一些猜想。】 {猜想?}花千骨面露困惑,鳞泷左近次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头一转:【我已经修书回总部报告了这件事情,有时间的话,和总部的剑士们聊聊看吧。】 其他的东西,他却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了。 【然后,带上这个。】将身旁带着背带的木箱递给炭治郎,他轻声道:【这是白天用来背你妹妹的箱子。】 【是用名叫“雾云杉”的非常轻的木头制成的…】 …………… 画面逐渐虚化,转眼已是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碧空如洗。 即将出门的二人身着队服,各自在外头罩了件外衫,腰佩长刀,正同鳞泷左近次道别。 【那么,我们出发啦。】 【鳞泷先生保重啊!】 糖宝趴在自己娘亲头上,眼泪汪汪地挥着自己几不可视的小爪,它这几天都在昏睡中度过,对外界的事情浑然不知,一睁眼居然已经到了离别的时候。 刚走出几步,花千骨笑着旋身挥手:【鳞泷先生!空暇时我会带着糖宝一起回来拜访您的!】 【我也会的,带着祢豆子一起!】 而面对此情此景,鳞泷左近次也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立在门口,他静静地看着两个孩子愈行愈远。 【祢豆子,没事吧?】 走在熟悉的乡间小道,炭治郎背着鳞泷左近次精心准备的木箱,仍忍不住担心自己的妹妹晃得太难受。 只是,话出口了,却没有回音。 【祢豆子?】 【睡着了吧。】糖宝惬意地躺在木箱上晒着日光浴,闻言笑呵呵地回答道。 【你倒是轻松。】花千骨好笑地戳戳它肉乎乎的小身子,直叫糖宝笑嘻嘻地缩成一团才罢手。老实说,她还真担心它像祢豆子一样一睡两年。 {好在只是十几天。}花千骨可算是体验了一把炭治郎当时的心情。 看着一人一虫笑闹,炭治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毕竟糖宝自己走路的话可能得走一年了。】 就那几只小短腿,一年都不一定能爬到目的地呢! 此言一出,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唯有糖宝气鼓鼓地啃着花千骨刚刚塞给它的树叶子,抗议地挥舞起自己的爪子:【别看我这个样子!我以后也会变成蝴蝶的!】 它把脑袋昂的高高的,那模样,神气十足:【到时候我就飞得快快的,你们都撵不上我!哼!】 那还得好久吧?花千骨实在笑得肚子疼了。 看着屏幕的东方彧卿此时目光也稍稍缓和,糖宝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 糖宝还是一样的可爱啊!落十一心中柔和无比,望着糖宝的目光满是怜爱。浑然不觉霓漫天又嫉又妒的眼神。 有女仙含笑道:“这小虫而倒是可爱。” 不过,此刻的欢愉是难得的,众人心中都清楚,接下来二人要面对的是什么。 开心的时间转瞬即逝,两人任务的目的地方向互相背离。 待到将要分别的路口,花千骨也收敛了笑意。将吃着吃着又睡着的糖宝接过,心知此去再见面就难,执行任务也有可能殒命,她神情严肃:【炭治郎。】 【要活下来。】 炭治郎怔了下:【我会的。千骨也不能在任务中死掉。】 这是当然的,点点头,花千骨微微一笑:【那就再见啦!】 两人背道而驰,要赶往不同的地方,履行自己的职责———灭杀恶鬼。 (刘海和耳发还有眼睛大部分是参考下面这张图画的。然后眼睛的上色方法是看了教程的。气死我了,百度上漫画的小骨每张发型都不太一样。那个呆毛是后面剪头发剪出的) (本来有放参考的图,但是审核好像过不了,只能删掉了。) 第25章 贿赂 【手鬼死掉之后忽然感觉林子里的灵气浓度上升了?】 清晨出发的,抱着各种花叶,糖宝吃着吃着又睡了过去,直到日上三竿这才悠悠转醒,此时伸了个懒腰,听了花千骨的话,也颇为诧异。 异朽阁的灵虫,到底见识广博。 它当即便提出一个猜想:【这个世界的灵气如此稀少,该不会是因为大部分都被鬼吸收了吧?】 不然他们如何使用出血鬼术等等呢? 虽然并不是全然倚靠灵气,但灵气是一个世界延续的根本,也是世间生灵生存的根本。 花千骨恍然大悟:【你说的对。如果灭杀恶鬼可以让灵气增多…】 那花千骨的战斗力也会直线上升! 屏幕外一片沸腾。 小骨身上的妖神之力和封印已经被时空风暴给削没了,但自己修炼得来的境界却还在。 “没办法使用修仙者的手段完全是因为当界灵气匮乏到支撑不了法术的构成,如果她们猜测是真的…” 白子画微微勾唇:越是杀鬼,小骨能用的实力就越多,生命的保障和底牌也就越多! 轩辕朗心道难怪:“我说好好一个世界怎么灵气少到这种程度。” 再差最起码术法是能用的,哪有像这样少到让修仙者完全变成一个凡人的啊。 “哎?”却又有人发问:“那糖宝为什么不受干扰?”异朽阁的灵虫莫不是强大如此? 此言一出,众人隐晦的目光立刻投向了前排端坐着的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心中多少都打着小算盘:要真是如此厉害,是否应当也向异朽阁讨要一只? 东方彧卿:“………”不管你们在想什么,一定是错的。 被逼无奈,他轻咳一声:“此言差矣,灵虫本身所需灵气本就十分微少,再者糖宝不是经常陷入昏睡么?” 更何况,又不是谁都能唤醒糖宝这种等级的灵虫的。 “糖宝是由骨头的血养出的…” 人花千骨是神,所以糖宝这么高级,你算啥啊。 噢———这么一说大家就心中有数了。蓝雨澜风的一席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呢。 “虽然是转世,不是后人,血脉也在魂魄的感染下有些许觉醒吗…” 摩严心中揣测着:须知这转世和后人可不一样。 转世是指魂魄入冥界重新投胎,是不带原身一丁点血脉的。 哪怕你先前是凤凰之体,转世后父母是凡人那你就是凡人。 后人不一样,他们是从父母那继承得来的血脉。比如母亲是妖,父亲是人,虽然可能妖的血脉会更稀薄,但货真价实,该有什么,一定会有。 当然,像花千骨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出现过。她是魂魄太过强大,硬生生将一具普通的身体转换成神之躯体。否则她的血哪里会有这种妙用呢? 这还真是仿造不来的。纵使异朽阁愿意给天水滴,你也得自己给力才行。至于拿花千骨的血…… 瞄一眼冷冷扫视全场的白子画,再瞅一眼气场全开的杀阡陌、又或者笑容意味不明的东方彧卿和面色冷酷的轩辕朗,噢,还要再加上一个茅山派。 一众好事者心里门清:敢动手就是在找死。 好东西谁不想要?但为了一只灵虫,不至于做这种赔上性命的事情,当即偃旗息鼓,不再多说什么了。 花千骨一路同糖宝嘀嘀咕咕,将心中的困惑都解开之后,也快要到达任务地点了。 一条河流滔滔不绝,自木桥下奔腾而去,看了看路牌上的镇名和方向箭头,望着前方屋舍齐整的小镇,她心中略有迟疑:【应该是这里没错吧?】 {没错没错,我看着的呢。} 大庭广众之下糖宝可不敢出声,它只是一只小虫子,这里又不是修仙界,这会只敢在识海说话。 【可是…】 踮起脚尖眺望,花千骨皱皱鼻子:{不是说发生了命案吗?怎么……大家好像一点都不难过的样子?} 人来人往,做生意的、买东西的…热闹极了啊。 {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吧。} 【啊,那几个小鬼死了,这几天都清净了好多。】 【就是说嘛,我只不过卖一些小东西,那几个小孩总要拿石头扔过来…唉。】 几个妇女靠在木门上,虽然轻声细语,眼中却满是幸灾乐祸,甚至有小商小贩也时不时插一句话。言下之意,居然都是不满。 {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吗?还是小孩子?} 哪怕她们声音压得再低,也躲不过花千骨的耳朵,正想多听一些,却有个抱着布匹的老婆婆慢慢走出。 【别说了。】 她身量矮小,却面容冷峻,气势更不输人,一句话就让几人沉默不语:【不要拿死者开玩笑。】 这样议论死者确实不大好,可是她们一停下来,却叫花千骨犯难了:{现在是要怎样?} 【呃…姐姐们好,请问刚才你们说的是……?】 偷眼看那老婆婆走远了,花千骨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她嘴甜,见了谁都姐姐姐姐地叫上一通,惹得几个妇女都笑眯眯的。 只是,一说起方才她们讨论的事情… 【哎呀,快别问了哈。】 【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小孩子别打听这些。】 更有甚者直接把话题引向了花千骨身上:【你是从外面来的吗?】 【是的,哈哈哈哈…】随意扯了几句没营养的闲话,花千骨连连摆手,忙不迭逃了。 【糟了,她们有用的是一句都不说了。】一连跑过几条巷子,她扶着墙壁,叹了口气。 {好难。}糖宝也伤脑筋:{这可怎么入手?} “大人都好警惕。” 外头的弟子们也看得着急。落十一转转眼,心中已经有底了,他望望火夕同舞青萝,再看看形貌潦草的朽木清流,都看见了几人眼中的自信。 看样子他们也知道怎样下手了啊。 最前方的几位掌门同长老也都没有说话。只是老神在在地看着花千骨下一步动作。 {小孩子…小孩子……} 同糖宝嘀咕了一阵,花千骨目光不禁落向一旁卖各色小玩具、泥人的商贩。 那玩具都是手工雕刻的,做得惟妙惟肖,虽说型不是很细,一些小动物的神态却是憨态可掬,可爱得很。 {骨头?} 看着花千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买了三四只木刻的小动物,又扭头去寻找那些个卖糖糕、点心的小铺子,糖宝困惑极了:{这是要做什么?} {死者是年纪小嘛,我们就先找几个小孩子问问看吧。}花千骨看了看那些各色各样的点心、糖果,心中已经有了些许把握。 小孩儿可比大人好说话,只是,难免要买一些贿赂用的东西。 【你、你要问什么?】 在较为偏僻的地方找到一伙兀自玩耍的小孩之后,花千骨就开始了她的引诱工程。 不是所有的小孩都能每天吃到点心的。当即就有一人紧紧握着一块糖糕,怯生生地问道。 【不要怕。】 花千骨摸摸她的脑袋,又塞给她一块点心:【姐姐只是想问问,镇子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很明显的,女孩眼中带上了惊慌,想必家里大人是三令五申不准说。此时一听这话,她就忍不住扭头去找自己的同伴。 花千骨也不催促,只是轻轻拉着她的手腕。 【如果我告诉你,你能给我那个吗?】 正有点僵持不下,忽然有个脸上脏兮兮的小男孩跑过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只木刻的老虎映入眼帘。 这玩具可厉害了,还有个树林底座,因为制作人的巧手,老虎取下来还可以跑几步。 【当然。】花千骨喜出望外,马上将那小老虎递给他。 刚一到手,男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撒腿就要开溜:【笨蛋!我才不告诉你呢!】 {哇,这个家伙,拿了东西就想跑!}糖宝在识海气得哇哇大叫。 花千骨反应极快,一手扯住着男孩的衣领,面上依旧笑吟吟的:【请告诉我。】 第26章 可恨之人 【大概是两三天前发生的吧。有人死掉了。在镇子门口的电线杆那边……】 其他人已经不知跑到哪撒欢去了,唯有眼前这个小男孩拿了东西就想跑,如今被花千骨逮住。 他自说叫阳正,此时耷拉着脸,挺委屈的拿脚划拉地上的石头。 【今天早上有一个人在同样的位置被发现了。】 【我不喜欢他们。】 说着说着,阳正擦擦眼角,露出个颇为天真的笑脸:【他们总是一起欺负我,死掉太好了。】 【没有人感到难过吗?】 花千骨望着他的笑容,一瞬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死掉的两个孩子都属于那种特别顽皮的,}糖宝都听傻了:{所以那些人说起这件事的时才一点都不伤心…} 但是死者到底才七八岁,不管怎么样,只是因为性格比较顽劣就…… 从出生起就一直跟着花千骨,长留山的人都很友善,对它也好,哪怕是霓漫天也没有针对过它… 糖宝使劲构思了半天,竟然想象不出这种被所有人讨厌的状况。 【为什么要伤心?】 阳正奇怪地瞥了花千骨一眼:【熊太之前把一个人的额头都打出血了呢,他还一直在旁边拍手大笑,这里的孩子都讨厌他。】 熊太,是其中一人的名字吗? {七八岁的小孩子把别人打出血??}花千骨觉得自己的脑袋乱乱的:{我七八岁的时候…} 脑海中最早的记忆却始终只能搜寻到九岁,想得脑袋都疼了,她吐出一口气:{想不起来了。} 忽然,眼尖地发现什么,她一把抓过阳正的手腕。 {骨头?} 【啊,你做什么?】阳正大惊失色,正要反抗,却见花千骨拉起了他的袖子。 {啊!} 【这是怎么弄的?】没有理会糖宝在识海的惊声,黝黑的瞳孔中带着怒意,花千骨抿紧了唇瓣。 只见阳正那瘦削的臂膀上新新旧旧叠了七八道疤痕,最近的一道甚至还带着红肿! {什么人这样对待一个小孩??} 惊怒交加中拿出鳞泷左近次给的药膏,花千骨眉头紧蹙,心中诸多猜测一闪而过。 【我、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扛不过花千骨的手劲,阳正别扭地瞥过头去,不知是因为不擅长接纳别人的好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吭哧吭哧半晌,吐出一句话————【熊太他们弄的啊…】 花千骨瞳孔一缩:{这…} “不管怎么样,这已经超过玩闹的界线了吧?”落十一说出了她的未尽之言。 难怪其他人的态度是这样。 【哥哥…】 正在此时,左侧的巷子忽然钻出个瘦瘦小小的女孩,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穿着身稍粉的衣裙。此时抹着眼泪,她朝二人奔来:【怎么办啊!】 【啊,静子…】 被扑了个满怀,阳正慌张地上下打量了下自己的妹妹,没有发现什么伤口之类的,这才舒了口气:【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了吗?】花千骨也问道。 【我在门后面,听见母亲她们说———熊太不见了!】 小女孩抽泣着,缩在自己哥哥怀里,浑身抖得厉害,浑然不知自己一句话就让初出茅庐的猎鬼人瞳孔剧颤。 不见了?熊太? {那不是死者的名字?现在不见了的意思是…尸体不见了??!} 女孩小小的声音从男孩怀里传来:【他会不会来找我们啊呜呜呜呜…】 【我不想被熊太打…】 【尸体本来放在哪里的?】阳正还没有说话,一只手搭上了女孩的肩膀————是花千骨。 不认识的人。静子瑟缩了一下,将自己哥哥抱得更紧了。 阳正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回答了这个问题:【在后山的神社。】 【我们镇子意外死亡的尸体都放在神社后面的房间里。等巫女赐福之后才会下葬。】 这样的话…神社一定有问题。 {糖宝,我们去神社看看。} 打定主意,随手把剩下的几块糖果、点心一股脑全放在阳正身旁,花千骨站起身,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谢谢,不介意的话这些都给你们了。】 【啊,谢、谢谢!】 没有更多的话,她径直离开了此处,将阳正感谢的话语抛置身后,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骨头,你是怀疑鬼把尸体吃掉了吗?}糖宝紧紧抓着花千骨的衣领,在识海问道。 {可能性很大。}而且,杀害他们的和吃尸体的鬼,应该是同一个。 极目远眺,辨认了一下方向,花千骨朝着后山的方向疾奔而去,行动的同时也不忘在心中同糖宝互相交换自己的想法:{虽然还是白天,而且快到中午了…} {尸体放在神社又怎么样?这个世界没有神,神社根本没有驱逐鬼的能力。} 她速度很快,这镇子也不大,将将一刻钟一人一虫就已经赶到山脚下。 望着眼前郁郁葱葱、绿意盎然的山林,再看看那直至山顶的台阶,花千骨深吸一口气,而后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 {这个镇子看上去并不像很贫穷的样子……他们的神社一定建造得很宽阔、大气,尸体放在房中,阴暗处鬼也是可以出来的。} “所以,鬼把尸体吃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台阶再长也该有终点,不多时,神社的红色柱子已经出现在眼前,正拿着竹扫帚打扫庭中落叶的巫女也被花千骨收入眼底,她脚步一顿。 {啊,有人诶!}糖宝探头探脑瞄了一眼:{跟局外人解释鬼的事情可麻烦了。} {说的也是…}皱着眉头,花千骨左右张望一瞬,心念电转:{从树丛绕到后面去吧。} 说罢,她足尖一点,整个人轻灵如飞燕,悄无声息地掠上了树梢。丝毫不做停留,翩然飞向神社后头。 绿竹遮掩的宽阔庭院空无一人,立在围栏上,她细细打量眼前的恢宏建筑。 从外表什么都看不出来,挠挠头,花千骨叹了口气:{还是进去看看罢。} 少女的脚步声轻不可闻,握着刀柄,双目圆睁,她试图从木门后或各个房间中找出点什么。 一面全神贯注地同灵气沟通、搜寻恶鬼,花千骨一面在识海询问糖宝:【糖宝,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颈窝处的糖宝双目紧闭,两排小脚缩在腹部,正拼尽全力地用天地间的灵气做依托搜寻鬼的踪迹:{快了,快了…} 不知转悠了多少圈,花千骨停在一处位置偏僻、装饰朴素的房间中:{是这里吧?} 距离已经近无可近,哪怕再迟钝,也该感受到鬼的存在了。为避免被其逃走,她轻手轻脚地将门拉上。 {骨头、骨头,再过去一些!} 灵虫到底是灵虫,在这方面比花千骨强多了,见自己娘亲缓缓抽刀而出在瞄准位置,糖宝连忙提醒道。 {再过去…}摇晃的刀尖渐渐停住,花千骨神色坚定,手臂猛然发力! 【!】 无边的黑暗中,一对橙红色的鬼目乍然睁开! 【轰———!】 暴鸣响起,无数碎木炸开,穿着褐色短衫的矮小恶鬼自木制地板下一跃而出:【人类?】 【小孩?】 还保持着刺刀的姿势,花千骨一惊:眼前的鬼生得是又瘦又小,头顶两只山羊角,眼睛大得吓人,其身量更是矮小,只堪堪到她腰间…如此模样,可不就是个小孩? 【你做什么?】这孩童模样的鬼看着眼前持刀的少女,浅眉紧拧,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发起攻击,反而是满眼困惑地询问。 【啊?】未曾料到这样的情况,花千骨愣了瞬。 见她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小鬼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拿着刀不是要杀我吗?】 【看你的衣服,你是鬼杀队的吧?】 【为什么要杀我?死的那两个人大家都不喜欢吧?】 裂出一个恶意满满的微笑,这矮小的鬼轻声道:【我可是特意搜寻的目标,这不是在为民除害吗?怎么不感谢我呢?】 【让他们长大了还不一定会出什么乱子呢。】 这个家伙,为了不引起巨大恐慌,特意筛选了目标,专挑那些不被大家喜欢的人下手! “可笑至极!”当即就有人冷笑一声:“为民除害也轮到你这恶鬼!” 有人附和道“此言甚是,自己都是鬼,又谈何除害?” 更有轩辕朗麾下的将军严肃道:“这等事情自有官府决断,又何须一头恶鬼操心?” 这些个食人鬼都是人转变过来的,火夕嫌弃不已:“这孩子在做人的时候也没有养出良好的思想吧?” 嗯,此言一出,许多人就忍不住点头。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变成鬼吧? “可看他这模样不过七八岁…” 说不定变成鬼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呢?要求七八岁的孩童如大人一般思绪清晰、知事懂礼,未免也有点难。 “多说无益,我等只看花掌门所做即是。” 云隐并没有说出花千骨自顾自退位的事情,面对将花千骨称为掌门的仙修们他也没出声反驳,反而浅浅一笑。 花千骨自然不会让众仙失望,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在发现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扬手就是一道凛冽的刀光! 【啧。】 孩童模样的鬼肉身并不坚硬,身法却不差,心眼更是多,只见他一个翻滚躲过那长刀,反手就是一爪子过去! 经历过狭雾山那层出不穷的陷阱,花千骨的反应能力怎会差? 更有糖宝在识海为她提醒、点明方向,她一转手腕,日轮刀就已经死死同鬼的爪子僵在了一起。 一击不成,这鬼也不退缩,反而舔了舔被划出血口的手臂,狞笑道:【我还没吃过活人呢,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好啊。】 看着眼前这只鬼,花千骨第一次冷下了脸。握紧自己的日轮刀,她漠然道:【尽管放马过来!】 糖宝这时却紧紧缩成一团,一声不吭地死死扒住花千骨的衣领,唯恐给自己娘亲造成干扰,以至于她受伤。 “这小虫倒是懂事。” 小鬼看上去也不是很强,于众仙来说,观看得到的感悟微乎其微。 “少是少了些,但总比没有强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众人倒也认真观看,时不时还出声援助花千骨。 狭小的房间内,一人一鬼你来我往,不过区区几分钟,已经过手了无数次,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打得兴起,小鬼哈哈大笑:【吃掉你,我也能多长高一些吧?你看上去好像特别美味啊。】 这句话当初的手鬼也说过。被他掺着食欲的目光寸寸扫射,花千骨却并不惧怕:【做得到的话你尽管过来!】 修士体内满是灵力,虽然此界灵气稀少,但花千骨已经习惯无时无刻向天地之间汲取,加上她年纪小,血气旺,于恶鬼眼中,自然是上好的佳肴。 【水之呼吸·肆之型 · 击打潮!】并不惊慌,也不再试探,锋利的刀刃涌起水流,朝恶鬼劈砍而去。 “是呼吸法!” 就是为了看这个! 看晶石哪有现场清楚?一时间,无数目光都死死锁在了屏幕上。 【刷!】只见血水淋漓,那被呼吸法所加持的刀刃不过一个照面,就已经斩断鬼的一只臂膀。 捂着自己血淋淋的肩膀,小鬼看着眼前步步逼近的少女,居然不禁退后了一步。 【嘁!】心道不好,眼看另一击又要来到,他佯装进攻,从花千骨腰侧窜过,【轰!】一脚就将轻薄的木门踹翻在地! “不好!” {糟了!}眼见恶鬼已然出逃,来不及后悔,花千骨连忙闪身而出,紧追不舍! 更不妙的是————【谁在那边?】在外头的巫女听见声响,进到屋里来了! 第27章 协助 此时的情况万分危急,原本这只鬼就善于躲避,现在还让他逃出了房间,恰巧又有人进来… “不知道花掌门来不来得及救下那个女孩了。” “这鬼也真能逃窜。” 众人议论纷纷,影像中,花千骨远远看见呆站在门口的女孩,心中焦急不已,厉声道:【不可以进来,退到外面去!】 【去有阳光的地方!】 【来不及了!】恶鬼哼笑着,疾驰而上,就这么一会,被斩断的臂膀已经重新长出,他张开手臂,猖狂大笑:【等我把她吃了,再来吃你!】 {可恶!}花千骨气得咬牙,但始终差了一段距离:{要把速度提上去才行…} {水之呼吸中速度最快的是————柒之型 雫波纹击刺·曲。} {可是这招伤害太低…怎么办、怎么办!} 【退后!】心中杂乱无章,她眉头都要打结了,却仍旧没有忘记提醒那已经吓傻了的女孩。 说那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暴喝:【水之呼吸·壹之型 · 水面斩!】————是爆发力和破坏力惊人剑技,但和以往不同的是,待水浪卷上刀刃,为了能一击致命,花千骨更是将浑身的灵力都搜刮过来,全部施加在了这一击上,然后,她做了一个动作。 将刀刃瞄准鬼的脖颈————挥甩出去! {这一招之后我将没有任何力气…拜托了,一定要砍断!} 此话一出,就有人皱眉:怎么能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这上面? 恰巧此时,女孩也终于反应过来了,惊叫一声连连退后。 裹着澎湃水浪的长刀仿佛携有万钧之力,鬼伸出的利爪停住了,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屏幕上,一阵天旋地转。 {我的头、被砍掉了?} 鬼双目圆睁,犹不敢置信,那颗头颅却已经【嘭】地砸落在地 。 “干得好!” 首战告捷,想必此后再做其他任务也不会心慌。 “不过还真是担心啊。”轻水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哪怕不是自己亲身参战,光看着,都觉得提心吊胆。 “你这徒弟倒是不赖嘛。”洛河东吃着自己的果盘,还不忘点名白子画:“他奶奶的,早知道我自己收了。” 白子画:“………”对此,他唯一的反应只是淡然颔首。 看着二人的互动,笙箫默禁不住低笑:好想知道师兄心里什么感觉,这洛河东也真是有趣。 摩严扫了他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笙箫默却立马坐正了,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 【呯!】这一声,却是花千骨脱力之后瘫软在地的声音了。 小不点…杀阡陌没有出声,唯有一双眼睛担忧地望着屏幕,心知这是抽空力量的后遗症,只需要及时补回即可,但他却怎么都放心不下。 太逞强了。东方彧卿心中暗暗叹气,其实说实在的,比起让花千骨受伤,他更情愿让那个女孩受伤。 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怎么比得上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呢? {骨头!骨头你还好吧?}糖宝急切的声音在识海回荡。 【呼———呼———】扯着自己的衣领,花千骨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头细细密密出了一层汗:{太糟糕了…灵力用完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不,应该说是……浑身的经脉都剧痛。} 饶是如此,她还不忘安抚心急不已的糖宝:{…休息一会就好了。} “浑身的灵力都榨取了出来,经脉剧痛已经是便宜她了。”看着面色惨白、萎靡不振的花千骨,朽木清流喝了口手中的酒,面色凝重地摇摇头:“亏她想得出来。” 这不是救人心切吗?火夕笑嘻嘻地:“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他扭头向诸位弟子、同道们解释道:“只是得很是疼上一阵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哪里抵得上花千骨如今所受的痛苦? 几位师长更是再三叮嘱,将此事当做反面例子:“听好了,在山下绝不可如此行事。” “一定要给自己留有几分余地,像她如今这样,要是还有一只鬼要怎么办?要是刚才的一下没有砍断鬼的脖子怎么办?难不成就坐以待毙吗?” 落十一轻咳一声,到底是不忍心看大家如此批评花千骨:“要不是那姑娘忽然闯进来,反应又那样迟钝,千骨是绝不会弄成现在这样的。” 光是看先前的试探就知道了,花千骨的实力分明是可以压着鬼打的。 这也是修真界同鬼灭世界的不同了。修真界向来是死道友不死贫道,鬼灭世界却看重每一个生命。 {骨头?骨头!} 【你没事吧?】门外巫女打扮的女孩吓得不轻,却也知道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见花千骨跪倒在地,满脸痛苦几乎喘不上气的模样,赶忙上前搀扶:【我这就扶你去休息!】 歇了好半天,又灌了几杯茶水、一碟点心下肚,花千骨调整了半晌,终于缓过劲来了。 {没事没事,我已经好了。}第一件事就是安慰被糖宝,而后她才望向女孩。 【谢谢你。】 【不不不,是我要谢谢大人才是,多亏您救了我。】跪坐在花千骨对面的女孩连连摆手,居然还用上了尊称。 【这是我应该做的。】听闻此言,花千骨眉眼舒展,浅笑道。 【啊,】忽然想起什么,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脸颊:【那个,刚才不小心把一个房间的地板和门破坏了…】 【没事的。】原来是这事,女孩并不放在心上:【同潜伏在神社里的恶鬼比起来,这不算什么。】 这倒是真的。前者只是钱财就可以解决,后者却会要人命啊。 【再多用一些点心吧,它们的味道很好哦。】 【啊,谢谢!】花千骨拿起一块花朵模样的放入嘴中,入口绵密,尝着不会特别甜,还带着淡淡的清香:{虽然没有修真界的点心好吃,不过味道确实也不差,可惜不能把糖宝放出来一起吃。} {没事没事,我不吃也没事,}知道娘亲惦记着自己,糖宝贴着她脖颈,吸了吸鼻子:{骨头多吃一点就好。} 【嘎啊————】 正吃着,一只漆黑的乌鸦拍打着翅膀掠入房间,兀自落在了花千骨头顶,根本不管自己的突然出现把二人一虫吓了一跳。 “这家伙…还是一样嚣张啊。” “亏的千骨脾气好。”落十一无奈地笑了笑:但凡换个人,下一秒就要起锅烧水吃鸟肉了 。 新来的一干道长、仙人们看了晶石,自然也知道它,不过… “不是才刚做完一个任务吗?”这么快又来了? 【乌鸦?】 【啊…】花千骨怎么会不认识?这不是自己的鎹鸦吗?突然想到什么,她脸上的笑容也僵了:{新的任务这么快就到了吗?} {完全不给休息吗?} 鎹鸦可不管那么多,它高昂着头,张大了嘴:【花千骨!前往协助炭治郎灭杀恶鬼!】 炭治郎? 糖宝激动得在领口处爬来爬去,喜形于色:{骨头,是炭治郎那边!} {嗯,我还以为要很久之后才能见到他了,没想到现在就接到了这样的任务。}被糖宝的动作弄得直痒痒,花千骨不动声色地伸手按住它:【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谢谢你的招待。】 【啊,好的。】见她神色略带急切,又听见了鎹鸦的声音,女孩自然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不敢耽误恩人的时间,只是临了还不忘递过一盒新的点心。 【权做谢礼,请务必一路小心!】 将一人一鸟送至门口,女孩恭敬地弯下腰:【祝您武运隆昌。】 没有停下脚步,花千骨只是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长留山上,诛仙台下,有人含笑同好友传音:“看来我们修真界的人到底还是强上一线。” 这说的是什么浑话?他那好友摇摇头:“作为修士,虽然无法运用法术,却连凡人都比不过,那才丢人罢?” “此言差矣。”又有人探头道:“这种任务不仅仅只考验杀鬼的手段,也考验人情世故和反应能力等等,又怎么能如此简单的划分强弱?” 更何况还要自己打探情报,这要是换个不善言辞又大大咧咧的人,怎么都找不到怎么办? 嗯,有道理。一席话听得一圈人都不禁点头。 第28章 分身的鬼 【真是可怕。】 坐落在巷子中的宅院雅致又不失华美,沉沉夜色中,唯有烛火微亮。做母亲的殷切叮嘱:【暂时请不要外出了。】 人影绰绰,女孩的声音乖顺又柔和:【好的,母亲大人。】 【那么,晚安。】 轻薄的木门被从里拉开,青绿色的衣裳外搭了件暗红色的薄衫,女孩模样娴静柔美,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她轻轻将门带上,不急不缓地行走在长廊上。 “快、快看!”有人扯了扯旁边人的衣衫。 怎么了? 被拉扯的人定睛一看————漆黑的水渍悄然出现,紧跟在女孩身后! “那是什么东西?鬼吗?” 长成这样?落十一摇摇头:“想必是术法的效果。”哪有鬼能长得如此潦草? “师兄说的是。”火夕如今也不开玩笑了:“这女孩怕是凶多吉少。”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给出任何帮助。 历练较少的弟子们齐齐替女孩捏了把冷汗,一时间都屏息凝神,不敢说话。 果然,待女孩合上房门,众目睽睽之下,那滩漆黑的水渍嗖地一下直接潜入其中! 尚在整理床铺的女孩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处于极度危险的边缘,还在担心着其他人:【被拐走的孩子们都怎么样了呢?】 【要是没事就好了。】 这样念叨着,躺在温暖的被褥中,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待到她呼吸逐渐平缓,漆黑的水渍悄然扩大,将女孩连同被褥一同包裹,两只铁青尖利的爪子自枕边慢慢探出。然后—————【啪!】一把捂住女孩的嘴! 【唔!】 睡的再熟这也该醒了,女孩慌乱中睁开眼睛,却无法呼救,拼命挣扎更抵不过恶鬼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外面的世界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她———已然坠入深邃沼泽! 屏幕外,众人纷纷躁动起来。 “居然是这样绑走了那些姑娘…”白子画眉心微跳:难怪那边的人防不胜防。 “这就是有血鬼术的鬼么?”笙箫默也不笑了,“这术法倒是诡异。” 黑水之下莫不是一个偌大的空间? 这种同空间挂钩的法术…… 摩严脸色难看:“闻所未闻。”时至今日,哪怕是仙界也未有过什么人学会过空间系的法术。 长留山的藏书也丝毫未提及过,略一思索,他望向崂山掌门等人:“不知各位可曾…?” 几位掌门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有几分为难。 “不曾听说过。”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扯谎,天山掌门率先摇了摇头。 “老道也没见过。” “从未听闻。” 虽说修道者都有自己的墟鼎,随着修炼可以收缩变大变小,存在于意念和精神的另一个时空中。 “可是,墟鼎的空间是无法外放,作为庇护、攻击的手段的。” 有人说出了其中的差异。 纵使弟子们再愚钝,这时也该明白过来了。更别提妖魔那头还坐着个智多近妖的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 到底如何还未可知呢。杀阡陌也来了兴致,不错眼地盯着屏幕。 女孩的运道还不算太糟。 正四处搜寻的炭治郎似乎发现了什么,猛然站起,顾不上同和巳解释,他拔腿狂奔! 【突然怎么了?】 和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见人眨眼间就已跑出数丈远,不禁叹道:【好快。】 【气味变强了!鬼出现了!】为了加快速度,炭治郎两腿蓦然发力,一跃而起。 跳起来了!和巳艰难追赶,回想起以前听过的各种传闻,喃喃道:【关于鬼的事情,鬼杀队是真的…】 {是这里!现在就在这里!} 不知跑了多久,停在一处空巷,炭治郎左右环顾一圈,拔出了自己的刀,漆黑的刀刃带出几分肃穆,夜色中,寒芒一闪而过。 {有两种味道,鬼和女性人类。} 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到处都找不到。} {但是…} 猩红色的气味和黄色的气味交织在一起,他紧握刀柄:{气味最浓的地方…} {是这里!} 刀尖径直扎入地面,无数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 在那一片黑水中,青色的衣衫慢慢浮出。 “是那个姑娘的衣服!”炭治郎不知道,一直看着的众人却能认出来。 虽然不认识衣服的主人,可…这是属于人类的东西!深红色的双瞳忽地放大,他迅速探手,死死抓住那衣服! 而水潭之下,另一只大手也正在用力,却不敌猎鬼人的力气,最终只撕下了衣袖的一角。 四溅的水花中,炭治郎抱着那被鬼抓走的女孩,一跃而出! 还活着,虽然昏迷不醒,但是确实存活着! “下手果断,心思细腻,这孩子是个可塑之才。”有人赞赏地点点头。 花千骨的师父就坐在这里,他们不好说什么,炭治郎却不同。 “还需磨练。”摩严看着笙箫默凑上来嬉皮笑脸地询问自己意见,半晌吐出几个字。 笙箫默无奈摊手:果然是师兄,好严厉。 屏幕上,黑色的水渍并没有消失,恶鬼只露出了个上半身,就已经足够叫这初出茅庐的猎鬼人惊讶:{有异能的鬼!} 被刀划破的伤口冒出一阵白烟,迅速合拢在一起。 【被拐走的女性们在哪里!】 面对炭治郎的质问,头生三角的蓝发鬼只是咬紧牙关,两排爆出的獠牙左右磨蹭,发出悉悉索索的磨牙声,好似用金属死命刮擦钢板一样,听得人心中烦闷无比。 吵死了。杀阡陌眉头微跳,那副烦躁的模样,只能说,好在这鬼不在眼前,否则下一秒就已经鬼头落地了。 【然后还有两件事要问你…】 对炭治郎的问话置之不理,鬼磨牙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叫无数人忍不住皱眉头。接着,他一头钻回了黑水中。 【那家伙是…】 姗姗来迟的和巳刚好看见这一幕,他眉头紧锁,显然鬼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和巳先生。】一直抱着少女的炭治郎宛如看到了救星:【请抱着这个人站到一旁,在我能触及到的地方,我能保护你们。】 虽然不清楚现状,但知道自己上去就是送菜的和巳顺从地选择了听话照做。 将怀中的人托付了出去,炭治郎握紧刀,独自向前:{鬼大概能从地面和墙壁的任何地方出现,也有可能会从空无一物的空中出现。} {但是,}目光来回扫视着空旷的巷子,他表情严肃:{这个鬼在潜伏期间也无法隐藏气味!} 轻轻阖上眼,猩红色的气味就自远方传来,鼻尖耸动,炭治郎瞳孔一缩:{来了!} 【水之呼吸·伍之型!】极快转身,在落脚的瞬间,自周围————出现了三片漆黑的水洼! {三个鬼?!} 镜头拉高,眼前的一幕叫在座的人也唬了一跳。 只见炭治郎前方与身侧,居然出现了三只相似却不一样的恶鬼!他们张开手臂,正是要以包圆的姿态来对他发动围攻之势! “还会分身?!” “初出茅庐就参加这样的任务?有点太超过了吧?”轩辕朗目光犀利:好容易培养出来的杀鬼剑士,第一个任务就要让人死在这里吗? 不,不对。 能成帝王者,何等聪慧? 他眼睛一转,已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该不会,鬼杀队那边根本就没有核对过鬼的实力如何,任务是随意派分的??” 虽然离谱,坐在他旁边的东方彧卿略颔首:“恐怕就是如此。” “他奶奶的,这是真不怕死啊。” 看着炭治郎两腿一用力,不等三鬼反应就高高跃起,一干人等叹息的叹气,震惊的震惊,种种反应不可一言概之。 {冷静下来,能击败!} 心中这样鼓励自己,炭治郎手势一转,{捌之型。}扬起的刀刃骤然缠上汹涌水流———{泷壶!} 随着刀刃挥出,无数水柱凭空而生,狠狠贯彻而下!刹那间,水花乱舞,浪潮奔腾! 【炭治郎,你听好了。】 熊熊烈火灼烧着漆黑的锅底,鳞泷左近次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昏暗的房中,一老一小相对端坐,他用自己低哑的声音慢慢叙述着:【拥有能将人类变为鬼的血的鬼,这世上只有一个。】 【超过一千年前,第一个成为鬼的人,那就是你家人的仇人。】 【而且我觉得,那家伙也知道让你妹妹变回人类的方法。】 看着眼前的少年,鳞泷左近次慢慢说出了那个裹缠无数冤魂的名字————【鬼舞辻无惨。】 一切灾祸的根源。 “所以,不是沾上鬼的血就会被同化,而是因为普通鬼的血里面掺合了无惨的血…”才会变成鬼。 回想起前一天观看屏幕时富冈义勇的话,再结合眼下鳞泷左近次所说,白子画得出了结论————尽管尚且不知是否正确。 【轰!】影像中,和着落下的水柱,三条断臂齐齐飞起! {太浅了。} 炭治郎咬着牙,并不满足于这样的结果:{所有鬼的要害都没打到,因为中途换了型…} 落下的手臂下饺子般扑通扑通落回水中,吃了个大亏,三鬼也纷纷遁入水里。 唯恐后头的两人被害,他一个后跳回到抱着女孩的和巳身前,警惕地望着前方。 哪怕在此时,他还在不停地思考:{他们三个有着一样的气味。我听说鬼基本上不会集体行动的。是一个鬼分成了三个…} {要在保护两人的同时砍杀三个鬼…不要胆怯!} {一定要问出来!关于鬼舞辻无惨的事!还有把鬼变回人类的方法!} 带着尖锐指甲的大手再怎样悄无声息,又如何瞒得过敏锐的鼻子? {全集中·水之呼吸}锋利的刀刃裹上水花:{贰之型·水车!} 涛涛水流团成巨大的圆环,对着鬼狠狠劈砍而下,听着他的惨嚎,炭治郎额头却沁出汗水:{还是太浅了!} 不等自己完全触及地,他一个箭步上前,又快又重的攻击却都无功而返,全部被鬼避开了。 一通追击反叫鬼躲入水中,又顺着水的流动去到了更远处的空地上。 {没办法深追。} 那黑水灵活无比,看得炭治郎眉头紧蹙:{在保护人的时候没办法尽情挥刀。要是千骨在就好了,有她在,我可以放心地追击。} “马上就到了。”轻水擦擦额角的汗,听见炭治郎的心声,当下笑开了。 “说起来,千骨还没有到吗?”舞青萝纳闷了:不应该啊,正午时分出发的,现在都入夜了,也该到了吧? 难不成迷路了? “不会吧…?” 好在屏幕似乎也知晓大家的心思,马上就切出了一个画面。 【在哪里啊?】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满街都没有几个人。身量娇小的少女握着刀柄,立在屋檐上,郁闷地环视四周:{虽然到了镇子,但是炭治郎在哪里?} {要一条街一条街的找吗?} 趴在她头上的糖宝也麻爪了:{那要找到什么时候啊?} 花千骨,到了地方,但是没有找到人。╯▂╰ “我说怎么这么久…” 一众弟子看得语塞。落十一以掌掩面,好险没笑出声:“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啊。” 这却不是好笑的时候。贴心的给了花千骨一个镜头,屏幕就自顾自地切了回去。 【你这混蛋!】 蓝发鬼不知为何,像是极愤怒般呵斥:【别来碍事!】 炭治郎怔了怔,却见鬼指着和巳的方向厉声道:【女人的新鲜度要下降了啊!】 眉眼秀美的少女安静地蜷缩在和巳怀中,浑然不知有一头恶鬼正冲着自己咆哮:【那个女人现在已经十六岁了,不早点吃掉的话味道会时时刻刻变差的啊!】 仅仅这么几句话,就叫许多人脸色巨变。 好生无耻! 【冷静点。】 在三人身后,又一只鬼冒了出来,他头生独角,看上去比刚才那个理智不少,也能安静的说话:【我啊,偶尔有个这样的夜晚也无所谓嘛。】 【在这个镇子已经吃了很多十六岁的少女了。】 用手托着下巴,他言语中隐隐有几分得意:【不管哪个都很丰满,非常美味。】 【我已经满足了。】 这鬼,好该死!长留山上,那正义心颇强的道长、仙人顿时心生不快。 不过,作为一体同出的双角鬼可不这么想,他握紧拳头:【我可没满足啊我可没!】 【我还想多吃一点!】 言语之中,已经完全把人当成了可以尽情享用的血食! 【怪物…】 和巳抱着少女,尽管眼中满是恐惧,却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把前天晚上拐走的里子还给我。】 又是一阵刺耳的磨牙声,二人寻声望去,屋檐上,出现了长着三只角的第三只鬼! 随着他的磨牙声,双角鬼也按捺不住,跟着磨了起来。 【里子?】在刺耳的声音中,独角鬼解开自己的衣襟:【你在说谁啊?】 伴着他的动作,和巳脸色苍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独角鬼那敞开的衣服上,赫然别着无数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发饰! 或缀了光泽圆润的珍珠,或是纂刻着典雅花纹的木梳,又或是几朵素雅的花朵凑在一起做出的发簪…而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个————大红色的蝴蝶结。 犹嫌不够,他轻笑,血红的眼中恶意几欲滔天:【这些收集品中如果有那女孩的簪子的话,就已经吃掉了。】 画面剧烈抖动起来,难以自抑地回想起了里子消失的所有过程,和巳定定地看着那熟悉的蝴蝶结,心中苦涩不堪,一时间热泪滚滚而下。 前一刻还是别人家的女儿、别人的未婚妻,下一刻就被鬼捉走,成为供其受用的美食… 长留山上,鸦雀无声。 而炭治郎,他咬紧牙关,显然也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已经愤怒无比! 黑色的水潭蓦然扩大,一只鬼从中钻出,以迅疾的速度发动了攻击! 怎能被击中?炭治郎纵身跃起,只听【咚!】一声闷响,尘土飞扬,恶鬼的拳头打了个空,陷入了墙壁中! 【刷!】此时不打,更待何时?炭治郎挥刀震臂,硬生生斩落这三角鬼一只手臂! 但是… {又打偏了,他们逃进地面太快了。} 正在自责,近在咫尺的墙壁上忽然出现一滩黑乎乎的水。 炭治郎这才惊觉:{糟了,离墙壁太近了!} 自空中一个翻滚,来不及站稳,地上又钻出一条手臂,他收缩身体,半蹲着往后一仰。殊不知身后有一鬼,正并拢五指,以掌做武器,瞄准他的眼睛攻去! 不妙,这一下要是中了,眼睛就废了!炭治郎可没有像鬼一样强大的自愈能力。 可偏偏此时他来不及反应! 弟子们捂嘴的捂嘴,掩面的掩面,都在心中大喊:千骨,还没有找到吗?! 【呯——!】电光火石间,炭治郎身后的箱子被一脚踹开! 修长白皙的大腿瞬间踢出,猝不及防的双角鬼被一脚踢飞,在半空中连头带脖子都拧了不知道多少圈,更是直接飞出了几丈开外! “是祢豆子!” 不说长留山的众人看怔了,鬼都傻眼了。 那独角鬼自沼泽中钻出,望向从箱中钻出正于喉咙处发出【呜呜】示威声的鬼之少女,言语中尽是困惑:【为什么人类的身份会带着鬼?】 【这就不劳你多费心了。】乍然响起的女声略带怒意,在他身后,一道五光十色的冷芒爆闪而过! (本章第三十段,引用自花千骨小说原着。) 第29章 祢豆子 {什么…}哪里来的攻击? 鲜血自脖颈迸出,尚在茫然中独角鬼却迅速反应过来,立马合拢五指一个掏心爪逼退身后的少女! {女孩…?}站在别人身后,和巳看着那突然出现的人,一愣一愣的。 【千骨!】天降援兵,炭治郎又惊又喜。 包子脸、黑头发、海浪纹样的外衣,不是花千骨还能是谁? 她终于找到人了————在东摸西寻将近半个时辰之后。 方才还在担心打不过,现在就多了两个帮手,落十一看得眼睛发亮:“这可不就是所谓的绝处逢生吗?” “说的没错。”朽木清流哈哈一笑:“这也是每个人的气运所在了。” 气运…这东西玄之又玄,没几个人能弄明白。落十一却信服地点点头。 可惜力道还差了一些。看着独角鬼侥幸死里逃生,白子画心中暗忖:若是能一举击杀此鬼,那压力就一下减去不少。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说继续往下看了。 【炭治郎、祢豆子,我们来帮忙啦!】 紧紧抓着花千骨头发的糖宝虽然看上去快被迎面而来的风刮出二里地了,但它又是挥爪又是大叫,热情无比————尽管没有几个人眼睛尖到能看见它比瓜子还小的爪子。 看不见,听得见啊,炭治郎也没有冷落它,喜不自胜地冲它挥挥手。 【怎么回事,这些家伙,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鬼都呆了:{剑士和鬼一起行动?这个女孩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莫名其妙。 这样想着,他消失在水中。与此同时,后头被祢豆子一脚踹飞在地的双角鬼自顾自地将脖子连头转了几十圈扭正回来,也沉没在黑水里。 【癸级队员,花千骨携糖宝前来支援!】 两个小伙伴再度聚首。 眼看着独角鬼消失在水中,花千骨甩掉刀上的血水,足尖轻盈地点了几下地面,忽地就来到了几人跟前。她笑嘻嘻地眨眨眼。 不过,下一秒,她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歉意:【抱歉,没能砍掉他的头。】 【没关系。】炭治郎眉眼舒展,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千骨来支援就已经能帮我很多了。】 花千骨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在触及那粉衣女孩时,不由得怔了怔:【嗯?祢豆子妹妹为什么在外面?】 这个嘛,炭治郎苦笑:【说来话长了。】 因为哥哥差点受伤而暴起的祢豆子此时脸上的青筋也消了下去,在几人略带诧异的目光中,她上前几步。 望着眼角带泪的和巳与昏睡中的女孩祢豆子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二人的脸颊。分明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在她眼中却化作了家里年纪尚小的弟妹。 粉色的眼睛如水晶般璀璨耀眼,她静静地端详着眼前的两人。 【祢豆子……】 花千骨还在茫然,长留山的众人却已经笑了起来。 “祢豆子把他们看成自己的家人了啊。”崂山掌门目光慈和:这是否说明她的人性已经将鬼的天性压下去了呢?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虽然可能只能宽宽心,不过我在祢豆子睡着的时候,给她下了暗示。】 诛仙台下,鳞泷左近次低哑的声音突然响起,依旧戴着众人所熟悉的红色天狗面具,他的声量并不高,却听得人心中一震。 【人类全都是你的家人,去保护人类。】 【“鬼”是敌人。】 两只鬼从水中钻出,警惕地望向几人,鳞泷左近次的声音还没有消失。 和着他的声音与音调澎湃的乐声,在所有人讶异的目光中,这位鬼之少女向前走去。 先是不紧不慢的,没走两步,她闷哼一声,脸上登时迸出不少青筋,双足也猛然发力! 【祢豆子!】 将哥哥的声音和花千骨的惊呼抛之脑后,她的目标是那两只恶鬼! 【不要原谅会伤害人类的鬼!】 【踏、踏、踏、踏!】 伴随着鳞泷左近次斩钉截铁的一句话,祢豆子在顷刻间逼近两鬼,她高高抬起腿。 【切!】那三角鬼又怎会被这样的攻击所打到?他反应敏捷,不等那一脚落下,就已经钻回了水中! 【轰——!】祢豆子却来不及收势,巨响之下,激起一小片蘑菇似的灰尘。只可惜,如此威力,却只在地上留了个深深的脚印。 【呵呵呵呵…】看着这一幕,独角鬼冷笑着就要消失在水中。 祢豆子却不想放过他,身形一闪就要追上去————【祢豆子!】 身后响起的是炭治郎的声音,她紧急停下,回头望向自己的哥哥。 【不要穷追,回这边来!】 【到这边来。】 {炭治郎…在担心什么呢?}花千骨仿佛在雾里看花,满脸迷茫。 祢豆子好像是听懂了,朝大家所在的方向跑来。 但是————水声涌动,意识到什么,炭治郎大喊道:【祢豆子!】 在祢豆子的脚下,双角恶鬼破水而出! 这却难不倒她。脚尖一点,用流畅的后空翻躲过了这一击,方才落地,她便快跑几步,回到了哥哥身边。 “祢豆子…” “她已经比大部分人都要强大了。” 肉体上的强度已经和普通人拉开了非常大的距离。加上鬼的自愈能力… “不过,我以为她压抑住吃人的天性就已经很好了。”北海龙王眸中犹带震惊:“虽然鳞泷下了暗示,但是,真的没想到会看见鬼保护人类。” “这就好像看见春秋不败保护平民百姓一样…” 宛如天上下红雨。 春秋不败:“………” 能不能有点礼貌,我听得到!什么叫我保护平民百姓?我为什么要保护他们? “师兄,祢豆子也算是很努力了吧?” 所以说不要一开始就想着打打杀杀嘛,万一错过了好苗子呢?大庭广众之下,笙箫默只是冲摩严眨了眨眼,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确实不错。”摩严略颔首,难得地也夸了一句,“不过…”他话锋一转:“祢豆子到底是特例,真遇上了,还不如直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这……笙箫默但笑不语。 “莫急。”白子画面色平静如水,他当然知道笙箫默的意图,可大师兄的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 “且看吧。” 让时间来改变一切。 众人的各种反应姑且不提,炭治郎望望花千骨,又瞅瞅眼前的妹妹,陷入了纠结:{要让祢豆子先回箱子里面吗?} {我和千骨应该可以解决这三只鬼吧?但是还要保护和巳先生他们。} {如果能拜托她一起保护人类的话,我们就可以专心攻击。可是…} 【祢豆子,你要回来吗?】实在拿不定主意,他放下箱子,示意自己妹妹看过来。 【唔唔!】面对哥哥的好意,祢豆子皱起眉头,摇了摇头。她握紧拳,转身对着远远观望他们的鬼们做了个攻击的动作。 【这是,不想回去的意思吧?】花千骨看着点头如捣蒜的祢豆子,犹豫道:【我猜对了?】 【唔唔!】 【好吧,】选择相信她,炭治郎站起身,重新将箱子背到身上,却仍旧不放心地叮嘱:【但是不要逞强啊。】 虽然已经变成鬼了,但祢豆子依旧很是乖巧。听了哥哥的话,她马上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孩子…】正想安抚一下她,脚下却忽然晕出大片黑水,来不及多想,炭治郎立刻跳开,破水而出的鬼目的却不在炭治郎,他身形一转,径直朝祢豆子打去! 【小心!】 【祢豆子!】 【铿——!】几声呼唤之下,响起的却是宛如兵器相击的声音。另一只鬼也在此刻同花千骨发动了进攻! 【骨头不要怕!打他!】糖宝脸颊鼓鼓,头上两根触角滋滋冒电,它也不闲着,一面抓紧头发不叫自己掉下去,一面替花千骨掠阵,时不时隔空电人家几下。 虽然说没什么太大的伤害,但侮辱性很强。也能让那鬼攻击时动作一顿,为自个娘亲创造了不少机会。 【跑的好快…】饶是如此,花千骨也有些吃力————这鬼速度实在太快,胆子也太小,一看她要使用呼吸法就遁入水中,真叫人感到憋屈。 而面对鬼的攻击……身后是毫无自保能力的人类,花千骨咬咬牙,根本不敢躲开。 【我和祢豆子保护和巳先生他们…炭治郎,你先去把另一只鬼杀了!】 避开鬼的爪子就会落到和巳和女孩身上,她一面用刀身格挡,一面高声道。 注视着眼前大片的黑水,心知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炭治郎神情凝重地点点头,一脚踏入其中,不过短短几息时间,黑水就已经将他淹没。 “好宽阔…” 看着影像显现出来的一切,有人喃喃自语。这鬼的血鬼术,居然能造出这样大的空间吗? 看上去只有一小片水泽,实际上真的进入其中,里面居然是极为广阔的区域,一眼望不到边界,真的好似沼泽一般。 昏暗的光线中,无数衣物慢慢飘上。 第30章 沼泽 {这是…被拐走的人们的衣服和物品吗?} 涉世未深的少年目光哀痛:{居然杀了这么多无罪的人!无法原谅!} 【哼哼哼。】 沼泽深处,望着被衣料团团包裹的人影,独角鬼红色的眼中满是幸灾乐祸:【痛苦吗,小家伙?】 【这沼泽中几乎没有空气,身体被黑暗缠着,想必也很沉重吧。】 说着说着,他低低笑起来:【你没办法像在地上一样行动的,真是活该!】 【居然那么肤浅地自己跳进来,蠢货!】 说罢,他纵身上前,只是略摆腿,就已经逼近了炭治郎! {别小瞧我了?你以为我是在哪训练的?} 面对越来越近的恶鬼,回想起自己先前训练的种种,炭治郎却丝毫不慌:{狭雾山山顶的空气可是更加稀薄的。} {而且,也有是在水中才能发挥力量的技能。}闭上眼,待到鬼近到一个界线时,他微微侧刀。 这独角鬼似乎是三鬼中智囊一般的存在,见炭治郎扬起刀,他目光一凝,身形骤转,以一种奇特的角度瞬间闪出! 再说岸上,和巳抱着女孩,身前身后都有人在同对面打斗,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要看哪里。 不说花千骨在那里见招拆招,又有糖宝从旁辅助,连祢豆子都能跟那双角鬼打得有来有回,可见这鬼厉害就厉害在他分了三个分身以及古怪的血鬼术上。 此时,双角鬼并拢五指,以掌做刃,正奋力朝祢豆子发动攻击,却被其一一闪过。最后恼羞成怒,索性双掌合并劈砍而下! 原本冷静时都碰不到祢豆子,这下心神动荡,更是连衣角都沾不上了。祢豆子身影微晃,攥紧了拳头————【嘭!】 这一拳击打在腹部可不好受,双角鬼面目狰狞,禁不住一口血喷出! {这个女人,好强!} 并不放过他,祢豆子乘胜追击,又是一拳过去,接着飞起一脚,将他踹出近一丈远! {看上去似乎还不会然后异能…啊!}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忽然听见一个冷静的声音,双角鬼悚然而惊! 【水之呼吸·肆之型· 击打潮。】 {怎么回事…} 无法继续思考,也不等他反应,冷冽的刀光一闪而过,这次,他再也来不及躲入水中,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看见正被祢豆子摁着打的三角鬼,他脑中回荡的最后一句话是:{那家伙,被拖住了啊…} 原来,就在方才,将死死纠缠的三角鬼击飞,花千骨足尖轻点,已然来到双角鬼身后! 而在她斩杀双角鬼时,祢豆子转身用力道巨大的鞭腿逼开冲和巳两人伸出爪子的三角鬼,硬生生打得他无法再度出手! 当时是,花千骨一踹、上前,祢豆子一退、转身。 明明是第一次合作,一人一鬼却衔接流畅,好像已经磨合了千百次一样,将和巳同女孩护得滴水不漏。 {这个女人…恐怕被分了特别多的血!}看着额上满是青筋的祢豆子,三角鬼恨得咬牙切齿。 还是先躲起来比较好。他蹲下身,将手掌放在地上,黑色的水潭再度涌出。 猜出了他的想法,祢豆子哪能容忍?当即飞身而上。 {这女人的动作太快,没办法潜入沼泽!} 鬼反应不慢,立马跳起,却被祢豆子紧跟其后,只见她腾空跃起,长腿横扫! {但是,我已经开始习惯这单调的攻击了…} 【祢豆子,退后!】 习惯了又怎么样?别忘了,这里可不止一个人有战斗力。 眼看祢豆子接连几招都被挡下,花千骨解决了双角鬼,赶忙上前,呵退试图追击的祢豆子,挥刀而向! 【铿———!】 锋利的鬼爪同长刃擦出明亮的火花,花千骨可跟祢豆子的路数不同,她是正经学了茅山、长留所有身法招数的,更不用说还要再加上一个鳞泷左近次的毕生绝学。 三只鬼已经死去一只,另一只被炭治郎缠住,又有祢豆子保护人类,她再无后顾之忧,一时间将学到的所有东西都用了出来。 她身形飘忽不定,叫人难以捉摸,攻击时又角度刁钻,往往身上挨了一下,三角鬼才反应过来,想反击时却已经找不到人了。 可惜的是,学了那么许多东西,花千骨却无法融会贯通,鬼的自愈能力又属实强大,这才造成了三角鬼一面挨打一面伺机反杀,花千骨虽然能摁着他打,一时半会却没办法解决他的场面。 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了。 {只要切断为了攻击而接近过来的时候就好!} 水下,炭治郎同样正在苦战,他的情况不同。虽然能够适应氧气稀薄的环境,可水下始终不是人类能长久停留的地方,当速战速决。 他目光清明,心中也早有腹案。 {在这种没有落脚点的不安稳的地方也能使用的型。} 双脚分得更开,他微微旋腰:{通过上半身和下半身的激烈“扭转”来创造出强烈的涡旋。} 空旷的沼泽上方,独角鬼翩若游鱼,在混浊的水流中来去自如,他五指并拢,脸上带着狠戾的笑容,正要来取这猎鬼少年的性命。 【咻!】透明度丝线蓦然拉直。 {气味来了!空隙之线!}炭治郎猛然睁眼:{全集中·水之呼吸!} 沼泽是鬼的主场,但其中的水,也可为他所用! 以这小小的少年为中心,无数水柱聚集起来,裹挟万千黑水,形成了盘旋不停的水龙卷! {陆之型·扭转漩涡!} 这一招本就十分厉害,在沼泽里更占场地优势,一下威力倍增! 眨眼间,来不及躲避的独角鬼就被汹涌不绝的水柱卷了进去。 先从腰腹处斩做两节,而后水流再一卷,就连脖颈都被分开了,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好好一具躯体就被四分五裂,全部摧毁,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水龙卷还不停歇,沼泽之中上无天、下无地,它自涛涛不绝,气势磅礴惊人! “这是……”这副画面,看得弟子们也呆了一瞬:“龙吸水?” “不,也不太像…” 但是这效果,和那些仙术灵法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轻水却有些许忧虑:“会不会误伤到自己啊?” 好在这忧虑是多余的。 片刻后水流就悄然散去,露出里面的少年。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伸手去够眼前的一片残缺的衣料。 {好难受!得早点上去!}不欲多停留,双腿一发力,炭治郎整个人就慢慢向上游去。 {糟糕。}地面上,花千骨却露出了一个苦笑:{他开始适应了。} 和鬼作战就是这样。不能一直纠缠,原本的优势时间拖太长也会变成劣势。心中一冷,她周身气势登时爆涨,出刀速度越发迅速,横劈竖斩、挑钩抹刺! 一通招数如暴雨倾盆,连绵不绝又细细密密,叫人躲无可躲。猝不及防之下,鬼的一只手连带小臂就被剁了下来! 【刷!】 又是一声挥刀声,鲜血淋漓,却不是花千骨的招数所致。赫发少年自黑水中跃出,抬手将人拦在身后:【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另外一个我也被干掉了?!}三角鬼又惊又慌,心中顿感不妙。 【你们的气味就跟烂掉的油一样。】将少了两只手臂的恶鬼逼进角落,炭治郎脸上满是阴鸷:【恶臭难闻,到底杀了多少人!】 {看来炭治郎没有受伤。} 见他还有力气再战,花千骨舒了口气,将自己五彩斑斓的刀收起,感觉好久没听见糖宝的声音,她试探开口:【糖宝?】 【唔…】 小小的灵虫打了个哈欠,结束战斗之后它好像忽然困得不得了,眼睛都睁不开了:【骨头我好困哦…让我、让我睡一会…】 察觉到头发被揪着的力度轻了许多,花千骨伸手将糖宝捉下来,见它蜷缩着身子,双眼紧闭,赶忙汇聚灵力一探,好在问题不大:{因为消耗太大了吗…} 将这只疲惫的小虫好生藏起,她这才去看和巳等人。 眼下没什么危险了,和巳已经将女孩放下,抱了这么久,难免手臂酸痛。 {没有人受伤真是太好了。}花千骨看得心中快慰,衣角却忽然被人扯了扯。 【嗯?】低下头,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粉色眼睛————变回小孩模样的祢豆子眉眼弯弯,正冲她张开手臂。 这是,想要拥抱吗?没有迟疑,她笑吟吟地将这位小妹妹揽入怀中:【今天也辛苦你啦,祢豆子很厉害呢。】 【唔!】衔着口枷没办法说话,祢豆子在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慢慢也合上了眼。 【你也累了啊。】摸摸她的脑袋,花千骨眉眼带笑:【好好休息吧。】 【那些女人啊!】 一声咆哮忽然响起,下意识捂住祢豆子的耳朵,花千骨不满地侧头望去。 被逼至角落的鬼浑然不觉自己做错了什么,理直气壮地大喊道:【再继续活下去的话,就会变得丑陋又难吃的!】 【所以我才吃了她们的!】 【要感谢我们鬼啊!】 “强词夺理!” 这番话属实是听得人心头火起。 鬼都是人变的,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刀光凌冽,鬼的嘴角瞬间裂开,淌下大片血————炭治郎忍无可忍,用强硬手段阻止了他说出更多不堪入耳的话。 【够了。】 长刀架在眼前,恶鬼一面从喉咙中发出威胁的声音,一面忍不住慢慢后退。 【跟我说说你知道的关于鬼舞辻无惨的事吧。】 第31章 结束 此言一出,把鬼都吓了一跳。 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肤色惨白,身穿黑色衣裳,领口处更有着古怪的银色花纹,修长白皙的手指放在在唇边,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画面只是一闪而过,被质问的恶鬼满头冷汗,沉默着没有出声。 【快说!】 面对炭治郎的逼问,他瑟瑟发抖:【我、我不敢说!】 【我不敢说。】 【我不敢说…】 恍惚中又回到了那天。 屏幕上,蓝发人口吐白沫,满脸血污,脖颈处更是被惨白的大手紧紧攥着。 只要不眼瞎,基本上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蓝色头发的男人,就是方才的沼泽鬼。 【绝对不能说出去。】 男人身姿挺拔,手上死死攥着蓝发人的脖颈,任凭对方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一二。 【绝对不能把我的事说出去。】 响起的声音悦耳又带着轻微的磁性,可落在被挟持的人耳中,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 露出的下半张脸俊雅绝尘,男人口中的话语却叫人不寒而栗————【你敢说的话我立刻就能知道。】 【我随时都在看着你。】 “他就是…鬼舞辻无惨。” 鬼的始祖。 看上去比魔君还可怖。至少…妖魔们面面相觑:至少,只要他们不太猖狂,魔君基本上不搭理他们。 杀阡陌只对自己的脸感兴趣,做事向来随心所欲。 【我不敢说!我不敢说!】忆起一切的蓝发鬼疯狂挣扎。 {仿佛连骨髓深处的在颤抖般的恐怖的气味。} 看着他疯疯癫癫的模样,炭治郎心绪繁乱:{鬼舞辻无惨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小心!】 【我不敢说啊啊啊啊!】一直表现得十分害怕的鬼,双臂一震,顷刻间长出了手臂!接着,他猛扑了上去! 临死前的反扑没有任何作用。炭治郎只是愣了下,又不是被定住了。 砍下的脑袋滚了几圈,灰飞湮灭。 {又什么都没问到。} 叫他难过的另有其事————将祢豆子变回人的方法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饶是炭治郎再豁达,也不免沮丧。 【炭治郎?你没事吧?】 他停顿的时间太长,花千骨抱着昏昏欲睡的祢豆子,茫然无措:【祢豆子要怎么放进去?】 要是不小心撞到箱子里面会痛的吧? 【啊、我来我来。】 被一句话唤回了神,这个小少年赶紧将自己妹妹从同伴怀中抱出:【祢豆子…是为了回复体力所以在睡觉吗?】 【应该是了,她一直在拼命保护大家呢。】看向祢豆子的目光柔和无比,花千骨眉眼弯弯:【了不起。】 作为鬼,却在拼尽全力地保护人类,真的很厉害。 【千骨也是,还要过来帮助我,辛苦了。】 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花千骨挠挠头:说实在的,她觉得自己都没有帮上什么忙,炭治郎自己一个人也完全可以斩杀这三只鬼。 【比起这个,】她用眼神示意炭治郎去看另一边:【那位先生是?】 重新背上箱子的炭治郎顺着方向望过去————不远处,穿着棕色外衫的青年跪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地面,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 【和巳先生。】想起青年的身份,他慢慢靠近:【你没事吧?】 【……】和巳慢慢抬起头,嘴唇颤抖了半天,话还没出口,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失去了未婚妻,觉得还能没事吗?】 未婚妻被那个鬼抓走了吗…花千骨站在原地,眼眸低垂。屏幕没有放出她的心声,无人知晓她心中所想。 能听见的,只有炭治郎清朗的声音:【和巳先生,不论失去多少,都只能继续活下去。不论受到多少挫折…】 突然响起的咆哮声打断了他的话。 【你又懂些什么!你这样的小孩子!】抓着眼前少年的衣领,和巳越说越激动。 【请放手!】 一只白皙的手自一旁伸出,和巳抬眼一看,却是那包子脸,柔和可爱的女孩,此时她细眉倒竖,嘴唇紧抿,正牢牢抓住自己的手臂。 【你…】 【和巳先生。】少年的声音再度响起,和巳回过头,对上了了一双赫色的眼眸,其中是温柔、是悲伤,唯独没有嘲讽和轻蔑。 一双温暖的手握了上来。 炭治郎轻轻地将和巳的手从自己领口处摘了下来。 【我们要走了。】 没有多余的话,他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块残缺的布料:【请收下这个。】 【如果这里面有里子小姐的东西就好了。】 瞳孔微缩,和巳颤巍巍地接过这样东西,此时此刻,竟有些近乡情怯。 抖着手,他缓缓将其打开。 完全忽略了其他饰品,那大红色的蝴蝶结,占据了全部心神。 【……】泪水模糊了视线,拿着这仅存的一点念想,和巳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一般,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们走吧。】对着沉浸在悲伤中的和巳鞠了一躬,炭治郎伸手招呼一旁神游的同伴。 【啊…好。】赶忙回神,最后望了一眼和巳,花千骨快步追上炭治郎。 天空已经蒙蒙发亮,透彻的蓝色宛如水洗————黑夜将逝。 猛地想到什么,和巳抬起头,看着两个孩子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情绪激荡:{你也曾经和我一样吗?是吗?} {还有那个女孩子,年纪那么小,如果不是…又怎么会出来杀鬼?} 清澈的童音吟唱着不知名的歌谣,清新又舒缓,仿佛在庆贺晨曦,又似乎带着些许忧伤。 【抱、抱歉!我说了很过分的话!】 在座的众人静静地望着这一幕,不是他们不想说话,只是面对这样的结果,也无话可说。 在无数人的见证下,这个青年带着哭腔,大声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请你们原谅我,非常抱歉!】 霞光万道,太阳已经越升越高。背对着日光,赫发少年转过身,挥了挥手,以做告别。 曙光下,手上厚厚的茧子被一览无余。 和巳顿住了。 {好令人心痛的手。锻炼得十分坚硬,格外厚实。那根本不是一个少年的手。} {说起来,那个女孩抓着我的手臂时,手中似乎也有不少茧子…} 【那位女性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和巳抱着怀中的物什,应着声,眼泪还在扑棱扑棱地掉:【我知道了…】 {既然道歉了,那就原谅他好了。}心中的郁气悄然消散,听着二人的对话,花千骨哼了一声:【炭治郎就是太温柔了。】 【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炭治郎诧异抬头。 【他这样说话。】想起方才和巳的话,她鼓起腮帮子:【虽然有各种原因,但我听了不高兴。】<(`^′)> 这个啊。炭治郎勾起唇角:【因为经历过,所以……】 所以就算是比较过分的话语,也能够原谅。 这样吗?读出了他的未尽之言,花千骨歪歪脑袋,却不是很能理解。 【呃…不说这个了,对啦,你的任务怎么样?】 【鬼不怎么强。但是也费了点力气…】知道炭治郎在转移话题,花千骨也顺他的意,从善如流地把自己执行任务的经过说了出来。 【在战斗的时候有人闯进来?】 她陈述得平平淡淡,炭治郎听出了其中的凶险,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这样真的很棘手呢。】 【一边保护人类一边战斗吃力又麻烦。根本没办法放开攻击。】 就是说嘛。花千骨嘟嘟嘴,老头子一样背着手叹了口气:【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但是…有一件事情让我有点在意…】 不,其实是非常在意。 望着身旁的同伴,她又皱起了脸:【这个任务在我抵达之前,有出现伤亡。死者,是几个小孩子。】 【镇子里的大家都不喜欢他们。好像除了他们的父母,没有任何人难过。虽然有报告给警察,但是也只是草草结了案…】 【一切都跟鬼预料的一样。】 在赫发少年温柔的目光中,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忧郁。 【那只鬼口口声声说着为民除害…可是,我觉得…那些小孩子并没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啊。】 【我觉得有点,难过。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难过。】 初春的日光微暖,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天地清朗,风轻,云也轻。 清晨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唯有鸟鸣声声。 【我觉得千骨说的很对哦。】 少年声音打破平静,赫色的眸子好似熊熊燃烧的火焰,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女孩,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粗糙的手或许不够柔软,却非常温暖。黑发少女抬起眼,看见同伴眼中清晰的笑意。 【首先鬼的话就没有必要在意。】 【一个人做了什么事,最终都会得到应有的回报。但就算有罪,都同鬼无关。】 【我想,千骨会觉得难过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或许是因为死去的人是小孩子。】 生命的流逝本就让人悲伤。不并是说大人死去就不会难过,没有这个意思。 但孩童是属于未知的。 他们会长大,会变化,本该有各种各样的前景。 或许由顽劣变得端正懂礼,或许由胆小懦弱变得诚实勇敢…坏的孩子可能变好,好的孩子可能变坏。 他们的未来是不确定的,但是鬼的出现,打破了这种不确定。 鬼是不属于人生旅程中的东西,是不该出现的。没有人应该死在鬼的手中————哪怕他罪大恶极。 【罪恶之人,自有律法惩戒。】 ——————————————— 【对了,糖宝呢?】 【在这里哦。】 从外衫的内侧口袋掏出了睡得正酣的小虫给炭治郎展示了一下,花千骨叹了口气:【杀完鬼之后它困得厉害,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呢。】 【嘎啊————】突然响起的鸦叫声让二人都抬起了头。 乌黑的鎹鸦拍打着翅膀,落在炭治郎肩上:【接下来是东京府浅草,有传闻潜伏着鬼!嘎啊———!】 【炭治郎、花千骨,一起去!一起去!】 【这么快?!】 【要开始下一个了?!】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 【快…】正要催促二人,鎹鸦忽然声音一停。 【?】花千骨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却见鎹鸦慢慢地低下头,死死地盯着她手上的———糖宝。 {不会吧…}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她咽了口口水,趁这鸟还在观察,另一只手缓慢抬起,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合十,迅速收起糖宝! 炭治郎:【?】 【嘎啊!】似乎还挺好看的一只虫子忽然消失在视野中,鎹鸦张大嘴巴,尖声尖气道:【给我看!】 花千骨警惕地摇了揺头:【不行。】 【给我吃———】 【那就更不行了!】 【不能吃糖宝!】眼见鎹鸦都开始用坚硬的喙追着花千骨啄,炭治郎赶忙伸手挥开它:【糖宝是同伴!】 花千骨死死捂着口袋,撒腿狂奔:【不会给你吃的!】 【嘎啊!】 【诶!…不要再过来了!别追着我跑啊!】 第32章 浅草 {我又穿越了…吗?} 浓重的夜色被橘黄色的光芒冲淡。 灯火通明的城市中,街市商铺连绵不绝,但见华灯璀璨,熠熠生辉。 奇怪而庞大车辆在路面上慢悠悠地来往。行人走走停停,摩肩擦踵,满街满巷,喧闹无比———几乎称得上是人山人海。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站在角落处的花千骨内心受到极大冲击:{我真的没有到另一个世界吗?} {这跟之前的那些城镇不一样啊,贫富差距这么大?} 【城镇都发展成这样了吗…】 【明明是晚上但是好亮!】 ?花千骨略侧头,瞥见了一旁拉着祢豆子,且震惊程度并不比她少多少的炭治郎。 几乎是刹那间,她心中就有无数话想要一吐为快:{你不是本界人吗?为什么也这么惊讶啊!} 别说他们了,此时屏幕外的一群人也瞠目结舌。 “那、那是车?”有轮子,又长那副模样,想必应该是车? “可却没看见有马在拉车啊…” “晚上还能如此亮堂,想来用的不是油灯,这是什么新鲜东西?” 一人指着一处的喷泉问:“这水是如何做到喷涌而出的?”用法术倒是也可以做出一样的效果,可那边世界不都是凡人吗? 那里都有这样的东西了,可他们这边作为实力更强盛的世界,却连听都没听过这些物什… 一时间,无数人都陷入了沉默。 光影重重,看得人眼花缭乱。 【炭治郎、呐,炭治郎,我们要走哪边啊?】巨大的陌生感扑面而来,花千骨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身处另一个世界,一下居然有些慌张。 扯扯身旁人的衣角,她怯生生道。 【这、这个…】被寄托希望的炭治郎强撑着往左右瞄了瞄,入眼却都是一片灯红酒绿,他擦擦额角的汗:【先、先去那边吧!】拉着昏昏欲睡的祢豆子,他指了指一个方向。 这边吗?茫然无促的花千骨跟着炭治郎到处跑。 【呜哇!】先进巷子的炭治郎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怎么了吗?】有鬼吗?正要上前,一只手忽然覆上来————炭治郎捂着花千骨的眼,面红耳赤地冲昏暗中的两个人影鞠了个躬:【不、不好意思!】 【千骨、拉着祢豆子,我、我们先出去…】 【嗷,】被捂着眼睛的花千骨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好。】 受到惊吓的炭治郎拉着一人一鬼人夺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直至远离了那处繁华的地方才慢慢停下。 【对不起……】 远离喧哗的地方停着辆一辆房屋模样的推车,老板的光头锃光瓦亮,指尖的香烟徐徐溢出白气,似乎正思考着人生,忽闻有声,他诧异回头,看见行迹古怪的三人组。 为首的少年裹着头巾,满头大汗:【请给我山药汁乌冬面…】 说罢,他扭头问一旁微微喘息的女孩:【千骨你吃什么?】 【……这居然是一个小摊啊。】花千骨抓着祢豆子的另一只手,两眼失神,声音微弱,一副累极的模样:【那个,都有什么?】 老板应了一声:【菜单在这边,可以自己看。】 缓步上前,凝视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奇怪小字,花千骨静默了半天,最终指了指坐在长凳上歇息的炭治郎:【还是和他一样的吧…】 【好咧。】 洛河东指着屏幕,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这傻孩子是不是不认字?” 轩辕朗无力扶额:我的亲师父诶!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别忘了,先前千骨想去茅山拜师,求你给写封推荐信的时候,你可是说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啊。 “这边的字是认识的。”虽然有点离谱,但不是不可能。白子画轻咳一声,试图为自己徒弟辩解:“狭雾山训练太过疲劳,或许无暇学习。” 【山药汁乌冬面,两碗都好了。】 正说着呢,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端了上来。 茶青色的海碗装得满满当当,摊得恰到好处的煎蛋将面条和汤汁都压在下头,橘红色的蛋黄圆润饱满,翠绿的葱花、乌黑的海苔…一碗乌冬面,看得人腹中的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 【非常感谢!】 先是礼貌地道了谢,花千骨这才伸手去接老板手中的碗:【哇,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 【啪!】突如其来的碎裂声打断了她的话。 二人不约而同地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炭治郎手上一松,新鲜出炉的乌冬面随着碗的落下摔得七零八落,滚烫的汤汁溅在身上,他却全然没有理会,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 【炭治郎?】一碗上好的面就这样被浪费,可惜之余,花千骨困惑开口唤道。 没有应声,裹着蓝色的围巾,炭治郎左右扭头,似乎在寻找什么,然后一声不吭地拿起刀,连一旁的祢豆子都没顾上,朝着一个方向撒腿就跑! “哎?”,有人好笑道:“上哪去?妹妹都不要了?” “这是发现了什么?” 也有人的关注点与众不同:“可惜了一碗好面。对了,给钱了吗?”可别吃霸王餐啊。人家老板摆个小摊也不容易。 他身旁的人满不在乎道:“怕什么,花掌门不是还在吗?” 【炭治郎!】恰巧此时,花千骨高喊道,众人抬眼望去,看见她错愕迷茫的表情,正要去追,手臂却突然被一人紧紧抓住。 【你不能走!】面摊老板眼神比刀子还锋利:【那家伙、居然敢…!】 屏幕非常贴心地给了地上那一摊面条与泥土的混合物一个特写。 老板的目光太有威慑力,花千骨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我们,好像还没有付钱。} {碗还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收拾,钱付双倍!】 【不用你,我自己收!】看着连连鞠躬,急得满头大汗的少女,光头老板怒不可遏:【那个混小子我自己会找他算账!给我好好的把你那份吃完!汤都不许剩!】 【是!!】 看她慌张地捧着碗,战战兢兢地“簌簌”嗦面,这场面,又好笑又无奈。 一女仙笑着摇摇头:“这孩子性子太软和了。”此时,她完全忘了花千骨偷盗神器放出妖神的事了。 “不过炭治郎到底去哪了啊?” “发现什么东西了这么慌张?” {是家里留下的气味。} 没让人多等,炭治郎的声音响了起来。 从昏暗的巷子奔至灯火通明之处,将挡在身前的人一一扒开,一路上不知道引起多少惊呼。 {鬼舞辻无惨!} 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心脏呯呯跳得极快,炭治郎什么都顾不上,只知道循着味道不停追寻。 {这家伙就是气味的…} 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是他!”看过先前那个沼泽鬼的记忆,落十一立马认出了他的身份。 炭治郎一把按住那人影的肩膀。 戴着白色帽子的男人不急不缓回过头,帽檐下,血红色的眼中,幽冷的竖瞳展露无疑。 第33章 鬼舞辻无惨上 【嗯?】 微微卷曲的乌发衬得肤色更白,狭长的眉轻蹙,男人似有不解,轻轻发声。 这一声低沉婉转,又分外温柔,叫人情不自禁想要沉溺其中。 但,不管是炭治郎,还是看着影像的大家,都不会被他金玉其外的表面所迷惑。哪怕颜控如火夕,此时也是一声不吭。 {这家伙就是…} 与男人的反应不同,炭治郎咬紧后槽牙,心中的恨意让他杀心骤起。 【爸爸!】 抽刀的手僵在半空,他瞪大了眼————男人转过身,怀中赫然抱着个年岁尚小的女孩! 双马尾上扎着粉色的蝴蝶结,大而圆的眸子清澈透亮,一双小手更是抓紧了男人的衣服———{她、她叫他、爸爸?} 【没关系的,放心吧。】 看着温声安抚女孩儿的男人,炭治郎悚然而惊,既而火从心起,烧的他眼睛几欲发红:{这家伙…这家伙!这家伙!} {居然装作人类生活着!}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不,应该叫他———鬼舞辻无惨,望着眼前的男孩,他嘴角噙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看起来还挺慌张的啊。】 【哎呀,怎么了?】 匆匆赶到的女人声音如水般清亮,她模样姣好,衣着素雅,望向抱着女孩的鬼舞辻无惨时眸光更是微微动荡,满腔柔情。 【妈妈!】 {是人类。女孩子和女人都是人类的气味!} {她们不知道吗?不明白吗?} 已然忘却了周遭的一切,炭治郎的心神都在颤抖,此情此景,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这家伙是鬼啊,会吃人的!} 【你认识的人?】 【不,很不巧,我一点也…】面对女人的询问,鬼舞辻无惨面不改色,吐字不疾不徐:【不认识啊。】 行人涌动。 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众人看得眼都不眨。 骨节分明的苍白大手悄然放下,紫青色的指甲,彰显了其非人之物的身份。 【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这样说着,在这个年轻猎鬼人的眼皮子底下,他抬起手,迅速划破了一位路人的后颈。 【哎呀是吗?】女人完全不知自己的丈夫在做什么,还在附和:【那还真是奇怪啊。】 鲜血飞溅,染红了雪白衣领。 穿着雾青色衣裳的青年脚步一顿,后知后觉地伸手去捂自己的伤口。 【亲爱的,怎么了?】在他身旁,黄衣女子担心地搀住了他。 【唔、】没有应声,他埋着头,在女子看不见的地方,青筋自脖颈处爬上脸庞,咬紧的牙齿变得更为锋利。 云隐眼中划过一抹惊讶:“只是被划破了皮,就变成鬼了?”不是说,要有血液… 等等,想到什么,他失声道:“无惨在刚才的一瞬间注入了自己的血?!” 而目的,是为了引起骚动,好摆脱现状? 火夕神色怔愣,犹不敢置信:“他刚才明明还是人类…”居然这么快,就能改变一个人的物种?? 与仙道之人的想法不一样,春秋不败啧了一声:“这家伙做事倒还有几分样子。”干脆利落,实力也不差。要是能吸附过来就好了,届时他们这边又能多一员大将。 哪至于像现在这样,神器神器没了,妖神妖神也丢了。 云翳瞥了他一眼,心中暗嗤。 鬼舞辻无惨一看就是不肯居于人下的那种角色,就算他到了这边,也不会听你春秋不败的指挥———更何况,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输谁赢呢。 到时候别是你听他的指挥,那就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住手!】 炭治郎可不知道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一切。他高喊着从无惨三人中穿过,但根本来不及阻止青年将利齿嵌入女子的肩膀。 【啊——!】 凄厉的尖叫划破夜幕,原本祥和的街道瞬间被嘈杂的人声覆盖!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有、有血?!】 【快住手!】眼看青年咆哮又要再下口,女子奋力推拒却抵挡不住,情急之下,炭治郎扯下自己的头巾,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无惨的目光,在他的耳饰上,停留了一瞬。 头巾在手上缠了几圈,炭治郎一把按倒已经化作鬼的青年,狠狠将头巾摁进他大张的口中! 【亲爱的!】 被救下的女子按着自己渗血的肩膀,头晕目眩中看见那粗暴的动作,忍不住担心道。 【夫人!】 一边使出浑身的力气摁住疯狂扭动的青年,炭治郎一边提醒道:【比起这边请更保重自己!】 【请拿布用力地按在伤口上!】 略回眸,瞧见有人上前帮忙,他赶忙又说:【请更用力一些!】 【更用力地把伤口用绳子绑起来!】 而面对这混乱不堪的情景,一切的始作俑者还在假模假样地安抚自己害怕的女儿:【没事吧?不能看哦。】又对受到惊吓的妻子轻声道:【丽小姐,这里很危险,我们去对面吧。】 几句话让知晓他真面目的众人连连作呕————他怎么有脸说这样的话呢? 摩严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这对母女迟早也会被吃了。不知道无惨待在她们身边是图什么。 {那家伙呢?}突然想起无惨存在的炭治郎猛然回头,刚好目睹三人慢慢离去。 灭门的仇人就要逃走,自己却被拦住脚步无法上前追赶… 轻水眼含担忧:“炭治郎…”会很难过吧?但是,如果抛下那个人不管,他也就不是大家认识、了解的炭治郎了。 “换个角度想想,其实也不是坏事。” 落十一沉吟片刻,笃定道:“炭治郎现在肯定是打不过无惨的。他才刚刚出师,就这样莽撞地冲上去,必定是死路一条。” 这话不假。舞青萝、云端、火夕等人都点点头。 朽木清流接过话头:“现在无惨自己跑了,反而让炭治郎存活了下来。亲眼看见他逃走的炭治郎心中的恨意则会更加深沉…” 这恨意,将化作前进的动力,催促炭治郎更努力、更拼命地去磨练自己。 如果把无惨换成春秋不败他们这些狠角色,他都怕炭治郎一个照面就被捏死。说到底,以凡人之身对抗恶鬼,本身就已经很吃力了。 【鬼舞辻无惨!】 正讨论着呢,炭治郎愤怒至极的声音于刹那间响彻整座诛仙台。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正如轻水所想,他根本无法放下这个突然化作鬼的青年去追逐鬼舞辻无惨。 这个向来笑容明朗的少年此时满面阴鸷,手上力道不减,他咆哮着对渐渐走远的鬼舞辻无惨发出了最后通牒————【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管你去到哪里都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会追赶到地狱尽头去取你的项上人头!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声音之大,可谓震耳欲聋,短短几句话将他心中滔天恨意展现得淋漓尽致,其话语中的严厉与怒意听得在座之人心尖俱是一震。 无惨的妻子纳闷极了:【那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月彦先生?】 被称为月彦的鬼舞辻无惨并给她回应。脸上温柔的笑意此时荡然无存,回想着方才在少年耳上看见的饰品,他血红色的眼中闪过抹不易察觉的凝重。 【你们在做什么!】【是醉汉吗?】 姗姗来迟的警卫队排列整齐,各个手持木棍,远远看见纠缠在一起的一人一鬼,当即喊话道:【少年,快离开那个男人!】 【不行!请拿拘束器具来,拜托了!】 知晓警卫队无法处理这件事,炭治郎压着身下面容狰狞的青年根本不敢松手。 【好了,快离开他!】 警卫哪里明白他的苦心?一人快步上前,伸出手要将炭治郎拉开。 【请住手!除了我没有人能按住这个人!】 【把少年拉开!】 【我不想让这个人杀人!请不要阻止我,拜托了!】 【可恶!你要是继续抵抗的话…】长长的木棍被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在炭治郎身上。 “快看!”有人低呼道。 “是血鬼术吗?” 无数色彩斑斓的花朵蓦地出现,层层叠叠,花瓣繁多,在半空中徐徐绽放,美不胜收。 意识到什么,炭治郎瞳孔一缩。 被划出道道可怖血痕的雪白手臂出现在大家眼前,而此人的另一只手,还在用力地加深伤口。 鲜血嘀嗒,化作怪异的雾气———忽然响起的女声轻柔舒缓:【惑血·视觉梦幻之香。】 【怎么回事…】 炭治郎犹在震惊中,即将落下的木棍却被连绵的繁花挡住。 【这花纹是什么?!】 宛如长联,又好似怪异的花边,那些花蔓将所有警卫都荡开了,一时间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怎么回事,周围完全看不清了!】 {有谁在攻击吗?!}处于中心的炭治郎心中忐忑:{糟糕,千骨和祢豆子都不在…} 脚步声越来越近,女人的语气莫名哀伤:【就算面对已经化作了“鬼“的人,你也用了“人”这个词啊。】 【然后你还打算要帮助他…】 柳眉细长,朱唇秀齿。 紫莹莹的双眸宛如朦胧轻纱,容貌昳丽的女人穿着鲜花和枝条纹样的衣裳,静静地站在离炭治郎几步之外的地方。 同她并肩而立的俊朗少年却没有那样的温柔,他剑眉倒竖,嘴唇紧抿,仿佛在拼命压抑心中的怒火。 【那么,就让我也来帮助你吧。】 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表情,女人抬起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就这么一段时间,伤口已然愈合。 【为什么?你是?】 拥有这样的能力,炭治郎吸吸鼻子,一下将警惕心拉到了最高:【你这气味是…】 【没错,我,】女人并不遮掩,她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目光诚恳:【既是鬼,也是医生。】 【我想要抹杀掉那个男人,鬼舞辻无惨。】 第34章 鬼舞辻无惨下 【爸爸不来吗?】 鬼舞辻俊雅至极的脸上笑容浅淡:【我还有工作,必须得去参与商谈。】 【另外,刚才的骚乱也让我很在意。】 【亲爱的…?】 面对妻子的关心,他轻轻一笑,模样看上去温和无害:【没关系,我只是去问问警官。】 说罢,他催促起来:【好了,坐上去吧。】 【爸爸要早点回来啊。】 【嗯。要听话啊。】 瞥了眼静待指令的司机,他说道:【把她们俩送到宅邸,去吧。】汽车轰然启动。 目送着二人离去,鬼舞辻这才慢步走入一条昏暗的小巷。 【大哥!我们再找一家喝吧!】恰巧此时巷中有几人结伴而出,前方的矮个子青年醉得手舞足蹈,大笑着说。 【小八,你没事吧?】被另一个高大男人揽住肩膀的红衣女人满脸红晕,想必喝的也不少,闻言笑嘻嘻问。 【没事没事!我还没醉……】一面转圈一面应声,青年哈哈大笑,伸出的手却忽然撞到了一人的肩膀。 不好!落十一心头一紧,生怕这人立刻血溅当场。因为,他撞到这的人正是————鬼舞辻无惨。 【抱歉。】帽檐的阴影挡住了半张脸,只能看见其抿紧的唇角。无视青年的抱怨,鬼舞辻冷冷撂下一句话就要继续向前走。 【喂,等下!】青年可并不善罢甘休,径直按住他的肩膀。 这是真不怕死。 别惹事啊!你知道自己扒拉的是谁吗?! 已经得到道歉了就赶紧跑啊! 弟子们无语掩面,都想自己上前把青年拉下去了————你面对的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鬼王啊! “不要找死啊!!” 有点眼力好吗?不论仙道还是妖魔,此时都在心中咆哮着这句话。 【不好意思,我还有急事。】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还是如他所说真有急事,鬼舞辻居然到现在都没有爆发,只是冷漠地解释了一句。 【啊啊?你说什么?】醉鬼可不讲理,青年上下扫视鬼舞辻全身,啧了一声:【喂喂,你穿的衣服还挺好的啊。】 【真让人不爽。】 在一群人看死人的眼神中,他更是口出不逊:【看上去一脸苍白,感觉你马上就要死了啊。】 【………】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胶住了。 火夕瞪大眼,仿佛见鬼————人生苦短,你为什么还要走捷径呢?别说鬼舞辻了,正常人听见这样的话都会生气啊! 笙箫默拿扇子挡住脸:“…没救了。” 一片寂静中,一直没什么太大反应的鬼舞辻骤然抬头,阴影下,他的双眼蓦地睁大,血红的竖瞳毕现! “完了…”不知是谁轻轻说了一句。 【说点什么啊,你死了吗?】那醉醺醺的青年犹不知死活地挥着双手:【嗯?】 苍白有力的手攥成拳头。 【啪!】 一声脆响,来不及反应的青年整个人倒飞出去,径直撞击在墙上。方才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此时脑袋已经无力垂下。他的身体慢慢滑落,露出后头已然裂出深深缝隙的墙壁。 鲜血汩汩。 将一切收入眼中的红衣女人失声尖叫:【小八?!】 【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高大男子怒声吼道。他体块健硕,膀大腰圆,足比鬼舞辻高上半人,此时气势汹汹地快步过来。 【已经死了!小八已经没呼吸了!】女人蹲在青年旁边,浑身战栗。 【什么?!】怒从心起,男人攥紧拳头:【你这家伙!】 【嘭—!】下一刻,他的身体高高飞起,在女人惊恐的目光中,大股血液如瀑布般从男人口中涌出,浇在地上。 看看无力栽倒在地,已然没有气息的高大男人,再看看脸色昏沉的鬼舞辻无惨,她哆嗦得厉害,忍不住向身后缩去,那面如土色的模样,是骇得三魂去了七魄。 【……】鬼舞辻慢悠悠地逼近,而后单膝跪下,如果说刚才他是面无表情,那么现在已经变成了暴怒。 【我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吗?】 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女人光滑细腻的脸颊,他一句句追问道:【我的脸很苍白吗?】 血红的眼在黑暗中分外骇人:【看起来很虚弱吗?】 【看起来活不了多久吗?】 【看起来快要死了吗?】 好强的气势! 窒息感扑面而来,白子画眼含惊讶,因为————就连他,都能感觉到压迫感,要知道,他已经是目前仙界修为最高的人了! 这鬼王,莫不是能和他平分秋色?? 不,不对。真要打起来,他的灵力和真气早晚有用完的时候,而鬼舞辻作为鬼,身体时刻都保持在巅峰。 也就是说,打的过,但可能杀不死———如果没有日光和日轮刀的话。 望望自己的两位师兄,笙箫默的脸色不算好看。 “四六分。”摩严阴沉着脸,话中之意叫白子画和笙箫默都吓了一跳。 …连摩严和鬼舞辻打斗起来,都只有四成胜算吗?! 不要说他们,但凡看见屏幕的人都能感受到这威压,修为不济的已经是大汗淋漓,快被压趴在地了! “好强。”轩辕朗喃喃道,饶是他,也出了一身冷汗,说实话,他的修为其实不高,先前若不是有轩辕剑相助,太白山时他根本打不过春秋不败。 这会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这样的鬼不在他们世界。 在一群人中,杀阡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正勉力抵抗的东方彧卿瞥了他一眼,顿时哭笑不得———这位魔君大人早早撑开了法器庇护,难怪面色不改,丝毫不惧。 说来也是,杀阡陌最看重自己的形象,要是让他像其他人一样汗流浃背,后槽牙咬得死紧,那还真不如叫他去死呢。 “我们倒是没什么。”此时,北海龙王忽然道:“毕竟鬼舞辻不在这边世界。但是千骨她们怎么办?” 将来鬼杀队一定会对上鬼舞辻,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鬼舞辻的威压甚至可以给他们这些仙人造成压迫感…… 而花千骨就算成长得再快,实力也不可能一下追上他们这些成名已久的仙人。 短短一句话,在场就有数人蓦然变色。 “连我们都扛不住…鬼杀队那些凡人怎么办?”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这时,不知是在反驳他人,还是在说服自己,鬼舞辻连声道。 【我是无限接近完美的生物。】说着,他将手指竖在唇边,原本颜色同常人无异的指甲迅速延长转变为紫青色。 而这根手指,被抵在了女人额前,在弟子们的错愕与震惊中,随着一声闷响,径直扎入她的眉心! 无视女人痛到狰狞的表情,鬼舞辻无惨满面阴鸷,眼含戾气:【要是不断给你我大量的血液,觉得会变成怎么样?】 红色的经脉纹路迅速鼓胀蔓延,女人呜咽着,语不成调,浑身抖如筛糠! 【人类的身体会无法承受住变化的速度。】鬼舞辻的声音不急不缓,手指拔出的瞬间,带出一串血珠。 女人的皮肤紫涨起来,剧烈的疼痛让她无助地大张着嘴,发出一阵不似人的可怖嘶吼。红色的纹路已经爬满全身,大敞的衣领慢慢滑落,原本光滑细腻的肌肤此时已经变成了深红色,鼓胀着疯狂起伏跌宕。 细微的经脉断绝之声不绝于耳,已经不成形状的手缓缓抬起,似乎还想触碰眼前的男人,肉体却已经到了极处,最终化作一摊泥,无力倒下。 “………” 长留山静默得可怕,几乎针落可闻。屏幕诚实地将肉泥冒出的浓烈黑烟的刺鼻气味传达了过来,却没有人去捂口鼻。 别说仙人、弟子,就是那些行事向来残忍冷酷的妖魔都霎时失神。 “那…那是什么?”许久,一人声线颤抖,轻声道。 没有人应声。 余怒未消的鬼舞辻无惨面不改色地站起身,【啪】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二人恭敬地单膝跪伏在他身后。 【把耳朵上戴有花札一样装饰的猎鬼人的头给我带来。】微微侧头,他俊美的脸上没有半丝笑意,言语中带着些许恫吓之意:【知道了吧?】 【遵命。】 【遵从吩咐。】 各自留下了一句话,二人瞬间消失。 背景的乐声里,琴弦不紧不慢地拨动着,而后,越来越急,听得人心里发慌。 随着琴声,一副画面逐渐浮现。 雾气弥漫之处,看不清面容的红衣男子手持赫刀,立在一人身前。而那人,已然瘫软在地————以大家的眼力自然可以认出,那地上的显然就是鬼舞辻无惨! “什么人居然能压制住鬼舞辻?” 显然这不是什么好的回忆,鬼舞辻大睁的眼中此时全是是不可遏制的惊怒与————恐惧! {那个耳饰…} 白子画怔然:“炭治郎的耳饰,和那个男人的一模一样…”鬼舞辻,在害怕那个赫衣男人? 戴着相同耳饰的炭治郎是男人的后代吗? 屏幕不会回答他,而是自顾自地切到了另一边。 【听好了,给我听仔细了!我啊!】 光头老板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少年,一通训斥宛如狂风暴雨,他嗓门大得吓人,额角的青筋随着说话一起一伏,整个人跟马上就要炸了一样。 【我想说的啊!并不是钱的问题啊!】 【我不能原谅的,是你没有要吃我的乌冬的想法啊!】 【明明你的同伴都认为很好吃!】 眼睁睁看着炭治郎被老板训得头都不敢抬,被祢豆子靠着肩膀的花千骨无奈地擦擦额头的汗,递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非常抱歉!请再给我一碗!】 【你要吃吗?】 【是的!】 老板叉着腰,猛然凑近,似乎在威胁,又似乎在审视:【你要吃啊…】 炭治郎浑身一颤,大声道:【我吃!】 【好!】 【你妹妹也是!】又望向一旁衔着竹枷直打瞌睡的祢豆子,光头老板厉声道:【要吃乌冬的话首先把那竹子卸下来!】 【你那竹子怎么回事?!】 昏昏欲睡的祢豆子:【?】(●—●) 【把筷子拿起来把筷子!】 见老板比手画脚地演示拿筷子的姿势,花千骨赶忙挡住被吓到的祢豆子:【老板,这孩子不饿的!】 【请给我乌冬。】比她更快的是炭治郎,他一把抓住老板的手臂,严肃地竖起两根手指:【请给我两碗!】 【奥、奥…】 看着炭治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嗦碗两碗热腾腾的汤面,惊得老板目瞪口呆,原本气氛凝重的长留山此时也稍有放松。 斜倚在玉座上的紫薰浅夏捂嘴轻笑:“这孩子…”真不知道该说他倔强还是护妹心切了。 肚子不撑吗? 【多谢款待!十分美味!】 【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看着三人慢慢离去,老板振奋地高声道:【多谢惠顾!】 花千骨长出了一口气:【他终于不生气了,刚才发了好大的火啊!】 吓死人了。 拉着自己妹妹的炭治郎干笑一声:【…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感受到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把先前的事情说出来:【刚才,我闻到了鬼舞辻无惨的气味。】 {鬼舞辻…无惨?}花千骨一惊:【就是那个鬼的始祖?】当初袭击炭治郎他们家的鬼就是鬼舞辻的下属吧? 难怪他会不顾一切地跑出去。 【嗯,】炭治郎面色凝重:【但是我没能抓住他,他制造了骚动,逃走了。】 【不过我已经记住了他的气息,下一次,绝对不会让他再跑掉的!】 【……】这个她倒是相信,花千骨没有说话,摩挲着下巴,正在思考。 【呐,炭治郎。】许久,她慢慢道:【你做好战斗的准备了吗?】 【知道你发现了他行踪的鬼舞辻无惨,应该马上就会派人来追杀我们了。】 炭治郎顿住了。未等他说什么,祢豆子忽然脚步一停,将他的思绪拉回:【怎么了祢豆子?】 【有人!】直视着前方,花千骨已经将刀抽出了一半:【…这么快吗?】 无惨的爪牙已经到了? 【别动手!】炭治郎这才看见前方树下的白衣少年,赶忙阻止:【我认识他,他是刚才帮过我的人。】 【那位大人叫我把你带过去。】青黑色头发的白衣少年面露不爽,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怎么这么多人?】 【这是我妹妹和同伴…】 【那个女人不是鬼吗?】没有听炭治郎的介绍,少年指着被两人夹在中间的祢豆子,撇撇嘴,很是嫌弃道:【而且还是个丑女。】 【……】花千骨的目光有片刻溃散:⊙—⊙ 这位胆子很大啊。认识几年了,深知炭治郎对妹妹的保护之心,为避免祸及池鱼,她闷不吭声地往后退了一步。 {丑女…丑女?}炭治郎好像没有听懂一样:{是说丑吗?谁丑?} {他在说谁?千骨吗?千骨不丑啊,很可爱啊…} 忆起方才少年指着的方向,他身躯猛然一震:{祢豆子!} {他在说祢豆子???} 【祢豆子才不可能是丑女吧!】被激怒的哥哥迅速冲上前,一颗护妹之心熊熊燃烧,他厉声咆哮:【你仔细看她的容貌!】 【祢豆子可是镇上颇有好评的美女啊!】 静静地看着炭治郎动作,白衣少年没有丝毫妥协,只是淡淡道:【走了。】 【不,我当然要走!但她绝不是丑女啊!】 【你在更亮的地方再看看!我们到那边去!】 失控的炭治郎一面揽着自己的妹妹,一面大声向少年抗议,那忘乎所以的模样,引得不少人低头闷笑。 舞青萝笑得都快喘不上气了:“勇气可嘉啊。敢当着人家哥哥的面说这种话,给千骨都看傻了。” 太勇了! 【说不定是这口枷的原因!】一行人在一处死胡同停下,炭治郎气呼呼地按住祢豆子的头:【我要拆了这个让你再看一次祢豆子!】 【哎!】 事情的走向逐渐离谱。 这还得了? 被祢豆子牵着的花千骨看了一路戏,脸都要笑僵了,此时大呼住手,赶忙制止:【冷静、冷静!口枷可不要乱拆!】 这家伙,口枷是能乱动的吗?! (注意看这几章的作者有话说哦。) 第35章 珠世和愈史郎 径直将二人领至门口,白衣少年嫌弃开口:【听好了,不管是你们哪一个,都绝对不准对那位大人失礼。】 说罢,他猛地蹿上前,目光凶狠,语气莫名愤恨:【你们不管怎么样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是因为那位大人恳求我才带你们来的!】 {他…怎么回事?} 望着眼前愠怒的少年,花千骨呐呐不语:总感觉压力好大。 随着三声礼貌的敲门声响起,里面的人轻声道:【请进。】 【我回来了。】白衣少年拉开门,他脸上已经重归平静。 【欢迎回来。】 刚才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温雅女人如今披一身白色围裙,她坐在病床前,注意力停留在身旁的病床,上面躺着的赫然是方才在骚乱中受伤的妇女。 【抱歉刚才都交给您了,这位是我的同伴:花千骨,这是我的妹妹:灶门祢豆子。】 礼貌地介绍着,炭治郎拉了拉身旁人的袖子,示意她回神:【千骨,这位小姐是一位鬼,也是一位医生。】 【你好。】 鬼来做医生?不会把病人吃掉吗?心中警铃大响,花千骨却也知道不该表现出来,便从善如流地打了个招呼。 【很高兴见到你们。】 女人点了点头,见炭治郎一直望着病床这边,她笑了笑:【这位夫人没事的。】 【虽然过意不去,但她丈夫被我们绑起来关到了地牢里。】 丈夫?忆起方才路上炭治郎说的事情,花千骨恍然:就是那个被鬼舞辻突然变成鬼的人吧? 那也没办法了,总不能放出去。 【我叫做珠世,那孩子是愈史郎。请你们和他好好相处吧。】 【………】听见这话,两人心有灵犀般同时瞥了眼阴沉着脸的愈史郎————心中的话如出一辙:{做不到吧?} {看上去,他不想和我们好好相处啊。} 【虽然我还是鬼,但我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改造,鬼舞辻的诅咒也已经摆脱了。】 【我们不用吃人就可以活下去了。】 几人相对而坐,望着眼前的两位猎鬼剑士,珠世坦然道:【只需要饮用少量的人类的血就好了。】 【从手头紧的人们称之为“输血”那里买过来的。当然,是不会对他们身体造成负担的量。】 {输血?}识海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忽然响起。 花千骨愣了一下,勉强按捺住脸上的喜意,她在识海连连追问:{糖宝?你醒啦!} {你都睡了三四天了!}虽然知道陷入昏睡的原因,扫了眼在躺在榻榻米上自顾自玩耍的祢豆子,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会担心啊。 {嗯嗯…醒啦————} 糖宝的声音拉得长长的,一听就知道在伸懒腰:{这会在哪里啊?大家在说什么?让我也听听看!} 花千骨当然不会说不给你听这种话,她稍稍坐正,心里轻松,一下精神也更集中了。熟料珠世的下一句话叫她吓了一跳。 【愈史郎,是由我变成鬼的。】 【哈?】不是说只有无惨才能… 【是您吗?但是…哎?】 炭治郎看看愈史郎,又看看珠世,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试图从同伴那得到认同,他略侧头,却看见了花千骨眼中清澈的迷茫。 【是的,一般都认为除了鬼舞辻以外没有人能让鬼增加。这基本是正确的。】 瞅见两个孩子傻乎乎的模样,珠世柳眉舒展,眼眸低垂,浑身散发着知性的美,她微微启唇:【毕竟我花了两百多年,也只让愈史郎一个人成为了鬼。】 {两百年?} 糖宝在衣服里爬来爬去,终于找到个出口,自领口处冒了个脑袋出来:{哇,原来鬼可以活这么久啊?} 花千骨心情好,这会笑嘻嘻地附和道:{感觉和我们修仙之人有的比呢。只是不能晒太阳罢了。噢,还要饮用人血。} 和吃人相比起来,血都不算什么了。笙箫默摩挲着下巴:“不过诅咒是什么?”改造身体又是怎么个改造法? 真让人好奇啊。 【两、两百年…】 乡下少年炭治郎可没见过这场面,放在膝盖上的手颤了颤,不知是不是因为惊讶的原因。 下一秒,他一拍脑袋,两眼发直,站起身:【花了两百多年也只让愈史郎一个人成为了鬼?】 【珠世小姐您多少岁了?!】 【炭治郎!】花千骨和糖宝双双一惊:{这个傻子!不要随便问这种话啊!} {女人对这种话题可是很敏感的!} 【嘭———!】 不等众人反应,愈史郎于电光火石间迅速出手,一记老拳打在炭治郎腹部,把人揍得脸都憋青了。 【不要问女性年龄你这个无礼之徒!】愤愤地叫嚷着,他手上动作不停,打得炭治郎连连呼痛! 【………】花千骨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吞了吞口水,讪讪一笑,擦擦汗,没好意思上前阻止。 糖宝满头黑线:{这个笨蛋。}耿直过头了啊。 【愈史郎!】 花千骨不拦,总有人拦,珠世坐姿端正优雅,双手放于膝上,言语中隐隐有威胁之意:【你再敢打这孩子我就不会原谅你了。】 分明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原本凶神恶煞模样的愈史郎迅速坐好,坚定有力地回答道:【是!】 那模样,一本正经,谁又知道他心中居然在想:{愤怒的表情也好美丽…}这种话? 火夕差点没笑死:“哎呀我去,这孩子怎么回事啊!”脑瓜子里都在想什么? “这还用说?” 舞青萝算是看出来了,愈史郎整个就是珠世的死忠粉:“他满心满眼除了珠世就没有点别的东西。” 炭治郎脑袋里就一根筋,这不就撞枪口上了嘛。 不过珠世小姐到底是怎么把人变成鬼的? 东方彧卿沉思:莫非,她也拥有和鬼舞辻一样的力量?不、不对,如果是这样,就不会花了那么长时间只让愈史郎一个人变成鬼。 心中塞满了问号,他深吸一口气:还是看看再说吧。 【二位有一点不要误会。】 望望正帮炭治郎顺气的花千骨,再瞅瞅瞪着愈史郎一脸不满的祢豆子,珠世轻缓道:【我并不打算让鬼增加。】 【我只对身患不治之症或受了重伤、余命无几的人才进行那样的处理。】 【而且我一定会问本人————是否身为鬼也想要继续活下去。】 {那愈史郎,当初也是得了重病或者……}花千骨思考着,忽然听见一旁炭治郎急切的声音。 【珠世小姐,已经成为了鬼的人,】赫色头发的疤头少年握紧拳头:【有办法让他再变回人类吗?】 却在此时,镜头蓦然转换。 【呯—呯——】 铃铛叮铃作响,甚是清脆。 夜幕下,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出现在空空如也的巷子中。 背景音乐也忽然由轻松转为诡异,平添了份沉重。 一只苍白的大手出现在屏幕上。它缓缓张开,手心处,赫然是一只大睁着的眼睛! 这眼睛古怪得很,绿色的眼白中血丝遍布,黄色瞳孔里还有着个黑色的箭头。 “这是要做什么?”瞧见两只手掌都被虚虚放在地面上方几寸,不少人心中诧异。 【看得见吗?】 五色交织的手鞠球花纹繁杂又美丽,拿着这颗球,发尾有着橘色渐变的女孩眉眼带笑。 她的瞳孔也是橙色,好似夏日灿烂的阳光,宛如邻家女孩,丝毫没有半点鬼的样子。 【看得见,看得见。有足迹了。】 黑色的脉络自眼睛处蔓延至手掌,长着箭头的瞳孔左右转来转去,仿佛正在寻找什么。 【这个啊这个…】 留着黑色短发的男鬼整个人都要趴到地上去了。他双眼紧闭,脖颈上戴着串佛珠,那珠子硕大无比,几乎有半个手掌那么大,其色泽为深蓝色,有如幽深的大海。 此时,男鬼缓缓抬手。 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凭空生出无数脚印,红色的箭头覆盖其上,他的语气兴奋无比:【在那边绕了一大圈…】 仿佛在附和他的话,地上的脚印慢慢转弯,似乎上头有人在一步一步地走动一样。 【变成了四人,还带着巨大的箱子…】 【叮铃铃——】 踪迹已经发现。 拍打着自己的球,橙眼女鬼哼哼笑起来,分明不过十几岁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叫人心惊胆寒:【要怎么杀呢?】 【力量都涌现出来了。多亏了那位大人分了血给我们。】 没有反驳她的话,箭头鬼抬起手,扯出一个邪意的笑。 【那就干脆————残酷地杀了吧。】 不好!落十一瞬间明了:这两只鬼是鬼舞辻派出去追杀炭治郎的! 其他人也不傻,甚至有人发现得比他还早。 云隐脸色难看:“能直接面见鬼舞辻,想必实力十分强盛,说不定比当初藤袭山的手鬼更强!” 当时的手鬼只有一只,花千骨两人都战得吃力,现在却有两个鬼。虽说离参加选拔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他们应当也有不少进步,可… 轻水额头沁汗,心中担忧不已:珠世小姐只是个大夫,没有战斗力,愈史郎也看不出有什么实力的模样… 【把鬼变回人的方法,有。】 浑然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宅子里,珠世轻声道。 {真的有吗?}花千骨正帮蹬着腿的祢豆子拉衣服,闻言诧异回头。 {已经做出来了?}糖宝在自个娘亲领口处学着祢豆子的模样踢了踢腿,奈何动作轻微 ,不过它依旧十分高兴:{那祢豆子妹妹不是可以马上变回人类了?} 【请告诉我!】炭治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浑身一震,激动上前! 【不许靠近珠世大人!】 愈史郎眼神骤然锋利,抓住炭治郎的手臂就是一个流畅的过肩摔! 【炭治郎!你没事吧?】来不及反应的花千骨傻敷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炭治郎,试图将人扶起来,却生怕弄疼他。 【没事…好痛…】 【愈史郎…】珠世显然也看不过去,她尾音微微上扬,威胁之意尽显无遗。 愈史郎一个激灵,立马坐得端端正正,望着珠世的目光虔诚而澄澈:【我只是把他丢了出去。珠世大人,我没有打他。】 花千骨:敢问有什么区别? 珠世显然也不会被糊弄过去:【都不可以。】 【是!】 处理好这点插曲,珠世望向急切不已的炭治郎,嗓音舒缓柔和:【不论怎样的伤口和疾病都必定会有药和疗法。】 【虽然目前还没有办法把鬼变回人,但是那也一定…】 “………”修真界的一群人可不会被简单的糊弄过去。白子画眉头微蹙:意思就是还没有发现把鬼变回人的办法?将来可能会有? “这不是唬小孩吗?!”洛河东声音极大,他咂咂嘴:“没有就没有嘛,扯什么以后?” 这次倒没有人嫌弃他。杀阡陌目光复杂,他只是不管事,又不是傻子:骗人也不是这么骗的,好歹拿点实际东西出来啊。 先用“有把鬼变回人”的方法来吸引人,然后才说目前还没有研发出来…空头支票?换个脾气不好的都以为自己被耍了。 可炭治郎别无他法,他只能选择相信珠世。 【为了将疗法确认下来,我们对你有事相求。】 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和炭治郎的关系到底有多好,珠世思虑再三,还是选择单独对炭治郎说。 【为了制作治疗药需要调查很多鬼的血液,想要拜托你的事情有两件。】 炭治郎目光如炬,安静地听着。 并不知道珠世隐隐将自己排除在外的花千骨也听得认真:{把鬼变回人类的办法啊,真的能研发出来吗?} {应该可以吧?} 糖宝的声音细细小小的,方才被愈史郎扫了一眼,吓得它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如果能研发出来这样神奇的药,是不是珠世小姐也知道送我们回去的方法呢?毕竟她应该认识很多鬼吧?} 那些鬼的血鬼术那么神奇,应该总有用得上的吧? 回去…花千骨心头一跳,背挺得更直了。 不知道一人一虫在打什么算盘,珠世道:【第一,请让我们调查你妹妹的血液。】 【其二,请尽可能从鬼舞辻的血较浓的鬼身上,采取血液回来。】 【我听说祢豆子小姐沉睡了两年,恐怕她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一般来说,那么久没有吃人的血肉或兽肉的话,毫无疑问会凶暴化起来。】 明明是相当严肃的情况,正襟危坐的愈史郎看上去冷静无比,心中却道:{珠世大人今天也好美丽,明天一定也很美丽!} 轩辕朗啼笑皆非:“这家伙脑子里除了珠世能有点别的东西吗?”整个人堪称最佳护卫犬,任何敢靠近珠世的都会被追着一顿咬。 “比我的侍卫还称职。” 或许这就是爱之深的具体表现吧?紫薰浅夏周身仙气缭绕,恍若出尘,但笑不语。 珠世细细诉说自己的想法:【但祢豆子小姐并没有那一症状。这一奇迹,想必会成为今后的关键吧。】 {祢豆子…这么特殊吗?}看着像猫一样抱着炭治郎的手直蹭的鬼之少女,花千骨歪歪脑袋。 【第二个请求非常残酷。鬼舞辻血较浓的鬼,也就是更强大的鬼。想要取得他们的血,并不容易。】 【即使如此,你也会答应这一请求吗?】 【如果没有其他道路的话,我会照做的。】 不过十多岁的赫发少年笑容明朗,:【有那么多鬼的血之后,珠世小姐可以制造出治疗的药物的话,那不仅仅是祢豆子。】 【还会有更多人可以得救吧?】 被他的话怔了一下,珠世微微一笑:【是啊。】 【……打扰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三人侧头望去,看见一只手颤巍巍举在半空中。 惊觉自己被挤出话题的花千骨举着自己的爪子:【不要把我排除在外,我也可以帮忙的。】 知道她一定会趟这浑水,杀阡陌无奈叹气,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如果她选择不帮炭治郎那才是天上下红雨了呢。 “给她求个平安签吧…”轩辕朗无语望天,良久喃喃道。 平安签能有什么用?东方彧卿老神在在,丝毫不慌—————慌也没用。 {骨头!} 识海里,两个字脱口而出,可又想起先前炭治郎兄妹对自己的种种照顾,糖宝身子一僵,纠结不已。 【但是,这是很危险的事情…】看着她圆润的包子脸,炭治郎也不赞同:【我不希望千骨遇到危险。】 【我现在已经是鬼杀队的剑士了,杀什么鬼不是杀?】 看看冲自己眨巴着粉红大眼的祢豆子,花千骨心头一软,忍不住伸出手去。 【好歹也认识了这么多年,我已经把你们当成我的亲人了,没办法做到不帮你们。】 炭治郎一脸严肃:【千骨这样说,我很高兴,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啦!】 两人都极力想说服对方。 长留山上的屏幕却蓦然变成一片漆黑,一张画着眼睛纹样的符纸忽然出现,不等众人反应,手鞠球球径直砸来,将符纸粉碎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感应到什么,愈史郎瞪大眼,一把扑倒珠世:【趴下!】 第36章 突袭 【嘭——】手鞠球破墙而入! 这边开一个洞,那边砸一下,蹦跳着,它以极大的力道将整洁的室内捣得一塌糊涂。 飞扬的尘雾中,隐约看见几个人影。 可谓患难见真情。 愈史郎护着珠世,炭治郎用身子替妹妹挡住攻击,一手更掩在身旁人的后脑处。 {糖宝!快回到口袋里面!} 花千骨拽住衣领连声催促————那个口袋是特意缝在贴身地方的,虽然不透气,闷了点,可到底比衣领处安全。 它那么小,掉下来被什么东西砸到可怎么办? {骨头…} 心知自己没有力量帮自个娘亲解围,糖宝眼泪汪汪,不禁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刻苦修炼————要是在长留山时就能化形,如今也就不用让娘亲护着自己了! {快!}花千骨环视了一下四周,语气更加急切。 多思无益。带着悔意,糖宝到底还是听话地钻了回去。 房子被破坏的越发厉害,不知是砸到了哪里,暖黄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忽地暗了下去,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昏黑。 华美的手鞠球极速飞出,被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接下。 轻柔素雅的樱花连成一片,似雪似云,却无人欣赏。 站在这美丽的花树下,拿着球,橙色眼睛的女鬼笑容狂妄:【和矢琶羽说的一样啊,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建筑物。】 站在她旁边,名为矢琶羽的箭头鬼压低了声线:【似乎是用来能巧妙隐藏东西的血鬼术啊。】 将手贴在额边,他的神情很是不快:【然后,猎鬼人居然还跟鬼在一起吗?】 【怎么一回事?】 【哈哈哈哈哈,真有趣啊。】 【不过话说回来,】“看着”不停拍球的同伴,紧闭双眼的矢琶羽不满道:【朱纱丸,你做的事总是不知道该说是幼稚还是武断。】 【都弄脏了啊,我的衣服都被尘土弄脏了。】 【真烦人啊。】 朱纱丸不以为然:【都是多亏了我的球才马上找到的,无所谓吧。】 【反正能玩得很尽兴了!】说罢,她再度施力,手肘处经脉凸起,两颗手鞠球被二次掷出! 【嘭——嘭——!】伴随两声破空之音,原本就已经破破烂烂的房屋登时又受重创。 【喂!又弄脏了啊!灰尘太多了!】 【真是神经质。】朱纱丸头都不回:【你的衣服根本就不脏。】 比起同伴絮絮叨叨的废话,眼见散去的飞尘中慢慢浮现出几人的身影,她咧出一个疯狂的笑:【找到了、找到了!】 {只是球,就把房子破坏成这样了…} 不止朱纱丸他们看清楚了屋内的情况,炭治郎等人也看见了这两个来者不善的鬼。 糖宝已经到了较为安全的地方,花千骨慢慢挪动身体,挡在病床前。棉被里,那受伤的妇女仍在沉睡,比起现场的其他人,显然毫无反抗能力的她更需要保护。 想起先前炭治郎说的事,花千骨眉头紧蹙:【鬼舞辻的属下来得太快了。】 “我都差点忘记还有一个人了。”舞青萝擦擦汗,讪笑着腹诽:这么大动静都没醒啊… 怕不是昏过去了? “好在鬼也没注意到她。”火夕无奈道。 【珠世大人!】 一声大喝传来,几位弟子抬眼一望,只见那横冲直撞的球,其中一颗直冲珠世而去! 情急之下,愈史郎奋不顾身,直接用身体挡在了珠世前方。正要反击,却见那颗球骤然拐弯,径直转向了他身侧! 【嘭——!】 【危险!】 一片血红中,猝不及防的愈史郎被一击爆头! 【愈史郎先生!】 二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愈史郎的身体无力倒下,被珠世揽在怀中。 {怎么了?!}糖宝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花千骨目光呆滞,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愈史郎!”不仅是花千骨和炭治郎在喊,屏幕外的大家也又惊又怒。 “死了吗?” “那两只鬼居然这么强?这怎么打?” “冷静下来。”不管其他人,朽木清流挨个拍拍长留山弟子的肩膀:“愈史郎是鬼,没有这么容易死的。” 对哦。被自己师父用真气拍醒,轻水缓缓吐出一口:球又不是日轮刀。 鬼的弱点是阳光啊。 “看他们说话做事,我都忘记这回事了。” 另一个世界的炭治郎和花千骨显然也想起来了。但这并没有让二人的情绪冷静下来。 {可恶…气味和至今为止的鬼都不一样。}炭治郎心绪急转:【祢豆子,你把床上的女人送到外面安全的地方去!】 说罢,他转而看向花千骨:【千骨,我们去杀了他们!】 【………】呆呆地望着珠世怀中愈史郎的躯体,花千骨心跳得极快,一股怒意油然而生。 她点了点头。 听见炭治郎的话,珠世赶忙提醒:【外面很危险!请送到地下室去!】 祢豆子眨眨眼,显然听懂了,刚要伸手将床上的女人抱起,就见花千骨想起什么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个东西,迅速塞到女人怀里。 {骨头!}识海里,糖宝惊得大叫:这还是除藤袭山外,花千骨第一次不带它参战! 原来,这被塞进去的就是糖宝! {我这边不安全!听话,你先在地下室呆着!}没有多余的话,花千骨匆匆拍了拍祢豆子的肩膀,一句:【去吧。】轻如飞絮。 {骨头!骨头娘亲!} 离得越远,识海里的声音也越微弱。 在糖宝的声音彻底消失之前,花千骨在识海轻声道:{保护好自己,我一定会回去接你。} “糖宝的实力太弱了。” 看得人心里发酸。白子画叹了口气:偏偏它还是花千骨的心头宝… 如果不能赶紧化为人形的话,执行任务的时候,它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将糖宝慌张的喊叫声抛置身后,望着前方,花千骨纵身一跃闪过突袭而来的球。 【唔…】完全无视了另一个人,看着握紧刀柄的少年,立在不远处的朱纱丸眸光一沉:【耳朵上有花札一样装饰的猎鬼人是你吧?】 【果然是鬼舞辻派出来的。】侧身躲开一块坠落的残木,花千骨挡在珠世前方,低声道。 【他们的目标是我…】炭治郎也听见了朱纱丸的话:【抱歉千骨、珠世小姐,还有愈史郎…把你们牵累了。】 【不要说这样的话。】如此紧急的时刻,花千骨只能让自己赶紧冷静下来,她催促道:【珠世小姐,请赶紧从这里离开!】 【千骨小姐,炭治郎先生,请不用在意我们。】 【尽管战斗吧。】 面对两个孩子的关心,珠世抱着愈史郎的身体,低声道:【我们并不需要保护。】 【毕竟,我们是鬼。】 【就用这个结束吧!】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大力将手中的球掷出,朱纱丸笑道。 携着滚滚气浪,那手鞠球来势汹汹! {就算躲开,球也会转弯。} 握着刀,炭治郎合上眼睛。黑暗中,手球猛然袭来,晕出一串蓝色的波纹。 {十之型中最快的击刺技。}睁开眼看见即将袭上面门的球,他猛然抬手:{全集中,水之呼吸} {柒之型· 雫波纹击刺·曲!} 一刀插入,无数浅蓝色水纹浮现,一圈一圈荡开。 {从斜面击出曲线缓和了球的威力吗?}眼看手球被一刀刺穿,朱纱丸饶有兴致地挑起眉头:{但是…} 【球在动…】 花千骨翻滚着躲过另一个球,看见炭治郎一刀刺穿球,却惊讶的发现那球竟然在剧烈颤抖,下一秒就自己脱离了刀身! 【怎么回事?球里面有生命体吗?】 “说起来,刚才打愈史郎的时候也有不自然的扭曲。” “这球还会自动追踪?” 【愈史郎、愈史郎…】角落处,珠世抱着愈史郎的躯体,连声呼唤。 舞青萝张大嘴巴:“不是吧…” 这么再生的啊? 一片惊呼中,无数血丝从愈史郎断颈处长出。经络、肌肉、牙齿、皮肤…实在看得人心中发麻。 那屏幕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一直给特写。 【珠、珠世大人!】堪堪长好了半个脑袋,愈史郎咬牙道:【我曾经说过了吧?】 【从一开始就说了不要跟猎鬼人扯上关系!】 他再生得非常缓慢,此时连眼睛都没有长好:【我的障眼法并不是完美的!你也应该明白的吧!】 【建筑和人的气息、气味虽然可以隐藏,但并不能将其存在的事实消除!】 【人数越多,痕迹也会越多!被鬼舞辻发现的概率也会上升!】 【我讨厌妨碍我和您一同度过的时光的人!】最后的头发随之长出,愈史郎双目圆睁,声音低哑饱含戾气:【厌恶得不行!无法原谅!】 【哈哈哈哈哈哈!】 深色的外衣被抛下,朱纱丸大笑着拉开衣襟 露出里头黑色的裹胸衣:【好像在说什么,真是有趣!】 【能被身为十二鬼月的我杀死,要感到荣幸啊!】 【十二鬼月?】 正被球追得满屋子乱窜的二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的茫然,确定都没有从鳞泷先生口中听说过这个词:【那是什么?】 【是直属于鬼舞辻的手下!】关键时刻,还是珠世开口科普。 想必十二鬼月和春秋不败他们的实力差不多。 杀阡陌面色凝重地敲着桌子,那光可鉴人的玉桌凄惨无比,时不时就被砸个洞出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小不点她要怎么打? 不过,就目前展示出来的血鬼术,虽然感觉很奇妙… 细密的睫毛颤了颤,魔君大人抬起眼:可想成为鬼王的亲信,这实力是不是有点差劲啊? 这女鬼嘴里怕是没一句实话。 空旷的庭院中,朱纱丸蓦然发力,只见她的两处腰侧,居然有什么东西在起伏涌动!下一秒,这只女鬼的手臂,已经增加到了六只! 【叮铃—叮铃——】 手鞠球在地面弹跳着,叮铃作响,从两颗,化做三颗,又从三颗,变作六颗。 【来吧!让我们一直玩到天亮!】眨眼间,朱纱丸每只手上都拿了一个球,她猛然发力:【一直玩到死亡!】 【小心!】 六颗手鞠球破空射出! {在这里使用我的术会对炭治郎先生和花千骨小姐也产生影响。} 被人牢牢护在怀里,珠世也在思考着决策:{愈史郎想要开始攻击也需要进行准备…} {可恶,没完没了了。}分明只有六颗球,如今在屋子里弹来蹦去的却仿佛有十几颗之多! 有了愈史郎的前车之鉴,花千骨动作越发轻盈迅捷。她可不认为自己的头比鬼的硬,作为人类,哪怕擦了个边,恐怕就是致命伤。 可这样也不是办法。一直被动防御只会陷入恶性循环。她皱紧眉头,挥刀劈开近至身侧的球:【要是有办法到那个鬼身后就好…】 【千骨小心!被劈开的球也会攻击人!】 正在此时,炭治郎大喊着提醒道。花千骨回头一望,恰好看见打在他肩膀处的球化作血雾消散。 {可劈开之后威力会下降…} 花千骨眉眼微沉,也有自己的思量:能降低一点攻击力是一点,加上球被劈开之后就会消失… 一时间屋内刀光四闪。 炭治郎单手撑住地面,极快地躲过飞舞的球,却蓦然发现有三颗球气势不减,径直朝后头毫无防备的愈史郎和珠世打去! 【小心!】一句话脱口而出,电光火石间,一人疾驰上前,挥刀就要砍向那三颗球! “小骨!” “骨头!” “千骨!” 这个傻孩子!上去做什么啊! 见识到了那球的厉害之后,看着那迎上去的人影,众人一时有些慌张。 这要是弄不好在身上开个洞,那还打什么?光血就止不住,直接入土为安、他乡埋骨了! 就在大家慌乱的时刻,一声暴喝突然响起。 【别过来!】不等那五色流转的长刃落下,愈史郎将珠世掩得更里面,在花千骨震惊的目光中,一把推开了她! 【嘭———!】 血色晕开,两只鬼的脑袋处和腰侧被瞬间洞穿! 【珠世小姐!愈史郎先生!】 {为什么要推开我…?}似乎听不见炭治郎的声音,花千骨怔怔地看着汩汩淌血的两只鬼,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能够自行治愈的,请不用在意!】珠世发髻散乱,涌出的血已经覆盖了半张脸,她勉强抬头:【花千骨小姐也是…】 【不要随便过来!】 一手护着珠世,一手捂着自己的伤口,面对着呆愣中的花千骨,愈史郎像嫌弃,又像担心:【你跟我们不一样!】 【随便靠近会死的!】 第37章 突袭2 【看到箭头就明白方向了吧?躲开箭头就好了!】 {什么?}从方才的突发事件中回过神,花千骨不解其意:【箭头?】 她茫然地眨眨眼:哪里有箭头?莫不是我眼睛不好用了? 【也就是说另一只鬼在协助那个用球的鬼吗?】尽管也看不见,但凭借自己优异的嗅觉,炭治郎迅速锁定了目标。 另一只鬼?就是因为他…… 一点就通,花千骨目光瞬间一冷:【我先去外面把那只鬼杀了。】 【请务必小心!】 【快一点!】愈史郎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将珠世拦在身后,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两张符纸:【我把我的视力分给你们。】 银灰色的瞳孔和符纸同时爆发出蓝绿色的光芒,他把那东西甩出:【这样总能战胜了吧!】 符纸落在额头,怪异的纹路一闪即逝,黝黑的瞳底微微发亮,血红色的箭头瞬间收入眼中。 花千骨微讶:【箭头……】原来是这个样子? “原来如此!”他们二人看见了,另一个世界的大家自然也看得见了。 “真是妙。” 血红色的箭头左右翻折拐弯,居然在带动手鞠球进行攻击! 难怪这球的运动轨迹如此奇异古怪,这两只鬼一个辅助,一个进攻,配合得相当默契啊。如果不是他们正在拿这厉害的本事为难花千骨,杀阡陌都想夸两句了。 这要是友军多好?偏偏是敌对一方。 “他们越强,千骨和炭治郎就越难打。” 看着那穿着海浪纹样外衫的黑发少女快步离开房屋,从拿着球的女鬼身侧掠过。 落十一在心中疯狂构思,试图找出什么破解之法,现在他只能庆幸:糖宝很安全。 而不知是对同伴的信任还是什么原因,朱纱丸冷冷地扫了一眼,并没有攻击花千骨,反倒放任她过去。 是他吧? 衣袂蹁跹,足尖一点,在樱花树交错繁多的枝桠上借力,花千骨一眼就望见了那个靠在树干上的男鬼。 还在用自己的血鬼术! 眼睁睁看着珠世和愈史郎再三受伤,心中的怒火越发旺盛,看着那鬼聚精会神的模样,花千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水之呼吸·壹之型 ·水面斩!}心中喊着呼吸法的招式,她毅然挥刀。 没有后续。不顾众人遗憾的声音,屏幕果断地切到了另一边。 尘土飞扬,红箭乱舞,圆球肆意弹跳。一片混乱中,将人和糖宝安置好的鬼之少女匆匆赶到现场。 【啊,祢豆子!】无意中瞥见自己妹妹,几个字刚刚出口,炭治郎惊喜地发现球上的红色箭头悄然溃散! 鬼的气味没有消失,可血鬼术消失了。赫色的瞳孔顿时亮起:【千骨成功了!】 现在应该乘胜追击! 【祢豆子去外面,去帮助千骨!】 祢豆子乖巧得很,立马一跃而出。 跟着她离开几近坍塌的房屋,盯着近在咫尺的恶鬼,炭治郎缓缓呼出一口气,目光坚定毫无推移,他举起了刀:【你的敌人是我!】 【那位大人要找的就是你啊。】 模样娇俏的女鬼————朱纱丸眸光微动,只是象征性地拦了一下祢豆子,注意力更多的在眼前赫发疤头的少年身上:【花札一样的装饰,绝对没错。】 【把你的项上人头带去给那位大人吧。】六颗球被一齐扔出,她姿态睥睨,似乎完全不把眼前的猎鬼人放在眼里。 【真开心啊,杀了你,那位大人一定会给我更多血。】 【然后我就能变得更强!】 【轰————!】 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了一人一鬼的交锋。 原本气势大开的朱纱丸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张大了嘴:【哈?】 地面巨震,粉尘四起。 白的、粉色、浅粉的,各色花瓣纷纷扬扬,飘飘洒洒。配上那皎洁又透彻如水的月光,简直美不胜收———如果那几棵樱花树的树冠没有接二连三倒塌在地的话。 红色的光芒带着什么东西,自半空中一闪而过。 【怎么回事?】茫然中跳出那些树冠的袭击范围,没有理会后头不断躲避手鞠球的少年,朱纱丸望着眼前的一幕,傻眼了。 【……还不是你的问题!】 红血嘀嗒。 名为矢琶羽的男鬼自半空中坠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艰难地爬起。 定睛一看,他的佛珠已经不知所踪,脖颈处有一线血痕正在慢慢愈合,两边的手臂更是被连根斩落! 【要不是你把两个人都放了过来…】断截处力量涌动,刹那间,两只手臂已经再生完成。 回想起方才经历的一切,不满地“望”向自己的同伴,矢琶羽声音阴恻恻的。 “千骨…这是连树一起砍了?”轻水揉揉眼,疑心自己看错了。 “你没看错。”舞青萝表情怪异:“还不止砍了一棵。” 这一连倒了七八棵在院子里,把躲避范围都缩小了,而且落下来的全是枝叶广袤的树冠。 那个叫矢琶羽的鬼很能跑啊。想必是接二连三地窜到其他树上,又被怒火中烧的千骨追上…… 她的猜测也同事实相差无几。 为了一击致命,出手就是伤害最高的招式,担心打不中,花千骨索性连着树一起砍。 矢琶羽反应不算慢,硬撑着被削断了半截的脖颈,他双掌伸出,手心中两眼一闭,几个箭头径直把人往反方向甩了出去。 事情到这里本来也没什么了,区区一个猎鬼人,放过来就放过来了。虽然一开始吃了亏,但他也不是对付不了。 熟料祢豆子不知从哪里蹿出来,花千骨恰好和她擦肩而过,这小孩机灵着呢,反手抓着人的手臂给捞了回来,自己则上前,飞起就是一脚! 而有了助手,花千骨更不客气,迎面又是一招:水之呼吸·叁之型 ·流流舞。 这一通招呼下来,哪怕跑得再快,矢琶羽也赔上了两只臂膀。 刚才那红光自然是箭头,飞出去的,当然就是花千骨和祢豆子了。 【什么啊。】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朱纱丸闻言勾唇一笑,一句话气死人不偿命:【都怪你太弱了才会这样。】 {水之呼吸·叁之型· 流流舞!}炭治郎可不管他们在说什么,长刃上水意翻腾,接连劈开那些个手鞠球,他身姿旋转,带着水流直直冲到了朱纱丸面前! 【刷!】水流消失的瞬间,六只手臂应声而断! 【嗤。】 【……】 方才还在嘲笑同伴,此时自己就落到了相同的境遇。 而且还是被自己一直瞧不起的猎鬼人所致。扫了眼身旁同伙讥讽的笑容,朱纱丸一下火上心头:【你这家伙!】 【珠世小姐!这两个人很接近鬼舞辻吗?】不搭理她,炭治郎望向半边脸都是血迹的珠世。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更是下定了决心:【那么我一定会将他们的血采集到!】 万里无云,皓月当空,辉光明亮。 夜晚,是鬼的最佳活动时间。 【哼,】落在地上的手臂化作灰烬飞散。橙眼女鬼————朱纱丸低着头,怒极反笑:【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 【我可不会让你们惹那位大人不高兴。】 【能从身为十二鬼月的我们身上采到血液的话…】慢慢扭头,她笑容猖狂:【就尽管来试试看吧!】 【一定要小心,不能大意!】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使出全力,一听这话,愈史郎也坐不住了:【如果他们真的是十二鬼月的话,毫无疑问比你迄今为止打倒的更强!】 【是,我明白了。】得到提醒的炭治郎握紧刀,将警惕心拉到了最高:【我绝不会大意的!】 【等等,等等我!】 被箭头撞得飞出老远的花千骨几乎绕着整座宅子跑了一圈,此时才回到原地,累得直喘气:【…我回来了。】 鬼的体力不可估量,分明祢豆子也是一起跑回来的,她跟个没事人一样,兀自眨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哥哥。 【好!你也加油!】战斗力又多了俩,愈史郎喜出望外,点了两个位置让一人一鬼赶紧上前。 “这家伙意外的靠谱啊。”笙箫默徐徐饮了口灵茶,孰料下一秒,愈史郎的话差点没让他一口水喷出来。 【珠世大人!】 珠世回过头来。 愈史郎张开双臂,满脸急切:【我们把他们当做诱饵逃走吧!】 “噗———!咳!咳…” 一语惊人,不少同样正在喝茶的人差点被呛死,霎时间长留山中咳嗽之声不绝于耳。 “这小孩…” 笙箫默无力扶额。 与先前藤袭山那个少年逃走时大家反应不同,已经深刻认识到愈史郎性格的众人心中此时更多的是无奈与好笑。 毕竟这回愈史郎和珠世才是被牵累的那个。 而听见这话,珠世微微启唇,紫眸睁得圆溜溜的,似乎不敢相信愈史郎会说出这种话————整只鬼瞬间掉色。 !意识到不对,愈史郎迅速改口:【我开玩笑的!!】 【再生得好快…】没听见后面的动静,花千骨看着眼前重新长出手臂的女鬼,完全不敢挪开视线。 【你们一起去死吧!不要妨碍我变得更强!】在同伴眼前丢了脸,朱纱丸的笑容狰狞无比,她扬起手臂,几颗球疾射而出! 【轰——轰——轰!】 【快躲开!】一把扑倒祢豆子,花千骨大喊道。 【啧,这个家伙…】不仅仅是花千骨和炭治郎,珠世那边也有球在发动攻击,愈史郎满脸不快,护着珠世就往后躲去。 【先把那个箭头鬼干掉!另一个让我们和祢豆子来对付!】 心知这是最好的安排方法,二人也不是第一次合作,花千骨同炭治郎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互相点了点头。 【祢豆子。】到底不放心自己妹妹,炭治郎忙中叮嘱道:【绝对不要勉强,知道吗?】 【唔。】祢豆子站起身,粉钻般璀璨的眸子望向后方。 两个人影正站在那里。 不知为何,捂着伤口跌跌撞撞的珠世和满眼急切的愈史郎,在她眼中化作了面容清秀的母亲和爱哭的弟弟。 {保护家人。} 鳞泷左近次这暗示实在下得妙。 看着鬼之少女圆圆的瞳孔霎时变得细长,轩辕朗却有不解:“珠世和愈史郎不是鬼吗?” 为什么祢豆子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 “吃人的鬼和靠喝血为生的鬼,可能在某些方面不同吧。”东方彧卿对他并无恶感,也乐意解惑:“说来珠世他们伤口的愈合速度也完全比不上先前的那些鬼。” 愈史郎受伤可是过了好半天才长出脑袋呢。生长的过程也非常缓慢,哪像其他的鬼? 藤袭山的手鬼重生手臂都不带停的。 不知道自己妹妹的情况,和身旁的花千骨对视一眼,无须安排与磨合,炭治郎率先发动攻击,主动吸引火力。 {采集血液,一定会采到!}抱着深沉的心念,他毫不退缩:{为了让药完成得更快,我愿意跟任何鬼战斗,并取得胜利!} 水意横生,缠上利刃。 背景瞬间陷入黑暗,一片漆黑中,透明发亮的丝线自矢琶羽的脖颈处蜿蜒而出,迅速拉直。 “是空隙之线!” 落十一当然还记得炭治郎的能力:能看见空隙之线,并且在线拉直的瞬间,刀就会被径直拉过去… 一击就可以得逞吗? 可以砍到吗? 【嘁,真是个脏兮兮的小孩子。】站在原地的男鬼———矢琶羽“看着”逐渐接近的少年,面露嫌恶,更是直接开口道:【不许靠近我!】 利刃已经快落至脖颈,他冷冷一笑,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掌心的怪异眼睛蓦然闭合,一股无形的力量霎时扩散至四面八方! 血红色箭头自脚底浮现,一股巨大的力道硬生生将举着刀的炭治郎推远————即使近在咫尺,那日轮刀却不能伤他分毫! {空隙之线…断了?}未等炭治郎反应过来,另一个箭头就横冲而来,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 这还是第一次空隙之线断裂! 没有大家想象的血溅当场。 “矢琶羽的血鬼术,只能将人或者物体带往箭头的方向是吧?” 落十一徐徐吐出一口气:还好那箭头不是像刀一样。不然就这一下,炭治郎不得被开膛破肚?! “不幸中的万幸。”说是这么说,望着屏幕上被箭头带得四处跑,又狠狠砸在地上的小小少年,云隐的脸色没有半点缓和。 “看着他们两个战斗,简直比自己打还要担心、紧张。”听着两人的话,舞青萝无奈叹了口气。 生怕什么时候就看见他们突然受伤或者死去。 另一边,祢豆子正专注地和朱纱丸对招。她动作和反应比人类更快,身体素质也更高,躲起球来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趁着有人吸引火力,愈史郎快步朝朱纱丸跑去。下一秒,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中。 【不见了?】朱纱丸一惊。 不,不算消失。屏幕上,还能看见影影绰绰的些微痕迹。 “这算是另一种方面的隐身吗?” 不过效果不是特别好。白子画面容镇定,还有心情分析分析:能看见身影,想必只是把身体变透明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隐身。 不过这紧急时刻,谁还管效果好不好?有个能派上用场的技能就不错了。 愈史郎快步上前,同朱纱丸近身打斗起来。看不见对手,不知道下一刻攻击会从哪里来,就会格外被动。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伤害了珠世大人!】拳拳到肉,仅仅几招,就将人打得跪倒在地,随着暗红色的烟雾消逝,他的身影也暴露在大家眼中。 咬紧牙,这位俊俏的少年指着面前的女鬼,怒声道。 这话一出,却引起了另一件事。 【珠世…?】正专心对付炭治郎的矢琶羽微微扭头:【朱纱丸啊,在那边的不正是身为“逃脱者”的珠世吗?】 镜头给向了站在墙边容貌昳丽的女性———珠世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此时正揪心地望着胶凝的战局。 矢琶羽语气轻佻:【这可正适合当礼物带回去啊。】 【是啊。】前后都有敌人,朱纱丸慢慢站起,她的六只手各自抓着一颗球,此时分别将三颗掷向两个方向。 躲闪中一颗球落至脚下,不知道厉害的祢豆子下意识就要踢————【蠢!】瞥见她的动作,愈史郎却来不及制止。 【不能踢!】珠世显然也看见了,立马喝道。 还没有踢上,那球却仿佛有了自我意识,咻的一声,径直切断了祢豆子的小腿! 祢豆子!轻水心中一紧。 虽然知道是鬼,断腿是可以长回来的。但是应该有会感觉到疼痛… 看着屏幕上猝不及防的粉衣女孩一头栽倒在地,被大笑着的女鬼一脚踹飞,她握紧了拳头。 “可恶!” 【蹴鞠也不错。】站在那一节断腿旁边,朱纱丸拍打着球,笑道:【矢琶羽,带五个头回去就可以了吧?】 【不对,就两个。戴着耳饰的猎鬼人和逃脱者。】矢琶羽望向远处的炭治郎,言语中恶意展露无遗:【剩下的不需要。】 【祢豆子小姐!】 鲜血淅淅沥沥,自断截面淌下。 将人转移到较为安全的破屋里,珠世按着祢豆子的腿,满眼担忧:{血没办法立刻止住,恢复速度很慢…} 无法,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装满药剂的针筒,轻轻将里头的空气排出,她果断道:【我会立刻用这药治好你的腿。】 刚才还疼的直拧眉,此时却似乎忘了痛,兀自忙碌的珠世,在祢豆子的眼中再一次化作了穿着白袍模样清秀的女人————那是她的母亲。 炭治郎不知道自己妹妹遭遇了什么,还在被箭头带得到处飞。 【好痛!不对这是…很痛!】 一个箭头消失,另一个又会马上出现,眼见炭治郎被箭头带着四处摔打,许多弟子都不忍心再看了。 经验丰富的道长们更是眉头紧皱:“这样下去,内出血、骨折或者骨裂是跑不掉的…” 唯一让人庆幸的一点是。炭治郎不是独自作战。 会成功吗? 紧张?揣测?还是期待?许多目光,落在了另一人身上。 不知何时出现在矢琶羽后头,扎着高马尾的黑发少女一声不吭,默默将刀身同鬼的肩膀持平————她速度快,用来奇袭再好不过了。 {水之呼吸·壹之型 } {水面斩!} (稍微问一下,我想要给本书的小骨画个胸像,你们是希望我照着电视剧里面的造型画,还是漫画的造型画?电视剧的没有刘海。漫画的有齐刘海。) (我画出来一定会是扎着头发的哦,而且穿的会是鬼杀队的队服。然后就是,其实我画画不是很厉害…) 第38章 诅咒 【不要随便靠近我!】 怎么可能成功? 吃一堑长一智,矢琶羽怎会让自己第二次中招?更何况,看似在针对炭治郎,实际上他从来没有放松过对花千骨的警惕! 【你可是让我吃了点亏啊,臭小鬼!离我远一点!】 【去死!】 手心的眼睛瞬间合上,血红色的箭头扎入胸口,花千骨瞳孔骤缩! 【嘭———!】 眼看那瘦小的躯体被狠狠砸至墙壁,一时间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可恶,这个鬼,完全没办法近身!” 一旦靠近,就会被箭头带往另一个方向! {好痛…}花千骨强撑着站起,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痛的原因,她的呼吸又轻又急。鬼却不会给她休息的机会。 又一个向上箭头从身上冒出,似乎对她恨之入骨,矢琶羽犹嫌不解恨,当即迸发出七八个箭头,全都朝着花千骨的方向袭去! “这只鬼不太聪明啊。”将这危险的一幕收入眼中,摩严却并不着急,反而嗤笑一声。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矢琶羽,忽略了另一个人。 不知是太过怨恨眼前的黑发少女,还是他的精力只够对付一个人。先前被箭头带着砸到墙壁上的少年,被他忽略了。 虽然也有箭头在追踪,可明显力不从心。 “要不说他不聪明呢。”轩辕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人家只是受伤,又不是死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同伴挨打? {箭头没办法斩断,在打到人之前也不会消失…} 潜力都是逼出来的。 {用陆之型缠住箭头。}忆起鳞泷先左近次的教导,又想起先前的战斗,炭治郎福至心灵:{然后用叁之型的步伐缩短距离…} {扭转起来,缠绕上去!} {要去救千骨!} 来回腾跃着闪躲箭头,澎湃的水柱自刀上汹涌而出,将所有箭头裹缠:{扭转漩涡·流流!} 炭治郎大喝一声:【你的对手是我!】 {什么?}听见声音的矢琶羽于惊愕中回头,裹挟着箭头的水流却已经到了面前。 {贰之型·改!横水车!} 血水溅出,红色的箭头化作烟雾散去,被抛至半空的花千骨无力落下。 以炭治郎咆哮的心音作为结局,这一只鬼的生命终于走向了终点。 才怪! “不是吧!”弟子们惊呼出声————不知是不是因为实力比先前的鬼都要强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矢琶羽的掉下的头并没有马上化作灰烬! 【明明只要把你的头带回去就能得到那位大人的认可了!】 【可恶可恶可恶!都怪那个臭小鬼!不能原谅不能原谅不能原谅!】 【居然敢让我的脸落到肮脏的土上!】 伴随着头颅的怒吼,栽倒在地的无头鬼躯颤巍巍张开手心:【你也给我陪葬吧!】 原本只有一个箭头的黄色瞳孔,此时赫然变成了一个“米”字————【乒—!】 【炭治郎!】摔落在树冠中的花千骨挣扎着爬起,一抬头就吓得失声尖叫。 因为————那深赫色头发的持刀少年,浑身都扎满了箭头! “不、不妙啊!” 这临死反扑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这一定会是最大力量的箭头,这只鬼是真的想让炭治郎为他陪葬!”这种时刻,一向嬉皮笑脸的火夕也笑不出来了。 【炭治郎!】满心焦急,花千骨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千、千骨去帮助祢豆子…】飞向高空的炭治郎握着刀,狠狠打出一招剑技,但见水柱奔腾,才平安落地,来不及喘口气,他大声道。 这样的情况下叫她怎么安心去另一边?!花千骨胸口剧烈起伏着,心急如焚。 白子画看得明白:“可不去留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呢?” 炭治郎如今的情况,她也帮不上忙啊。 花千骨不是稚子,也懂这个道理。她高声应下,恨恨地抹了把急出的眼泪,跑着离开。 【咚、咚、咚、咚、咚咚咚!】 沉重的拍击之声不绝于耳。 那气焰嚣张的女鬼此时正以巨力拍打着六颗手鞠球,震得地面巨颤,黑灰滚滚。把她的身形都盖住了,也叫这块地方昏沉无比,不透半点光。 尘雾中,留守在屋外的愈史郎冷啧一声,动作轻盈地闪过突袭而来的球:【蠢货,直线攻击的话,要躲开根本就不费力!】 【要确认位置也很简单!】说着,他故技重施,身形蓦然消失。 被骂做蠢货的朱纱丸扯扯嘴角,勾出一个冷酷的弧度:{那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不管你怎么隐藏起身姿…} 【我都看得清清楚楚!】说罢,一颗球就毫不客气地扔了出去! 但是,这颗球,并没有打到愈史郎的头。因为,有一只脚,挡住了它。 堪堪恢复的粉衣女孩一脚将球踹了出去! “祢豆子…恢复了?”摩严一席黑衣,盯着屏幕的眸光深邃无比,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这个珠世,说不定还真能研发出将鬼转化成人的药剂。 加上她叛逃者的身份……可信度不低啊。 “医学奇才。”有位蓄着长须的长老面带赞赏:“想来变人的药剂指日可待。” 原本以为是给炭治郎他们开了张空头支票,现在想想…… 唔,说不好。 【你这家伙,不要因为不会死就随随便便出来啊!】 愈史郎嘴硬心软,看见祢豆子,第一反应就是责备。可惜那副凶巴巴的模样落在祢豆子眼里,却变做了带着泪,睁着大眼可怜巴巴望自己的弟弟。 只是…乖巧的弟弟和凶神恶煞的鬼之少年……舞青萝满头黑线:有什么相似之处? 【怎、怎么了?】见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愈史郎奇怪道。 祢豆子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在干什么!】从未被其他女性这样对待的愈史郎瞳孔一缩,慌张道:【好了,要过来了!】 果真,一颗球突破重重飞尘,朝着两人袭来! 祢豆子毫不畏惧,似乎没有吸取到刚才的教训,她又是一脚上去,虽然吃力,但是这次居然真的让她挡下来了! 【哦?】眯眯眼睛,朱纱丸又接连掷出好几颗球,但是————【呯!呯——!呯——!】 无论多少次祢豆子都全部踢了回去,而且,她的动作越来越快,慢慢的动作间已经不带有迟缓。 毫无疑问,她在变强,而且变强的速度非常快! 【嘭———!】 裹挟着滚滚气浪,被踢回来的球甚至要朱纱丸用力才能挡下! {这、这个臭小鬼…} {这臭小鬼!居然能把我的球给踢回来!…}看着对面脸上青筋鼓起的祢豆子,朱纱丸的表情变得越发狰狞:{真是自大!} 手劲一松,手鞠球轻轻落在地上,下一刻,一股巨力将它迅速踢了出去! 【嘭——!】 【嘭———!】 但见尘烟滚滚,轰鸣阵阵,受到外力而产生的气浪强大而可怕————不知是出于什么心里,朱纱丸居然开始和祢豆子玩起了“蹴鞠”比赛。 二鬼一个比一个狠,一次比一次用力,盯着对方的目光都要冒出火了! 分明不久前实力还远远逊色于对方,如今一转眼,祢豆子居然已经可以斗得旗鼓相当… 因着屏幕传达的功能,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众人都可以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如今战场胶凝的气氛与强大的魄力。 虽然就目前两鬼的战斗力还远远不能让仙人们感到压力。 但是…… “不可思议…”笙箫默把玩银箫的动作都停了,望着那倔强的粉衣女孩,他错愕道:“祢豆子每一次踢球,力量都在迅速增长。” 珠世的药剂,可以达到这种效果吗? “但是…如果药剂真的能厉害到这种程度。”轩辕朗张了张嘴:那鬼舞辻怎么可能放任珠世逃这么久? 别说在另一个世界,如果他的麾下有这么个人才,他死都不会让人跑出去好吗! 【我所用的药只是回复用的药,是鬼专用的。】被一群人念叨的珠世也怔了怔:【…并没有强化身体的作用。】 轻柔的声音回荡在长留山。 【这是祢豆子小姐自身的力量。】 【没有吃人的血肉,而是靠自己的力量,她急剧的变强了。】 浑身的肌肉都被唤醒了,对方踢来的力道越大,那么想要踹回去,就要使用几乎翻倍的力量才可以。祢豆子握紧拳头,两眼瞪大,正奋力想要将自己全部的力量使用出来! 【轰———!】 这一球,朱纱丸没敢接。她下意识地微微侧头,那球擦着她的脑袋轰了过去,硬生生将身后的墙壁打出一个巨坑! {祢豆子……}恰巧赶到,目睹了后半部分情况的花千骨也吓呆住了:{这是……祢豆子的力量?} {对方也是强者。}没有看见角落处匆匆赶到的少女,这位医药天才在思考着:{祢豆子小姐如果要使出全力来战斗的话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我必须得想点办法…} 望向自己的手,珠世撩起了袖子。 【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啊,】惊讶过后,朱纱丸也端正了态度:{那我也认真地做你的对手吧。} 铃声清脆,拿着重新生出的手鞠球,她的笑容中似乎恶意更大,流转的眼波中冷意刻骨:【你到底能坚持多久呢?】 从喉咙处发出一阵宛如小动物恐吓敌人似的唬唬声,祢豆子细眉拧起,整只鬼蓄势待发。 一只手将她挡在了后头。 【那边的十二鬼月小姐。】珠世曼步上前,身姿窈窕,步履从容,她将祢豆子掩在身后,直视着对手。 并不给她面子,朱纱丸毫不客气地叫嚣道:【别碍事,逃脱者给我退下!】 【请让我问你一件事。】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珠世面容平静:【你知道鬼舞辻的真实身份吗?】 怎么还聊起天了? {现在是要怎样?}握着自己流光溢彩的刀,花千骨站在暗处,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这操作看得一干人也咋舌。 “现在提鬼舞辻有什么用?” “难不成有什么可以能扭转战局办法?” 还是想干扰鬼的意志? 【你要说什么!】朱纱丸一听此话,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暴躁了起来。 见她这样,珠世心中就有了底。 【那个男人…】望着对面的敌人,她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词:【只是个胆小鬼。】 【一直在害怕着什么。】 【闭嘴!你快给我闭嘴!】 【你知道为什么鬼不能集体行动吗?】不理会她的话,珠世自顾自地往下说着:【鬼会同类相残的理由,你知道吗?】 【那是他为了防止鬼聚集起来袭击自己。你们是刻意被安排成那样的。】 “……”真的假的? 想起之前鬼舞辻霸气侧漏的模样,众人目光飘忽不定:该不会是珠世为了激怒朱纱丸胡扯的吧? 毕竟,春秋不败目露怀疑:看上去不像啊… 朱纱丸明显也接受不了,她连声反驳:【闭嘴…闭嘴、闭嘴!】 【那位大人才不是那种小人物!】 忽有所感,愈史郎瞥向珠世的腰侧,在那里,鲜血自白皙的手掌缓缓流下:{珠世大人在使用术!} 【那位大人的力量可是很恐怖的!】朱纱丸还在拼命说服自己,毫无防备下,一句话脱口而出:【鬼舞辻大人是比任何人都强的!】 【………】诡异的幻烟徐徐升起。望着忽然傻住的女鬼,珠世眼含怜悯。 一直拿在手中的球悄然掉落。惊觉自己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朱纱丸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说出他的名字了啊。】将那缓缓淌血的手臂抬高,珠世的声音轻轻的:【诅咒要发作了。】 {白日的魔香。}望向昏昏欲睡的祢豆子,一直跟随着珠世的愈史郎想起了这个术的作用————{能令大脑的机能下降。再也无法说谎与保密。} 【虽然很可怜,但是再见了。】 第39章 黎明 ?只是说出了鬼舞辻的姓而已吧?春秋不败诧异地看着惨叫着奔跑起来的朱纱丸,非常困惑她的反应。 诅咒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珠世非要让朱纱丸说出鬼舞辻的名字? “是不是有什么保密机制?说出特定的词就会爆体而亡?” 从茅山派叛逃的云翳摩挲着下巴,试探道。这种东西魔界玩得最顺手了,莫非那个鬼王也是这么操作的? 可这也没炸啊。 真叫人百思不解。 仙道的一群人也正众说纷纭。 “费尽心机,就是为了让她说出鬼舞辻的姓?” 可朱纱丸也没说什么吧?而且她还在出言维护鬼舞辻…就这样,诅咒也会发作吗? 【请原谅我!请原谅我!】 【拜托了!请您、请您原谅我!】 影像中,朱纱丸还在拼命哀求,可丝毫没有作用。夜色里,她的肤色逐渐加深,眼白也慢慢被血色覆盖。 【唔、呜…】 似乎在承受着什么非人的痛苦,一时间,她喉头梗塞,语不成调。另外几只手上的手鞠球也落了下来,径直滚至一人脚边。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平整的腹部突然鼓出一个大包,如怀胎十月的孕妇,下一秒,鲜血喷涌而出,两条比朱纱丸腿还粗的手臂破腹而出!更有另一只胳膊直接从口中伸了出来! 珠世不忍地闭上了眼,愈史郎目光怔愣。 花千骨双眼睁得极大,傻在当场。 【哐啷!】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东西掉落的声音———是炭治郎。 扛过了矢琶羽的临终反扑,虽然浑身乏力,但还想要来支援大家,他硬是咬着日轮刀,爬到了这里。不曾想,入眼就是这样震撼心灵的场面。 在无数人的惊讶与错愕中,那自口中探出的巨大手掌,慢慢盖住了朱纱丸娇俏的面容。 【嘭————!】 不过稍稍用力,头颅瞬间爆开! “………” “………” 长留山静得针落可闻。 唯有咔嚓咔嚓拆卸骨头的声音回荡在此处。 自屏幕中传来的极致杀意和气势将此处都凝结了。弟子们脸色煞白,汗湿脊背者有,两股战战者有,牙齿打架者有… 哪怕是落十一、朽木清流、舞青萝等人,一时间也目不敢视。 甚至那些早已成名的仙人也有不少后背发凉、满头大汗,乃至魔气蒸腾的那处,面如土色、神情惊慌的也不少。 唯有实力高强、心境坚定者尚且无甚大碍。但饶是魔君杀阡陌,也禁不住剑眉倒竖:这鬼王的作风,实在叫人看不惯! 弄得这血呼啦擦的… 在看见一旁傻在当场,泪盈于眶的黑发少女时,他对鬼舞辻的好感顿时再降数筹————欺负自己属下就罢了,吓唬人小孩儿算怎么回事?! 花千骨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宛如地狱的一幕,脑中混乱得都快变成糨糊了。 【……】 自极度的惊恐和害怕中跌落在地,在摸索到另一人的手掌时,她头都不敢回,迅速捂住身后人的眼睛,好半天才从干涩的嗓眼中挤出几个字:【不要看……】 【千骨。】被这么她这么一弄,炭治郎反而回过神来了,伸手触碰了一下盖住自己眼睛的双手,明显感觉到花千骨不自然地猛颤了一下————她吓坏了。 但是……怕成这样,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挪开视线,而是遮住别人的眼睛。 【这就是诅咒…】似乎已经见过多次,珠世并没有表露出惧怕,只是很悲伤:【被体内残留着的鬼舞辻的细胞破坏肉体。】 【基本上来说 ,鬼之间的战斗都是没有结果的。没有意义,因为无法给对方造成致命伤。】 【但是鬼舞辻可以破坏鬼的细胞。】 死死盖住眼睛的手忽然松开,重获光明的炭治郎眨眨眼,一眼就看见了疾奔而来的白衣少年。 【不要吸到珠世大人的术了!对人体有害的!】 将一块白布扔在他脸上,愈史郎色厉内茬地恨恨道:【知道了吗?】 【……】战战兢兢地点点头,炭治郎微微侧目,就在他身旁,花千骨也正拿着块布捂着口鼻,只是看她那呆滞的目光,显然脑袋加载过度,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位小姐并不是十二月。】 不远处,珠世指指地上有着黄色瞳孔的眼球,丽目微闪:【十二鬼月的眼球里会刻有数字,但是她没有。】 【恐怕另一位也并非十二鬼月吧,太弱小了。】 “这样都太弱小了……”落十一缓缓吐出口浊气,在瞥见屏幕上那滩血渍时依旧忍不住后背发凉。 真正的十二鬼月得强到什么地步? 炭治郎也提出了疑问。 【珠世大人这样说的话就不会有错。】 对珠世有着绝对的信任,扫了眼那残留的衣服与残肢,愈史郎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没想到还真有头脑不好的鬼啊。】 哼了一声,他挑起眉:【伤害了珠世大人,这是理所应当的报应。】 【她的血要是能成为制作药的线索就好了。】 将吸满血的针管收好,对愈史郎的话没有太多反应,珠世缓缓站起,望向那靠在墙壁边上的鬼之少女:【我来为祢豆子小姐看一看,毕竟我给她用了药,也让她吸入了术。】 【!】眼看珠世就要离开这里,一颗心都系在对方身上的愈史郎连忙吩咐道:【你们就这样不许动!之后我就不管你们俩了!】 【我不想离开珠世大人!一小会儿也不!】说着,他就快步离去。 【千骨?】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身上好歹有了点力气,炭治郎推了推旁边一直呆呆跪坐着的人:【你还好吗?】 【……】 打了个激灵,花千骨慢慢侧头,对上了那双满是担心的红褐色眼睛。那瞳孔里的红色燃烧着,仿佛永世不灭的火焰,似乎在传达着什么。 【…我没事。】捂住自己的脸,她弓起腰,声音从手指的缝隙中钻出,细细小小的。 【我只是……需要冷静一下。】 没有人嘲笑她。白子画、杀阡陌、东方彧卿、轩辕朗…甚至更多的人,脸上是担忧,是无奈,是怜惜,却唯独没有讥讽:看见那样的场景,任谁都没办法一下缓过劲。 【球…】 就在这时,一个更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球…球…】 “还活着吗?”北海龙王目露不忍:生命力太强也有坏处啊。只剩下几块残肢和一摊血渍,这样活着不过徒增痛苦。 “太凶暴了。”一位掌门摇摇头:“对自己忠心的属下也毫不犹豫的下手…” 鬼舞辻无惨,难怪他能成为鬼王。 {是想要自己的球?}听见声音的炭治郎顿了一下,勉强站起身来,拿起一颗球放在那沾满血的衣服旁边,他柔声道:【你的球。】 有了球,那微弱的声音又断断续续道:【来…玩…来…】 {像小孩子一样啊。}听清了她的话,炭治郎神色复杂:{还在邀请别人和自己一起玩。明明杀了那么多人。} 【……她会下地狱吗?】 赫发的少年回头望去,黑发少女的眼睛终于恢复了神采。注视那地上那血渍与残肢,她哑声问。 【不知道。】少年沉默了片刻。 【但是她杀了很多人,应该也去不了天堂吧。】 清风徐徐,撩起碎发。 耀目的白光自破裂的墙头蔓延,夜幕的沉重被一扫而尽,温暖的阳光挥洒在大地上,为这方硝烟弥漫的战场镀上一丝恍若虚无的温情。 天亮了。 第40章 一直在一起 橘黄的灯光微暖。 地下室没有受到半点战斗的波及,完好无损。 刚走下楼梯,迎面就有一个东西啪地砸在脸上。经过鳞泷左近次的那些陷阱练习,要不是知道这是谁,花千骨差点没下意识反手去拍。 幸好她没有这样做,不然糖宝一定会疯狂地用眼泪把她淹没。 【不要哭了啦,糖宝?宝宝?】 都顾不上一旁围观的珠世等人了,一边试图伸手将糖宝从自己脸上摘下来,花千骨一边耐心哄道。 奈何糖宝纵使哭得语不成声,却死活不松劲。 【不要再让我自己呆着了!】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它哭道。 【没有办法啊,糖宝。】好容易将它转移到手心,花千骨很是为难:【…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把你带到危险的地方。】 【你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是我无法接受的。】 糖宝却并不认同她的话,它凶巴巴质问道:【那骨头出事了,我就可以接受了吗?!】 虽然小,气势却不输人,抹着眼泪,它大声道:【我也会担心骨头,比起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担惊受怕,我更愿意和你在一起!】 【就算遇到危险我也觉得没关系!】 “………”落十一看着一人一虫对峙,心都揪成了一块。担心她们两个吵起来,伤了感情,又忧虑花千骨真的答应糖宝不管怎么样都带着它。 他真的不想英年失爱啊! 知晓落十一对糖宝的感情,舞青萝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权做安慰。 糖宝也长大了啊。许是真的将它看做了自己的孩儿,望着屏幕,东方彧卿微微一笑。 【你要等着我!】不知道有人正牵挂着自己,糖宝抹了把泪,对上花千骨担心的目光,它满脸倔强:【我一定会成长得更强大的!我绝对可以帮上你的忙!】 【你别想再丢下我!】 【………】珠世怔怔地看着那正互相说服的一人一虫,良久叹了口气:本来还想问问需不需要将那小虫交给她和愈史郎带着的。 毕竟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它。 不过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又望向不远处的少年,她的声音有点迟疑:【祢豆子小姐一直是这样的状态,没问题吗?】 看着抱着珠世还拼命伸手去勾愈史郎,试图摸他头的祢豆子,炭治郎慢慢走过来,闻言笑了笑:【没事的,大概是把两位认成家里的某个人了。】 【家人?】珠世却不解:【但祢豆子小姐得到的暗示,不是把人类看成家人吗?】 【我们可是鬼啊。】 【但是祢豆子把两位判断成人类了。所以才想保护你们。】 眼见愈史郎反抗的厉害,实在够不着,祢豆子终于选择了放弃,转而专心抱着珠世。 炭治郎苦笑道:【我…之前不喜欢祢豆子被下了暗示。】 【但看来她还是有自我意识的,太好了…】 抬头的瞬间,他呆住了。 美丽的紫色眸子盈满一泓清泉,水珠顺着脸颊划下————眼前这位温柔知性的美人,此时悄然垂泪。 【抱、抱歉!】炭治郎脸色大变:【祢豆子、祢豆子!快、快离开!很失礼的!】 【谢谢你。】并没有推开祢豆子,反而抱了回去,珠世低声道:【祢豆子小姐,谢谢你。】 “珠世当初是怎么变成鬼的呢?” 也经历了特别痛苦的事情吧?否则她不会这么难过。 “被当做人类,至于这么高兴吗?”妖怪们并不能理解珠世的想法:明明鬼比人类强太多了啊。 “不过……” 如果是给鬼舞辻当手下…一众妖魔面面相觑:还是算了吧————虽然说他们不怕死,但也不是想找死啊。 【真的就算不再是人,也想活下去吗?】 女声温柔婉转,却见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另一副画面。 与如今模样一般无二的珠世罩着白袍,跪坐在病床前,垂眼望向床上的人。 【这样下去你一定会因病而殒命吧。】 画面一转,众人这才发现,这卧病在床,两颊消瘦、精神萎靡的人,眼熟的很————可不就是愈史郎吗? 只是回忆中的他一点没有现在的朝气。 【但是,不再是人类,是很痛苦与悲伤的一件事。】 【即使如此,你也想活下去吗?】 看着珠世的眼睛,愈史郎点了点头。 这画面只是转瞬即逝,想必只是愈史郎的回忆罢了。 【我们要离开这片土地了。】 而现在,面对疑惑的炭治郎,珠世解释道:【我们太过靠近鬼舞辻了。眼下不赶紧藏身的话会很危险。】 【而且就算我们觉得自己藏得很好,作为医生跟人产生关联的话,也会被发现是鬼。特别是小孩和老人都很敏锐。】 【炭治郎先生。】她抬起头。 【是。】 【祢豆子小姐…能交给我们吗?】 !愈史郎一惊,不敢置信地望向珠世,那表情,又惊恐,又害怕,仿佛被主人突然决定要抛弃的大狗。 炭治郎也愣了下,下一刻,珠世的话却让他陷入了沉默。 【虽然我不能保证绝对安全,但比起把她带去战场,危险应该要少得多。】————没有看见身后拼命摇头的愈史郎,珠世如是说道。 {确实如此…} 想要保护心中在意之人的感情是一样的。 和花千骨一样,炭治郎也纠结了起来:{同珠世小姐他们在一起,祢豆子会更加安全。} 但是,和糖宝不想离开自己娘亲一样,祢豆子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哥哥。 她握紧了哥哥的手。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做哥哥的望着自己的妹妹。 祢豆子就一直用自己粉色的眼睛盯着他,传达的意思就一个:我要和你走。 非常肯定,没有半点可商量的意思。 【珠世小姐,谢谢您的关心。】心中一松,反握回去,炭治郎展颜笑道:【但是…】 想起自己离开后而殒命的家人,他心中的意志顿时更加坚定:【我们要在一起,不会再分开。】 【我知道了。】 看看不远处已经和糖宝达成统一意见的花千骨,再瞅瞅跟前和睦的兄妹两人,珠世莞尔一笑:【祝你们一路顺风。】 得偿所愿,愈史郎哼了一声,双手抱臂:【再见了。我们消除痕迹后就走。】 生怕炭治郎反悔,他连忙催促道:【你们赶紧先走吧。】 “……” 舞青萝目光复杂:“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炭治郎如果答应了,愈史郎会难过得汪的一声哭出来。” 回答她的是火夕捂着嘴都按不住的嗤嗤笑声。 【是,谢谢你们的照顾。】将糖宝安置好,走过来的花千骨听见这话,也点点头。 【珠世小姐和愈史郎先生也多保重!】 似乎非常害怕被留给其他人,祢豆子迅速迈开了步伐,留下一脸困惑的炭治郎:【祢豆子,可以不用跑的!】 【炭治郎!】愈史郎却忽然叫住了他。 【?】 在场的几人都朝他望去,这位向来口是心非的少年,第一次坦诚了内心。 没有让大家看见他的表情,好像很别扭,他轻声道:【你的妹妹…】 【很漂亮。】 (看来大部分都想要漫画的呢,好,我要打起精神来啦。不过我画得比较慢呢…到时候画完会插入到前面的章节里面哦。) 第41章 月末 【好多钱!】 转眼间执行任务已有月余。 这日晴空朗朗,万里无云,有着漆黑羽翼的鎹鸦乘清风而来。 【啊,炭治郎,那是天王寺吗?】 稻禾青葱,稻田广阔,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并肩走在这田间小路上,听见熟悉的鸦鸣声,一人抬头问道。 【啊…好像是哦。】隔的太远,赫发少年眯起眼,迟疑道。 不用说,这两人自然是正要前往执行另一个任务的炭治郎和花千骨了。 炭治郎的鎹鸦名为:天王寺松卫门,不过这名字太长,两人都喜欢将其简称为:天王寺。 方便又好记。 【有鎹鸦?】想起花千骨跟自己说的差点被吃掉的事,正趴在自己娘亲头顶专心吸纳天地清气的糖宝忽地打了个激灵,慌不择路,一头扎进口袋里! 只见那鎹鸦展开羽翼,径直滑翔落下,拍打着翅膀落在花千骨肩头。 【啊…】 看这动作就知道了。这是不是天王寺,而是花千骨的鎹鸦———长谷川。 连自己的鎹鸦都认不出来的花千骨:【……】(′-i_-`) 没办法,鎹鸦都长得差不多,她有时候真的认不出来啊! 【嗷!别叨我啊!】 【错啦错啦…】 长谷川显然蛮在意这件事,根本不听自己主人的叫喊,也不顾另一人的阻拦,毫不客气地追着啄了她好几下,这才施施然交出两个薄薄的信封。 【什么东西?】 入手轻飘飘的,花千骨揉揉发痛的地方,好奇地拆开封口,差点没被那崭新的钞票亮瞎眼。 糖宝小心翼翼地探了个脑袋出来,看得眼冒星星:【哇,这可以买多少好吃的呀?】 【真的好多,我这边也是!】同样接到东西的炭治郎打开自己的一看,也是惊得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突然有这么多钱给我们?】 【没有给错人吗?】 【嘎啊——】被两个孩子蠢到了,长谷川张开大嘴:【这是癸级队员的这个月的工资,每人八十日元。炭治郎、花千骨,执行任务辛苦了!请安心收下!】 八十?! 两人懵逼对视。 【是面额为10的纸币诶,我看看…一、二、三…】 花千骨数完了,炭治郎接着数:【四、五、六…】 真的有八张! 好多钱!被这天降横财砸昏了头,抱着信封,两人一时陷入了迷茫———癸级队员的工资都有这么高吗? 【我之前听我母亲和一个纺织女工聊天,她的月薪为才1.7日元,乡下雇工每月也只有3.1日元。】 可是现在,两个孩子每人一下就有了八十元! 这是何等的一笔巨款? 【我还以为是无偿劳动来着的…】捧着这信封,花千骨神识错乱,喃喃道:【但是我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这确实。拿着这么多钱,走在路上都不能安心。”本来还在想才八十,如今一听炭治郎的话,落十一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鬼杀队有俸禄可拿的?”一人诧异道,但转念一想:也是,不是所有人都遭受过因鬼家破人亡的事,为了保证剑士的数量,总得有什么足以吸引人的东西才是。 不过这给的钱也太多了吧! “花掌门第一次执行任务时买的那一堆贿赂用的点心、玩具…才花了1日元呢。” 【……】 屏幕上,花千骨呐呐失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数量,就算我拼了命的花,也花不完啊!】 更何况下个月还会发工资… 不管怎么样,钱财外露总是不好————虽说这地方半个人影都没有。 将这信封藏好,花千骨打开自己的背包,却没有摸到熟悉的东西。 【啊……】仔细地翻了又翻,她埋头看了一会:【我这边的饭团和软饼都吃完了诶…】 虽然有时候也会在饭店或小摊用餐,但大部分情况下,二人还是在荒郊野岭赶路。干粮和清水是必不可少的。 【千骨饿了么?我这里还有一个饭团。】听见她的话,炭治郎也翻了一会,掏出一个手掌大的饭团,这还是之前赶路的时候买的:【我记得好像是梅子的。味道很好哦呢。】 【那倒没有饿。】这才早上,哪里有消化那么快?将背包拉好,花千骨皱起自己秀气的眉头:【但是要补充干粮了。】 【不然今天就没东西可吃了。】 糖宝好养,给片叶子都啃得高兴,祢豆子也不用吃东西。可花千骨和炭治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的体力消耗也很大,不吃东西可扛不住。 【但是骨头,这附近好像没有店铺啊…】这一片都是乡下,要说稻田是不缺,饭店可不好说了。 看着这人烟稀少的情况,哪怕糖宝只是一只小虫,也禁不住犯愁。 【那这样,】环视四周一圈,花千骨灵光突闪,指着远处的一户农家道:【我去前面那户人家问问,能不能买点米面做点饭团什么的。】 【炭治郎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啊…】眼看她快步朝另一边跑去,背着自己的妹妹,炭治郎愣了:怎么想一茬是一茬的? 他把手放在嘴边:【不用我去帮忙吗——?】 【不——用!】 好吧。无奈,这傻孩子站在原地,真就乖乖地等着花千骨回来。 【拜托你了!】 不知是过了多久,就在炭治郎按捺不住想要去找人的时候,只听一声咆哮突然传来! 【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 同样被声音吸引的众人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穿着黄橙色、鱼鳞纹路外衣的黄发少年正半跪在地上,两手死死扒着另一人。 而他一开口,更是语出惊人————【请和我结婚!】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了!所以!请你和我结婚吧!】 被抓住的是个留着齐刘海,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她面容清秀,此时满脸慌张,手足无措。 【拜托了!拜托你了!】镜头一切,少年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 他长得颇为俊朗,眉眼端正。只可惜现在满脸都是鼻涕眼泪,更是死死抓着人家女孩不放,一副死皮赖脸的无赖样,叫那一副好相貌都白费了。 “搞什么啊?” 不止大家困惑,炭治郎站在远处,也看得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 . . ————————————— 天哪,我之前一直写炭治郎他们的工资是二十万,结果一翻我前天到的鬼灭公式书,我才发现,上面写的是“换算到今天相当于二十万日元”。也就是说不是大正时期的二十万。然后我就去查资料,最后得出大正时期的话,数额应该是70到80。 找到的帖子上说,大正时期的货币分为两种,一者为“钱”,有三个面额,分别是10、20、50。(这边给花小骨他们的是面额为10的八张钞票。)一者为“円”(日元) 第42章 我妻善逸 【怎么回事…?】 【啾、啾啾!】 不等炭治郎想出个所以然,一只灰扑扑的小麻雀火急火燎地飞了过来:【啾、啾啾!啾啾啾!】 刚落在手心,它就又叫又跳,那副焦急样子,总感觉下一秒努努力都能说出人话了。 【求求你了!对我来说除了你,除了你以外已经没有别人了!】 少年还在纠缠不休,而炭治郎看着手中的麻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是吗,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宛如看见了救星,小麻雀喜出望外,豆子般乌黑的眼睛瞬间放光! “不是…?”舞青萝揉揉眼:真的假的啊?他听懂了? “怎么听懂的?” 要知道,哪怕是灵兽,若是无法开口说话,那别人想知道它的意思也只能靠猜。这小麻雀分明口不能言,一通指手画脚,连扑带跳,炭治郎是明白什么了? “依靠什么交流的?” 【救救我!跟我结婚吧!拜托……】 不论怎样推拒,少年都死活不撒手,那涕泗横流的模样,是半点形象都不顾。看得不少女仙嫌弃不已————哪有这样求亲的?好不讲廉耻。 就在女孩急得满头大汗,眼泪都要出来时,一只粗糙大手横空而出,抓着少年的后领把人撕了下来。 【你在道路中央干什么呢!】拎着这个赖皮鬼,炭治郎头一次板起脸,拿出了做长兄的姿态,大声呵斥道:【那孩子很不情愿吧!】 【别让麻雀都感到困扰啊!】 【啊、】被抓住的黄发少年抽搭着鼻子,望着眼前的人,呆了一瞬————【队服!你是最终选拔时的…!】 炭治郎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厉:【我不认识你这种人!不认识!】 【诶—!】 被坚决否定的黄发少年眼泪乱飞,声音顿时爆发得比炭治郎更大:【我们见过的吧!见过的吧!那个时候你旁边还有一个穿着海浪纹样衣服超可爱的女孩子呢!】 【都是你记忆力的问题啦!】 【………】先前藤袭山的记忆自脑海一闪而过,用审视的目光扫了眼少年,确定对上了脸,炭治郎这才手劲一松,将人放了下来。 【好了,已经没事了哦,请放心回家吧。】他笑着对麻花辫女孩说道。 【好的,十分感谢!】如释重负,女孩长舒了一口气,感激地对着他鞠了一躬。 【喂!!!】 被两人抛置身后的黄发少年如何能忍?气得是眼泪狂掉:【你别来碍事啊!那孩子是要和我结婚的!】 【她可是喜欢我的呜啊!】 话还没有说完,麻花辫女孩撸起袖子,一巴掌盖了上去!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看看怒上心头,正殴打别人的女孩,再看看抱着脑袋委委屈屈跪蹲在地上的黄发少年,炭治郎张大了嘴。 【冷、冷静一点!】赶忙按住打人的一方,他惊恐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了!】忍无可忍,女孩指着黄发少年怒声道:【我只是看你好像因为身体不舒服蹲在地上才跟你搭了句话而已吧!】 另一个世界的众人登时沉默。 【诶!】 这句话也让黄发少年惊得大叫:【你不是因为喜欢我,才担心我跟我搭话的吗?!】 “……” “………” 这家伙是怎么顺杆爬上去的?这是何等的自信?? 女孩大为光火:【我已经有了婚约对象了,所以绝对不可能!】 【你既然这么精神的话就没事了吧!再见了!】 冷冰冰撂下一句话,她转身愤愤离去。 【等等、等等…】 【你也快住手吧。】作为旁观者的炭治郎实在看不下去了:【人家都说不是喜欢你了。】 【你、你为什么要妨碍我啊!】颤颤回头,少年满肚子的委屈和火气瞬间就找到了突破口:【跟你没关系吧!】 炭治郎:【……】 笙箫默好笑摇头:“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这孩子向来乐观开朗,真诚坦率,像这样嫌弃别人,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别说她了。”同样身为女性的北海龙王红发飞扬,英姿飒爽,此时也无语凝噎:“换我我也嫌弃。” 不论是因为一句话纠缠人家小姑娘,还是因为自己马上就会死而想要快点成亲,再或者将责任推至炭治郎身上…每一件事情都槽点满满啊。 不少人心中犯起了嘀咕:鬼杀队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别看我!】黄发少年脸都绿了,飙着眼泪,嗷嗷直叫唤:【为什么要用那种好像在看别的生物一样的眼神看我!】 他信手一指:【你要给我负起责任————都是因为你的错我才没能结婚!】 【……】分明一句话都没说,但是炭治郎的表情已经表达了一切。 【听好了啊!】不知道一群人正在嫌弃自己,任由泪水横流,黄发少年正色道:【我马上就要死了,就在下次工作中!】 【我啊,可是很弱的!别小瞧我了!】 【在我能结婚之前你要保护我啊!】 “…这种话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轩辕朗无力扶额。 一人木然回到:“…脸皮厚吧。” 而影像里,正直的赫发少年———炭治郎一拍胸脯,凛然道:【我的名字是灶门炭治郎!】 【是吗!对不起啊!】 黄发少年浑身一颤,打蛇顺杆上,抱着人大腿哭道:【我叫我妻善逸!救救我啊炭治郎!】 【为什么要叫我救你?】 炭治郎何其耿直? 不能理解善逸话中的意思,按住人肩膀,他严肃问道:【善逸为什么要当剑士?】 【为什么那么不知廉耻?】 【说的太过分吧!】被打击得够呛,善逸痛哭流涕,竟将自己先前的遭遇和盘托出:【我是被女人骗了欠下了债,替我还债的老头正是个培育师!】 【每天每天都是地狱般的锻炼,倒还不如直接死了比较好!我还以为能死在最终选拔的!结果却侥幸活了下来…】 【所以每天还是过得跟身处地狱一样!】 看着他毫无预兆地抱着脑袋满地打滚,尖声哭嚎,向来遵规守礼的弟子、师长乃至仙人道长们哪里见过这排场? 一个个都睁大了眼,啼笑皆非。 “虽然说是因为被勉强才加入鬼杀队的,但是这副作态…” 未免也有点过分了。 真是好一场闹剧。 “既然不能抱有必死的觉悟那就一开始不要加入鬼杀队。” 其他人可能觉得无所谓,向来严厉的世尊摩严眼中可容不下沙子,盯着屏幕,他眉头下压,满脸不快:这副懦弱、胆小的模样真是让人看得火大。 哪怕是身为女孩的花千骨也比他来的有胆量、有担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时候他想起花千骨的好了。 【嘎啊——!】 突如其来的鸦鸣打断了善逸的发挥,也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跑起来!跑起来!】另一只鎹鸦不知从哪里钻出,盘旋在半空中,它尖声道:【炭治郎和善逸都跑起来!】 【快点去下一个地方!】 【诶?!】正要出言安抚善逸的炭治郎猛然抬头:【但是千骨还没有回来…】 【不等她吗?】 【炭治郎、善逸先去!】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长谷川拍打着翅膀飞起,一字一顿道:【我、去找千骨!】 不等二人反应,它长翅一展,就朝着方才花千骨去往的方向飞掠而去。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看着鎹鸦消失在视野中,炭治郎叹了口气,拎起瘫坐在地上茫然无措的我妻善逸。 嗯?不对啊… “小不点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正翻看手中的美颜大全的杀阡陌抬起头,挑挑眉头:不应该啊。 他却不知,此时距离花千骨离去才不过半刻钟呢。只是他们看着屏幕,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罢了。 那户人家距离也不近,哪怕是用飞的,花千骨也没有那么快啊。 【炭治郎、呐,炭治郎…】 镜头兀自切换。 高耸的林木长得枝繁叶茂,将温暖的日光遮得严严实实,走在及膝高的草丛中,我妻善逸哭丧着脸,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就算有我在也派不上任何用场的。】 {鬼的气味越来越强了。}炭治郎一向可靠,对那种丧气话置之不理,他兀自思考着:{这前面有什么?} {那是?} 白光渐近,走至树林尽头,一座府邸出现在二人面前。粗略一观,雅致幽静中又不失气派,可却禁不住细看。 似乎多年无人入住,宅邸的木门已经腐朽,门前杂草丛生,绿滕乱爬,离得近了总感觉阴森森,怪寒冷的。 【有血的气味。】站在空地上,炭治郎耸耸鼻尖:{但是这气味是…} 气味?站在他身旁,善逸的注意力却被其他东西吸引了。将手放在耳边,他的脸色十分古怪:【…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对了,我们真的要一起工作吗?】 【声音?】 “原来如此,他的听觉非常灵敏啊…” “不过,真的有必要带上善逸吗?”火夕一身红袍如火,眼睛骨碌碌直转,不知道在想什么,思考了半天,却始终无果。他气馁道:“…总感觉还不如炭治郎一个人打。” 帮不上忙是一说,可别拖后腿啊。 舞青萝叹了口气,看着屏幕上我妻善逸亮眼的橙黄色头发,不禁带入了一下:倘若自己收个这样的徒弟… 粗略设想一番被抱着腿哭嚎的场景,她迅速摇头:算了算了,教不来,教不来。 她真的害怕管不住自己的手,把对方好一顿教训。 “不知他的师父是何方神圣…” “诶?”却有人诧异开口:“怎么还有小孩子啊?” 确实是小孩子。听见声音的几人抬起头:还是一对兄妹,就躲在几步外的草丛旁边。 做哥哥穿着蓝色的外衣,比妹妹高出了半个脑袋,虽然脸上也有惧色,却死死地护着妹妹。 【是…小孩。】 两个猎鬼少年显然眼力也不差。 【你们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 看着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兄妹二人的表情却越发恐惧。 {好像很害怕啊…}炭治郎脚步一顿,带惯了家里的弟妹,只是稍加思考,一个好主意就涌上心头。 他扬起一个爽朗阳光的笑容:【好,那大哥哥我来给你们看个好东西吧!】 抬起手,一只棕白相间的小鸟儿就出现在他手中————【锵!掌上麻雀!】 【啾!啾啾!】许是刚才被炭治郎帮助了的原因,小麻雀非常给他面子,拍着翅膀连跳带叫,好一番卖萌。 【怎么样?很可爱吧?】 确实,虽然就是那种常见的小雀,平时能停满一树,但此时此刻,那肥嘟嘟、软乎乎的模样还是让两个孩子稍微卸下了点心防。 【请告诉我,】见他们蓦然松力,跌坐在地上,炭治郎这才正色道:【发生什么了吗?】 【这是你们两个的家?】 【不是的、不是的!】男孩两眼含泪,连连摇头,结结巴巴道:【这里是、是怪物的家。】 话一出口,就再也收不住。像倒豆子一样,二人哭着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哥哥被带走了。在走夜路的时候…出现在家了从未见过的怪物,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只把哥哥…】 【他们进那个屋子了?】 【嗯、嗯!】 【你们跟踪了他?真厉害!很努力了。】 看上去也不过八九岁,妹妹更是只有六七岁的模样,流着眼泪,男孩道:【我们是沿着哥哥的血迹过来的,因为他受伤了…】 已经很棒了。炭治郎目光一缓,轻轻拍拍两人的肩膀:【没关系的,我们会打倒坏家伙,救出你们哥哥的。】 【真的、真的吗?】 【嗯,一定!】 【炭治郎…】不远处,一直捂着耳朵的我妻善逸怔怔道:【喂,这是什么声音啊?】 【好恶心的声音,一直听得到。】 【是鼓声吗?】 【声音?】不明所以的炭治郎回过头:【有声音吗?】 【咚—咚—咚—咚……】 奇妙的声音自宅邸中响起,分明是鼓声,但它不洪亮,不沉闷,反而颇为圆润,忽远忽近,先是迟缓,而后节奏越来越快。 【咚、咚…】 呯、呯… 鼓声和自己的心跳声逐渐重合。 宅邸二楼黑漆漆的门口被越放越大,逐渐占据了大半个屏幕,配着这怪异的鼓声,总感觉有一种很不妙、很危险的感觉。 “咕咚。” 有人禁不住咽了口口水,眼睛却舍不得移开半点。 【嘭!】没有让大家多等,一个满身血迹的人被从中掷出,重重砸在地上。 血花四溅。 炭治郎眼疾手快,迅速挡在两个孩子身前:【不要看!】 【你没事吧?!】 来不及安抚哆哆嗦嗦的善逸,飞奔上前,抱起血泊中的青年,炭治郎目光一扫,心中突觉怪异:{伤口好深,但是这伤痕怎么…} 青年一息尚存,在如今的情况下,却只是平添痛苦罢了,只留下了几句话,他就已经彻底死去了。 【炭治郎…】看着浑身缭绕着哀伤气息的炭治郎,善逸想到了另一方面:【那个人,难道是这些孩子们的…】 【额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伴随着阵阵鼓鸣,房屋中响起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震得人耳疼心颤! 第43章 鼓之宅邸1 被吓得够呛,两个孩子紧紧抱在一起,穿着深蓝色衣裳的短发男孩死死闭着眼:【不、不是哥哥。】 【哥哥穿的是土黄色的衣服。】 {是吗…有好几个人被抓住了啊。} 没有过多的迟疑,炭治郎扭头望向另一人,坚声道:【善逸,走吧!】 突然被点名的我妻善逸跟听见死神的呼唤一样,疯狂摇头,用实际行动表现自己身心的抗拒。 【但是,千骨这会不在,现在能救他的就只有我和善逸了…】 别说了别说了。一人哭笑不得道:“看他那副泪眼汪汪的模样,我都怕他下一秒撅过去…” 这话不假,善逸哆哆嗦嗦地,站都快站不住了。 【是吗…】见此情况,炭治郎脸色霎时暗沉,声音也压得极低:【…我知道了。】 【!干什么啊!】Σ(?д?lll) 被那可怕的表情吓到,善逸箭步上前抱住他的箱子,哭唧唧道:【为什么要露出那种恶鬼一样的表情啊!】 【我走就是了!】 【我没有要勉强你的意思…】炭治郎脸黑得可怕,双眼直冒红光,自顾自地走着,他冷冷道。 “嘴上说着没有勉强的意思,表情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 【我走就是了!】善逸小可怜一样扒在炭治郎身上被拖着走,却没有唤起大家一丝同情。 甚至有人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你…】 【我叫正一。】 【好,正一。】炭治郎勉强笑了笑,将一直背负在身上的箱子放在两个孩子面前:【为了以防万一,我把箱子放在这里。】 【不管发生什么都会保护你们两个的。 】 【我去去就回。】 让祢豆子保护这对兄妹吗? “也不是对她不放心。” 时至今日,在座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认可了祢豆子,哪怕是长留山的长老,又或者是戒律阁的诸位,面对这个坚强的女孩,也说不出什么严厉的话来。 但是… 白子画俊眉下压,颇有些忧虑:“现在是白天,祢豆子没办法出去。” 虽然也有树荫可以做遮挡,但真要有什么危险,祢豆子战斗起来很吃亏。一时不慎说不准自己也会有危险。 其他人自然也一点就通。 看着两人踏入房屋,茅山的大弟子————云隐嘴角扯得平平的:“炭治郎有点太大意了。” 悬在头顶的橘黄色灯火忽明忽暗,长廊幽深,两位少年一前一后走在其中。 【炭治郎、喂、炭治郎…】 落在后头的我妻善逸战战兢兢:【你会保护我的吧?你会保护我的吧?】 穿着黑绿格子外衫的少年脚步一顿。 【善逸,虽然有点抱歉…】转过身,炭治郎脸上带着几分歉意:【但是我的肋骨和腿在之前的战斗中折断了。】 【而且还没有痊愈,所以…】 【诶?!诶诶!】 不等他把话说完,善逸瞪大眼,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骨头为什么折断了啊!骨头可不该折断啊!】 【骨折的炭治郎可没有办法保护好我!要要要要死了!】 【骨折也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 他的声音洪亮得很,此时高声咆哮,更是有如空谷传声,回音许久不散。 “这家伙,嗓门还真够大的…” 虽然自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不过区区半刻钟,但是大家已经深知我妻善逸这时会有的反应。 或暂时封闭听觉,或用法力造个静音屏障…诸位道长、修士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当然,也有非常头铁的,抱臂端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对这噪音充耳不闻————比如轩辕朗的师父欢喜天忧洛河东。 【善逸!】面对撒泼打滚的善逸,炭治郎显然也有点受不了:【请安静一点,你没事的。】 奈何善逸并不吃这套————【不要安慰我!】 【不对,我明白的,善逸…】话说到一半,眼睛的余光扫见什么,炭治郎猛然抬头:【不行!】 无视耳畔凄厉的嚎叫声,看着门口,他加重了语气:【不可以进来!】 【大、大哥哥,】手牵着手走来的两个孩子面带惧色:【那个箱子有咯吱咯吱的声音…】 炭治郎按着粉衣女孩的肩膀,听了这话,喉头顿时哽住,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因为这样就放在那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那是比我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啊。】 【咚———!】 本来就是重伤未愈,临时同伴还一副不靠谱的模样,现在居然又多了两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子… 还没等炭治郎想出接下来要怎么做,房屋突然剧烈颤动起来! 【啊!】满脸惊恐的善逸下意识地弓腰,一屁股将炭治郎和女孩拱进了另一个房间! 【啊抱歉…我的屁股…】 “………” 火夕深吸一口气:“我还在想他会出什么幺蛾子,但是我真的没料到居然是这么个拖后腿法…” 这就没办法了。 落十一听得好笑,无意中望了眼影像,表情登时严肃:“房间变了!” 光线、设施…所有的东西都突然转变了————在鼓声响起的瞬间! “是幻术吗?还是…?” “先前沼泽鬼的血鬼术可以创造出一片区域,现在这座屋子里的鬼居然能将整座房子都化为己用吗?” 不少人倒抽一口冷气:这可不好打啊… 【很抱歉让你和哥哥分开了,但是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正忙着安抚名为照子的女孩,一股气息涌上鼻尖,炭治郎霎时背后一寒,迅速扭头望向大开的房门。 【嘭—嘭—嘭——】沉重的脚步声自门后传来,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缓缓出现。 双眼赤红,棕发披肩,胸膛宽阔,浑身肌肉结实。在他的肩膀和腹部,镶嵌着几个鼓、不,与其说是镶嵌,倒更像是深深扎在皮肉中一般! 而这只古怪的鬼给众人带来的压迫感…居然比浅草的手球鬼和箭头鬼还强! 迅速捂住照子的嘴,炭治郎额头出了一层汗:{在宅邸的几种气味之中…这个气味最浓烈,他已经吃了很多人了!} {这家伙就是这座宅邸的…主人!} 将自己的美颜大全撇在一边,望着巨大的屏幕,杀阡陌目光暗沉:炭治郎的运气向来神奇。 藤袭山直接对上了最强的手鬼;第一次任务就被派分了有血鬼术的鬼… “这家伙…很会撞鬼啊。” 而且每次都遇上最强的鬼。这种空间系的本来就不好打,场上还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拖油瓶。 “要怎么样才能斩杀?” 不管被勾起兴趣的一群人,屏幕有自己的脾气,自顾自将镜头切换给了另一人。 【死了——!】 还站在原地,我妻善逸脸色青紫,抱头尖叫:【要死要死要死要死了!这一定是要死了!】 【我和炭治郎分开了!】 【照子!照子!】正一东张西望,呼喊着自己妹妹的名字,却被慌张的善逸一下按住。 【不行不行不行!不可以发出太大的声音!】 【大喊大叫被坏家伙听到了就麻烦了!我们先到外面去吧!】 “他的嗓门倒比谁都大…” 【什…!】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扯住的正一回过头,稚嫩的脸上满是困惑————【为什么要去外面?】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无比,甚至足以洞穿心灵:【你是只想自己得救吗?】 善逸动作一僵。 明明不过八九岁,身量也十分矮小,此时此刻,正一的形象却仿佛变得高大无比,口中吐出的话像冰冷的刀子一样,一句比一句戳心。 【一直说着要死要死要就不觉得害羞吗?】 【抓着比自己还小的人就不觉得难为情吗?】 【你挂在腰上的刀究竟是为了什么存在的啊?】 被几句话打击得遍体鳞伤,善逸一口老血喷出,无力倒地,险些郁猝而亡。 “这孩子的话好尖锐…” 但是正一的话并没有错。修仙界的众人看善逸也不顺眼好久了、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就没有顺眼过。 “连小孩都比不过,这么多年都活哪去了?” 而且,善逸的打算估计也会落空。这会他们两个是绝对出不去的。 【不是的!】 迅速从地上爬起,善逸拽着人衣服就往入户门处带,嘴上还大义凛然道:【我是自己派不上用场所以才想去找大人!】 【这可不是仅靠小孩子能解决的情况啊!】 一把拉开大门,下一刻,二人都傻眼了。 因为出现在眼前的,不是茂密的树林和宽阔的空地,而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骗人的吧…】善逸嘴唇开合了几下,面无血色:【骗人的吧?】 【这里本来是玄关的啊!外面到哪去了?】 【这扇门…?这边吗?这里呢?】 “这孩子…”见他锲而不舍地拉开各个房门,头发花白的崂山掌门叹着气摇摇头:因心中畏惧而自乱阵脚,既没有坚定的决心,也没有聪明的头脑。 你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善逸此时犯了一个大忌。 这真是个非常好的典型案例。 长留山的几位师长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站起身,挥挥袍袖,清清喉咙,开始自己的教学时刻。 “先前因为自己的过失而与同伴分散就不必说了。分散后没有第一时间冷静下来也无话可说…” “他最不该做的就是:在发现出口不见后胡乱打开各处的门。” 不清楚身处环境时,第一件事应该是:冷静、保持安静、提高警惕————然后才是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查看四周。 火夕这会也正经起来了:“这座宅子里到底有几只鬼?其中几只有血鬼术?是什么样的血鬼术?门后面的房间会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摸清楚的情况下,这样胡乱寻找出口无异于自寻死路。” 天晓得会不会开出什么惊喜大礼包,奖励恶鬼一只。 “这哪里是找出口?这是找死。” 说的都是非常简单的东西,只是害怕弟子们马虎或者一时脑抽忘记了,这才强调一下。 而影像中,始终没有寻到出口的我妻善逸不甘心地再度拉开一扇门:【这边呢?】 惊喜这不是说来就来? 昏暗的房中,原本背对着镜头的人听见动静,慢慢回头。 灰色的毛发茂密又刚硬,带粉的耳尖高高竖起,凸出的拱鼻旁是锋利的獠牙————黑暗中,硕大的蓝色眼睛杀气腾腾,反射着冷光。 【怪物——啊!】 开出神秘大奖的我妻善逸惊惧交加,爆发出一阵尖利的喊叫! “野猪头??” 弟子们有小幅度的躁动————妖怪是见怪不怪了。 别说猪头人,哪怕人头猪都见过。 但是… “那边的世界,应该没有妖怪才是啊。”落十一摩挲着下巴,眼尖地发现了什么:“是头套?” 原来如此,想来只是个装饰品罢了,那他的身份应该是人类无疑。 【咻——!】 这个古怪的人可不会给大家留时间观察他。 从野猪的大鼻孔中喷射出两股有力的白烟,不理会善逸声嘶力竭的尖叫,他半蹲下来,强壮的大腿骤然发力,带起滚滚灰尘,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房间————留下靠墙抱着头瑟瑟发抖的我妻善逸。 【………】看着那缩在墙角的黄色“蘑菇”,正一目光幽深。 【干什么啊!】善逸小心翼翼回过头,立马遭受了打击:【你那是什么眼神!不喜欢那眼神!】 【这不是…祢豆子?】 这厢善逸和炭治郎深陷鬼宅,另一边,被鎹鸦领着匆匆赶到的黑发少女拨开草丛,一眼望见了树荫下熟悉的箱子。 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 {还是我认错了?只是箱子一样?} 不敢相信炭治郎会随意将妹妹丢下,花千骨小心翼翼地将箱门拉开一条细缝。 【唔。】 微光顺着缝隙钻入,黑暗中,粉色的圆眼蓦然睁开,呆呆地眨了眨。 花千骨:【………】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迅速合上,她抬起头,脑海一片空白,表情逐渐懵逼。 ?不明所以的糖宝在她肩上探头探脑。却见她复又小心翼翼地拉开一点。 【真的是祢豆子妹妹!】软乎乎的小虫瞪大了眼:为什么在这里啊??? 【唔、呜…】还不能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祢豆子委屈望着眼前呆滞中的一人一虫,试图用眼神传递自己的不满。 【看来是炭治郎放在这里的…】 花千骨当然不会再把祢豆子留在这里。看了看那阴气森森的房子,她擦擦一路跑出来的汗,将箱子背起,无奈地轻声哄道:【姐姐带你去找哥哥啊。】 【不要怕。】最近刻苦地修炼了好久,心里完全没有一点abcd数,糖宝立在箱子上,昂首挺胸,一副老大的姿态:【我会保护祢豆子的!】 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小小只站在箱子上就比花生大一点,胆子却肥得很。 好在祢豆子很给面子地轻轻叩了叩箱门,不至于叫它尴尬。 落十一眼眉眼柔和————他当然不会嘲笑糖宝,相反,这样的糖宝,在他眼中分外可爱。 “………”火夕瞥了眼痴痴望着屏幕的大师兄,满头黑线:这是真没救了,单相思还这么高兴。 他却不知,落十一还真不是单相思。 不过这事姑且不提。 最后赶到的花千骨也踏入了这座危机重重的宅子。 而屋里头,赫发少年死死捂着怀中人的嘴,一双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鬼,根本不敢挪开视线。 【照子…】不敢低头,他压低声线:【你要忍住不要叫。】 【房间会移动所以不要到走廊上去。往后退,躲到架子后面去。】 照子实在是个很乖的孩子。 听见炭治郎的吩咐,她轻轻点点头,在被松开束缚的一瞬间,赶忙轻手轻脚地向后方逃去,哪怕被绊了一下也强压着自己的声音。 【可恶、可恶…】同猎鬼人意外相逢,这只浑身镶嵌着鼓的恶鬼却只是不住地絮叨着:【都是因为他们,放跑了一个…】 【那可是鄙人的猎物啊!】 【为什么,一个个都爱跑到别人家里。令人火大,那可是鄙人的猎物————是鄙人在自己地盘发现的,属于鄙人的猎物!】 短短几句话,包涵的信息量就足以让大家整理清楚来龙经过:有其他几只鬼闯入了这座宅子,不小心放跑了他抓来的一个人类。 是刚才从窗户出来的那个人吗?即使侥幸逃脱了,也没有活下来啊… “就是不知道这对兄妹的哥哥还活没活着。” 炭治郎并没有时间想那么多。 眸中的寒光一闪而过,慢慢抽出刀,对准眼前的鬼,他认真道:【喂!你!】 【我是鬼杀队阶级癸的灶门炭治郎!接下来要砍杀掉你!】 说罢,他毅然扬刀,纵身而往! 第44章 鼓之宅邸2 锋利的长刃闪着寒芒,直扑面门,似乎避无可避。 但是,对方也是强者。 就在日轮刀即将触碰到自己之时,一直无动于衷的鼓鬼,终于动了。抬起手,他轻轻地拍了一下左肩头的鼓————【咚!】 {哎?}不知怎么回事,像被看不见的手推了一把,炭治郎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偏向了另一边! 剑势一歪,带起的锋芒也就瞬间被打散了。 躲在后头的照子猝不及防,惊叫一声,摔倒在地。 【照子!】听见女孩的叫声,匆匆落地的炭治郎回头喊道,目光扫过四周,他怔了怔————原本悬挂在天花板的灯笼,如今,变到了右侧! {到侧面去了…房间整个旋转了!} 几乎是眨眼间,他已经想明白了一切————{这是这个鬼的血鬼术,整个宅邸都是这个鬼的地盘!} “还是炭治郎比较省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火夕第一次看见炭治郎这么高兴。不得不说,善逸的伤害力太大了。 他嗓子也是真的好,那么撕心裂肺地喊叫都没有破音。 “现在不说这个的时候吧?”舞青萝抱臂端坐,望着屏幕眉头紧锁:“炭治郎陷入危机了。” 眼下的情况不比当初对战箭头鬼差多少。 “不过,如果这个鬼的血鬼术只能做到旋转房间的话,要想战胜他,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落十一缓缓吐出一口气,被说这话的弟子蠢到了。略感疲惫,他揉揉太阳穴:“那是不可能的。” “那是不可能的。” 同他的话一起响起的,还有云隐无奈的声音:“他身上的鼓不止一个。” 每个鼓想必都有自己的用处。 一阵疯狂的笑声将众人的关注力重新拉回。 【哈哈哈哈哈哈———!】将木头铺就的地面踩得咚咚做响,来人癫狂大笑:【猪突猛进!猪突猛进!】 【——猪突猛进!!】 纤薄的木门被轰然击碎,木块七零八落散落在地,戴着野猪头套,赤裸着上半身,肌肉结实的男人握着两把蓝灰色的奇怪锯齿长刃,自幽暗的长廊一跃而出! {这、这个人怎么回事?}炭治郎思绪都停了片刻:{还披着野猪的皮毛!} {他拿着日轮刀!} 他不认识,屏幕前的大家还不知道吗?这就是方才那个把善逸吓了一跳的家伙啊! “拿着两把刀,他是双刀流?” 【来吧怪物!】 可惜这人也不是什么能够冷静思考的家伙。兀自摆好姿势,他狂热咆哮道:【曝尸荒野去吧!】 【为了我能更强为了我能爬的更高!】 【成为我的垫脚石吧!】 将锋利的刀刃指向走廊处的鬼,男人高高跃起:【要上了!猪突猛进!】 太冲动了!被他的举动惊到,炭治郎下意识高呼道:【那家伙是会血鬼术的鬼!不要轻率随意地攻击它!】 【咚!】 鼓鬼面不改色,只是拍了一下鼓,这点小危机登时迎刃而解。 两位猎鬼人尚且能应对翻转的房屋,年龄幼小的照子却反应不过来。 【照子,抓住家具!】正嘱咐着别人,自己身上却挨了一下————方才突如其来的奇怪之人一脚踏在他身上,借助这一下,他倏然上前! 【让人火大!在鄙人家里吵闹的虫子。】 几经旋转,如今这只鬼都已经倒悬过来了。连击两下鼓,他愠怒道。 “他自己站的地方不会旋转啊…” 不管看几次,都感觉这种法术很是玄妙。 “这种区域到底是怎么划分的?” 众人正讨论着,却突然听一声尖叫————那戴着野猪头套的人居然正把脚踩在照子身上! 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他放声大笑:【房间转来转去的,真有趣,真有趣啊!】 【不要踩着别人!】炭治郎如何能忍?迅速上前,他抓住猪头人的腿,硬生生将人甩飞了出去! 【你是谁啊?】 对他的问话置之不理,炭治郎小心地抱起照子,继而对着他怒目相向:【居然踩这么小的孩子,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回应他的是一顿通狂笑:【不错不错,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类丢飞!】 说着,那戴着头套的人迅速挥刀向前,这一击,却是朝着炭治郎而去! “这是做什么!” “为什么攻击同伴啊?!” 这一下让大家都看愣了:“他不也是鬼杀队的人吗?” {为什么要攻击我?}抱着小孩跳开,炭治郎心中也满是困惑:{他不是鬼杀队的吗?} 【我的刀可是会让人很痛的!可不是小家伙用的刀,最让人自豪的就是它能切碎一切的锋利。】 【快住手,鬼还在哪里!】 奇怪的人咆哮着举起刀:【谁管啊!】 【死虫子,消失吧,去死!】就在这时,忍无可忍的鬼重重拍下腹部的鼓。 【刺啦!】 已经近在咫尺的二人之间瞬间裂开三条大缝————榻榻米裂开了,在鼓声响起的瞬间! 不再放任二人,鼓鬼接连不断地拍起了鼓。左边、右边… 左转、右转… 看着摔落在另一个房间暂时起不了身的猪头人,炭治郎抱着照子,目光有些许清明:{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却在这时,又一声鼓鸣响起,这一次,不是左转,也不是右转,而是————改变了房间。 “怎么回事?这个鬼明明没有敲鼓啊。” 炭治郎眉头紧蹙:{这座宅邸中有多个鬼的气息…别的鬼也拿着鼓吗?} {然后…}鼻尖轻耸,目光投向另一侧,他神情严肃:{有血的气味…} 小心地拉开门,他左右望了望,目光在触及墙角时有片刻的失神————那是一摊混杂着布料的血迹…{又有人被吃完后丢掉了。} 【怎、怎么了?】 【没事的。】听见身后小孩的声音,炭治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要怕,没有鬼。】 【来 ,我们到那边去吧。】 轻轻按着照子肩膀,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具残骸,他语调轻柔,为她指明方向:【不要回头,笔直前进。】 靠着自己敏锐的嗅觉,二人蹑手蹑脚地行至一个房间处,冲照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在看见她乖巧地点头后,炭治郎迅速推开了门。 空旷的房间内,穿着土黄色衣服的短发少年面带惊恐,回过头来。 下一刻,他立马举起了手中的鼓,就要敲下去。 啊,这个人… 根据先前兄妹俩给出的信息,落十一瞬间明了:“他就是照子他们的哥哥吧?” 衣服的颜色就是土黄色,应该身份无误。 “大概没错。”云隐点点头,目光中带着庆幸:“还活着啊,真是太好了。” 【呼、呼……】 另一边,拉着另一人的手,走在前面的黄发少年一步一抖,一步一喘,汗都出了一身。 这二人自然不会是刚刚踏入房屋的花千骨等人,而是我妻善逸和正一。 【抱歉,善逸先生…】 【啊—!】正一的声音不大,却将善逸吓得失声尖叫,头发炸开。 【信号、信号、信号!】一把抱住正一,他浑身打颤,眼泪都出来了:【提前给我个信号啊!】 【跟我说话不要这么突然啊!我的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你就正是杀人犯了!明白了吗?!】 【抱歉…】被抱住的正一神情恹恹:【只是我看你似乎…】 【出汗、呼吸、还有颤抖都有点严重…】 被一句话戳中心灵,善逸顿时抗议起来:【什么啊!我已经很努力了吧!】 【不是…很抱歉,但是我也有点不安起来了…】 【不是吧,对不起啊!】听见这话,我妻善逸愣了一下,【但是啊,但是啊!】他眼泪滚滚:【说太多话的话,就会被鬼啊!】 【会被鬼发现的吧?!】 【所以,我还是想尽力保持安静的,是吧?!】 这两个家伙… “真让人操心啊。”舞青萝叹了口气,眼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恼火:你倒是支愣起来啊善逸!你可是鬼杀队的! “好在还没有碰到鬼…不然他们两个不得死在这。” “……”北海龙王瞄了眼屏幕,木然道:“已经出现了。” 啊?众人抬眼望去,果然————正纠缠在一起的二人身后,一条紫青色的手臂自暗处缓缓伸出。 面对着众人的正一刚好看见这一幕,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看见面前的小孩脸上宛如实质的恐惧,心中隐隐有个不好的猜想,善逸颤巍巍回过头。 【是小孩子…】趴伏在地的恶鬼头上生着两只短短小小的角,面上的四只眼睛骨碌碌直转,眼波流转中尽是恶意。长长的舌头蠕动了一下,他贪婪地眯起眸子:【口感看起来很好。】 【你看你看!!!】我妻善逸放声尖叫:【这就出来了啊,这就出来了啊!】 【啊啊啊啊———!】 “……”已经无力吐槽什么,看着大屏幕,摩严嘴唇动了几下,半晌没吐出一个字。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通过选拔的?” 杀阡陌两眼发直:吵死了。 轩辕朗深吸一口气:再看不顺眼,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去死啊。可是…“千骨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房间呢,赶不及过来啊。” 炭治郎又在另一边,至于那个戴着野猪头套的人…唔,人都不晓得在哪。 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一大一小正夺路狂奔。 回头望见面目狰狞、奋起直追的四眼恶鬼,善逸彻底丧失理智:【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不要啊!】 【我我我我我、我不好吃的!我肯定不好吃的!】 【说真的这孩子都瘦成干了!肯定干巴巴的一点都不好吃!】 这种话糊弄谁呢?鬼可不会放过眼前的美食。 【这种事情不尝尝看可不知道吧?】说着,四眼鬼口中的舌头蓦然拉长,直直扑向二人! 好在善逸的基础应该还没有被忘记,他惨叫一声,拽着男孩闪到一边,叫这一击落在了水罐上。 看着被四分五裂的水罐,他惊恐万分:【那是啥啊,舌头好快!】 四眼鬼并不放过他们,只听一声破空之音,长舌席卷而出! 情急之下,善逸一个飞扑,二人滚做一团,撞进了另一个房间。被扑倒在地的正一赶紧爬起来,抓着人的手大喊道:【善逸先生,快站起来!】 根本没办法缓过来,我妻善逸惨嚎一声,浑身打颤:【都到膝盖来了!恐怖的感觉都到膝盖了!】 他嗷嗷直哭,涕泗横流的样子看上去已经怕得不行了,但是一开口,却让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人都惊了。 推开焦急的正一,我妻善逸哆哆嗦嗦道:【不不不不不…不要管我,你先跑吧!】 “这孩子…”一直看到现在,崂山掌门眼睛微微睁大,许久,露出一个欣慰笑容:倒也不算太差劲。 能够在危急时刻让别人先逃,虽然没有出刀的勇气,但能做到这一点,也很优秀了。 【我做不到!】正一哪里能答应?抓着善逸的手,他喊道。 善逸哭嚎的声音猛然收住,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满脸急切的男孩,他心中百感交集————{真是个好孩子,明明声音都这么害怕了。} {我必须做点什么才行…不保护他的话也太可怜了吧!} {享年只有一位数也太过分了吧!但是…} 身体在打颤,纵使心中思绪万千,但他始终没有办法克服自我去拔刀————{但是我很弱小啊!没有能够保护他的力量啊…} {可我必须得保护他…} 火夕幽幽叹气,他已经看开了:“好歹还记得保护别人。心性也还算不错。” 【嘿嘿…】 可鬼却不会看你可怜就放过你啊。 只能在地上攀爬的四眼鬼已经移动到了门口,歪着脑袋,看着屋中的二人,他咧开嘴,已经做好了享用美食的准备————【我要一口从你的耳朵把你的脑髓吸出来。】 理智断裂的瞬间,好像响起了布匹撕裂之音。 惊惧之情已经累积到了极致,我妻善逸身体直挺挺朝后倒去,软软躺倒在身后之人的怀中。 【善逸先生?!善逸…】 摇晃人的动作一顿,一口老血卡在喉咙,看着善逸鼻尖冒出的巨大鼻涕泡,正一心中崩溃无比————{睡着了…} 何止是正一崩溃?观看屏幕的众人更崩溃。 “睡着了…???” 真是长见识了。 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火夕的表情宛如见鬼———不,比见鬼还难看:“在这种时候,睡着了???” 鬼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你怎么睡得下的啊!!!刚刚才夸了你,不要这么快打我的脸好吗! “与其说是睡着了,倒不如说是吓晕了…”从未见过这种操作,白子画一向冷漠的神情都有了一丝裂痕:这鬼都没有藤袭山的鬼强,你怕成这样是要做什么啊! 好歹你也从藤袭山活着回来了啊! “正一都没有晕!” 笙箫默脸色复杂:“但凡这只鬼再恐怖一点,我都怕他自己把自己吓死。” 方才还夸他呢,如今……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与仙道的反应不同,妖魔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直边看边笑,此时看见这副情景,差点没把肚皮笑破了————“那家伙搞什么啊!” 正一也很想这样大声质问。但是不行,眼下的情况没有时间给他。 眼见恶鬼慢慢逼进,他一咬牙,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胳膊拖着善逸的身体缓步往后退去。 到底年纪小,再早熟也不可能不害怕。待到退无可退,紧紧贴着墙壁,看着离自己不过几尺之遥的的鬼,正一脸色煞白,抓着善逸衣服的手都在抖。 【哼哼哼~跑不掉了吧?】即将吃到一顿美餐,眼中恶意翻滚,四眼鬼贪婪地舔舔嘴角,口中的长舌骤然射出! 【啊——!】怕到了极致,正一眼冒泪花,高喊道:善逸先生——!】 【快醒醒!!】 (画完啦,在第二十四章,友情提示,在看之前要做好心理准备。( ?? .? ?? )) 第45章 鼓之宅邸3 正是十万火急的时候,作为战力的猎鬼人看着眼前的鬼却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这两个小家伙难不成今天就要死在这里吗? 不少人捂住眼,不忍再看接下来可能出现的血淋淋的画面。 却在这时,仿佛听见了来自另一人的呼唤,陷入沉睡的黄发少年手指忽然微微屈起。 【刷!】 只听一道干净利落的抽刀声音,在无数错愕的目光中————原本已经伸至二人面前的长舌已经被劈做了两半! 水声嘀嗒。 正一死死闭着眼,泪水大颗大颗顺着脸颊淌下,俨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直到被斩落的舌头落在地上。 那声响… 他诧异地抬起眼————黄发少年脊背挺直,屹立当前。 “是善逸!”轻水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醒了吗?!” “不对,”旁边的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声音一滞:“还闭着眼,没醒…” “不可思议…” 不复清醒时的歇斯底里,冷静下来的我妻善逸阖着眼,整个人由内而外,迸发出一股磅礴的强大气势。 橙黄色的衣角随着动作轻轻扬起,按住刀柄,他摆出了剑技中最标准的进攻姿势————就像已经这样做了千百次一样娴熟,没有半点生涩感。 【嘶————】 咬紧的齿缝中传来轻轻的气音。 四眼鬼蠕动了两下,转眼重新将舌尖补全,望着面前忽然站起的少年,他不由得心生忌惮:{这、这是什么声音?这家伙的气息改变了…} 【善逸先生…?】呆坐在地上的正一都看傻了。 【锵—】 清脆的鸣声响起,带着奇特纹样的金黄色长刀已然出鞘。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少年独有的清朗嗓音沉稳中不失冷静。 【轰—!】 话音未落,只见一阵霹雳火花带闪电,他整个人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滋滋的声响不绝于耳,又携无数尘烟滚滚,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原本得意洋洋的四眼恶鬼已经身首异处! “好强!” “这家伙…还真有一套…” 谁能想到隐藏在懦弱外表的实力居然强大如此呢?我妻善逸这帅气异常的一击不仅顺利斩杀了恶鬼,更闪瞎了屏幕外一众人的眼睛。 尤其是先前那些看不起他的家伙,此时都感觉自己脸上被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这么强的话为什么要做出那种行为啊! 原本笑得最大声的妖魔们面面相觑,相对无言,总感觉得脸疼得厉害。 “这打死我都想不到啊,他居然…”一时间想不到形容词,火夕俊脸都要扭曲了————“居然睡着了才敢攻击。” 你说他弱吧,他雷法练得娴熟,说他强吧,又抱着别人拼命求救… “奇人。”高高在上的长留上仙白子画摇头叹道。 而正当大家对善逸赞赏有加时,他却再一次刷新了众人的三观。 鼻尖大大的鼻涕泡啪地一声裂开。从睡梦中悠悠转醒,在看见地上那颗血淋淋的脑袋时,我妻善逸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啊———!】 【死了!】 颤巍巍地抱紧自己,他眼泪直冒:【怎么突然死掉了?怎么回事?】 【讨厌、我受够了!】 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话,正一眼睛都变成豆豆眼了。 而兀自狼哭鬼嚎的善逸撇眼看见呆坐着的正一,顿时一愣,抖着手道:【正一…难道…】 “……” “……” 长留山有片刻的寂静。 “这娃子…”率先打破安静的是轩辕朗的师父洛河东,囫囵吞下一杯酒,他随意抹了把嘴,接着道:“是不是脑子有点不好用?” “我想应该是的。”第一次看见把到手的功劳推给别人的家伙,坐在他旁边的轩辕朗脸都木了。 怎么也不想想,正一才那么小,怎么可能是他杀的! 看着善逸抱着人小孩口齿不清地说着要感谢这份救命之恩,轩辕朗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这份恩情我不会忘记的!】何止是把功劳推给正一,我妻善逸涕泗横流,更是脱口而出一句:【你这么强的话倒是一开始就说啊!】 强的是你吧?东方彧卿眼神复杂。 【到底怎么回事…】他这倒打一耙把正一都搞糊涂了。 正哭嚎得起劲的善逸抬起头:【你说什么了吗?】 【诶?没…】傻了片刻,正一摇摇头:【嗯,没事。】将人扶起来,他轻声道:【我们走吧。】 许是危机解除了,我妻善逸此时乖巧无比,非常顺从地站了起来:【嗯。】 【唰—】 与此同时,和二人隔了不知道多少个房间,背着箱子的黑发少女甩掉刀上粘连的血水,缓缓将其收入鞘。 望着地上慢慢燃烧的鬼躯,她双手合十,权做祷告。 【居然还有会打洞的鬼啊…】细细小小的声音自乌发中传出,两只小小的触角探了出来。 【嗯,】黑发少女————花千骨应了一声:【但是出乎意料的弱啊。】 知道自己的续航能力很差,所以她每时每刻都在疯狂地汲取天地灵气。 而为了更快地找到炭治郎,她意外领悟了灵气的另一种用法————将灵气当做四面八方的丝线,顺着它们去查看四周的情况。 大概相当于另类一点的观微,糖宝管这个叫:开眼。 面对懵逼的花千骨,它叉腰得意道:【因为骨头你看,这个效果不是很像开了一只对外的眼睛吗?】 【哈?】像是像啦…闭着眼,方圆五十米内的东西都被一一“看见”,花千骨满头黑线:【可我也不是二郎真君啊…】 扯远了,且说回现在。 混杂在一起的五行灵气或许会有些狂暴之意,却绝不会带有恶意————毕竟它们并没有自我思考的能力,自然谈不上讨厌什么人。 所以,当花千骨阖上眼感受灵气试图依靠这种方法来搜寻炭治郎踪迹时,意外发觉有一团沾满恶气的什么东西正地底迅速靠近,她立马就认出来了————那是鬼。 其明显程度大概相当于一片白色中忽然出现个巨大黑色圆点,而炭治郎是蓝色圆点。 算是意外之喜吧,虽然没有找到同伴。 不清楚对方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花千骨立刻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 在几经探查对方将从哪里挖出来之后,她就守在确认好的地点,做了个“守株待兔”的农夫。 于是就出现了刚才的这一幕:侧脑长着只独角的蓝眼鬼像土拨鼠一样冒出个脑袋,下一秒就被突如其来的利刃削了脖子。 看完全程,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鬼真是倒了血霉,刚探了个头出来就没了。” “其实要不是千骨领悟了这个技能,说不准还真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谁能想到脚下居然随时可能钻出一只鬼呢?毕竟又不是人人都是鼯鼠,谁那么会打洞啊。 “上仙这位弟子也甚是机敏啊。” 这技能用的好了可不得了,再也不怕偷袭了。 面对这样的夸赞,白子画只是略微颔首,丝毫不谦虚:小骨一向聪慧。 【刚才好像听见了很大的声音,我们去那边找找看吧。】 影像中,刚刚斩杀了一只小鬼,花千骨略侧耳,良久,指着一个拐角道。糖宝自无不同,一人一虫又蹑手蹑脚地开始行动。 这个刚领悟的开眼技能到底还没有掌握得多纯熟,不然她一定会发现————仅隔了三条走廊,戴着野猪头套的人正在其中横冲直撞:【嘁,又被丢飞了!】 【从三天前开始就一直是这个状态啊混蛋!】 嘭地一声滑过去撞到墙上,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恼火:【我可不擅长在这种狭窄的建筑中前进啊!】 将至拐角处,突然! 一只粗壮的胳膊几乎贴着他的脸面探出! “好险!” 换个人都可能惨死当场,这猪头人却反应极快,当即一个倒立加后空翻撤回去,看着那惨绿的手臂,他身体重心微微下压:【哈?】 【躲开了啊,还真是个精神的人类。】这只鬼的声音雄浑无比,与其对应的是他厚实异常的胸脯。 单看那粗壮的胳膊,就知道他的握力不小,被抓住的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吱声。像一座庞大的肉山,这只高大的鬼重步踏出:【看来你的肉很值得一剜啊。】 他这不出来还好,一出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嘴上叫得凶狠,实则这鬼本身实力并不如何高强。 “这家伙会怎样战斗?” 看着这戴着野猪头套的奇怪男人,落十一总感觉他兽性大于人性。这样的人,战斗方式是什么样的呢?真好奇啊。 没有让大家等太久,猪头人微微抬头,缓缓握紧自己的刀,他自柔软的鼻腔中喷出两股白气:【我流兽之呼吸…】 【目标巨大的话就更有切碎的价值了!】 不知怕为何物,他周身气势猛涨,挥刀疾驰上前! 【哦?】体型壮硕的鬼丝毫没意识到危险,反而主动迎了上去:【居然敢从正面攻过来,真有胆量。】 【咻!】 冷光一闪而过,恶鬼两只巨大的手臂应声而断,又惊又怒中,他惨呼出声:【好痛!】 【哈哈哈哈哈!】这位猎鬼人的作风比鬼还狂野,一鼓作气,他再度扬刀:【曝尸荒野变成我的垫脚石吧!】 【叁之牙·獠牙撕扯!】 一脚将被砍断脖颈的无头尸身踹倒,踏在墙壁上,他大笑着离去,任由鬼的尸体慢慢化作灰烬。 【猪突猛进、猪突猛进!】 第46章 鼓舞 兽之呼吸? “还有这种奇特的呼吸法?” 因着不知道那边具体有多少种呼吸法,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无话可说。 不过,这人的行事风格还真是————狂放。 大家对兽之呼吸的困惑先按下不表,目前进入宅邸的猎鬼人都已经斩杀了一只鬼,可还有一只最为强大的鬼,依旧在四处游荡着。 【稀血…稀血…】厚实的大脚踏在地上,震得地面微颤,高大的鼓鬼嘟囔着:【只要吃下的话,就能获得五十人、不…】 【是一百人份的…】 镜头切到后面,只见鼓鬼的背后,居然有一块圆形的黝黑伤痕。 【要找到更多拥有稀血的人吃下…】 【那样的话…】 血红色的眼睛自屏幕上闪现,眼角附近的肌肉颤了颤,蓝色的瞳孔自上方翻出,里头赫然印着两个字————下陆。怪异的是,不知为何,这眼中却有着一道交叉的伤痕。 而鼓鬼的下一句话,也让众人心跳急剧加快————【那样的话…】 【鄙人就能再次回到十二鬼月了!】 “这家伙,是真正的十二鬼月!” 白子画自然还记得先前珠世的话:十二鬼月是直属于鬼舞辻的部下,眼前这只,虽然是已经被剔除出去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很弱小。” 摩严蹙起眉头,若有所思:“这只能说,是有更为强大的存在顶替了他的位置。” 而为了夺回自己的地位,响凯一定会更加拼命努力的吃人,他的实力必然不容小觑! 其他人遇见的鬼都弱得不行,弟子们面面相觑,纷纷捏了把汗:炭治郎这是走的什么狗屎运啊… 就在众人互相讨论时,一片黑暗笼罩了屏幕,而后响起的吞噬血肉的声音听得人直反胃。 镜头一换,被灯光照耀的雅致房中,方才见过的鼓鬼正蹲在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旁,观其动作,应该是在进食。但不知为何,吃着吃着,看着眼前的尸体,他喉头滑动了一下,捂住了嘴。 【踏】黑色的皮靴落在木制的地板上,响声清脆。 【响凯。】 戴着白帽,披着风衣,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低着头,腰背挺得笔直,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听得鼓鬼心中发慌————【你已经吃不下了吗?】 【就到那种程度吗?】 “这是…鬼舞辻!” 观看浅草那一战才将将过去半个时辰,这鬼王折腾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在座的众人哪里会不认识他?立马就有人喊出声了。 【不…不、】被称为响凯的鼓鬼分明比鬼舞辻还高大魁梧,但面对着这位鬼王,他冷汗涔涔,慌的不行,根本不敢起半点反抗之心:【不、我、我还能…】 【啊—!】 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大股血液自瞳孔中喷涌而出,响凯惨嚎一声,捂住了眼,疼得身体都在颤动。饶是如此,他却根本不敢求饶,只是忍着巨痛跪伏在地,连声道:【请、请等一下,还差一点…】 【已经够了。】 俊雅的面上隆起青筋,长眉更是拧得死紧,血红的眼中带着暴虐与狠厉。毫不掩饰自己的冷酷、无情,鬼舞辻的目光冰冷刺骨:【我要剥夺你的数字。】 【那就是你的极限了。】 【清哥哥!】 尚且不知自己即将面对什么,此时,炭治郎看着团聚的兄妹二人,满怀欣慰。 待到二人情绪终于冷静下来,他这才上前为少年包扎伤口。 【你能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一提起先前的事,少年面上立刻失去了血色,缓了好半天,他擦擦眼,轻声道:【我被怪物拐走了。】 【差、差点被吃了。】 【然后又有别的怪物不知从哪里出现,接、接着他们就自相残杀起来了。】 随着他的描述,响凯和其他两个已经被斩杀的鬼出现在屏幕上。只见他们面目狰狞,似乎起了相当大的争执。 【身体上长着鼓的家伙,被其他家伙打倒的时候,掉下来了一个鼓,我就捡起来,敲了敲…】 【好不容易撑到现在…】 【长着鼓的家伙?啊—】想起方才遇见的鬼,炭治郎恍然大悟,而后目光一沉:【那家伙好像说了什么稀血来着…】 【对、对!他把我叫做稀血!】 “稀血?” 从来没有涉及过这个领域,仙人、道长们也心中茫然。 “听这意思,应该是血液很稀有的意思…” 但是,难道清是什么上古血脉的后裔吗?不然为什么这么说? 【嘎啊——!】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炭治郎的鎹鸦———天王寺伸直脖子,高声道:【稀血是!拥有罕见血液的人!】 !被它吓了个哆嗦,兄妹俩立刻抱在一起。 不以为忤,它贱兮兮地哼笑道:【小鬼们,我要啄你们了!】 【住手。】 炭治郎哪里能真的看着它啄人?一把按住自己顽皮的鎹鸦,他不解其意:【罕见血液是指什么?】 【生物的血是有种类系统的,蠢货。】说着,天王寺挣脱开束缚自己的大手,像人张开手一样展开翅膀:【拥有的血越罕见的话,对鬼来说,就跟吃下五十人!】 【一百人!几乎一样的营养!】 【稀血是鬼的大餐!是他们的最爱!】 !东方彧卿抵着下巴,先前在心中的疑问终于得到了答案:“难怪抓清的时候会对正一与照子视而不见…” 在普通鬼眼里,这就已经是美味佳肴了,对于拼命想回到十二鬼月队伍中的响凯来说,这更不容错过的绝佳机会。 他当然看不见两个普通血的小孩,他心中已经只剩下清这个稀世珍宝了。当然是一时间抓走清再说。 “说来,响凯的血鬼术太局限了,非常依靠场地,难怪他会被几个普通的鬼打伤。” 也难怪鬼舞辻会对他不满。 【听好了,照子。】 已经嗅到了鬼身上的恶臭,炭治郎明白,得马上出去战斗才行。 但是…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流转,严肃着脸,他摸摸照子的脑袋:【你的哥哥已经很累了。】 【照子要帮助他。】 看着有些慌乱的照子,炭治郎竖起手指:【我离开房间后就立刻敲鼓移动。就像至今为止清做的那样。】 【有什么人想开门,有什么声音,就要立刻敲鼓逃走。】 【我一定会来接你们的,循着你们俩的气味。开门的时候,我会叫你们两个的名字的。】 按住两人的肩膀,他轻声道:【要稍微再加个油,做得到吧?】 不仅是为了不拖累大哥哥,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兄妹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下定了决心,再望向炭治郎时,他们坚定地点了点头。 【了不起!】心中一松,毫不吝啬夸奖,炭治郎扬起笑容:【真坚强!】 隆隆的沉重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敲鼓!】在看见恶鬼脑袋的一瞬间,炭治郎脚下猛然发力,冲出了两个孩子所在的房间! 不敢拖延,清立刻扬起了手。 【咚!】 【死虫子!】又一次眼睁睁看着美餐消失,已经彻底失去耐心,响凯咬牙切齿地重重敲响了肩头的鼓。 房屋应声而转。 【咚、咚、咚…】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低头躲过横扫而来的无形兽爪,炭治郎眸子微微发亮:{敲右肩的鼓就是向右转,敲左边是就是向左转。} 身体随着房屋的倾斜而四处翻滚,他却始终死死地盯着响凯的动作:{右脚是向前转,左脚是向后转———肚子上的鼓是用爪子攻击。} 可就算弄清楚规律了又能怎么样? 响凯只需站在原地,接连不断地拍打鼓,炭治郎就连起身都做不到,更不要提攻击了。 “好快,旋转和攻击的速度都太快了…”轻水看得心惊肉跳:会死吗?炭治郎会死吗? 千骨怎么还没有找过来啊! “如果他可以飞的话,战斗起来就不会这么吃力了。” 这种事情说来有什么用?马上就有人投来鄙视的眼神:“别说炭治郎了,花掌门在那个世界也飞不起来啊。” “要不然你过去试试?我看你能打几个。” 又一人不满道:“鬼的这些保护自己的血鬼术真的很烦啊。而且之前炭治郎受的伤还没有好。” 确实如此,感受到伤处的疼痛感,哪怕是一向阳光开朗的炭治郎,此时心中也难免气馁:{我能赢吗?} {伤口实在是痛得受不了了。因为是长子所以一直忍耐着,但我如果是次子的话就不会忍耐了。} {想努力站住的话,伤口就会刺痛,没办法使出力气…} 【咚!】 响凯可不会给他自怨自艾的时间。 是中间的鼓!炭治郎一惊,哪怕伤口再疼,也赶忙聚力跳开。只听一道凌厉的声音,原本站立的地方,三条深深的抓痕已经覆盖其上! 看着那痕迹,他心有余悸:{太恐怖了,有这个根本不敢靠近…} {因为不是万全的状态,想要突入攻击范围内的时候要是因为突然疼痛双脚不灵的话…} 落十一瞳孔微沉:“他会被拦腰斩断的。”甚至脖颈、胸口,都会被分开。如果变成那样,就真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这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炭治郎显然也想到了那个画面,他脸色一白,连连摇摇头,试图将脑海中不好的想象遗忘。 怎么办、怎么办!心中渐生绝望,他在心中拼命催促自己:{快点想啊,快想!不能死在这里!} {如果我不能斩杀这个鬼的话,照子、清还有善逸他们都会有危险的!} “这孩子…” 在这种危急时刻,脑袋里居然还想着别人吗? “完全理解不了。”春秋不败看得烦躁: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蠢货,把别人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这有什么?”云翳目光冷漠:“你不是也一直为魔君出生入死吗?” 春秋不败皱起眉头: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两个人的争执先不说,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还是在炭治郎身上。 不知是不是真的用脑子去思考了,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重新挖掘了出来。 【水能变成任何形状。】戴着天狗面具的老人声音低沉:【放入升中就是四角,放入瓶中就会变圆。】 和着他的话语,屏幕上的水流也在扭转、变动。 【有时甚至能够粉碎岩石,不断流淌下去。】 涛涛水流化做滚滚浪潮,掀起洪涛。 一抹灵光闪现:{水之呼吸有十种型,能和任何敌人作战!} {如果受伤了就用能够填补那些的动作,水绝对不会停止流动!} 【咚咚!】 被这力道带着翻滚在地,炭治郎的心却在苏醒:{现在的我不仅是骨头,连内心都折服了!} 这种时刻,从脑海中浮现的居然是眼泪汪汪黄发少年我妻善逸————{噫!折服的炭治郎可靠不住啊!} {知道了!请安静一点!} 大声呵退心中代表懦弱的善逸,炭治郎勉力抬头,咬紧牙关:{面向正前!鼓舞自己!}握紧手中的日轮刀,他在心中大声地为自己鼓劲:{加油炭治郎!加油!} 【我至今为止都做得很棒!】 在无数震惊、错愕、乃至于好笑的目光中,这位年仅十四、五岁的少年高高举起刀,望着面前的恶鬼,他眼神坚决,语声笃定:【我是个优秀的人!】 【今天也是!从今往后也是!】 【就算折服了也是!】 【我绝对不会受挫!】 第47章 认可 【炭治郎到底在哪里啊!】 镜头已经换到了另一边,拉着正一,善逸正在走廊上奔跑,他也在担心同伴:{还能听见让人恶心的声音…} {你要平安无事啊,炭治郎!} 面前的走廊似乎无穷无尽,体力已经到达极限,正一实在是跑不动了:【那个…善逸先生,我们是不是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啊?】 善逸顿时跳起:【果然!我也有这种感觉!】 【真不愧是正一,真是可靠!】 黑乎乎的房间中,隐约听见他弱弱的声音:【那,能帮忙看看那边的房间是否安全吗?】 【……】 【干什么啊!我知道了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自己去看!】 笙箫默撑着下巴,百般聊赖:“明明看不见脸,但是已经可以想象出来他的表情了。” 虽然已经对他改观了…舞青萝捂着耳朵,满头黑线:“我果然看不顺眼这样的人。”要是她授课时有这样的学生,早就上脚踹了。 “……”这一届的弟子们多多少少都被她教训过,此时或捂头,或捂腿…目光都有些闪烁。 轻薄的木门被轻轻拉开一条细缝————这会善逸倒是知道小心了。勉强按捺住心中的恐惧,他左右望了望:【没有人在,往这边走走看吧。】 拉着小小的正一,他殷切呼唤:【炭治郎,快出来…】 【咚!】 说那时迟那时快,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鼓鸣,二人脚下瞬间一空! 【诶?】不明所以,看着突然离自己很远的地板,我妻善逸呆了一瞬:【房间…旋转了?!】 【啊啊啊啊啊啊————!】 在宅子里做着自由落体,一大一小失声尖叫!一扇一扇门自己滑开,迎接二人的是————翠绿茂密的树林! “不是吧…就出去了?” 看着两人被直接甩出房子,一群人瞠目结舌:“那个戴着野猪头套的家伙可是逛了三天都没有出去啊!” 这是何等的运气??虽然出去的方式有几分好笑,不过能出去就已经万幸了啊! “别说那个人了…花掌门也还在里头转悠呢。” 【有人吗?】 说曹操曹操到,拉开的木门旁鬼鬼祟祟地探出一个脑袋,扎着高马尾的黑发女孩眼睛撑得圆圆的,正警惕地观察着房中的一切。望着已经恢复成原状的房间,她面上带着几分不解。 【奇怪…刚才明明听见这边有很大的声音的,怎么不见了?】 重新合上门,她纳闷极了:【总不可能消失了吧?】 【不可能啊,我确实感受到了其他人的存在。】糖宝嘟起嘴:【怎么这样啊。】 【而且这里面好大、好宽阔。绕来绕去的…好烦。】 当然不见了,因为他们出去了啊! 槽多无口,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花千骨背着箱子顶着糖宝,谨慎地在走廊中穿梭。 【娘亲你不是说你很会认路吗?】 【我是会认路啊…但前提是之前有走过啊。】 可怜见的,她本来是个路痴啊。 女孩清灵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带着几分无奈:【而且这已经不算路了吧?】 【实不相瞒,我觉得这是迷宫。】 走路简单,走迷宫可不简单啊。这样说着,她还不忘安抚已经有些躁动的祢豆子:【要稍微多等一会,马上就可以看见哥哥啦。】 【祢豆子要乖哦。】 被几人挂念的炭治郎还在苦战。 {我可以做到的,绝对可以做到!} 原本整洁的房间此时已经遍布抓痕。 左转、右转… 狠狠摔在地上,听着身上发出的咔嚓声,炭治郎抓着刀的手都在打颤,但忍着疼痛,他再一次爬了起来:{不管是骨折还是什么,我都能克服!} {我是能坚持到底的男人!} 无形的爪子破风而来,将地面摧残得稀烂。赫发少年骇得脸色一白,却依旧倔强无比:{让你见识一下,哪怕是折服的炭治郎也很厉害!} 真是优秀啊。崂山掌门看得脸色变了数遭,望向身旁的道友时,他长叹了口气:“此子心智之坚定,意志之强大,当真世间少有。” 同他坐在一块的天山掌门也点了点头:“只希望他能度过此劫。” “只有决心和意志,是无法改变任何现况的。” 被带着四处翻滚,于手忙脚乱中抓住吊灯才稳住了身形,炭治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要用头脑!干劲的同时也要使用头脑!} 但是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击————{没时间使用头脑啊!}看着榻榻米上的裂痕逐渐逼进,他面如土色。 这样下去简直没完没了。勉强喘了口起,炭治郎放声道:【你!叫什么?】 不知为何同样出了一身汗的鬼愣了一下,居然真的乖乖回答了:【响凯。】 【响凯!我是不会把清…不会把稀血交给你的!】不知是为了鼓舞自己,还是为了拖延时间,炭治郎伸出手,然后蓦地握紧——【我是不会屈服、不会放弃的!】 似乎被他的话勾起什么不美好回忆,响凯的表情慢慢变了。 【鄙人要…】额上细细密密出了一层冷汗,他猛然抬头,眼中的字符展露无遗:【鄙人要得到稀血回到十二鬼月!】 【咚咚!咚咚咚咚……】 似乎是被激怒了,不同于之前的慢条斯理,他疯狂地敲起鼓来! “糟了。”这副模样明显是生气了。 白子画神情凝重,心中不解:“但是,到底为什么这么气恼?” 他在生什么气? 肆虐的兽爪疯狂破坏着一切,破裂的橱柜中,无数写满字的纸张纷纷扬扬,洒落在地,房间旋转得速度快得都看不清。 炭治郎几乎就没有落地过。 【还是放弃吧…】 近乎疯狂地打着鼓,心中的回忆却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 【太无趣了。】 战场于顷刻间化为另一副画面。 圆月高悬,繁星闪闪,如水,又轻薄似纱,月华映得满室惨白。 【你写的东西实在太无趣了。】 将手中的稿件随意丢下,看着眼前跪坐着的人,中年男人嗤笑一声,鄙夷开口:【一切都跟垃圾一样。】 【毫不美丽,毫不梦幻,也毫不惊人。】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他笑道:【还是放弃写作,如何?】 【你这样只是浪费纸张和钢笔而已。】 仿佛听不见男人的话,长发男子垂着头,一言不发。 见状,中年男人扫兴地撇了撇嘴,又找到了另一个点来批评:【最近你白天完全都不外出,正因如此,你才很无趣啊。】 辉辉月光下,放在地上的鼓被照的透亮。 瞥了眼那鼓,他一拍手,似乎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提议————【那就把自己关在这家中,敲敲你喜欢的鼓得了。】 “那个跪着的是响凯吧?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白天一直不出门… 落十一想到了一个可能,有点惊讶:“这家伙,该不会现在已经变成鬼了吧?”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会忍耐这种话?他不会生气吗?明明对方说的话那么过分。 “…这家伙谁啊。” 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自前排传来————魔君杀阡陌微微挑眉,冷笑一声:“这样高高在上地点评别人?” 双目一凝,他愠怒道:“真是不知死活!” 仙道的众人面面相觑,居然无一人开口。就连笙箫默也板着脸,似乎对中年男人的话不甚满意。 【话虽如此,】男人可不知道自己的话惹恼了一群人,被自己的话逗笑了,他咧开嘴,语气讥讽:【你的水平也没有高到能当别人的老师啊。】 浑然不顾地上是别人的心血,他一脚踏在上面,自顾自地就要离去。 【……】沉默许久的棕发男子瞳孔一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愤怒的原因,背对着中年男人,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看着屏幕上忽然晕染开一片血色,哪怕是再蠢的人都知道————大事不妙了。 原本澄澈的蓝色瞳孔化为血红,两排尖齿被咬得死紧,拉开衣襟,露出腹部的鼓面,棕发男子抬起了手。 【咚。】 三道锋利的抓痕迅速袭出。 变成了鬼却靠着对写作的热爱压下了吃人的欲望…除祢豆子之外,这还是第二个意志力这样坚强的人。 中年男人的话戳的不止是响凯的心,排在后头的几个班级的弟子们此时心里都不好受。 有道是:我菜我知道,可你说出来,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可以指点,但不要指指点点。 先撩者贱晓不晓得啊! 立马就有人低骂一声:“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真不知道怎么活这么久的,是没挨过打吗?嘴欠成这样。 “难怪响凯听见炭治郎鼓励自己的话语会这么生气。” 不作死就不会死,对中年男人的遭遇丝毫不同情,笙箫默兀自晃悠着扇子。 而抬眼一看,忆及不愉快过去的响凯磨了磨尖利的獠牙,已经怒不可遏:【消失吧!你们这群死虫子!】 【尚速·击鼓!】 “!”弟子们一片兵荒马乱:“炭治郎是无辜的啊!” {让人头晕目眩!这旋转的速度!} {不妙!这招数好厉害!} 整个房间急速翻转起来,身处其中的赫发少年无依无靠,宛如无根的浮萍,只能被动地被带着四处翻滚! 毋庸置疑,这绝对会加重他的伤势。 {…爪子从三只变成了五只!} 险之又险地避开那无形的利爪,哪怕不晓得响凯的过去,在看见那铺满地面的纸稿时,炭治郎怔了一下,到底不忍踩在上头,蹦跳着寻找空隙之处来回落脚。 将他的动作收入眼中,响凯击鼓的动作慢了一拍。 好歹没有火上浇油。云端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知道了…}不晓得响凯为什么停下,匆匆落定的炭治郎却因为刚才的善举而灵窍顿开————{我知道怎么移动身体、调整呼吸,才不会让伤口作痛!} 望着已经重新开始击鼓的鬼,他从齿缝中轻轻地吸着气:{呼吸要浅、要快。} 五道透明的利爪疾驰而来,握着刀,炭治郎心中大定:{用这呼吸强化骨折的腿周边的肌肉…} {然后在爪子攻击之前,会有霉菌一样的气味。} 鼻头轻耸,他立刻判断出来了:{要来了!爪子的攻击!} {上!}{左!} {右!}{后!} “好样的!炭治郎!” 眼看所有攻击都落空,弟子们也不禁欢呼雀跃起来————真可谓柳暗花明又一村,谁能料到炭治郎如今已经想出了对应的方法呢? 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轻轻吸上一口气,戴着日轮花纸耳饰的赫发疤头少年目光锐利,脚下已经滑开了步伐:{全集中·水之呼吸} 【踏、踏、踏…】 一步一脚印,无数澎湃的澄澈水流自足下涌出、迸溅、奔腾…随着炭治郎移动的步伐,几乎是在顷刻间,整个房间已经被水流淹没! {玖之型·水流飞沫·乱!} {把着地时间和面积最小化,}他在心中高声呐喊着:{上吧!进去!进入攻击范围内!前进!} {进入腹地!} 透明的丝线自黑暗中蔓延而出,直直连在响凯的脖颈上。 空隙之线——出现了。 【响凯!】近无可近之时,看着眼前的鬼,炭治郎忽然出声:【你的血鬼术真的很厉害!】 【……】一句话就足以将响凯的头脑搅得乱七八糟,日轮刀已经近在咫尺,马上就要朝脖颈砍来,但他的动作停住了。 【刷!】 一刀斩出,红血迸溅。 终于杀掉了! 看着跌坐在地上的炭治郎,轻水捂着嘴:虽然响凯有点可怜,但是炭治郎能够斩杀他真的让人很高兴。 “这炭治郎现今对呼吸法的掌握倒是比花掌门还强了。” “此言差矣。”立马就有人反驳了:“归根到底是因为炭治郎遇见的生死之局过多,只能不断的爆发潜力,否则花掌门…” 说着说着,他顿住了。 方才出声的人耸耸肩:“你说到最后,花掌门现在不还是抵不过炭治郎?” “管他是什么原因,强就是强。” 反驳的人沉默了。实在无话可说,他仰起头,索性专心看影像。 【小家伙…】 低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已经手脚无力的赫发少年回过头去,看见还未消失的鬼的头颅。 鲜血自横断处汩汩涌出,没有箭头鬼死时的歇斯底里,响凯目光平静,嗓音轻缓:【鄙人的…血鬼术,很厉害吗?】 【很厉害。】别过头,炭治郎垂下眼,给予了认可。 【但是…】 【我不能原谅你杀了人。】 【是吗。】半张脸都已经化成了飞灰,凝视着眼前这位面容坚毅的少年,响凯慢慢回道。 【…对了,得取血才行。】 忽然想起珠世小姐布置的另一个任务,炭治郎摸索着自袖中掏出一把小刀模样的东西,对准残留的鬼躯投射过去。 匆匆将取得的东西转交给突然出现的猫咪茶茶丸,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得去找那些孩子了。】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响凯的脑袋还没有完全消失,那双眼睛,还定定地望着他。 {鄙人…所写的东西…} 不堪的回忆再一次涌上心头,这一次,他在心中给予了反抗———{并不是什么垃圾。鄙人所写的东西。} {起码,对那小家伙来说,并不是可以随意践踏的东西。} {鄙人的血鬼术…和鼓…}泪水自眼眶滑落,随着头颅的消散,响凯的最后一句话回荡在长留山:{都得到了认可…} “……” 弟子们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仙人、道长们也没有说话。 “终身都在追求别人的认可…”望着屏幕的目光带着悲悯,想起同自己离心的师兄,云隐心中蓦然一痛:多么可怜啊。 【脚没事吧?】 靠着自己优异的嗅觉,炭治郎很快找到了二人所在的房间,虽然被锅碗瓢盆打砸了一通,不过看到两人都平安无事,这点小伤痛都不算什么了。 此时,背着清,走在幽暗的宅邸中,炭治郎问道,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舒了口气:【那就好。】 为了让兄妹俩安心,他笑道:【这边有善逸和正一的气味,都出去了吧?两个人都平安无事…】 等等!忽然嗅到什么,炭治郎脸色一变:{怎么还有千骨、糖宝和祢豆子的气息??} 千骨也进来了吗?带着祢豆子一起?可是从始至终都没看见人啊…心中一急,他赶忙招呼两个小孩:【我们抓紧一点吧。】 出口的白光近在咫尺。 一步踏出,三人都傻在了原地。 【闪开!】 【我绝对不会让开的!】 屋前的空地上,黑发少女正持刀同一人对峙。在她身后,黄发少年抱着箱子,原本还算俊俏的脸上此时已经是鼻青脸肿。 第48章 听觉 未等众人反应,屏幕上的时间,居然倒退了回去! 【…善逸先生、善逸先生!】 【善逸先生!】蓝衣男孩泪眼汪汪地不停喊着,唯恐这躺在地上的人再也醒不来。好在下一秒,黄橙色头发的少年眼皮轻轻一动,已然睁开。 【太好了。】小小的正一如释重负:【您没事吧?】 【房间变化时产生的冲击把我们丢到了外面。从二楼的窗户掉了下来。因为善逸先生保护了我,所以我没事,但是…】 【是吗?】听着正一的叙述,善逸头上瞬间冒出几朵小花,摸着后脑勺,他傻乎乎地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那你为什么要哭成那样?】 正问着呢,摸头的动作忽然一顿,将手放到眼前,看着掌心鲜红的血迹,他呆住了。 【原来如此!我是脑袋先着地的啊!】 后知后觉,我妻善逸失声尖叫。 “……他没有痛觉吗?”舞青萝无语望天,真心为这个傻孩子感到无奈。 不过,哪怕是从高空坠落这样的极端情况下… 落十一微微舒眉,心下一片柔软:“他也第一时间选择了护住正一啊。”能够舍命去保护别人,光是这一点,已经很出色了。 至于其他的…他轻咳一声:还是不要给予太大的期望好了。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吗?】善逸可一点都不禁夸,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迅速变得娇弱了起来:【总觉得脑袋开始头晕目眩起来了…】 却在这时,宅邸中传出一阵大笑:【猪突猛进、猪突猛进!】嘭的一声巨响,拿着双刀戴着野猪头套的男人一头撞开玄关处的木门,冲了出来! 【啊————!】 善逸可看不得这个,抱着茫然中的正一,惨叫连连:【又出现了!妖怪野猪!】 【啊,出口在这里!】 一片混乱之际,二楼的窗台处忽然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声,将几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终于出来了…】 按着老旧的窗台,背着箱子的黑发少女欲哭无泪:【一直在里面转来转去,我都快分不清楚路了!】 【就是说啊。】 在她背后的木箱上,还没有指头大的小虫四脚朝天,已经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它眼冒金星,脑袋上都有一圈小鸟在打转:【天空好亮…】 糖宝这家伙,哭笑不得中感受到下方灼热的几道视线,花千骨诧异地低下头,顿时一惊:【这么多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女孩子…】 我妻善逸目光呆滞:为什么会有女孩子在宅子里面? 不对,之前确实有听见很轻的说话声和脚步声…难道,就是她? 突然,戴着猪头的男人沉下语气:【有鬼的气息!】 缓缓扭头过去,电光火石间,善逸想起了什么:【这家伙!】 【听见说话的声音终于知道了!他是第六个合格者,最终选拔时比所有人都早进山,又比所有人都早下山的家伙!】 【究极急性子!】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叫了起来:“原来如此!我道为何先前那个男人说有六个人存活…” 明明站在那边的就只有五个人。 “原来是有一个人提前下山了。” 火夕好奇地挑挑眉:“那,他这样算起来,应该和千骨是同一届?” 一个鼻子灵,一个耳朵灵,外加一个修仙者。善逸本来就已经很奇特了,如今又多了这么个神人… 北海龙王无奈摇头:“他们这一届,还真是怪才齐出啊。” 【发现了!】 猪头人可不理会别人的反应,目光牢牢锁定在二楼的女孩身上,他慢慢举起刀,指向了她:【让我来…】 【将你斩杀!】 【啊?】 黑发女孩————花千骨心尖一颤,疑心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什么?】 昏头昏脑的糖宝茫然中听见这一句,登时弹跳起身:【什么什么?他要做什么?!】 要杀谁?它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在座的弟子们瞬间暴动了起来:“这家伙什么意思??” 被这句话惊到的杀阡陌攥紧掌中的酒杯,皮笑肉不笑道:“谁给他的胆子?”居然敢拿刀指着小不点,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这个混账做什么呢!” 轩辕朗瞪起眼,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要不是知道打不到人,说不准下一秒剑就要出鞘了。 清冷如上仙白子画,看着屏幕,此时心中也隐隐有所不满:我的徒弟,我都没忍心杀她,轮得到你来动手?! 弟子们更是愤怒不已:“千骨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拿刀指着她?!” “分明她都有在努力地杀鬼…” “这个家伙脑子坏掉了吧!” 哪怕是一心想让花千骨死的摩严,看着这一幕也颇有不快。 【你干什么啊!】 比糖宝反应更快的是善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开双臂挡在宅邸前,他破口大骂:【为什么拿刀指着女孩子!】 【你这样会被讨厌的你知道吗!】 【给我把刀收起来!】 【哈?你谁啊?】 看着怒瞪着自己的善逸,猪头人自鼻腔中发出一声疑问的声音,不耐烦地将善逸扒拉开:【别来碍事!】 【我是不会让开的!】 善逸张开双手,毅然挡在房屋前:【我是鬼杀队的我妻善逸,你这种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 【而且对方也穿着队服,鬼杀队是不允许斗殴的!】 【让开!】 【他们在做什么?】 楼上,原本气呼呼的糖宝自花千骨发丝中钻出来,一脸懵逼地看着争吵起来的二人。 【不知道啊。】 花千骨比它更懵,眼睛里都是问号:【那个戴着头套的人忽然拿刀指着我,说要斩杀我…】 【但是我是人类,不可能被列为斩杀的范围啊。】而且那个黄色头发的男孩子,她也不认识啊。 【等等!】 斩杀?! 花千骨杏眼圆睁:不对!(|| ?Д?) 同样察觉到什么,看着自己娘亲背上的箱子,糖宝失声惊叫:【他说的是祢豆子妹妹!】 一直安安静静的祢豆子:?(??)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被尖锐的声音吵得耳朵疼的猪头人气急:【我说的是她背后的箱子!】 【什么时候说要杀那个雌性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误会误会。”伸手按下气头上的两人,温文儒雅的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笑眯眯地:“都是误会。” “……”有了个台阶可下,轩辕朗双手抱臂,姑且先绕过了这一茬。 “最好是误会。”手中的酒杯已经化作了齑粉,杀阡陌冷笑一声。 匆匆从楼上下来的花千骨也正说着这句话,她哭笑不得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真是不好意思,我是鬼杀队的花千骨。】 【箱子里面确实有鬼…但是她还没有吃过人,所以应该不在斩杀的范围内。】 【哈?】猪头人猛然凑近,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他不屑地嗤笑一声:【你说不在就不在吗?】 【既然你也是鬼杀队的,那你也应该知道那箱子里面是必须铲除的东西吧!】 【不是,她已经压制住了自己吃人的欲望…】 【别开玩笑了!】 {这家伙…}将上前的正一轻轻推到另一边,看着两人几乎比手画脚地在交流,我妻善逸满头黑线:{完全听不进去人话啊。} 说起来,目光放在另一人身上,他心中也有不解:{这个女孩子背着的是炭治郎的箱子?} {那她,就是炭治郎一直挂在嘴上的“千骨”了?} 【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花千骨心中无奈,却仍旧没有放弃说服猪头人:【祢豆子真的有做到…】 完全没有将话听进去,猪头人扬起了拳头:【把箱子放下来!】 {…搞什么啊!} 糖宝都要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一直自顾自地乱喊,完全都不听别人说话!} 拳势带起清风,吹动乌发。没有回应糖宝,花千骨眼角抽动,显然有点被气到了。 【!】 不等她动作,被猪头人的动作惊到,一直表现得很是怯弱的善逸箭步上前将人挡在身后,他倔强地瞪起眼:【我不会让你对女孩子出手的!】 【就算是这个这箱子也不可以!】 忆及先前炭治郎说过的话,善逸态度强硬:【这是炭治郎重要的东西!】 他认识炭治郎?看着黄发少年的背影,花千骨一怔:{对了,他刚才是说自己叫我妻善逸是吗?} 【喂喂喂,你们两个都疯了吗?】猪头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里面可是有鬼啊!】 【身为鬼杀队为什么要保护鬼?!】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吧!】 无法继续思考眼前的情况,没有被猪头人的态度唬住,自善逸的肩膀处探出脑袋,花千骨气鼓鼓道:【祢豆子已经克服了吃人的欲望了!】 【你完全没有在听是吗?!】 【你的话根本没有价值!完全是谎言!】 【才不是!】 出声的是直面狂风的我妻善逸,他紧闭双眼————【那种事情、带着鬼的事情、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千骨说的也一定是真的!】分明怕得不行,但是他没有退后:【她的声音非常澄澈!不是谎言!】 {诶?} 【哎?】 “…什么?” 连花千骨和糖宝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惊住了,更不用说一直看着影像的大家了。心中的火气先往旁边放放,落十一沉吟片刻:“不可能啊。” 善逸一开始给人留下的印象属实太深刻了。尽管杀鬼时的表现让大家稍稍为之改观,可那胆小懦弱的标签贴上就不是那么容易撕下来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所作所为,真的赢得了更多赞扬。 唯一的问题是————“他从哪里知道的?” 炭治郎好像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吧? 不,重要的不应该是————“他知道怎么还护着?”火夕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是怕鬼怕得要死吗? 而且,谎言也能分辨出来吗? “花掌门护着不出预料,善逸对祢豆子什么都不了解,他怎么…?” 他怎么就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速度还那样快,这时候怎么一点都不怕?? 最终为大家解惑的还是屏幕中幽幽传来的少年的声音。 {我一直知道他带着鬼。} 响起的心声如波澜不惊的水面,平静、透彻。 {鬼和人类的声音是完全不一样的。} {但是…} 碧空如洗,立在蓝天下,穿着格子外衫的赫发少年眉眼带笑,回过头来,清和的目光似娟娟暖流,叫人看了就心中明亮————{炭治郎有着温柔到让人想哭的声音…} {是我至今为止,从未听过温柔的声音。} {生物一定会发出声音,会流出许许多多的声音。} 善逸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平缓:{呼吸声、心跳声、血液流动声…只要用心去倾听,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我经常被人欺骗。} {但是,我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人。} {身为鬼杀队却带着鬼的炭治郎,一定也是有什么隐情。} {我相信,那是我能接受的隐情。} 第49章 伊之助 偌大的场地一时间鸦雀无声。 东方彧卿目光复杂:“……这个耳朵,灵的有点过分了吧?” 什么叫做只要用心去倾听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说的什么鬼话!这和读心术有什么区别? “说起来,”笙箫默嘴角抽搐:“炭治郎的嗅觉也灵敏得过分吧?” 甚至可以嗅出情绪的气味,凭这点来确认面前的人是否可信… 这届的队员都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鬼才啊! 一声暴喝将众人的神智拉回————【够了!你们如果真的要继续妨碍我,不愿意把箱子放下来的话…】 原本脾气就暴躁,现在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阻拦,耐心彻底告罄,抡圆了拳头,戴着猪头的男人双拳齐下,又一脚踹出,厉声道:【我就连你们和箱子一起刺穿!】 {他在说什么啊!} 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识海里,糖宝失声道。 这一套组合下来,猝不及防的善逸差点没背过气去,但他依旧死死地挡在前面,丝毫不退:【我、我是绝对不会让开的!】 放心放早了。旁观的众人看着猪头人的动作,齐刷刷变了脸色。 “这个混账…” 脾气急一些的人都快爆粗口了:“这个人怎么回事!” 轻水看得揪心不已————“明明都没有在杀鬼的时候受伤…” 结果居然是在同伴手下负伤! 【善逸!】 被挡在后头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情况,更是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敢动手,此时听着那压抑的痛呼,花千骨一下心头火起。 再好的脾气此时也该被消磨殆尽了。 眼看又一记攻击就要落下,抿紧唇瓣,她心中一冷,怒极反笑。 扯着人领子将其往后拽了一把,不理会善逸错愕的喊声,径直把装着祢豆子的箱子放在他旁边,攥紧自己的刀,花千骨目光暗沉如水————【我也觉得够了。】 云隐瞳孔微微放大:“掌门,生气了…”真是稀奇,同花千骨认识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看见她这副表情。 别说他了,白子画脸上也有讶色————“小骨,居然也会…” 毕竟,在他面前,这个徒弟一直都是乖巧可爱又柔顺。这样愤怒的表情,真的是…罕见。 东方彧卿似笑非笑地揣着手:“这种情况下,不生气才奇怪吧?” 在他不远处,气宇轩昂的男子———轩辕朗眼眸阴沉,一言不发。 【善逸保护好箱子。】 站在跌倒的善逸身前,花千骨周身气势暴涨。 五色流转的刀身折射着光芒,立在一片辉光中,她黝黑的瞳孔似要喷火:【我已经不想再和这种不好好听人说话的家伙沟通了。】 【……】突然从保护别人的一方变成了被保护的一方,我妻善逸抱着箱子,看看猪头人,又看看花千骨,一头雾水。 【切,我可不跟女人打架!】 {骨头!骨头不可以!} {不可以这样,快把刀收起来!} 【这已经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了。】第一次冷下了脸,没有理会糖宝的劝阻,花千骨低声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啊?!】 一招简陋至极的激将法,猪头人却气的半死,抓起自己的刀,他怒声道:【你很好,记住了,本大爷的名字叫嘴平伊之助!】 【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对于这样幼稚的宣战词,花千骨面无表情。 二人持刀对立,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 无需旁人来喊开始,下一刻,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动了起来。 只听一阵令人牙酸耳麻的铁器交磨之声响起,偌大的空地上,只能看见两道纷飞的身影和日轮刀交错碰撞出的火花。 【我最讨厌像你这种人了!】 两把不同颜色的刀刃撞在一起,看着近在咫尺的野猪头,花千骨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不分青红皂白就向同为队员的人出手…太过分了。】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种人!】伊之助的态度不遑多让,甚至更为恶劣:【这样护着一只鬼,她可是会吃人的!】 【你就等着晚上被她吃掉吧!】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登时就像在火上浇油,花千骨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的狠了————【到底还要我说几次?!祢豆子不吃人!】 {世尊是这样,现在的这个家伙也是这样,为什么一个个都不好好听人说话!} {为什么不好好去理解一下别人话里的意思!} 躺枪的摩严:“……” 我什么时候不好好听人说话了! 笙箫默摊开扇子,盖住自己脸,争取不让一丝笑容暴露出来。 白子画目光微闪,轻咳了一声,极其自然地望向了其他地方。 伊之助嗓门大如雷:【只有你才会相信这种骗小孩子的话!】 【这才不是什么骗小孩子的话,这是我亲眼所见的!】 【我也不是什么小孩子!】 谁都不让谁,【铿锵】的声响不绝于耳,两个人俨然已经打出了真火。 糖宝缩在花千骨领口,感受着那凛冽的刀光剑气,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不管它说什么,花千骨都全部当做耳旁风,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 双方的速度都很快,且身形的灵活程度不相上下。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他们都没有使用呼吸法,而是仅凭劲力与身法在为难对方。 然而越打越是心惊。 {这个家伙,身体韧性好强!而且攻击的方位都非常靠下…}足尖轻点,花千骨高高跃起,躲过一记扫堂腿,反手又是一记剑招使了出去。 {这个女人、力气虽然比我差一些…}迅速抬刀挡住那迎头劈下的五彩长刃,伊之助心中震撼并不比她少:{速度好快。} {简直像蛇一样,根本抓不住!} 心中多少都有点认可了对方,手上却始终不肯饶人。二人你来我往,一时间场中刀光剑影,特别是花千骨的刀,反光特别严重,晃得人头晕眼花。 看得一群人心惊肉跳 。 毕竟拿着利器,不多时,两人纷纷挂彩,好在都只是擦破皮的小伤口,看着吓人罢了。 【…现在是要怎么办?】 方才被一拳捣在眼眶,此时青着眼,嘴角也破了,抱着箱子,看着斗得热火朝天的两人,我妻善逸傻了————【鬼杀队可是不允许私下向队员拔刀的…】 【再打下去,他们会被驱逐出队的!】 【快住手———!】 背着清,急匆匆奔出来的炭治郎看着眼前的一幕,瞳孔巨颤,没有心思顾及因重新相逢而喜极而泣的兄妹三人,他迅速冲上前:【快停下来!千骨!】 {炭治郎!} 【炭、炭治郎!】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糖宝和善逸一时间都振作了起来。 善逸一骨碌爬起来,指着正缠斗在一起的二人,连声道:【炭治郎,快点阻止他们!】 啊…听见一旁的动静,被怒火冲昏的头脑稍稍找回了一点理智,花千骨莫名地有点心虚,好像被长辈抓到干坏事一样的感觉。 一走神,就有了破绽。 【千骨小心!】 只听一声高呼,花千骨于错愕中回头,恰好看见那闪着寒芒的双刃迎面袭来。 不像其他人的慌乱,目光一凝,就地一个翻滚,已经从刀下出现在了伊之助身后,没有借机反击,她脚步一滑,翩然退下,整个人已经地回到了善逸旁边。 【喂!我们打得好好的,你跑什么!】 【你差不多也够了!】 已经听善逸说完全部经过的炭治郎眉头紧蹙,怒声道:【为什么要攻击同伴!】 【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你来和我打!】 【稍微给我冷静一点!】眼见伊之助犹不罢休,炭治郎怒从心起,抓着人肩膀就是一头锤下去! 【咚——!】 一声闷响响彻云霄,久久不绝。 【啊—!那声音!】 听觉十分灵敏的我妻善逸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头骨没有裂掉吗?!】 【!】听着这撞击的巨响,花千骨倒抽了口冷气,不忍直视,她扭过头去,顺手还捂住了糖宝。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挨打的不是我…}小小的灵虫被护在手心,声音闷闷的:{但是总感觉我头好痛。} 火夕心有戚戚:“已经是第二次了。” 不少弟子下意识地捂着脑袋,特别是他们还有共感,虽然不至于疼,但是炭治郎动作间带起的疾风真的会有一种自己在挨打的感觉。 “光是看着都觉得脑袋会炸开的程度…” 炭治郎的脑袋是什么东西做的?铁板吗? 不过没什么人同情伊之助,毕竟…轻水哼了一声:“谁让他欺负人的。” 受点罪算什么。 话虽如此,她还是没有放下捂着脑袋的手。 却在此时,一阵齐刷刷的抽气声响起。 “?”不明所以 ,她诧异地抬眼望去。 屏幕上,伊之助握在手中的刀哐当一声坠落,被狠捶了一下,他瞬间安静了,低下头,晃晃悠悠地退后了两步,一直戴着的头套啪叽落地。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直到善逸的喊声打破平静:【诶?!女人?!诶?!那脸……?!】 【你说什么?】捂着脸的手被移开,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几下,缓缓上抬。 黑色的头发于末梢带着蓝色的渐变,皮肤白皙水润,一双眸子宛如幽绿的山泉般透亮,那脸更是秀丽清雅至极,让人见了就心生欢喜。 这个一直作风野蛮的家伙————“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如果他是个女儿家,那可真是不得了…” “真真是清雅。” 【切。】和修仙界中人不同,刚和人家做过一场,心中火气未消,花千骨扁扁嘴,努力表现自己的不屑,她小声嘀咕起来:【姐姐比他好看多了。】 犹嫌不够,她还特意补了一句:【霓漫天都比他好看。】 糖宝:【……】 霓漫天:“………”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这不欺负人吗? 一众弟子哭笑不得,就连几位掌门都有些无奈————杀阡陌那脸生得是……天上地下唯有白子画能与之一比,现在花千骨拿他来和伊之助来比,那不纯粹碾压吗? 至于霓漫天,她那张脸艳光四射,看上去就像盛开的牡丹花一样,这不是谁好看的问题,主要她根本和伊之助不是一个类型的,无法分出高下啊。 唯独杀阡陌似乎还挺高兴,不动声色地挺了挺腰。 将他这个动作收入眼底,东方彧卿表情登时一言难尽:“………” 不过伊之助好像并不是很高兴大家一直盯着自己看,薄唇勾起,他冷笑道:【你们对我的脸有什么意见吗?!】 【好恶心的家伙…】善逸也回过神了,在想起眼前的是个男人之后,他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明明肌肉这么发达,上面的脸却跟女孩子一样。】 伊之助可不放纵他:【一直盯着我的脸看什么啊!】 【没、没有!】被吓了个激灵,善逸迅速站好:【我哪都没看!】 唯有耿直的炭治郎十分认真道:【我对你的脸没有意见!很白皙且整洁,我觉得很好!】 【你这个家伙!】握紧拳头,伊之助粗着嗓子道:【我杀了你!放马过来吧!】 【我已经不会再打了!】 【不行,你再给我一记头槌看看!】 【你没事吧?】 ………… 【他们干嘛呢?】望着突然吵起来的二人,花千骨歪歪脑袋,心中茫然。 {不知道啊。}糖宝眨眨眼:{好像伊之助在要求炭治郎打他…但是为什么?} 怎么会有人主动要求挨打啊。 突然,一直吵闹不休的伊之助动作一顿,到嘴边的话也停住了。 【…他怎么了?】 【突然不动了…】 正奇怪着呢,却见他两眼一翻,一头栽倒在地。 “这是…?晕过去了?” 方才被炭治郎用力撞击的地方已经淌出大片血迹,伊之助两眼翻白,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哇!】远远看见这一幕,我妻善逸嗓子都要喊劈了:【倒下了!死了吗?死了吗?】 啊?听见这话,花千骨悚然而惊,都顾不上生气了,她忙不迭上前查看,吓得手足无措:【不是吧?我、我把他打死了??】 {不可能啊,}糖宝也坐不住了,挣扎着钻出脑袋,它目光惊恐:{明明都没有打到什么地方…} 这么脆弱吗? 【没有,冷静一些。应该不是千骨的问题…】擦着自鼻腔中溢出的血,炭治郎思考片刻,缓声道:【大概是脑震荡。】 【因为我用尽全力地头槌了他。】 ━Σ(?Д?|||)━!骗人的吧! 花千骨瞪圆了眼,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第50章 结伴 下午的阳光带着几分灼热,道道金辉直直穿过树梢。 【千骨要记住,绝对不可以用日轮刀对着队友。】 站在高大茂密的树木下,赫发少年竖起手指,神情严肃:【虽然我真的很感动你和善逸一直保护祢豆子。】 【但是鬼杀队私下斗殴是绝对不允许的!】 【我本来是没打算拔刀的啦…】 黑发女孩手指互相纠缠,目光飘忽不定,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眼前的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她弱弱道:【是伊之助先欺负人的。】 说来好笑,他们二人的关系亦兄亦友,有时候花千骨会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炭治郎,有时候炭治郎又会拿出做哥哥的姿态,比如现在。 不过,不可否定的是,二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很浓厚。 本来还以为这事被糊弄过去了,没想到炭治郎居然完全没有忘记这码事。 此时,花千骨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了下炭治郎的脸色,又迅速地低下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对啊,是他先打善逸的!】 不忍心看自己娘亲挨训,糖宝立在花千骨肩头,手舞足蹈起来:【就是这样、这样…】学着先前伊之助打人的动作,它气咻咻道:【他打的超重的!善逸眼睛都青了。】 这他倒是看到了。炭治郎无奈点头:【关于这一点,我也会和伊之助好好谈的。】 糖宝并不甘心:【他还打骨头了!】 此话不假,哪怕身姿再灵活,难免也会有疏漏。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但花千骨的外衣却已经被划了好几道口子,身上的伤不用多说了,嘴角处也青了一点。 加上她此时恹恹的模样,看上去可怜得很。 不过好在都是轻伤。 听见糖宝的话,炭治郎立刻上下仔细地打量了花千骨一番,见她没什么大事,这才松了口气。 【我不想看到千骨受伤。也不想看到千骨被赶出鬼杀队,答应我,不要让这种事情再出现第二次了,好吗?】 【昂…】 被说了。 花千骨焉头耷脑地应了一声————如果她脑袋上有耳朵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垂下来了。 这就好。 事情得以解决,心中的石头也落下了,炭治郎舒了口气:【那现在伊之助还没有醒,我们先去埋葬一下那些死去的人们吧。】 花千骨自然没有异议,糖宝根本帮不上忙,它的意见已经被无视了。 “真可爱啊。”轻水捂着嘴吃吃笑: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极了垂头丧气的小狗。 确实可爱,东方彧卿轻咳一声。 北海龙王哑然失笑:“花掌门跟小孩儿一样呢。” 心里的想法都直接写在了脸上,根本都不用猜,好懂得很。 也有人幸灾乐祸道:“不知道炭治郎要怎么和伊之助说这件事,他看上去可不是能安静下来听人讲话的性子。” 那可不是嘛。落十一的笑容带着几分无奈:伊之助的性格那么急躁,说不准到时候还得再打一架。 “这些孩子也真是有趣,伊之助的性格可以说是和善逸截然相反啊。” 正说着呢,人就醒了。炭治郎的外衫做枕头,善逸的衣服当被子,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眨了眨。 【啊——!】在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他一个跟头迅速翻起,咆哮声已经自喉咙中爆发而出! 善逸顿时一颤:【呜哇!他醒了!】 【一决胜负、一决胜负!】浑然不知自己才受过人家的照顾,伊之助挥舞着拳头,撵着人满山跑。 【真是…】善逸苦着脸,只能撒腿狂奔:【一醒来就这个样子,我最受不了的!】 忽然看见前方的同伴,他眼睛噌地亮起,迅速躲在了————照子身后。 【啊,醒了…】 看着眼前突然隆起的土堆,再看看抱着石头、扒拉泥土的几人,伊之助脚步一顿,言语中带着几分不解:【你们在干什么啊!】 还在记仇的花千骨抿着唇,低头干自己的事,根本不想搭理他。糖宝有样学样,把头一扭,眼不见为净,末了还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在下葬啊。】还是炭治郎站了起来,他极其自然地吩咐道:【伊之助也来搭把手。】 【宅邸里还有被杀了的人。】 【生物的尸骸埋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完全不能理解炭治郎的意思,额上还带着伤,伊之助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我才不干!】 【比起那种事,快跟我决斗!】 花千骨搬石头的动作一停,看着伊之助的眼神很是微妙:{这家伙…} {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是吗…】耿直的傻孩子———炭治郎目光担忧:【你是伤口疼所以做不到吧?】 这句体贴的关心落在伊之助耳中却有如晴天霹雳,眼角抽搐了一下,他缓缓开口:【哈?!】 躲在照子身后,善逸张大了嘴:{这俩家伙不行了,全都有问题。} 糖宝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赫发少年:{炭治郎在说什么啊?} 【不,没事了。】尚且不知道自己踩了雷,炭治郎浅笑道:【每个人能承受疼痛的极限都是不一样的,要把死去的人搬到宅邸外面,然后挖土埋葬起来,还真挺辛苦的。】 【有千骨、善逸还有这些孩子们的帮忙,没关系的的。】 被点到名的“孩子们”没有一人敢看向这边。 目光飘忽不定,清额角滴汗:{对话脱节了。} {对话脱节了。}正一低着头,心中的想法与哥哥如出一辙。 【伊之助休息就好了,抱歉刚才强迫了你。】 青筋自额头暴出,在看见把头扭到一边的花千骨发出一声轻笑之后,伊之助心中积压的怒火到了极限————【哈?!】 气的几乎七窍生烟,他咆哮道:【你可别小瞧我了!】 【别管是一百人还是两百人我都能给你埋了!我要埋得比所有人都多!】 火夕:“又一次。” 舞青萝:“又一次呢…” 已经是第二次了,被激将法激起。“这孩子脾气真爆啊。” 跟爆竹一样,一点就着。 “花掌门还在生气呢。”在看见花千骨的动作之后,一位道长忍不住笑道,本来记仇其实是不讨人喜欢的,奈何像这样直白地把情绪写在脸上的,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看了只会觉得好笑,然后感慨一句————小孩儿气性还很大呢。 埋葬完了宅邸中所有的人后,屋前的空地已经被映成了一片亮晃晃的橘红色,立在坟堆前,几人双手合十,正安静地为逝去的人祈祷。 【额啊———!】打破平静的是伊之助的嚎叫声。又戴上了自己的头套,高吼着,他一头撞向坚硬的树干。 一下还不够,端详着眼前的树干,像锄地一样,他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半点不停。 【那个人干什么呢?】年幼的照子满眼好奇地望了过去,似乎觉得颇为有趣。 【不可以看。】年纪最大的清就站在她旁边,阖着眼,一滴汗自脸颊滑下,他神情微妙,低声道,引得正一赞同地应了一声。 {…}听着那接连不断的响声,花千骨也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他可是刚刚才脑震荡,这样一直撞头没事吗?} {不知道,}糖宝看着他撞树,真的感觉自己的脑袋特别的疼,心中对伊之助并没有什么好感,它把头一扭,索性又开始专心修炼。 费力地引导了好半天,才成功让那些看不见的灵气化作小小飓风,被裹在风眼之中,它缩成一团,卖力地吞吐、蕴养着自己体内些微的灵力。 并不去打扰,花千骨微微勾唇,将它小心地放进了口袋里。 【快下山去!】自落日的璀璨光辉中飞出,黑羽被日光映得金黄,天王寺盘旋在半空中,传递着信息:【快下山去!】 【跟我走!嘎啊!】 嗯?正试图锻炼铁头功的伊之助猛然上前拦住一行人的去路,面对几人的诧异,他握紧拳头:【我们的战斗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特别是你!】一指人群中的花千骨,他不满道:【你要跟我重新打一场!】 【刚刚那个不算!】 真是受够了。花千骨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将要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咽了回去。 关键时刻,还是炭治郎有招,他目光关切:【你已经累了吧?先下山去吧。】 想起什么,他露出一个宽和的笑容:【还是已经没有力气下山了?需要我背你吗?】 不出预料,伊之助瞬间炸毛:【我才没累!!!】 【你给我等着,我要比你们谁都快下山!】 好容易解决一个问题,临到山脚,善逸又出了状况。 【不行!不行不行!】 如遭雷击,抱着正一的腿,他双眼含泪,语无伦次:【正一不能走!】 【正一很强的!正一要保护我!】 没经历过先前善逸的魔音催耳,花千骨都看傻了:【我、我记得之前他还不是这样的啊…】 已经深刻了解善逸性格的炭治郎一把扯过人衣服,怒声道:【正一很不情愿吧!】 被揪着后领善逸却死活不肯松手,哭天喊地,一副痛失所爱的模样:【不要丢下我离开!】 【你给我差不多点!】忍无可忍,炭治郎黑着脸,一个手刀劈了下去。 在他后头,回头看看身后戴着头套还在不停撞树的伊之助,再看看被打晕在地上口水流了一地的善逸,花千骨站在原地,风中凌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真的是队友吗?} 第51章 谁是谁的谁的谁 【一决胜负!】 半边天空都已经被咸鸭蛋黄模样的落日染红,浅淡如烟的晚霞恍若虚无,又被金黄色的阳光带出几分艳丽————黑夜将至。 跟着鎹鸦一路前行,看着还在纠缠不休的猪头少年,黑发女孩深深地叹了口气,颇感无力。 【我一定会找机会和你再打一次!】 【啊,嗯。】原本对方还在缠着炭治郎,此时火都烧到了自己身上,花千骨宛如在看村头的傻小子,随意发出几个音糊弄了一下。 【然后你也是!】似乎认为花千骨同意了,伊之助扭头又握着拳头对炭治郎大声说:【我一定会找机会赢你一次的!】 【我不叫“你”!我叫灶门炭治郎!】背着沉睡的善逸,炭治郎不怎么高兴。 戴着猪头的少年摆出一个神奇的姿势:【鱼糕权八郎,我要赢过你!】 【那是谁啊!】 伊之助笃定道:【是你!】 炭治郎火冒三丈:【是别人!】 “不打不相识,他们日后说不定还是好友呢。”看着二人互相斗嘴,有仙人禁不住大笑道。 先前伊之助的所作所为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气愤了。他的行事作风加上看见几人埋葬别人时所说的话,让众人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只是… “具体情况如何,还得接着看。” “不过千骨好沉默啊。”轻水微微皱眉:“她还在生气吗?” “不是…”落十一仔细观察了一下:“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在对什么不满。” 还没有到生气那个境界。 只是,她在不满什么呢? 【啊…】恰在此时,屏幕上,眼尖地看见炭治郎肩上的人眼皮动了动,花千骨凑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善逸好像要醒了。】 哦?正和伊之助斗嘴的炭治郎闻言试图侧过头来,奈何无论什么角度都不能看见肩上人的脸:【是吗?】 【真可爱啊…】 一声幽幽的叹息传来,登时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你在说什么?】 没有搭理炭治郎,伏在人肩上的黄发少年慢慢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身旁女孩的外衣。 【?】花千骨停下脚步,看看抓着自己的手,又看看一脸冷静的我妻善逸,一脸懵懂。 【啊,对不起,善逸…】她这一停,其他两人也停了下来,炭治郎手上的劲一松,善逸就顺势滑到了地上。 可他又不松手,带得花千骨都只能半蹲下来。 对其他人的声音没有半点反应,我妻善逸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目光火辣辣的:【千骨长得好可爱啊。】 俏皮的高马尾,小尾巴一样的头发在脑后甩来甩去,乌发衬得肤色更为白皙,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水润的杏眼瞳孔黝黑发亮…… 一时间不由得想入非非,善逸的眼中蓦然爆发出惊人的闪亮光芒,扒着人家的衣服,他震声道:【请和我结婚吧!】 “这个登徒子!” 屏幕外,一时间不知有多少人瞬间黑了脸:“一点都不知羞耻!” “……”杀阡陌咬紧牙,脸都有点扭曲了,气得头脑发昏———干脆把这小子杀了吧。 更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轩辕朗想咬死我妻善逸的心都有了。 紫薰浅夏心念一动,默默地将目光投向了端坐着的长留上仙白子画。不出所料,这向来清冷的仙人虽然面无表情,但手已经死死攥紧了————他生气了。 而屏幕上,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给我住手!】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者为清朗的少年声,另一者却是自花千骨身上传出————刚结束一个周天运转就听见这话,糖宝气咻咻地从自个娘亲的领口处探了个脑袋出来:【你不要做这种白日梦!】 场面一时间有点凝固。 【…虫、虫子说话了?】好半天,我妻善逸的声音才响起。 不,不对,这个不是重点。略侧眸,瞥了眼抓着自己的赫发少年,善逸幽幽道:【你为什么又来阻止我?】 【你该不会要告诉我她是你的未婚妻吧?】 此话一出,又是满堂寂静。 原本气势汹汹的糖宝和炭治郎表情都变了———如出一辙的无语。 【扑哧…】这句话属实有点离谱,身为话题中心的人物,花千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擦着眼角笑出的泪,她坦言道:【不,那倒不是。】 【不是。】抓着善逸,同样哭笑不得的炭治郎相当直白:【千骨是和我同一个培育师的同伴。】 【哈?】善逸更不能理解了,他瞪起眼:【那你为什么要制止我?】 炭治郎笑容爽朗,手上的劲却丝毫不松:【因为我不确定善逸对千骨是不是真心的。】 【毕竟你早上还在纠缠另一个女孩。】他可是对那一幕记忆犹深。 【才认识一天能有什么真心啊!】小小的糖宝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挺起身子:【骨头是我的娘亲!她和我爹爹的感情很好的!】 有如晴天霹雳,霎那间,我妻善逸脑中一片空白,抓着花千骨衣服的手一松,他呆呆道:【啊?!】 并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也不试图融入集体,伊之助挖挖耳朵:【哈?】 虽然知道糖宝一直管花千骨叫娘亲,可并不知道它还有个爹的炭治郎震惊了:【真的吗?!】 【是真的啊,怎么了?】被其他三人行着注目礼,又有糖宝期待的目光,花千骨有点茫然,嘴唇开了又合,不知道还需要说些什么。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可是… 她不是糖宝的娘亲?不对。 东方不是糖宝的爹?不对。 她和东方的感情不好?也不对。 {明明每一句话都没有错,但是怎么感觉他们的眼神有点奇怪…} 殊不知,刨去懵逼的伊之助,另外两人已经在心里疯狂拉公式。 什么公式?当然是————花千骨+?=糖宝(虫子) 长留山中,书生模样的东方彧卿稳如泰山,此时勾唇一笑,望着屏幕的凤目中笑意温柔,缠绵似水。 面对其他人的审视和杀阡陌、轩辕朗等人的锋利目光,他施施然弹弹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靥如花:“糖宝这孩子,打小就很会说话。” “很”字还特意加重。 虽然表情没有太浮夸,不过这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已经足够让人恨得牙痒痒了。 轩辕朗目光幽深:这书生,好不要脸! 他如今自然知道东方彧卿不是什么准备进京赶考的书生,心中火气顿时烧得更旺:这个谎话连篇的家伙还说什么当状元郎,你当个鬼! 东、方、彧、卿! 杀阡陌气得几乎七窍生烟,一字一句地咀嚼着这个名字,他杀心顿起:这混球算盘倒是打得响亮! 而影像中,实在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好,花千骨抹了把额头出的汗,毅然决然地选择逃离现场————一指天边,她高声道:【看!彩虹!】 随即撒腿狂奔。 第52章 生气的原因 【紫藤花的家纹…】 圆月当空,辉光明亮。 周遭高大的树荫将温柔的月光遮挡得严严实实,眼睛已经快看不清周遭的环境了,跟着鎹鸦,在体力耗尽之前,四人平安地抵达了一处宅邸。 这宅邸占地颇大,在幽暗的夜色中显得神秘无比,先前还觉得鼓鬼的那座宅子很是气派,不过和眼前的这座一比,就有一些小家子气了。 三片叶子于底部,两簇花朵环做圆形,中间书写着一个大大的“藤”字。眯起眸子,花千骨艰难地分辨出了门板上的那个圆环形的图案。 {不过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呢?} 【休息、休息!负伤的人,休息到痊愈为止!】 站在炭治郎肩头,一路充当向导的天王寺对着几个孩子说道。 【诶?】将它抓下来,炭治郎微讶:【可以休息吗?】 【我这次可是受着伤和鬼战斗的…】 就是说啊。轻水叹气道:“当时炭治郎说自己骨折还没有好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我都怕他死在那里。” 为什么受了伤还会派分任务啊!这不是逼着人去拼命吗? 天王寺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反而贱兮兮地怪笑数声。 【把这家伙吃了吧。】看不惯它这副模样,伊之助凑上来,目露凶光,把原本得意的鎹鸦直接吓了个哆嗦。 看着他们互动,又瞅了眼善逸手指上的麻雀,花千骨不禁望向自己空荡荡的肩头:【说起来,长谷川好像把我领到那栋有鬼的宅子之后就不见了…】 【到哪里去了啊?】 忽然想起什么,她心中咯噔了一下:{该不会是被我气跑了吧?因为我一直把它和其他的鎹鸦弄混?} {应该、不会吧?}听她自顾自的一番推理,原本不怎么放在心上的糖宝也有点迟疑了:{是不是它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花千骨干笑两声:{下一次见面还是给它道个歉好了。说起来,一直把它和别人弄混也很过分。} 唔,糖宝若有所思:{要不然,我们做点东西给它戴着?} {这样就不用担心认不出来了吧?} 好主意!花千骨打起了精神:{糖宝你真是个天才!} 【闹鬼、闹鬼啊!】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一人一虫都望了过去————我妻善逸顶着自己的小麻雀,一头黄橙色的头发已经炸开了,他脸色青紫,正战战兢兢地捂着嘴。 “他又怎么了?”看着画面中颤巍巍推开门、头发已经花白的矮小妇人,火夕无语地抽抽眼角:这不是很慈祥很和蔼吗? 花千骨也不明所以,想和糖宝讨论一下,糖宝却已经开始新的一轮运功,无暇回应她。 【喂!】炭治郎可不惯着善逸,当即出言喝止了他这没有礼貌的行为。 一波未平,一波起,刚按下这头,那边伊之助戴着自己那野猪头套,大步上前,气势汹汹地逼问道:【你是谁啊!】 面对老婆婆对他们身份的询问,他反手戳了戳对方包得十分蓬松的头发:【看起来真弱啊。】 【喂,你也是!】 眼见炭治郎像个辛苦的老父亲一样,看守着这两个傻儿子,云隐摇了摇头。 “不容易啊,这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可不是嘛。 “这两人的性格简直就像冬天和夏天一样,截然相反。”偏偏闹出的事情厉害程度是一样的。 老婆婆倒是脾气好,并没有因为伊之助和善逸的所作所为而愤怒,望着眼前的一行四人,她温和开口:【请进吧。】 月光融融,没有了那厚重的树荫,那皎洁的光辉直直扑下,将宽阔的庭院映作一片银白。 细长的竹竿编成围墙,足下是由无数卵石汇聚而成的蜿蜒小路,繁多的花朵已经睡下,这会可见的唯有院中长得枝繁叶茂的葱茏树木。 清新的草木气息汇入鼻腔,有共感的弟子们深深吸了口气:“是因为此处草木众多的原因吗?天地灵气也比其他地方多上一丝。” 不过也只是一丝而已,如果不仔细感受都分不出来。 “不过花掌门好像也感觉到了。” 可不是。花千骨每时每刻都在疯狂地汲取天地灵气,唯恐有突如其来的战斗,她当然感觉到了,在这个灵气贫瘠的世界,这一丝也足以让她心中稍稍松快一些。 感受到颈处糖宝制造出的小小灵气漩涡,她微微一笑:此处倒方便修炼。 【那个老奶奶,速度好快!】身后忽然传来一人的声音,被打断思绪的花千骨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额头瞬间滑下几条黑线。 【唔,】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话,望望走在最前端的老婆婆,她干笑一声:【先不说这个,我现在好饿啊…】 包里倒是有饭团,可是现在吃也不太好吧?路上吃的早消化完了。 【哎?】走在前列的炭治郎放缓了脚步,闻言笑了笑:【那一会我去问问老婆婆有没有吃的吧。】 【我也要吃!】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落在队伍后头还在东张西望的伊之助瞬间回头。 这家伙…对他之前的行为耿耿于怀的花千骨不动声色地把头扭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请先用膳吧。】 不知是不是听见了几人的声音,刚放下东西,松了松筋骨,四份一样精美的饭菜就被端了上来,老婆婆跪坐在地上 ,恭敬道。 被这惊人的速度吓到,我妻善逸抓住身边人的衣服失声道:【这个老奶奶是妖怪啊炭治郎!速度快得都出现异常了!】 【一定是妖怪,妖怪婆婆…】 不等他说完,炭治郎黑着脸,一个暴栗直接砸在他头上。 这打挨的是一点不亏。花千骨无奈摇了摇头,望向饭菜时也有点惊讶————【好丰盛。】 【我记得这个是叫天妇罗吧?】 已经煮熟的大虾色泽鲜艳,去了头,只露出尾巴,又和各色蔬菜一起裹上层薄薄的面衣,炸得金黄酥脆,椒香可口;炖至软烂的萝卜、土豆,白花花的豆腐、软乎乎的茄子等被捞至小碗中… 食物的香气引得人馋虫大动。 【我开动了。】 简单地说了一声,已经饥肠辘辘的几人登时开吃。 伊之助迅速摘下头套,他也不拿筷子,伸手就抓,吃得食物都沾在了脸上,那豪放的动作,看得弟子们都忍不住皱眉头。 轩辕朗微微侧眼,刚好看见自己师父正大快朵颐,桌上各色的灵果被扫荡一空。 “………”你和伊之助也很像啊,师父。 坐在小桌前,花千骨眼观鼻鼻观心,先是空出个小碟子给糖宝留了一些,这才安安静静地开始吃了起来。 【啊!】 {这个家伙!}刚吃了几口,被善逸的声音吸引过去,她登时拧起眉,原来————已经吃完自己的天妇罗的伊之助一把抓过炭治郎碗里的,径直塞入口中。 吃就吃了,他盯着炭治郎,还挑衅似的露出一个怪笑,又拿起一块塞入口中,似乎非常期待炭治郎的反应。 原本就对他有点不满,此时花千骨戳着碗中的米饭,心中更加不高兴:{怎么都不说一声就拿别人的东西!} 要吃你就直接说啊,又不是不给你吃。 不,吃点东西倒是没什么。舞青萝看得脸色发青:“他倒是用筷子夹啊!”如果有谁敢直接用手抓她碗里的食物,她一定会爆发的。 自己吃饭用手抓就算了,你别抓我的啊! “别说了。”火夕的脸色也不好看,喉头不自然地上下滑动了几下,他缓缓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果子:“我已经吃不下了。” 弟子们都是如此,更注重这些礼仪的师长们就更不用说了。 对他们来说,伊之助用手吃饭不算什么,伊之助抢别人的东西吃也不算什么,但是他不能用手抓别人的菜吃! 笙箫默捂着脸,不忍直视。 不过,刨去这些不提,他略思考:“伊之助应该是想激怒炭治郎吧?想和他打一架?” “他想不想激怒炭治郎我不知道。”白子画面无表情,瞥了眼屏幕里已经拧起眉头的黑发女孩,他嗓音淡漠道:“但是小骨已经生气了。” 【你那么饿的话…】炭治郎确实没有生气,只是愣了一下。 做哥哥的,家里弟妹众多,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端起另一碗菜,他的笑容很是宽容:【这个也可以给你吃。】 【不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伊之助抱着头,气得脑袋都快冒烟了。 炭治郎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又举着菜推了推:【来吧。】 伊之助无能狂怒:【才不是!】 见他气呼呼地重新开始吃东西,坐在对面的善逸心中郁郁:{这家伙完全把箱子忘了啊。别开玩笑了,你这个混蛋!} 【…】看完了全程的花千骨气咻咻地磨了磨牙,扫眼看见对面桌上空荡荡的盘子,她夹起自己盘中的天妇罗放了过去。 炭治郎:? 花千骨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我吃不了这么多,可以拜托炭治郎吗?】 【啊…】千骨需要帮助!憨厚的傻小子立刻拍拍胸脯:【当然,包在我身上!】 屋子里终于平静了下来,一时间只能听见几人吃饭的声音。 吃着吃着,炭治郎动作停了下来,望向对面愤愤扒饭的女孩,他皱起眉头:【总感觉千骨身上有一种很重的火药味。你在生气吗?】 敏锐察觉到风暴将起的我妻善逸低着头,努力吃饭。 “这个超乎常人的嗅觉在某些时候还真是烦人啊。” 毕竟花千骨原本是没打算说出来的,谁料被人一语戳破。 “再不爆发一下都要气死了。”杀阡陌用手撑着下巴,脸色黑沉。 【……】被看穿情绪的花千骨把碗端起来,试图用它挡住自己的脸:【没有。】 她再嘴硬,却也瞒不过炭治郎的鼻子,他眼露担忧:【伊之助已经是我们的同伴了,千骨不可以这个态度啊。】 【哦。】将口中的食物咽下,花千骨淡淡道。 炭治郎心下一松:【那,和他好好相处…】 花千骨啪地放下筷子:【不要。】 【诶?!】 看着震惊的炭治郎,她抱臂扭过头,补充道:【我不要跟他一起玩。】<(`^′)> 屏幕外有片刻的寂静。 【扑哧。】直到一人实在憋不住笑,这才让空气重新流动了起来。 “我还以为她要说出什么厉害的话呢!”舞青萝笑得浑身打颤:你是什么小孩子啊?今年有六岁吗? 不止是她,在座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哭笑不得。哪怕是一直板着脸的摩严,此时眼底也带着几分无奈。 白子画无力扶额:是他宠过头了吗?这么多年本事是学了一点,花千骨心智怎么却没有长多少… 影像中,除了一心干饭不管他事的伊之助,其他二人都被她的话惊住了:{玩?这好像和玩没什么关系…不是。} 相识二三年,第一次看见她这样耍脾气,炭治郎愣了一下:【呃、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伊之助虽然之前有做过一些不好事情…】 【你问我为什么?】 自怀中掏出块帕子擦嘴,花千骨挥手指向毫无知觉仍努力干饭的伊之助,愠怒道:【他…】 (╬  ̄?皿 ̄? ╬) 【他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声对不起!在打了人之后!】 她心中的声音又委屈又生气:{做错了事情连道歉都不用的话,那算什么啊!} 叫人怎么跟他和好? “犯了错确实应该道歉…” “不过这句话的意思是…”笙箫默挑挑眉:“只要伊之助说一声对不起,千骨就可以对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吗?” 所以她一路上这样憋气,就是想要伊之助说一声对不起? “应该是的。”对花千骨性格十分了解的东方彧卿点了点头,相当于坐实了这句话:“骨头确实有点过于单纯了。” 不过其他几人也不遑多让。 【……】手中的筷子慢慢滑落,炭治郎的目光缓缓移到了旁若无人大吃大喝的伊之助身上。 【千骨说的对。】正埋头苦吃的我妻善逸闻言立刻抬起头:【也要跟我道歉才对,你可是打了我两拳,痛死我了,快点道歉!】 指着自己乌青的眼眶,他大叫起来。 【要道歉!】炭治郎也坐不住了,拿出了做兄长的姿态,他出声援助。 【哈?】费力地将满嘴的食物咽下,伊之助看都不看三人:【我拒绝。】 花千骨:(?o︵o?) 抿紧唇瓣,秉持着对同伴的信任,她开始一眨不眨地望着炭治郎,那期盼的眼神不外乎是在传达一个意思————你看他! 被这样付以希望,炭治郎深吸一口气,板起了脸:【伊之助,要道歉的!】 顶着三人巨大的压力,伊之助丝毫不动摇:【但是我拒绝!】 善逸眼睛骨碌碌转,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忽然放下筷子,他语带威胁:【你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这个也没有好到哪去。 众人无语至极:谁会拿不一起吃饭来当威胁啊!!! 谁会受这样的威胁啊! 【啊?】果不其然,伊之助扭过头,望着善逸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奇怪的生物一样:【你说什么呢!】 善逸却认为自己没有说错,他煞有其事地竖起手指:【饭就是要大家一起吃才美味啊。】 是啊是啊!炭治郎连连点头。 是这样没有错!热爱厨艺的花千骨同样表示赞同。 看了看一本正经的三人,伊之助说出了大家一直想说的话————【你们脑子没问题吧?】 (▼皿▼#) 我妻善逸瞬间用更高的声音将他的话压了回去:【我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那…】眼看对方软硬不吃,花千骨站起身,站在伊之助前方,叉着腰,她沉下脸,努力做出凶巴巴的表情:【如果你不道歉的话,我就不陪你切磋了!】 【不止明天,以后每一天都不会陪你打。】 【说的对,】福至心灵,炭治郎挥舞着筷子立刻跟上:【我也不奉陪了!】 这两个家伙! 被掐住死穴的伊之助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眼角不住抽动,一时间额头都暴出不少青筋。 眼见三人逐渐形成包围趋势,他黑着脸,忍无可忍地大叫起来:【我说就是了!】 【对不起!】 【可以了吗!】 第53章 活力四射的少年 得到声对不起,花千骨好像得到什么宝贝一样,登时心情美丽了不少,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一些。 待洗漱完换上新的衣服,再经过医生的检查,已经是那圆月早已爬上了枝头。 【请睡下吧。】 恭恭敬敬地和老婆婆道了声谢,被鉴定为轻伤的花千骨带着糖宝,打着哈欠同三人道晚安————安排给她的房间距离男孩子们的房间较远。 【是,千骨也晚安哦。】炭治郎笑着挥挥手。 【我睡这边!】 拉开门看见地上平铺的三床被褥,伊之助眼睛一亮,立马扑上前,选定了自己心怡的地方,单手撑着脑袋,他面有得色地望向还停留在门口的二人:【先下手为强!】 【可以啊。】炭治郎并不放在心上,浑然不知自己的话会让伊之助心中冒火,他宽和道:【挑你喜欢的位置睡吧。】 说罢又扭头望向旁边的人:【善逸想睡哪边?】 【嗯…】还余下两个位置。善逸尚在苦恼,再一次挑衅失败的伊之助嚎叫一声,抄起枕头就重重地呼在他脸上! 这就是男孩之间的友谊吗?轻水捂着嘴,乐不可支。 “伊之助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一直在试图挑起炭治郎的怒火。 噙着抹不知名的笑意,东方彧卿目光深邃:老实人生起气来,后果可不是那么好承担的。 待所有人都冷静下来,屏幕里的时间都已经进入到后半夜了。 【刚才医生不是说我们的肋骨都断了吗,伊之助为什么还这么精神?】躺在被窝里,善逸幽幽开口。 三个人的脑袋上立刻冒出一串小字。 “善逸一根,炭治郎三根,伊之助两根…” 看清了那些字,弟子们登时替他们捏了把冷汗。落十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亏他们精神居然还这么好。” 他该夸一句吗? 【比起肋骨…】睡在炭治郎右侧的伊之助慢慢撩开自己的刘海,露出额头上硕大的红包:【肿块更痛。】 知道是自己的不对,炭治郎也没有强撑着不低头,他心虚道:【抱歉。】 【对了,伊之助的肋骨是怎么回事?我是跟鬼作战的时候断掉的。】 【……摔断的吧。】回想起在鼓宅里的情况,伊之助两眼发直。 【那跟我一样嘛。】忆起先前从二楼摔下的那一幕,我妻善逸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似乎还不想睡,炭治郎语音一转,又开始说起了另一个话题:【说起来,我听鎹鸦说,紫藤花花纹的家,是曾经被猎鬼人救过命的一个家族。】 【所以只要是猎鬼人,就都会无偿地提供服务。】看看周遭的设施,又想起方才的饭菜,他喃喃道:【虽然是这么听说,但没想到会接待到这个地步。】 【鬼杀队到底是有多了不起啊。】 造型简约大方的灯笼里,烛火静静地燃烧着,映得满室生辉,入眼只觉得温暖无比,叫人心中安定。 将双臂枕在头下,伊之助诧异道。 【伊之助是为什么加入鬼杀队的呢?】 【啊?】 【应该会有什么契机吧?】 说的也是。 这个问题也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在意的。 花千骨是因为受鳞泷左近次的“委托”,本身也抱着想要帮助鬼杀队的心理,更想赎罪。炭治郎和鬼有血仇,我妻善逸是欠债而培育师为他还了钱… 那,这样性格的伊之助,是为了什么加入鬼杀队的呢? 一副画面忽然闪现,被茂密的竹林环绕的山野中,穿着黑色队服的短发少年被戴着猪头的人拎着衣领提了起来,吓得汗流浃背。 这个狂野的小子哼笑着挥了挥拳头,淡定无比:【有个鬼杀队的队员闯进了我的山中。】 【所以我就跟他比力气,抢走了他的刀。】 【然后从他那里听说了有最终选拔以及鬼的存在。】 {好凄惨…}他说的轻轻松松,炭治郎和善逸却听得几乎呆了。 弟子们和他们的想法如出一辙:“那个鬼杀队队员还真是不幸啊。” 【那呼吸法…】 伊之助坦然无比:【他教我的。】 白子画有些许恍惚:队员应该不可能停留很久,伊之助岂不是…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就学会了呼吸法? 他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人震惊————【那家伙一直在说什么风之呼吸,明明我的兽之呼吸才是最强的!】 火夕怔怔然:“也就是说,那个队员其实教的是风呼,但是伊之助自己领悟了兽之呼吸??” 我妻善逸心中更是崩溃无比:{骗人的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天才!} “…这是真的天才啊。” 相比之下,炭治郎和花千骨他们都属于资质平凡之辈了。 “就是这个行为作风稍微有点太豪放了。” 【然后伊之助就加入了鬼杀队吗?】炭治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新认识的同伴有多厉害:【这么说来,伊之助也跟我一样是在山里长大的啊。】 【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顶着额头的大包,被鉴定为天才的伊之助不满地反驳道:【我没有双亲也没有兄弟姐妹。】 【只有和其他生物比力气!】大笑着拿起放在床头的野猪头套,他一把将其戴在头上:【这才是我唯一的乐趣!】 方才还在说他的作风豪放,此时弟子们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独自一人在山中长大?”笙箫默心道难怪,这样一来,之前伊之助的所作所为都有得解释了:“那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已经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不,应该说,能够好好地活到现在,就已经很不错了。 难怪他激怒炭治郎的手段是抢人家东西吃。弟子们聪明的也不少,立刻联想到了山中的日子:“因为在山中,食物是很难获取的东西…” 伊之助如今已经长大了,捕猎还轻松一些,可在小时候就不一样了。人小,力气也小,指不定要挨多少次饿。 所以他吃饭的速度才那么快啊… 【是吗、是吗…】炭治郎点头如鸡啄米,已经困出了眼泪。 夜已深了,该睡了。 今日又赶路又杀鬼,体力消耗不是一般的大。看着屏幕,道长们神情缓和:好好休息吧。 善逸并不能睡着,他心里装着事。掀开被子坐起来,背对着两位同伴,他的声线有些许低沉:【炭治郎 。】 【因为没人问所以我问一下啊。】 【你…为什么带着鬼啊?】 原本昏昏欲睡的赫发少年睁开眼睛————炭治郎愣了一下。终于听见有人提起这件事,心中不知道是轻松还是什么,他勾唇一笑:【善逸,你明明知道却还是护着啊。】 【你也有保护千骨对吧?善逸真是个好人啊,谢谢你。】 【你!】突如其来的一句夸赞登时让我妻善逸面色潮红:【你夸我也没有意义的!】 明明就有意义。看着抱着枕头在被褥上来回翻滚的黄发少年,落十一哑然失笑————这孩子还真是好糊弄啊。 【我的鼻子很灵,从一开始就明白了。】看着满床乱滚的同伴,指指自己的鼻头,炭治郎轻声道:【善逸既温柔又强大。】 【不。】这次被表扬善逸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半点的高兴:【我才不强大,别开玩笑了。】 他的眼神有片刻的犀利:【我还没原谅你妨碍我带着正一呢。】 呃、这个…炭治郎反复张了几次嘴,始终不知道说啥,只好闭了口。 却在这时,放在角落的箱子猛然一震。不愧是雷呼的剑士,我妻善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起,再也没有刚才的镇静:【它要出来了!它要出来了!】 【嘘!现在可是大半夜啊善逸,冷静一点,你没事的。】 【什么叫没事的啊!喂?!喂?!】善逸可不吃这一套,表情越发扭曲。 {为什么不受我挑衅…明明都被我抢了饭。} 任由他们两人吵吵闹闹,伊之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说起来他之前几次生气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食物给别人?而且她干嘛那么在意道歉这种事情?得到这句话有什么好处吗?} 这些啊…望着屏幕上满心疑问的猪头少年,众人心中百感交集:这可叫说来话长了。 人心中的情绪、想法…不是一句两句能讲明白的事情。 {算了。}稍微用力想一想头上的包就会隐隐作痛,摊开双手,伊之助放弃了思考。 【啊—!】另一边的两人还没有安静下来。眼看着木箱被推开一道缝隙,我妻善逸嗷嗷乱哭:【居然没有上锁吗!】 【保保保保保保保保护我!保护我啊!】 【伊之助也可以!】 伊之助怎么会搭理他?十分嫌弃抬脚将人踹开,他不耐烦地说:【别过来!】 来不及指责同伴的冷漠,瞥见已经伸出箱子的手,善逸连滚带爬奔向另一个方向:【出来了!!!】 已经对他的高音“免疫”了,在座之人都老神在在,再仔细一看,静音屏障早就升了起来,正在日光下闪着细细的微光。 云端幽幽叹气:“自从千骨他们认识了善逸,静音屏障就是我使得最顺手的法术了。” 谁说不是呢。 屏幕上,缓缓自箱中探出脑袋,睁着两只粉红色的大眼睛,衔着自己的竹制口枷,祢豆子好奇地望着那试图将自己往橱柜里塞的人。 她慢慢地钻出来,身体逐渐变大,不过几息时间,房中就多了一位青春靓丽的女孩。 穿一身粉色衣裳,乌黑的长发在末端转变为橙红色,虽然衔着口枷,但依稀可以看出其秀丽的面容与精致的眉眼————她俏生生地立在那。 还保持着扒拉橱柜的姿势,善逸傻在原地:【啊?】 而面对此情此景,伊之助已经停止了思考,兀自打起了呼噜。 看着自己可爱的妹妹,炭治郎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宛如塞满了柔柔的棉花。他热情地试图为双方介绍:【善逸,祢豆子是我的…】 【炭治郎。】没有刚才的歇斯底里,我妻善逸低着头,周身蓦然爆发出一股气势的磅礴气势。他的声音阴沉无比:【你…】 “雷呼还会发光吗?”揉揉自己的眼睛,轻水疑心自己看错了————埋着头的黄发少年浑身正被亮光环绕! 那亮眼的效果,堪比修仙界的圆光术。 “不用剑技的时候也会放电吗?”轩辕朗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等等、不对。察觉到什么,他微微凝眉:这个气势…善逸在生气?! 也不对。 终于抓住了什么重点,他面带讶色:“善逸居然是可以在醒着的时候进入这种状态的吗?!” 【善、善逸?】此情此景,让炭治郎都看怔住了,他呐呐道。 自体内迸射而出的金黄色的电流越来越强烈,噼里啪啦的细微声响中,我妻善逸的语调也愈发可怖:【你…】 【你、】猛然抬头,他头毛炸开,瞪的跟鸡蛋一样大小的眼睛里满是红色的血丝:【你可真了不得啊!】 【原来你还一直带着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吗!!不止有千骨的陪伴,还带着另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每天高高兴兴地在旅行啊!】 “………” 原本还在忧虑的弟子们迅速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表情一个赛一个的轻松。 “我真傻,真的。”舞青萝眼神死寂:“我早就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性子的。” 这家伙对女孩的关注力可不是一般的高。 火夕笑得肚子都要痛了:“估计他这会都要气炸了。” 可不是嘛。 几乎是七窍生烟,善逸气得都快语无伦次了:【千骨那么可爱就算了,凭什么这个女孩也一样的可爱!!!】 【把我挨的打还给我!!】 已经无力吐槽他的话,炭治郎徒劳地挥舞着手试图解释什么:【善逸,不是的…】 这个节骨眼上,我妻善逸哪里听得进去?他眼泪乱飞,怒声咆哮:【我啊!可不是为了让你每天和女孩子嬉戏打闹而努力的!】 【我是为了这种事情才挨奇怪的野猪的打吗?!为了千骨倒是没什么,为了这种事情我绝对不行!!】 【善逸,冷静点,为什么突然…】 【鬼杀队啊!】完全不给炭治郎说话的机会,我妻善逸一边掉眼泪,一边疯狂咆哮:【可不是想随便玩玩就能加入的!】 【你这种家伙要肃清!立即肃清!】 【说起来…】抓着刀鞘,他的嗓音忽然平静:【你还有妨碍我结婚的罪。】 缓缓拔出刀,他的目光于刹那间变得如刀刃般锐利:【不管是之前那个女孩子还是千骨。还有让正一回家的罪。】 【但是千骨的事情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闭嘴!我不想听!】 “何必扯那么多呢。” “后面那两句才是重点吧?” 长留山中弟子们此时已经笑做一片,腰都直不起来了。好在他们还记得开屏障,不叫前排的大能听见声响。 杀阡陌都不想说我妻善逸什么了。主要是这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你跟他计较都嫌多余。 不过,没有最傻,只有更傻。将自己金黄色闪电纹样的刀举起,被激怒的善逸扯着嗓子一字一顿道:【立、即、肃、清!!!】 话音未落,他迅速上前:【不要小瞧!鬼杀队啊!】 【你这种、你这种人!】 炭治郎再憨也不可能站着挨打,已经顾不上会不会吵到别人,他撒腿狂奔,满屋乱窜:【善逸、快住手!】 随着二人的动作,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最乖巧的居然是伊之助!他四脚朝天,鼻涕泡都出来了,其睡眠质量可见一斑。 争吵、碰撞声不绝于耳,更有一声暴喝自屋中传来————【敢小瞧鬼杀队的人就下地狱去吧!】 夜幕深沉。屋顶上,漆黑的鎹鸦和小麻雀并排站着,望着高空中徐徐释放清辉的圆盘,许久,鎹鸦人模人样地叹了口气。 {好吵…} 另一个房间中,黑发女孩唰地睁开眼睛,听着远处传来的动静,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完全睡不着。} 明明隔了那么多个房间,到底为什么声音还能传过来啊! 第54章 不为人知的想法 {为什么这么吵啊…} 硕大的屏幕上,几位猎鬼人居住的房间并排列出,花千骨和炭治郎他们中间赫然隔着整整五个房间! 这么老远都能把声音传过来,可想而知是有多闹腾了。 已经见识过善逸他们的厉害,东方彧卿好笑地摇了摇头:打扰别人休息可是不礼貌的。 舒缓轻柔的乐声静静流淌着,听着人心中轻松。 枕边发着微微荧光的灵虫睡得像小猪一样,就是可怜了连静音屏障都用不出来的花千骨,翻来覆去好半晌,依旧没有睡意,她索性掀开被子爬了起来。 三四月份的夜晚并不过分寒冷,披着自己那已经破破烂烂的海浪纹羽织,坐在屋檐下,望着那高悬在空中的明月,她一时出了神。 明月向来会让人浮想联翩,寂静的夜晚又更方便来思考那些平日来不及想的事情。 看着看着,伸手又摸到颈处杀阡陌给的小指指骨,花千骨垂下眼,慢慢吐出一口气。 {师父、姐姐、东方、轻水……他们还好吗?} {回去的办法也一直抓不到头绪,都说顺藤摸瓜,现在连藤都没有…} {虽然之前有询问珠世小姐…可是她说她没有和其他的鬼打过多少交道,不知道他们的血鬼术如何。虽然她后面也说会往这方面探查一下…} 而且,抱着膝盖,将脸埋起来,不让别人看见她的表情。 {珠世小姐说我这种情况非常少见,她从来没有遇见过…} 那岂不是说明回去的办法极大概率不存在吗?一想到这个,花千骨原本的好心情此时已经大打折扣。 只能靠着屏幕来确认她状态的大家心中也有些感伤。 “连珠世小姐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看样子情况堪忧啊。 一向冷漠的眼眸如今也微微缓和,看着影像中郁郁寡欢的女孩,白子画手指蜷缩了一下,有点想摸摸她的脑袋。 骨头啊…东方彧卿面上是一派风平浪静,心中却暗藏担忧:不管怎么样,坚持下去,直到我能够确定出将你和糖宝带回来的方法。 他们二人都是如此,更不用提杀阡陌了,他平日就疼花千骨,此时看见她郁郁寡欢的模样心中更是酸涩,恨不得立刻把人从里面抢出来。 轩辕朗又何尝不是如此?可惜,哪怕再心疼,他却想不出没有丝毫办法。只能一直坐在这里。 怀揣着对未来的迷茫与对长留山大家的思念,花千骨又抬起脑袋望着那月亮。似乎想透过它,看见熟悉的面孔。 直到迷迷糊糊察觉到身边人离去的糖宝悠悠转醒,出声叫她,她才忽然回神。 【你又要睡啦,小懒虫?】见它晃晃悠悠地爬到自己手边又一头栽倒,花千骨将心中的一点郁气驱散,好笑地赶紧扶起它。 【今天的月亮好圆啊…】揉揉眼睛,糖宝打着哈欠,顺着自个娘亲的力道爬起来,它傻傻道:【是不是要到中秋了?】 中秋啊…想起在长留山过节的时光,心中不免带了几分惆怅,花千骨勉强笑笑:【哪有那么快,中秋得九月份呢。】 【糖宝你怕不是过糊涂了吧?】 确实有点糊涂了。睡眼朦胧地看着那高空中的一轮玉盘,它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唤道:【骨头。】 ?花千骨侧眼看它:【怎么了吗?】 【你、】糖宝有点犹豫,它吭哧吭哧了半晌,终于还是一闭眼说了出来:【你会比喜欢祢豆子妹妹更喜欢我吗?】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一直关注着糖宝的落十一眉心紧蹙,望着屏幕,他困惑道。 为什么要和祢豆子比?一直被糖宝叫做爹爹,东方彧卿惊异地眯起眼,也有点不明白它心里的想法。 ?!花千骨也有片刻的呆愣,盯地板上小小的灵虫,她眼睛微微睁大:【你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要和祢豆子比这个?】 【因、因为…】糖宝吞吞吐吐:【祢豆子妹妹虽然鬼化了,但是她很强,可以参与战斗,我什么都做不到。而且她非常可爱…】 这是什么话啊。 越说脑袋垂的越低,声音也越小,眼见它都要钻进地缝里,花千骨实在忍不住了,大笑起来:【为什么说这么奇怪的话啊哈哈哈哈…】 不止是她,连看着屏幕的大家都有些好笑。 北海龙王眉眼舒展,不禁莞尔:“这二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啊。” 好在糖宝现在说了出来,要是一直压在心底,指不定后面多难受呢。 花千骨笑得前俯后仰,肚子都要痛了,在糖宝不满的连声抗议中,也是好半天才停下来,擦擦眼角的泪,她伸出一根小指头摸摸糖宝的脑袋:【你和祢豆子是不一样的。】 【糖宝不是一直叫祢豆子妹妹吗?我也是,我也一直把她当成妹妹来看待。】 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她好笑又好气:【你和祢豆子是不一样的,忘记你叫我什么了吗?】 【……】吸了吸鼻子,糖宝慢慢抬起头,吐出两个字:【娘亲。】 【对啦。】花千骨浅浅一笑:【你和祢豆子是不一样的。你是我的孩子啊。甚至我们还会像姐妹、像朋友一样来相处…】 【没有必要和祢豆子比,在我眼里,你们完全不一样。】 纯净的月光泼洒而下,映得人都在发光。女孩一头乌发,周身灿灿然若神明,她眸光柔和似水,笑颜如花:【我喜欢祢豆子,但是啊…】 【我最喜欢糖宝了!】 小小的虫子抬起脑袋,目光怔怔。 此时的糖宝不知道,这一幕,将深深地刻在它心中,即使到了最后,它也没有忘记过。 而将此情此景收入眼中,人群里,有不少道长、仙人都看得呆了。 或目光闪烁,或面带薄粉,或捂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动作都不同,心中的话却异常一致————分明这孩子长得没有十分漂亮,甚至只能赞一声明眸皓齿、有灵气,但此时此刻,为什么这样夺目耀眼呢? 花千骨和糖宝什么都不知道。 将娘亲的这番话听进了心里,糖宝却并没有轻松多少,它又有点迟疑:【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有用啊?】 【…为什么说这种话?】花千骨皱起眉头,有点惊讶。 【因、因为我一点都没有办法帮上忙啊。只会当拖油瓶。】 不管是锻炼的时候、杀鬼的时候……甚至于异朽阁的灵虫最突出的一个特点:学识广博,在这个世界也丝毫派不上用场。 【怎么会没有帮上忙呢?】伸指摸摸这只垂头丧气的小虫子,花千骨叹了口气:【糖宝一直都有在帮我的忙。】 略闭了闭眼,她低下头,再次睁眼时,眸中带了几分歉意:【这么说感觉很过分…】 【但是…】 狭雾山上的小屋忽然出现在屏幕上,掀被而起的黑发女孩、一旁哭唧唧的小虫… 轻水捂着嘴:“这是…千骨在被炭治郎救回之后醒来的那个时候!” 响起的女声轻柔似水。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陌生的环境,我好慌、好怕。当听见你的声音时,心中虽然更多的是惊讶,但很对不起,我还有一点小小的窃喜。】 窃喜,暗自高兴。 但是明明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的。 花千骨第一次这样坦白自己心中的想法。一切的担忧,一切的害怕… 坐在这里,她安安静静地诉说着————在这个平和的夜晚。 【我根本不敢想象,我自己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应该怎么度日,怎么去寻找回家的方法。】 【在摸清楚情况之后,我也特别难过,特别害怕。如果不是有你在,我肯定会疯的。】 【你的存在,让我恍惚觉得,我和修仙界并不遥远。】 我还有同伴,我还有需要保护的人————这一认知,让当时还在慌乱中的花千骨迅速冷静了下来。 “………” 能够坦言说出自己心中不堪的想法,正视自我,反省自己,在某个意义上,同样是难得的品德。 再严厉的人此时都无法说出什么责备的话语。 摩严板着脸,纵使对花千骨的偏见再多,他这时也不好说什么,心中更是悄悄叹了口气。 如果,她偷盗神器真的是有什么隐情的话,如果,这个隐情不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的话… 他会试着减轻一点惩罚的。 披着那如轻纱般的辉光,影像中的女孩也在叹气,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是清晰可见的愧疚,她低下眼:【真的很对不起。】 【我这么卑劣。】 我这么卑劣… 一句话回荡在山中,长留山的众人怔了一瞬。 糖宝傻住了。 【没有这回事…】小小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眼中已经地淌下了泪,心中激动的情绪无法压抑,它大声叫嚷起来:【没有这回事的!】 在无数温柔的目光中,小小的灵虫泪流满面,却仍旧在努力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一点都没有觉得过分。】 【这是人之常情,骨头你完全没有必要自责!】 吭哧吭哧爬到花千骨手上,抱着她的手指,它嗷嗷直哭,几乎是语无伦次:【不许再说这种话!我不许你说…】 【我非常喜欢骨头娘亲,我绝对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第55章 奇怪的事情 【祢豆子~】 ?敏锐捕捉到自己的名字,鬼之少女平静地侧过眸子。 粉色的小花不断冒出,对着手指,我妻善逸身心荡漾,扭得好似海底的水草一样婀娜,他突然上前:【祢豆子~】 这带着波浪的声音…舞青萝一阵恶寒,搓了搓手臂,她嘶了一声:“怎么突然…” 在被追杀了半天之后,炭治郎终于解释清楚一切了? 眼见祢豆子被吓得满屋子跑,云端喉头微塞:“他现在是想追求祢豆子??”这家伙变心太快了吧? 先是之前的蓝衣女孩,然后是千骨,现在又喜欢祢豆子? 【善逸,你能不能差不多得了。】眼看自己的妹妹陷入困扰,炭治郎张开双臂将祢豆子挡在身后。 【……】善逸眨眨眼,好像没有听见这不满的话语一样,他抓住炭治郎的手,咧开了嘴:【炭、治、郎~】 噫—!一群人瞬间被这奇怪的音调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种说话方式好恶心啊! “他是已经将炭治郎默认为大舅子了吗?” 白子画都看得沉默了。 被追着跑的又多了一个,面对善逸音调诡异的“我们好好相处吧”的发言,炭治郎实在接受不能:【拜托你了,不要粘过来!】 场面极度混乱,善逸心情极好:【别说那种话啊~】 【祢豆子、炭治郎~】 屋外,睡了一觉又醒来的伊之助重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坐在屋檐下,他沉默地听着里头的声响,并不欲加入其中。 比起同伴的吵闹,他低下头,听见自己腹部传来饥鸣声:{肚子饿了。} 【打扰了。】苍老而低柔的自身后传来,老婆婆捧着叠好的衣物缓步而来。 【您的衣服已经很脏了啊。】将手中的衣物轻轻往伊之助的方向举起,她温和道:【我会洗完了再还给您的,请先穿这套吧。】 【触感很好,穿着很舒服的。】 面对这样的善意,这个山里长大的孩子好像有点不知所措,背后冒出无数白色的小棉团,伊之助怔怔地没有动作。 【晚饭就吃天妇罗吧。】没有在意他迟迟不动手,老婆婆说话的语速很慢:【就是有面衣的那个。】 心情好像一下就好了起来,伊之助又冒出了两朵小棉球。 “伊之助居然是最安静的一个啊。” 说这话的笙箫默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嗷啊————!】 已经换上新衣服的猪头少年一把推开门,发出一声长长的嚎叫,那动静,听得正玩着追逐战的二人额头冒汗。 【呯!】一头撞在茫然中的炭治郎背上,面对同伴惊疑不定的问话,伊之助握紧拳头,扯着嗓子嗷嗷直叫唤。 这下好了,祢豆子退至场外,伊之助追着炭治郎,善逸追着伊之助,三人在房中直转圈圈。 【等下、等下!快停下来,伊之助!】 【炭治郎—!】 这就是少年的日常吗? 崂山掌门哈哈笑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炭治郎这样活跃。” 平日里炭治郎一直都是很可靠的模样,常常叫人忘记了他也只是个孩子。 北海龙王也略展颜:“十几岁的小孩,就应该是这样的。” 这是独属于这个年纪的朝气。 “总感觉认识了他们,不管是炭治郎还是千骨,都更活泼了一些。”东方彧卿唇角微翘:“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被提及的花千骨正在叹气:【真有活力啊。】 【他们完全不睡是吗?】 已经和自己娘亲说明了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二人互相剖开心腹畅聊了一番,此时终于将情绪稳定下来,润泽通透的小虫卧在人头顶上,眼眶还有点红,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它弱弱道。 【说实话,我已经见怪不怪了。】穿着老婆婆提供的新羽织,花千骨面露无奈。 瞥见一旁捧着衣服正要离去的矮小妇人,忽然想起什么,她赶忙开口:【婆婆!】 老人脚步微顿:【怎么了吗?】 【婆婆会用绳子编手链吗?】 这还不简单? 【对、对,从下面穿过去…】 不知从哪个房间找出许多彩色的绳子和亮晶晶的小珠子,用竹箩装了放在地上,老婆婆一边指点人动手,一边穿了针缝补花千骨那件已经破破烂烂的海浪纹样羽织。 看着她认真地将几根深浅不一的绳子穿来绕去,糖宝茫然:【这是?】 【给长谷川的。】花千骨擦擦鬓角的汗:【我不是一直把它和其他鎹鸦弄混吗?所以给它编个什么东西区别一下。】 【这还是你提醒我的呢,这么快就忘记了?】 好像是诶,糖宝恍然,想了想,它兴奋道:【那我也想要一条,可以吗?】 “糖宝都没有办法戴吧?”想起自己给它做的那些小衣服小鞋子,轻水吃吃地笑:这手链套上去简直像给它圈了块地。 不能戴怎么了?糖宝自有它的道理。叉着自个几乎看不见的腰,它又高兴起来,嘿嘿直笑:【现在戴不了,但先可以收着,等化形了再戴嘛。】 【好—】花千骨笑眯眯地连声应下:【想要什么颜色的?】 好问题,艰难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胖乎乎的身子,糖宝眼珠子骨碌碌转:【我、我要青色的!】 这自然是没问题,青色的绳子也很多呢。 老婆婆笑眯眯地听着一人一虫对话,好像完全不在乎虫子说话这种事,只在花千骨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时出言提醒:【然后把绳头藏进去就可以了。】 【这个编法是保佑平安的呢。】 原来如此,花千骨登时更加专注了:{保佑平安的链子,要编得更仔细些才行。} 正编着呢,忽然一个矮小的人影自拐角处跑来,口中还呜呜直叫,看见不远处的二人一虫,她眼睛一亮,径直扑了上来。 【哇,祢豆子!】猝不及防之下被扑了个正着,差点没把头上的糖宝晃下去,吓得花千骨赶紧伸手去接。 【唔呜…】窝在熟悉的温暖怀抱,祢豆子看着被放到面前的小虫,小心翼翼地用脸颊贴了贴,似乎在为刚才的行为道歉。 被这样讨好地蹭,再看看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糖宝整只虫子都要变得红彤彤的了,它别扭地小声道:【我没有生气啦。】 害怕娘亲会更喜欢祢豆子的想法已经随风而去,它哼了一声,也笑了起来。 这样就太好了。落十一唇角上扬,看着屏幕中的小虫子,满眼温柔,完全不知道盯着他的霓漫天眼睛都要冒火了。 【我也给祢豆子编一条。】 由着一鬼一虫玩闹,将手上编好的蓝色链子先放着,花千骨看了看地上的材料,又瞅了瞅小孩模样的鬼之少女,从中抽出几条放在一旁,准备待会用:【就做粉红色的吧。】 和祢豆子的眼睛颜色差不多。 一回生,二回熟,比起天蓝色那条的松垮,手上这条还没有做完的青色已经很像样子了。 看样子天蓝色的一会得拆了重新弄了… 余光扫见身旁笑容和蔼的老婆婆,花千骨心中也有一个想法。 【唔唔!】 这时,不知发现了什么,还在撒着娇的祢豆子噔噔噔跑到一处灌木下,小心翼翼地抓起一个东西,又倒腾着小短腿跑回来。 【什么什么?有什么东西吗?】 糖宝和花千骨都是好奇心重的,立刻就围了上来。 在几人的注视下,祢豆子献宝一样举起自己的爪子,一点荧光自慢慢松开的手心闪现。 随着手掌完全张开,那物什也彻底暴露在大家眼中。 “喔,是蝴蝶呢。” 无端被扰了清梦,这只美丽的小东西轻轻扇动着自己的大翅膀,头上又细又长的触角微微抖了两下。 在几人炽热的目光中,它拍打着翅膀轻盈地飞起,在夜色中,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飘落的磷粉星星点点,闪着蓝色的微光。 【好漂亮!】看着它慢慢升空,糖宝不由得心生向往:{我以后也会变成蝴蝶吗?} 也会这么漂亮吗? 【蝴蝶是年轻女性的象征呢。】 并没有错过这一幕,缝和着手中的衣裳,老婆婆慢条斯理道:【两只蝴蝶互相围着跳舞就意味着婚姻幸福。】 可惜这里只有一只。 而且它很快就离开了,不带一点留恋。 {婚姻幸福?}和跳下来的糖宝对视了一眼,花千骨捏捏怀中祢豆子的小脸,若有所思。 【难道是炭治郎?】完全没往自己身上想,抱着祢豆子,她眯起眼,很是高兴地想:{这个意思是我很快就可以吃炭治郎的喜酒吗?} {真的假的?} 摩严对此嗤之以鼻:“这种东西有什么可信的?” 这蝴蝶还是祢豆子抓来的呢,更何况也没有两只。 与他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却也有女仙道:“左右只是个说法,真与不真又有什么关系呢?” “求个兆头罢了。” 这倒也是。 婚姻??? 糖宝却吓得半死,一点没注意到后面的幸福两个字,它的心神完全被婚姻两个字占据了:{不是吧!} 别这样啊! 难不成骨头和尊上…真的能成? 不行不行不行!在大家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它疯狂摇起了头。 {绝对不行!骨头和尊上在一起会很惨的!!这次神器的事情就已经闹得很大了!} “……” 惊天巨雷轰然炸开! 又如寒冰进滚油,屏幕前的众人瞠目结舌,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洛河东惊得手中的酒壶都掉了:天娘诶,这小娃娃还真能惹事啊! 温文儒雅的异朽阁阁主苦笑着摇摇头,已经被糖宝这突如其来的这一句话打沉默了:骨头,这可不是我不给你保守秘密啊… 这个花千骨,小心思终于暴露出来了。霓漫天心中冷笑连连,仿佛已经看到众人唾骂花千骨的情景,高兴得嘴角都扬起来了。 刚刚才把心中对花千骨的好感提升了那么一点点,这时候就耍这一出戏出来…摩严脸色铁青,差点没闭过气去:“这就是你教的、好徒弟?!” 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爆出恋慕自己师父…如此丑闻,扶着额头,他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 眼下可该怎么圆场? 今天后,长留山必定会名声扫地。 一向风度翩翩的笙箫默毫无形象地呆呆望着屏幕,张嘴就是六个小点:“……” 莫不是在说笑?白子画却是这样一怔,望着屏幕上背对着他的黑发女孩,心脏不禁跳的有一些快:小骨、喜欢我? 不是普通的喜欢,是… 不、不对。 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摇摇头,他一下把眉头拧得死紧:当务之急,是要先如何向群仙解释。 解释?谁要听解释? 人群已经炸开了锅,转瞬间,清静的长留山仿佛已经变做了人声鼎沸的菜市场。 你一句,我一句,大家伙吵得是不可开交。 杀阡陌几人脸更是黑得都能滴下墨水。 浑然不知自己心中的话给看着屏幕的众人带来多大的冲击力,糖宝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骨头,你…还喜欢尊上吗?】 【啊?】揽着祢豆子,花千骨手上还在编链子,闻言,她头都不回:【我当然喜欢师父啦。】 她承认了!瞬间,无形的浪潮汹涌开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落十一、轻水、舞青萝等人都听傻了。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 朽木清流无力捂脸:这种事情,本来你单独和尊上说,最多过分也就是将你逐出门下……可如今… 长留山清誉不保啊。 不过下一秒,众人的声音就消失了————那黑发女孩回过头来,乌黑的瞳孔中光华璀璨。 【还有东方、朗哥哥、姐姐、不对,】想起先前审判时摩严的话,她不好意思道:【是哥哥。】 {居然一直没看出杀姐姐是男孩子,好丢脸…} 再抬起眼,花千骨轻咳一声,展颜笑道:【大家我都喜欢。】 糖宝:【……】 见它久久不说话,她不知道误解了什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糖宝,你不用担心的,我最喜欢你。】 不是啊!我不是想听这个!糖宝急得要死,索性在识海问。 {我的意思是,骨头,你还会想和尊上在一起吗?} {在一起?} {就是、就是———成亲!} “嘶———!” 抽气声此起彼伏。 不过下一秒,霓漫天的笑僵在了脸上,摩严铁青的脸色于顷刻间缓和…长留山众人心中的大石忽然落下。 {成亲?}没有羞涩、没有结巴,她甚至手上的动作都没有停,花千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我要和师父成亲?} {他可是我师父诶!} 根本不能理解糖宝话中的意思,花千骨啼笑皆非:{糖宝你怎么了。} 【唉,说起师父,他性格那么冷…说句冒昧的话,我都担心他会孤独终老。(?o﹏o?)】 【糖宝,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位师娘呢?(〃?w?)】 她是轻松无比,浑然不知站在地上的小虫已经惊得木了。糖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骨头、不喜欢尊上了?} 她都在想师娘了,看这副样子,是完全没有想法的那种啊! 可是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过… 顾不上怎会如此,想起先前花千骨受的那些罪,根本没有片刻的迟疑,糖宝慢慢咧开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又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真的太好了!} {哈哈哈哈哈,骨头不喜欢尊上了!}心底的小人仰天大笑,糖宝觉得自己一会睡觉都能笑醒。 和它心情一样的还有东方彧卿、杀阡陌、轩辕朗等人。 嘴角微勾,杀阡陌重新靠回椅背上,心中已经彻底安定了下来。 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东方彧卿笑容莫名。 “看来是误会一场啊。”轩辕朗放声大笑,他也有自己的心思,分明看糖宝的表现,花千骨以前是喜欢白子画的,他却一口将先前的种种都抹去,只说是误会。 其心思昭然若显。 根本没时间去深思他话中的意思,摩严顺着轩辕朗的话说下去:“想必是糖宝年幼,将对师长的敬仰认错了。” 如今的局面,就算花千骨真的喜欢子画,也必须得咬死成不喜欢! 一群仙人、道长面面相觑,哪怕心中几乎已经是翻江倒海,这时候也不好打摩严的脸,纷纷出口附和。 白子画:“……” 真的,你们没有人问一下我吗? 【糖宝?】扫眼看见糖宝的动静,花千骨实在是忍不住了:【你…?】 【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糖宝喜笑颜开,亢奋无比:【我们继续编链子吧,编好多好多!】 【给长留山的每个人都编一条!】 【哈?】不知道它又是怎么了,花千骨面露难色:【但是这样材料不够吧?】 ——————— 【保佑平安的手链啊…】 即将破晓之时,炭治郎终于找了过来,看着躲在房中举起白皙的手腕,向自己展示刚拥有的粉色装备的祢豆子,他朗声笑了起来。 【很适合祢豆子呢。】摸摸她的脑袋,转而望向正埋头苦干的黑发女孩,这个赫发少年目光柔和:【谢谢你,千骨。】 这有什么。花千骨挥挥手,完全不在意。 【我也有哦。】糖宝也不甘示弱,将那青色的手链套在身上,它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脯:【骨头给我做的!】 好看吧! 【真漂亮。】炭治郎哪里会不懂它的心思,当即夸赞了起来:【和糖宝很搭呢。】 那可不。立在祢豆子肩膀上,糖宝叉着腰,更高兴了。 却见祢豆子拉拉自己哥哥,又递上一条深红色,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唔唔!】 【啊、】炭治郎愣了一下:【这是给我的吗?】 这样炽热的颜色… 【当然啦。】花千骨微笑道:【我希望所有我喜欢的人都能够平安啊。】 不止是糖宝、祢豆子、炭治郎…甚至白子画、杀阡陌、东方彧卿…… 【我的是紫色的哦。】 【现在在给鳞泷先生做呢,你看——】 将手中做了一半的深蓝色手链举起来,她眉眼弯弯:【是不是很适合鳞泷先生?】 真的呢,想起记忆深处的那位培育师,就着曙光,炭治郎细细打量着,不禁夸道:【确实,深蓝色和鳞泷先生很搭呢。】 【那我也一起来帮忙吧。】没有迟疑,他立刻下定了决心。拍拍胸口,炭治郎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伊之助和善逸的就交给我吧。】 【啊,还有富冈先生的…】他顿时干劲十足:可不能把恩人落下了。 富冈…先生?那是谁? 没听过这个名字,花千骨略有不解,却也没有多嘴地去问。 【传令!传令!】 晨星暗淡,天光大亮之时,生着黑色羽翼的鎹鸦沐浴着光辉,掠上墙头:【花千骨!立刻动身前往总部!】 【立刻前往总部!】 (接下来要走一段自己编的剧情哦。) 第56章 来者何人 初升的旭日高悬于空中,晨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投射于地。 天空碧蓝如洗,万里之内无一丝云气,唯有微风徐徐吹拂。 站在藤之屋门口,黑发少女已经换上了自己被修补好的海浪纹样羽织。 伊之助不太高兴:【喂!你还没有和我切磋!】 【那种事情后面肯定也有时间的。】花千骨打着哈哈,试图糊弄过去。无意中瞥见他腕上蓝青色的手链,不禁感叹:炭治郎手速真够快啊。 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伊之助戴上的了,想必是费尽了口舌。 伊之助又不会读心术,第一次看见花千骨答应自己的挑战,惊讶之余,他激动道:【那说好了,下一次见面要和我打架!】 {他脑袋里有点其他东西吗?} 不过有个共同进步的同伴也不错。花千骨认真地答应了下来:【那说好了啊,下次见面就好好切磋一次!】 回应她的是伊之助强硬的声音:【绝对要!】 【千骨你要想我啊…】好容易一个消停了,善逸又开始了作妖。 【绝对不会想的。】原本还想着借着天亮时的鸿蒙紫气修炼一下,一听这话,糖宝哪里还坐的住?自花千骨领口处钻出,它冲善逸做了个鬼脸。 怎么这样!善逸还想说什么,身旁的人眼疾手快迅速按了这个傻小子。 递给炭治郎一个感激的眼神,在看见身前矮小的妇人时,花千骨心底一软:【昨天麻烦婆婆了。】 在离别之前… 【这是送给婆婆的。】 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她轻轻地将其系在老婆婆干瘦的腕上————那是一条红褐色的手绳,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小珠子,日光下透着几抹亮丽的色彩。 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这位老人家,花千骨重新站好:【那么…】 【那么,在那之前,】仰起头,望着眼前的年轻的猎鬼人,老婆婆笑容越发和蔼,举起手中的东西,她柔声道:【请让我为您打火花。】 曾经也见识过这样的礼数,花千骨自无不允,转过身去,随着两声清脆的击鸣声,一点碎火碰撞而出。 【不论何时,都请自豪地活下去。】老婆婆恭敬地低下头:【祝您武运昌隆。】 【是。】轻轻点头,花千骨挥挥手:【那么,我们出发啦。】 糖宝有样学样,跟着挥爪:【拜拜!】 【路上小心啊。】 【记得给我们写信啊—!】 并不是第一次分开,看着一人一虫逐渐走远,炭治郎将手放在嘴巴处,大声道:【一路顺风啊!】 【照顾好自己!】 直至那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三人这才回到了房间。 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望着外头一片欣欣向荣的花草,伊之助却不能明白方才老婆婆所做的一切:【自豪?武运?它们是什么意思?】 后一步踏入房间的我妻善逸额头冒汗:{还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啊。} 【也是啊,】一晚上没有睡好,落在最后的炭治郎稍稍打了个哈欠,闻言沉吟片刻:【你这么一问确实有些难解释。】 知道伊之助没有了解过这些东西,生怕误人子弟,他在心中遣词造句了好半天,这才轻咳一声,严肃开口:【自豪是…】 【确实地理解了自己的立场,为了不耻于自己所处的立场,行为举止都要保持正确…吧。】 【然后“武运昌隆”这句话,是老婆婆在祈祷千骨一路能够平安无事。】 不说还好,他这一说简直是不得了,伊之助满头问号:【自己所处的立场是什么?】 【不会耻于又是怎么一回事?】 心中的困惑无数,望着面前的同伴,他连珠炮似地发问:【正确的行为举止,具体来说又要怎么做?】 【为什么老婆婆要祈祷千骨平安无事?】 【明明是个毫无关系的老婆婆,到底为什么?她也没有理解立场吧?】 【……】这要说可就很难解释清楚了。同伊之助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明白,炭治郎慢慢退后了一步:【……啊,那个,我先去睡了。】 【喂!权八郎!回答我的问题!】 (??h??){权八郎是谁啊…} 不知道同伴们的吵吵闹闹,看着半空中盘旋的长谷川脖颈处露出的一点天蓝色的痕迹,花千骨唇角微勾。 {有好好收下真的太好了。我还一直担心长谷川不肯要呢。} 心情大好,一股力量不知从哪里涌出,虽然同样一夜没睡,花千骨此时精神居然还算不错。将正专心修炼的糖宝藏好,她快步奔跑起来。 【长谷川,要怎么去总部呢?】 一边为她指明方向,盘旋在半空中的长谷川一边回答:【到达下一个镇子!有人、接应!】 原来是这样。 日头已经越升越高,三四月的阳光不会过分灼热,有茂密的树荫为她遮盖,更有清风做伴,这一路也不算无趣。 在山间的小路上奔跑,花千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是\"隐\"吗?} {之前有听鳞泷先生说过:隐是鬼杀队的后勤部队,成员大多没有剑术才能,负责做收尾处理工作…} 在下一个小镇等待她的,会是后勤部的隐队员吗? —————— 【本来是隐。】 红日将落不落,赤霞漫天之时,花千骨匆匆赶到了这个逐渐安静下来的小镇。 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过,她紧紧跟着鎹鸦。 【这边、这边!】 顺着指示的方向奔至镇外的山脚下,等待她的人,也露出了真容。 {骨头,是那个人吗?}扒着自个娘亲的衣服,糖宝做贼似地探出个脑袋。 {应该吧…?}望着不远处的人影,花千骨也有点迟疑:不是说是隐吗?但是那人的站姿,一眼就能确定是练家子啊。 她忘记了,只是她自顾自地以为等在这里的是隐罢了。 长谷川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被一人一虫炽热目光注视着的是个身着双色羽织的黑发青年。扶着树干,他背对着众人,腰背挺得笔直,如青松,似翠竹。 似乎在眺望远方,好像在观察人群,又或者……只是在静静地思考。 “这不是…”离花千骨喜欢谁的风波过去不过小半会,此时长留山静悄悄的,仙人们不说话,弟子们也噤若寒蝉,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是熟人啊。 看着屏幕上的那个人影,轻水下意识出声,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小心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大家没什么反应,她这才舒了口气。 殊不知,表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众人使用的传音法术都已经可以将长留山牢牢网住了。 火夕脸上端的好好的,不显山不露水,心中的小人却已经状若癫狂,他正疯狂给舞青萝传音:“我刚才没听错吧!没听错吧!” 花千骨喜欢尊上啊!喜欢尊上啊!虽然现在不喜欢了,但是她之前喜欢啊啊啊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被闹得不得安宁,舞青萝两眼发直:“吵死了,你别说话,让我冷静一下。” 火夕冷静不下来,他都要被这个消息震傻了。 而此时,屏幕上,听见动静的青年缓缓转过身,面容清冷俊俏,狭长的凤眼中幽蓝色的瞳孔深邃无比。 他的目光平静如水:【但是你过于危险。所以在外面和你接头。】 【哎?】这话说的,花千骨脑袋上不由得冒出一个问号————我很危险吗? {这个意思是我会给总部带去危险吗?} 小小的灵虫眨巴着眼:{那…不用去总部了?} 没有给她们思考的时间,青年兀自迈开步伐:【接下来你将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训练,由我负责。】 【过来吧。】 【趁太阳还没有落下,向我展示一下你所掌握的所有战斗技巧。】 怎么忽然就说到了这个?而且,为什么?好像被迷雾笼罩,花千骨茫然中跟上青年,她试探性地开口:【说起来,您是?】 残阳西下,赤辉相映,遍地橘红。 青年脚步一顿,略侧头,他轻启薄唇。 【我是————富冈义勇。】 第57章 相伴而行 【你好,我叫花千骨。】尚在迷茫中,花千骨却也还记得要自我介绍。 【我叫糖宝。】从她领口处钻出来,糖宝讪笑挥挥自己的小爪。 【花千骨,我知道你。】 自称为富冈义勇的青年只是扫了眼糖宝,望着山脚下这偌大的城镇,他面色冷峻:【鳞泷老师有写信说明。】 !忆及那位严厉而不失和蔼的培育师,花千骨受宠若惊:我有什么值得鳞泷先生特意写信的吗? 对于这一点,富冈义勇却住了嘴,没有继续往下说,瞥了眼惴惴不安的少女和同样懵懂的小虫,他淡淡抛下一句:【走了。】 【啊?是 。】 {富冈先生告诉我,从今天开始的三个月中,我需要和他一起做任务,在这期间,他会指导我的剑技。} {我问他为什么,他却只说,这是上面的指示。} 【我是————富冈义勇。】 {目前只能确定他是鬼杀队的队员。}看着走在前方的青年,花千骨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说起来,昨天有从炭治郎口中听到过这个姓氏。} {管鳞泷先生叫老师,他是鳞泷先生的弟子吗?} 可是鳞泷先生的弟子不是… {难道是幸存者?}糖宝若有所思:{如果是真的话,那这位富冈先生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放宽心,现在才那个惊天的秘密中回过来神,听见花千骨的心声,云隐哑然失笑:富冈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不过千骨毕竟不认识他,有警惕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但是为什么来接头的会是富冈义勇?” 难道是因为他之前也帮助过炭治郎的原因?所以他们上头的人索性也就把他派了过来? “鬼杀队的领导者还真是神秘啊。” 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就在这里吧。】正和糖宝讨论着,就见富冈义勇停了下脚步,指指前方的一块空地,他说道:【把你会的东西都施展出来。】 花千骨打了个激灵,赶紧应声:【好的!】 被甩出去的滋味可不好受,已经吃过亏的糖宝非常自觉地缩了回去。 等它藏好,花千骨慢慢抽出自己五光十色的长刃,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定下心来,开始施展水之呼吸的第一式。 壹之型,水面斩击;贰之型,水车;叁之型 流流舞…… 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到了后面她越耍越流畅,全身心都投入了其中,浑然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残阳似血,灿灿辉光中,但见一人身姿轻盈如燕,将一把长刃使得舞舞生风,又有无数滚滚水浪凭空生出,随着少女的动作翻腾不休。 富冈义勇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只有望向那五色的利刃时,神情才有了点微乎其微的变化。 直到一套呼吸法使完,少女停下了动作,他顿了顿,这才上前。 没有忽略她大口呼吸的动作,富冈义勇沉吟少顷,这才开口:【续航能力不够,力气太小…】 【你出招似乎是多种技法融合在一起,可并没有完全融会贯通。】 可不是嘛,听见富冈的话,白子画面上一片风平浪静,心中也有些许忧虑:“虽然主要是使用呼吸法来杀鬼,但小骨举手投足间,还带有长留山或茅山派的出招风范。” ————在修仙界待了那么久,这些习惯又岂是区区几年就能彻底改变的? 东方彧卿暗自叹息:“可惜她并不能完美将三者相融合,目前看来,只合了约莫十分之二,否则实力必定能更上一重楼。” 他们都能看出来,花千骨当然更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 慢慢收刀,看着面前的青年,她面露讶色:{只是演示了一遍水之呼吸的招式,富冈先生立刻就察觉出了我存在的问题,并且一句话就点出了重点…} {好厉害!} 【已经完了吗?】见她收刀,富冈义勇轻轻蹙眉:【你不是还会其他的剑法?】 【使出来。】 刚冒了个脑袋出来,糖宝愣了一下立刻又缩了回去。 啊?还要接着演示啊? 喘了口气,却不知为何,不敢违背他的意见,花千骨只好认命地重新抽出刀。 ———— 夜已深,白天热闹的镇子如今安安静静,只开着几家深夜营业的居酒屋。偶尔有几个醉汉勾肩搭背浑身酒气地漫步在街头。 {他好安静啊,骨头。}和花千骨贴在一起,糖宝虫虫祟祟地探着脑袋,时不时隐晦地扫一眼前方的青年:{一整天都不怎么说话,就是说话也只有几个字。} {存在感好低…} 稍微不注意就不知道人去哪了。 花千骨亦步亦趋地跟着,实不相瞒,她心中也对这个沉默寡言的青年很好奇,可却不好意思开口。 【不要走神。】 清清冷冷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她连忙抬头:【好!】 富冈义勇回头扫了眼战战兢兢的花千骨,眼底带着几分迷茫,好像是觉得她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他提醒道:【我们是来杀鬼的。】 【是吗…】花千骨干笑一声,额角滴汗,心中已经有点抓狂了,她在识海直叹气:{好尴尬,我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根本找不到话题啊喂! 救命! 糖宝:{………}╯▂╰ “没办法,富冈太沉默了。”北海龙王笑容明媚:就算是千骨这样善谈的人也没办法找到搭话的办法啊。 似乎没有感觉到有点凝固的氛围,见眼前的人又低下头一言不发,富冈义勇表情越发困惑。 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来深究这些。 【下午的时候我观察了。】带着人拐入一个小巷子,他环顾四周,竖起食指:【这条巷子,在不久前,发生过命案。】 月光下,富冈义勇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芒:【花千骨,这只鬼,将由你来斩杀。】 —————— {富冈先生使用的也是水之呼吸。} 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过去,转眼间,二人搭档已有数日时光,花千骨对富冈义勇已经有所了解,关于他的身份也有所猜测。 {不管怎么说…} 辉月之下,手持利刃,她在屋檐上来回跳跃,追赶着另一个黑色的影子。 {总之我开始和他一同做任务。他对糖宝的存在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稍微有点好奇。} {而除了斩鬼的时间之外,空闲时,富冈先生会就地搭建简易的木桩作为攻击目标,从而指导我的出招。} {又或者…} 画面一转,又是橘色浓郁的傍晚时分,一高一矮两个人手持简陋木刀,正死死纠缠在一起,似乎战得正酣。 不过下一秒情势就骤然转变,黑发青年手腕微转,反手一劈,简简单单,一击就将另一人打了出去。 他也有注意力道,没叫人摔得太狠。女孩好像还有点不服气,一翻身爬起来,挥刀又迎了上去。 {富冈先生好强,每一次我都以为能打败他,但是每一次都被打了回去。在我实力有所长进之后,他又会使用出比之前更强的招式。} 越打越是心惊,花千骨一脚蹬在树干上,闪身至人背后,刚想偷袭一把,却见富冈义勇略侧头,手中的木刀已经挡在了她准备袭击的地方。 靠!这怎么打! 硬着头皮,花千骨于半空中旋转落下,一扭腰重新扑了上去。 一边挥刀,她的脑袋也在不停的转动:{富冈先生好像是————压制着自己在给我喂招。} 但是为什么? {这种水平已经超出了绝大部分的剑士吧…在鬼杀队所有队员中,我觉得富冈先生应该也是实力很强的人,难不成…}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不知道还有柱的存在,想起通过选拔之后被介绍的鬼杀队等级划分,花千骨一惊:{他是甲级队员?!} {那不是更奇怪了吗?}听见她在识海的声音,糖宝一时间也有点迟疑。 另一个世界中,白子画眉头紧蹙:跨越了整整八个级别,鬼杀队的上头人物为什么要派甲级队员要来指导小骨区区一个癸级? 不管怎么样,都太大材小用了吧? 富冈义勇却没有为大家解释的心思。他按部就班地带着花千骨,晚上杀鬼,白天休息,下午和没有任务的时候就练剑、替人解惑… 说来也怪,不知为何,他们的任务多得不得了,往往刚杀完一个,长谷川就已经在旁边等着宣布另一个鬼的所在地了,没有任务的时候少之又少。 每天不是在杀鬼,就是在杀鬼的路上,不然就是在锻炼。 {这个任务发布的是不是有点太密集了?}花千骨也曾怀疑过什么,本想和糖宝讨论一下,奈何自从知道糖宝也可以修炼、变强之后,富冈义勇几乎天天盯着它,导致糖宝也忙得不行。 一人一虫每天累得要死要活,几乎是沾床就睡,根本没有讨论的时间。 不过,福祸相依,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下,她们的实力也突飞猛进,迅速成长了起来。 眉宇间的稚嫩被彻底磨去,取而代之的是坚毅与顽强。像深埋地底的玉石一样,外头的皮壳被冲刷得一干二净,花千骨开始展露其内敛的光华了。 白子画这家伙…杀阡陌看着屏幕中黑发女孩坚定的目光,意义不明地哼笑一声:看来,他没有富冈会教啊。 富冈才带了区区半个月,小不点就已经如脱胎换骨一般了。 这话实在有点欺负人。 诚然,富冈义勇确实会细致地去教导花千骨,但真正让花千骨成长的,还是那些任务中的鬼怪。 稍微不甚就会命丧黄泉,每一次战斗都得拼尽全力。 这样还不能变强,还要如何? 而目前的修仙界,说实在的,虽然一直嚷嚷着妖神将出,可除了先前太白山一祸,实际上没什么大事。 和鬼灭世界相比,有长留山和白子画的庇护,修仙界对花千骨来说,算得上是很和平的了。 平静的生活,容易让人心生懈怠。 温室里长大的花,跟经历过狂风暴雨的花,如何能一样? 第58章 论说话的艺术 【全集中·常中?】 又一日清晨,站在借宿的旅馆外的空地上,花千骨诧异地重复了一遍。 【嗯。】扫了眼被放在一旁专心修炼的糖宝,富冈义勇点点头:【二十四小时都保持全集中的呼吸。这样的话,基础体力会得到飞跃性的提升。】 【想必,这可以大大改善你目前存在的问题。】 话虽如此…花千骨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但是,全集中的呼吸光是维持一段时间就很累啊!} {真的有人能够做到吗?} 不对!看着面前的黑发青年,她心中一悚{既然富冈先生会向我提及这件事,那么…} 他一定已经可以做到了! 不知道面前女孩心中所想,富冈义勇瞥了眼她,淡淡道:【今天不练刀。】 【你来尝试一下“全集中·常中。”】 花千骨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目光已经变得非常坚定:【好的。】 见她答应了下来,富冈义勇略颔首,自己也走到另一边开始练习空挥。 {明明已经非常厉害了…}看着他的背影,听着那木刀穿过空气的声音,花千骨目光怔怔:{但是富冈先生一直在练习着非常基础的东西。} “确实呢。”认真回想了一下,北海龙王这才发现————“千骨训练的时候,好像富冈也会在一旁做相同的训练。” 不论什么何时何地,娇小的女孩身旁,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一个身影。 哪怕在猎鬼的时候,他也站在一旁,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动作,但手一直按在刀柄上————时刻准备着出手援助。 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现的各个画面,众人发自肺腑的感叹: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其实富冈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后辈啊。 虽然什么都不说… 花千骨显然也想起来了那些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扭头又看见正奋力吞吐灵气的小虫,她低下头,放在腰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这样强的富冈先生都这么努力,不曾有过半点松懈,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不管怎么样,我得给糖宝做出表率才行。} 这话也不对。兀自摇摇头,她在心中纠正了自己的说法:{和糖宝没有什么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没有偷懒这一条路!} 一旦放松,就会在下一次任务中被鬼杀死! 当初答应鳞泷先生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一点,但是这绝不是引颈就戮,而是要灭杀所有的恶鬼,活到最后! “很好。”注视着盘膝坐在地上,认真开始尝试的黑发女孩,白子画目光微暖:以他人为镜,及时地反省、改正自己… 她真的在逐渐成长为更优秀的人。 既然这样,作为师父,当然也不能落后。 先不说白子画对自身有什么规划,一时半会还没什么事,半刻钟后,花千骨的表情明显变了,眉头紧蹙、唇瓣抿紧、脸色煞白…似乎,她正在忍受着什么剧烈的疼痛感。 呼———吸———呼— 脊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没有停下,不断在脑海中回忆着鳞泷左近次教导的一切,她咬紧牙,努力坚持着。 清亮的女声响彻整个诛仙台————{别人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一定也可以!} {在毅力方面,没有理由要比别人差!} “说的好!”崂山掌门抚掌大笑,看上去心情极好:“千骨所言不假。” 扭头望向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几个崂山派的弟子,他目光慈祥:“你们也是一样,不论是修炼时还是其他什么时候,都不要过分地贬低自己。” 和他一样,各门各派的师尊们也在认真地叮嘱自己的弟子。 “如果天赋不够,就只能靠勤奋来弥补。当今的诸位仙人,也不全都是天赋出众之人。” 如果在毅力方面都比不过别人,你还谈什么? 此乃肺腑之言,弟子们受教地点点头。 摩严干咳一声,心中多少对花千骨也有点认可,却不是很好意思说出来。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笙箫默眼含笑意,无声地弯起嘴角。 ———————— {写给炭治郎的信很快就得到了回复。原来当初是富冈先生向鳞泷先生引荐了炭治郎啊} 知道她现在和富冈义勇在一起之后,炭治郎立刻把自己编好的手链包在信里交给了天王寺。 【麻烦千骨帮我送给富冈先生吧!】 还好有后面有好好学习这边的字怎么写,想起信上的话,再看看身边人腕上的蓝色链子,花千骨不自觉地扬起微笑:{富冈先生虽然看上去非常迷茫,但还是好好收下了。} {虽然不善言辞,但却是很温柔的人呢。} {所以,我并不害怕他。} 又到了一天的下午时分,小镇街边的食铺中,一高一矮两个人排排坐在木桌前,正在享用自己的饭菜。 {虽然布置的训练很多,但他并不可怕。}安安静静地埋头吃饭,花千骨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瞄旁边正襟危坐的黑发青年。 【?】一直能感受到来自另一人灼热的目光,凝视着自己面前色泽诱人的几碟小菜,富冈义勇垂眼认真思考了片刻,许久,得出了自己的答案————【给。】 打量着忽然被推到面前的白色碟子,花千骨茫然抬头。 富冈义勇:⊙-⊙ ? 他又推了推碟子:【你一直看我,不是想吃吗?】 花千骨沉默地凝视着这满碟子的盐渍姜片,微笑僵在了脸上,整个人、全身心、发自内心地————抗拒。 已经听到了识海中糖宝嘿嘿的笑声,见眼前这位前辈满脸认真,没有一丝作假的模样,她僵硬地夹起一块,含泪放入口中:【谢、谢谢富冈先生…】 好难吃!明明摆的这么好看为什么那么难吃! 辛辣味直冲天灵盖,她都想挠墙了,却还得绷着脸,努力控制自己不表现出一丝厌恶的表情。 但崩溃的心音已经出卖了她。 {又咸又辣、救命…!} 扑哧!轻水捂着嘴,眼睛都笑弯了:看来这家的小菜不太符合千骨的胃口啊。 遥望着屏幕上花千骨几乎要皱成一团的脸,火夕也想喊救命了。 “富冈是什么迟钝家伙啊!”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他擦擦眼角的泪:“看上去心情他居然还好了点…” 可不是嘛,并不能读懂花千骨那奇怪的表情,富冈义勇自觉做到了关爱后辈的责任,一时间颇为愉快————虽然可能从表情上看不太出来。 心情一时大好,他还不忘提点道:【吃饭的时候也不能停止“全集中·常中”。】 【是…】 殊不知,在他的视觉死角,花千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吨吨吨灌了两大杯水。 【欢迎下次光临!】 好容易吃完一顿饭,临走时又出了问题。 【下雨了诶…】从扎好的乌发中钻出,刚好被一大滴水砸在头上,糖宝下意识地抖了抖。 真的,食铺的屋檐外,小雨连绵不绝,像落下的银线,拍在瓦片上,打出一片噼里啪啦的碎响后,又汇成细小的水流顺着倾斜的屋檐滑下。 那云层也不是黑压压的,而是明亮的白色,它们挤挤攘攘,反把太阳遮了,不叫人看见,只散落些许光芒在外头。 是以天色并不暗沉,而是浅浅的青色,看得人心中透亮。 没有以前雨天的闷气,这一场小雨洗刷了一切,将所有灰尘与脏污都冲刷得干干净净,叫人神清气爽。 【也该下雨了。】店家快手快脚地做完了客人点的餐,这会拿肩上的毛巾擦擦汗,笑声爽朗。 {好安静…}周遭分明声响不断,花千骨伸手接住一小滴水,心中却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这雨水似乎也洗去了她心头的一点浮躁,叫那颗红心都亮堂了起来。 【走吧。】 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不知从哪里拿了把伞出来,此时,把伞往花千骨的方向稍稍倾斜,富冈义勇面色如常:【过来,要出发了。】 花千骨怔了一下,方才的郁闷随风而去,她展颜笑道:【是!】 【哦!】叉着腰站在她头顶,糖宝笑嘻嘻地重复道:【出发啦!】 【真是个好哥哥啊。】 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慢慢离去,眼尖地瞄见青年被淋湿的肩头,店老板不禁感慨。 并没有听见他的话,花千骨正热情地试图和身旁的青年搭话。 【下一个任务的目标地点是南北方向的镇子,富冈先生有去过哪里吗?】 【没有。】 【这样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鬼呢,希望那边的人们没有大碍。】 【嗯。】 【富冈先生是鳞泷先生的弟子吗?】 【是。】 !居然真的是!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想到会得到回答,花千骨慢慢露出一个笑。 【说起鳞泷先生,我都有点想他了,富冈先生会想他吗?】 【会。】 知晓自己娘亲想让青年多说说话的想法,糖宝也不甘示弱:【富冈先生之前有见过妖怪吗?】 【没有。】 【那我就是富冈先生看见的第一只妖怪咯?】 【嗯。】 【那我是富冈先生见过的最强的妖精吗?】自诩近来修炼十分刻苦,趴在花千骨头顶,糖宝搓搓手,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直放光,显然很想听一句夸奖。 【…】富冈义勇平静地望了它一眼:【你不强。】 糖宝:【……】 【啊—!】隐约听见下方传来的憋笑声,它恼羞成怒地嚷嚷起来:【骨头不许笑!】 【…你太为难人啦。】 【我不管!不许笑!】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富冈义勇:(●—●) 你好会啊,富冈。屏幕外,听见他们对话的弟子们也不禁捧腹大笑。 轩辕朗目光复杂:“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会说话的人。” 这当然是句反话。 坐在后头,他的下属擦了擦汗:陛下诶,这种不会说话的人我们也不敢把他放到您面前啊! 紫薰浅夏笑容温婉:看来,富冈在关爱后辈这方面,稍微还是有些笨拙呢。 想要成为能够及时给予后辈关爱的前辈,大概还有些路要走。 第59章 再回狭雾山 原本花千骨什么都没有察觉。 直到踏在熟悉的乡间小道上,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 去狭雾山的路吗? 虽然只走过五次,但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已经深深地刻在心底,绝对不会认错的! 自打接到第一个任务离开,时至今日已经相隔了大半年,看着远方那巍峨绵延的山脉,她眼底有些许发热。 【走吧。】没有过多的解释,富冈义勇率先迈开了步伐。 【是!】将眼中的泪意憋回去,花千骨抬起头,欣然应声。 【可以回去看鳞泷先生了?】 好耶!糖宝无声地挥挥拳头,还记得之前鳞泷左近次给它雕刻小床时的情景,一想到马上可以见到人,它在心底欢呼起来。 糖宝也想鳞泷先生了呢。快步跟上前方人的脚步,花千骨心都化做了一片暖水。 【但是为什么…】 不是还有任务吗? 【下一次任务在两天后。】富冈义勇面色如常。 言下之意是,这两天不要紧吗? 【而且…】没有回头,面对着朝阳,富冈义勇嗓音平静:【你不是想他吗?】 后面说出的一句话轻淡得快要化入风中,却让一人一虫都微微睁大了眼。 【我也想。】 ——————— 正在屋外的空地旁挥刀的老人收到了意料之外的“快递”。 【鳞泷先生——!】 清亮的声音自远方响起。熟悉的人影突然出现在视野中。鳞泷左近次挥刀的动作顿时停住了。 似乎有点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他迟疑地念出来人的名字:【千骨?】 【鳞泷先生——!】自远方跑来的黑发少女挥着手,高声喊道。走近了才发现她脸颊都红扑扑的,额头也细细密密出了一层的汗。 但她笑吟吟地,一双黑眸更是晶晶亮:【我带着糖宝回来看你啦!】 小小的灵虫趴在自个娘亲肩头,几乎都快看不见了,但是它又蹦又跳,不住挥爪:【鳞泷先生!】 【………】面具之下的瞳孔微微放大,许久,鳞泷才慢慢吐出几个字:【回来就好。】 【还有、还有…】站在心心念念一直想见的人面前,喘了口气,花千骨扯住鳞泷的袖子,指着方才来时的路道————【后面还有人呢,你看!】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鳞泷左近次又是一愣:【义勇…】 穿着双色羽织的青年不疾不徐,缓步而至,注视着眼前身板依旧硬挺的老人,他恭敬地点点头:【老师。】 【我回来了。】 戴着红色天狗面具的老人怔了半晌:【好。】 好,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 【是吗,你现在和炭治郎分开了啊。】 难怪炭治郎和祢豆子没有一起回来。 在确认老师平安无碍之后,富冈义勇就独自前往了狭雾山的深处,屋中此时只剩两人相对而坐。 捧着杯子,听着花千骨和糖宝叽叽喳喳的讲述这半年来的经过,鳞泷左近次徐徐饮下一口茶。 【对啊,他肋骨断了,所以在藤之屋疗伤呢。在之前的任务中,我们还认识了另外两个同伴。】 【明明三个人都受伤了。】说起另外两个人,糖宝就来气:【结果他们都不好好待着,一直在跑来跑去。】 这样伤口会好得很慢的!还吵得骨头都睡不着觉。 【…这样啊。】作为鬼杀队的队员,在战斗中受伤都是家常便饭了,但这并不是说不担心。 毕竟是自己家的孩子,哪有不心疼的? 奈何鳞泷左近次和自己的弟子一样不善言辞,只是淡淡地抛下一句。 花千骨和糖宝兴致却颇高,一点没受影响。 【我现在的剑技有比之前好了呢!】 【富冈先生好厉害的,他帮我重新纠正了错误的地方和遗漏的东西,一会让我展示给你看看吧?】 她话音刚落,糖宝立刻又接着道:【我也有变强哦,我现在都不会经常睡觉啦!】 而每天都很努力!站在桌子上,它得意地挺直腰。 【嗯。】看着面前直冒小星星等待夸赞的的一人一虫,鳞泷点点头,给予了正面的回应:【做得很好。】 义勇现在的剑技也相当高超了啊,已经变成相当可靠的大人了。知道自己寄往总部的信主公已经做了安排,他暗自松了口气。 只是一想到义勇,就不禁联想到和他同一期的锖兔,上一届的真菰… {如果锖兔他们还活着,现在也该变成和义勇一样可靠的人了吧?} “……” 藤袭山的选拔对于观看的众人来说不过是两天前的事情,锖兔和真菰的形象还深深地刻在心中。 再一次听见二人的名字,轻水长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 “鳞泷先生,也很想他们吧?” 如果那两个孩子真的可以存活到现在,他们也一定会回来看鳞泷先生的。那该是多么热闹的画面啊。 他们那样优秀,长大之后一定也非常惊才绝艳。 可是…白子画垂下眼:没有如果。 【对啦。】隔着面具没办法及时察觉到对面人的心情,花千骨不知从哪摸出一个足有两指厚的信封放在桌上:【这个还要麻烦鳞泷先生。】 这是?看着这神奇的厚度,鳞泷左近次都忍不住猜测到底是怎么塞下这么多东西的:【都是信吗?】 炭治郎的信? 【是钱哦。】糖宝乐呵呵地戳戳信封。 【是钱啊…】 ?(゜ロ゜) ,鳞泷左近次沉默了:钱?这么厚? 看出了他的讶意,花千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长谷川告诉我,癸级队员一个月有差不多8、90左右的工资。】 【但是我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钱。】每个月吃吃喝喝加上偶尔打点用的钱,顶天了五日元多。 是以看着自己堆了一背包的钱,她每天都在叹气,又怕弄丢,又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 买衣服吧,可队服是属于战斗装备,普通面料做的衣服只是好看罢了,没有其他用处。 买宅子吧,可她们每天居无定所,忙着做任务,买个房子给灰尘住吗? 饰品呢…有点累赘啊。 火夕神情微妙:“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嫌钱多的。” 所以,是想把这些钱用来孝敬鳞泷吗? “但是鳞泷不会收的吧?” 花千骨自然也清楚自己这位培育师的性格,眼看他抬手就要拒绝,她赶忙开口:【我想拜托鳞泷先生用这笔钱去开一个善堂。】 鳞泷左近次微微抬头:【善堂…?】 【是的。】想起先前真菰说他们是鳞泷收留的孤儿的事,花千骨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现在的世道并不安定,鬼舞辻没有被打倒之前,就会有无数人因为鬼失去亲人。】 【但是我并没有充足的时间去帮助他们。】 【所以,我想请鳞泷先生帮忙,用这些钱,去帮助那些因为鬼而变成孤儿、或者生活艰难的人。】 【每个月我都会寄钱回来的。如果其中有人想成为剑士的话,虽然我还不是特别厉害,但多少也可以帮忙…】 而且,有那些孩子们的陪伴,鳞泷先生也不会这么孤独了吧? 独自一人住在这山中,会寂寞吧? 看着面前的老人,花千骨正襟端坐,笑容灿烂。 ———————— 下午的阳光尚带着几分灼热,将山中的白雾染出淡淡的金黄。 【狭雾山不论时候都会出雾啊。】 丛林深处的空地中,抚摸着面前裂做两半的两块巨石,黑发青年低声轻语。 是风起,吹动发丝。 抬眼望着周遭同十几年前一般无二的树林,他目光怔怔,俨然已经深深陷入过去的回忆中。 一声极轻的【锖兔】,散入风中。 直至皓月升起,被那带着寒意的风吹在身上,他才回过神来,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此地。 【…不见他吗?】 不知从哪钻出的黑发少女站在巨石旁,眼中带着几分惆怅。 【没有那个必要。】裂开的石头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依旧穿着那件鲜花纹样的衣裳,真菰唇角微弧。 【是嘛…】完全不能明白为什么,花千骨歪歪脑袋,脸上净是茫然,她望望四周,忽然道:【锖兔呢?】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真菰已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花千骨:? 【锖兔,】真菰神情复杂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他、】 【他因为上次把你认成男孩子,觉得非常丢脸,不好意思出来见你…】 说到最后,她已经压不下上扬的嘴角,肩膀都在颤抖。 【……】已经完全忘记这茬的花千骨神色微妙,想起记忆中那个出手干脆的少年,陷入沉默:这都过去多久了啊!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吧?我不在意啊。】 比起这个,她犹豫再三,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不愿意见富冈先生呢?】 【我觉得,他很想你们。】转身望向方才富冈义勇离去的方向,她轻声道。 【唔,】真菰稍微收敛了笑意,望着已经升上树梢的弯月,抱着膝盖,她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点惆怅。 【…谁知道呢。】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和死者扯上关系,都不算好吧。】 【就算见了面又能怎么样?】 明亮的月光穿过树梢刚好落在她的身上。沐浴着月光,真菰微微一笑:【不管是我还是锖兔,又或者其他的孩子,都希望义勇能一直向前走。】 屏幕忽然开始变化,无边的黑暗中,耀目的白光蓦然照射,面对着那光芒,穿着双色羽织的青年身后,影影绰绰站着十几个人。 身后是不见丝毫光亮的漆黑,但,为首的肉色头发少年和短发女孩面带微笑,伸出手,他们将青年推向了这条光明之道。 {往前走,义勇。不要回头看。} {哪怕伤痕累累。} 偌大的诛仙台再无半点声响,静静地看着影像,已经有弟子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 【可是…】 忆起方才看见的富冈义勇,一股酸涩之意涌上心头,注视着面前的娇小女孩,花千骨嗓子一瞬间有些干哑。 {可是,哪怕是完全不清楚来由经过的我,都能看出来————他真的很想你们啊。} 那思念,都快化成心魔,盘踞在心头、缭绕在身遭了。 第60章 新的任务 【那,鳞泷先生。】 一夜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天际就泛出了一线白光,不过短短一刻钟,那颗温热的红日就已经爬上了山头。 又是个大晴天,看着那明媚的阳光,花千骨的心情一个晚上跌宕起伏,此时根本不能和这天气一样好。 站在小屋的门口,她勉强扬起一个笑容:【鳞泷先生,我们出发啦。】 站在她旁边,富冈义勇已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看着已经白发苍苍的恩师,他略颔首:【我走了。】 【鳞泷先生要想我们啊。】糖宝已经不会像之前几次时那样眼泪汪汪了,此时咧出个笑,它艰难地挥挥爪子。 【嗯。】好容易团聚一天,转眼又要分别,鳞泷左近次嗓音平静:【一路小心。】 面具之下,无人知晓他此时的表情。 【鳞泷先生也要保重。】 {今天去看看附近的情况吧…}看着二人一虫慢慢消失在视野中,放下举起的手,他转身缓步走入屋中。 拉开那年岁久远的柜门,鳞泷左近次却愣住了————先前被托付的厚厚的信封上,赫然放着一串深蓝色的手链,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写着什么东西的纸条被压在下头。 轻轻将其拿起,一行歪七扭八的小字就映入眼帘————【给鳞泷先生。】 总共就五个字,还有一个写错了。 但是,眉头微微下压,戴着天狗面具的老人望着这样物什,许久无语。 ———————— {我真的一点都不能明白。} 走在昨日才行过的相同小路上,眉目清秀的黑发女孩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已经变得很小的蜿蜒山脉,又看看一旁面无表情的青年,她垂下头,识海中的声音恹恹的。 {明明真菰和锖兔都很想富冈先生,富冈先生也很想他们,为什么不愿意见面呢?} 这实在太难了,比所有的剑技都难学。 师父也没有教过。 而且…{最终选拔真的好不合理哦。之前自己参加的时候还没有觉得,现在想想…不能安排剑士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把人救出来吗? 这样的话,即使没有通过选拔,至少还可以活着回来啊。} 下一次再参加的时候一定会更有经验,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听完了来龙去脉,糖宝陷入了思考,不知多久之后,它也垮下了脸:{想不到。} 无力地瘫倒在花千骨头顶,它眼神呆滞:{我完全找不出理由…} 没有办法啊,毕竟她们涉世未深,白子画轻轻地吐气:这样沉重的感情,哪怕是一些大人都无法理解。 东方彧卿眉头微扬,笑容宽和:“其实骨头也不知道富冈和锖兔他们之间的过往,或许等她和富冈再熟悉一点,知道所有的事情后,就可以明白了吧?” 人类的感情何其复杂?哪里是一时半会可以明白的。 实不相瞒…“我也觉得选拔的方式很奇怪。”笙箫默支着下巴,叹了口气:“明明没有必要折腾出来人命的。” 就算没有通过选拔,那些孩子和普通人比起来也更强大啊,让他们活着去保护那些普通人不是也可以吗? 选拔不能再参加第二次吗? 为什么一定要弄成现在这样? 这个问题现在是注定没有答案的。 而看着同样垂头丧气的一人一虫,富冈义勇再迟钝也发现不对了:【你们怎么了?】 【…】抬头望着他那双如水面般没有半点波澜的深蓝色眼睛,花千骨有一瞬间很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可…想起真菰的话,她扁扁嘴,闷声闷气道:【没有。】 【什么事都没有。】 那就好。 根本不知道这两位后辈正在为自己担心,富冈义勇从包中抽出地图,指着上面的一点说道:【东北方向。】 【天黑前要到。】 这样啊。花千骨点点头,拍拍脸颊,她强行打起精神:【我知道了。】不能再心不在焉的了,要是这个状态去做任务,那可大事不妙。 【糖宝也打起精神来吧。】拎起自己头上的小虫抖了抖,她轻声道。 糖宝实在没办法很快释怀,它哼哼唧唧地:【我尽量…】 ——————— {事情就是这样。我和糖宝都不能明白这是为什么。炭治郎你觉得呢?} 虽然说着天黑之前要到,但是行至傍晚也没有抵达目的地。 坐在一块石头上,就着暗淡的篝火,花千骨拧着眉头,重新张开一张微黄的信纸,最后落下一个署名,她将旁边已经写满字的三四张纸一起拿过来叠好。 【拜托你了,长谷川。】将信件交给自己的鎹鸦,看着它于夜色中展翅高飞,花千骨叹了口气。 长谷川神速,第二天清晨她就收到了炭治郎的回信。 这位善良温柔的少年首先在信的开头表达了自己的问候与歉意:{这么久都没有回去看一看鳞泷先生,真的很抱歉。明明之前还说过有空就会回去的。 千骨有回去真是太好了,知道鳞泷先生最近身体不错让我也很安心。} 继而笔头一转,他发自内心地“谴责”道:{开善堂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呢?千骨也了解我吧?我很愿意帮忙的,而且我的钱也攒了很多。} {请让我也出一份力吧!} 再说起富冈的事,他也有点迟疑:{富冈先生之前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我会想办法问一下的。等弄清楚全部之后,我们再来试试看能不能让他们互相见一面怎么样?}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完全没有把炭治郎想要一起帮忙的事情放在心上,看着已经大亮的天色,生怕被富冈义勇看见信,花千骨蹑手蹑脚地赶紧收好。 为什么要像做贼一样? 不知道她的苦心,富冈义勇带着几分茫然,见她藏好了东西,这才上前:【走了。】 【昂,好。】 两位猎鬼人再次朝着目标前进。殊不知,和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小镇已经有人陷入了混乱之中。 分明是宁静的清晨,这户人家却已经迎来了一位客人。 佳木环绕的深深庭院中,身着褐衣的妇女面容憔悴,凝视着面前不过十四五岁的女孩,她眼中满是期待:【夏她不见了,你们昨天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尚子,你说话。】 见女孩沉默着一言不发,妇女的神色中不禁带上了几分急切:【说啊!】 【……】跪坐在榻榻米上,被质问的女孩目光散乱,好像突然被抽取了所有生气一般,沉默着。 不管妇女怎么询问,她始终不声不响。 似乎是从她的态度中读出了什么,妇女的声量慢慢低了下来,捂着脸,她哽咽起来,豆大的水珠顺着指缝淌下,喉咙里却依旧在不甘地嘟囔:【你说啊…】 【你告诉我啊…】 仿佛又回到了昨夜。 名为尚子的女孩视线慢慢聚拢,望着外头蔚蓝的天空,忆起昨夜见过的那个才貌双绝的女人,她轻轻张了张没有半点血色的唇,却一个字都无法吐出。 第61章 分散的友人 【你们是好友啊…】 夜深似浓墨浸染,白衣上缀着大片的鲜红色花朵,面容妍丽女人立在巷中,夜风吹起额前的发丝,露出她眉心的一条细纹。 看着面前抱做一团瑟瑟发抖的两个女孩,女人微微眯起狭长的眼,扬起的笑容中似乎暗藏深意。 “那不是…” 待看清了那两个女孩的脸,火夕嘶了一声:这粉衣的不是刚才那个叫尚子的吗? 和她抱在一起的是“夏”吗? “那将她们堵在巷子里的…是鬼?” 当然是鬼。 【这样的话,】 影像中,女鬼突然将脸贴近其中一人,见女孩们猛地一哆嗦,她笑容更深。 檀口轻启,轻柔的嗓音环绕在耳侧,似毒蛇在嘶嘶吐信————【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只有一个。】 纤细修长的食指抵在红唇边,更衬出其如玉似的洁白,女人眼中是深沉的恶意——【请你们自己选择谁去死吧。】 【是自己去死,还是让朋友去死?】 【快点做出决断吧~】她面带惋惜:【因为…】 【我只会放过一个人。】 “!” 弟子们顿时躁动起来。这种选择、这种选择…似乎已经看见了接下来会出现的画面,火夕捂着脸,无奈叹气。 重点不是难做抉择。杀阡陌嗤笑一声,面上的讥讽毫不遮掩:“鬼话连篇。就算做出了选择,说不定结果也是两个人一起被吃。” 这种把戏妖魔们玩得最顺手了。在他后面,春秋不败百般聊赖,甚至都想打哈欠。 此话不假。 轩辕朗眉头下压:“这只鬼的最终目的说不定就只是想看她们挚友反目。” 看完了戏再一起吃了。 但是…笙箫默目光一凝,敏锐地发现了疑点:“如果两个人真的都被吃了的话,刚才的那个妇女又怎么还能看见尚子?” 这不是尚子的回忆吗? 而且照那个女人所说,夏失踪了,尚子回家了。 “夏背叛了朋友?还是尚子?” 无数目光聚集在屏幕上,接下来,会看见争吵的情景吗? 和众人预料的不同。 【我、我…】 面对女鬼冰冷中带着莫名希冀的目光,蓝衣女孩浑身战栗,挡在好友身前,她牙齿都在打架,腿也直打哆嗦,却依旧坚持着把话说完了:【让尚子活下去吧!】 【让她活下去。】 尚子睁大了眼睛:【夏!】 【真的吗?】女鬼眉头微扬,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情景而恼怒,她收敛了笑意:【你愿意自己去死,换她活下来?】 【我、】名为夏的女孩瑟缩了一下,但忆起从小到大一路上种种,她忽然又坚定了心中的念头:【是的!】 “她、她是不是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舞青萝揉揉眼,不晓得夏为什么没有展露出恐惧。 但是很快,夏心中的声音给了大家解释。 {如果没有尚子的话…}咬紧牙,后面的衣服已经被湿做了一片,可她没有后退:{我早就死在三年前了。} 屏幕瞬间切换出另一个画面。 花红柳绿的季节,山中风景正美,镇中的几户人家不愿错过这样的好景色,相约一起上山游玩。 女孩们穿上了自己最好看的衣裳,站在花树下谈天说地,却有一人落在后头,始终进不去那个圈子。 {要不然放弃吧。}穿着崭新的天蓝色衣裳,女孩有些许气馁:{不管怎么努力都插不上话。} “这是…夏?” 却在这时,夏脚下一滑,身后,是陡峭的高崖!这要掉下去,死倒不至于,断腿断脚是逃不掉的。 【救、救救我!】 艰难地扒着地面,她扭头往下看了一眼,脸上立刻失去了血色,赶紧开口试图寻求帮助,但是…远处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已经完全掩盖了她的求救声。 {不行、没有人理我…}眼看没有任何人回头,她不由得心生绝望,却还是不死心地喊道:【父亲、母亲!】 确实有人来了,却不是她以为的父母。 【…!】正和其他人说话的粉衣女孩似乎察觉了什么,不经意中回过头,看清情况之后迅速奔了过来。 【再坚持一下!】一把抓住夏的手,她喘了口气,赶忙向远处的其他人发出求救信号:【父亲、母亲!快过来,救救她!】 “所以,当初是尚子救了夏啊。” 虽然还称不上是救命之恩,却也可以说是一份很大的恩情了。落十一哑然:难怪她会选择让尚子活下去。 众人却不知,真正的原因尚且不止于此。 画面又是一转,响亮的耳光声打破了平静。 明亮的屋内陈设精致,站在桌前,高大的男人胸口剧烈起伏,似乎是气得狠了:【那种场合多适合你们年轻人见面?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们是新搬过来的!你不仅没有和其他人家的小姐搭上话,居然还麻烦人家?!】 跪坐在地上的女孩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垂着脑袋,呆呆地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褐衣妇女护小鸡一样将人挡在身后,徒劳无用地劝说自己的丈夫:【夏也不是故意的…】 回应她的是摔在地上的茶盏。 {虽然被救了回来,但是父亲认为我给他丢了脸,再也没有管过我,连带着母亲也经常挨打。} 面上什么神情都没有,心却早已被黑暗吞没:{有时候真的想,当时还不如死了比较好。} 不是的!轻水俏脸气得发红:“不是夏的错!是她的父亲…”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啊!明明不是自己的错… 这么会有这样的爹! {但是…}黑暗中忽然照入光亮:{尚子不一样,她没有放弃我。} 【那个时候真的好惊险,看见你平安真是太好了。你是叫夏是吗?】 日光璀璨,模样娇俏的粉衣女孩捧着手鞠球,笑靥如花,宛如天使:【可以和我一起玩吗?】 时间回到现在,握紧拳头,夏的目光变得非常决绝:{如果一定要做出选择的话,那么,这次就让我来帮助尚子。} 【请把我吃掉吧!】面对着恶鬼,她毅然摊开双臂:【让她回家!】 【……】真让人不爽。 不知是不是被这一番话戳到了心口,女鬼的脸色蓦然暗沉,如玉的指头微抖,身后的阴影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一直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夏没有错过这一幕,心中咯噔了一下,皱起眉,她略退后,将人挡得更里。 【夏!没有必要…】尚子忍不住想喊住她。却被她在腰间捏了一把。 不知道女鬼为什么迟迟没有动作,时间过去了一刻钟?还是更久? 就在大家都要等得不耐烦时,夏动了。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将身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尚子一把推向女鬼,她迅速朝着巷口冲去!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一时间,诛仙台下语声纷杂。 “她后悔了?” “怎么自己跑了?” “不是说要让尚子活下去吗?她这是…?!” 【咻—!】 在无数震惊的目光中,刚踏出几步,艳丽女鬼的身后迅速爆发一道无形之物,破空而出,径直砍在夏脊背上! 红血喷涌。 【……】被那温热的血溅在脸上,迟迟才反应过来的尚子瞳孔骤缩。看着那具瘦小的身躯无力倒地,她失声惊叫:【夏——!】 【不要哭。】终于看见了想见的场景,女鬼轻柔地抚摸着尚子的脸颊,一不留神,锐利的指甲就扎入了那细嫩的皮肤,她却丝毫不顾,只是颠倒着重复着:【她背叛了你…】 【她背叛了你!】 【我啊…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悲伤吗?痛苦吗?】轻轻呵了口气,女鬼笑容讥讽,眼中是几欲毁天灭地的疯狂:【被挚友背叛的滋味怎么样?】 【我遵守约定。】 【放你回家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久久不绝。 “不、不是…”白子画看得真切,他极缓慢地摇了摇头:“这不是背叛。” 而是——救赎。 {尚子、你要好好的…}心中的声音细小又微弱,倒在粗粝的地上,那双黑色的眸子彻底失去了光亮。 【你好、你好—?】 回忆到此结束,屏幕有一瞬间陷入黑暗,再次打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已经是花千骨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 扶着神情恍惚的尚子,她伸手挥了挥,目露关切:【你没事吧?刚才在街上忽然晕倒了…】 【…】怔怔地望着远处,尚子慢慢捂住了脸。 ?看着她指缝淌出的水珠,和不远处的黑发青年对视了一眼,花千骨满头雾水:{怎么突然哭了?} 【你还好吗?】 不好,捂着脸,终于想清楚了一切,尚子泪流满面————不好。 一点都不好。 夏…你真傻啊。 【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我当时没有站出来!为什么我没有拉住她…】 第62章 引蛇出洞 【我是鬼杀队癸级剑士———花千骨。】 【我会负责斩杀这只鬼,让你的朋友安息的。】 【但是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看着面前神色坚毅的少女,尚子怔怔地擦了擦眼,不再哭泣,她的目光变得坚定异常:【你说。】 黑发少女————花千骨按着胸脯,诚恳道:【首先,请把那个鬼的模样描述得更详细一些、还有她所使用的手段…】 【抱歉,再次想起这件事会很痛苦,但是,这是我必须要知道的事情。】 【不、不用在意我!】哪里还敢奢求更多?尚子拼命摇头,嗓音犹带哭腔:【如果可以帮上忙的话,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去做!】 【那真是太好了。】 已经绕着镇子勘察了一圈,穿着双色羽织的青年抬步走来,刚好听见这一句,他眸光微动。 ———————— 【骨头,你有什么想法吗?】 旅馆中,小小只的灵虫站在张写满字的纸上,努力辨认着纸上的字眼,它嘟囔道:【总感觉这只鬼好奇怪。】 【如果对方不出来的话,我们就没有办法把她斩杀啊。】 是的,花千骨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她摸摸下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 {以她的聪明,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出办法。} 太阳还没有下山,任由两个后辈在那里讨论,富冈义勇静静地站在窗户处,一双眼睛都不知道在看哪里,似乎把所有的东西都全权交给了她们,自己静待指令:{说起来,这次的任务也并不复杂。} 【目前得到的线索是:这只鬼会对感情很好的朋友下手…】花千骨沉吟片刻:【不是完全想不到办法。】 【你是说…】糖宝也不笨,心念一动,可它又马上皱起眉头:【如果去盯这个镇子上的那些感情好的朋友,那数量可多了。】 一个镇子诶!能有几个人孤寡到一个朋友都没有?既然有朋友,当然就有最喜欢的一个。 这要靠两个人一只虫去盯梢,怎么可能忙得过来? 【那怎么行。】这个法子在脑袋里想想就好了,根本不用尝试。 将手中的笔放下,花千骨唔了一声:【但是,这只鬼还有一个特点。】 【她非常厌恶背叛朋友的人。】 那又怎么了? 火夕若有所思:“难道要找个诱饵吗?” 但是这个镇子他们只认识了尚子吧? 还是说千骨要和富冈假扮成好朋友?一想到这个情景,舞青萝笑容微僵:富冈做不到吧?就他那个几乎面瘫的情况… 笑都没笑过。 虽然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两个人对对方都有了一些了解,但相处起来更像长辈与小辈。 到时候他们凑在一起,看上去一句话就可以概括————社恐哥哥和他的社牛妹妹。 “要是糖宝化形了,和千骨假装好朋友,那才能不漏尾巴呢。”因为她们的感情本来就很好啊,根本不用装。 要是照这个目标找,轻水得意一笑:“那我符合标准啊!” 她和千骨的感情可好了! “炭治郎也可以的!” “快别说这些了。” 又不在那边,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好在花千骨及时开口为大家解惑:【还有一个办法。】竖起手指,她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尚子,我们还有尚子。】 【昨天夏为了能让她活下去而付出生命的代价,今天她就和我成为了好朋友。】 【你说,这只鬼会怎么想呢?】 确实是个好办法。 东方彧卿面露赞同,却也一下子就看出了这个法子存在疏漏。 那就是————“怎么样让那只鬼看见并相信骨头和尚子的感情很好?” 鬼说不准都已经离开了。再说了,这几乎相当于是阳谋,太显眼了。 “你多虑了。”作为这方面的老祖宗,魔君杀阡陌甩甩长发,并不认同他的看法:“那只鬼一定会回头去观察尚子的。” 具体的原因说不上来,但他就是这么感觉,而他的感觉,从来没有出过错。 多说无益,且看且待。 ———————— 【千、千骨…你看,这个好漂亮。】 下午的阳光将云层染上一层薄薄的金色,停在一个卖饰品的小摊前,拿着个蝴蝶结模样的发饰,粉衣女孩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 【哇,好可爱!看上去很适合你。】 【让我帮你戴上试一试怎么样?】 与她同行的黑发少女非常热情且迅速地给予了肯定的答复,趁着给人戴发饰的时候,她凑到女孩耳畔,压低了声线:【真的非常不好意思,但是请稍微再表现得更亲近一些。】 见人轻轻点头,少女左右看看,觉得发饰戴的角度没问题了,便举起镜子:【你看,】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笑吟吟道:【是不是很不错?】 【嗯…】 这二人自然是出来演戏的花千骨与尚子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深吸一口气,尚子勾起抹浅笑,挽住身旁人的臂膀,亲昵地靠了上去:【谢谢你小骨!】 说罢,她落落大方摘下钱袋递给老板:【这个我要了。】 花千骨愣了一下,而后迅速反应过来:尚子正在努力适应目前的情况。 可惜的是… {没有察觉到异样。}现在糖宝对灵气的敏感度已经很高了,此时,它正是担当了侦查的任务。 虽然有点失望,但不能察觉到什么,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才第一天,太阳也还没有下山。 转眼金乌西坠,一弯弦月自浅淡的云中跃出,湛湛放光,将周遭的星遮得严严实实。 如果不是知晓屏幕中的几人正在做什么,这样的夜还真适合漫步闲逛。 {今天可能得失望了。} 远远跟在后头,看着并肩行走的二人,富冈义勇心中暗忖道。 “效果有点差啊。” 弟子们暗自着急:要是这个鬼一直不出来怎么办?要是她已经走了怎么办? 想起那个为了朋友甘愿赴死的女孩,云隐眉心紧蹙。 不过大家明显高估了女鬼对于背叛的忍耐程度。 {来了!}还未走到尚子家门口,一直阖着眼的糖宝忽然出声。不用它多说,花千骨也察觉到了那自上方传来的深沉恶意。 柔和的月光下,一个惨白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红色花纹的衣裳…借月光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已经和尚子沟通过的花千骨心中一凝:是她,没错! 不晓得她是不是知道猎鬼人的到来,众目睽睽之下,女鬼血红色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咧出一个疯狂的笑,她缓缓开口————【你啊…还真是让我吃惊呢。】 【!】不等她说把话说完,花千骨迅速打横抱起还在呆愣中的尚子,头也不回,撒腿狂奔! {要把战场拉到无人的地方,不能殃及民众。} 也不能放下怀中的人,心知比起自己女鬼大概率更厌恶尚子,花千骨不敢停歇,暗中使用呼吸法,一口气跑到了镇外的荒郊野外之处。 【做的好。】她已经跑得很快了,却有一道身影一直紧紧地跟在几步之外————富冈义勇按着刀柄,将被放下的尚子挡在身后。 【骨头,在上面!】 听见领口处灵虫细小的声音,两个猎鬼人立刻抬起脑袋,果然看见了缓缓落在枯木上的白衣女鬼。 【原来如此。】眯起眼,女鬼已经看穿了所有的一切,咧开一个病态的笑,她语调柔和:【是猎鬼人啊…】 【想斩杀我?做得到吗?】 如水的月华泼洒了全身,她撩起自己额前的刘海,露出眉心的那条细纹,只见那块肌肉跳动了一下,迅速裂成了两半————额头居然还长着另一只眼睛! 不…最显眼的反而不是眼睛本身,而是瞳孔面纂刻的文字————下弦陆。 “她是如今在役的下弦陆!” 是顶替了响凯位置的鬼,换而言之,她比之前的响凯更强! 但是,当大家将目光转移到另一人身上时,心中忽然就不再有慌张了。 “有富冈在,出不了什么大事。” 不论是仙、是魔、是鬼…还是那万千的弟子,心中都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鬼却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居于高处,她冷冷一笑,自红唇中吐出几个字————【血鬼术·】 【念雾。】 顷刻间,纯白似牛乳的浓雾迅速蔓延整片区域,翻滚着将所有人吞入其中,更有一股巨力将几人直接分开————【想杀我的话,那就过来试试啊~】 {糟了,找不到富冈先生了…}上面、下面、左边、右边…入眼都是一片白茫茫,花千骨都要看晕了。 【好惊人的雾…】看着这奇怪的雾气,尚子满脸担忧。 【不要怕。】就算自己心中也有点不安,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一些的女孩,花千骨还是尽量做出轻松的模样:【我会保护尚子的。】 【所以,不要离开我左右。】 知道厉害,尚子咬紧牙,点了点头。 需要安抚的可不止一个。 {好厚的雾。}扒紧了自己娘亲,糖宝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安:{什么都看不见了。}这还怎么杀鬼?只怕鬼近身了都发现不了吧? 分明是有点慌乱的情况,闻言,花千骨却唇角上扬:{糖宝,你忘记了吗?}合上眼,她开始催动灵力————{我的“开眼”。} 眼睛看不清,借助那万千的灵气还看不清吗? {想靠雾气就挡住我,太天真了!狭雾山可是每天都起雾的。} 心念一动,一副画面就已经在识海浮现。 {这个深蓝色的点应该是富冈…}先生。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花千骨神情一窒,瞳孔骤缩! {怎么了?骨头、骨头?!}她这一停,给糖宝吓了个够呛,它连声呼唤起来。 【千骨?你没事吧?】尚子也吓了一跳,马上要伸手去搀扶。 {那是什么…}完全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花千骨咬紧唇瓣,紧紧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服,一股澎湃的怒气自心中腾地冒出,似熊熊烈火一般,不住地灼烧着理智。 记忆深处的种种回忆在脑海中不住闪逝,从小到大受的冷眼、被各种厉鬼危及性命的恐惧…乃至上长留山求学后受的气…… 一桩桩一件件,被迅速翻出,化做了助力怒火的柴禾! “这、这雾气可以鼓动人心中的情绪!” 心情的情绪此起彼伏,如同那涛涛不绝的波涛一般。 作为旁观者的众人也不好过,修为心境都不怎么样的一些弟子已经双目赤红,暴躁起来,被勉强还能压制自我的师长们摁在地上。 饶是三尊、轩辕朗、东方彧卿、杀阡陌等人,一时间额角也有青筋鼓起! 那些原本就不压制自己心性的妖魔们更是一个个呼呼喝喝,都要吵翻天了,好在此处仙人、道长众多,好歹也稳住了局面。 他们倒问题不大,只是被牵连的。可身处在迷雾中的几人却难了。 另一边,正在寻人的富冈义勇面上也有脉络鼓起,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参加最终选拔时的一切:【锖兔…】 这点小事根本算不上什么危机。我现在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瞳孔微亮,他已然将心中的怒火压制了下去。 被花千骨护在后头的尚子不遑多让,想起好友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情景,刹那间,眼睛红了个彻底。 指甲已经扎进了肉中,她却浑然不觉,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尚子缓缓地吐气、吸气,告诫自己————{不能给千骨添麻烦。} 如果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这次猎鬼行动失败,又或者花千骨和富冈义勇死在这里… {那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第63章 戮力同心 {冷静,不能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差点连开眼都维持不了,一口咬在舌尖,尝到那点血腥味,花千骨这才挣扎着喘了口气。 {骨头、骨头?你还好吗?}作为一只灵虫,糖宝从没遇见过什么特别生气的事情,所以受的影响不大,只觉得自己脑袋昏昏的,好在还不是很难以忍受。 伏在花千骨肩头,它担心道。 刚想回答它,花千骨背后一寒,来不及思考,她抓住尚子,迅速跳向另一边! 【怎么…】 【咻——!】 只听一声破空之音,看不见的无形之刃几乎是擦着两人的背砍了过去! 没有给休息的时间,劈、斩、砍…无数透明的利刃接二连三,有如狂风暴雨,携滚滚风浪席卷而来! 同时响起的,还有女鬼尖利而癫狂的笑声:【化成肉糜吧!背叛我的人通通去死!】 【血鬼术·浓月袭!】 谁背叛你了啊!花千骨很想大声地质问,但是现在不行。 好险! 糖宝大气不敢出,不用催促,生怕拖后腿,它已经很有自知之明地藏好了自己。 {这个数量…!}根本不给喘息的机会,才躲过一下,下一轮攻击就已经直扑面门,而且是从四面八方来,根本没办法推测鬼的位置… 饶是花千骨身手再好,在护着另一个人的基础上也难免挂彩。看着那被剐蹭而出的血痕,众人真是心惊肉跳————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时候! “这只鬼的攻击比响凯灵活不少啊。” 东方彧卿的脸色十分难看:先前响凯想要变换兽爪的攻击方向还得敲鼓,可这个女鬼的空气刃,你根本就不知道下一秒会从哪里袭来! 花千骨当然也发现了这件事情,虽然她并不认识响凯。 随手擦掉脸上的血,她心中烦躁之意更胜:{这样下去简直没完没了了。} 【千骨、千骨你不用管我!】 又成了累赘。被护在后头的尚子心中又急又气:【你往前走吧,只要能杀了那个鬼,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被这句话惊住了,花千骨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在说什么啊?】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话音未落,又一击袭来,她连忙将人扑倒:【趴下!】 这两个家伙… 立在高处,看见雾中二人的情景,女鬼目光幽暗:{还真是感情深厚,居然在这种时候都不忘相互保护。} {那凭什么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的面上忽然带了几分迷茫:【我的朋友…?】 {是谁…来着?} 这厢花千骨带着尚子躲得艰难,那厢富冈义勇可谓是轻松自如。 丝毫不落下风,面上更是一派风平浪静,不见半点吃力,甚至不必使用呼吸法,他只是略挥刀就将劈到脸上的空气刃打了回去。 和花千骨二人一虫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到底是什么等级的?甲级的剑士实力都这么强吗?” 惨兮兮的不止花千骨,留守在屏幕外的众人体验着那利刃几乎扑到脸上的感觉,心中不禁萧瑟。 这种情况下,孰强孰弱一目了然,再看看在如此环境中都能悠然自得的富冈义勇,一时间不由得心中发毛————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有想出应对的办法吗?}一边挥刀,一边压制着被勾起的火气,这位神秘的前辈也在心中思考:{还是要让我来斩杀?} {但是,让后辈多磨练一下是不是比较好?} {只要给她时间,应该可以…} 在接近鬼之前,要先把尚子交给富冈先生。 不知道富冈义勇心中的估量,花千骨细细的眉毛都要拧成麻花了:用开眼的话需要全神贯注,但这些繁多的攻击根本让她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如果单靠肉眼去找人,面前这些白雾可不是吃素的。 {要在躲避攻击的同时,使用开眼!} 这样才能尽快找到富冈先生的位置,然后她才能放心去斩鬼,才能结束这一切! {糖宝,抓稳了!} 糖宝自不会在这种节骨眼出问题,它一口应下:{好!} 知道它好好的,花千骨略舒了口气,又半蹲下来:【尚子,爬上我的脊背。】 【接下来我可能没办法及时关注到你,所以,让我来背你!】 尚子还想说什么,却见花千骨回过头,唇角微扬:【我们不是朋友吗?】 【所以你也要相信我,还没有到最艰难的时候呢。不管发生什么,我绝对不会把你扔在这里不管的。】 【……】被一句话说得心尖颤动,能活着谁又想死呢?抹了把泪,她不再迟疑:【是!】 {现在就要冷静下来。}带着糖宝,背着尚子,花千骨强行让自己镇定:首先要进入使用开眼的阶段… 她慢慢合上眼。 “她…她在做什么?!” 不怪弟子们惊讶,因为,花千骨现在完全放弃了防御! “不、”作为长留山的三尊之一,笙箫默目光微亮:“她不是放弃了防御。” 而是———— {要利用开眼来观察攻击的方向和数量!} 这技能属实厉害,心念一动,方圆一百米的范围内所有东西都能被纳入眼中,那些看不见的攻击自然也逃不过。 尽管只有细微的痕迹。 {但是这样已经够了。} 左、右、上、下……实在躲不过去的,花千骨空出一只手,抓着刀,硬扛。 空气刃剐到脸颊上,飞出一串血珠,但她移速不减,反而越发快了起来! {在左边!}知道她想要去找谁,糖宝眯缝着眼,聚起一团灵力汇成青线来为花千骨指明方向。 左边是吗…攻击躲得过,那空气刃带来的力道强劲的风却快把花千骨吹飞了,一边勉力向前,她一边在识海大声道:{我知道了!} 【尚子,再抱紧一些。】 【好!】 {这些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直想不起来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影,女鬼索性将方才的疑问抛掷一旁。 等待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有血流出、惨叫声响起,诧异之下她忍不住凝目细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心情更糟糕了。 {那个男人就算了,这个丫头怎么回事?居然在往另一个人的方向前进?} 她是怎么在雾里找到准确的方向的?! 而且…尝试着使用空气刃来强迫对方改变方向,女鬼拧紧眉————被困在迷雾中的少女每次都能精确地找到对的方向! {怎么可能…?} 此处地盘本就不大,眼看她已经顺利找到了同伴,肩上再无负担。自己已经是招数齐出,虽然还没有被猎鬼人近身,但是…要逃吗? 【三雨。】富有磁性的男声忽然响起,仿佛来自脑海深处。 女鬼闻声而颤,恐惧感自骨髓深处蔓延而上。 屏幕上的画面蓦然转变。 黑暗中,一双血红色的眼眸蓦地睁开,俊雅至极的男人目光冷冽如刀,森寒无比————【不许逃。】 【你要为我赢得胜利。】 那是…“鬼舞辻无惨!” 这是回忆?还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白子画思绪错乱:难不成,鬼舞辻可以依靠自己下属的眼睛看见眼下的事情吗? “有这种事吗?”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看着屏幕,北海龙王呐呐道。 这鬼王对其他鬼的掌控力有这么强? 不、不对,早在之前浅草那个手球鬼死在诅咒上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意识到这一点的… 被鬼舞辻唤作三雨的女鬼冷汗涔涔,仿佛听见了什么极恐怖的话,再无先前的嚣张,她虚弱道:【是,大人。】 被下达了命令。 注视着雾中不住闪躲着朝自己奔来的黑发女孩,三雨抬起头,眉心的独眼大睁,她毅然举起了手:【血鬼术·毒怨!】 毒怨?! “不好!她要往雾中注毒!” 能够挑起人情绪的雾和透明的空气刃就已经够烦人的了,再来一个毒…这怎么打! 绝不能让她成功使出这招! 奈何,纵使心中焦急万分,众人却只能坐在此处看着,无法伸出援手。 花千骨自然也听见了三雨的话,一时间有些许慌乱:{可恶,距离还太远了…} 说那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极快地自一旁窜出,抓着她的臂膀一齐向前奔去! “富冈…?”看着那残影,火夕揉揉眼,愣了一下才认出来此人的身份:“好快!” 不对,想起什么,他失声道:“富冈在这里,那谁在保护尚子?” 没有人保护她吗? 吓了一跳的花千骨被迎面的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正在问这句话。 【很安全,转移了。】 已经习惯了这位前辈的说话方式,正在为自己娘亲指路的糖宝试图翻译:{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已经把她转移到了安全地方的意思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 身遭的白雾染上淡紫,没有解释更多,眼看女鬼所在的那棵树木已经近在咫尺,富冈义勇目光一冷,拎着花千骨,他再一次加速了,整个人化作了一道蓝色的闪电,不、甚至比闪电更快! 三雨却不会坐以待毙。看着自雾中疾驰而出的二人,当机立断停止使用毒怨,素手一扬,无数空气刃自身后迸发而出! 趁着两位猎鬼人被阻拦的一瞬,她身影微闪,瞬间暴退至数丈开外! 此时此刻,感受到那森寒的杀意,她再也顾不上什么鬼舞辻的命令,一心只想着拉开距离! 【她的空气刃不会从头顶发出。】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剑士,甩刀而出将三雨的双臂斩下,富冈义勇的声线十分平静,仿佛在说今天吃什么:【准备好。】 啊?准备什么? 满头问号,下一秒,花千骨忽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 等等……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她张大了嘴:【诶————?!】 糖宝更是失声惊叫:【骨头!】 {…?}身上忽然投下一片影子,正专心逃命的三雨听见声音纳闷抬头,刚好和满脸惊愕的黑发女孩对上眼,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搞什么啊? 与此同时,一道清越的嗓音自后方远远传来:【千骨!】 【挥刀———】 第64章 迷惘的爱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斩!】 无尽的水浪缠上刀刃,月光下,黑发少女有如天神降临。 分明是素不相识的人,但…看着少女坚毅的目光,三雨不由自主地吐出两个字————【天和。】 好像,以前自己身畔也有过这样一个黑发女孩,温和而又内敛。 {可…她现在在哪呢?} 长刃无情地挥下。 嘭地一声砸在地上,看见那颗落下的脑袋在慢慢溃散,花千骨这才松了口气,望着女鬼那还注视着前方的红色眼睛,她心中也有困惑:天和是谁? 【骨头你怎么样?】被那落地的声音吓了一跳,糖宝赶忙钻出来。 【没事。】罪魁祸首姗姗来迟————富冈义勇上下扫视花千骨了一圈,淡定无比:【皮肉伤。】 那就好。相信他的判断,糖宝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虽然有自己从旁辅助,但能击杀下弦,也不错了,知道对后辈应该多多鼓励,富冈义勇沉吟片刻:【做得很好。】 !被夸了…还躺在地上的花千骨眸子一亮,俨然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圆乎乎的小脸上不自觉挂起了笑容:【是!】 【回答我。】 却有一个声音幽幽响起,二人一虫循着声音望去,泥地上,已经溃散了大半的美人头颅正死死望着他们。 【回答我,被朋友背叛的滋味怎么样…】 【…抱歉】呆了一瞬,擦擦脸上的血,花千骨思考了一会,认真道:【我不知道。】 【目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应该会很难过、很生气吧。】 为什么要道歉啊?糖宝震惊地看着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孩子,和炭治郎呆久了是吗?” 【你没有经历过…】听见回答的三雨面容扭曲,勃然大怒:【那我为什么就要经历!】 【凭什么是我!】 【凭什么不是…】一句话被堵在腹中,看着面前近无可近的黑发少女,她越发愤怒:【唔!】放开我! 猜都猜得到她想说什么了。但花千骨并没有松手,捂着三雨的嘴,她压下眉头,眸中带着几分责备————【你不愿意被朋友背叛,那别人为什么要愿意呢?】 【是因为什么,你觉得被背叛了?有没有去认真询问一下具体情况?】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你朋友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能够让你托付真心的朋友,是那样不值得信任的吗?】 【既然是朋友的话,】糖宝也忍不住了,换位思考一下,它嘟嘟囔囔道:【互相信任是基本的吧?】 【你不了解你的朋友吗?】 {你们、你们这种小孩子又懂什么!}没有半点感化的迹象,被捂着嘴,无法说话,三雨的眼神都快化作刀子了:{明明都是她的错!} {都是……} {天和的错!} 许是作为鬼已经被终结了,人类时期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的复苏。心中有无数话想要一吐为快,但当花千骨松开手时,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仿佛又回到了数十年前的那段时光,两行透亮的泪水顺着姣好的面容滑下。 {事情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对啊,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她经历过什么?看着忽然黑掉的屏幕,众人心中也有几分好奇。 不多时,屏幕重新出现了影像。 【三雨、三雨!】 春日清晨,阳光柔和。 幽幽庭院中,坐在秋千上的女孩正垂眼把玩着手中木刻的一个小玩意,忽然听见呼唤声,她赶忙抬起头:【怎么了?母亲?】 【三雨…】穿着杏色衣裳的雍容妇人快步走来,神情十分忧愁,附在女孩耳畔,她低声说了几句。 【什么?】女孩、不,应该说是三雨,她明显很吃惊:【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吗?】 【那、福清家怎么说?】 知道她在想什么,妇人摇着头将情况一一道来:【福清少爷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家里的长辈话都不是很好听。】 至于有多不好听,这就不必说了。 妇人走后,三雨愣了好半天,望着手中的那个小玩意,脸上却再也没有笑容。 {我今年和福清少爷定亲了。} 画面渐渐远去,换作一片黑暗。 响起声音非常平静。 {福清家说也很满意我。大概明年的三月份就会举行婚礼。} {但是…} 【现在外面的话说的好难听,三雨,你觉得会是谁在背后捣鬼?】 {外面忽然传起了很多奇怪的话,说我不喜欢福清家,已经有了心上人,并且决定要解除婚约…} 乌发及腰,扎着简单的发型,只别了一朵花在头上,眉眼清秀的女孩坐在三雨对面,急切道:【你喜欢的明明就是福清少爷!】 【不知道…】垂着眼,三雨脑子乱哄哄的:【完全没有头绪。】 望着自己的好友,她有点慌:【天和,我要怎么办?】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那种话…】 【……】沉默了半晌,名为天和的女孩一把抱住三雨:【我一定会帮你的,三雨!】说罢,她转身朝屋外跑去。 {虽然天和这么说,但是其实我知道她没有什么办法。} 【你还真相信她的话啊。】 又是一日清晨,忽然听见这样一句话,被簇拥在人群中间的三雨蓦然抬眼,目光凌厉:【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站在不远处,娇媚的女孩一身红裙,笑颜如花:【我只是觉得,三雨,你不应该这么简单地相信天和。】 【你是我们这里长得最漂亮的女孩了。说不定是天和想代替你和福清家的少爷定亲呢?】 【那些话,指不定就是天和散出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让众人都愣了。 【三雨…】捂上脸颊,红衣女孩不敢置信地瞪起眼:【我是你表姐!】 三雨的声线却比她更愤怒————【我不相信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天和,难道还要相信你这个一表三千里的姐姐?!】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才见过三次吧?!】 说罢,她环视一圈周遭围着自己的女孩们:【如果你们也是要说这些话,那你们可以走了。】 女孩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低着头,呐呐不说话。 {表姐很生气地走了。本来我是一点都不相信她的话的。因为根本一点道理都没有。直到…} 【姐姐,我看见了!】 这日,年过八岁的弟弟兴高采烈地拉着三雨上街去,指着不远处的两个人,他笑嘻嘻地道:【是福清家的哥哥!】 【我知道哦,姐姐很想见福清哥哥。】 【啊…嗯。】三雨的声音呆呆的。 {看见福清少爷我很高兴。但是,为什么天和也在?她应该从来没有见过福清少爷才是啊。} {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凑在一起?} 分明是春天,三雨却手脚发冷,一时间没有上前的勇气,拉着弟弟,她扬起一个笑:【我、我们先走吧,他们好像在忙。】 {现在想想,我应该上去问一下的,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应该问问看。} {回到家之后,母亲又给了我一份礼物。} 【你说这个是天和写的?】捏着那张粉红色的信纸,三雨只觉得好笑:【连字都仿不好…】 妇人的脸色并不好看:【你今天在街上不是看见了吗?】 三雨笑容一顿。 {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福清家的退婚。} 【为什么…?】 【还用问吗?为什么三雨小姐你心里没有数吗?!】 看着离去的人影,三雨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我怎么说来着?】不知从哪里钻出,站在她身旁,红衣女孩阴阳怪气地叹道:【有些人被朋友反刺一刀都不知道啊。】 这一次,三雨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转眼夜幕换晴空,站在窗前,看着梳妆台上写满小字的粉色信笺,她迟疑地伸出手去。 【情多无语、水多无声…】 好一个情多无语,水多无声。双手微动,不过转眼间,信就化做了无数碎屑。 【我不信。】玉手轻扬,看着那纸屑随风而去,她喃喃自语:【我不信。】 【我不信…】 {然后…无惨大人出现了。} 【你被背叛了啊。】披着皎洁的月华,突然降临的鬼王静静地站在屋檐下,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跪倒在地上无声落泪的女孩,他狭长的凤目中带着让人作呕的怜意:【他们真是罪该万死。】 不管是朋友,还是那个未婚夫。 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女孩光滑的脸颊,轻轻将泪水拭去,他柔声道:【要我帮你吗?】 【不是的!】看着面前的陌生人,三雨下意识地挥开了他的手:【这是假的!】 【我要自己去问天和!】 【现在请你立刻离开!】 【嘘…】没有生怒,鬼舞辻似乎颇有耐心,竖起一根手指,他压低了嗓音————【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 三雨的话语一下哽在了喉头。 捧起她的脸颊,鬼王血红色的眸子蓦然亮起:【要报复他们吗?】 【……】还想再说什么,在对上那双华美璀璨得如红色水晶般的眼睛时,三雨猛然一颤,瞳孔于顷刻间失去了光彩。 寂静的夜空中,只听一个极轻的女声响起————【是。】 目的达成。鬼舞辻露出一抹满意的浅笑:【好孩子。】 已至深夜,四周静得吓人,只有不知名的小虫在院中放声,行走在洒满月光的长廊中,黑发女孩———天和,望着那弯月,心中并不好受。 {也不知道三雨怎么样了,她一定非常难过。} 心里还在挂念着自己的朋友,推开房门,看清房中的人时,她愣住了。 【三雨,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脑海中滑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她赶忙上前将人揽在怀中:【对不起,我和福清家的少爷谈过了,他说他也喜欢你,但是…】 他没有办法让家里的长辈改变想法。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担忧的神情僵在脸上,慢慢抬起头,她望见了自己好友空洞的眸子。 【你…】怎么了? 还想说话,一开口,大股鲜血却涌了出来,淅淅沥沥滴在地板上。 缓缓从她腹腔抽出自己已经血淋淋的手臂,三雨面无表情地抱住她,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用尽最后力气抓住她的衣襟,不顾自己的伤,脑子一片混乱,天和呕着血,几乎语无伦次————【你是、谁?】 【我认识的三雨,不是这样的…】 少女清亮的嗓音打破了回忆。 【在下决定之前,不先求证吗?】望着怔怔的三雨,花千骨奇怪地歪歪头。 一句话就让三雨彻底泪崩。 {哭的好凶。}看着那她美丽的眼中好像永远流不完的眼泪,糖宝满头雾水:【她怎么了?】 【不知道…】 但是,可以感觉到非常悲伤的情绪。学着以前炭治郎的做法,花千骨双手合十,默默地为其祷告。 【千骨——你们怎么样了?!】尚子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走了。】 晨曦的曙光染亮了天空,浑圆的红日带来新的一天。 沉默地望着这片被日光照射的大地,黑发青年拎起正和鬼对视的花千骨,连带着糖宝往另一边走去。 {啊啊…}最后一点肢体也随之溃散,一滴泪落在苍茫大地上。 三雨的心声极其细弱————{多么愚蠢啊,天和…} {我竟然会受鬼的蛊惑…} 第65章 信件 [灶门炭治郎: 早上好!(虽然我不知道信寄过去之后还是不是早上。)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哦,阳光特别温暖。藤之屋那边是不是一样出太阳呢? 炭治郎和善逸以及伊之助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祢豆子妹妹还好吗? 我和糖宝还有富冈先生都很想念你们。 伊之助有好好养伤吗?说真的,他一直那么活跃,我真担心他的伤口会恶化。 善逸胆子有稍微大一些吗?我感觉他非常容易受到惊吓诶… {肋骨断了还到处乱跑的人都是笨蛋。} 我和富冈先生谈起你们的时候,他这样说了哦!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这样说话呢,好有趣! 当时糖宝笑得腰都要直不起来了(虽然我觉得它本来就没有腰。但是它很坚持地说自己有。( ?? .? ?? )) 明明从头到尾都是一样圆嘛。 不过,尽管不怎么说话,但是富冈先生其实很热心呢。 啊, 说起富冈先生,有一件事也很奇妙,和鳞泷先生告别之后,我们不是一直在为他和锖兔、真菰的事情在烦恼吗? 结果下一个任务遇到的鬼身上发生的事情好像也是和友情相关的。 在我们到达之前,已经有一个人死在了鬼的手上,唉,说真的,要是我早一天到就好了。 这样就不会有人死去了。(???︿???) 存活下来的那个女孩叫尚子,因为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她一下子变得非常坚强,并且帮助我们引出了鬼。 这只鬼有三个血鬼术,都非常厉害,额头上还长着第三只眼,我后面有仔细看,她眼睛里面刻着下弦陆的字样。 十二弦月是鬼舞辻的直属下属,虽然一开始很难前进,但是富冈先生比她更厉害,他跑得超快的,我们合作打败了下弦六! 他之前还教给我了新东西,叫【全集中·常中】,需要二十四小时都保持全集中的呼吸,可以大幅度提升基础体力。真的非常有用! 虽然一开始很难坚持,但是只要努力就可以做到,真的,效果非常好! 多亏了这个,我的力气和体力都得到了飞跃性的增长,这才扛过了这次的任务! 下次见面让我来教你吧,然后炭治郎再去教善逸和伊之助,这样大家就都可以变得更强了! 这次任务还好有富冈先生在,站在他旁边总感觉非常安心,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害怕。 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和他一样厉害呢? 唔,写的太多了。 总而言之,我们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任务。 所有人里面只有我受伤了,好丢人。(o﹏o?) 果然,还要再努力变得更加厉害才行。伤口虽然很小,但是也会痛啊,糖宝也会一直在我耳边唠叨的。 真想快点成为可靠的大人,这样就可以保护更多人了。 对啦, 趁富冈先生不注意,我有偷偷取血哦!?( ''w'' )? 变成人的药,如果可以快点研发出来就好了。我好想看看祢豆子人类的模样。 {祢豆子妹妹不管怎么样都非常可爱!}————这是糖宝的原话,它也特别喜欢祢豆子呢。 不过,被斩首之后那个鬼哭了起来,听她话中的意思,她好像认为自己被背叛了。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一团乱。 后面和糖宝复盘、讨论的时候,我也没有弄清楚她到底是回想起了什么事情,怎么会那么难过。 她的情绪真的非常激动。 到底是怎么变成鬼的呢? 而且,就算她那么难过,我也不晓得应该说什么,杀了那么多人,再去安慰她,我总感觉开不了口。╯▂╰ 啊,扯远了,说回尚子… 这件事情结束了之后,她不知是怎么了,拉着我的手说一直说她也想加入鬼杀队,但是很可惜,被家里人“暴力”压制了。 听说她和我们出去的那天还是偷偷跑出来的呢。 ( ?? .? ?? ) 虽然不能和她一起战斗有点遗憾,但是猎鬼毕竟是非常危险的工作,我也不太想让她加入鬼杀队。 所以这样反而让我舒了口气。 和她告别的时候,她哭得超凶的,语无伦次地一直说着【谢谢】,把富冈先生都吓住了呢。 虽然很突然,代价也非常大,但是她真的成长了,变得更加勇敢了。 之后我们又接到了三个任务。不过遇到的鬼都不怎么强,我一个人就可以解决啦! 再然后富冈先生带我回到了总部,现在我和糖宝暂住在他的宅子里面,这两天一直在练习挥刀那些比较基础东西。 说起来,从浅草回来之后,糖宝也非常努力呢。每天都有认真地在修炼。 我也一直有和富冈先生切磋,但就算已经比之前厉害了,我还是没办法在切磋的时候稍微占据上风。 同样使用的是水之呼吸,可到现在我都没有看见富冈先生用过一次呼吸法的招式。 富冈先生到底有多厉害啊… 对了,还有还有,他的鎹鸦年纪好大啦,是一个老爷爷呢!平时飞的时候我都好害怕它会掉下来,走路的时候细细的腿也在抖… 之前一直是长谷川给我们发任务,我现在才见到了富冈先生的鎹鸦,每次看见都感觉提心吊胆的… 而且…他家里空荡荡的,好冷清,只有我、糖宝和他,其他一个人都没有。目前为止,我只见过两个隐的队员来过。 他们每隔两天会送日用品和蔬菜过来。 说起蔬菜,富冈先生好像特别喜欢吃鲑鱼萝卜。他那么用心地指点我和糖宝,所以我就自告奋勇地领下了每天做饭的任务。 每次做鲑鱼萝卜,富冈先生好像就特别高兴。 但是,就算是他心情好的时候,我还是不敢问他和锖兔他们之间的事情… (?o﹏o?) 唉,真让人头大。 说起来,自己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不会觉得寂寞吗?都来了四五天了,我还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来拜访他。富冈先生的朋友们都很忙吗? 搞不懂呢。 但是我想,如果炭治郎、祢豆子、善逸、伊之助…大家都在的话,一定可以让这座宅子变得非常热闹吧? 到那个时候,希望富冈先生也可以露出开心的笑容。] 【千骨——】 晨光熹微,被树荫遮盖的窗前,传来几声笃笃的动静————穿着双色羽织的黑发青年目光平静:【训练了。】 !已经这个点了吗?正专心写东西的黑发少女一惊,匆匆落下几行字就赶忙站起:【来啦。】 [富冈先生来叫我训练了,就先写到这里吧。 希望你们早点好起来,期待再会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来互相切磋! 草率书此 花千骨、糖宝 六月十二日 ] 第66章 那田蜘蛛山 【东北北、东北北!下一个地方在东北北!】 伤筋动骨一百天,两个多月来,断裂的肋骨终于长好,任务也随之而来。 【是新的任务啊。】将手中的信件收好,赫发少年转头望向正扑棱着翅膀的黑羽鎹鸦。 【没错!】嘎嘎怪笑着,看着面前神态各异的少年们,天王寺发布了上头传下的最新指令:【三个人都去那田蜘蛛山!都去那田蜘蛛山!】 “那田蜘蛛山?”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落十一心中不安:这个名字,怎么一听就感觉很不祥? 简直和什么白骨山、血海林的名字一样。 “不过,三个人一起执行任务,想必也能安全一些。” 对他们的实力都已经有所了解,云隐笑道。 【那么,我们出发了。】 就同当初送花千骨和糖宝离开时一样,老婆婆打出了火花,替他们祈祷。 轻轻一躬腰,她恭敬地为这三位即将去执行危险任务的年轻猎鬼人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不论何时,都请自豪地活下去。】 【祝你们武运昌隆。】 大步流星地离开这个住了两个多月的地方,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最后回头望了一眼依旧立在门口的矮小人影,手腕上的蓝青色链子分外显眼。 ———————— 【等一下!】 残阳似血,赤霞如幕。 望着前方隐隐散发出不详气息、笼罩在阴霾中的灰暗大山,我妻善逸正色道:【能不能等一下!】 弟子们抬起眼,有点好奇:这又是怎么了? 【好可怕啊!】 却见这家伙离炭治郎他们足有三尺远,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他眼泪乱飞:【靠近目的地就感觉特别可怕!】 怎么就坐下来了。 伊之助双手叉腰,头套之下的嫌弃都要溢出屏幕了:【真是个恶心的家伙。】 【我不想被你说啊野猪头!】我妻善逸信手一指:【从眼前的那座山里你们什么都感觉不到吗!】 “……” 确实呢。 舞青萝哑然:这山脉绵延不绝,分明很是巍峨壮观,可不知为何,距离还这么远却已经可以感受到那种阴森森的寒冷。 若是白天还好,但如今已经将到夜晚… 更恐怖了。 “的确有一种很深沉的恶意。” 难怪善逸会害怕。 不过,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山林,炭治郎有点无奈:【就算蹲坐在这种地方…】 也没有什么用吧? 伊之助更是冷哼一声:【果然是个恶心的家伙。】 【哪里恶心了!这很普通的!】善逸哪里能忍?指着二人,他高声道:【我是普通的,你们才是异常的!】 正想说什么劝一下他,炭治郎张口的动作忽然顿住了,旋身望向那大山,他奔跑起来:【那是什么气味!】 啊!眼看两人头也不回地撒腿狂奔,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善逸坐在原地,无助地伸出手:【等下!不要啊!】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心中怕得要死,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赶紧去追。 “这家伙还是这个德行啊。” 妖魔们哈哈大笑,俨然已经忘记了先前善逸干脆利落出刀杀鬼的情景。 难怪千骨那么担心他。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确地认识自己。 没有阻拦那些妖魔,轩辕朗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肩膀忽然一痛,他扭过头,看见洛河东的大脸。 “幸好你小子不像这个什么善逸一样!”把轩辕朗的肩膀拍得啪啪响,洛河东放声大笑:“不然他奶奶的,老子看都不看你一眼!” 这说的哪门子话。 已经不想去瞅其他人不满的神情,轩辕朗无言望天:我要是善逸那个样子,这皇位轮得到我? “师父,你看屏幕就好了。” 别来折腾我了。好险没被拍出内伤,他皮笑肉不笑地推开洛河东的大手。 影像中,跑在最前方的炭治郎却停住了————道路中央,赫然倒着一个人。 【救、救…】模样不过十二三岁,穿着鬼杀队的黑色队服,紧紧抓着刀,躺倒在路中央的少年勉强抬起眼,看见二人跟看见了救星一样,两行热泪不自觉就淌了下来:【请、救救我!】 炭治郎自然认得出鬼杀队的队服,他快步上前:【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了?】 突然!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这个正在求救的人被什么东西高高拽起,朝着大山的方向倒飞了回去! 【连起来了,我也被连起来了!】 只留下这样一句话,下一秒,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眼中! 炭治郎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怎么回事!” 他看不清楚,长留山的众人却看得真切,摩严眉头紧蹙:飞至树冠处时,这个人居然向左边偏了过去! 是鬼在拽他吗?可是… “难道是血鬼术?” 匆匆赶到的伊之助和善逸刚好看见这一幕。 猩红色的气息随风而来,分明指尖都在颤抖,但是,炭治郎握紧了拳头,目光坚决【我要出发了。】 伊之助回神极快:【我来打头阵。】双手搭上腰间的刀,他冷哼一声:【你就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跟在我后面吧!】 直视着前方,他战意旺盛:【肚子饿了!】 【是摩拳擦掌吧…】与二人不同,没有足够勇气,善逸瘫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抱着小小的自己,牙齿都在打架。 刚刚才看见这样的事情,正想着说要不然别进去了,却见伊之助长长地嚎叫一声,撒腿就跑,炭治郎更是紧随其后! 【…】被抛在后头的善逸两股战战,弱小可怜又无助,缓缓发出一声疑问:【哈?】 你们这就走了? ————————— 红日已落,夜幕降临。 圆月撒下的光辉被茂密的树荫遮得严严实实,寂静的林中,隐约可见几尊破旧的神明石像。 忽然,无数白色的小点不知从哪里钻出,密密麻麻,在山壁上快速移动着————“那是…蜘蛛?” 诡异而舒缓的乐声肆意流淌,环绕在每个人的耳际,似乎想传达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听得人心里发慌。 高高的树杈上,看不清模样的“人”晃动着自己的双腿,似乎心情颇好,与之相反的,是林中那无数的丝线,和————被五花大绑,高高悬起的鬼杀队队员。 虽然不过一面之缘,但还是有人记得他的面容————“那不是…刚才的那个人吗!” 而且,不止他。 轻水捂着嘴,怔怔地望着屏幕。 雾气弥漫的山林中,一颗头颅自树后探出,在他后面的林中,影影绰绰挂着不知道多少人,生死不明。而无一例外,他们都穿着黑色的队服。 全部,都是鬼杀队的人! 这可不妙。 东方彧卿心道不好:鬼杀队的人接二连三地陷在其中,隐藏在这里头的鬼,一定非常强。 而且,可能还不止…两只。 不出预料,屏幕立马放出了其他的鬼。 身材高大的“人”站在崖边,望了眼那圆润的玉盘,他掉头向林中奔去。 大山深处,一头及地的长发在月光的映射下辉亮耀眼,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白衣“女人”坐在巨石上,一言不发。 光目前出现的就已经有四只鬼了… 而才步入山中,伊之助立马就出了状况,看着手掌中半透明的网状物,他缓缓发出一声疑问。 【是蜘蛛网…】 视野所及之处,全是闪着细光的网状物,瞅了眼一片草丛上趴在网中的白色蜘蛛,炭治郎说道。 这蜘蛛也奇异,通体雪白,八只长腿的关节处却有黑色的条纹,背部更有三个用细线连接的红色圆点,古怪得很。 【我当然知道。】山中此物再常见不过了。不过伊之助显然很不喜欢这东西,随意甩落手中的蜘蛛网,他嘟嘟囔囔:【到处都是啊,烦死了!】 【伊之助…】 【干什么啊!】不知道同伴突然怎么了,伊之助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却听炭治郎轻声道:【谢谢你。】 【伊之助说也会一起来,让我很放心。】 戴着猪头的少年愣住了。 唇角溢出一丝苦笑,炭治郎叹了口气:【山里传来的扭曲的不详气味,让我也有点畏缩起来了。】 【所以,很感谢伊之助。】 恐惧只是人之常情罢了。 看着赫发少年尚显稚嫩的眉眼,想起这一路走来经历的种种,不少道长、仙人心都软做了水。 “他也才十几岁啊…” 师长们没有出言嘲讽他,弟子们就更不会了。 “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即使害怕也鼓足勇气面对恐惧…”白子画坐得端正,语气中赞赏毫不遮掩,俨然相当看好炭治郎:“非常好。” 所以,大胆地前进吧,沿着自己认定的方向。 【……】伊之助顿住了,刹那间无数思绪涌上心头。 藤之屋的老婆婆递来的干净衣服、赫发少年半劝半哄强行系在自己腕上的青色链子、黑发少女笑着挥手说下次见…及至老婆婆温柔的一句“祝你们武运昌隆”。 心情大好,他背后不断地冒出了许多小棉球,看得弟子们心中发笑。 不过,是善意的笑。 “伊之助也在和朋友的相处中逐渐成长了啊。” 现在却不是什么抒情的好时机,扫眼发现不远处草丛后同样穿着队服的黑发剑士,炭治郎立刻招呼还在呆愣中的伊之助:【走了。】 【我们来支援你们了。】 看着眼前这个满头大汗的剑士,他压低了声线:【我是阶级·癸的灶门炭治郎。】 【癸…癸?!】神经已经绷到了最紧,重复了一遍炭治郎的话,黑发剑士神情逐渐惊恐:【为什么不是柱啊!】 【癸来几个都一样的,没有意义!】 柱? 同摩严和笙箫默对视了一眼,白子画却不甚理解“柱”的含义。 “听他这语气,柱难道是鬼杀队最厉害的吗?” 是凌驾于甲级之上的吗? 不等大家想明白,突然!一记铁拳迎面而来,直接砸在黑发剑士脸上! 哇! 【伊之助!】炭治郎也吓了一跳,差点忘记了要保持安静。 【吵死了。】并不理会他,伊之助抓起那剑士的头发,摇晃了两下:【要说没有意义的话,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 【赶紧说明情况啊,你这懦夫!】 {这家伙怎么回事…}被他一口白气喷在脸上,黑发剑士都傻了:{明明我才是前辈!} 【乌、乌鸦给了我们命令。】淌着鼻血,他伸手就要去解救自己的头发:【有十个队员来到了这里。】 随着他的叙述,一副画面慢慢浮现。 排列整齐的队员们正沉默地在山中赶路,而他,正是其中一员。 【进山之后过了一会…】 走在前头的人忽然停了下来。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吗?前面的人在做什么? 其他队员迟疑着围上去想一探究竟,却见为首的人浑身僵硬,仿佛在努力压制着什么,动作极其扭曲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鲜血四溅。 不少道长、仙人瞳孔巨颤————不止这个人,后面的队员,也相继拔出了刀! 分明手臂都在颤动,劈向队友的每一下动作都非常迟缓,但是每一下都没有落空。 “怎么、忽然互相残杀了起来?!” 看着满脸血迹却依旧执着地向自己走来的同伴,还在迷茫中的黑发剑士怛然失色。 【而我…】回到现在,捂着脸,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无法将那一副惨况从脑海中抹去,轻水拍拍胸脯,心有余悸:“是被什么控制了吗?” 她如今也算有所长进,不再看见什么都害怕得不行,还有时间来思考来龙去脉了。 “想必是了。”动作那么僵硬,显然队员们也在努力控制自己,却无能为力。火夕面色十分难看:“太卑鄙了!” 居然让自己人互相残杀… 就在此时,屏幕上的画面忽然从危机四伏的蜘蛛山转至了另一个地方。 乌黑的鎹鸦瘫倒在一人膝上,自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已经干哑无比,呼哧呼哧,有如残旧的风箱,显然是累极了。 【能够回来真是辛苦了。】响起的声音温润悦耳,月光清凉,黑发青年披着件紫红色花纹的羽织,跪坐在屋檐下。 在他身边的,是两个七八岁模样的白发女孩。 轻轻抚摸着鎹鸦,青年垂着眼:【我的孩子们几乎都被干掉了吗…】 【那里说不定有“十二鬼月”。】 似乎是在和女孩们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他低声道:【看来,有必要让“柱”去一趟了。】 又是柱…青年的话无疑是证明了刚才的想法,白子画心中暗忖:看来,柱应该是鬼杀队目前的最高战力了。 都有谁呢?鬼杀队的最强。 谁会去支援蜘蛛山的队员呢? 燃着烛火的幽暗屋中,有两人正襟危坐。 【义勇。】 黑发青年面色平静,眼眸暗沉如海。 【忍。】 娇小少女眉眼舒展,笑颜淡淡。 无需商议,二人异口同声道:【遵命。】 【人和鬼要是都能好好相处就好了啊。】名为忍的少女声线明亮柔和,悦耳动听,她笑吟吟道:【富冈先生不这么认为吗?】 【行不通的。】挺直了脊背,富冈义勇不紧不慢道:【只要鬼还吃人的话。】 【真是绝情啊。】忍眉眼弯弯:【那么,富冈先生会带上你现在负责的那位少女吗?】 【当然。】 第67章 蛛丝 “富冈是柱、是柱啊!” 千骨才入队半年多! 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要让鬼杀队的最高战力屈尊降贵去指导刚入队的队员??” 根据刚才看见的…长留上仙白子画思虑许久,缓缓启唇:“那个黑发青年就是鬼杀队的掌权人?” 忆及先前富冈义勇所说的———【是上面的要求。】 “那,是他下达了让富冈去指导小骨的指令?” 为什么?为什么?? 心中的问号都快把长留山淹没了。可惜屏幕却始终不为所动,一板一眼地放着应该放的东西。 {我是不是被讨厌了啊?} 独自坐在小道中间,我妻善逸出现在众人面前。垂着眼,他一向亮眼的发色此时都有些暗淡:{一般会把同伴丢在路边吗?} {炭治郎都给了我手链,那,我们是同伴吧?是同伴的话,不该说服吗?} 【那两个人一起说服我的话,就算是我,也会去的啊。】 明明如此,他们俩…却匆匆忙忙进了可怕的山中。 情绪越发低落,他低下头,委屈巴巴:{稍微考虑一下被抛弃的我的心情啊。} 这可是紧急时刻! 看着他想象中耐心劝说的炭治郎和伊之助,摩严都气笑了:“谁有那闲工夫?” 他身侧的一位掌门捋捋长须,也带着丝笑意:“说真的,他不进去就不进去吧。问题不大。” 反正支援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不过,有人、哦不,有鸟可不这么觉得。 【啾啾、啾啾啾!】 一阵急切的鸟鸣声忽然传来,肥嘟嘟的小麻雀歪着脑袋,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负责的剑士,啾啾直叫,试图鼓舞他。 “畏缩也没有意义,得快点去帮助同伴才行。”有人念出了屏幕上的字。 让人非常操心的善逸完全没有体会到麻雀的苦心,只是叹了口气:【你真好啊,这么轻松。】 【肯定完全不懂人类的事吧。】 !这下小麻雀可气得够呛,圆乎乎的黑豆眼变得锐利无比,它立刻上前,嘴爪并用,狠狠地叨住了他的手! 【痛痛痛…】麻雀虽小,脾气还挺大,我妻善逸疼得连声求饶,却根本奈何不了它,气急败坏之下,一人一雀直接吵了起来:【你那些行为真是一点也不可爱啊!】 【真的完全不可爱!】 “吵起来了…” 轻水木然:“吵起来了呢。” 火夕无语凝噎:在这种时候,和自己的鎹鸦闹翻了。真有你的啊————我妻善逸。 一时间,诛仙台下,只闻鸟鸣阵阵,气头上的小麻雀不甘示弱,啾了好大一串,虽然听不懂,但就那语气,明显能感觉到它的愤怒。 【身为鬼的祢豆子明明那么可爱,】看着它自顾自扭过头不搭理自己,我妻善逸恼羞成怒:【身为麻雀的你却这么凶暴…】 等、等等,祢豆子…? 祢豆子!!! 尖锐高音戛然而止。 【啊—!】终于想起了自己遗忘了什么,后知后觉的我妻善逸抱着脑袋大叫起来:【炭治郎那家伙!】 【把祢豆子带走了!】 完全顾不上什么害怕了,如离弦之箭,他迅速冲了出去,掀起一地尘土。小麻雀拼命扇翅都没能追上————【为什么要把我重要的祢豆子带走啊!】 【炭治郎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居然把女孩子带去危险的地方!】手都挥出了残影,他急出了一脑门的汗:【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不过短短几息时间,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林中,远远只能听见几个字回荡在山中————【祢豆子—!】 “他还真是…” 每次看见他都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刷新了。撑着脑袋,杀阡陌嗤笑一声。 “想到祢豆子就完全忘记了恐惧啊。”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愿意舍身去救助他人…心中对他的芥蒂彻底消失,众女仙笑容无奈,目光中却再也没有了嫌恶。 咔哒咔哒的细微之声忽然响起。 不知道善逸也进了山,屏幕上的炭治郎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是…什么声音?】 同样听见声音的黑发剑士面露惊恐,心有余悸:【又来了!】 【又是这个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回过神来队员们就开始互相残杀了!】 那…声音是从哪来的呢? 没有让他们久等,不多时,数不清的人影慢慢自树丛后走了出来。浑身都带着血迹,似乎自己也伤的不轻,但是他们率先发动了进攻! 劈、砍、撩、扎、挂、斩、刺、扫…无所不用其极,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炭治郎和伊之助却不能对队友下手,面对迎面而来的利刃,只能束手束脚地连连闪避。 【这些家伙全是笨蛋!】躲得毫不费力,想起之前的事情,有过前科的伊之助得意洋洋:【他们不知道队员间彼此斗争是被禁止的啊!】 不对。 闪避中也不忘观察这些队员的动作,炭治郎察觉到了问题所在:【这些人动作很奇怪,好像被操控了!】 哦? 【既然这样,】 一把扯开自己刀上缠着的绷带,伊之助气势汹汹地自鼻孔中喷出一股白气:【那让我全部砍了吧!】 这怎么行! 【里面还有活着的人!】 【而且也不能伤害同伴的亡骸!】 【不要只知道否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脑袋都要打结了。 伊之助一头撞在炭治郎肚子上,色厉内茬地咆哮起来。 “……”火夕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又忘记鬼杀队的队律了吗?” 那刚才在得意什么? 又有一人的声音传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能闹腾起来…” 少年的心情还真是变幻莫测呢。 【锵—!】另一边,两刀相撞,迸溅出耀眼的火花。 感受到对面那人手中的力道,黑发剑士只能勉力抵抗,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一人正挥刀上前! 好在两个癸级剑士支援迅速,一绊、一勾,因着力道大,直接将那被操纵的两人打倒在地。 {背后好甜!}好奇妙的气味。察觉到什么,看着地上正勉力爬起的人,炭治郎迅速抽刀而出,在那人背上乱挥一通。 透明的丝线被尽数斩断,没有了牵引的力道,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队员无力倒下。 是线! 【他们被丝线操纵着!】 【把线切断!】 找出了问题所在,三人宛如看见了希望,纷纷抽刀。一通连劈带斩,所有失去操控的队员都瘫倒了下去。 情势总算有所好转,但是,还不能松懈。 {敌人在哪?} {操纵着队员的鬼的位置!} 试图依靠自己的嗅觉来寻找鬼,刚一深呼吸,猩红色的气息就涌上来,激得炭治郎忍不住的捂住鼻子:{好富有刺激性的气味…} 虽然只有一瞬间,同样可以闻到的众人眼角抽搐,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封闭嗅觉。 眼角的余光扫见什么,炭治郎眸光一凝————被黑色面料覆盖的手臂上,两只小小的白色蜘蛛正兀自忙碌,尾端连着的蛛丝,细到极致。 {缠上了~} 隐藏在层层树木之后,两簇长发用硕大的绿珠串起,面上是细线连接的或大或小红色圆点,明亮如泉的月光下,模样娇美的女人坐在巨大的岩石上,唇角弯弯,连着数条细长丝线的纤纤玉手霎时扬起! !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心尖一颤,想起刚才看见的蜘蛛,炭治郎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刀朝手臂上方挥去。 “是蜘蛛连上的线。” 也就是说…看着又重新爬起的队员,轻水心中明了————蜘蛛,又把斩断的线连上了! 【来吧~】 白色发丝随着动作轻轻飘动,蓝灰色的瞳孔中似有水雾缭绕,女鬼柔声细语:【我可爱的人偶们…】 知道这些猎鬼人一时半会拿自己没办法,操纵着数量繁多的丝线,她轻轻笑了起来,红唇中吐出的话仿佛淬了毒————【疯狂起舞到手脚断裂吧~】 光砍线没有用,蜘蛛还会连上被砍断的线! 东方彧卿笑意未达眼底:这女鬼的血鬼术,倒与幻夕颜有些许相通之处。 只是这散仙幻夕颜修炼的傀儡术虽然强大,但也古怪,首先是使用时五官会扭曲,如:撇撇嘴,对方就会甩自己耳光等等。而且,一次只能控制一人,修为越低的越好控制。? 后头几排的落十一神情严肃:“按理来说,只要杀光所有的蜘蛛就可以了。” “但是…” 【但是,】屏幕上的赫发少年说出了他的未尽之言:【蜘蛛太小了,数量也太多了!】 山中最不缺的就是蜘蛛了,这样杀要杀到什么时候?浪费时间还不一定能全部消灭。 【我知道了!】 接二连三地受挫,伊之助看那地上的蜘蛛越发不顺眼,一刀插爆一只,他恨恨道:【所以是要找到操纵的鬼是吧!】 说是这么说,你倒是动手啊! 见他嗷嗷叫着一直在戳蜘蛛,不光弟子们着急,炭治郎也急:【伊之助,你有什么寻找的办法的话请帮助我!】 【这边一直有刺激性的气味过来,我的嗅觉没办法发挥作用!】 说罢,扭头望向正和人拼刀的黑发剑士,他顿了顿:【那个…】 【我叫村田!】 【好,村田先生和我会想办法帮助被操纵的人们!伊之助就…】 他忽然停住了。 一片阴影慢慢覆盖在身上,炭治郎怔怔地抬起了头。 茂密树荫的空隙中,不知从哪里探出,细而透明底丝线互相纠缠在一起,肤色惨白的足尖轻轻落在其上。 【不要妨碍我们一家的安静生活。】 背对着辉亮的月华,穿着白色蛛网纹样衣裳的孩童看上去不过八九岁。 衣襟和圆脸上同样都有着细线连接的红色圆点,白色的发丝与方才的女人相比,硬挺了不少,聚拢在脸颊附近,形状像极了蜘蛛的尖足。 面无表情注视着地上几个少年模样的猎鬼人,孩童鬼漠然:【你们这种人,母亲马上就能杀死。】 母亲? 笙箫默不解其意:“不是说鬼不会结伴而出吗?他哪里来的母亲?” 话说回来,变成鬼之后还可以繁衍后代吗? 正是迷茫之时,只见伊之助嚎叫一声,挥舞着双刃,一脚踏在一位队员的背上,依靠这样的借力方式来让自己跃得更高,试图触碰到半空中的这个鬼。 【……】居高临下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孩童鬼无动于衷。 不出众人的预料,伊之助连人家脚下的丝线都没碰到。 似乎是觉得无趣,孩童鬼转过身,不再搭理这些猎鬼人,踏着丝线,径直离开了此地。 【可恶!】伊之助并不善罢甘休,还在试图挑衅:【你要去哪!来一决胜负啊!一决胜负!】 看着他重重落在地上,炭治郎目光关切:【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一骨碌爬起来,这位脾气暴躁的猪头少年气急:【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出来的?!】 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个了。 【那孩子恐怕不是操控丝线的鬼。】眼看那些队员又摇摇晃晃地发动了攻击,炭治郎连声催促道:【首先要…】 【我知道了!是叫我去找鬼所在的地方是吧!】一刀挥断朝自己袭来的队员的丝线,伊之助抓着刀柄,不耐烦道:【吵死了,你这个宽额头!】 【欻(chua)】地将自己青灰色的刀刃插进地中,他单膝跪下,平展双臂,似乎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仪式,精神于瞬间高度集中————【兽之呼吸·柒之型】 【空间感知!】 原来你也会啊!Σ(?д?) “这不是和千骨的开眼技能有异曲同工之妙吗?!” 一种势一样的东西自这个戴着野猪头的少年身上扩散出来。以他为中心,荡开的无形水波以野兽般极低的视野蔓延过一草一木,不放过任何一个犄角旮旯。 有风在林中流动。 不过几息时间,白发女人所在之处就已经被察觉到,下一刻,“水波”便迅速反转了回去。 【找到了,在那里!】 看着屏幕上的几人,崂山掌门目光微亮,言语中赞赏之意展露无遗:“真是了不起。” 摩严居然也轻轻颔首,同样颇为赞同。 那许多的道长、仙人更是议论纷纷:“花掌门会和伊之助会代表的含义可不一样。” 须知,花千骨本就是修仙界之人,开眼这技能不过是活用灵气罢了。这是修仙界的大家稍微思考一下就能明白领悟的东西,但是伊之助… “他自小在山野中长大,居然能自行掌握这种技能…” 轩辕朗扬起唇角,他眼力也不差,自然可以看出其中的区别:“虽然效果和开眼一样,但伊之助是以自身的敏锐感觉在对这山中的一草一木进行搜寻!” 同样看出其中门道的仙人不禁暗中摇头:可惜了,这资质,要是生在修仙界,那得是多有赫赫有名的一尊人物啊! 不过,他要是在修仙界,说不准还领悟不了这种技能呢? 命运这种东西,没有人能说的清。 “还是莫要再说了,且看他们要如何行事吧。” 这样说着,无数目光就投向那巨大的屏幕,屏幕却已经自顾自地切到了另一边。 明亮的圆月高悬于空中,徐徐绽放清辉。 【我不会让任何人妨碍…】 披着月光,立在半空中,方才有过一面之缘的孩童鬼举起手中的蛛网,仿佛着了魔般喃喃着:【我们一家五口要幸福地生活下去。】 【任何人也斩不断我们的羁绊。】 第68章 犹豫 这个小孩一样奇怪的鬼到底是出来做什么的? 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修仙界的众人迷惑不已:杀人吧,他也不杀,就只放狠话吗? 那这个行为的意义是什么? 北海龙王笑了笑:“不过,有个不动手的鬼,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吧。” 现在比较糟糕的是… 火夕抹了把汗:“即使知道了鬼的所在之地,有这些被控制的人在,炭治郎他们根本无法前进。” 因为在鬼的操纵下,他们会拼了命地去阻拦炭治郎他们,哪怕并不是出自自己的本愿。 “太卑鄙了。” “想要摆脱这个,不是很简单吗?” 隐隐约约听见后头的议论声,魔君杀阡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一举一动无不勾人心神,但他投向屏幕的目光十分冰冷:“反正救回来,他们也活不久了…” 话不能这么说啊。 轩辕朗离他并不远,将此话听入耳中,他何等聪明? 自然知道杀阡陌说的到底是什么办法。但作为皇帝,胸膛中跳动的那颗爱民之心,使他陷入了犹豫。 “一个两个还好说,这么多人,多少想点办法才是。” 杀阡陌还没有开口,他后面的云翳冷嗤道:“等你想出来,人都死光了。” 你们吵个什么劲? 旁观的东方彧卿好笑不已:“更重要的一点不应该是,炭治郎会怎么做吗?” 这个孩子天性善良,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很果断,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出选择,但,这种情况可不包括在内。 你说的再多又传不到他耳中,那又何必浪费口舌呢? 【可恶!】 事实上,哪怕憨如伊之助,也看出了目前的情形,他粗声粗气地嚷嚷起来:【不解决眼前的问题,就没办法前进啊。】 炭治郎烦不胜烦:【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只需要杀了眼前这些人就可以了,但是… 根本跨不出这一关,如困兽般,躲避着攻击,他心中苦涩不堪:{我真的没有办法对他们出刀啊!} 怎么能、怎么能亲手杀死自己的队友… 骤地,一个被控制的人高高举起刀,猛然上前! !沉浸在思绪中的炭治郎一惊,刚想抬臂防御,有道身影却比他更快,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黑发剑士————村田挥刀挡在了他前面 勉力阻挡那劈下的利刃,村田高声道:【这里就交给我!你们快往前走!】 【你们快点去解决那个鬼!】 这家伙装什么老大呢! 【…你都尿裤子了还在说什么啊?!】 伊之助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差点没把人气死。 【谁尿裤子了啊你这个混蛋野猪!】 差点没整出心脏病,村田怒声咆哮:【我没在跟你说话,给我闭嘴!】 躲过迎面而来的一记劈斩,他正了正神:【虽然让你们看到了我难为情的一面,但是…】 【我也是鬼杀队的剑士!】 【我会想办法解决这里的!附近应该还有更强的人也被操控了,你们两个一起去吧!】 这个孩子,居然敢独自面对这种难题,要知道,一个不好死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北海龙王眸光顿亮:“鬼杀队的剑士,都拥有一样闪耀的品质。” 勇敢、自强、善良、诚信、正直、向上… 不、不是的。 白子画眉眼舒展,面上也有欣慰之色:“不是鬼杀队的人都有着这些品质,而是,拥有这样珍贵品质的人,选择了加入鬼杀队。” 若能得友如此,当人生之大幸。 与他们不同,堪堪回神的炭治郎可无暇感慨什么,一把拽过自己气咻咻的同伴,他严肃开口:【我明白了!十分感谢,我们走,伊之助!】 【喂、喂!】 被人拽着跑,伊之助抓着自己的刀,嗷嗷直叫:【快放开我!我要先揍那家伙一拳!】 【谁是混蛋野猪啊!】 【吵死了!】 本来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心中还有点小忧伤,此时那一点忧伤消失得无影无踪,村田没好气地大声叱道:【少废话,赶紧去!】 伊之助哪里甘心? 都快看不见村田的人影了,他还在张牙舞爪地挥舞着自己的刀:【等我回来我一定要揍你!】 快别惦记这茬了! 如此严肃的时刻,被这么一整,看着边赶路边吵嘴的两人,火夕都快笑死了。 “真是个活宝。” “看。” 坐在他旁边的舞青萝根本笑不出来,扯扯他的衣袖,指着屏幕上无数透明的丝线,她压低了声线:“这个方向是没错的。他们正在靠近那个鬼。” 越靠近鬼,蜘蛛网就越多,自然,被操纵的剑士也就越多。 看着晃动的草丛,二小只脚步一顿:【又出现了。】 火夕也收敛了笑:又出现了,被操控的剑士。 【不行…】 自树后走出,浑身缠绕着无数的丝线,背对着长留山的众人,黑发女孩语调惊慌。 镜头切到前面,在看清具体情况之后,弟子们脸色微变————因为,她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把刀,其刃已经深深扎入一人的脖颈中,另一手更提着一个满面血迹的少年,他双眼空洞,俨然已经死去多时。 而看见援兵,女孩第一反应不是庆幸和求救,而是失声惊叫————【不要过来!】 【谁来把高阶级的人带来啊…】 【不这样的话…】 面容清秀的黑发女孩泪流满面:【不然的话,我会把大家都杀死的!】 【拜托了…】 【拜托了!】 绝望的情绪气味铺天盖地,几乎要将炭治郎淹没,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一时间居然无法做出反应。 茅山派大弟子云隐仰着头,目光怔楞,说出了大家心中的话————“这座山,到底葬送了多少性命啊?” 【哼哼哼——】 得意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寂静的丛林深处,隐藏在暗中的幕后黑手柔声笑着:【你们是否能打倒呢?】 【离我越近,线就会越粗越硬,】一边从容不迫地控制着手中的丝线,她一边自言自语:【人偶也会变得越强…】 却在这时,一个稚嫩的童音忽然响起————【母亲。】 啊、面容娇媚的女鬼呆了一瞬,慢慢转过身,在看见后面树旁的孩童模样的鬼时,她蓝灰色的瞳孔略微睁大。 【赢得了吧?】 站在树荫下暗处,和她长相颇为相似的孩童鬼面无表情,眸光幽深。 女鬼唇瓣颤动,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累…】 “她是他的母亲?” 被一句话引得抬起了头,摩严好像看见了什么极度荒缪的事情:为什么作为母亲会害怕自己的孩子? 这恐惧可不像假的,依稀可以看见女鬼在微微打颤,他眼神越发困惑。 确实古怪。 【时间,是不是有点花得太多了?】 【不快一点的话,我会去跟爸爸告状的。】注视着战战兢兢的女鬼,被称为累的孩童鬼慢慢道。 【……】仿佛听见什么极可怕的话语,女鬼瞳孔骤缩:【可、可以的!】 【母亲可以做到的!】 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说话都有点颠三倒四:【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所以不要、】 分明说着是要保护面前的累,但是她话音一转:【不要告诉父亲!不要告诉你父亲!】 所以,她害怕的是那个父亲、自己的丈夫?笙箫默微讶:“居然能让她怕成这样?” 如果告诉了“父亲”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问题现在还没有答案。 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母亲,半晌,累冷冷地抛下一句话:【那就快一点。】 说罢,他转身离去。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女鬼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操纵丝线的手指都在发抖。 【去死吧!去死吧!】 被这一番威胁,再也无法像之前一样从容不迫,舞动着手中的丝线,女鬼状若癫狂:【赶紧去死吧!】 【不然…我会变得很惨的!】 落十一目光一凝,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不好!” 这只鬼将自己的害怕,转化为了攻击! 随着女鬼动作的加快,两小只面前的黑发女孩也举起了自己的刀,她绝望地发出了警告:【快跑!】 {好快!} 将将回神,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炭治郎赶紧往后一跃。 【因为被操纵着,所以动作是完全不一样的!】 明明拼命想要阻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接二连三地发动攻击,女孩崩溃无比:【我们本来根本没这么强!】 话音刚落,高高拉起的双臂发出咔嚓的声响,不堪重负,她惨叫一声————为了能够成功斩杀这两个猎鬼人,女鬼毫不怜惜被自己操纵的人。 因为可以用丝线来控制动作,所以就算骨折了也没有关系… 想清楚了这一点,炭治郎心中的怒火越发旺盛:{好过分!} 【真是顽强…】 眼见二人就像打不死一样,女鬼也是又惊又怒,十根纤长的手指猛然收紧丝线:【那这样的话!】 随着细微的咔哒声响起,原本已经死去的队员们在丝线的操纵下,再次站了起来! 【快、快杀了我…】 “不、不止是尸体,里面还有活口!” “连肢体都扭曲了,在这种情况下活着,简直是折磨…” 连说话都会引起身体的剧痛,满脸血迹的少年语声微弱:【手脚的骨头…都刺进了、内脏…】 【痛得不行…难以忍受…】 反正无论如何都要死了…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对着前来支援的同伴,说出了自己最后的请求。 【救救我…请给我…】 【致命一击吧…】 炭治郎哪里敢答应这样的请求?哪怕对方一心只求死亡,他也绝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一面奋力抵挡女孩的攻击,他一面喝止了想付诸行动的伊之助:【等一下!多少找一下救他的办法!】 【吵死了!】 不愧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伊之助的反应能力和灵活度强的可怕,在和人呛声同时,他还能游刃有余地躲开队员的全部攻击:【他自己都叫人杀了他啊!】 但是!炭治郎在心中怒吼:{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呢!} 【再磨磨蹭蹭的我们都要被干掉了!】 面对同伴的催促,他咬紧牙:【我知道!让我想一想!多少给我一点时间!】 不想使用剑技,但砍断丝线马上又会被连起来,要停下他们的动作的话… 疯狂在脑海中构思着种种可能的操作,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对了!} 来不及同伊之助解释,他迅速奔向另一边。而看见他动作,女孩也被迫追了上来。 看着身后摇摇晃晃的人,炭治郎心中大定:{好,跟过来了!} 【你!】挥刀抵挡住他人的攻击,伊之助气恼不已:【为什么在绕来绕去地到处逃跑!】 【别开玩笑了!】 却见炭治郎脚步一顿,转过身,他一把抱住朝自己追来的女孩:{全集中!}手臂上青筋暴出,他将女孩高高抛起! {好大的力气!} 还在惊讶中,女孩整个人已经被那巨大的力气径直扔出,挂在了树上。 “好!”不少人眼睛一亮,当即抚掌:真是妙! 这样一来,女鬼也没办法通过丝线来操纵人了,因为————线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眼见这法子有用,炭治郎也舒了口气:【好,顺利缠上了!】 【……】殊不知,他的举动已经让旁边的同伴看得呆了。 握着自己的刀,望着眼前的一幕,伊之助停止了思考————【那是啥玩意儿啊!】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让我也搞搞看!】 把刀一扔,他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先让他们追着自己跑,然后乘其不备,一把扔飞! 顺利地解决掉一个人,转身望向炭治郎,伊之助沾沾自喜:【看到了吗!你做得到的事,我也做得到!】 炭治郎的回答却是————【抱歉!我没在看!】 【哈?!】 【毕竟事态紧急!】 【可恶!】 恨恨出声,女鬼牵着丝线的手微微颤抖,再一细看,那手背上已经隆起了数根青筋。 【尽是些派不上用场的人偶!】 【这样的话…就只能拿出那个人偶了!】 第69章 让自己以外的人前进 【祢豆子——!】 寂静漆黑的林中传出一极大声的呼唤:【祢豆子——!你在哪?!】 “啊…”坐在后排的轻水极目远眺,愣了一下,“这是,善逸?” 不是他还能有谁? 跪坐在地,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黑乎乎一片,只能隐约看见些许草叶,此情此景,他再也忍不住,正哭哭唧唧地掉眼泪呢。 看样子先前鼓足的勇气已经彻底用完了,如今只剩下了害怕。 【祢豆子、炭治郎、千骨、野猪、啾太郎…】 挨个念叨着自己熟悉之人的名字,他越发难过,纵使一直擦,泪水还是扑棱扑棱地掉:【你们去哪了啊!】 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座可怕的山中,这个认知让善逸肠子都要悔青了:【是我错了啦呜呜呜呜…】 【快点出来吧!】 不忍直视。弟子们捂着脸,都不想看屏幕了:你又不弱,倒是支棱起来啊! 到底在怕什么! 【啾!】 突然! 正当善逸万念俱灰之时,忽有一声鸟鸣自上方传来,接着头顶一重,他愣住了。 !【啾太郎!】 眼神依旧锐利,蹲在自己负责的这个没用的剑士头上,啾太郎嫌弃地别过头去。 喜出望外的善逸却已经顾不上追究它傲慢的态度了:【你是追着我来了吗!】 根本不管小麻雀的挣扎,他使劲地拿脸蹭人家,泣涕涟涟:【真是个可爱的家伙啊!虽然次于祢豆子就是了!】 【是我错了啦!】 【走吧,我们一起去找祢豆子!】 眼见他重整旗鼓,再次出发,云隐无奈叹气:算了,也不指望更多了,能振作起来就行。 其他人和他的想法大差不差。 对于善逸,他们的要求就是最低的———“活着就行。” 杀鬼什么的,能做到当然好,做不到也没有办法。 另一边的林子中却蓦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快、快看!】 指着被挂在树上一脸茫然的队员们,伊之助得意洋洋,连声催促炭治郎扭头:【快看!是我丢飞的人比较多!】 言下之意就是:快夸我! 【嗯,】终于可以暂时松口气,炭治郎心头微松,也信心大增:【还剩一个人!】 【好,再来一次,】一听这话,自觉找到了表现的机会,伊之助昂首大步向前:【你给我看仔细了!】 【我知道了,那样就好。】依言望过去,炭治郎犹不放心:【总之不要太粗暴。】 【脆弱的人类人偶已经不需要了!】 哪里能一直放纵他们如此行事? 终于探查明白发生了什么,白发女鬼面目狰狞,而她的话,更让修仙界的一众人心头剧跳————“难道…?” 下一秒,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大骂着废物,女鬼毫不犹豫地将链接着丝线的左手横向了另一边。 【哧呲—!】 在伊之助距离最后一个队员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那人的脖子,不由自主地扭了过去。 猩红的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 炭治郎张大了嘴。 不止是那个队员,甚至那些已经被挂在树上的人、得救了的人,也一个个地————死去了。 一时间,此地只能听见脖颈被扭断的咔嚓咔嚓的声音。 【可恶!】未曾料到这样的情况,伊之助额头冒汗:【大家都被杀死了啊!】 才看见的希望又被掐灭。 【………】 没有说话,缓缓上前几步,拿着刀,炭治郎单膝跪在一个已经殒命的队员面前。 赫色的发丝随风飘动,屏幕上,这个小少年的背影于瞬间亮了起来。 托那共感的福,众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他蓦然爆发出的强大气势———那是由愤怒、恨、不甘…一切的情绪所凝结而成的势。 “炭治郎…”会很难过吧?眼睁睁看着所有人死去。 好像一下成长了起来,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赫发少年慢慢站起身,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他的声音沉稳无比:【走吧。】 不必再多说什么。二人循着方向,在林中快速奔跑起来。 伊之助大声地点明方向:【这边,已经很近了!】 {风向转变之后,我的鼻子也灵了起来。 } 暗淡的光线丝毫没有阻拦他们前进的步伐。 一边绕开那些肆意生长的大树,炭治郎一边也在思考,他只觉得头脑从未如此清醒过:{这样就能知道鬼的位置了,气味还有两个…} 转过一个弯,扫眼发现隐藏在树木、草丛后的一团高大黑影,他眸光一凝:有了! 【伊之助!】 没有寻常人应该有的害怕,伊之助哈哈大笑,双臂一振:【是我先注意到的!我要把那脑袋给砍下来!】 说着,他两腿猛然发力,高高腾跃而起! 可当他自那密密麻麻的树叶中穿过,看清那隐藏在此、深褐色肌肤鬼的模样时,整个人大脑瞬间空白:【哈?!】 一直看着屏幕的众人也怔了,因为————这只鬼的肩膀上面的地方上空空如也,没有脖颈,也没有脑袋! 替代手臂的铜制弯刃锋利无匹,同青灰色的日轮刀交缠在一起,迸发出耀眼的赤色火花,这个无头之鬼躯体所蕴含的力道巨大,一下就将伊之助的攻击反了回去! 【这家伙…】在空中流畅地一个翻滚,回到炭治郎身边,伊之助都惊呆了:【他没有脑袋!】 这怎么打? “没有脑袋就没有弱点…” 不!云隐正认真思考着决策,忽然听见旁边的人这句话,他眸底微亮,心中已有决策:“就算没有弱点,那也并不代表没办法战胜!” “要使用头脑!” 更有较为刻薄的仙人扯扯嘴角,讥讽道:“你脖子上那东西是拿来做装饰的吗?” 这时,屏幕却镜头一转,换到了另一个地方。 【祢豆子!你在哪?】 【啾啾啾—!】 黑漆漆的林中,唯一的一点亮色就是善逸,把自己的鎹雀顶在脑袋上,他正努力寻找同伴的身影:【到底去哪了啊,炭治郎、伊之助…】 刚开始声音还中气十足,此时心中恐惧越发旺盛,他的声线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不要把我一个人一直丢在这么可怕的森林里啊…】 “这家伙,还在啊…”看着被飞起的群鸟吓得大叫的我妻善逸,摩严脸色复杂:明明怕成这样,怎么还不出去? 【总感觉越来越火大了…】 真是讨厌。 不出去当然是有原因的。 还没有找到自己在意的人,握紧拳头,我妻善逸暗自下定了决心:{赶紧找到祢豆子,跟这个可怕的森林告别吧!} 但是一定得先找到祢豆子。 这样想着,他把手放在嘴边,再次大声呼唤起来:【祢豆子—!】 这还真是…落十一无奈扶额:“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担心他。” 你说担心吧,可他实力也不弱,一身雷法也是威势赫赫,不担心吧…稍有风吹草动,感觉他自己能把自己吓死。 却忽然,一旁的弟子倒抽一口气,抓了两三次才抓住了落十一的袖子,指着屏幕,他结结巴巴道:“师、师兄你还是担心一下吧…” ?为什么? 诧异中顺着那弟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当发现屏幕上角落处,露出半只尖爪的怪异物种时,落十一顿时哑口无言:我妻善逸你的运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玩意又是什么东西啊?! “怎么看着还有点魔族的感觉??” 给大家更新了一下善逸的进程,屏幕又自顾自地切回了炭治郎他们那边。 【轰—!】 在丝线的操纵下,无头之鬼扬起臂膀,气势汹汹地朝炭治郎和伊之助袭去! 好在二人身法都不算差,只一闪身,就已经往后退去。 只可怜了那地面,被这无头鬼狠狠击中,一时间直接崩裂开来,碎土乱颤! 这要是挨上一下…看着地面,两小只对视一眼,都心有余悸。 【这家伙没有要害!】伊之助有些麻爪:【没有的话就砍不了了!】 【怎…啊?怎么办怎么办?】两只手都在指着对面的鬼,他有点手足无措。 云隐轻轻勾唇,眼中自信光芒异常耀目:“还有一个办法。” 火夕笑容肆意,迅速接上:“把身躯大卸八块!” 再不行,就全部毁掉! 人与鬼的对峙无异于在棋盘上对弈。 既然不让用正常的方法杀鬼,那就索性直接把棋盘砸了!要比横,还有更横的呢! 【冷静点,伊之助!】炭治郎显然和大家想到了一块:【先试着从肩部斜着砍下去!】 但见寒芒闪烁,举起刀,闭起一只眼,他比划了一下:【从右边的颈根砍下左边的腋下看看。】 但是范围很广… 【我想大概会很硬。】 话音未落,听明白的伊之助怪笑一声,如破膛而出的枪子一样冲了出去! 【等下!我们一起!】 女鬼也不惧怕,操纵着这具如钢铁般的鬼躯,她立刻又是一记狠攻! 好快!伊之助微惊,下意识地侧头躲过直冲脑门而来的尖刃,就这一下,他臂膀、腹部、手背上,都溅出了血! 真是触目惊心! 远在他乡的众人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们才刚养好伤啊!” 也有人安抚道:“冷静一些,以伊之助的灵活度…” 好的不灵坏的灵。 一直看着屏幕的天山掌门眉头紧锁:“蜘蛛。” 那些小如指盖的白色蜘蛛缠住了伊之助的手臂,又用蛛网封住了他闪避的路线! {动不了了!}望着近在咫尺朝自己攻来的铜制锐爪,伊之助出了一身的冷汗:{要被干掉了!} 【锵——!】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把黑刃从旁冲出,堪堪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是炭治郎!” 一刀斩断困住伊之助的丝线,回头看看直冒小棉球的伊之助,这位可靠的少年握紧自己的刀柄,坚声道:【我们一起战斗,一起思考吧!】 【为了打倒这个鬼,我们齐心协力吧!】 【你!】似乎是恼羞成怒,伊之助大声道:【不要再让我更加轻飘飘的了!】 ?不解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眼见面前这具被操纵的鬼之躯壳又要发起进攻,炭治郎思虑再三,忽然一个翻身趴跪在地上:【伊之助!踩我!】 尚且不明所以,伊之助反应却非常快,没有问为什么,他一脚踏在装着祢豆子的箱子上,迎着鬼的攻击,挥出了刀————【刷!】 血水飞溅!刚刚差点就要将他开膛剖腹的两只尖爪和着臂膀被一刀斩下,但是,还没有完。 【伊之助!跳起来!】 说罢,炭治郎抬起腿,连足尖都绷得笔直,用自己做踏板,将同伴送上了更高的位置! 而与此同时,说那时迟那时快,脑袋顶在地上,手腕一转,他也舞起了刀————{全集中·水之呼吸!} 数不清的水浪自黑刃上生出,其势汹涌澎湃,掀起滚滚波涛,似要用这无尽的水流将恶鬼淹没:{肆之型!} {打击之潮!} 冷光稍纵即逝。 【咚—】被斩断的小腿倒在地上,无头之鬼无力跪倒,整只鬼一下矮了一截。 【斜着砍!】从地上爬起,炭治郎高声道。 {可恶,这是什么,真让人火大…}出现在鬼身后,伊之助心中如乱麻一般,理都理不清:{全部都如那家伙所料吗?} 简直就像必然会变成这样般,理所当然到就如河水会流动一样。 {他不是要让自己出风头,而是…} {在看着战斗的全体流向!} 将自己化做一抹流光,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持刀而下! 【!】隐藏在幕后的女鬼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被打败了!】 最强的人偶,也被打败了! 【好!】炭治郎喜不自胜:【顺利的砍倒了!】 【太好了!伊之助!】 伊之助却保持着挥刀的姿势,一动不动。 【?】炭治郎满头雾水:【伊之助…?】 却见伊之助猛然抬头,一把将自己刀扔到一边,他大步朝炭治郎奔了过去! 【你做得到的事、我也做得到啊呆子!】 拦腰抱住炭治郎,他不顾自己的伤口,双臂猛然发力,将炭治郎高高抛了出去! 第70章 解脱 【被干掉了、被干掉了!】 有着蓝绿色指甲的苍白双手轻轻颤抖着,已经无计可施,女鬼语不成声:{明明那人偶是最快最强的!} {说到底都怪累来威胁我!所以我才着急、才着急…} 但是不管怎么说,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想起被自己的丈夫知道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顿时恐慌不已。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有呼呼风声传来,察觉到端倪,女鬼茫然抬头————高空之上,圆月之下,擎刀的剑士正快速逼进! {上面?!} {水之呼吸·壹之型!} 被同伴抛过来的赫发少年抓着刀,于暗中调整呼吸,咬紧的齿缝中,嘶嘶的吸气声清晰可闻。 {要被杀掉了、脖子要被砍断了!} 脑袋已经乱作了一团糨糊,望着越来越近的少年,女鬼呼吸急促,短时间内居然没有办法赶紧做出判断:{快思考、要好好思考!} 你快别思考了,众弟子都忍不住想翻白眼。 在杀了那么多人之后居然还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有人嗤笑:“令人作呕。” 虽然不赞同他的措辞,但落十一也轻轻点了点头:不错,快些结束这一切吧。 却在这个时候… {啊啊…} 凄凉的乐声渐渐响起,如泣如诉。 {但是,}女鬼心中的声音再无之前的魅惑之意,而是又细又小————{死了的话,就能得到解脱了…} 浑身都失去了力气,那双柔美修长的手垂了下去。 数不尽的目光之下,这个屠杀了许许多多无辜之人的食人鬼做了一个动作————朝着猎鬼人来的方向,她伸出了双臂。 细到透明的蛛丝自指尖飘然落下。 {这样的话,就能轻松下来了…} 额头细细密密出的都是汗,她迟疑着,合上了眼。 !居高临下,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赫色的瞳孔一缩,刹那间,炭治郎改变了拿刀的手势:{伍之型!} 水汽喷溅而出。 和其他的招式不同,这一招剑技带来的不是汹涌的海浪,不是奔腾的河流,反而如同春天的细雨一般,只见水珠,不见水浪————{干天的慈雨。} 在连绵的水珠划过脖颈的瞬间,有耀眼而柔和的光芒凭空出现。 有雨点敲打细草般微小声音传出。 这是…依旧伸着双臂,似乎想要拥抱这光明,女鬼眸底闪过一抹惊异:{仿佛被温柔的雨水敲打一般的感觉…} {一点也不痛苦。}落下的头颅在半空中慢慢闭上了眼,她浅浅地微笑:{好温暖。} {居然能够迎来如此平稳的死亡…这样一来,就能得到解脱。} “…为什么要?”轩辕朗神情错愕:为什么主动迎接死亡?对自己丈夫的害怕,足以让她做到这个地步吗? 【啊——!】 一声凄厉的惨嚎划过耳际,让还沉浸在方才的温柔中的弟子们浑身一颤。 猩红的鲜血溅在地上。 方才已经被斩首的女鬼再次出现———“这是,回忆?” 和之前不同。跌坐在地,如花似玉的面上此时满是伤痕,捂着脸的手臂上蜿蜒淌出许多血流,她另一只完好的眼中泪水盈盈:【对不起!】 望向面前高大的“人”,她的态度卑微且小心翼翼:【我会道歉的,原谅我吧!】 【你在生什么气?什么令你不满了?】 白发遮掩了面容,男人身形高大无比,面对女鬼的问话,他只是沉默。 【都怪你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两根丝线自树干上延伸纠缠至半空,穿着蛛网纹样的白衣,稳稳地立在丝线上,累冷冷道。 “这叫什么鬼理由?” 听见这话,北海龙王额角抽了抽,气不打一处来:“实在无话可说就闭嘴。” 女鬼显然也对这个原因接受不能:【怎么能…可是…】 一声嗤笑响起,捂着脸,她回过头去,看见了躲在树后的一个脑袋。 【母亲又惹父亲生气了。】 这脑袋看上去也是个男孩子,留着一头短短的白色头发,弯起自己异色的眼睛,他阴阳怪气地嘲笑道。 【……】女鬼怔怔无话,却在这时,一只深色皮肤的大手伸了过来,直接抓着那一头雪白的发丝将她提起————【啊—!】 【快住手!不要、不要!】 坐在另一棵树上,同她有几分相似的女孩模样的鬼垂下眼,面露不忍。 惨叫声不曾断绝。哪怕已经知道女鬼都做了什么,修仙界的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中也并不畅快。 “他们真的是一家人?”纵使身为魔君,杀阡陌也看不惯这样的事: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他自己也有“妹妹”,稍微代入一下:倘若琉夏嫁的是个这样的人… “咔嚓!” 看着杀阡陌突然掰下玉座的扶手,东方彧卿:? 白子画倒是没有姊妹,但他有徒弟。想起单纯活泼的花千骨,再想一想她可能浑身是伤的模样,心中就无端冒出一股怒火:不行。 浑然忘记了先前在藤之屋的事情,望着屏幕,他暗中下定了一个决心————小骨的夫婿,我要亲自选。 他们的想法暂且不提,时间回到现在,望着赫发少年温柔的眼眸,女鬼呆了一瞬:那眼睛… {那温柔的眼睛…} {我还曾是人类的时候,感觉也有谁,对我投来温柔的目光。} {那是…谁来着?} 黑暗中,无数白点飞扬。穿着褐色外衣的女孩出现与此,拿着块帕子,她的笑容干净又温暖。 温柔的童音慢慢吟唱着,圣洁中又带着几分不知名的情绪,听得人心发颤。 {想不起来…那个一直很重视我的人。} {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呢?} 屏幕没有把全景放出来,但,看着那褐色衣袖中伸出的手上蜿蜒的血流,众人心中明了:此人,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泪水大颗大颗地涌出,女鬼说出了自己最后的遗言————【这里有十二鬼月。】 【小心一点。】 最后一句话,是对猎鬼人的忠告。 弟子们皱眉的皱眉,沉默的沉默,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忽有冷笑声响起。 好像看女鬼很不顺眼,摩严眼含讥讽:“自己过的那么糟糕,就可以报复在别人身上吗?” 那些队员难道是自己莫名其妙就死了的? “鬼的最大弱点不是阳光吗?” 既然那么痛苦,都愿意主动追求死亡,那,为什么非要等到猎鬼人来? “我还真不信,整座山找不到一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 虽然态度不太好,但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不少人陷入了思考。 {真正的十二鬼月,在这座山中!} 炭治郎却没有想那么多,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这个词:{他\/她身上鬼舞辻的血一定很浓,只要得到…能够让祢豆子变回人的血就能离完成更进一步!} 虽然花千骨也有在帮忙收集,但这东西是属于多多益善。 可,鬼舞辻血更浓,也意味着敌人更强大。 【对了,】心中忧喜掺半,想起自己还在原地等待的同伴,他赶忙朝着对方的所在地奔去:【伊之助!】 ————————— 【你打倒了啊!】 之前的伤口已经流了满胳膊血,站在原地,叉着腰,伊之助意义不明地说道。 【你身体没事吧?伊之助?】 【我问你是不是打倒了!】 是的是的,炭治郎无奈点头:【比起这个,你现在怎么样?】 【用不着这么细致地关心我!听好了啊,】拍着自己的胸脯,伊之助气势汹汹:【明白了吗?你做得到的事情我可是也做得到的!】 【再过一段时间,我的头也会比你的头更硬!】 他是兴致勃勃,炭治郎看着他身上的伤,却垂下了眼:{好严重的伤,其他同伴也没能救下。} 回想起方才的女鬼,他周身气息越发低沉:{那个人身上,有着恐惧与痛苦的气味。程度深到令她渴望死亡…} 这座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要给我包扎!】 【不行——】 看着二人吵吵闹闹地又继续前行,众人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鬼已经斩杀了,应该轻松;可鬼的过往让人愤怒;山中还有强敌,得担心:伊之助不配合治疗,又忧虑… “他奶奶的。”抱着胳膊,洛河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明明是他们在战斗,怎么搞得我们更忙?” 别提了。做徒弟的轩辕朗耸耸肩:“还有个善逸呢。” 这小子才是最让人操心的。 【好痛!】 正讨论着呢,善逸就出现了。 看着自己的手,他脸色超凶,情绪已经从害怕转为了气恼:{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到底怎么回事?好火大!} 【也没有找到炭治郎他们,太糟糕了!】 看什么都不顺眼,一边东张西望地往前走,他一边不住埋怨:【到底去哪里了啊!】 【而且这附近好臭啊!好臭!】 【蜘蛛发出的沙沙声也好恶心!啊,虽然它们也活得很努力啦…】 “话真多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正在气头上的我妻善逸打了个激灵,看也不看,回过头,他凶巴巴地信手一指:【真是的!吵死了!给我老实呆着!】 下一秒,看眼前巨大的蜘蛛,他彻底失了声。 屏幕外的大家也呆然无话。 倒不是震惊于它的大小,虽然有人膝盖那么高、像狗一样大的蜘蛛也很稀少啦,主要是,它、它————居然长着一颗人类的脑袋! 头发稀稀疏疏只有零散的几根,两只圆滚滚的眼睛满是血丝,用几根尖足做支撑,这怪异的混合物种静静地站在那里。 在修仙界看惯了妖魔鬼怪的大家都愣了,我妻善逸就更不用说了。 根本没办法保持安静,他心脏差点没停下来,险些当场去世:【…还有这种事?!!】 镜头拉远,辽阔的山脉中,蓦然爆发出一声惊叫————【不要啊—!!】 【它长着人脸啊!它是人脸蜘蛛啊!!】 手都挥出了残影,善逸夺路狂奔,彻底觉醒了雷呼使用者应有的速度:【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身旁的树木迅速倒退,疯狂掉着眼泪,他嘴上也不停,瞬间连珠炮似地崩出许多话。 【是梦吧!是在做梦吧!拜托了一定要是在做梦!】 【如果是做梦的话我会好好努力的!如果醒来能睡在祢豆子膝上的话,我会超级努力的!】 【我会种田的!不管是一反田还是两反田我都能种!】 【所以——!】 双脚骤地停住,带出一片飞烟,握紧拳头,紧闭双眼,我妻善逸仰天呐喊:【让我从梦中醒来吧!】 可惜,事与愿违。 当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的一切时,他的脑袋彻底当机了。 皓月之下,木制的破旧小屋被细到看不见蛛丝拉扯着悬在半空中,而在它周遭,或高或低挂着无数人影。 有些头发已经掉光,喉咙中的声音嘶哑难听,似乎正在承受什么极度的痛苦;有些连双臂都已经化做了蛛足,唯有身躯还保持着人类的模样… 崂山掌门唏嘘不已:“他直接闯到人家老巢去了啊。”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当然是坏事!如果我妻善逸能听见他的声音,一定会这样大声地回答。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奈何他此时已经吓得木了,嘴张得足以放下三个鸡蛋:{人类…被、变成了蜘蛛?!} {房子浮在半空中?!} 似乎还看见了什么东西:{线吗?} 而且好臭,这味道刺激性好强! 不慎深呼吸了一下,捂着鼻子,善逸眼冒金星:{要是炭治郎来的话肯定要死了!} {这气味让人喉咙都变痛了!} 听见这话,弟子们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之前就封闭了嗅觉。 忽然,悬在半空中的木屋里传来了什么动静。 细长的蛛丝缓缓下移,这片地方的鬼,也出现了————留着白色的短寸,只有脑袋还算正常,他的四肢和躯体也是蜘蛛的模样! “好大…” 云端心有戚戚:一山更比一山高,这只鬼和刚才的人脸蜘蛛比起来,大了两三倍啊! 而且… “这不就是刚才在那个女鬼记忆中出现过的鬼吗?!” 第71章 师父 就是那个嘲笑蜘蛛母亲的鬼啊! 【噫——!】善逸更是大惊失色:{好大、好大、好大啊!也太大了吧!} 【诶嘿—】 自屋中钻出的蜘蛛鬼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似乎看出了什么,他挤起眼睛,勾出一个诡异中带着嘲讽的笑。 【!!】连声都发不出来了,拍打着翅膀,小麻雀一头扎进善逸怀中。 【你、】善逸也怕得要死。战战兢兢地同鬼对视许久,他忽然大叫:【我是不会跟你这种家伙、说话的!】 撂下一句话,带着自己的小麻雀,他脚底跟抹了油一样,是撒腿就跑! 真就是健步如飞。 瞅见猎物离自己越来越远,蜘蛛鬼却并不着急,反而怪笑着扬声:【想逃跑也没用的,你已经输了。】 【你在瞎说什么啊!】全力向前方冲刺,善逸根本不鸟他:【听好了,不要跟我搭话!】 【我讨厌你这样的家伙!】 【你已经明白了吧,事态已经不妙了。】心情和善逸截然相反,蜘蛛鬼愉悦地卷卷自己的长腿,仿佛高兴得在手舞足蹈。 【怎么一回事?!】 【看看你的手吧。】 【哈?手?手怎么了啊!】 犹不解其意,当举起自己的手时,我妻善逸却愣住了————原本干净的手掌中,赫然爬上了怪异的紫斑,更长出了一个巨大毒泡! 【诶?这、这是…】 【毒啊。】蜘蛛鬼笑容阴狠:【你,被蜘蛛咬了吧?】 【这是让你也变成蜘蛛的毒,嘻嘻~】 【半个小时以后 你就会成为我的奴隶匍匐在地。】 自钩爪上放下一只细链是金色怀表,蜘蛛鬼目光森寒:【看,这是钟表,你明白了吗?】 他非常贴心地进行了讲解:【长的这根针转一圈的时候,你将也是蜘蛛的一员。】 指着表上写着“壹”的地方:【到这里时,你的手脚会发麻发痛。】 再往下,跳过“贰”,来到“叁”:【这里会加上晕眩和呕吐感。】 【到肆,会产生剧痛。身体会萎缩,然后会晕厥过去。】 【接着等你醒来的时候…嘻嘻嘻嘻~】 【……】看看那不停走着的表,再看看姿态嚣张的蜘蛛鬼,含着两泡眼泪,捧着自己的手,我妻善逸面如菜色,放声大叫:【啊——!呀啊———!】 当看见脚下朝自己爬来的人头蜘蛛时,他的惨叫声几乎要震破人鼓膜。 “现在算是不妙吗?” 只看过善逸出手一次,知道他并不孱弱,但到底有多强大家心里却都没有数。 即使是对善逸非常瞧不上眼的摩严和一众长老,本身也并不想看见他埋骨在此。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但是逃跑也没有用啊。”较为胆小的轻水都叹气了: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杀了这只鬼。 这样说不准还能延缓毒的蔓延,可以撑到救援到来。 蜘蛛鬼兴致大起:【就算逃跑…】 我妻善逸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他眼泪狂掉,手臂摆得极快:【也没有用是吧?我知道了啊!知道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手脚并用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一棵高大的树,然后蹲在树杈上瑟瑟发抖。 蜘蛛鬼笑得差点没从半空中摔下去:【你在干什么啊。】 【吵死了吵死了!】 【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蜘蛛鬼灵活地用自己的大长腿笔画了一下脑袋,意有所指:【等毒彻底起效让你变成蜘蛛的时候,你就会失去智力了。】 说的什么鬼话! 【不要!】捂着脑袋,善逸死死闭着眼,泪水哗哗直流,扯着嗓子喊叫起来:【所以我都说了我讨厌那样啊!】 【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啊!】 【你没有朋友也没有恋人吧!会被讨厌的!】 “他在做什么?” 居然和鬼吵了起来!(゜ロ゜) 【…嘁!】 这家伙! 脾气并不好,许是被一句话戳到痛处,蜘蛛鬼目光骤然寒冷:【看来你是想让我多加点毒好早点变成蜘蛛吧?】 扭头看见他脸上的冷笑,暗道不好,善逸打了个激灵,立马抱住树干:【不要不要!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这样了!】 【我不想变成那样!】 【振作一点!】 忽有一个坚定有力的声音响起。 白子画目光微动:这是…? 【不许哭!不许逃!】 碧空如洗,绿草如茵。 群山环抱,高高的崖边、参天大树上,一个明黄色人影正缩在那边。 鬓发和胡须已经全白,眼下还有一道骇人的疤痕,甚至一只脚还是用木头支撑的,身量矮小的老人站在下方,望着那人影,拄着拐杖,他神情严厉:【你那样的行为没有意义!善逸!】 【给我下来,继续修行!】 镜头忽然切近,树上那正流泪的人,众人哪里认不出来?这不就是我妻善逸? 下面的那个老人家,是他师父吗? 【不要!】 影像中、回忆里,听见老人的话,抱着树的小善逸眼瞪得滚圆:【我觉得我会死的!】 【再继续修行的话!我觉得我会死的!】 【这种程度是不会死的!】老人没有选择放任,脸上蹦出青筋,他怒声呵斥:【快给我下来你这个蠢货!】 【爷爷!】 【叫我师父!】 小善逸却并没有改口,涕泗横流中,他扬声道:【我喜欢爷爷啊!】 【……】一句话直接暴击,老人捂着胸口,脸慢慢红了起来。 屏幕上忽然出现了另一副场景。绿衫的小少年被高大的男人踩在地上,而男人身旁,还立着两个人影。 在他们对面,是拄着拐杖,挺直了腰竿的老人。 【我的钱被爱上的女人骗去和别的男人私奔搞得一身债务的时候,也是爷爷救了我!】 【虽然你可能只是想培养剑士吧!】 【但就算是我也想回应爷爷的期待啊!】 脸和衣服都脏兮兮的,小善逸哭嚎着:【但是我做不到啊!】 【我也觉得很抱歉,自己是这个样子!】 【我也瞒着爷爷进行过修行!完全没有睡觉啊!但是却完全得不到结果!】 【怎么回事啊?!】 “善逸…”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北海龙王叹了口气:“真的,每一次看见他,都会刷新对他的认识呢。” “练不出效果?”弟子们的关注点与众不同:之前善逸出刀的时候,不是有模有样的吗? 伤害力也非常高啊。 有癸班的弟子小声嘟囔起来:“这还叫没成果,那什么叫有成果?” 而且…“怎么是黑发?” “他黄色头发是后面染的吗?” 这个问题倒是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影像中,原本晴朗的天空忽有阴云聚拢。 【说真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随着小善逸一句话落下,已经有银电在乌云中穿梭。 【冷静一点!善逸!】察觉到自己弟子的情绪似乎要失控,老人赶忙伸出手,出言试图安抚:【你有才能…】 善逸完全听不进去:【我已经…!】 【轰———!】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金雷自空中悍然劈下,径直贯穿了树木和缩在树上的我妻善逸! 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众人:“!!!” 老爷子更是大惊失色:【善逸——!!】 自树上坠下时,善逸的发色已经由乌黑化为了金黄———“居然是这么个“染色”法啊!” “好强悍的方法!”轩辕朗毫无形象地瞪大了眼:全靠命硬吗?! 而看着影像中跪坐在草地上手足无措的老人,其他仙人、道长、弟子乃至于妖魔都久久没有回神。 一片寂静中,唯有善逸落寞的声音回荡在诛仙台:{好讨厌的人生啊,还被雷击中了。头发的颜色也改变了。} {虽然光是活着就已经很感谢了。} {我是…我是最不喜欢自己的人。} 回到现在,同样缩在树上,我妻善逸仍旧在哭:{明明总是想着必须要振作一些。但还是会胆怯、会逃走、会哭泣…} {我也想改变,也想成为一个可靠的人。} 此地并不缺少多愁善感之人,听着这些话语,便有人感慨:“没想到,善逸也会有这样细腻的心思。” 毕竟先前他一直都是一副无脸无皮的无赖样,哪怕有稍微展露了些许锋芒,但也没有使他的形象改变太多。 谁能料到他心中居然是这么想的呢? 正感叹着,却听善逸心音幽幽道:{但是啊…} “?” 扶着树干的手猛然用力,在无数错愕的目光中,我妻善逸怒声咆哮:【就算是我也有在努力的!】 【最后却要变成那种头发掉光的怪物吗?!】 【骗人的吧?!也太胡扯了吧?!】 弟子们:“……” 重点是这个吗?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迟迟不见人抽刀,蜘蛛鬼的困惑都要溢出屏幕了。 眼尖地瞥见那正试图攀爬树干的人头蜘蛛,善逸拽着头发,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不要爬上来!】 【一会就好,让我一个人静静!】 【一会就好了!】 抓着头发的手一松,注视着手心散落的大簇发丝,他愣住了:{这个阶段就已经开始掉头发了吗?} {那家伙刚才没解释过啊!} 见善逸朝自己投来视线,蜘蛛鬼不闪不避,反而咧开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嘻—】 【……】心中积攒的恐惧已经到达了极限,又被这狰狞的笑容一吓,善逸的理智瞬间碎裂,一口白气自口中溢散而出。 【哈?】 见他两眼放空,软软瘫倒在树上,蜘蛛鬼满头问号:{他不是为了杀我们一家而来的猎鬼人吗?} {昏过去了?也太怯懦了。} “啊,他把善逸吓晕了啊…” 在座的众人面色十分古怪。 杀阡陌嗯了一声,似乎已经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看样子没什么事了。” 已经可以结束了。 蜘蛛鬼却不明白现在的情况。 不过,既然晕了,那干脆加把火,直接把人变成蜘蛛好了。抱着这样的念头,他指挥自己的小喽啰继续爬树。 人脸蜘蛛们也十分听话,尖足连动嚓嚓几下就爬了上去,刚爬上来,却见善逸身体一滑,整个人就往下栽去。 {头撞到地上死掉的。}蜘蛛鬼越发看不懂这操作:{怎么回事啊?} 【嘶——】 这不是自寻死路。 于空中坠落,浅淡如雾的气体自齿缝中溢出,握住自己的刀柄,沉睡中的黄发少年平静启唇:【雷之呼吸·壹之型】 十分自然地在半空中调转了身体,他低下头,双脚蹬在坚实的树干上,以此借力,高高跃起。 金黄色的雷光越来越亮。 来了!弟子们眼睛一亮,注意力顿时高度集中,是半点不肯移开视线。 但和鼓宅的那只鬼不同,虽然同样处于错愕中,蜘蛛鬼反应却极快,鼓起两颊,他立刻喷出一口范围极广的紫色毒液———{斑毒痰!} 这样近距离的攻击,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从容翻身落下,那毒痰同善逸擦身而过,射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 居然能在空中旋转身体躲开… “好强的毒性!” 屏幕外自然也不缺善毒的人,看着已经被腐蚀出大洞的树,再看看那嘶嘶直冒的白烟,有人惊道。 {动作灵敏得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蜘蛛鬼更加惊讶,看着翩然落地的猎鬼人,他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善逸并不理会他。 右脚向后一滑,橙色的衣角飞扬,再次摆出了众人熟悉的姿势,他的嗓音无波无澜,似寂寥广阔的海洋:【雷之呼吸·壹之型。】 【你们!】 翻车了。 眼见大事不妙,蜘蛛鬼厉声呵斥那些呆呆愣愣的小跟班:【都跳到他身上去!】 人头蜘蛛立刻争先恐后地蹦跳起来,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善逸闭着眼,只是略闪身就躲了过去。 摆好姿势,脱口而出的依旧是———【雷之呼吸·壹之型】 又一口毒痰被喷出,跳跃着闪开,他摆出的姿势,和说出的话,还是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 不使用其他招数? 总不可能雷呼只有一个剑技吧?! “而且攻击前蓄力的时间太长了。”久久不见善逸动身,白子画压下眉,也有几分忧虑:“太容易被打断了。”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重复同一个姿势,}蜘蛛鬼也看出了端倪,他勾起唇角,一语道破了其中的奥秘:{没有错,这家伙肯定是…} {只会一种剑技!} 第72章 登峰造极 {没有错,这家伙肯定是…只会一种剑技!} “……” 不是吧?众人的脸色齐刷刷地变了:“真的假的?” 也不是说只会一招很…不对————“只会一招就是很被动啊!” “很容易被敌人找出破绽的!” 原来刚才他说的“练不出效果”是指他学不会其他的剑招啊! 资质较差的一些弟子如今相对无言:忽然就觉得自己还可以了呢。 “这样他都出师了?他师父到底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下一秒,屏幕就为他们揭晓了。 【听好了,善逸,你这样就足够了。】 夕阳西下,草地被染做一片橘红。 辉光灿灿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浑身脏兮兮的黄发少年,鬓角同胡须都已经花白的老人严肃道:【能做到一个就万万岁了。】 单膝跪下,他将自己苍老的大手放在少年的头上:【如果只能做到一件事的话,就将其登峰造极。】 【磨练到极限的极限!】 {等下,}小善逸的心音却有几分迷茫:{爷爷,你不久前不是还在发大火吗?} {因为雷之型总共有六种,但我只能做到一种。} 【咚—】 一记拳头砸在人脑袋上,老爷子问道:【你知道锻刀的方法吗?】他一下一下捶打着善逸的脑袋。 小善逸茫然无措:{不知道啊。要一直敲打吗?我会哭的。} 镜头给到他拿在手中的长刃,老人的声音苍劲有力:【刀啊,就是要不停地、不断地敲打,把杂质和多余的东西都除掉。这样才能提高钢的纯度。】 【这样才能打造出强韧的刀。】 {所以爷爷才每天都敲打我吗?}小善逸恍然,但是… {但是,我可不是钢啊,只是肉体。} 这家伙没什么了不起的。 回到现在,蜘蛛鬼心中窃喜:{这种程度也配当猎鬼人?身体已经要因为毒而动弹不得了吧?} 他说的没有错。 抓着刀柄的手已经开始打颤,紫斑已经爬上了其他地方,但善逸却再次忆起了自己的师父———【善逸,去登峰造极吧。】 无数人,无数目光,都聚拢在了屏幕上,隐隐感觉到什么,长留山上、无数水镜、法宝之外,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哭泣也好,逃跑也好,】看自己怔怔落泪的弟子,做师父的态度十分坚定:【只是,不要放弃。】 分明音量不高,那话语落在心中,却仿佛嘹亮得足以响彻云霄———【要去相信!】 【这像地狱般忍受锻炼的日子,一定会让你有所回报。】 自体内引发的雷电在手中滋滋作响,大放光芒。 我妻善逸原本紧闭的双眼此时睁得大大的,老爷子决绝的话回荡在脑海中:【敲打到极限,】 【成为比任何人都强韧的刀刃吧!】 【集中一点,登峰造极!】 预感大事不妙,蜘蛛鬼鼓起两颊,又吐出一口毒痰,善逸躲过了这个,却躲不过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的无数人头蜘蛛。 【给我离开。】 清朗的声音响起。 【…诶?】 数不尽的树木上结着万千红嘟嘟的粉桃,站在这桃园中,浑身是伤的黄发少年木然出声。 捎着粉色的桃子足有人手掌大,黑发之人只露出了下半张脸,脖颈上是用蓝色绳索串起的勾玉,他一口咬在桃子上,冷冷开口:【不要让我不断重复,给我离开。】 【你也明白的吧?】 望着抓着袖子怯生生的小善逸,他冷哼一声:【一天从早到晚一直嘤嘤地哭个不停,你就不害羞的吗?】 见善逸只是垂下眼,一言不发,似恨铁不成钢,嘁了一声,青年心情越发糟糕:【蠢货!】 【把时间花在你这样的家伙身上都嫌浪费。】 哪怕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可以听出他话语中对善逸的厌恶:【老师他可是个很厉害的人啊!】 这是谁啊! 杀阡陌眉头跳了跳,暴出几条青筋,虽然并不是很喜欢这个胆小怕事的少年,但看了这么久,多少还是有点在意,此时皮笑肉不笑,他慢悠悠吐出一句话:“浪不浪费也不是你说了算。” 这样高高在上地批判他人,你又算什么? 不止是杀阡陌,仙道里也没有几个人看这个青年顺眼,特别是那些弟子们。 他们天资又不是多么好,难免也有死活参悟不透东西的时候,这几句话简直像往他们脸上扇了个响亮的耳光。 别的不说,就那睥睨的姿态就已经引得很多人不爽了。 善逸也不是完全不敢开口:【但是爷爷他…】 【啪—!】 将咬了一口的桃子砸在善逸头上,青年越发恼火:【别这么亲密地叫他“爷爷”!】 【老师他曾经可是“柱”啊!是得到了鬼杀队最强称号的人啊!】 扔在额头的桃子慢慢滑落,善逸垂着眼,只是沉默。 【能得到原柱的指导可是不多的事!】挥舞着双手,青年怒不可遏:【老师用来训练你的时间完全是在浪费!】 【太碍眼了!给我离开!】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你死活不肯离开这里!】 好过分!同样作为大师兄,落十一和云隐相视一望,心中腾地起了火气。 桃林转眼被黑暗吞没,无边无际的暗色中,只有我妻善逸一个人身处其中。 {没有双亲的我得不到任何人的期待。} 整个人都快被压垮了,他的眼中没有一丝光亮:{谁都不会梦想我在未来能够得到什么,能够成就些什么。} 之前遇见过的正一、清、照子三兄妹和衔着口枷的祢豆子接连出现。 {就连能帮上谁的忙,哪怕一辈子只有一个人。} {一直守护着那个人,让其得到幸福,这样微不足道的未来也好…} {也没有任何人在期望着。} 没有人做声,大家安静地听着。 {一旦我失败了一次,哭泣或者逃走了,啊,大家就会说,这家伙没用,然后离开我。} {但是爷爷他…} 黑暗又一次化作了茂密的桃林。 扒着树干的黄发少年脖颈上套着一圈绳索,已经被勒得面无人色,树下的老人同样满头是汗想,却再度加大了力气。 ————他正试图在将死死抱着树杈的善逸从树上拖下来。 {他无数次充满耐心地斥责了我。} 暗淡无月的晚上,抱着包袱,善逸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子,小心翼翼地迈开了步伐,下一秒,他脚下一空,整个人摔入深坑。 眨巴着眼,四脚朝天地瘫倒在里头,他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无数次无数次,他将逃走的我…} 偷偷跑不行,硬着头皮,善逸索性直接撒腿狂奔,然后被早有预料的老爷子一拐杖绊倒———{无数次无数次,他把我拉了回来。} 看着倒在地上嗷嗷直哭的黄发少年,老爷子龇着牙,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再一转,无边的黑暗被白色替代,一片亮堂堂中,老人拖着自己满身是伤的徒弟,大步向前。 {虽然很明显他下手有点过头了。} {但,他并没有放弃过我。} 安静的屏幕外,一个声音轻轻响起:“真是个好师父啊…” 此时此刻,但凡做师父的无不目光微暖、神情动容,气息放缓。 【刺他!】 不知道善逸心中的想法,蜘蛛鬼尖声大叫:【注入更多的毒!】 从口中吐出带着钩子的长舌,人头蜘蛛们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 跳跃着躲开,急速下降的体力和已经流淌至脉络中的毒素却让善逸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他的身体向前倾去,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落在地上分外刺眼。 撑着地面,他微微喘息。 东方彧卿略压眉:“是毒…” 蛛毒的僵硬效果出现了。 机会! 见猎鬼人一时间无法动作,那数不清的人头蜘蛛们立刻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将善逸彻底淹没,甚至堆做了一座小山! 令人作呕的吐舌声不绝于耳,蜘蛛鬼放声大笑:【这样一来,这家伙也…】 却突然! 蓝白色的电光自那“小山”上蔓延开来,只听【轰!】的一声,所有的人头蜘蛛都被震飞,滚滚气浪下,黄衣黄发的少年依旧维持着攻击的姿势。 轰隆的雷鸣声几乎震耳欲聋,刹那间,电流窜动不休,猛然暴起! {怎么了?!} 被这一下震断了尾端的蛛丝,趴在地上,蜘蛛鬼错愕:{空气在震动!} 唇角还带着血迹,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在滋滋作响,四处乱窜的电流中,我妻善逸睁开了眼睛! 不见瞳孔,只余眼白,带着极其骇人、极其浩瀚、甚至让人无法呼吸的气势,银白色的雷电悍然劈下,震碎地面,激起滚石! 而他从容启唇————【雷之呼吸·壹之型】 【霹雳一闪·六连!】 !!能存活到现在,蜘蛛鬼反应不慢,大惊之下,他匆忙利用蛛丝拉开和猎鬼人的距离,鼓起腮帮子,又吐出一口毒痰! 我妻善逸的速度却更快,那毒痰甚至没能挨上他的衣角一下。大家眼都没有眨,刚才站的地方就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下一秒,沾了紫色毒痰的地面也被震得飞了出去。 【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了,是善逸将速度提到了极致!裹挟着银白色的电流,他整个人化做了一道金色的闪电在林中穿梭! 有甲班的弟子呆呆张口:“好快…” 犹不死心,蜘蛛鬼连忙收起蛛丝,躲入屋中,但————高高跃起,双脚并拢,将那细到几乎看不见的丝线当做踏板,我妻善逸毫不迟疑,迅速跟上。 只见那金黄的光芒于树干上横着几次,然后,化做极浅极淡的色彩,直指上空! 【锵——!】 圆月之下,一个人影高高飞出,尘雾四起,刀鸣声清脆无比。 腔管中迸出大股血液,一颗大好头颅已经离身。 蜘蛛鬼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脖颈已经被砍断了:{被砍到了吗?我?被砍到了?被那家伙?} {被那种家伙?!} 【怎么会被那种手脚都因为毒而不能行动自如的家伙!】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彻底灰飞湮灭,只留下那壳已经碎裂的金色的怀表独自躺在地上,发出细碎的滴答声。 成功了!屏幕外的众人也惊,但心头盈上的更多的是喜悦。 居然,真的突破了自我! 完全没有料到,摩严看上去毫无波动,眼中却已经掀起了惊天波澜。 “做得好。”似寒冰融化,白子画清冷的面上此时也多了几分暖意。 此时也不论什么甲乙丙丁…班级,抱在一起,各班的弟子们险些喜极而泣:“他做到了!” 在身中剧毒的前提下…太争气了! 心境一时大起大落,在看见善逸顺利斩杀恶鬼之后,一时间,诛仙台下突破的灵气波动此起彼伏。 【嘭—】 一片欢喜的笑声中,我妻善逸的身体狠狠砸在木屋上,将所有人的神智唤回。 {我做了场梦。}彻底清醒了过来,他呆呆地望着那月亮,满脸是血:{那是一个幸福的梦。} {我十分强大,比所有人都强。能够帮助弱小的人和有麻烦的人。} {不论何时。} {爷爷所教我的事,}屏幕上,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呲牙笑着一把拍在自己身旁的黄发少年身上。抓着刀,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少年也露出了欣喜笑容。 {和花在我身上的时间,都不是白费的。} {因为爷爷而变强了的我,帮助了许多人,这样的梦。} “善逸…”望着影像,不少弟子已经是泪眼模糊。 {但是…已经…不行了…} 连那月亮都渐渐模糊了。泪水在眼中聚集,善逸心中的声音越发艰涩。 却有一声鸟鸣响起————【啾!】 艰难地转了转眼,他对上了眼泪汪汪的小麻雀:【啾…太郎…】 【抱歉…啊】 听着这宛如临终遗言般的话,小麻雀难过得不行,将泪花甩走,它一展翅,迅速飞往另一个方向。 看着它疯狂地拍打着翅膀离去,善逸不自觉轻轻合上眼,但是———【不要放弃!】师父坚定的声音再次响起。 【……】又一次撑开眼皮,他咬紧牙,开始断断续续地使用呼吸法。 {不要放弃…} {使用呼吸,让毒的流动多少延缓一些。} 凶巴巴的老爷子出现在屏幕上,拿拐杖拍打着手心,他似乎在生气,又似乎只是单纯地在鼓舞———【不管多么痛苦,都不要逃往轻松的那一边!】 {会被爷爷敲打的。} {对了…也会被炭治郎骂的。} {千骨、糖宝还有祢豆子,会哭吗?} 第73章 蜘蛛的父亲 【轰隆——!】 夜还很长。 林木环绕、潺潺流动的溪水旁,听见那响亮的雷鸣声,背着木箱的赫发少年诧异回头:【打雷了吗?】 在他身畔,戴着野猪头套的人大步流星,闻言没好气道:【谁知道啊!】 不必多说,这二人自然是刚刚才合力诛杀了蜘蛛母亲的炭治郎和伊之助了,现在他们正在搜寻下一只鬼。 不是…炭治郎认真地又嗅了嗅:【主要是,我觉得好像没有雷云的气味啊。】 难道要下雨? 那可真是不妙,地面会变得很滑,衣服湿掉之后战斗也会受到影响。 好在等了一会也不见雨水落下,他这才稍稍放了点心。 你当然闻不到。 徐徐吐出一口气,屏幕之外,火夕抹了把汗:那是你同伴杀鬼的动静。 可惜了。 轻松之余,弟子们也放开了想象:要是他们二人能看见善逸大发神威的情景,定会惊得瞠目结舌。 “伊之助一定会把善逸追满山跑,要求和他决斗哈哈哈哈—” 轻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善逸什么都不知道,一边跑一边嗷嗷直叫。” 善逸…等等,善逸! 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要素,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善逸还躺在房顶,他中了毒的!” “支援部队找到他了吗?” 脑海中各种不好的想法来回转悠,心中忐忑不安,轻水都没办法好好看屏幕了。 比起她的慌张,什么都不知道的炭治郎和伊之助可镇静多了。 {刺激性的气味越来越强了。} 不过,鼻端涌上的气息闻着还不是很清晰。想了想,炭治郎出言叫住了自己的同伴:【伊之助!】 【啊?】 似乎生怕再被纠缠着包扎伤口,正在过河的猪头少年走到一半,迅速举起双臂,展示自己强健的身躯,摆出一副自己很强壮,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的样子。 【我想稍微去对面看一下。】 原来是这事,伊之助不爽地嘁了一声:【随你便吧!】 【伊之助要下山去。】 【哈?】 见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炭治郎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下山去。】 【为什么啊!】并不领情,伊之助喊叫起来:【去死吧!】 【不是…】 上下扫视他了一圈,目光在他手臂上的伤口停留了好一会,炭治郎颇感无奈:【你伤得也太重了。】 【必须要好好休息才行。】 【我才没受伤!】 【…诶??】 重伤的人居然吵吵嚷嚷地说自己没有受伤… 炭治郎呆了一瞬,试图说服自己叛逆的同伴:【不、不是,伊之助,你现在的情况,谁看了都会觉得…】 忽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后面传来,正在互相说服对方的二人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去————硕大的蓝绿色圆珠将头发扎起,身量娇小的女孩着一身蛛纹白衣,站在河对岸的树丛旁,正呆呆地望着他们。 是鬼! 在看清女孩的面容之后,炭治郎就是一惊:{因为流动在这座山的气味太多,完全没注意到她!} 伊之助却喜出望外:有了可以岔开话题机会! 生怕从炭治郎口中又听见让自己下山的话,他立刻追了上去:【我要把你砍成两半!臭鬼!】 【……】一句话都没说,女孩模样的鬼惊慌地后退了几步,扭头就跑。 伊之助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跑?他穷追不舍:【给我等下!】 眼看打扮奇特的猎鬼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女孩回头望了眼,当即高呼一声———【爸爸!】 难不成是想求饶? 伊之助凶巴巴地叫嚷起来:【谁是爸爸啊!】 他却不知,这一声“爸爸”根本不是在叫他。 月光下,一个高大的人影自后面的林中腾跃而出,落下的瞬间,无数溪水被挤压着爆发而起! 【伊之助—!】 立刻就有人认了出来:“是那个女鬼记忆里的…”作为丈夫的鬼。 杂乱的白发随着动作飘动,这只从天而降的鬼也露出了他的真容。 足有两人高,肩膀宽阔,四肢健壮无比,浑身肌肤青紫,扭曲的脸上獠牙丛生,两只大而圆的青蓝色眼睛中间,更生着五只小小的眼珠子。 看见那张脸,颜控属性的火夕生理性地干呕了一下:为什么蜘蛛母亲要嫁给这么个男人? 怎么看也不般配啊,而且他还家暴! 根本不晓得自己被人厌恶了,或者说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在意,蜘蛛爸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两人,俨然已经将他们视作了猎物。 他大喝一声,爆发的强大气势惊得两个少年寒毛直竖! “比那个做母亲的女鬼更强啊。” 屏幕诚实地将他们的感受传达了过来,云隐笑容虚弱:不管是炭治郎还是伊之助,在经过一次战斗之后都已经很累了。 现在居然又来一个强敌… “这些鬼的模样还真是相似。”有人嗓音困惑:“该不会,他们真的是一家人吧?” 同样的衣服、同样颜色的头发、眼睛、指甲、甚至身上如出一辙的红色圆点… 对此,杀阡陌嗤之以鼻,他不屑地扭过头:“那这家人的关系还真够扭曲的。” 不管哪里都充斥着暴力。 “真正的家人之间才不是这样的。”想起自己的妹妹,他目光微暖。 【不许靠近…】 当事人可不这么认为。 胳膊都快敢上人腰粗了,肌肉猛然发力,这个被称为爸爸的鬼嘶吼着奋力挥出拳头:【我的家人!】 随着蜘蛛爸爸一拳砸下,只听【轰—!】地一声巨响,用以渡河的圆石瞬间碎裂,激起的水浪化作细雨落下,好在伊之助身手敏捷,及时跳开,不然非得头脑炸裂不可。 方才还狼狈逃窜的女孩鬼这时已冷静下来:【之后就交给你了,爸爸。】 说罢,她转身离去。 两个陷入危机的少年也无力再去追她。 见那鬼径直朝伊之助袭去,炭治郎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立刻上前援助:【水之呼吸·贰之型!】 【水车!】水浪凭空生出,团成巨轮,狠狠劈砍在在蜘蛛爸爸伸出的臂膀上。 “………” 看着忽然切换的画面,轩辕朗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它还真会吊人胃口啊。” 动不动就切,就不能让人看完吗? “没办法。”东方彧卿相当豁达:不豁达也不行,毕竟他们也奈何不了这个屏幕怎么样。 现在没有骨头出场,略思量,他自袖中掏出一块长长的木头,拿着把镶了宝石的小刀开始比比划划。 正无所事事的杀阡陌:? 木屑簌簌落下,熟悉的包子脸随着动作被纂刻出来,他的表情逐渐复杂。 “你…” 还真狗啊! 不甘示弱掏出一块半臂高的玉石,杀阡陌煞有其事地举起了自己的佩剑。 沉默地看着这位魔君的一系列行为,东方彧卿嘴唇颤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这两个人做什么呢? 满头雾水地望着他们,向来不和的轩辕朗和白子画的心声第一次重合了。 笙箫默显然也发现了这四人奇怪的氛围,他呵呵笑了笑,试图转移自己师兄的注意力:“说起来,现在出现的这是…富冈?” 屏幕中,穿着双色羽织的黑发青年背对着大家,凝视着林地中横七竖八的惨死的队员,一言不发。 【有谁是你认识的人吗?】 温柔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发梢有着些许紫色,戴着蝴蝶发饰,袖口和衣摆都有粉绿色的渐变,羽织上是蝶翅的纹样,容色姝丽的少女————忍,目光微闪:【这附近好像没有生还的人啊。】 【通知好像说,有几名新人癸级的队士也进了山。说不定,已经死了吧。】 沉默着听着,待她说完,富冈义勇这才扔下一句:【走吧。】 【月色真美啊。】 疾驰在林中,忍笑容甜美:【难得一起进行任务,我们好好相处吧。】 富冈义勇不为所动:【我只是为了斩鬼而来的。】 【真是冷淡啊。】衣摆随着动作轻扬,忍面不改色:【那么,就在这附近分头行动吧。】 【我从西边开始转转看。】 【明白了。】 听见他应声,忍轻笑一声,随即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众人眼前。 唯留富冈义勇一人在此。 【富冈先生!】 独自前行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穿着海浪纹样的羽织,黑发少女自左侧的昏暗树丛中滑出,快跑着跟上了他的速度。 “小骨!” 这少女可不是花千骨嘛。 终于看见了心心念念一直记挂的人,不少人猛然振作。 不再折腾自己的雕像,东方彧卿和杀阡陌也抬起了头。 今非昔比,经历了两三个月的操练,以战养战,花千骨眉眼中再无半点怯弱,大而圆的黝黑瞳孔中闪烁着的光芒异常耀目。 她和糖宝今天可是派上了大用场,因为都能依靠灵气来探查周遭的状况,一人一虫独自组成队伍,救下了不少人。 现在一边提速,花千骨一边报告着自己掌握的情况:【那个方向林子里的鬼不强,解决完之后,我们发现了五个还活着的五个队员!】 抓着那飞扬的发丝,窝在自个娘亲脑袋上,软乎乎的小虫兴奋得浑身都红彤彤的:【富冈先生,我们已经把他们交给后面的隐队员了!】 【做的好。】 没有放缓速度,富冈义勇直视着前方:【接下来你们和我一起行动。】 【是!】 嗯?看着屏幕中二人如出一辙的动作,笙箫默目光微凝:不知道为什么,这副画面,总感觉富冈才是花千骨的师父。 不过…知道说出来可能会挨削,他轻咳一声,决定把这句话咽进肚子里。 坐在首排的白子画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浑然不知自己师父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有富冈在,想必小骨和糖宝根本不可能有性命之忧。 略展眉,他心中也有几分松快。 不过,眼下更危急的是… 凝视着瞬间切换到另外两人那边的屏幕,他暗自叹息:炭治郎和伊之助正直面恶鬼。 事实上,炭治郎他们的处境确实十分凶险。 【水之呼吸·贰之型!】 【水车!】 随着炭治郎的用力,呼吸法带起的势却直接散去了。 【不行!】 悬在半空中,看着浅浅没入了小半层的刀,炭治郎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顿时面露难色:【刀根本砍不断!】 还在呆愣中,蜘蛛父亲却已经举起了另一只拳头。 不妙! 伊之助赶忙上前,当带着锯齿的两把刀死死地卡在那深色的肌肉里,感受到那股自刀刃初蔓延上来的麻意时,他也忍不住了:【好硬!】 完全砍不下去啊! 【————吼!】 堪称不痛不痒,张开巨口,蜘蛛爸爸咆哮着,双臂猛然发力,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猛然爆开,将吊在他身上的二人都震了出去! 这一下吃亏的可不止两位猎鬼人,感受着那森寒的气息,都相对无言,弟子们只余苦笑。 炭治郎愁得眉毛都要打结了:【用型也砍不动!怎么办、怎么办?!】 【不许靠近…】 蜘蛛爸爸并不善罢甘休,张口又是同样的话:【我的家人!】 【在看哪里!】 哪里能眼睁睁看着同伴被袭击?在他身后,伊之助挥舞着刀,气势汹汹:【是这边!】 “行不通啊…”看着这人高马大的鬼反手一挥把伊之助砸出几丈外,落十一嘶嘶抽气:只靠蛮力都已经这么强了吗? “他要是还会血鬼术,那可不得了了。” 如此大的力道,饶是伊之助也有点吃不消:【只是被手臂打到就有这样的威力…不行,只靠蛮力对付不了他。】 {而且还因为出血晕乎乎的。} “在出那么多血之后又泡冷水…” 长留山医药阁中,有橙衣女仙柳眉轻蹙,面上带着几分忧虑:“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热的。” 发热,就是发烧。 “这孩子还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想起伊之助一直抗拒包扎伤口的模样,笙箫默叹着气摇摇头:讳疾忌医可不行啊。 这样下去,即使能够成功活到退休,后遗症也绝对少不了。 望着掉头撵在伊之助后头的蜘蛛爸爸,他也有点麻爪:依这两个孩子目前的实力,肯定是无法战胜这只鬼的。 “麻烦了。” 这种事情两位猎鬼人当然也知道,但这可不是切磋,打不过可以认输说不打了。 鬼是不会轻易放过即将到嘴的美食。 {战胜不了,也一定要战胜!} 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只能拼命。 岸上,远远地缀在一人一鬼的后面,炭治郎急得不行:水中阻力大,伊之助的速度会被拖慢,而且他现在的体力已经消耗了许多… 真是十万火急!就在这时,视线落在右前方的一棵树木,炭治郎灵光一闪。 这样的话…应该可以稍微阻挡一二吧? 【水之呼吸·贰之型·改·横水车!】 第74章 虚假的羁绊 【水之呼吸·贰之型·改·横水车!】 一道极锐利的水浪自黑刃中掠出,足有二人环抱那么粗的树被齐根斩断,其横截面光滑无比。 【轰!】 仿佛一切都在计算中,这粗壮的树木缓缓倾倒,正好将追在伊之助身后的蜘蛛爸爸砸入水中,溅起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 怎么了? 自水中冒出个脑袋,尚且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脱险了,伊之助有点懵逼:【发生什么了?!】 【伊之助!】 岸上,站在木桩上,赫发少年扯着嗓子送来了关心的话语:【你没事吧?!】 那家伙做到了吗?!伊之助目光如炬,喉头一哽:{真能干啊,可恶!} 这混小子! 轩辕朗气笑了:“这时候就不要在意这个了!” 好容易才保住命,先想想下一步再说,要是蜘蛛爸爸脱困了就更难打了! 他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咕嘟咕嘟的声音传出,更有无数水花、气泡直直冒起,被困住的鬼正在拼命挣扎! 虽然这木头的重量非常让人安心,但这也阻拦不了他多久! {好。} 时间紧,任务急。 握紧刀,额上的大颗大颗的汗珠,炭治郎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鼓舞自己:{这样的话坚硬的脖颈也能斩断。} {水之呼吸,最后也是最强的型…} 下定了决心,他腹部徐徐发力,一时间,无数气息随着动作被吸入肺中。 对气十分敏锐的伊之助猛然抬头,望着那正阖眼专心聚力的赫发少年,他的心音中带着几分讶异:{气场发生变化了!} 难不成…{这家伙是要做什么不得了的事?} {靠这个来决一胜负!} 不知道同伴在想什么,迅速跳入溪中,炭治郎快步逼近鬼:{全集中!水之呼吸} 在近无可近之时,他一跃而起,黑色的刀刃于顷刻间涌出了水花,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了奔腾的浪潮:{拾之型!} 【吼———!】 一力降十会,说那时迟那时快,闪着蓝色冷光的日轮刀即将落下之际,蜘蛛爸爸居然硬生生扛着那笔直的树干,嚎叫着自水中站了起来! 伊之助看得心头一紧:【危、危险!】 原本阻挡鬼的东西现在反而成了斩鬼的阻碍。 锋利的刀刃卡在树中,一时无法抽出,整个人悬在半空中无处着力,炭治郎大骇。 既然抽不出刀,那只能试着往下砍,立马理清了思绪,他拼命往下施力,试图赶紧斩断这树木。 {快点、快点、快点!砍下去啊!} 心中咆哮着,他急出了一身的汗。 没有给出这个机会。 在无数错愕的目光中,以自身为中心,这高壮的鬼连着困住的猎鬼人一起转了个范围极广的圈! 完全抗拒不了那惊人的臂力,炭治郎顷刻间被高高甩出! “炭治郎—!” 抓着自己的刀,看着飞出去的同伴,伊之助惊愕不已:【健太郎—!】 【伊、伊之助!】身不由己的炭治郎只来得及说出几句叮嘱:【在我回来之前可别死了啊!】 【那家伙是十二鬼月!别死了啊!】 【别死了啊!绝对别死了啊—!】 听着同伴的声音逐渐消失,伊之助:【……】 别走啊!你告诉我十二鬼月是什么啊! 之前完全没有听过这个词,此时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到身上笼上一片阴影,他这才惊觉————蜘蛛父亲已然逼近! 【糟了…!】 直到断断续续的吸气声响起,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镜头已经切换回到了善逸那边。 “他还好吗?” “还活着吗?” 说这话的人立刻被师长赏了个暴栗,更有数道不满的视线隐隐投来———“废话,没听见吸气声吗?!” {逐渐没办法顺利呼吸了。} 善逸的声音阻挡了这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脸颊和脖颈都鼓起了大片的青筋,他正努力使用呼吸法来延缓毒素的蔓延:{手脚…已经失去…知觉了。} 在看见那空空的袖口和瘪下去的鞋袜时,年纪较小的弟子们不禁鼻头酸涩————“手和脚都已经萎缩了…” 那距离变成蜘蛛还有多久? 云隐神情严肃,在心中为善逸鼓劲:再坚持一下,千骨她们已经在路上了! 破烂的小屋下,形容可怖的人头蜘蛛们没了头领,此时睁着遍布血丝的大眼,直勾勾地望着上方。 {祢豆子…} 眼皮好像有千斤重,都快掀不起来了。望见的月亮都出现了重影,知晓自己可能要熬不过去,善逸气息奄奄:{抱歉…} 【不要放弃…不要放弃、不要放弃!】 {不要…放弃…} 光明逐渐消失,在即将陷入黑暗之际————重复着自己师父的话语,我妻善逸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注视着面前徐徐绽辉的月亮,他神色恍惚:要死了吗? 在今天? 柔和女声吟唱着不知名的歌词,悄然响起,神秘中带着几分奇异的圣洁。 仿佛有蝶轻展羽翼,倏地消散,又无声出现。 那蝴蝶越来越近,逐渐来到了眼前。细不可见的磷粉在半空中飘飘洒洒,闪烁着微光。 {错觉吗?} 不————这不是错觉。 有着蝴蝶翅纹的粉绿渐变衣袍随风飞舞,少女身姿轻盈,飘然落下。 {是谁…} 发梢轻扬,深紫色的双瞳忽闪忽闪,华美如花海。抬起手放至脸颊旁,来人眉眼弯弯,微启红唇————【喂喂…】 【你还好吗?】 ———————————— 【水之呼吸·贰之型!】 狂风呼啸着从身旁穿过,还在半空中的炭治郎扭头望了一眼下方的森林,赶紧扬起了刀:要用剑技来降落,不然会摔死的! 【水车—!】 团成圆形的水流自丛林中滚过,他一头撞在树上,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成功着陆了。】 还好撞到的是头。 歇了几秒钟,才喘匀气,他摇摇脑袋,站起了身:要赶紧回去帮伊之助才行。 【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要转身,一声凄厉的尖叫划过天际,将这声音听在耳中,炭治郎迅速回头。 【拜托了请住手,啊—!】 那女声充满了惊恐与痛苦,仿佛在经历什么非常痛苦的事情,致使声音的主人直呜咽。 鲜血淋漓,撒在深色的地面。 循着声音寻来的炭治郎撑着树干,瞳孔蓦然放大,孩童模样的鬼————累手缠蛛丝,在他身前,刚才见过的白发女孩跪倒在他面前,捂着脸不断地抽泣。 镜头拉过去,众人分明可以看见她指缝中渗出的斑斑血水。 手被放下,脸上的划痕就暴露了出来。女孩低着头,满眼泪花。 【你在看什么?】 白色的发丝硬挺如蛛足,手中是银白如玉的丝线,已经发现猎鬼人的累面上一派风平浪静,连睫毛都不曾都抖一下:【这可不是什么好看的。】 暴露了!思绪混乱,扶着树,炭治郎一开口却下意识反问了回去:【你、你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你们不是同伴吗?】 【同伴?】 累仿佛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东西:【别把我们跟那种浅薄的东西混为一谈。】 【我们是家人。是以紧密的羁绊连在一起的。】 【而且,这是我和姐姐之间的问题。你要是敢多管闲事的话…】 扯起丝网,他冷冷丢下一句话:【就把你切碎。】 家人…?没有被他的话唬住,炭治郎看看仍在抽泣的蜘蛛姐姐,再看看地上的血,最后,视线回到了小小的累身上。 【不对。】 从小在温暖的家庭中长大,炭治郎哪里会不知道家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父亲、母亲、祢豆子…甚至于花千骨、糖宝… 许多熟悉的面容自脑海中滑过,他并不赞同累的话:【无论是家人还是同伴,只要是被紧密的羁绊连在一起的话,都是一样尊贵的。】 【绝对不会因为没有血缘关系…那是浅薄的!】 【而且,以紧密的羁绊连在一起的人身上,有信赖的气味!但是你们身上就只有恐怖与憎恨、厌恶的气味!】 就像祢豆子信赖着他,他也信赖着祢豆子一样,甚至千骨信赖着他,他也信赖千骨… 年仅十几岁的赫发少年坚定地站了起来,大声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这样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羁绊!】 【这是虚无的,是虚假的!】 犹在泪眼汪汪的蜘蛛姐姐一怔,不敢置信地扭过头。 “说得好!”崂山掌门胸膛震动,显然颇为愉悦:“利用残忍的手段催化出的,只不过是恐惧罢了。” “那绝不可能是家人之间羁绊!” 这番话说的极好,在心中顺了几遍,不少人也露出了赞同的神色:“掌门说的是。” 扫了眼那群白胡子老道,杀阡陌哼了声,也没有反对。 即使是恶事做尽的妖魔,也没有任何异议————他们虽然不干人事,但并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如紫薰浅夏等人,更是感触颇深,唯有云隐眉眼低垂,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不过,被反驳的鬼就不这么想了。 【……】瞳孔微缩,望着面前神情坚毅的少年,累缓缓开口:【你…】 【喔,】恰在这时,一旁的树丛忽然被撩开了。 留着头黑色的短发,穿着鬼杀队的队服,拿着日轮刀,当看见只到人胸口的累时,少年的眼睛顿时亮起。 【这不是有个刚刚好的鬼吗?】他勾唇一笑:【这种小鬼我也能干得掉。】 见这突然出现的少年举起了刀,舞青萝傻了:“他该不会是想…?” 炭治郎也吃了一惊:【请稍微等一下!先不要攻击!】 这只鬼的实力还没有摸清楚呢! 【你给我退下!】少年完全不搭理他:【我想安全地出人头地啊。】 【只要出人头地的话,上头发下来的钱也会变多的。】 望着累,他嗤笑一声:【虽然我所属的队伍几乎全军覆没了,但我打倒一只差不多是鬼就可以下山了!】 说着,他迅速砍了下去。 不行!炭治郎大惊失色:【不可以,快住手!】 “这家伙做什么呢!” 【咻——】 细到极致的蛛丝被随意挥出,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连着那锋利的日轮刀一起,不过顷刻间,少年已经化做了无数“碎片”。 “…好莽撞。” 弟子们张大了嘴:这算什么?不作死就不会死? “鬼杀队还有这样贪财的队员?” 却有一人肃颜摇了摇头:“有这样的队员太正常了。” 毕竟像炭治郎他们这样的小傻蛋数量属实不多,所以,为了保证杀鬼剑士的数量,鬼杀队的待遇非常好,光是癸级队员每个月的工资都非常高了。 尽管任务非常危险,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是还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是,“冲着钱财、地位而来的人,注定于无法将自己的实力锻炼得非常强大。” 而实力不强,就有可能在某次任务中直接殒命————就如这个少年下场一样。 话虽如此,道理懂的都懂。 却有一点…笙箫默收敛了笑意:“累的丝线,那么锐利吗?” 直接把一个人切成了碎片??之前的鬼,再怎么强,多少还有救人的机会。 {……一瞬间就被四分五裂了,怎么回事?!} 听着那血肉落地的闷响,炭治郎也傻了。 【喂,】累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目光阴寒得仿佛冰雪,他冷冷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屏幕上,这个孩童模样的鬼背后骤地化做了一片鲜血淋淋,带着稚气的面容阴沉无比,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刚才,说了什么?】 “好强的压迫感…” “难不成…”感受到熟悉的迫力,虽然比之前那个三雨强上一些。摩严慢慢皱起了眉头:“他就是十二鬼月之一?” 眼界摆在这里,他已经猜到了真相。 首当其冲的炭治郎,更不好受:{空气都变得沉重、厚重了。} {伊之助,抱歉,}将刀锋对着累,他在心中道歉:{稍微再加把劲,我打倒这个鬼之后就立刻赶过去。} {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你,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次来听听看啊。】 似乎是被惹怒了,累的脸色越发差:【喂,快说啊。】 率直的少年丝毫没有表现出惧怕,反而还拉高了声线:【啊,要我说几次都行!】 【你们的羁绊是虚假的!】 第75章 蜕皮 【呼、呼、呼…】 天上的明月光明并不算暗淡,但依旧照不亮这座被蜘蛛侵占的大山。 森林的另一边,靠在枝干粗壮的树后,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在他后头的几丈之外,体型高大、浑身肌肉虬结的恶鬼正东张西望,似乎在搜寻什么。 那么多的眼睛也不是白长的,扫眼发现地上猩红的血渍,鬼发出一声兴奋的嚎叫。 然后一脚踏上,循着血迹,大步前行。 {遭、糟了!} {可恶,躲在这种地方也太难为情了。} 眼看危险越来越近,伊之助难得地冷静了下来:{必须要好好思考。} {怎么砍断刀砍不动的家伙。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才砍得断?!} 心中焦急不已,为了救自己的命,抓着刀,他忍不住大力敲打自己的脑袋:{快思考、快思考、快思考…} 【轰——!】 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汹涌气流,伊之助一个翻滚,立刻跃出————原本的供他躲藏的庞大树木在瞬间就已经被一拳击碎! 无数木块飞溅而出。 糟了,眼下可是有殒命的风险! 快跑着拉开距离,伊之助暗中大呼糟糕,脑袋中空空如也,根本什么办法都想不到啊! 但是! {在那家伙、在那家伙回来前得想办法…}突然,不知悟到了什么,他奔跑的动作瞬间顿住。 青筋暴出,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他大声咆哮起来:【那到底是什么想法啊!】 【别开玩笑了!】 大步朝面目狰狞的蜘蛛爸爸奔去,他高高跳起! 弟子们吃了一惊:“伊之助!” 上去做什么,打不过就跑啊! 【可恶!】 一刀斩在粗壮的深色胳膊上,却见伊之助挥舞起另一把刀,大力地敲打起来,四溅的火花中,他粗声粗气道:【被猪太郎的细菌污染了!】 【少开玩笑了!简直千钧一发啊!】 【会思考的根本就不是我!】 不知劈砍了多少下,终于,那胳膊被从手肘处一分为二! 【好,砍到了!】 【很简单的一回事啊,一把刀砍不断的话,只要用力敲着那把刀砍下去就行了,因为…】 【我有两把刀啊!】说着,他得意地大笑起来:【我简直是最强的!哈哈哈哈—】 仙道:“………” 妖魔们:“………” 聪明,太聪明了。东方彧卿默默地为他鼓起了掌。 突然吃了个大亏,蜘蛛爸爸望着面前志满意得的猎鬼人,抓着自己只滴血的手腕,掉头就跑。 啊?这下轮到伊之助懵逼了。 【喂你跑什么跑啊!】 才刚尝到甜头,正想斩杀这只鬼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哪里肯放过蜘蛛爸爸?他迅速追上:【给我等着!】 而另一边,炭治郎也陷入了苦战。 【咻—!】从容地操纵着自己的丝线,累只是站在原地,就已经逼得这位年轻的猎鬼人气喘吁吁。 脸上大大小小的口子都在渗血,但炭治郎紧紧握着刀,不曾松手。 【我话说在前头。】 蜘蛛姐姐已经躲在了后面,唯有累独自面对炭治郎,拉开自己的丝网,他不疾不徐道:【我不会一口气就杀死你的。】 【我要让你变得破破烂烂的之后再把你四分五裂。】 【但是,】他态度轻慢,似威胁,又自认宽容:【你要是收回刚才说的话的话,我还能一口气杀了你。】 【我不会收回的!】照这个说法,横竖不都是死? 并不领情,炭治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的话并没有错!】 【有问题的是你!】 【……】最后的耐心也消失了。累的脸色瞬间阴沉。 而被这斩钉截铁的一句话惊住,蜘蛛姐姐错愕抬头。 跳跃着躲开甩过来的蛛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炭治郎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有错的是你!】 “我倒是可以理解他的想法。”笙箫默也不笑了,神色异常凝重:“但这个时候是不是稍微服个软比较好?” 然后等鬼懈怠之后,再进攻。 说是这么说。 后排的舞青萝听见这句话,更看得揪心:“也得炭治郎肯干啊。” 这孩子认定一件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一根筋到死,完全耍不来这种门窍啊。 另一个同样大大咧咧的家伙就更让人糟心了。 【可恶,】来回转悠着四处张望,伊之助恼火得不行:【那个混蛋,跑哪去了!】 跑着跑着,他踉跄了一下,一个不稳,差点以头抢地。 但不仅没有停歇,强行忍耐着伤口的疼痛,他甚至自欺欺人道:【这根本不痛!不痛的东西就是不痛!】 艰难地站起,伊之助更有干劲了:【既然如此,我就绝对要找出来!】 “伊之助!”眼看他又开始使用型来寻找鬼,师长们气急:“失血太多会昏死过去的!” “不能一直无视伤口,不要逞强!” 更有脾气暴躁的道长看得火大,一拳砸在桌上:“这混小子,气死我算了!” ————这是看得太投入,俨然已经将这猪头少年纳入了自己的羽翼,当成自己的小辈了。 【在这边吗?!】奈何他们焦急的声音无法传达给伊之助,已经找到了具体位置,他抬起头。 粗硕敦实的老树蓬盖如云,在暗绿色的叶片中,蜘蛛爸爸结实的腰背赫然显现! 不过,抱着树干,他浑身抽搐,似乎非常痛苦。 【你这臭混蛋!到底要爬到哪去!】 【可恶,敢让我又使用头脑,还真是有胆子啊!】 越发火大,抓着自己的刀,伊之助像点燃了的炮仗,马上就要炸了:【休想得逞!】 丝毫不理会他,树上的蜘蛛父亲伸长了身体,听着他自喉咙中发出的古怪动静,伊之助顿了一下:【怎么了?】 难道…脑海中想到一个可能性,他顿时心中一喜:【是吗是吗,是怕我怕到浑身发抖了啊!哈哈哈哈哈!】 【事到如今已经太迟了!】 蜘蛛爸爸却自顾自地嘶吼着,一阵嘶嘶的白烟蔓开,原本可怖的面皮居然像层膜一样被撕了下来! 不、不止脸,甚至胸膛、臂膀————“这、这是…?!” 白子画目光如炬:“他在蜕皮。” “我以为只有蛇、龙…这种才会呢。”北海龙王眨眨眼,有点恍神:“但是现在不是更不妙吗?” 原先的模样已经可以止小儿夜啼,此时更为可怖,光是眼睛就有十几只,数不清的牙又细又尖,看得人心头发寒,腿脚酸软。 蜘蛛爸爸大力将以前的旧皮扯下,露出了自己新生的身体! 比以前更强壮、体型更大! “而且…褪皮之后,断掉的手也重新长回来了!” 他们都认出来了,自小在山中长大的伊之助哪里会认不出?就是因为认出来了,所以他才惊讶不已:【蜕、蜕皮了?!】 鬼可不给他缓神的时间,咆哮着自树上跃下,震得地面都在晃动,他露出了自己满嘴的獠牙。 不、不管怎么说,变得也太巨大了吧!没有蜕皮前就已经有一人半那么高了,此时更出了将近半个人。 {这可大事不妙了。} 被那十几只眼睛盯着,伊之助动作都有点迟缓,心中更是只发慌:从未在敌人身上感到如此强大的“压力”… {感觉光是“压力”就要把我压垮了!} 再自信,这会也该清醒了,先前还有一战之力,现在…喉头梗塞,在山中生活了十几年,灵敏的直觉在清晰地告诉他:打不过。 森林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 一直支撑着行动的一口气泄了,伊之助抓着刀的手慢慢放下:{不行,赢不了…} 看着鬼伸出的巨掌,他心中绝望而又无比清醒:{我要死了。} {要被杀死了!} 别那么快放弃!观影的众人差点没急死:“跑起来!不要停在原地!” “不要放弃自己!” 许许多多人都喊了起来,试图让这个少年听见他们的声音————尽管他们非常清楚,他听不见。 让伊之助重新动起来的原因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别死了啊!】 穿着格子羽织的赫发少年自空中失控咆哮:【在我回来之前可别死了啊!】 【不论何时,都请自豪地活下去。】 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恭敬地弯着腰:【助你们武运昌隆。】 【那就说定了?】 阳光明媚的清晨,黑发少女站在雅致的宅邸门口,眉眼柔和,笑意盈盈:【下一次见面我们好好切磋一次!】 【我会拼尽全力的哦,伊之助也不可以放水。】 【这是保佑平安的手链!】 再一转,布施整洁的房屋中,赫发少年眉头紧锁,手上正拿着什么东西:【伊之助要好好戴着!】 【毕竟我们从事的是非常危险的工作。】 许许多多的回忆自脑海中浮现。 目光慢慢落至那已经沾了血迹的蓝青色手链上,伊之助喘着气,下意识握紧了刀:{不行、不能输。} 【绝对不能输!】 心中再次燃起生的欲望,毅然摆出了进攻的姿势,他大喝一声:【我是鬼杀队的嘴平伊之助!】 【放马过来吧!你这个混球!】 但是,只有气势是行不通的。 劲风横溢,蜘蛛爸爸唰地一挥拳,伊之助整个人就倒着飞了出去! {好快!看不见动作!} “伊之助!” 堪堪落地,速度再次得到提升的蜘蛛爸爸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来,发现栽倒在树下的猎鬼人,他抡圆了拳头,再次发动了攻击! 【嘭——!】 迸溅的木屑中,一个人影高高飞起。 【兽之呼吸·叁之牙!】 恶鬼的身后,将两把带着锯齿的长刃交错,伊之助高声喊出了自己的招式:【獠牙撕扯!】 但是————【咔嚓—】 砍在鬼手臂上的瞬间,清脆的声音响起,两节青灰色的刀尖飞了出去 。 伊之助脑中一片空白:【断了…】 一直陪伴他到现在的日轮刀…断了?! 无法继续思考,而趁着这个机会,蜘蛛爸爸反手又是一击。 这一下极重,狠狠地撞在树上,伊之助无力栽倒在地:{糟了,没能用呼吸换成迎战的姿势…} 一切都发生得极快,不等众人反应,一只大手横空伸来,抓着脑袋将他提了起来。 【不许靠近我的家人!】重复着这句话,攥着这位猎鬼人的头,蜘蛛爸爸猛然发力。 {我、我不能死…!} 我还没有、还没有… {兽之呼吸…壹之牙} 感受到那惊人的力道,抓着刀的双臂都在打颤,不像之前一样放弃,伊之助怒吼着,发出了攻击:{接招吧!穿透刺射!} 【欻(chua)!】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断刀扎入鬼的脖颈,他却再一次陷入了绝望。 {刺中了!虽然刺中了…} {怎么回事,这家伙纹丝不动!} 最后的脱身之法也没有起效,再也没有半丝力气,伊之助劲一松,刀已脱手。 随着鬼的逐渐加力,他指尖开始剧烈颤动,血迹逐渐自头套的猪嘴中渗出,想可想而知,在头套里面,应该已经充满血了。 “支援的部队在哪里?还没有到吗!” 一直观影到现在,弟子们根本接受不了伊之助可能殒命的这个可能,急得快疯了。 千骨、富冈!你们是去另一个世界支援了吗?!快点来救人啊!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自屏幕上浮现。 看不清面容的黑发女子泪盈于眶,一身浅绿色衣衫已经被血染透,她缓缓开口,温柔的女声中也满是悲伤:【抱歉…】 【抱歉啊伊之助…】 悬崖旁,抱着怀中懵懂的婴孩,她泣不成声。 炭治郎、善逸、花千骨、糖宝…甚至于藤之屋的老婆婆,都一一浮现。 夕阳下,一只手臂高高举起,落在指尖的蜻蜓颤动着薄到透明的翅膀。 再一转,方才的女人离得越来越远,似乎是将怀中的婴孩扔下了高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她艰难启唇:【你一个人也一定要活下去…】 【伊之助…】 在这即将步入黄泉的时刻,伊之助茫然出声:【是…是谁…?】 这个女人,是谁? {没有印象…} 话音未落,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 【伊之助!】 【水之呼吸·壹之型 ·水面斩!】 说时迟那时快,轻盈的脚步声急速响起,一道白影迅速逼近! 【刷—!】 只一刀,蜘蛛爸爸粗壮的手臂应声而断。 鲜血如水流般喷涌而出,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嘭】地砸在地上。 第76章 支援 “千骨!” 大喜过望,一口喊破来人的身份,轻水激动不已:千骨在,富冈肯定也到了,那换而言之,后勤部队也不远了! 这样的话,伊之助就得救了。 不止是她。仙人、修士…修真界的大家都放松了下来。 活着就行。 活着就行。 这家伙要是死了… 舒展了眉头,杀阡陌缓缓吐出一口气:小不点会难过的。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但他唯独不想看见花千骨掉眼泪。 在他后头,妖魔们面面相觑,不知为什么,心中也稍微轻快了一些。 {怎么了…?} 刚刚脱险,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落在地上的伊之助视线模糊,恍惚中看见个穿着海浪纹样外衣的黑发少女。 {那是…} 却见少女丝毫不给蜘蛛爸爸反应的机会,拧腰迅速又打出一招:【水之呼吸·壹之型 水面斩!】 蜘蛛爸爸的肌肉分明硬实得不行,都能把刀崩断,在少女面前,却仿佛没有比平常的鬼怪坚硬多少,轻轻松松就切入了————{那家伙,砍倒了?} 心脏砰砰直跳,看着鬼的头颅缓缓落下,伊之助浑身都透露着惊讶:{好、好强…} {她之前不是还和我差不多吗?} 【你还活着啊。】 却有一男声蓦然响起,垂眼望着猛烈喘息着的猪头少年,穿着双色羽织的黑发青年清冷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侧头瞥见少女干净利落的动作和已经被斩首的鬼,他无声地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欣赏。 【伊之助!】 看着鬼的躯体慢慢消散,花千骨喘了口气,目光移至单膝跪地,捂着胸口的伊之助,她立马收刀上前搀扶他坐下:【你怎么样?还可以坚持吗?】 【稍微先休息一下。】 战斗结束,原本藏得严严实实的糖宝也钻了出来,扫眼看见那满是血迹的野猪头,它吃了一惊:【好多血!】 【对啦,骨头你不是带了点药膏,赶紧擦一下!】 !对哦。 被一句话点醒,花千骨手忙脚乱地去翻自己带着的药包。 【行不通的。】 阻止了她的动作,富冈义勇瞥了眼伊之助,立马判断出了他的情况:【伤得太重,普通的药膏不管用。】 怎么这样… 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崽,听见这话,一人一虫顿时焉了。 【你…你变得好强!】 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们的话,一扫之前的颓势,坐在树下的伊之助大声嚷嚷起来:【像砍豆腐一样砍掉了那个怪物!】 【和我打架!你都可以砍掉十二鬼月的鬼了,我一定要比你更强!】 花千骨:【?!】 糖宝:【?】 【你没事吧?你的伤这么重!】 怎么还一直想着打架啊! 伊之助却不以为然,在看见一旁默不作声的富冈义勇时,他更是哈哈大笑:【外褂分两半的!也和我打一架吧!】 【他一定是你的老师,我是这样想的!赢了你们的话,我就是最强的!】 笙箫默目光幽深: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白子画自然不会和伊之助计较这个。 扫了眼面带嘲讽的杀阡陌,再看看扭过头去的轩辕朗,还有那老神在在的东方彧卿,他按了按太阳穴,一言不发。 而屏幕上的柱级队士,富冈义勇看着浑身直冒星星的伊之助,和白子画的表情如出一辙:【………】 (●-●) 【重新学过吧,你这蠢货。】 !富冈先生骂人了。花千骨和糖宝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只觉得十分新奇。 【什么!】伊之助火冒三丈,脑袋都气冒烟了。 眼看他马上要暴动起来,一人一虫赶忙去拦:【伊之助,动作不可以太大。】 见他不顾自己的伤还要上来纠缠,深感麻烦,富冈义勇不知从哪里掏出串麻绳,一边说话,他一边动作:【刚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十二鬼月。】 如果花千骨可以随意砍杀十二鬼月,她早就可以当柱了。 这样想着,他平静的嗓音硬生生被众人听出了几分嫌弃:【你连那都不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啊!】 色厉内茬地喊叫起来,伊之助气鼓鼓地:【我也不觉得那种杂鱼会是十二鬼月!】 【是炭治郎说它是十二鬼月的!我只是照着说出来了而已!】 屏幕上,只见青年脚步轻移,待画面一转,正气势汹汹的猪头少年居然已经被捆在了树上! 望着轻轻拍去手上灰尘,旁若无人走开的富冈义勇,伊之助惊出一串猪叫:{这是啥?我被绑起来了?!} 完全没反应过来啊! {好快、好快啊这家伙!} 瞥见一旁呆呆站着的花千骨和糖宝时,他大叫起来:【放我下来!】 【把绳子解开啊喂!】 糖宝:【……】(?o?) 匆匆回神的花千骨干笑一声,小心翼翼地瞅了眼面无表情的前辈:【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受了伤。】 要是有鬼摸过来不就不好了吗? 【这种连自己受了多重的伤都不清楚的家伙,】富冈义勇面不改色:【不要参与战斗。】 【不用担心他,附近没有危险。】 呃…好吧。 看着还在不断挣扎的伊之助,出于对前辈的信任,花千骨莫名觉得富冈义勇的话好像也没错,于是从善如流地挥挥手:【那伊之助在这里等一会,后勤部队马上就到啦。】 糖宝更是提高了声线:【不要太着急哦。】 【喂——!不要走啊!】 看着二人一虫渐行渐远,伊之助气结:【把我放下来!】 【我说你们等一下!把绳子解开!】 【喂!喂————!】 ——————— 又有断断续续的吸气声响起。 望着面前黑紫色头发的美丽少女,我妻善逸怔怔开口:【爷爷…】 【谁是爷爷啊?】 善逸气若游丝:【刚才、爷爷出现了,叫我不要放弃…】 【啊,】少女————忍恍然:【那是走马灯吧。】 自怀中取出个约莫一寸长的小木盒,她柔声道:【根据一种说法,人在临死前之所以会看到走马灯,似乎是在至今为止的经验和记忆中寻找能回避迫近死亡的方法呢。】 将盒中的东西取出,经过一系列的操作,她挥指弹了弹吸饱药汁的针管:【不过我也没有体验过,所以不是很懂啦。】 【嗯,】一指点在善逸眉心,忍唇角上扬,那笑容似春风般柔和:【很好地用呼吸延缓了毒素蔓延的速度啊。】 【要是没有这么做的话早就变成蜘蛛了。】 【我这就给你注射解毒剂。】 得救了。 被针扎入的刺痛激得闭了闭眼,灵敏的听觉让善逸听见了下面的声音:【赶紧的,这边这边!】 微微扭头,他看见下方热火朝天的情景。 【放得下来吗?】 【要慎重一点。】 或架了梯子,或拿着绷带,前来的后勤部队正井然有序地救助还活着的人们。 【没事!大家都还活着!】 太好了。 听见这句话,如释重负般,最后一点力气也卸了下来,再也支撑不住,善逸慢慢合上了眼。 可以休息了。 三个人眨眼间已经有两个脱离了危险。此时此刻,那无数的道长、仙人…都大松了口气。 “好好休息吧。” 刨去那些天性向恶的妖魔,不少人在心中由衷地说道:辛苦了。 吹开桌上掉落的木屑,东方彧卿眉眼舒展,也有几分轻松:“那现在只剩下炭治郎了。” 他现在怎么样? 说曹操曹操来,屏幕这个时候倒是非常合人意,它迅速切出了炭治郎的画面。 在同伴都已经获救了的同一时刻,这个赫发少年还在顽强拼搏。 双足并拢跃至树梢,上一秒,足以夺命的蛛丝就紧跟其后。 不管躲到哪里都会被攻击到。 跳跃着闪躲那被挥甩过来的蛛丝,他努力地在转动脑筋,企图找出破解眼前危机的办法:{刺激性的气味变淡了。} {丝线的气味可以闻到了,这样就能战斗了!} 哼。站在对面,见他反应越发迅捷,累勉强提起了一点兴趣:{是个脑子转得比我想象中快的家伙啊。} {不会因惧怖而胆怯。} 不过,眯起眼,他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反正也没关系。} 不管怎么样,都会被杀死,和其他人一样,都是蝼蚁。 {不过稍微大一点罢了。} 这样想着,他再度挥出一击。 不知道累对自己的看法,炭治郎站起身,注视着距离自己不过几丈之远的鬼,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以强大的跳跃力让自己腾空而起:{水之呼吸·壹之型!} {水面斩!} 然而…当裹挟着水浪的日轮刀触及到那透白的丝线时,一声清脆的哀鸣声响了起来。 赫色的眸子蓦然睁大,惊讶之色展露无遗————【诶?!】 众目睽睽之下,那把黑色的日轮刀,自丝线落下之处,断做了两截! 刀、断了? 不等炭治郎回神,那被累操纵的丝线当头劈下! “炭治郎!” 所有人的神经都瞬间绷紧了,连春秋不败等人都目不转睛,生怕炭治郎横死当场。 “好坚硬的线!”看得入神,轩辕朗仰着头,剑眉紧蹙,口中喃喃自语:“是刀太脆了吗?” 还是锻造师的手艺不过关? 先是伊之助,又是炭治郎,接二连三的断刀。 “应当不是。” 正细细打磨自己的木雕,东方彧卿看法不同:“先前同打那被操纵的无头鬼作战,炭治郎不是拿刀去为伊之助挡刀吗?” 擦出的火花可亮眼了。 “想必是当时刀就损伤了。” 这话也有道理。 可… “现在刀断了,”后面的弟子们也有看见那个画面,落十一抿起了唇,忧心忡忡:“更不好打了。” 千骨,快一点,再快一点。 脸上又多了一条深深的血痕,趴在地上,望着自己只剩下一寸左右的日轮刀,炭治郎犹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我的刀…} 断了?? 喘着粗气站起,注视着对面两个同样面无表情、模样、服饰高度相似的鬼,他心中大骇:{难以置信。} {这孩子操纵的丝线,难道比刚才没能斩断的鬼的身体还要坚硬吗?!} {十分抱歉,鳞泷先生,钢铁冢先生…} 沉下眉眼,想起记忆中带着面具的二人,他越发愧疚:{都是因为我的不成熟,让刀被折断了。} 【咻—!】 鬼可不会给予人自怨自艾的时间,白色的丝线破空而出,还在愣神中的炭治郎嗅见那气味,原地就是一个翻滚:{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轰——】还好他躲避及时,但见尘雾飞扬,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已然崩裂,更有土石爆出! 快思考快思考! 低头、旋腰、跳跃、侧身、翻滚… 来回躲避着丝线繁杂的攻击,炭治郎已无法再继续感伤。 抓着自己刀,他还是没有放弃斩杀累的想法。 {要是砍不断线的话,只能进入到能够攻击的范围内…!} 左劈、右挥、横扫…那丝线如臂使指,身量娇小的鬼————累平静地看着来回逃窜的猎鬼人,如猫戏老鼠般,进行着这残酷的游戏。 那丝线在他的操控下也厉害得不行。 落在树木上,就把树木劈倒,落到地面,就把地面打裂… 而落到人身上,若不是他还收敛着力气,只怕炭治郎顷刻间就要横尸荒野了! {这些丝线动起来好像有生命一样!} 拼命想要突破到腹地,却始终无法得偿所愿,反而把体力消耗了不少… 翻滚着来到一棵树下,炭治郎心急如焚:{没有办法穿过它们的攻击!} 不能穿过,就无法取得胜利。 再次爬起,他气喘吁吁,下意识握紧了刀柄,望着累,眼中尽是忌惮:{说到底他都在控制力量到不会杀死我了…却还是把我逼成了这样。} 【怎么样?】 操纵着三四条线,累俊俏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吐出的话语冰冷刺骨,仿佛能将人魂魄凝住:【你还不打算收回刚才说的话吗?】 见眼前的赫发少年只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他眸光一沉:【我明白了,那样的话…】 【你就给我四分五裂吧。】 话音落下,他猛地收手,两张重叠的蛛网瞬间落下! 第77章 职责 {不能完全躲开!} 抬眼看见头顶足有两层、密密麻麻、横七竖八的蛛网,炭治郎悚然而惊,额头上出了一层汗:躲不开,线与线之间的空隙太小了! 根本不足以钻过一个人! 看来,必须得硬抗了。 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炭治郎并没有泄气:{我绝对不会在这里死去的!要试着使用呼吸法!} 要进行自救! 屏幕外,落十一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在他旁边,几个弟子已经捂住了眼,不忍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哧呲——!】 日轮刀依旧没有砍断丝线,刺眼的红色血液喷涌而出! “炭治郎…?” “还活着吗?”自指缝中露出两只眼睛,轻水担心不已。 当然。 但是… 累瞳孔一颤。 炭治郎睁大了眼。 修仙界观影的人甚至有一些站了起来———一片血色中,衔着竹制口枷的粉衣少女突然出现,毅然挡在自己哥哥前方,任凭锋利的丝线穿透自己的身体。 那些血,都是她的! “祢豆子!” 【祢豆子!】 惊愕中堪堪回神,手忙脚乱地接住无力倒下的妹妹,揽着她来到一棵大树下,炭治郎鼻头发酸,心中苦涩,不禁连声呼唤:【祢豆子、祢豆子?】 【你居然为了保护哥哥我…对不起…!】 都怪我太弱了! 看着那粉色衣裳上的血迹,他眼眶发红:{要是我再强一些,祢豆子也不会…} 【他背着的箱子里出现了女孩子。】 将刚才的一幕收入眼中,蜘蛛姐姐面上也有讶异:【但是气息是属于鬼的。】 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她立马侧头望向累所在的方向。 藏在袖摆下的指尖微不可查地颤动着,一直表现得十分冷酷的累似乎被刚才发生的事情惊到了,神思动荡下,他愣愣开口:【你…那…那个女人…】 有着蓝绿色指甲的手指向祢豆子,他直直地发问:【你们是兄妹吗?!】 【是又怎么样!】 炭治郎心跳得极快,见祢豆子面露痛苦之色,又急又怒又难过,一时间眼底都蒙上了阴影。 抓着祢豆子那伤痕极深的手臂,他努力使它们紧紧贴在一起:{伤得好重…左手手腕都快要断掉了…} {快点治好!快点治好!快点治好!} 不知为何,分明此时是绝佳的机会,累却没有继续发动攻击。 【兄妹…兄妹…!】 【你的妹妹变成鬼了啊。】 【但你还是和她在一起…】 颠倒着来回重复这两句话,在他身后,蜘蛛姐姐小心翼翼地出声试探:【累…累?】 完全没有理会她,累自顾自地喃喃着:【妹妹挺身而出…保护了哥哥…】 情不自禁地上前,倾斜着身体,在修真界无数人的惊讶中,他神情狂热,蓝灰色的瞳孔缩得极小,一句话直接脱口而出:【这是真正的羁绊!好想要啊!】 “?等等,想要什么?” 羁绊?白子画愣住了。 【!等、等一下!】 蜘蛛姐姐大惊失色,她倒不是觉得累的发言很睿智,而是————【等一下啊拜托了!】 指着自己,她企图出言唤醒这魔怔中的“弟弟”:【我是姐姐啊!不要抛弃姐姐!】 【闭嘴!】 不知是哪个词戳到了累心中的敏感之地,众目睽睽之下,信手甩出三条力道巨大的长丝,他的表情第一次发生了改变。 【啊—!】 只听一声急促的惨叫,蜘蛛姐姐的身体在顷刻间就被分做了三份! 【轰——咚—】 鲜血淋漓中,坚硬的丝线穿过肉体斩断数棵树木,轰然倒地的枝干激起无数烟尘,更震得地面微颤。 “他们不是…” 姐弟吗? 云翳脸色一变:为什么会那么果断地对姐姐出手? 正常的兄弟姐妹之间…不,不说其他的人,哪怕是他和云隐挥剑相对时,心中也会迟疑、犹豫。 斜倚在玉座上的紫薰浅夏此时稍稍坐正,也面露讶色:“即使是鬼,不会那么容易死,但是也会有痛感吧?” 更何况,即使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师兄弟之间,也没办法立刻下手啊!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专心雕刻的魔君杀阡陌都愣了瞬:看这样子,不像亲人,倒似仇人,简直像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 这架势,比起他们这些妖魔也不遑多让。 【说到底,你们都没有完成自己的职责。】 而看着被分“尸”的姐姐,让一群人瞠目结舌的累完全没有表现出半点心疼。 五指曲起,他满面阴鸷,配上那血红色的眼白与怪异的瞳孔,整个鬼如同修罗在世:【一直都是,不论何时。】 【等、等一下。】 只是被丝线分开了身体,并没有死去,蜘蛛姐姐落在血泊中的头颅含着两汪泪,极不甘心:【我有好好做一个姐姐吧?】 【给我一个挽回的机会吧!】 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她做姐姐确实做的还不错,虽然累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飞虫样的东西,语气也不屑,但到底还是给了一线机会。 【那你现在就去把在山里乱转的家伙都杀掉。】 【做得到的话我就原谅刚才的事。】 【我、我知道了…】 无可奈何,已经拼合起的身体弯腰将地上的头颅拾起,蜘蛛姐姐嗓音犹带哭腔:【我去杀了他们。】 小跑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 “………”舞青萝看得目光一顿:该说不说,这种抱着自己头哭的情况,也还真的少见。 不、不是少见,是稀世罕见。 【小家伙。】 没了无关人士妨碍,累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炭治郎身上:【小家伙,我们聊聊,出来吧。】 小家伙?聊聊? 心神都在自己妹妹身上,忽然听见他的声音,炭治郎不明所以。 【我啊,】见人不出来,累也不在乎,小小的手掌按在胸口,他轻笑一声:【我可是深受感动的。】 【看到你们的羁绊之后,身体都在颤抖。】 【我想世上一定没有能表现出这份感动的话语。】 将勉强缓和过来的祢豆子护在怀中,炭治郎死死盯着面前这个矮小的鬼,崩紧了神经。 【但是你们只能被我杀死,很可悲吧?如果真那样的话。】 【但是还有一个,】竖起食指,眼中的光芒亮得让人心颤,累缓缓开口:【还有一个可以将其回避的方法。】 镜头给到一脸懵懂的祢豆子,他清朗的声音回荡在长留山。 【把你的妹妹…】 【把你的妹妹给我吧。】摊开五指,累轻声道:【只要老实交给我,我还能饶你一命。】 ?!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一石激起千层浪,倒没有人喧哗,只是大家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都有几分难以言喻。 尤其是家里有兄弟姐妹的,腾地一下火气就上来了。 哪怕一直被大家言说是奇人的洛河东这时眼神也十分古怪:“他脑子没问题吧?” 主要是,你想要也不可能给你啊。 “这是别人的妹妹啊!” 【……】一句话仿佛当头棒击,炭治郎心神巨颤,几乎无法识别他话中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再说一遍也无所谓。 似乎真的以为面前的猎鬼人听不懂话,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累耐着性子,再次开口:【让你的妹妹成为我的妹妹吧。】 【从今天开始。】 “说什么混话呢。”轩辕朗真心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认真的吗?” 把别人的妹妹据为己有?而且还是已经十几岁了的?? 先不说什么养不养得熟,笙箫默也惊了:“正常人都不会搭理他吧??” 更何况是非常爱护自己妹妹的炭治郎了。 忽有一阵逼人的寒气蔓延至脊背,几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一个方向————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杀阡陌沉着脸,绝美的面上笑容灿烂无比,分明是美丽无比,却莫名地看得人心尖打颤。 怎么了这是? 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周遭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却也都非常识趣,妖魔们更是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自己成了魔君的出气筒。 挨打还是一说,看魔君这情况,要是撞枪口上,弄不好丧命都有可能。 知道一切的春秋不败垂着眼,同样不曾开口。 屏幕上,将妹妹抱得更紧,炭治郎也非常愤怒,赫色的瞳孔再无半点温柔,他怒声叱道:【我怎么可能答应那种事!】 【而且祢豆子不是物品,有自己的想法和意志!她不可能成为你的妹妹!】 【……】累一怔,旋即又开口:【你说的也是,不过没关系的,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了?! 【会创造羁绊的,是我厉害。】累却大言不惭地说道:【是恐怖的羁绊。】 【我会好好教会她,反抗是个什么下场。】 【少开玩笑了!】 一句话不亚于火上浇油,举起自己的断刀,炭治郎肺都要气炸了:【用恐怖来紧紧拘束住的根本不叫家人的羁绊!】 【不纠正你那根本性的错误的话,你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如果我可以做到这种事情的话,那么,让你期望的羁绊,早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是拒绝了? 【真是烦人。】 垂下眼,累的嗓音中也带了几丝不耐烦:【能不能不要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我跟你真是合不来啊。】 【真是抱歉,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将妹妹好生藏在树丛后,一直背着的箱子丢在地上,赫发少年目光坚决,大步踏出:【我不会把祢豆子交给你这种人!】 【倒也无所谓。】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反应这么大,累不以为然:【杀了你之后会拿过来的。】 心脏都被怒火烧得抽痛,炭治郎毫不示弱:【在那之前,我会先砍断你的脖子!】 【气势倒是不错。】 将这满是稚气的话听了进去,累哑然失笑,伸手抚上一直被发丝覆盖的左脸,他轻蔑地抬起眼:【做得到的话就试试看吧。】 【如果你能够赢过…】 硬挺的发丝被撩起,另一只眼中,青灰色的瞳孔里,下伍的数字展露无遗:【身为十二鬼月的我的话。】 又一个十二鬼月! “怎么回事,现在他们还扎堆出现吗?” 先是前任下陆响凯,再是现任下陆三雨,现在这个累也是十二鬼月… 白子画眉头下压,他眼光何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不管怎么样,实力悬差太大了吧?” 和三雨比起来,响凯的血鬼术局限性太大,三雨则更为灵活,但二者和现在的累相比,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 “下伍和下陆,一阶之差,居然足以天差地别吗?” 还在思量中,却见屏幕上画面一转,无边无际的黑暗将屏幕填满,累清朗的声音蓦然传出,缭绕在长留山,乃至各个同时正在观看的神仙洞府中。 【家人。】 身材魁梧的蜘蛛父亲狰狞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又慢慢化入黑暗中。 【父亲有父亲的职责。】 面容娇媚的蜘蛛母亲也缓缓浮出,用蓝绿色圆珠做装饰的长发垂在胸口,面上不带半丝笑意,她眉眼低垂。 【母亲有母亲的职责。】 【父母要保护孩子。】 四肢和躯干都被被蛛身替代、只有头还保持着人模样的蜘蛛哥哥和刚刚匆匆离去的蜘蛛姐姐同时出现。 【哥哥姐姐要保护弟弟妹妹。】 屏幕又化做温暖的白色,猩红的血液溅射而出,一片刺眼中,唯有累的嗓音始终平和,宛如无风的池塘,不起半点波澜:【不管发生什么。】 【都要拼上生命。】 【我啊。】 转眼间回到现在,累刻着下伍字样的蓝灰色瞳孔闪过一抹寒光:【我觉得,不理解自己职责的家伙,是没有必要继续活着的。】 【你呢?】 镜头的视角猛然变低,累的身形仿佛变得高大无比。 【你的职责又是什么?】 望着对面同自己对峙的赫发少年,他面如寒冰:【你的职责就是把妹妹交给我,然后消失。】 【做不到的话就只能去死。】 【因为你是赢不过我的。】 第78章 觉醒 下弦…之伍。 如拨云见月,炭治郎恍然:{果然,这孩子才是真正的十二鬼月!} 但是这下就更难办了,敌人超乎预料的强。 {丝线没办法轻易地砍断,要怎么办?用折断的刀身的话。}遥遥望着离自己颇远的孩童模样的鬼,他陷入沉思。 {要是那孩子的脖颈比细线还硬的话。那要怎么才能斩断?} 【真是令人讨厌的目光。】 触及到猎鬼人那双如烈火般的赫色眸子,累目光一暗:【在熊熊燃烧。】 【真是愚蠢,难道你…】 【觉得自己赢得过我吗!】 “这家伙还真是…他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看见影像中被线扯住高高飞起的鬼之少女,听着炭治郎又惊又怒的喊叫,饶是摩严不太喜欢祢豆子,心中也生出了不悦。 凭什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抢走别人的妹妹? 糟了! 白子画目光一冷:“本来炭治郎实力就不及累,经过先前的战斗身体更是疲惫不堪。” “现在累手上还有了人质。” 小骨和富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过来。 屏幕上,双方也正僵持不下。 接住从天而降的鬼之少女,不顾她的挣扎,累死死扼住她的脖颈,态度轻慢得可以,仿佛在挑衅:【看,我已经得手了。】 【你现在明白自己的职责了吗?】 炭治郎不明白,但他深深地明白另一件事:【我唯一的职责,就是保护我的妹妹!】 【放开她!】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反驳,累的语气越发不耐:【明明我都说了,不违抗我就饶你一命。】 为什么要一直反抗呢? 被他半揽在怀中,奋力挣扎却始终不能脱身,撕拽着那带着蛛网纹样的宽袖,祢豆子气急之下,伸出自己尖尖的爪子就往困住自己的累脸上抓去! 【噌!】 几道深深的血痕盖在脸上,仿佛感受不到那疼痛,累面不改色。 注视着高声呐喊着逼近的猎鬼人,他蓦地收势,白色的细丝穿过空气,发出一声轻响。 !看着当头袭来的丝线,已经快要靠近的炭治郎立刻往后一跃。 等等…抬起眼,看见两手都连着丝线的累,再看看他空空如也的怀抱,还保持着举刀的姿势,炭治郎愣住了:{祢豆子不见了!} 正四下张望搜寻,忽然,一串鲜血当空浇下,刚好落在他黑色的刀身上。 抬起头的瞬间,炭治郎瞳孔骤缩,心神一窒,几乎无法呼吸————被数条丝线束缚着,鬼之少女长发披垂,悬在圆月之下! 【祢…】透亮的月光下,她满身的血迹无处遁形。 霎时间,整座诛仙台都回荡着炭治郎怒极的咆哮声:【祢豆子—!!】 丝线深深勒进肉中,鲜血染红了衣裳,又顺着线流动,滴滴答答。 头朝下,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祢豆子紧紧闭着眼,眉头皱得死紧,已经无法回应哥哥的呼唤————她正强行忍受着非人的疼痛。 【吵死了。】 脸上被抓破的地方慢慢愈合,累周身的气息十分冰冷:【只是这样是不会死的。她可是鬼啊。】 微微敛眉,他话音一转:【但是果然还是得好好教会她才行。】 【先让她失血一会儿吧。】 “祢豆子!” “无耻!” “好不要脸面!” 向来爱锄强扶弱的仙道众人哪里看得这种景象?其中有兄弟姐妹的自然不少,又有几个会特别怨恨自己的亲人呢? 一时间群雄激愤,都是眼睛睁大,喝骂出声。 “好过分…”哪怕是轻水这些弟子,此时都不禁怒从心起。 轩辕朗额角直跳:“口口声声说着想要羁绊,这样办事,即使拿到手了,也根本不可能生出他心心念念想要的羁绊!” 东方彧卿笑容温润:“陛下说得是。” 杀阡陌却出乎意料地沉默,面上风平浪静,唯有一双手攥得死紧。 “嘿,别的不说,”就在这时,有个魔头压低了声线笑着和身旁的一个牛头妖说话:“就这份暴戾,还真符合我们的作风。” 向来爱看那些凄惨的祸事,对于他们来说,炭治郎、祢豆子什么的怎样都无所谓啦。 “人族的话全部死了也没什么关系吧?” 春秋不败:“………” 云翳:“………” 这时才姗姗来迟的旷野天:“……” 没见过这么蠢的。茈萸垂着眼眸,勾起一个冷冷的笑,已经预料到了此獠的下场。 不等那牛头妖开口附和,下一秒,红光一闪而逝,只见血水飞溅,腥气突生,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魔头的脑袋高高飞起。 根本无须仙道众人出手,杀阡陌抬起头,血红色的眸子如水晶般透亮,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盯着那些直打颤的妖魔,他轻启红唇————“闭嘴。” 无人再去理会那突然丧命的傻蛋,被魔君暴起的势压得直不起腰,众妖魔战战兢兢,鹌鹑一样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出声。 “魔君今个儿是怎么了?” 仙道向来不爱和妖魔凑在一起,哪怕现在坐在同一台下,双方也是泾渭分明,一边仙气四溢,灵光缭绕,一边魔意滔天,恶气蒸腾。 此时发现对面的骚动,仙修们扬眉的扬眉,对视的对视,诧异中火气都消了一点,有人忍不住在传音中发问。 几个修炼岁月更为长远的仙人相对无言,许久才有一蓝衣女仙迟疑着开口:“在几百年前…还是更久之前,我恍惚听说过,魔君,他似有一个妹妹…” 妹妹? 可,他身边不曾看见有过像妹妹的人啊,难不成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有人暗自嘀咕:“难怪这般火大。” 原是触景生情,有感同身受的因素在里头。 那魔头死的不冤。 先不说尸体怎样处理,观影的人都怒了,直面这一幕的炭治郎就更不必说。 心中疼痛不已,死死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只有这样才能勉强不暴动起来,可累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忍耐功亏一篑。 【这样也不顺从我的话,就把她放到日出为止。】 仰头盯着丝线上滑动的血珠,累危险地眯起眼:【稍微烤一烤。】 鬼晒到太阳是会死的! 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炭治郎厉声道:【给我放开!祢豆子!】 而面对这位已经怒不可遏横冲过来的兄长,累不以为然,只信手一挥,那锋利又无比坚硬的蛛丝就已经足以让炭治郎从进攻转变为防守。 “力量差距太大了。”秀雅惊人的东华上仙微阖上眼,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炭治郎自己当然也知道,但是,这不足以让他退缩。 {不能、也无法退缩。} 心中这样想着,他狠狠栽倒在地,在看见出现面前的惨白色脚丫时,炭治郎一惊,尚且来不及反应,一股巨大的力道已经让他飞了起来! 砸在灌木丛中,他喘着粗气,自喉咙中发出嘶哑的气音,一股腥甜涌上,红色的血被呛了出来。 “这一下,怕是伤到了内脏…” 再一抬眼,累俊俏却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嘭!】 一拳打在脸上,被甩得飞了出去,炭治郎勉强稳住自己,脚下的地面已经滴滴答答落了满地的血。 【嗬—荷—荷——】嗓音干涩无比,他大口大口喘着气。 【虽然,我想应该不至于吧。】 缓缓走近,如真正的孩童一样,累歪歪头:【你难道觉得,只要能够接近我,就能砍断我的脖子?】 【可以啊。】 注视着早已是强弩之末的猎鬼人,他十分放松地摊开了双手,似乎是完全不设防:【来吧,来试试看啊。】 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虽然也疑心是不是陷阱,但,炭治郎喘了口气,毅然挥下了刀。 蓝色的冷光一闪而过,累却只是从容地往后一仰,接着就径直挥出两拳。但见血水飞溅,炭治郎脚下不稳,整个人被打得直接转了一圈。 可是,回过头,他立马又挥出一刀,这一次,没有半点误差,那锋利的刃砍在了累的脖颈上————【哐啷—】 清脆的声音响起,炭治郎不死心地加大力气,连刀身都在抖动着想更进一步,他心中越发震惊:{刀刃…砍不进去…!} 见他咬紧了牙拼命使力,累无动于衷,甚至有几分好笑:【看吧。】 【我都说过了吧?】 眼白是骇人的血红,他轻声道:【你是敌不过我的。】 【嘭—!】 气流涌动,他一脚将炭治郎踹出数丈远,激起滚滚灰烟。 保持着抬脚的动作,累面不改色:【只要我想,我的身体就会比我操纵的任何线都要硬。】 【你连我的丝线都砍不断,想砍断我的脖子是怎么都不可能的。】 【唔——!呜——!】 看见下方蔓延开的尘雾中跪倒在地连连咳嗽的哥哥,祢豆子完全顾不上自己的伤和丝线,挣扎得越发厉害。 {好、好强…} 在最后一刻用呼吸法减缓了攻击的力道,勉强存活下来的炭治郎衣衫褴褛,遍体鳞伤,心神动荡:{强大到至今为止见到过的鬼都无法相比。} {这就是,十二鬼月。} {这就是有着浓厚鬼舞辻血的鬼的力量。} 【吵死了。】 听着半空中没有停歇过的威胁的呜呜声,累冲祢豆子所在的方向张开了手:【给我安静一会儿。】 【叮——】 随着手指的收拢,一声细不可闻的声音响过,丝线瞬间缩紧,深深扎进肉中。 鲜血喷涌而出,被那庞大的痛感包围,祢豆子瞳孔骤缩,挣扎地动作也霎时停顿,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凄厉无比:【呜———!!】 【快住手—!!】炭治郎哪里见得了这样的情景?心口剧痛,他立刻咆哮出声! 将他的抗议当做过耳之风,累黑着脸,很是不悦:【你的哥哥已经是我了啊。】 【不要总是乱叫。】 【———!】长眉倒竖,狠狠掐住自己的手臂,炭治郎死死咬着牙,试图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一些:{冷静一点,不要感情用事!} {这样的话就正中对方下怀了!} 【———】双眼的神光都溃散了,被高高悬起的祢豆子一声不吭地合上了眼。 嗯?看见她没了动静,累略有困惑:【晕过去了?睡着了吗?】 【真是有独特气息的鬼啊。好像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真有趣。】 有趣个鬼啊! “莫不是疼晕去过了?” 对祢豆子也颇有好感,此时,屏幕外一群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扑进去直接把累拖出来群殴。 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摩严眉头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舒展过:“太猖狂了!” 如果累此时出现在长留山,恐怕下一秒就会被一堆法术、剑气…包围。 可惜,没有如果。 即使那边的情势再严峻,有着再强大的力量,他们都只能坐在这里干瞪眼。 “炭治郎…”双手交握,几个弟子凑在一块为这个小少年祈祷:一定要坚持到千骨来啊! {集中精神,调整呼吸。} 不知道有许多人正在挂念自己,埋着头,单膝跪在坍塌的深坑中,炭治郎两只手死死攥着自己断裂的刀刃,他的心音冷静得可怕:{要释放出精度最高的、最后的型!} {全!集中!} 在水浪喷涌而出的瞬间,借着这股势,他疾闪而出! 【你还不明白这根本没有意义吗?!】 完全没将他放在眼中,累双臂交错,挥起数根丝线。 【噌噌噌噌———】 一串碎响,眨眼间,炭治郎面前的道路已经横七竖八遍布丝线。 糟了!落十一大惊,失声道:“快躲!” 更有数人同样开口:“退后!” “不要硬抗!” 但是,和大家以为的不同,炭治郎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将攻击的姿势转变为防守。 翻腾着、旋转着、跳跃着…滔滔不绝的浪潮对上了那数以百计的坚硬蛛丝! 【当—!】 只剩下一寸些许的刀刃闪过冷冽的寒芒,随着清脆的鸣叫传来,原本应该坚不可摧的丝线应声而断! 等、等等…断了?累轻轻压眉,却并不慌乱,而是又扬起了手。 {无所谓。} 看着复又被重新布下的线,炭治郎毫无畏惧。 【水之呼吸·拾之型!】 精神力从所未有的专注,拼尽最后的力气挥舞着日轮刀,他心无旁骛,出手如电,整个人都要化入了那海浪中! 叮叮当当的脆响不绝于耳,奋力将那些丝线劈斩开,近乎歇斯底里,这个小小的少年咆哮着喊出了自己所使用的招式————【生生流转!】 【吼———!】 诛仙台下,那许多的道长、仙人、修士…震惊地睁大了眼。 而不在长留山上,只用法宝在观看的更多仙人,同样瞠目结舌。 特别是那四海龙王,看得是聚精会神,为什么? 因为————在这赫发的小少年背后,无边的波涛汇聚在一起化作了一条身形庞大、气势磅礴的水龙! 头生双角,颊带长须,四足五爪,瞪圆双目,它张开巨口,对着恶鬼发出冗长而气势磅礴的龙吟! 【刺啦——!】 重重劈斩而下,交错的丝线发出哀鸣,却只能无奈地被斩断。 炭治郎自己都惊住了:{砍断了!把线砍断了!} 我做到了!我可以去救祢豆子了! 心中大喜,他足不敢停,动作也不敢有半点迟缓,反而愈发快了。 {每次旋转都会让威力上升,}蝼蚁变大了。 看出了其中的门道,累沉下脸:{有点麻烦啊。} {能行!}跳跃着不断挥刀,看着碎裂的丝线,炭治郎仿佛已经看见了希望的曙光:{这样继续缩短距离就能赢!} 【喂。】 懒得再多事,看着扑面而来的猎鬼人,累神情冰冷:【你以为这就是丝线的极限强度吗?】 刺眼的血红色将两只小小的手掌覆盖,仿佛会流动一般,闪着微光,又顺着指尖将白色的蛛丝染红。 这幼小的鬼目光没有半点温度,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血鬼术!刻丝牢!】 双臂一展,血色的蛛丝随着他的心意高高扬起,在水龙的上方拉出重重叠叠、密密麻麻范围极广的红黑色丝线。 【已经够了,你就…】 【永别吧。】 {不行、这线砍不断!} 望着头顶上像渔网一样收下的蛛网,浑身被映得通红,炭治郎瞪圆了眼,心中再一次涌出了绝望:{旋转的次数还不够!} {气味跟刚才的丝线完全不同!} {明明我绝对不能输啊!} 眼中是铺天盖地的蛛丝,他神魂巨颤:{要死了、要输了!} 第79章 火神 {要死了、要输了!} {要死…} 反击没有成功。 “他要死了吗?”听着屏幕中传出的惊慌语声,舞青萝怔怔开口:“炭治郎会死吗?” 一想到这个善良的小少年会葬身在这黑暗的山野…她不由握紧了手。 真到了这个时刻,影像之外的大家反而还安静下来了————因为根本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瞪眼! 火夕深吸一口气,投向前方的目光非常惆怅:“不知道。” 他很想说绝对不会死,可这虚假得像摆在明面的谎言,根本不用戳,扫一眼就知道真假。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刨去那些没什么共情能力的妖魔鬼怪,不管是仙是人;地位如何、年龄如何、修为如何…大家心里多或多或少少都不好受。 哪怕是霓漫天,也有点黯然神伤————她只是讨厌花千骨,可并不讨厌炭治郎,尽管他救了花千骨。 屏幕外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已经渐渐没有人再说话。 他们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却突然! 炭治郎深赫色的瞳孔蓦地放大,将整个屏幕都覆盖了! 像琉璃碎片一般,自出世到现在,从呱呱坠地到逐渐长成,经历的种种拼凑在一起,巨大的屏幕上一时间充斥了数以万计,或大或小、形状各异的记忆碎片。 碎片里有人影在晃动,似乎在重演以前的一切。 不待众人看清,屏幕瞬间又化作一片空白。 孩童清澈稚嫩的笑声隐约响起,听得人心中亮堂堂的,仿佛被温暖的阳光笼罩。 一片白茫茫中,忽然出现了有翠绿草叶的地面。 绿叶扎成的蒲扇上系着两个黄铜铃铛,草地上,不过七八岁模样的炭治郎穿着件格子的外衣,蹦跳着将扇子摇得叮铃作响。 在他身旁,是同样年幼,尚且还是短发的粉衣女童祢豆子,她正拿着个拨浪鼓为自己的哥哥伴奏。 一大一小笑闹着,很是快活。 稍远处的屋檐下,披着件橙黑相间的格子外衣,额上同样带着烫伤的疤痕,清隽的中年男子盘膝端坐,望着正玩耍的二人,他的目光慈和而温柔。 无需多言。 那眼睛、那发色… 轩辕朗笃定开口:“是炭治郎他们的父亲。” 果然,下一秒,炭治郎困惑的心音传出———{爸爸?} 【炭治郎。】 似乎听见了自己孩子的声音,明白他正深陷于危机之中,男子勾了勾唇角,慢慢开口,嗓音醇厚无比:【要进行呼吸。】 【调整气息,让自己彻底成为火神大人。】 【!】不知是不是因这一句话有了什么触动,炭治郎明显愣住了。 画面一转,化作寒气逼人的雪夜,柳絮般的雪点飘飘洒洒,被点燃的火炬排列整齐,穿插在树木中,为周遭带来几分暖意。 清澈的童音诵唱着不知名的歌词。 那乐声,似悲哀,似释怀,又仿佛在催人向前,但它并不急促,反而十分舒缓,十分柔和。 “闭上双眼,我想起了已经成为过去的那个时候…” 一直看到现在,众人或多或少也会说一些那边的语言了。白子画微合着眼,慢慢念出了第一句歌词。 “我记得,炭治郎的父亲叫炭十郎,母亲叫葵枝。” 还有那些小孩儿,花子、竹雄、六太… 还记得那些逝去之人的姓名,一路看着炭治郎走来,忆及先前他们一家和乐融融的情景,云端都忍不住眼眶发红。 【炭治郎,你看。】 而此时的影像中,缠着深蓝色头巾的炭治郎看上去比先前更小一些,似乎只有四五岁。 吐出的白雾缭绕在身侧,依偎在他身侧,面容秀美的妇人———葵枝轻声细语:【是爸爸的神乐。】 火炬环绕的雪地中,穿着繁杂的宽袍大袖,戴着面罩,赤着双足,挥舞着手中模样奇异的御币棍,男人在清理出来的土地上翩然起舞。 黑色、红色、黄色…那一身庄严的祭神服,让他在被大雪覆盖的山野中中,成了那最为浓重的色彩。 清亮的铃铛声不曾断绝,环绕在耳边。 【因为我们家是做用火的工作,】葵枝温声说道:【为了不会受伤以及发生灾祸,年初时都会为火神大人献上舞蹈进行祈祷。】 呆呆地注视着父亲矫健灵活的身影,干脆利落的动作,小小的炭治郎脸圆圆,眼圆圆,此时忍不住出声:【妈妈。】 【嗯?】 背着自己睡得香甜的女儿,葵枝贴心地将手中的伞往儿子身上侧了侧,她轻轻应声。 【爸爸身体那么弱,】吐出的气体化作冰雾消散,炭治郎睁着大眼,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还能在这么大的雪里跳这么久的舞啊?】 【我的肺都感觉要冻坏了。】 【呼吸是有方法的。】 镜头一转,阳光明媚的春日,轻轻抚上自己孩子赫色的发丝,坐在棉被中的炭十郎声音非常舒缓:【不论怎么动都不会疲惫的呼吸的方法。】 伏在父亲膝上,尚且年幼的炭治郎并不能明白这句话,茫然地重复道:【呼吸?】 【没错。】 花札一样的耳饰随着动作轻晃,炭十郎神情温和:【只要能够进行正确的呼吸,炭治郎也能一直跳舞的。】 【寒冷也会变得不算什么。】 屋外的空地上,趁着这样好的阳光,已经长大许多的祢豆子,正帮着母亲晾晒物什,一旁是个小小模样的孩童,正拉着母亲说着什么。 遥遥望着自己的家人,炭十郎的声音还没有消失:【炭治郎,这神乐和这耳饰…】 【你一定要继承下去,不要让其中断。】 【我们约好了。】 【叮————】 一直以来都不曾有过急切之感的乐声骤然一顿,而后吟唱的声调于顷刻间拔高。 【嘶————】 说那时迟那时快————和着乐声,赫发的小少年瞳孔大睁,自齿间溢出的气息在顷刻间,让那威武的水龙自蔚蓝色转变为炽热的火红! 【火之神·神乐!】 随着这坚决的话语落下,火龙气势猛然攀升,爆出前所未有的耀眼火光———【圆舞!】 突然从水系转成了火系!在想起自己父亲的话之后! 隐隐可以感受到那惊人的热量,长留山、天山、茅山、蓬莱……各个宗门、各个洞府中,或看着屏幕,或看着水镜,或对着法宝,所有人的面上都流露出了惊异之色。 为什么惊异? 先不说炭治郎是怎么突然领悟了火法的招式,但是———— “一直以来都修行水法的话,突然转变成与之截然相反的火法,身体怎么承受的住?!” 毕竟,水火不相容啊! “哪怕是坚硬的岩石,”摩严怔怔道:“忽冷忽热也会崩裂的。” 太乱来了。 要是修仙之人忽然这样来一下,说不准下一秒就会受到严重的内伤! 不说那些境界高深的大能,弟子们瞠目结舌,也是惊愕不已。 可,他们惊他们的,炭治郎已经什么都管不了了。 后遗症也好,内伤也罢,现在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刻了! 几乎是奋不顾身,挥舞着这把断刃,带着心中的怒火,在此刻、在此时、在这里! 炭治郎彻底将自己一直以来修习的水之呼吸转变为了灼目的火! 而他将带着这足以焚烧一切的火焰,径直向前! 红晕流转的丝网被切得七零八碎,纷纷扬扬徐徐飘落。 {我的线…} 看着空中散落的断线,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迅速甩出数条血丝,纵横交错,密布于自己身前,试图借此阻拦猎鬼人的脚步。 【刺啦—】 这番布置并不是无用功。臂膀溅出红血,后脑迸起血串。但是————{不要停!继续奔跑!} 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与停歇,已经是伤痕累累,死死地盯着累,炭治郎的心也在熊熊燃烧:{现在停下的话,就会出现将水之呼吸,强行转化为火之神神乐呼吸的副作用!} 那样的话… {我大概暂时就动不了了吧。} {所以!}决意孤注一掷,刀上的火焰肆意飞舞,他在心中怒吼:{必须趁着现在…} 累的面容和昏迷不醒的祢豆子在屏幕上一闪而过,炭治郎的声音非常决绝。 {跑起来!我要保护祢豆子!} 再多的丝线都无法阻拦他的步伐,近乎疯狂地挥舞着刀,自喉咙深处、自心灵深处,年仅十几岁的少年嘶吼着,将自己的速度拉到了极致! {这家伙…!} 看着突破到自己面前的猎鬼人,累的神情终于变了,即将殒命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来不及思考,他双脚猛然发力,迅速向后撤去! 逃?能逃到哪去? 炭治郎迅速跟上,纵使累的身手再灵活,动作再迅捷,布施的丝线再多,他始终如影随形般穷追不舍。 赤红的火焰几欲滔天,随着主人的动作,日轮刀卷出气势惊人的轮状漩涡,将恶鬼挥袭而出的蛛丝斩做碎片。 堪称惊心动魄。 “不可思议…” 比起三尊和各派修为高深的掌门、成名已久的仙人… 云隐、落十一、火夕、舞青萝等人感触更深,因为————如今炭治郎散发的气息,其实力居然已经接近了他们! 只觉得心惊肉跳,不少人连呼吸都屏住了,根本不敢眨眼。 “加油、努力多前进一些!” “如果是炭治郎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 【叮———】 就在这时,清灵的碎声响起,听在耳中仿佛如仙乐般动听————再也不能保持冷静,累面容狰狞,他的脖颈上,空隙之线已然出现! {看到了!空隙之线!} {我要现在在此打倒他!} 眼中剩下了那连接着累的透亮丝线,炭治郎要把自己化做最锋利的刀刃,去取恶鬼的首级! {哪怕…} 追上再度后退的累,悍不畏死,他不知疲惫地挥动着刀:{会同归于尽!} 这怎么行! “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不能抱有这样的念头!” “不、不是!” 东方彧卿的表情也变了:“眼下的情况,就算炭治郎成功斩杀了累,累的丝线也会将他一同杀死!” 因为,一人一鬼的周遭,哪怕被炭治郎斩断了许多,却还是密密麻麻地布着无数丝线! 所以,不是炭治郎抱不抱有这样念头的问题,而是————他根本就活不下来! “怎么这样…”听见他的话,脑筋急转下,有不少人也反应过来了。 千骨!你再不过来,炭治郎就要无了啊! 还不等众人吵闹起来,忽有一熟悉女声传来,没有以前的舒缓轻柔,这声音如今带了几分急切:【祢豆子、祢豆子!】 倒悬着的祢豆子出现在一片黑暗中,紧紧闭着眼,她还在昏迷,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 却忽然,一双白皙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望着自己被蛛丝牢牢束缚的女儿,突然出现的白衣女人————葵枝连声呼唤:【祢豆子,快醒醒!】 【你要帮助哥哥,现在的祢豆子做得到的。】 浅紫色的眸中是悲伤,是哀痛,是无可奈何,却也饱含着爱与期盼:【加油。】 奈何,即使是母亲的呼唤,祢豆子却因为伤势太重,一时无法睁开眼睛。 细眉下压,见女儿始终没有反应,葵枝那双美丽的眼眸中盈上了泪水:【拜托了,祢豆子。】 深知炭治郎如今的处境,她低声道:【这样下去的话,连哥哥都会死去的…】 【!!】 一句话恍如惊雷落下,又似暮鼓晨钟。 青筋爬上额角,倒悬在半空中,那双粉红色的眸子瞬间大睁,在火光中,更显明亮。 祢豆子猛然醒转,朝着下方努力伸长了胳膊,她的掌心在发光,似乎正在酝酿什么威力极大的招式。 而随着掌心的光亮越来越强,那些丝线上的血珠,也开始闪烁光芒。 变成鬼这么久,她第一次有了清晰的心音————{血鬼术!} 因受伤而散落各处的血闪起的紫红色光芒越来越亮。 瞳仁缩得细长,瞪大了眼,祢豆子尖尖的五指颤了颤,而后———啪地一声攥成了拳头。 {爆血!} 第80章 姗姗来迟的援兵 {血鬼术!} {爆血—!} 随着鬼之少女斩钉截铁的心音落下,攥紧拳头的瞬间,她散落四处血迹蓦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呼——!】 在众人的惊愕中,红白相间的火幕猛然窜出,呼啸而去,径直将炭治郎和累隔开、将罪恶的丝线燃尽! 而下一刻,神情坚毅的赫发剑士,破焰而出! 【铿———!】 一刀斩在那瘦弱的脖颈,四溅火花中,累眸光错愕:{怎么可能!} {线被烧断了!} 被那火焰! 【我和祢豆子之间的羁绊—】 将全身的气力都附注于这一击上,刀刃上已经干涸的血点闪起白光,只听一声响亮的爆鸣声,炭治郎的嗓音铿锵有力而又歇斯底里:【是谁都…!】 【砍不断的!】 【轰——!】话音下的瞬间,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 一刀斩出,只听一声清亮的动静,无数璀璨的火焰凭空生出,轮转不休,漩涡般将一人一鬼包围! 灼热的火花中,白发的脑袋高高飞出。 【嘭—】 火势消失的瞬间,炭治郎和那具无头的孩童躯壳同时倒在了地上。 束缚着祢豆子的丝线也在顷刻间化作虚无。 【祢豆子!】 看见妹妹重重摔在地上,已经精疲力尽的炭治郎满头大汗,勉力想要挪动肢体却半点动弹不得。 趴在地上,他根本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我赢了、我赢了啊…我保护了祢豆子…】 【是爸爸帮助了我。用家里代代相传的神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当剑技用。再次忆起往事,炭治郎不由得心生庆幸:【但是因此得救了,赢了。】 赢了。真的赢了! “他做到了…”一直屏着呼吸在观看,此时结局终于呈现,轻水喃喃着,乌黑的瞳中划过一抹亮光。 “他做到了!”下一秒,弟子们欢呼起来,几乎要喜极而泣:“胜利了!” 白子画、笙箫默、摩严…乃至那戒律阁、长老们、甚至诸位掌门、修为高深的大能也都有点不敢置信。 摩严目光复杂:“累的实力甚至超过了和落十一他们,也就是说…” 炭治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追上了他们精心培养的、修炼了十数年的弟子?? 怎么可能?! 但事实摆在眼前。 —鬼杀队的最低等级的剑士,斩杀了鬼中最强的十二只鬼的其中一个! 这是何等荣誉! 但是,这荣誉来得太过之不易。 情绪激荡下,更有甚者拿着袖子直擦眼角:“我差点以为他要死了呜…” 朽木清流等师长也不禁松了口气,那些成名已久的仙人相视一笑,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欣慰。 “可以稍微休息了吧,在这里等后勤部队过来就可以了。” 孰料,才刚刚休憩了短短几息的时间,炭治郎又支起了身子,眼前阵阵发黑,他茫然极了:【咦、看不见祢豆子…】 【是因为呼吸滥用过头了吗?】 如金属相互摩擦的嘶嘶声忽然响起,他脸色发青,抓着自己的衣领,一头栽倒了下去:【耳鸣、耳鸣好严重…】 {全身都剧痛无比。} “别乱动!”一位胡须花白的药仙扫眼看见炭治郎如今的情形,差点没把自己的胡须拔下来:“先缓一缓再说。现在是站不起来的。”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炭治郎可听不见他的声音,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好,但抓着刀,他开始一点点地挪动:{得快点、恢复身体才行。} {我必须得继续战斗,我要去帮助伊之助…} 在心中催促自己,他居然还加快了一点速度。 这孩子…白子画眉心微跳,直想叹气:伊之助已经脱险了啊,你先歇着吧! 突然!一股猩红色的气体忽然涌现。 【!】 脑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炭治郎动作一顿,瞪圆了眼:{血的气味变浓了。} {这么说来…} 想起先前斩杀鬼之后尸体化灰的情况,他这才惊觉自己遗漏了什么,霎时遍体生寒:{没有闻到那个灰一样的气味。} {难道说!} “还活着??” 看着炭治郎身后,不急不缓行走的无头躯体,在座之人笑容顿收,纷纷严肃起来。 刚刚心情才好了一点,如今又出差错,杀阡陌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难道日轮刀斩首,对下伍没有作用吗?” 明明下陆都可以顺利斩杀,莫非二者实力悬殊如此之大? “不,不对。”白子画凝神细细思考了片刻,犹豫道:“在炭治郎的刀划过前,恍惚有什么白色的物什闪了过去…” 那会是什么? 【明明砍断脖子了!】 炭治郎大骇,即使没有回头,嗅到那危险的气息,他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以为赢过我了?】 小手一拢,被几根丝线连接着的头颅自树荫下缓缓落下,累面无表情:【真可怜。】 【进行那么可悲的妄想,你很幸福吗?】 面上隆起青筋,他的声线中染上了愠怒:【我是用自己的线切断了自己的脖子。】 【在被你砍断脖子之前!】 如惊天霹雳,众人面色各异,不为其他,主要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聪明的鬼。” 不管实力,还是敏锐程度,又或者是发现事情超出自己掌握后的反应速度… 笙箫默合拢了自己的扇子,面上不带半点笑意:都比先前遇见的鬼超出一大截。 “对,”想起什么,他又补充道:“累还可以自由调整肉体和线的坚硬程度。 这怎么打? 一片寂静中,前排,轩辕朗的师父———洛河东坚定有力地骂了句脏话。 【已经够了。】 不能怪他骂人,因为,鬼没有死,就意味着炭治郎和祢豆子会再一次陷入危机。 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还在努力向前攀爬的猎鬼人,累压低了嗓音,似乎怒不可遏:【我要把你和你妹妹都杀了。】 【我好久没有这么火大了。】 {站起来!快站起来!} 不去听他的说话,炭治郎拼命地维持着呼吸:{调整呼吸,赶紧的!快一点!} 捧着自己的脑袋,累的步伐还是不紧不慢的,只是,他的声音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说到底为什么你没有燃烧起来?】 一边说话,他一边将头颅放在脖颈上,瞬间,经脉立刻连接,攀爬而上,不过短短几息时间,那脖颈上再也看不出任何曾经被斩首痕迹。 【只有我和我的丝线被燃烧了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妹妹的力量,但谢谢你让我这么火大。】 完全化作血红色的双臂猛然发力,扯开四道丝线,铁青着脸,累咬牙切齿道:【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把你们四分五裂了。】 {使用正确的呼吸的话,}抓着刀的手都在打颤,炭治郎拼命说服自己:{不管多疲劳都没有关系!} 而在他后头,下弦伍拉开了交错繁的蛛网————【血鬼术·杀目笼!】 【咻—咻—咻———】 丝线穿过空气,带出细碎的破空之音,在炭治郎的身下,血红色的细线绕作圆环,在顷刻间,构建出了庞大的半圆形丝网! {不要焦急、不要让呼吸紊乱!} 在如此紧急的时刻,炭治郎还在调节身体:冷静下来、只要冷静下来… 但是,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绝望————{手腕…抬不起来…!} 哪怕是癸班的小弟子也看出了问题所在:“体力已经到极限了,就算使用呼吸法,也没有办法让身体动起来!” 【咻—!】 在极短的时间内组建完成,带着极度危险的气息,血色蕴转的蛛网瞬间落下,凡是被触碰到丝毫,立刻就是皮开肉绽! 炭治郎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躯体上瞬间又多了几道口子。 “不管再怎么慢,支援部队总该来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 危机时刻,一人疾驰而来。 似曾相识的情景。 双色羽织,鸦羽似的长发,清俊的面容,透彻的目光。 大拇指已经扣在了刀鄂上,一跃而出,援军拔出了刀,带起一抹蓝色的流光。 【呲啦———】 浪潮生出,将炭治郎逼至绝境的丝网被轻而易举地斩断。 {有谁来了?} 意识彻底混乱,恍惚中看见人影,想起留在外头的同伴,炭治郎下意识道:{是善逸吗?} 在这昏昏沉沉的时刻,他心中不免想起了另一人:{要是千骨在就好了…} 【能坚持到我赶来,真不错。】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翩然落地,将人护在身后,黑发青年幽蓝色的眸中一派风平浪静:【之后就交给我们吧。】 !稍微清醒了些,回头看见那眼熟的羽织,炭治郎不由得一惊,当即认出了来人————{是富冈先生!} 是之前热心帮助过自己和祢豆子的人!眼眶一热,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不再慌张了。 但是…{我们?} {不是只有富冈先生一个人吗?} 却见青年启唇,唤出了另一个他熟得不能再熟的名字————【花千骨。】 【是…】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自树丛后响起。 扒开那交错的枝叶,熟悉的圆润包子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也同样映入了炭治郎眼中。额上满是汗水,穿着海浪纹样外衣的少女焉焉地应了一声————满山跑了好几圈,她也有点累了。 【…千骨!】张大了眼,炭治郎怔怔然:【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炭治郎?!】 花千骨的反应却比他更大,没看见远处的祢豆子,她忙不迭上前:【你怎么样?】 自乌发中钻出,糖宝立时也吓了一跳:【受的伤好重!】 【你和伊之助两个人的伤都好严重!】 【伊之助?】 抓着花千骨的袖子,听见同伴的名字,炭治郎精神一振:【他怎么样了?你们找到他了?鬼被斩杀了吗?】 这副焦急的模样,俨然是将累给忽视了个彻底。 见他如此着急,花千骨和糖宝哪敢不应? 立刻倒豆子般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总之,他现在平安啦。】 那就好,听见这消息,炭治郎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千骨,】不等二人一虫再叙旧,面不改色地从花千骨肩膀处摘下糖宝,富冈义勇淡淡道:【上。】 哈?一眼看出他的心思,累只觉得荒缪可笑:【你这家伙,难不成想让我充当磨刀石?】 磨刀石,磨哪把刀? 自然不是已经没有半丝力气的炭治郎,而是想让后来的花千骨练练手。 而听见富冈的声音,正把炭治郎往树下挪的花千骨头也不抬,立刻应下:【是。】 【等等,他是下弦伍…】 面对同伴的紧张,花千骨浅笑:【我看见了。】 糖宝和富冈先生在一起就没有什么问题。将炭治郎安顿好,双脚微微施力,迅速跃出,自半空中抽出刀,她奋力朝累劈下。 【水之呼吸·叁之型 ·流流舞。】 【无所谓。】 怒极反笑,累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先杀了你也行。】拉开手中的丝网,他振腕一甩。 【一个接一个地,只会妨碍我的一群渣滓!】 “千骨的刀会断吗?” 盯着同那血色蛛丝抵在一起五色长刃,轻水咬着下唇,不由得替自己的好友捏了把汗。 “下伍的丝,可是很锋利、坚硬的。” “没事的。”云隐原本也在担心,但当他扫见影像中站在一旁镇定自若的黑发青年时,忽然就勾唇一笑:“相信她吧。” 那么辛苦的锻炼,定不是白白浪费了。 出乎意料,可又似乎在预料之中。 同炭治郎的情况不同,在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没过多久,和蛛丝僵持的五色长刃随着主人的用力,【刷】地一声,将丝线斩做了两段。 一直不错眼地盯着战局,听见那动静,正往自己妹妹那边挪动的炭治郎心尖一跳:【斩断了!】 {千骨变得比以前更强了!} 【水之呼吸】 秀目含煞,花千骨并不放过累,再次发起了攻击,而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一次,她选择了和炭治郎一样的型————【拾之型·生生流转】! 嘁,一而再,再而三的… 火意愈甚,累手腕一转,毫不犹豫地又使用了自己的血鬼术。 【血鬼术!刻丝牢!】 第81章 家人 【血鬼术!刻丝牢!】 杀气横溢,红光于丝网上流转,观影的大家伙却都把神定下来了。 天山掌门笑得弯起眼:“富冈只是让花掌门去同累对打,若是真的危及性命,他可不会只是旁观。” “如今他只是在旁边站着,想必,累的这一招血鬼术是不会对花掌门造成什么太大的威胁。” 有长辈在和没长辈在怎能一样?底气足着呢! 事实也正是如此。 虽然同样旋转的次数还不够多,可花千骨并不是没有躲避的空间。 在那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的丝网落下前,身影一闪,她已经暴退至数尺开外。 【骨头加油!】 方才突然被人捏住还有点被吓到,此时眼见花千骨动作不停,又上前和累过招,糖宝立刻手舞足蹈地开始替自个娘亲扬声助威:【加油!】 【连炭治郎的仇一起报!】 【咔—嚓—】 哪里用它多说? 无数细线错落分布,凭着心中因同伴受伤而起的怒意,携着满身的寒意,花千骨径直向前,将它们一一化做了纷飞的碎屑! {真是够了!} 越发恼火,累眸光顿沉:【真该死。】 不再拖延,他厉声道:【血鬼术!】 无尽的丝线生出,缠绕在周身。 血光流动,丝线于身前缭绕、化做巨大的盾牌般的东西,在不断拉伸舒展生出万般变化,其威力之强,甚至于在挥出的瞬间已经击裂了地面! 【刻丝轮转!】 {接不下!} 满眼都是那耀目的红光,花千骨脸色一变:{比之前的丝线更硬!} 糖宝看得心中一紧:【骨头!】 【千骨!】知道这血鬼术的厉害,炭治郎的表情顿时也难看起来。 【退后。】 电光火石间,一道人影迅速奔来,一把推开了花千骨。 【富冈先生!】 这上前的人,可不就是富冈义勇嘛! 【全集中·水之呼吸。】 面对下弦之伍的得意招式,双足微微分开,黑发青年不带半点惊慌,坦然自若。 下一刻,风起,浪生。 以富冈义勇的落足之处为中心,无边的洪流涛涛漫漫,如水涡般旋转沸腾,往周边晕开。 【拾壹之型—】 不似累般神情狰狞,柔软的乌发随风轻舞,富冈义勇的声线宁静无比:【凪。】 水滴声清润悦耳,屏幕上,原本奔腾不休的浪潮于顷刻间化为平静,只有微不可查的波澜慢慢晕开,整个水面光滑清澈如镜。 有清亮的微风徐徐吹拂。 在他身后,一把接住被扔过来吱哇乱叫的糖宝,花千骨和掩着妹妹的炭治郎面面相觑,眼中是同样的震惊:【拾壹之型?!】 【水之呼吸不是只有十种型吗?!】 【拾壹之型又怎么了!】 保持着出招的动作,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那么惊讶,累厉声道:【差不多赶紧去死!】 被倾注了巨大力量的血色蛛网悍然而出! 【呲—刺啦——】 血红色的断线不断飞出,被当做击杀目标的人面对如此招数,却连眼都没有眨一下,脸上更没有半点表情,唯有发丝随风而动。 也难怪富冈义勇不为所动。 水蓝色的长刃轻点湖面,荡起细微的波澜,无一根丝线能够越过去,只听几声丝绸断裂的声响,血色断线飘飘洒洒,似花瓣悬落,美不胜收。 远在他乡的修仙者们眼露震惊————“居然轻松如切瓜砍菜般,丝线根本无法对富冈造成一丝半点的伤害!” 这就是柱级队员的实力吗?和他比起来,炭治郎和花千骨还差的远呢! “这是,绝对防御的型!” 什么?累也看愣了:{怎么了?他做了什么?} {线在进入他攻击范围的一瞬间就散开了…} 但是怎么可能,他细心钻研了这么久血鬼术:{一根都没有碰到吗?} {连最坚硬的丝线都被砍断了?} 这、这… 【这不可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举起手,累试图再次发动攻击:【再一次…】 却在这时,富冈义勇回头望了一眼抱在一起三脸懵逼的二人一虫,昏过去的祢豆子不算在内。 目光在花千骨身上停留了一下,他的心音带着几分迟疑:{还有必要让她继续练吗?} 但是气头上的累会不断地使用她接不下的血鬼术。 思绪转了转,想明白了这一点,不等累把话说完,他缓步向前。 【锵——】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甚至连呼吸法都没有用,利刃一挥,但见蓝色的冷光闪逝,累还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就已经落了下去。 连乐声都停住了。 一片寂静中,只能听见富冈义勇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仿佛自己不是杀了个下弦,而是吃了顿便饭般,他从容地反手甩掉了刀上粘连的血水。 “………” 屏幕外也是静得针落可闻。 好半天之后,有人怔怔开口:“真的假的?” ———————————— 【哈——哈———哈———】 时间倒流回到几刻钟前,穿着一双木屐,蜘蛛姐姐抱着脑袋,表情惊慌。 白色的衣角同腰间的蓝色带子随风飘荡,她正在光线暗淡的林中快步奔逃。 {搞砸了!搞砸了!} 心中的声音几乎是语无伦次:{明明只有我至今为止都没有搞砸过!} {在这场过家家里!} “过家家?” 在这场过家家里? 从方才的惊讶中回过神,东方彧卿目光微顿:过家家…应该是指小孩子模仿家庭生活的一种游戏吧? 无论如何,都不适合用在这里啊。 “骗人的吧。” 火夕却还没有回过神来,和身旁的几位弟子对视了一眼,他也顾不上和自己是不是一班的了,连声问道:“刚才你们看见了吗?!” “连呼吸法都没有用!只是挥刀!” 就杀死了把炭治郎逼到绝境的累!随意就杀死了下弦伍! 知道他想说什么,被询问的几个弟子也有些许茫然:“看见了…” 但是总感觉是自己看错了。 柱杀下弦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吗? “骗人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累的实力,和落十一、舞青萝、云隐他们差不多啊! 那转换过来,岂不是,富冈义勇可以随意斩杀破望之上的修仙者?!当然,具体打起来情况还得再看,但就目前这位柱所展露的实力… 摩严眉心紧蹙:“他只是凡人啊…” 这时,屏幕上,蜘蛛姐姐的服饰却发生了变化。 蛛网纹样的白衣变作昏黄色,长长的白发也化作了黑色的及耳短发。 看了这么久,白子画立时反应过来————“是回忆。” 同样是在奔跑,不过,回忆中的蜘蛛姐姐,好像更加慌张。 在她身后,五六个人影慢慢出现,手持日轮刀,身穿黑色鬼杀队队服———“这是,在猎鬼?” 轩辕朗顿时了然:那么她就是在逃命了,难怪这么急切。 当看见屏幕中破旧的宅邸时,他心中一凝:那是? 忽然,脚下似乎被什么拌了一下,蜘蛛姐姐一把扑倒在地,慢慢爬起来,回头看见面容冷肃的猎鬼人,她心头一跳。 【终于追到你了。】为首的青年穿着件暗绿色的外衫,握着刀,他冷道。 【喂,】却在这时,一旁的同伴突然出声:【那个…】 【哦?】 顺着同伴指的方向看过去————破破烂烂的宅邸屋顶上,赫然立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 【是鬼吗?】 暗绿色衣裳的青年眉头微蹙:【还是小孩子啊。】 【但就算外表是小孩子,也还是鬼。】没有犹豫,他态度坚定:【放过的话就会吃人的。】 “……”放过的前提是你打的过他啊! 轩辕朗深吸一口气,已经可以想象到后面会发生什么,因为,那屋顶上立着的,正是下弦之伍————累。 【喂。】 将那些个猎鬼人的话当做耳旁风,视线落在正埋头抽泣的蜘蛛姐姐身上,累垂下了眼:【喂,你想我救你吗?】 【诶?】 【作为代价,】累的眸光似乎非常纯净:【你能不能听听我的请求?】 【我什么都会做!】 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有半点迟疑,蜘蛛姐姐一口应下:【我会听你的话的!】 所以… 【请救救我吧!】 【那…】 发丝遮住了面庞,看不清累的神情,只能听见他平静的声音:【来当我的家人吧。】 【我当!】 完全没有思考应下会承担什么后果,蜘蛛姐姐嗓音嘶哑:【我会当的!】 【在说什么呢!】猎鬼人却不能让他们继续交谈下去。 【好了,】墨绿色衣裳的青年持刀上前:【认命吧!】 【咻———!】 得到了答复,立于高处的累双臂一展,十指上蓦然连接了无数丝线。 【叮—】 随着日轮刀碎裂的声音传来,下一秒,方才还活生生的队员在此刻化做了无数碎片。 而看着眼前散落一地的尸块与横溢的血水,蜘蛛姐姐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忽有一阵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那破屋的屋檐下,白衣、白发、红色圆点的纹路,七八个面容极度相似的鬼齐刷刷地站在那里。 里头还有不少熟悉的身影————已经被成功斩杀的蜘蛛哥哥、蜘蛛母亲、父亲… 不知何时下来的累缓步上前,握住了女鬼的手,他俊俏的面上好像没有喜悦:【欢迎。】 【今天开始,你也是我的家人了。】 就这样得到了一个“家人?” 杀阡陌神情古怪:“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些?” 那些已经转变好了的鬼,也是这样被聚集起来的吗? 正道中人更是相对无言————“这样拼凑出来的家人,怎么可能生出他一直想要的羁绊?” 画面一转,又换到了另一副场景。 糊在窗户上的纸已经破破烂烂,同外表的破旧一样,这座宅邸已经年久失修,昏暗的房间内只点了一盏油灯,三只鬼相对而坐。 正襟危坐的累动了动手,似乎在拉扯什么,待镜头拉近,众人这才发现,他手中的是一根细丝。 咬着另一头,他用这根丝线划破了自己的大拇指。 殷红的血珠滴入早已准备好盛了些许清水的盏中,顷刻间就将水染做了血红。 【喝下吧。】 留着齐刘海的白发女鬼将其捧起,递给蜘蛛姐姐,她柔声道:【我们一家的能力都是来自累的,大家之前都是弱小的鬼。】 【累把力量分给了我们。】 见她呆呆地有点不知所措,齐刘海女鬼浅笑莹莹:【累被那位大人看中了,所以这种事也得到了特别许可。】 【………】 凝视着红色浅盏中自己的倒影,听着女孩的话,蜘蛛姐姐没有迟疑太久,很快将其一口饮尽。 才刚咽下肚,她瞳孔立时一震,浑身直冒冷汗,手中浅盏也滚落了下去。 似乎在承受着什么极度的痛苦,体内鼓荡的强大力量让蜘蛛姐姐自喉咙中发出一连串兽般的嘶吼。 【感受得到吗?】 对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累和齐刘海女孩都异常平静:【你已经不用再害怕猎鬼人了。】 【那么,进行收尾吧。】 不顾蜘蛛姐姐的战栗、面上的青筋、眼中的泪水、口中的白沫,累将自己的小手覆上了她的脸庞,然后,猛然发力。 【呀啊————!】 “这是要…?” 红血嘀嗒,落在衣裙上。 听着那凄厉的惨叫,弟子们闭眼的闭眼,掩面的掩面,都有点接受不能———“居然是直接将面皮扯下吗?!” 好残忍的手段! “这得多疼啊!” 作风彪悍的舞青萝嫌弃开口:“难怪他能被鬼舞辻看中。”就这作风,要不是他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她都要以为他们是亲父子了。 “不管怎么样,太凶暴了。” “难怪炭治郎说他们的羁绊是虚假的羁绊。”这样子做事,不虚假才怪! 累却并不认为自己残忍。 【呼——呼——】 木板铺造的地面上是红色的浅盏与鲜血,隐约还有几缕棕色的发丝。 【来,把脸抬起来。】 苍白的肤色,蓝绿色的睫毛,面上用细线链接的红色圆点。 望着蜘蛛姐姐满头的白发,再看看那张犹带血迹却异常娇艳的脸,累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恭喜你。】 【这一来,我们就是真正的家人了。】 第82章 过家家 【这一来,我们就是真正的家人了。】 在拥有了极为相似的外貌之后,在换上了雪白的衣裳之后,累是这样说的。 那么,真正的家人应该做什么?怎么做?应该如何行事? 无须别人操心,关于这一点,累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昏黄的烛火摇曳着,以微弱之姿照亮整个房间,如这些“家人”之间的联系一般,纤弱、易断。 体型最大的蜘蛛爸爸作为父亲居于上位,温婉柔美的蜘蛛妈妈坐在侧旁。 其余几位外形与容貌同样极度相似的“小辈们”则分为两排,相对而坐。他们的身前都各摆着一张及膝高的小几,而小几上,是吃饭用的各种物什。 碗、筷、碟子、托盘… 白发密铺,素衣胜雪。 他们的坐姿十分端正,双手更是放得规规矩矩,不敢有丝毫僭越。每个人都垂着眼,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冷漠,用餐的房间中弥漫着的是足以让人窒息的死寂。 那小几上,空无一物的碟子和碗已经生出了大大小小的豁口,似乎年岁久远。 杀阡陌看得莫名,勾起一个足以让人心神动荡的笑,他说话的声音如唱歌般好听:“这是在做什么?” 冥想?发呆?静坐? 总不可能是吃饭吧?就算是吃饭,那饭呢? 清冷如月的长留上仙白子画也顿了一下:“…碗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们只是单纯地在陪着累吗?” 鬼也吃不了人类的食物吧?那这样的行为意义何在? “单纯就为了仪式感?” 每天的一日三餐,都得如此行事吗? 却有那性情大大咧咧的欢喜天忧洛河东呸了一声:“个个跟死了亲娘一样。” 每个人都哭丧着脸,真晦气。 不愧是师徒,坐在他旁边,同样举止洒脱的轩辕朗赞同地点了点头。 嘿,这两人! 一道长听得纳闷,不禁侧目:你这话说的不是更晦气吗? 不过,知道洛河东修为不错,又有个做皇帝的徒弟,为免节外生枝,他倒也没有说出口。 他不说话,自有其他人说话。 【这只不过是过家家罢了。】轻柔的女声的声音缭绕每个人的耳畔。 画面一转,先前那个留着齐刘海女鬼侧身坐着,望着窗外皎洁浑圆的明月,面对蜘蛛姐姐轻轻发出的疑问,她低声道:【是没有血缘的拼凑起来的家人啊。】 【对不起!】 略侧眼,她将宅邸外的一声慌乱的哭喊听入了耳中。 顺着窗纸的破洞望去,皓月的光辉下,阴暗的树林旁,一个小小的身影披着件宽大的白衣,跪倒在累的面前,正呜咽着:【我会努力的,累!】 【我会练习的!】 那声音又细又小,带着浓浓稚气与惊惧,也表明了此人的年龄:【原谅我吧!】 镜头拉近,累赤裸的足边,左右扎着两个短短的小啾啾,黑发的圆脸女童两边的脸颊各带着两道纹路,此时她神情惊慌,眼含祈求,只差没哭出声了:【对不起,我这么笨…】 【偶尔还是会变回去!】 【……】 没有作声,累的脸上也并没有什么表情。 惨白色的小手一扬,女童的声音立刻变了调————细细的丝线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白光,紧紧缠绕在她的脖颈上。 【——唔!—】 随着丝线的越收越收紧,女童眼瞪得滚圆,张大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从喉咙中发出细微的嗬嗬声。 几缕鲜血顺着丝线蜿蜒而下。 【不用找借口了。】 簌地一声收回自己的丝,听着女童干涩的咳嗽声,累的眸光冷得吓人,那寒气只如骨髓,仿佛要将人冻碎,而他脱口而出的两个字,更让一群人面露讶色———【母亲。】 【好好当个母亲吧。】 突然生出的长而浓密的白发覆盖了黑棕色的短发,空荡荡的衣裳再度被撑起,女童、不,应该说是蜘蛛母亲。 额头冒汗,糟了番罪,她却根本不敢表露出自己的不满,埋下头,只哑声应道:【我明白了,累。】 荒唐。 随意搜寻而来的家人,又被随意地对待。 看完了全程,世尊摩严眼角抽搐,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了这两个字————充当“母亲”角色的鬼,实际年龄居然比“孩子”还小。 难怪累到现在都没有明白羁绊到底是什么东西————即使他是如此迫切地渴求着。 不止是他。 长留山也有礼乐阁,分管“礼”与“乐”,当然,礼就是各种礼节规范,乐就是舞蹈、音乐、歌咏等。 二者缺一不可,相辅相成。长留山每逢各种大典、兴事,都能看见阁中弟子忙碌的身影。 此时,就有其中的一位长须华服的长老叹息着说道:“充当大人角色的鬼,本身也不明白家人的含义啊。” 他们又那么惧怕累,唯恐避之不及,就更不用说改变累的想法,纠正他的观念了。 “拼凑出这样的家庭,意义何在?” 智多近妖的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也颇有些无语:“不是身体变成大人,心智就可以同样成熟的。” 有一些东西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经历的事情越多,明白的道理才会越多。 拔苗助长,急于求成可不行。 这个道理连云端、轻水这些小弟子都知道,不,应该说,连春秋不败、旷野天、茈萸、莫小声…甚至那许多的妖魔都知道。 在场的或不在场的仙人、道长,也不乏一些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蓬莱岛上,就有姗姗来迟现在才开始观看的霓漫天的父母———霓千丈和苏蕊夫妇。 如今他们是连连摇头:“就算让蜘蛛母亲的体型变作了成人,但并不意味着她真的能够明白怎样做一个好母亲…” 当然,他们是不是好的父母姑且先不论。 【大家都是因为害怕猎鬼人才想要同伴而已。】 通过窗纸的破洞将一切看在眼里,齐刘海女鬼的心情同样不太美妙:【明明都不是想要进行这种意义不明的过家家的。】 布满灰尘的角落已经结了蛛网,小小的蝶被蛛丝死死困住,拼命扇翅却始终无法脱困————【不遵从累的要求或命令的人,或是被切割,或是被夺走智力。】 【又或者被吊起来,晒在日光之下。】 【已经受够了。】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说这些东西,但蜘蛛姐姐安静地听着。 直到发现齐刘海女鬼终于停下了倾诉,她这才轻轻勾起唇角:【我会当做没听过的。】 【你也不是笨蛋吧?】 齐刘海女孩却并不罢休:【跟其他人不一样。】 她的声音很轻,好像藏着无尽对未来的期望————【我们一起逃走吧?】 回过头来,看着诧异的蜘蛛姐姐,她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因为是你我才这么说的。】 【只有你,我是当做真正的妹妹的。】 皎洁的清辉下,一只柔软修长的手掌摊开在半空中,这是邀请。 而只是迟疑了一下,蜘蛛姐姐便也将手搭了上去。 下一秒,两鬼交叠的手骤地握紧。 “逃不掉的。” 看着这一幕,一位道长扯了扯嘴角:“体内有累的血,逃不掉的。” 退一步来说,即使成功出山,累也可以找到她们的位置。 而且… 在他身旁,另一位身着华服的仙人叹息不已:“纵使累搜寻不到,鬼舞辻也找得到的。” 前面不是说,鬼舞辻还挺喜欢累的吗? 而这个留着齐刘海的鬼,在蜘蛛姐姐的回忆展现之前,从未出现过。 她去了哪里? 隐隐猜测到什么,静静地端详着影像,众人一时无话,唯余唏嘘。 白色的袍袖随着剧烈的动作鼓荡不休,依旧紧紧握着对方的手,两只鬼在昏暗的大山中奔跑。 齐刘海女鬼并不是突发奇想决定逃跑的,如果不是有把握,她绝不会突然行动。 她把自己所掌握的讯息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明天,累会被那位大人叫走下山。】 那位大人,自然就是鬼舞辻无惨。 【我们可以趁机逃走。】 高耸的树木足以遮天蔽日,好在变成鬼之后完全不惧怕黑暗,不管哪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沿着山路疯狂奔逃,转过一片草丛,她们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啊…】 看着同自己不过几尺距离,身着白衣的矮小孩童,留着齐刘海的女鬼愣住了————【累…】 【……】一言不发,落后她半步的蜘蛛姐姐慢慢走向累,松开了她的手。 再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抱臂别开头的蜘蛛姐姐,齐刘海女鬼唇瓣颤了颤,最终也没有吐出半个字。 妄图逃离的下场,自然也可想而知。 哪怕没有日轮刀,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杀死一只鬼。 原先齐整的白衣如今已经破烂不堪,布满灰尘。 如玉的白软发丝更是凌乱,鲜血染透了衣裳,又顺着赤裸的足腕往下流淌,滴滴答答————在死亡之前,也绝对不会免除惩罚。 被那坚韧的蛛丝束在毫无遮拦的屋顶,齐刘海女鬼无力地垂下了头。 【真是遗憾。】 站在宅邸下方的空地上,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在晨曦的第一缕曙光降临之前,累径直迈步离开,不曾回头。 同样站在那,不知心中在想什么,抱着胳膊,看了一会,蜘蛛姐姐也走了。 不过片刻,群山的边缘蓦然出现一线白光,红日一跃而出。 道道光辉喷薄而出,将朝霞染上明黄与亮橙,又把浓重的夜幕驱散得干干净净。 这光辉,足以照亮世间的一切,连恶鬼都无法直面。 当那熟悉而陌生的温暖阳光照射在身上时,齐刘海女鬼慢慢阖上了眼,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唯有几颗晶莹的水珠自眼角滑下。 但,还未落下,它们就被日光灼成了水汽。 炽热的火星在瘦弱的身躯上蔓延开来,刚开始是一点点,而后星星之火,迅速化作炽热的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将她整只鬼化做了一枚巨大的火球。 “被同伴背叛,被“家人”杀死。” 又忆起先前在浅草被鬼舞辻用残暴手段震杀的手球鬼朱纱丸,天山掌门唏嘘不已,神情越发肃穆:“鬼…还真是可悲的存在。” 如此轻易地就付出了自己的信任,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这个女鬼,还挺天真的。 但是,辜负了别人信任的蜘蛛姐姐,更为可恶。 【那些家伙虽然是笨蛋,但我不一样!】 时间回到现在,巨大的电子屏幕上,蜘蛛姐姐的恐慌之意越发旺盛:{明明如此,却还是搞砸了!} 几刻钟前的经历不受控制的自脑海中翻涌上来。 【累、累…!】 密不透光、阴暗的林中,有两个“人”站立在其中。 【母亲被杀死了,大概哥哥也…】 镜头一换,蜘蛛姐姐娇美的面上带着几分无措,双手握紧又放松,她迟疑道:【怎么办?猎鬼人已经近在咫尺了。】 【我、我们,还是逃走比较好吧…?】 随着这句代表退缩的话说出的瞬间,她那一双蓝灰色的美丽眸子霎时蜕回了原本的模样,清越的嗓音也不再柔软,而是带着些许尖锐。 【……】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微妙变化,原本背对着众人的累骤地回眸,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他拉开了自己手中的蛛网。 【住手吧!】 相伴数十年,哪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蜘蛛姐姐心神一颤,不自觉退后了一步,却根本无法阻止累的动作。 【啊———】 凄厉惨叫声划过天际。 洁白的丝线上霎时淋漓鲜血,淅淅沥沥,落在深色的土地上。 累话里话外的重点并不在于猎鬼人:【你知道的吧?】 看着背过身去捂脸抽泣的蜘蛛姐姐,他言语中带着几分不耐:【我讨厌你们的脸变回原来的样子。】 突然,似乎察觉到什么,眼波轻转,这年幼而残忍的孩童鬼蓦地将视线投向躲在树旁、背着木箱的赫发少年————【你在看什么?】 【这可不是什么好看的。】 第83章 虫柱·蝴蝶忍 {只是被割了脸还算好的。} 此时此刻,蜘蛛姐姐已经满头都是汗。 “不用同情鬼!” 扫眼发现有弟子面上带着些许不忍,落十一皱了皱眉,立刻呵斥道。 “没错。”同样旋身去观察自己带来的几个茅山弟子,云隐语气严厉:“不可受其蛊惑,想想鬼吃的那些人,他们不是更加可怜吗?” 同行而来的两位茅山的长老也呵斥道:“莫要失心!” 同一时刻,有各个门派的数位师长也正在敲打自己的弟子:这些可都是特意带来长留观影、有望突破、资质绝佳的弟子,万万不能于此刻让他们的心性转变了。 那可就得不偿失。 当然,口中说的话来来回回不外乎就是那么几句————“正心凝神!”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现在看她可怜,但她还是会吃人!” “她也在为其他人带来痛苦。” 也有弟子试图开口:“可是…” 屏幕传来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 【?!】 听着树丛后头传来的簌簌声,扭头就发现一只鬼朝自己奔来,黑发剑士———村田脸色一变:【是鬼!】 【咻——!】 就如师长们说的一样,没有给猎鬼人反应的机会,蜘蛛姐姐反手自掌心挥出细而密集、如同绸缎般的线束,刹那间就将他整个人包做了一个硕大的虫茧般的圆球! 【什么!】 茧中,猝不及防就被困住了的村田忍不住拿刀去戳刺那线束,希望能够以此让自己脱身。 【没用的。】 不复方才的慌张,欣喜于自己解决了一个猎鬼人,蜘蛛姐姐带着几分得意:【你砍不断的。】 【我的线束虽然很柔软,但也很结实。】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弟子默默闭上了嘴。 而屏幕上,蜘蛛姐姐还在说话。 只要继续杀下去,就不会受到惩罚! 听着里头发出的闷闷惨叫,知道猎鬼人正在经历什么,她越发猖狂:【首先,溶解液会融化碍事的衣服,然后就轮到你了。】 【你马上就会化成一团成为我的盘中餐。】 【哇,】正说着话呢,身后忽然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躯体,意识到什么,她瞳孔一颤。 ————身着蝶翅纹样的羽织,黑紫色渐变的发丝随着动作轻扬,眉眼清丽的少女笑容浅浅:【好厉害呀。】 【你是从手心发射丝线的吗?】 【晚上好,】不似蜘蛛姐姐的错愕与震惊,来人———忍的笑容十分温柔:【今天的月色真美啊。】 【!!】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时候… 来不及思考,也没有回应那句话,蜘蛛姐姐迅速拉开距离,一边向撤退,她一边发动了攻击。 【轰—】 粗宽丝束挥甩而出,打得地面崩裂,被攻击的人却泰然自若,足尖略微施力,忍轻轻跃起,身姿轻盈无比,在尘雾中似蝶般翩翩起舞。 这不像是在躲避攻击,倒像是在花田漫步。 【噔噔噔—】 跟着追上恶鬼的步伐,一跃而起,她在其胸口连蹬数脚。将蜘蛛姐姐蹬倒在地,用这种方式强行让鬼停下逃跑。 【好像你没有跟我好好相处的打算呢。】居于上位,她笑吟吟道。 【等、等、等下!拜托了!】 思绪急转,目光落在身上之人的笑容上,蜘蛛姐姐慌乱中脱口而出一句话:【我是被迫服从他的!】 对,就这么说。 女孩子的话,心会比较软一点。找到了个理由,心神一定,她高声道:【违抗他的话就会被大卸八块的!】 【啊…】忍轻呼一声:【那还真是可怜。】 【我愿意帮你。】 好像已经真情实感、发自内心地在同情面前的鬼,她的笑容越发甜美:【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真的假的? 正想说什么,想起这位剑士的身份,云隐张了张口,最终没有发言:虽然看上去还很小,但这位名为忍的少女可是鬼杀队的柱,应该不会轻易受骗。 【你、】蜘蛛姐姐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愿意帮我吗?】 【嗯!】一口应下,在身下的鬼露出笑容前,忍话锋一转:【但是为了好好相处,我有几个想问你的事情。】 【这位可爱的小姐,】背对着清亮的寒辉,昏暗漆黑的山林中,猎鬼人轻启红唇:【你杀死过多少人了?】 【……】盯着她的脸缄默了许久,蜘蛛姐姐慢慢吐出三个字————【五个人。】 眼中逐渐溢出泪水,她将头侧向一边:【但是我是被命令的,没有办法啊。】 “令人作呕。” 这副姿态做出来有人会信吗?摩严冷哼一声:“撒谎也不打草稿。” “只怕在没有加入蜘蛛家族之前,她手上的人命就已经不止五条了。”那眉宇间的血腥气散都散不去。 【不用跟我撒谎的,因为我知道的。】 忍也不会被轻易糊弄,指指正摇摇晃晃发出求救声的大白茧子,她夸赞道:【你刚才把我们队员变成茧的手法,真是厉害。】 【你已经吃了八十个人了吧?】 虚情假意的泪花散去,蜘蛛姐姐还在死鸭子嘴硬:【我才没有吃那么多,只杀了五个人而已。】 【我是从西边来的。】忍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谎言:【小姐,是西边。】 随着她的说话,屏幕的画面蓦然转换。 密不透光的林中,无数白色的茧子被高高悬在半空中,轻轻一晃,还能听见其中的水声。 【我在山的西侧看到大量的茧挂在那。】 【里面被抓住的人,全部都被融化成了液体。】 【光是那个地方就有十四个茧了。】 略拉近了一些距离,忍又重复了一遍:【已经死了十四个人了。】 远远超过五这个数字。 【我并没有在生气。只是在确认而已。】 【确认正确的数字。】 蜘蛛姐姐这才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硬着头皮道:【你确认了又想干什么?】 当然是…忍煞有其事地竖起食指:【要让小姐你受到正当的惩罚。】 【惩罚?】 【嗯,然后我们就可以好好相处了。】 【夺走了他人生命,却不受到任何惩罚的话,】这位年轻美丽的猎鬼人有着自己的想法:【被杀死的人们就无法雪恨。】 这话确实不假。杀阡陌懒懒地倚在座椅上,百般聊赖地吹了吹桌上的玉屑:“所以,她想怎么惩罚?” 八十个人的性命… “要怎样的惩罚才能相抵?” 才能让死去的人安息? 千刀万剐?五马分尸?还是其他的? 光滑修长的手指撑开有着蓝绿色睫毛的眼睛,由细线连接着两个黑色圆点,鬼古怪的瞳孔展露无遗,忍的嗓音中带着些天真的残忍:【比如把眼睛挖出来。】 指尖划过有着黑色蛛网纹样的腰封:【或是切开肚子,把内脏拉出来。】 五指按在蜘蛛姐姐的胸腔上,她笑吟吟地:【你杀的人越多,我就会拷问得越多。】 【等你忍受住那些痛苦之后,你的罪孽就能得到原谅。】 【我们一起加油吧。】 她的声音非常温柔,非常悦耳,却听得妖魔们都打了个寒战:“喔,这个女人…” 明明长得那么好看,说出的话却那么冷酷,而且,看她那架势,似乎只要蜘蛛姐姐答应了,她就会真的那么做。 云翳都有些自愧不如:“…果然最毒妇人心吗?” 只是用话语说出来,就已经足够让人胆颤,蜘蛛姐姐的瞳孔缩得极小,显然也被唬住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没关系,】忍还在火上浇油,两只纤细白皙的手握成拳头,她弯起眼,一派纯洁良善:【小姐你毕竟是鬼。】 【既不会死也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别开玩笑了!】 再也无法忍受,蜘蛛姐姐骤地暴起,将忍一把推开,她自掌心喷发出大股丝束:【去死吧!臭女人!】 借助这一下的气流,她在地上翻滚几圈,逃离了忍的攻击范围。 不过,真的逃离了吗? 断裂丝线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恰似天地间最纯净的雪花————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那些威力巨大的丝束就已经被尽数斩断。 【看来是没办法好好相处了啊。】 翩然落下,背对着鬼,忍唇角微弧。十指纤纤,叩开叶形的刀鄂,利器的冷芒一闪而逝:【遗憾、遗憾。】 【这种条件谁会答应!】 迅速旋身就要再次发动攻击,在看见空无一人的身后时,蜘蛛姐姐愣住了。 下意识地抬眼————高空之上,一个矫健的身影于月下迅速拔刀,带着无数蓝白色的璀璨光芒,少女俯冲而下,翩翩然如仙人。 无法及时做出闪避的动作,长刃直扑面门,秀美至极的面容闪过,蜘蛛姐姐只觉得自己于恍惚中穿过那双紫莹莹的秀目,落入一片无尽的紫色世界。 数不清的美丽蝴蝶拍打着薄翅,纷拥而着穿过她的身体。 大脑一片空白,蜘蛛姐姐下意识地回头去追寻那已经远去的蝶群。 这时,不知是不是被族群抛下了,一只落单的蝶扑棱扑棱,飞至她面前,好像很是疲惫。 约莫在花中与蝶共舞是女孩都向往的,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蜘蛛姐姐顿了一下,伸手接住了它。 细不可闻的玄妙乐声于此时奏响。 {真是漂亮啊。}身上的白色斑纹似乎都在发光,定定地注视着这只小蝶,蜘蛛姐姐目光怔楞。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处于危机之中。 血色的斑点自蝶的翅膀上浮现,于顷刻间侵占了整只蝴蝶。 鲜血沾染了指尖,随着水滴落下的声音响起,不知为何,蜘蛛姐姐的脸上、眼中都涌出了血流。 而下一刻,她身上的白衣,也逐渐被血色渗透。 “这是?”笙箫默神色一滞,诧异出声:“幻境,还是幻觉?这血是真的受伤了吗?” 还是没有?真是糟心,距离太远,无法判断。 “凡人的话 ,不可能创造出幻境,”压下眉头,思虑再三,白子画缓缓开口:“而且在没有灵气的地方…怎么可能。” “应该是幻觉。” 【轰——锵———】 果然是幻觉。 只听一声清亮的刀鸣,树木高耸的林中,忍于顷刻间挥出了极快的连击————【虫之呼吸·蝶之舞。】 被攻击的恶鬼额头、脖颈、胸腔、腰间、手腕…各个地方都迸出了血,寂静的林中,一时间只能听见那轻快灵动的声音:【“戏弄。”】 虫之呼吸?! 舞青萝纳闷:“鬼杀队到底有多少呼吸法?” 水呼、雷呼、兽呼,现在又来一个虫呼… “名字还挺奇特。”就是这威力,好像,不怎么样啊。 望着屏幕上一把捂住脖颈的蜘蛛姐姐,弟子们相对无言,因为————这只鬼的脖子,还没有被斩断。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的蜘蛛姐姐同样茫然,回头看看还保持着落地姿势的忍,她惊讶不已:{脖子…没有被砍断!} 待忍慢慢站起,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其手中的刀上:{用那种刀…?!} ————没有寻常刀的宽度,两侧纂刻着“悪鬼”、“灭杀”的字符,有着倒钩的刀身细长无比,似乎一折即断。 {是吗,}瞬间,蜘蛛姐姐想明白了一切:{因为身材娇小又没有力气,所以砍不断脖子吧!} 这样的话就能赢了!心中狂喜,望着背对着自己的忍,她伸出了手。 啊,危险!见忍好像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无知无觉,轻水张了张嘴,下一秒,巨变突生。 【嘭呯—!】 不等丝束出现,蜘蛛姐姐动作一顿,仿佛神魂都被撼动了一般,心脏跳动的声音变得巨大无比。 深褐色的脉络爬上手背。 【……】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直发抖的手,又一声仿佛响在耳畔的心跳声,蜘蛛姐姐惊恐地捂住了嘴。 【嘭—呯—】 脚步错落。 【嘭—呯—】 鲜血淋漓。 【啊————】惨白的手臂已经遍布紫斑,吃力地扒着自己的脖颈和脑袋,她自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嘶吼。 随着那最后一声心脏的跳动声响起,这满嘴谎言的恶鬼目中的光芒于顷刻间散去,身躯轰然倒下。 【可不能因为脖子没有被砍断就放下心来啊。】 随意甩出几道清列的刀辉,身形娇小的剑士———忍似有无奈。 【因为也有像我这样用毒的剑士的。】 纤长如细剑的薄刃在翻飞的指尖转动,凌空旋转发出细微的声响,随手挽了个帅气潇洒的刀花,一把握住自己薄荷绿的刀柄,她嫣然一笑。 【鬼杀队·虫柱·蝴蝶忍。】 【我是柱中唯一一个,砍不断鬼的脖子的剑士。】 【但却是个做出了能杀死鬼的毒药的,有些厉害的人呢。】 (如果今天可以看见很多与后期剧情有关的评论的话,我明天就爆更六千字。(平时是四千字。)?( ''w'' )?) 第84章 羁绊 【哎呀,失礼了。】 【已经死了就听不见了吧?】 望着那死相凄惨的鬼,敲敲自己的脑袋,俏丽的少女歉意一笑:【真是粗心~】 “…她笑着杀人啊。” 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性格的人,看着影像中少女无邪的笑靥,轻水只觉得她像个黑芝麻馅的汤圆,外表白白软软,切开里面都是黑的。 “可怕。” 虽然很漂亮。但是,稍微有点太凶残了。 不过,刨去这点不提… 轩辕朗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位柱,倒是有些奇特。” 身手非常敏捷、灵活,速度更是奇快 ,甚至无法看清她的攻击。 连出场都非常梦幻、神秘。 略扬眉,他在脑海中将修仙界最出名的几种毒在心里过了几遍———“什么毒能杀死鬼?” 鬼的恢复再生能力那么强,大部分的毒在刚刚进入身体的时候就会被分解,应该无法发挥作用吧? “不是说鬼的弱点是斩首和阳光吗?” “不,”东方彧卿先前看得更认真:“骨头参加最终选拔时,有提到过,鬼非常厌恶紫藤花。甚至不能越过被其包裹的藤袭山。” 哪怕强大如手鬼,也没有成功下山———有没有尝试过姑且不说,他还在藤袭山,说明肯定是突围失败了。 “现在想想,说不准紫藤花对鬼有压制效果。” 望着屏幕上的蝴蝶忍,他言语中带着几分赞扬:“能够做到扬长避短,她也是个非常杰出的人才。” “不然她凭什么当柱?” 对东方彧卿没什么好感,收起被自己打磨得发亮的玉雕,杀阡陌扫了眼自己后头的春秋不败、云翳、紫薰浅夏几人,没好气道。 这倒也是。 “鬼已经解决了,接下来…” 屏幕上,一刀破开那所谓的“坚韧”的丝茧,看着衣裳都已经被溶解完,浑身是绿色溶液的黑发队士,蝴蝶忍发出了关切的问候:【你没事吧?】 【嗯、咳、还算是…】 得救了,干咳几声,村田看了看四周:【那个、那个鬼…】 【不用给她致命一击吗?】哪怕看见了蜘蛛姐姐七窍流血的尸体,他仍有点不放心。 【我用紫藤花的毒杀死她了。她已经死了。会就那样腐烂掉的。】歪歪脑袋,蝴蝶忍莞尔:【我可是很精通药学的。】 说着,她上下扫视了光溜溜的村田一圈:【只是衣服被融化了啊,身体几乎没有受伤。】 看来这个溶解液还有点奇怪呢,还是说再过一些时间才会开始溶解人体? 心中这样想着,她却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落落大方道:【真是太好了。】 【啊!】在女孩子面前! 这才惊觉自己浑身上下一片物什都没有,怪叫一声,村田迅速捂住自己,连脖子都红了个彻底,立马逃远了。 笑着目送他离开,蝴蝶忍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踮起脚,极目远眺:【那么,虽然很在意强行命令这位小姐的鬼的位置…】 想起自己那位沉默寡言的同僚,她心下了然:【被富冈先生抢先了吗。】 确实,同一时刻,累的脑袋也掉了下来。 {杀掉!杀掉!} 尚且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执拗地盯着炭治郎几人,他心中仍念念有词:{那对兄妹我一定…要杀掉!} {还有那个女人…居然敢把我当做垫脚石…不可原谅!} 弟子们无语:都已经被砍掉脑袋了你就消停一点吧! 【累,到底想做什么呢?】 却在这时,屏幕上的情景化为了寒风刺骨的雪夜。 长夜寂寥,宅邸前的空地被厚雪覆盖,一踏就会发出脆响。 白衣如旧,长发乱舞,早已被斩首的蜘蛛母亲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静静地站着那里,声音还是同以前一样温柔————【所谓的家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面对这样的询问,累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我没有身为人类时的记忆。】 【所以才让我们模仿家人吗?】 先前被斩杀的鬼们的身影逐渐浮现。 【能触碰到家人间的羁绊的话,】望着这些被自己搜寻而来身形各异的“家人”,累似茫然,又似惆怅:【我想我的记忆也会恢复吧。】 【真正的家人间的羁绊。】 “…可悲可叹。” 一头红发的北海龙王沉默了许久,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 垂眼忽然看见地上突兀出现、死死相护的兄妹,累话音一顿:{对了,我…} 屏幕有一瞬间陷入黑暗,然后又慢慢变亮。 白雪皑皑的镇子中,一个蓝衣孩童抓起地上团好的雪球,一把扔向对面的玩伴,孰料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嘿嘿笑着跳开,叫那一球砸在了后头的无辜男孩身上。 而现在,团出一个滚圆的雪球,玩伴迅速将其丢出。 【你太慢了!】利落地躲过,蓝衣孩童叉腰大笑,却被另一个男孩一雪球糊在了脸上:【太狡猾了!】 【是你露破绽了才对!】 嘴上吵吵嚷嚷,三人手上也不消停,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 【……】套着件暗橙红色的衣裳,看着他们玩闹,站在不远处,黑发男孩蓝灰色的眸子中透出几分向往。 舞青萝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男孩的身份————就这一个照面,她就知道这个男孩是累。 叫她愣住的原因是———“他的头发居然是天生就是这么硬挺的吗?”像蛛脚一般尖锐,簇拥在脸颊周遭。 “所以变成鬼之后只是换了个色?” 而且,现在累是想起自己作为人类时的回忆了吗? 却见屏幕上,黑发男孩情不自禁地上前几步,下一秒,他一头栽入雪中。 好消息是,地上的雪层已经非常厚了,没有摔伤。 坏消息是,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低低地咳嗽着,喘了口气,男孩慢慢转了个身,不至于叫自己一直埋在雪中。 仰面躺在雪上,他定定地望着透蓝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在追寻空中缓缓移动的浮云。 【累、累、累!】 下一秒,一个急切的女声传来。 长发包在脑后,看不清面容的蓝衣女性似乎非常焦急地在寻找什么,当看见雪地上的男孩时,她赶忙扑了上去:【累!】 【在干什么啊!】抚上男孩的脸颊,感受那股冰冷,她非常慌张,又好像很是难过:【不能到外边啊…】 “是累的母亲吗?” 这么着急,不是母亲,也该是很亲密的人吧? {我的身体很虚弱,生来就是如此。} 伴随着累的声音,屏幕上的场景瞬间换到了另一边。 皓月高悬,庭院中雪花乱坠,一盏灯都没有点,坐在被褥中,男孩看上去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从来都没有奔跑过,连行走都很痛苦。} 火夕抽了抽嘴角:“就算我不怎么会医…” 想起方才累脚上的木屐,他满头黑线:“我也知道不应该让这么小的孩子在大雪天光着脚就穿个木屐出门。” 棉鞋呢?靴子呢? 你不生病谁生病? “何止啊。”望着屏幕,坐在他旁边的舞青萝都无语了。 “这么大的雪,连个房门都不关,本来就身体不好,这一下风寒都逃不掉。” 而且这个时候累看上去也才七八岁啊。 一旁的女弟子听见他们的话,也愤愤道:“看这宅子也建的很不错,家里一个下人都没有吗?居然安心放着身体不好的小孩自己一个人呆着?” 身体不好的问题想来除了先天因素,估计后天也没养好。 就在弟子们讨论时,似乎发现了什么,男孩眸光微动,看向门外。 白色斗篷随风飘荡————{直到无惨大人出现为止。} 鸦羽似的乌发,面容俊俏儒雅,直挺的发丝随着动作轻晃,男人缓缓抬眼,露出了自己绝非善类的血红色竖瞳。 将无尽素辉拦在身后,他狭长的眼中无一丝笑意,唇角往下弯起:【真是可怜。】 【让我来拯救你吧。】 “…鬼舞辻无惨!” 方才还有点走神,此时蓦然抬首,饶是摩严也不禁哑然:怎么哪都有你! 笙箫默干笑一声:“这鬼王出现的好频繁。” 不管大家如何反应,累的回忆还在继续。 {我的父母并没有感到喜悦。} 一片血色中,方才见过的蓝衣女性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作为丈夫的男人更是满面震惊。 血滴悄然落下,发出清润的水声,血色迅速蔓延————{因为得到了强健身体的我…} {既不能晒太阳,还必须得吃人才行。} 随着房门的拉开,一具血迹斑斑的尸体出现了。 黑发换白丝,原本干净的面庞覆上了红色的圆点,长长的蓝绿色睫毛低垂着,盖住了那双骇人的眼睛。 【你做了什么…】看着站在血泊中,面容都大改了的矮小孩童,男人的手都在颤动:【你都做了什么啊!累!】 在他身后,做母亲的捂着脸,无声哭泣。 {以前,我听说过一个很棒的故事。} 看着自己的父母,小小的孩童跟听不见声音一样,一言不发。 不似先前的鲜艳颜色,影像上忽然只余黑白二色,奔腾不休的水花中,一只宽大的木屐被打得四处旋转。 {为了拯救在河里溺水的孩子,父亲因此献出了生命。} 滔滔不绝的水流旁,被数人簇拥着,跪倒在尸身前,幼小的孩童失声痛哭。 {我十分感动。} {这是怎样的一种父母爱,以及羁绊。} 累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听着他的叙述,修仙界的众人纷纷拧起了眉。 “这话听上去好怪。” {在河里死去的那位父亲,出色的完成了自己身为“父亲”的职责。} {但是,为什么我的父母却…} 夜幕深深,遮盖了一切。 看着被窝中熟睡的白发孩童,曾经血脉相连的儿子,如今的食人鬼,背对着屏幕,身为父亲的男人颤抖着举起了手中的物什。 清冽的寒芒自锋利的刀刃上划过。 {我的父母,想要杀了我。} 面上已经布满泪痕,但男人的态度非常坚定。 {母亲只是在一旁哭泣。} 镜头给到后头捂着脸哽咽的蓝衣女性,累的声线中好像并没有愤怒,仿佛在叙述一件于自己无关的事情:{没有袒护快要被杀死的我。} 脚步声已经微乎其微,随着那高大的影子盖在脸上,已经化做恶鬼的孩童猛然睁眼。 不少人侧过脸,阖上了眼————“用普通的刀,是杀不死鬼的。” 所以,这位父亲的下场可想而知。 【哧—!】 黑暗中,利刃扎入肉体的声音听得人心头一紧。 猩红的血在地上蔓延开来,望着那血泊,连春秋不败都有片刻的失语,倒不是太过吃惊,老实说,比这还惨的事他都见过。 甚至他还自己干了不少。只是,眼下屏幕展示的一切属实是有点… “这家伙,只看见了刀…” 没看见父母的眼泪吗? 杀阡陌深深地呼吸,被累的思维所折服:谁家的正经父母会高兴于自己的孩子变成了鬼啊! 累却并不这么认为。 清月高挂,辉光熠熠,飘渺如烟的云随风前行。 坐在屋檐下,触及到那雪花,已经变作白发的孩童不再感到寒冷。扬起脸,他长久地沉默着。 {一定是虚假的吧。} 身后是刺目的血红与父母尚带体温的、横倒的尸体。如玉般的发丝遮住了脸,看不见孩童的神情,只有累的淡淡的声音环绕在耳畔。 {我们之间的羁绊并不是真的。} “说什么呢…”轩辕朗气笑了:“你父母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确实可怜,东方彧卿徐徐吐出一口气:那样深沉的爱,累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吗? 却在这时,影像中,孩童好像听见了什么,慢慢回过头来。 【对、不…起…】 {好像在说些什么,}被这旺盛的的生命力惊到,孩童略带讶异地抬起眼:{还活着吗。} 而下一刻,他神魂俱颤————带着美丽花朵的蓝衣已经被染血成了黑色,倒在血泊中,晶莹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落,母亲挣扎着,说出了自己最后的遗言。 【对不…起…】 【没能让你…以健全的身体、诞生…】 【对、不起…】 鬼的灵敏五感让孩童将这断断续续的话语全部听入了耳中,他睁大了眼。 {说完那句话,母亲便咽了气。} {死去了。} 保持着扭头的姿势,在那一刻,孩童想起了父亲下手之前嘴边一直念着的话语。 【没关系的,累。】 高高地举起刀,男人满脸是泪,语气十分决绝,又充满了绝望:【我会跟你一起去死的。】 {因为快要被杀死的愤怒,导致我没能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那是,父亲想要与我一同,背负着杀人的罪孽死去。} {我在那一瞬间,}注视着父亲的尸体,孩童的瞳孔缩得极小:{唐突地理解了。} 这伟大而沉重的爱,在最后一刻,被他弄明白了。 庞大的屏幕霎时间化做幽深的黑暗,白色的什么东西忽然出现,直到它渐渐远移,大家才发现那居然是一根白色的丝线。 而后,这已经细到不能再细的丝线,随着微小的一声【啪—】,瞬间断裂。 {真正的羁绊,} 转眼间,丝线又落到了一双小手中。 盯着这断裂的丝,孩童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被我在那一晚,亲手切断了。} “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们心中该是多么的痛苦与挣扎啊…” 而迟迟才明白了自己所作所为的累,心中又是多么的难过与悲伤啊… 面上热泪滚滚,轻水傻傻地看着屏幕,一时间无法移开视线。而放眼望去,还有不少和她一样无知无觉落着泪的人。 前排,向来自诩心如磐石的摩严神情也复杂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对父母都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不论是做人,还是做父母。 毕竟,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是想不出半点办法,完全走投无路,只能出此下策。 “只可惜…” 许久,有人幽幽一叹。可惜什么,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 {即便如此,无惨大人还是鼓励了我。} 足尖轻点,落在屋檐下,望着跪倒在父母尸身面前的白发孩童,鬼舞辻无惨姿态睥睨,一开口差点没把众修士、仙人气死:【全部都是没能接受你的父母的错。】 【要为自己的强大感到自豪!】 “这个魔头…!”崂山掌门第一次露出了狠厉的目光,看那表情,是恨不得直接把鬼舞辻拖出来痛殴:“万恶之源!” 刚刚才醒悟、明白了一切,现在,鬼舞辻又把累的心智带歪了————{……我除了那么想之外,别无他法。} {我无法忍受自己的所作所为。} {哪怕知道全部都是自己的错。} 看着抱着头绝望哭嚎的累,白子画目光冰冷无比:“他给累传输了错误的观念。” {每一天、每一天…} 时间回到现在,累无头的躯体已经燃起火星,却依旧执着地朝着前方走去:{我都无比地思念父母。} {还没有死?} 看着他离得越来越近,花千骨攥紧了自己刀,警惕地将炭治郎和祢豆子挡在身后。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从没见过被砍了脑袋还能走这么远的鬼,糖宝纳闷不已。 但,累也已经不能再对他们做什么了。 小小的手掌逐渐溃散,但还是不死心地在试图抓取什么:{即便创造虚假的家人,空虚也无法被填补。} {到最后,因为我是最强大的,所以谁都无法保护我,无法袒护我。} {越是变得强大,身为人类时的记忆就越是淡薄。渐渐地就连自己想做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不知道累的执念,看着扑倒在自己身旁的无头尸体,没有错过他身上的火星,花千骨有点茫然:【现在是死了吗?】 【呃,还是没有?】 糖宝直滴汗:【好像也没有地方补刀…】 不对,忽然想起什么,它凑到花千骨耳畔叽叽咕咕了一阵。 【!】对哦!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远处状况之外的黑发青年,花千骨轻手轻脚地自怀中取出了一个小木盒:{要取血才行!} 难得遇到一个下弦。 没有理会她的小动作,落在远处的头颅望着几乎已经是近在咫尺的炭治郎兄妹,控制着躯体挣扎着伸出了手:{一直追求着无论如何都再也得不到的羁绊。} {就算怎么拼命地伸手,也是触碰不到的。} 这时,身上终于有了点力气,护在祢豆子身上,炭治郎喘了口气,刚好看见累落下的小手,他愣住了————{从那小小的身体中,传出了巨大到无法承受的悲伤的气味。} {哇!}糖宝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去戳花千骨。 【啊、炭治郎!】 连着被戳了好多下,花千骨一回头就看见自己这个同伴居然伸手去摸鬼的脊背,顿时大惊失色:【你做什么呢!】 不能因为鬼的脑袋已经砍断了就放松警惕啊! 【你忘记之前那个箭头鬼了吗?】 炭治当然没有忘记,只是… 【我觉得,他现在…】没有把手移开,哪怕自己的伤大部分都是因为累而产生的,这个率直温柔的少年眼含热泪,愣愣道:【好像很难过。】 不,不是很难过,是非常难过。 【所以我忍不住想…】安抚一下。 【是、是吗?】 “千骨,你又在做什么呢!” 屏幕上,不知是不是被说服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眨眨眼,花千骨依葫芦画瓢,居然也把手放了上去,她迟疑道:【这、这样会稍微好一点吗?】 【骨头!】这一下可给糖宝气得够呛。 白子画无力扶额:“这孩子…”刚才还在说炭治郎,现在居然自己也! 【哎呀,不要生气嘛,】花千骨心虚地辩解道:【因为,他、他好像也没有办法攻击了。】 【话不是这么说啊!】 {好温暖。}与一人一虫的反应不同,还未完全消失的头颅看着那两只不同肤色的手,累呆住了:{跟阳光一样温柔。} {我清清楚楚地想起来了。} {我一直想要道歉。} 对着记忆中的面容如旧的血亲,他哽咽着道出了自己的歉意:{对不起!} {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请原谅我!} 但是… {我已经杀了无数的人…}忆起这几十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而父母是那样干净,累心中悲怆:{我一定会下地狱吧。} 躯壳彻底化做飞灰,随风飘往远方。 {肯定没办法跟爸爸和妈妈,去往同一个地方吧。} 【没有那回事。】 温柔慈祥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泪花飞溅。影像中,白发白衣孩童模样的鬼惊讶地睁开了眼。 【我们一起走吧。】宽厚的大手落在背后,忽然响起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哪怕是下地狱。】 “这是…?” 举座皆惊,一人喃喃道:“这不是,累的父母吗?” 为什么会忽然出现? 周遭是一片暖融融的亮光,似乎同样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累怔怔地抬眼望去————黑发青年笑容温润,橙色的眸子中只见温柔,无一丝怨恨,他轻声唤道:【累。】 【爸爸…?】 【累。】身着蓝衣的母亲揽住自己的孩子,面上同样没有责怪。 【妈妈…?】 面对累的呼唤,她只是含笑轻轻颔首,笃定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随着母亲的话音落下,心中情绪激荡,深邃的黑色自发尾往上攀爬,累的那一头白发终于恢复成了和父亲一样的颜色。 面上的红色圆点逐渐淡化至虚无————他彻底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啊——】 万般悔意涌上心头,哭嚎着扑入父母的怀中,累泣不成声:【全部、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第85章 违反队律 【做什么呢!】 这憨憨二人组可把糖宝吓坏了,看看自个娘亲,又看看炭治郎,它失声道:【就算可怜,他也是鬼啊!】 没有回应它,花千骨脸上不知为何淌下了两行清泪。 看着累头颅消失的地方,她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刚才,那是什么? 好像看见了,这个鬼变成人类的样子?还有他的…父母? 【踏—】 脚步声响起,抬起头,花千骨看见了那穿着双色羽织的黑发青年:【富冈先生…】 【不要同情会吃人的鬼。】 踩在累唯一留下的白衣上,望着二人一虫一鬼这个奇怪的组合,着重扫了眼两个小孩脸上的水痕,富冈义勇眉头轻拧:【就算有着小孩子的姿态也无关。】 【只是个活了几十年的丑陋怪物。】 “说的也是。”暗中叹了口气,回头看见轻水湿漉漉的脸颊,朽木清流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擦擦脸。 “就如富冈所说,哪怕累经历的事情令人唏嘘,也不要忘记,他同样带走了其他人的朋友、亲人、爱人。” 所以,他还是得去地狱赎罪。 听见后头朽木清流、落十一等人的话语,笙箫默同自己的两个师兄对望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欣慰。 魔气蒸腾的那处,却也有不少妖魔大受感触。 毕竟,不管是人类、妖怪、魔物…大部分总归不是天生地养的,也有自己的父母。 “唉,我娘也对我好。”当时就有妖魔嘀嘀咕咕起来了:“这次之后我一定回去看看她。” 自然,也有不少父母家人已经陨落的,此时就不由得黯然神伤了,就如紫薰浅夏等人。 【可是…】嗫嚅着,花千骨还想说点什么,却在对上那双深蓝色的瞳孔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了给被杀的人们报仇雪恨,】这时,却有一清朗的少年音响起。 满脸血痕的赫发少年抓紧了手中的白衣,奋力仰起脑袋,他的态度异常坚定:【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受害,我当然会毫不留情地将刀挥向鬼的脖子。】 【但是为自己身为鬼而痛苦的人,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的人,我是不会践踏他们的!】 在花千骨的惊讶、糖宝的错愕,富冈义勇的平静中,这小少年毅然出声:【因为鬼也曾是人类!】 【也曾经是和我一样的人类。】 【所以、请把脚拿开!】 藤袭山被斩首后黯然落泪的手鬼、浅草被残忍杀害的手球鬼、欣然迎接死亡的蜘蛛母亲… 忆及这些,炭治郎手上暗暗发力:【他们不是丑陋的怪物,鬼是空虚的生物,是可悲的生物!】 【炭治郎…】 一番话可谓是振聋发聩,仿佛被打开了七窍,花千骨黝黑的眸子慢慢亮了起来。 “这孩子,”一向沉默的东华上仙都惊了一下:“心性还真是正啊。” 同样将这番话听入耳中,距离长留不知多远的神仙洞府中,传出了道声音———“幽若?” 望面前光辉流转的水镜,轩武圣帝心情大好,不禁连声招呼自己的小女儿:“快来看看,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你的花姐姐吗?” “来了来了!”闻言,匆匆放下手中的剑,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两眼直放光:“我来啦!” 想想长留山上此起彼伏的突破灵光,与此同时,各个仙山、洞府中也传出了许多声音,都是让自己的弟子、孩子先放下手中的事情,这架势,竟是认为看屏幕比修炼还重要。 “本来也是啊!”名为幽若的小女孩儿大大咧咧地席地而坐,看得眼都不眨———“一直傻傻修炼做什么?搞不好还走火入魔呢!” 刚说完,她脑袋上就挨了一下:“说什么胡话呢。” 不知道自己正被无数人围观,影像中,富冈义勇安静地听着,不曾说话。 直到扫眼看见一直被人护在身下、衔着竹制口枷的少女。 想起花千骨十几天前说过的话,又忆起几年前自己做的事情,他恍然:【你…是炭治郎?】 诶? 花千骨呆了瞬,和糖宝对视了一眼,她问道:【我记得之前有讲过炭治郎的事情啊, 但是富冈先生你已经忘记了他们的模样了吗?】 那我之前说的时候,你附和的是什么? 富冈义勇:【……】 目光飘忽,他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 【嗯?】 在这尴尬的氛围中,抬眼忽然看见周遭拍打着薄翅莹莹散光的蝶,糖宝茫然出声:【蝴蝶?】 原来,不知何时,他们身旁方圆几丈内已经布满了盈盈蓝光的奇异蝴蝶! 一片黑暗中,细微的灵气化做的丝线被轻轻撩动。 黝黑的瞳底亮起紫色的光芒。 似有所感,花千骨一把将还在试图拉扯那白色衣服的炭治郎掩在身下,另一手更是直接将糖宝扔回领口处:【糖宝,藏好!】 不用她多说,糖宝已经非常娴熟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边缩起身子,它一边大声道:【骨头小心!】 反应比花千骨和糖宝更快,富冈义勇目光一凝。 舒缓的乐声旋律急转,于顷刻间转为激烈高昂的音调。 风声呼呼,眉眼清丽的少女唇角噙笑,自远方飞身而至,几乎是瞬间就已经近在咫尺,手中的细刃更是直接瞄准了被几人死死护住的祢豆子。 两个孩子何等默契? 无须商议,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炭治郎迅速护住祢豆子,而花千骨手臂一翻,马上就要出刀。 【铿———!】 说那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金铁交鸣之音,两把不同的日轮刀相击,崩出灼目的赤色火花。 不等花千骨动手,一步迈出,将几人护住,富冈义勇拔刀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 【哎呀?】 倒悬着飞在半空中,来人———蝴蝶忍困惑出声。 【为什么要妨碍我呢?富冈先生?】 原来不是因为太呆了所以没发现鬼吗? 亏得她还立刻来救人。 似蝶般轻盈落地,看看做出防御姿态的黑发青年,再看看他后头一个护一个的奇异景象,蝴蝶忍不由得失笑:【你们这是?】 叠叠乐? 不过这倒不是重点,目光在那最下方、戴着口枷的女孩身上转了一圈,她眨了眨眼:【明明自己都说不能和鬼好好相处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 【就是因为那样…】从容地摆出了进攻的姿势,蝴蝶忍笑容浅浅:【你才会被大家讨厌啊。】 “?” 落十一愣住了:“这意思是…富冈在鬼杀队的人缘很不好吗?” 屏幕却在这时自顾自地切换了画面。 浅青色药液的被针筒输入体内,躺在地上的少年头发已经掉得不剩多少,得到救助,他面上的紫斑终于淡去,呼吸也逐渐平缓了下来。 【蝴蝶大人的解毒剂效果真强啊。】 拿着空空如也的针管,一人由衷地喟叹道。 他的打扮很是奇特。 脑袋和身体都裹得严严实实,黑色的队服背后还有一个大大的白色隐字。 【嗯,】同样只露了一双眼,另一个女性队员正忙着给伤员包扎,闻言说道:【而且还是看了这里的情况之后,立刻调配出来的。】 【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 【还有他…】 【噢,】回眸看见后面躺在简易升降担架上缓缓落下、已经人事不知的黄衣黄发的少年,男队员恍然:【那家伙啊?】 【多亏他把鬼打倒了。】嘴上说着话,女性队员手上动作也不停:【让毒的蔓延速度稍微减缓了一些。】 【说的也是。】 【好,】将这个队员用绷带裹成了个粽子,又把一张治疗完毕的条子贴上,男队员站起身,松了松筋骨:【顺利顺利,这样所有人应该都能得救了。】 【但是,还是想快点完成工作。尽早离开这里啊。】 【是啊…因为这里,臭的要死啊。】 而比起后勤部队轻松的气氛,另一边可就非常胶凝了。 “所以,被讨厌是怎么一回事?”眼见屏幕终于把镜头切回来,舞青萝好奇心大起。 落十一也大为不解:“虽然不善言辞,富冈也一直很可靠啊,这样的他也会被人讨厌?” 【富冈先生,】持刀指着几人,蝴蝶忍笑容不改:【请让开一下。】 【我…】 一手护在几个孩子身前,一手持刀防御,过了这么久,富冈义勇张口第一句话居然是————【我没有被讨厌。】 糖宝:(⊙x⊙;)! 花千骨:(゜ロ゜)? 炭治郎:Σ(⊙?⊙)! 蝴蝶忍:━Σ(?v ?)━? 好憨!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懵了一瞬,更把屏幕外的大家打沉默了。 “人家都已经在说另外一件事情了,他怎么还停留在上一句话?!” 反射弧好长! 【啊,那个,】眉头微压,蝴蝶忍率先反应过来,她带着几分怜悯说道:【抱歉啊,看来你没有自己被讨厌的自觉啊。】 【我说了多余的话,真是不好意思。】 猝不及防被一句话扎到心的富冈义勇:━Σ(?- ?)━!! 再次被震惊的炭治郎:(?Д?≡?Д?)?! 【不是的!】 在这安静的时刻,忽有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黑发圆脸的少女———花千骨细眉倒竖:【不是的,富冈先生没有被讨厌!】 面对蝴蝶忍微讶的目光,她大声说道:【我就很喜欢富冈先生!而且鳞泷先生和狭雾山的大家也很喜欢富冈先生!】 “说的也是。”心中不知为什么有几分不快,但白子画略颔首:“富冈虽然沉默寡言,做事也有几分耿直…” “但他在实力和心性方面,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是的,就凭刚才这一句话,大家已经看穿了富冈义勇的真面目。 火夕无语望天:哪里有什么冰山美人?这分明是个憨批。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饶是杀阡陌,此时也无话可说。 轩辕朗更是沉默。 唯有东方彧卿朗声笑了起来:看来,骨头非常喜欢富冈这个半路“师父”呢。 【骨头说得对!】 却在这时,又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想起这段时间和这位前辈一路结伴同行,虽然经常被一句话堵得不知道说什么,但是… 自领口钻出,小小的灵虫不服气道:【我也很喜欢富冈先生的!】 糖宝…真可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落十一不由得失笑:这副正气凛然的模样,还真可爱。 蝴蝶忍目光越发讶异:虫子?说话了? 这时,炭治郎打了个激灵,也不甘示弱地嚷嚷起来:【我和祢豆子也是,如果父母亲和花子他们在的话,大家也都会非常喜欢富冈先生的!】 ?于茫然中回过头,看着满脸认真的两个孩子和一条小虫子,富冈义勇沉默了。 “扑哧—” 望着屏幕,几个女仙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个向来不苟言笑的黑发青年两只耳朵都变得红彤彤的,那红色甚至还有向脸上蔓延的趋势。 【诶…】 害羞了。蝴蝶忍仿佛看见什么十分新奇的事情:【这个少女就是富冈先生这几个月一直带着的那个吗?】 又看看糖宝和炭治郎,没有追究虫子为什么会说话,她笑容愈发深:【看来富冈先生在这段时间,收获了不少人的喜欢呢。】 【是我的消息太落后了。】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将手掌放至脸侧,看着两个孩子,蝴蝶忍扬声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在袒护的可是鬼啊。】 【很危险的,请离远一些。】 【啊、那个…】 好像是富冈先生熟悉的人诶。放下手中的刀,花千骨一骨碌爬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比较好。 【不…!不是的!】 抱着妹妹坐起,炭治郎有点语无伦次:【啊,也并不是不对。】 毕竟祢豆子真的是鬼,他们也确实在袒护祢豆子。 他吭哧吭哧半天,结结巴巴道:【那个,她是妹妹!是我的妹妹!然后…】 【哎呀,是吗?】 听闻此言,蝴蝶忍面露不忍:【那还真是可怜,那么…】 神色一改,她微笑着举起了刀:【让我用不会痛苦的温柔的毒杀死她吧。】 【等等、等等!】 被这一句话惊到,花千骨赶忙伸手挡在一人一鬼前面:【那个、这位小姐。】 【祢豆子并没有吃过人!】抬眼望向对面的蝴蝶忍,她目露期待:【可以不杀死她吗?】 【这个啊…】蝴蝶忍面露歉意:【对不起。】 【只有你一个人,我无法判断这句话的真假,要有更多的证据才行呢。】 证据? 祢豆子没有吃过人的证据? 低头看了看炭治郎和人事不省的祢豆子,花千骨脑子一木:【呃…证人可以吗?】 在狭雾山那么久,鳞泷先生应该算一个吧?但是除了她和鳞泷先生之外也没有其他人了?炭治郎的话好像不能当证词? 【还有我呀!】关键时刻,糖宝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难得能派上用场,它嘿嘿直笑。 “行不通的。” 下一秒,影像外,长留山戒律阁的一位长老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们的妄想:“和炭治郎关系这般亲密,在外人眼中,她们的话根本就不足以作为证词。” 听见这位长老的话,虽心中不忍,轩辕朗也是说道:“凡间判案子,有时也不会采纳父母的证词。” 为什么不采纳?因为他们和犯人的关系太亲密,有包庇的嫌疑。 而作为鬼杀队最强的柱级队士,蝴蝶忍不可能被花千骨几句话糊弄过去。 【还能动吗?】 打断了二人的交流,富冈义勇没有回头。不过他这句话明显是在对炭治郎说:【就算动不了也用毅力动起来。】 【带着你的妹妹逃走。】 【富冈先生…】看着前辈高大的背影,又看看脸都要皱成一团的花千骨,炭治郎咬了咬牙。 来不及多言,拦腰抱起祢豆子,他大声道:【对不起、十分感谢!】 看着同伴撒腿就跑,花千骨傻眼了:【不、不再谈一下吗?】 从领口探了个脑袋出来,糖宝也呆住了:【那我还要作证吗?】 却听富冈义勇又说道:【千骨也走。】 【不、】炭治郎却不能让自己再拖人下水了,一边跑,他一边喊:【千骨不要跟过来!】 【说的什么话!】 花千骨的问号都要冒出屏幕了,但听见炭治郎的话,她也来不及多思,将糖宝按回去,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富冈义勇。 【……】情势急转直下,蝴蝶忍愣了一下,气笑了:【这可是违反了队律的吧?】 【真的不再多说几句吗?】 好像还没有谈崩才对啊。 第86章 逃跑 {就算是妹妹,带着鬼的剑士也不会被认可。} 圆月下,两道身影于山中快速穿梭。 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心知肚明,抱着祢豆子炭治郎心中难过:{我可能必须得离开鬼杀队了。} 但是… 【千骨,】回眸看见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女,他不死心地说道:【快点回去!和那位小姐说一下,还来得及…】 【如果再跟着我的话,你可能也无法继续留在鬼杀队。】 【别说这种话。】花千骨不为所动:【炭治郎应该知道吧?】 【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杀鬼而已。既然这样,在哪里杀鬼都是一样的。虽然说离开鬼杀队有点遗憾就是了。】 还有鳞泷先生那边…到时候有点难解释了。 甩甩头将这些杂乱的思绪晃走,她无奈一笑:【别说了,快跑吧。】 【…】听见二人的交谈,扒着自个娘亲的衣服,看着快速倒退的树木,糖宝的目中不由得带了点惆怅。 东方彧卿目光微冷:“能离开已经是好的了。” 虽然富冈为他们逃跑争取了时间,但还有那满山的鬼杀队员在,突围很难。 “被抓回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笙箫默却觉得这副场面似曾相识。 看了许久,用折扇轻拍手心,他恍然大悟————若是把鬼杀队员换作仙道的众人,再把蝴蝶忍换成师兄、富冈换成杀阡陌,那炭治郎和祢豆子就是南无月,而花千骨… 这不就是翻版的妖神出世、仙魔大战的当天吗! 这孩子怎么在哪都能折腾出事! “但让花掌门放弃炭治郎和祢豆子也是不可能的。”已经很了解花千骨的性情,有仙人无奈摇头。 远在另一个世界的花千骨并不晓得修仙界的众人在想什么,但她知道炭治郎在之前和鬼对战时受了很重的伤。 加快了速度,她伸出手:【把祢豆子给我抱着吧,炭治郎去找箱子。】 【…拜托了。】 知道她脾气倔,眼见无法说服,炭治郎也不再逞强:【我现在就去!】 {全身都好痛!好难受!} 身体正在抗议这超负荷都的运动量,但他强忍着,寻找着气味。 回到之前第一次遇见累的地方,捞过被自己扔在草丛后的木箱,炭治郎疯狂运转呼吸法,大股气息自口中溢出:{但是,得忍耐。} 不能忍也得忍! 【铿——】 另一边,四射的火花中,两道身影骤地分开。 【看来你是认真的啊,富冈先生。】收敛了笑意,蝴蝶忍俏脸微冷:【没想到身为柱居然会包庇鬼。】 【那位少女的前程如何也不要紧吗?】 奈何,纵使她说的再多,富冈义勇却始终无动于衷,只是维持着进攻的姿态。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直起腰,蝴蝶忍面上的笑意并不达眼底:【就算你有那种想法,我也没打算陪你在这里拖延时间。】 【那么,再见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娇小的双足猛然发力,整个人以极快地速度消失在了原地! 【!】怔楞只有一瞬间,富冈义勇上下环顾,精确地找到了同僚的踪迹,眼见她在高高的枝桠上自如地穿梭来去,朝着花千骨与炭治郎离开的方向追去,他迅速跟上。 【想靠那样追上我吗?】 回眸扫见在林中疾驰的黑发青年,在茂密繁多的枝桠上蜻蜓点水般轻盈落下,而后一跃就是数丈高。 沐浴着清冷的月辉,蝴蝶忍笑容温柔,放声道:【想要阻止我是很好,但可别忘了还有一个人。】 想起追着炭治郎离开的花千骨,她笑意不改:【现在山中也全是鬼杀队的队员…】 【那两个孩子是逃不掉的。】 {阻止你就够了。} 知道花千骨的实力如何,富冈义勇面不改色,腿部肌肉瞬间发力,同样高高跃起。 在蝴蝶忍惊讶而错愕的目光中,黑发青年的身影逐渐逼近。 ——————— {绝不能辜负富冈先生、千骨的付出!} 不要停下脚步! {让身体动起来!只是背着箱子不至于太累。} 知道大家都在帮自己,根本不敢降下速度,炭治郎大口地喘着气:{不能再拖累千骨了。} 正在这时,半空中,一人持刀呼啸而下! 怎么回事? 听见细微的动静,匆忙中回首发现这从天而降的女孩直冲自己而来,花千骨心念急转,立马将祢豆子抛出,自己则迅速抽刀:【炭治郎,接住!】 【千骨!】手忙脚乱地接住自己的妹妹,炭治郎忍不住大叫。 【锵——】 两把不同颜色的刀抵在一块,发出令人牙疼的尖锐声音。 看着近在咫尺扎着侧马尾、留着齐刘海女孩,花千骨凭借队服认出了她的身份,低喝道:【是鬼杀队的人!】 【快走!】 【……】泪水涌出眼眶,抱着祢豆子,炭治郎甚至没有功夫去擦一下脸,只能埋头奔逃。 女孩却并不欲与花千骨纠缠,眼见要斩杀的鬼已经换到了另一个人怀中,又被带着跑远,她劈手打出一个物什。 花千骨:【?】 糖宝眯起眼,试图辨认:【这什么啊?】 【呲———】 却见刀光一闪,竟是女孩自己将其劈裂了,那物什受了攻击,骤地爆开,散出大股烟雾! {什么东西!} 花千骨赶忙掩住口鼻,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已经下意识地往后闪去:{是毒吗?} {不,}不小心吸入了一点,糖宝浑身一麻,已经仰面倒了下去:{是有麻痹效果的药粉…} 好在它本来就在花千骨身上,不至于掉到其他地方去。 可给花千骨唬了一下:【糖宝,你没事吧?】 {没事…}四肢都僵硬了,躺在衣领里头,糖宝欲哭无泪:{只是浑身都麻了。} 还好没事。落十一看得紧张,此时脸色才稍霁。 但是…“这个女孩要的也不是把千骨和糖宝同时放倒。” 云隐看得真切,喃喃道:“她要的只是千骨退后的那一下。” 能直接放倒人当然好,放不倒也没有关系。 看着影像中的女孩身形一闪,整个人已经出现在高高的树枝上,他抿紧了唇。 【站住!】 他们旁观的人都急,花千骨自然更急。眼见人就要消失在面前,她也顾不上那气体,赶忙去追。 {不要停下脚步,动起身体来!多少要逃远一些!} 炭治郎什么也不知道,只记得要跑,压根没时间去使用鼻子辨认气息。 【咻———】 一个在地上跑,一个从树上追,当然是女孩更快。 白色的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戴着红色蝴蝶发饰的女孩手持长刃,俯冲而下。她面上含笑,眼中却无波无澜。 【踏—】 “被追上了!” 看着女孩自高处落下精准地踏在炭治郎背上,强行将人逼停,弟子们不禁捏了把汗。 当事人更慌,扑倒在地,炭治郎大骇:{糟了!怎么回事?} {光是奔跑就已经竭尽全力…} 恍惚中看见摔在不远处的妹妹,他下意识喊道:{祢豆子!} 【呼—】 却见那女孩轻盈落下,直奔祢豆子而去! 白色的斗篷随风荡起,露出黑色队服上的白色“灭”字,炭治郎愣了———{是刚才那个鬼杀队的人!} {千骨呢?她把千骨怎么了?!} 乌黑的发丝随风飞扬,模样柔美女孩唇角微弧,挥起了自己粉色的日轮刀。 如水晶般璀璨的双眸猛然睁开。 在这十万火急的瞬间,一只大手骤地伸出———炭治郎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女孩的斗篷:【快逃!祢豆子!】 一个在往前冲,一个奋力扯着人往后拽,两股力道互相冲突,猝不及防之下,女孩一屁股坐在炭治郎身上。 完全没有去想女孩,勉强抬起头,看着自己刚刚站起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妹妹,炭治郎厉声道:【快逃!跑起来!绝对不要被抓住了!】 【快…!】 【咚—!】不给他再多话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女孩抬起腿,一脚砸在他后脑勺。 【!】这一击打得极重,炭治郎两眼一翻,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炭治郎!”这下才是真的糟了!捂住嘴,舞青萝都有点慌神————千骨还在后头,炭治郎又晕了,祢豆子现在怎么办啊! 没了阻碍,女孩旋身快步追上正奋力奔跑的祢豆子,一刀平挥过去! “祢豆子要死了吗?!”吓得慌,轻水紧紧闭起眼。 祢豆子却比大家想的要机灵,回头看见女孩动作,她身形一缩,整个人小了几圈,叫这一下直接落了个空。 对啊,还有这招! 弟子们眼睛暴亮:“干得好,祢豆子!” 深知祢豆子能走到现在不容易,同样是做哥哥的,杀阡陌的眉头从刚才就没有舒展过。 {变小了,变成小孩子了!} 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看着小小只的祢豆子头也不回,并拢两只小短腿跳过露出地面的树根,女孩也愣了一瞬。 但她立刻又行动起来。即使面对的是孩童一样幼小的鬼,她也没有手下留情,刀刀致命。 一时间,幽暗的林中凛冽的刀光四闪。 劈、斩、挥、砍… 体型小也有好处,睁开一只眼,看见祢豆子在逃命的同时躲开了那些攻击,没有被任何一下打中,轻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只顾着逃跑,完全不攻击…为什么?} 望着撒腿狂奔的鬼,女孩心中也有困惑,但下一秒,她弯起嘴角:{没必要思考,只要按照吩咐砍鬼就行。} 【快住手!】 就在祢豆子被追得满山乱跑时,一个人影飞扑过来,直直将正专心追赶的女孩撞倒在地! “千骨!” 看着那熟悉的面容,众人喜出望外。 这突然窜出来的人可不就是花千骨嘛! 抱着将猝不及防的女孩在地上滚了几圈,花千骨翻身将其压住,以双腿束缚住女孩行动。 【祢豆子,快跑!】 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更是挂满了汗水,没有回头,她高喊道。 祢豆子十分听话,赶忙往山下逃去。 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女孩的手正要去够刀,花千骨一脚把刀踢出去,用自己的刀鞘抵住女孩的喉咙,她凶巴巴地喊叫起来————【给我老实呆着!】 【不会让你逃走的!】 ————————— 这厢花千骨和女孩正死死纠缠在一起,另一边的富冈义勇和蝴蝶忍也不遑多让。 【富冈先生,你在听吗?富冈先生?】 【为了砍杀鬼,我的攻击是正当的。所以不算违反队律。】 被死死锢在臂弯中,蝴蝶忍一边不住发力,一边轻声细语:【但富冈先生你这可是违反队律了啊。】 【你这可是在妨碍杀鬼。】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刚刚硬吃了一刀才把人擒住,此时听见同僚的话,富冈义勇在加大力道的同时歪了歪脑袋,似乎自己也有点混乱。 “倒是说点什么啊!” 【还是说点什么比较好吧?】 久久没有听见回应,蝴蝶忍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她的额头已经鼓出了青筋:【这是最后通牒了。】 【最起码,请跟我说说理由。】 不远处的树上,一只鎹鸦拍打着翅膀落下。 听见蝴蝶忍的话,富冈义勇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 【那大概是两年前的事了。】 “……” 深吸了一口气,轩辕朗再也忍不住了,当即拍案而起:“他怎么不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讲起!” 拖时间也不是这么拖的啊! 想起正拼命阻拦女孩的花千骨,他恨不得掐着富冈义勇的脖子让他把应该说的话都吐出来。 东方彧卿默默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头脑发昏。 虽然对自己这位同事有那么几分了解,但饶是蝴蝶忍,此时也有几分火气了:【从那种地方开始讲个半天可就头疼了啊。】 气极之下,她反唇相讥:【是在故意找我麻烦吗?】 【是在记恨我说你被讨厌了吗?】 富冈义勇:━Σ((???)━ 已经无法再忍耐。趁着他愣神的瞬间,蝴蝶忍脚踝一转,鞋跟处忽然冒出一片薄如蝉翼的锐利刀片,然后她迅速发动了攻击。 寒光映入眼中,富冈义勇面色微变。 【传令!传令!啊———】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如其来的鸦鸣声在顷刻间响彻整片山脉,激起无数音浪。 拍打着羽翼,漆黑的鎹鸦阻止了两位柱的内部消耗———【本部发来传令!】 蝴蝶忍的腿僵在了半空中,那薄刃离富冈义勇的脸不过半寸距离,而富冈义勇正预备发力的动作也顿住了。 抬眼望去————漆黑的鸟盘旋在林中,张大了嘴:【抓住炭治郎与祢豆子两人!把花千骨和他们一起带回本部!啊——】 树荫遮盖的上空,同样听见了这话,其他的鎹鸦也展翅往四面八方去传达上面的指令:【抓住炭治郎、花千骨与身为鬼的祢豆子!带回本部!】 【炭治郎、穿有方格花纹的外褂!额头有伤,咬着竹子的鬼之少女,祢豆子!】 【花千骨,黑色头发,穿着海浪纹样的外衣!带回!带回!】 两把把形态各异的日轮刀被起主人收回鞘中,重新回归到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两位柱级剑士听着此起彼伏的鸦鸣,并身而行。 仿佛被判了午时就斩的囚犯在最后一刻听到了“刀下留人”的圣旨,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正缠斗在一起的二人也僵住了。 将目光投向已经要消失在视野中的鬼之少女,女孩顿了一下:【你是…花千骨?那边的是祢豆子?】 面对女孩的问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花千骨脑中一片空白,只傻傻地点了点头。 【额头有伤。】 看着昏厥的赫发少年,确定特征都对上了,女隐队员说道:【好,绑起来。】 将要下手,她摸了下炭治郎的下颔,又有点犹豫:【他下巴的骨头是不是裂了啊?】 【唔,】蹲在一旁,男隐队员也有些不忍:【要绑起来有点可怜啊。】 但可怜也没有办法。 另一边,转过一个弯,看见被悬在树上的伊之助,同行的两个隐队员惊了:【这、这家伙怎么回事!】 【谁知道?鬼吗?应该不是吧?】 【是人类吗?】 【这家伙穿的可是队服啊。】随手捡了根树枝戳了戳,一人眼尖地看见了头套下的几缕蓝色的发梢:【啊,这个只是戴在头上的,是人类!】 这下就好办了:【好,带走吧。】 【呜哇,】一边为伊之助解绑,两个队员也不禁感叹:【这家伙受伤也好重。话说为什么被吊起来了?】 云隐愣了一下:“伊之助已经失去意识了吗?” 不然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之前分开的时候不是还非常有精神吗?怎么现在… 并没有失去意识。 任由自己被人扛在肩上,伊之助周身气压极低,心中沮丧不已。 {我什么都没能做到。} {只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连一只鬼也无法打倒。} 想起进入山中发生的一切,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我也许,并不是很强吧。} ———————— 【啾、啾啾!】 站在被缠成了个木乃伊的善逸的脑袋上,小麻雀脆声叫唤着。 只有眼睛和几缕发丝露在外面,我妻善逸眨了眨眼,靠在树上,整个人动弹不得。而在他旁边,是数个和他同样遭遇的人。 {被一层一层地卷了起来。} 看着那些个穿着背后写有隐字队服的人们,他微讶:{这些家伙怎么回事?好麻利地在善后啊。} 还有那女生。 披着短短的白色斗篷,镇定自若指挥现场、戴着蝶翅发饰的女孩。 还记得之前藤袭山的事情,善逸迟疑:{那不是最终选拔时的那孩子吗?} {跟把我们层层卷起来的女人有着很像的发饰。} 【这些人也全部送到蝶屋吗?】 单膝跪着,捧着一个已经变成蜘蛛的人,隐队员问道。 【是的。】女孩的声音非常悦耳:【受伤的人都送到我那里去。】 【附近的鬼我会负责狩猎的。放心工作吧。】说着,她迈步离开。 那么说来…之前有听说过。看着来回忙碌的队员们,善逸唯一能做的只是转转眼睛:{事后处理部队,隐。} {是负责处理鬼杀队与鬼战斗后的痕迹的部队。} {队员似乎大部分都是没有剑技才能的人。} 正想着呢,头顶上忽然传来了小麻雀的叫声。 略侧眼,他顺着光芒的方向望去————夜晚的暗沉被驱逐,姗姗来迟的日光投射而出,将淡薄的云霞映做灿紫,鲜艳得似上好的锦缎。 天亮了。 这日光照亮世间万物的同时,也将众人的心房照得亮堂堂的。 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地方,但当光明出现时,他们都忍不住回头去看。 漫长的夜晚,过去了。 第87章 柱级队士 佳木浓荫,叶稠绿翠,怪石环绕,清澈的溪流静静流淌着。 大片的紫藤花映地面都蕴蕴放光。 在这片山清水秀之地,忽有说话声传来。 【醒醒。】 【喂,快醒醒、醒醒…】 刚开始还是好声好气地,到了后面,见地上的少年一直没有睁开眼,声音的主人逐渐暴躁:【喂!快醒醒!喂、喂!】 【我说你!喂!你要睡到什么时候!能不能赶紧起来!】 【这可是在柱的面前啊!】 眉头耸动了几下,被这声音惊醒,炭治郎猛然睁眼。 【什么啊。】 串起的淡青色石子随风轻轻摇晃,响起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说是带着鬼的鬼杀队队员,我还期待了一下会是个有派头的家伙。】 【结果就是个普通的小鬼啊喂。】 大手合十,只是搓了搓自己的红色的珠串,高大的男人没有做声。 【嗯!】 金黄色的发梢带着些许的火红色,另一人声如洪钟,坚定有力:【接下来就是要对这个少年进行审判!原来如此!】 背对着屏幕,只有乌黑的发丝在晃动,望着透蓝的天空,看不见面容的人沉默不语。 {居然一直保护着变成了鬼的妹妹。} 粉色的麻花辫放置在胸前,只能看见下半张脸,白皙的手抵在下巴处,少女的心音婉转动听又颇为清脆:{好美妙的兄妹爱,多么勇敢啊!} 【怎、怎么回事?】 趴在碎石铺就的地面上,炭治郎愣住了:【这些人…】 脑袋上忽然传来一股重力,直接将他压了下去————方才唤醒他的隐队员眉头紧锁:【不许插嘴你这个蠢货!】 【你以为自己是在谁面前啊!】 【这可是在柱面前啊!】 在柱的面前…修仙界同时正在观看影像的几位几位大能互相对视一眼,目中是同样的凝重。 在什么情况下会同时面见数位鬼杀队最高阶层队士? “现在就要审判吗?”白子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几日前三尊会审花千骨时的情景。 抬眼望去,诛仙柱上,缝隙、花纹中猩红的血迹已经变做褐色,却依旧触目惊心。 那么,如今,炭治郎和祢豆子会受到怎样的判决呢? “不、不对。” 正想着呢,忽有一人开口————东方彧卿的表情并不好看:“作为共犯,千骨的下场…” 听出了他没有说完的下文,轩辕朗心中咯噔了一下:“不会吧?” 手上的动作一顿,杀阡陌立刻抬眼望向屏幕:“………” 骗人的吧?! 这么远怎么救! 而此时,随着隐队员的声音落下,鬼杀队最顶尖的一波人,也终于展现了自己的全貌。 六个形貌各异的人影蓦然出现在屏幕上,其中,男性有四人,女性有两人,已经见过的蝴蝶忍也在其中。 男俊女美,无一丑陋者,立在雅静的庭院中,望着面前的少年,他们或嘴角噙笑,或面无表情,或目光如炬,或姿态昂扬… 体型不同、发型不同、神态不同,唯一相同的,只有他们身上的鬼杀队队服,和那一身展露出来的不凡气度。 光是这样看着,就能感受到那股森然的磅礴威压————这并不是他们刻意散发出来的,而是,不经意间,泄露出的。 “好强。” 对比了一下炭治郎的队服,轻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他们队服上的扣子是金色的!” 所以,普通队员衣服的扣子是银色,而柱的是金色? {柱?} 炭治郎却不太明白:{柱是什么?指的是啥?} 看着面前的几人,他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些人是谁?} 不,更重要的是…扫眼发现周遭陌生的环境,他左右环顾:{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鬼杀队的本部,】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蝴蝶忍笑吟吟地说道:【你接下来要接受审判。】 【灶门炭治郎。】 【在开始审判之前,先说明你所犯下的罪…】 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没有什么审判的必要吧!】 一头金红色的头发比日光更耀眼,发梢的红色如燎原的烈火一般,浓黑色的剑眉十分有气势地上扬着,大睁的双目更是炯炯有神。 披着末端带着火焰纹的白色羽织,气宇轩昂的青年面带微笑,姿态高昂:【包庇鬼很明显是违反队律的!】 随着他的说话,巨大的屏幕上骤地浮现出三排苍劲有力的张扬、黑色字体————炎柱·炼狱杏寿郎。 好蒸腾、旺盛又精纯的火气! 有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相识的火属之人,讶异的发现,这位炎柱的气势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他正如一团燃烧不休的赤焰,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炽热之感朝着众人迎面扑来。 而此时,这位看上去就刚正不阿的炎柱震声道:【这件事,只凭我们就足以处置!】 【要跟鬼一起斩首!】 【那么,】 修长的指节置于额头处,戴着用钻石装饰的头饰,瞳孔是靓丽的玫红,额头上画着古怪的花纹,身上的气势一样强大。 身形高大的银发青年面如冠玉,神情睥睨,整个人都好像在闪闪发光:【让我华丽地砍掉他的脖子吧!】 【我会让他血溅四方得比谁都华丽。】 【已经华丽的不行了。】 而这位是————“音柱·宇髓天元。” {诶诶诶…} 镜头猛然切换。 发色是樱粉和草绿的渐变,搭着件雪白的羽织,队服是开放的敞胸款与短裙,腿上是绿色条纹长袜。 淡绿色的眸子中带着几分担忧,模样娇美的少女眼下是两点黑痣,她似乎很容易害羞————{要杀了这么可爱的孩子吗?} 似春日俏立枝头的粉桃花,如夏日初发芙蓉的胭清莲,她站在那,眉眼清丽,叫人一看心就软做了汪暖水。 恋柱·甘露寺蜜璃。 “恋柱?” 正静心观看的人们愣了。 炎柱可以想到他的呼吸法自然是炎之呼吸,音柱略猜一猜也可以明白是用音做攻击,但这么个恋柱… “她用的是什么呼吸法?” 恋、恋慕、恋爱… 紫薰浅夏沉吟片刻:“难不成是用感情…?” 将情感灌输于剑技、呼吸法之中? 谜题无数。 有人叹了口气:“看吧,看就知道了。” 而影像中,心中的声音柔美又娇俏,这位恋柱对炭治郎接下来的遭遇表达了自己的心情:{真让人心痛,太痛苦了。} 【啊啊,】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额头上是一条贯穿性的狭长疤痕。 手捧红色串珠,脖颈上更戴着硕大的红色念珠,整个人如亘古不变的高山一般给人可靠之感。 双目全盲的高大硬朗男子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双手合十,他低声道:【多么寒碜的一个孩子啊。】 【真是可怜。】 同样带着几分怜悯,他的反应却与甘露寺不相反————【诞生下来这件事本身就够可怜了。】 岩柱·悲鸣屿行冥。 {那朵云是什么形状来着?} 发梢带着薄荷绿的颜色,另一个格外矮小的俊秀少年好像并不在状态中,腰挺如松,心神外展,望着碧蓝长空中的飘渺云彩,他心音幽幽:{叫什么来着?} 霞柱·时透无一郎。 而他也正如霞般,飘渺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祢豆子呢?祢豆子?} 奈何,纵使这几位柱级队员外貌再优异,气魄再雄壮,说再多的话,炭治郎都并没有在意。 看着他来回扭动,四处张望,一旁恭恭敬敬行礼的隐队员实在忍不住了:【柱正在说话呢,你在看哪里啊?】 【这些大人们可是鬼杀队中地位最高的九名剑士啊!】 什么也不知道的炭治郎茫然极了:【…柱?】 而面对他懵懂的目光,岩柱悲鸣屿行冥声音很轻,一开口却是———【让我杀了你吧。】 对此,一身正气的炎柱炼狱杏寿郎坚定地应了一声。 【是啊。】不甘落后的音柱宇髓天元笑容狂放:【要华丽地。】 搞什么啊。 不去搭理他们,炭治郎把头扭到一边,无视了隐队员的呵斥,他大声喊起自己妹妹的名字:【祢豆子!祢豆子…在哪?】 【祢豆子!千骨、善逸!伊之助!】 【村田先生!】 【比起那种事…】 高大的松树上,脖颈上环绕着一条白蛇,身着黑白条纹的羽织,绷带裹住了下半张脸,一双眼眸为左绿右金的异色,黑发青年骤地出声。 【富冈要怎么处理?】 他身上的气颇为复杂,又有缠绕、难解之感,再加上那正吐着信子的冷蛇,更让人觉得棘手。 此时,横卧在树枝上,这突兀开口的青年指着下方,语气并不友善:【他甚至都没有被绑起来,让我头都痛了。】 蛇柱·伊黑小芭内。 【根据蝴蝶所说,富冈也一样违反队律了吧?而且…】 眯起眼睛,他冷冷道:【不是还有一个帮助这个少年逃跑的少女吗?】 【为什么没有被一起带过来?】 【听说最近也一直是富冈在带她。这样看来,他还真是罪孽深重啊。】 像质问,又像定罪:【要怎么处分他,要怎么让他负起责任?要让他陷入什么样的处境呢?】 望向下方,青年食指点点:【你说点什么吧,富冈。】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见那熟悉的背影,炭治郎心中一痛:{都是因为我,连千骨和富冈先生也…!} {伊黑先生还是像蛇一样纠缠不休啊。} 而仰望着树上的黑发青年,恋柱甘露寺顿时冒出小爱心:{好难缠好棒!} “唔…”舞青萝愣了一下:“这位恋柱,是喜欢蛇柱吗?” 同样身为女性,听她说话的声音,也能听出几分端倪。 火夕的注意力倒在另一边:“蝴蝶忍说富冈的人缘差是真的啊!” 这蛇柱都只差把刀抵在富冈脖子上了! 而再看富冈义勇那边,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和自己的同僚们站在一起,而是自己远远地躲在一边,面朝的方向也与大家不同。 面对这样的富冈义勇,甘露寺蜜璃心中似乎也非常喜欢:{富冈先生独自一人站在远处,好可爱!} 被夸可爱的富冈义勇却垂着眼,非常沉默————水柱·富冈义勇。 这倒是在大家的预料之中。 “毕竟富冈使用的本来就是水之呼吸啊。” “那,是使用什么呼吸,就被称为什么柱吗?” 恋柱…舞青萝猛然抬头:恋之呼吸??? 那是什么样的剑技啊?!(゜ロ゜) 【也无所谓了吧。】 影像中,见富冈义勇一直不说话,蝴蝶忍还是给了个台阶:【反正他也老实地跟着一起来了。】 【处罚一事就稍后再考虑吧。】 而在她身侧,同样出现了深黑色的字体————虫柱·蝴蝶忍。 【相比之下,】比同僚们更有几分耐心,她轻笑一声:【我更想听听这个小家伙怎么说。】 【身为鬼杀队队员,却带着鬼参加任务,关于这件事,我想听听本人的解释。当然,这件事是违反鬼杀队队律的。】 想起什么,她的笑容越发温柔:【之前那个帮助他的少女可是说,他变成鬼的妹妹没有吃过人呢。】 【让我忍不住想多了解一些。】 望着还在迟疑的赫发少年,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灶门炭治郎,你为什么身为鬼杀队队员,却带着鬼?】 就算是妹妹,在变成鬼之后,也不能留下来的啊。 【根本用不着问!】 一把握住自己背在身后的大刀,宇髓天元已经蓄势待发,好像只要有人跟他说可以动手,他就会立刻上前直取炭治郎的首级。 蝴蝶忍却十分地有耐心:【慢慢说也没关系,请讲一下。】 【我的、我的妹妹…】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给了解释的机会,但是,喘了口气,炭治郎决定抓住这次机会:【她…】 还没有说几句话,他已经抑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见此情景,蝴蝶忍取下自己腰间的葫芦,摘下塞子,她将其递到炭治郎嘴边:【还是喝点水比较好吧。】 只是犹豫了一瞬,下一秒,炭治郎衔住壶嘴,就着她的手,大口喝了起来。 【你的下巴受伤了。请慢一点喝。】 没有被他粗鲁的动作惹怒,蝴蝶忍嗓音温柔:【里面放了镇痛药,会舒服一些。】 【但是伤口并没有治好,所以不能太勉强。】 【那么,灶门炭治郎?】 喘了口气,炭治郎抬起头,目光诚恳:【那个鬼是我的妹妹。】 【我离开家的时候,家里遭到了袭击。回来之后大家都死了。】 回想起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他眼中不禁带上了几分祈求:【妹妹她虽然变成了鬼,但是还没有吃过人!】 【现在也是,从今往后也是。】 面对这群柱级剑士,这小少年的态度非常坚定:【她绝对不会伤害人的!】 【不要瞎说一些无趣的妄语。】 对此,伊黑小芭内并不认同,他的目光非常锐利,说出的话语更是一针见血:【说到底包庇家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说的话完全无法令人相信。】 【我是不会相信的。】 此话不假。打量着炭治郎,几位柱级队士面上的神情都端得好好的,但心中想法究竟如何却无法得知。 这时,宅邸后面却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一个暴戾的男声高声呵斥着:【给我站住!】 【诶?】 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位柱纷纷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发生什么事了?】 第88章 鸡飞狗跳 【发生什么事了?】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待看清情况之后,众柱面色都有些微的变化。 【这是…】甘露寺蜜璃轻轻捂住了嘴:【在做什么?】 ————圆脸圆眼的黑发少女身着海浪纹的白色羽织,腰间别着把日轮刀,怀里抱着个大箱子,足下生风,已经跑得是满头大汗,却还是咬紧了牙正朝这边奔来! 在她后面,队服敞开,露着胸口的男人浑身是疤,外披一件白色短羽织,他的面容刚毅俊朗,一头白色的硬挺短发刺猬一样翘起。 看上去就是个非常不好惹的暴脾气。 风柱·不死川实弥。 不过,现在大惊失色的仙人、道长、弟子们…可无暇再去管这男人是个什么柱了。 因为,这冒冒失失闯进来的黑发少女他们可熟的不能再熟了! 那不就是花千骨嘛! “这、这…” 看着屏幕,白子画表情都有片刻的空白————“小骨在做什么??” 这是打算逃命?她是怎么把祢豆子偷出来的?怎么莫名其妙地跑到了众柱审判的庭院? 话说回来到底为什么她还惹上了一个柱? 杀阡陌手更是颤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总感觉接下来事情的走向会很荒谬啊! 什么情况? 拎着把刀身为淡绿色的日轮刀,现在的情况就是风柱不死川实弥非常火大。 满眼都是血丝,看着前方撒腿狂奔的少女,他怒不可遏地暴喝道:【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放下!】 眼见花千骨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反而跟脚底抹了油一样跑得更快了,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挥出一刀。 【不死川!】 【不可以这样!】 清清楚楚看见了花千骨队服上的银扣,当时,柱中就有几人发声了————低级队员如何接得下柱级队员愤怒下的一击?! 尚且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炼狱杏寿郎将手扣在自己白色的刀柄上,已经准备出刀替人拦截下这一击了。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他出手,只见花千骨以极快的速度就地一个翻滚,在护着箱子的同时,叫那刀气落了个空! 而没有停歇半秒,她一骨碌爬起来,双腿更是迈动得极快,一双黑色的眸子隐隐发出紫色的光芒。 不知是慌不择路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几乎是刹那间,她已经冲到了柱们的面前。 四下张望了一下,没看见大门,她似乎就想直接绕出去,当看见呆呆跪坐在地的赫发少年时,抱着箱子的花千骨脚步一顿,而后捞起人就跑! 众柱:【!!!】Σ(?д?;) 蝴蝶忍:【!!】 炭治郎:【??!】Σ(?o?)? 屏幕外的众人:“!!!” 【你们光看着做什么!】 不死川实弥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快追!】 【拦住她!】 不必他多说,距离最近的蝴蝶忍已经迅速出手。 奈何,花千骨也聪明,已经和蝴蝶忍打过照面,知道自己敌不过,她手上劲一松,把炭治郎原地放下,抱着箱子扭头就跑! 【哎呀?】 那速度,蝴蝶忍都愣了一下:【好快。】伸出的手只碰到了残影。 【我也来帮忙!】 眼看她失手,恋柱甘露寺蜜璃第一个伸出了援手,她上前几步,兴冲冲地扑了上来:【嘿—!】 【!】 不知道甘露寺的底细与实力,看见这突然出现的人,花千骨当机立断往旁边一滚,硬生生躲开了她的怀抱。 而这一下,刚好滚到另一人脚下。 抬眼对上一双炯炯有神的金红色眸子,再看看那金红色的毛发与上扬的发丝,花千骨怔了一下,莫名想到了一种以前见过的,在夜晚出动的鸟类————猫、猫头鹰? 这发色,头脑一时短路,她在识海大呼:{红色的火焰猫头鹰!} {什么?!}火焰猫头鹰??! 被这个词吸引了,糖宝好奇地睁开一只眼,可惜只看见了一点头发,没能看见全貌。 【真是有活力的少女啊!】 大大的眼睛眨了眨,还不知道自己被认做了一只猫头鹰,炼狱杏寿郎心道:既然到了自己面前,当然没有不管的道理。 以雷霆之势,他立马出手:【不知道少女你做了什么事情,为了避免误伤,我就不出刀了!】 !又来?花千骨惊了一下,喘了口气,她立马催动体内的灵力,一时间眼中紫光大震。 浑身的肌肉都在发力,下一秒,她抱着箱子,把自己当皮球一般,咕噜咕噜,极快地滚走了! 炭治郎人都看傻了:【千骨!】 你在做什么啊千骨! 看着满屏幕的残影,观影的修真界众人更是瞠目结舌:“你为什么滚的这么熟练!” 而且这么快! 几位掌门看得愣神,不禁发出了和炭治郎一样的提问:“花掌门,你在做什么啊!” “嗯?”眼尖地看见什么,白子画顿了一下:“不止小骨在使用灵力,糖宝好像也在用。” 那小小只的灵虫缩在领口处,又重新闭上了眼,正聚起浑身的灵力帮助自己娘亲提速。 双重加速之下,炼狱杏寿郎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爽朗的笑容一顿,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们搞什么!连个小鬼都抓不住。】 实在看不下去,但见锁链震动,音柱宇髓天元就要抽刀:【如果我没有听错,她就是灶门炭治郎的共犯吧?】 【那直接斩首也没有问题吧?】 不好!心头一跳,杀阡陌再也没有心情折腾自己的玉雕了,当即脸色铁青:眼下这些人是想直接砍杀小不点?! 隔了这么远,这救都没办法救啊! 孰料,宽厚的大刀才抽出一半就被人按了回去————炼狱杏寿郎态度非常强硬:【不可以在主公的庭院处决!】 【徒手抓吧!】 一双招子直直地盯着用试图伸手去抓炭治郎的花千骨,他好像在看什么新奇的小动物一样,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在里头。 【嘁。】 这么说…也是。把主公大人的住处弄得血淋淋总归不好。 思虑再三,放下手,宇髓天元不爽道:【你们也来帮忙啊!】 看看整个人已经傻掉的炭治郎,又瞄了眼已经摩拳擦掌地包围上去的同事们,连时透无一郎都被宇髓天元叫了过去,富冈义勇默默收回了自己伸出一半的脚。 {现在是抓不到的。} 没有错过花千骨眼中氤氲的紫光,他已经对自己这个便宜“徒弟”有些许了解:{完好状态、灵力加速、全集中呼吸…} 加上人家速度本来就快,富冈义勇无声地扭过头,不去看蝴蝶忍探究的目光与那即将出现的鸡飞狗跳的情景。 {在她的体力没有耗尽之前,抓不住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惊呼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不绝于耳,这片肃静之地顿时化做了欢乐的海洋。 【好灵活!】 【少女请停住脚步!】 【站住!请停下来!】 【哎呀——跑走了!】 【你们在做什么!】 【不死川你不是也动手了吗?她华丽得完全抓不住啊!像蛇一样华丽!】 【骗谁呢!】 看着花千骨一而再,再而三地从自己手下溜走,不死川实弥气得头脑发昏:【你完全没有认真在抓吧!】 【哈哈哈,】同样又一次扑了个空,甘露寺蜜璃脸红得厉害,却并不生气,似乎玩得非常开心:【像猫咪一样灵活,根本抓不住,好可爱!】 “他们完全在玩吗?” 原本还严阵以待,此时笙箫默看得呆了一瞬:“除了不参战的悲鸣屿、蝴蝶忍、伊黑、富冈,只有不死川和炼狱在认真抓吧?” 不,好像炼狱也没有在认真抓。 那小少年模样的霞柱时透无一郎更是全程不知道在做什么,虽然被叫了过去,但他只是伸着手,完全在摸鱼啊! 幸好之前那个隐队员已经离开了,不然看见这一幕,滤镜都得直接裂开。 【嘛,就当放松好了。】 蝴蝶忍笑吟吟地,安静地看着自己的同事们玩闹般追着那个上蹿下跳的少女,只有在花千骨试图伸手抓炭治郎的时候拦上一下。 一直重复着忽然被抓,又忽然被放的炭治郎:【……】 眼前的事情属实有点超出理解范围,离奇又古怪。 看着在几人的围攻下抱着祢豆子、风驰电掣般在庭院里横冲直撞的花千骨,他的脑袋已经彻底变成糨糊了。 完全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但,虽然有糖宝从旁辅助,但花千骨自己其实也不好受,毕竟这种极速的状态持续不了多久,灵力和体力下降得都非常快。 {搞什么啊,他们要追到什么时候?} 往前一扑躲过时透无一郎伸出的手,又撞上了另一人,她也有些慌神:{可恶,没办法去救炭治郎。}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都是谁啊?}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在拼了命地跑,花千骨只觉得头昏脑胀,四肢酸软,眼前发黑,都快找不到空隙可以逃窜了。 【少女!】 忽有超洪亮的大嗓门传来,花千骨勉强抬眼,好容易才看清楚了情况————金红色头发的青年正气凛然,张开怀抱:【到这里来!】 说什么蠢话,谁要过去啊! 前有狼后有虎,回眸看见身后蜂拥而至的几人,花千骨脑袋一空,身体比思绪的反应还快,一个滑铲自人跨下滑出,她站起身,接着夺路狂奔! 【啊!】抓了个空,炼狱杏寿郎兴致不减,声音依旧非常大:【跑掉了!】 【那就追啊!】这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不死川实弥火冒三丈:【别玩了!】 别给玩脱了! 花千骨却没有再给他们机会围捕。 {糟了,体力掉得太快了…} 气喘得厉害,知道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远处高耸的树木。 侧身、翻滚、下腰…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与地点————【咻———!】 将全身最后的力量与灵气都汇聚在足尖,她纵身而起! 【啊…】脚步一顿,见人一头扎进高耸的树中,甘露寺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猫咪小姐飞走了。】 【嗯!】站在她旁边,炼狱杏寿郎抱着胳膊,笑容爽朗:【飞走了呢!】 【华丽地飞走了啊!】 时透无一郎此时才回过神来:【猫不会飞。】 {哪里有猫?} 气喘吁吁自树叶中钻出,听见这几句话,顶着一脑门大大小小的绿色叶子,花千骨下意识东张西望地去找几人口中的“猫”。 上下左右都看了一圈,她纳闷:{没有猫啊。} 就算有,也该被刚才的动静吓跑了吧? 【说起来,他们是谁啊?】抱紧了装着祢豆子的箱子,她茫然道。 【不知道诶…】 体内的灵力全被抽空,糖宝脑袋上飞了一圈小星星,此时躺在花千骨颈窝处,直挺挺地四脚朝天,整只虫子都不好了。 “糖宝!”落十一看得紧张,一扫眼发现它只是乏力,这才徐徐吐出一口气:还好还好。 没有什么大事。 【真是够了。】 撸起袖子,望着树上睁着大眼直往下瞅的黑发少女,不死川额角跳了跳,没被花千骨气昏,差点被自己的同事气死。 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冷下脸,肃声道:【伊黑!】 【你们还真是出息。】 【!】什么时候! 正扒着树枝往下看,听见自耳侧响起的声音,花千骨一惊,根本没反应过来,一股巨力袭来,她的手已经被人抓着捆在了身后! 挣扎着回头一看————白蛇幽幽地吐出猩红的信子,异瞳青年神色冰冷:【差不多也该结束。】 【千骨!】 眼见花千骨被缴了刀,捆住手脚扔过来,炭治郎赶忙挪动身体上前,他目露关切:【你没事吧?!】 【没事…】翻滚着坐起来,花千骨干笑一声:【只是些脱力。】 倒是糖宝,累的狠了。稍微探了探糖宝的情况,见它已经昏昏睡去,花千骨心中不禁涌上了歉意。 太辛苦它了,糖宝到底还小呢。 额头上是密密的细汗,又对上同伴关切的目光,她垂下了眼,心中更加难过:【抱歉…】 抱歉,没能把你和祢豆子带走。 第89章 火箭头槌 闹剧终于结束。 白色的外衣后面是一个大大的黑色“杀”字,单手举起装着祢豆子的箱子,盯着两个被捆得扎扎实实的队员,不死川实弥勾出一抹冷笑。 【你就是那个带着鬼的笨蛋队员吧?】 追了花千骨这么久,他连粗气都不喘:【现在是到底要怎么打算?】 {不死川先生的伤口又变多了!}这会才注意到他的现况,甘露寺蜜璃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好棒!} “……”紫薰浅夏噎了一下:她到底喜欢谁啊? “怎的见人就夸,未免也太不知廉耻了。”摩严冷哼一声,俨然有些不认可甘露寺蜜璃的做派。 这倒也是。礼乐阁的几位长老或捋长须,或袍袖轻甩,或低眉垂眼,神色中也有几分不赞同。 “于礼数上,这样行事确实不妥。这服饰也…” 目光落在甘露寺敞开的领口,那长老像被烫到了一样,立刻移开了眼:“有伤风化。” 此言一出,妖魔中,衣着甚至更暴露的女妖、女魔们都脆声笑了起来:“仙人此言差矣。” “仙人看我们不是视同无物吗?怎么现在又说起别人了?” 这怎么能比?!长老瞪起眼:要是鬼打扮成这样他肯定什么都不说! 他只是觉得,作为鬼杀队的柱级队员,这样打扮不太好罢了! 比起妖魔们的躁动,仙道的女仙们相对无言,北海龙王张张口,正想说什么,却有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就你们这些腐朽的老头满嘴都是大道理。” 向来看摩严不爽,方才一直在担心花千骨,此时又听见这句话,杀阡陌火气一上来,顿时冷斥道:“人家爱喜欢谁就喜欢谁,爱穿什么穿什么,轮得到你来多嘴?!” 总归不是喜欢你就是了。 在他看来,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都是天经地义的,根本不用讲道理,也不用同任何人解释。? 想起花千骨先前在长留呆了那么久,指不定挨了摩严多少冷眼,他心中越发不快。 不理会那些长老,杀阡陌满腔的火气都冲摩严去了:“一天到晚就会盯着人错处,哼,倒显得你能耐了!” 这话属实有些过分了。 真要说摩严怎么看甘露寺不爽倒也不至于,毕竟如今只是第一次见她。 他只是顺嘴一说罢了,如今被人揪住不放,当即气笑:“你这妖孽话倒是也不少!” 白子画:“………” 眼看二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亳不罢休,笙箫默无奈望天:师兄诶,人家是在心里说的,真论起来,是我们失礼在前。 你管天管地还管要人家在心里想什么吗?哪有这样的。 【祢豆子!】 他们在台下吵,屏幕里的炭治郎抬眼看见那木箱,不由得就是一惊。 【啊、箱子…】花千骨面上霎时色变。 感受到如今阳光的温度,她心急不已:{要是他现在打开箱子,祢豆子不就直接化成灰了吗!} 【这样会为难我的,不死川大人!】 这时才匆匆追上来,扫眼看见已经被“就地正法”的花千骨,裹得严严实实的女隐队员手足无措:【请放下那个箱子!】 没有搭理她的话,举着箱子,不死川实弥慢慢逼近二人:【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 【之前好像听见了有趣的事情。】 终于有时间来处理现在的事情。 随手将箱子撂在地上,捡起之前追花千骨为了避免误伤而扔在屋檐下的刀,他一脚踏在箱子上:【你妹妹还没有吃过人?】 【那又怎么样?】 他和摩严最开始的想法如出一辙:【现在不会吃,以后也不会吗?】 【当然不会!】 焦急不已,炭治郎高声道:【我就是为了治好祢豆子才当上剑士的!】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语声不断:【祢豆子变成鬼已经是超过两年前的事情了!这期间祢豆子从来没有吃过人!】 不似之前玩闹时的平易近人,正经的时候也相当正经,宇髓天元瞪起眼:【你说的话一直在打圈圈啊,蠢货。】 【不吃人,这种事情不要光靠说的,要华丽地来证明。】 【我…!】 【让我来说!】 径直出言打断炭治郎的话,花千骨扫了眼已经在爆发边缘的不死川实弥,毅然开口。 这一下,也将众人的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位千骨小姐…】 想起方才炭治郎慌乱中叫出的名字,蝴蝶忍笑容和煦:【你想说什么呢?】 【我来、我来说清楚事情的所有经过!】 花千骨并不气虚:【总之就一个冬天,炭治郎出门卖炭,回来的时候家里遭到了袭击,家人都死掉了。】 【然后祢豆子变成了鬼!然后然后…】 见她接下去不知道怎么说,炭治郎赶忙道:【富冈先生帮助了我们!叫我去狭雾山找鳞泷先生!】 伊黑小芭内挑挑眉,拉长了尾音:【富冈…?】 【是的。】 终于开口,富冈义勇平静道:【我发现了他们,炭治郎一直阻止我,我就打晕了他。想要击杀祢豆子时,她对着我,做出了保护炭治郎的动作。】 而就是这一个动作,让他内心起了一点波澜,决定留下这对兄妹,也就导致了今天这个复杂局面的出现。 【然后,我就带着祢豆子出发去狭雾山!】 向富冈义勇投去感激的目光,炭治郎嘴巴不停:【路上也有遇见过鬼,当时面对人类的尸体,祢豆子也忍耐了下来,没有扑上去吃!】 安静地听着,直到此刻,金红色头发的青年忽然抬手:【请问有证据吗!】 炭治郎瞬间卡壳。 【刚才炭治郎说的这件事情没有证据。】 花千骨赶紧开口:【但是上了狭雾山之后,整整两三年的时间,祢豆子没有吃人,这个证据是有的!】 【鳞泷先生和我都能做证,她一直在睡觉,完全没有醒过!】 【咻——!】 举起自己刻有“恶鬼灭杀”四字的浅绿色长刃,不死川道:【只有你们两个人,这个可不能当证据。】 【那个…】 婉转女声突然响起,面带红晕的恋柱甘露寺蜜璃提出了新的问题:【有一个疑问。】 几位柱目光微动。 【我不觉得主公大人不知道这件事…】 面对这许多的视线,甘露寺蜜璃抬起头,一双大眼忽闪忽闪:【我们,真的可以擅自处罚他们吗?】 【还是先等主公大人来…】 【我妹妹…!】心逐渐下沉,炭治郎咬牙道:【我妹妹可以和我一起战斗!】 【她可以作为鬼杀队的成员,为了保护人类战斗!】 【所以…】 这次,淡绿色的锋利刀尖指向了他。 【你说鬼什么?小家伙?】 【可以作为鬼杀队,为了保护人类战斗?】怒极反笑,不死川手腕一震,调转了刀尖的方向:【那种事情啊…】 【怎么可能啊,蠢货!】 随着这句话落下,众目睽睽之下,他一刀扎穿了装着祢豆子的木箱! 【唔—!】 宽阔的屏幕上,狭小的木箱里,被一刀扎穿身体,年幼的女童蜷缩起身体,紧紧阖着眼,痛苦地闷哼出声。 “祢豆子!” 长留山上、修仙界中,不知多少人看着影像一下惊呼出声! “怎么突然就动手了?!” 洞府中,正聚精会神观看的幽若下意识叫了起来,而后气鼓鼓地握紧了小拳头:“他欺负人!” 祢豆子明明那么可爱! “这个风柱在做什么啊!” 诛仙台下更是炸开了锅:“为什么突然攻击祢豆子!” “一言不合就…” “好过分!” 花千骨同炭治郎直面这一幕,都是瞬间失色:【…祢豆子!】 【啊———】 作为哥哥的炭治郎仿佛感同身受,看见那自箱中随着日轮刀溅出的猩红血液,他赫色的瞳孔瞬间缩得极小! 无法再进行思考,他一骨碌爬起。 双手还被紧紧地缚在身后,这个阳光的少年而今满面阴鸷,面对气势恐怖的柱级队士,他丝毫不惧————【伤害我妹妹的人,不管是柱还是什么,我都无法原谅!!】 面对如此森然的愤怒,不死川却低低地笑了起来,随意挥刀甩去刃上粘粘的血水,他的神情可怖无比,犹如修罗:【是吗太好了啊。】 【啊———!】 哪里忍受得了他这样的挑衅?炭治郎心神巨颤,极度的愤怒让他不由自主地大吼起来。 在他后面,被死死缚住的花千骨失声惊叫:【炭治郎!】 她脑子乱糟糟的:{现在是怎么办?!} 对、对了,要快点…强忍着丹田的刺痛,她疯狂汲取起天地间的灵气:要快一点,快一点恢复到完好的状态! 这样才能帮上忙! 【快住手!】 眼看事情朝着不可预想的方向狂奔,似乎终于看不下去,一贯不言不语将存在感降到了最低的黑发青年————富冈义勇骤地出声:【主公大人马上就要来了!】 不死川实弥怔了一下。 就是此时! 抓住他恍神的这个机会,炭治郎迅速向前奔去,闪过挥舞而至的长刀,他咬紧牙纵身而起! 诧异?错愕?惊奇?震惊?…在数不尽的视线下,那一记头槌猛然砸下! 【咚———!】 闷响声仿佛足以穿透云霄,尤其是此时庭院中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无一人开口,安静的氛围中就更显得这动静非常惊天动地。 “我的天哪——” (゜ロ゜) ,刚才还在义愤填膺,此时听见这动静,轩辕朗头皮发麻:光是听着都觉得脑袋已经炸开了!! 这一下可比打伊之助那次力道强多了! (?皿?)!其他人自然也感觉到了那惊人的巨力,一时间台下抽气声此起彼伏。 “不得了…” 笙箫默捏着扇子的手抖了一下,更是对硬挨了这一下的不死川实弥生出了极大的同情…与敬佩。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练过铁头功的。 确实应该同情。 被以极其庞大的力道击中头部,不死川实弥的鼻腔猛地喷出两股血串,下一秒,两个人同时因失力而倒在地上。 这真是出乎意料的一幕。 导致不死川实弥走神的始作俑者————富冈义勇显然也没有预测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一时哑口无言。 庭院中的其他柱们也被这场面镇住了,怔怔无话。 让人窒息的寂静中,忽有细微笑声传来———【扑哧—】 感受到大家的视线,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有着樱粉和草绿色渐变发丝的女孩———甘露寺蜜璃,捂住脸,小声道:【抱歉。】 【你这家伙…】 脑袋疼得厉害,不死川哪里还有功夫去跟她计较? {虽然说是富冈在旁插嘴了,}盘踞在树上的伊黑小芭内居高临下,看得更真切。 扫了眼奋力想支撑起身体的不死川实弥,他若有所思:{但居然打到了不死川一下…} 扭头又望向被捆得死死、已经看傻了的黑发女孩,他的目光越发犀利:{说起来,她的速度也是快到不可思议。} 虽然大家都没有认真去抓她… {但是能在那么多人手下坚持那么久,也算很厉害的了。} 【啊…】 这次开口的却是花千骨了,愣愣地盯地上的白发青年,她一开口却是———【炭治郎,你没事吧?】 众人无语凝噎:现在怎么看都是另一个人更有事吧!! 【啊,】没有回头,炭治郎应了一声:【我没事。】 眼看不死川实弥犹不罢休,他警惕地将箱子挡在身后,心中怒气未曾消失一星半点:【连善良的鬼和邪恶的鬼都区分不了的话…】 【就别做什么柱了!】 【你…】 终于缓了过来,面上还带着血迹,不死川实弥强撑着站起,挥刀指向炭治郎,他哑声道:【我要杀了你!】 【住手!】 大惊之下,将堪堪收集了一丁点的灵气汇聚起来,化做一股力量,花千骨双臂一振,只听【圪崩】一声,缠绕在她身上足有好几圈、指头粗细的绳索,居然应声而断! 疾驰上前,她一开口却让修真界的大家和炭治郎都惊住了————【不许、碰我弟弟!!】 带着蓝色海浪纹样的衣角随动作飘荡,双目紧闭,黑发的少女义无反顾地张开手臂,挡在了前面! 【…停下来!】 【我们有证据!!】 (后面有加符号的片段,引用自花千骨小说原着。) 第90章 主公大人 说起来… 端量着面前这一个护一个的情况,不死川眯起眸子:【我一直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一直帮他说话?弟弟?但是你们连姓都不一样。】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他?!】 【……好处?】花千骨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问得愣住了。 【他当然给了我好处。】 没有放下手臂,她皱了皱鼻子,保护身后人的决心反而越发坚定:【当初我身受重伤快死的时候,是炭治郎救了我。修行遇到困难的时候炭治郎也鼓励我…】 【之后出任务遇到险境的时候,他还出手帮我…】 一桩桩一件件,无数画面自屏幕上闪现,花千骨的声线逐渐抬高:【这些都是他给我的好处!】 【你也有可以托付后背的同伴吧?】 望着面前凶巴巴的白发青年,她很是不快:【在同伴遇到麻烦的时候都不愿意相助,这样的事情做得到的话那你去做好了。】 【不要带上我一起!】 【……】不死川实弥动作一顿,脸色瞬间暗沉:【你…】 【不对哦,】突然插话的是一直笑容温柔的虫柱———蝴蝶忍。 【想要帮助同伴是没问题,但是在大是大非之前,也要分清楚先后吧?】 此言一出,抱臂站得端正的炎柱炼狱杏寿郎立刻给予了援声:【我完全赞同蝴蝶的话!】 【同伴什么的先放一边。】 看着满脸倔强的黑发少女,不死川实弥周身温度直降:【证据?证人?试说说看啊,都有谁?都有什么?】 他的表情凶悍无比:【撒谎的话我就连你们三个一起砍了!】 【是真的!我没有撒谎!】 你吓唬谁呢! 花千骨才不怕他,越说声音越大:【在离狭雾山不远处的镇子,炭治郎的第一次任务遇到了会分身,且拥有血鬼术的鬼!】 【我当时和他们并肩作战,祢豆子确实有拼了命的在保护人类!】 【甚至在浅草的时候,她也有勇敢地站出来保护珠世小姐他们!这是我亲眼看见的!】 原来如此。不死川实弥呵了一声:【如果证人是你的话,就不用说了!】 面对直指鼻尖的刀刃,花千骨毫不退缩:【狭雾山附近的小镇上,和巳先生,当时祢豆子保护的就是他!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他!】 急中生智,她大声道:【而且还有鎹鸦、长谷川和天王寺肯定都看到了!】 【不相信我们,至少也应该相信鎹鸦吧!它们可是总部派发的!】 【鳞泷先生还为祢豆子下了暗示。】 【“人类全部都是你的家人,去保护人类,鬼是敌人,不要原谅会伤害人类的鬼。”这是暗示的内容!】 【不相信的话,你们带着祢豆子去出一次任务就知道了啊!】 其话语仿佛掷地有声,又斩钉截铁,确实不像在撒谎的样子。 这一下,这些柱级队士是真真切切地被惊讶到了。 好样的!千骨!长留山中,轻水小幅度地挥挥拳头,无声地欢呼了起来。 这个时候你倒是会说了! 台下,东方彧卿喉头一哽,不由自主就想到了之前三尊会审时。 分明他都给她下了咒术,但花千骨居然宁可把舌头咬烂都不愿意为自己做一丝一毫的辩解。 只磕头认错。 现在倒是会帮别人做辩解了! 好在,转念一想花千骨如今已不再爱白子画,他心中绷紧的心弦总算稍微松快一些。 殊不知,白子画和他想的事情也是一样的。 能有什么事宁愿把自己舌头咬破也不肯说?一样想起当时的情景,他火气噌地就上去了。 什么都不说,一口认罪,自己都找不到理由能帮她脱身。? 而如今…双目沉沉,盯着屏幕上黑发女孩坚定的表情,白子画一时心情差得不行。 却在这时,忽有两个清脆的童音传来。 白发齐刘海,长度直达及颈部,唇上的口脂嫣红,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女孩穿着同样花纹的衣裳,异口同声道————【主公大人驾到。】 主公大人?谁? “鬼杀队的现任首领?”摩严瞳光微闪。 一直以来领导着鬼杀队的主公,派遣富冈去指导花千骨的“上头”…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没有多卖关子。 悬摆是大片紫红色渐变纹样,其外皆是一片似雪的白。 青年自黑暗的房中缓步走出,身影如竹般直挺。那嗓音温润悦耳,令人无端联想到上好的玉石,又如泠泠泉水:【你们来了啊。】 下半张脸清俊无比,上半张脸却被如火烧般可怖的疤痕覆盖,双目更是毫无焦距,他周身气息十分圆润温和,姿态从容:【我可爱的孩子们。】 在他走出之后,女孩们跪坐着挪动腿脚,合上了带着美丽纹路的门。做完这一步,她们站起身,上前去,搀扶着青年继续行走————“他,他看不见?!” 原来,这位鬼杀队的主公,居然是个双目失明的人! 不仅另一个世界的人震惊,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花千骨、糖宝甚至炭治郎心中有也讶意。 但青年面带微笑,在两个女孩的支撑下,坦然自若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今日晴空朗朗,万里中不见一丝乌色,唯有如烟的云气随风缓动。清晨的阳光也不至于灼热,其芒柔和透亮。 站在道道金辉之下,沐浴着温暖的光芒,这位俊逸宽和的主公大人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各位早安。】 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感受到温暖的日光:【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天很蓝吧?】 略侧头,左右环“视”了一圈,他微微一笑:【能在成员没有改变的情况下,迎来半年一度的柱合会议,我觉得很高兴。】 {额头上的是伤吗?不对,生病了?} 两个孩子懵逼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一句清晰的话————{这个人就是主公大人?} 下一秒,一只大手骤地伸出,头上传来一股重力。 猝不及防中被按到在地,抬眼看见同样被强行按头的花千骨,炭治郎震惊不已:{好快!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男人…} 一侧眼,他更加茫然————那八九个,原本站得七零八落的柱级队士们,在瞬间都聚集了过来! 无论是桀骜不驯,还是脾气古怪,又或者是沉默寡言… 这性情各异的九位柱,在此时此刻都恭敬地单膝跪地,他们谦卑地低着头,似乎是发自内心地在尊重着这位主公大人。 一手摁着一个,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略抬眼,不死川实弥恭声道:【主公大人也还身体健康就再好不过了。】 【我衷心地祝愿您更加安康。】 面对他的问候,主公大人欣然接受:【谢谢你,实弥。】 甘露寺蜜璃却有不同的声音,倒不是不希望主公大人安康,而是————{是我想说的啊,对主公大人的问候!} 火夕顿了一下:“这些人,还有两幅面孔啊…”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花千骨扭了扭脖子,下一刻,脑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恕我冒昧,】不知道甘露寺在想什么,瞪了花千骨一眼,直起腰,不死川实弥说道:【在开始柱合会议前,希望能对灶门炭治郎和这个少女进行说明。】 【不知您意下如何?】 听见他这样文明的用词,炭治郎惊了:{明明之前看起来完全没有知性和理性,居然开始很正经地说话了!} 花千骨眉头跳了跳:{原来他能好好说话啊!} 【也是啊,】闻言,主公大人略颔首:【抱歉惊扰到你们了。】 【炭治郎和祢豆子是我承认的。】 ?此言一出,九位柱都抬起了头,心中的诧异如出一辙。 虽然看不见,但主公大人也知道自己的孩子们此时的诧异。 【我派遣队员前去了解了实际情况,就如刚才这位少女————花千骨所说,证据非常充足。】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记录在册子里面了。大家可以互相传阅。】 看看白发女孩手中的蓝皮册子,几位柱面面相觑,唯有富冈义勇与时透无一郎始终保持沉默。 最终还是蝴蝶忍上前接了下来。 一目十行地匆匆扫过,她将其传给下一个人。 主公大人还在继续说话:【所有的事情都是自来源于鎹鸦和被救助的人口中得知。可信度并不会很低。】 【然后,我希望大家也能够认可他们。】 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在针落可闻、让人窒息的安静中,花千骨瞅瞅炭治郎,又小心翼翼地瞅瞅肃着脸认真翻阅册子的柱们,掌心直冒汗,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结果会怎么样呢?怎么样呢? 祢豆子会得到认可吗? 而同一时刻,无数人眼不敢眨,同样在等待着审判结果。 更有人口中念念有词,是在为这几个孩子祈祷。 【啊啊…】 没有让人多等。 合起双手,嫣红的珠串碰撞在一起,其声清脆。 听了甘露寺的转述后,岩柱悲鸣屿行冥第一个道:【哪怕是主公大人的请求,单凭只言片语,在没有亲眼看见事实之前,我依旧无法认同。】 轩辕朗心一沉:反对一票。 指甲被涂成了浅绿与大红的颜色,音柱宇髓天元并拢四指,用大拇指对着自己。 周遭直冒十字星,他手持的却同样是反对票:【我也华丽地反对!】 【不能亲眼看见,带着鬼的鬼杀队队员实在无法信任!】 反对两票。 【我全部遵从主公大人的期望。】 恋柱甘露寺蜜璃双颊绯红,两手交握置于脸颊旁,软着语调欣然应下。 “第一个赞同的人啊。” 【我反正不管哪边…】 薄荷绿的眸子毫无焦距,直视着前方,霞柱时透无一郎选择弃票:【都会马上忘记的。】 所以选与不选没有什么区别。 虫柱蝴蝶忍眉眼低垂,在脑海中反复回忆册子上的东西,她收敛了笑意,呼吸轻得不得了。 一双深蓝色的眸子不知道在看哪里,水柱富冈义勇并不出声。 “中立三票。” “不对。”听见这句话,轻水反驳道:“富冈都在帮助千骨他们,他一定是赞同票的。” “好吧…说的也是。” 【无法信任、无法信任。】 翻阅着小册子,脖颈上缠绕的白蛇嘶嘶低鸣,异瞳的黑发青年————蛇柱伊黑小芭内,冷冰冰道:【鬼不管怎么样都会是隐患。说到底最讨厌鬼了。】 下一个接过册子的是一身正气的炎柱炼狱杏寿郎。 一页接着一页,看得的速度很慢,但却认真地看完了每一个字。及至整本翻完,他沉吟片刻,这才震声道:【我发自真心地尊敬主公大人!】 【虽然对于鬼还是应该抱有怀疑的态度,但册子中记录的一切也让我感动并且为之震撼!】 这位正直的柱投出了赞同的一票:【但就这样抹杀掉少年、少女他们的努力是不行的!因此我认为多少应该给予一个机会!】 【将鬼全部灭杀才是鬼杀队。】 听见了花千骨与炭治郎的话,也同样翻看了册子,但风柱不死川实弥未有一星半点的迟疑,油盐不进。 【不管怎么样,鬼代表的就是危险,我希望您能处罚灶门、花千骨以及富冈三名队员。】 总共就九个柱,四个反对,三个同意,一个弃权,一个中立。 面对这样局面,主公大人笑容不改,只是轻声对身旁的女孩说道:【把信拿出来。】 【是。】 折叠整齐的信件被从怀中抽出,面容秀美的女孩柔声道:【这封信是身为原柱的鳞泷左近次大人寄来的。】 【我来朗读其部分内容。】 【还请允许炭治郎和身为鬼的妹妹在一起,祢豆子依靠着坚强的意志力,还保持着作为人的理性…】 原本响起的是悦耳的女声,后来渐渐化做了鳞泷左近次低沉的嗓音。 金乌西坠,红霞满铺。 狭雾山,深深的山林中,但见有着水浪纹样的蓝色袍袖随风猎猎飞舞,面朝着夕阳的赤辉,戴着天狗面具的老人脊背挺得笔直。 【她就算身处饥饿状态也没有吃人,就那样度过了两年以上的岁月,虽然是令人难以立刻相信的情况,但这是确凿的事实。】 【如果祢豆子袭击了他人的话,灶门炭治郎,以及…】 老人的面容逐渐虚化,白发女孩念出了后面的话————【鳞泷左近次、富冈义勇,将切腹谢罪。】 【………】 双眸睁大,炭治郎不禁望向那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几句话的黑发青年———富冈义勇。 晶莹的水珠大颗大颗地涌出,又忆起方才花千骨和糖宝的所作所为、这一路走来经历的一切、所遇到的磋磨、所遇见的善意… 情绪鼓荡不休,涌上心头,泪水汇聚成水流,顺着面颊落下。 赫发赫眼的少年唇瓣颤动,再也发不出一个音。 (后面有加符号的段落,引用自花千骨小说原着。) 第91章 测试 原柱的作证。 这分量可不低。 {富冈先生…一直抱着这样的觉悟在帮助炭治郎和祢豆子吗?} 花千骨扭头去看那黑发青年,心中说不清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似震撼、似感触… 而此时,就连那些个妖魔,也无话可说。 莫说低修为的,哪怕是云翳、春秋不败、紫薰浅夏……甚至之前已经死去的蓝雨澜风,心中也有十分在意之人。 更别提杀阡陌了。 “这…”摩严也不禁动容。 因为———富冈义勇帮助炭治郎他们,不是出于什么私人的原因,不是因为什么同门情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甚至不认识炭治郎和祢豆子。 只凭祢豆子保护哥哥的这一举动,他就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帮助这一对兄妹! 作为鬼杀队的柱,他应该已经对鬼杀队的队律烂熟于心,所以…在将刀收回鞘中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可能会赔命的准备! 再说鳞泷左近次,为了一个弟子愿意以性命做担保… “但若不是炭治郎性情纯善,祢豆子也真的没有吃过人,”东方彧卿缓缓摇头:“鳞泷才不会这样行事。” 毕竟,风险太大了。 修仙界中有父母的也不多,大多数接触到的都是师父、师兄弟… 鳞泷左近次的这封信,无异于在众人心中砸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但,就算这样… 【我并非不认同主公大人,但切腹的话又能说明什么?】 不死川实弥烦躁得很:【想死的话尽管去死啊!】 不过,想起方才花千骨斩钉截铁的话,以及刚才册子上的内容,又加上鳞泷左近次的信,他到底有些动摇了。 语气就稍稍放软:【即使有原柱的作证,可如果祢豆子杀人来吃的话,就无法挽回了,死去的人是回不来的。】 【确实如此。】 知道肯定还有人不赞同,主公大人并不生气:【只凭这些东西,无法保证她不会袭击人,也无法证明。】 【那么,主公大人…】 【但是,也无法证明她会袭击人。】 【……】被一句话噎住,不死川实弥咬紧了后槽牙。 主公大人平静道:【祢豆子在两年以上的时间里没有吃过人,这是事实。她拼命去保护人类的事情,也有证据。】 【而且,有三个人为了祢豆子赌上了性命。】 【如果要否定这一点,进行否定的一方也必须拿出价值更高的东西。】 【大家是否有那样的意志呢?】 “……”笙箫默愣了,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摩严。 他愣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位主公大人的话,而是因为他的态度和做事的方式。当初审花千骨的时,杀阡陌并不在场,不知道事情的经过。 但是他笙箫默是知道的。 我们,是不是有点太独断了? 师兄当时的问话简直堪称潦草。 即使花千骨说自己没有杀温丰予,师兄的第一反应都是质疑她在撒谎,完全没有想过人可能真的不是她杀的。 到了后面花千骨一口认罪,他们也根本没有想过她认罪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我们…是不是太高高在上,太想当然了? 心乱如麻,笙箫默忍不住去寻找白子画的目光。 “……”与自己这位小师弟安静对视,白子画面上一派风平浪静。 【而且,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我的孩子们。】 不知道还有人在围观,主公大人温声道:【这位炭治郎曾与鬼舞辻遭遇过。】 【!】 鳞泷的信没让柱们过多的动容,这一消息,却在瞬间引起群雄激奋! 宇髓天元失声道:【怎么会,明明连柱都没人曾经接触过!】 【这家伙居然…!】 扭身看向那被死死摁住的少年,动作幅度过大,在他旁边的恋柱意外受袭,直接以头抢地。 宇髓天元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不断地追问:【他长什么样子?!能力呢?!】 【地方在哪里?!】 连神游天外的时透无一郎都回神了:【你们战斗过吗?】 炼狱杏寿郎大声道:【不对,战斗过的话,这个少年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始终不见人开口,不死川实弥抓着炭治郎的脑袋拼命摇晃:【鬼舞辻在做什么?!】 【找出他的老巢了吗!!喂!快回答我!】 见其呆呆傻傻地一副失去思考能力的痴呆样子,他瞪着眼抓起花千骨:【喂,当时你在场吗?!你有看见吗?!】 【闭嘴,是我先问的!】 同样看向二人,宇髓天元神情激动:【首先是鬼舞辻的能力…】 【没、没有。】 花千骨直冒汗,有点被吓住了:【当时只有炭治郎追出去了,不过,后面鬼舞辻有派属下来追杀炭治郎…】 【然后呢?!】 【快说!】 面对如此嘈杂的情况,主公大人嘴角噙笑,只做了一个动作————修长的食指抵在唇边,不管在做什么,在说什么,柱们纷纷住了口,重新安静下来。 【鬼舞辻啊,正在派人追杀炭治郎呢。】 长睫低垂,主公大人说道:【虽然理由可能只是单纯为了封口。】 【但我第一次抓住了鬼舞辻露出的尾巴,并不想松手。】 “看着”地上那个被几人抢夺了好几次的箱子,他在思考着:【恐怕在祢豆子身上,也发生了什么鬼舞辻都预想不到的事情。】 【你们明白了吗?】 【我能够明白主公大人的意思。】 好话说尽,不死川实弥的态度却并没有改变多少:【人类的话放过倒也可以,但鬼不行。】 【至今为止我们鬼杀队是带着多大的心念去战斗,又有多少人为此牺牲!虽然我能够明白,但因此我无法同意!】 思虑再三,他提起箱子:【主公大人,请原谅我冒昧,即使已经有了这么多的证据,但我还是无法信任她。】 【让我来为您证明,鬼的丑陋之处!】 见主公大人没有出声,拾起那把淡绿色的日轮刀刀,他将其对准了自己爬满长疤的手臂。 【呲——】 毫不犹豫地用力,看着鲜血蓦然喷出,花千骨额角一跳:{这是在做什么?} {是想用鲜血来…?来引诱祢豆子攻击他吗?} {诶?诶?} 我错过了什么吗?扫眼发现新的情况,甘露寺也愣了:{在做什么在做什么?} {会弄脏庭院的啊。} 【主公大人,如果这只鬼可以忍受住我的血,我就承认她,如果不行,我想请主公大人允许我斩杀她!】 哪怕是主公大人,听见不死川的话,也略有动容:【实弥…】 “是个狠人!”舞青萝傻了一瞬。 “但是,祢豆子的话…”听见她的话,轻水顿了一下:“她不是很久之前就可以忍耐血液的吸引力了吗?” 那这一行为,不是没有什么意义吗? 正茫然着,蝴蝶忍为大家解惑了。 {不死川先生的血能令闻到气味的鬼酩酊大醉,是稀血中的稀血…}紫色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木箱,这位年轻的柱似乎在期待什么。 {她真的可以忍耐住吗?} 稀血中的稀血?! 之前在鼓之宅邸就被天王寺科普过何为稀血,此时看影像的人脸色齐刷刷地变了:“意思是,对鬼的吸引力比普通人的血液还大无数倍吗?!” “祢豆子!” 她能扛过去吗?! 而众目睽睽之下,一脚踏在装着祢豆子的木箱上,不死川实弥高举手臂:【喂,鬼,吃饭的时间到了,来吃吧!】 【!祢豆子!】 炭治郎更加激动,挣扎着想要起身。 不妙啊! 虽然不知道这位风柱大人血的神奇之处,花千骨却也知道眼下的情况很糟,她死死地盯着箱子,在心中为祢豆子加油。 “一定要忍耐住!加油啊祢豆子!”弟子们也喜欢这个小女孩儿,绝不愿意看见祢豆子被斩杀。 嗅到那诱人的血香,阴暗的木箱中,祢豆子圆乎乎的小手骤地颤动,长长的指甲在在箱壁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随着一滴血落在手上,她额头暴出青筋,正是在极力忍耐鬼的本能! 【不用勉强。】 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木箱,仿佛看见了祢豆子的挣扎,不死川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展现出你的本性吧!】 【让我就在这里将你砍杀!】 炭治郎心急如焚:【祢豆子—!】 【不死川,】开口的是蛇柱,伊黑小芭内:【在太阳下是不行的。】 【不背阴的话,鬼是不会出来的。】 说的也是,抬眼望向主公大人身后,不死川肃容道:【主公大人,我失礼了!】 双腿猛然发力,跃至屋檐下背阴的长廊,随手将箱子丢下,他站起身,举起了刀。 【哧呲———!】 再一次,长刃连着箱子将祢豆子一同贯穿! 听见自己妹妹的痛呼,炭治郎目呲欲裂,奋力挣动起来————【快住手!】 【咚——!】 眼见他挣扎得愈发厉害,伊黑小芭内略蹙眉,而后向上一蹿,曲起胳膊,借着落下的这股势,他一手肘狠狠砸下! 【—!】痛哼一声,炭治郎双眼大睁,张着嘴连声都发不了了! 炭治郎! 伊黑专注于对付炭治郎,对另一人的压制之力就少了一些。 体力才稍微回复了点,见此情景,花千骨怒从心起,勾起五爪,迅速发动攻击:【放开他!】 【吵死了。】 若是在万全的状态下,说不定还能擦到个边边,如今…只是略侧头,伊黑小芭内就已经躲过了这招。 毫不留情,他出手如电,以强大的力道一把将花千骨掼在地上! 眼睁睁看着二一鬼人陷入困境,屏幕外顿时人声鼎沸:“千骨!” “小不点!”“骨头…”“掌门!” 轻水更是花容失色:“千骨!” 【出来吧,鬼!】 不理会下面的骚动,不死川缓缓起身,再次将刀扎了进去! 【这是你最喜欢的人类的血!】 {根本没办法动…}被死死地压制着,花千骨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心中急得不行。 而屋檐下,顶着一头白色的尖利短发,踩在箱口,风柱不死川用刀尖挑开了箱门。 大庭广众下,箱中缓缓站起了一个身影。 橙黑色长发悬垂,扎着粉色发饰的少女穿着同色的衣裳,外披一件深色外衣,此时,这位少女的体型正随着钻出的动作渐渐变大。 在场之人无不全神贯注,丝毫不肯挪动目光。 哪怕知道祢豆子如果真的袭击人,自己就得切腹自尽,富冈义勇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半点的变化。 鲜红的血流顺着粗壮的胳膊缓缓淌下,啪嗒啪嗒,落在木板铺造的地面。 柳眉倒竖,睁得大大的粉色眸子中竖瞳赫然浮现,衔着竹制的口枷,被成千上万的人挂心的鬼之少女满头大汗,口水分泌得十分旺盛。 两道嘀嗒的水声混在一起,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正在流血的粗壮手臂,祢豆子僵在原地。 【怎么了鬼,来啊。】不死川却还在挑衅:【你很想要吧?】 【…祢豆子…】 被死死摁着,花千骨愣愣地看着眼中的一幕,心中又是难过又是生气,一时间眼眶发红:【你们欺负人!】 【哈?】 手上暴起青筋,伊黑摁得更加用力了,特别是对于仍旧不死心想要挣脱的炭治郎,听见花千骨哽咽的声音,他面不改色:【对于鬼,不管怎么样都不过分。】 【哪里不过分了?!】 花千骨气得眼泪直掉:【如果你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就挨了两巴掌,你不会生气吗?你不会打回去吗?!】 【如果你会的话,那你凭什么要求祢豆子不反抗?!她可是被扎了三刀!】 {诶诶诶!那孩子哭了诶!}甘露寺东瞅瞅,西瞄瞄:{不要紧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伊黑扭过头,不再搭理花千骨,反正她目前也没什么威胁,索性只专心压制炭治郎。 死死盯着正对峙着的一人一鬼,又听见同伴带着怒火的哭腔,自喉咙中发出阵阵唬唬声,炭治郎挣动得越发厉害。 【伊黑先生,】听见那动静,蝴蝶忍不禁道:【你压得太用力了。】 【请稍微松开一些。】 伊黑小芭内不以为然:【只是因为他想动,所以我才更加用力地压着他。】 当然,这也有力气方面的原因,如花千骨,她目前的情况,只需要用三成力气,就足以让其动弹不得了。 但炭治郎… 神色不改,伊黑小芭内微微扬声,也不松劲:【怎么了?】 【灶门,】无可奈何,望着两眼都出现了血丝的赫发少年,蝴蝶忍面上已没有了笑容:【肺部被压着的状态下,使用呼吸的话,血管会破裂的。】 【血管破裂!】听见这个词,宇髓天元蓦然兴奋:【真好啊,听起来真华丽!】 握紧拳头,他大声道:【好啊去吧!破裂掉吧!】 【真是可怜。】岩柱两眼含泪,攥着自己的珠串,他缓缓开口:【多么弱小又悲哀的孩子。】 【南无弥陀佛。】 “这些柱都是怎么回事?!”额头暴出青筋,杀阡陌气结:“所有人里头就富冈一个正常人吗?” 尤其是看见花千骨红红的眼眶时,他越发恼火,可又有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可恶…! 而屋檐下,一人一鬼还在僵持不下。 【呜———】拳头攥得紧紧的,甚至那尖尖的指甲已经扎入了肉中,逼出了血,祢豆子瞪着眼,拼命压制着自己。 看着她的动作,不死川自喉咙中发出一阵可怖的笑声。 如今正是十万火急之时,如果祢豆子没有忍耐住,那一下子就会有三人丧命,花千骨的下场估计也不会好。 【———!】忍无可忍,炭治郎张大嘴,浑身都在发力! 看见他的动作,蝴蝶忍微惊:【灶门!】 【啊———】面上鼓起青筋,随着低低的吼叫声,【圪崩】一声,在伊黑小芭内的压制下,捆在手臂上的绳子被炭治郎硬生生崩断了! 【!】一惊,伊黑正想再发些力,手却被另一人一把抓住。 ————不知何时出现,死死攥着他的手,扫眼看见咬着唇瓣,鼻头都红红的黑发少女,又瞥了一眼炭治郎,富冈义勇眼中难得地带出了几分情绪:【你做的过火了。】 没了阻碍,炭治郎一骨碌爬起来,立马奔到了屋檐下:【祢豆子!】 花千骨有样学样,正想动,脊背上的大手力道却猛然加重,艰难地抬眼一看,伊黑小芭内目光冷冽————已经跑了一个,怎能再放她走? 屏幕外,看见他的动作,众人气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祢豆子。 “忍耐住啊,祢豆子!” “不要辜负大家为你做的一切!” 第92章 承认 黑暗转瞬即逝。 恍惚回到了记忆犹深的那个雪天。 黑发青年持刀同抱着什么的赫发少年对峙。 【她是妹妹!是我的妹妹!】 【祢豆子是不一样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会这样…】 雪,静静地落着。 而少年的每一句话都让那双如琉璃般的粉色眸子为之颤动。 再一转,是明亮简朴的厨房。 披着件橙黑色的格子外衫,清瘦的男人面容和蔼,缓缓坐下。 冒着热气的锅炉旁,穿着白色围裙,裹着头巾,正切着菜,似乎察觉到什么,模样和美的女人———葵枝,回过头来,她张了张口,好像在说话,却听不见声音。 “这个口型是在说…祢豆子?” 祢豆子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在这个非常紧急的时刻??? 这温馨的一幕却消失得很快,下一秒,浅粉色的花瓣随风飞扬。 樱花开了一树又一树,在这美丽的花树下,拿着件深色的衣裳披在肩上,七八岁模样的孩童迎风奔跑,开怀大笑。 不远处,扯着粉色的衣角,更小一些的幼童笑容明媚,似乎在呼唤什么。 “如果没有看错,”目光一闪,笙箫默低声道:“那应该是一声————姐姐。” 又一短发女孩笑吟吟地出现,回头望了一眼前方,她举起手,挥了挥,又快步去追那孩童。 父亲、母亲、弟弟、妹妹…最后是穿着黑绿色格子衣裳的赫发少年。 他的出现,也让周遭都化做了代表虚无的黑暗。 飘扬的樱花渐渐变成白色,最后变回了点点寒雪。 似干旱许久的雨露,如春日徐徐的微风,若冬日明媚的暖阳,少年始终笑意浅浅,温柔无比。 【人类全部都是你的家人。】鳞泷左近次苍老的的声音再次响起。 【去保护人类。】 这时,又有一个身影缓缓浮现,穿着海浪纹样的羽织,黑发少女眉眼舒展,笑吟吟上前一步,朝着前方,伸出了手。 而在她肩上,是喜笑颜开,挥舞着小爪的晶莹小虫。 {人类是需要保护和帮助的。} 镜头悄然转换,祢豆子的面容出现在大家眼中。她现在看上去有点呆呆的,但是她的心音非常坚定:{不能伤害他们。} {绝对不能伤害他们。} “祢豆子…” 听着她刚毅果决的话,轻水抹了把脸,感觉自己眼睛里像进了个糖宝一样,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呜———】 而现在,自回忆中醒转,额上满是汗珠,死死地盯着面前白发青年的鲜血淋漓的手臂,祢豆子自喉咙中发出一阵呜呜声,不知是在威胁,还是在忍耐。 然后,她毅然扭过了头。 【……】不死川实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一直心急如焚的炭治郎吁了口气。 “她做到了!” 听见动静,怔怔地抬起头,花千骨眨眨眼,面上还带着泪,但她眸中慢慢放出了光亮。 意料之外,但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修仙界的众人心中的大石也落下了,不管柱们的讶异,不少人唇角带上了笑意。 “太好了!”弟子们欢欣鼓舞,喜悦之情言溢于表。 各位师长、掌门乃至许多留在门派中的人也欣慰一笑:这样一来,炭治郎和祢豆子就不用死了,花千骨也不用因为自己袒护他们的行为受到惩罚,鳞泷和富冈更不用切腹自尽… “真是了不起。”轩辕朗轻声说道,面上也有笑意。 知道花千骨后面就无性命之忧,杀阡陌此时也露了个好脸色,却没有说话。 【怎么样了?】 虽然一直望着一人一鬼的方向,但毕竟看不见,并不能知道具体情况,主公大人问道。 【那个鬼的女孩子把头扭开了。】 立在他身旁的两个女孩一人一句地细声解释:【虽然被不死川大人刺了三次。】 【就算流满血液的手腕摆在眼前 ,她也忍耐住了。】 【没有咬上去。】 无法再多说什么,盯着祢豆子别过去的脸,不死川不爽地嘁了一声。 【那么,这样就能证明祢豆子不会袭击他人了吧。】 随着主公大人的话语落下,伊黑小芭内恨恨地挣脱了富冈义勇的手:【你想做什么?富冈?】 【炭治郎,花千骨。】 听见自己的名字,扒着木阶的炭治郎和依旧被压着的花千骨同时抬起了头。 主公大人的声音非常温柔:【即便如此,肯定还有人容不下祢豆子吧。】 【分明没有血缘关系,千骨却能视炭治郎和祢豆子为兄弟姊妹,那么,在这份情感的加持下,你们必须团结一心,去证明。】 【从今往后,祢豆子可以作为鬼杀队战斗的事,可以派上用场的事。】 【…】不同于花千骨无法动弹,只能呆呆地听着,炭治郎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脸上犹带泪痕的同伴,他立刻跪伏下来:{这种感觉怎么回事,轻飘飘的。} {声音?是这个人的声音让我的大脑轻飘飘的吗?} 又“望”向咬着唇瓣带着些许怔楞的花千骨,主公大人轻声道:【差不多可以放开她了,小芭内。】 有了命令,伊黑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卸了力。 这个人好讨厌。从地上爬起,学着炭治郎的姿势行礼,花千骨心中仍带火气,却忽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千骨,炭治郎。去打倒十二鬼月吧。】 【那样的话,大家就会认可你们,话语的重量也会发生改变。】 【…】抬眼看着温润如玉的主公大人,花千骨心中不知为何,像突然被阳光笼罩了一般,变得亮堂堂的。 【我…】 同炭治郎对视一眼,同样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决意,她抬起头,二人的声音于此刻合而为一:【我、祢豆子和千骨\/炭治郎,会打倒鬼舞辻无惨的!】 【我们一定!会挥刀砍断悲伤的连锁!】 这话语坚定有力、掷地有声,带着无尽的毅力与决心。 让听见的人都能感觉到二人的蓬勃志气,不过反应嘛… 【现在是做不到的。】面对两个小孩这样的宣言,主公大人唇角微扬:【首先先打倒一个十二鬼月吧。】 如果连十二鬼月都打倒不了,那还谈什么打倒鬼舞辻无惨呢? !知道自己的实力如何,想起蜘蛛山自己和下伍对战时的情景,炭治郎的头毛瞬间炸起,脸红了个彻底,像个大红灯笼一样:【是…】 倒是花千骨,黝黑的眸子似上好的黑曜石,她认真地一口应下:【我知道了!我会做到的!】 扑哧!被两个小孩的反应逗笑,咬紧唇瓣,甘露寺在心里拼命告诫自己:{不行、不能笑!不行不行不行!} 但,不止是她,连蝴蝶忍都忍俊不禁,其他的柱也低声笑了起来。 ?花千骨不明所以,浑然不知自己到底是说了什么话才导致他们发笑:{笑什么呢?} 弟子们就更觉得奇怪了,综合一下这半天的经历,舞青萝哼了一声:“这些柱们好奇怪。” “哈哈哈哈。”崂山掌门抚掌大笑:“尊上,你这弟子调养得不错啊。” 白子画周身气息亦是缓和:“掌门缪赞了。” 唯有霓漫天满脸阴沉:不错个鬼啊,不错怎么还要偷神器? 【鬼杀队的柱们当然有杰出的才能。】 还是主公大人打了圆场:【但大家都靠极其艰苦的锻炼,磨练了自己并跨过了危机。】 【也打倒了十二鬼月。】 九位柱的面容在屏幕上一一闪过。 【嗯!】炎柱炼狱杏寿郎率先给予肯定:【很有心!】 【正是如此,柱才会受人尊敬,得到优待。】 主公大人的声音非常柔和,但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很有支撑力:【炭治郎和千骨也要注意自己说话的方式。】 【是…是。】呆呆地听着,炭治郎应道。 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话,端正了姿势,花千骨这会焉了:【是。】 【然后,】扭头“看”了眼不死川实弥的方向,主公大人嘱咐道:【实弥,小芭内。】 听见自己的名字,二人低下了头。 【不要太为难下级的孩子。】 看上去似乎不太情愿,但小芭内也出了声:【遵命。】 而长廊中,没有搭理箱子里缩成小小一团气呼呼地瞪着自己的祢豆子,放下刀,不死川实弥单膝跪下,同样应下了:【遵命。】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炭治郎和祢豆子的事到此就结束了。可以退下了。】 一只白皙的手忽然举起。 【那么,灶门,就先由我的宅邸代为照看吧。】 扭头看了眼鼻头还红红的黑发圆脸女孩,蝴蝶忍莞尔:【千骨好像没有受什么伤,不过,在回去训练之前,也去蝶屋检查一下吧。】 【是。】知道自己的情况,花千骨低声道:【非常感谢。】 【诶?】比起她,炭治郎却僵住了,莫名地慌。 轻轻抚了两下手,蝴蝶忍笑吟吟道:【好了,请带走吧。】 随着一阵脚步声,睁着豆豆眼,小小只模样的祢豆子扭头望向拎着鞋子的女隐队员:【?】 知道她的身份,女隐队员额角滴下好大一滴的汗,不禁退后了一步。 【打扰了—!】 而下面,只见一阵滚滚烟尘,干净利落地对主公大人和几位柱都行了个礼,不顾炭治郎的惊讶,男隐队员一把抓起他,背在了身上。 另一手拽起花千骨,他立刻就要迈开步伐,却被一道声音叫住———【等等。】 主公大人稍稍抬高了音量:【千骨还要多留一会,把炭治郎和祢豆子带走就可以了。】 一句话也没有多问,男隐队员立刻撒开手:【是!】 背着炭治郎,他一溜烟,头也不回地跑了,女隐队员一跃而下,紧跟其后。 【那么,】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主公大人缓缓开口:【我们开始柱合会…】 【请稍微稍等一下!】少年清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啊!看着复又折返回来的炭治郎,呆呆站在原地的花千骨:【炭治郎?!】(?o?) 为什么又出现了?! 将隐队员甩在身后,瞪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不死川实弥,这炭治郎一把扑倒在主公大人面前:【请允许我给那个浑身是伤的人和那个带着蛇的人来一记头槌!】 【我绝对要!欺负我妹妹和千骨的人我绝对不放过!】 匆匆奔上来的两个隐队员都要被气死了,挥舞着拳头连连呵斥:【闭嘴!给我闭嘴!】 【我绝对要把刺伤祢豆子和欺负千骨的仇报回来!头槌的话应该不会违反队律…!】 【安静!请老实一点!】 场面一时乱作一团,挣扎着,炭治郎态度却非常坚定:【请放开我!】 【住手!】 【咻—!】却在这时,几枚拇指大小的石子破空而来,接连不断地打了上去。 【炭治郎!】看着人一头栽倒在地,花千骨连忙奔上去:【昏、昏过去了?】 不同于先前的愤怒,她脸上此时更多的是懵逼。 真的假的?! 炭治郎的脑袋那么硬,怎么用石头打晕的啊??望向正兀自抛着石子的小少年,她震惊不已。 殊不知,修真界的人也惊了。 “这得多大的力道啊?”北海龙王只觉得看着都疼。 “不,不是,”笙箫默迟疑道:“前面两下都是打到了头上,最后一下打在脸上,炭治郎才晕的…” 还得是你啊!炭治郎! 听见他的话,众人额头齐刷刷滑下几条黑线。 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有着蓝绿色渐变发梢的少年————霞柱,时透无一郎平静启唇:【可不能打断主公大人说话。】 【万分抱歉!】 【万分抱歉主公大人!】 差点没把魂吓飞,两个隐连连行礼,口中更是说个不停:【时透大人…!】 【主公大人…!万分抱歉!请见谅、请见谅!】 甘露寺不禁滑出队列,望向那冷静自持的小少年:{无一郎果然也是个男孩子啊,好帅!} 【快点退下。】 面对时透无一郎的吩咐,两个隐队员不敢怠慢:【是—!】一把抄起昏过去的炭治郎,二人撒腿狂奔,徒留花千骨在原地。 【炭治郎。】没有计较刚才的事情,主公大人略扬声:【替我向珠世小姐问好。】 花千骨忍不住看向这位没什么恐怖气势的主公大人:{他认识珠世小姐??} 石子造成的昏厥持续不了太久,在隐队员的肩膀上,炭治郎同样睁大了眼。看着那宅邸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大声道:【稍等一下,刚才您提到了珠世小姐的名字…】 【还有千骨,为什么还要留一会啊!】 【你不许再说话了!】 接连不断地重拳出击,女隐队员气急败坏:【我们都因为你被责备了啊!】 扛着他的男隐队员大叫起来:【我差点以为要尿裤子了!】 用力捏住炭治郎的脸,女隐队员厉声道:【柱可是很恐怖的!】 【看点气氛啊!要察觉到啊!】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绝对原谅不了你!】 风景上好的乡间小道上,隐隐听见几句咆哮声:【给我道歉!】 【快道歉!道歉!】 又有一少年音奄奄道:【非、非常抱歉…】 第93章 蝶屋相聚 【打扰了…】 翠木环绕的雅致宅邸中,蓦然传出一道声音。 【打扰了、打扰…】 右边挂着的是落笔清雅的名贵古画,左边摆着的是瓷制的硕大花瓶,陈设大气的玄关处,女隐队员放声道,没喊上两声,她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完全没人来啊。】背着炭治郎,男隐队员左右张望。 既然如此… 【我们绕到院子那边看看吧。】 【也只能这样了。】 刚出玄关就是满院的绿色。 高大的树木枝繁叶茂,为人们遮蔽日光。而再抬眼一看,一座很是庞大的恢宏宅子被无数佳木掩在后头,在安静的清晨更显幽静。 沿着绿植簇拥的小道慢慢行走,两个隐队员的声线也终于平复了下来。 【你能自己走的吧?】 面对这样的询问,炭治郎有心无力:【抱歉…我真的全身都很痛。】 从隐队员肩膀处望去,他也对面前庞然的宽阔宅邸有些许惊讶:【虽然本部也很大,但这里也是个很豪华的宅邸啊。】 这时,有着红色渐变蝶翅的一只蝴蝶同他擦肩而过。 下一秒,更多的蝶也出现了。它们在日光下翩翩起舞,展现着自己的身姿。炭治郎目光微顿:【这么说来,是叫蝶屋来着吗?】 还真是名副其实啊。 蝴蝶非常多呢。 没有回他,拐过一个弯,两位队员眼睛一亮:【啊,有了,有人在了。】 【那个是,我想想…】 看着立在池塘处,披着白色斗篷,戴着蝶翅发饰的黑发女孩,女隐队员迟疑道:【好像是“继子”来着。】 【名字是…】 炭治郎茫然:【继子?】 男隐队员的嗓音带着几分无奈:【是栗花落香奈乎大人。】 似乎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模样柔美的女孩垂眼望着指尖翩翩展翅的蝶,神情温柔似水。 是她!藤袭山最终选拔的记忆闪过,那粉衣女孩,分明和面前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炭治郎微怔:【是最终选拔时的孩子。】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你啊…】 略侧眼,男隐队员无语:【你昨晚在蜘蛛山才被香奈乎大人踩过啊。】 诶!炭治郎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当时完全没有看见脸,居然是这个孩子吗? 【所谓继子,就是柱所培养的队士,】男隐队员耐下性子,讲解道:【如果不是相当有才能且优秀的话,是不会被选上的。】 又将视线投向那女孩,他由衷地喟叹:【明明是个女孩子,还真是厉害啊。】 啊? 修仙界的人们相对无言,杀阡陌挑挑眉:“那小不点和炭治郎不也是吗?” 鳞泷不也是柱吗?虽然是前任。 “何止啊,”轩辕朗沉吟片刻:“善逸的师父也是前任的柱啊。” 那他们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不也是“继子”吗? “还是说,现任柱和前任有区别?” 好问题。 东方彧卿抱臂盯着屏幕思考许久:“继有继承的意思,继子大概是会在后面继承柱们的位置,成为新一代的柱…吧?” 如果是这样… “那骨头、炭治郎、善逸他们还真不能算继子。” 毕竟鳞泷和善逸的师父没有“柱”的位置可以让他们继承。 【打扰了。】 完全没有顾虑修仙界人的反应,上前几步,女隐队员恭敬地鞠了个躬:【栗花落大人。】 【我们是遵从蝴蝶大人的吩咐前来的,】直起腰,她问道:【请问我们能进入宅邸吗?】 面对她的询问,栗花落香奈乎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她好像在看女隐队员,目光又好像已经穿过了竹制的围墙,在注视着远处蜿蜒的群山。 她微笑着,不言不语。 【可以…吗?】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女隐队员满头问号。 眉眼弯弯,被群蝶环绕的香奈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笑容加深了。 【可以吗?呃…还是不行?】 气氛逐渐胶凝。 【你们是谁?!】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将三人都吓了一跳。 扎着双马尾,戴着蓝色的蝶翅发饰,压着眉,海蓝色的眸子中带着几分怒意,突然出现的少女穿着白色的围裙,不快道。 【不是!那个…】生怕被误会成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两个队员手忙脚乱地尝试解释。 【是蝴蝶大人…】 好在,当看清他们队服后面的字时,女孩周身凌厉的气势立刻放缓了:【是隐的人,有人受伤了啊。】 没有迟疑,她立刻为三人带路:【请来这边。】 【啊,是!】 被人背着离开,炭治郎却忍不住回头去看香奈乎。 而不知为什么,周身围绕着蝴蝶,香奈乎也在此刻,旋身同他对视。 ————— 【五次?!】 日光穿过窗户,将并排摆着数张病床,陈设典雅的宽阔病房照得透亮。 一切都非常平和,安静。 直到一个尖利声音响起:【要喝五次吗?!一天之内?!】 听声辩人。众人立刻知道了这人是谁。 “感觉好久没看见他了。”笙箫默笑眯眯道:“还有点怀念呢。” 旁边的几位掌门也呵呵直笑:“善逸还是一如既往啊。” 果不其然,下一秒,影像中就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挥舞着长长的袖子,我妻善逸头毛炸开,看样子是骇得不轻:【这药要连着喝三个月?!】 在他床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系着红色腰带,看上去不过八九岁,戴着粉色蝶翅发饰的小女孩睁着豆豆眼,手足无措,只能看着善逸大声嚷嚷。 【喝了这个可吃不下饭啊!好苦啊好难受啊!】 【话说回来只要喝这个药我的手脚就能治好了?!真的吗?!】 【喂真的能治好吗?!是怎么治好的啊!请好好跟我解释一下、好好解释一下!】 【请安静一点…】拿善逸没有一点办法,小女孩细声细气地说道,急得不行。 【那个人又在吵了吗?】 还未靠近门口,就听见了里头的噪音,双马尾少女十分不快。 好耳熟的声音。被人背着靠近,当看见病房里的人时,炭治郎神情登时动容:【善逸!】 居然在这里! 【请安静一点!】 比起他的心情,叉着腰,站在善逸的病床前,双马尾女孩的心情可谓糟透了:【我们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吧!】 【再不收敛一点我们就要把你绑起来了!】 面对这样严厉的责备,裹着被子,善逸两眼含泪,牙齿打架,浑身战栗。看这架势好像下一秒就要撅过去了一样,哆哆嗦嗦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还是老样子啊。”先前的阴云一扫而空,看着善逸,不少弟子吃吃直笑。 “每次看见他,心情都变好了。” 【真是的。】 眼见人吓成这样,双马尾女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无奈撂下一句话,她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善逸!】 目送着她离开,看着吓到面无人色的同伴,炭治郎目露关切:【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原来你进山了啊!】 不出声还好,他一出声立马又让善逸失声尖叫。 【……炭、炭治郎。】 伏在被窝中,回头看见熟悉的面容,两眼含泪的善逸仿佛看见了亲爹般,连忙扑了上去。 靠在隐队员身上,他嗷嗷叫着哭诉起来:【呜哇啊啊炭治郎,听我说啊!】 【我被好臭的蜘蛛给刺了,毒搞得我好痛啊!】 【而且从刚才开始那个女孩子就一直在冲我发火!】 【真是糟透了!】 【等等…】看着他的鼻涕与眼泪,男隐队员有点接受不能:【离我远一点,跟我没关系。】 【唔?】 却在这时,眼尖地发现了什么,炭治郎问:【善逸,你是不是有点变小了?】 正把头埋在隐队员身上来回挨蹭的善逸蓦然抬头,鼻涕在人家衣服上拉出好长一条:【因为我差点要变成蜘蛛了。】 【我现在手脚很短。】 【是吗…】 不似二人的平静,看着那长长的鼻涕,男隐队员脸色瞬间变了。 “……”同样上演变脸戏的还有正看着屏幕的大家。 “鼻涕往哪蹭呢!” 稍微带入一下自己,各个仙人、道长…甭管是什么名门正派还是什么山野闲修,都是侧头的侧头,捂脸的捂脸,率先宣布阵亡————真的接受不了被鼻涕糊一身。 白子画冷冰冰的表情也有崩裂的架势,他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笙箫默干笑一声,用折扇挡住了眼。 摩严沉默以对。 甚至东方彧卿温柔的笑都收了起来。轩辕朗更是眼露嫌弃。 杀阡陌索性闭起了眼,不忍直视。 最可怜的莫过于男隐队员了,不过突然相逢的二人有许多话想说,都没顾得上他。 【伊之助呢?村田先生有看到吗?】 【虽然不认识什么村田,】指向旁边的病床,善逸道:【不过伊之助就在旁边。】 在看见那熟悉的野猪头套时,炭治郎大吃一惊:【啊,真的!】 【居然真的在,都没有注意到!】 在的话怎么这么安静?完全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啊! 生理上和心理上都受到强烈冲击,男隐队员手上的劲一松,却不慎将炭治郎摔了下去。 好在炭治郎非常坚强。从地上爬起来,扒着床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伊之助这么安静,但他欣喜异常:【伊之助,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没事真的太好了!】 不自觉已经是泪流满面,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的伤势,想起在蜘蛛山经历的事情,他哑声道:【抱歉,我没能去救你!】 【…没事。】 面对他的道歉,伊之助却表现得非常平静,整个人跟马上要羽化登仙了一样安详:【不要在意。】 【拿纸来!拿纸来!】男隐队员已经将近崩溃:【快想点办法!给他擦擦!喂!有在听吗?】 炭治郎显然是没有在听的,因为他愣住了:【这声音…是伊之助…吗?】 太沙哑了吧? 【好像喉咙受伤了。】最终还是善逸给出了答案,拖着长长的鼻涕,他含糊不清道。 【诶?】 【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详情,但好像是脖子被这样“咔”地一下,然后在最后他自己发出了大声音才导致这样。】 【喉咙的情况可不得了了。】 【可能是因为消沉,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好有趣啊!】说着说着,善逸嘻嘻大笑起来,连着那长长的鼻涕丝都在上下起伏。 见他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表情越来越夸张,炭治郎不明所以:【为什么要突然笑得那么恶心啊?怎么了吗?】 这下轮到另一边笑了。 看着瞬间暗沉下来的善逸,火夕直捂肚子:“太直接了哈哈哈哈炭治郎!” 好耿直一人啊! 一句话能把人呛死。 弟子们也是捧腹大笑,好在静音屏障开的不少,长留山不至于变成菜市场。 最终让场面恢复平静的还是伊之助。 【对不起。】 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他没有以往的活力,连带着粉色的野猪耳朵都耷拉下来了:【我这么弱。】 【……】正乱作一团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加油啊伊之助!】 被其话语中的暗淡唬住了,炭治郎忍不住大声鼓舞道:【会消沉可不像是你啊!】 连刚才笑得不行的善逸都正经了起来:【你做的很棒了!很厉害了!】 【你能活下来我真的很开心!】 【啊!】正经不过一秒,下一刻,善逸失声尖叫:【我早上喝药了吗?!】 【有谁看见我喝药了吗?!有谁!看到了吗?!】 屏幕上,野猪头套的蓝色眼睛没有一点光亮,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可想而知,伊之助并没有被安慰到。 转眼时间飞逝,渐渐日上高空。 炭治郎也得到了治疗,穿着淡绿色的病号服,躺在床上,侧头看着跟自己同一个病房的两个队友,他心中终于稍稍快慰了一些:【善逸、伊之助…】 【太好了,你们都活着。】 ————————— 时间匆匆,屏幕上画面一换,已是夕阳西下,赤色的光辉将云霞映得金黄。 空旷的房间中,唯二的家具是实木的柜子与放置了被褥的铁床。 轻轻放下手中的木箱,望着那绚烂的落日晚霞,赫发少年面带微笑,毫不犹豫地拉上了窗帘。 【这样就没事了。】 望着陷入昏暗的房间,他轻声道:【他们说,祢豆子可以随便使用这个房间。】 慢慢坐下,他禁不住痛呼一声:【在那田蜘蛛山真是被折磨得不轻啊。】 【还挺痛的,说实话,想到的痛。】 似乎是听见了这压抑的痛呼,衔着口枷的女孩儿轻轻推开了箱门,探出个身子,她圆溜溜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发现了她的动作,炭治郎笑容和煦:【祢豆子,谢谢你在山里保护了我。】 【不止是祢豆子。】 回想起刚才经历的一切,炭治郎心中百感交集:【还有千骨、糖宝、鳞泷先生、富冈先生。】 【他们都为了我们拼上了性命。】 想起坚定地挡在自己面前,直面利刃的黑发少女,他目光越发温柔。 【我们总是只受大家的照顾。】 缓缓出了口气,他下定了决心:【我必须变得更强才行。】 必须得更快,变得更强。 【要去保护大家才行。】 【今天也是。】细微的柔光穿过窗帘,映在脸上,炭治郎轻声道:【可以说是主公大人救了祢豆子和我、千骨的小命。】 【不然的话,说不定连千骨都会死去。】 想起方才那位面容奇特的主公大人,他心中也有几分诧异:【那个人的声音,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高昂感。】 【但是并不会让人反感。听他说话,脑袋会变得轻飘飘的。】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回过神来的时候,祢豆子用两只小手做枕头,蜷缩着,小身子微微起伏,俨然已经深陷黑甜梦乡。 【是吗,】动作轻柔地将妹妹抱起,放在床上,炭治郎眉眼温柔,扯开了被褥:【毕竟你消耗太大,睡眠不足了啊。】 看着妹妹娴静的睡颜,趴在床边,他低声道:【虽然很痛苦很难受,但还得继续加油才行。】 这句话不是对祢豆子说的,而是在告诫他自己。 【因为啊…】 【哥哥我总有一天会长大成人,然后变成老爷爷死去。】 【那样的话,身为鬼的祢豆子就会变得孤单一人。】 望着祢豆子,炭治郎的嗓音中带着抹不去、细微的哀伤:【那样就太寂寞了吧。】 【祢豆子。】 伸手轻轻抚上妹妹的头发,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很坚定。 【哥哥一定会让你变回人类的。】 第94章 柱合会议 【就如同大家的汇报里所说的。】 【鬼造成的损失增长得比以前更快了。】 夜幕已至,摆放在一左一右的灯盏散发着橘黄色的温暖光辉,照亮昏暗的房间。 各色的日轮刀被安置在身侧,九位实力高深的柱级队员跪坐于此,在他们对面,是同样正襟危坐的主公大人与两位白发女孩。 此时,主公大人正在说话。 【也就是说,人们的生活受到了空前的威胁。】 【我觉得必须要增加鬼杀队的队员了,各位意下如何?】 【这次那田蜘蛛山一事已经很明显了。】 率先开口的是满身疤痕的风柱不死川实弥,没有先前的暴戾,此时的他更为平和:【队士的质量下降得令人难以置信。】 【几乎派不上用场。】 略侧眼,他的嗓音非常冰冷:【首先培育师就有眼无珠。】 【一个人能不能派上用场明明就很容易判断。】 他倒不是在反驳主公大人要增加鬼杀队队员的话,只是简单地在陈述自己的看法。 说完这些,不死川压下眉,扫了眼跪坐在两拨人侧面的黑发圆脸少女,似乎意有所指:【所以,主公大人,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柱合会议吗?】 为什么会有其他等级的队士出现于此? 莫名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枪,黑发少女———花千骨额角跳了跳,默默低下头:看我做什么啊。鳞泷先生明明非常优秀。 “……” 等等,对啊。修仙界的众人也反应过来了:“为什么花掌门会出现在柱合会议上?” “实力没有到吧?” 【先不说这个。】 摩挲着下巴,宇髓天元若有所思地勾唇一笑:【她和白天的那个小鬼好像还挺能派上用场的啊。】 【一个在几位柱的手上坚持了快一刻钟,一个给不死川来了华丽的一击,前途无量。】 嘁,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不死川撇撇嘴,望着其他地方,没有做声。 【人越多,就越难统一管理了。】 坐得后面一些的黑紫色头发少女———蝴蝶忍轻声细语:【现在时代也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因为深爱的人惨遭杀害而入队的人,】 棕色袈裟上写着两道“南无阿弥陀佛”的字样,面上带着两行泪水,抓着自己的珠串,岩柱悲鸣屿行冥说道:【或是代代身为猎鬼人拥有优秀血统的人,除了这些人以外…】 【要求其他人跟他们一样,或是用超过他们的决心和气魄来拿出结果,也是一件残酷的事。】 这倒是真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位少女和那个少年,入队还没有多久居然就遭遇了十二鬼月…】 安静地听岩柱说完了话,炼狱杏寿郎这才开口,握起拳头,他的表情无一丝阴霾:【感觉他们很有引力!】 【让没什么面对面机会的我们都感到了羡慕,特别是少女,居然还遇到了两次!】 【但是——】 话锋一转,他将目光投向坐得端端正正的花千骨,也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所以为什么少女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 被问得噎住,花千骨盯着地板,冷汗直冒:{我也想知道。} 倒也不是害怕,自三尊会审之后,她看谁都没有特别怕。眼下只是无所适从,感觉格格不入,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特别是在这种场所,非常尴尬。} 糖宝也没醒,不然还有个人讨论一下。 还是主公大人替她解了围:【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与千骨相关的。】 哦?这一下可引出了不少审视的目光。不过九位柱也没有冒昧出言,而是静待下文。 满意于此时的安静,主公大人说道:【千骨。】 花千骨蓦然回神:【是!】 【把你的刀拔出来。】 【好的。】应了一声,她立刻把手往自己腰间伸去,一挥手,却摸了个空:【诶?】 (゜ロ゜) 我刀呢?! 不信邪地往另一边摸去,同样一无所获。 掀开外衫,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腰间,又想起白天时的事情,懵逼中抬眼和几位柱对视,花千骨呐呐道:【好像,我的刀在白天的时候,被收缴了。】 黑曜石般的大眼干净又澄澈,不染半分世间的脏污,此时,一眨不眨地望了过来,传递出一个讯息:至于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主公大人:【……】 【那,现在刀在谁的手上呢?】笑容不改,“望”着自己的孩子们,他轻声道。 看看懵懂的花千骨,再看看主公大人,前排的富冈、甘露寺、蝴蝶忍、不死川面面相觑片刻,下一秒,有着青色刀鄂、黑色刀鞘的长刃就被从后往前地传了过来。 【非、常、感、谢!】 看着白发青年的臭脸,花千骨眉头跳了跳,气闷之下不情不愿地道了个谢,这才鼓着脸双手把自己的刀接了过来。 显然,她并没有忘记对方所做的一切,不仅没有忘记,还将先前的事情深深地刻在了脑海中。 这个家伙! 同样对她没什么好感,又听见她说这话时的语气,不死川实弥紧了紧拳头,额头上顿时冒出一道青筋。 他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才能出现在柱合会议上! 东方彧卿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看样子,骨头一时半会是无法对不死川改观了。” 事实上,不止是花千骨,但凡刚才看了影像的人心中多少对不死川实弥有些许不喜。 “他可是刺了祢豆子三刀!” “虽然不致死,但是非常痛啊!” 弟子们在传音中吵吵闹闹————可爱的鬼之少女几乎获得了所有人的喜爱。 虽然知道不死川的目的是为了消耗祢豆子的体力,让其尽快进入饥饿状态,但看着屏幕,他的所作所为还是惹得群雄激愤。 杀阡陌觉得花千骨的态度已经算很好了,换了他遇见不死川实弥会选择直接先干一架。 甘露寺蜜璃看得有趣:{少女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啊。} 感受到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蝴蝶忍、炼狱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出声,心中却都有几分好笑。 唯有时透无一郎、富冈义勇始终没有出声。一个是走神了,一个则是太安静。 【拔出来吧。】 没有过多地去干涉二人之间的关系,主公大人只是这样说道。 点点头,花千骨肃着脸,在众柱或漠然,或不屑,或好奇,或诧异的目光中,拔出了自己的日轮刀。 【锵——】 刀刃出鞘的那一刻,房中一片寂静。 【……】 赤橙黄绿青蓝紫…锋利的长刃上各色流转,使得那刀面晶莹剔透,似琉璃,如镜面,不断反射着周遭的光芒。 又如雨后贯彻天地的长虹,数种色彩融合得宛如一体,流转间毫无滞涩。 【…喔!】 打破平静的是宇髓天元,略凑近了些,他眼中光芒闪闪:【真是华丽的刀啊。】 【有五六种颜色!】 甘露寺蜜璃眼睛亮闪闪地:【好漂亮。】 二人一开口,空气瞬间就流动了起来。 【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刀!】紧跟其后,炼狱杏寿郎双目中异彩连连:【少女,你的培育师是谁?使用的是什么呼吸?!】 【啊…】提问突如其来。 举着刀,花千骨坦然:【我的培育师是鳞泷先生,用的是水之呼吸。】 【水之呼吸…原来如此!】 【我记得富冈的培育师也是叫鳞泷!】 略思量,蝴蝶忍道:【灶门炭治郎的培育师,好像和千骨的是同一人呢。】 对此,富冈义勇也并无不同的声音:确实,三人的培育师都是鳞泷。 但现在问题又出现了。 看着花千骨手中五颜六色的刀,蝴蝶忍纳闷了:【这种颜色是代表什么体质呢?】 不知道是什么体质的话,可不好安排训练方式。 悲鸣屿行冥道:【体质适合水之呼吸的话,刀应该是蓝色。】 这种刀,见所未见。 一直神游天外的时透无一郎转了转眼:【她的刀上面确实有蓝色。】 但是也有风呼的青、炎呼的红、雷呼的金黄、岩呼的灰… 【真少见啊!】 一时间,屋中语声嘈杂,每个人好像都有些话急着要说。不过,面对这吵闹的情况,主公大人自有办法。 待房间中的声音消失之后,主公大人这才说道:【把信拿出来。】 【是。】 同早上一样,自怀中拿出一封信,跪坐于左侧的白发女孩轻声道:【白日里,鳞泷左近次大人的信件还有一部分没有念完。】 【接下来由我来为大家朗读。】 【花千骨是我在收下炭治郎之后,由炭治郎从狭雾山上救回来的少女。当时她身受重伤。与她一同带回的,还有一只名为“糖宝”能听能言的小虫。】 【她们的语言和我们的并不相通。】 【在养好伤后,千骨使用了数种我此生前所未见的精妙剑法、步法等多种功法。并且,她拥有特殊的力量。加上糖宝的存在,我认为,她不属于我们的世界。而这一点,也得到了千骨的承认。】 先前在狭雾山经历的种种画面于屏幕上一闪而过。 鳞泷左近次的声音没有消失。 【而她那五颜六色的日轮刀,我斗胆猜测,或许,她可以掌握目前鬼杀队所有的呼吸法。】 掌握所有的呼吸法! 如惊天霹雳轰然落下,这次造成的效果却让柱们都沉默了。或皱眉,或惊愕,九位柱的表现都有不同,内心受到的震撼却是一样的大。 而白发女孩还在继续往下念:【如果这猜测为真,我想,或许人类与鬼的斗争可以结束在他们这一代。】 【倘若千骨真能学会一种以上的呼吸法,还请总部将她培养起来。】 随着女孩声音落下,房间中一时无人说话。 针落可闻的沉默中,主公大人的声音非常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我也吃惊于这个发现。】 【所以,在三个月前,我让义勇前往指导千骨。】 说罢,他略扬声:【义勇,你认为千骨怎么样?】 八双眼睛一下集中在了前排的黑发青年身上。 坦然接受同僚们探寻的目光,富冈义勇轻轻点了点头:【她非常有韧性与毅力。】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确实,如鳞泷老师所说,她拥有特殊的力量,那力量,被她称之为“灵力”。】 【这灵力,可以让她的体质短时间大幅度增长,甚至可以匹敌成年男人。但是一旦灵力耗尽,肉身的力量就会回归正常女性该有的力量。】 【目前她已经掌握了“全集中·常中”。水之呼吸也已经打磨得较为精纯。】 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富冈义勇扫了花千骨一眼,不疾不徐道:【综上所述,我认为,长此以往下去,在不远的未来,她有成为柱的可能。】 {有替代我的可能。} ?什么叫“有替代我的可能?” 轩辕朗纳闷:“这个意思是,千骨在他殉职或退役之后,可以代替他继承柱这一职位吗?”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柱们却听不见富冈义勇心中的话。 有成为柱的可能。 【能得到富冈先生这样的评价…】蝴蝶忍陷入了沉思,看着花千骨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可寻摸的深意。 {虽然富冈先生不善言辞…} 知道富冈义勇是属于一张嘴可能把人气死的存在,但她也没有怀疑对方话的真实性。毕竟…{他从来不信口胡说。} 摩挲着下巴,宇髓天元说道:【富冈这评价可不低啊。】 【很少见他这么夸人。】 转而看向还捧着刀的花千骨,他眯了眯眼:【说起来,你白天的时候,有使用那个“灵力”吗?】 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时候,花千骨连忙应道:【有的,糖宝也有帮我一起。】 所以速度才会快得惊人啊。宇髓天元恍然:【真是神奇的力量。】 【主公大人。】 伊黑小芭内关注点与众不同:【我不明白,如果要看她能不能学会第二种呼吸法,那一开始应该派遣炼狱或者其他人去才是。】 不管怎么看,富冈都不是最佳人选。 【在学习其他的呼吸法之前,】主公大人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我想确认千骨对于水之呼吸,确实地掌握好了。】 【这样才好进行下一步。】 那么,作为同一个培育师的富冈义勇,的确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读出了主公大人的言下之意,伊黑小芭内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主公大人是希望我们大家把千骨当成自己的继子来培养吗?】望着傻乎乎模样的花千骨,甘露寺蜜璃笑道。 【等一下。】 一般来说,一个人只能掌握一种呼吸法,学会目前全部的呼吸法… 不死川实弥皱起眉:【在那之前,应该先确定,她真的可以学会其他的呼吸法。】 【不要为了一个废物白白浪费时间。】 虽然同样对“灵力”很好奇,伊黑小芭内看法也与不死川相同,他语气凉凉:【有没有成为柱的资质,说到底富冈的话也不绝对。】 怎么还扯上富冈先生呢!花千骨愣了一下,而后慢慢鼓起了腮帮子:【我才不是废物呢。】 【你、】抬眼看见富冈义勇,又想起之前答应主公大人说要注意自己的说话方式,她顿了一下。 【这位大人,你都没有教过我,凭什么说我是废物?】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看啊。】不耐烦地抱着胳膊,不死川眼含戾气。 这种态度是怎么回事!花千骨很不高兴:【你也要给我证明的机会啊。】 而且,在修仙界,她本来也会使用五行法术的,金木水火土,每个都会! 越说越火,花千骨把头扭到一边,眼不见为净:要不是这世界灵气少到不可思议,她非得给现场表演一下,哼! 【我学会是肯定的!】 不死川实弥冷冷一笑:【做到了再来说话。】 【我认为少女说得对!】 炼狱杏寿郎倒是兴致很高:【如果少女可以学会与水之呼吸相对的炎之呼吸,那是不是说明她同样可以学会其他的呼吸法?!】 【稍微等一下。】 越说越扯,蝴蝶忍收敛了笑意:【强行转换呼吸法的话,会让身体也受到伤害。副作用会很大。】 这话并不是无故放矢,毕竟,已经熟悉了一种呼吸法,突然又使用另一种,身体怎么可能适应得过来? 而且… 伊黑小芭内一针见血:【能不能学会是一回事,能不能精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学的东西越多,】岩柱悲鸣屿行冥也开口了:【所需要付出的时间也越多。】 而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哪怕你学得再多,如果没一样精通,那又有什么用处? 又怎么能成为柱? 连年岁尚小的时透无一郎都把注意力转了回来:【单单只把一种呼吸法练好,就已经不容易了。】 【我可以的!】 眼看几人越说越不看好她,花千骨急了,她神情严肃,保证道:【我可以做到的,我会好好学的!】 【那,你就在一个月里面学会炎之呼吸的的招式。】 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死川实弥的下一句话让在座的人都大吃一惊:【做不到的话,你就给我离开鬼杀队。】 【不死川!】 这说的是什么话?? 连富冈义勇都愣了:【不死川,你…?】 【不死川先生!】 蝴蝶忍神情动容:虽然他们一直在说花千骨在这方面的劣势,但正是因为有考虑教导她,才会讨论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事实上,此时伊黑小芭内都顿住了:就算是他,也没有想过让花千骨离开鬼杀队啊! 更何况,依富冈所说,花千骨哪怕不学习其他呼吸法,只专注于水呼,她也是有可能成柱的! 连主公大人都脸色微变:【实弥…】 观影的众人也惊了:“他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要把送上门的助力往外推?! 倒是杀阡陌,还挺希望花千骨学不会炎呼,鬼杀队的任务那么艰险,几乎每一次都可能有性命之危,打一开始他就不希望花千骨加入鬼杀队。 其他人算什么?只要小不点平安就够了。所以学不会最好了。这样想着,他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东方彧卿同样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却无法像杀阡陌一样放松:不行,骨头不能离开鬼杀队! 想起自己在花千骨穿越之后折腾的一切,他眉头紧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得出的结果是,只有一直留在鬼杀队,骨头和糖宝才有可能回来。 尽管也不知道这可能有多大,但有总比没有强。 可恨的是,他根本无法干涉另一个世界。 三尊、各位掌门们…表情都有些奇怪:这唱的是什么戏? 简直蠢出升天了,即使再不喜欢花千骨也犯不着这样吧? 哪怕学不会其他的呼吸法,花千骨于鬼杀队也是一可用的战力,可这风柱居然… 就是激将法也不是这么用的吧?? 【那我做到了呢?!】 花千骨作为当事人,更感莫名其妙与火大,觉得此人简直不可理喻:【我做不到就要离开鬼杀队,那要是我做到了呢?】 一双眼睛都要喷出火来,看着面前无动于衷冷笑连连的白发青年,她真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狠狠地咬:让他欺负人! 带着满腔的怒火,她气咻咻道:【如果我在一个月里面学会了炎之呼吸的招式…】 【你就给我向炭治郎和祢豆子道歉!】 第95章 没有鬼的世界 【如果我在一个月里面学会了炎之呼吸的招式…】 【你就给我向炭治郎和祢豆子道歉!】 事情在朝着糟糕的方向撒丫子狂奔。 原本在主公大人出声之后,不死川就应该察觉到自己的失言,把话圆回来,不让事情变得更糟。 但…在同僚和首领的注视下,他并没有这样做。 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黑发少女,他嗤笑一声,微微抬起下巴,端的是十足十的倨傲:【好啊。】 【我等着看。】 【……】同处一个房间,却被忽略得彻底,其他几位柱相对无言,神色中第一次带上了些许茫然。 蝴蝶忍深吸一口气,白皙的指尖按上太阳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不知道为什么不死川实弥会说出这种话,主公大人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在其他八位柱和主公大人的见证下,这个赌约是不履行也不行了。 【既然如此!】 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情况。 炼狱杏寿郎回神很快,不愧是炎柱,他本人也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烧着,说话坚定有力:【我会认真指导少女的!】 【在拼尽全力地努力之后,再来看一看最终的成果吧!】 事实上,即使花千骨学会了炎之呼吸,不死川的处境也不会很难堪,毕竟说到底也就是道个歉的事罢了。 反倒是花千骨,学不会就得离开鬼杀队,相比之下情况更严峻一些。所以炼狱的目的也十分明确:【在这一个月里面,认真学习吧!少女!】 【是!】被他的热情感染,花千骨眼中瞬间冒出了闪亮的小星星,她高高兴兴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为了以防万一… 蝴蝶忍微微一笑:【同时学习两种相对的呼吸法毕竟困难,身体如果发生了什么变化,请及时前往蝶屋寻求帮助。】 【我知道了!】花千骨展颜一笑:【我会的!谢谢!】 冷眼看着这一幕,尤其多看了几眼花千骨的神情,不死川实弥抱着手臂,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他倒没什么傲慢之色,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那就这样定下了。】 理了理思绪,主公大人暗叹:【一个月之后,我们再来收验成果吧。】至于到时候花千骨如果真的没有学会… 崂山掌门摇摇头:“这位主公大人想必也不会真的让花掌门被赶出鬼杀队。” 白子画略颔首:小骨已经算得上鬼杀队不错的后起力量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鬼杀队的主公都不会轻易将人赶走。 但这个风柱是什么情况,他属实没搞懂。 当然,他发自内心地相信着自己的徒弟可以做到。唯一麻烦的是…“一个月的时间会不会有点太短了。” “只要求学会…”笙箫默转了转眼,狡黠得像老奸巨猾的狐狸:“没有要求使用娴熟吧?” 摇摇扇子,他轻声道:“只学会一招算吗?” 这… 听见这话的仙人、道长…连轩辕朗和杀阡陌都沉默了:这可不好说。 但这个空子还是不要钻为好。 此时,影像中,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胶凝,不死川和花千骨之间更是火药味十足,或者说,是花千骨单方面在瞪不死川,而不死川对此不屑一顾。 {这家伙!}见他不搭理自己,花千骨更加生气了。 不过下一刻,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只因,主公大人抛出了一个问题————【千骨,你能否说一下,“灵力”是什么?】 灵力?这个问题让花千骨头脑一空,也让修仙界的人呆滞了一下。 灵力是什么…?这个要怎么解释?(⊙x⊙;) {突然这么问,}手指垫于下巴处,花千骨左思右想,企图在短时间内找出个简单易懂的解释方法:{还真有点词穷。} 灵力…能够大幅度提升身体素质,让一个少女拥有与成年男人相同甚至更强的力量。 说不好奇是假的,目光微闪,几位柱心中或多或少也提起了兴趣。 {会是什么东西呢?}甘露寺蜜璃面带期待。 富冈义勇和花千骨相处了三个月,但就算发现了她会使用“灵力”这件事,也从没询问过。 此时听见主公大人的问话,心念一动,他也抬起了眼。 却见那黑发少女凝眉沉眼,组织语言了好半天,这才缓缓开口:【每个世界中,都具有一种自然能量,被称为“灵气”。且分为五种属性。】 随着她的叙述,长留山上,巨大的屏幕瞬间变作一片漆黑,红黄蓝绿褐五团灵光突兀现于其上,互相轮转不休,熠熠绽辉。 【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 由几根线条构造出的简单人形自然盘腿坐下,双手捏决置于膝上。 【通过特殊的修炼心法,可将这些灵气收集起来,纳入丹田,当收集的灵气足够多时,就会由量变引生质变,化作“灵力”。】 【修行这种功法的人,我们称为“修仙者”、“修士”…】 【在我们世界,修炼等级为:初识,聆音,破望,知微,勘心,登堂,舍归,造化,飞升。】 飞升之后的仙人等级,花千骨却没有多说了。 【修炼有成者,有翻江倒海之能,飞升、修成仙身之后,如果没有遇上死劫,那么几乎与天地同寿。】 她话语落下的瞬间,许许多多看不清面容的人影也浮现而出。 或是手持长剑,同妖兽作战,或是双臂展开,掐诀施法,引起惊涛骇浪,或是素手一扬,木灵催发万物… 正是好一幅仙人百景图! 有翻江倒海之能!柱们倒不是很在意“与天地同寿”这码事。 心思浮动下,见花千骨后面没有再说话,宇髓天元追问道:【我们有办法修炼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也确实是眼下九柱乃至鬼杀队上下最在意的事情————提升实力。 时透无一郎歪歪脑袋,透亮的薄荷绿瞳孔映着少女的面容,看上去是一派天真纯善:【真的吗?】 伊黑小芭内对此抱有怀疑:【有那么强?】天地中的灵气,怎么看着有点不靠谱? 【但是,如果真的可以的话,】甘露寺蜜璃面浮红晕,握起手,她欣喜道:【那可真是好事一桩呢!】 【嗯!确实!】 而对此,岩柱悲鸣屿行冥只是转了转佛珠,念了声:【南无阿弥陀佛。】 【………】 聚集众人的期望于一身,花千骨摸摸脑袋,颇感压力,她露出一个苦笑,给浇了盆冷水:【可以是可以,但是可能没什么效果。】 什么叫没什么效果? 知道大家着急,额头滑下几滴汗,她快言快语:【这个世界的灵气含量非常低,低到根本无法使用法术。】 【想要修炼有成,可能性基本上为零。】 【哪怕天赋再高,连引气入体的灵气都不够的话…】 【唔?】炼狱杏寿郎大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但是少女你…!】 叹了口气,花千骨绞尽脑汁,试图找出一个适合的形容方法来解释这件事:【稍微举个例子的话…】 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木制的箱子,其盖子同箱身严丝合缝。有个小人蹑手蹑脚地上前,双手扣在箱沿,拼命发力试图将箱子打开。 花千骨竖起手指,绘声绘色道:【如果把身体当做箱子,把引气入体的过程当做打开箱子,那么想要“打开”,就需要具有一定的力气对不对?】 【而这力气,就是“灵气”。】 【打开箱子,然后往里面继续填充灵气,填充到塞不下为止,就能以量变到质变,就有灵力诞生了,扎下灵源,就算引气成功了。】 【大家目前就是要打开箱子,偏偏所需的“力气”十分不足。而我的箱子是已经打开了的。】 所以,只要此界不是灵气断绝,花千骨就可以通过不断吸收灵气,使用灵力。但连“箱子”都还没有开的大家却不行。 【也不是说不行。】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只觉口干舌燥,她干笑一声:【但是时间可能非常长。一年半载吧。】 【还有就是,修炼初期的修士,其实实力并不强…】 基本上也就比凡人厉害一点,碰上个会武功的都抵不过。 【不过,如果想要尝试的话,我可以将口诀告诉大家。】 另一个世界的茅山派众人和长留山等人也并无异议。 一来,花千骨说的是真的,二来,能够帮助鬼杀队一些也是好事,三来嘛… “只要不将门派的秘法传出去,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大碍。”引气入体的口诀在修真界都烂大街了,属于基础中的基础,基本上没有人在意。 柱们却有自己的思量。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炼狱杏寿郎并不怀疑花千骨话语的真实性,他话锋一转:【但是一年半载的时间实在太过于长了!】 而且是一年半载才入门。要等修为精深得到什么时候? 【看来“灵力”并不适用于我们。但还是谢谢少女!】 确实,收益与付出根本不成正比,也就花千骨目前收支勉强能平衡。蝴蝶忍同甘露寺对视一眼,也都是道:【谢谢你。】 虽有遗憾,按按眉心,主公大人也露出个笑:看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不死川实弥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表情依旧不怎么好看。 事实上,花千骨扫眼看见他,心中火气也还是旺盛不已: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跟世尊一样讨厌! 完了完了。火夕看得好笑:“这下可好,千骨越发讨厌不死川了。” 九柱一下得罪了一个、不,还有个伊黑,那就是两个。以后的日子怕是有得熬了。 啊?舞青萝不以为然:“但是如果千骨真的学会了炎呼,不死川又真的道了歉,千骨估计就会把这一茬忘了吧?” “这倒是。”顺势听了一耳朵,云隐面露无奈:掌门向来开朗爱笑,脾性并不暴躁,也不爱生气,就算恼了,那气来得快,消得也快。 眨眼就能忘。 【千骨。】 果不其然,花千骨正生着闷气呢,忽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她眉眼间火气一扫,连忙应了一声。 却见那温润如玉的主公大人面容平静,虽然看不见,但他精确地寻到了方位,其嗓音柔和,态度亦是诚恳非常:“千骨,请说一说,你们的世界吧。” “我很想知道,没有鬼的世界,是怎样的。” 没有鬼的世界! 这下可把在场人的心神都牵了过去。 没有食人鬼、没有鬼舞辻的世界。 无尽的思绪,无尽的念头,无尽的遐思。即使实力强盛,但柱们的年岁毕竟不大,最小的时透无一郎甚至看着比炭治郎还小。 不说蝴蝶忍、甘露寺蜜璃、炼狱杏寿郎、宇髓天元这些本来就较为活跃的,就富冈义勇、悲鸣屿行冥、时透无一郎神情都有些微的动容。 甚至伊黑小芭内、不死川实弥,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怀抱着对未来的期望,对另一个浩瀚世界的好奇,虽然面上没有流露出太明显的神情,但他们那一双眼睛却骤地放射出极其耀眼的希冀与光亮。 【……】 好闪。 花千骨惊愕于自己的这个发现,呆呆地和九人对视,她像被镇住了般,一时没有开口。 柱们和主公大人也没有催促,而是静静地等待着。 【没有鬼的世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花千骨只觉得手心湿乎乎的,在衣服上蹭了蹭,她吭哧吭哧半晌,这才道:【我、我们世界也不能说是没有鬼吧…】 想起从小到大被厉鬼追撵的情况,她话音一顿,气弱地说:【大概是“幽灵”吧。我们也叫做鬼。】 【人界,冥界,妖界,魔界,仙界,神界,六界和为一个大世界。】? 她干巴巴地照着以前看的六界全书念了一通:【人死为鬼入冥界。】? 【所以还是有鬼的。虽然也有妖魔做乱,但修真界名门正派无数,门下弟子亦是成千上万,一旦有乱事出现,自有弟子前往除魔。】 【当今的皇帝也很是贤明,治理国家很有一套,曾与同门师兄弟一齐下山,我见人们也能安居乐业…】 然后… 望着面前形貌各异,但都一眨不眨、专注地看着自己的九位柱,再看看虽然目不能视,却也静静等待下文的主公大人,花千骨说不下去了。 喉咙仿佛被人扼住了一般。 她要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 说自己太过愚蠢,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在同一个人手中,偷窃神器,还放出了妖神,导致人间大祸、死伤无数? 说那些本来可以安心生活的凡人,因自己的原因,遭遇灭顶之灾,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说自己虽然有心弥补过错,想要封印妖神,却因心软无法对当时还是婴孩的南无月下手,后面又被师父捉了出来,在诛仙台上受刑? 以往的记忆一桩桩,一件件,翻涌上来。死死掐住手心,如同被人定住了,盯着地面,花千骨浑身僵硬。 再也无法直面众人充满希冀的目光,她低下头,声音有如蚊蚋般细小———【对不起…】 【怎么了吗?】看她一直出汗,都把额发沾湿了,甘露寺蜜璃关切问道。 蝴蝶忍也询问道:【身体不舒服?】 【那就先停下来吧!】炼狱杏寿郎笑容不改,心中却有些暗淡。 是啊。虽然有点遗憾,宇髓天元稍稍坐正:【如果是这样也没办法啊。】 {不是的。} 不是的。 现在看来能流泪也不是什么好事了,眼眶发热,鼻头酸涩,花千骨咬紧唇瓣,只觉得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声。 心中已是一片惊涛骇浪,越是被人关心,她反而越是难过:{是我自己。} {是我做错了事情。} 先前她的眸子还直放光,如今不过短短几息时间,那光就已经暗淡了下去,再寻不到踪迹。 眼看她状态越来越差,连呼吸都逐渐急促、紊乱起来,富冈义勇眉头微拧,也开口道:【怎么了?】 【这个问题让你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吗?】 听了身旁女孩的描述,没想到花千骨会有这样剧烈的反应,主公大人愣了一下,放柔了语调:【真是抱歉。】 【那这样的话,千骨就先回去休息吧。】 确实是痛苦的回忆。 长留山中,看着黑发少女捂着脸匆匆退场,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亲眼见过妖神出世的大家心里也不好受。 不过这次,世尊摩严虽不悦,却没有摆出一副疾恶如仇的样子,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亏得她还晓得愧疚!” 居然闯下如此弥天大祸。 真是… 第96章 食人鬼 {我都做了什么啊…} 花千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水宅的。 已是夜深露重之时,那明月似弯刀般两头尖尖,高悬于黑幕之上。高空并无耀耀群星,唯有黑压压的云气满布。 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找到水宅中自己住了十几天的房间,她也不点灯,只怔怔地抱膝坐在地上,一双眸子黯淡无光,也不知道在看哪里。 头脑疼痛得像是要炸开一样,千万的记忆在其中翻滚不休,每一下都引得识海动荡。她又忍不住伸手去捂住脑袋————尽管这样并不能减轻丝毫痛苦。 无尽琉璃般的碎片争先恐后地钻出,在屏幕上拼凑出幅幅画面。 {我都做了什么…} {我都做了什么啊!!} 心音不再清亮,带着万千痛苦与悔恨。 而随着这句话落下,一个妖冶的长发女子带着白光在屏幕上的碎片中不断闪现。 “这…” 凡是看见了影像的人,不论是不是在长留山上,大家伙都愣住了。而后下一秒就是扭头去寻人讨论。 “那是…”正看得心疼,白子画双眼微微睁大:鳞片、鱼鳍、长长的鱼尾,那面容,他再熟悉不过了,毕竟,她的头颅在前几天才在他足旁停留过————“蓝雨澜风?!” 为什么小骨在这个时候会想起杀阡陌麾下的这尾人鱼?? “莫不是她也在妖神之事里头搅和了?”此言一出,他就知道自己说了句蠢话。 因为,当初用神农鼎来为难他和花千骨的,就是这条人鱼!而且,如果蓝雨澜风没有搅和在里面的话,她也不会被杀阡陌杀死了。 同样知道这人鱼的来历,摩严眼皮一跳:“她后面又干了什么…?” 这个妖女又做了什么好事?以至于花千骨在现在都会想起她?杀了温丰予还不够吗? 看样子有大事要被爆出啊。笙箫默流转的目光微顿: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另一边,看清了屏幕上的影像,杀阡陌艳光四射的面容上,神情登时一变。 “……”预感大事不妙,后面的春秋不败、云翳、旷野天等人都低下了头。 顾不及心疼花千骨,东方彧卿的笑僵在了脸上。 轩辕朗怔怔然。 而此时,屏幕上满满都是蓝雨澜风。 哈哈大笑的蓝风澜雨、窃喜的蓝风澜雨、癫狂的蓝雨澜雨…… {你师傅?} {大概被春秋不败他们收进神农鼎去了吧。现在说不定已经化成飞灰了。几人之中我道行最浅,所以就被派来负责对付你咯!}? 仙气四溢的莲池中,美丽的人鱼和一人斗在一处,看着面前的女孩,她笑容狠厉。 “这是…”白子画愣愣出声,他的声音不大,却将诛仙台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子画,”摩严蹙紧了眉:“你想说这是什么?!” 白子画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屏幕,垂眼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他的语调已经平静了下来:“这是我带着小骨下山时遇见的事。” 事到如今,不说也得说了。 看着那闪烁的画面,他抿了抿唇:“当时,神农鼎被夺,崂山上下皆中了摄魂术。浮屠等人也被掳走,我带着小骨前去救人。”? “在一处冰谷中,我们遇上了早已埋伏在此的蓝雨澜风,她用神农鼎化出幻境…” 就如同他所说,诛仙台巨大的屏幕上,也开始徐徐放出一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展现在众人面前。 先是人鱼趁女孩被自己的话扰得乱了神,突然用带毒的鱼刺偷袭,然后是突然降临的白色人影上前挡刀,又是女孩彻底慌了手脚,抱着那人影拼命吸毒。 再是另一个的白衣人从天而降勘破幻术,发现自己徒弟被骗,身中剧毒… 师徒俩一个拉一个,一个救一个,最后双双落入那神农鼎中。 下一个转场,就是白衣人拼尽所有力量将女孩送出神农鼎。 “……”这一幕幕,一景景,把所有人都看傻了。 “子画、你!” 摩严火起,于他而言,十个花千骨都抵不过自己的亲师弟,孰料白子画居然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助花千骨脱围! 这如何能让他不气?! 白子画却是已经彻底平复了心情,他神色如冰,只是言道:“我大劫将至。” 轻描淡写一句就让摩严瞬间变脸:“什么时候的事?!” 难怪他要这般施为!自觉大限将至,又向来疼爱花千骨…越想摩严越恼火,又觉得难过:这么大的事,说都不说一声! 他做师兄的,居然是最后才知道! “不对啊,”北海龙王突然插嘴道:“如果尊上是牺牲了自己,才让千骨出了神农鼎,那尊上怎么现在还好端端地在这里?” “想必就是那个原因了。” 他们三人说话也没有用传音,东华上仙叹息着指了指屏幕————眼睁睁看着自己师父即将神陨,花千骨哪能接受?! 极大的悲伤与愤怒之下,她的身形瞬间变得透明起来,几乎要化在天地间,却又迅速恢复原状,眉心出现了一枚奇怪的印记,黑色的瞳孔于顷刻间化为紫色。? 她硬生生,将那即将魂飞魄散的白衣人的命————从阎王手里夺了回来! “那是——!” 再蠢也看出来了,有人失声道:“那是神的力量!” 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花千骨的身份————此世的最后一个神。 呆呆地看着,所有人都被镇住了,死一样的寂静在蔓延。 {师父?师父…} {你坚持住…} 白雪皑皑,天地苍茫。 镜头拉高,一片素色中,浑身都是血的师徒二人仿佛合成了一个小黑点,正以极缓的速度向前挪动。 背着自己的师父,女孩一步一颤,而她又太小,整个人几乎是在雪中爬行。 {我带你回长留,师父,你不要睡…} {我们回长留…} 嗓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可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强行压抑心中的凄凉悲伤,咬紧了牙,她奋力向前,不曾停下。 “……掌门…” “千骨…” “花姐姐…!” 此情此景,着实叫看见的人心中难过。尤其是声临其境般感受到那几乎要将人冻结的冰冷与呼啸不休的寒风,不少人已经是潸然落泪。 连摩严都顿住,无话可说。更别提那许多的仙人、道长了。 尤其是年岁较小的那些弟子,同长留山隔了千万里之遥的洞府中,小小的幽若已经泪流满面。 一只大手落在她乌黑的发丝上,轩武大帝无声地叹息。 长留山中,紫薰浅夏溢出抹苦笑,扫视了一圈自己身旁的妖魔,她颤声道:“你们还真是好算计啊。” 居然拿她手上的神农鼎害她的挚爱之人! 面对她的视线,春秋不败不躲不闪,非常理直气壮:不用神农鼎,那还能拿什么对付白子画? “你——” 白子画什么的倒是无所谓。看着屏幕上的女孩,杀阡陌回过了头,赤红的双目是让人胆寒的怒火:“为什么又自作主张!” “魔君,”魔君和紫薰浅夏的份量可不一样。春秋不败的态度软了下来:“这都是为了大计…” “我去你妈的大计!”一声爆喝响起,却是那怒不可遏的人间帝皇————轩辕朗。 “你想死就直说!” 不理会他们的反应,屏幕自顾自地播放着。天空的一角,大片绿光划过高空。 骨头啊… 尽管知道这件事,但亲眼见证这一幕,东方彧卿的心弦还是绷得紧紧的,直到扫眼看见那绿光,他蓦然松了口气:“异朽阁的支援,到了。” “哎?” 看着影像,后头医药阁的一位长老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道:“神农鼎的毒,应该没有办法解才是。” “可如今,怎么看尊上像是毒已经全解了?” “……?!”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解神农鼎的毒? 先前妖神出世时,他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 被一句话点醒,白子画猛然扭头望向妖魔那侧的紫薰浅夏:“你…!” 无力承受他的目光,紫薰浅夏动了动唇,最终侧过头,不去看他。而就是这一下,让白子画整个人恍如坠入极寒冰窖。 同样察觉到什么,以白子画为中心,周围一圈的人都住了声,他们不约而同地抬眼看向屏幕。 而花千骨的回忆,已经到了发现师父隐瞒情况,实则依旧身中剧毒,割腕放血试图延缓毒素的蔓延,而师父死活不肯用的情景。 看着那血串落入碗中,有位弟子手颤了一下,他修为虽不怎么样,却属医药阁,名叫刘叁。此时,闭了闭眼,他哑声道:“原来如此。” 旁人不解:“什么?” 刘叁深深地呼吸:“先前千骨来医药阁抓药,拿的都是些补血的药,我还问她用来做什么…” 后面的话到了嘴边,却再也说不出。 周遭一圈的弟子也沉默了,他们已经读出了下文———那是因为,她放了太多的血,身体已经受不住了。 而这时,又有一人无声地叹息———此人不是别人,却是先前在绝情殿撞见白子画与花千骨两人亲热、后来又被施了摄魂术的李蒙。 一直到花千骨受了十七根消魂钉,仙身被废,他才隐隐约约想起了些画面,如今更是全部想了起来。 但是…看着屏幕,他顿了顿:还是不要说了。 也没有说的必要,反正,花千骨也已经不对尊上抱有那样的情感了,何必说出来惹人心乱? 心头一松,他将这事彻底驱逐出了脑海。 此时,那被所有人盯着的电子屏幕上,画面又一次转换了。 温润的书生模样的人抓着女孩的双臂,郑重道:{白子画的毒并不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有一个办法——} {女娲石!} {十六件神器之间有一种奇妙的联系,既相生又相克,若能一下子找齐十五件神器,女娲石自会完整归位。} 不等那书生话中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就有人暴怒出声:“东、方、彧、卿!!” 猛然站起,杀阡陌一把擒住东方彧卿的衣襟:“你居然敢、你居然!” “我说为什么好端端的小不点要找我借神器!” 还有,瞪着眼,他胸口剧烈起伏,又看向了春秋不败、云翳等人:“你们、你们…” 不管是谁,无一人敢直面此时的杀阡陌,纷纷移开了视线。 却又有一股冰冷得仿佛连人魂魄都要凝起来的气息蔓延开来。 ————白子画站起了身,面上没有半点神情,他的目光非常平静,但是,第一次,无论是弟子,还是别的什么人,都能够感受出此时他的情绪。 正是怒到了极处。 “你们,活的不耐烦了吗?” 又一只手伸了过来,饶是春秋不败,此时也背后发寒———轩辕朗眼中的厉色与寒意是从未有过的。 那许多的妖魔更是如坐针毡,背后发寒————此地的弟子们、仙人们、道长们…眼神锋利得似刀刃,正一下一下地往他们身上扎。 更别提云隐、落十一、舞青萝、火夕、朽木清流等人。 往日软乎乎的轻水也冷下了脸,霓漫天是惊愕更多,他们却是怒火攻心,恨不得立刻将所有妖魔手刃当场。 我的个娘。 不住地擦汗,咽了口唾沫,同身旁的妖对视了一样,不少魔头都露出了一抹苦笑:看样子,今天得交代在这了。 被杀阡陌揪着衣襟,即使早在一开始发现能看见花千骨回忆时就知道有这一天,东方彧卿也忍不住苦笑了。 看看双目隐隐散发红光的三人,再看看怒气冲冲的众仙道,他和春秋不败等人的心声和成了一道————吾命休矣。 【我…】 突然响起的女声牵动了大家的心神,好歹没让此处于现在变做战场。 屏幕上,书生模样的人和女孩还在交谈。 花千骨的语调出乎意料的平和。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一样:【我从那个时候。】 【从东方告诉我,那个办法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去救师父。】 集齐十六方神器来救人,到底太冒险了,不确定性也太大了。 【哪怕是世尊和儒尊也一样。】 即使要救的人是长留上仙白子画,是他们的师兄\/师弟。 或者说,正因为要救的人是长留上仙白子画,他自己,都不会同意别人用这个法子去救他。 【在他们眼里,天下苍生、长留…任何一个,都比师父重要太多。】 静静地听着,摩严和笙箫默都没有说话。群仙也没有说话。 【但是我不同。】 长留山中,唯有一道那温润的女声环绕其中,带着森然的决意:【我一定要救师父。】 所有人都消了声,马上就要暴动起来的杀阡陌、轩辕朗也顿住了。 白子画回过头,愣愣地看着屏幕。 【因为啊…】 这次,花千骨的声音非常轻。 ———【师父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爹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在那一刻,东方彧卿、杀阡陌、轩辕朗、糖宝…都排在了白子画后面。不知为何,除了不在场的糖宝,其他三人眸光都暗了暗。 和着这一句话的落下,不出众人的预料,看着面前的书生,女孩坚决开口:{我不会让师父知道我要去偷神器的。} {我会尽我的全力保护神器,不让妖神出世!} 但凡能看到影像的地方,都已经没有了半点声响。 好容易快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汹涌决堤。 “但是…”想起一个人,落十一恍惚中开口:“那朔风呢?” 千骨离开之后,朔风也失踪了啊,他人呢? 下一刻,被他念叨的人就出现了。 以黑巾蒙面,青年笑道:{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若不算上我的话,我要是说了出去,你可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这威胁属实厉害。无可奈何之下,女孩只能应下:{好吧。} 在生辰的当日,做上一桌好菜,将师父神念摄住,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带着那小小的灵虫,二人出发了。 然后,解开昆仑镜的封印,然后,盗神器。 {要赶在师父醒之前,让女娲石归位,然后,再把神器都还回去!} 抱着这样的念头,二人一虫腿都不敢停,连着转了好几个地方。 “小骨…”白子画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醒了————在花千骨预计的,可以带着女娲石回来救他的时间之前,他醒了。 而屏幕上,从满口胡言的人鱼手中拿到玄天伞,二人一虫只余最后一样神器没有到手了。 而那最后一件勾栏玉,居然一直就挂在花千骨的脖子上。 花千骨的回忆已经将近尾声。 裹着黑巾的青年笑容带着几分癫狂,轻描淡写地,解开了所有神器的封印!纵使女孩再如何阻拦,他也没有停手———{你面前的这个我,只是女娲石的一小块碎片罢了。} 在所有人的瞠目结舌中,屏幕上,无数碎片拼合在一起,组合成一块完整的流光溢彩的石头,女娲石归位!? 十六件神器千年之后再次齐聚。? 但是,在连累许多人,千辛万苦才集齐神器的女孩没能找到自己的师父。 她再一次站在了人鱼面前:{我师父呢!} 几经质问,美丽的人鱼却只想得到神器放出妖神,她大笑:{我告诉你三件事情。第一,我已经打发旷野天去拖住魔君了,所以你别想着借他来压我让我交出白子画。}? {第二,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要好好的想仔细的想,因为你师父就快要撑不住了!}? 而且…即使女孩要使用摄魂术与催泪铃,也无可奈何,只因————{我也不知道你师父在哪里,我只是让人随便把你师父藏起来。}? {除非妖神出世,否则你永远见不到你师父了…}? 而后面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花千骨拼了命地在海中找自己的师父,而四周海面,群仙聚集,天兵天将已经赶到,世尊摩严同儒尊笙箫默也匆匆而至…? 从白日找到黑夜,许久,屏幕上的女孩才终于看见了希望————{找到了!} 女娲石大放光芒,神农鼎的毒自然再也不是难题。 “这孩子。”北海龙王心中百感交集,又心酸得要落下泪来。 可一波未平,一波起。 {你想救朔风?简单。}人鱼的神情既兴奋又诡异:{把你的血滴在女娲石上就可以了。}? 而救人心切的女孩,再一次相信了她的话。 看到这里,众人无力捂脸———妖神,出世了。 蓝、雨、澜、风!白子画头一次有了想要将人挫骨扬灰的恨意。想起什么,他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人身旁。 知道他想问什么,紫薰浅夏闭了闭眼:“…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不必再问了。” “若千骨记忆放出,你看屏幕就是。” 没有让大家多等。 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女孩看着寻来的堕仙,勉强笑了笑:{师父中了蓝雨澜风神农鼎的毒,多亏紫薰姐姐从蓝雨澜风那盗得她事先和毒同时炼制出来的解药,替师父解了毒。小骨完成魔君交代的任务,收集完十六件神器,妖神即将出世。}? {我去弥补我犯的错,紫薰姐姐,算小骨求求你,一定要这么告诉师父。}? 听着最后一个字落下,诛仙台下,紫薰浅夏转过了身,落了滴泪,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轩辕朗气笑了:“原来…事情的经过,竟是如此!” 难怪,难怪… 白子画只觉得头脑嗡声一片,让他根本听不见其他人的动静:难怪三尊会审时,不管怎么问,小骨宁可咬破舌头都不愿意说出事情的经过… 她是为了救自己这个没用的师父,才去偷盗神器的!也是因为自己将她教得太过天真,才会中了妖人的诡计!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即使先前在海中时就有所猜测…心中情绪膨胀奔腾,又想起那钉在花千骨身上的销魂钉,再看看如今依旧带着血迹的诛仙柱。 他胸口剧烈起伏,浑身的灵力都在震荡————若不是蓝雨澜风已经身死,只怕他现在将人挫骨扬灰都不解恨! 如若没有这屏幕,他还不知道要被瞒多久! “……”前排的座位上,看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摩严两眼发直,许久,扯了扯嘴角:“荒缪,真真是荒缪。” 如今也顾不上什么长留山的声誉,他只觉得可笑,又颇感羞恼。 可笑什么? 可笑他自诩德高望重,看人准确,贵为三尊之一,却不如双目全盲的瞎子。 可笑他空有一身彪悍实力,却连自己的师弟都护不住,居然让妖魔欺至脸上。 可笑他们长留的上仙和其弟子居然被一条人鱼耍得团团转。 可笑就花千骨那粗糙的计划,居然无一人提前察觉。 可笑分明是用来扞卫正道的神器,居然给世人带来更多的是痛苦。 “当真是可笑至极!” 同样被惊得几乎无法思考,笙箫默缓缓呼出一口气:“这孩子,”看着屏幕上的女孩,他眼神复杂:“太单纯了。” 他就说嘛,他好歹也是看着花千骨长大的,其心性怎会看错? 蓝雨澜风此女虽满口谎言,却有一句话说对了。 花千骨尽管怀揣一颗赤子之心,也并不是故意放出妖神,但如若不是今日…她必将被贬为妖孽,被修仙界众人群起而攻之。 更有人恨声道:“自己遭遇了不幸,就可以连累到他人身上了吗?!” 看了屏幕,又听见了蓝雨澜风的话,他们哪里会不知道蓝雨澜风心系之人是谁?那分明是先前因包庇她而被除了仙籍废了仙身的斗阑干! “真是无耻!” 就有人怒声道。 北海龙王冷笑连连:“分明是她自己打着神器的主意去接近斗阑干,祸也是她惹出来的,如今居然还敢搅弄风雨!” “还好意思说天待她不公,仙待她不公!” “她若是敢亲身下蛮荒去寻人,我还高看她一眼!” 如今却闹得几界都不得安生… 花千骨却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中。 心中的声音凄厉又悲伤:{为什么会相信蓝风澜雨的鬼话!被她骗了一次还不够吗!} {我真是个蠢货!已经无可救药了!} 忆及妖神出世的一幕幕,一景景,又想起听见没有鬼的世界时,聚集在房中的柱们的神情、眼中的光亮,她心口抽痛得厉害。 {当时,四野八荒的妖魔鬼怪都会感受到了妖神的躁动,为祸人间…死了很多人吧?肯定,比鬼杀死的还要多…} {而且…后面姐姐为了救我,也杀了好多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牵绊,都有自己重视和在意的人…我明明是知道这一点的啊。 但是…花千骨抱着脑袋,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但是师父是最重要的…} {妖神出世的时候,我非常惊讶…非常害怕、非常自责…} {可我知道,我害怕的只是,被师父发现我做下了这样的事情…} 那是一种,只是单纯害怕自己闯了大祸、牵连了很多人,害了很多人,浮在半空中的、虚浮的、高高在上的恐惧与愧疚。 直到她看见,直到她深入,直到她渐渐了解,直到她亲身和那些普通却又不普通的,每一个温暖的人们朝夕相处。 他们有自己在意的人,有自己讨厌的人,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是那样鲜活,那样真实地存活在世间。 那不是一句———“世间万民”可以简单概括的。 而妖神出世带来的灾难,也不是一句———“凡人死伤惨重”可以草草带过的。 销魂钉没能让她明白的事情,在这一刻,她终于彻彻底底地懂得了、学会了。 {我明明应该知道,失去至亲的痛苦、绝望;我明明应该知道,人类的脆弱、无助;我甚至应该知道,蓝雨澜风她…我明明都知道的啊!} 想起那条猖狂大笑的人鱼,花千骨抱着脑袋的手开始颤抖,恨意暴生:{要不是蓝雨澜风…} 不、说到底,怪谁都没有用。 {是我自己太蠢了,明明知道她就是个小人,还一次一次地相信她…} 虽然不是她亲手杀死,但那许许多多的人,却都是因她而死。 在这一刻,花千骨明白了。 【做下这些事情的我,不也正是另一只恶鬼吗?】 【我…又有什么资格加入鬼杀队呢?】 . . 参考图(来自《花千骨》漫画) 第97章 化形 【骨头!骨头…你怎么了?!】 感受到熟悉的灵力波荡,昏睡中的灵虫骤地惊醒,艰难地从衣物中爬出,抬眼的瞬间它就大吃一惊。 ————浑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黑发少女蜷缩在地上,一手死死攥着胸口的衣衫,其面色惨白如霜,被贝齿咬住的唇瓣血迹斑斑… 【骨头?骨头!】 糖宝差点没把魂吓没了:【发生什么事了?】 有外敌吗?但是房间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啊! {在我昏睡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唔、】正是它慌得六神无主之时,花千骨低吟一声,她并没有清醒,张口又是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同一时刻,长留山也已经乱做了一团。 白子画、杀阡陌、轩辕朗、东方彧卿、春秋不败已不见踪影,只能听见远方遥遥传来接连不断的轰鸣声。 看样子打得非常激烈。留守长留的笙箫默面上的笑也冷了下去。 而剩下的妖魔们被一群仙道包围,虽然还没有动手。但汗已经将衣衫浸湿了几回,两股战战下连椅子都快坐不住了。 “现在是怎么办?” 当今妖魔二界除去杀阡陌挂着名号不管事,实权则分别由五人掌管,即魔界的春秋不败和茈萸,妖界的蓝雨澜风和旷野天,另外便是堕仙了的紫薰浅夏。? 现在嘛,春秋不败被拎出去“单挑”,蓝雨澜风早已殒命,眼下就只有茈萸、旷野天、紫薰浅夏在场,虽说还有十妖之一的莫小声等人… 背后仿佛被扎了无数刀,茈萸眉头跳了跳,心中直欲破口大骂:这他妈叫什么事! 她看旷野天,旷野天看天看地,就是不作声,再侧头去看紫薰浅夏。 紫薰浅夏满肚子的火气没处撒,一张脸比冰霜还寒,眉心的印记都从漆黑化做了血红。见茈萸看过来,她立刻瞪起了眼。 茈萸:“………”这两人没一个靠谱的。 “你们妖魔二界竟敢如此猖狂!” “今日之事,我们长留绝不会善罢甘休!” 正拼命想着对策,忽有一个极大的雷鸣般的嗓门传来,打眼一看,摩严居于高处,眉眼中尽是煞气。 “正是!”茅山派也有人在,两位长老顿时呼喝起来:“我茅山也绝不姑息!” 长留和茅山已经率先开口,此地的其他门派自然也不甘落后:“崂山愿鼎力相助!” “天山亦是如此!” “我太白山也愿助力!” ………… 一时间,各个掌门的声音接连不断。 他们倒不是对花千骨的遭遇有多同情,只是妖魔都敢对地位最高、实力最强的白子画师徒出手,那对付他们起来,不更毫不留情吗? 是以颇感兔死狐悲。 再者,白子画目前到底是伤势痊愈了,而师徒相护,尽管最终力有不逮,处境凄惨,但到底是美名外传,是属于正面的东西。 也就是说长留山现在实力与声誉都没有受损。这个时候不看准风向,卖个好,那更待何时? 因此,即使知道自己女儿和花千骨不对付,霓千丈还是毅然开口:“蓬莱岛也愿!” “……” 面对如此大的声讨的浪潮,紫薰浅夏恨恨地侧过了头,不做反应————自然没有人来找她的晦气。毕竟她什么都没干。 后头的妖魔们可遭了大难,不论是谁都觉得窒息无比————跟我说做什么啊!我只是个小魔头\/小妖,要问责去找春秋不败啊! 更遭的是,在场的还有不少菩萨、星君、乃至玉皇大帝的人都有在此,他们并无太大的反应,却已经用法器将一切都反馈给了自己上头的人。 大战一触即发。 直到糖宝的哭喊声将众人的神智唤回。 一边奋力压榨自己给花千骨输送灵力,趴在自己娘亲的手上,感受到那滚热的温度,听着她口中含糊不清的声音,糖宝更慌了。 无助地四下张望,它扯着嗓子喊叫起来:【富冈先生—!救命啊—!】 【富冈先生你在吗—!】 【有人吗——!?】 它一只小虫子声音又能有多大? 柱合会议还没有结束,水宅地址偏僻,鲜少有人来往,而今又是夜深人静之时,种种相加在一起,即使糖宝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发觉了这一点,看着已经昏厥过去,浑身都在发烫的花千骨,糖宝六神无主,它到底还小,完全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娘亲、骨头…你醒醒啊…】 眼看它小小的身子直抖,落十一心都揪成了一团,而已经不省人事的花千骨就更让他心焦:“现在是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 云隐的脸色非常难看:“先前掌门抱着脑袋,约莫是忧、悲、愤、悔、恨…种种情绪动荡相加之下引起的剧痛,现在…” “应该是疼晕过去了。” 那得有多疼啊! 想起什么,轻水啊了一声———看那回忆,花千骨割腕淌血为白子画延缓毒素的时候正值长留山两年一度的沐剑节。 “我、我还拉着她到处转悠…”越想心里越难过:“我算什么朋友。” 再一看屏幕上那小小一团的人影,她差点没掉下泪来。 “得赶紧退烧才行。”医药阁的几名弟子看得焦急。 扫眼看了一眼周遭其他的弟子,就有那刘叁快言快语道:“千骨她如今用不了多少修为,与凡人无多大区别,体内灵力也已经耗尽,要是烧上一晚上,虽然不至于变成傻子…” “但也会根基大损的!” “!!” 此言一出,众人心头就是一凝:“可糖宝还没有拇指大,体内的灵力少之又少,更拿不起帕子、寻不到药…” 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真就眼睁睁看着花千骨烧上一整晚吗?! “它也没有——”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巨大的屏幕上,昏暗空旷的房屋中,又急又慌的小虫身上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火夕呆呆地吐出两个字:“化形…” “糖宝化形了?!” 落十一喜出望外,又满腹疑问:“可它的修为,分明还没有到可以化形实力啊。”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 满腹疑问无人做答。 那白光并没有存在多久,下一刻,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孩童出现在众人面前。 穿着一身短衣短裤,面容同花千骨有六分相似,圆眼圆脸,糖宝看了看自己又白又软的手心,也傻了一瞬。 但它回神很快,看了一眼烧得满脸通红的花千骨,撑着还发软的小胳膊小腿爬了起来,一起身差点没摔个大马趴。 {两条腿要怎么走路啊!} 听见这话,不论是弟子们还是师长们纷纷以掌掩面。 好在急中生智,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崽,糖宝索性直接在地上滚了起来。 连滚带爬地前进,它翻箱倒柜地找出了许多药膏,却都是外伤药。本来嘛,鬼杀队的队员受的最多的伤就是外伤,是以止血的药有一大堆。 高烧不退?那得找大夫。 这却为难了糖宝。 没有药…墟鼎中一堆血凝花和回清丹,却拿不出来。急中生智,它抿了抿嘴:那就先物理降温。 集来许多帕子与布巾,糖宝火急火燎地“冲”往了厨房的所在地————去打水。 【骨头、娘亲…你坚持住…】 打了水来,就先拧出一块,给花千骨敷在额头上,糖宝一边带着哭腔低声念叨着,一边不停地打湿其他的布巾。 【……】花千骨只觉得头痛欲裂,阖着眼,梦都是光怪陆离的。 恍惚中感觉坠入了满是火焰的山谷,那火舌翻腾着,似要将她化做灰烬,蚀骨的热度让她忍不住想念绝情殿的玄冰大床。 无数只骨手从谷底伸出,要擒住她带回地狱———{花-千-骨-} 嘎嘎怪笑着,可怖而凄厉的呼嚎回荡在耳边:{你罪孽深重-随我回狱-} 【骨头…?】见她抬起手想抓什么的样子,糖宝愣了一下,赶忙握住她的手:【你醒了吗?】 哪里醒了? 那梦中的场景一转,如无尽深渊中,唯有花千骨一人坠落————{啊———} 拼命挣扎却只能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似有人影摇晃,但她已经完全认不出那是谁了。唯有额头处的清凉感能叫她好受一些。 ——————————— 【鬼们现在也在悠闲地吃着人,活得力量,苟活于世。】 烛火映得满室生辉,像极了夕阳的余晖,同一时间,柱合会议还在继续。 主公大人的语调虽然轻,但却十分坚定:【即便是为了已经死去的人们,我们要做到的也只有一件事。】 而这件事,自不必多说。所有人心中都有数。 “注视”着自己的孩子们,主公大人微微眯眼,嗓音中带着莫名的鼓舞力量:【现在身处于此的柱,我认为已经是聚齐了除自战国时代“初始呼吸”的剑士以外的最为精锐的一批人。】 【宇髓天元。】 面上是古怪的红色纹路,背着两把宽厚的大刀,高大的青年勾唇一笑。 【炼狱杏寿郎。】 金红色的发梢耀眼,但比那更耀眼的是此人本身,同样没有做声,青年神情十分严肃,唇角却是上扬的。 【蝴蝶忍。】 紫眸莹莹,发丝轻动,秀美的少女莞尔浅笑。 【甘露寺蜜璃。】 双颊红晕浅浅,有着草绿色与樱粉色头发的少女模样娇美。 【时透无一郎。】 薄荷绿的眸子中空无一物,小小的少年安静地听着。 【悲鸣屿行冥。】 脖颈上是足有硕大的红色圆珠,高大的男人面色肃穆。 【不死川实弥。】 一头白发硬挺地支楞着,白发青年唇角向下,看上去颇为暴戾。 【伊黑小芭内。】 身着黑白的条纹外衫,异瞳的青年并不出声。 【富冈义勇。】 深蓝色的眉眼沉沉如水,黑发青年腰杆挺得笔直。 【我的剑士孩子们,】心中快慰,主公大人面带笑容:【我期待着你们的活跃。】 直到此刻,这场柱合会议才到了散场的时候。 各自说了几句祝晚安的吉祥话,九位柱纷纷起身。 【实弥。】想起什么,主公大人轻声道:【你再等一下。】 知道主公大人想说的话,不死川实弥没有太大地反应,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富冈先生。】 对屋内的对话同样心知肚明,行至屋外,想起不久前花千骨的情况,蝴蝶忍压下眉:【回去之后,你再看一下千骨吧。】 【她的状态不太正常。】 【说的也是!】 一个嘹亮的声音插了进来。 天幕沉沉,黎明前的黑暗最深沉。 但即使身处黑夜,周身的火气也丝毫没有暗淡的趋势,看着各自散去的同事,炼狱杏寿郎又抬眼望向被云气笼罩的夜空:【毕竟明天还要训练,如果病倒了可就糟糕了!】 【还要富冈多加费心了!】 【那么,再会了!】 身为鬼杀队最高级别的队士,柱的任务十分繁重,负责的区域也十分大,多种事务缠身之下,除了去蝶屋疗伤之外,九人之间并不经常碰面。 放下一句离别的话语,炼狱杏寿郎扬手离去。 【拜拜~】 甘露寺蜜璃的热情并不亚于炎柱,站在她旁边的伊黑小芭内却只是冷哼了一声。 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略颔首以做告别。 时透无一郎更不必多说,人都快消失了。 【炼狱说的也没错。】背着两把宽厚的刀,宇髓天元大咧咧地道:【生病可是非常不华丽的事情!】 没有出声,面对这些性格各异的同僚,富冈义勇只点了点头,然后迈步离去。 【实弥,你为什么…】 屋中的谈话也在继续。 主公大人自诩还算了解自己这九位剑士孩子们。 {实弥不是会因私报公的孩子。}就如先前的炭治郎,即使当时并没有在场,但他还是能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 说得再直白一些,炭治郎可是狠狠给了不死川实弥一击,更在同僚面前直接让他颜面扫地。 就这样,不死川也没有说要把炭治郎赶出鬼杀队。 炭治郎这仇恨值拉的不比花千骨高?好歹花千骨只是把人遛了一圈,玩了次猫捉老鼠罢了。 可他偏偏就把矛头对准了仇恨值更低的花千骨,一开口就是要人离开。 实不相瞒,这个问题修仙界的大家也很好奇,只是眼下,他们都在担心水宅那边的情况,短时间内无法将心神转移。 “富冈你别用走的啊!”想起方才黑发青年慢吞吞的脚步,火夕急死了:“跑起来!” “快去救人!” 再不快点,花小骨都要烧没了! 奈何,他们的情绪根本无法感染屏幕。他们急他们的,屏幕可是一点不急。 原本就空旷的房间因为一下少了许多人,更显宽阔。 跪坐在主公大人面前,浑身是疤的白发青年沉默了许久,指头松了又收紧,看样子,他心中的动静非常大———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我并非不明白主公大人的意思。】 无非是希望大家助力花千骨,以尽快让她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存在,好派上更大的用场。 【但是…】 想起那黑发黑眼的圆脸少女,不死川实弥眉眼沉沉,昏黄的烛火下,他的面容显现出别样的肃穆:【其他人都无所谓。】 【唯独我不想让她,不想让这个不属于我们世界的人掺合进来。】 {如果我在一个月里面学会了炎之呼吸的招式…} {你就给我向炭治郎和祢豆子道歉!} 又想起几刻钟前黑发少女掷地有声的话语和那双亮得惊人的黑眸。 {啊,她的眼睛,}第一次,在主公大人面前,不死川实弥走神了,他颇有闲心地想:{真的很亮啊。} 灿若星辰。 毫无疑问,花千骨是个非常干净、非常单纯的孩子————即使不知道她过往的经历。 所以… {我不想看见那双眼睛黯淡啊。} 那双黑色的、很像他弟弟、妹妹的眼睛。 视线逐渐聚焦,不死川实弥勾起嘴角:【主公大人,我认为,鬼舞辻无惨,由我们自己世界的人来对付就够了。】 身为这个世界的人,为了自己的世界,怎么拼命都不为过。所以他不会让炭治郎退队。 但是。 {其他世界的人滚到一边去。} 【又不是什么好事情,一个两个都凑上来做什么。】 就算硬挤进讨伐鬼舞辻的队伍,也没有糖给她吃。 ———————————— 水宅中,重复着拧水、换帕子的动作,眼看花千骨的情况并没有多少好转,糖宝急得手都在抖。 【……】大而圆的眼中盈满了水珠,它擦了一下脸,又一声不吭地继续忙活。 直到一个冷清的声音自响起————站在门口,看着仿佛遭了劫匪一般的房间,黑发青年下意识又回头看了一眼湿漉漉的走道:【出什么事了?】 怎么走道上全是水,还散了许多布巾在地上? 房间里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这个孩子哪来的? 而屋中的两个人更是几乎是泡在水中———糖宝手劲太小,拧不干帕子,忙中又生错,撒出了不少水。 是以此处像水漫金山一样。 【啊!】 听见动静,回头看见那熟悉的面容,糖宝跟看见亲爹一样,喜出望外,忙不迭奔了过来。 鼻头一酸,它抓着人衣摆,哗地眼泪就下来了:【富冈先生、富冈先生…!】 【快救救骨头!】 ————————— 晨光熹微,倾泻而下的日光越过起伏的山峦,穿过层层叠叠的翠叶,钻入空阔整洁的房间。 【……】白被白床单白枕头,病床上,一个鼓包动了动。 花千骨只觉得眼皮重得不行,好半天,她才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勉强能感受到一丝光亮。 【天…亮了?】 喉咙干涩不已。 糟糕,昨天晚上是怎么过来的? 【骨头?】 伏在床边,小小的孩童动了动,揉揉眼,它一骨碌爬起起:【你醒了吗?你醒了的吧?】 【糖宝?】 听见熟悉的声音,好容易适应了光亮,一扭头看见那圆乎乎的小孩儿,花千骨愣了:【糖、糖宝?】 这是糖宝吗? 【是我啊,我是糖宝。】糖宝包着汪眼泪,听见这话,当即破涕为笑,拉着她的手去摸自己的脸:【我化形了,你看看?】 【……】入手就是温软的脸颊肉,看着面前眼睛里都藏着星星的小娃娃,花千骨恍惚中,不自觉用了点力——— 【呀——】糖宝痛呼一声:【别掐啊。】 花千骨:不是梦。(?.?) 好、好。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呆了半晌,也笑了起来:她的糖宝,居然已经可以化形了。 【真厉害!】将所有事情都暂时抛之脑后,花千骨高兴道:【糖宝太棒了!】 想起什么,她支起身子:【来,把手给我一下…】 知道是担心自己体内可能出现什么状况,糖宝赶忙递了手上去,任由花千骨捉住。 将体内的灵力搜刮而来,汇聚成可怜的一缕。捉着糖宝的手,花千骨强撑着沿着它四肢经脉转了三四圈,这才松了口气:基础很扎实,没有虚浮的表现。 {等等,不对。} 察觉到什么,她将灵力又转了一圈,眼睛都撑圆了。不顾自己的身体,花千骨一把按住糖宝————【糖宝!】 【嗯?】(??) 【你怎么是个男孩啊!】(゜ロ゜) 第98章 担保 【骨头你一直在哭,后面又发起了高烧…】 【我太着急了,急着急着,就…就变了。】 【好在后面富冈先生回来了呜呜呜呜——】 花千骨:【……】(●—●) 坐在乱糟糟的被褥中,她愣愣地看着面前哭得一塌糊涂的小人:【不…】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是个男孩子。】 “………” 白子画、杀阡陌等人还没有回来,长留山中,有人僵成了石头。尽管知道落十一喜欢糖宝的人没有多少,但也是有的。 感受到不少暗搓搓投来的揶揄的目光,落十一很坚强地露出一个笑容,心中却是悲愤交加:糖宝!你忘记你长留山的十一师兄了吗! 不要这样啊!(?д?; ) 没有做声,火夕饱含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盛满了笑意。 霓漫天极其自然地望向其他地方,却依旧忍不住唇角上扬。 当事人也被问得怔住了。 【呃…】 搔搔脸颊,糖宝低下头,嗓音带着浓浓稚气:【虽然女孩子也很好。】 【但在体力、臂力方面还是没有办法和男孩子一样强吧?】 不说蝴蝶忍,就是花千骨自己,如果没有灵力加持,她也无法砍断鬼的脖颈,可见女性在如今的战斗方面确实稍处弱势。 【我…】 握着自个娘亲的手,糖宝大大的笑容中带着些腼腆:【我想保护骨头。】 已经,不想再一直处于被保护的角色了。 而且… 虽然一直都是一副小小的模样,但他到底不是真不懂事的稚子:{这辈子能不能回修仙界还是一说,当然是先顾当下。} 好好活着,才是最要紧的事。 其他的,以后再说。 “………” 如果是这样… 糖宝…落十一面上的神情于瞬间变得柔和无比: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糖宝也长大了啊。 “我会尊重糖宝的选择的。” “说的也是。”癸班的仙导,朽木清流灌了口酒:“先不谈保护谁,糖宝后面如果也进鬼杀队,实力的强弱就与其性命挂钩了。” 稍微弱一分,可能就直接葬生鬼口。 花千骨怎么会想不到这些?可即使想到了,看着糖宝澄澈的眸子,她只觉得心中抽痛————{是我太差劲了。} 糖宝同落十一的感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而这性别,一旦选定,就无法再更改。 {如果我实力可以更强一些的话,糖宝也不至于要这样…} 【很有心!】 心中情绪翻涌,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火焰纹路的白色斗篷,金红的发梢————事实上,一听这声音,众人就认出来了他的身份。 炎柱·炼狱杏寿郎。 即使是在凌晨也非常精神抖擞,站在门口,打量着错愕中的一大一小,他笑容爽朗:【前天晚上真是吓人啊!】 【少女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啊?】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惊人,花千骨懵了:【前、前天??】 怎么就是前天了?我穿越了? 【呃…】小小只的糖宝抹了把汗,踮起脚尖凑上来细声解释:【骨头你睡了一天一夜。】 (゜ロ゜) 居然有那么久吗?! 眨眨眼,花千骨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情况,坦然回复:【除了乏力之外,没有其他的反应。】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炼狱杏寿郎气势十足:【那明天应该就可以如期开始训练了,嗯!放心交给我吧!】 训练…? 对哦!要学习炎之呼吸。 这才回忆起柱合会议时的事情,花千骨恍然,却没有先前和不死川对峙的气势,像是被吹灭了蜡烛的灯笼,她神情黯淡:【对不起…】 【发生什么事了吗?!】 【骨头?】不知道她是怎么了,糖宝看看花千骨,又看看炼狱,只觉得一头雾水:什么训练? 【……没事。】 伸手按了按糖宝的发顶,花千骨咬咬唇:【我只是觉得,我、没有资格加入鬼杀队。】 【很抱歉,让您白跑一趟了。】 毕竟…光是想一想,骨髓中厚重的罪恶感就险些要将她压垮了。 这话从何说起? 短短一两天的时间,一个人的想法怎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真是奇也怪哉。 不过炼狱杏寿郎非常有耐心,自一旁拖过把椅子,坐在病床旁,他单刀直入:【突然这么说还真是让我不解!】 【少女不是还和不死川立下了赌约吗?半途而废可不是什么好事!】 等等?!糖宝瞪圆了眼:赌、赌约?他转头去看花千骨,浑身缭绕着灰暗气息的花千骨却低着头,闭口不言。 空旷的病房中,只能听见那嘹亮的声音:【或许,少女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虽然这位柱是这么说。不过,花千骨觉得如果将自己干的事情说出来肯定会被当场格杀,血溅当场。但… 注视着那双炯炯有神的金红色大眼,她只觉得自己心口仿佛被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 揪着被褥的指头时紧时松,她没有沉默多久。在众人的心疼、柔和、感慨…中,缓缓做下了一个决定。 {被赶出鬼杀队也好,被直接杀死也罢…不管怎么样,我已经不想再说谎了。} 【我做了一件错事,很大的事…】 坐在床上,她慢慢将自己过去说了出来。 今日晴空万里,自窗外钻入的凉风习习,吹去六月夏日的热意,屋外是绿植遍地,远处是群山绵延。 风轻,云也轻。 正是岁月静好。 长留山中此时也陷入了寂静。在这个时刻,在座的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却在这时,有几道流光于高空中一闪而过,眨眼间,三道身影凭空出现。 诛仙台下气氛登时僵硬了。不论是妖魔,还是仙道,大家都抬起了头————白子画、杀阡陌他们回来了。 仙姿玉貌的长留上仙火气未消,周身气息极冰冷,仿佛能直接把人冻死。一甩袍袖,掀起滚滚流风,他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 手持绯夜剑,艳绝八方的魔君大人———杀阡陌眉心紧蹙,气势也极可怖。肝火正旺,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青筋一跳,他立刻横过去一眼:“看什么?!” 众人相对无言,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人间帝皇———轩辕朗坐姿豪放,抱着手臂,也板着脸,显然心情非常糟糕。 连洛河东都知情识趣地没有去触他霉头。 所以你们几个到底是打出了个什么结果? 现在又是要怎么样? 奈何,任凭心中疑问再多,此时也没有人敢上去问话。 脸一个赛一个臭,脾气一个赛一个爆,这三人现在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再看一眼就要你狗命”的气势。 这谁敢惹?于是,不论是哪一方,此刻都极默契地安静如鸡。 这时,又有一道白影落下。 相比白子画等人,东方彧卿是鼻青脸肿,袍袖碎裂,凄惨得很。但他也不躲避其余人的视线,反而极大方地展示出来。 “只打了一顿吗?”看得清清楚楚,北海龙王大为不解:之前听那动静,她还以为天都要破了。 “……”不远处的东华上仙沉默稍顷,一针见血:“春秋不败没回来。” 事实上,修仙界的众人也正在传音中议论纷纷。 “不应该啊,东方彧卿就皮肉伤吗?” “春秋不败不见人影,死了?” “不可能吧?毕竟魔君也在啊。” 心神惶惶中,又有人茫然道:“都打过一架了,怎么还怒气冲冲的?” 而且… “他们怎么不说话?那我们还打吗?”看着离自己不过几寸距离的魔头,一人问道———白子画不动手,他们也不敢动啊。 好问题。 前排的摩严思量再三,斟酌问道:“要将那些妖魔都撵走吗?”现在就打肯定是不现实的。 “不必。”白子画对自己这位师兄也有些许迁怒,他眉眼沉沉:撵回去做什么?让他们背地里再折腾事情吗? “就让他们在这里呆着!” 他倒要看看,这些妖魔还有什么把戏可玩! 他并没有可以掩藏自己的声音,仙道众人看着挤在一起鹌鹑般瑟瑟发抖的妖魔们,虽然心中不快,但也都没有擅自动手。 收剑的收剑,撤法的撤法,不过片刻,诛仙台下就再次变回了先前的井然有序。 也亏得他们没有动手,否则还得被先前的那股力量压制一回。 笙箫默扫视了全场一圈,轻声道:“师兄,那春秋不败…?” 白子画看了他一眼:“打去灵识,堕入轮回。”简简单单八个字,就将其中的所有经过全部抹去。 啊?笙箫默愣了:杀阡陌舍得? 这次白子画就没有再理他了————自然有些犹豫的。但是春秋不败这回属实是在杀阡陌的逆鳞上来了重重的一下。 要不是有那么一点犹豫,春秋不败哪里还能轮回?换个其他人早就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 至于那些贼心不死的妖魔…白子画目光一凝:待小骨回归后,绝不轻易放过! “陛下…你们决断得如何?” 杀阡陌是无人敢惹,轩辕朗处,却也有人小心翼翼地在询问。 轩辕朗头也不回:“还能怎么办?” 总不可能直接往魔界打过去。他到底是做帝王的,不能意气用事。这次出来这么久,要不是有得用的下属留守在王都,也够呛。 不然他为什么憋闷? 而此时,屏幕上,花千骨的叙述也到了尾声。 【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低着脑袋,花千骨轻声道:【鬼杀队根本就不需要像我这样的人。】 如果说鬼杀队的大家是纯白色的话,那她整个都是被血染成的红色————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因她而死的人,比鬼害死的还要多了。 【尽管并不是出于本意,但还真是严重啊!】 炼狱杏寿郎也严肃了起来:虽然他并不能明白什么“妖神”、“神器”之类的东西是什么。 但听来兹事重大啊。 思忖片刻,在糖宝的忐忑、惊慌,花千骨的死寂认命中,他开口了:【我无法保证我的看法是正确的,但是还是想将我的看法告诉少女!】 老实说,没有看见他抽刀就已经很震惊了。同懵逼中的糖宝对视一眼,以为自己马上要死了的花千骨结结巴巴:【请、请说。】 【首先,少女你愿意敞开心扉,直接将整件事情不加隐瞒地和盘托出,炼狱我觉得非常好!】 【我要肯定少女挽救师父性命的决心,知恩图报…这也说明了少女你本身并不是很糟糕的人!】 在那种情况下,都能坚定信念去做一件被认定为“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甚至众柱审判时挺身保护炭治郎、祢豆子,面对不死川的质问,也对答如流…胆量、勇气、善良、责任感都不缺少。 炼狱杏寿郎自觉看人准确:【请不要说什么“鬼杀队不需要你这样的人”的话!】 【虽然只认识短短几天,但炼狱我认为少女的品行并没有污点,我相信少女有成为鬼杀队队员的资格!】 诶?被一句话惊到,花千骨错愕抬头:【但是,我…】 不管目的是如何,她确实犯下了不可原谅的过错啊。 炼狱杏寿郎打断了她的话:【炼狱认为,比起少女,事情的罪魁祸首罪孽更为深重!】 【当然,依我看来,不能说少女你完全是无罪的!我没有权利对你的所作所为进行审判,但是,我认为,在目前无法确定罪责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尽量去赎罪、弥补!】 这位炎柱…白子画目光微动,周身气息也稍有缓和:是个不错的人啊。 “说的也没错。”后方的朽木清流无奈地揉揉太阳穴:“事已至此,也只能试着挽回了。” 好在,妖神出世引起的乱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而屏幕上,金红色头发的青年还在说话。 【目前身处不同的世界,我想,只能尽量地去帮助别人,或许这样可以稍加清除身上的罪孽。而鬼杀队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我愿意为少女你做担保人!】 【…啊?】 影像中,黑发少女傻傻地看着面前的人。 花千骨觉得自己脑袋乱糟糟的,而炼狱杏寿郎的话就彻底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听着听着,不自觉地,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渐渐浮现出微弱的光芒。 下方,同她模样相似的小孩儿紧张极了,却又很是茫然。 【在那之后,如果可以回到你原来的世界的话,我想到那时,少女也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勇气,能够昂首挺胸地去面对一切!】 【尽管具体如何还得看那边世界的人,但做错了事情,就只能坦坦荡荡地去接受应该受到的惩罚!】 【当然,希望少女加入鬼杀队,这是我个人的一点私心!】 炼狱杏寿郎眼含歉意:【虽然有点过意不去,但我想请你打起精神,认真学习呼吸法,以尽快成为鬼杀队的中流砥柱!】 【不知道少女你意下如何?】 【……】听着这毫不含糊、又铿锵有力的话语,又对上那灼热的目光,花千骨呼吸不自觉有些急促,心中的阴霾仿佛被炽热的火焰焚烧一空,唯余一片暖光耀耀———【没、没关系吗…?】 【不用担心!】 面对她的迟疑,炼狱杏寿郎高声道:【我相信少女!】 【我想,如果现在富冈在的话,他也会这么说!】 【当然,】这位炎柱大人话锋一转,坦然道:【如果少女你后面真的做出了什么对人类不利的事情,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挥刀的!】 糖宝:!!(゜ロ゜) 修仙界的众人:Σ(?д?lll)! 花千骨却已欣喜应下:【应该的!】 【我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第99章 炎之呼吸 【千骨!】 正是气势鼓荡,心境开明之时,忽有嘈杂声响起。 三人纷纷转头———一只手骤地伸出,攀上门框,穿着病号服的赫发少年艰难地探出半个身体:【你没事吧?!】 !花千骨双眸微微睁大:【炭治郎!】 赫发赫眼,这除了炭治郎还有谁?! 炼狱杏寿郎颇感意外:【唔?少年…?】 【你在做什么啊!】 糖宝更是惊讶————昨日看他伤势颇重,怎么还直接下床了呢!心中一急,他迈着奇怪的步伐奔上去搀扶:【伤还没有好呢。】 【炭治郎先生—!】 事实上,医护人员也正在拦人,戴着红色蝴蝶发饰的小女孩急得满头大汗:【您还不能下地的…】 【不好意思,】炭治郎非常顽强:【我看一下千骨就马上回去!】 【因为听说她一直高烧不退,我实在放心不下!】扫眼看见屋内的情况,他骤然收声:为什么会有柱在病房里面? 下一秒,他惊呼一声:【千骨!】 与此同时,另外二人也喊了起来:【骨头!】【少女?!】 ————忘记了自己浑身无力的情况,花千骨掀开被子撒腿就要跑,结果腿脚一软,直接以头抢地,连人带被子翻下床,摔了个四仰八叉! 白子画:“……”看着屏幕上被炼狱拎起小脸羞得红扑扑的花千骨,他不禁轻咳一声。 还真是着急。杀阡陌酸溜溜地哼了一声:不过,看在他救了小不点那么多次的情况下,就不计较了。 没有用药消掉脸上的伤,东方彧卿带着抹意味不明的笑。 回眸瞥见他的表情,轩辕朗眉心紧蹙:这厮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等他开口,花千骨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已经好啦,身体没什么事了。炭治郎伤更严重,快回去病房里面!】 没有出声,炭治郎上下扫视了她一圈:脸色红润,嗓音有力,眸光清澈…种种表现,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 他绷紧的心弦这才松懈了一些:【太好了。】 不…打眼看见远处大步而来的蓝色发饰的女孩,糖宝愣了一下,赶忙扯扯他的衣角:【那、那边!】 啊啊啊!那位来了啊! 【葵小姐!】小女孩儿却仿佛看见了救星,直接扑了过去,带着哭腔道:【我拦不住炭治郎先生…】 炭治郎:Σ⊙-⊙川 没错过他这个表情,花千骨眨眨眼,顿感好奇:【怎么了?】 【啊,】一旁的炼狱杏寿郎恍然:【是那孩子来了!】 花千骨:? 没有让人久等,下一刻,严厉的呵斥声传来:【炭治郎先生,请不要和善逸先生一样让人困扰!】 【这样会加大蝶屋的工作量的!】 【对不起、对不起…】 【葵小姐…炭治郎已经知道错啦。】 同时传来的,还有炭治郎不断的道歉声与糖宝奶声奶气的求情的话语。 这是怎么了? 茫然中,花千骨摸着床架慢慢走了过去,自糖宝身后探出个脑袋————戴着蓝色发饰,外罩一条白色围裙,双马尾少女叉着腰,拧着眉头,正快言快语地说着。 而被训斥的对象连连点头,看上去歉意满满,脚下却跟扎根了似地始终不动。 【这孩子的性子还是一样呢!】 就算是柱,难免也会有受伤的时候,炼狱杏寿郎自然也受过这少女的照顾,见其还是一样的有朝气,不禁愉悦。 哇…花千骨微微张开了嘴:{一直都是这样吗?} {好有气势!} 却见那被糖宝称为“葵小姐”的少女转过身,直直朝她看来。 花千骨:!Σ(?- ?) 【你、你好,】怔了一下,她干巴巴道:【我叫花千骨。】 【我叫神崎葵。】 总算停住了训斥的话语,双马尾少女严肃地上下打量了花千骨一眼:【看样子应该好得差不多了,请伸手出来,让我看看。】 一边给花千骨瞧,她又扭头道:【炭治郎先生快点回病房!】 【好的,】炭治郎连声应着:【等葵小姐宣布千骨没事之后我马上回去!】 神崎葵:(▼皿▼#) ———————————— {原来富冈先生在把我送到蝶屋的第二天就去出任务啦。难怪后面回到水宅也没有看见他。} {之后我和糖宝一起去看了其他人。} 看着布施相同的另一间病房,黑发少女面露欣喜,依次叫出了其他二人的名字:【善逸、伊之助!】 【原来你们和炭治郎在同一个病房啊!】 吵吵嚷嚷的善逸、试图拦住人的炭治郎、气恼的神崎葵…火夕忍俊不禁:“善逸倒是一如既往地闹腾呢。” 少年本色啊。 心中郁气与难过消去了,看着这热闹的情景,花千骨和糖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 【伊之助出乎意料地沉默呢。】 【嗯,】伸出小手摸摸野猪头的灰色毛毛,糖宝也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消沉。】 听见这话,炭治郎搔搔脸颊:【怎么说呢…】 这件事可不太好解释。 尽量用简洁的语言概括了一下,他干笑一声:【总之,只能让他自己慢慢恢复了。】 花千骨应了一声,又看向沉沉无声的猪头少年:【这样啊…】 —————————— 时光匆匆,流转极快。 似乎是为了不浪费大家的时间,屏幕上的画面闪得极快,只能听见女孩清柔的嗓音在诉说。 {在看见糖宝化形之后,大家也没有多问什么,为什么呢?不过,没有问也好,毕竟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 {总之,在身体恢复之后,我就正式开始学习炎之呼吸了。} 不过… 【原来如此!】看着面前一大一小同样干净的大眼,金红色发色的青年哈哈一笑:【糖宝也想一起训练啊!】 【虽然年龄有点小,但是没关系!等你稍微长大一些之后,我两个一起教!】 如释重负般,花千骨和糖宝都露出了笑容。 炼狱却有言在先:【但是我的训练非常严苛!可以坚持吗?】这句话不仅仅是在对糖宝说,也是在对花千骨说。 而二人又怎会退缩? 花千骨率先表态:【没关系的!】 【我会好好学的!】握紧小手,糖宝眉开眼笑,高声道。 【非常好,炼狱拭目以待!】 “真有朝气啊。”听着青年坚定有力的语调,云隐哑然失笑:“感染力好强。”这位炎柱大人性格真的非常好呢,人也非常热情。只能说,不愧是炎吗? 却有人小声道:“这个性格跟富冈是一个冰一个火啊。” “属性相对,连性格也相对吗?” 花千骨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和师父、东方、朗哥哥、杀姐姐、富冈先生…的性格都不一样。} {炼狱先生真的是一个非常热情、开朗的人。之前也是,非常坚定地鼓励了我,让我一下子就燃起信心了!} {和富冈先生一样,他第一件事,也是让我将目前掌握的所有东西都展示出来。} 清晨如约而至,霞光道道,万物苏醒,长空浩瀚。 而在这时,空旷安静的竹林中,就有几人已经聚集于此。但见一道纤细的人影上下翻飞,簌簌的破空之声连绵不断。 金红色头发的青年抱臂立于一旁,双目炯炯有神,看得异常认真。 而距离这二人不远处的地方,又有一个小小身影拿着把只有几寸长的薄薄木刀,站在旁边,同样看得目不转睛,时不时还有模有样地比划一下。 【看样子水之呼吸确实已经掌握得不错了!】 待到那人影终于停下,炼狱这才若有所思道:【不过短板也非常明显!】 【看来“全集中·常中”并不能完全解决少女续航能力有限与臂力的问题啊…】 但这个问题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想出办法的,目前只能先放一边了。 【总之,先开始学习炎之呼吸的第一个型吧!这个问题我后面和其他柱讨论一下怎么解决!】 花千骨点头如捣蒜。 教学开始——— 【炎之呼吸有玖种型!包括最终的奥义“炼狱”,我会把我会的全部教导给你的!】 如火焰化身一般的青年严肃地竖起手指:【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以火焰爆发一般的势头向敌方进行突进,以绝不逆反的姿态!】? 说罢,他将手中的日轮刀高高举起,大步向前,挥刀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喝!】 【轰———】 赤黄色的火焰瞬间腾发,熊熊燃烧着,引得周遭温度直线上升,甚至还没有挨到对面的木桩,在距离还有近半时就已经将它震做了齑粉! 好强!花千骨看得愣神,在她后头,糖宝也同样面露讶色————{好精准的打击!} 别说他们,那许多的仙人、道长也有所动容。 “控制力与爆发力都好强。”白子画目光一凝:这位炎柱体内的力量,与其给人的压迫感,居然不逊于一些门派的掌门人! “好纯粹的炎!”同样是火属,火夕都惊了,不止是他,其他的火属修士也有错愕。 为什么错愕? 因为———就在炼狱杏寿郎的脚下,那样近的距离,那些小草连丁点儿火焰都没粘上,所有的攻击都没有外泄,毫无遗漏地全部打在了木桩上! 这是何等的控制力? 当事人却没有惊到别人的自我认知,自然站好,他拉高了声调:【就如这般,连心灵都要燃烧起来!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这样才能更好地掌握炎之呼吸!】 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木刀,他将其扔给看愣住了的黑发少女:【来吧,少女也试试看!】 【啊,是!】 手忙脚乱地接住刀,花千骨开始努力回想刚才的情景,试图一次性就把动作做到位。 集中精神,两脚略分开…攥紧刀柄,将力道全部灌输于双臂,她一步踏出,木刀高扬————【哈!】 木刀挥出之时,赤色火焰凭空生出。 等等…火、火焰——? 在她后面,炼狱杏寿郎目光一凝:尽管很快就消失了,但那并不是错觉。这么快…?这才刚接触啊。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不经意间扬起唇角:看来,还是很有天赋的嘛。 花千骨紧紧闭着眼,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刀发生了什么,以巨大的力道劈斩而下,充当敌人的木桩瞬间碎裂,她这才睁眼,大声道:【这样吗?!】 【做得好!】 炼狱并不吝惜夸赞,也并没有把第一次尝试出现火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的这件事说出来:【但是!】 重新换上一块木桩,他话音一转:【说话要更加有力一些!】 【挥刀的时候也要再用力一些!】 花千骨喘了口气,提高音:【是—!】 【再大声!】 【是———!】 【很好!】炼狱杏寿郎双手握拳:【那么,现在再来一次!挥刀!】 【是!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而这一次,那火焰非常顺畅,一直延续到了木刀落下———【非常好!】 见花千骨面色如旧,嗓音也十分洪亮,炼狱的笑容越发深:第一次转换呼吸法,身体居然没有任何异常吗? 太自然了,简直就像只是换了家店吃饭一样轻易! 不过…目光一暗,他也在思考:{结束之后还是带她去蝶屋看看好了。} 万一是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变化呢? 【啊?】尚且不明所以,不过,扫眼看见手中的木刀,花千骨惊了:【刀烧焦了!】 原本还平整光洁的棕色长刀,此时已经焦黑一片!仔细一嗅,木柴燃烧的气味就钻入了鼻腔。 【没关系的!】 视线同样落到那凄惨的木刀上,炼狱灿烂一笑:【比起木刀,你的呼吸法有进步才是最好的!】 【接下来就拿普通的日轮刀吧,把全部的型都学会之后,再使用自己的刀!】 我学会了一之型? 被蒸腾的热气激出了满身的汗,抓着黑乎乎的木刀,花千骨尚且处于懵逼的状态:就这样?这样就学会了? 这不是很轻易吗?那为什么之前那个白色头发的人那么煞有其事的?搞得她还以为多困难呢! 她却不知,普通人确实无法轻易做到。但凡换个人来学,一个月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小骨早就会使用五行的种种法术了。”看着屏幕,白子画颇有几分快慰:基础早已打好,也就是省去了转换的过程,就如同学习新的火属法术般。 别的不说,花千骨还经常用火法来点火做饭呢。 所以,难的是学。怎样转换、会不会让身体承受不住,这是已经解决的问题。 完全不用在意。 “小不点一直都很厉害!”杀阡陌此时也缓和了下来,听着炼狱的夸赞声,与有荣焉般,他抱臂得意道。 对此,东方彧卿但笑不语。 轩辕朗哼了一声:这还用说? 【……】糖宝却是看傻了眼,一时间呐呐无语:这样下去,嗓子会坏掉吧? 【花千少女!】炼狱杏寿郎却没有想到这个,他还在大声指导:【再来一次!】 这一次,花千骨却顿住了:【那个,炼狱先生。】 炼狱杏寿郎困惑歪头:? 抓着刀,花千骨鬓角缓缓落下一滴汗。 【我姓花,名千骨。】 ——————————— 当时的情况:神崎葵:<(`o′)> 炭治郎:(>﹏<) 花千骨:(?▽?)? 糖宝:(?— ?lll) 炼狱:(?o ? o?) (带符号的地方,参考了百度百科。) 第100章 日常1.驱鸟 {炼狱先生像大哥哥一样,好可靠!} {而就如他所说,为了赎罪,今天也要努力修行!} 时光荏苒,转眼六七天过去了。 茅山派的大弟子云隐眉头微松————几日下来早出晚归的锻炼与酷暑的炎热并没有让少女失去元气,她眉眼中的坚毅反而越发凝厚。 屏幕中的天边才刚刚泛起一抹白光,书桌上还点着灯,伏在桌旁,一边提笔写东西,黑发少女一边在脑海中回想着学到的东西。 将最后一笔落下,匆匆用过早饭,她拦腰抱起另一个蓝衣孩童,冲同样正要出门的黑发青年打了个招呼:【我出发啦,富冈先生!】 【拜拜—】 知道青年要去做什么,被抱着的孩童笑呵呵地挥手:【路上小心!】 对于二人的热情,青年只是点了点头:【嗯。】 明白他就是这个性子,花千骨同糖宝相视一笑。 三人于门口分道扬镳。 朝着熟悉的道路前进,当抵达训练场,看见那熟悉的火焰纹披风时,一大一小异口同声道:【早上好!炼狱先生!】 【喔!】 旋身发现二人,青年———炼狱杏寿郎同样笑着回应:【早上好!你们都非常有精神啊!】 【这样真是太好了!】 【那么,现在开始训练吧!】 对此,花千骨并不感到惧怕,反而元气满满:【是——!】 笙箫默看得有趣:不过与炼狱杏寿郎相处了几日,肉眼可见地,花千骨与糖宝都发生了变化 。 硬是要说的话,就是感觉身心都充满了光亮,状态每时每刻都属于爆膨的情况。 “看上去每天的心情都非常好啊。” 这是在长留山时期不曾展露过的———即便那时她也一直在笑。 对此,白子画没有否认。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自打偷盗神器的真相被公之于众,摩严倒也没有那么不喜欢花千骨了。 看着屏幕上正努力挥刀的少女,他哼了一声:“还算不错。” 真是难得。笙箫默觉得有趣:有生之年他居然能听见师兄夸花千骨。 “世尊所言不差。”鬓发皆白的崂山掌门面容慈和:“毕竟,像炼狱这样正气十足的人,修真界也没有几个。” 打着灯笼都难找。 此话不假。 再说花千骨,因为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位兄长般的炎柱,也憋着一口气要给不死川实弥好看,所以即使训练非常辛苦,她也根本不觉得累。 每一天都是挥汗如雨,拼命练习到没有半点力气,才踉跄着回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学习进度自然突飞猛进,如今已经学到了叁之型·气炎万象。 当然,就如之前柱合会议上其他人所说:学会了是一回事,能使用娴熟、深入其中就是另一回事了。 比起炎呼,她更顺手的自然还是水呼。 {所以,得再努力一些!快点将招数练熟!} 要是验收的时候在众柱面前忘记了招式,那真的就丢死人了!抱着这样的念头,花千骨练的越发认真,甚至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事物。 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面前充当攻击对象的木桩。而此时此刻,这木桩也不再是木桩,而是一只呲牙咧嘴、面目狰狞的“恶鬼”。 {炎之呼吸,要怀抱热情、积极向上,要有着焚烧一切的决心。} 一时间,训练场中火气蒸腾,刀光凌凌,又有声声厉喝:【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如爆炸一般,赤色的炎以极快的速度往前袭去! 【贰之型·上升炎天!】 手腕一振,那五色的长刃在其主人的操纵下,由下及上地向上攻去,其势凛凛! 【叁之型·气炎万象!】 与贰之型恰恰相反,这一招,是裹挟着灼热到足以焚烧万物的火焰,自上而下的的斩击! 烈日高照,金辉散光。 这个训练场是没有棚盖的。阳光直射而下,加上炎之呼吸原本的高温,脸都烧得通红,汗流浃背中,花千骨动作没有停过————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约莫是因为有了目标吧,才会义无反顾地前进。 又或者是不想辜负那么热心鼓励、肯定自己的前辈。 总之,在一干人的欣慰中,花千骨就是坚持了下来。而且锻炼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即使没有人看着,也没有丝毫的懈怠。 努力自然也被人看入了眼中。这日,抱臂站在远处,炼狱杏寿郎唇角上扬,眼中闪过一抹流光。 【非常地有毅力!】 偶然与那白发青年———不死川实弥碰了一面,他哈哈一笑:【这位少女真的如富冈所说呢!】 【不死川,你这回可能真的会输!】 对此,不死川实弥只是撇撇嘴:【是嘛。】 他们之间的事情花千骨与糖宝并不知情。 磨练剑技的同时,也不能忘记灵力。 穿越之前花千骨已经是半个仙人,修为甚至在堪心之上,但后面销魂钉又削去了她的仙身,连修为都给打落了两重。 【初识,聆音,破望,知微,勘心,登堂,舍归,造化,飞升。】 依旧矮墩墩一只的糖宝才到人腰高,先前花千骨给编的手链总算是可以戴上。青色的链子挂在腕子上,分外好看。 晚上临睡时,抓着花千骨的手,糖宝难过地扁扁嘴:【如今只余下了破望。】和他的修为一样了。 先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糖宝越想越觉得不高兴。 花千骨却不以为然,笑嘻嘻地把他头发揉得乱七八糟:【修为修为,没了再修就好了呀。】 并没有被安慰到。又忆起之前偷盗神器的事,糖宝蹭蹭花千骨的手,背过身去不再理人。 {诶,这就要睡了吗?}探头见其闭着眼,花千骨就扯过被褥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 但是她自己却还不能睡:{差点忘记了之前师父教的蕴养灵剑的方法。刀的话,使用同样的方法应该没关系吧?} 将日轮刀平放于面前,她合上眼,双手自然平举,然后,指尖翻飞,一息就掐了不少法决。但见光晕重重,自指尖迸发,直直落入刀中。 {不得了,明明都杀了这么多的鬼,这个世界的灵气还是一样少啊。}这才掐了几个法决,体内的灵力就消了大半。 擦擦汗,花千骨无语至极:{结果到现在连墟鼎都开不了…} {说起来…} {今天白天的时候,炼狱先生告诉了我他和其他人讨论出来的解决我续航能力差的办法。} 【就如少女之前所说,打开“箱子”之后得继续收集灵气以获取灵力。】 金红发色的青年神采飞扬:【而少女目前的情况是,灵力耗尽后就只能消耗体力。】 【那么,能不能想办法扩大箱子的容积呢?】 “是这个道理。” 此话一出,不少仙人连连点头:相同的境界之下,我的灵力储存够放十个法术,而你只能放八个,那可不就是输了嘛! 轻水更加钦佩那些柱们了,更对炎柱好感大增:“即使自己没有修炼过,但他们还是能够很快地找出解决的方法啊。” 其他弟子们也是叽叽喳喳,互相讨论着鬼杀队的柱们。 不过说着说着就偏题了。 这个说:“蝴蝶忍好看,而且也很温柔。” 那个说:“炼狱杏寿郎浑身都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啊!” 又有人道:“甘露寺蜜璃也很漂亮啊。” 如此言论众多。 不过评来评去,毒舌的伊黑小芭内和与脾气火爆的不死川实弥都是人气最低的————虽然大家已经知道这位风柱大人是嘴硬心软。 花千骨根本不晓得自己这些同门们的讨论,知道了大概得汗颜好一阵。如今她正在思考该如何扩充灵力的储存。 修仙之人存灵力、真气于经脉、丹田之中,不过在这边她只能用灵力。而想要容纳更多灵力… {箱子撑得太满可是会破掉的。}盘膝端坐,花千骨鼓起双颊,敲敲自己的脑袋:快想快想! 快点思考啊! 笙箫默又好气又好笑:“怎么举例子还把自己绕进去了?” 这个傻蛋。 他的修为也是实打实自己一点一点修上来的,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箱子会破,丹田和浑身的经脉可没有那么容易破损。” 不,应该说:由自己动手的话,就不容易破损。当然,被敌人自外界攻击另当别论。 花千骨却还没有弄清楚该怎么操作。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折腾的烦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一直吸收灵气看看吧!} 一直塞一直塞,到了后面,自然而然不就有办法了! 眼睁睁看着她开始运转功法,但凡是看着影像的人,无一不扶额。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还就是这么个操作。 那为什么扶额?因为————“这种实在想不到办法就硬来的行事作风是怎么回事!” “完全不先思考一下可行性吗?!” 白子画仰头望天:这么多年也没把她的性子拧过来啊。 可惜,他们的声音根本传不到花千骨耳中,而虽然感受到了灵力波动,但只是以为花千骨在修炼,正在生闷气的糖宝也没有转身。 躺着躺着,他还真就睡着了… ————————————— 转眼一夜流逝。 又起了个大早,富冈义勇出去做任务还没有回来,花千骨就只需要做两人份的早餐。 匆匆用了饭,将糖宝搬运到蝶屋,她就要前往训练场。 为什么要送去蝶屋?因为————要学走路。 {人类到底是怎么用两条腿走稳的啊?!}从出生起就有着许多小脚的糖宝如今化了形,面对直立行走常常感到不知所措。 总不能还跟刚化形时一样连滚带爬吧! 摔倒成了家常便饭,这里磕一下,那里撞一下,弄得满身淤青。 花千骨给擦药的时候心疼得够呛:可也不能不学啊。 好在蝶屋的小姑娘也很喜欢这个小弟弟,教得非常用心,糖宝也学得认真,回去之后花千骨也手把手教他,没用几天就能行动自如了———虽然还是经常平地摔。 {好讨厌。}说来就来,左右脚互相打架的结果就是直接以头抢地。 趴在被擦得亮澄澄的地上,他气恼地捶了捶地板。 轻水看得直笑————“糖宝生气起来和千骨真是相似。” 可不是嘛,自诩为其父的东方彧卿但笑不语。 不错。扫了一眼屏幕上的黑发小男孩,杀阡陌哼了一声:是有几分相似,勉、勉强可入眼。 但连走路都走不好,真是笨。 别说他觉得笨了,糖宝也觉得自己蠢笨如猪。 中午休憩时,站在水宅的厨房里,他气鼓鼓道:【这样一看,化形了和没化形有区别吗?!】 他明明是想快点长大好保护骨头的!当时怎么没有直接变成十六岁啊! 【还是有区别的。】 水宅先前清清冷冷的厨房如今可是大变样,各色调料应有尽有,又添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厨具,烟火气十足。 花千骨正哼着小调切菜,听见这话,随手捡起案板旁洗好的一根白萝卜,掌心寒光一闪,刷刷几下,那白萝卜瞬间脱胎换骨,化做一朵水汪汪的花朵。 【不要着急嘛。】将其递给糖宝,她笑吟吟道:【我觉得糖宝现在这样非常可爱哦。】 【……】 捧着这朵手掌大、还带着水珠的萝卜花,糖宝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啊呜一口啃掉大半。 一边嚼,他一边抬眼去瞅自个娘亲,含糊不清道:【…珍的吗?】 花千骨十分肯定:【当然啦。】 【糖宝最可爱啦。我最喜欢糖宝了。】 还真不是母爱滤镜。 如今的糖宝小小一只,虽然年纪尚幼,但那张脸化形时真是将东方彧卿和花千骨的优点都结合了。 一头乌黑的小短毛,脸蛋也圆,大眼更是忽闪忽闪,小嘴上下一搭就能蹦出不少好听的话————样貌好,性格活泼,嘴又甜,能不可爱吗? 别说花千骨,他在鬼杀队也可招人喜欢了,有的隐队员看见他还会时不时塞点零食、点心什么的过来。 旁人都是如此,更别提情根深种的落十一了。 “……师兄还真是死心塌地啊。” 看着落十一不自觉露出的温润笑容,舞青萝无语望天:不过也没什么,修仙界嘛,根本不会有人管你的道侣性别如何,至多也就多看一眼。 所以,大家感慨的都是:怎么就那么喜欢糖宝啊! 而不是:糖宝现在是男孩啊!你怎么回事! 唯一不甘心的,约莫只有霓漫天了。可惜没有人理会她,哪怕一直捧着她的那些弟子如今的注意力也都在屏幕上。 而另外一件比较让糖宝糟心的事情是… 【又来了!】 站在院子中,糖宝连连挥手,试图驱赶那些嘎嘎乱叫的鎹鸦:【每次一看见我就围上来!】 这些家伙,要不是吃不下,它们肯定还会叨他! 好气哦! 不过这一幕,落在另一个人眼中,却成了相反的情况————{真受欢迎啊。} 风尘仆仆地赶回家,站在门口,富冈义勇如是想。 这算哪门子的受欢迎,虫子可不稀罕鸟的欢迎!只能说,还好他没有出声,不然糖宝一定会叫嚷起来。 但即使再抗拒,那些鸟一看见他还是会跟看见什么大宝贝一样蜂拥而至。 吃饭时、锻炼时、走路时…只要糖宝一出现,总会突然从天空中落下一只或者几只鎹鸦。 【就算没有鎹鸦,其他的鸟也会跟着,即使赶走,很快就回来了。】 【戴着金色项圈的那只啄我!虽然遇见它的次数很少…】 这日照常去蝶屋检查————【训练是不能落下的,但是毕竟水和火相差太大,如果少女的身体出现问题可就悔之晚矣,毕竟有一些变化是很难从外表判断的!】 炎柱大人是这么说的。大受感动的花千骨十分听话,只要蝴蝶忍一有空,她就带着糖宝往蝶屋跑。 而现在……看着面前温柔可亲的虫柱,糖宝委屈得不行:求求你们管管自己的鎹鸦吧! 【这样啊…】蝴蝶忍面上的笑意不达眼底:【我会和其他柱说一下的。】 是的————听到糖宝的形容,她立刻就反应过来那都是谁的鎹鸦了: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宇髓先生。 将一个香囊放在桌上,花千骨直叹气:【我照着我们世界的法子调了驱鸟的药,但是作用好小…】 【药…?】蝴蝶忍愣了下:【你会调药?】 【?】花千骨摸摸脑袋:【会一些。】 【以前师父有教过我。不过比起药,我更擅长调香。】 只是一些吗? 将那香囊解开,看见里头的小药丸,蝴蝶忍目光微顿,医者的本能让她立时分辨出了里头糅合的东西:辣椒、柠檬、紫藤花、橙皮、樟脑…几乎把驱鸟的东西都集齐了啊。 用量也很大胆,但却是不会损害鸟类身体的剂量,再看那药丸的形状…这可不是一句会一些就可以概括的。 不过…按理来说这样驱鸟应该够用了才是。想了想,蝴蝶忍了然:鬼杀队的鎹鸦各个都极通人性,才不怕这东西。 复又拢起香囊,她笑眯眯道:【配的药没有出错呢。】 【那为什么…】 【鬼杀队的鎹鸦都有训练过对药物的抵抗力。】 原来如此,花千骨恍然大悟:她就说嘛,怎么可能效果那么差! 扫了眼依旧苦着脸的糖宝,蝴蝶忍嗓音柔和:【我再来多加一味药就好了。】 【是,谢谢忍小姐!】 这样就好解决问题了。也不知道是又加了什么东西,糖宝迫不及待地戴着那香囊出去溜了一圈。 果真,看见他的鸟别说靠近了,简直跟看见什么极可怖的捕食者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全部都飞走了!】 第101章 日常2.铜币 【哼!叫你们欺负我!】 望见那半空中拍打着翅膀溜得飞快的鸟们,糖宝挥了挥拳头:哦耶!再也不用被追着啄啦!! 终于扬眉吐气,哒哒哒迈着小短腿跑回来,他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忍小姐好厉害…嗷!】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脚下一绊,重心一歪,整个人就往前扑去。 万幸花千骨离得近眼疾手快,拎着后领赶紧给提溜起来,不然估计糖宝得当场给大家拜个早年:【现在还不是磕头的时候呢。】 糖宝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嘿嘿直笑:【我知道啦!】 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真是活宝。蝴蝶忍算是发现了,只要和他们待在一起,心情就不会坏。【千骨,】朝人招招手,她莞尔:【到这里来,我帮你看看身体。】 将手中的糖宝放下,花千骨应了一声:【好!】 【嗯。】 看着自己对面的人,蝴蝶忍眉眼弯弯,收回了手:【非常健康!】 【谢谢忍小姐。】 舒了口气,放下袖子,花千骨也笑了起来。 【不用谢,那么,让我给糖宝也看看。】对于这个突然变成人类的小虫子,蝴蝶忍也相当好奇。 糖宝现在非常喜欢这个漂亮的大姐姐,眼中都直冒星星,看了自个娘亲一眼,接收到一个鼓励的眼神,他赶忙拍拍自己的衣服,任由蝴蝶忍将他抱起。 【好乖好乖。】 将小孩放在贴着身高尺度的墙边,定眼一看,蝴蝶忍却怔了一下:【哎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花千骨心中咯噔了一下,赶忙凑过来。 【不是…】细眉轻蹙,蝴蝶忍说:【这孩子是不是,长得太快了?】 【大前天测,才到这——】纤柔的指尖点了点标着“100”的地方。 【今天测,就到了这——】 又点向标着“105”的地方,蝴蝶忍面上也有几分茫然:【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长了一寸五。】 人家很多小孩一年才长这么多呢。 她说“厘米”,花千骨还听不懂,说“寸”,花千骨就懂了。 【看,】又将糖宝抱到体重秤上:【身体的重量也改变了。】 【照这个生长速度,再过几十天,最多几个月,他就和你差不多高了。】 【……】这下属实是把花千骨震懵了,拉起糖宝的小胳膊,她上看下看,坐看右看,端详了好半天,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每天都呆在一起,她都没发现糖宝长高了啊! 【这么说来…早上抱糖宝的时候,好像是感觉糖宝有点重了。】 两双乌溜溜的眼睛对在一起,花千骨喃喃自语:【我还以为是我给你吃的零食太多了,所以长胖了呢。】 糖宝:(`Δ′)! 蝴蝶忍:(?v?川 不等蝴蝶忍说话,糖宝就张牙舞爪起来了:【骨头乱说!我这是标准体重!】 花千骨扫了眼他圆滚滚的肚皮:【……】(●—●) 此时无声胜有声,糖宝嚷嚷的语气瞬间变弱了许多。哼唧一声,扁扁嘴,他努力吸了口气,收了收肚子。 可惜,这番动作没有任何作用,那小肚腩依旧坚挺。 算了,毕竟…吃得多就长的快嘛! 孩子的脸六月的天。脑瓜子转了转,他又高兴起来:长得很快,是岂不是说明,我很快就可以和骨头一起训练了? 这样也可以帮上骨头的忙了!哦耶! 花千骨同蝴蝶忍却没有猜出他的小心思,正凑在一块琢磨长这么快是不是有什么害处。 【但是…】 各种仪器轮番上阵,甚至把最新采购的都拿出来用了,蝴蝶忍却始终没发现什么问题:【非常健康呢。】 真是神奇。 云隐沉吟:“如果是在修真界的话,长的快还能理解。”为什么?修真界能量多啊。可鬼灭世界,这事就有点蹊跷了。 “那地方能量那么少,糖宝是怎么做到一天一个样地长的?” 别问。就算问,糖宝自己也不知道。就有不少人看向那伤消了不少的异朽阁阁主,希望他解答疑惑。 东方彧卿老神在在,明明接收到了大家的目光,却咬紧牙关,死不开口。 这个混账!一看见他杀阡陌就来气,恨不得立刻一剑劈了他。 你不说,我还不稀罕呢!轩辕朗冷哼一声,侧头不想看见那张可恨的脸:还是千骨可爱。 但可爱的花千骨这时也麻爪了:用灵力检查了好几回,什么都没发现,怎么会有这种事啊! 修为还在破望,根基也很稳定,浑身的经脉也没有阻塞的地方… 头大无比,许久,捏捏糖宝的小脸儿,她呼出一口气,选择乐观以待,笑吟吟道:【健康就可以了。】 其他什么的都不要紧。 【麻烦忍小姐啦。】 告别了主治医师,一大一小手拉着手去探望炭治郎三人,还未入门就是一阵喧闹声,两人面面相觑,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还是老样子啊。】 果真是少年。 【炭治郎、善逸、伊之助!我们来看你们啦!】 ————————— {原来蝶屋居然有这样的三个小朋友。} 【唔,我看看哦。】 午休还没有结束,夏日的阳光仿佛将空气都烤得扭曲了,蝶屋绿植甚多,倒也不算太难熬,不过却只偶尔有几声蝉鸣。 【因为会吵到病员,所以每年夏天都会清理呢。】 【这样啊…】 探完病,坐在有着长廊的屋檐下,看着面前虽然发型、面容不同,但身形一样,衣服一样的,连豆豆眼都一样的三个小女孩儿,花千骨盘膝抱臂,做冥思苦想状,食指点点。 【你!】 指向中间的那个留着稀薄额发的红色腰带的女孩儿,她突然开口:【你是寺内清!】 【哇!】 女孩儿,不,应该说是寺内清,也叫小清,面上猛然绽出笑容:【好厉害!猜对了!】 【那我呢我呢?】【还有我!】 见此情景,另外两个小不点带着期待的眼神,也不甘示弱地喊了起来,纷纷围上前:【千骨姐姐知道我们的名字吗?】 这时,叼着块樱饼,推门而出的男孩儿嘿嘿直笑,得意地挺起胸脯:【我知道!】他可是在蝶屋混了好几天了,所有人的名字他都知道! 【不行。】 孰料,另外二人立刻扑了上去,捂嘴的捂嘴,扯衣服的扯衣服:【糖宝不可以提示!】 【不可以!】 【唔、好好好。】艰难地咽下口中的东西,被拽得东倒西歪,糖宝哭笑不得:【我不说就是了。】 【哼哼~】 这哪里拦得倒花千骨? 即使糖宝不说,她也自有法子知晓! 盯着挤做一团的三人,带着狡黠的笑,她指指其中系着蓝色腰带、戴着浅蓝色发饰的斜刘海小女孩儿,面带得色:【你是中原澄!】 【好棒!】 不用说,看着中原澄的笑颜,众人忍俊不禁:这一个又说对了。 【那最后,】又将目光投向留着两条麻花辫、系着青色腰带的小女孩儿,花千骨笑靥如花:【你是高田菜穗!】 【没错!】 高田菜穗,或者说:小菜穗,同样欣喜不已:【千骨姐姐好厉害!】 【每一个都猜对了!】 【不过,】高兴了好一会,三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小澄道:【还有一个人,千骨姐姐绝对不知道她的名字!】 【哦—?】 又看向正簌簌吃樱饼的糖宝,小清想了想那人现在应该在的地方,也神神秘秘道:【糖宝也不知道!】 【真的吗?】 这下糖宝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是谁呀?】 蝶屋的人他应该都见过了才是啊:【如果是小葵姐姐,我知道的哦。】 怎么会是神崎葵呢! 【这边这边~】 三小只都带着笑,却卖关子并不直接说出来,只簇拥着二人往另一边走。 【看——】 绕宅邸转了一圈,远远发现那被绿植遮掩、群蝶环绕,身披白色短斗篷、扎着侧马尾的秀美女孩,花千骨不由得心头一跳:{这是…} 过去的记忆开始闪现。 糖宝显然也认出来了,连手中的樱饼都忘记吃了:【是在蜘蛛山的那个女孩。】就是那个,阻挠他们逃跑的那个人啊! 他脸色微微发青:【她的麻痹粉起效好快…】如今哪里还不晓得? 蝴蝶忍出品,皆属上品。 【但是,没想到她也在蝶屋啊。】 【怎么样?】 小清眨眨眼:【千骨姐姐知道吗?糖宝呢?】 这个… 一大一小对视一眼:这还真不知道。 正在这时,一人抱着装满衣物的盆子推门而出,却是那戴着蓝色发饰的神崎葵。 【那孩子啊。】 听见了几人的对话,神崎葵带着几分无奈:【那是蝴蝶大人的继子,叫做栗花落香奈乎。】 今日阳光明媚,风轻云淡,正适合晾晒衣物。一边拍打着洗得雪白的被单,将其撑开,她一边道:【不过,香奈乎比较安静。】 【平时很少说话。】 确实很安静。定定地注视着那名为“香奈乎”的女孩,花千骨歪歪头,若有所思。 {对了!} 右手握拳轻击左手掌心,她恍然想起来自己在蜘蛛山在为了阻拦对方追击祢豆子所做的事情:{要道个歉才行。} 回头看了一眼正和小清几人一起玩翻花绳的糖宝,她没有犹豫,就朝女孩走去。 【你好?】 在距离对方还有两步之遥时停下,她大声道:【我叫花千骨。】 轻盈的蝶翩翩然,落在肩头、发梢,女孩挂着温柔的笑,沉默以对。 ?怎么不说话? 在生气吗?想了想,花千骨又说:【我从小葵那边听说了你的名字,你是叫香奈乎对吗?】 这一次,女孩有了动作,不知从哪摸出一枚光滑圆亮的暗金色铜币,她微笑着,将其扔向空中。 【?】看着她准确地将落下的铜币按住,花千骨茫然:这是在做什么?变戏法? 不明所以之下,她迟疑着,思考要不要鼓掌夸一下对方接的好准。 却见女孩拿开手,不知看到了什么,她忽而点点头,轻声道:【我是,栗花落香奈乎。】 【!果然是你啊!】 花千骨心中一喜,又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在蜘蛛山的时候对你那么粗暴,我当时太着急了…】 【你可以原谅我吗?】 面不改色,女孩又将铜币掷出。 花千骨:(?o ?)? 轻水莫名其妙:“这是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仪式吗?” “还是扔了铜币她才会进行下一步动作?” 那这不是和傀儡差不多吗?好奇怪的一个人。 舞青萝眉头一跳:“先前香奈乎不搭理那两个隐的队员,是因为没有带铜币吗?”如果是这样,那铜币岂不就是对方行动的前提? 诸多问题缭绕于心,可惜屏幕并没有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放出。 半空中闪着冷光的钱币再次落入柔软的白皙掌心,香奈乎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含着笑点点头。 {这是答应原谅我了吗?} 【太好了!】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扔铜币,但花千骨着实松了口气:【你愿意原谅我真的让我好高兴!】 【说起来,】左右看了看,此处离小清、糖宝、神崎葵她们都很远,她不由得问到:【为什么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呢?】 【要和我们一起去那边吗?】 【小葵刚做了很好吃的点心呢!】 【去尝尝看怎么样?】 舞青萝唔了一声:“她该不会还要扔…” 果然,不出意料,香奈乎再一次扔出了手中的铜币,可惜这一次的结果,似乎与前面两次的都不同。 什么也没有说,她带着微笑,径直转身离开。 【诶!】 眼见她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开,花千骨愣了:{走、走了?} 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啊?( ??w?? ).?o? 【我说错话了吗?】 【香奈乎是那样的。】 还是晒完了东西的神崎葵扫眼看见傻傻站在原地的花千骨,听其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后,她细细的眉头皱了皱,又舒开:【并不是你说错了话。】 【香奈乎也并不是讨厌你。】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看看她,再看看香奈乎离去的方向,花千骨不解:{所以才扔铜币吗?} .. . . . . (有点草的一个小糖宝) . (无字版) 第102章 日常3.期望 【炎之呼吸!】 夜幕静静,皓月当空,星河渺茫。 屋舍俨然的村落中,一道黑影正贴着墙壁快速逃窜,另有一个白影跟在后头紧追不舍。 定眼一看,那白影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她手中擎着把古怪的长刃,其刀身似琉璃般光华流转,五色交错中显得华美异常。 不允许食人鬼再逃窜,双足猛然发力,少女腾空而起,迅速接近了那只恶鬼,她喝道:【贰之型!】 【呼———】 长刃自下往上挥出,话音落下的瞬间,赤色的火焰凭空生出,让周遭温度迅速上升:【上升炎天!】 {可恶!}食人鬼于慌乱中回过头,印入眼帘的是惊人的红黄相间的火焰,下一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的那颗脑袋就已经落在了地上。 呼——— 看着那的躯体无力地摇晃两下,栽倒在地,迅速化做灰烬,少女吐出一口气,这才缓缓将刀归鞘。 【做得非常好!】一直在暗处观察,金红色头发的青年身披火焰羽织,突然出现,他笑道:【挥刀的动作非常利落!】 【啊,炼狱先生!】 听见这话,少女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是这只鬼本来就不强啦。】 连血鬼术都没有,只是普通的小鬼罢了。 “话不是这么说。”轻水哼了一声:“那些强的鬼,不也是由弱小的鬼成长来的嘛!” 现在这是将祸端掐死在苗头处。 这二人自不用说,当然是花千骨与炼狱杏寿郎了。 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在学习炎之呼吸,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大半个月,花千骨已经将炎呼的所有型都记住了,于是炼狱杏寿郎就在巡查自己的负责区域时将人领出来,好锻炼一二。 就是可怜了糖宝,被留在总部继续训练,说来也怪,长到七八岁的身高时,他的生长速度又开始变缓了。 好在七八岁也可以开始练习挥刀了,尽管不能练太久,这才没让糖宝更加忧郁。 但是… 【出来四五天了,糖宝怎么样了呢?】 他如今同花千骨一样,白日练刀,夜晚修炼,忙得很,无法带出。而且他也不肯变回小虫子————【要是变了之后,再变不回来了怎么办?】 他是这么说的。 但是,来这边这么久,除了最终选拔的时候,一人一虫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呢。所以,花千骨也忍不住担心。 炼狱杏寿郎认为这个担心是多余的:【没事的,总部相对来说已经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说的也是。想了想,花千骨赞同地点点头:如果总部还不安全,那就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比起糖宝,少女你的事情才要上心哦!】 啊?我的事?花千骨眨眨眼,有点不明所以。 【赌约啊!】 炼狱杏寿郎拍拍她的肩膀:【一个月的时间就快到了!少女到时候要好好表现啊!】 【虽然我认为在这一个月里面,我们都已经尽力了,但最终成果还是得很好地展示出来才行!】 【这是当然的!】 先前柱合会议的一幕幕忽然自脑海闪过,着重想起了祢豆子被扎了三刀的事情,一股怒气油然而生,花千骨攥紧拳头:【我绝对会好好表现的!】 让那个叫“不死川”的白头发的男人大吃一惊!哼!<(`^′)> 不过… 又想起什么,咬了咬唇,她又有点纠结:【可是我始终没有办法学会炎呼的玖之型,没关系吗?】 炎之呼吸·玖之型·炼狱。 以姓氏“炼狱”命名的炎之呼吸的最终奥义。 {炼狱先生有演示给我看,玖之型是以极其骇人的气势向前突进,可以造成大面积伤害的招式,但是,动作倒是记住了,却怎么都用不出来…} 这话也让看着屏幕的大家怔了一下。 “记住了,但是用不出来?” 轩辕朗摸着下巴想了想:“不应该啊…”说起来,善逸也是,只能学会雷呼的第一个型。这些呼吸法这么古怪吗? 但是水之呼吸可是好好地全部学会了啊。 这时,为众人解惑的却是杀阡陌了,只见他冷哼一声,姿态高昂:“不奇怪。”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炎柱所属的家族应是代代修行炎之呼吸,在鬼杀队也该是很有声誉。玖之型以家族的姓氏为其冠名,想必是饱含了整个炼狱家的心血于其中。” 话说到这个份上,有不少人已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落十一沉吟片刻:“原来如此。” ?云端不明所以:“大师兄,怎么说?” 同样听明白了的舞青萝扫眼打量了一圈周遭的弟子,见他们都是一副怔怔愣愣的模样,顿时叹了口气,只好说得更详细一些:“倘若魔君说的没错,那么玖之型应该是只有炼狱家的人才能学会的招式。” 无数代人的心血、荣耀、光辉… 花千骨什么都不明白,甚至不能理解玖之型与炎之呼吸对炼狱家族的意义是什么,其中饱含了多么巨大的情感与魄力,又或者随着血脉传递,其中代代凝聚的责任感… 什么都不理解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学得会? 一个人是无法学会自己认知之外的东西的。 【没事的!】 事实上,炼狱杏寿郎自己也明白这件事情,他正色道:【之前我也有教导过其他的人,他们也没有学会玖之型!】 【我只是想看看少女能不能学会,学不会也没有办法!】 【少女放宽心!只要继续精进目前掌握的型就好了!】 一轮红日自远方的青山后跃出,金光照耀云海,又将其光辉撒向人间。 背对着晨光,金红色头发的青年脊背挺得笔直:【炼狱认为这样就足够了!】 【保持现在的势头,炼狱认为少女一定也可以很快成为有担当、可靠的大人的!】 【……】 花千骨眨眨眼,只感觉面前的人比日光还要明亮。似乎是被其感染了,她不自觉也笑了起来:【是,我会努力的!】 —————————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天光大亮之前,花千骨匆匆赶回了水宅。 甫一进门,一团等候许久的黑影立时扑了过来:【骨头——】 【糖宝—!】 这黑影可不就是糖宝嘛!穿着身青色的衣裳,他眉开眼笑,很是高兴地伸出手。 没有迟疑,将人捞起在半空中兜了几圈,然后一把抱住。花千骨蹭蹭对方的发顶,喜爱之前溢于言表:【你好有精神啊!】 【现在离训练的时间还早呢。】 她是天刚蒙蒙亮就得起床,后面炼狱杏寿郎认为糖宝还小,得长身体,就不让他起那么早了。 【当然啦。】 糖宝当然知道现在还平日没到起床的时候,所以他很是得意地叉腰道:【长谷川说你们要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等了!】 醒了好久了,当然有精神。 倒是花千骨,糖宝支起身子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累了一晚上,先去休息怎么样?】虽然他还没有杀过鬼,但也知道杀鬼是比锻炼更废神的事情。 说的也是。 但是…花千骨眉眼弯弯:【一会再去。我现在还不困。】 【明天就是八月一号啦。今天得养好精神,明天才能一鸣惊人!】 【一鸣惊人—!】 糖宝如今自然知道这个日期意味着什么,学着自个娘亲的样子举起拳头,他咧开嘴:【骨头加油!】 加油,确实得加油。 仿佛还能感受到白发青年身上的森然气势,花千骨却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此时,她目中异彩连连————你说我不行? 那就绝对要赢给你看! 不过现在嘛,自觉和糖宝多日不见,抱着自己的崽崽,她坐在玄关处,慢慢和糖宝聊着这几天的所见所闻。 【炼狱先生负责巡查的区域好大啊,但是他说,其他柱负责的地方也是一样大的…】 【似乎是因为经常巡查,所以很少有鬼,昨天开始他就带着我扩大了巡视的范围…】 【然后然后,我们就碰见了富冈先生!不过只是远远地见了一面,富冈先生就扭头走了。】 【还有哦,我不是一直说我学不会炎之呼吸的玖之型吗?但是炼狱先生说没关系,之前的其他人也学不会…】 【对啦,之前我们不是有看见其他的柱吗?原来蜜璃小姐———就是那个粉色、浅绿色头发的那个女孩子。她之前也是由炼狱先生教的哦!】 【而且在后面还自创了呼吸法。听说是叫“恋之呼吸”,唔,我完全想不到会有什么型。】 【啊—?】 一说那发色,糖宝顿时想起来了,但他只依稀记得那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女孩,其他的印象并没有很多。 自创呼吸法、恋之呼吸… 【真是没有想到啊,她这么快就成为柱了吗?】 花千骨点头如捣蒜:【听炼狱先生说,她当初只学了半年,就完好无损地通过了最终选拔!】 半年?!糖宝惊了:【这么厉害?!】 【对啊。】 摸摸头,花千骨脸上带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现在想想,当初我和炭治郎都花了两三年呢,我还是有基础的人…唉。】 人比人,气死人。 会想到这些,杀阡陌美目中透露出几分担忧,生怕花千骨会因为这件事郁郁不欢。 可又怎么会呢? 巨大的屏幕一颤,就将一段回忆放了出来。 【鬼杀队还有更厉害的存在呢!】火焰的披风随风鼓荡,青年目中是明亮的坚毅:【天赋高的人也不在少数!】 【比起他们,我还需要更多的磨练!】 这话语仿佛掷地有声,说得是铿锵有力。将青年一颗坚不可摧、燃烧的红心展露无遗。 而现在,捏捏怀中小孩的脸蛋,黑发少女展颜一笑:【即使眼下是带罪立功,但每次看见富冈、炼狱先生…我都觉得他们好厉害。真的忍不住想快些可以和大家站在同一个高度。】 心中想要变强的念头,正在极速增加。 【一直依靠别人可不行。】 【如果可以打倒鬼舞辻,大家都会很高兴吧。】 分明是疑问句,但她说的语调非常笃定。 将糖宝又往怀里揽了揽,花千骨的笑容很是温柔:【明天之后,又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糖宝,我们一起努力吧。】 听着她的话,长留山中,素衣的仙人———白子画眉头微松,唇角扯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她长大了。 虽然身形不变,但她再也不是那个会因为心急而差点练得走火入魔的小女孩儿了,已经学会了该怎样稳妥地前行。 突然,原本正是温情脉脉,屏幕上的黑发少女动作却顿住了,她一骨碌跳起:【糖宝?】 糖宝:【?】 花千骨蹲下来,有点不确定地伸手比划了一下:【你、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啊?】 ?!糖宝眼睛顿亮:【真的吗?】 真的长高了吗? 真的假的,一比就知道了。 上一次量还是三天前。那时花千骨不在家,是富冈义勇帮忙看的,看完之后就会在墙壁上留下一道划痕。 此时,让人靠在墙角,花千骨仔细地看了看,又抽出卷尺比了比———【长了1.5寸!】 糖宝眨眨眼:【也就是五厘米咯?】 【好耶!那现在我有一米三了!】 欣喜若狂中,他一溜烟飞奔而去,直奔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地拿了个东西,又噔噔噔地跑回来,亮宝一样摊开给花千骨看:【骨头你看!】 【蝴蝶姐姐给的6—16岁的身高表!】 指着其中的一行字,他喜滋滋道:【一米三已经是八岁的身高啦!】 【我八岁了!】?(?^o^?)? 【好棒!】知道糖宝一直很想快点长大,花千骨很捧场,当即抱着他转了两个圈:【太好啦!】 【今天晚上我来大展厨艺。做一桌好菜,庆祝一下!】 【如果炼狱先生、富冈先生、忍小姐…他们都有空的话,那就好啦。】 心中思忖着要邀请哪些人,骤地想起什么,她脑门滑下几道黑线:【就是炭治郎、善逸、伊之助他们可能没办法来。】 毕竟好像伤还没怎么好… 正在思考呢,另一只小手忽然搭了上来———糖宝正了正神色,小大人般道:【不用。】 见面前的人面露不解,他顿了一下,又说:【等我到十六岁通过了最终选拔再庆祝。】 花千骨愣愣地看着他,不知为什么觉得他好像忽然长大了许多,但没有多想,她从善如流地应下了:【好啊。】 根本没有想过糖宝可能会没有办法通过最终选拔,她眼中满是笑意。 【到时候办个大的!】 【把所有人都请过来!】 【说起来…】想起什么,花千骨说:【这几日,我总共斩杀的鬼的数目,也是五呢。】 【好巧啊!】 巧吗? 白子画愣了:不,我怎么感觉不单纯是巧合? 第103章 赌约 八月一日如期而至。 既然立下赌约的时候是在主公大人和其他几位柱的见证下,那现在实现赌约,最少也得有几位柱在场。 即使结果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了————率性坦诚的炎柱·炼狱杏寿郎从来没有隐瞒过花千骨的学习进度。 不论是谁来问他,他都会用非常大的声音回答:【少女学的非常好!】 竹影轻晃,晨雾渐散。 【一个月过去了。】 偌大的训练场中,注视着对面擎刀而立、神情坚毅的黑发少女,依旧穿着那件写着大大“杀”字的外衣,队服大敞,浑身是疤的白发青年并没有露出不屑的表情,只是冷冷道:【你有稍微变强了吗?】 【让我失望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言语中的威胁与恐吓之意展露无遗。 而此时,场外已经零零散散围了几个人,正是几位目前尚且得空的柱———没有叫消息外传,他们非常默契地将这件事情按下了。 当下,或面无表情,或笑意盈盈,或眼含期待,或目光炯炯…在场的柱们心情如何且不说,至少那一双双眼睛都是盯着场内。 比起他们,另一个人可紧张太多了。 双手合十,小小的男孩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正在祈祷。 “虽然一直在看,但屏幕也没有放全。” 所以,修真界的众人也在等待,甚至有不少人屏住了呼吸———等待验收这一个月的学习成果。 自不会让大家失望。 此时此刻,面对白发青年的挑衅,黑发少女———花千骨仰起头,眼神中满是倔强:【变强是当然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自觉与面前的人没什么好说的,猛地抽刀而出,一步踏出,她直直往前攻去:【炎之呼吸·伍之型!】 五色的长刃方才出鞘,刚劲的虎啸声立刻传出,似无边无际,炽热火焰呼地腾起,以不可逆转的涛涛之势,汇聚成了身形矫健的一只大虎! 其势凛然,其形威武,其声震天,它纵身而出! 这就是,炎之呼吸的伍之型———【炎虎!】 “很好!”天山掌门看得愉悦:“火气和虎的轮廓都很不错!” 托那“共享感官”的福,众人直面那份炽热,不过却没有人抱怨,都是在夸赞或评价:“虽然学习的时日尚短,但效果也还算不错了。” 白子画周身的冷意也缓和了下来:“不知道这位风柱要用什么招数来接。” 弟子们更是欢欣鼓舞:上啊上啊花小骨! “让他瞧瞧我们的厉害!” 所有人都完全没有担心不死川实弥的意思,包括其他的柱。 {好帅气!} 甘露寺蜜璃双颊生晕,看得目不转睛:不管看多少次,炎之呼吸都非常地帅气啊! 虽然还没怎么和花千骨打交道,但这不妨碍她夸人:【使用炎呼的千骨也非常帅气!】 【确实地掌握了呢。】蝴蝶忍不是很在意帅不帅气这件事,略眯眼,她轻声说。 【唔嗯!】站在离她们一丈远的地方,炼狱杏寿郎嗓门非常大:【只要努力,掌握是理所当然的!】 【……】(●—●) 好容易才得了点空的富冈义勇原本是和他并肩而立,此时默默地往另一边挪动了脚步:在这种天气使用炎呼,真是灾难啊。 特别是站在炎柱旁边,水柱莫名感觉自己被蒸发了不少。 这几个家伙。睁开一只眼,糖宝奇怪地瞅着他们:{分明骨头用出了很强的招数,怎么他们一点都不替自己的同僚紧张啊?} 同事之间的感情这么塑料的吗? 为什么要紧张? 糖宝不知道的是,即便炎之呼吸是属于猛攻型的呼吸法,伍之型也确实厉害,但就花千骨目前的水平,还远远无法让风柱不死川为难。 【感觉不错啊!】 咆哮着的火焰之虎已经近在咫尺。 咧开嘴,白发青年———不死川实弥也拔出了自己腰间那把淡绿色的日轮刀,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他同样使用了呼吸法:【风之呼吸·贰之型·爪爪——】 【科户风!】 话音落下的瞬间,花千骨错愕地瞪大了眼————仅仅一个照面,局面瞬间扭转了! 原本看似是不死川实弥陷入困境,可如今…那迸发而出的暴烈风刃转眼就将气势汹汹的炎虎劈砍得七零八落! 【呼———】 {怎么会…就这样?}不敢置信地看着消散在空中的火焰,她怔住了:{他这么强的吗?} {对、对了…} 说来,强也是对的。 脑袋中有一些乱,花千骨握紧了刀:{毕竟是和富冈先生、炼狱先生…同一个等级的剑士。} 所以强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是、是我太天真了。} 还以为可以打败他。 【怎么了?】见她低下头,一言不发,拎着刀,不死川实弥嗤笑一声:【就这样吗?】 【……】原本还有些气馁,一听这话,花千骨登时抬眼:【才不是!】 深吸一口气,重新理了理思绪,她振臂一挥:【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长刃再次附上赤焰,爆发出极快的速度,将浑身的灵力叠上,她骤地向面前的人发起了进攻! {倒还有些看头。} 嘴上虽然不饶人,但心中已经多少认可了对方。 虽然对手是等级低的普通剑士,不死川实弥倒也打起了精神,开始认真地放水:【风之呼吸·壹之型·尘旋风·削斩!】 同样是接近目标之后进行突击,但面对实力深不可测的柱级队员,与让人光感受到就不由得心生警兆的飓风,花千骨不得不放弃了进攻,转为防守:【铿———!】 两把不同颜色的日轮刀狠狠相击,四溅的火花中,她额头直滴汗,高举的手臂都不禁颤了颤:{力气好大!} 整条手臂都麻了! 但是,咬紧牙,握刀的手势一转。 想起当时鲜血淋漓的祢豆子,想起当时惨遭压迫的炭治郎… {太欺负人了!} 越想越火,抿紧唇瓣,花千骨再度开启了反攻:【贰之型·上升炎天!】 这也是非常强的一个型。 可不死川实弥战斗经验与她比起来何止胜上数筹?这样的攻击对于其他人来说还算不错,在他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 反手一劈,他轻而易举地就扛下了这一刀。 花千骨却并不认输,蹂身而上,她出刀的速度越发急促————{多亏了富冈先生和炼狱先生,现在我的续航能力比之前强多了!} 强多了又怎么样?她既然不停,不死川实弥冷笑:他自然也奉陪到底。 【噌噌噌——!】 训练场中,二人身形如风,稍有分开,又极快地纠缠在一起。风刃狂舞,赤焰奔腾,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又有数道风刃的破空之声传来。 【肆之型·盛炎的蜿蜒!】 【叁之型·气炎万象!】 而与那清亮的女声交织在一起的,是另一个暴戾的男声:【风之呼吸·叁之型·晴岚风树!】 【肆之型·升上沙尘岚!】 “…很认真啊。” 看着屏幕,早就知晓不死川想法的轩辕朗哼笑一声。 怎么会看不出呢? 这位风柱分明是耐着性子、压着脾气、收着力道、敛着气势在与花千骨打斗。这都不叫对战了,这叫前辈给后辈喂招。 “也算用心良苦了。” “……”没有做声,白子画眉头轻蹙,点了点头:不错。 依靠言语和对自己的讨厌来激发花千骨心中的怒火,不死川实弥正是在以这种古怪而别扭的法子来压榨花千骨的潜力,好让她更快地将炎之呼吸练至娴熟。 没有用秘法消去脸上的伤,顶着一张“残颜”,闻言,东方彧卿老神在在,只勾了勾唇。 轻水等人却看得提心吊胆,有喊“加油”的,有喊“小心的”…若不是有传音,估计都乱作一团了。 同一时刻,坐在自己爹旁边,幽若握紧了小手,看得目不转睛。 “要是花姐姐能好好教训他一顿就好了。” 这纯属异想天开了。花千骨又如何打得过成名已久的柱级队员呢? 说那时迟那时快,只听【磕——碰——】,几声,极烈的暴风呼啸而过。 长留山中,诛仙台下,巨大的屏幕上,白发青年振腕一挑,那把五光十色的日轮刀就飞了出去。 【………】衣角碎裂,发丝凌乱,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花千骨脑中一片空白,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傻乎乎地喘着气。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刀呢…?} {刀…刀!}猛然扭头看向离自己足有几丈远的日轮刀,她眼中这才露出了惊讶:{刀飞出去了!} 【我输了!】 不死川实弥:【……】→_→ 这家伙反射弧可真够长的。 【骨头!】眼看自个娘亲神智恍惚,糖宝赶忙上前去拉她:【骨头?你还好吗?】 【只是气力耗尽了,糖宝不必担心!】 眼看对打结束,炼狱杏寿郎也走了过来,环视了一圈被二人破坏得一塌糊涂的训练场,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喟叹:【很不错!】 【……不、】花千骨脑子已经转不过弯了:【我输了!】 我输掉了!我得离开鬼杀队了! 【?】 现在才走过来的蝴蝶忍同甘露寺都愣了一下,对视一眼,蝴蝶忍失笑:【打赢才是不可能的啊。】 才入队多久啊,怎么可能打赢? 落后众人一步,如今才挤上来,富冈义勇也斩钉截铁道:【想打赢不死川,不可能。】 至少现在不可能。 花千骨却不能接受这个说法:【可是、可是,我明明不能输的!】 【输了…我得离开鬼杀队了!】 此言一出,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打沉默了。 死一样的寂静中,唯有糖宝茫然地扭头去看这几位不约而同沉默下来的柱。 【扑哧——】笑点最低的甘露寺蜜璃率先破功。 长留山上,白子画缓缓移开了视线。 杀阡陌露出一个极为好看的笑。 东方彧卿无力扶额。 轩辕朗叹了口气。 花千骨还在慌:{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不、不是。】 她一慌,糖宝也跟着慌。看着这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表情,炼狱杏寿郎忍俊不禁:【少女你弄错了!】 【我说你啊。】 随手将自己的刀归鞘,不死川实弥不疾不徐地迈步朝着另一边走去,先把花千骨的刀捡了回来。 他没好气地道:【你是个笨蛋吧?!】 花千骨:━Σ(? ?)━! 糖宝:!!(゜ロ゜) 【不…我才不是!】 果然是笨蛋。 将手中五颜六色的刀扔到花千骨怀里,不死川实弥嘁了一声,大发善心地解释道:【赌约是让你学会炎之呼吸。】 【不是打赢我!】 想想就知道了啊!怎么可能是这种苛刻的条件。 【没错。】难得的,富冈义勇伸手拍了拍花千骨的肩膀:【你做的很好。】 【是的!】 炼狱杏寿郎笑容灿烂:【少女已经用行为证明了自己!】他话锋一转:【但是想要打败不死川,还得再多修行一段时间才行!】 抱着自己的刀,花千骨傻乎乎地眨了眨眼:好像是哦,打着打着,她就下意识以打败对方为目标了。 等等,突然想明白什么,她浑身一震:【也就是说,我不用离开鬼杀队了?!】 虽然在鬼杀队的时间还没有在茅山的长,但和之前不同,认识了新的朋友、前辈…现在她已经非常喜欢鬼杀队了。 能不离开,当然还是不离开的好。 喔!糖宝眼睛一亮:【真的吗?】看见身旁几人点头的动作,他登时喜开颜笑:太好啦! 花千骨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 一拍脑门,她一脸严肃地道:【那其实是我赢了?!】 哎呀,这孩子的脑袋真是…蝴蝶忍笑着叹了口气:【是。】 【昂,你赢了。】 不死川实弥也不是输不起。 事实上,他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看着面前一脸傻样的黑发少女,他忽然走近了一步。 干嘛!?并不了解他,见人忽然靠近,一大一小都是如临大敌,花千骨警惕地护住糖宝:{要打人吗?} {但是现在身上也没有力气,就算他要打我也没办法反击。} 算了,自觉已经是砧板上的鱼,她自暴自弃地想:挨一下也不算什么。闭上眼,她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 但,并没有。传来的不是疼痛感。头上落下的————是一只温暖的大手。 【?】疑惑中睁开眼,却见那满身伤痕的白发青年好似如释重负,又好似很别扭。 僵硬地按了按手下的脑袋,他咳嗽了一声。 ————【做的很好。】 —————————— 炭治郎在三四天之后才从糖宝嘴里知道这件事情。 【……】看着面前浑身贴了不少绷带,双眼更是被白布死死裹住的人,他额角跳了跳,伸出的食指都在颤动:【所以这些伤…】 【都是那个家伙打的?!】 【啊…】突然明白他误会了什么,花千骨赶忙为不死川实弥洗清冤屈:【不是的。】 【这些伤是在昨天执行任务时不小心弄的。】 【那为什么盖住眼睛…】 花千骨顿了一下,摸摸眼上的白绸,她语气就有几分心虚:【因为那个鬼在地下挖了一个超大的洞,里面横七竖八的隧道多得不得了,我跑了两天才找到鬼,然后才回到了地面。】 但是外面当时是正午时分,阳光非常猛烈。 【我忘记在黑暗的地方待久了,不能一下子见光的。】 所以出来之后眼睛就被刺伤了,得闭目养神一段时间… 【说起来,】比起自己,花千骨有更加关心的事情:【不死川先生有和炭治郎、祢豆子道歉吗?】 她的最终目的是这个啊! 【……有。】 【还拎了些点心,算是很正式的道歉了。】当时可把善逸都吓住了。 谁能想到那样脾气的人,居然道歉道得那么干脆利落。 炭治郎无奈叹气,又赶忙板起脸:【总之,我不希望千骨什么都不跟我说!】 花千骨的注意力却还在他的上一句话:【有道歉?那太好啦!】 ——————————— 小剧场 宇髓天元(突然冒出):哦!华丽地学会了嘛!那接下来来学我的音呼吧! {抓住花千骨的左臂} 炼狱杏寿郎:不!少女的炎呼还没有锻炼到纯粹的地步,还需要精进! {抓住花千骨的右臂} 花千骨(左右环顾,不知所措):(?Д?≡?Д?)? 远处的富冈义勇(伸出手):等等,我还没有教会她水呼的第十一个型… 宇髓天元:免了!毕竟你那个型除了你根本就没有人学的会啊! 富冈义勇:━Σ(? ?)━(心寒!) 第104章 日常篇4.机能恢复训练 【不要啊———!】 旭日初升之时,空旷安静的蝶屋中,平地响起一声尖叫。 这嗓门… 自八月一号的赌约后就一直在执行任务、修行…即使受了伤也是匆匆养好就再度出发,目前还是在炎柱炼狱杏寿郎的手下,花千骨今日才得了个空子来看看自己这些不让人省心的朋友。 就是可惜了,正在训练的糖宝眼下没空,不能一起来。 站在走廊中,听着病房中传来的尖叫,她咬了口手中的饭团,重复了一遍小清的话:【所以,机能恢复训练是指…?】 突然这样问也很难解释啊。小清想了想:【这个啊…】 正在这时,迎面走来了熟悉的两个人。 【啊!】看清来人之后,花千骨却吓了一跳:【炭治郎、伊之助……?】 步伐错乱、两颊干扁、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精神,仿佛十几天没吃过饭的饿得快死的人一般,又好像连续七八天没有睡觉连夜偷了一百多户人家的鸡一样! 这是经历了什么啊?! 【抱歉…】 完全没有多余的气力,炭治郎幽灵般地飘进病房,奄奄道:【我现在没有办法和你交谈…】 伊之助更是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将里头善逸的欢迎回来的话语抛之脑后,一头扎进被褥中。 【发生什么了?怎么了、喂!】见两人都不搭理自己,善逸也急了:【怎么回事啊?!】 站在门口,花千骨往里头张望:连炭治郎都这样子吗?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而面对两人的询问,炭治郎和伊之助却都是直接拉起被子将自己兜头盖住,说话的声音仿佛已至暮年的老人,沧桑不已:【抱歉。】 【不用在意…】 好凄惨的样子! 屏幕外,落十一也看怔了:“怎么感觉好像饱受摧残一样…” “他们经历了什么啊?” 炭治郎的眼中都失去了神采,看上去感觉被吸干了浑身的精气!这是何等严苛的训练?? 火夕却哈哈大笑:“看给善逸吓的。” 【告诉我啊!】 可不是嘛。脑袋上顶着自己的小麻雀,善逸唬得直掉眼泪:【明天开始我虽然晚了一点,但也要参加训练了啊!】 【所以告诉我啊!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被寄予希望的炭治郎和伊之助却都没有回应他。 这颇具喜感的一幕,引得不少人连连发笑。 【……】看着这完全不符合常理的情景,花千骨不觉得好笑,只感到莫名其妙与难以置信。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 【千骨、千骨…】 嗯?有人叫我?迅速扭头,她对上了一双蓝色的眸子:【啊,小葵,怎么了吗?】 【这个可以拜托你吗?】神崎葵举起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个约莫有人腰宽的竹篮,上头还盖了块花色的帕子,将里头的情景遮的严严实实:【这是?】 撩开一点,花千骨偷眼望进去————【咪呀—】 暗茫茫一片中,一个软乎乎的小不点慢慢动弹了一下,似乎是被突然的光刺了眼,它眨眨眼,张开小嘴,一声一声地叫了起来:【咪、咪!】 花千骨:【!是猫!好小!】 【小清她们昨天在草丛里发现的。】将帕子放下,小猫终于安静了下来。神崎葵略蹙眉:【看着像一个多月。】 【但是蝴蝶大人不喜欢长毛的动物…】 所以不能养在蝶屋:【本来想给岩柱大人,但是蝴蝶大人觉得水宅可能比较空旷,或许可以当糖宝的玩伴。】 神崎葵有些迟疑:【水柱大人那边…】 【没事的!】 好贴心!忍小姐!感动得不行,花千骨一口应下:【之前和富冈先生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有看见他尝试和小动物接触哦。】 所以应该是不讨厌小动物的,实在不行再给岩柱大人好了。 “啊?富冈养小动物?” 那么冷、不是,憨的一个人? 不管其他人如何,那一干弟子都有些纳闷:“他能养好吗?” 不,这不是养不养得好的问题啊。火夕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想象不到会如何相处呢。” 却也有吃这一套的。一位女弟子俏脸泛红:“可不觉得很可爱吗?”反差感好强! 这一下也引起了不少共鸣:“确实可爱啊!” 尤其是脸还好看! 但是…忽然大家就都沉默了下来———总感觉那样温和的一幕与那浑身缭绕着冷意的青年格格不入,尽管他实际是个憨批。 但花千骨的猜测没有出错。 【猫?】 回水宅的路上出乎意料地遇到了人。 听完了来龙去脉,黑发青年似犹豫,他探头瞄了眼篮子:【可是,我不会养。】没养过。 同他并身而行,抱着篮子,黑发少女笑嘻嘻地:【没事的,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所以养嘛! 【富冈先生!拜托拜托了!】 养嘛养嘛养嘛养嘛!一手扯住人袖子,少女轻轻晃了晃。 对上她那可怜兮兮的表情与满是祈求的双眸,黑发青年沉默半晌,仿佛无法承受般缓缓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面庞。 【…那、养吧。】 万岁!欢呼一声,少女面上绽出了大大的笑容:【谢谢富冈先生!】 【富冈先生最好啦!】 啊…是这样吗? 稍稍落后她几步,黑发青年耳尖泛粉,瘫着脸心道:{希望不会攻击我。} ——————————— 【糖宝糖宝!】 还未进门就高声喊了起来,将篮子顶在脑袋上,随意在玄关处脱了鞋,花千骨哒哒哒跑动起来:【你快过来呀!】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跟在她后头,富冈义勇像只安静的黑猫,迈步轻快。 后头的院落中,正在挥刀的糖宝耳尖一动,撂下刀小炮弹一般冲了过来:【骨头!】 【什么什么?】先是将自个娘亲撞了个踉跄,又跟富冈义勇打了个招呼,他这才抬起脸:【有什么吗?】 【锵锵!】轻轻放下手中的东西,花千骨的嗓音中带着满满的笑意:【富冈先生同意我们养了哦!】 【和它打个招呼吧!】 【啊?】 碎花的小帕子被缓缓掀开,一身白白软软的毛毛中带了几块橘黄色的斑点,将小脑袋靠在篮子边上,睁着两只琥珀色的大眼,两个小家伙对上了眼,它伸出一只爪子:【咪!】 被毛爪子拍了一脸,糖宝:【……】 什么啊。是猫咪啊。骨头要养猫。呜… 完了完了。抬眼发现他的表情,东方彧卿哭笑不得:糖宝难过了啊!小孩子可不喜欢家里突然出来个跟自己争宠的家伙。 虽然猫很可爱…落十一擦擦汗,心中也道:但是糖宝会生气的。 花千骨却还没有发现糖宝的情绪忽然低沉了下来。 在篮子中翻了翻,找到一张写满字的纸条,她笑容明媚:【从今天起,糖宝有自己的小宠物啦!】 【…我的?】 看了她一眼,糖宝又低头去看那正咪咪直叫的小东西,眼神仿佛严肃得仿佛在看什么极新奇的玩意:【我的宠物?】 【对呀。是给糖宝的哦。】 花千骨摸摸他的小短毛,将其揉得七棱八翘:【有了它,我不在的时候,糖宝也不会感到寂寞了。】 【太好了呢。】 【……】终于明白过来什么,虽然并不觉得寂寞,但,糖宝眨眨眼,嘴角慢慢扬起:【真的是我的吗?】 不是跟他一样,作为骨头娘亲的孩子? 而是他的小宠物? 心中的醋意与难过一扫而空,他双眼登时亮了:【我有宠物了?!】 —————————— 【喔,机能恢复训练啊!】 下午是炎柱的训练,在空隙时间,花千骨终于从新得了个崽儿的喜悦中回过了神,想起自己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同伴们。 她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怎么他们都那副模样啊?】 累得魂都没了一样。 【明明都是平常都非常有活力。】 这个嘛…显然炼狱杏寿郎也是遭遇过的,他但笑不语。 第一次见这位大哥哥般的青年这样,花千骨歪歪脑袋:【是不能说的东西吗?】 【那倒不是!】这次回复的很快,炼狱杏寿郎哈哈笑道:【只是觉得,比起听旁人说,不如千骨少女自己去看看如何?】 【明天正好我有任务在身,少女明天早上就去蝶屋,怎么样?!】 这样说也是。目光投向一旁奋力挥刀的孩童,花千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次日.蝶屋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经过一个晚上的修整,伊之助和炭治郎的状态却没有好上一丝半点。 见他们这样,新加入的善逸更害怕了,两只手紧紧拽着前面人的衣服:【我不想去啊…】 是不是稍微有点太夸张了?跟在他们后头,拉着糖宝,花千骨哑然失笑。 糖宝看得无语,在识海中嘟囔:{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他却不知,可能现在伊之助和炭治郎真是宁可去龙潭虎穴,也不愿意去参加这个什么机能恢复训练了。 再长的走廊也会有尽头。很快,几人就来到了目的地。 这个用作训练场的房间极空旷,两侧木门上方都是一排纸糊的窗子,刚好让日光透进来,不至于叫此处昏暗。 在一侧木门的下方并排放着三套垫子,小清、小澄、小菜穗三人已经等候多时,而另一边,扎着侧马尾、披着白色斗篷的黑发女孩———香奈乎安静地端坐在一张摆满杯子的木几前。 【那么,】 看着面前跪坐着的五人组,神崎葵开始进行说明:【千骨和糖宝虽然只是来了解情况,善逸先生却是从今天才开始参加训练。】 【我来重新说明一下。】 【首先是那边。】 屏幕上,系着不同颜色腰带的豆豆眼三小只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似乎在说自己绝不会手下留情———【那些孩子们会帮助缓和因为躺太久而变僵硬的身体。】 【唔———!】 首先遭殃的是伊之助。 留着短头发的小清双腿迈开,抓住伊之助的两只手腕,整个人卯足了力气,使劲往后一仰! 而后面,小澄和小菜穗正死死地按着伊之助的双腿,防止他挣扎。 在三人的合力下,伊之助的腰弯得像把弓,又仿佛一条离了水的鱼,直掉眼泪。 一松劲,他就【呯】地倒在了地上,仿佛已当场去世。 “这么…痛吗?” 【接下来是反射训练。】 镜头一换,香奈乎面带微笑,平静地看着木几上的杯子。 神崎葵解释规则:【茶杯里面倒有汤药。你们要把汤药泼向彼此。但是,在拿起茶杯之前,要是被对方按住了茶杯的话,就不能移动茶杯了。】 而这边负责做演示的,是炭治郎。坐在香奈乎对面,他压下眉头,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杯子。 就听神崎葵道:【来!】 【哗——!】 说那时迟那时快,神崎葵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浓绿色的汤药就已经泼在了猝不及防的炭治郎身上! 【再来一次!】 身上的衣服都被药汁染成了深色,甚至都没有去擦脸上的水珠,炭治郎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东西,正在心中不断推演自己应该怎么做。 又一声极快的:【来!】 一把握住面前的杯子,炭治郎不由得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下一秒,一只白皙的手迅速将杯口盖住,毫不迟疑,香奈乎的速度甚至快出了残影,只听一声干脆利落的泼水声:【哗——】 【就到这里!】眼看双方实力差距太大,神崎葵及时喊停:【最后是全身训练。】 指着自己,她说道:【直说就是捉迷藏。】 【我:神崎葵,和那边的香奈乎会做你们的对手。】 似乎在这一关的表现也不尽人意,炭治郎和伊之助虽然坐姿还很端正,但脑袋都埋得低低的。 “………好像并不是很严苛的训练啊。” 朽木清流、舞青萝、火夕…几位做师长的都不禁纳闷了:这训练强度,对于炭治郎他们来说,应该不至于很过分啊。 真要说的话,轻水也道:“在狭雾山的时候,不是更辛苦吗?” 但那个时候炭治郎都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情况啊。 【这…】 别说他们了,屏幕上,花千骨和糖宝对视了一眼,也百思不得其解:{好像,也不是很难的样子啊。} 糖宝更是在识海悄悄道:{为什么炭治郎他们回去的时候,状态那么差啊?} {不,}又扭头瞅了瞅他们,他补充道:{现在也很差。} 关于这个,花千骨唔了一声,大胆猜测:{可能,伤刚好,身体真的太过迟钝了…吧?} 【抱歉。】正在这时,一人忽然举起手来:【我可以打扰一下吗?】 此人不是别人,却是一直嚷嚷着好可怕的善逸。此时他表情镇静,和之前判若两人。 【嗯?】神崎葵不解其意:【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不是,只是…】 低着头,在几人困惑的目光中,他缓缓起身,对自己身后的炭治郎和伊之助说:【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感受到他浑身的低气压,炭治郎茫然:【诶?】 又发什么神经?伊之助嗤道:【我才不去。】 【我叫你们过来!】 忍无可忍,善逸高声咆哮:【别说废话!!】 !!怎么了这突然是?被他那狰狞的表情吓到,花千骨惊住了:【善逸?】 {表情好猛啊!} 糖宝默默往花千骨的方向靠了靠,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善逸?】 【跟千骨与糖宝无关。】 根本不管自己吓到了别人,善逸一把扯住伊之助和炭治郎的后领,直直将二人拖出门外:【过来啊喂!】 【你们这俩混蛋!垃圾!】 二人拼命挣扎都抵不过他蓦然变大的力气,伊之助气急:【你干什么啊!】 看着他们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口,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茫然无措。 【给我跪坐、跪坐!】 善逸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屋外的院子中,他挥舞着袖子,高声喊道:【你们这俩大蠢货!】 虽然不明所以,炭治郎还是乖巧地照他所说的做了。伊之助却火大得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嘭——!】 下一秒,一只拳头直直冲了过来,其力道之大,甚至让他整个人旋转了一圈才撞到墙上! 炭治郎惊了:【伊之助!】 【你搞什么啊!善逸!快向伊之助道歉!】 【嘶———】白气自齿缝中溢出,我妻善逸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发丝盖住了面庞,叫人无法判断他的表情。 面对满脸肃穆的炭治郎、气咻咻的伊之助,他猛然起身:【你才应该道歉!】 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得几乎跟鸡蛋一样大,额头处暴出了青筋:【你们俩该对我道歉!】 【明明身处天国却露出一副身处地狱一样的表情!】 【……】搀扶着伊之助,炭治郎被这句话震惊到失去了语言能力。 善逸却还没有停住自己的控诉,他上蹿下跳,气得手足失控:【根本只是每天跟女孩子亲亲热热而已,为什么要露出一副憔悴的表情啊!】 【给我跪下磕头赔罪!给我切腹!!】 炭治郎忍不了了:【你在说什么呢!】 【闭嘴你这个古板额头死正经!】 越骂越气,善逸的嗓门几乎要响彻整座宅子:【我知道你在被培育的时候就有可爱的千骨陪你一起!你这个奢侈大王!给我闭嘴!!】 【安静地听我说!知道了吗?!】 “新仇旧恨”叠在一起,他一把攥住炭治郎的头发:【但是这可是能和女孩子接触啊!能让她们揉你的身体!】 【用茶杯玩儿的时候还能碰到手!】 【捉迷藏的时候可还能碰到身体啊!】 【女孩子一个人就有两个胸部两瓣屁股两条大腿啊!】 越说越激动,他的动作幅度越发夸张,带得炭治郎的脑袋都左右晃动:【只是擦肩而过就能闻到香味!光是看着不就已经很开心了吗!】 手上一个用力,那撮惨遭蹂躏的赫色发丝应声而断。 而屏幕外,笙箫默默默摊开了折扇,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抖:果然,每一次善逸都会带来惊喜。 摩严的脸彻底黑了。 老实说,他对善逸的性格已经很了解了,但是……!白子画深吸一口气:嗓门这么大,修真之人耳清目明,小骨听得见啊! 少带坏别人徒弟了! 东方彧卿面无表情。 “这个色胚!”杀阡陌气笑了:亏的他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轩辕朗眉眼沉沉,别说他自己了,哪怕实力再强悍,他麾下收人都不会收这样的。 “这小子还真是…”洛河东砸巴了下嘴,绞尽自己贫瘠的脑汁,想不出一个形容词。 舞青萝默默捂住旁边轻水的耳朵。 轻水:? 向来温文尔雅的落十一差点噎死,表情有些许崩裂:别带坏我家糖宝啊! 众目睽睽之下,我妻善逸整个人飘飘然直接上天:【太幸福了!呜哇啊啊啊太幸福了!】 【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好容易用自己简单得几乎空空如也的脑袋想明白眼下的事情,伊之助怒了:【输给身体比自己还小的人,可是很挫败的啊!】 而一旁的炭治郎已经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讨厌真可怜!】 闻言,还在发疯中的善逸顿时戏更多了,扭曲着身体进行嘲讽:【伊之助从来没跟女孩子好好相处过吧!毕竟你是在山里长大的啊,难怪会慢人一步!啊真可怜!】 【哈!】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伊之助大步向前:【我可也是踩过幼年雌性的!】 【早上跟我们一起来的千千她也不讨厌我啊!】 【是千骨啦!连人家名字都念错!】 不说还好,一说善逸嗓门更大了:【而且前面说的那种行为简直太差劲了!】 【讨厌讨厌讨厌你这样可是不会受欢迎的!】 【啊?!区区女人我还是抬得起好几个的!】 【……】木墙能有什么很好的隔音?三人的嗓门还一个比一个大。 香奈乎和三小只姑且不提,训练用的房间内,神崎葵双拳捏得死紧。 花千骨捂着糖宝的耳朵,脸上的表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 糖宝:什么?猫?骨头你居然要养猫!不行!我不允许!我要闹了我要闹了————呜呜呜呜呜!(满地打滚) 嗯?什么?给我的?(爬起):好耶!?(?^o^?)? ————————— 现在:机能恢复训练好像也没什么嘛。╮(﹀_﹀)╭ 后来:我靠我靠!要死要死!(?д?; ) 白子画:不要带坏别人徒弟! 落十一&东方彧卿:不要带坏我家糖宝! (我在思考,无限列车的第一章,要不要把片头\/op写上去。因为感觉很燃。) 第105章 日常5.全集中 【请多多指教了~嘿嘿嘿~】 满腔的怒火都发泄了出去,重新回来的善逸尾音上扬,表情荡漾,直转圈圈。 而时下,不管是屏幕内还是屏幕外的人,都是满头黑线。 不过好像真的打心眼里认为身处天国,面对三小只奋力使出的、拉伸筋骨的招数,善逸跟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笑容满面:【没关系没关系~】 【这家伙…还真是了不得。】清楚知道那些有多么疼,伊之助傻眼了。 【明明痛得我都要哭出来了。他居然还一脸笑容。】 对此,炭治郎两眼发直,张口就是省略号。 第二场是反射训练。 【我来做你的对手。】神崎葵板着脸。 随着小菜穗一声:【开始了!】 二人迅速出手。 孰料,刚摸到杯子,神崎葵的手就被牢牢按住。 浑然不知自己正在别人爆发的边缘反复横跳。 完全不在乎规则是盖住杯口,抓着人家的手,善逸做足了绅士风度,分明才十几岁,已经直泛油光:【我是不会把茶泼到女孩子身上的。】 真有你的啊,善逸。 倒也不至于拉低好感,但这操作属实是让人看得无语凝噎。女仙们或低头,或望天,或侧眼,就是不看屏幕。 轩辕朗目光犀利:“难得看他这么有干劲,但我怎么这么不爽呢…” 当事人更恼火。神崎葵眉头直跳,糟糕的心情只差一点火星就能立刻炸开。 【那么,接下来是全身训练,开始!】 【咻——!】 要不怎么说兴趣就是最好的老师?尽管这个“兴趣”有点让人无语。 到这一场,善逸更欢快了。只听一声破空之声,神崎葵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彻底失去了踪影! 下一刻,欢呼一声,重新出现,善逸一把抱住神崎葵。 “这个时候你手脚倒是麻利得很啊!” 【呯—!】 自己送上门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神崎葵出手狠辣,毫不犹豫地招呼了他一顿拳头。 眼眶青紫,嘴角红肿,善逸无奈:【赢了比赛输了战斗!】 喜闻乐见。 对此,修真界的众人没有半点心疼,各个看得哈哈大笑。连花千骨都憋着笑,更别提糖宝了,他腰都要直不起来了。 【我也要来!】看得兴起,伊之助一扫之前的颓势,高高举起双臂。 比起善逸,即使对手是女生,他也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满满一杯药直接泼洒过去,全身训练中更是抓着人脚踝把神崎葵倒拎了起来———【好痛!】 唯一败下只有炭治郎。 {只有我一直在输,还全身湿透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炭治郎有点焉:{好难为情。} 【最后是千骨。】 三人都轮过了一遭,神崎葵想了想说道:【千骨没有受伤,第一项就免了,来试一下反射训练和全身训练吧。】 【啊,好。】正给炭治郎递帕子的花千骨连忙应声。 【骨头加油!】糖宝兴奋举手。 花千骨笑着点点头:【我会很认真的!】 喔!小骨\/骨头\/掌门上场了! “她现在的实力究竟磨练得如何了?” “有变得更强吗?” 无数关切的目光聚集在一起,几乎要把屏幕盯出一个大窟窿。 而花千骨的对手,是香奈乎。 在蜘蛛山两人就已经交过手,对彼此多少也有一些了解,只听一声【开始】,两人同时迈开步伐。 她的心音十分轻,但态度强硬:{我绝对不会输的!} 双方都是以速度见长的剑士,即使是在木板铺造的地面上奔跑,脚步声也微乎其微。为了更好地锻炼自己,花千骨甚至没有使用灵力,而是依靠肉身的速度在玩这场“捉迷藏”。 {要在抓住对方的同时,躲避对方的手。} 一人快,另一人就会更快。互相试探的时间只有几息,而后心有灵犀般,双方同时提高了速度。 【哒哒哒哒哒———】 极细微足声轻盈如簌簌春雨拍打草丛,偌大的场内人影晃动,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好快…】炭治郎有点发晕,他强撑着没有移开视线:{和之前相比,千骨真的强了好多!} 被远远甩在后头了! 【这是当然的。】 站在他旁边,糖宝闻言叉腰:【因为富冈先生和炼狱先生的指示,骨头都有认真去做啊!】 看着场内的人影,他眼中有什么坚定的东西闪现:【我总有一天,也会变的这么厉害的!】 是啊…听着糖宝的话,炭治郎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我得更努力才行了。}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花千骨和香奈乎也已经过了无数“招”。躲避对方的同时,又要找准时机去抓捕对方,在这种自相矛盾的情况下,二人谁也奈何不了谁。 {一直跑也不是办法。} {速战速决!} 香奈乎如何暂且不知,花千骨却已下定了决心,脑海中构造出一个个方法,又被接连推翻。 余光瞥见什么,她灵光一闪:{好,这样应该可以。} 扫了眼追在后头的香奈乎,她神情一凝,猛然回身! 自投罗网?虽然微微惊了一下,但香奈乎反应并不慢,立刻迎了上去,突然————就地一个翻滚,原本近在咫尺的花千骨却出现在了后头! 并不迟疑,她迅速出手,一把扯住那飘起的白色斗篷。 【好,到此为止!千骨胜!】 神崎葵立刻举起了手,示意二人停下。 而接下来的反射训练就更不必说了。 【好厉害…】 【动作好快…】 都摆正了态度,你端我按,你按我走,二人出手迅疾,激起滚滚风浪!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没有一个人收手————她们都不想认输! “两个人都好认真!”轻水看得心潮澎湃:千骨变得好强! 云隐面上也有喜意,先不论花千骨是他们茅山派的掌门,单就说他个人,也很喜欢这个性格坚韧的女孩。 而影像中,眼看二人都快斗出真火了,神崎葵赶忙喊停。 【算平手!】 说是这么说,但谁知道是不是平手呢? 看样子我们修真界的人还是略胜一筹啊。 影像外,不少弟子骄傲地挺直了腰板。 “说到底,”摩严轻咳一声:“赢是理所应当的。”毕竟花千骨可是在长留、茅山都呆过,而且还接受了鳞泷、富冈、炼狱三人的教导。 输了才不正常啊。 “而且,她的实力不止于此。” ———————————— 时光荏苒,转眼几日过去。 【哗——】 并排跪坐着,伊之助和善逸浑身湿答答的。 善逸的表情格外崩溃———{除了千骨之外,我们谁都没能赢过香奈乎。} 炭治郎心音低沉:{千骨每天也很忙,后面也没有再来过。} 握着空空如也的竹杯,面容秀美的女孩———香奈乎眉眼弯弯,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可怖感觉。 {谁都无法按住她的茶杯。} {也无法抓住她。} 一边回头观察,一边快速奔跑,下一秒,白色斗篷扬起,白皙的手就已经扯住了少年的后领:{自那之后的五天内,每天都在不断输给香奈乎。} {伊之助也好,善逸也好,就连香奈乎的一根头发都没能碰到。} {然后那两个人就再也不来训练场了。} 夕阳西下,善逸和伊之助的背影非常颓废。 【善、善逸?伊之助?】 看着门被【呯】地一声关上,炭治郎伸着手,有些许无措。但是很快,他又摆正了心态,重新转过身。 面朝香奈乎、神崎葵等人,他神情坚定,大声道:【拜托了!】 灿灿金辉映了满身,听见这话,香奈乎的笑意加深了。 但是,即使一直坚持到夜幕降临,炭治郎却依旧没有挑战成功。 满头大汗,行走在回病房的路上,他的表情十分严肃:{为什么我赢不过她呢?} 忍不住在脑海回想着先前训练时的全部经过:{首先反射速度就完全不一样。} 拼尽全力地冲上去,却被人轻松躲过:{我即便处于万全的状态也大概会输。但是千骨可以战胜她。} 巨大的屏幕上,两个女孩发如鸦羽,脸上都带着笑,给人的感觉并不相同,但周身的气势… {两个人,从气味开始就已经不一样了。} {有着接近身为柱的那些人的气味。} 【炭治郎先生…】 不管是千骨还是香奈乎。 {然后还有…眼神吗?感觉眼神也不一样,还有其他的?}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小小的声音,炭治郎一直在思考着。 果然还是喜欢这种孩子。 影像外不知多少做师长的都笑开了。太白山的掌门眉宇舒展:“及时自省,向他人看齐,勉励自己。这样的毅力,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也是天才。” 努力也是一种天赋。 要是他们门派的弟子都能这样就好了。 可惜,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收敛了神色,看着屏幕上接收了小清等人的好意正拿帕子擦着头发的赫发少年,他默默侧眼看向自己身旁的太白山弟子。 太白山弟子:━Σ(?- ?)━ 被目光扫视到的人纷纷低头,恨不得把地板看穿:救命救命,别看了,掌门,你再看我们也变不成炭治郎啊! 还是屏幕拯救了他们。 小清上前一步:【那个,炭治郎先生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在使用全集中的呼吸吗?】 【唔?】 【不论清晨还是白天还是夜里还是睡着的时候,有一直进行全集中的呼吸吗?】 !炭治郎表情微变:【我没有,没试过…】 {这么一说…好像千骨以前给我写的信上面有提及。} 【嗯,】小清点点头,煞有其事道:【做得到和做不到的人之间,是会有天差地别的区别的。】 但是…和当初的花千骨一样,抓着毛巾,炭治郎眼睛瞪得老大:【全集中的呼吸稍微使用一下就很费力了。】 【居然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吗?】 等等!会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件事…!察觉到什么,他猛地低头————【已经有做得到的人了。】 稍稍落后小清一步,后面的小澄和小菜穗一人一句揭开了谜底:【身为柱的大家、香奈乎姐姐和千骨姐姐!】 所以… 【请加油吧!】 递上一个蓝皮的小本子,小清相当认真:【千骨姐姐知道炭治郎先生一定会去尝试一天二十四小时使用全集中的呼吸,所以她把自己之前学习时记录的笔记拿了过来!】 【本来是要亲自给的,她还说想过来教您,但是突然有任务…】 事发突然,只能托人转交。 【千骨她…】 双手接过这个小本子,炭治郎眨眨眼,忽地绽出笑:【原来如此!谢谢,我来试试看!】 不过,不能光自己一个人练。深知好东西不能自己一个学,第二日清晨,炭治郎就去叫另外两个同伴。 【差不多该去训练了吧,伊之助。】 【……】双臂交叉垫于下巴处,趴在床上,对于炭治郎的呼唤,伊之助充耳不闻。 不止是他,背对着大家,金黄色头发的少年也一语不发。 【就算赌气闹别扭也没意义啊。】炭治郎很无奈:【在我们修养的这段时间里面,千骨都已经超过我们好多了。】 再松懈下去就追不上了! 奈何,纵使说得口干舌燥,伊之助始终不为所动,炭治郎决定转移目标:【善逸也差不多…】 眼瞅火烧到自己身上,善逸立刻起身,叉腰站在窗户前,看着外头一派清秀的大好风景,他坚毅开口:【嗯。】 这是答应去训练了? 轻水:“没想到居然是善逸先打起精神…”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她————【对我来说已经做得很棒了。】 一转身,巨大的屏幕上,金黄色发色的少年我妻善逸咧开嘴:【谎称自己的伤恶化了。】 【哒哒哒——】 边说边迈腿,眨眼间他就已经出现了门边:【去找那边隐的小姐姐喝茶怎么样呢~】 轻水气结:真是够了! “这两人,还真是…”舞青萝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了。 “完全提不起精神啊。” ————————————— 【呼——吸——呼———】 叫也叫不动,那只能自己练了。 {全集中的呼吸。} 双目紧合,双手握拳,两臂平抬于腰线。 穿着淡绿色的病号服,少年———炭治郎缓缓地呼吸着:{不论是不论是清晨还是白天还是夜里还是睡着的时候。虽然说了要试试看一直继续…} 方才还平和无比,如今已委顿于地:【完全做不到!做不到啊!】 颤巍巍地探出手,他的心音崩溃无比:{全集中的呼吸想试着用久一点的话,感觉就要死掉了!} 勉力从长廊的边缘冒出个头,炭治郎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太痛苦了!} {肺部也痛耳朵也痛!耳朵一直在咣咣响!} {鼓膜——} 赫色的瞳孔缩得极小,仿佛听到一声巨大的闷响,一把捂住耳朵,又放开,他惊恐地看看右手,又看看左手:{吓我一跳!} 瞳孔都抖了起来,他眼泪直冒:{我差点以为刚才心脏要从耳朵跳出去了!} {这种状态完全不行啊!} {千骨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啊!} 怎么坚持下来的?好问题。杀阡陌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硬抗呗。 看如今炭治郎尝试,略想一想就知道花千骨当时学有多难。他心情越发糟糕:但是,想要得到什么,必然得付出什么。 炭治郎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浑身都在打颤,但他咬紧牙,攥紧拳头,责骂自己:【真没出息!】 千骨、千骨,想起同伴,他不知从哪掏出了那小册子:【先来看看吧!】 {实在不行,就回归基础!} 盘膝端坐,他静下心,开始认真地翻看同伴留下的笔记。 {全集中·常中。富冈先生说要将呼吸运用于肺部,将肺部锻炼得更为强大。首先,通过冥想来提高注意力,感受到周围空气的流动…} 原先还是清朗的少年音,渐渐的,环绕在每个人耳侧的音色就变成了花千骨柔和的语调:{在注意力高度集中之下,顺势开始缓缓扩大肺部:呼——吸——呼———} {呼吸的精度得到提升之后,去感受遍布于浑身的神经点,从而进一步掌握自己的身体…} 【好!】重振旗鼓,一面看,炭治郎一面攥起拳头:【要加油了!】 {加油…从以前开始我除了加油就做不到别的了。} 没有再气馁,他越发坚定:{哪怕是一点一点也好,要不断前进!} {至少,不能再让千骨来保护我了。} {我可是哥哥!} 第106章 梦想 【吹葫芦?】 这日风晴日朗。 坐在屋檐下的长廊上,瞅着面前正襟危坐的三个小不点,赫发少年拿着个饭团,仔细端详起摆在身前的两个足小臂长系着红绳的亮棕色葫芦。 【是的。】 小不点中的其一———小清软乎乎地说:【香奈乎姐姐进行训练的时候,忍大人就经常让她吹葫芦。】 【千骨姐姐来的时候也有吹过哦。】 千骨? 不自觉想象出一副画面———抱着葫芦吹得满脸通红的黑发少女,簇拥着她,正欢欣鼓舞为她加油打气三小只与黑发小男孩。 将想象抹去,咬了口手中的饭团,赫发少年———炭治郎笑道:【还真是有趣的训练啊。】 【是吹出声音吗?】 【不是。】 三小只笑容可爱:【是要把葫芦吹爆。】 “………” 一片寂静中,一干弟子猛然抬头:“啊?!” 东方彧卿笑容微顿:“吹爆?” 等等,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诶———】 还笑眯眯的没发现什么不对,嘴角甚至沾着饭粒,待反应过来,炭治郎的脸色也变了:【吹爆…?】 【诶?!这个?】 连饭团都忘了,猛地低头去看仿佛人畜无害的小葫芦,他高声:【把这个?!】 【咚咚——】 曲起指节,一敲就是清脆的响声,小葫芦诚实地把自己的坚硬与厚度传达了出来,也让炭治郎更为震惊————【把这么硬的?!】 要怎么做到啊?! 【是的。】仿佛没看见他的表情一样,小清面不改色:【而且这个葫芦是特殊的。】 【比普通的葫芦还要硬。】 {那么纤细的女孩子吹爆了这么坚硬的葫芦?!}想起花千骨和香奈乎的纤细的身形,炭治郎无法理解,并且大为震撼。 但这还没有结束,小清浅笑,浑然不知自己的话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惊吓:【好像渐渐地把葫芦换成了越来越大的。】 【现在香奈乎姐姐能吹爆的———】 红色的流苏缀在地面,被红色系着的腰部比人腰杆还粗,其高度足比跪坐着的小清还高,这个巨大葫芦被小澄和小穗推了出来:【是这个葫芦!】 {好大——!} “可怕。”也不是说做不到。长留山中,甲乙丙丁…几个班级的弟子互相对视一眼,都是呵呵直笑,纷纷宣布自闭。 “用头吧。” “用头吧…” 陆陆续续有人附和:“炭治郎的话,使用铁头功吧。” 绝对可以顺利击破。“不要为难自己。” 小清却犹嫌不够,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千骨姐姐已经做到了哦。】 !什么!惊出了满头的汗,炭治郎立刻打起了精神———{加油!} “开玩笑吧?”远在另一座府邸中,幽若揉揉眼:这么大!你要说徒手捏爆我还能理解,吹、吹爆? “花姐姐做到了?!” 不,转念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行。刚才猝不及防被震到了,她重新理了理思绪:“感觉是可以实现的。” 默然片刻,她一骨碌爬起来:“爹爹!我要葫芦!” 花姐姐都做到了,她可是立志要成为花姐姐的弟子的,不能差! 她倒是斗志昂扬,但身处另一个世界的善逸和伊之助还是没有按时去参加训练。 【那两个人已经没有必要再去管了。】神崎葵虽恨铁不成钢,但也没有办法强迫,只能冷冰冰扔下一句话。 对此,炭治郎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我会努力的…】 他是这么说的,也确实这样去做了。 {哎呀…}身为医者,又掌管蝶屋,蝴蝶忍大部分时间都在蝶屋。今天也不例外,站在屋檐下,远远看着庭院中手持木刀,认真挥刀的赫发少年,她眸光微动:很努力呢。 炭治郎却并没有发现这位柱的存在。 {在进行鳞泷先生灌输给我的训练的同时,也不断地继续全集中的呼吸!} 挥完了刀,又开始练习闪避:{脑海中想象着下山,在宅邸的庭院里奔跑!} 转眼金乌西坠,他动作却并不停,将庭院中的所有事物当做了需要躲避的障碍物:绕树、跳水池、爬墙… 用这个笨办法,他在锻炼自己。 {努力!努力!} 刚才还在围墙上奔跑,现在又手挽长绳,通过自身的力量将两块巨大的圆石高高拖起,这个小少年鼓励自己:【努力!】 这样的锻炼,他转眼已经坚持了十五天。 ————————————— 这夜星空浩瀚,弯月高悬,灼灼绽辉。 {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 双手平放于膝盖,赫发少年盘旋坐在屋顶,正在冥想、反省自己这几日的所作所为:{跑得也比以前更快了。肺部也变得强壮了起来。} 感觉还不错,也不会像之前一样痛苦。 【呼———吸———】 {白天一直在不断奔跑,用快速的动作滥用了肺部。所以现在要慢慢地、深呼吸。让空气一直循环到指尖。} {冥想可以提升集中力,鳞泷先生也曾经这么说过。鳞泷先生…} 忆起那位严厉而心善的培育师,就难免想到另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人。 “钢铁冢…” 可不是嘛! 穿着太阳纹衣物,戴着丑八怪面具,浑身遮得严严实实,这位性格古怪的锻刀师忽然剧烈颤抖起来:【你居然敢把我的刀折坏了啊…】 举起手,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蓦然闪现! {抱歉抱歉!} 打了个哆嗦,炭治郎面上不自觉带上了歉意,直淌汗:{虽然现在正让他帮我重新打刀,但还真是过意不去啊。} 不行不行,走神了。 {集中!要集中,集中在呼吸上!} 【喂、喂…】 【喂、喂…】 【是!】 一直紧紧闭着眼,此时终于听见那柔柔的声音,炭治郎猛地睁眼,这才发现身旁的人————蝶翅纹样的羽织与发饰,紫蕴蕴的双眸,突然出现的少女含笑:【真努力啊。】 【明明你的两个朋友都不知道到哪去了。】 【……!】 好近!素雅的少女馨香在鼻尖环绕,另一个人的温度贴得极近,炭治郎面上腾地起了红晕,视线乱飞都不知道要看哪里。 眼看这位小弟弟都冒出了汗,蝴蝶忍轻笑着拉开了距离,并腿坐在屋檐上,她轻声细语:【一个人不寂寞吗?】 【不会的。】 炭治郎很快从刚才的状态恢复了过来,即使面前是柱,他也没有半分胆怯。 想起那两个半路逃跑的同伴,他漾起笑容:【等我能做到之后,我就能告诉他们怎么做了!】 这还真是…蝴蝶忍笑意盈盈:【你的内心真是纯粹啊。】 !这句话就让炭治郎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沉默了一会,他决定转移话题:【那个,您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 【因为,祢豆子小姐也得到了公认。】 【你们也受了很重的伤。还有…】 背对着众人,蝴蝶忍的语调很轻快,并没有隐瞒什么东西:【我想把我的梦想寄托在你身上。】 【…梦想?】 虫柱的梦想?笙箫默愣了一下,大胆猜测:“消灭所有的鬼吗?” “斩杀鬼舞辻无惨?” 不,炭治郎兄妹最大的特点就是,祢豆子是鬼。白子画略沉思:“让所有的鬼都能保有人性?” 其他人也是各抒己见:“研发出将鬼转变为人类的药?” 另一人反驳:“那是珠世的梦想吧?” “那是希望炭治郎变得比柱还强?” 种种言论众多,不过说着说着,大家渐渐地就纷纷安静了下来。 【是的。】 不知道有一群人正在期待下文,面带微笑,蝴蝶忍没有卖关子:【跟鬼好好相处的梦想。】 如果是炭治郎的话…弯起眼,她笃定道:【你一定是做得到的。】 【千骨和糖宝也会帮助你们的。】 看着她美丽的面庞,无声地听着,炭治郎一时没有说话,鼻尖耸动,他微微侧头。 蝴蝶忍也同样侧眼看他,分明说着梦想,拼了命都想要达成的目的,可她眉眼间却情绪淡淡,并没有展露出半分亢奋。不过,炭治郎的下一句话,就让她的情绪有了波动。 ————【您在生气吗?】 【……】紫蕴蕴的双眸蓦地张大。 炭治郎却还在继续诉说:【总觉得您好像一直在散发着生气的气味。】 【虽然您一直露出的是笑脸。】 真是败给他了,这项技能还真是让人头疼呢。转回头,蝴蝶忍挺直的脊背也弯起了一点弧度:【是吗…也是啊。】 【我可能一直在生气吧。】 眉眼低垂,她的语调不再轻柔:【自从我最爱的姐姐被鬼残杀的时候开始。】 心中的伤口哪怕过了再久,也无法愈合,每一天每一天,依旧血淋淋地存在,提醒着她不要忘怀,催促着她奋力前行。 【每次我看见他人因为重要的人被鬼夺走生命而留下的眼泪时。】 缓缓缭绕的乐声带着微不可查的哀伤,若细细探究中,就会发现,那一点哀伤就沉重得足将整个人压垮————【每次我听见他们绝望的喊叫声时。】 【愤怒就在我的心中不断积蓄,不断膨胀。】 【我的体内最深处存在着无法消除的厌恶感。其他柱也一定是跟我相似的。】 她的面上再无半点笑意。 这样啊。那审判时柱们的反应也可以解释了。长睫低垂,白子画目光平静:因为,大家都被鬼夺去了重要的人吗? 而这份愤怒与恨意,时时刻刻在催促着他们前进。 “不止是鬼。”却在这时,有道声音响起———崂山掌门神色凝重,扫眼望向那魔气肆溢的一侧:“他们也夺走了无数的生命。” 亲人、好友、同门师兄弟、长辈… “……”杀阡陌抬起眼,含着抹笑同他对视,虽不发一语,却蓦然给人无数压力:仙道看妖魔不顺眼,他这个魔君也看仙道不顺眼。 又敛眉扫了眼自己后头安静如鸡的一群妖魔,他心情指数急剧下降————不,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 轩辕朗的心情与他一模一样。 【不过刚才他们也直接看到了没有吃过人的祢豆子小姐。应该也记住了她的气息,而且还有主公大人的意思,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出手的。】 好在还有个屏幕在一直播放影像给大家做缓冲,否则此地的气氛将越来越冷凝。 炭治郎静静地听着。 【我的姐姐也是像你一样温柔的人。】 不知是这样的夜晚太过安静,还是面前的这个少年真的让她看见了某种希望,又或者她一个人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蝴蝶忍用非常平缓的语调,将自己的过去说了出来 :【她一直同情着鬼。】 【就连自己临死之际,也在为鬼哀悼着。】 但是啊… 前半生的一切记忆翻涌上来,蝴蝶忍和自己姐姐的想法并不相同:【我是没办法那么想。】 【杀了人还可怜?】 【天底下没有那种蠢事。】 闭了闭眼,她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一刻:【但是如果那是姐姐的想法的话…】 【我就必须得继承下去。】 【要是有不用斩杀可悲的鬼也可以的办法,我就必须得继续思考。】 长留山中,鸦雀无声————屏幕上已经化做一片灰白。 【为了让姐姐最喜欢的我的笑容不会断绝…】 有着四叶草形状刀鄂的长刃已折断,散落于地。 长发委地,两侧都戴着蝶翅发饰,穿着蝶翅纹样羽织的秀美女子唇角是蜿蜒的血迹。身形比如今更小,队服外只穿了件普通的白衣,少女死死抱着她。 {姐姐…} 水珠滑落,握着姐姐的手,少女泪流满面,一句句地喊着,希冀于奇迹的发生:{姐姐…!} 细眉轻蹙,同样满眼不舍,女子闭了闭眼,大颗大颗的水珠就顺着下巴滑落。 紫薰浅夏垂下眼:“这样漂亮的人,已经没办法见到了吗…?” 这就是,现任虫柱的姐姐吗? 【……但是,】时间回到现在,浑身散发着悲伤的气息,蝴蝶忍的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疲倦:【我有些累了。】 紫色的发尾轻落,她低下了头:【鬼总是在说谎。】 【为了自保,毫无理性。】 【会依靠露骨的本能杀人。】 【炭治郎。】 深深地吸气,站起身,穿着姐姐的那件羽织,立在月下,她轻声道:【请你好好加油。】 【请你一定要守护住祢豆子小姐。】 【想到有你代替我在加油的话,我,就能安心一些。】 哪怕逝去,也能有后来人继承这个梦想,所以 :【心情,也会好受一些。】 是风动,卷起发梢,轻拂过身。 被这一席话将脑袋都弄得混了,炭治郎抬眼看着她,怔怔无话。 【你的全集中呼吸停下来了哦。】 【…啊!】 涂有口脂的唇轻轻勾起,下一刻,只听【嗖】的一声,此地已无芳影。 【……】愣愣回过头,压下眉头,赫发少年沉声:【我会加油的。】 全集中的呼吸!一定要掌握!一定可以掌握! 不止是为了自己,还有更多的人,也因为鬼失去了挚爱之人! 第107章 一起前进吧 【小菜穗!小清!小澄!】 晴空朗朗,碧蓝如海,素霞随风缓行,日光笼罩万物。花团锦簇的大气宅邸中,骤地响起少年清朗的嗓音。 ?正在庭院的晾衣处忙碌着,三个小女孩儿茫然抬头。 站在她们面前,抱着三个形状古怪的拍子模样的东西,穿着病号服的少年语气坚定:【请帮助我进行修行吧!】 【在我睡觉的时候,要是我停下全集中的呼吸了,能不能用除尘拍打我一顿?】 这种事情? 三个小不点面面相觑,都有些踌躇,却见其猛地一个鞠躬———【拜托了!】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对视几眼,三人都漾起了笑,异口同声道:【好的!】 【谢谢!】 帮大忙了。少年———炭治郎同样展颜一笑。 ————————— 既然答应了,那就得做。反正晚上也要查房… 待到夜晚降临,蝶屋中悄然无声。并排摆了三张病床的熟悉病房中,三个小脑袋同时自一侧探出。 不似两个舍友七零八落的神奇睡姿,赫发少年躺的规规矩矩,乖巧得很,呼吸也平缓绵长,一直在循着某种规律运行。 【好像没问题…】 认认真真地观察了好一会,手持防尘拍,小清压低了声线,用气音说话:【炭治郎先生有在努力。】 【嗯!】 这样就太好啦,不用出手痛击。 谁料炭治郎根本经不起夸,几乎是她们刚说完,立刻就憨态毕露:【哈——呼——】 【啪!啪—啪—!】 面面相觑,想起他白天的话,三小只毫不客气,立刻动手! 【啊—!】眼睛瞪得老大,炭治郎瞬间清醒! 【我真没出息…】 明明是想带动善逸他们一起参加修行的,结果自己都没有做好!理清楚现状,跪伏在床上,他嗓音低沉:【请再来一次!】 三人自无不允:【好的!】 【请吧!】 【加油!】 镜头给到另外两张床,伊之助睡觉也戴着头套,无法判断醒了没,善逸却好认的很。 弱小可怜又无助,小心翼翼地露出半个脑袋,他目露惊恐:这是做什么啊! 【这次一定要…】 无暇理会他,重新盖好被子,炭治郎暗暗下定了决心,闭眼的瞬间就入睡,然后————【呀——!】 看着再一次挥动除尘拍的三人,和大喊【请再来一次】的炭治郎,云端咽了口口水:这种睡觉都不能安心的日子…好可怕! “不是,”有仙人纳闷出声:“在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他居然睡得着啊!” 心也太大了吧? 不过可惜的是,即使亲眼见证了炭治郎的努力,善逸和伊之助第二天也没有去参加训练。 唯一的好消息是———{保持着全集中的呼吸的训练,身体渐渐地也开始习惯了。} 费力地攀爬在绳索上攀爬,炭治郎汗流浃背:虽然不高度集中精神的话,还是没办法一整天都进行全集中的呼吸。 {但是,全集中的呼吸持续的越久,基础体力也会随之上升} 攀爬之后是俯卧撑。 小清、小澄、小菜穗,三人都非常愿意为他提供帮助。此时,一个坐在炭治郎背上,她们异口同声地为其数数:【497!498!499!…】 提升臂力的训练、提升速度的训练、闪避、反射…种种训练过了一遭,一天就要过去了。 再一次站在香奈乎面前时,炭治郎的神情非常肃穆。 伴着三个小不点的加油声,二位剑士迅速迈开了步伐。 加油啊,炭治郎!知道这孩子有多努力,落十一、舞青萝、火夕、朽木清流…等一干人都在心中为他鼓劲。 【踏踏踏踏——】 两道完全不同的脚步声同时响起。一者轻快灵动,一者沉闷迅疾,但都如狂风暴雨般击打在地面。 追逐着面前扑朔纷飞的蝶,炭治郎疯狂运转呼吸法:【哈啊——!】猛然出手! 很可惜,白色的斗篷一卷,那蹁跹的蝶再次远离。 长发乱舞,即使是香奈乎,如今面上也有动容———和之前相比,二人的距离拉进了很多。 {追的上了!我终于追得上这孩子了!} {能跟得上她的步伐!} 几乎已是近在咫尺,汗水汇聚成珠,顺着下颚滑落。死死盯着眼前的白色斗篷,他毅然出手————抓斗篷的话,会把人带得摔倒的! 所以还是抓手好了。 【咻——】 胜利女神仿佛已经露出了微笑,但———回身收手,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二人擦身而过。 来不及收势,他惊叫一声,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听着这动静,香奈乎并没有出声,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是在感叹炭治郎进步之快,还是在庆幸自己刚才动作更快。 呼—— “看来还需要锻炼啊。”一直屏着呼吸看,如今看到结果,弟子们纷纷泄气———倒不是失望,就是有些惆怅。 “果然不是短时间可以超越的呢。” 炭治郎自己也清楚这件事情。 【十分感谢!】 转眼窗外染上橘红,一天的训练结束,他恭敬地对着神崎葵与小清等人发出由衷的感谢。 不知看见了什么,原本眉宇稍松的神崎葵忽然抱臂旋身扭过头去:【哼。】 ?转过身,炭治郎也发现了那两个躲在门后鬼鬼祟祟探个脑袋出来的人:【善逸!伊之助!】 【————】 一个浑身碎叶,一个满脸食物残渣。听见自己的名字,二人并没有走进来,反而撒腿就跑。 【我可不管。】任由他们离去,神崎葵的态度很是冷漠———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自己都不努力,还指望别人一直撵在后头催你吗? 相比起善逸和伊之助,还是炭治郎更省心。 不过,即使是很省心的炭治郎,能吹破葫芦时,也已经过了很久。 如临大敌般,他深深地凝视着手中足有人小臂那么高的漆皮葫芦,心一横,双颊一鼓————【呼———!】 【加油!加油!加油!】 吹的人紧张,看的人也忐忑。握紧双拳,小澄小清小菜穗,每一个人都在为他加油。 【唔——!!!】死死握着葫芦,炭治郎脸憋得通红,汗水直掉。 【咔——咔——】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不断地吹气之下,那葫芦终于传出了极细微的碎裂声! 正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当第一条缝隙出现之时,葫芦的碎裂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实———【咔呯!】 碎片向着四面八方射出,呆了一瞬,三个小女孩儿都露出了欣喜的笑,炭治郎更是喜形于色:【破掉了!】 但吹破小葫芦只是一个开始。 【之后就只有这个大葫芦了!】扶着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葫芦,小菜穗欢喜不已。 炭治郎信心十足:【嗯!】 【还要谢谢大家呢!】 他们是欢欣鼓舞,另外两人的心情就截然相反了。 【……】躲在远处的草丛中,伊之助如何想暂且不知,我妻善逸两眼发直:{不妙啊。} 炭治郎远远超过他们了! “这两个家伙…” “多少也要有点改变吧?” 云隐蹙眉:“再不奋力追赶可能就赶不上了啊。”到时候心里会更难受的。 改变自然是要改变的。 ————————————— 清晨如约而至。 睡梦中被日光刺了眼,黄发少年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一旁是同伴震天响的鼾声,翻来覆去了一会,他最终还是爬了起来,扫眼看见最后一张病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他一反常态地安静:{炭治郎已经去训练了啊。} {明明才刚刚破晓而已。} {说起来,千骨也好久没来看我们了。听糖宝说好像一直在出任务、训练、出任务…完全没有休息。} {大家都很努力呢。连糖宝自己也开始接触水之呼吸了。} 略低头,他心中的声音有些许迷茫:{我不擅长努力。} 踏踏实实地一点点慢慢来是最难受的。 【啾啾!】 忽有雀鸣声响起。回头一看,他赶忙伸手去接那正扑棱着飞来的小麻雀:【是你啊。啾太郎。】 看见自己的鎹雀,他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炭治郎抛下的焦急感,就算他怎么认真地教我我也没办法记住啊。】 【啾啾。】 【我觉得我们是真的不行了。】 【啾啾!】 善逸微惊:【难道说,你刚才说:确实如此?】 自己说自己是一码事,别人说自己那就是另一码事了:【那怎么说也太过分了吧?】 【稍微跟我说一句“你也很努力”也可以的吧?】 啾太郎粗声粗气:【啾!啾!】 【你叫我继续加油吗?】既然如此,叹了口气,善逸状似无奈:【真没办法啊。】 每日要用的药都是早早就摆在了床头柜上,伸手将其端起,再次看见这东西,善逸还是心中发怵,做足了心理准备,他迅速抬手,一口就将其饮尽。 【好难喝…】 面无人色地吐了吐舌头,身旁却忽然传来了掀东西的声音,他侧眼看去————衣衫大敞,站在床上,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自鼻腔中喷出两股气流:【走吧,纹逸。】 “终于肯上进了吗?”摩严冷哼一声,表情却也有化解的趋势。 “现在回头还不算晚。” ——————————— 【炭治郎想要掌握的,是叫做全集中·常中的技术。】 望着自己面前的二人,蝴蝶忍轻声细语:【通过二十四小时保持全集中的呼吸,基础体力就会得到飞跃性的提升。】 【啊?】 说是这么说,善逸和伊之助对视一眼,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光是说也没有用。蝴蝶忍莞尔一笑:【我们这就来试试看吧。】 试试看的结果就是… 【扑通——!】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躺在地上,善逸疯狂挥舞起手脚,撕心裂肺地哀嚎起来。 看那架势,只怕下一秒就能螺旋起飞:【不行,真的不行!】 “连伊之助都累垮了啊。”看着撑着地面才能面前不倒下去的猪头少年,朽木清流失笑。 【不高度集中精神的话,我也还不能一整天都进行全集中的呼吸。千骨倒是可以,但她目前不在总部呢。】 【不过,我相信,善逸和伊之助一定也可以。】 很高兴两位同伴打起了精神,炭治郎毫不保留地传递自己这么久以来学习得来的经验:【要把肺部像这样!】 双手握拳,一手在上一手在下,他煞有其事道:【这样扩大!】 【血液受到惊吓的话,骨头和肌肉就会发出嘣嘣的声音!然后就要保持住!】 【???】 如果说刚才的尝试是让人疲惫,那炭治郎的解释就是让人心累。 “这么说谁学得会啊!” 掌门、师长们无语凝噎。 叛出茅山前云翳多少也教导过师兄弟,气笑了: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话! “这人已经不行了。”坐在不远处的旷野天抱着臂膀直摇头:“语言组织能力真是差。” 炭治郎却不知道自己的话给同伴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展颜一笑,眸光清澈:【之后就是要死一般地锻炼!】 【……】 刚才还能勉强保持端正的坐姿,听见这话,二人已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连那带着粉色的野猪耳朵都耷拉了下来,伊之助和善逸疯狂摇头。 炭治郎看得无奈,肩上却突然落下了一只纤白柔细的手。 【算啦算啦。】 姜还是老的辣。 粉青色的蝶纹衣角飞扬,突然出现的少女眉眼含柔:【这个与其说是基本的技术,不如说是初级的技术。】 【能做到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但想要掌握还是需要相当的努力的。】 说着,她莲步轻移,姿态优雅地在伊之助对面屈膝跪坐而下,然后,伸手拍了拍这个猪头少年的肩膀:【能做到虽然是理所当然的就是啦。】 伊之助脑门上迅速冒出巨大的红色井字。 蝴蝶忍佯装不察,笑意温柔:【我倒是以为伊之助的话很简单就能学会了。】 分明是轻快的语调,伊之助却恍惚听出了讥讽————【但是做不到吗?】 你做不到吗? 【能做到虽然是理所当然的…】 别人都做到了哦。 【但做不到的话也没办法呢。】 伊之助居然做不到吗? 又拍了拍伊之助的肩膀,蝴蝶忍笑眯眯地重复道:【没办法,没办法。】 看样子没办法对伊之助寄托期望呢。 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被自己想象出来的话气到,怒火自丹田一路攀爬而上,直冲脑门。 伊之助猛然喷出两股白烟,暴躁出声:【啊?!我当然做得到啊!】 【可别小瞧我了!信不信我把你胸摘下来?!】 好,目的达到。 好一个激将法!笙箫默唇角上扬:“果然想让伊之助打起精神来还是得靠这个。” “那善逸…”忆起另一个人的情况,他顿时笑得更为开怀。 离他不远的天山掌门好笑地摇摇头:“美人计。” 正如他所言。 ————白皙柔软的双手握上少年粗糙的手掌:【请加油吧,善逸君!】 呵气如兰,带着鼓励的语气,蝴蝶忍猛地贴近,紫盈盈的眸中仿佛盈了一汪秋水,华美异常:【我是最支持你的!】 【…啊、啊…】 几乎是从一开始脸就红了,此时善逸整个人更是跟刚从沸水里捞出的虾一样,红彤彤的,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话! 【哔——!】 只听一声仿佛水开了的动静,他睁大眼,带着痴痴的笑,高声道:【是!】 看着他这副模样,知道有了效果,蝴蝶忍也脆声笑了起来。 所谓因材施教,也就是如此了。效果十分显着。 修真界的人们看得有趣,都是抚掌大笑:“果然,名师有高招。” ————如打了鸡血般,善逸和伊之助迅速开始了训练,而且势头比之前的炭治郎更猛! 看着院落中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景,蝴蝶忍满意地眯眯眼。余光扫见什么,她迈步朝另一人走去:【香奈乎似乎也是同一期的,要不要一起?】 被呼唤的女孩从容转身,脸上挂着和自己老师一般无二的笑容,欠了欠身,她兀自迈步离开。 用以取水的水桶中尚带水珠,水井上方以木板搭建的铺盖刚好可用以避日。站在那阴凉处,女孩———香奈乎侧目去看那正聚在一起锻炼的三人组。 【更加、更加!嘣嘣、嘣嘣!】 【你这垃圾!】 【很好,善逸!】 【………】 诸如此类的声音不绝于耳。似乎想起了刚才蝴蝶忍的话,她伸手去掏东西。 【叮——】 崭亮如新的铜币在半空中翻转,最后又带着声清脆的音落回它主人的手中。 右手一抬,结果显现了出来————“表” 不知合不合香奈乎的心意,她站在原地,面色如常。 第108章 栗花落香奈乎 【嗡嗡嗡——】 广阔的蓝天中有朵朵白云飘浮,素洁如雪,飞扬如絮,与下方的脏乱且杂是棚户区形成强烈反差。 狭窄的溪流都染上了污色,两岸的水草没有半丝绿意,叶片都被摇光了,几棵光秃秃的树支棱着,人一样立在草堆里。 ———如同蓝天下的一块污点。 打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又矮又小的棚子。它们由各种木板随意拼接而成,在拼接的过程中又诞生出了数不尽的大小窟窿,风一过带起瘆人的呼啸声。 大多数人稍微还会补一补。凑的巧了,新补的木板颜色同周遭的一致,不凑巧了,就会像在墙壁上、屋檐上,打了个巨大的补丁。 但能有补丁也不错,更多的棚子已经摇摇欲坠,全靠另一块较长的木板支撑,就这,夜里还得提防被旁人摸走,尽管大白天也会有人明抢。 苍蝇的数量甚至比人还多,它们横行霸道,无处不停,衣裳上、食物上、人的手脚上,又或者————落在尸体上。 “这是…” 云隐怔怔:这是谁的回忆吗?一下子换了场景,他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 望着屏幕上横倒在房屋旁的几具幼小尸体,却有入世较深的仙人叹息道:“果然,不管哪个世界都不缺少贫民窟。” 任何世界,任何时间,任何国家,都有贫穷的人,都有受压迫的人。 这时,镜头却忽然转到了一户人家中。 脏乱的黑发遮住了面庞。 【……】突然出现的、看不清面容的孩童唇瓣颤动,似乎在害怕什么。 【嘭——】下一刻,一记拳头径直砸下。 白子画瞳孔一颤。 在他后头,无数人面色顿变。 可,连一个音都发不出,孩童立时就倒了下去。 推开同样破破烂烂的木门,拖着孩童的胳膊,男人面无表情地将其掷出。 【嘭—】 狠狠砸在地上,鼻孔和唇角都溢出鲜血,身上那似粉不粉,似褐不褐的粗布衣裳已经布满脏污,孩童呜咽的声音极轻,似乎害怕再一次引来男人的殴打。 直到听见一声干脆利落的关门声,伏在地上,孩童这才开始细细地呼吸:{好痛。} {肚子…好饿。} 鲜血堵塞了鼻腔,唇瓣一张一合,在喘息。乌黑的发丝遮盖了半张脸,让人无法看见她的神情,唯有一声声稚嫩的心音传出。 “这个声音…”笙箫默握着扇子的手收紧了———“香奈乎?!” 虽然没怎么听这个女孩出声,但他记得很清楚,蜘蛛山时,她的音色。 “啊?”后面的几人闻言,愣了:真的假的? “这个孩子,是香奈乎?” 奈何,目前他们无法确认。只能听着孩童一字一句的悲鸣。 {好悲伤…好空虚…} {好难受…} {好寂寞…} {曾经的每一天都是这样。} {但是,某一天…} 黑暗中,一条雪白的麻线蓦然出现,似乎被从两端死死拽住,组成它的无数细小的丝开始断裂。 一根,两根,三根…无数根,然后———【圪崩】骤地崩断。 {突然响起了啪的一声。} {然后…} 【……】 桃紫色的眸子亮莹莹的,却没有半丝神采,而就是这露出的眼睛,让大家确认了她的身份:是香奈乎。 此时,抱膝坐在墙角下,女童呆呆地直视前方。 {一切都不痛苦了。} 一切都不再痛苦了。 怎么会是不痛苦了呢?轩辕朗见不得这种。他烦躁地扯扯嘴角:分明是苦过头,麻木了。 在他旁边,杀阡陌面无表情。东方彧卿侧过了头。 画面一换,山清水秀的小镇中,汩汩淌水的木桥上,腰间缠绕着三圈比手指还粗的绳索,女童愣愣地跟着前面的人:{就连因为生活贫穷而被双亲卖掉的时候,都没有感到悲伤。} 行人匆匆而过,无一人在意这个孩童,直到一个如水般温柔的嗓音响起。 【那个,可以打扰一下吗?】 【唔?】 高大的光头男人转过身来,迎面是两个容貌极为出众的女孩。 内里是黑色制服,为首的长发及腰者衣上为金扣,身着粉绿渐变的蝶翅纹路羽织。 两侧戴一对粉红边缘的绿色蝶翅发饰,她眉眼柔和,浅笑盈盈,粉紫色的双眸闪闪似藏蕴星河。 而稍稍落后她半步的女孩外串一件白色短衣,看上去英姿飒爽,制服上为银扣。 落下的刘海带着些许紫色,其余发丝全部挽起,戴一枚同样颜色的蝴蝶发饰,同样美丽的双瞳颜色更为深沉,她却细眉倒竖,似乎藏着些火气在心中。 这是… 舞青萝怔了怔:“更早年的蝴蝶忍,和尚且存活的,她的姐姐?” 蝴蝶忍,是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啊… 此时,做姐姐的嗓音柔柔:{这孩子为什么被绑起来了?} 【她是犯人?还是别的什么吗?】 叫住自己是一对好看的姐妹花,男人勉强柔和了点,语气却依旧直挺挺地:【看了就明白了吧。】 【因为她满身是跳蚤脏的要死啊。而且说不定还会逃走。】 原来如此。姐姐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她上前一步,放缓了音调对女童道:【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蝴蝶香奈惠。】 【你的名字是?】 【……】仰头看着她,女童如一滩死水。 看着那无半点神采的桃紫色眸子,香奈惠眨眨眼,有些茫然。 【这家伙才没名字。】虽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叫住,光头男人没好气道:【她父母没给她取。】 【已经够了吧,离她远点。】难不成是来抢人的?瞪起眼,他伸手就要将香奈惠推远———【啪!】 没有温柔的语调,在一群人的讶异中,一把拍开男人的手,更为年少一些的蝴蝶忍眉头下压,嗓音沉沉:【请不要碰我的姐姐。】 “以前的蝴蝶忍…”紫薰浅夏顿了顿:是这样的吗? 是和温柔截然相反的火爆脾气啊。 “不知道为什么,”北海龙王眨眨眼,忽然笑了起来:“比起那温柔的样子,这个暴躁的蝴蝶忍看上去更让我喜欢一些。” 可能是因为,这才是真正的蝴蝶忍吧————尽管只能从他人的回忆中窥见一星半点。 【你们搞什么啊!】 自觉什么都没做,无缘无故就挨了一下,光头男人也来气了:【想和这家伙说话就付钱吧!】 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原本步履匆匆的行人有了围过来的趋势。 钱吗? 环视周遭一圈,又看了看半蹲在女童面前的香奈惠,蝴蝶忍将手探入衣襟:【那,我就把这孩子买下了。】 尾音上扬,眸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流光:【这些够吗?】 【哗啦——】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她猛然挥臂,无数钱币被飞甩而出,有纸币,有铜币,落在地上又是丁零当啷一通乱响,仿佛突然开了场乐会般。 惊得都说不出话,望着那漫天飞舞的钱币,男人傻在了原地。 “……”舞青萝眼一亮,只觉得找到了知己。 几位小弟子也愣了:“好干脆!” 帅气十足嘛! 一直压抑的乐声却由此刻转为轻快的曲调,又颇为高昂,恍惚暗中逢光,恰似噩梦初醒。 蝴蝶忍没有像男人一样愣神。 一把夺过绳索,不顾其阻挠的话语,快跑着离开,她回眸一笑,面上是满满的年少意气:【还是快点捡起来比较好哦!】 【人这么多,风也很大!】 【哎呀,真的可以吗?】 猝不及防中拉着女童奔跑,香奈惠还有迟疑。 蝴蝶忍果断:【没关系的!】 话虽如此…扭头朝男人的方向望去,香奈惠还是歉意扬声:【抱歉啦———】 【不许捡!这是我的东西!】 男人哪里还有时间搭理她们?他正忙着驱逐那些团团围上来的人好保护自己的财产呢! 香奈惠无奈:【哎呀哎呀…】 呆呆地跟着迈动腿脚,看着她,不知为何,女童眼中似乎有了些许光彩。 ———————————— 突然带回了一个人,不管怎么样也得先处理好因此而诞生的一系列事情。 深秋时分,外头做点缀用的草木早已枯黄,却显得这座占地宽阔的宅院更为雅致。 皱着眉头将女童收拾干净,又换上新的衣裳,蝴蝶忍发现了大问题:【姐姐、姐姐!】 在她后面,已经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穿着身上浅下深的粉色衣裳,头发也剪出了刘海,露出了那张柔和秀丽的小脸。 扎好的侧马尾上的发饰不是红绿色,而是与衣裳同样的颜色,女童跪坐在榻榻米上,直视着前方,整个就是一个大写的“乖巧。” 不同于她的平静,眉头紧蹙,蝴蝶忍很是崩溃:【姐姐,这孩子完全不行啊!】 【唔?】 坐在屋檐下的长廊处,戴着粉色边缘的翠绿色的蝴翅发夹,蝴蝶香奈惠慢慢擦拭着手中有着四叶草形状刀鄂的桃色日轮刀,闻言,她回过头去。 【不跟她说的话,她什么都不会做!】 和她不同,蝴蝶忍非常烦躁:【吃饭也是!】 【不叫她吃饭的话,她就一直不吃!】 身侧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蝴蝶忍实在想不通:【明明肚子一直饿得咕咕叫!】 但就是不去吃饭! 【也不会自己去睡觉!】 而即使面前的人正在说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女童也没有半点反应,甚至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若不是胸口还有着微微的起伏,一眼扫过去还以为是什么精致的玩偶。 美丽,可爱,但毫无生气。 【这个样子,这孩子要怎么办啊!】 “丧失对外界的感情了。” 东华上仙眉头微蹙:“眼下,想再恢复可不容易。” 不论是什么,都是破坏比修复来得轻易。 “所以,先前隐和花千骨问她话,她是没有办法做出反应,并不是不搭理别人啊。” 【哎呀哎呀—】 面对妹妹的控诉,做姐姐的香奈惠很有耐心,慢吞吞地站起,粉唇轻启————【算啦算啦。】 双手交叠置与脸颊侧面,她笑吟吟地:【先别这么说,姐姐我还是喜欢忍的笑容啊。】 !此言一出,蝴蝶忍的心情更差了,脑袋上立刻冒出个巨大的红色井字。 【可是!】 面对自己的姐姐,她稍稍放缓了语气:【不能自己思考、行动的孩子不行啊!太危险了。】 万一遇到什么事情也没有办法决断,很难培育的。 对此,香奈惠并不否认:【嘛,虽然确实如此啦。】 蝴蝶忍:【她独自一人的话就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决定不了啊!】 香奈惠却并没有放弃的打算,她自有主意,不疾不徐地迈步来到女童面前,面对其懵懂的目光,她不知从哪掏出一枚闪亮的铜币:【那,独自一人的时候扔这枚硬币来决定就好了。】 【知道了吗?香奈乎?】 蝴蝶忍气结:【姐姐——!】 “原来那硬币是香奈惠给的啊。”东方彧卿的关注点与众不同:“这么久了,还和新的一样呢。” 蝴蝶香奈惠殉职,蝴蝶忍性格大变,这一桩桩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吧? 不过在香奈乎的回忆中,这位姐姐的形象依旧是那么鲜活。 【不用想那么多也没关系吧?】 跪坐在小小的香奈乎身旁,拿着那瓦亮瓦亮的铜币,香奈惠眉眼弯弯举起手,背后瞬间冒出一片粉色的花海:【毕竟香奈乎很可爱嘛!】 的确可爱,眉眼秀丽,唇红齿白,乌发如羽。 但蝴蝶忍更恼了:【这根本没道理!!】 确实没道理。 可世间的很多东西,大部分时候,并不需要什么道理。 【只要有个契机,人的内心就会开花。】郑重地将铜币放入香奈乎的手心,香奈惠柔声道:【所以没关系的。】 一个念头划过,她笑道:【如果哪天有了喜欢的男孩子的话,香奈乎也是会改变的。】 【……】 记忆逐渐远去。 小小的手渐渐变成了如今的白皙掌心。同样的姿势,看着那枚铜币,香奈乎又旋身去看另一边————【很好,保持劲头!】 【要更强地在那时啪地、呼地、呼地!】 回忆的时间看似很长,实则转瞬即逝,只有短短几息。少年们还在训练,精神满满。 伊之助已继续开始在围栏上狂奔,唯有炭治郎还在大声为我妻善逸加油:【加油善逸!保持劲头!】 【嗷——!】死命拽着用来栓住圆石的绳索,善逸奋力地嘶吼着,已经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了,看样子是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很好——!】 静静地看了片刻,香奈乎迈步离开。 第109章 礼物 同伴的努力花千骨并不知晓。 这次炼狱杏寿郎没有任务,她却有,而在修行之外,实战也是必不可少的。告别了两位前辈和糖宝,她就独自上了路。 好在这次的任务不算棘手,应该可以快点回去。 偏僻村落的山中,高大的树荫遮掩了日光,让这只鬼在白天也可以出来袭击人,但他实力属实不怎么样,对上如今的花千骨并没有丝毫胜算。 擦去刀上的血水,将其归鞘,双手合十,花千骨默默为地上那正燃烧的鬼祈祷。 【簌———】 细碎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只有瞳孔微微颤动了一下,花千骨神色不改,仿佛对身后的一切都无知无觉。 翠绿的枝条缓缓伸出,抬起,然后骤地挥舞。黑暗中,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大———得手…了! 【咻———】 白日梦做过头是会惹人厌烦的。电光火石间,地上已无人影。 隐藏在暗处的鬼物不知所措:{去、去哪里了?!} 真是该死,既然找不到…心一横,在鬼物的操纵下,无数藤蔓纵横而起! 【炎之呼吸】 这时,少女突然出现在树丛外,她的语气非常冷静。但莫名其妙就暴露了藏身之处的鬼却冷静不了。 【等、等等!】 炎之呼吸?!看着那五色日轮刀上裹挟的赤焰,深绿色肌肤的食人鬼惊恐地瞪大眼:刚刚用的明明还是水之呼吸啊! 【为什么…】 花千骨却并不给他询问的机会,相交的赤焰中,她纵身而下。 【壹之型·不知火!】 ———————————— 再一转,已至热闹的城镇。 {这次任务没有出现伤亡真是太好啦。} 脑袋上顶着只漆黑的大鸟,花千骨哼着乱七八糟的小调,心情很是不错:{买点什么东西带给糖宝、富冈先生、炼狱先生和炭治郎他们吧。} 【长谷川想要点什么吗?】 【……】戴着天蓝色的链子,伸长脖颈倒悬下来在自己的剑士眼前晃了一下脑袋,名为长谷川的鎹鸦上下张合了一下喙,发出声清脆的咔哒声,没有说话。 【那就买梅子?长谷川你喜欢梅子饭团对吧?】 时至今日,花千骨和自己沉默却叛逆的鎹鸦关系已经相当不错。 不理会旁人惊奇的目光,她伸长胳膊摸摸长谷川的翅膀:【这次也辛苦你啦,回去就给你做饭团!】 是的,长谷川喜欢吃梅子饭团。但它不喜欢外头买的。 这只臭鸟,还挺挑食。屏幕外,杀阡陌微微眯眼:要不是小不点惯着它…哼。 早晚给它毛都拔了!ヽ(‘⌒′メ)ノ 他气他的,长谷川可一点没感受到。 知道自己有被重视,它黑豆般的小眼眨了眨,默默蹭蹭身下的乌发。 【唔…水宅里隐队员应该有送萝卜和鲑鱼。】 那富冈先生的晚餐就有着落了。 站在集市中,看着熙熙攘攘的来往人群,花千骨踮起脚尖,极目远眺:【啊,找到了!】 找到卖点心的铺子了! 好多!快步来到那古色古香的店铺中,扫了眼那摆得满满的各色糕点,不经意在看见那五色的糖球,花千骨的目光停住了:【哇,这个买给糖宝吃嘛!】 好漂亮哦! 但是为避免蛀牙,一天给他一个吧。付了钱,拿起被店家包好的糖果,她快步离开:{炭治郎喜欢松饼,看看有没有卖松饼的店。} {善逸喜欢鳗鱼饭团、伊之助喜欢天妇罗,祢豆子喜欢金平糖…啊,但是好像吃不了。} 掰着手指在那里算,想起祢豆子这个小妹妹如今的情况,她挠挠头:【总之先买吧,给小澄她们吃也行。】 【但是炼狱先生喜欢什么呢?】 不知不觉手上已经拎了不少东西,花千骨却犯了难:虽然相处差不多快两个月了,但她其实并不很了解那位热情似火的前辈。 【…盐烤鲷鱼配番薯饭!】思来想去许久,还是长谷川给出了答案。 但这答案就更让花千骨为难了:【便当吗?记得是盒装的餐食…但是我好像并不知道炼狱先生的宅邸在哪里,训练场找不到人的话,时间一长,不就不好吃了吗?】 冷掉的便当送人可不行啊。 【说起来,忍小姐、小葵、香奈乎…我也不知道她们喜欢什么,啊,还有不死川先生。】 {而且,今天街上的人也好多啊。} 侧身闪过一个行人,却忽然感到肩膀撞到了什么,她赶忙回头:【抱歉…】 道歉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面,看清面前的人,那一双杏眼猛地张大:【炼狱先生…?】 一直看着影像的大家,此时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是…” 刚塞了块点心在嘴里的幽若差点没被呛到:“好小!” 不,不是,应该说,“好像!” ————披着件深色的外衣,顶着头金红色的头发,被撞到的这个少年并没有比花千骨高上多少,浓密的剑眉向下撇着。 他顿了一下:【唔,我是。】 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 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抱着一堆东西,花千骨嘴巴开了又合,呐呐不能语,唯有心音格外响亮————{炼狱先生变小了!!!} 这个衣服… 发现面前的人羽织里头的黑色队服,少年模样的“炼狱先生”手上也提着东西,他目光澄澈:【你是…队员吧?】 在外头,他含糊了鬼杀队三个字,只说了队员。 被询问的花千骨:【……】(=?Д?=) 【不得了!炼狱先生失忆了!】 {血鬼术吗?!} “扑哧!” 此话一出,长留山上的笑声此起彼伏。 笑的笑,闹的闹,弟子们捂脸的捂脸,捂独肚子的捂肚子,捂腰的捂腰:这脑袋怎么长的啊! 白子画深吸一口气,全当没听见自己师弟的憋笑声。 被一句话都逗得开怀,要不是花千骨不在,杀阡陌都想把人揽在怀中,掐掐她的小脸。 “这一看就是亲人才对啊。”轩辕朗忍了半天,最终破功:脸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唉,没办法。东方彧卿目光如水,坦然接受事实:骨头就是太单纯了一点。和炭治郎他们相处的久了,如今还染上了几分憨。 【啪!】 好在还有一个清醒人、哦,不,清醒鸟在。 唤醒花千骨的是长谷川拍过来的翅膀。 终于意识到什么不对的东西,她摇摇头,再次确认:【你是…?】 【千寿郎—!】 却在这时,一道嘹亮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身形更为高大的青年快步而来:【怎么了,遇见熟人了吗?】 正对峙的二人纷纷扭头去看他。 ———————————— 【原来是这样,是千寿郎弟弟啊!】 已至正午,跟着二人七拐八拐走进鬼杀队旗下卖吃食的店铺,看着那少年模样的千寿郎,花千骨闹了个大红脸:【抱歉…】 【不用道歉!】 坐在她对面,炼狱杏寿郎笑了一声:【毕竟我也没有料到少女会和千寿郎在街上偶遇,为了保护家人也没有提起过!】 【说起来是我的不对更多!】 【总之,就让这件事过去吧!话说回来,少女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一说起这个花千骨就来劲了:【因为要送很多人!】 【这个是给长谷川的,这个是给糖宝的,这个是炭治郎的,这个给善逸的,这个给伊之助的……】 看着她挨个摆出东西,如数家珍般一个个认真说着,千寿郎问道:【千骨小姐没有给自己买东西吗?】 【啊?】 正滔滔不绝的花千骨像被人扼住喉咙一般,停了下来:【我、我好像没有什么需要的…】 没什么想吃的,也没什么想买的。 支支吾吾了半天,她选择转移话题:【今天街上好热闹啊,我差点都挤不进想去的店铺了。】 【因为快到游灯节了吧。】 千寿郎非常顺从地换了话题,侧头望了眼外头几乎称得上是摩肩擦踵的人群,他莞尔。 【游灯节?】 花千骨不解:【那是什么?和元宵节差不多吗?】 元宵节?这下轮到炼狱杏寿郎和千寿郎疑惑了:【元宵节是?】 【元宵节啊…】 想了想,花千骨竖起手指,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是一个以观灯为主的节日。我们那边会赏花灯、吃汤圆、猜灯谜、放烟花…总之,特别特别热闹呢!】 【大家都会出来玩哦。街上的灯会亮一个晚上!】 【原来如此!】能构思出个大概,炼狱杏寿郎笑道:【那真的有不少相似之处呢!】 千寿郎说道:【我们这边过游灯节的话,大家会穿上传统的浴衣,然后在衣服上挂上会丁零当啷响的饰品,女孩子的话会拿着团扇…大家也会一起出门逛街呢。】 【还会有游行。会很多很大的灯笼被推出来展示。】 说的人认真,听的人也认真。 想起什么,炼狱杏寿郎补充道:【节日中,就算是晚上,街边也会有很多好吃的!】 【游行完之后的烟火大会也非常灿烂耀眼!】 【哦——】那真的很像呢。花千骨眼睛一亮,心中的话几乎写在了脸上:想参加! 哪里看不出来她的想法?炼狱杏寿郎却毫不留情地泼了盆冷水:【我们没有办法参加呢!】 【节日就意味着人流量会很大,人群拥挤的地方,鬼想浑水摸鱼也会更简单!所以鬼杀队在当天都会加强警戒,巡逻的人也会变多!】 【所以,即使是节日,我们身上的担子不会变轻,反而会加重!】 这样啊…眨眨眼,花千骨也没有太失望:【说的也是呢。】毕竟比起玩乐,守护那些普通的人们更重要。 【不过,普通人们可以好好过一个节日,对我们来说,也算我们参加过了吧?】 炼狱杏寿郎目光明亮了几分:【非常好的想法,我和少女的看法一样!】 那真是太好啦。花千骨也笑了起来。 对了!想起什么,双手一拍:【炼狱先生和千寿郎弟弟有吃饭吗?】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她猛然振作,撂下一句:【麻烦在这里等我一下!】 就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千骨小姐人好开朗啊。】 比起自己的哥哥,千寿郎浑身并没有什么凛然的气势,看上去更温和儒雅一些。 【嗯!】 瞥了眼天女散花般摆了满桌的东西,炼狱杏寿郎眼中也有笑意。快手快脚地将那些饭团、点心…重新收好,他应道:【少女很会体谅、关心别人。】 不管是在训练时,还是为人处世时,哪个方面都很不错:【我当时果然没有看走眼!】 这是自然。 自打偷盗神器的真相被揭开,众人唏嘘之余,心中多少也对花千骨有不少钦佩与赞赏。如今听见炼狱杏寿郎如此夸赞,长留山的弟子们颇感自豪————这可是我们门派的弟子! 茅山派与有荣焉————这可是我们门派的掌门! “师兄,若千骨能够回来…”看了半晌,笙箫默突然开口:“剩下的责罚就免去吧。” 听见这话,以三尊为中心,一圈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杀阡陌、轩辕朗、东方彧卿等人也纷纷投来视线。 不提还好,一提就火。杀阡陌只在心里道:若是他再不肯…就把小不点抢到魔界去! 轩辕朗收敛了笑,目光中尽是威严。 分明是人祸因素更大,骨头也是为了救白子画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浑身的伤都已恢复,东方彧卿面上带着抹冷意:再说责罚,可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他们的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但摩严也并不是那么是非不分。 扫视了一圈,见那些个掌门面上也并无不愉,北海龙王、东华上仙等人也是点头的点头,含笑的含笑,叹息一声,他便开口:“这是自然。” 依旧板着脸,口吻非常冷淡,说出的话却让众人都惊了一下:“虽说无论前提如何,偷盗神器都是大过,但结合种种原因,先前的十几根销魂钉的责罚已足够。” “若她真能归来,当既往不咎,思过数十年小惩大诫足矣。” “………” 长留山中,诛仙台下,这块区域此时静得针落可闻———思过思过,跟销魂钉比起来简直啥都不是! 下一刻,弟子们的欢呼声打破平静:“太好了!” “千骨不用受罚了啊啊啊啊!” “多谢世尊!” 哼,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不知为何也感到了些许轻松,但一甩袍袖,摩严并不表现出来。 等一无所知的花千骨拎着数个精致的便当盒赶回来时,桌上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啊,麻烦炼狱先生帮忙收东西了…】 【请不用放在心上!】 炼狱杏寿郎笑眯眯地,目光触及到花千骨手中的东西时,他愣住了:【这是…?】 【盐烤鲷鱼配番薯饭的便当!】 花千骨吭哧吭哧,一鼓作气将那十几盒便当搬运到桌上:【刚才还在想要给炼狱先生买什么比较好呢!】 【长谷川给我推荐了这个,但是那个时候因为我不知道炼狱先生会在哪里,担心会凉掉就不好吃了,所以就没有买…】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人就在面前! 【不知道千寿郎喜欢什么,所以我都买的一样的!】 花千骨小脸红扑扑的:{还好刚才长谷川有说明炼狱先生的食量,不然请人吃饭,人家还吃不饱,那可丢人了!} 将便当往二人那边推了推,她笑吟吟地举起拳头:【请不用跟我客气,不够的话我们再点!】 【……】同千寿郎面面相觑,打量着面前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的便当,炼狱杏寿郎一时没有回答。 直到花千骨茫然地喊了一声:【炼狱先生?】 【你、你不喜欢吃这个吗?那换成其他的…?】 【不是的!】 生怕她胡思乱想,炼狱杏寿郎赶忙开口:【并不是因为这个!】 【是因为在用便当之前,我有一个东西想要给少女你!事实上,今天我和千寿郎会出来…】 将桌上阻挡视线的便当移开几盒,那与花千骨差不多大的小少年笑容温柔,自宽大的袖子中掏出一个包装得十分精美的礼物盒:【是兄长想送千骨小姐礼物。】 他抬眼看了眼自己的兄长,将盒子双手递过来。 礼物? 为什么要给我礼物? 炼狱先生挑的? 【……】这次轮到花千骨噤声了。双手接过,看看对面模样高度相似,脸上都挂着笑容的兄弟俩,她心中七上八下,不知为何惴惴不安。 {会是什么呢?} 【我、我打开了?】 【嗯!希望少女会喜欢!】 不止花千骨好奇,修仙界的众人也好奇。 炎柱炼狱杏寿郎,气势十足、热情、开朗、正直,实力也非常强。这样的人,送礼物会送什么呢? 一位仙人汗颜:“不得了,我完全猜不到。” 谜题很快揭晓。 那红色的盒子轻轻打开,里头的物什也露了出来,花千骨瞳孔骤缩。 ————玉珠莹然,银条纤细,被串起的两颗物什不过拇指大小,其形浑圆,其质水润,如上好的琉璃,晶莹剔透,五色流转。中间更是镂空做出了许多华美精致的花纹,可看出做工师傅的用心。 【……】只是,花千骨的表情很奇怪,没有笑,也没有哭,她愣愣地,将那手镯般的物什拿了出来。 而一动,数声清脆的叮铃声就接连响了起。 白子画的表情微变,下意识低头去看断念剑:“这…” 【我记得富冈也是教导了三个月就将少女你交给了我。时间太快,如今匆匆一看,第二个月都已经快过去了。】 炼狱杏寿郎的笑容非常灿烂,说出的话语更带着鼓励:【还有一个月少女就要去往下一个柱那边了,那我这边应该算是“出师”吧?】 【上一次甘露寺“出师”时,我送了她一件羽织,但少女好像很喜欢你现在的这件羽织,所以想着送点别的什么!】 这才带着弟弟一起出门了。 【第一眼看见这个,我就觉得非常适合少女,所以立刻买了下来!】 【刚选好了礼物就遇上了,看来真是天意啊!】 虽然话说得非常坦荡,但兄弟二人其实也有点紧张:【…喜欢吗?】 鼻头不自觉发酸,花千骨眨去眼中的湿意,将那手镯抱在怀中,她露出一个极明媚的笑:【喜欢的。】 【我非常喜欢!】 【谢谢炼狱先生,谢谢千寿郎弟弟!】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别的先不说————这手镯上的铃铛,和师父赠给她的宫铃,虽然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但也是极度相似啊! . . . . . . 手镯(大概长这样,找了很多参考图。并非百分百原创。) 第110章 日常7.杂 【嘎啊———】 黑色的羽翼展开,飞掠而过,将山林、树丛地抛置身后,嗓音粗犷的鎹鸦扇扇翅膀,落在窗台处,为自己的剑士带来新的消息。 不知是听到了什么,赫发少年逐渐浮出喜色,他奔跑起来:【伊之助、伊之助!】 指向门口的方向,他冲到那抓着扫帚的杆子,正倒立劈叉训练柔韧性的猪头少年旁:【重新打好的日轮刀好像马上就要送来了!】 【真的吗?!】 【嗯!刚才我听鎹鸦这么说了!】 鼻头轻动,炭治郎心中大定,更平添几分欢喜:【是钢铁冢先生的气味!】 【呀吼——!】 连炭治郎都边跑边嚷嚷着快点快点,伊之助就更不用说了,欢呼一声,他激动得手舞足蹈:【吼—!】 果真是少年。 落十一笑意浅浅。 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出蝶屋,遥遥望见熟悉的人影,炭治郎激动不已,连连挥手:【钢铁冢先生!】 【喂、喂!钢铁冢先生—!】 【好久不见了——!】 【叮铃铃——】 挂着紫藤花纹样风铃的竹斗笠,太阳纹样的外衣,隐约可见其斗篷下的红色面具,背着以布条缠裹的长方形物什,同另一人并肩而行,钢铁冢的步伐不快不慢。 不过嘛…… 当看见那远处兴奋不已正冲他挥手的少年时,他立刻将自己肩上的东西塞给了另一个人。 ————寒光一闪而逝,鼓出青筋的双手紧紧地攥着从怀中掏出的菜刀刀柄上,不复刚才的平和,他迅速冲了上来! 【您过得还好…】 热情的招呼在看清钢铁冢手中的东西时,戛然而止。炭治郎的表情逐渐惊恐,整个人于顷刻间失去了色彩。 【杀———!】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持凶器,钢铁冢卯足了力气,狠狠冲击而来! 哇!好在这么大半个月的康复训练也不是白做的。多少恢复了以前的身手,炭治郎面无人色,慌忙侧身,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下! 【钢、钢铁冢先生…】 伊之助是懵逼,炭治郎就是害怕与惊恐交加了,看着被掀起的滚滚尘土,他骤地一颤。 【你、】缓缓回过头,没有放下刀,钢铁冢的嗓音非常阴沉,落在炭治郎耳中仿佛死神的呼唤:【你竟敢把我的刀折断了啊…】 周身气势节节攀升,屏幕上,他的后头蓦然化作一片火海,整个人都失去了色彩,唯有一双眼睛爆发出耀眼的红光,正是怒不可遏:【你竟敢你竟敢——!】 好可怕啊!这个气势! 一个弟子大惊:“他不是锻刀师吗!这个压迫感是怎么回事啊!” “刀被折断…居然这么愤怒吗?”东方彧卿并不能理解这种感情:但是真的感应到了杀气啊! “好危险的感觉!” 朽木清流大为惊奇:“有这实力当什么锻刀师?去杀鬼不一刀一只?” 【非常抱歉!】 炭治郎可没有办法去想什么俏皮话缓和气氛。急出了一身冷汗,亲身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煞气,他眼神慌乱:【但是真的、那个…】 【我也差点要死了!】 【对手也非常强大…】 【不对!】 毫不客气地一下接一下地用力戳在他脸颊上,钢铁冢的心冷酷无比:【跟那个有什么关系!】 【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 越说越气,他下手逐渐重了起来:【都是因为你太贫弱了刀才会折断的!】 【不然的话,我的刀怎么可能会折断!】 【但是…】 被人狠狠戳着脸,炭治郎口齿不清,还试图解释,却见钢铁冢手一收,再次举起了刀。 在无数人又或好笑或惊恐或无语的注视下,两道圆滚滚的泪珠自面具的孔洞中流出,他气势汹汹:【我要杀了你!】 【啊———!!】 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一遭,被人拎着刀撵得满院子蹿,炭治郎是头都不敢回,拔腿狂奔! 【这是什么新的训练吗?】 看着这二人奔来跑去,时不时还发出一串不似人的尖声惨叫,站在不远处,黑紫色头发的少女蝴蝶忍颇感新奇。 【应该不是吧。】 看得直冒冷汗,扎着双马尾的神崎葵干巴巴地说。 ——————— 【嘛,毕竟钢铁冢先生是个很热情的人啦。】 终于等到追杀的人精力耗尽,同另一位锻刀师相对而坐,听见他这话,炭治郎无力地应了一声:稍微有点太热情了。 【他比任何人还要加倍地爱着刀。】 不似钢铁冢般裹得严严实实,这位同样戴着面具的锻刀师留着齐肩的短发,语声温润:【就算是在锻刀师的村子里也很少有他这样的人。】 【应该是吧…】 侧头瞄了眼后头瘫在地上一手支着脑袋,还不忘冲自己发射死亡视线的钢铁冢,炭治郎冷汗直冒。 【我叫铁穴森。】 为缓解一下氛围,方才开口的这位锻刀师举起手:【说起来,之前花千骨小姐的刀,也是我锻造的呢。】 诶?【千骨的刀?】 炭治郎听得愣住:那么多颜色的刀?!是眼前这位锻造的? 【好厉害!】 铁穴森可不敢应他这句话:【不不不,这并没有什么的。】 扭头看向门外长廊处的猪头少年,他的嗓音中带出几分不知名的情绪:【这次我也负责为伊之助殿下锻刀呢。不管怎么样,能为战斗添上一臂之力就再好不过了。】 细微的古怪声响传出,原本银白的长刃爬上蓝灰,手持双刃,伊之助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态度前所未有的端正。 【很漂亮吧,散发着黯淡的蓝灰色。】 从他的肩膀处窥见其刃上的色彩,铁穴森由衷的喟叹:【多雅致的颜色啊,是很适合刀的好颜色。】 将重新爬起的钢铁冢狂风暴雨般的拳头攻击置之不理,炭治郎保持着和煦的笑容:【太好了呢。】 【伊之助的刀之前刀刃都坑坑洼洼了。】 铁穴森:【握起来手感如何呢?】 【其实我还是第一次为二刀流的人锻刀。】所以真的会有点担心。 却见伊之助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拿着刀蹲在院落中的池子旁,似乎在挑拣什么:【伊之助殿下…?】 ?正被人以大力揪着脸颊肉的炭治郎也看了过去。 “这是…?” 眼看那影像中的猪头少年摸出一块巴掌大大的石头,众人也不禁有些好奇了:“要做什么事吗?” 下一刻,惊叫声暴起:“他在做什么啊啊啊啊!” 在一众人的茫然中,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伊之助,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石头,然后———【叮、叮、叮——】 一边咆哮着,他一边奋力敲打起这刚锻好的、崭新的日轮刀! 【啊———!】 当场目睹这一幕的三人大惊之下更是失声尖叫,当场褪色! “这可是新的刀啊!” 举座皆惊! 不说弟子、师长们,在座也有几位剑修,都是爱剑如命,将武器看得极重,尽管伊之助手上的是刀,稍微带入一下,却也不禁让人直捂胸口,差点没撅过去:“他怎么下得了手!” 此猪居然狠心如斯! 长留上仙白子画瞳孔地震:居然还有这种事! 伊之助却完全不理会炭治郎三人,打量着被自己敲出一排锯齿的长刀,他满意了:【好咧。】 笙箫默默默抬手遮住眼,不忍直视:好家伙,还敲得挺规整的。 【我要杀了你!你这臭小鬼!】 刚才还在说钢铁冢太过热情,如今看见伊之助的所作所为,铁穴森爆发出了更大的热情,甚至抛去了尊称:【喂,你搞毛啊!】 不得了了! 生怕这位锻刀师暴怒之下直接把伊之助大卸八块,炭治郎死命拦人,汗都出了一身:【对不起、对不起——!】 【………】 伊之助依旧不搭理他们,沉默了一会,抄起石头,他又将目标转移到了另一把刀上:【叮、叮、叮——】 【你这混蛋!!!】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无异于当场目睹亲子被杀,还是两个,铁穴森气势暴涨,疯狂挣动起来,炭治郎险些拉不住他:【不能让你再活着了!!】 而对此,炭治郎能说的只有———【对不起——!】 【没这样的!哪有他这样的!】 待到天边被染做咸蛋黄般的浓厚色彩,走在来时的路上,铁穴森依旧怨气冲天:【用石头砸刀?没这样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两位锻刀师来时和离去的情绪掉了个个。 回头望了眼揪着人衣角直挺挺站着的伊之助,再看看不住鞠躬道歉的炭治郎,耳边是同僚不曾断绝的火大的抱怨声,钢铁冢… 心理平衡了。 —————————— 【啊?】 结束任务回到水宅的花千骨惊呆了:【居然还发生了这种事?!】 【是吧是吧!】 暮云浅浅,落日的余晖穿过窗台将光可鉴人的深棕色木地面镀上一层金色,又把人也映得金灿灿。 有咪咪喵喵的碎声响起。 挥舞着手中的狗尾巴草,逗得橘白色的小猫直转圈圈,糖宝笑嘻嘻地:【我听炭治郎说的。】 【最后的时候铁穴森先生还在一直念叨着:“没有这样的”,然后气鼓鼓地走掉了。】 在他的对面,难得有休憩时间的黑发青年微微倾斜身子,一眨不眨地望着那正奋力抓挠狗尾巴草的小猫,口中则道:【破坏刀是不行的。】 【日轮刀很重要。】 就是说啊。 从地上的盘子中拈了块花瓣形状的点心塞入口中,花千骨盘腿席地而坐:【总感觉好可怕的样子呢。】 何止是可怕! 亲眼见证了事情的经过,修仙界的众人无不汗颜:铁穴森都快想把伊之助就地格杀了! 糖宝虽没有看见,但想了想,也表示认同:要不是有炭治郎拦着,伊之助可能早就被锻刀师摁在地上狂殴了。 【说起来,】想了想,花千骨问了一个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炭治郎他们训练得怎么样了?全集中有学会吗?】 之前走得太匆忙,就算有留笔记本,也没有办法安心呢。 【喔!】 聊起这个糖宝就有话说了。除了训练之外,他可经常往蝶屋跑:【差不多啦!伊之助和善逸也打起精神来了。就在昨天,炭治郎已经可以赢过香奈乎了哦!】 撂下手中的狗尾巴草,他比手画脚地试图给自己娘亲再现当时的情景:【两个人都跑得可快了!有这么、这么快!】 【……】嚼着点心,花千骨看着他七零八落的手势,茫然点头:【唔、嗯。】 {听不懂呢。} 糖宝却越说越来劲:【善逸和伊之助当时看见之后,都受到了刺激,也刻苦训练起来啦!】 【那真是太好啦!】 前面的听不懂没关系,这一句话听懂了。花千骨顿时喜笑颜开。 【喵嗷—!】 却在此时,忽有刺耳的猫叫声响起,一大一小抬眼一看————富冈义勇一手拿着狗尾巴草,一手似乎想去摸猫,奈何小猫不领情,对着那骨节修长的手就拱起脊背直哈气。 小小一团看上去像极了炸开的毛绒球 。 【……】手僵在半空中好一会,富冈义勇没有说话,众人却莫名可以看出他此时略有低落的情绪:(′^ `) 就,蛮可怜的。 “这个表情怎么回事…” 【啊!】 【不可以这样!】 花千骨和糖宝却不能允许这个新成员这样对待自己尊敬的前辈,立刻招呼小猫过来:【阿旺\/咪咪到这里来!】 是的,这位新成员,在糖宝口中,叫阿旺。 在花千骨口中,叫咪咪。 在富冈义勇口中———【猫咪…】 叫猫咪。 看着他们一人揪着一边猫耳朵开始语重心长地说教,富冈义勇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复杂。 好像有点难过,又好像有点高兴。 有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 【诊察就到此为止了。】 【身体已经没问题了。请安心前往任务吧。】 转眼已是第二日,熟悉的办公室中,炭治郎正在接受复查。听见浅笑盈盈的虫柱这样说,他追问:【那训练也…】 【嗯,接下来就只有实战了。】 【是!】 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炭治郎稍稍坐正,一个念头闪过,他又道:【对了,忍小姐…】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蝴蝶忍并无不允:【什么问题呢?】 周身直冒金色小星星,炭治郎自信开口:【您有听说过火之神神乐吗?】 蝴蝶忍微笑:【没有。】 【诶!】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炭治郎张着嘴,好半天才蹦出下文:【那、那火之呼吸之类的…】 可惜———【没有。】 咦———?! 怎么这样! 大受打击之下,炭治郎决定将之前的事情和盘托出:【其、其实这件事情要说回我小时候…】 蝴蝶忍乖巧点头:【嗯嗯。】 【原来如此。】 听完来龙去脉,终于对事情有些许了解,她目光微凝:【不知道为什么灶门的父亲适使用了火之呼吸,据我所知…】 【虽然有“炎之呼吸”,但那并不是“火之呼吸。”】 诶?炭治郎不解:【不一样吗?】 火和炎不是同一种东西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详情呢,对不起。】双手放于膝上,蝴蝶忍面带歉意:【只是,这些称呼是很严格的。】 【绝对不能把“炎之呼吸”叫成“火之呼吸”。】 说起火,再想起炎,她轻笑:【身为炎柱的炼狱先生说不定知道些什么。但是很不巧,他正在任务中。】 【不过。】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她又为炭治郎指出了一条路:【千骨这三个月来都在他那边训练,目前也已经有成果出来了。因为任务时间上的冲突,所以她这次没有和炼狱先生一起去执行同一个任务。】 【我今天有看见她哦。】 【去问问她说不定也能得到一些答案?】 第111章 日 【火之呼吸?】 起了个大早的花千骨正在蝶屋四处派发礼物呢。 左边手腕是紫色的手链,右边手腕是五色流转的铃铛手镯,行走时细小而清灵的铃音不绝。看着面前的赫发少年,她塞过去一盒松饼:【我想想哦…】 【嗯嗯!】炭治郎满眼期待:【千骨有听说过吗?】 【不,】将最后一盒点心发出去,缓步来到屋檐下的长廊处坐下,抱臂思考了许久却始终一无所获,花千骨摸摸头:【完全没听说过。】 ╯▂╰ 【炼狱先生没有提起过。】 而富冈义勇又用的是水呼,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样啊…】 心里泪流成海,但炭治郎非常坚强地露出了个笑容:【但还是谢谢千骨。】 唔…相识这么久,花千骨哪里看不出他心中的情绪? 到底不忍看他失望,灵光一闪,她忽地一击掌:【那这样,我把炎之呼吸的型给你演示一遍,你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怎么样?】 【可以吗?】 花千骨笑容灿烂:【当然啦。】 【首先是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既然说要做,那就马上动起来。并不迟疑,她稍稍同炭治郎拉开距离,当即抽刀而出:【要以火焰爆发般的势头向前方突进!】 她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即使面前并没有敌人,但那空气都快被炙热的火焰烤得扭曲了起来。 【然后是贰之型:上升炎天!】 托炼狱杏寿郎的福,花千骨如今也习惯用比较大的声音说话,尤其是在战斗时。 那五光十色的日轮刀被从下往上挥出,赤炎熊熊,似要灼烧一切。 【叁之型:气炎万象】 【肆之型…】 但见纤影横飞,又有赤焰重重,这方空间的温度急剧上升,热出一身汗的炭治郎却看得目不转睛:{炎之呼吸是这样的啊。} 【怎么样?】 转眼,学会的型已全数演练了一回,擦擦汗,花千骨笑着收起刀:【有什么发现吗?】 奈何,同她刚才的回复如出一辙,炭治郎摇了摇头:【没有。】 【就如忍小姐所说,炎之呼吸和火之呼吸完全不一样。】 这样啊… 【那还真是伤脑筋。】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去问问炼狱先生吧!】 是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叹了口气,炭治郎又振作起来:【好。但是…】 【要去哪里找炼狱先生呢?】 花千骨:【……】 按理来说,她应该知道才对。 可如今…同炭治郎大眼瞪小眼片刻,她犯了难:【要是平常还好说,可是炼狱先生目前好像还在执行任务…】 是以人在哪,不晓得。 “这种时候真是要命啊。” 落十一哭笑不得:“找不到人真的很麻烦。” “师父,等人回来就好了吧?”霓漫天不以为然:“炼狱杏寿郎不是柱吗?”完成任务的速度应该很快才是。 【要问我什么东西吗!】 说曹操曹操到。火焰纹的羽织随着步伐轻动,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青年笑容如旧。 【炼狱先生!】 猫头鹰突然出现! 不敢置信地回过头,二人都惊了:【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蝶屋啊?! 花千骨揉揉眼:【不是说在做任务?】 一只温暖的大手落了下来。 按按她的发顶,炼狱杏寿郎满眼笑意:【因为任务目标不强,所以很快就完成了。】 【然后我想着得通知你下午去训练场,于是去往水宅,但却被富冈告知说你去了蝶屋。】 于是就一路跟着来了蝶屋。 简单几句将前事说尽,他转向炭治郎:【少年,你是想问什么来着?】 【尽管说吧!】 【啊,】第二次同这位炎柱见面,猝不及防被点名,炭治郎立马昂首挺胸地站好:【那个…是有关于我的父亲,还有火之呼吸的事情。】 —————————— 【你的父亲怎么了?】 盘腿同两个孩子相对而坐,炼狱杏寿郎直视前方,正气凛然:【火之呼吸?!】 【呃,】炭治郎深呼吸:【我父亲,他是个病弱之人。】 【病弱吗!】 【即使如此,他也能在冰冷彻骨的雪中跳神乐。】 【那可真好!】 【……】犹豫再三,炭治郎把心一横,决定将重点转移到火之呼吸上:【请问!】 炼狱杏寿郎大声:【说吧!】 好大的嗓门。 洛河东表情复杂:“这俩一个逗哏一个捧哏的干啥呢。” “噗嗤——” 此话一出,笑声顿起。轩辕朗捂着脸,努力克制自己:分明是炎柱,怎么现在看上去有点呆呢?一问一答地好认真啊! {呜哇,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在说话啊。气势也好恐怖。而且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和他们的反应相差不大。 从旁路过的黄发少年表情同样复杂,和花千骨对视了一眼,他以目传神:{炎柱一直这样吗?} ≡ ̄﹏ ̄≡ 花千骨破天荒地看懂了,也以眼神回应:{是啊…一直如此。} 沉默片刻,为免祸及池鱼,善逸默默闪远了。 【火之神神乐·圆舞。】 炭治郎并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念出这几个字就不由得想起在蜘蛛山上那一场凶狠的战斗,他喉头滑动了一下:【我下意识用出来的,是我小时候见过的神乐。】 【如果炼狱先生对此有了解的话,请告诉我!】 这次炼狱杏寿郎却没有及时给予回复了,整片区域陷入安静之中。 他沉默的时间太长,让两个孩子都忍不住抬头看他:这是,在思考吗? 【好!】 确实是在思考,但也没有太久。稍倾,抱着臂膀,炼狱杏寿郎理直气壮:【———但是我不知道!】 炭治郎愣住:【…诶?!】 花千骨皱眉:【连炼狱先生也不知道吗?】 【事实上,“火之神神乐”这个词,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炼狱杏寿郎并不遮遮掩掩,尽管他只知道神乐是什么:【你父亲跳的神乐,能用在战斗之中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话锋一转,在二人的茫然中站起身:【这个话题只能聊到这里了!】 哎?!这就要走了吗? 懵逼中与小伙伴对视一眼,炭治郎手忙脚乱地试图挽留:【那个,能再多说几句吗?】 【当然可以!】 周身气势大涨,在修仙界众人的沉默中,炼狱杏寿郎的背后是一片金红相交,他高声道:【来当我的继子吧!我会照看你的!】 【还可以和千骨一起训练!】 炭治郎懵逼:【给我等等!】不要转移话题啊! 【出现了…】 炭治郎:(?Д?≡?Д?)? 花千骨哭笑不得,比起小伙伴的懵懂,她略凑近了一些,进行解释:【炼狱先生的“继子邀请”。】 【这三个月以来,我至少看见了他对十个阶级较高的队士这么说。】 当然,无一例外,十人都婉拒了他————{承蒙炎柱大人厚爱,但我这边真的没有办法…} 云隐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这还真是…太遗憾了。 “但、但是为什么要拒绝?” 落十一茫然:能得到柱级队员的指导不是很荣幸、很好的事情吗?当初三尊收徒可还是经过了好一番争夺呢! 他却不知,这是因为两边的情况不一样。 花千骨给出答案:【听他们说,是因为训练太辛苦了。】所以没有人能坚持下来。 虽然一直在找继子,但是并没有继子呢。 炭治郎不理解,但他大受震撼:居然还有这种事啊! 不对,摇摇头,他企图将炎柱大人从这个状态唤醒:【等等,炼狱先生…】 【炎之呼吸的历史非常久远。】炼狱杏寿郎却自顾自地道:【不管在任何时代,炎和水的剑士都必然会有成为柱的人。】 【炎。】 【水。】 【风。】 【岩。】 【雷。】 炎起呼呼,水溅潺潺,风来萧萧,岩结嘭嘭,雷落轰轰。 随着一个一个音的发出,屏幕上,苍劲有力的黑色字体携耀耀辉光与不同的碎音蓦然出现,照亮黑暗————一如几百年来那许多的猎鬼人一般。 【这五种是基本的呼吸。】 他尽心尽力地为两个小家伙科普:【其他呼吸,都是从中衍生出来的。】 【比如说,“霞”是从风衍生而来,“音”是从雷衍生,“恋”是炎,“蛇”、“花”、“虫”则是水…】 【沟口少年!】说着说着,他又开始点名,当即让人打了个激灵:【你的刀是什么颜色的!】 !炭治郎忍不住纠正:【我叫灶门。】 【刀的话是黑色的。】 【黑刀吗,那可不好办啊!哈哈哈—】 炭治郎持续茫然:【不好办吗?】 当然不好办,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黑刀剑士成为柱的,而且,我听说无人知晓黑刀剑士应该钻研哪个领域!】 【比起千骨,少年你好像更棘手一些啊!】 这样啊… 已经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听人这么说了,哪怕是炭治郎也有点黯然,却听人话音一转————【所以,就来我这里锻炼吧!】 长留山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处于一种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状态————披风被凛冽的气势激得鼓荡不休,背后燃起赤焰,炼狱杏寿郎姿态昂扬:【你可以放一百个心了!】 好强烈的正义感。从气味上就可以甄别出来,炭治郎心头微松,等等… 【不对、不对!】 终于发现了面前人视线的落点在自己头顶之上,他大惊:【您到底在看哪里啊!】 花千骨缓缓移开视线,好险没笑出声。 ———————————— 【哇,真的好多人呢。】 【没错,毕竟是节日当天啊!】 转眼暮色渐浓,夜幕如期而至,正是华灯初上,人群熙攘。 终于巡视完了一圈,站在街口,看着那几乎称得上是摩肩擦踵的情况,再看看满街满巷遍铺的各色灯笼,听着擦肩而过的人们对今年节日的讨论,黑发少女由衷地感慨。 【不知道炭治郎他们和其他队员那边怎么样了。】 大家兵分几路,都在巡查附近的城镇,就连叫嚷着“节日还要杀鬼也太过分了”的善逸也被炭治郎直接拖走了。 和她站在一处,发色亮眼的青年也点点头:【没有出事就再好不过了!】 说的也是。 不过就算巡查完了也还不能回去————只查一遍可是不够的,天晓得鬼会什么时候动手。 【不过,虽然不能加入其中,但多少也可以沾沾节日的氛围!】 【唔?】花千骨不解,却有一个红彤彤、晶莹剔透、拳头大的东西递到了面前。 ———【尝尝看,】炼狱杏寿郎说道:【苹果糖!】 !什么?糖?给我的? 花千骨愣了,看看那裹了一层糖衣的苹果,又看看面前笑容明媚的前辈:【谢谢炼狱先生!】 心中已经是暖融融一片,面上都泛起了红晕,她美滋滋地想:虽然不是中秋节,但好像这个灯笼节过得也差不多。说起来,再过几个月就是元宵了,到时候做汤圆给大家吃吧! 一边想着,一边轻轻舔上一口,乌黑的眸子瞬间被点亮了:【好甜!】 喜欢!(′??w??`) 【你喜欢就好!】 真正拿出了兄长的做派,炼狱杏寿郎哈哈一笑,伸手揉揉她的头顶:【千寿郎不能出来真是可惜,不过我也给他买了!回去之后再给他吧!】 !想起那个更柔和一些的少年,花千骨也绽出了笑:【我也要买点东西当做给千寿郎弟弟的礼物。】 【这样吗?】 能收到礼物,想必千寿郎也会高兴吧。炼狱杏寿郎并不推辞:【那就先谢谢少女!】 “真的好有大哥风范。”笙箫默扇扇折扇,眉眼也带着笑:鬼灭时间都快进十月了,但这边才过了不过几天。 “时间还真是快啊。” 听见这话,魔君杀阡陌周身气息也柔和了一些:眨眼间,小不点都已经在鬼杀队待了快一年了。当初在狭雾山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 “不过,连节日都不能休息啊。”东方彧卿目光如水,不知包含了什么情感在里头:“真是辛苦。” 可世界不就是这样吗? 白子画徐徐饮下一口灵茶: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有人轻松,有人艰难。 人生百态,不过如此。 为了让自己在意的人们好好地生活着,鬼杀队的队员们就会努力去尽到自己的职责。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不过,大人忙,小孩儿可不忙。 【骨头骨头!】 正说着呢,两个小不点不知从哪里钻出。 右手牵着那衔着竹口枷、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粉色衣裳的小女孩儿,小男孩儿高高地举起手:【你看你看!】 落十一目光微动:是糖宝和祢豆子啊。 可不是嘛。 今天换上了一身小小的鬼杀队队服,带着大大的笑容,糖宝挺起小胸脯,一副等待人夸奖的模样。 【唔唔!】 忽闪忽闪的大眼好似一弯明月,祢豆子有样学样,也举起手中的东西展示。 那是两个小动物形状的灯笼。一者为姿态慵懒的猫咪,一者为活泼跳跃的白兔。烛火微黄,穿过花纸,照亮黑暗,又映得人眉眼都柔和了。 【哇,好漂亮的灯笼啊!】 花千骨十分捧场,将糖举起避免沾到发丝,她笑吟吟地挨个摸摸他们的脑袋:【怎么样,玩得开心吗?有没有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啊?】 今天她和炭治郎倒是都很放心这两个小不点一起出门,毕竟祢豆子有实力,糖宝头脑还算清晰,算得上是个小大人,加上今晚大家都在,所以没什么好担忧的。 【有哦有哦!】 【唔、唔—】 此话一出,两个孩子都激动了起来,纷纷手舞足蹈地想将自己看到的东西都说出来:【有那个很大、有人那么高的灯笼哦!】 【唔唔、唔嗯——】 【还有人带着有花的斗笠在跳舞呢!】 【唔唔!】 一人说,一人比划,可爱的小模样看得人心都化了。 【舞蹈表演已经开始了啊!】 炼狱杏寿郎也不扫人兴致,他哈哈一笑,忽地伸手就抱起糖宝,直接让其骑在了脖颈处:【糖宝小少年坐好,我们一起去巡逻!】 【哇!】 猝不及防地腾空了,不过,拎着那猫咪灯笼,糖宝嘿嘿直笑,也举起手往前:【喔——!巡逻!】 【我们也走吧!】 【唔——!】 被花千骨抱起,缩在温暖的怀抱中,祢豆子眨眨眼,也像模像样地举起爪子:巡逻! 【啊,千骨、祢豆子、炼狱先生、糖宝!】 转过一条被装饰得亮堂堂的街道,迎面就撞上了熟悉的三人。为首赫发少年喜出望外:【大家都在啊!】 是炭治郎!虚虚抓着两撮金红色的额发,糖宝立刻挥起了手。 是哥哥!乖乖依偎在花千骨怀中,祢豆子眼睛一亮:【唔——!】 【嗯!】一边稳住人防止掉下来,炼狱杏寿郎朗声道:【灶门少年,你们那边如何?】 不去理会正试图从花千骨怀中接过祢豆子的善逸、好奇打量糖宝灯笼的伊之助,炭治郎笑容灿烂:【没有问题!遇到的鬼已经斩杀了!】 【炎柱大人!】 正说着呢,又一队人马从旁边的巷子穿出,为首的是那戴着蝴蝶发饰、扎着侧马尾的齐刘海女孩栗花落香奈乎。 在她后头,黑发剑士村田哆嗦了一下,还是勉强抬高了声调:【西南方向也巡查完了!】 再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做得很好!】 【嘭———嘭——嘭———】 行人涌动,很突兀地,似乎是为了犒劳这些辛勤的猎鬼剑士们,今年的烟火大会开始得格外早。 【真漂亮啊。】 【好亮。】【…真好看…】 声声絮语中,火星迸溅,伴随着巨大的声响,那一朵朵的烟花,极绚烂,极璀璨,在半空中炸开,美不胜收。 尽管这份美丽转瞬即逝。却很快,更多的烟花冲天而起,再度盛开,将黑压压的天幕染做五彩。 不止是这个城镇。 无数地方,大家也同样在庆祝这一天,相继放起了烟花。 站在人群中,着双色羽织的黑发青年安静地抬起头,同他一样,另外几个一同巡查的剑士也不曾移开目光。 更远处,偏僻的角落中,被几个队员簇拥着,脚下踩着个不知死活的漆黑影子,衣领大敞的白发青年抓着刀,许久没有说话。 【又是一年的烟花啊。】 望着天空,有着粉色与绿色渐变的发色的少女笑容甜美,挥手向另一人打招呼:【伊黑先生——】 【………】 不知名的一个山坡上,回眸看见那烟花,带着几个队员,矮小的少年歪歪头,透亮的薄荷绿色眸子中无一丝情绪。 蝶屋中,远远看见一点斑斓的色彩,坐在屋檐下,扎着双马尾的少女神崎葵眉头松开,同身旁的小清、小澄、小菜穗相视一笑。 {真漂亮呢。}披着那蝶翅纹样的羽织,黑紫色头发的少女立在屋檐上,眉眼温柔。 【喔!蛮华丽的嘛!】身旁是三位美丽的女性,白发男人兴致颇高。 【……】人来人往的街道中,高大的男人平静地转了转手中的佛珠。 空荡荡的宅院中,同样有着金红色发色的小少年独自坐在屋檐下,看着那远处的烟花。 隐藏得更深的院落中,也有那面上带着深色疤痕的温润青年抬起头来。 “火树拂云飞赤凤,琪花满地落丹英…” 看着影像,就有那秀雅异常的东华上仙缓缓念出一句诗来。? 这易散的烟花,照亮房屋,照亮各色的物什,照亮每个人的面庞,也驱散黑暗。 . . . . 匆忙赶出来的图(背景瞎画的) . . ————————— 祢豆子(认真):嗯唔、唔唔! 杏寿郎(严肃):唔呣唔姆! 花千骨:? 怎么还加密通话? 第112章 信件. [鳞泷左近次. 早上好,鳞泷先生!(希望您看见信时是早上。) 今天总部的天气很好,我在给您写信,现在我的字已经写得很不错啦,多亏了忍小姐和香奈乎教我。 您最近过得怎么样?收养的几个孩子情况还好吗?寄过去的钱还够用吗? 给您挑的礼物有收到吗? 我、糖宝、炭治郎、祢豆子还有富冈先生,大家都很想念您! 说起来,上次给您写信还是在半个月之前。 这些日子又发生了好多事情。 之前不是说,善逸和伊之助受到香奈乎的打击,不愿意再继续进行训练吗? 如今在亲眼看见炭治郎的努力,又经过忍小姐的劝导之后,他们两个也振作起来啦,拼命训练之下,三个人都已经掌握了“全集中·常中”! 能够看见他们元气满满的样子真是太好了!之前那副样子真是急死人了。 不过,就是,有点好过头了…╯▂╰ 没有训练的时候伊之助会带着糖宝满山遍野地跑,每次都是浑身脏兮兮地回来。 身上的苍耳摘了好久呢。(???w???) 对了,还有一件事。 炭治郎和伊之助的刀不是在蜘蛛山被鬼折断了吗?我那几天在做任务,回来之后听糖宝说,炭治郎被钢铁冢先生提着菜刀追杀了一早上! 听上去就好可怕啊! 但更可怕的是,在那之后,伊之助用石头把自己新打好的刀砸得坑坑洼洼的! 哇,听说另一个锻刀师———铁穴森先生当时气得都快疯了! 连要离开的时候都在絮絮叨叨地大声抱怨! 但即使如此,伊之助也并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还有还有。 先前炭治郎在蜘蛛山的时候意外用出了:火之呼吸,但是问了一圈都没有人知道这种呼吸法。 连炎柱炼狱先生都不知道。 不过他非常热情地邀请炭治郎成为他的继子。虽然一开始感到迷茫,可后面炭治郎也答应了,毕竟火之呼吸和炎之呼吸挺适配的。 所以这两天炭治郎在炼狱先生那边训练。 唯一的问题,就是富冈先生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看上去有点抑郁,连续几天都没有说话。(???w???) 所以我只好一连做了三天的鲑鱼大根。在糖宝吃吐之前,富冈先生的心情终于好转了。 唔,然后…啊,说起炼狱先生,他人真的好好啊!像哥哥一样,而且指导训练的时候也非常认真,每天都非常有朝气! 光是看着他,我都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他还送给我一个很漂亮的手镯作为“毕业”礼物,我非常喜欢! 不过手镯上面的铃铛,炼狱先生后面给我把声音弄没了。 【有铃铛声音的话战斗的时候容易被鬼发现吧?那么,在变得更强之前,就先不要让它响好了!】 炼狱先生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他的弟弟千寿郎也是个非常好的人,有的时候还会指导糖宝锻炼————【虽然我没有什么剑技方面的才能,但还是经过了几年的训练的。】 所以指导糖宝绰绰有余啦。 话说两兄弟长得非常像呢,第一次见面我都直接认错了…好丢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啊,还有还有,前几天不是节日吗? 虽然不能和镇子里的人们一起庆祝,但我们在巡逻期间也看见了非常漂亮的烟花! 五彩缤纷的,把天空都照亮啦! 狭雾山附近的村落有放吗? 如果有的话,换个角度来看,也算我们和鳞泷先生一起赏过烟火大会了吧?(^_^) 炼狱先生还给了我苹果糖,很甜! 不过,这样的炼狱先生也有不擅长的东西啊。 说是因为看我可以得心应手地烹饪出好吃的食物,于是兴致勃勃地上手了。那天,富冈先生的宅子发生了爆炸。(?д?; ) 炼狱先生告诉我:觉得火不够大,所以一直加柴,加上全集中的呼吸,一口气吹过去… 好难过,我的厨房没有了! 千寿郎知道之后表示非常震惊与自责:{抱歉,我应该提醒你们,不要让兄长下厨的…} 没关系的。我还是很喜欢炼狱先生的。(╥﹏╥) 唉,在重建好之前就只能去食堂吃饭。好在雏鹤小姐做的饭菜非常好吃,我们有时候还会互相交流烹饪方面的心得。莳绪小姐就比较暴躁一些,但也是非常可爱的人! 听说她们和小卖部的须磨小姐,三个人都是宇髓先生的妻子呢!可她们之间的感情也非常不错。 在食堂还经常看见蜜璃小姐,哇,她吃的真的好多哦,比炼狱先生还多!那么多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呢?她的身形还是非常纤细啊。 而且她的力气好大,一个人就把我和糖宝都举起来了!不愧是柱! 果然,厉害的人,教出来的弟子也一样很厉害! 可惜的是,那天过后,我就不在炼狱先生那边训练了,而是转到了风柱不死川先生手下。 一开始我很不喜欢他,但他和炭治郎、祢豆子道歉之后,我就不讨厌他了。 虽然他说话的口吻和他的训练方式一样严厉,但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 然后就是,这些日子除了训练和出任务之外,我还经常去蝶屋跟忍小姐学习制药、制毒,接触到了好多新知识! 和之前掌握的药学结合在一起,忍小姐都夸我是很厉害的小药师呢!(\/\/?\/\/) 而且我和蝶屋的大家也成为朋友啦,可惜香奈乎还是不怎么说话。 啊,提起忍小姐…炭治郎悄悄告诉了我她的事情:姐姐被鬼杀死了,于是她成为了柱。 听在队时间较长的队员和鎹鸦说,忍小姐的姐姐叫:蝴蝶香奈惠,是个非常温柔、非常漂亮的人呢。 真是遗憾啊。 那样美好的人。(;_;) 我终于明白了:身为柱的大家,应该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吧,所以当时面对祢豆子,他们的反应才会那么激烈。 因为大家可能都被鬼夺去过重要的人。 所以,果然啊,得快点强大起来才行。 不过好奇怪,不管怎么样我都学不会富冈先生自创的第十一型:凪。 惹得富冈先生那几天很不高兴。(╥﹏╥) 唉…先不说这个了。 对啦对啦,我给鬼杀队的大家也做了手链哦!炼狱先生的是金红黄色,忍小姐的是深紫色,香奈乎的是粉紫色…大家都有收下呢,尽管有没有戴就不知道了。 目前鬼杀队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认可了祢豆子,真是太好了。 而糖宝从节日那天之后突然就变得和我一样高了,现在正在富冈先生的监督下练习挥刀呢。 他一直都想着快点长大,现在也算得偿所愿吧。不过长大之后的训练可就更严苛了呢。 目前学的也是水之呼吸,这样也好,我还可以教他。 富冈先生、炼狱先生都说,只要坚持目前的训练程度一年,糖宝就可以去参加最终选拔了。 可惜的是,长大了就没有多少时间和祢豆子一起玩了。以前祢豆子醒着的时,他们两个经常和蝶屋的小清小澄小菜穗一起玩耍。 那个时候啊,蝶屋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呢。 只能说有得必有失吧。不过祢豆子还是很喜欢糖宝,她好像能够明白,这个突然长大了的“哥哥”是谁。 {既然长大了,是不是要起个大名呢?} 还是忍小姐提醒了我们。 想想也是,“糖宝”听上去比较像小名,后面出去做任务向别人介绍自己感觉有点奇怪呢。 于是我问糖宝想要个什么样的名字,可他也懵懵懂懂:{唔,骨头给我起吧!} 所以重担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o﹏o?) 好听的名字真的好难想,我头发都不小心拔掉了几根,但还是没有想出来。 富冈先生、炭治郎、善逸、伊之助…大家倒是帮忙想了几个,可感觉并不合适。] 【原来如此!名字确实非常重要,是不能随意对待的大事情!】 【我也来帮忙吧!】 水宅中,听完来龙去脉,盘膝端坐的金红色头发青年举起手,腕上的手链滑落下去:【请问,糖宝的父亲姓什么?】 父亲… 身形、模样都颇为相似的少年少女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少年笑答:【东方。】 【父亲叫东方彧卿。】 【是嘛,真是个好名字啊!】 炼狱杏寿郎应了一声,食指点点地上集齐了众人智慧、写着七八个名字的纸:【那姓就是“东方!”】 【名的话…】 摩挲着下巴思考许久,他唔了一声:【把“糖”换成“棠”怎么样?】 【海棠花的棠!】 听上去不错诶!花千骨立刻扭头去看身旁的糖宝:如何? 【东方棠?东方棠…】 在嘴里念了几遍,少年欣然应下:【好啊!】 【那从今天开始,我的大名就叫东方棠了!】 . [于是,就是这个样子,从那天起,糖宝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 他非常喜欢哦,当天就一直在跑来跑去地听别人叫他。 {别人叫我东方先生的时候,我感觉我一下子就变成大人了!好奇妙!} ———他是这么说的。 但是我觉得,他已经是大人了啊。(?o ? o?)他都和我一样高了。 大家也都笑眯眯地看着他,真好啊。 这么一说,鳞泷先生你还没有看过糖宝现在的模样呢,呜哇,连小时候的糖宝都没有看过!当时真应该画个像下来的! 等有空了,我们大家就一起去狭雾山看您和孩子们! 唔,杂七杂八地写了不少,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嗷,我们养的那只小猫也长得很快! 就是,好像喂得太多了…每个看见它的人都会由衷地发出感慨———【好胖。】甚至有一次连跳都跳不动了。 但是,神奇的是,我出门做了几天任务之后,它突然变回了原本的体型! {因为小葵实在看不下去了。} 【再胖都有生命危险了!三个人带着减肥吧!】 糖宝告诉我,自打我走后,早上他带着猫一起去做运动,然后下午炭治郎来了之后就会把猫带去训练场接着运动。 最后晚饭之后猫还会被富冈先生用狗尾巴草逗得满世界跑。 难怪三天就跟换了只猫一样。真是可怕的运动量。更可怕的是,还有个热情似火的炼狱先生。╯▂╰ 还有… 我拜托隐队员做了个很小小的灯笼,应该会跟着信一起送过来,希望不会在半路弄丢呢。 呜哇,已经不知道写什么了。 让我想一想,喔,炼狱先生今天接到了一个任务,好像是一辆“无限”号的列车上出了事。听说那边已经出现了不少的伤亡,应该是有厉害的鬼在作乱。 但是列车是什么?跟马车差不多吗? 不死川先生让我下午跟着炼狱先生一起出去:{给我好好磨练一下你的剑技!} 他是这么说的。 唉,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多经历一些,可是好好说话又不会怎么样,为什么一直这么凶呢? 真搞不懂啊。 总而言之,鳞泷先生,我和糖宝、炭治郎,会继续努力的! 希望您的身体依旧康健,孩子们也无病无灾。 草率书此 花千骨、糖宝 九月二十日] 【这样就可以了吧?】 将信件叠好和那只有小半个拳头大的莲花灯笼一并交给鎹鸦,黑发少年———糖宝,又或者是,东方棠,迟疑道。 【应该没有少什么了吧。】 模样与他有五成相似,黑发少女———花千骨走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那些物什一番,也觉得够了。 这几个月执行了数十个任务,更与队中的队员们多番切磋,又有柱级队士从旁指导,多方相交之下,她周身气息越发凌厉,眉眼中很有一股英气。 不过,这些都在她明媚的笑容中如冰雪般消去了。 {鬼杀队有炎柱大人、恋柱大人、炭治郎先生,千骨小姐,真是太好了!}候在一旁的隐队员心中感慨不已。 花千骨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将散了一桌的物什都好生包起,她双手递过去,又附上一个开朗的笑:【拜托了!】 【是!】一个激灵,隐队员赶忙接过,鞠了个躬就撒腿狂奔。 跑得好快啊。眼看他忽地就不见人影了,花千骨眨眨眼,又扭头对着一旁的东方棠说道:【话说,你不去训练吗?】 【……】听见这话,东方棠立刻往地上一倒,一蹶不振。 (?′w`? ) 【…别这样嘛。糖宝?糖宝?】 花小骨好笑地戳戳他的手臂:【起来啦,训练啦。】 掀开一只眼睛,看见不远处的白绒绒一团,东方棠复又阖眼,仿佛已经与世长辞:【我已经不行了,让阿旺代替我去吧。】 【说什么傻话呢!】 尖尖的耳朵动了一下,阿旺回头瞥了眼两个愚蠢的铲屎官,用冷酷的背影将自己的拒绝表现的淋漓尽致:莫挨老子! ——————————— 转眼白日换黑夜。 繁星黯淡,暮色相掩。 【呜———】 四面环山之地,橙黄色的刺目灯光照亮前路,但见浓烟滚滚,长而古怪的“车”拖着数节灯火通明的车厢,在金属铺造的轨道上疾驰。 【啊——!】 刺耳而短促的惨叫声骤然响起,鲜血喷洒而出,溅在车厢的窗户处。 蹲守在两排座椅之中,暗绿色肌肤的鬼物体型高大,肌肉凝实,背对着众人,他正兀自啃食着什么。 似乎察觉到什么,他猛地侧头。 不大的脑袋上生着三四只眼睛,金黄的眼白蓝灰色的瞳仁,乃至于布满鲜血的利齿… 这狰狞的面孔被毫无保留地展露了出来。 . . . . —————————————— 问:花小骨为什么不自己做灯笼? 花小骨_(:3」∠)_:那个,我做的,不能看… 【炸厨房事件中匆匆赶到的两人。】 花小骨(呆滞):我的厨房… 富冈义勇(呆滞):我的宅子… 第113章 下弦会议 【咻—咻—咻——】 晨光熹微,训练室中却已经传来了道道凌厉的风声。 依旧是那反射训练,依旧是装满药水的杯子,依旧是相同的对手。不同的是,前来挑战的赫发少年已能够与面前的女孩斗得旗鼓相当。 【好厉害…】 【太强了…】 围观的猪头少年与黄发少年都不禁发出了感叹。 正专心争夺杯子的二人哪里还听得见他们的声音? 眉眼中是如出一辙的凌厉,他们出手越发迅疾,甚至只能看见残影。 【啪—】 到底是香奈乎更胜一筹。一拍,一夺,那盛这汤药的杯子已然到手。 这场比赛也分出了胜负———【到此为止!】 【呼——】听见喊停声,不自觉往后一仰,双手撑着地面,炭治郎呼出一口气,看着香奈乎,他发自内心地夸赞:【果然香奈乎很快啊。】 对此,香奈乎并不做回应。 神崎葵报出了情况:【这样一来今天就是10胜10负了。】 【还远远不够。】离千骨还差的远呢。松松筋骨,炭治郎对此并不满意:【我再去跑跑,你们去吗?】 后面这句话自然不是对神崎葵说的。 (-_-)我妻善逸:【要保持全集中·常中吗?】 回应他的是炭治郎坚定的话语:【嗯!】 【啪——!】说那时迟那时快,他一巴掌直直朝善逸腹部拍去! 【!】高举双臂,我妻善逸浑身都在微微发抖,却硬生生抗住了。待到那手收回,他才没精打采道:【要一直这样吗?】 【纹次郎!】并不给他沮丧的机会,原本就衣服大敞,伊之助还将衣服往两边扯起,大咧咧地露出自己结实的腹部。 【嘿、嘿!】 瞬间精神抖擞,善逸毫不留情,立刻就是两记老拳上去! 伊之助腰挺得笔直,毫不示弱:【轻轻松松!】 见他浑身的肌肉都在抖,善逸无语收手:【肌肉笨蛋!】 始终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同伴,直到这时,炭治郎才道:【走吧。】 不过,他们是训练艰苦,另一方可是光所处的境地就残酷。 —————————————— 手持琵琶,乌发及地,跪坐于地,看不见面容的女人前方是大片交错繁杂、古色古香的奇怪房间。 不知多少个房间中点了灯,照亮四周的同时,也将更多的地方压入黑暗之中。 仿佛连空间都扭曲了,那些建筑物极为古怪,似乎被旋转重组了多次。 “这是…?” 刚刚看炭治郎他们心情才稍缓,此时一换场景,白子画心中警铃大作:鬼的地盘吗? 有长老肃颜开口:“好古怪的地方!” 光是看着就感觉十分地不舒服,总感觉暗藏杀机———修士五感敏锐,基本上但凡感觉都不对的地方,八成不是什么好地方。 事实也正是如此。 “师弟,你看这地方,煞气四溢,略一感,又是杀机横生…” “师侄,你觉得如何?” “师尊,看着这地方,我总感觉心中发慌…” “师妹,你是木属修士,比起我等更为敏锐,是否能感觉到更多?” 台上台下你一句,我一言,俱是议论纷纷,屏幕上却骤地浮现出几个字———【数月前。】 【铮——!】 有着蓝紫色指甲的惨白手掌持木制的薄片拨子,极干脆地拨动了弦,其声凌厉如落刀,冰冷无比。 “我——!” 一抬眼,不少人就吓了一跳,差点没骂出声————整个屏幕都被一只眼睛占据了! 蓝灰的瞳孔中是“下陆”二字,镜头一拉远,扎着四个辫子,赤色发梢,面上带着绿色纹样的奇特鬼头朝下,以这种怪异的方式出场了。 “下弦之六?!” “为什么会出现?” 当事鬼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回事?这里是…?} 额上都是汗,下陆六四下环顾,目光所及之处却只有一片扭曲交错重叠的古色雅致房间。 烛火幽幽,照亮方寸之地,平添几分诡异。 而此时,迎面而来又是一个鬼。 一头黑色中长发,发尾带着亮眼玫红色与蓝绿色,两侧脸颊上分别有着三个青黄渐变的方块与更小的方块。 薄荷绿的眸中,“下弦一”的文字展露无遗,其目光却毫无焦距,空空如也。 【咚——咚——】 足音声声,着一身黑衣黑裤,里头是白色的衬衫,他不疾不徐地迈步在这诡异的空间中,对周遭的事物似乎毫不关心。 “又是一个下弦鬼!” 还是一! 远远不止。 屏幕上,有半个脑袋忽然冒出。 注视着下弦一,另一个“人”又侧头去观察其他地方,这一扭头,他的身份也暴露了:棕黄的瞳孔中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下贰”。 穿着身暗蓝色的衣裳,棕黑色的头发半长不长,脸上布满黑色的裂痕,这位蓄着络腮胡,这和蔼大叔模样的鬼,面上也有汗水。 {是那个女人的血鬼术吗?} 赤色发尾的下弦六目光一动,准确地寻到了那怀抱琵琶的女人的位置:{空间似乎是以那个女人为中心扭曲的。} 根本不在乎他的目光,琵琶女反手一拨:【铮——铮—铮——】 伴着这琵琶声,镜头迅速跟进、晃动、追逐… 直看得人眼晕,而乐声落下的瞬间,又有两个影子出现。 “这是…”摩严心中咯噔一下:“这个琵琶女在召唤鬼?” 怎么确定位置的?用什么做链接?是怎样的能力? {只有十二鬼月的下弦被召集了过来。} 一头黑色的短发,额头和两侧脸颊都有着交叉的伤疤,两耳尖尖;白色的发丝只到脖颈,额生双角,脸颊两侧都有着两条红色条形,眼白为可怖的血红色————新出现的两只鬼也露出了真容。 下弦六还在四处张望:{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而且…{下弦之伍还没有来。} “想来也来不了啊。” 看到这里,一位华服仙人无奈开口:“他已经死了啊。” 【铮——!】 骤地,琵琶声猛然响起。 散落于这片区域的几只鬼顷刻间全部被集中在一个平台上。 {移动了,又是血鬼术!} 惊慌中,下弦六忍不住去看旁边的鬼,站在他旁边的下弦一却直视着前方,对他的视线不做任何反应。 无意中扫见前方的人影,下弦六也顿住了,他瞳孔骤缩。 “……”刚想和周围的人讨论一下那琵琶女的血鬼术,此时此刻,盯着屏幕的大家也傻眼了。 ———唇红齿白,眉眼精致,垂下的长长黑色卷发在耳侧轻轻晃动,分明是很清丽的面容,却因那一双血红色的鬼瞳平添了几分邪气的美。 着一身华美至极玄色的衣裳,头戴金珠串,两侧长长的红穗自然垂下,携极骇人的气势,这突然出现的女性睁着竖瞳,正定定地望过来。 “她…她、” 长留山中,不等三尊、轩辕朗、杀阡陌、东方彧卿等人开口,就有人吭哧吭哧半晌,失声道出了这女人的身份————“她是鬼舞辻无惨!” “绝对不会错的!” 这股熟悉的压迫感! “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女人??” 这种事情… 魔君杀阡陌掀起眼,一定睛,却愣了:“这是借了谁的皮囊?不…” 略一感受,他美得足以让人窒息的面庞上又有几分迟疑:“好像也并非如此。” 若是拿别人的皮,不管怎么样,僵硬感和怪异感是挥之不去的。 就有妖人茈萸问到:“易容?” 依靠妆容来达到这个效果。等等,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她消了声:看上去也不太像。 “人皮面具?” “不是,”旷野天实在忍不住了:“问题不应该是,他为什么要把身体换成一个女人吗?” 又不是那半男半女的春秋不败。 虽然说,还怪好看的… 下弦陆也懵了:{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 【……】血眸微眯,红唇轻启,女人口中吐出的是大家熟悉而又陌生的男性的声音:【低头,跪下。】 !下弦六瞳孔一震,如果说之前认不出来,那如今听见声音,他怎么可能还不知道眼前人是谁?! 【给我跪拜。】 半张脸都被阴影覆盖,鬼舞辻那绝美的面容此时仿佛都扭曲成了修罗的模样。 【轰————】 整个屏幕都被血色覆盖了,隐约中,一双带着兽性的眸子一闪而过。 【嘭—嘭—嘭—嘭—嘭——】 只听数声闷响,不论实力如何,在绝对的压迫面前,聚集在此的下弦鬼们不由自主地行动了起来。 双膝跪地,头颅低垂,他们纷纷摆出了最恭敬的姿态。 {是无惨大人、是无惨大人的声音…} 双掌置与头颅下方,汗水一滴滴地落下来,下弦六心音中满是惊恐:{我居然没认出来!} 完蛋了! {身姿和气息都和以前不一样,精度好高的拟态!} 这何止是你认不出来啊! 扛着那可怖的威压,汗流浃背中慢慢直起腰杆,轩辕朗深吸一口气:他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从男性变成了女性…” 同等修为之下,白子画真气一转,就已经摆脱了那压迫感,他稍微也有涉及一些杂学,就沉吟片刻道:“按下六所说,应该不是变装,是真的改变了身体的构造。” 这是修仙之人无法轻易做到的事情————修仙修仙,得充分地了解自己的身体,每一根经脉,每一个穴位。灵力与真气奔腾于身体之中,上通灵窍,中过丹田,下达涌泉。 突然又换一具身体,岂不是一切辛苦前功尽弃? 同样运转功法摆脱了威压,笙箫默叹道:“果然那个世界的鬼能力很是玄妙啊。” 还是只有鬼舞辻可以这样? 运转功法、开屏罩… 实力最高的一批人是不用担心,那些修为差的却是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特别是那些个弟子,好险没跟着下弦鬼一起趴下去。 好在身旁有师长及时施以援手,这才不至于丢个大脸。 【非、非常抱歉…】 不论观影之人如何,屏幕始终自顾自地播放着。 跪伏在地,就有白色头发,生着两只尖角、瞳孔中刻着“下肆”的少女模样的鬼开口解释:【因为您的外表和气息都变了…】 【谁允许你说话了?】 【……】满头大汗,下四登时瑟缩。 鬼舞辻无惨冷冷道:【不要因为你们无趣的意志就开口。】 【只许回答我问你们的事。】 低沉的男声回荡在这片扭曲而又寂静的区域:【累被杀死了。他是下弦之伍。】 站在琵琶女前方,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五位下弦,鬼舞辻仿佛在压抑着怒火:【我想询问的只有一件事。】 【为什么下弦之鬼如此地弱?】 五只鬼的面容一一闪过。他的嗓音蓦然暗沉:【成为十二鬼月之一并不意味着结束。反而正是开始。】 【开始吃更多的人,开始变得更强,开始对我有帮助。】 【这百年来,十二鬼月的上弦从未更换过。葬送了猎鬼人的那些柱的总是上弦之鬼们。】 【但是下弦呢?】 语调中的不满之意越发旺盛———【已经更换了多少次了?】 除去那神游天外的下一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琵琶女,其余几只鬼无不是汗流浃背,心神恐慌。 咬紧牙,听着这训话,下六心道:{就算对我们说那些事…} 【“就算对我们说那些事”,】原本就已经很不爽,鬼舞辻狭长而邪意的眸子微眯:【又怎么了?】 【你说说看。】 笙箫默惊了:“他能读心!” 难怪他对鬼的掌控力那么强! “说来也是。”医药阁的一位长老皱眉:“毕竟身体里流淌着鬼舞辻的血。” “不过,这种程度,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他能看穿我的思考?!} 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这种事!被一语道破心中的想法,下六也是大惊:{不妙…} 【有什么不妙的?】 立在高处的阴影中,青筋自脖颈爬上脸颊、额头,鬼舞辻的声线染上薄怒:【你说说看啊。】 【……】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过来,眼中爬上血丝,嘴巴张了又合,下六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腥气四起,令人作呕的肉体蠕动的声音传出———【请原谅我!鬼舞辻大人!】 “那…那是什么?!” 修真界的众人脸色齐刷刷地变了————自鬼舞辻的肩膀处生出,一只巨大的、血红色、布满眼睛的怪异臂膀探了出来! 仿佛是被剥去皮肤的人一样,通体血红,那“臂膀”一络络的肌肉都在鼓动,光是看着就让人作呕! 而此刻,它一把抓住下六的身体,将其高高吊起。 【求求您…求求您!请放我一马吧!】 袍袖悬垂,眼泪横飞,下六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非常抱歉!非常抱歉!非常…】 分明面容是那样的美丽,在烛火的照耀下更添风采,但鬼舞辻的眼中是足以让人冻结的冷意。 她面无表情,只稍稍用力———【啊——!】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爆开,淅淅沥沥,瀑布般拍打着地面。 “死掉了!” “被杀了!” 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但… 如今是举座皆惊,不少神仙洞府中,年纪尚幼,不过十五、正在观影的孩童纷纷被身旁的师长、亲人、长辈…捂住了眼。 “……”妖魔那头也傻了,不约而同地去看前排犹气咻咻地用美颜大全盖着脸的魔君大人————“咱们魔君,太好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今,旷野天、茈萸、云翳…真正感受到了杀阡陌的好。 听着那水声,身处其中的鬼们更是骇得面如土色。 【嗝———】 随着一声满足的饱嗝响起,那怪物般的“胳膊”猛然抬起,旁若无人地露出几排尖齿与猩红的长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脸上带着三个叉形的疤痕,被蹦了一身的血,下弦之三瞳孔颤动,汗水在尖尖的汇聚汇聚,落在衣上:{我会被杀掉吗?} {我好不容易才成为了十二鬼月啊。} {为什么、为什么…} {我接下来要,更加、更加…} 【猎鬼人要比我更可怕吗?】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鬼舞辻冷冰冰道。 心头一跳。 【不!】高声喊起来,白发之鬼下弦四猛地抬头。 【你遇到猎鬼人的柱的时候,】鬼舞辻没有轻易被糊弄:【总是想要逃走吧?】 【…不…】 瞳仁缩得极小,泪珠大颗地滚落,下四大声道:【没有那么想!】 按着胸口,她为自己辩解:【我有为了您赌上生命去战斗!】 【…你是要否定我所说的话吗?】 半张脸都被黑暗盖住,唯有那双可怖的红色眼睛依旧清晰,鬼舞辻的语气瞬间阴沉。 预感大事不妙,下四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话,唯有眼泪止都止不住,在她的瞳孔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极速靠近———【碰嗤——!】 方才那古怪而又可怖的“臂膀”横冲而来,直接将她扑杀! 鲜血迸溅,吞咽的声音不绝于耳。 长留山中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被这果断的动作吓到,弟子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有大股的厌恶与惊惧之情反涌上来。 {不行,结束了。} 就跪在她旁边,下三浑身是血,骇到了极处:{思考被看穿了,不管是肯定还是否定都会被杀。} 惊惧交加中他用余光瞥向那血泊里贪婪咀嚼肉体的“臂膀”:{就算战斗也不可能赢得了。} {那么…} 视线扫过周遭的其他鬼,最后定格在鬼舞辻身上,他下定了决心,略起身:【咻——!】 前头大叔模样的鬼顿时一惊:但见气浪滚滚,顷刻间,此地已无下三的身影! 以极快的速度在这古怪的空间中穿梭,下三心音坚定:{只能逃了!} “……” 紫薰浅夏默默别过脸。 茈萸目光冷漠。 杀阡陌呵了一声:“…蠢货。” 仰头望着那道穿梭不休的影子,同样被溅了不少学在身上,下弦之一却面带微笑,浑然不见半点惧色,他的心音带着怪异的柔和腔调:{真是愚蠢。}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逃脱,无论如何!} 浑身都是血糊糊一片,下三并不知道下一的想法,还在奋力奔逃:{只要跑了这么远的话…} 【嗤——!】 血水喷溅。 屏幕外的大家甚至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下三的头颅就已经被鬼舞辻拎在手上了。 【我觉得十二鬼月只需要上弦就够了。】 抓着颗血淋淋的脑袋,鬼舞辻本人却不染半分脏污:【下弦之鬼就解散吧。】 {被干掉了!?} 血液争先恐后地自断裂的腔管中奔出,因着鬼强大的存活能力,下三还没有死去:{怎么会…} {是那个琵琶女的能力吗?} {不,根本没响起过琵琶的声音!} 还在试图自救,他却再次陷入了绝望之中:{为什么,没办法再生身体…} 水声哗哗。 原本干净整洁的台面如今已经被鲜血布满。 信手将下三的头颅丢弃,盯着剩下的两个下弦,鬼舞辻薄唇轻启:【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直起腰,抓着自己的衣襟,那中年大叔模样的鬼试图抢救一下自己:【我还是对您有帮助的!能够为我宽延一段时间的话,我一定能…】 【具体来说要宽延多久?】 【你能给到多大的帮助?】 【如今你的力量能做到怎样的事?】 一句一句,一言一言,直直扎入心口。 【…请给我血!】 慌不择言,留着长发的中年男人挥舞着手臂,高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如果您愿意多分我一些血的话,我一定会成功“适应血液”的!】 他猛然攥紧拳头:【我会成为更强大的鬼去战斗!】 【为什么我必须得受你指示分你血液?】 这番话说得属实漂亮。可惜鬼舞辻不为所动,甚至怒意顿起:【真是厚颜无耻。】 【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吧。】 !!危机感越发强烈,惊觉出什么,中年男人大骇:【不是的!不是的!我…】 【闭嘴。】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鬼舞辻倨傲而又独断:【没什么不一样的。】 【我什么错都没有。】 【一切的决定权都归属于我。】 【我所说的话就是绝对的。】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说“正确”的事情就是“正确”的。】 【……】动心骇目,张着口,中年男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双眸中红光飞舞,鬼舞辻为他的生命敲下了代表终结的句号———【你指使了我,罪该万死。】 “……”!本来是有很多话想说的。 不论是哪一个门派的弟子,此时都是脸色煞白,俨然是被吓得不轻。 “真…真是无可救药了。”云隐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对自己的下属都这般行事…” 鬼舞辻却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血水淅淅沥沥,顺着台面落入无尽深渊。 看着唯一剩下的下弦一,鬼舞辻无惨重复道:【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家伙也要被杀了。} 被掷在地上的头颅死死地盯着下一的方向,下三的意识还没有彻底消失:{凭这位大人的心情决定一切。} 他又吐出一口血:{我也要死了。} 【是啊。】 唯一还活着的下一却并没有展露出惧怕的神情,反而是怔怔然地,不自觉双颊泛红。 双手合十,他挺直腰背,轻声细语,嗓音柔软得甚至让人心生怪异:【我现在就如同在做梦一般。】 虔诚地对着面前的鬼王张开双臂,他目光狂热:【能够由您亲自动手。】 【能够听到其他鬼临死前的悲鸣,就足够开心了。】 无数惊慌失措的面容一一闪过,这位下弦面带笑容:【我真是幸福。】 【我最喜欢看他人的不幸与痛苦,喜欢到做梦都想看。所以…】 【感谢您将我留到了最后。】 【……】猩红的狭长眼睛微眯,端详面前的鬼许久,鬼舞辻没有说话,但下一秒———【呲—】 怪异的“臂膀”变化出尖锐的针头,径直扎在下一的脖颈上,巨大的力道甚至直接让他身形一歪! 而很快,只能发出细微的声响,下一的身体抽搐了起来,似乎在忍受什么非人的疼痛与折磨———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溶在血液中的莫名力量在“臂膀”中蔓延、席卷,又顺着针头灌入他的体内。 【……唔、唔!】 待到“臂膀”被收回,失去了支撑力的下一瞬间瘫软在地,疯狂地在血泊中挣扎、滚动! 【我看中你了。】 对这副凄惨的景象接受良好,鬼舞辻终于流露出了满意的笑:【让我多分点血给你吧。】 【但是,你可能会承受不住这个血液量而死掉。】 【……】浑身的脉络都凸显了出来,勉力爬起,双目中已无瞳孔,下弦之一张大嘴巴,喉咙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最终又因乏力扑倒在地。 【不过,只要能够“适应”的话,就能变得更为强大。】 【然后来助我一臂之力。】 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鬼舞辻下达了命令:【去杀死猎鬼人的柱。】 白皙纤柔的柔荑曲起指节,指着自己的耳垂,他勾出一抹嗜血的笑:【只要杀了耳朵上戴着花札一样装饰的猎鬼人…】 【我就分给你更多的血。】 “炭治郎!” 从鬼舞辻的压迫中挣扎着直起腰,落十一大骇:“这个下一要去杀炭治郎!”而炭治郎在几个月前可是连下五都斗不过啊! “短短几个月,怎么可能成长得那么快!” 不妙!出大问题了啊! 【…唔、咳、咳!】 薄荷绿的眼眸中倒影着鬼王的身影,伏在地上的下一似乎缓过劲来了,咳嗽两声,他也笑了起来。 【铮——铮———】 一直悄然无声,直到此时,怀抱琵琶的女人蓦然拨动琴弦。 只见画面一转,鬼舞辻已经出现在了暮色深沉的雅致院落中,背对着众人,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铮——铮——铮———】 琵琶声未停。 镜头迅速拉远,并排放置的灯盏中,蜡烛静静地燃烧着。 【咚—咚——咚——】 和着凌厉的乐声,一扇接着一扇,横着、竖着、旋转着,有着繁杂花纹的木门接连关闭,将鬼王的身形深深隐藏。 而下一身体下方,原本木板铺造的台面也迅速变幻,木门、窗户…最后,化作一片黑暗。 【铮铮!】 最后干脆利落的两声,【扑通!】下弦一落入一片蕴蕴黄光中。在他头顶,以宣纸覆盖的精致木门缓缓消失。 【……唔…】 卧倒在陌生的环境中,呻吟一声,浑身血迹斑斑,捧着自己的脑袋,下一怔怔然:{怎么回事?好像看见了什么。} {和无惨大人的血液一起流淌了进来…} 赫发、额头上火焰般的赫色斑纹、黑绿的格子外衣,神情严肃地向前奔跑,一个少年出现在屏幕上。 【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 满头都是汗,下一痴痴地笑了起来,如鬼魅般:【只要杀了柱和这个孩子就能得到更多的血。】 居然,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啊。 【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 【天亮了,快起来!】 第一缕曙光出现之时,天空还是一片昏暗,绿植环绕的蝶屋还被笼罩在暮色中,一处病房中,却有声音传出。 【啪—!】 美梦正好却被人打断,偌大的鼻涕泡啪地一声碎裂,睡得四仰八叉的猪头少年茫然:【啥事啊?】 一旁的赫发少年却已神识清醒,他翻身坐起,侧眼望向那传达命令的鎹鸦。 【唔唔?怎么了?】睡得鼻涕和口水都出来了,金黄色头发的少年睡眼惺忪。 【无限列车的受害者增加了。】 待到三人都围了过来,鎹鸦这才开口:【超过四十人行踪不明!】 【去与位于现场的炼狱杏寿郎汇合!】 【立即前往西边!】 第114章 告别 【我让炭治郎他们前去参加无限列车的任务了。】 碧空如海,透彻盈碧,其浅云如雾,随风潜行万里。 先前九柱审判时出现过一次的庭院中,今日只有二人在此。 屋檐下,端正跪坐的青年嗓音温润:【可以让我听听看忍推荐炭治郎的理由吗?】 距离他一丈之远,单膝跪地,穿着蝶翅纹样的羽织,黑紫色头发的少女噙着笑:【灶门十分坦率,很努力并能够积累起来。】 【最重要的是…】 【灶门有“打倒鬼舞辻”这一清晰的目的。】 至于另一人,花千骨,她对于这件事,反而没有那么坚定。 【关于这一点,我也是相同的意见。】 双方头领对比之下,主公大人温柔得几乎要让人落泪。 【还有就是,我从他那边听说,他的父亲使用过火之呼吸。】 这下倒勾起了主公大人的好奇心:【哦?】 蝴蝶忍道:【我不否认他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力量。】 【目前,炼狱先生已将他收为继子,能和师父多相处,也有好处,并且,身为炎柱的炼狱先生,一定能以某种方式指引他吧。】 【更何况,千骨也去了。有两个会炎之呼吸的剑士在,想必灶门此行会大有收益。】 毕竟他可还怀揣着对火之呼吸的疑问啊。 而想起那个活泼开朗的黑发少女,她笑吟吟地:【他和千骨的发展空间,想必会远超我所期待。】 【是呢。】 主公大人并不否认这一点:【分明不是我们世界的人,却能刻苦训练,认真修行…】 【而炭治郎…考虑到他变成鬼也不吃人的妹妹,以及他与鬼舞辻的遭遇,炭治郎说不定生来就是那样的命运吧。】 炭治郎却还不知道这两位对自己的评价。 【走吧,该出发了!】大步流星地行走在蝶屋的走廊中,他精神十足。 嗯?行至拐角处,却忽然嗅到一股奇特的气息:【有谁来了?】 是之前没有闻到过的气味,但好像又有点熟悉。他下意识往侧边靠去。 着一身黑紫色的衣服,身形高大的少年也走了出来,丝毫不理会同自己相对而行的炭治郎,他用肩膀将其撞开。 不过力道并不大就是了。 明明让开了却还是撞到了我…忽然想起什么,炭治郎微愣:{咦?} {刚才的这个人是…} 脑袋两侧的黑发都剃光了,只有中间的头发留得长长的,脸上是从耳朵贯穿过鼻梁的长长疤痕,少年神情坚毅———{最终选拔的时候的!} 很久之前的记忆忽然闪现。 “是那个抓着女孩头发,一直吵着要刀的人啊。” 看着屏幕,修仙界的人也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不禁发出了和炭治郎一样的感叹:“这么短的时间内体格健壮了好多。” “明明不久前还很小的一只。” 感慨是一方面,炭治郎却有困惑:{但是怎么回事,气味好像…} 变得很复杂,刚刚执行任务回来吗? 【好久不见!】 眼看人就要消失在视野中,想也不想,他大声道:【你看起来很精神,很好!】 对于他的问候,少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 【是吗,已经要走了啊。】 宽阔的院落中,晾衣处,外头套了件白色的围裙,依旧扎着两个双马尾,戴着那发饰,神崎葵板着脸:【虽然时间不长,但我很荣幸能跟你共享同样的时光。】 【以后也请继续加油。】 整理着竹竿上的床单,她说道:【请多加小心!】 【真的非常感谢你百般繁忙之中还来照顾我们。】炭治郎挂着憨憨的笑:【托你的福,我又能去战斗了。】 这句话却让神崎葵的动作都停下了。沉默了许久,她说道:【不用跟我道谢。】 背对着这个温暖的少年,她口吻冷淡:【我只是运气好活过了选拔而已。】 【只是个,在那之后害怕到不敢去战斗的胆小鬼。】 一把将雪白的被单扯下抱在怀中,神崎葵低着头,周身气息颇为低沉。 “怎么会呢。”轻水睁大眼:“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啊。” “小葵在蝶屋不是做得很好吗?” 能够在不同的领域发光发热,“这就足够了啊。” ————【才没有关系。】 与大家的看法一样,炭治郎并不认同神崎葵的话:【葵小姐帮助了我,这份帮助是让我努力的一部分。】 【所以,葵小姐的意志我也会带去战场的!】 【……】微风席卷,背光之处,似乎受到触动,神崎葵双眸闪动。 【再见啦!】 没有看见她的神情,炭治郎笑呵呵地挥挥手:【我再受伤的话,也要拜托你了!】 蓦然回首,定定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神崎葵许久没有动作。 “炭治郎总是可以给大家带来阳光呢。”有女仙柔柔一笑:“像一枚小太阳。”温暖着每一个人,也恰好对上了他的名。 炭啊,就是可以在寒冷的时候,给人温暖的东西。 “托他的福,”又有人愉快点头:“如今花掌门也是肉眼可见地开朗了起来。” 此话不假,再加上一个炼狱杏寿郎… “不是啊,”火夕无语:“现在可是有一个下壹要去杀炭治郎啊!” 说不定这次任务就会遇上! 你们怎么都不着急? “怕什么?” 癸班的仙导朽木清流不解:“炭治郎他们不是要去和炼狱汇合吗?”富冈杀下伍跟吃饭喝水一样,那下壹对上炼狱不是也没有什么胜算吗? “而且千骨也在啊。” “再说了,”舞青萝也奇道:“急有用吗?” 你是能帮忙还是能传消息进去啊? 火夕一噎:“好像也是。” 他们吵他们的,炭治郎可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忙着找人呢:葵小姐已经做完了告别,然后是… 【啊!】目光扫过,发现什么,他眼眸一亮:【找到了找到了!】 【香奈乎!】 噙着笑,坐在屋檐下的女孩闻言侧头望去———穿着病号服的少年正高高兴兴地快步跑来。 【我们要出发了,】停在几尺之外,炭治郎笑道:【很多事都要谢谢你!】 特别是机能恢复训练的事情! 没有说话,香奈乎笑容不改。 果然还是这样啊,不说话。炭治郎有点无措,却见面前的女孩忽然抬起手:【什么什么?】 要做什么吗? 【叮——】 随着一声清脆的微声,突然出现的光亮的铜币被高高抛起。 【啪——】在半空中翻滚数圈,香奈乎一把将其按住。 抬起遮掩的手,“裹”字赫然显现。桃紫色的眸中没有半点变化,直到此时,她才开口,其音十分悦耳:【我只是遵循老师的指示而已。】 【没有必要向我道谢。】 说完这句话,她立刻下了逐客令:【再见了。】 说话了! 炭治郎却完全没有听出其中的意思,或者说,听懂了,但忽视了。他喜出望外:【你刚才丢的是什么啊?】 香奈乎:【再见了。】 炭治郎一屁股坐下,十分自来熟地唠开了:【钱吗?】 【写着“表”和“里”啊,你为什么要丢它呢?】 香奈乎:【再见了。】 炭治郎惊叹:【能转那么多圈啊!】 【好厉害!】 这句话终于让香奈乎有了其他的反应,注视着手中的硬币,她轻声道:【没有被指示的事,我就丢这个来决定。】 【刚才是决定了要不要跟你说话。】 【“表”是不说话,“里”是说话。】 【因为丢出了里,所以跟你说话了。】 解释完,她扭头微笑:【再见。】 “居然是这样决定的吗?”还记得她回忆中的香奈惠,崂山掌门神色微动:能将她养成如今这样,蝴蝶忍和香奈惠得花多少力气啊? 换作一般人,早就放弃香奈乎了。 不过… 笙箫默好笑不已:“死缠烂打居然真的有用啊。” 香奈乎居然真的回答了,尽管最后一句还是再见。 可惜的是,炭治郎依旧没有将这句代表告别的话听进去,他漾起一个温和的笑:【为什么不自己决定呢?】 【香奈乎自己想怎么做?】 日光如金,泼洒了满身。 戴着蝴蝶发饰的美丽女孩眉眼弯弯:【怎么样都好。】帮不帮队员训练、和不和别人说话、要不要去参加任务…不管哪个选择都无所谓。 【因为全部都是怎么样都好,所以我才没办法自己决定。】 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炭治郎怔了一下,又微微一笑:【我觉得这世上可没有怎么样都好的事啊。】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和不喜欢的东西啊。 他的下一句话,直接让香奈乎愣了神———【一定只是因为,香奈乎内心的声音很小吧。】 【唔,虽然遵从指示也很重要……】 但只遵循指示,这样子也不行。 【啊!】 右手握拳一击左手掌心,炭治郎似乎已有主意:【能借我一下吗?铜币。】 【诶?】不明所以,香奈乎愣愣应声:【嗯。】 【谢谢。】 小心地接过那铜币,炭治郎大步跨出,来到院落中间:【好!】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铜币,他大声道:【来丢硬币决定吧!】 香奈乎茫然:【决定什么?】 【当然是…决定香奈乎之后要好好倾听自己的心声!】 信手一甩,又将硬币接住,清晨的耀耀辉光下,赫发少年的笑容更比日光耀目。指尖轻动,硬币随动作飞出,其音清灵:【叮—】 不过…帅只有一秒。 【哇!】 发现空中已经小到看不见的铜币,炭治郎呜哇乱叫:【丢得太高了!】 【表!就选表吧!】 【如果丢出表的话,香奈乎就要遵循内心活着!】 【咻咻咻——】 一直在空中转着圈圈的铜币,落了下来,而在这一时刻,仿佛也有什么东西随着它一起下坠,掀起风波。 【咦,去哪了?】 弄丢了就大事不妙了! 【啊,是那个吗!】 耳边是少年慌乱的喊声,不知为何,明明结果还没有出来,香奈乎面上却已有动容。 好在搜寻许久,炭治郎终于接住了那铜币,将其按在手背上,他兴奋得脸都红了:【拿到了拿到了!香奈乎!】 【……】眨眨眼,香奈乎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可以吗?香奈乎?】快步奔过来,炭治郎还按着铜币,言语中满是期待 :我要打开了哦?可以吗? 额上有细小的汗珠生出,盯着那双粗糙的手,香奈乎怔怔地不开口:{是哪边呢?落下的瞬间被他的背影挡到没能看见。} 许久没见她出声,炭治郎就默认她同意了,手掌缓缓移开,铜币上的字是————“表”。 【是表!】当事人还没有什么反应,炭治郎却已经高兴得欢呼雀跃! 将硬币包在手心,他猛然旋身,抬起手臂。 这是要还回来了?迟疑着,香奈乎伸出了手。 【加油!】 十分突然地,无数目光的注视下,炭治郎猛地握住了她的手:【人的心才是原动力!】 分明身旁是漂亮的女孩子,他却没有生出半点其他心思,只是用充满期望与鼓励的语调高声道:【心可以变得无限强大!】 【所以,还要再稍微加把劲!】 【……??】 突然? 呆呆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少年认真的神情,那灼热的视线,那坚定的话语…香奈乎,停止了思考。 【再见!】 炭治郎却无法再继续停留了:【有缘再见了!】 【为、】 眼见他一溜烟地就要消失,香奈乎慌忙起身追问:【为什么能丢出表?】 {我一直看着他丢硬币的动作,应该没有做小动作才是啊。} 都已经跑到了拐角处,被一句话喊住,回头看着惴惴不安的香奈乎,炭治郎愣了一下,而后展颜道:【只是偶然啦。】 【我还想着,就算丢出了里,也要一直丢到出现表为止。】 这样说着,他眯起眼,扬起一个灿烂的笑:【保重啊——!】 【……】 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情感,仿佛平静的池水蓦然泛起涟漪。清风拂面,卷起发梢,香奈乎桃紫色的眸中,流光猛然滑动。 ———————— 【这样啊,炭治郎、伊之助、善逸…大家也都要出发了啊。】 水宅的门口,拎着把木刀,汗流浃背的黑发少年擦擦额头:【是无限列车的任务吗?】 【骨头好像也在那边呢!】 喔?炭治郎双眸一亮:【这样啊,我知道了!】 【嗯!加油!】 东方棠举起拳头,嘿嘿笑了起来:【我也会好好训练的!】 【回来之后再让骨头、炼狱先生看看我的修行成果!】 —————————— 在出发之前,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蝶屋侧门处,有六人聚集于此。 【呼——!】 各自抱了个漆皮的大葫芦,三个少年正大口大口往里头吹气! 【加油!加油!加油!】 【嘭——!】 脸憋得通红,眼瞪得老大,在小清等人一声声的助威中,三个葫芦应声破裂! 【做到了!】 弟子们也十分欢喜:“终于赶上进度了吗?”能把孩童那么高的葫芦吹破,说明全集中·常中已经修炼得小有成果了吧? 又有人擦汗:“光是看着,就感觉腮帮子疼。” 不过,想要变得强大,这点疼痛就不能放在心上。 【请收下!】 最后一课终于完成,作为临别的馈赠,小清双手奉上一篮子的饭团:【可以路上吃。大家一起做的哦。】 吃的!伊之助迅速上前。 预感大事不妙,善逸伸手:【不要现在就吃啊!】 【这是路上吃的,混账!】 将他的话当做过耳旁风,掀起头套,伊之助两口一个,暴风吸入———【所以我都说了不要吃了吧!】 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善逸气结。(‵□′) 正大口干饭的伊之助烦得不行:【吵死了!】 东西拿出来不就是用来吃的嘛! 什么时候吃又有什么关系? 【请去打倒很多的鬼吧!】 不同于善逸的气愤,炭治郎对于伊之助的行为并没有什么意见,面对三个小女孩儿的善意,他认真道:【我会加油的!】 忽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什么,他脸上顿时浮现喜意,不自觉快步朝另一边跑过去:【富冈先生!】 【现在要去出征了吗?】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另一个门口处,注视着朝自己奔来的赫发少年,黑发青年面无表情。 【是的!】 【听说你掌握了全集中·常中了。】听着炭治郎干脆的应声,富冈义勇沉声道:【继续下去吧。】 【好的!】 双眼都在闪闪发亮,炭治郎发自内心地道:【富冈先生,关于祢豆子的事情,十分感谢您!】 【居然愿意为了我们赌上性命,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才好。】 瞥了他一眼,富冈义勇目光平静,仿佛这件事情不值一提:【要道谢的话,就用工作来道谢吧。】 【我们鬼杀队的使命是“讨伐鬼”,就这样。】 【咻!】 话音未落,此地已无他的身影。 富冈先生还是一如往日地严肃!好厉害!满心都是崇拜,对着空气,炭治郎高声道:【好的!】 身后却忽然传来了骚动的声音,他茫然回头———【大家一定都要好好的啊!】 无视善逸的阻拦一人吃光了所有的饭团,伊之助满足得直冒小棉球。 饭团没了,眼下还要离开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跟两个糙汉子一起出行,我妻善逸眼泪滚滚:【大家都是觉得要跟我分别很寂寞吧!】 【我一个人留下也行啦!】 三个小不点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无语:【……善逸先生请多少记得一些,面对女孩子的关怀和分寸吧。】 这样啊。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善逸倍受打击:【是。】 【但是我不在的话还是会有点悲伤的吧?!】 女孩儿们的回答斩钉截铁:【并不悲伤!】 【怎么这样——!】 伴随着善逸的嚎叫,踏在黄色的土地上,不管情不情愿,三人都在迈步前行。 ———【我们出发了!】 第115章 启封 【喂、喂喂!】 斜阳西坠,赤霞满映,辉光灿灿,遍洒于世。 一座构造宏伟的奇特建筑中,突然传出几句极大的呼喝之声。 【呜呜————】 前头是描金的“无限”二字,通体漆黑,数十丈长的怪异物种发出一阵冗长的鸣叫,自上方烟囱一般的东西中排出大股黑烟————【这生物是什么啊!】 戴着灰色毛发的野猪头套,胯上也是棕色的毛发般的东西,腰间各别着两把缠满白色绷带的长条形物什,赤着上身,少年———伊之助惊道。 【这家伙一定是那个!】 心中隐隐有答案,他指尖颤动,笃定道:【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统治这片土地的人!】 双腿一迈,又奔至另一边:【这长度!这威慑力!不会有错!】 浑然不顾周遭人奇怪的目光,伊之助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兴奋:【现在看起来好像在睡觉,但不要大意了!】 “这就是列车吗?” 尽管从没见过,但之前在浅草有看到过差不多的东西,就是和眼前这个相比体型小了很多。 结合先前乌鸦的传令,盯着那东西前头烫金的“无限”二字,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若有所思:“这就是这次的任务———无限列车?” “是怎么动起来的?” 妖魔那头也有人说话,旷野天目光微动:“这么大的东西,里面有多少零散的小物件?” 他最擅长的就是机关术,哪怕先前被东方彧卿摁在地上摩擦了一番,但并不妨碍他认为自己是天下无敌。 如今却忽然见着这这等庞然大物,他来了兴趣:“与马车的不同之处有多少?依靠什么来前进?” “看上去能载好多人啊。” 其他人也是叽叽喳喳:“下面好像还有有铁条铺路,那叫什么?好像是按照一定的轨迹前进的,那应该叫轨道吗?” “这样的话,这辆车是不是应该叫轨车?” 【不不。】 橙黄色头发的少年———我妻善逸,穿着同样颜色的外衣,他无语地开口,提醒伊之助的同时也为众人解惑:【是火车啦。你不知道吗?】 【嘘!安静一点!】 完全没有在听他说话,伊之助满头大汗,十分严肃地一把捂住他的嘴,另一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自诩为三人中的老大,双臂一展,一把握住自己的刀,他大声道:【我来打头阵!】 善逸:【……】-_-|| 你要打什么头阵你个混账! 【等一下伊之助!】 好在这时又有人开口了。 稍稍落后自己的两个同伴,穿着绿黑的格子外衣,背着个大箱子,戴着日轮花纸的耳饰,额头有着古怪斑纹的赫发少年———灶门炭治郎。 面对伊之助不爽的疑问声,身旁都冒出了金灿灿的十字星,他正色道:【说不准是这片土地的守护神啊。】 【而且突然攻击也不好。】 【不对。】 你们根本没有在听我说话吗?!唯一头脑清醒的善逸满头黑线:【我都说了是火车吧?】 无语中,他再次解释:【列车,明白吗?】 【是交通工具。运人的。】 才不是什么土地之主,更不是什么守护神! 谁家的守护神做着载人的工作啊! 越说越气,他恨恨道:【你们俩乡下人!】 【嗯?】 镜头拉远,睁着双豆豆眼,炭治郎显得有些许茫然:【列车?】 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想起之前鎹鸦传来的讯息,他直愣愣问:【那乌鸦说的就是这个吗?】 不等善逸回答,伊之助一言不发,十分冷静地径直从他们二人旁边路过。 【嗯?】不约而同地扭头看他,两人脑袋上都冒出了问号。 长留山中也有仙人诧异:“怎么了吗?” 出什么事了? 似乎是寻到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位置,在列车站许多人的注视、乃至修仙界众人的目光之下,伊之助十分自然地转过身。 第一次看见对方如此严肃,善逸纳闷:【这家伙怎么了?】 下一秒,只听一声【哧—呼———】,双手握拳,伊之助仰头自野猪头套粉红色的鼻腔中喷出两股白烟,然后,他俯下身子,大步冲上前:【猪突猛进!】 【轰——咚—!】 【快住手!】 眼睁睁看着他一头撞在列车的木制薄“墙”上,善逸差点没气死:【好难为情!】 太丢人了! 【哔哔———!】 似乎是有人前去报告了管事的人,不等伊之助发起第二次进攻,忽有尖利的哨声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穿着黑色的制服,两个身材高大的人急急奔来,待看清面前少年们的装扮,其中一人惊道:【这些家伙带着刀!】 来不及多思,他们立刻叫嚷起来:【警官!去叫警官来!】 【不妙!】 比他们更紧张的是善逸————可能是因为是三人组中唯一一个目前脑子在线的人。他一把扯过尚且不明所以的伊之助:【不妙不妙不妙!】 根本没有时间解释,他抓起二人,双足发力,激起大片尘埃,爆发出了雷呼该有的速度:【快逃——!】 “………” 短短几息时间,三人的一通操作把观影的众人都看愣神了。 “咔嚓—” 一片静悄悄中,一人默默咬了口手中的灵果。 【都因为伊之助才遇到大麻烦了!】 直到奔天色昏黑,头顶的灯亮起,发出柔和却不至于刺目的光芒。 好容易寻到一处人迹稀少的地方,善逸这才敢停下。越想越气,指着伊之助,他大声道:【快道歉!】 【哈?】 根本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盘腿席地而坐,伊之助莫名其妙:【说到底为什么我们要躲开警官啊?!】 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看在他从小自己一个人在山里长大的份上…善逸深深地呼吸,好歹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这才没好气道:【我们鬼杀队可不是政府公认的组织啊。】 【其实是不能堂堂正正带着刀到处走的。】 “啊?”云隐皱眉:“那不是行动都很容易受到限制吗?” “怎么这样啊?” “那不是会很难过吗?”落十一说道:“明明是拼了命地在保护大家,但是却得不到承认。” “不过,”朽木清流囫囵吞下一口酒:“说起来善逸这次出乎意料地靠谱呢。” 好像长大了一样。 而被判断为长大了的我妻善逸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有点郁闷:【就算跟他们说鬼怎么样怎么样,他们也不怎么会相信。】 【而且…会混乱的吧。】 居然是这样啊…哪怕是炭治郎也不禁语气郁郁:【明明我们这么拼命地在努力。】 这我当然知道啊。 虽然无奈,但善逸好像颇有经验般支招:【也没有办法啦。总之先把刀藏到背后。】 【哈哈哈哈——】 方才只能看见伊之助的脑袋在屏幕上动来动去,不知在做什么,此刻他蓦然爆发出一阵笑声————依照善逸的话,他果真好好地把两把裹着绷带的刀都好好地藏在了背后。 浑身直冒小星星,一手叉腰,他很得意是地向自己的同伴展示着自己的成果,似乎非常期待得到夸奖。 但是… “噗嗤——” 幽若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上半身是赤裸着的,你把刀藏到后面又有什么用啊! 【看得一清二楚啊!】 光着个膀子,你真以为自己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吗?!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善逸快被这个憨货气死了:【快穿衣服蠢货!】 却在这时,那一直沉寂的漆黑列车骤地发出轰鸣:【呜———】 随着汽笛的鸣叫,车头的大灯啪地亮起,照亮前方,轻薄的白色蒸汽自车身的各个角落喷出。 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知操纵这列车的人做了什么,那车身两侧的许多零件也纷纷按照规律动了起来,激起滚滚尘烟————【不妙,已经要出发了!】 听见这动静,心急之下,善逸探头探脑地去搜寻那边可能出现的人影:【有警官在吗?】 但是这种情况…炭治郎道:【就算在,也只能走了啊。】 【不然就赶不上了!】 【呀哈—!】 头脑简单的伊之助可不管那么多,腾身而起,在半空中摆出一个踢腿的姿势,他精神满满:【一决胜负吧!土地之主!】 【啊!蠢货!】 看着他双手交错挥舞奔出,善逸大惊:要是还有警官在不就直接抓了个正着了吗! 【我们也走吧!】 他是又惊又慌,炭治郎却顾不了那么多,也跟着闪身而出,去追那已经逐渐开始加速的列车。 好在距离不算远,还能撵上。二人双双跳起,齐齐落在列车的最后一段、构造像个亭子般车尾,好歹也是上了车。 就是苦了后一步动身的善逸,被落在后头:【啊,你们!】 拔足狂追,他眼泪乱飞,赶忙一个飞扑冲上去抓那栏杆,深怕被丢下,他急得直喊:【炭治郎、伊之助!】 【善逸!】 好在两人也都没有丢下他的意思,伊之助率先上前抓住他的手,而后炭治郎也奔了上来,一人拉一边。 【嘭】的一声,三人滚作一团。 “好险好险。”看得有趣,轻水笑道:“我还怕他们上不了车呢。” 好在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呜呼——】感受着那迎面而来的风,伊之助只觉得畅快无比:【好快啊!】 【炭治郎…】 狂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发丝乱舞,善逸突然出声,盯着身旁面露不解的同伴,他脸上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把祢豆子带来,真的好吗?】 【还是放在鬼杀队本部最安全吧。】 【……】耳垂上的日轮花纸耳饰都被吹得飞了起来,看着善逸,炭治郎愣了一下,待听完,他轻轻一笑:【不。】 【这样就好。】 心中的执念越发深沉,他的语气很轻,给人的感觉却又仿佛重若山岳————【我和祢豆子,不论去哪都要在一起。】 密不透光的箱中,衔着竹枷的粉衣小女孩儿阖着眼,眉宇舒展,睡得香甜。而背着她的哥哥的声音非常温柔————【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上一次只离开了一天,他就几乎失去了一切。而今,他再也接受不了哪怕一点,会失去妹妹的可能性,所以,这样就好。 这两个孩子… 耳边是清朗的嗓音,看着赫发少年带着缅怀的笑颜,长留上仙白子画也不禁神色微缓。 从家人被杀,到上狭雾山学习,从最终选拔,到首次执行任务,从沼泽鬼,到与下弦之伍对战,从带着妹妹与千骨,三人一起,到认识新的同伴… 一步步,一天天,历经艰难。 “眨眼间,他们都遇到了那么多事情啊。” 修仙界只是过了几天,他们却已相护扶持着走过了数年。 而小骨也在逐渐长大,在朋友的陪伴下,朝着成为更优秀的人这个方向在努力。 “俗话说得好,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东方彧卿笑意浅浅:“一起去也并无坏事嘛。” 尽管无父无母,无兄无弟,也无姊无妹,可人的心情是能够互相传递的。 明白炭治郎的想法,沉默许久,善逸最终报以一笑。 【咻———】 亮黄色的灯光照得车厢里头都亮澄澄一片。 巨大的屏幕上,漆黑的列车以极快的速度行驶着,形貌各异的乘客在眼一一前闪过,而最过于亮眼的,莫过于那个,金红色头发,身披火焰纹样羽织的青年。 在他的对面,穿着海浪纹样的外衣,黑发少女两眼晶晶亮,正捧着杯东西新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而在列车顶部,弯弯的弦月旁…… 杀阡陌神色一凝————看不清面容的黑色人影立在上头,衣诀翻飞。 待镜头切近,这人也露出了真容———深粉色与蓝绿色的发尾,面上是奇怪的方块形斑纹,面若好女,肤色惨白,男人嘴角噙笑。 【哐啷—哐啷——嗤———】 白云被夜幕染上了暗色,虽无璀璨群星,却有皓月高照。 铁轨满铺,列车长操控着列车疾驰着,奔向被迷雾笼罩、未知的远方。 第116章 调查 暮色沉沉,群星黯淡,辉月藏影。 崇山峻岭中,钢铁锻造的铁轨一路铺向远方。 哐啷哐啷的声响由远及近地传来,伴随着呼哧呼哧的汽笛声,滚滚黑烟中,亮黄色的光芒缓缓浮现,照亮一切。 周身都刷得漆黑,列车奔跑着,一刻不停。 车厢的灯还亮着,将两旁的玻璃映得透黄,却无任何一个乘客在里头。 有的,只有身着制服,头戴大檐帽的一位年轻列车员。 他认真地巡视着每一节车厢。 【刺啦——刺啦……】 安装在天花板的灯却不合时宜地闪烁了起来,下一秒,它就彻底失去了光亮,让整节车厢陷入深沉的黑色中。 好在列车员早已踏入另一节车厢。似乎听见什么动静,他扭头朝后方安了玻璃块的棕红色木门望去。 恍惚中,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 那是…? 想起什么,列车员额头顿时冒出不少冷汗,稍稍退后了一步,下一秒,他立刻旋身奔逃! 【轰—咚——!】 哪里逃的掉? 被橘黄色笼罩的列车中,蓝光一闪而过,只听两声闷响,列车员整个人就被狠狠地掼在门上! 他双眼大睁犹不敢置信,但———木门上,已是鲜血淋漓。 而后,偌大的屏幕上,画面一跳,缓缓化做一片漆黑。 “怎地不见花千骨人?这时间,是倒退了回去吗?” 白子画略一深思:“刚刚炭治郎他们才上了车,可如今车上却空空如也。” 摩严点点头:“那想必就是了。”屏幕的时间回溯了。 “花千骨和炼狱不是比他们先两天出去吗?” “如今播放的应该是他们的时间。” 而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影像中再一转,已是第二日黄昏。 空旷的巷子房屋耸立,日光将逝,黑暗即临。 背对着那悬坠的金乌,一个人影走出。 一头黑色的短发,身披暗蓝色外衣,少年似乎早已知道目的地在哪,很快就来到了一座房屋门口。抬眼看了看屋檐下的招牌,他没有迟疑,拉开了木门。 在古旧的招牌上,乌黑的大鸟立在那,时不时转转脑袋,仿若在观察什么。 【簌—簌——】 纤长的竹筷夹起浅棕色的劲道面条,送入口中———【好吃!】 一入门就听见这样一句,短发少年不禁寻声望去———一头耀眼的金红色头发,身披火焰纹样的白色羽织,虽然看不见正脸,但大家立刻明白此人的身份。 炎柱·炼狱杏寿郎。 “还是一如既往啊,炼狱。” 猫头鹰有精神到披风都在飘! 刚才还因为那血案而担忧,如今看见他,轩辕朗直起腰,哼笑道:“总感觉只要有炼狱在就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是非常可靠的人! “嗯。”又有人点点头,煞有其事道:“连吃饭时夸赞的声音也还是一样地大。” “不过,花掌门呢?” 【好吃!】 炼狱杏寿郎可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及至面条用尽,捧起那大大的海碗,将剩下的汤汁一饮而尽,直视前方,他扬起一个极开朗的笑容:【好吃!】 【炎柱,抱歉打扰您用餐了。】见他已经吃完,短发少年适时开口。 【没事。】扭头看见来人,炼狱杏寿郎笑道:【你也坐吧。】 【老板!给这个年轻人上一份和我一样的!】 白雾缭绕的烹饪台距离用餐的地方只有一线之隔,准确地接收到了顾客的订单,系着围裙的老板严肃地点了点头,他也不说话,就径直开始忙碌。 【我也能吃吗?】在这位炎柱的对面坐下,短发少年受宠若惊。 对此,炼狱杏寿郎的回答是:【当然了!】 似乎觉得刚才没有吃过瘾,他又招呼老板:【也请给我再来一碗!】 【你的吃相可真是豪爽啊。】 店老板好像也非常欣赏他,将空碗收走,他板着的面上露出丝笑意:【马上就好。】 炼狱杏寿郎笑眯眯地接收了这份夸奖。他扭头看向坐在侧面的一个黑发少女:【千骨少女,你也再来一碗怎么样?!】 【!!】 里头是黑色的队服,外套一件海浪纹样的白色外衣,将口中的面条嚼碎咽下,黑发少女———花千骨,闻言惊恐抬头:【什…不不不。】 她连连摇头:【炼狱先生,我就不用了!】 【您和青木君吃吧!】 炼狱杏寿郎不赞同:【晚餐就这用么点可不行!今天少女也出了力气吧?】 【不多吃点东西可打不起精神啊!】 闻言,被叫做“青木”的短发少年也朝花千骨望去。 戳了戳碗里还剩不少的荞麦面,花千骨颇感压力:【抱歉,但是我真的已经吃不下了…】 倒不如说,连这碗都快吃不完了————【我这已经是第二碗了啊!】 好在,虽然觉得哪怕是第二碗吃的也不够多,但炼狱也看出了她的为难,没有再过分强求。 水雾如烟,浅棕色的面条被大手抓起,投进竹漏,又掷入沸水中,激起大片水珠。 【炎柱,您昨晚的表现真是出色。】 并没有在意老板,青木由衷地叹道。 【哪有,在有指示的情况下都让鬼逃走了。负伤的女性怎么样了?】 竹漏带着面条在滚水中翻腾。 【医生说,她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粗糙的大手抓住把手,略使力就将多余的水分控去。 【是吗,还好处理得早。】 面条顺从地滑入盛满红棕色浓汤的陶碗中。再点缀上白色的萝卜泥,浅青的葱头片片。 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馥郁香味,长留山中,许久响起一句话:“……看得我都饿了。” 呵。舞青萝带着笑,冷酷地对刚才出声的弟子道:“不要饿。” 弟子:“……” 【我不客气了。】 看着面前新上的白萝卜荞麦面,青木拿着筷子双手合十,虔诚道。 【啪——】 还在埋头苦吃,忽然听见一声轻响,花千骨抬起头,却见那不苟言笑的老板端了盘什么东西过来。 深棕色的托盘中,切成数断的各色蔬菜裹了层面衣,被炸得薄脆金黄。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艰难地将一溜面条咽下,花千骨眨眨眼。 【这是什么?】 没有点这个啊。眼看老板放下东西就走,正要开动的炼狱杏寿郎不解。 【送你的。】背着手,佝着背,老板说道。 原来如此,炼狱杏寿郎并不推辞:【谢谢!】 这样说着,他将这盘东西往两个孩子面前推了推。 【唔、好吃!】 面条刚一入口,青木惊了:【老板,你这手艺哪怕去上野开店都没问题啊!】 【多管闲事。】 靠在一张空餐桌上,摊开手中的报纸,老板冷道。 炼狱杏寿郎也开腔了:【老板,你这里生意如何?】 【你觉得呢?】 好吃是好吃,但生意嘛… 花千骨抬头环顾四周:空空如也的店铺中除了他们这一桌,只有另一个满脸通红的醉汉伏在桌上酣睡。 她看得见的,自然大家也看见了。炼狱坦然:【很差!】 【这是当然的。铁路沿线因为那个什么开膛手,人流一下子少了很多。】 身体和报纸都被即将落下的红日映成橘红色,许是因为搭话的是他颇为欣赏的人,老板态度稍微好了一些。 又翻过一页,镜头切近,报纸上,漆黑的列车的图片悄然出现于其上———【害得我的雇工都闲的要命。】 【之前还听说车上的车长都出事了。】 和着他的说话声,先前的袭击事件再次浮现而出:车厢中,墨绿色的座椅旁,过道的木门前,穿着制服的男人浑身血迹,瘫倒在地上,匆匆赶到的另外二人一时间甚至不敢上前。 开膛手…?不,那不是人类所为。 是鬼。 被夕阳点亮的店铺中,老板没有发现,在他背后,身着黑色队服的三人都抬起了眼,其目光锐利无比————【而且那个叫什么无限列车的,现在都停止运行了。】 【我还听说…】 【有四十个左右的乘客离奇失踪。】 【哦?这可真是不太平啊。】 【炎柱大人,说正事吧。】 瞅瞅还吃着面但气势早已起来的花千骨,再看看一脸正气的炼狱杏寿郎,青木也端正了神色:【我们已经查清那个无限列车的所在地了。】 【和千骨所说的是同一个地方。】 车头是金色的“无限”二字,通体浑黑的列车周遭缭绕着古怪的薄雾:【被偷偷运到了某个车库。】 【是嘛。真是帮大忙了啊!】 夹起一块炸蔬菜,一口咬下,炼狱杏寿郎双目一睁:【好吃!】 目前事情已经发酵得很大,果然还是得快点解决啊。 【要去无限列车那里吗?】 待离开时天色已经擦黑。 【对。】 走在两个孩子前面,炼狱杏寿郎昂腰杆挺得笔直:【但是在那之前,先去查看一下发现车长遗体的车站吧。】 {喔,是这边吗?} 亦步亦趋地跟着人进入这灯火通明的车站,花千骨满眼好奇,小幅度地扭动脑袋去观察四周:{虽然昨天已经来过一次,但还是觉得很神奇啊。} 明明是夜晚,却亮得和白昼没什么区别呢。 —————————— 鲜艳的橙红色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 被一双纤柔的手轻轻抓着,这浑圆的面包最顶端是数颗小小的黑芝麻,到了下方橙红色就褪去,转为奶白。 五谷的芳香几乎要把人馋虫勾出来了。 但,看着手中的面包,脑袋上扣着棕色的帽子,靠着柜台坐在地上,戴着黑框眼镜的黑发红衣女孩却惆怅地叹了口气。 【小福,别叹气了。】 在她后头,同样戴着圆框眼镜的和蔼老婆婆已是满头白发,她慢吞吞地催促起女孩:【快吃红豆沙面包吧。】 【嗯。】 装了各色饮品与便当的长长木盒放在膝盖上,名为小福的女孩点点头,眉头却不见舒展。 【今天也没什么客人啊。】 做奶奶的一点都不着急:【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天黑之后有危险。】 将手中的红皮小书翻了一页,她笑眯眯地:【你明天等中午再来帮忙。】 【晚上会跑出鬼的。】 【没有异常!】 与此同时,距离她们仅仅只有一墙之隔,乌鸦拍打着翅膀,用粗哑的声音报告情况。 【我到处看过了,没有奇怪的地方。】短发少年——青木也说道。 【有黑色雾,很浅。在车站周围,已经快消散了。】 从另一个拐弯处转出,黑发少女———花千骨神情肃穆:【感觉离开的时间最少也有三天!】 【但从肉眼上看不出来异常。】 【嗯,原来如此!】 着火焰纹的羽织,炼狱杏寿郎先是点点头道了声辛苦了,才转头去看花千骨:【往哪边去了?黑气。】 【……】花千骨却有些犯难:依靠“开眼”技能,她可以“看见”常人所看不见、感应不到的东西,这原本用来追踪鬼是很好用的,可是… 【那边。】 阖眼仔细辨认了半天,指出一个方向,她咬咬唇:【可是,我没有办法判断,那黑烟是车长遗体上残留的,还是鬼身上残留的。】 前者说明这个车站没有鬼,会有黑气只是因为因为与鬼接触过的遗体在这,但后者却说明鬼在这个车站逗留过。 【没关系,这也已经足够了!】 【才没有什么鬼呢!】却在这时,忽有一个声音传来。 ?三人连带着那鎹鸦都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奶奶又在胡扯什么鬼了!】小福气呼呼地:【我们现在要努力卖便当才行!】 【妈妈的肚子大了,爸爸开的饭馆现在生意也不好…】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爸爸开的饭馆?北海龙王发散思维:“是刚才那家饭馆吗?” 如果是的话,那生意真的有够惨淡的。难怪那么着急赚钱。 【这种事情让大人操心就好。】 放下手中的烹饪教程书,奶奶温柔道:【早上和晚上就由奶奶一个人来。】 小福的嗓门大了起来:【要是奶奶你被开膛手袭击了该怎么办啦!】 【如果能为你挡灾,那也值了。】 脚步声轻盈,几块影子投射于地。 说这种话!小福皱眉:【奶奶!】 忽地,察觉到什么,她猛然回头————【晚上好!】 黑色的制服外是火焰纹路的白色羽织,来人声音洪亮:【真是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啊!】 【我正在找鬼,请问你见过鬼吗?】 轩辕朗震惊:“单刀直入!” 哪有这样打探情况的!白子画冰冷的面上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痕。 “我应该想到的。” 笙箫默差点没把扇子惊掉,他干笑一声:“以炼狱的性格…”根本不会拐弯抹角地去委婉问话啊! Σ(っ °Д °;)っ 【炼狱先生!】 稍稍落后他半步,花千骨也是一惊:{太直接了!炼狱先生!} 人家刚才还在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啊! 【哎?这么直接!】 后头的青木脸色顿变,连他肩上的乌鸦都睁大了眼,慌忙扇翅:【杏寿郎大人!太直接了当了!】 【……】看着炼狱杏寿郎,柜台后的奶奶却微微睁大了眼。 【?女士?】敏锐地发现了她的表情变化,炼狱将目光转移:【你有了解吗?】 【鬼?】 骤地,一个身影如土拨鼠般猛然窜出,抓着面包,张开双臂挡住自己奶奶,小福的态度很不友善:【说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你、你想干什么?】 明明怕得手都在发抖,但她拉高了声线:【你别过来啊!】 【危险!】 炼狱杏寿郎的注意力却不在她的话中,他上前一步:【你抖成这样,宝贵的红豆沙面包可就要掉了!】 【别过来—!】 吓得不行,哪里还能分辨他说了什么?闭上眼,小福大喊着直接将手中的面包扔了出去! 【啪!】 青木:!⊙-⊙ 鎹鸦:! 奶奶:(?o?) 观影的众人:!! 【哇!炼狱先生!】 眼睁睁看着那偌大的红豆面包啪地一声砸在炼狱杏寿郎带着微笑的脸上,花千骨愣了:【您、您没事吧?】 【嗯!】 表情完全没有半点变化,不见怒意。 胶凝的气氛里,在一群人的强势围观中,伸手把脸上的面包拿下,炼狱杏寿郎张口———【好吃!】 为什么要吃别人的面包啊!而且… {炼狱先生就不觉得有什么难吃吧?}花千骨满头黑线。 弟子们哈哈直笑:这话说的…好像也没错。 杀阡陌关注点刁钻:“面包甩在脸上,对皮肤不好啊。” 不管男女,脸都是很重要的。 而且,到底为什么要吃扔在脸上的面包? 这个问题注定是得不到回答的。 【我才不知道什么鬼。】 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的样子…小福心头微松,却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啊!】 【小福,别闹。】 却有一只苍老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肩膀————奶奶面带微笑:【他肯定不是什么坏人。】 【……】 许是炼狱杏寿郎刚才挨了一下也没有生气,又或是奶奶的话起了效果,小福终于松懈了下来:【对不起,最近因为开膛手事件,我一直很紧张。】 【按照我刚才听到的,你们是天还没亮就为我们做好了便当,然后拿来售卖吧?】 炼狱杏寿郎也并没有和她计较的意思,他朗声道:【实在非常感谢。】 【像你们这样的好人,绝对不能受到伤害。】 【……】到底在说什么啊。一老一小听得一愣一愣的:明明她们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啊。 而且准备便当也只是为了挣钱罢了。 炼狱杏寿郎却是真的打心眼里这么认为的,他当即保证道:【放心吧,我会解决开膛手。】 小福奇了:【你到底是…】 【告辞!】 事不宜迟,不等她说完,炼狱杏寿郎立刻就要去兑现自己的承诺。 【很抱歉打扰了!】 冲二人鞠了一躬,花千骨赶忙跟上,后头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个!】 【嗯?】 面对三人一鸟齐刷刷投来的目光,捧着装满东西的木箱,小福有些气弱:【这个…我能请你…】 【买盒便当吗?】 【也是。】 便当吗? 说到底也是因为鬼才会卖不出去。真是失职啊。炼狱杏寿郎并无不允:【那么…】 在无数目光下,他语声坚定:【我全部要了!】 ———————————————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拿着这么多东西的原因。】 手上拎着叠起来足有人大腿高、用紫色布料包裹的便当,花千骨瞅了眼身旁的一个同样扎着高马尾的女队员,干笑一声。 【喔——】百忙之中路过的女队员也看傻了眼:【真的好多。】 【话说你是怎么提动的?】不重吗? 【真的吃的完吗?】 炼狱先生吗…? 吃不吃得完,对于这个问题,花千骨回想了一下先前的情况,非常认真地点点头:【绝对可以。】 {毕竟他可是能一个人吃完十几盒便当的人啊。} 轩辕朗眉头跳了跳:“不,这边不止十几盒吧?” 如果只是花千骨手上那一袋倒不算什么,主要是————不远处,背后和双手都没有空着,都快被高高的便当盒淹没了,可怜的青木背负了太多。 【那个,炎柱大人…】 【这样就有好礼物送给队里了!】 【接下来我一个人去就行,辛苦了。】 接过青木身上那数量众多的便当,炼狱杏寿郎回头对花千骨说道:【千骨负责查看这边,提防鬼旧地重游!】 【啊,还有。】 一步迈出又收回,旋身回眸,他展颜笑道:【你手上那些便当,就分给大家吧!】 【回见!】 ———————————— 【那到底是什么人啊?】 那边已经出发,这边却还在收拾。 东西都卖完了,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小福纳闷:【虽然愿意买便当我是挺高兴的。】但是人真的很奇怪。 长得奇怪,穿得奇怪,说的话也奇奇怪怪。 锁上柜台的门,在她身后,奶奶温柔的笑已经收敛了起来:【快点回去吧,小福。】 穿着那些衣服的人会出现在这里,那只能说明…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脊背都在发凉了。】 小福满头雾水:【奶奶?】 第117章 开膛手 【呜———】 头灯大开,蒸汽横溢,浓烟滚滚,漆黑的列车呼啸着,缓缓启动,然后,速度逐渐加快。 【哐啷——哐啷——】 车厢内平缓无比,行走于其中,身着制服,面容宽厚老实的列车员尽职尽责地巡视着,突然,他目光一凝————前方,原本空荡荡的车厢中,赫然坐着一人。 颜色怪异的头发,悄无声息地出现… 忽略了那地上、桌上高高的包袱,不知联想到什么,他的脸色顿时煞白。 【碰—!】 一把推开用以隔断车厢的木门,他大声道:【什、什么人!】 【如你所见!】 扯开包裹着便当的紫布,露出那码得整整齐齐、带着牛图案的便当盒,金红色头发的青年微微一笑:【我就是个卖便当的。】 【绝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他肩头的乌鸦张开嘴,也附和道:【嘎啊——】 “………” 影像外,不管是哪个门派,哪座仙山,哪座洞府,此时都是一片寂静。 “…何等粗糙的掩盖手段。” 许久,长留山中,东华上仙幽幽开口。 绝对是什么可疑人物才对吧! “这个脑袋是不是太直了一点!” 这种事情可不是自己相信别人就也会相信的! 【但是…】 奇怪的人,奇怪的话。列车员显然也没有相信这番说辞,他愣愣道———【这是回厂的列车啊。】 你的便当能卖给谁? 车上都没有乘客啊。 【嗯!】不料,青年点点头:【我明白!】 【我听说那里有无限列车,要去找它。】 【无限列车?】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列车员恍然:啊,就是之前出事的那辆列车吧!不过… 【那东西已经不在车库里了。】 【是吗?】 列车员解释:【听说今天早上被运到设备齐全的修理厂去了。】言罢,他指指窗外的一个地方:【就是那里。】 【哦…】 幸好幸好,不算太糟,好歹这辆列车还有经过那修理厂附近。 金红色的眸子盯着远处灯火通明之处,其中划过一抹深思:【那么,我就在这下车吧!】 周遭的景物迅速倒退,连绵不绝。行驶的列车带起狂风,吹得羽织猎猎作响,发梢乱舞。车的末尾两侧是没有门的,站在此处,青年大声道。 【诶?!】列车员惊得呆了:【怎么下?】 列车还在行驶中啊! 【嗖——!】 破空之音顿起,列车员茫然———顷刻间,此处就只剩下了他一人! 随着列车的行驶,屏幕上,他错愕而震惊的表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青年———炼狱杏寿郎带着微笑的俊朗面庞。 羽织被迎面的疾风高高吹起,分明两只手都各拎着重物,但,腾飞在空中,他身轻如燕。 也不知是用了什么诀窍,待落地之时,他的面前,正是那铺了数道铁轨、停着三四俩列车、灯光大亮的修理厂! 就是这个吗? 缓缓地步入这用红砖搭建的建筑物中,一片亮堂堂里,炼狱杏寿郎直面那庞然大物,而那黑底的小牌子上,烫金的“无限”二字赫然显现。 {无限列车…} {原来如此,确实残留着些许鬼呆过的感觉。} 除了笑容之外,炼狱杏寿郎很少露出其他的表情,此时打量着面前的这东西,他心道:{千骨少女的话应该可以看出更多。} 早知就该带她过来才是。 【喂!那边的人!】 正细细盘算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忽听见人声,他侧头————戴着顶玫红的帽子,白色的衬衫都已经染上了污色,一边拿帕子擦着手,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略有不快:【这里可是禁止入内的啊。】 【你好!】 这个时候,手上的这些便当可就派上用场了。杀阡陌第一次发现这位炎柱居然还能做到撒谎不眨眼,他是张口就来———— 【我是受铁路管理局委托,来给你们送便当的!】 【哈—?】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一遍满脸诚恳炼狱杏寿郎,中年男人在发出一声质疑的声音之后,选择喊人:【喂!有人送便当来!】 是夜宵! 一听这话,忙活了许久的工人们纷纷聚集过来,他们的打扮都十分相似,帽子、白色衬衣然后是黑色的裤子。 不过多多少少,身上都有弄脏的地方,其中也夹杂着几个格外年轻的青年。 【喂。】 方才中年男人拿起一盒,递给迎面来的一个青年:【给在休息室的阿辰送一个过去。】 【是,班长!】青年双手接过,欣然应下。 【无限列车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来?】很高兴大家都喜欢便当,炼狱杏寿郎也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聊这个,中年男人,不,应该说是班长,他就有话了。 哼了一声,双手叉腰,望向那辆停在这里的无限号列车,他皱眉道:【明明列车不可能有问题,城里却都在传什么吃人列车。】 【我们当然不甘心了。】 脸上都带着灰,班长投向无限列车的目光却带着几分骄傲,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所以,既然决定要恢复运行,那就要做好最齐全的维护,再把它送走。】 等等。 刚才还在微笑,听见这句话,炼狱杏寿郎神色一动:【恢复运行?】 【对。】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班长放下了警惕心,坦言相告:【就是明天晚上。】 【所以我们才…】 忽然,巨变突生! 怪异之感弥漫,察觉到什么,炼狱杏寿郎的表情霎时严肃,面容被紫影覆盖,唯有下半张脸与瞳孔亮起———【啊————!】 这副模样只出现一瞬。 说那时迟那时快,他立刻朝尖叫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停在那辆无限号列车上,原本沉默着注视一切的漆黑鎹鸦用嘶哑的嗓音喊叫起来:【鬼!有鬼!】 “现在?现在有鬼?”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几个弟子都怔愣了一瞬。 【踏、踏踏———】 却见影像中,贴着精美包装纸的便当盒掉落。 刚才得了班长吩咐去送便当的青年如今已瘫软在地。 快步赶到现场,炼狱杏寿郎右手推开刀鞘,长刃略出鞘,带起清冽的低鸣。 暖融融的灯光下,浑身都是蓝色的横状条纹,灰绿色肌肤的鬼穿着件深蓝色的马甲,背对着众人。 听见动静,他转过身来————“那是…人质?” 这鬼的怀中居然还紧紧扣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脸颊被恶鬼的右指头刺破,心腑处更深深地扎入了五个指头,鲜血染红了衣衫,两眼含泪,这少年现在是怕到连声都出不了。 【阿辰!】 又有几个人聚拢过来,姗姗来迟的班长一眼扫过去,登时就是大惊失色。 仿佛看见了亲人,少年哭腔浓浓:【班长!】 被人拦在后头,班长咬牙:【混蛋!】 【你们退后!】炼狱杏寿郎自不会坐视不理,他道:【放开那个少年!】 【猎鬼人吗?】 恶鬼冷笑:【真是好大的口气。】 正说着话呢,他忽然干呕一声:【这是什么味道?】 搜寻片刻,目光落在地上的便当盒上,他立刻就是一脚将其踏破,末了还不忘用力碾了碾。 【……】看着那肉片与饭粒在巨大的力道下混成一片,沾上尘土,炼狱杏寿郎眉头微压。 【变成鬼之后,人类的食物就让我感到无比恶心。】死死抓着人质,恶鬼盯着便当的目光中满是嫌恶。 【这可是我认识的人全心全意做出来的便当。】哪能容他如此放肆?炼狱杏寿郎冷道:【收回你的话!】 【恶心就是恶心。】 并不改口,青绿色的眼中是黑色的竖瞳,鬼冷笑着凑近少年:【小子,你的血也一股恶心的气味。】 少年抖得厉害,根本无法做出反应。 他的心腑处,随着那爪子的用力,又晕开了更多的血。 尖利的指甲反复戳刺着他的伤口,鬼邪邪一笑:【遇到好吃的就吃掉,难吃的就折磨一个晚上来取乐。】 【原来是这样吗,开膛手。】 【你可真是让我感到不快。】 是嘛,既然这样… 【不甘心的话,就来…】 话说到一半,开膛手身上的蓝色条纹骤地亮起,化做一道蓝色的闪电,他在这休息室中来回穿梭:【砍了我啊!】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班长靠在一根柱子上:【到底怎么回事?】 所谓患难见真情,其他人早已慌慌张张地奔逃了出去。 【咻——】 蓝色的光芒自脸颊边闪过:【没有人能阻挡我。】 突然出现在人身后,开膛手笑容张扬,而后,蓝色的条纹再度亮起,他双腿猛然发力,一个翻身从猎鬼人头顶翻过:【我、可是、】 赤红色的刀刃挥斩而出,却打了空———【最快的!】 【抱歉啊。】 落到一边,看着还保持着出刀姿势的炼狱杏寿郎,他哈哈笑起来:【我抱着这小子,你是不是不好下手啊?】 【要不连他一起砍死算了?】 【救…救命…】鲜血已经蜿蜒了半只胳膊,面上也是血迹斑斑,听见这句话,少年咬紧了牙关,拼命挤出三个字。 【别担心。】 抓着刀,炼狱杏寿郎提高声线:【我一定会救你的!】 开膛手眯起眼:【你做不到的。昨天也是…】 摩严一顿:“昨天?” 屏幕上影像蓦然转换————被鬼死死扼住脖颈,女人满脸是血,惊慌失措中眼泪滚滚而下。 她的脸上,一只灰绿色的尖利手指已经扎入其中,下一刻,鲜血猛然喷溅。 【我可是毫不留情,折磨一个女人直到我腻了为止。】 “……”盯着屏幕上伏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女人,视线缓缓移到那心满意足,大步离去的恶鬼身上,白子画猛地攥紧了手。 每到这种时刻,妖魔们都夹紧了尾巴,不敢弄出什么动静————仙道众人的火气上去了。 缓缓地呼吸,按下胸口的怒火,摩严闭了闭眼:好在,尽管他无法出手,却有鬼杀队的队员在那。 “不管看多少次,不管是什么鬼…”北海龙王道:“只要一出现,都会让我生气啊。” 安静地听着,崂山掌门、太白山掌门、天山掌门…甚至那许多的长老、仙人,纷纷都点点头,无声地赞同她。 “但是,好在,还有鬼杀队。” 【原来如此。我知道你有多快了。】 心中火气蒸腾,身为鬼杀队的最强队士之一,炼狱杏寿郎却笑了:【可别太自信,本以为昨晚你是因为我们来了才逃跑了,但看来你根本没发现我们!】 和着他的话,又一副画面闪现而出。 黑夜中,穿着火焰羽织的青年自一侧巷口奔出,扫眼看见倒在血泊中的人,他立刻冲了上去。 紧紧缀在在他身后的,是一位同样身着队服的黑发少女与数位隐队员。 【看来在逃跑这一点上,你的确快得傲视群雄啊!】 开膛手瞳孔一缩:【什么?!】 夜深人静之时,有四人抬着担架,快跑着运送着伤员。 待到第二日天光大亮,雪白的病床上,面上缠着绷带,女人眉心微动,缓缓睁开了双幽绿色的眼睛。 似乎疑惑自己居然还活着,错愕之下,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昨天那个受害者已经由我们及时救治了,想必她很快就会恢复,不会留下半点疤痕!】 【哼!】 那又怎么样?按耐住火气,开膛手冷嗤:【就算能活下来,她也会永远活在恐惧之中!】 【绝对不会!】 炼狱杏寿郎毫不示弱。 嗓门本来就大,此时此刻,他的语声更仿佛响亮得足以穿透人心:【哪怕是难以痊愈的心伤,我们也会用漫长的时间去治疗!】 这家伙… 鬼眼眯起:真是让人看不顺眼! 【既然你这么大义凛然,那就要给你点教训。】 【我会去追杀那个女人。】 炼狱杏寿郎不为所动:【她已经被我们藏起来了,你绝对不可能找到她。】 嘁!四下环顾,无意中看见先前被踩得稀碎的便当盒,盯着那散落在地的饭粒与肉片,开膛手慢慢勾起唇角:【那就去杀了那个卖便当的!】 【她们和我没关系!】 【但你认识吧?】 【那是车站便当吧,我知道是在哪里卖的,以前在那附近抓过人。】 见面前的猎鬼人有了动作,他心中一喜,威胁般举起怀中的少年:【不许动。】 【你真的让我很不快!】 【我可是愉快得很啊!想救人的话,你就得比我早到车站。当然,在那之前,我就先…】 话语中是掩藏不住的恶意,开膛手扣在阿辰心腑处的左爪聚起力来————【把他给杀掉好了!】 不好! “这一下要是落实了,只怕整个腹部都会被扯出一个大窟窿!” 【嗖——!】 炼狱杏寿郎又怎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风浪陡然翻滚,赤炎凭空生出,疾闪而上!红刃上映着猎鬼人坚毅的面容,而后,火焰就化做了飞溅而出的黑红色血液。 交错的身影中,开膛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就这一下,他的两只手臂都已被斩落! 明明刚才还碰不到他的! 突然之间速度怎么会快成这样? 一把揽过被抛下的少年,炼狱杏寿郎的表情十分严肃。 知道自己太过轻敌,出现几尺外的开膛手周身气息蓦然阴冷。 下一刻,铺设了数条铁轨之处,空气蓦然翻腾,回头望了眼身后的修理厂,他哼笑一声,已经止住血的断腕上,手掌嘭地重生:【我先走了!】 【轰——!】 墨蓝的天空下,弯延不绝的铁轨上,明亮的蓝光疾冲而过! “好快!” 自看屏幕开始已不知道是第几次说出这句话,云隐睁大眼:上一回看见这样因速度过快而产生的光芒,还是蜘蛛山时突破自我的善逸。 不管怎么样,这只鬼的速度,确实快得出奇。 妖魔那头,云翳也抬起头:那位炎柱,赶得上吗? 东方彧卿但笑不语。 “不必忧心。”紫薰浅夏说道:“炼狱早有预计,将千骨留在了车站。” 轩辕朗也颔首:“但不管怎么样,炼狱现在不可能扔下修理厂的烂摊子去追鬼。” 毕竟还有个伤患躺在那里呢。 原本花千骨留守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的手段,不想如今还真派上了用场。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说。 食人鬼早已出逃,炼狱杏寿郎却不能扔下伤员离开。 身边围了一圈的人,为平躺在地上的少年做了简单的止血与包扎,听着班长的请求,他应道:【没事,包在我身上。】 【而且我的同伴也很快就会赶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 长翅一展,漆黑的鎹鸦高声为支援部队指明方向:【这边!这边!这边!】 【炼狱先生!】 数名身着黑色队服剑士持刀奔来,其中一名女性队员单膝跪地,唤道。 炼狱杏寿郎:【医疗班呢?】 【正在赶来!千骨小姐还在车站!】 这样啊。 稍微可以放心了。 不过,即便如此… 【我已经做了应急处理,接下来交给你们了。】 {即使有千骨少女在,果然也得去看看才能安心啊,毕竟,如果让后辈受到伤害,这可不是称职的前辈。} 奔至铁轨处,略一深呼吸,他迈开腿。 “这样的速度,追不上吧?” 不是不相信炼狱的本事,可…看着夜色下奔跑的鲜艳人影,连霓漫天都忘却了其他事情,心中也隐隐担忧。 有弟子出言附和:“的确慢了些。” 却在此时,炼狱杏寿郎刚毅的心音传出———{全集中的呼吸。} 先是不疾不徐,然后,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转为疾驰。 而跑着跑着,他的面庞开始有明光蕴蕴,接着,那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到了极处,就又生出变化————【轰——!】 举座皆惊———漩涡般,赤色的火焰裹挟着一道如朝阳似的璀璨光芒,风驰电掣地向前跃进! 而后风浪再一涌,此地就已空荡荡,只余些许气浪与点点火星! “消失了!” 第118章 传承 薄木制成的便当盒上是“牛锅辨当”四个大字,牛的身形以墨水绘得惟妙惟肖。 车轱辘转个不停,有稀碎的声响传出。 【小福,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 白发如云,蓄在脑后,戴着圆框眼镜,穿着红色外衣的奶奶眉头下压,显得忧心忡忡。 【我说要帮忙就一定要帮!】 奋力推着装满货物的小车,红衣女孩——小福满脸倔强。 逐渐靠近车站,抬眼看见二楼的值班人员,她高声道:【早上好!】 【哦,今天也好早啊!】天都还没有亮呢。伏在窗台处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面相颇为和善,他热情回应。 “来了。”不似他们的轻松,扫眼发现那铁轨上稍纵即逝的蓝光,白子画说道———不过这么几息的时间,开膛手就已经到了。 跃下铁轨,鼻头轻动,模样狰狞的恶鬼勾出一个邪笑:【闻到了。】 同一时刻,车站的后方,空无一人的并排木长椅上,盘膝端坐,正在聚气的黑发少女猛然睁眼。 【有鬼!有鬼!】 脖颈上是蓝色的链子,不知从何处钻出的鎹鸦高声呐喊。 浑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 来到自家的小铺子处,推开封闭的木门,将东西都排列整齐,在柜台处贴上新的价格单。 看着物什在自己的打理下呈现出的这份齐整,小福颇有成就感:【好了!】 足音细微。 察觉到什么,她诧异转身。 但这次,来者不是热情开朗的猎鬼人。 【列车员?】 对方站在阴影中,本来视力就不怎么好的小福根本无法判断出是谁在那里,黑紫色的眼中满是疑惑。 【闻到了、闻到了…】 黑暗中,尖尖的五指上微芒闪逝,食人鬼大步迈出,来到灯光之下:【你身上沾满了恶臭的便当味。】 【我和你无冤无仇,要怪就怪那个猎鬼人吧!】 这是什么…??他又在说什么? 脑袋乱糟糟的,慢慢往后退去,小福面上已经浮现了惧色。 【啪!】 危机关头,一盒便当直直冲来,准确无误地扔在了开膛手的脸上,肉片与饭粒翻出,嗅到那股气味,一阵反胃,他禁不住干呕起来。 【快跑,小福!】 不知何时出现,抱着几盒便当,手中更高高举着一盒,奶奶厉声道。 【你干什么!臭老太婆!】捂着头干呕了许久,开膛手怒声道。 来不及思考更多,强行压抑住满腔的恐惧,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小福没有浪费奶奶为她拖延的瞬间,立刻迈开双腿。 推开走廊尽头的木门,迎面就是栏杆,她攀爬着跃下,逃向铁轨。 但是,和鬼比起来,她的速度太慢了。 【咻—】 还在回头张望,那食人鬼早已到了面前。 鬼的面容在眼前放大,小福黑紫色的瞳孔骤地缩小———{追上来了?为什么…那么快?} 不好! 云端大惊:“糟了!” “贴得太近了!” 一旁也有弟子失声说道:“这个距离,几乎只要鬼一伸手,小福就会马上殒命!” “没事。”却有那舞青萝端正了神情,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小点,认真道:“看。” 【炼狱先生说得果然没错啊!】 正是这十万火急之时,忽有一清亮的少女音响起。 就如开膛手突然出现在小福面前一样,黑发少女也是忽地就出现了。眉心紧蹙,眼底紫光汇聚,她侧腰抬腿———【嘭——!】 一声闷响,原本得意洋洋的开膛手居然被这一下踹出几丈远,倒飞出去直直撞在了后头的柱子上! “千骨!” “掌门!” “小骨!” 看见那熟悉的小圆脸,众人都是欢喜出声,绷紧的心弦也稍稍松了松。 “眼下只要护住小福,再拖延一些时间炼狱很快就赶到了!” 而这一点,杀阡陌哼了一声:小不点定能做到! 【女人…?】 嘴角都溢出了血,被踹出的恶鬼错愕中翻身而起,眯起眼:【你又是哪个?】 衣诀翻飞,轻盈落下,手持五色长刃,并不回答他,少女———花千骨手腕一振,昂然而立。 【啊,你是那个时候的!】 被人护在身后,盯着那衣上熟悉的海浪纹样,小福恍然:是之前和那个奇怪的男人一起出现过的女孩! 【你是猎鬼人…?】 怎么可能?明明和她差不多大啊!但、小福的脑袋有点混乱:但刚才出手的,确实是这女孩没错啊。 【…嗯,我是猎鬼人。】 没有回头,与恶鬼遥遥相望,花千骨低声道:【你还能动吗?】 【请快点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这只鬼很强,打起来我怕顾不上你。】 【啊、是!】 蓦然回神,小福立马应声。 胸膛中是劫后余生的喜悦,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连滚带爬,急急往另一个的方向逃去。 【喂!她可是我已经预订了要杀的人!】 怎能眼睁睁看着口粮逃走?蓝光暴起,开膛手恨恨出手:【别来碍事!】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比速度,花千骨又怎会落后?她甚至比这鬼更快上几分! 【炎之呼吸·伍之型…】 【炎虎!】 熊熊烈火汇聚成凶恶的猛兽,对着面前的食人鬼就要扑咬上去。 奈何开膛手也不是吃素的,他身形一晃,已然躲过,而后迅速反攻:【一个两个,都这样,那就先杀了你!】 并不开口,花千骨挥刀的速度越发迅疾:【壹之型·不知火!】 双方都是速度型选手。 另一个世界中,无论是谁,都看得十分认真。 在蝶屋的机能恢复训练中,作为陪练人员的香奈乎也速度极快。可不同是,如今花千骨的对手是恶鬼,而且,他们都想要对方的命。 居然是个刚才那个猎鬼人一样的呼吸法!越发不快,开膛手挥拳,选择正面迎上:【铛———!】 如金铁交鸣之音,听得人耳根发麻,那拳头与日轮刀死死相抵,他大笑:【看来你的修行还不够啊!】 【连我的拳头都砍不进去!】 【是吗?】黑眸中紫光大涨,花千骨不怒反笑————【刷——!】 在开膛手的惊讶中,那闪着寒光的长刃径直劈入,血水喷溅。少女的话语中难得带着几分讥讽:【我怎么看上去是你的修行不够呢。】 这个臭女人! 一句话就让那火气噌噌上涨,直冲脑门,羞恼之下,开膛手的进攻越发毫不留情,可花千骨也不是吃素的,短短几息,乒乒乓乓的声响中,一人一鬼已经过了数招! 【轰————!】 正打得难舍难分,后方的铁轨上,忽有灼目的光芒暴出,火焰般的漩涡带着高温极速逼近,瞬间将他们吞噬! 一片赤色中,红刃挥出。 落十一眼一亮:“来了!” 【什么?!】 不同于他的兴奋,于那熊熊赤焰中再度受到重创,瞪着近在咫尺的青年,开膛手惊了:【你到底,怎么追上来的?!】 【小福!】【奶奶!】 轻轻将怀中的人放下,后方是聚在一起的祖孙二人,身旁是锐气横溢的青年后辈,炼狱杏寿郎伸手掀起披风:【都说了,你不要太自信。】 【……】 暗中磨了磨牙,身形一晃,出现在几寸之外,盯远处一高一矮的两个猎鬼人,开膛手强撑着擦去下巴上欲坠不坠的汗珠:【那就试试看。】 【是我先撕开那个老太婆和女人的喉咙,还是你先砍下我的头!】 这根本是一眼就能看见结果的东西。 即使只有炼狱杏寿郎一人,他也是稳赢,更何况现在还有另一人在场,花千骨抿紧唇:{炼狱先生不会输。} 炼狱杏寿郎也不认为自己会输:【没有必要试。】 【你…】 说那时迟那时快,风声呼啸,赤焰席卷,紫光闪动,两位猎鬼人早已消失。 一者出现在奶奶和小福身前,一者则直取前方。 裹挟着火焰的鲜艳长刃似藏有万钧之力,甚至没能反应过来,那有着蓝色条纹的脑袋已经被斩落———【太慢了!】 飞舞的赤色火星中,金红色头发的青年目光灼灼———【炎之呼吸·壹之型。】 【不知火。】 【……】被人护在后头,漫天的火花中,瘫坐在地的奶奶睁大了眼。 多年之前的记忆之花再度盛开,在无数人面前,屏幕瞬间变做黑白二色。 寒气四溢的雨夜,怀中是看不清面容的女性,戴着那圆框眼镜,女人的发型同现在的奶奶一模一样。 而在她的前方,身着火焰纹路的羽织,一边是烈焰滚滚,一边是鲜血喷溅,背对着一众人,男人挥刀而下。 待那气焰散去,他自然收势,举起刀,凌空一甩,震去血串。 【呼——】 而今,穿着同样的羽织,炼狱杏寿郎震臂一挥,将焰散去。 细线般的雨丝泼洒而下,男人抓着刀鞘的手往前一递。 抓着白色的刀鞘,炼狱杏寿郎的手往前一送。 刀音的鸣叫分外清脆。 跨越数十年的光景,那把鲜红色的,带着火焰刀鄂的日轮刀,再次归鞘。 满面是水,男人沉默着吐出一口气。 记忆与现实来回切换,两只相似,却又不同的手,同时抚上了刀柄。 【就是、你救了我吗…】晶莹的泪水自眼眶滑落,奶奶哽咽着,勉强保持镇定:【救了我两次…】 【奶奶?】什么都不知道,伸手按着自己奶奶的肩膀,小福茫然极了。 ?闻言低头,花千骨疑惑地歪歪脑袋。 【我绝不会忘记。】奶奶却仿佛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只怔怔落泪:【那张脸,那件披风…】 【我…和小福的妈妈…】 【二十年前,受你所救。】 金红色的瞳孔微动。 小福愣了:【奶奶,你在说什么?】 【那,应该是我父亲吧。】 二十年前啊。转过身,炼狱杏寿郎扬起唇角,在祖孙二人的错愕中,他朗声道:【我继承了父亲的事业,以灭鬼为天职。】 扫了眼花千骨,他笑容愈深:【现在也已经找到了适合的后继之人。】 【能和父亲一样保护你,是我的荣幸。】 【……】傻傻地抬头看着他,小福双腿一软,不自觉滑跪在地,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还是难以置信…】 【抱歉,奶奶,我还说什么不存在鬼…】 花千骨目光蓦然柔和。 炼狱杏寿郎放声大笑:【不。】 【这样就很好!】 【能够不知鬼,不遇鬼,寿终正寝,这才是最好一生!】 “……”定定地看着屏幕,许久,白子画唇角微扬。 真是耀眼。哪怕是属于敌对一方的杀阡陌,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这耀眼的光芒,不是因为炼狱杏寿郎穿着多么华丽的衣裳,戴着多么宝贵的饰品。而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 小不点跟着他,撇撇嘴,杀阡陌不情不愿道:“确实有好处。” 又哪里只有花千骨得到好处了?不说炭治郎,那满山的弟子,此时也是双眼放光,满心崇拜————“好帅!” 轻水只觉得自己心都被照亮了:人长得好,说出的话也好! 不知不觉中,就有弟子握紧拳头,小声地和旁边人道:“修仙修仙,我认为修心最为重要。” 尽管处于不同的世界,但人的心是可以相通的。 “说的好!”此言一出,就有数人应声:“修仙之人,心性也得打磨得当才是。” 听着他们的话,周遭的几位师长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炎柱——!千骨小姐——!你们没事吧?】 就在一群人斗志昂扬之时,有声音传出。后勤部队与其余剑士姗姗来迟,为首的短发少年青木高声道。 【没事。】拍拍花千骨的肩膀,炼狱杏寿郎道:【刚解决。】 那就好,青木松了口气:【辛苦了。】 【那么,无限列车…】 炼狱杏寿郎并不遮掩:【今晚就能结束维护,明天恢复运行。】 【那就好,这样事情就都解决了吧。】 花千骨眼一亮:【然后就可以回去了!】 【不可操之过急。】 炼狱杏寿郎打断了二人的遐思:【吞噬了超过40人的鬼,不可能这么简单。】 【这么说,开膛手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也许是吧。】 迷雾重重,隐藏在黑暗中,庞大的列车似要择人而噬的厉鬼————【不论如何,无限列车的鬼,另有其人。】 【更加强大,不明来历的鬼就潜伏在此处。】 【那明天的无限列车…】 【当然要上!】 侧身望向那已经亮起曙光的天际,炼狱杏寿郎震声道:【不过,现在应该说是今天了!】 ————————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素云凝聚,辉光高照。 熟悉的巷子中,行人往来,店铺林立。 【喂,老板!】 恢复了客流量的饭馆里,有人捧着报纸,粗声粗气地招呼道:【你听说了没?】 【啊?】 【无限列车要恢复运行了。】 【诶——?希望…】 分布着五条铁轨的修理厂出现在屏幕上,转眼边缘的云朵就染上了橘红,日光也暗沉下去。 ———【不会又发生什么怪事吧。】 霞光笼罩,人来人往的车站口,身披烈焰披风,与另一个黑发少女并肩而行,青年大步向前。 【那个…!】 忽有声音传来,二人不约而同地旋身———【你好,卖便当的。】 原来,叫住他们的,正是昨晚那对祖孙。 【今天早上的事情,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 捧着装满便当的木箱,小福说道。 【请收下这个吧。】站在她旁边,奶奶双手拿着两盒便当:【我们也就这点东西能给你们了。】 【喔!】是便当!昨天全部都给了修理厂的人,如今看着那便当,炼狱杏寿郎心情颇好:【其实我昨天都没能吃上,这下可开心了!】 【诶?】花千骨却是一怔:【我也有吗?】 【当然啦!】小福笑道:【毕竟您可是救了我的命啊!】 【啊、谢谢。】摸摸头,花千骨也笑了起来:【多少钱?】 【没错。】 和她的想法一致,炼狱杏寿郎也道:【我们还是会付钱的!】 【不不。】哪里敢收钱?小福连声推拒:【有心意就够了。】 【是吗?】瞥了眼捧着便当乐得直冒小花的花千骨,炼狱杏寿郎高声道:【那这个我们就收下了。然后…】 【剩下的我全买了!】 【诶———!!】 又是直接包圆啊。听着小福震惊的声音,弟子们也不禁笑了起来。 【请一路小心。】 【什么时候路过的话,就来坐坐吧。】 【你们的情况我也会跟我父亲说的,他一定会很高兴!】 面对二人的热情,梅开二度,又提上重重的包裹的两位猎鬼人相视一笑。 【那么,保重了,后会有期!】 【拜拜——!】 衣诀随动作翻飞,适时响起的乐声带出几分凝重。 浓厚的赤辉下,漆黑的列车也不再让人感觉阴冷,车头上方的无限二字闪着稀碎的微光。 【这…这……这】 在列车的另一侧,猪头少年震惊的话语传出:【这生物是怎么回事!】 【给,上等便当,36钱。】 不远处,系着围裙,正沿车兜售的小福笑吟吟地递出一盒便当:【请问是否要再来些茶和酒?】 【猪突猛进———!】 突然听见一句这个,她诧异地看去。打扮怪异的人一头撞在列车上,紧接着的就是嘭的闷响与另一人的惊呼:【别闹了!】 【很难为情啊!】 她看得愣神:【怎么回事啊?】 而车厢里,乘客往来,座椅中的通道处,两个同样憔悴的人擦肩而过。而在他们身旁的座位上,扎了个红色的蝴蝶结,黄衣少女眼下也是深深的阴影。 镜头一换,靠近末尾的一排座位上,与黑衣少年并排而坐,面色发白的褐衣男孩用帕子掩住口鼻,低低地咳嗽了起来。 待胸口平缓,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坚定。 【呜————】 代表启程的汽笛鸣叫声仿佛来自远方。 夜幕下,无限号列车呼啸着向前奔驰。 【嗯!】找到了座位,看着手中精致的便当盒,炼狱杏寿郎说道:【那我不客气了!】 略微施力分开木筷,连牛肉、配菜与米饭一起夹起放入口中。 细细品味之下,金红色的双目猛然睁开! 【好吃—!】 第119章 汇合 黑夜静静。 明光照耀的车厢中,赫发少年拉开了阻断车厢的木门。 【嗯?嗯?】 紧紧跟着两个同伴,扫眼看见一旁的窗户,猪头少年越过乘客,大笑着扑上去,将玻璃撞得直晃:【好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黄发少年眼疾手快,擒住他就往后拖,连声道歉,又低声呵斥:【闹够了没有,过来啊!白痴!】 【真是好看啊哈哈哈哈!】被人拖着走,猪头少年兴致不减。 毋庸置疑,这三人就是后来才出发的炭治郎、善逸、伊之助了。 “时间已经走到这里了吗?”北海龙王浅笑:“也是时候该汇合了。” 【之前在蝶屋有见过那位炼狱先生。】 拖着个不省心的傻儿子,我妻善逸大步向前,试图回忆:【我记得,好像是个很热情的人。】 【是炭治郎你的师父吧?】 【嗯。】 走在前面,提起自己的师父,炭治郎面上都多了几分神采,他应道:【炼狱先生的头发很亮眼,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而且千骨应该也在那边。】 正说着呢,被人拖着的伊之助好像看见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就要扑到一旁的几名乘客之中。 不过,鼻腔中刚喷出一股白气,在女客们的惊叫声中,早有察觉的善逸一个大力直接将他拽走。 没有在意他们动静,炭治郎笑眯眯地:【只要靠近,伊之助肯定也认得出来。】 带着茧子的粗糙手指扣上木门的把手,一个用力,将其向右滑动————【好吃——!】 汹涌的气浪奔腾而出! 头发被吹得倒竖,连玻璃窗都震得直响,我妻善逸瞬间变脸。 【……】什么情况啊? 三脸懵逼中,炭治郎小心翼翼地再度拉开门,而迎面而来,又是一句震耳欲聋的———【好吃!】 不仅仅是他们,整个车厢中的人都处于震惊的状态。 【好吃!】 【好吃!】 随着镜头的靠近,一盒贴着精致包装纸的便当被打开———【好吃!】 【……】挡在两个同伴前面,炭治郎愣愣地,不知道该做个什么反应。 【好吃!】 猛地抬头,金红色的头发、俊朗的面容,炯炯有神的双眼,一手持木筷,一手捧便当———炼狱杏寿郎震声:【好吃——!】 桌上堆叠的饭盒纷纷飞起,又准确地落回原来的位置,隐隐听见后头乘客们的惊呼,炭治郎惊得合不拢嘴,善逸脸都绿了。 扒着后面的座椅,伊之助从后面探头探脑,用自己独特的野兽的方式观察着这位柱级队员。 “真是…豪放啊。” 呵呵笑了几声,云隐擦了擦额上的汗。 却在这时,怪异而激昂的乐声忽然响起,他不自觉抬头:“怎么了?” “不知道啊。”在他旁边,一位长留山的弟子同样茫然。 屏幕上的影像却蓦然转换————云雾遮挡的日光下,圈成圆形的铁轨中央,一截漆黑的列车兀自旋转,它的周围,是六道通往不同方向的轨道。 清晨、正午、傍晚…诸多时间一样呈现而出,最后,被黑暗覆盖。 和着高昂的乐声,标着无限二字的列车蓦然浮现,在它前方,金红色头发的青年与赫发少年一人占据一边。 在光芒的照耀下,他们缓缓抬头,睁开那有着坚定目光的双眼。 二人身后,旋身回眸,黑发少女唇瓣紧抿。 而下一刻,三人擦肩而过,一者微笑,面朝月光,二人肃颜,迎向暖阳。 【将朱红的太阳禁锢———】 略带嘶哑的歌声响彻整座长留山,更环绕在每个人的耳中,又穿过各色法器,抵达各个名门仙府。 亮着灯光的列车奔腾着,驶向远方。 画面一转,青年微笑看着正持筷吃着便当的赫发少年。 张口说着什么,他又递上几盒,其热情连对面的少女都不禁直冒汗,更让赫发少年连连摇头。 而不远处,坐在一起的另外两人也正大快朵颐,吃完了自己的,猪头少年又龇牙咧嘴去抢黄发少年的。 与此同时,另一节被暗色笼罩车厢中,扎着两个麻花辫,望着窗外绿衣女孩神情坚毅,黄衣女孩眉头紧蹙,褐衣少年目光恍惚……————【列车要去往何处——】 卷发轻晃,面容华美的女人细眉微敛,血红色的眸中,竖瞳毕现。 她傲然站立在那一片扭曲的空间中,随着镜头的切换,接连关闭的纸门将其身形隐藏得干干净净:【混沌呼啸的夜里——】 【响起我们的声音。】 天高云淡,日辉泼洒,上半张脸是可怖的紫色疤痕,身着紫红花纹的白色羽织,被一美丽的白发女性搀扶着,黑发青年面带微笑。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冰冷墓碑。 再一转,深邃的海水中,赫发少年缓缓下坠。另一侧,黑发少女同样距离光明越来越远。 日轮花纸的耳饰在水中晃动不休;腕上缀着银铃镯子折射着微光,无数记忆碎片开始闪现。 【点亮愿望的灯火,心将梦丢在一旁———】 迎着天边的一丝曙光,黑发少女迈步向前,两眼含泪;大雪覆盖的林中,赫发少年大步向前奔去———【走上白色的道路——】 寒风携雪花荡起冰雾,烟雾中,大笑着,黑衣白裤的食人鬼张开双臂。 【昏暗的天空中有明星——】 二人咬牙挥刀,水浪顿生,赤炎滚滚,青风呼啸:【恒久不动指向未来———】 晚霞浓厚,院落中,金红色头发的少年手持木刀,劈斩而下。 他抬眼去看那穿着黑色队服的青年,见其颔首,顿时欣喜地应了一声,很快又重新端正表情,再度挥刀。 【挥别昨日的温柔邀约。】 【我们流下眼泪,】 面上的微笑在扭头看见身后乱糟糟的被褥与背对着他的男人时,消失不见,青年迈步向前———【是为了继续向前迈进!】 【即使迷茫叹息,生命也会———】 令人作呕的血肉铺满了整个车厢,黄发少年双目紧闭,电光闪烁中,他毅然挥刀;两把锯齿长刃伴着清冽的寒光劈斩而下,斩落一片血肉。 衔着竹口枷的鬼之少女猛然踢腿;与赫发少年背靠着背,黑发少女目光一凝,震臂扬刀————【朝着光芒的方向伸手!】 金红色头发的青年回眸,面上的微笑看得人心颤,而下一刻,他神情一换,冷颜直面另一边。 羽织狂卷,奋力挥刀与另一个看不清的存在对战,赤红与蓝色交织中,他面容冷峻。双方掀起的气浪甚至震裂地面———【祈祷着光,歌入高空!】 金乌西坠,墨发盘旋,缀在胸口,只露了个侧脸,但依旧可以看出这位女性清冷与美丽。 背对着众人,金红色的头发的男人沉默不语,再一转,九位性格各异的柱齐聚一堂,或面带笑容,或静默不语,或笑容爽朗… 森森火海中,赫发少年奋力伸手,而站在后方,黑发少女低着头,无声无息,只有一双手攥得死紧。 【但愿至少能让你听见…】 在他们的前方,青年昂然而立。 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下,满堂寂静中,弦月高悬,漆黑的列车,驶向远方。 歌声还隐隐回荡在耳畔,白子画怔怔开口,试图分析刚才看到的一切:“……这是?” 感觉出现很多,不曾见过的画面。 “果然啊。”东方彧卿似笑非笑:“骨头和我们有时差。还有歌曲可听,看来幕后之人废了不少心思。” 杀阡陌侧眼看他:“什么意思?” 说点人能听懂的话。 “什么叫幕后之人?”轩辕朗也道:“你的意思是,千骨的穿越是人为…”说着说着,他噤了声:不,转念一想,这穿越,是巧合的可能性极低。 想要跨越时空,那消耗的能量绝不会少。 本界最强的妖神已被关押,神器也未解封…硬要说是巧合,上哪去凑这个巧? 哪有足够的能量来凑这个巧? 还有就是,之前那股莫名的、强大无匹、能将所有人都摁下的力量,到底是谁发出的。 思绪急转。 “幕后之人的身份…”眯起眼,轩辕朗神色一正:“你知道?” 此时此刻,无数双眼睛都聚集在了东方彧卿身上,摩严冷道:“你这书生,有什么消息就直说。” 先前花千骨的事情几方就已经算是撕破了脸皮,眼下他也不多废话:“莫要让我们动手。” 再打一场,那乐子可就大了。自认为只是个闲野游仙,洛河东灌了口酒,直砸吧嘴。 不同于他,其余散仙虽是相视无言,但心中也有好奇。 难得有机会听见这些大能们商讨这种大事。见三尊、魔君、掌门们…都没有开静音屏障,底下的妖魔与弟子们纷纷竖起耳朵。 啊呀。感受着那些个足以把人洞穿的炽热目光,东方彧卿面不改色:这还真是… 轻咳一声,他不再藏私:“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能保真。” “各位听听就好。” 接着,他就把自己对花千骨穿越的这件事的种种猜想都和盘托出————“我想,在我们的世界之上,可能还有更强大的存在。” “正是此人让骨头去到了另一个世界,也是此人将我们按下来看屏幕。” “至于这人的身份是谁,我也无从知晓。” “骨头那边,我想,无限列车的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我们和她约莫有一、两天的时差。而这影像之所以会有歌曲,可能是因为,它已经被人处理加工过了。” 也就是说,那些事都是花千骨真实经历过的,这影像也是真的,只有歌是后期加的。 “………”杀阡陌的表情很难看。 怎么说呢,听是听懂了,但就是有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也就是说,现在是有另一个人可以随时要了小不点的命?” 东方彧卿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不、呃…” 稍微转转脑筋,他又道:“也差不多吧。” 毕竟按实力来看,那位是真的可以做到这件事。 捋了捋思绪,白子画先安抚了后头开始吵嚷的众人,这才道:“他\/她既然救小骨,还压制我们,又放电子屏幕过来,想必也不会对她不利。” 如果要杀,那何必救呢?还费心折腾这么多。 “在那之前,先操心我们吧。” 摩严先是开了静音,这才没好气道:“所有人加在一块都被轻易压制,若是对方动了念头想要抹杀我们,不也是轻而易举?” 此言一出,唯一能听见的几人神情立刻凝住了。 “莫慌。”见此,东华上仙叹气,他也是那句话:“要杀早杀了。” 轩辕朗纳闷了:“说来说去,我们不也是什么都干不了吗?” 笙箫默笑得像只狐狸:“不是啊,我们还可以看屏幕。” “………” 有理。 相觑无言,几人理理袍袖,纷纷坐正,果真重新去看屏幕了。 “怎么又开静音了?”这可把后头的其他人搞得满头雾水:话说一半是怎么个事啊? 奈何他们也不敢多嘴去问:自己没挨过打还没看过其他人挨打吗?谁又有两条命呢? 是以也只能无奈仰头继续看屏幕。 不论外界如何,屏幕总归是不变的。它老老实实地放着自己应该放的东西。 【好吃!】 堆叠得足有人膝盖高的便当盒。 【好吃!】 乘客们惊讶的目光,用帽子遮掩表情的列车员。 【好吃!】 看傻眼的三位下级剑士。 捧着便当,炼狱杏寿郎一边吃,嘴巴也不停:【好吃!】 【…这位炎柱,好像和上次有些不一样啊。】悄悄靠近炭治郎,善逸直冒汗:【现在看上去不就是个普通的老饕吗?】 【呃、嗯…】呆呆地点点头,炭治郎也没见过这场面:尽管前面的七八天也在炼狱杏寿郎手下修行,但他还没有和人一起吃过饭呢! 是以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那个…打扰一下…】 【好吃!】 炭治郎手足无措:【炼、炼狱先生…】 被呼唤的炎柱猛然回头,声音大得几乎能把人耳膜震碎:【好吃—!】 【嗯。】炭治郎无奈:【这点我们已经很明白了。】 【炭治郎—!】 正在这时,忽有一女声响起,一道白影风一般刮过来,径直扑向呆愣中的炭治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但是快点过来!】 【啊,善逸和伊之助也拜托了!】 第120章 车票 【炭治郎快点过来!】 【善逸和伊之助也拜托了!】 【诶?啊?】被摁到一个座位上坐下,炭治郎茫然,眼前却啪地放下了一盒便当。 不止是他,善逸和伊之助也没能幸免。 【拜托了…】 匆匆按下另外两人,不知从哪端出一杯水,伏在他耳边,白影———花千骨欲哭无泪,压低了声线:【我真的吃不下了!】 啊??满头问号中,炭治郎愣了一下,扫眼望向另一边:【不要紧吗?】 【看炼狱先生吃得很起劲的样子。】 被他们吃掉之后万一不够吃了怎么办?不同于已经开动的伊之助,炭治郎和善逸的目光默默转向了炼狱杏寿郎。 拍拍他的肩膀,花千骨握着拳头,用大拇指示意他们去看后方的二位女仆———一者小心翼翼捧着便当“高塔”,一者撑开袋子正收拾残局。 她面无表情:【那是第二袋。】 收出来的第二袋。 所以完全不用担心炼狱先生吃不饱这件事———【而且我们还有这么多。】她往旁边一让。 【……】看看还在兀自喊着好吃的炼狱杏寿郎,再看看被展示出来的一大叠未曾开封过的牛肉便当,连伊之助都陷入了沉默。 【我发誓,买的时候,真的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 看出了他们心里的想法,花千骨睁着死鱼眼,心中泪流成海:【不管怎么样,请多吃一点。】 很可怜。 但观影的大家都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怪好笑的。 【喔!灶门少年!】 新加入了三个人帮忙,又有大胃王炎柱做主力,那些便当终于都被消灭干净了。 看着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人,炼狱杏寿郎大声:【另外两位是?】 炭治郎贴心解释:【这两位是同属鬼杀队的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 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出两人性格的诧异了。善逸低头浅鞠一躬,而伊之助却是双手叉腰,径直吐出两道白气。 【原来如此!你把箱子也带来了吗?】 【是的,我不太想和祢豆子分开。】 【这样啊!】拍拍自己身旁的座位,炼狱杏寿郎说道:【在这里坐下吧!】 【多亏了炭治郎他们…】坐在他们对面,花千骨长长出了口气。 【是千骨少女饭量过少了!】炼狱杏寿郎并不认为是自己买多了:【便当非常美味!】 【这一点我是承认的。】捧着水,花千骨笑容无奈:【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吃不下第三盒了…】 【而且,吃得太饱的话,我容易犯困…】 【……】提起这个,只比她多吃了一盒的炭治郎也不禁汗颜。对视一眼,二人的心音合成了一道————{不愧是炼狱先生!} “万万没有想到,”舞青萝笑得花枝乱颤:“打倒千骨的不是炎柱严苛的训练,而是饭量问题。” 说着,她就伸手去到火夕那边,得意地挑起眉头:“交出来~” “哼。”火夕气哼哼地从袖口中掏东西———方才他们赌花千骨到底能吃多少盒便当,他赌一盒,舞青萝赌两盒,没想到花千骨居然这么争气… “诺,两张。” 一把接过那两张心愿劵,舞青萝叉腰大笑:“看我眼力多好!” 而此刻,高兴的也不止她一人。 【唔哈!唔哈!哈哈!】 一下一下用力拍打着窗户,伊之助兴奋不已:【好棒啊,这钢铁巨兽的体内真棒!】 【会把玻璃弄碎的!】扯住他的头套,善逸一路上真是操碎了心:【给我安静点!】 不似他们的混乱,只隔着一条走道,另一边是和谐无比。 【灶门少年,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抱臂直视前方,炼狱杏寿郎问到:【有任务?】 【鎹鸦送来命令,说无限列车的受害者变多了。】坐在里面,炭治郎坦然:【它要我们和已经抵达现场的炼狱先生汇合。】 【我还是听糖宝说了才知道千骨也在呢。毕竟她已经转到不死川先生手下了。】 【这个啊。能够和炼狱先生一起出任务我也很高兴。】 花千骨干笑一声:【我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不死川先生觉得有任务就得上,总比自己苦练强。】 于是直接把她踹了出来———尽管她才刚结束任务回来。 【嗯,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先应了炭治郎的话,炼狱杏寿郎道:【不死川说的也没有错,毕竟闭门造车是行不通的!】 花千骨笑着应声:【是!】 她所言不假,她确实对能和炼狱杏寿郎一起出任务这件事情由衷地感到高兴。 炼狱杏寿郎也喜欢这两个孩子。毕竟在某种意义上,他自认为,这是自家的崽:【灶门少年这几天修行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吗?】 【千骨少女呢?】 【尽管说出来吧!】 如果是要给无限列车的任务增添人手,何必派自己的继子来?炼狱杏寿郎心里门清:这是上面想让徒弟跟着师父多学一些本领。 【是,其实是这样的!】炭治郎一个激灵,果真叭嗒叭嗒唠开了:【最近我有尝试使用火之神神乐…】 【嗯!嗯嗯!】 【原来是这样…】 他说的认真,其余两人也听得认真。 待他说完,做师父的或轻描淡写地给出答案,或沉思片刻,提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又有花千骨从旁道出自己的见解。一时间,这片区域是和乐融融,与另一边形成强烈反差。 因为,他们说话的这一会功夫,后面的善逸和伊之助已经翻天了————一个拼命想扑上去撞玻璃,一个拼命阻止。 善逸甚至用力到手上都冒出了青筋,却依旧拦不住这头出闸的野猪———【呀哈哈哈哈哈!好棒好棒!太快啦!】 黑压压的丛林旁,列车呼啸着,奔跑不休。 打开窗户,伊之助趴在窗口,疯狂舞动四肢,放飞自我。 这份自由是有代价的。 【很危险的啊!】 车厢里是辛苦的老父亲善逸,死死揽着伊之助的腰,他奋力把人往后拖:【你这白痴!】 万一飞出去了怎么办! {难道我要跟车长和乘客们说:麻烦请先把火车停下来,因为我们队的野猪被风刮出去了?!} 被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刺得打了个激灵,他手上顿时更加用力:那种事情不要啊!太荒缪了! 伊之助却不能明白他的一片苦心,还在嚎叫:【我要去外面跑,看看谁跑得更快!】 说着,他往前一扑! 被带得一个踉跄,善逸崩溃:【怎么可以有人能白痴到这种地步!】 弟子们也捂着腰直笑:“伊之助,你在做什么啊!” 欢喜天忧洛河东嘎嘎直乐,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建议:“要不你干脆把他放下去算了!” 一直拖着多累啊! 【很危险!】 这时,炼狱杏寿郎突然开口:【不知道鬼何时会出现。】 【诶?】这句话让纠缠在一起的二人都安静了下来,善逸脸色顿变。 车轮滚过铁轨,灯光明暗之中,列车上,一个声音传出:【不是吧!】 【这火车上会出现鬼吗?!】 炼狱杏寿郎笑容爽朗:【会出现!】 【居然会吗!】 也顾不上面前的人是柱了,撂下伊之助,善逸蹿过来,眼睛瞪得老大,他抱头嚎叫:【咿呀———!我不要啊!】 【善逸,不要慌。】 花千骨纳闷:出来做任务不就是会碰见鬼吗?出发前没做好心理准备吗? 却见善逸脸色发紫,一个弯腰,失控尖叫:【我们不是要去会出现鬼的地方,而是鬼就在这里吗!】 【咿呀——!不要啊!我要下车—!】 花千骨试图安慰:【事到如今,说这种话也没有意义啊,善逸。】 【不!有意义!我要下车!】 没有人制止的伊之助一脚踏在窗台上,一手扒着窗,眺望着远方,此时他反而没有刚才的疯狂了。 并没有在意善逸的迷惑嚎叫,炼狱杏寿郎嗓音沉稳:【短时间内,这辆火车上失踪了超过40人。】 【我们派过几个剑士来,但都音讯全无。】 【所以我这个柱才亲自来了!】 【……】 等等,需要柱才能解决的鬼… 有鬼的地方不一定有柱,但有柱的地方的鬼… 直到那最后一个音落下,怔了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大脑都在颤抖,善逸泪流满面,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啊———!】 【原来是这样!】 【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这是不可能的啦,善逸,冷静点…】 【冷静不了!我要下车!】 【咚—咚—咚———】 薄薄的一扇木门根本无法隔绝那足以穿透屋顶的尖叫。红木铺造的地面上,一只黑色的皮鞋悄然落下。 【啊啊啊…】 缓缓走来的男人穿着身黑色的制服,体型瘦弱得跟竹竿一样,两颊干扁,连皮肤都是惨白惨白的。 完全没有理会面前这个抱着脑袋已经吓到只会“阿巴阿巴”的奇怪少年,他拉上门,嗓音虚浮:【请出示您的车票…】 而不知何时,这节车厢的乘客居然都垂着脑袋,昏睡了过去。连同样穿着制服的列车员都没有例外。 炭治郎茫然:【那是要做什么?】 炼狱杏寿郎科普:【车长会在检查车票后剪口!】 【车票?】正试图安抚善逸的花千骨却愣了:【诶?】 上下翻找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她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炼狱先生,我这里,好像没有车票…】 怎么回事?她居然没有票吗! 【不必惊慌。】 自怀中抽出两张指节长的暗橙色票劵递给走过来的车长,炼狱杏寿郎笑了起来:【千骨少女的车票在我这里!】 待车长拿那奇怪的钢铁物什在上头剪出一个缺口之后,他将其中一张递给花千骨:【好奇的话可以看一下。】 “等等!”指尖相交中,眼尖地发现什么,白子画神色一凝:“票上的字变了!” “炼狱递出的时候,上面的是东京梦限,在剪的时候,字变得复杂起来了!” 变成了笔画更繁杂的“东京梦限!” 台下也不乏眼力好的弟子与仙人,一时间诛仙台下沸腾了起来:“怎么回事!进入幻境了吗?” “喂!怎么连炼狱都没有察觉到?” “是血鬼术吗?” 【喔…谢谢炼狱先生!】 还好,没有逃票。拍拍胸脯,什么都不知道的花千骨如释重负:【我还以为要被赶下去了!】 不过…上下翻看着手中的东西,她忍不住皱眉:【炼狱先生…】 【嗯?】 【这个车票,给我的感觉好奇怪。】 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她合起眼,迟疑道:【好像,能看见很淡的黑色烟雾…】 【喔?】没有怀疑她的话,炼狱杏寿郎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有多淡?】 难不成,车票有问题? 那可真是大事不妙。 【很浅。】 花千骨揉揉眼,又有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我看错了吗?感觉,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真的像雾一般,凝聚在这小小的纸片上,忽聚忽散。 就在他们谈话之时,打量了手中的小卡片好一会却始终无果,高高举着车票,伊之助直愣愣地将其送到了车长眼皮子底下。 【给。】 跪伏于地,善逸一边绝望地哭嚎,一边也递出了自己的票,任由车长在上头剪出一个半弧形的凹口。 最后一个,是炭治郎。 “等等!”掐着诀,企图算出点什么,东方彧卿下意识道:“先别给!” 杀阡陌皱眉看他:“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什么,东方彧卿的十指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翻动起来,但不知为何,他的脸色有些许难看:“不行…算不出来。” 他忘了,屏幕根本不受外界的干涉。他的声音传不过去,而且…如今播放的,是过去的事情了。 他又能算出什么呢? 任凭别人喊破喉咙,无知无觉的炭治郎递出了自己的票。 【咔嚓—】 【刺啦——刺—】 待这最后一张票剪完,头顶的灯泡不知为何开始地闪烁,一黑一亮,连闪了几下后,只听一声清脆的:【嗒—】 车厢内顿时陷入黑暗。 好在,下一秒,那灯泡又重新亮了起来。 但是…… 似有所感,正讨论着车票问题的二人眼神登时锐利。 . . . . ———————————— 当时的花小骨:来个人救命,谁都行! 看见炭治郎三人组:好耶! 鬼杀队的情况:杏寿郎(长男)炭治郎(长男)不死川实弥(长男)甘露寺蜜璃(长女)宇髓天元(哥哥)蝴蝶忍(姐姐)悲鸣屿行冥(之前照顾过很多孩子) 花小骨(独生女)义勇(幼子)时透无一郎(幼子)伊之助(独生子)伊黑小芭内(“独”苗苗)善逸(独生子) 所以,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花小骨等人被一群大哥大姐包围。 第121章 炼狱大哥 【嗒—】 电灯灭了又亮,光明重现。 【……】沉默中,一双金红色的眸子缓缓睁开。 那…是? 周遭稀薄的灵气隐隐变得古怪,身为修仙之人身处其中甚至感觉到一丝刺痛,六感方面已经锻炼得十分敏锐,花千骨目光霎时犀利。 【!】拥有着出色的嗅觉,炭治郎倒退一步,左右张望起来:{怎么回事?!} {有不详的气味。} 【是这边吗?】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花千骨阖眼又睁开,准确地寻到了方位,她轻声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长留山中,看着满脸纠结的东方彧卿,杀阡陌不耐烦道:“算这么久,你算出东西来了吗?” “…魔君莫急。” 感受到其余人灼热的视线,东方彧卿按按太阳穴,吐出一口浊气:“什么都算不出来。” “或者说,算出来也没用。” “如今播放的,是骨头他们昨天的事情。” 【检查,完毕…】 根本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帽沿下的面容宛如只吊着一口气、奄奄一息的病患,蓝紫色的眼睛中无一丝光亮,车长用耳语般的微声说道。 【车长。】 一手抓着刀鞘,一手挥开羽织,炼狱杏寿郎猛然起身,将四个后辈连同车长一起护在身后,他不急不慌:【这里很危险,请退后。】 【情况紧急,带刀的事情还请您不要追究。】 【刺—呲—】 头顶的灯泡明明暗暗,反复闪烁。待光明重回,不少人纷纷喊叫了起来! 乌发披垂,体型健硕高壮,灰皮的怪物浑身长满了钻头一般的螺旋角,脑袋上更生着两张可怖的狰狞面孔———“好大!” “是之前那只!我说怎么前面出现的开膛手形貌怎么对不上!” “等等,这么庞大的身躯,是怎么一直潜伏在车里的?!” “突然出现也没有半点声音,它怎么移动的?!” “潜伏在哪里?” 何止是他们反应强烈。 随着怪物缓缓站起,车厢中的人无不变色,冷汗直流!距离最近的几个乘客距离当场晕厥只差一点。 善逸浑身一颤,好险没喊叫起来。 是很强的鬼! 没有展现出退缩,花千骨与炭治郎几乎是同时去摸刀。 【居然能隐藏如此庞大的身躯,】眼看这恶鬼直起腰都快碰到车顶了,炼狱杏寿郎高声道:【是血鬼术吗?】 【难怪都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但是,】刀鞘插入腰带,左手抚上刀柄,他周身气势节节攀升:【若你敢对无辜之人下手…】 赤刃出鞘的瞬间,烈焰呼地生出,荡起高温的波涛,无风之地,气浪顿滚,金红色的头发随羽织鼓荡不休,他整个人都被染成了灼目的鲜艳之色———【炼狱的赤炎刀,便会将你烧成飞灰!】 【咆吼———!】 面对如此凛然而又正气十足的话语,那双面的恶鬼蓦然暴起,十指卷曲,张口就是音浪滚滚! 【……】 挤在后头,感受着那声势赫赫的咆哮,四人的脸色齐刷刷地变了。 但他们都没注意到另一件事———分明是普通人,车长低着头,仿佛自己独处一个世界般,丝毫不受干扰———“这家伙,有问题!” 而面对恶鬼的挑衅,炼狱杏寿郎冷下脸,扬起刀。 {炎之呼吸} 双腿迈开,重心前倾。 {壹之型} 羽织猎猎作响。 双腿肌肉陡然发力,抓着两排的座椅用以借力,食人鬼疾扑向前。 一片漆黑中,赤黄的烈焰燃起,下头是交错的树枝,上头是熊熊的火焰,先是一支火把,然后两支、三支、无数支。 相连绵延,它们于顷刻间连成一线,而后腾起! 【轰———!】 被无数人注视的屏幕瞬间化做火海! 一人一鬼擦肩而过,赤炎之刃已然落下———{不知火!} 随刃而出的火,呼啸而起! 【轰—嘭——!】 用以隔断两节车厢的木门被撞做碎片,炼狱杏寿郎整个人已滑至另一节车厢,飞舞的火星中,举着刀,他蓦然回眸。 【……】半空中是已被斩去头颅的鬼躯,乌瞳中是璀璨的赤色火花,花千骨连眼都不舍得眨,心中更是滚烫一片。 而下一秒,只听一声闷响———【嘭——!】 那还未落地鬼躯顷刻间暴裂开来,飞溅的血水连着碎肉一同化为飞灰。 【厉害。】几乎看傻了眼,炭治郎愣愣道:【一刀就斩下了鬼的头颅。】 连伊之助都失去了声音。 不敢抱花千骨,只能转而揽伊之助的腰,善逸觉得自己在做梦。 【啊…】车厢中,乘客们也是一脸的恍惚,不禁纷纷朝炼狱杏寿郎望去。 沐浴着大家的目光,炼狱杏寿郎转过身,脸上不见轻松之色:【还有一只啊。】 他命令道:【跟我来!】 【哈?】 眼见他撒腿就跑,善逸犹不知所措,花千骨毫不迟疑,炭治郎迅速跟上,连伊之助都大笑着紧随其后。 【别丢下我啊!】眨眼间身边的同伴纷纷离去,善逸慌了,赶忙起身。 【……】 车长阴沉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方才那么激烈的战斗,他的神情却始终没有半点变化。 【呲—呲——】 这灯泡跟好不了一样,又发出了碎声。 而不知为何,方才还震惊不已的乘客们,此时齐刷刷地站在车长身后,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猎鬼人们离去的方向。 【滋—滋——】 最后挣扎了两下,随着一声干脆利落的【嗒】,车厢瞬间被黑暗笼罩。 待再度亮起时,车厢内已空空如也。 ———————————— 【呜————】 黑烟滚滚,夜幕悬垂,群星黯淡。 列车呼啸,车厢中,橘黄色的灯光照亮地面。 【啊!】 原本应该祥和宁静的车厢内却乱成一片。乘客们跑的跑,叫的叫,纷纷绕过走道中央的青年,逃向另一边。 【咔—咔——】 双腿叉开撑在两边座椅上,挂在半空中,如果说车长是痩得像竹竿,那这鬼就是活脱脱一根杆子。 它缓缓直起腰,骨头之间脆响不断。 【……】仅剩一人没能及时逃出,看着面前模样狰狞的鬼,穿着深色衣服的中年男人骇得面无人色。 【轰——】 下一秒,他惊叫一声,不由自主地往一旁躲去———尖利的爪子距离他的头部不过几尺。 一击落空,头生双角,面生四眼,利齿横长,白发绿肤的食人鬼低下头,注视着面前的人类,口涎滴滴答答。 【啊!】几乎是脸贴着脸,中年男人慌忙挪转身体。 就在这危机关头,一个声音传来:【不许动他一根寒毛!】 【啊—?】慢慢回头,食人鬼转移视线。 被一群后辈簇拥着,见它回头,炼狱杏寿郎说道:【没听见吗?】 【你的对手在这里!】 【那是什么啊?好长、手真的好长啊!】不似其余三人一般持刀站在前辈的身旁,缩在一个座椅后头,我妻善逸直打颤。 【很好!】喷出一股白气,伊之助气势高昂,俯下身:【先下手为强!】 什么!花千骨一惊:【等等!】 【等等!】炭治郎也出声了:【还有人没有逃掉呢!】 扫了眼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已疾驰上前的伊之助不以为然:【把敌人干掉就没问题了!】 说着,他腾身而起,两把锯齿长刃对着鬼细长的胳膊就砍了下去! 然而…【嘭—!】 刀刃将要落下之时,这鬼居然从腰侧直接生出一只新的胳膊! 【铛—!】 一个翻身从攻击转为防御,刀刃与鬼的肢体相接,迸溅出刺眼的火星。乒乒乓乓的脆响不绝,一翻交手后,停滞在半空中的伊之助,刚好对着鬼的腹部。 【伊之助!】 眼看鬼的爪子就要落下,一道身影横冲而过,径直接下了这不省心的猪头少年。 那身影再一晃,伊之助就已落在了不远处的座位之上。 救下了伊之助,炼狱杏寿郎脚步不停,直面恶鬼横七竖八的肢干与巴掌,他矮身而下,再一转,怀中已多了个人,正是那中年男人! 闪身而至,将人放到几个孩子的身后,他微笑道:【列车后方是安全的,去吧。】 哪里还要他多话?死里逃生的男人嚎了一声,甚至连谢都忘了道,慌忙离去。 【这样就没问题了。】看着前方兀自挪动的鬼,炼狱杏寿郎道:【速战速决吧!】 【嘶———!】 躯体干瘦,四肢奇长,这竹节虫般的鬼掉过头来,对着几人发出一声暗哑的嘶鸣,接着纵身扑来。 速战速决吗?握紧了刀柄,花千骨心中一定,就要动脚,却见炼狱杏寿郎微笑向前———【簌——!】 破空之音响起,倏忽间,他已出现在鬼的正下方! 见此,食人鬼高抬手臂,五指勾起,就要碾死这看似不起眼的人类。 炼狱杏寿郎怎会被这样的攻击所打到? {炎之呼吸。}发梢轻扬。 {贰之型。}拇指推刀出鞘。 在那深绿色的手掌即将落下之时,赤炎呼啸而出! {上升炎天!} 【轰——!】 黑暗中,锐光暴生,赤焰席卷,凝成漩涡。 一击,连头带手臂,直接斩落! 【咚—咚———】 失去了头颅的鬼躯摇晃着,将车厢撞得咚咚乱响,最终,栽倒下去,激起沉沉灰烟。而这鬼躯又极快地化做了灰烬。 轻水张大了嘴巴:“好强!” 就一下! 云端目光灼灼:“刚才那只也是!都是一下就解决了!” 【好…好…】 看着炼狱杏寿郎干脆利落地收刀,站在后方,只露出一截黑绿色的衣角,炭治郎同样怔怔然。 下一刻,正观影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好强啊,大哥!剑术真厉害!】握着拳头,咧开嘴,赫发少年感动到落泪。 “等等…”火夕看得直皱眉:“这个表情…不是,或许应该说,这个表情不像炭治郎会做出来的。” “而且声音也变了!” 【有这样的师父我真的觉得很高兴!】 只见炭治郎挥舞着拳头欢天喜地地跳起:【我也想变得这么强!】 【很好!】被夸赞的炼狱杏寿郎抱臂微笑:【我会把你培养成出色的剑士的!】 【炼狱先生好厉害!】 不等众人反应,清亮的女声响起,扎着马尾的黑发少女———花千骨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兴奋得脸都红了:【我最喜欢炼狱先生了!】 【比富冈先生还要喜欢!】 【我要认炼狱先生做师父!】 “噗嗤——!” 开口就惊人,朽木清流登时喷出一口酒来:千骨! 花掌门!同排的道长也惊了:你在说什么啊花掌门!? 你清醒一点! “……”唇角抽动,笙箫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心翼翼地,他偷偷扫了眼自己的师兄,心中顿时啧了一声。 就,这个表情,怎么说呢…呃,总之非常精彩就是了。 【没问题!】 炼狱杏寿郎笑容灿烂,一手按住花千骨的肩膀,他举起拳头,正气凛然:【我也很喜欢千骨少女!】 【我会好好培养你!直到你成为柱为止!】 【还有我!】不知为何眉眼下垂,门牙突出,突然窜出的善逸像只大黄耗子。 伊之助不甘示弱:【我也要!】 炼狱杏寿郎照单全收:【我会把你们都照顾好的!】 “……”槽多无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看着不知道为什么除了花千骨其他三人都飘飘然浮在半空中围着炼狱杏寿郎旋转的这个好笑的情况,落十一咽了口口水————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千骨给留下啊! 奈何,此时四人都十分兴奋地在高声喊叫:【炼狱大哥!炼狱大哥!】 【大哥!】莫名落泪,炭治郎挥舞着拳头。 【大哥!】莫名脸红,善逸竖起两根大拇指。 【大哥!】戴着野猪头套,伊之助一头钻出。 【炼狱先生!】小脸红扑扑的,花千骨张开双手,直接扑了上去。 “……”看看在后面飞来飞去的三人组,再看看扒着人衣服眼睛直放光的花千骨,最后看看爽朗大笑的炼狱杏寿郎,白子画…… ————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说不出话。 但不论如何,簇拥在这位热情的炎柱大哥身边,不论是花千骨、是炭治郎、是善逸,还是伊之助,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 【滋——滋———】 电灯闪动,然后,啪地一声,熄灭。 . . . . ——————————————— 鳞泷左近次:? 义勇·警惕抬头:? 忽然被偷家?一偷还偷两个?!(σ;*Д*)σ死刑! 白·裂开·子画:不!是我的徒弟!我的!被偷家的是我!(?言?╬) 第122章 梦·初 暖黄的灯光泼洒而下。 安静的车厢中,黑绿色与金红色交叠。倚着青年的肩膀,赫发少年双目紧闭。 在他们对面,靠在座位的靠背上,黑发少女眉头舒展,唇角微弧。 一手盖着肚子,一手自然垂下,躺在黄发少年的腿上,戴着野猪头套的人睡得呼呼的。 【踏踏踏踏——】 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大步路过车厢中同样沉睡中的乘客们,浑身缭绕着阴郁气息,车长一把拉开门,又踉跄着滑倒下去。 双手撑住地板,抬起那张淌满泪的面庞,他的下一句话直接让长留山炸开了锅————【我按照你的吩咐。剪了他们的票。】 【让他们睡着了。】 “也就是说,”捏捏鼻梁,白子画难得带出了几分疲惫:“刚才那些是炼狱的梦?” 笙箫默咳了一声:“嗯,应该是的。” “但是…”视线转移到车长的身上,他的脸也冷了下去:“果然是他搞的鬼啊。” 不知道内心是否有过挣扎。 泪水在下巴凝聚,又啪嗒落下,车长俯下身子,仿佛在向神明祈求:【请快点让我也睡着吧!】 【让我…】 头颅低垂,他哽咽道:【让我去见死去的妻子和女儿…】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好啊。】 响起的声音陌生又熟悉。轻佻中带着奇异的柔和与韵味———【啪!】 一截断手掉落下来。 经脉突出,掌心下方更生着只古怪的眼睛,这手扭动了几下,跳了起来,以五指撑地:【你干得不错。】 它的手背更奇怪。 食指、无名指、小拇指上有着黑色的“梦”字,虎口处血丝遍布的青色眼睛中是黑色的横条,手背处的嘴巴,牙齿、舌头俱全,而刚才,声音正是从这里发出。 此时,这嘴巴勾出一个恶心的笑,一张一合,说道———【睡吧~】 {轰—} 听不见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两眼一翻,浑身失力,几乎是下一秒,车长径直栽倒。 【做个和家人团聚的好梦吧。】分明是祝福的话语,从这断手的口中说出却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那个。】 镜头一转,之前在歌曲中被着重点出来过的五个人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 眼下是重重的阴影,面色如出一辙的苍白,跪坐在一起,留着齐刘海,扎着两条麻花辫,为首的绿衣女孩问到:【我们该怎么办?】 【再过不久,睡眠就会变得深沉。】 调转方向,断掌语气轻柔:【在那之前,先在这里等着。】 因为… 【感觉敏锐的猎鬼人,有可能会被杀气和鬼的气息惊醒。】 而很不巧,这次上车的五人,无一例外,都是感觉十分敏锐之人。 尽管并不知道这点,但断掌依旧提前预防了,它叮嘱道:【接近系绳的时候,要小心不要接触到身体哦。】 【我暂时无法离开车头,在准备完成之前,你们可得好好努力。】 【这样…】 倒在地上的车长唇角勾起,紧紧闭着的双眼下,泪水盈盈————【才能有幸福的梦。】 五道不同的声音汇聚到了一起:【是。】 ——————————— 无知无觉的鬼杀队剑士还在睡梦中。 镜头逐渐靠近那面带微笑、穿着海浪外衣的黑发少女,在一群人担忧的目光中,黑暗匆匆降临。 流水声潺潺,又有清风拂过细叶的碎音。 一片昏暗中,光亮缓缓出现。 那是一条颇为清澈的河流,水中河鱼翻腾,又有怪石嶙峋、绿苔深深。两岸杂草从生,对面是幽幽绿林。 衣袍鼓动,发丝飘扬,站在草丛中,黑发女孩有点懵,握着刀柄,她眨眨眼:{…怎么了?} {这里不是…?} 【小骨。】 忽有人声响起,少女身形立时一顿。 不知过了多久,一息?一盏茶?一刻钟?她迟缓地转过身————远处的木屋旁,一道身影悄然站立。 【……】 怎么发这么久的呆?魔君诧异出声:“小不点?” 听不见他的声音。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人影,少女———花千骨紧紧握着刀柄的手,松开了。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越睁越大的眼中,瞳仁也慢慢亮起。 一步、两步…她开始奔跑。 【呼、呼……】 这小河旁的草格外地深,几次被草绊住摔倒在地,但她没有丝毫的迟疑,每次都立刻爬了起来,视线始终放在木屋前的青衣人身上。 奇怪的是,随着她的奔跑,她身上的衣服居然在慢慢地变化。 先前分明是鬼杀队的黑色队服和蓝色海浪纹样的羽织,现在却渐渐化作了凡界常见的罗裙、衣裳。 甚至———她的身形也小了几圈,由十四五岁,变成了六七岁的模样。 包子脸变得更加圆润,大大的杏眼也抹去了棱角。剪得较短的头发逐渐变长,马尾化做两个鼓鼓的丸子头,整个人看上去圆滚滚,可爱得很。 【爹!】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那青衣男子的面前,脸上带着一层薄粉,小小只模样的花千骨喘着粗气,抬起头。 黑曜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笑道:【爹!】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这是?”屏幕外,异朽阁阁主神情恍惚:这是骨头的爹? 小骨的爹是——花秀才?! 长留上仙微讶:“我记得,小骨同我说过,她是因为父亲临终前的遗嘱才上茅山去的…” 后面阴差阳错来了长留山就不必说了。花秀才去世时,花千骨应该才十一二岁… 望着影像中喜形于色的小孩儿,他心中泛着细微的疼:“她应该,很想再见父亲一面吧…” 否则也不会在梦中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花秀才。 可是… “看见心中一直挂念的人,她还怎么舍得醒来呢?” 要知道,梦外还有鬼在虎视眈眈啊! 众目睽睽之下,被呼唤的青衣男人抬起手,轻轻摘下花千骨发丝中夹杂的草屑:【怎么慌慌张张的。】 入耳的声音温润亲和————【你忘记了吗?明日是你生辰啊。】 【我们还要去给你的朋友们送帖子呢。你不是很想和大家一起庆祝吗?】 【……?】 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小女孩模样的花千骨,好像有点听不懂男子在说什么,她缓缓凝起眉:【生、生辰?】 【我、我不明白。】 【为什么…要过生辰?】 她出世时母亲难产,生辰就是母亲的忌日,在家时,除了年幼不懂事的时候要求庆祝几次,后面就再也没有过了啊… 镜头一转,男子的面容展露在众人眼前。 人间帝皇————轩辕朗怔了一下:“我记得,骨头的爹是因病去世…” 收集到的信息应该不会有误啊。 而且花秀才因与花千骨长期生活在一起,操劳太多,又有邪气缠身,去世时尽管不过四十,却已苍老得不行。 “我想…”异朽阁阁主何等的人精?他目光复杂,幽幽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骨头想让自己的父亲一直年轻吧。” 一直年轻,一直健康,永远不会生病。 确实很年轻。 屏幕上的花秀才俊雅清秀,一头青丝还乌黑,只夹杂着些微的白发,眼角半点细纹也无,那温柔的目光和花千骨极像:【当然要过了。】 身上的青袍似乎是刚做出来的,一点折痕没有,他将腰杆挺得笔直:【走吧。】 轻轻拉起女儿的手,花秀才眼中含笑:【你娘亲啊,做了许多点心,送完了我们回去吃好吃的。】 【平日在书塾没少麻烦先生们吧?】 亲昵地摸摸花千骨的头,他嗓音中带了几分笑意:【前些日子你还跟我哭鼻子说摩严先生太凶了呢。】 他自顾自地说着,浑然不知被拉着的花千骨心中已经满是震惊。 {娘…亲?} 被花秀才拉着往村子中走,花千骨心中仿佛塞满了乱糟糟的麻线,根本理不出个头尾来。 越想越迷茫,脚步一顿,看着花秀才高大的身影,她小小的眉头都快拧成死结了————【…我有娘亲?】 别说她,一直看着的众人都糊涂了。 长留上仙眉心紧蹙:“小骨的娘是难产去世的。” 那这个“娘亲”又是打哪来的? 正是满心疑问,却在这时,画面猛然切换。 额上戴着斑纹的赫发少年出现在大家眼前,然后,屏幕转为黑暗。 深邃的黑色中,飘渺的白点纷纷扬扬,有脚步声传出。待到画面亮起,众人这才发现,那不是什么白点,而是漫天的雪花。 脚下是厚重的雪层,面前是错落分布的高树。 喘着粗气,迎着寒风,黑绿色的格子外衣笼罩着的是黑色的队服。 脸颊处,日轮花纸耳饰随动作摇晃不休。 前路迷茫,走过的地方,足印深深。 清灵的乐声不知何时响起,带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悲意。 【………】不知走了多久,抬起眼,待看清四周的风景,赫色的瞳孔登时一震。握紧刀柄,炭治郎迈开腿,四下环顾:{怎么回事?} 这风、这雪、这山… 抽刀而出,黑刃上,蓝光闪逝:{发生什么了?!} 额头汗水沁出,心中警铃大作,他缓缓地扭头,试图在一片白茫茫中找出敌人:{冷静、冷静。} {我要冷静。} 【踏——】 穿着白色袜子,踏着木屐,一只脚落在雪中。 !炭治郎瞬间扭头。 【唔?】 橙黄色的衣裳外搭一件浅红色的外衣,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孩正和另一个穿着青色条纹外套的男孩合力搬着一筐什么东西。 似乎感应到什么,男孩转过头来,待看清不远处的人,他赫色的眼睛立刻盈满了笑意。 【是哥哥!】女孩也眉开眼笑,她的声音软乎乎地,又透着甜。 【哥哥,】虎头虎脑的男孩笑容灿烂:【欢迎回家!】 【炭卖掉了吗?】 “是花子和茂!”还记得屏幕最开始放出的影像,轻水一把捂住了嘴,眼泪已在眼眶附近打转。 是炭治郎,死去的家人。 “怎么办啊…为什么要让他们做这样的梦啊。” 即将发起进攻的姿势于瞬间瓦解,直起腰,炭治郎愣愣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松懈了口中一直屏住的气。 有着车轮般刀鄂的日轮刀啪地一声倒入雪中————“这样的梦境,让人怎么清醒啊…” 一步、两步、三步。 刚开始的步伐中带着迟疑、犹豫、不确定…但很快,他跑了起来。 拼尽全力地跑。 什么都顾不上,他一把扑倒两个孩子。 【…哥哥?】 手中的东西都被撞飞了出去,倒在雪中,两个孩子茫然地听着哥哥哽咽的声音,花子愣愣唤道。 【……】队服换作白色的里衣,颈上缠绕的是蓝色的围巾,肩上是竹编的背篓,甚至额上火焰般的斑纹都褪为了疤痕。 唯一不变的,是那件绿黑格子的外衣,与耳垂上日轮花纸的耳饰。 只这一会已是泪盈于眶,抬起头,炭治郎呐呐地说不出话,再次将弟弟妹妹揽入怀中,他号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啊!】 【?】听着哥哥的哭嚎声,两个孩子对视一样,眼中是一模一样的茫然。 是风起,卷着落雪,掀起白雾,和着炭治郎的哭声,将三人遮掩,又让众人面前,只余白色。 【呜———】 浓烟滚滚,这在黑夜中奔驰着的漆黑列车仿佛鬼魅般忽隐忽现。 【能够在梦中死去…】 蓝绿色的发尾与玫红色的发梢被迎面的疾风吹得乱舞,黑色外套下是白色的衬衣,脸上是黄绿色的方块。 背着手,立在列车上,男人嗓音轻柔:【真是幸福啊。】 【就算是再强的猎鬼人也没用。】 【人的源动力是心,是精神。】 有奇怪的动静传出,方才出现过的断手不知从哪里爬出,五指发力,它高高跃起,精准无误地与男人的手腕接在一块。 【只要把精神的核心破坏就行了。】 青绿色的瞳仁中,“下弦一”三个字,赫然显现。 张开双臂,他梦呓般,喃喃自语,而后,轻柔地,掐住自己的脖颈:【要杀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因为,】 【人类的心,都如同玻璃工艺品一般,脆弱,易碎。】 ——————————— 【系绳的地方是手腕没错吧?】 梦已深,五人也开始了行动。 扎着红色蝴蝶结的黄衣女孩忍不住再次跟人确认。 【对。】正在炼狱杏寿郎身旁忙碌的麻花辫女孩轻声叮嘱:【还有,不要忘记他提醒的事情。】 无一幸免,五人纷纷对应了一位猎鬼人。 扯紧了绳子,连着炭治郎的褐衣少年面色苍白,坐在相邻的座位上,他举起手腕:【缓慢地深呼吸,同时数数。】 {这样,就能进入睡眠。} {1、2、3、4…} 而和他连接在一起的炭治郎,已是泪流满面,不知不觉中,又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5、6…} 数数的声音逐渐远去。 深蓝色的屏幕上,忽有白色的气泡冒出。 ————————— 【然后哥哥突然就哭了,可吓死我们了。】 被积雪覆盖的木屋中,女孩柔柔的声音传出。 【真怪啊!】 不同于屋外的寒冷,屋内燃着篝火,温暖得很。几个孩子坐在一块,都拿着签子去插一只有着豁口的碗中的食物。 系着绿黑格子的围巾,绿色衣裳的短发男孩———灶门竹雄笑道。 【哎呀,可能是累了吧。】白袍的母亲话语中是藏不住的担忧。 【没那么夸张啦。】和刚才不同,炭治郎展颜笑道:【我没事的。】 一双白皙的手却忽然抚上了脸颊,母亲———葵枝并不能放心:【你没发烧吧?】 【别勉强,今天先休息吧。】 炭治郎的回答却依然是:【没事的。】 葵枝怀疑:【真的?】 【嘿嘿—】却在这时,那虎头虎脑的男孩———灶门茂,抓起花子身旁的一块白色床单,带着狡黠的笑,跑了起来。 无视姐姐花子的呵斥,在其他几人的错愕中,他一把将被单盖在炭治郎头上———【哈哈!】 【干什么啊你!】 【喂!】 两个比较大的孩子还在呵斥,更小的六太却是看得欢喜,跟着茂一起笑了起来。 【真是的,快别闹了!】 耳边是妹妹气咻咻却依旧软乎乎的话语,被温暖的床单罩着,弟弟的体温穿过衣衫,准确地传达到了身上。 看着母亲脸上浅浅的笑,炭治郎怔怔然:【感觉…】 皑皑白雪中,他的声音很轻———【好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炭治郎啊…一句话就让不少人鼻头酸涩,落十一叹了口气:真的,如果是一场噩梦就好了。 那该多好啊。 可是,梦中越是美好,就陷得越深啊。 所以… “快点醒来吧。” 深陷梦中的不止炭治郎。 【你当然有娘亲了。】 花秀才停了下来,看着才到自己腰处的女儿,他也皱起了眉头,伸手就去探人额头,纳闷道:【没发热啊,今天怎么了?】 【怎么尽说胡话?】 【你一定是夜里做了梦,和现实记混了。】将她略带凌乱的头发整理好,花秀才目露担忧:【我们走快一些,早点送完,早点回去罢。】 【啊…好。】 任由花秀才牵着自己,花千骨望着前方,眼神懵懂,可能也起了疑心。 但…目光落在身旁高大青色身影上,她一瞬间就忘记了心中的种种疑虑:【那、那我还想邀请炼狱先生、炭治郎、善逸…】 【啊、还有张大夫,之前他帮了我们好多忙!】 【还有清虚道长…】 掰着手指,她一个一个数着。浑然不知屏幕外的茅山大弟子云隐已听得眼眶发红————“掌门她,还记挂着师父啊…” 与此同时,无数隐晦目光也投向了坐在另一端魔君身上————这个家伙,就是一切的开端,为了助他建成大业,为了夺拴天链,春秋不败硬生生屠杀了几乎整个茅山! 而保管神器的清虚道长,自然也没能存活下来。 此事六界几乎无人不知。 不知是谁,第一个上前拍了拍他肩膀。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人,他们在用这种沉默的方式安慰着这个失去师父的年轻人。 【好—】 屏幕上,花秀才浅笑,并无不允:【你的生辰,你做主。】 【睡吧睡吧,小宝贝,快睡吧…】 在没有到达目的地之前,列车不会停歇。 呢喃着,下弦一的声音也很温柔————【忘记呼吸也要睡。】 【哪怕鬼来了,也要睡。】 【进了肚子,也要睡。】 站在列车之上,他回眸,不知在望哪里:【很开心嘛,是开始做美梦了吧?】 雪日的清晨,赫发少年背起装满炭的竹篓。 食人鬼低低笑了几声,仿若吟唱:【沉沦吧。】 弟弟笑着,扑入怀中。而下一秒,接住弟弟的哥哥,捧着东西的妹妹、母亲…大家都笑了起来。 【沉沦吧。】 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儿拉着青衣男人的手,笑靥如花。 【沉入那梦乡。】 白色的气泡缓缓上升,飞向那一片深邃的蓝中,唯一的光亮。 【真是沉眠啊。】 【这下…】 食人鬼俊秀的面上,扬起一抹邪意的笑,青绿色的眼中,暗光流转。 ———【可就醒不过来了。】 第123章 梦·本来 【轰、轰、轰——】 两侧是幽暗的树林,列车一刻不停,向前奔驰。 而车厢中,无一人清醒。 我妻善逸的脸忽然贴近,连着他座位旁的暗绿色衣衫的少年都出现在众人眼中。 渐渐的,那面容远去,幽蓝的汪洋中,善逸缓缓下坠。 大片气泡鼓出,又将他的身形遮掩。 和着忽然明朗起来的乐声,屏幕上是一片结满粉桃的枝桠。日光耀耀,映得满世生辉,将人的心灵都照亮了。 【这边这边!】 两只不同颜色的手掌相握,少年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活力:【这里的桃子可好吃了!】 脚下是如茵的绿草,偌大的桃林中,和煦的日光下,拉着粉衣女孩,黄衣少年喜滋滋地边跑边道:【这边还开了很多白花三叶草,我用花给你做花环吧!】 【我做的花环可漂亮了!】 脚步不停,少年回眸一笑:【祢豆子!】 【嗯!】跟着他跑,粉衣女孩———祢豆子笑靥如花,一口应下:【要给我做好多好多哦!】 长发飞舞,衣诀翩飞,她的眸子似粉水晶般,璀璨夺目:【善逸!】 【……】不自觉两颊通红,心都化了。拉着祢豆子,我妻善逸一蹦三尺高:【呀吼—!】 每次到了他就画风突变。刚刚酝酿的悲伤转瞬即逝。幽若先前眼泪都下来了,此时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 世尊的表情非常复杂:“这家伙!” 做的梦都是女孩子,就这情况,只怕祢豆子现在叫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当然,祢豆子并不会说这种话就是了。 【路上有条河,】飘然落地,没有放开祢豆子,善逸说道:【不过很浅,应该没关系吧?】 【…河?】听见这话,祢豆子却顿住了,她猛然刹车。 【善逸,怎么办…】 秀美的面上露出一丝为难,抬起头,长睫轻扑,那粉色的眸中带着点点茫然,她柔柔道:【我不会游泳。】 【!我!】 不得,简直是暴击,善逸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我背着你!】 【一跳就过去啦!】 【一条河而已!】 有什么是比祢豆子更重要的?没有! 蹲下身,他得意道:【保证祢豆子你连脚尖都不会沾湿!】 待祢豆子伏身上来,就立刻收紧手,腾身而起的瞬间,地面都震得裂开,乱窜的银电中,他高声道————【交给我啦!】 “…混账!” 看着他笑容满面地背着祢豆子在山涧中以极快的速度穿梭,眼中都冒出了爱心,不少做师长的都气笑了:“雷之呼吸是让你用来干这个的吗?!” “平时怎么没看见你清醒地使用呼吸法?!” 这话说的,要是善逸听得见,他就会直白道:平时和祢豆子怎么能相提并论? 一切都很美好,唯一可惜的是,这是梦。 眼睁睁看着他深深落入黑暗之中,只有气泡上浮,一些脾气暴躁的仙人恨不得直接两耳刮子下去手动让他清醒。 而更让人担心的是————离他不远,伊之助的下沉深度与他相差无几。 又是大股气泡冒出。 画面一转,一个幽暗崎岖的山洞中,传出几句响亮的口号声:【探险队!探险队!】 双手握拳,有力地上下摆动,站在最前方的伊之助昂首阔步,大声道:【我们是洞窟探险队!】 【探险队!探险队!我们是洞窟探险队!】 【唔、唔!】 依旧衔着竹口枷,身上的衣服却去了宽大的袖子,头上冒出两只长长的白色兔耳,祢豆子学着他的样子,大步向前。 皇帝陛下啼笑皆非:“这都是什么梦啊!” 却在这时,两个身影忽地闪现。 一者穿着黄橙色的无袖短衣,头上顶着两只灰灰的圆耳朵,屁股后是细细长长的尖尾巴。 一者穿黑绿格子的无袖短衣,脑袋上是更大一些的棕色圆耳,屁股后是长而圆的棕色尾巴。 紫薰浅夏怔怔不敢认:“炭治郎、善逸?” 可不就是他们俩嘛! 就见炭治郎五指并拢,向下挥臂,摆出一个帅气的姿势,口中则呼喊:【老大!】 【老大!】口中门牙突出,善逸撑开双臂,撅起屁股。 【什么事,小弟一号!二号!】 停住脚步,伊之助转身去看这两个站在岩石上摆出奇怪姿势的家伙。 【我给您带回了新的小弟!砰波可!】 炭治郎一露脸,屏幕外,不知多少地方都传出了吃吃笑声:“我的天啊!” 斑纹还在,脸上却莫名多了一大块棕色的花纹,左右脸颊各生三根小胡须,顶了片绿色叶子在头上,这狸猫炭煞有其事道:【是很厉害的家伙!】 看着他旁边缠绕着枝叶的木色牌子,再认认上头的字,火夕笑得不行————“怎么连人家名字都改了!” 砰治郎是谁啊! 【是很可爱的家伙!啾!】举起手,被重新命名为“啾逸”的灰鼠善咧开嘴。 【哦?!】伊之助兴致大起:【是谁?!】 【唔呣…】白兔豆好奇地眨眨眼。 狸猫炭和灰鼠善神神秘秘地朝礁石的一侧做出邀请的手势:【锵锵——!】 “等等、”异朽阁阁主愣了:“别告诉我是…” “千骨!” 接住他的话茬,皇帝陛下揉揉眼:“还真的是…”剩下的半句话卡在喉咙中,说不出来,他有片刻的呆滞。 “……”美得天地失色的魔君大人眨眨眼,不自觉扬起嘴角。 “嘭!”另一侧,正欲饮茶的长留上仙一个不小心,茶盏直接牺牲。 而不止是他们,注视着那从岩石后走出的小小身影,一干仙人、道长、弟子…都看得愣了。 海浪纹样的无袖白色短衫,扎着马尾的脑袋上是两只内粉外黑的猫耳,身后长长的毛尾巴轻甩,脸圆圆,眼亮亮。 同样在脸侧有着三根长须,黑发女孩的一旁也浮现出了那木牌————“喵骨”。 “……扑哧!” 终于回过神来,轻水脸都红成一片:“好可爱啊,千骨!” 掌门啊…云隐以手撑额,无言低头,唯有耳朵红彤彤————这喵骨,可不就是花千骨嘛! 【嗯、嗯—】 就见伊之助上前一步,绕着黑猫骨打量起来,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声音。 【好!干的不错!】 转了几圈,他大笑着,先对狸猫炭和灰鼠逸进行了表扬,然后一手拉过黑猫骨让她和白兔豆待在一起:【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小弟四号了!】 【这是小弟三号。】 指指一脸茫然的白兔豆,他说道:【你们一起!】 仰头看了他一眼,黑猫骨弯弯眼,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握着白兔豆的手就不放了。 【很好!】见她们相处融洽,伊之助又扭头去看自己另外两个小弟:【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狸猫炭立刻兴奋地指向另一侧的洞穴:【那边传来了洞窟巨兽的气味,砰波可!】 灰鼠善将手贴到耳边:【还能听到鼾声呢!啾!】 “哈哈哈哈——” 看见他们俩,弟子们的笑声就止不住了,一直重复在:好怪,看一眼;啊不行,还是好怪…这个循环里面。 炭治郎还好,就是善逸。那副臊眉耷眼的样子,颜控火夕锐评:“辣眼睛中带着一丝勉强的顺眼。” 还得是你啊,伊之助! 而这句话立马又引出了一波笑声。 【呼呜———】 待这洞窟探险队接近那所谓的巨兽时,连长留上仙眼中都闪过了一丝无奈。 ————汽笛声变成了呼呼的鼾声,漆黑的身躯两边长出了几排尖利的赤色长足,蜈蚣一样的无限号列车趴在庞大的山岩上,睡得正酣。 【这就是巨兽啊!】 打量着这蜈限列车,伊之助奋力挥臂:【好,给我上!】 【拿下它!】 【明白,老大!】 于半空中摆出几个滑稽的动作,狸猫炭与灰鼠逸迅速出击。 【喂!】 满意地看着他们向前冲锋,忽觉少了点什么,伊之助一回头,发现自己新收的小弟四号正和三号小弟面对面抱膝端坐着摇头晃脑,仿佛在玩什么只有她们两个知道的游戏,立马喝道:【跟我来!】 【快点!小弟三号!小弟四号!】 见二人不为所动,依旧认真地互相大眼瞪小眼,他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环绕着十字星的东西,摊开手掌放在她们眼前,利诱道:【过来,喂!】 【给你们吃亮闪闪的橡子,快来!】 真的很亮。 看在这橡子的份上,白兔豆与黑猫骨欣然出动。 和着伊之助气势汹汹的一句【上啊!】影像外笑倒了一片。 回到现实,躺在座椅上,伊之助哼哼几声,身体也轻微动弹了几下。 【哈哈哈——】 被他压着的善逸鼻涕泡都冒出来了,美得直接乐出声。 还笑、还笑!世尊摩严真是恨铁不成钢。 这俩是喜得没门了,只隔了一条走道,炼狱杏寿郎的表情却很凝重。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碧空如洗,白云浅浅。声声鸟鸣中,阳光穿过绿叶投射于地,又穿过大敞的房门,映入房间。 一手放在头颅下方,一手拿着本小书,与他形貌相似的男人侧身躺在被褥中,在他身后,是一位披着火焰纹的羽织,金红色头发的青年。 有着火焰刀鄂的长刃收入鞘中,置于身侧。 {嗯?}缓缓睁开眼睛,青年侧头环顾四周:{我是来干什么的?} 手一动,却碰到了那日轮刀:{想起来了,是来向父亲报告我成为柱的消息。} 占地颇大的雄伟宅子中,青年———炼狱杏寿郎面带微笑,嘴唇一张一合,似在说着什么,却并没有声音传出。 直到他说完,另一个人开口,才打破了平静————【成了柱又怎么样?】 赫色皮子的小书已经被扔到了一边,趴在被褥中,男人不耐烦道:【无聊,无谓。】 【反正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耀目的日光下,他的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颓废:【你和我都一样。】 “……”原本还充盈着笑声的长留山莫名消了声。 “那是炼狱的父亲?” 针落可闻的寂静中,有人突兀开口。 北海龙王大为不解:“鬼杀队的剑士不是都以成为柱为荣吗?”为什么炼狱的父亲态度这么差? 而且…杏寿郎明明那么高兴地在跟父亲分享自己这件事…“为什么要打击孩子的信心?” 不论是教育孩子还是教养弟子,一位长老眉头隆起:“不宜过多赞扬。可,也不能过多批判啊。应讲究松弛有度才是。” 否则,再好的孩子都容易走歪。 此话不假。 被父亲否认,迈步在屋檐下的长廊上,即使是炼狱杏寿郎,他也没有办法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直到一个更小的少年出现。 【啊,哥哥。】 穿着件黑色的外衣,同样是一头亮眼的发色,少年———炼狱千寿郎迎了上来。 【父亲…他高兴吗?】 看着自己的兄长,他低下头,有点踌躇:【如果我、能成为柱的话…】 【父亲会认可我吗?】 【……】看着满心希冀的弟弟,炼狱杏寿郎没有说话,没有微笑,只余沉默。 {当初他不是那样的。}想起方才的男人,自己的父亲,他的心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父亲曾在鬼杀队成为了柱。} {是一个很有热情的人。} {但某一天,突然就辞去了剑士一职。} {非常突然。} {他曾经那么热心地培养我们。} 屏幕上,庭院中,看上去不过九、十岁的杏寿郎握着把木刀,正在练习挥刀。在他对面,四五岁模样的千寿郎拿着把几乎跟自己一样高的木刀,仰头望着自己兄长。 更年轻一些、作为父亲的男人看了一会,上前纠正杏寿郎的挥刀姿势。 映入眼帘的是他带着爽朗笑容的面庞。 这一家三口真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相似度高达九成九:“所以…为什么突然就变了一个人?” 甚至对自己的孩子说出那种话。 “那不是一个父亲应该说的话。” 记忆和现况对比太过强烈,炼狱杏寿郎原本平稳的心音也不禁沉了下去————{为何如今…} 回过神来,注视长大许多的弟弟,他强行让自己停住回忆:{想也没用的事情,就不要浪费时间去想了。} 原本还笑着,见兄长迟迟不语,猜到什么,千寿郎也收敛了神色————{千寿郎不比我可怜多了吗?} {母亲在他懂事前就生病去世了,他完全没印象。} {父亲又变成了那样子。} 上前一步,抚上弟弟的肩膀,炼狱杏寿郎双膝跪下,望着那一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老实说吧。} 【父亲没有高兴,还说这很无聊。】 【但是!】 不管怎么样,作为哥哥,要为弟弟做出榜样。他神色一正:【我的热情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消失!】 【心中的火焰绝不会熄灭!】 充当背景的乐声清亮中裹挟着幽幽的悲伤。 注视着不自觉泪盈于眶的弟弟,炼狱杏寿郎高声道:【我绝不会消沉!】 【然后,千寿郎,】 轻轻握住弟弟垂在身侧的手,他绽出笑容:【你和我不一样。】 【你有哥哥!】 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又在下颌汇聚、落下。千寿郎目光怔怔————【哥哥相信弟弟。】 【不管走上什么道路,你都会成为一个出色的人!】 【心中怀抱着犹如火焰的热情,好好努力吧!】 偌大的庭院中,两道身影合在了一起。 将弟弟揽入怀中,炼狱杏寿郎的声音刚劲有力,却也格外的温柔:【努力活下去!】 【再寂寞也不要怕。】 . . . . . 猫猫骨 . . . (因为已经被连续投喂了三条鱼,而被小葵拒绝给小鱼干的猫猫骨) . .. . 第124章 梦·感应 【进展不错。】 列车疾驰,立在上头,下弦一张开双臂。 【我做的绳子是个特殊的术式,用它和另一个人的手相连,就能侵入对方的梦境。】 【我战斗的时候总是无比谨慎。睡着之后,就算你是柱,也和小孩没什么两样。】 【大餐就等消灭这帮猎鬼人之后再慢慢享用吧。】 车厢中,黑发少女身旁,扎着麻花辫的绿衣女孩双眼紧闭,表情格外严肃,她手腕上的麻绳足有指头那么粗。 【呼、呼—】 梦里,宽阔的庭院中,金红色头发的男孩一下一下地挥舞着手中木刀。 【不用那么急着下劈。】抱臂站在不远处,看着看着,青年就上前为其调整姿势:【放松肩膀的力量。】 男孩又举刀:【这样吗?】 【对。】 【……】被阴影笼罩着的宅邸的角落处,绿衣女孩偷偷望了一眼,又赶忙缩回去:【真危险。】 【本体就在这里。】 要注意不能被他发现。 小心翼翼地从侧门绕出,宅邸外头就是交错纵横的巷子,绿衣女孩仔细辨别了一下,认准一个方向迈开步伐:{去梦的尽头。} {要赶快!} 因为… 【我制造出来的梦,并不是一个无限的世界。】 跪坐着的五人面前,下弦一的那只断掌轻声细语:【它是以梦的主人为中心,呈一个圆形。】 屏幕也相应地放出了示意图———被白色气泡包裹着,金色的“梦”字游走在青色的人形周遭,而气泡之外,又衍生出另一层膜。 【梦的外部是潜意识的区域。】 【那里存在着精神的“核”。】 拿起那惨白的细长骨锥,不论先前心中的想法如何,到了这个节骨眼,五人都暗自下定了决心———【破坏掉它。】 【这样梦的主人…】 【就会变成废人。】 什么! “这可如何是好?” 闻言,影像外就有不少人慌了神———炼狱打的过下弦一是一回事,可扛不住对面诡计多啊! “小不点…”浑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魔君杀阡陌握紧了双拳,一双美目死死盯着屏幕————如今的情况,花千骨也有危机啊! 奈何,即使心急如焚,他们也无可奈何。 梦中明媚的日光将世界照亮,却无法照亮绿衣女孩的内心。行至一个巷口,她伸手向前摸索。 分明面前空无一物,手掌一碰,却荡起无形的水波:【找到了!】 【虽然风景还在延续,却无法再前进了。】 这就是分割梦与潜意识领域的“墙壁”! 宅子中,毫不知情的青年与男孩坐在一块,相谈正欢————另一边,绿衣女孩摸出藏在腰后的骨锥:{要赶紧破坏他的精神之核。} 【咚—!】 狠狠地落下一锥子,用力划开那透明的屏障,蔓延的赤色中,她神色狰狞:{我也要去做一个幸福的梦!} 闷哼着施力,随着干脆利落的一划,热意扑面而来,那隐藏起来的潜意识区域此时彻底展露。 被云雾遮掩得只能看见一点蓝色,天空下是干裂的岩石地板,熊熊燃烧着的烈火遍布于其上,似要灼烧万物。 {真是奇怪的潜意识领域。}迈步于其中,女孩下意识掩住口鼻:{好热。在燃烧。} {要抓紧时间。}不想再多留,她小步奔跑起来。 梦外,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什么,炼狱杏寿郎的眉头皱了起来。 【哈、哈…】 满目皆是火焰。梦中,不知跑了多久,绿衣女孩喘着粗气,四下张望。猛然回首,她发现了自己的目标————就在几步之外。 那“核”静静地浮在半空中,浑圆如珠,透亮光滑,金灿灿似夏日的光辉,反射着周遭的赤色。 找到了!精神之核! 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盯着这颗圆滚滚的“核”,女孩却有几分疑惑:{第一次看到核是红色的。} 第一次看到红色的核?长留上仙面色愈发寒冷:“怎么,她还做了许多次这种恶事?”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下弦一的伥鬼! “明明一直在保护这些普通人…”北海龙王的脸色也不好看:“结果居然是被他们背刺。” 快醒啊!弟子们看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却只能强行摁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高声呐喊:“快点清醒,炼狱!” 只可惜… 【只要破坏了它。】 将颜色的事情抛之脑后,绿衣女孩深深地呼吸:【我就也能…】闪着寒光的骨锥被高高举起,咬紧牙关,她卯足了劲用力扎下! “炼狱—!” 说那时迟那时快,在一干人的惊呼中,深邃的黑暗里,一道赤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闪过! 【嘭——!】 车厢中,一只有力的大手陡然袭出,炼狱杏寿郎双目紧闭,死死扼住了花千骨身旁那绿衣女孩的脖颈!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梦中的女孩瞳孔巨颤,手中的骨锥掉落在地,却无法去拾取———她整个人已经被提在了半空中! 细白的脖颈上,五道指印赫然显现。 异朽阁阁主惊异地眯起眼。 舞青萝看得傻了:“天啊…” 惨白色的骨锥滚远,宽厚的手背暴出青筋。被死死掐住的女孩口中已溢出白沫,而炼狱杏寿郎本人眉心也皱得死紧,似在忍耐着什么。 何等强大的战斗本能与求生欲! 盯着屏幕上擒住人,已然起身的青年,长留上仙心头也震了一下,因为————他根本就还没有醒! “好强悍的意志力!” 魔君杀阡陌也没了先前的急切感,许久,他脸上浮现一抹促狭:“分明是凡人,却比你们这些牛鼻子老道强太多了。” “……”生平第一次,摩严没有出言反驳他的想法。 崂山、天山、长白山…甚至一群道长、仙人们也没有开腔。 {陷入术式的时候,人应该是不能动的才对啊。} 潜意识的领域中,摔落在地的绿衣女孩同样骇然,她双目大睁,两手扒拉着脖颈,还在试图逃脱————{好强的求生本能!} 这边是两相对峙,而另一边,没了依靠的炭治郎栽倒在座椅上,表情也不是很安稳。眼皮直颤,他似乎很想醒来。 【今天,我给炭治郎做你爱吃的煎饼吧。】 画面转换,温暖明亮的厨房中,葵枝微笑道:【我这就把风干的年糕捣碎。】 【哇啊—】正和最小的弟弟六太一起玩耍的炭治郎惊喜回头。听见母亲的话,他高兴地握着六太的小手上下摇晃:【太好啦,六太,有煎饼吃喽。】 【不公平!】 正说着呢,身旁的木门被人一把推开,眼角下带着黑痣的男孩———灶门竹雄状似不满地叫嚷起来:【喜欢吃煎饼的可不只是哥哥啊。】 【我也喜欢。】粉衣女孩——灶门花子也凑过来,举手笑道。 【我也是!】不甘示弱地冒出个头,灶门茂说道。 【那…】看着这一个个对自己投来期望目光的孩子,捧着年糕的葵枝愣了一下,不禁莞尔:【那大家一起吃吧。】 【能帮我去准备一下网吗?】 万岁!一听是大家都可以吃,几个小孩即使要干活也非常开心,纷纷应道:【好!】 【我用磨钵来捣碎年糕!】 【那我负责翻面!】 【我也要帮忙!】 不用大人吩咐,他们每个人就都找到了自己能干的活。 炭治郎心中暖呼呼地,像被人点燃的灶台般:【那哥哥负责吃吧。】 这下可迎来了不少抗议———【不公平!】 【哥哥也要帮忙才可以!】 屋中欢声笑语一片,被积雪覆盖的山林中,褐色的身影站在高耸的树后,一手扶着树干,少年安静得仿佛鬼魅。 才松了口气,见此情景,大家伙又急了。 “不要沉浸下去,炭治郎!”小小的幽若连声道:“快醒醒、快醒醒!” 敌人都到家门口了啊! 好在,虽没有炼狱杏寿郎的强大本能,但炭治郎还是多少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嘭—!】 锐利的斧头砍在树干上,留下深深痕迹。 竹篓中已零零散散放了几节木头,数量却还远远不够,赫发少年奋力挥动斧头,一下一下砍着面前的树。 待到竹篓装满,一个用力,将其背起,他回头柔声道:【祢豆子,走吧。】 迈开的双腿于下一秒顿住。他愣愣回头:背后分明是装着柴的竹篓,并没有模样秀美的女孩在里头。 【我在说什么呢。】 祢豆子又不在这里。 真是莫名其妙。慢慢走回家,他拉开门:【我回来了。】 在角落忙碌的葵枝应道:【欢迎回来,炭治郎。】 【嗯。】放下重重的背篓,炭治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满足:【我回来了。】 我回家了。 【哥哥,欢迎回来。】内室中,捣着年糕,竹雄笑道。 【欢迎回来。】正相对而坐择着野菜的花子和灶门茂也纷纷开口说着欢迎的话语。 哪怕是还不会说话的六太,此时都是笑着看着自己的哥哥。 【咦?】收敛了笑意。他细细地又看了一遍屋中的人,却始终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祢豆子呢?】 分明是一个突破点,这梦却诡异地能自我融洽。竹雄解释:【姐姐去山上摘野菜了。】 【嗯?可现在是白天啊!】 【?】闻言,屋内的孩子们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白天、不行吗?】 【啊、】白天、白天…闻言,炭治郎自己都有点混乱了:【呃…奇怪 。】 怎么会说这种话啊。摘野菜的话,晚上根本看不清东西啊,只能白天去才对,可为什么心里会觉得这样子不行? 【炭治郎,】却在这时,葵枝擦着手走了过来:【能帮我去准备洗澡水吗?】瞥了一眼直冒热气的灶台,她无奈:【我暂时还抽不开身。】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拎着两个木桶,行走在被雪埋没的小道中,分明已经走出家门,炭治郎却还困在刚才的事情里:{感觉自己净说一些奇怪的话。} 【是因为太累了吗?】 感觉闷闷的。愣愣地向前走着,一侧的丛林中却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深棕色的木箱:【咦?】 再回头一看,那丛林中却空空如也,炭治郎茫然:【不见了?】 【刚才一瞬间闪过去的是什么?】 【工具箱吗?】 冬日的河水尚未结冰,走到码头上,看着那清澈的溪水,炭治郎喃喃:【应该是看错了吧。】 还是打水要紧。看了眼波光粼粼的水面,抓起木桶,他将其沉下。 什么工具箱!火夕道:“那是你装妹妹的箱子!” 是你敬爱的鳞泷老师为你做的啊! 虽然非常痛苦,但是,快点想起来! “真是厉害的血鬼术。”茅山的一位长老捋着长须,他话锋一转,却带了几分笑意:“不过,这个箱子会出现,是不是意味着炭治郎在逐渐清醒?” 事实也正是如此。 一直不曾将视线移开,云隐终于扬起了笑容,他指指屏幕:“快看。” 【呼——】 简易的码头之下,幽蓝的水中,大片气泡猛然涌出,凌光氤氲的水面倒映着一个人影。 赫发赫眼、火焰般的疤痕、日轮花纸的耳饰、黑色队服、黑绿色的格子外衣,那人影高声喊叫着:【快醒醒!】 炭治郎目光一震。 【快醒醒!】眼看他无动于衷,情急之下,水中之人伸出了手。 【嘭——!】 下一刻,水花高高溅起,炭治郎一头栽入那冰冷的水中。 最初的难受过去,已经顾不上那刺骨的冰冷,盯着面前这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他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快醒醒!不要再睡了!】 衣袍上翻,赫发舞动。冰冷刺骨的水中,升起的气泡中,抓着他的手臂,那人影声色俱厉:【你被攻击了!】 【梦,这是梦!】 满屏皆是看不见尽头的幽蓝,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紧紧相贴。 {对了,我现在…} 水声清灵,偌大的气泡里,车厢中的情况短暂地出现了一瞬———{在火车中!} 【快起来战斗!战斗!】那人影还在催促,已是声嘶力竭,但他全然不顾,还在高声咆哮:【战斗啊!】 【!!】 不甚呛了口水,气泡自口中溢出,炭治郎难受地皱起脸。 【战斗啊———!】 随着这句话的喊出,圆弧形的汹涌水波荡开,直接将二人分离。 第125章 梦·本来2 白气蒸腾,温暖的木屋中,孩童们相对而坐。 木头打造的浅盘中只有一碗白饭,一碗蔬菜,并上一碟小菜与一杯热茶。 好在东西虽少,却也色香味俱全,孩子们更是懂事地不曾抱怨什么,屋内一片和乐融融。 【哥哥,】正吃着呢,灶门竹雄忽然抬头:【腌萝卜给我吧?】 明明是问句,但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认为会被拒绝。 【不行!】不等做哥哥的炭治郎开腔,灶门花子不乐意了,她竖起手掌做了个禁止的手势:【别闹!】 【为什么总要拿哥哥的食物!】 【干嘛啦!】 【你刚才都加过一碗饭了!】 一言不合,二人站起身,气势汹汹地瞪着对方。 【……】坐在他们两个中间的前方位置,炭治郎神色恍惚,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回家了。 看看气鼓鼓的花子,再看看满面不快的竹雄,最后瞅瞅安安静静吃饭的六太和灶门茂,他心道不好:{不行,还没醒。} {我还在梦里。} {该怎么才能离开?} 好不容易察觉到是在梦里…握紧双拳,被夹在弟弟妹妹中间,炭治郎抿紧唇:{我该怎么办?} 何止是他不知所措? 旁观的众人也是心中酸涩,又很是慌张,不少人甚至有些许哽咽,因为———其他几人甚至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梦里! 这时,影像却忽然一跳,换到了另一个人那边。 花家的宅子在村外的河边,如今要送帖子,就得进村。说是要走快一些,可为了照顾腿短的花千骨,花秀才还是特意放缓了步伐。 今日天气甚好,万里无云,晴空朗朗。微风并不猛烈,而是徐徐吹拂着,卷起耳畔的碎发。 青山绿水环绕的村落中,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样慢慢地走着。 通往村子的路并不坑洼,好走的很,而一路上,花千骨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花秀才。 走着走着,她停住了:【爹…】 【糖宝呢?】 【在家里呢,】花秀才极其自然地接话:【她和小月靠在一起,睡得那么熟,我想着还是不要叫醒好了。】 【看,到了,这是你那个同窗的家对不对?】 停在一户人家门口,他敲响了门。 前来开门的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她费力地拉开门,一双乌黑的大眼望着眼前的人,待看清之后,她马上笑了起来:【小骨!】 弟子们:“………” 舞青萝看看屏幕,又看看身旁的人:虽然模样变小了…但这熟悉的眉眼,这不就是轻水吗! 发现自己出现在屏幕上,轻水也有点懵,她轻咳一声:好尴尬啊… 而影像中,同样小小的花千骨呆呆看着眼前的小孩,许久不曾说话。 但很快,那张圆乎乎、肉嘟嘟的小脸上绽出了笑,她张开手臂抱住小轻水:【轻水,明天我生辰,你一定要来啊。】 【啊,真的吗?】小轻水惊了一下,接过花秀才递过来的帖子,她嘟起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我都来不及准备礼物了!】 【明天我一定会去的!我会给小骨准备一个非常特别的礼物!】 【嗯!谢谢你!】 父女俩同小轻水挥手告别,又走向另一边。 【生辰?好啊,我会去的。】大门口,小云端拿着帖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包在我身上了!】 舞青萝倒是原本的模样没变,不过和火夕在这梦中似乎成了一对兄妹,此时看着跟前的小不点,她非常爽快地拍拍胸脯:【我会好好准备礼物的。】 【哎,】梦中的火夕吊儿郎当的,他蹲下身,笑嘻嘻地捏了把花千骨的小脸:【告诉哥哥,你想要什么礼物呀?】 【都口以的…】被捏着脸,花千骨含糊不清道:【火夕哥人来了就好啦。】 从轻水、云端…到舞青萝、火夕、落十一、云隐…甚至于几位熟悉的长老,几乎和花千骨多搭过几句话的人,都出现在了影像中。 长留山不少人都有片刻的失神:那些对她好的人、好的事…她一桩桩、一件件,都好好地记在心里了啊。 看着影像,火夕摸摸鼻子,有点感动,他嘟囔道:“也不知道那么多帖子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分明看他们手上只是薄薄一沓。 【锵锵!】一座金碧辉煌的宅邸门口,被几个下人簇拥着,才十一二岁的少年眉宇中的高贵气质藏都藏不住,此时他举起手中的东西,得意地展示出来。 那是一串温润莹然又剔透的深赫色玉环,其环环相扣,在日光下折射着微光,温柔而又内敛。 【九连环!】 少年———轩辕朗嘿嘿笑了几声,将其装到一旁下人拿着的红木盒子中。他郑重其事地塞给花千骨:【我把它送给你,等解开了,千骨你就是这个世界上第二聪明的人了!】 哇哦!世界上…第二聪明的人!小不点花千骨听得眼都亮了。等等,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抱着木盒,她傻乎乎道:【那第一聪明的是谁?】 轩辕朗抱臂挺胸:【当然是我啦!】 “噗嗤!” 听着身后人的憋笑声,屏幕外,皇帝陛下木着脸:“收声。” “是…”别人可以不给面子,作为属下却不行。为首的一个凡人抹了把脸,勉强露出了个正经的表情。 “呵。”魔君冷笑,投过去的目光挑剔得不行:就你?还世界上第一聪明的人? 就我,怎样?并不怕他,皇帝陛下立刻瞪了回去。 异朽阁阁主:“……” 真正的聪明人选择安静地待着。 【除了先生们,还有谁没有送吗?】 一开始是花秀才拉着花千骨走,现在的情况已经调转了过来。 【还有朔风啊。爹你忘了吗?】牵着自己的父亲,花千骨鼓起包子脸,愤愤地抱怨:【那家伙到哪里去了啊…】 【这个时候就找不到人了!】 “……朔风…”已经融入女娲石的朔风也出现在了梦中,前些年和他们一起下山历练的弟子们都快绷不住了。 连霓漫天都垂下了眼。 【你找我?】正是满村子的找,忽然,一道清澈的童音自二人身后响起。 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短褐,以黑巾蒙面,俊朗的小郎君叼着根草叶,站在二人身后,脸上挂着狡黠的笑。 【朔风!】花千骨喜出望外:【你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你,明天…】 【知道啦知道啦,】十一二岁模样的朔风摊摊手:【明天是你的生辰对不对?】 【我早就知道了。喏。】 结满粉色花骨朵的枝桠被递出,他言语中带着几分自得:【放在水里养一晚上,明天就会开很多了。】 其实不止是粉色,还有微微泛白的、微微泛黄的…姿态各异的花朵在这树枝上尽情展示着自己的美丽,微风一过,它们便包紧自己,瑟瑟抖起来,看得人心生怜爱。 【好漂亮!】 是桃花诶!小心地接过这样礼物,花千骨眉开眼笑:【谢谢你,我会好好养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自己送的东西得到了肯定,哼笑一声,朔风转身洒脱挥手:【明天我会准时到的。】 【嗯!拜拜!】 这时,又一个声音传来————【那看来我的礼物是送不出去了?】 转过身,笑眯眯的温和小少年就映入眼中。 “这是……” 异朽阁阁主摸着下巴,笑容如明媚春光:“是我啊。”虽然身形小了些,可那张脸是不会认错的。 “……”真是越看越烦!魔君恨恨地扭过头:怎么还没有到我啊!小不点该不会把我忘了吧! 【东方!】花千骨更是惊喜地捂着嘴,一口喊出了来人的身份。 【嗯。】影像中的东方彧卿看上去不过八九岁,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硕大的花环,他轻轻将其扣在眼前人的头上:【戴上看看?我编了好久呢。】 【哇—】 那花环好看得很,各种各样的花朵被密密地编制在一起,粉的、红的、黄的、紫的…五彩斑斓的花瓣儿挤挤攘攘。 抬手摸了摸,花千骨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谢谢!我很喜欢!】 东方彧卿眉眼带笑:【你喜欢就好。】 …… 告别了东方彧卿,不多时,父女俩就来到了最后一站:长留书院。 不知为什么,看着眼前颇为典雅、气派的书院,花千骨拉着花秀才的手一下收紧了,人也躲到了他身后。 花秀才并不惯着她:【这次得小骨自己进去了,喏。】说罢,他拿过桃枝与花环,递上一叠帖子。 将东西接下,花千骨看看自己爹,又看看人来人往的气派书院,犹豫再三,最终点了点头。 第一个找到的就是在书房中练字、出尘绝世的素衣青年。 瞥见门口鬼鬼祟祟的人影,白子画放下笔,擦了擦手,薄唇轻启,嗓音如冰玉相击:【怎么了?】 【不是休假了吗?怎么还来书院了?】 !被发现了!扒着门框,花千骨迅速缩回脑袋,眼睛却不由自主地亮了亮。 【?】不明白她为什么躲着不出来,白子画微微扬声:【——小骨?】 话音未落,就见那花千骨小炮弹一样迅速冲来,她笑吟吟道:【我想先生啦!】 一身素衣也不妨碍那恍如天人的容颜,稳稳地接住了她,一听这话,白子画好笑地挑挑眉:【平日里怎么不见你这样说?】 【是哪个上课就打瞌睡?】 被拆穿了!花千骨摸摸头嘿嘿直笑,却没有应话,而是左顾右盼,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怎么了?】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白子画问道。却见怀中的小姑娘拧着细细的眉:【师娘呢?】 “——!”屏幕外,长留上仙登时一口茶喷了出来。一向冷淡的表情此时隐隐裂开,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仿佛见鬼。 【师娘——?】魔君目光复杂,缓缓拉长了语调:他怎么不知道,白子画有道侣? “其他人就算了,这师娘是何许人也?” 好歹还知道给白子画点面子,众人没有明面上讨论,还是开了传音或静音屏障。 “好像也没听说尊上和哪位仙人、道长走得近啊。” 这位里平日清冷自持,“别说女仙了,男仙都少。” 先前最大的事也就是收了个徒弟。 正讨论得起劲,一个柔柔的嗓音忽然传出:【小骨?你怎么跑得满头是汗?】 眉眼清秀如画,穿着身浅淡的蓝色衣裙,紫薰浅夏端着碟点心,撩起裙摆走进了屋中。 “………” “………” 众人目瞪口呆。 许久,崂山掌门颤巍巍伸出手:“这梦做的,有依据吗?” 能有什么依据! 长留上仙深吸一口气,远远望向妖魔那头,却见一直坦然自若的堕仙微微侧头,白皙的脸上浮出了一层薄粉。 ————强撑着没有表情,但他的心里登时更加崩溃:不是,你脸红什么啊! “师兄?” “子画…你?” 面对师兄弟关切的目光,他脸都木了:“…无稽之谈!” 梦却还没有结束,花千骨拉着紫薰浅夏的手,往白子画的方向奔去,她兴奋得不行:【明天,我生辰,师父去,师娘也去!】 【好。】紫薰浅夏脾气好,被人拽着跑也不生气,反而笑着摸摸她的头:【师娘也去。】 花千骨便眯着眼满足地笑了起来。 师父送完了给师叔送。 笙箫默、朽木清流、……她一个都没有落下。 直到来到了书院的最后一个地方。 藏书阁中,黑衣男子立在一个书架前,即使脸上带疤也不遮掩他的俊美,但其周身气势凌人,带着几分煞气,以至于根本没有人敢接近他。不用多说,这自然是长留山的三尊之一,世尊————摩严。 此时,拿着一本书,摩严似乎正在思考什么。忽然察觉到动静,他立刻回过头:【谁?】 【……】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扎着丸子头的小孩咽了咽口水,紧紧贴着墙壁,动都不敢动。 将人吓了一跳的摩严在看清来人之后却周身气势一缓:【有什么事吗?】扫了眼小孩怯生生的目光,他翻书的动作一顿,剑眉微微皱起:【你怕我?】 “谁不怕啊…”传音里,看见这一幕的火夕面如土色,似乎回想起什么特别不美好的回忆。 在他周遭,同样被世尊折磨过的弟子们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身为其弟子的落十一苦笑着擦擦额角的汗。 【没、没有。】 而屏幕上,花千骨垂着脑袋,结结巴巴道。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帖子,她的声音微不可闻:【明天、我生辰,来给摩严先生帖子…】 许久没有回应,就在她按耐不住想要偷看时,一只温暖的大手忽然落下,在她脑袋上一触即走。 【?】花千骨茫然地抬起头,看见摩严别扭地将一包什么东西塞过来。 接过帖子,他轻咳一声:【好了,你走吧。】 呆呆地看着他,半晌,花千骨应了一声:【昂,谢谢先生。】 出门的瞬间,她听见身后极轻的一声————【生辰快乐。】 待走到远处,神情恍惚的花千骨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裹得厚厚的纸壳————暖白色的糖块排列整齐,刚好是可以入口的大小,浓郁的麦芽味裹着甜香扑面而来。 她眨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心中的惶恐与害怕一扫而空,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将东西重新裹好,一抬眼望见门口的青衣男子,她径直扑了上去:【爹!】 花秀才应声回头,一把接住自己女儿:【怎么这么高兴?】 【礼物!】 小小的人儿炫耀一样举起自己手中的东西:【摩严先生给我的!】 大而圆的黑眸干净澄净,她眉眼弯弯,好似新月,脸上的笑容更比日光璀璨————【给我一个人的!】 . . . . (抱着礼物的小骨) . .———————————— 杀阡陌&东方彧卿&轩辕朗:你居然偷跑!(震惊)(゜ロ゜) 白子画:我没有!!!(震声)(‵□′) 紫薰浅夏:(\/\/-\/\/) 第126章 梦.本来3 天色昏黄,赤霞绚烂。 转瞬间就到了傍晚。牵着身旁人的手,拎着糖,戴着花环,花千骨一路上蹦蹦跳跳,似乎高兴得不得了,小嘴一直咧开着。 【这么开心?】帮她拿着那桃枝与木匣子,花秀才笑眯眯地问。 【嗯!】花千骨重重点头:【非常非常开心!】 【是嘛?都收到了什么礼物啊?】 忽有一人插话。放眼望去,容貌足以倾倒众生的青年一身红衣,靠在门框上,他双手抱臂,看着二人,眉眼含笑。 这…这青年一露脸,北海龙王就不由失笑———“魔君?” 可不是嘛,一眼就认出来了啊! 哼哼~心里美得不行,杀阡陌挺直了腰:他就知道,小不点心里有他!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影像中,花千骨欢呼一声,一蹬脚冲上去抱住青年,煞有其事地道:【唔、今天朔风给了我花枝,东方给了我花环、朗哥哥给了我九连环…爹爹帮我拿着呢!】 【摩严先生今天特别好,还给我糖啦,哥哥也吃!】 说着,缩在人怀里,她就打开纸包,摸出一颗糖要塞入杀阡陌口中。 【唔。】没有拒绝,就着她的手吃了下去,杀阡陌勾唇:【果然很甜,谢谢小不点~】 【姐姐,我也要!】 却在这时,一个小脑袋从旁边钻出,同样穿一身粉衣,扎着两个小巧的丸子头,四五岁左右的孩童鼓着腮帮子,奶声奶气地喊道。 【好,也给糖宝!】看见她,花千骨高高兴兴地又拿起一颗糖。 【快别吃了。】望着他们兄弟姊妹互动,花秀才无奈摇头,目光投向杀阡陌,他问道:【你娘呢?】 【在厨房呢。】杀阡陌一手抱起花千骨,一手揽着三四岁模样的糖宝,笑着同二人蹭蹭脸颊。 话音未落,一道清柔的女声响起:【饭菜做了一大桌了,怎么都不见人哪?】 正笑得开心的花千骨抬眼望去,屋檐下的红色大灯笼已经亮起,一片暖融融的光芒中,面容秀美的妇人站在灯下,笑靥如花———【快去洗手,吃饭了啊。】 杏眼微微睁大,挣扎着从杀阡陌怀中跳下来,花千骨伸出手,笑盈盈唤道:【娘—!】 没有半点迟疑,妇人冲她张开手臂: 【哎。】 ——————————— 【吱—呀——】 静静的车厢中,放置在地板上的木箱被推开一条缝。 慢慢爬出,衔着竹口枷的粉衣小女孩儿祢豆子站起身,她新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着重看了看那依旧僵持不下的炼狱杏寿郎与女孩。 扭头,印入眼帘的是同样昏昏睡着的善逸、伊之助等人。 旋身,倚着座椅的靠背,花千骨嘴角微弧,睡得正熟。 【唔!】眨巴着大眼,祢豆子轻轻推了推了她,却没有得到回应。 不自觉就拧起细眉:抱抱呢? 低头又看见被绳索连着,满头大汗的炭治郎。【得…赶快醒来…】呼呼地喘着气,他无意识道。 【唔、唔——】祢豆子又轻轻推了推炭治郎。 还是没有回应。 皱起的眉头在看到哥哥垂在地上的手臂舒展开来。 握着哥哥的手,将其放在脑袋上,祢豆子闭上眼,希望能被哥哥摸摸头。奈何她手一放,那虽粗糙却温暖的大手也滑落了下去。 只是喘了口气,炭治郎依旧没有醒来。 【唔——!】 抱抱没有了,摸头也没有了! 不能明白为什么没有人理自己,也无法弄清楚眼前的事情。祢豆子只知道一件事———哥哥和姐姐都不理她。 祢豆子鼓起了脸颊。 【呯!】气咻咻地哼了一声,她挪动腿脚,一头撞在炭治郎的额头上! “啊!”这傻孩子,别撞头啊!落十一看得心急,却见屏幕上,祢豆子身形一僵。 一卡一卡地朝着大家的方向扭过来,她额头红红的。 下一秒,【嗤】的一声,黑血飙出,顺着光滑白皙的脸颊往下滑。 显然是疼了,祢豆子愣了好一会,大大的眼中忽地就冒出了泪水。 【呜、呜……呜唔!】 思考了片刻越想越气,高举两只小手,她一头撞了回去! 【呼——!】凭空生出的粉红火焰中交杂着刺目的白,迅速蔓延,将炭治郎整个人都吞噬,又以涛涛之势呼地腾起,将后头的炼狱杏寿郎都盖住了! 长留山中、各色法器之外,不知有多少人都睁大了眼! 因为,不止梦外,梦中,被夹在弟弟妹妹中间,正焦急得不行的炭治郎的手腕上,也冒出了粉红色的烈焰! 原本只在手腕上一圈,这火焰却旋风一般,以不可阻挡之势迅速蔓延,将炭治郎整个人裹入其中! 【啊!】 【哥哥!】 哪里还顾得上吵架?浑身被映得通红,花子和竹雄都急了:【怎么办,着火了!】 【哥哥!】 【……】不似他们的慌张,火焰中,炭治郎怔怔地抬起了手,而不知是不是用以支持燃烧的东西已经燃尽,那方才还熊熊燃烧着的火焰极突然地就消失了。 {是祢豆子的味道。}旁人认不出来,炭治郎还认不出来吗? {祢豆子血的味道!} {祢豆子…她受伤了!} 确实是受伤了。 看着站在哥哥身边眼泪冒得跟泉水一样源源不断的鬼之少女,异朽阁阁主的表情颇为复杂。 {祢豆子!}在心中高喊着妹妹的名字,炭治郎站起身来,在花子、竹雄等人震惊的目光中,火焰再度出现。 【呼——!】 发了疯一般,以炭治郎为中心,这粉红色的火焰肆无忌惮跳动着,如龙卷似的,盘旋不休! “快看!” 有人抬手高呼,引得不少视线都凝聚了过去————“炭治郎的衣服变了!” “现在他身上的,是鬼杀队的队服!” 真的,落十一不敢置信地眨眨眼:连日轮刀都出现了———在纷飞的火花中! {队服、日轮刀…}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炭治郎心中微定:{我在逐渐醒来!} {在一步步地慢慢觉醒!} 眼睁睁看完了全程,灶门竹雄迟疑:【哥哥…?】 【哥哥,你没事吧?】灶门花子满目担忧。 连灶门茂都凑了上来:【哥哥?】 【…对不起。】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炭治郎眉头紧锁:【我要走了。】 绕过弟弟妹妹们,他大步朝门口走去:{我必须赶快回去。} 多看一眼都会犹豫。但,不能犹豫。 心一横,他侧过头,闭上眼:【对不起…】 【哥哥!】【哥哥!】【哥哥!】 除了年幼尚不明事的灶门六太,其余几人都急了,赶忙出声,但这反而让炭治郎的内心更加坚定。 在亲人的挽留声中,推门而出,他头也不回地快步奔跑起来。 踏在那冰冷的雪中,脚下一滑又迅速站起,他甚至不敢稍稍放慢步伐:{如果让我做梦的鬼就在附近…} 头顶是耀白暖阳,周遭是高耸的树木与皑皑白雪,呼啸的寒风中,他的声音非常清晰地传了出来————{我必须赶紧找到,将其斩杀!} 四处张望,入眼却只有一片白色,炭治郎越发焦急:{在哪里?赶紧!} 来不及多思,匆匆选定一个方向,重重踏在雪上,他又跑了起来。 直到一个柔和清亮的女声响起———【哥哥,你要去哪里?】 端着装满绿色叶子的竹笸箩,长发在脑后挽出发髻,披着深色外衫,粉衣女孩诧异道。 【……】正往前疾冲的炭治郎顿住了。四肢百骸中,用以支撑奔跑的力气在此刻,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吞噬得一干二净。 一下刹不住,踉踉跄跄地冲出去几步,好险没摔下去。但,稳住重心之后,他没有转身。 紫薰浅夏深吸一口气,叫破了女孩的身份:“………祢豆子!” 不错,这突然出现的女孩,正是身为人类的祢豆子! 见哥哥停住,祢豆子星眸眯起,浅笑盈盈,很是高兴道:【今天我摘到了好多野菜。】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一双赫色的眸子颤了颤,不自觉盈上了泪。 【妈妈、在这边!】 【哥哥身上突然冒出了火…】 竹雄背着六太,花子指引方向,茂拉着葵枝。就这一下的耽搁,雪丛之后,被抛下的亲人也循着足迹追了上来。 【妈妈?】看着家人都来到了这里,祢豆子迷茫:出什么事了吗? 【炭治郎,】来不及解释起因经过,停在几丈之外,吐气成雾,注视着背对着自己的孩子,葵枝目光担忧:【你没事吧?】 【哥哥?】 将六太放下,竹雄也不再闹小性子了。 【你怎么了,炭治郎?】许久没有得到回复,葵枝的语气带上了慌乱:【还穿着这样一身衣服…】 乐声轻轻,不知何时原本亮白的天空已布满乌云。轻盈的雪点随风而落。 “炭治郎…”看得人心中酸涩。几个弟子抱在一起,差点没掉下泪来。 【啊…】 直到此刻,炭治郎才终于开腔了。 嗓音暗暗沉沉,似积压了无数情绪,又带着足以压垮一切的悔意与悲伤———【真想…永远留在这里啊。】 {真想转头回到他们身边。} {本来,我可以永远在这里生活下去} 雪,静静地下着。 落在地面上,落在树梢上,落在房屋上,也落在每个人的心中。 将那颗晶莹剔透的心灵,死死压住。 身侧布满茧子的手倏然攥紧:{本来,大家现在都应该活得好好的。} 花子、茂、母亲、六太、竹雄… 而… {祢豆子,也能沐浴着阳光,站在蓝天下。} 不用担心碰到血会失去理智,不用担心遇到猎鬼人会被斩杀,不用担心触碰日光会灰飞烟灭。 没有出声,依旧捧着那笸箩,祢豆子茫然地呵了口白气。 {本来…本来…} 以圆木搭造的锻炭屋前,柴垛堆叠,蒸腾的白雾中,赫发少年认真地看守着燃着火焰的炉口。 {我今天也该在这里烧着木炭,永远不会有碰到刀剑的机会。} 站在门口送别即将出门卖炭的兄长\/孩子;聚在一起看姐姐\/女儿用小炉子烤脆饼… {本来…本来…} 春意盎然的山林中,潺潺流水的溪流旁,背着竹篓排队前进的孩童们。 本来,他们的生活应该是这样的啊! 【……】与炭治郎如出一撤的赫色眸子抬起,穿着暗蓝色衣裳的六太太小了,什么都来不及懂,他傻乎乎地上前一步。 动的不止是他。 安静的冰雪世界中,无数人的泪眼中,无数人的欣慰中,无数人的唏嘘中,炭治郎也迈动了步伐。 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很慢,但每一步都很坚决:{但是,我已经失去了这一切。} {没有办法重来!} 用力将泪水眨去,咬紧牙关,不再迟疑,挥动手臂,他大步奔跑起来。 【哥哥!】 眼睁睁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在整个梦中都不曾开过口的六太带着浓浓哭腔,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话。 尽管年幼却能感觉到更多的东西,不知为何他向前追去,边哭边喊:【不要丢下我!】 没跑几步,他一把扑进雪中。 【……】哪里只是他在哭?即使狠心离开,炭治郎却根本不敢开腔。 {对不起…} {对不起,六太…} 即使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滑落,飞扬在空中。 {我没法陪在你的身边。} {但哥哥永远思念着你…} {思念着所有人…} 绿黑格子的外衣随动作鼓荡不休。站在一起的葵枝等人身形已经越来越小,逐渐与背后的山林融为一体————{心中,对你们有着无尽的谢意。} {有着无尽的歉意。} {我绝不会忘记你们。} 白雾渐起,卷着落雪,遮掩一切。 {我的心,永远与你们同在。} {所以,}满脸是泪,赫发少年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在奔跑,在强迫自己离开:{所以,请原谅我。} 原谅我的,离开。 【……】漫天的风雪中,一道褐色的身影缓缓浮现。 肌肤苍白如雪,少年低声喃喃:【我要,赶紧破坏精神之核。】 【咚———!】 举起手中惨白的骨锥,他一个发力,就将其狠狠扎入一道看不见的透明薄膜中。 第127章 潜意识领域 碧空如洗,蔚蓝浩瀚,素云潜行,水天一色,清光透彻。 满屏都是这方广阔天地。 清风徐徐,吹动乌发。 {这是…他的内心吗?} 从那划破的缝隙走入,怔怔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褐衣少年被震得失语:{真是美丽得惊人,一望无际…} 屏幕上闪过流着泪奔跑的炭治郎,少年心音轻轻:{而且…很温暖。} 【不大顺利啊。】 淡淡月辉下,漆黑的列车穿过密林。 浓烟中,下弦一转过身,不知在看哪里。他爬满青筋的脸上已没有先前那种病态的笑容:【怎么回事,一个核都没破坏掉。】 还是说这次的猎鬼人比较强?懒得再思考更多:【算了。】 普通的人类小鬼本来也无法寄托更多的希望在他们身上。 【能拖到时间就不错了。】 不同于炭治郎的清醒,花千骨似乎已经深深沉入梦中。 【小月…】用过了晚饭,趴在木制的摇床边,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里头正砸吧着小嘴的孩童:【小月好小。】 【比糖宝还小。】 花秀才听得好笑:【这是自然,他才七个月呢。】 看看他,又看看南无月,花千骨眨眨眼:【昂…】 就这样定定地看了一会弟弟,她又领着糖宝,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花夫人身后,喊个不停。 【娘?】 【娘!娘亲!】 【娘亲?】 【哎!】 被这样一叠声地唤着,正忙着准备明日的物什的花夫人伸指戳戳她,嗔怪道:【今个儿怎么了?】 捂着根本不疼的额头,花千骨眨巴着眼,扬起一个甜甜的笑:【没有啊,我就是特别喜欢娘亲。】 糖宝看看姐姐,又看看娘亲,也跟着笑:【我也喜欢。】 【好好好…】被这回答逗笑了,蹲下身,花夫人将面前的两个女儿揽入怀中,轻声哄道:【娘也喜欢小骨。】 【糖宝和小骨,娘都喜欢。】 【……】感受着来自另一人的温度,靠在母亲的肩膀上,花千骨收敛了笑意,她没有再说话。 偌大的屏幕上,众人只能看见她圆嘟嘟的小脸。 然后,那浓密的睫毛颤了几下,几颗偌大的水珠就滑了出来。 【怎么还哭了?】察觉到肩膀上的湿意,花夫人吓了一跳,拿着帕子手忙脚乱地要给她擦眼泪。 糖宝话已经说得很顺了,挤在二人中间,她抱住花千骨的胳膊:【…姐姐?】 【没事。】接过帕子,花千骨擦擦脸,摸摸糖宝的头,她红着眼,掉着眼泪,却仍旧咧出一个灿烂的笑:【……我高兴。】 【我就是高兴。】 【你这孩子…】花夫人叹了口气:【阡陌、阡陌!】 【怎么了?】 红衣青年闻声而来,就见自家端庄美丽的娘亲大人没好气地指着地上抱做一团的二人道:【快带你妹妹去玩,莫再叫她们跟着我了,我这还忙着呢。】 花千骨擦干了泪,闻言道:【我给娘亲帮忙。】 见状,糖宝立刻不甘示弱地举起爪子:【那我也帮…】 【去去去,】做了个驱赶的动作,花夫人啼笑皆非:【这可用不上你们。跟哥哥上外头耍去吧。】 【给你买了爆竹,就在屋檐下堆着呢。带着糖宝,多放几个,有些响声听着心里也高兴。】 【昂,好。】 不多时,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在院子中响了起来。 浅白色的硝烟四处弥漫。 【好大声哦!】 一片嘈杂中,扎着丸子头的粉衣女童从红衣青年身后钻出,捂着耳朵,小脸粉嘟嘟的,笑得眼都眯缝起来了。 【那再放一个!】 【好啊。】看着二人的笑颜,花千骨叉着腰,不自觉嘴角也跟着上扬。 【小不点快过来!】 一片喧哗中,红衣青年抬起头,拿着点爆竹用的香,他望了过来:【哥给你留了个最漂亮的,快来…】 花千骨眨眨眼,而后奔了过去————【昂,来啦。】 娘亲不给不跟就不跟吧。 放完了爆竹,乖巧地拉住哥哥的手,花千骨也不去玩,就屁颠屁颠地跟着杀阡陌和花秀才满屋乱逛。惹得三人都奇怪地盯着她好久。 不过奇怪归奇怪,几人到底没再赶她。任由她左摸一把,右问一句。 转眼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眼看最小的都已经开始打瞌睡了,大人们忍不住连声催两个小家伙去睡觉:【明天可得起得早一些,现在就带妹妹一起去睡吧啊。】 【好,那我去啦。】 也不说什么,花千骨拉着糖宝,乖巧地应下。临出正屋前,回过头,她将双手放至嘴边,大声道:【爹、娘、哥哥!】 见三人都回过头,她咧开嘴:【我要说,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们!】 房中静了一瞬,而后笑声四起。 【好了好了,知道啦,快去睡吧。】 【今天嘴可真甜。】 杀阡陌更是上前捏捏她小脸:【哥哥也很喜欢小不点呀~】 【嗯!】 “小不点…”拳头松了又紧,差点没掉下泪来,魔君大人在心中呼唤:你快些醒过来。 不要记挂梦里的东西,等回来了,姐姐给你办个更大的生辰宴,把六界的人都请了! …所以,快醒醒… {找不到,但是能闻到一些微弱的味道。}事与愿违,再次出现的是那赫发少年炭治郎。 被大雪覆盖的山林里,弥漫的白雾中,他警惕地搜寻着鬼的踪迹,却一无所获:{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像蒙上了一层布。} {四面八方都有微弱的鬼味!} {没法确定具体位置!} 【必须快点,祢豆子还在流血!】还能闻到血的味道! 而且…【如果其他人也得睡着了,那情况就非常糟糕了!】 双拳攥得紧紧,他疯狂反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还有就是:{我是没有在使用全集中呼吸吗?现在只是在睡觉吗?} 【炭治郎…】 正满林子奔走,又四面环顾,都已经忍不住怀疑自己了,却忽然听见一个暗哑的声音,炭治郎猛然停住。 是风起,掀起冷霜。 “啊…” 待那白雾渐渐散去,影像中,炭治郎的身后,骤地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橙色与黑色的格子外衣,赫色的头发,飞扬的日轮花纸耳饰,落十一喃喃道:“是炭治郎的父亲,炭十郎。”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拿起刀。】和自己的儿子背靠着背,炭十郎嗓音沉沉:【你该斩的东西…】 【就在此处。】 寒风凛冽,卷起龙旋。 心念狂转,直到炭十郎消失,炭治郎都处于懵懂之中。 镜头给到他腰间有着车轮形状刀鄂的日轮刀———【该斩的东西…】 慢慢抬手抚上刀柄:【就在此处?】 该斩的东西… {为了觉醒。}抽刀而出,黑刃直直上空,盯着这闪着清冽寒光的利刃,炭治郎咽了口口水:{我应该明白了。} 云端都看懵了:你明白什么了?! “那里不是只有炭治郎一个人吗?没有鬼啊!” 到底是年长者更能清楚,但哪怕稳重如崂山掌门,此时也是微惊:“等等,他该不会是想…?” {如果想错了呢?} 炭治郎也有点犹豫:{如果梦中发生的事会影响到现实…}分明身处冰天雪地,他却已经汗湿衣裳:{会不会无法挽回?} 那祢豆子该怎么办?他可能再也没办法报仇… 可如今,已别无他法。 {不要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下定了什么决心,在心中大声呵斥自己,炭治郎抓着刀柄的手一下收紧了:{斩!} {斩下去!} “!”如推冰入滚油,屏幕外一片哗然! ———这赫发的小少年,慢慢举起刀,将其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梦中的死会影响到现实,也就是说!} {要斩的是!} 凌厉的寒光自刀刃上闪过。右脚往后一退,单膝跪下,他胸膛起伏得非常剧烈,然后,吐出了那句话———{自己的脖子!} 【啊啊啊———!】 “炭治郎!” 听着那绝望的喊叫声,弟子们简直是心惊肉跳,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那黑刃划过脖颈,鲜血喷溅而出,落在洁白的血中,分外刺眼。 “………”瞳孔剧颤,轻水惊得几乎失了声。 而不止是她,哪怕是落十一、火夕、云隐…甚至那许多的长老、师长,都看得愣住了。 “不对不对!”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什么,一位道长霎时白了脸:“还有一个人在炭治郎的潜意识领域!倘若他赶在炭治郎醒来前破坏了核心…” 他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天空与地面都是一色的碧蓝,美不胜收的潜意识区域中,那褐衣少年正向着一个方向行走。 仔细一看,他身旁居然还簇拥着三个小小的光人,正是这些光人在带着少年前进! 火夕差点没把眼珠子瞪下来:炭治郎你在做什么啊啊啊啊!! 那些光人绝不会是外界的东西,换而言之,那是炭治郎自己的东西啊! 东华上仙也惊了:“为什么要给敌人带路!” 【你们是这个人的心之化身吧?】柔柔的光照在身上,被拉着前进,褐衣少年也开口了,分明是问句,但他的语气非常笃定。 又有几个小光人从旁边飞过,他忍不住侧头去看:这里真是澄澈通透,让人倍感惬意。 每走出一步都有水波荡漾,被一众光人领着,他最终寻到了核心,正是那高悬于空中,灼灼放光的———旭日。 【这是…精神之核?】 嘴上是质疑的话,心中却已经信了。这一路的经历太过奇特,他忍不住低头去看那些小光人:【为什么带我来?】 闻言,就有一个小光人抬起自己的手臂,指向一个地方。 【……】不知为何看懂了,但褐衣少年更惊讶了:【因为我在找,才带我来的吗?】 几乎是抑制不住地,先前在梦境中听见的、目睹的、感受到的一切… 孩子们的笑闹声、赫发少年温柔的语调、到离别时的哭喊…一幕幕,一景景,接连翻涌而出。 水声清灵,双膝发软,跪倒在地,他的嗓音仿佛一下被堵塞了般,嘶哑起来:【怎么会这样…】 【我可是…想要破坏它的啊。】 【为什么…】 【嗤呲——】 两滴晶莹的泪水滑落,融入水面。 而就在同一时刻,梦境中,炭治郎猛然发力,鲜血飞溅,浸染层层白雪。 梦的主人自裁而死,潜意识领域即将坍塌。 【轰———!】 褐衣少年的身下,原本平静的水面,顷刻间陷下一个巨洞! 无尽的水流倾泻而下,骤然悬空,少年甚至没能弄明白现下发生的一切,身体就已不由自主地下坠。 越坠越深,越深越黑。 眼看就要坠入无尽的黑暗,却有一道光芒骤地出现,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腕,小光人浑身散发着柔和的暖光,而后光芒大作,径直将整个屏幕包围! “得救了!” 不似少年的惊慌,长留山中,不论是谁,如今都是心弦微松———炭治郎赶上了,在这个少年下手之前! “太好了…” 生怕看见精神之核被破坏,直到此时,幽若才舒了口气。 忽然,屏幕中的画面猛然跳动:【吱吱———】 昏暗的洞穴中,无数漆黑的小玩意扑腾着翅膀,发出刺耳的尖锐嚎叫声。 【嘿!嗬、嗬…】 高高的岩壁上,一只手臂猛地探出,紧跟其后的是沉重的喘息声,将声音主人目前的状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精神之核在哪里啊!】 抓住凸起的岩块,艰难地攀爬在这阴森森的洞穴里,黄衣女孩气息奄奄。 好容易爬上去,她跌坐在地,喘息着大发闹骚:【这潜意识领域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头恶心的褪毛野猪,简直有毛病。】 她却不知,背后说人坏话下场是很凄惨的。 长留上仙神情微顿———灰色的皮毛,蓝色的瞳孔散着微光,长涎嘀嗒,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体型大了不少的伊之助似乎不止是戴着野猪头套,而是真的变作了一头野猪。 他曲起爪子,对着黄衣女孩就是一声极其森寒可怖的咆哮:【唬—啊——!!】 【呀啊——】 毫无防备之下差点没被吓死,酸软的四肢一下生出无穷的力量,女孩面如菜色,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在逃命:【啊啊啊啊!】 【为什么会出现在潜意识领域啊啊啊!】 【这头不穿衣服的野猪!】 【嗷啊—!】紧紧撵在她后头,伊之助同样四肢着地,追逐着女孩,他边追边流口水,其模样可怖无比! 【咿呀——!】 不经意中回头看见他这副尊容,女孩反而爆发了潜力,只见她曲起身体,猛然往前窜出好大一截! 面前就是断崖,来不及多思,她一跃而起:这样,应该可以摆脱追逐了吧! 殊不知,回头一看,化身野猪的伊之助紧追不舍,张开双臂如狂风般刮了上去———【呀啊———!】 “………” 让人害怕的寂静中,儒尊慢慢用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脸,下一秒,他肩膀猛然颤抖起来。 “搞什么啊。” 不过他不遮也没事,如今也没有人有闲心搭理他了。刚才还在悲伤,如今,北海龙王看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不管什么事情,怎么感觉一遇到伊之助,事情就会变得奇妙起来? “看给人家吓的,跑都不会跑了。” 虽然知道这黄衣女孩不是什么善茬,但在这一刻,众人还是忍不住地为她捏了把汗。 “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觉得好笑。” 第128章 潜意识领域2 “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觉得好笑。” 此时此刻,修仙界的大家都以为黄衣女孩已经是最凄惨的人,殊不知,惨中更有惨中惨。 【一片黑啊。】 待那凄惨的追逐画面缓缓消失,屏幕变做一片混黑,突然出现的青黄色衣衫少年茫然地伸手到处摸索,目光所及之处却只有漆黑。 摸摸前方,又蹲下来摸摸脚下,他烦躁无比:【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简直变成了睁眼瞎,这要怎么进行任务? 【可恶,那个金发小鬼的潜意识领域到底是怎么回事!】 空荡荡的一片中,他的声音犹为清晰。 【难道要我摸黑找出精神之核吗?】摸了好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少年气急:【开什么玩笑…】 “喔!” 那是什么!一直看着屏幕的人们却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才擦干了泪,轻水揉揉眼:“刚才,善逸是不是从那个人身后飘过去了?”是善逸吧?那个亮眼的发色,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她侧头望向舞青萝,试图得到认同。 【咔嚓—!】 不等舞青萝回答,突然出现的雪亮大剪证明她刚刚并没有眼花。 合刀之时火星迸溅,响声清脆。 少年耳朵一动,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慢慢转头:【怎么?】 出什么事了? 这个声音是什么? 咔嚓咔嚓的声响不断传出,忽东忽西,忽左忽右,忽远忽近。背后一阵恶寒,他跟着声音左右张望,而就在转身的下一刻… 举着硕大的剪刀,汹涌的气浪中,一道身影几下闪现而至。 感觉到另一个人的体温,少年身体一颤。 【咔嚓—!】 面如土色,他一卡一卡地转过头————弥漫着白烟的锋利大剪就贴在肩膀上,穿着黑衣棕裤的黄发少年两颊干扁,突出的双目中尽是血丝。 轻水汗颜:“果然是善逸啊!” 但怎么瘦成这样?状态好差! 【怎么让一个男人跑进来了,混蛋害虫。】 梦中的善逸喜笑颜开,开朗爱笑,潜意识中的善逸就不同了。 挥舞着那寒光凌凌的剪刀,在少年身后来回穿梭,他黑着脸,语气森寒:【能进到这里的只有祢豆子啊。】 【咔嚓——!】 骤地贴近那已经骇得三魂丢了七魄的少年,他神情可怖:【杀了你哦。】 【啊——!】 搞什么啊!再也不抱怨此地的漆黑,差点没把魂吓飞,少年迈开步子,尖叫着拼命奔逃起来! 【祢豆子在哪里?】 奈何,他跑得再快善逸都跟背后灵一般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祢豆子是谁啊!少年崩溃:【不知道啊!】 【哈——?】居然只得到了这个答案? 在修真界一干人或震惊或复杂或好笑的目光中,曲起双腿,银电乱窜,我妻善逸尖声咆哮———【那就去死吧!】 【呀啊——!】 纵横交错的闪电中,少年差点没被撕成碎片,却只能像只无助的兔子般尖着嗓子疯狂嚎叫。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害怕处。少年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好容易逃出,他眼泪滚滚:【不要啊—!】 一跃而起,死死撵在后头,善逸嗓音之高甚至超过了少年的惨叫声,他的眼睛瞪得足有鸡蛋大,一把大剪刀挥舞得是虎虎生风,清脆的咔嚓声不曾断绝:【呀啊——!】 回到现实,靠在善逸座位下的少年即使还没有醒,面皮也已抽动了起来。同样悲惨的黄衣女孩脸上更是写满了害怕。 在她对面,躺在善逸腿上的伊之助还哼哼着伸手试图抓住什么。 反向摧残啊!俩倒霉孩子,皇帝陛下都要同情他们了:你说你好好的惹他们做什么呢! 欢喜天忧笑得前俯后仰:“真是遭大罪了哈哈哈——” 这是什么反守为攻的神奇招数! 只能说…落十一喃喃自语:“真不愧是善逸和伊之助啊。” 出乎意料地强呢,直接反杀。 祢豆子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两只小手扒着座椅的木扶手,粉色的大眼中满是担忧,她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横倒在座椅上的赫发少年。 【醒来…】双目紧闭,汗水凝聚成珠,又缓缓滑下,炭治郎还在拼命挣扎:【快醒来…】 【快…】 乌云挪盖,遮掩天色,凌风席卷,莹雪纷飞,寒木耸立,围困暖日。 【哈、哈——】 吐气成雾,日轮花纸耳饰跟着动作乱颤。抵在脖颈处的黑刀被粗糙的掌心摁住。 汗水大颗大颗地落下,胸口剧烈起伏。心中遍布的是不确定与怀疑,但… 刚刚还能哈哈大笑,如今又转到这里,众人立刻提起了心,不错眼地盯着屏幕,甚至有人连呼吸都屏住了:“炭治郎!” ———闷哼一声,单膝跪于雪地中,赫发少年毅然施力:【啊——!】 眉心紧蹙,眼中血丝遍布,赫色的瞳仁猛颤,心音嘶哑,在呐喊,在挣扎——{祢豆子!} 刀刃划过脖颈的声音分明不是很大,此时此刻,却在每个人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红血飞溅。 尽管之前这一幕就已经放出来过,但还是看得人心都揪起来了。 “炭治郎!”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血泊中,朽木清流无力摇头:这个傻孩子! 有仙人扶额:“我早就想说了,万一现实中也死了怎么办啊!” 【咚——】 却不等他们反应,影像中的雪林猛然覆上一层红光,伴着一声响,屏幕倏然暗下。而后,无数光束中,终点的白光迅速靠近。 !车厢中,从绿黑格子袖口中伸出的、悬垂着的手,猛然一颤。 【啊——】旋即,赫发少年———炭治郎咆哮着翻身而起! 痛感犹存,喘着粗气,他一把按住自己的脖子。 【没事…】 看看自己被绳子束着的手,他愣愣地:【还活着。】 我还活着。 【唔。】不能理解哥哥的所作所为,蹲在扶手处,祢豆子好奇地歪歪头。 感受到她的视线,炭治郎打了一个激灵,赶忙回身低头:【祢豆子——!】梦里可是闻到了她的血! 【你没事吧?!】 !吃一堑长一智,这句话很好地在祢豆子身上表现了出来,眼看自己哥哥的大头一下贴近,她赶忙捂住脑门。 【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一脸的控诉与委屈,但上下扫视了一圈,没看见出血口,炭治郎高高提起的心终于松懈了些许:【祢豆子…】 还好没事。 对了,想起什么,他又扭头:【千骨!】 语气中触碰到那眉眼平静的黑发少女时归于平和:【还没有醒吗…】 不止是花千骨。 【善逸、伊之助也没有醒啊。】 甚至于:【炼狱先生…诶?】 目光扫过那还被炼狱杏寿郎死死掐着的绿衣少女时,炭治郎尾音一下变调:怎么回事啊? 发生什么了? 又看看小伙伴身旁的其余人士,他奇了:【这些人都是谁啊?】 但是,绳子把他们的手腕与大家连起来了。 等等,绳子? 赶忙检查自己的手腕,炭治郎惊讶地发现:绳结尚存,绳索却已然断裂。 {这是怎么回事?烧断了?} {是祢豆子的血烧的吗?} 正满心疑窦…镜头忽然给到与花千骨相连的黑衣少年。 而后画面一换,已是群星遍布的黑夜。 夜半时分,昏暗的房中,一人悄然睁开眼,目光流转中不带半点困倦,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她下了床。 【姐姐?】 分明动作已经很轻了,却还是引起了另一个人的注意。被动静惊醒,更小的女孩———糖宝睡眼朦胧,扒拉着被子,她软乎乎道:【你要去哪里啊?】 【我起夜。】替她掖掖被角,花千骨微微一笑。 【嗷…】 信以为真,糖宝乖巧地点点头,迷糊中翻了个身,抱着被角又沉沉睡去。 【………】借着窗台处的月光定定地看着她光洁的脸颊,花千骨的眼神非常平静,也非常清醒。 犹豫了好一会,她到底没有伸手去碰糖宝。 微微侧头,印入眼帘的是———木桌上插在瓶中的花枝,重新包得严严实实的麦芽糖、花朵已经略有颓色的花环… 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久久不语。 {是这里吗?} 同一时刻,距离花宅颇为遥远的长留学院的一侧,藏在暗处的黑衣少年从袖中抽出一把闪着冷光的惨白骨锥,对着面前簌簌摇动的竹林狠狠扎下。 【———】空无一物的地方,陡然荡起波纹。 扑面而来的,是与黑夜不相符的柔和白光。与善逸不同,花千骨的潜意识领域中是一片白茫茫。 【什么都没有啊…】 但这也恰恰是黑衣少年为难的地方,正是因为扫眼望去都是一片白,所以有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精神之核被藏到哪里去了?】 东张西望好半天却一无所获,少年纳闷了。 忽然,青、金、蓝、红、棕,五色光点不知从何处落下,直直将他包围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和善逸、伊之助比起来,花千骨可是温和得多了。这些光点倒也不伤人,只是围着少年转圈圈,仍由他如何挥手都不散开,不让他继续前进。 而光点也不止这些。 很快,大片大片的五色光点蜂拥而至。首先就有那褐色的光点开始行动。 只见其光芒大作,那些褐色光点抖着身子,对着白色的地面挥出毫芒。 下一刻,浅褐色的粉粒凭空生出,这粉粒越来越多,最终汇聚成一片土壤,而土壤越扩越大,逐渐将整片潜意识领域布满。 “这是?” 不理会他人的情绪,金色光点一抖,那土壤中就有些微的东西凝聚起来,化作无数的黑色铁块与晶石,黑褐色的土壤一翻,又将它们吞下。 【?这是在做什么?】 很快青色光点也动了,在黑衣少年的震惊中,树木拔地而起,它们极快的开花、结果… 接着红色光点一闪,呼出烈火,将整片潜意识领域都化做了火海,也把树木与花朵焚烧殆尽。 待火熄灭,遍地都是黑色的灰烬。又有蓝色光点唤起源源水流,将这片土地灌溉,青色光点再度大显神威… 直至这片区域有旭日高照,有幽深绿植,有潺潺溪水,有如茵绿草,有百花齐放,那些个光点好像才满足了。它们交织在一起,迸发出刺眼的光芒。 黑衣少年认不出,修真界中人又怎会认不出? “这是…”异朽阁阁主笑容高深:“造物?” “应该是了。”皇帝陛下肃颜:“这些光点是灵气。” 为金木水火土五色灵光。 土灵给予支撑,木灵催发绿意,金灵汇聚矿物,水灵润泽万物,火灵焚烧世间————不论是哪个世界,都是这般轮回。 而五灵汇聚,就会诞生生命。 “神的潜意识领域,居然是这样的吗?” 就这闭眼睁眼的时间里,又有什么变化出现了————【啾啾——】 鸟鸣声声,林中有了小动物的跑跳声,溪流边上,一只雪白的小兔低下头,去饮那清水。 被这一幕幕震得呆了,少年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见他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赤色的火灵摇摇晃晃凑过来,弹了他额头一下。 下意识捂脑袋,分明火灵没有五官,但少年恍惚觉得它在笑,就是那种:叉着腰、很狡黠、又带着几分得意的笑。 【———】 不远处,五团较大的灵光凑在一起,似乎在窃窃私语。不知讨论出了什么,水灵呼地上前,推了推少年。 【?什么?】被推了好几把,少年茫然极了:【叫我去做什么?】 “……”长留上仙幽幽叹气:“该不会,是叫他进去玩耍吧?” 所以,刚才困住少年,只是觉得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没什么好玩的? 现在搭了一片森林出来,自觉弄出了有趣的东西,这才招呼人进去? 事实也正是如此。 眼看五灵汇聚在一起凝成只五色的大手,长辈般轻轻推着少年往前,魔君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搞什么啊!” 为什么要特意弄个地方给别人玩啊! 你到底在做什么!小不点! 花千骨还不知道自己把一群人都惊住了。 什么都没有带,什么都没有拿,穿好衣裳,站在大门口,她最后望了一眼黑暗中的花宅,然后,合上了门。 她在夜色中离开。 先是缓步慢走,然后是快速奔跑。身形慢慢拔高,衣裳逐渐褪为黑色的队服,腰上的日轮刀重新出现。 攀上这附近最高的一座山的山顶时,天边已经亮起了一线白光。 站在山顶上,俯视山脚的村落时,世尊以为她会哭,但并没有。 望着山下的村落,花千骨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家人、朋友、师长……样样都是最想要的,样样都是最喜欢的。心中乱七八糟地有无数话想说,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立在陡峭的悬崖边上,背对着即将到来的黎明,在晨光照耀世间之前,她合上眼,安静地坠落。 第129章 苏醒 【这个味道是…车票!】 绳索的气味和车票是一样的!终于抓住了突破口,炭治郎从怀中翻出那张带着缺口的小纸片。 {果然,这上面有微弱的鬼味。} 他豁然开朗:{是在剪车票的时候让我们睡着的吧。} 车票被鬼动过手脚! {说起来,剪票的时候,千骨正在和炼狱先生讨论车票的事情…}悔意涌上心头:不应该那么快把车票交给车长的。 最起码也要等讨论出结果才行。 {只留了这么少的味道,就能施展如此强力的血鬼术!} {这只鬼的实力还真是可怕。} 找出了问题所在,抽刀而出,靠近那还在与人僵持的炼狱杏寿郎,炭治郎又有点犹豫:总感觉不能用日轮刀砍断绳子。 砍断了的话,好像会很不妙。 思前想后片刻,脑海中灵光一闪:【祢豆子,拜托了,把绑着大家的绳子都烧了!】 【唔。】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乖巧地点点头,祢豆子小朋友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自己异父异母的姐姐———花千骨。 肉乎乎的小手竖起:【呼——】 粉红色的火焰腾空而起,却不曾伤到人分毫。 【……】长睫微颤,绳索断裂的之时,黑色的眼睛倏然睁开。 【嘶——】 与炭治郎反应相似,往前一倾,花千骨脸都要皱成一团了,伸手就去摸后脑勺————{脑袋撞在石头上好痛啊。} {早知道用刀自裁了,跳崖死好痛苦!} “你还知道好痛!” 看着祢豆子哒哒哒地跑去接着烧其他人的绳索,一向对花千骨温柔以待的杀阡陌都忍不住了。 不过,语气这般严厉,他心中却是一抽一抽地疼:这个该死的鬼! 要不是他,小不点何至于此?! “真想直接杀了他啊。”又何止是杀阡陌?轩辕朗青筋暴露,毫不遮掩自己的杀意。 白子画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又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徒弟? “终于醒了。”后排,轻水和几个女弟子抹着泪,破涕为笑。 骨头啊…按着胸口,东方彧卿呼吸浅浅:和炭治郎那一看就让人心口剧痛的梦不同,花千骨的梦,像蛊虫噬咬一般,是一种细细密密的疼。 打眼一看,全是温馨,可细细一琢磨,只余眼泪。 【善逸,醒醒!】 另一边,抓着人肩膀大力摇晃,炭治郎连声呼唤:【醒醒善逸、快醒醒!】不行,根本没有丝毫动静,他又去晃伊之助:【醒醒啊,伊之助!求求你了!】 【伊之助…】 这个也不行,不起反应! 又急又气,身后却传来哒哒脚步声,以及【唔唔】的软软语调———完成任务的祢豆子来邀功了。 【啊,乖、乖,】再急也没有忽视她,蹲下来摸摸她的脑袋,炭治郎放柔了音:【对不起啊。】 【谢谢你,你做得很好了,祢豆子。】 闭上眼享受着哥哥的摸头,祢豆子的眉头终于又舒展了。 【现在情况如何?】 忽有阴影笼上来,正温情脉脉的兄妹俩纷纷抬头,炭治郎双目微微一亮:【千骨,你醒了!】 【善逸、伊之助、炼狱先生一直没有醒,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也没办法醒呢。 【嗯。】知道他心中的慌张,花千骨展颜一笑:【我醒了。刚才去看了一下其他的车厢。】 黑烟缭绕,灯火通明的列车中,白影一晃而过。 回到现在,花千骨也有点伤脑筋:【没有人清醒。】 最重要的是:【炼狱先生也还没有醒…】而且手上的力道大到她都没有办法把那个女孩放下来。 炼狱先生?对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炭治郎恍然:【炼狱…】 【小心!】 与花千骨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一道野兽般的咆哮,寒光纵横————挥舞着惨白的骨锥,突然出现的绿衣少女瞳仁缩得极小。 【怎么回事!】 多年的锻炼派上了用场,即使抱着祢豆子,炭治郎也不会被这拙劣的攻击打中。 只是…{这个人,是被鬼操纵了吗?} 【别来碍事!】却见绿衣女孩厉声道:【因为你们来了,害得我们都没法做梦了!】 居然是自己主动这样做的?闻言,两个孩子心中俱是发寒。 花千骨关注点奇特:{怎么回事,刚才明明我都掰不动炼狱先生的手,她是怎么下来的?} 扫了一圈,她更纳闷了:{炼狱先生怎么还坐下了?} 【这个人也是…】同炭治郎背靠背,盯着缓缓逼近、神情恍惚的黑衣少年,花千骨脾气再好也不能对想杀自己的人摆出好脸色。 不止,又一黄衣少女与黄绿色衣衫的少年站起了身。 几人的表情都十分狰狞,充满了愤恨,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素未谋面的猎鬼人,而是什么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你干什么!】 眼看逐渐成包围之势,自觉胜券在握,绿衣女孩又扭头责问一个坐在靠窗位置上的褐衣少年:【既然都醒了,就来帮忙啊!】 【虽然我不懂结核是什么东西,但如果你不认真干活的话、】 她神色中很有几分癫狂:【我就去告诉那个人,叫他不让你做梦!】 这威胁似乎十分厉害,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褐衣少年终于起身了。 {结核?} 从蝴蝶忍那学到了不少东西,花千骨在记忆中翻出了这个词代表的含义:{肺结核吗?} {似乎也称“肺痨”,听忍小姐说是呼吸系统方面的传染病,治好的可能性几近于无…} 这样啊,是因为生了重病。就这么几句话,她已经整理出了大部分东西:所以才会听鬼的话,想做一个美梦。其他几个人也是现实生活非常过不去吗? 也听懂了绿衣女孩的话,看着怔怔流泪的褐衣少年,炭治郎暗中叹息:{真可怜…} {真是罪无可恕的鬼。}并没有怨恨这些孩子,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罪魁祸首身上:{他抓住了人心的弱点!} 【抱歉…】 可,即使同情,也不能仍由他们阻拦杀鬼的步伐,他眉头微动:【我们必须得去战斗。】 每个人都想做美好的梦,他炭治郎当然也不例外,但,这不是停止前进的理由。 讲不通,只能动手。 无须多言,两位猎鬼人同时出击。 就这几个人,哪怕拿着利器又能如何?连近身都做不到。几个手刀下去,除了那没有动手的褐衣少年之外,其余四人已经瘫倒在地。 【你们想待在幸福的梦里吧。】 【我能理解。】 【我也想留在梦里。】 赫色的瞳孔倒映着血泊中的亲人。 手握成拳,看着这些可恨又可怜的人们,炭治郎苦笑————【如果,这才是梦,该多好啊。】 【……】尽管自己心中也不好受,看着相拥的兄妹,花千骨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她上前一步,轻轻摸了摸炭治郎的脑袋。 【没关系,没关系的…】 梦中的父亲,梦中的母亲,梦中的哥哥,梦中的妹妹,梦中的弟弟一一闪过识海。 这句话,不知道她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炭治郎说。 看看祢豆子,又看看花千骨,炭治郎没有说话,只是扬起了嘴角。 注视着他们,褐衣少年情不自禁地忆起在那片海天一色的潜意识领域中的遭遇:{在接触到这个人的内心之前,我一直觉得,只要能摆脱病魔的折磨,即使伤害别人,我也在所不惜。} {但现在…} 【你没事吧?】这位好像已经看了他们很久了。考虑到他是病患,炭治郎关切地问道。 【诶…?哪里痛吗?】 花千骨也看向他,下意识开始翻东西:糟了,肺结核的病之前没有遇到过,也没有带药。 【谢谢。】 却见褐衣少年微微一笑,他的眉头往下撇着,眼中闪着泪光,以至于这笑容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的意思,但他的话非常温柔:【你们要小心。】 【……】面面相觑片刻,很快,花千骨和炭治郎也笑了起来:【好的!】 【您也要小心一些。】 【请坐下来吧,一会列车可能会动得比较厉害。】 【我们得先离开了。】 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站在原地,褐衣少年松了口气般,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 夜风微寒,一拉开门,炭治郎马上捂住口鼻:【好浓的气味!】 好沉重…这风中的鬼味居然如此强烈! {我居然在这种状态下睡着了?虽然车厢是封闭的,但也实在难以置信。}探头去观察外面的情况,他在心中斥责自己:{真不像话!} 鬼在上风处,是车头吗? 两手攀着上方的一道凸出的边缘,他翻身而上,还不忘叮嘱后头慢慢挪动脚步的妹妹:【祢豆子你别过来!】 【太危险了。】从那孩童模样的鬼之少女身旁闪过,花千骨摸摸她的脑袋:【祢豆子留在这里。】 而且,炭治郎也有任务交给她————【把大家都叫醒!】 仰头看看他们,祢豆子眨眨眼,显然是听进去了。 见她乖巧地钻回车厢,花千骨勾起唇,跃上车顶,她招呼还在看下方的炭治郎:【走了。】 【咚、咚、咚——】 是那个吧? 铁造的车顶哪怕再放轻动作也会有声音,两侧是幽幽树林,快跑几步,瞥见车头的漆黑人影,花千骨轻声道:【那就是这辆车上的鬼。】 炭治郎点头:【没有错。】 【咦?】 有着鲜艳颜色的发尾被风吹起,听见动静,恶鬼转身回眸,嗓音中带着抹不去的笑意:【你们醒了啊?】 扬起手,他笑容出人意料的干净:【早呀~】 【明明…】从容地向两个孩子展示自己那写着数个“梦”字、长着一张大嘴的惨白手背,他柔声说道:【你们可以多睡一会的。】 {他?} 眼力比炭治郎好太多,哪怕隔了老远也能看清东西,花千骨不禁背后发寒:{下弦一…?} 那,可能不好打,毕竟之前蜘蛛山的下弦五都那么难杀。 稍稍伸手挡在炭治郎身前,毫不迟疑,长刃出鞘,花千骨眼中紫光闪动,她飞掠上前。 并没有用型,这一下,是试探。 幽若眼都不眨,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水幕。同她坐在一块,轩武大帝也不曾移开视线。 长留山中,所有人的目光牢牢地钉在屏幕上。 【啊呀…】 并不惧怕什么,轻盈跃起躲过她的攻击,下弦一泰然自若:【真是好快的速度呢。】 【为什么呢?】 站在二人中间,看看炭治郎,又转身看看花千骨,他轻轻按住胸口:【我可是特意让你们做了个美梦啊。】 【只要我愿意,我也能让小家伙你们做一个全家被凄惨杀害的噩梦哦。】 毕竟…{这两个孩子,都很在意家人呢~} 【难道你们更想做这种梦?】 【肯定不愿意吧?毕竟很痛苦嘛。】 【那么下次,】面朝着炭治郎,下弦一兴致颇高:【我让你做一个父亲复活的梦如何?】 【……】额头暴出青筋,长眉耸动,炭治郎抓着刀柄的手,蓦然收紧。 无形的势自他身上散发而出,又节节攀升。 【哼哼哼~】 真有趣啊。 又转向花千骨,下弦一低声笑了起来:【明明我都给了你一个母亲,为什么要离开呢?】 【不喜欢吗?那,等一下就把母亲删掉,怎么样?】 黑色的瞳孔一下缩起。 母亲。 那样温柔,仿佛身上都在散发着柔柔的光芒,她的怀抱是那样温暖。 {等一下就把母亲删掉怎么样?} 【……】为什么可以这样不尊重别人?逐渐咬紧了牙关,花千骨只觉有一股怒火从丹田窜出,直直冲上脑门! 与他们的愤怒不同,下弦一眼睛弯弯,如弦月:{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让人在做完美梦之后,再做一个噩梦。} 暖光照耀的车厢中,鲜血淋漓,尸横遍地。 站在走道处,单膝跪下,恶鬼轻轻抬起一个蓝衣男子的下巴。半张脸都被血迹覆盖,双目失神,泪盈于眶…这凄惨的副模样,却让鬼看得心情愉悦————{人类那扭曲的表情,是无上的美味。} {让人欲罢不能。} {看着被不幸所击垮,在痛苦中挣扎的人,可太开心了~} {但我十分小心谨慎。} {面对猎鬼人,我都会选择有些麻烦,却更有效的办法。} 写着东京梦限的车票被一只手轻轻拈着———{车票的墨水里混了我的血,只要车长剪了票,留下切痕…} 【咔—】 一脸正气的青年、犹带慌乱的黑发少女。 【咔—】 懵头懵脑的猪头少年、跪地哭嚎的黄发少年。 【咔—】 笑容开朗的赫发少年。 先前检票时的场景一一闪过,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如今竟与鬼魅之音无异,听得人心里发慌———{术式就会发动。} {这就是远隔术。虽然麻烦,却最不容易被察觉。} 昏睡的猎鬼人倒映在每个人的眼中。 {不被察觉是很重要的。只要不被察觉,那就是现实。} {然而…}明明已经这么小心了。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下弦一的表情冷了下去———{为什么他们就醒了呢?} {短时间就勘破了觉醒的条件。} 如果是一个人还好说,可是… 前后两个猎鬼人都在对自己怒目而视,哪怕下弦一自认为已经十分了解自己的血鬼术,也十分了解人类,此时也不由得纳闷:{明明人类那么想要做幸福的梦。} {有着做随心所欲的梦的欲望。} 那种欲望,明明… 【无比强烈。】 . . . 第130章 侮辱 让你做一个父亲复活的梦如何? 做一个父亲复活的梦,如何? 【不许践踏,人的心!】 一句话盘旋在脑海中,久久不绝,哪里顾得上其他东西?!被触及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赫发少年愤然拔刀:【我绝对…】 【饶不了你!】 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下弦一的注意力却被另一个东西吸引了。与赫发一同飞扬,日轮花纸的耳饰赫然显现:{咦?耳朵上有耳饰。} 这个耳饰… 嘴角缓缓勾起,他摊开双臂:【我运气真好,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啊!】 【简直就像是做梦!】 【这样就能受赐更多无惨大人的血了!】 昏沉的黑暗中,几个看不清的人影缓缓浮现:长发、缎带、戴着珠串的足腕…“那是?” “是上弦吗?” 下弦一的野心藏都藏不住:【在变得更强之后,我就要向上弦之鬼,发起[换位血战]!】 【真是遗憾,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自说自话也要有个限度!被触怒的两个孩子几乎是同时出手:【水之呼吸·】 【风之呼吸·】 赫发少年一步迈出,黑刃平抡出圆弧,无边的浪涛随动作而生,滔滔不绝,其势汹汹:【拾之型!】 黑发少女腾空而起,长刃上光晕流转,青色的旋风呼啸盘旋,似要摧毁一切:【壹之型!】 【生生流转!】 【嘶—吼———】 由无数水浪汇聚而成,再次现身的水龙气势比蜘蛛山时更胜一筹。 【尘旋风·削斩!】 足以穿透一切的风凌厉无,将黑发少女整个人团团裹住。 【血鬼术。】 哪怕二人都使出了厉害的招数,下弦一却半点不见慌张,犹噙着笑。挥舞双臂,他张开五指。 {强制昏倒催眠的低语。} 在猎鬼人的攻击即将落下之际,那只惨白的手背上,古怪的嘴巴呲着牙,唇瓣张合:【快睡吧—】 【嘭——】 蓝粉色的能量波轰然绽开! {轰——!} 屏幕瞬间被一层薄薄的蓝紫色覆盖。 “不好!” 明明近在跟前,但,炭治郎双目一颤,花千骨骤然失神,不论是旋风,还是水龙,瞬间散开! “千骨、炭治郎!” 看着两人合上眼,不由自主地就往后倒去,弟子们急了:“怎么了?” 强制昏倒催眠的低语。念叨了几遍方才下弦一的心音,笙箫默微惊:“睡着了?!” “是强制昏睡的血鬼术?” 【!!】却不用他们操心,甚至不等身体歪倒在地,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那双赫色的眼睛已然睁开! 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还举着手,下弦一脸上出现了空白:{没睡。} 诶?可脱离梦境的办法…崂山掌门惊疑不定:“难不成…?” 而就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炭治郎已经贴着脸再度攻了上去。 奈何,一个后仰,即使在走神,下弦一还是躲过了那凌厉而沉重的攻击,其的动作轻盈无比,不带半分吃力。 【轰——!】 只可惜,就在落地瞬间,四道风刃呼啸而出,瞬间将他的身体斩得四分五裂! {这个也没睡。} 没有击中脖颈,倒飞在半空中,一瞬就将身体拼合再生,对上花千骨愤怒的目光,下弦一更愣了。 怎么回事?血鬼术不会失效才对啊。 不等他反应,二人蹂身而上,又是一套疾风暴雨般的攻击。 只可惜,和他们相比,这下弦一的身手居然也不差,跳跃、旋身…伴着一声闷响,单手撑在车顶上,落在两个猎鬼人身后,他抬起手臂:【睡吧。】 蓝粉色的能量波和着话语一同打出。 【嘭——】 两人身形都是一滞,浑身的力气于此刻消失。 【……】踉踉跄跄地退后几步,但很快,那汇满怒气的黑色眼睛再次睁开。 眉心紧锁,花千骨并拢双指,迅速点向自己的耳畔处———“好!”云雾深深,一处的宫殿中,有仙人赞道:“判断得还算快,点了听宫穴。” 听宫、下关、客主、耳门…这些穴位位于头部的侧面,用处就是,让人暂时听不见任何声音! 【炭治郎!】 自己点了,也没落下同伴。不等清醒的炭治郎再度发起进攻,花千骨扯住他的手臂,压低了嗓门:【我先封住你的听觉。】 【试一下,看看能不能避免中招。】 {又没睡。}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下弦一脸上有几分空白。 【风之呼吸·】 准备就绪,只看结果。 看着下意识进行躲避的恶鬼,将灵力贯穿于臂膀,花千骨震腕一挥,自下而上地掀起狂风:【肆之型·升上沙尘岚!】 下弦一不死心:【睡吧!】 【轰——】 再一次被那蓝粉色的能力波扫过全身,不论是炭治郎还是花千骨,都是全身一软,不由自主地就要栽倒下去,但…甚至没有超过一息的时间,二人立刻睁开了眼! 【睡吧。】 蓝粉色的光波荡开。 【睡吧。】 挣扎着抬起眼。 【睡吧。】 挥刀向前。 眼看他们目光坚定,几乎是奋不顾身地奔跑着,下弦一都惊了,手背上的嘴巴嗓音带出恼怒:【睡吧——!】 但是…水浪攀上黑刃,疾风裹上长刀———{无效?为什么?} {为什么两个都无效??} 不,不对。 薄荷绿的眼睛微微睁大,前后都有猎鬼人在发动攻击,在这种关键时刻,下弦一思绪狂转,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这是…} 偌大的屏幕上,黑发少女与赫发少年各自占据一方,不同的呼吸法,不同的型,不同的动作… 但二人的眼神,二人的表情,二人心中的怒火,如出一撤地相似————{他们每次都中招了!} 飘然如羽,一个下腰躲过炭治郎的水浪,又跃起闪过花千骨的风刃,他高举手臂,能量光波再次荡开,将车顶上的两个孩子笼罩。 而这一下,也验证了他的猜想:一瞬的失神之后,两人都极快地稳住了身形! {每次中招的瞬间,都意识到自己中招了!} {然后…} 随着咚的一声闷响,不少弟子捂住嘴,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前排的几位杀阡陌、白子画、东方彧卿等人更是瞳孔骤缩。 ————大雪纷飞的寒林中、黎明初降的山顶上,手持利刃,二人毫不犹豫地用其划过脖颈,那迸溅而出的鲜血,几乎灼红了每一个人的眼! 乐声澎湃,却带着说不出的悲意———{迅速自裁觉醒!} 不论是长留山还是其他什么地方,此时无一人开口,甚至东华上仙、北海龙王、各位掌门也惊得呆住了,连一众妖魔都睁大了眼,可怖的寂静在蔓延。 “花姐姐、炭治郎!” 许久才反应过来,伏在父亲肩头,幽若哭得发抖:一直这样自裁,那得多疼啊! “……”望了眼同样被怔住的笙箫默,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摩严心中却已是一片惊涛骇浪。 尽管早已猜到两个孩子的做法,但亲眼目睹这一幕,哪怕是白子画都感到些许窒息。 “……千骨…”无数的话哽在喉头,怔怔地看着屏幕,轩辕朗只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什么都没有说,东方彧卿幽幽叹了口气,别过头去。 “说到底这个混蛋的血鬼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杀阡陌脸色铁青:“为什么封了听觉也还会中招!” {为什么?} 花千骨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把一群人吓住了。 借着下弦一愣神的瞬间给自己和炭治郎解了穴道,无暇去数到底已经中招了几次,顾不上自刎的疼痛。 她眉头紧锁:【这个家伙的血鬼术到底是以什么为媒介的?!】 【抱歉,我也不知道。】 呼呼喘着粗气,炭治郎忙中偷闲回了一句。死死盯着半空中的恶鬼,他高举长刀,腾身劈斩。 打空了?没关系。 不等下弦一落地,五色之光爆闪,直接将他的身体斩做两节———【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斩!】 {呼吸法变了。}淋漓水声中,听着少女坚定的声音,下弦一又是一愣。 {可恶!}又没能击中要害!眼睁睁看着他重新再生躯体,花千骨咬紧了唇瓣,又挥出一击:【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被赤炎席卷的刀刃发出轻快的鸣叫。 她打她的,下弦一现在却真的感觉自己在做梦了。侧身躲过另一把闪着蓝光的日轮刀,飞扬的发丝中,他再也无法做出镇定的表情:{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使用多种呼吸法的剑士? 而且每一种都转换自如。 {要把这件事传给大人吗?} 而且,盯着近在咫尺的炭治郎,他越发不明白了:{即使是在梦中,这种自裁行为,这种自我了结的行为…} {也需要极大的胆量。} {这两个小孩…} 水浪横生,似源源不断,风刃凌厉,似永无休止————{根本不是正常人!} 并且,实力一个比一个强! 即将殒命的威胁之感缭绕在心头,下弦一往后暴退,而后腰背一仰,右手高抬,嘴唇微动,蓝粉色的光波再次荡开。 北海龙王失声:“不好…!” 众人更是一阵哗然。 整个屏幕都被血色覆盖,木屋不似先前的温馨,孩童的啼哭似声声泣血,准确无误地传递到每个人的耳边。 没有日轮刀,没有队服,没有斑纹。 屋中也是一片血色。 连飘落的雪花都红彤彤的。 赫发的小少年立在木屋的玄关处,在他面前的是,不过三四岁的孩童———六太。跪在血泊中,他嚎啕大哭:【为什么、没来救我们?】 【……】呆呆地看着他,赫发少年不知该做何反应,忽有一股大力袭来,他被推得一个踉跄。 ———浑身血迹斑斑,竹雄神情愤恨。他的身后,茂也是满目怨怼:【我们被杀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年身后,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花子低着头,语气中满是怨毒:【只让自己一个人苟活…】 赫色的瞳孔剧颤。 【咚——】 突然传出的闷响声仿佛在每个人的心中重重捶了一下,直叫那颗红心疼痛难忍,酸苦得几欲落泪。 一片猩红中,赫发少年跪坐在一个男人的被褥旁。 身前是摆放着茶具的小几,面前是正徐徐饮茶的父亲,他的神情依旧恍惚。 【啪——!】 褐色的茶碗被迎面掷出,其力道之大,让他头都偏到了另一边。 满脸的水珠却不敢擦,少年愣愣地抬起头———【你留在那里是干什么的?】 一向和蔼的父亲、炭十郎,此时面上只余嫌恶:【废物!】 {咚———} 白光闪过。画面转换。 屋中一片狼藉,遍地横尸。站在其中,赫发少年久久回不了神。 {咚——} 斑纹、队服、日轮刀。 仿佛察觉到什么,立在血泊中的猎鬼人、赫发少年极轻、极缓地,转过身。 ————戴着白色的兜帽,怀中是已经没有生息的幼小孩童,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葵枝语气森冷:【怎么不是你死?】 抬起头,她秀美的眉眼中,恨意展露无遗:【亏你还有脸活到现在。】 【……】眉头剧烈耸动,瞳孔疯狂颤动,定定地看着她,赫发少年无法说出只言片语,也开不了口。 唯有那怒火,一路攀爬而上,烧得心肝都在疼。 窒息之感铺天盖地,如海水一般,几乎要将人淹没。 而有这番遭遇的又何止是他? 【长留弟子花千骨,罪不容诛,三尊仁慈,弟子甘愿伏法。只求三尊开恩,不要逐我出师门。哪怕魂飞魄散,弟子也毫无怨言。】? 长留山,长留殿,数位仙人环绕在周遭,堂上是三尊,台下是罪人。 俯身于地,黑发少女的表情很是茫然,但那声音又分明是从她口中传出。 白子画心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被黑色笼罩的画面中,高高在上的白衣仙人冷冷开口:【你之罪过,百死难辞其咎,这般孽徒,我不敢再收在门下。】 一挥袍袖,他厉声道:【九九八十一根消魂钉,即刻行刑!】 【……】跪伏在地的黑发少女身子抖了一下,埋着头,她的瞳孔逐渐空洞,渐渐手握成拳。 快醒过来! 诛仙台下,骨节分明的大手同样攥紧,白子画面上还端得好好的,但那焦灼的目光已经出卖了他:快醒醒!师父没有这样说!这是梦!是鬼造的梦! 醒过来! {咚———} 事与愿违。 铃音清脆。薄如蝉翼,透如琉璃,断念出鞘。 诛仙台下,白衣仙人面无表情:【花千骨是长留乃至天下的罪人,却究竟是我白子画的徒弟。是我管教不严,遗祸苍生,接下来的刑罚,由我亲自执行。】 瘫软在地的黑发少女浑身都是骇人的血迹,仰起头,既不求饶也不哭喊,她只是呆呆的望着面前的仙人。 “……小不点…”杀阡陌瞪大了眼,喃喃自语:“不要…”哪怕是梦、他也绝不想看到这副…场面。 只可惜…【嗤呲——】 手起剑落,鲜血飞溅,蜿蜒不绝。 轩辕朗瞪大了眼:“千骨…!” 骨头啊…东方彧卿缓缓合上眼,眉宇中是掩不住的疲惫。 {咚——} 又是一声如鬼魅般的闷响,携一道白光,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晶莹剔透的小虫满面嫌恶:【娘亲?别开玩笑了,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我娘亲。】 “不对!”轻水都看傻了,此时她愤然开口:“糖宝才不会说这种话!” “没错!”落十一更是了解糖宝,那只小虫子向来最喜欢自己娘亲了,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要是让糖宝听见,他非得气死不可! “就算是梦,”更有不少弟子怒声道:“但也太过分了!” “这恶鬼好生该死!” 却在这时,又是一声———{咚——} 怎么还在继续!气急中抬起头,杀阡陌一时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真是个脏兮兮的小丫头。】 【看着就碍眼。】 此人的容貌美得让人失魂,却见他撇撇嘴,对着身后的魔头吩咐道:【杀了她吧。】 魔头自无不从,恭敬点头:【是。】 杀阡陌:“………”他再也坐不住了:这下弦一真是活腻歪了! “这是梦啊!”不光他急,凡是看见影像的人就没有不急的————可惜的是,噩梦还在继续。 {咚——} 【异朽阁交易向来公道,可一码归一码,你如今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自觉点,自己消失吧。】 {咚——} 【朗哥哥?少来攀关系了,你以为你是谁啊?真让人恶心。】 {咚——} 【你这种天生煞星怎么可能有朋友?】 {咚——} 【茅山派千年清誉,因为你一个人,毁于一旦!花千骨,你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吗?!】 【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 {咚——} 【居然私放妖神…你身上的罪孽一辈子都洗不清!】 【为什么你可以毫无愧色地和炭治郎他们站在一起?你不会觉得害臊吗?】 {咚—咚——咚———} 几番轮转下来,种种画面把一众人都镇傻了,而最后的最后,出现在屏幕上的,是河流旁的小木屋,以及变成八九岁模样的黑发女孩儿。 【为什么你会活着?】 站在她面前,青衣男人脸色格外阴沉,衣袖下的手更捏得死紧:【…为什么有脸叫我爹?】 忽然暴起,一把擒住女孩儿的衣襟,他厉声咆哮:【为什么死去的是你娘?!】 【是你害死了你娘!如果你不出生,你娘也不会难产而亡!】 一字字,一句句,一声声,如利剑,似尖针,扎入心口,直至鲜血淋漓也不曾停下。更仿佛万载寒冰,将人的骨髓、神魂都冻结。 【……】 这么久以来都是呆呆愣愣的模样,直到此时,直到此刻,小女孩儿大睁的双目中,凝聚出了水雾。 男人却还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你为什么要出生!】 【为什么要投生到我们家!】 【你不是我的女儿,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你这个…灾星!!】 第131章 真假本体 你这个灾星… 你这个灾星… 【别开玩笑了!】 【嗤呲———】 飓风滚过,将覆盖着黑色布料的胸膛都毁坏殆尽,五色之刃破腹而出。 站在下弦一的背后,黑发少女———花千骨双目大睁,已然醒转:【我做错的事情,由我自己去承担,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泪水滑落,攥紧刀柄,她带着哭腔,怒声咆哮:【你这个混蛋!】 【我绝不原谅你!】 【轰——!】 水龙咆哮,其威凛然。 就在花千骨出手的同一刻,脸上爬满青筋,眼中遍布血丝,赫发少年———炭治郎挥舞着日轮刀,高高跃起,他声色俱厉:【我的家人——!】 【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 父亲、母亲、竹雄、花子、茂、六太… 温暖的笑容在记忆中涌现,以往和亲人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接连浮出。 【我的家人!不容你侮辱!】 自半空中以不可违逆之势俯冲而下,那被水浪裹挟的黑刃,坚定地落在了下弦一的脖颈上。 【咔——!】透蓝的水龙嘶吼着,贯穿而过,直接将那一颗头颅咬下! 【嘭——】 幽暗的夜色下,亮着灯火的列车穿过丛林,分明噪音不断,可头颅落地的声音,在此刻居然无比清晰。 “………”死死地盯着屏幕,白子画清冷的面上,终于扬起了一抹极浅的笑。 “干得好!”不知多少仙人、道长…此时都是喜形于色:“太好了!” 轻水哭得鼻头红红:“让他欺负人!” 不过…与他们的激动相反,保持着进攻的姿势,亲眼目睹恶鬼的躯体倒下去,两个孩子心中的怒火依旧熊熊燃烧着,不曾熄灭。 一人盯着落在一丈外的头颅,一人盯着脚下的鬼躯,他们都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什么。 最初的欢喜过去,被他们的凝重所感染,弟子中,云端慢慢放下高举的手臂,呐呐出声:“怎、怎么了?” {几乎完全没有实感。} 少年清朗的嗓音解释了一切。 衣衫被迎面的风吹得猎猎作响。望望同伴,再看看那已经滚远的头颅,炭治郎心中的大石没有放下:{虽然是和千骨一起出的招。} {难道这也是梦?} 否则,下弦一的脖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斩断? 除非… 红线错落分布,白发的孩童鬼身着蛛网纹样的衣裳,双臂赤红,脸色森寒————{还是说,这个鬼比他要弱?} “…不可能吧。”闻言即皱眉。东方彧卿说道:“累是下弦伍。” “下弦一怎么可能比下弦伍弱?” 【没有变成灰。】 呼吸逐渐放缓,稍稍按下火气,单膝及地,蹲在鬼躯旁边,花千骨先是飞了一梭子上去,眼看着采到血了,这才勉强自己继续思考:【他没有变成灰。】 对了!炭治郎豁然开朗:【就是这个!】跟之前的下弦伍一样,砍断了脖子,却没有闻到灰的气味! 【难道…】 即使许久不曾一同进行任务,但他们的默契并没有消失,对视一眼,二人心中都有了一个猜想———{还没有死?!} 【那一位…】 确实如此。 带着血水的头颅孤零零地躺在远处,虽然语声微弱,却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并没有在意花千骨采血的动作,下弦一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跟两位年轻的猎鬼人说话。 【那一位,说出除了柱,还要杀了戴耳饰的你时的心情…】 和着肌肉膨胀的声音与水声,赤红的肉块凭空生出,将那头颅包裹,又在短短几息的时间中生成足有数丈高的血肉鼓包———【我现在是非常理解了。】 【而且,如果那一位,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存在,估计也会要求我立刻杀死她…】 【毕竟,】连接头颅的肉块如长长的绳索般,将其高高举起:【你们光是存在就让人感觉…】 【非常地不爽啊!】 果然没死!两个孩子俱是一惊:而且这个样子好恶心。 【这表情真棒。】 如果说先前下弦一还称得上是衣冠楚楚,如今他就只能说是恶心与恐怖的聚合体了,各种意义上的恶心———【我就是想看到你们的这种表情哼哼—】 【为什么我被砍了头还没死?很好奇吧?】 似卖弄,似得意,他居然直接将原因和盘托出:【那就告诉你们吧。因为我现在心情很愉快。】 【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小孩子都能懂。】 【因为…】扭动着长长的“脖颈”,下弦一扫了眼二人身后的鬼躯,满腔的得意藏都藏不住:【那已经不是我的本体了。】 【而且,现在说话的这东西也不是。】 【虽然有着脑袋的外形,却不是脑袋。】 他笑容阴森:【就在你们呼呼大睡时候,我就已经和这俩列车融合了!】 前灯高照,有着无限二字的车头在一干人面前闪过:【这列车上的一切都已经是我的血,我的肉、我的骨!】 这还真是… 不光两个孩子震惊,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人们也惊了:不是,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满肚火气的杀阡陌被这画面镇得头脑有片刻的空白,下意识先嘶了一声:“一直扭来扭去的好恶心。” 让人反胃。 不是,轩辕朗真是服了他了:“那个已经不是重点了!” 不要再关注这个了! “但是…”座位稍稍靠后的堕仙紫薰浅夏却有不同的意见:“和列车融为一体,那天亮之后,下弦一要怎么办?” 被太阳一晒,不完蛋了吗? “呃…”有道理。 话题登时跑偏。东方彧卿沉吟片刻,跟着发散思维:“或许天亮之后会把自己缩在列车的暗处?” 但是…这样的话,怎么感觉那么凄惨? 白子画:“……”为什么要管这种事情?? 甜腻腻的笑声将一群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摆出一脸的悲天悯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两个孩子,下弦一口中却道:【这表情,看来是明白了吧?也就是说…】 【这趟车上的200多个乘客,都是能强化我身体的食物。同时,还是人质。】 【只凭你们两个,能保护得了所有人吗?】 【敢把遍布整辆列车的所有人类,都放在我的肚子里吗?】 这个家伙!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咬牙,炭治郎疾驰上前,那根长长的“脖颈”却迅速缩短,直接叫他打了个空。嘶嘶声响起,红雾弥漫,如冰雪融化般,那一摊肉块已然消失。 【墩—!】 后方,一刀扎在那无头鬼躯上,花千骨直拧眉————攻击无效,尽管出了血,鬼躯却化做肉块,直接遁走了:{好讨厌。} 在这种情况之下… 都看见对方脸上的凝重,不约而同迈开步伐,二人在车顶上奔跑起来,少年的呐喊声遥遥传出———【炼狱先生、善逸、伊之助—!】 【现在没空睡觉了!】 【快醒醒,求求你们了!】 【祢豆子,保护好那些还睡着的人!】 不知这充斥的焦急之意的呐喊声是不是真的及时传递到了,被暖光照耀的车厢中,粉红色的火焰里,猪头少年垂落的手,猛然张开。 【吼—呃—!】 吼叫声伴着咚咚的闷响,原本平整的车顶,居然被顶出了一块凸起! 【唬—啊—!】 咚、咚、咚、咚! 下方的人犹不罢休,一下一下奋力撞击着这块地方,在花千骨与炭治郎又惊又喜的目光中,破开车顶的铁皮,猪头少年一跃而出———【伊之助!】 【跟我来,小的们!】 可不就是伊之助嘛!抓着自己的两把锯齿长刃,猪头少年气势汹汹:【上了!】 他双臂一展,就挥出两道青光:【爆裂觉醒!】 【猪突猛进,我伊之助大爷来了!】 ——————————————— 列车内正发生着巨变。 无数肉块自缝隙中钻出,天花板、地面…又好似霉菌一样,极快地在列车中蔓延开来。蠕虫一般的肉色触手在乘客之间游荡着,似乎正在挑人下口。 如若没有人来搭救,这些乘客是必死无疑。 但猎鬼人们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弦月之下,列车顶上,赫发少年高声咆哮,将自己掌握的讯息传达给同伴:【伊之助!这趟列车上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我们要保护那些睡着的人!整辆列车都变成了鬼!听得到吗?】 【这辆列车就是鬼!】 隔了老远,黑发少女扯着嗓子喊道:【中间车厢可以拜托伊之助吗?】 【!果然如此!】五感敏锐的伊之助怎会听不见?他一叉腰:【不出我所料啊!】 【果然是巨兽!】 【我这个老大当的名实相符!】 这般吼叫着,他握紧刀,缩起身体,跳入那已经被恶心肉块覆盖的车厢———【兽之呼吸·伍之牙。】 青色的罡风飞甩而出,将车厢中遍布的鬼的血肉破坏殆尽:【狂乱撕扯!】 野兽的嘶吼声听得人发颤,却不知为何,心中没有害怕之感。 【每个人我都会救!】 刀刃斩断触手的动静与淋漓的水声不断传出。只是眨眼间,这节车厢的触手已经被全数斩落! 伊之助却并不罢休,一脚踹开用以隔绝车厢的木门,他于半空中旋身舞动双刀:【都给我跪在地上,赞颂本大爷吧!】 【嘴平伊之助大爷,驾到!】 【太好啦。】趴在洞口看着同伴战斗时的英姿,花千骨喜得不行:【伊之助好厉害!】 【好,我们也出发吧。】 【听好了,炭治郎。】 没有过多地耽搁,站起身,她冲炭治郎挥挥手:【中间有伊之助,那么我就往后头走,前面就拜托你了。】 方才还在忐忑,此时炭治郎也定下了心,他点点头:【好,千骨也小心!】 弯弯眼,花千骨背过身,双足一发力,整个人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不过眨眼的功夫,此地就只余涌动的气浪。 {千骨变得好可靠。} 看着同伴嗖地一下离去,炭治郎微愣:{速度也好快,从气味上来看,虽然离炼狱先生他们还很远,但浑身气场已经改变了。} 而且行为举止方面也有了些微改变。 那么,莫名的力量涌上四肢百骸,他扬起一抹浅笑:{我也要加油了!} {有三个人分守前中后,还有祢豆子从旁辅助,应该就可以守住了。} 凝神定气,他压低身体,就要往前冲,忽然———【咚——】 鲜红色的光波将整个屏幕覆盖,巨变突生,车顶上也出现了肉块! 再一声闷响,列车一晃,那些肉块就鼓囊起来,在短时间内,爬满了整辆车! 【哐啷—哐啷—哐啷——】 无限列车还在继续前进,穿过山林,路过湖泊,却不似先前的漆黑,整辆车已被肉块裹成了怪异的暗粉色。 而面对猎鬼人,已经与列车融为一体的下弦一不管出于哪方面都不会放过,一左一右,足有几人环抱那么粗的触手缓缓生出。 【嘭——】 炭治郎却不会仍由它们拖延时间。 踹碎一扇窗户的玻璃,他径直滑入车厢。身下一片绵软,再抬眼一扫车厢:【都这么严重了…】 确实严重。只听一阵血肉蠕动之音,两条触手从地板探出。 {水之呼吸·}不敢怠慢,炭治郎立刻摆出了进攻的姿势:{壹之型·水面斩!} 【唰!】 利刃划出圆弧,涌动的水潮中,两条触手霎时断裂。 同一时刻,末尾的车厢情势也十分严峻。 {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的蜿蜒!} 满目皆是暗粉色,连块完好的落脚之处都找不着,面前是数根冲起的肉色触手,花千骨深吸一口气,举起了刀。 【呼——!】 以自身为中心,漩涡般的烈焰盘旋不休,呈现大范围的锥形,被斩断的触手都是烧出了焦黑一片。 但治标不治本,重生的触手义无反顾地又蜂拥而至。 {糟糕。}处在不同的地方,但花千骨与炭治郎的心音合成了一道———{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 {嗯,哼哼哼~} 即使没有读心术,下弦一也能猜到他们的想法。 发丝轻动,张开双臂,躺在昏昏的暗色中,他那一身惨白的皮肉在紫光的晕染下带出奇异的美:{可恶的猎鬼人,在我的体内真是闹腾。} {但就算你们再怎么砍,我也能重生。} {然后,在你们耗尽力气之后,我就把两百个乘客慢慢吃掉~} 第132章 前进 【轰—轰——】 乌云掩月,夜幕沉沉,黑烟弥漫,明灯高照。 灯火通明的车厢内,红雾四起,腥气大作。 站在其中,衔着竹口枷的幼童,体型缓缓变大,将身上过于宽松的衣裳撑起。 【咔—!】经脉暴出,垂在身侧的白皙手掌猛然一挣,发出一声清脆的骨鸣。 再抬头,鬼之少女温柔的面庞上已布满青筋,直勾勾地盯着从高处的行李架上蜿蜒而下的肉色触手,她腾身就是一个高抬腿。 【呯—!】 血水喷溅而出,不知施加了多少力气在上头,那触手直接爆做一蓬血肉。 一击得逞,祢豆子再接再厉,悍然直上! 霎时间,车厢内人影晃动,又有声声爆鸣与水声传出———哪怕在哥哥姐姐面前再温顺,祢豆子的实力,依旧是不可小觑的。 将将落地,眼角的余光又瞥见一根正欲束缚无辜乘客的触手,她一下回身,曲起五爪就攻上去,硬生生让那足有她腰杆粗细的触手炸裂开来! “好厉害,祢豆子!”泪已拭尽,注视着鬼之少女干净利落的动作,一女修握手成拳,兴奋不已。 “别高兴的太早,”却在这时,抬眼看见什么,火夕说道:“祢豆子陷入危机了!” 可不是嘛! 刚刚才打断了好些触手,回头又看见有一根正在靠近一名男性乘客,祢豆子哪里能忍,当即就扑了上去,伸手就要将其抓烂,但是———那触手狡猾极了,反而掉头缠住了她的手臂! 【!】惊了一下,但祢豆子反应也快,立刻就扬起另一只手,却不曾想,就在她脚跟旁,另一只触手迅速窜出,蟒蛇一般,将她的左手死死捆住! 错愕地看着这突然长出的触手,祢豆子瞪圆了眼,她赶忙压下身子,双臂更是不住发力,试图借此脱身。 【嘭——】 却不等祢豆子多尝试几次,又是两条触手钻出,将她的两条腿也给缚住了! 【唔——!】 双方陷入僵持,祢豆子柳眉蹙起,艰难地挪动手脚,奈何力气悬殊颇大,双臂上的触手一下收紧,仿佛拧布般的动静传出,祢豆子闷哼出声,似乎是疼得狠了,她紧紧闭起眼。 “祢豆子!” 茅山派大弟子云隐神色一凝:“不好,这些触手莫不是想把祢豆子的四肢直接拧断?!” 虽然鬼可以肢体再生,可祢豆子的再生速度在浅草的时候大家就见识过了。 一位长老道:“和下弦一相比,祢豆子的再生速度简直慢得让人心焦。” 而且能再生是一回事,那剧烈的疼痛就是另一回事了啊,鬼又不是不会痛!更何况,倘若真的遭此重创,祢豆子一时半会没办法恢复的话,她的境地就会变得更加危险! 正是一群人忧心忡忡之时,援兵突降! 黄橙色的头发,黄橙色的衣裳,少年合着眼,神情冷峻。 【滋—滋滋——】 银电窜动,车厢中的灯悄然熄灭,昏暗中,唯有那蓝得发白的电流看得最为清晰。 【轰隆———】 说那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落雷般的轰鸣声,一道金灿灿的光芒直直冲出,那光芒亮到极致,也快到了极致! 【轰—轰—轰—轰——!】 一扇扇亮着黄橙色灯光的窗户,顷刻间被银白色覆盖,不知跨越多少节车厢,裹挟着骇人的气势,使用雷之呼吸的剑士最终抵达重视之人身旁! {雷之呼吸,} 落地的瞬间就解了祢豆子的困境,双目紧闭,头颅微低,齿缝中溢出浅浅的白气,散落的血块中,少年———我妻善逸心音低沉:{壹之型。} {霹雳一闪·}双腿迈开,脊背下压。在鬼之少女茫然的目光中,他将自己化做一道闪电。 雷鸣如鼓,电流噼啪不绝,满屏的光芒更看得人头晕眼花。 于车厢的各处横着数次,甚至在半空中构成了耀白的五角之星,他所过之地无不是肉块粉碎,触手断裂,更有无数血水飞溅———{六连!} 【锵—】 刀刃入鞘的声音,分外清脆。直到此时,我妻善逸才开口了:【祢豆子由我来保护。】 【……】被这一系列的动作惊住,祢豆子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 可惜这份帅气没能保持下来。 【保护…】握着刀,口中嘟嘟囔囔,善逸的身形开始摇晃,好容易稳住,他头一歪,又沉沉睡去。 祢豆子:( ●─● )? {诶?!} 末尾的车厢中,横刀斩落数条触手,同样闭着眼的花千骨,茫然回首:{居然可以在梦中攻击?} 她正是一边使用开眼寻找鬼的要害,一边保护乘客,刚才“看”见祢豆子的情况急得不行,却被突然暴增的触手拦住了去路。 快手快脚清完了,顺着灵气一观望,顿时迷茫:{善逸不是还没有醒吗?呃,还是醒了?} 众人皆是扶额:“没醒。” {打雷一样的声音。}处于车头的炭治郎也没有错过这动静,一刀切断袭来的触手,他望向后方:{从后面车厢传来的?} 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担心无比,却不能去查看,他在心中猜测:{善逸醒过来了?} {炼狱先生呢?祢豆子怎么样了?还是千骨弄出来的动静?} {但是千骨好像还没有学会雷之呼吸啊。} 眼看着触手又要去攻击乘客,无法继续思考,他赶忙奔上去:{可恶,光是保护眼前这些人就竭尽全力了。} {没有办法和同伴配合起来!} 而且…挥刀斩断横冲而来的触手,炭治郎心烦意乱:{空间太狭小了!} {连挥刀都不方便!} 这种情况…摩严皱眉:“炼狱还没有醒吗?” 光靠几个小孩可没办法腾出手去斩杀下弦一,就如炭治郎所想,保护乘客就已经够呛了。 白子画道:“应该快了。” 说来就来。 【踏—踏—】 热浪滚滚,血水被蒸腾成雾气,散在空中。 【嗯——】 火焰纹样的羽织随行动飘扬,黑衣上的金扣,颜色鲜艳的头发,微勾的唇角。 迈步于一片狼藉的车厢中,来人嗓音醇厚凝实:【没想到我打盹的时候,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打眼扫去全是叫人作呕的深粉色肉块,青年———炎柱·炼狱杏寿郎目光微动:【真是意想不到。】 【作为一个柱,我实在太不像话。】 前后左右都有触手在蠢蠢欲动,却不知道为什么,它们没有立刻发动攻击。 它们不动手,炼狱杏寿郎可就要动手了,不过一个举刀的动作就激起汹涌气浪,面带微笑,往前张开五指:【真想挖个洞——】 四溢的炎气散发着惊人的热量,整个人都被赤色与光芒笼罩,腾身而起,他倏然曲腿,挥刀而出:【钻进去———!!】 【咆—轰———!】 爆鸣接连不断,声声震耳! 无尽的赤炎自刃上生出,形如圆环一般,极速向前层层递进,顷刻间就将整节车厢中覆盖的肉块全数斩落! 还不止如此! 眼中倒映着赤红之色,忍受着那可怖的热气,一仙人激动道:“快看!” 【咚—咚—咚——!】 被无数欣喜目光注视的影像中,漆黑夜幕之下,赤红之光大作,短而急促的轰炸声里,疯狂燃烧的烈焰将整辆列车都席卷入了炎流之中! 【唔!】 原本还在暗自得意,如今,下弦一脸色顿变————七八根环绕着橙红色裂痕的触手僵在原地,下一刻,赤焰爆出:【什么东西!】 【嘭——!】 不等他反应,只听一声山崩般的动静,列车猛然一跳,而后重重落下。 【哇!】 防备不及,被余波震得连开眼的使用都被中断了,花千骨一个不稳,直接从前滚到尾,好在地上全是厚实的肉块,软绵绵的,虽然恶心却避免了摔伤。 脸都皱成一团,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她摸摸后脑勺:【怎么回事啊,这个动静…?】 【咻——!】 正纳闷着呢,忽见气浪翻涌,一个高大的身影猛然出现:【千骨少女!】 !听声辨人,花千骨唰地睁眼:【炼狱先生!】 黑色的眸子一下亮起:【您醒了!】 【嗯,】轻拍她的肩膀,炼狱杏寿郎又凑近了一些:【事态紧急!少女,你刚才是在使用“开眼”吗?有找到鬼的弱点吗?】 【知道其他剑士在哪里吗?灶门少年呢?】 问题如炮弹一般打出,花千骨却并不慌张,她快言快语,就把自己目前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鬼已经和列车融为一体,弱点就在车头!】 开眼这技能实在好用。 闭上眼,识海中就是一片白茫茫,顺着世间流淌的灵气即可摸索出周遭的一切景物,而如今,花千骨的感知范围已经有三十丈之广。 而鬼是黑色的,散发着黒气,尽管整辆车都是鬼,全部都是黑蒙蒙一片,但头颅乃是六阳之首,全身的阳经均汇集于头部,尤其是额部可称为阳中之阳。? 也就是说,黒气最浓的地方,就是头颅,而头颅所在之处,就是鬼的弱点所在之处! 花千骨吐字清晰:【将驾驶室一分二,恶鬼即灭!】 【然后,伊之助在第四节车厢,炭治郎在第二节,善逸和祢豆子在第五节!】 【好极了!】 扬起嘴角,在花千骨的错愕中,炼狱杏寿郎抽刀而出,刷刷几下,将车厢中的所有肉块斩做碎片:【那么接下来,我要去告知其他人这些事情。】 【少女你和灶门少年、猪头少年前往车头斩鬼,乘客们由我和其他人负责!】 呆愣只是一瞬。对面前的人极度信任,花千骨想也不想一口应下:【是!】 【很好,那么我先走一步!】 眼看前辈风风火火地极快遁走,抹了把汗,握紧刀柄,花千骨心中大定,志气倍增:【好,出发了。】 【前往车头!】 ———————— {什么情况?} 与此同时,第二节车厢中,四脚朝天地靠在门上,炭治郎试图思考刚才的动静从何而来:{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是鬼的攻击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无法冷静,他赶忙调整姿势,就要站起。 【嗖!】 就如刚才突然出现在花千骨面前一样,手持赤炎刀,和着翻涌的气流,炼狱杏寿郎闪身而出:【灶门少年!】 炭治郎惊了,下意识脱口而出两个字:【师父!】 【嗯。】对这个称呼接受良好,炼狱杏寿郎说道:【来这里的路上,我把鬼剁得很碎。】 【想必它要过很久才能恢复。】 他蹲下身与自己的继子四目相对:【没时间浪费了,我长话短说。】 炭治郎大声:【是!】 【千骨少女已经找出了鬼的弱点,你、猪头少年和她一起前往车头斩杀恶鬼!】 【然后,这辆车共有八节车厢。】张开五指,即使说着没时间浪费,但炼狱杏寿郎看上去依旧从容不迫:【我保护后面五节。】 压低身体即将抽刀的我妻善逸与伸出爪子瞪着触手的祢豆子浮现在屏幕上———【剩下三节交给金发少年和灶门妹妹去保护。】 【你们就在注意那三节状态的同时,斩杀恶鬼!】 【千骨少女会告诉你鬼的弱点的所在,】猛然贴近,炼狱杏寿郎提高了音调:【目前的情势如此,要鼓起干劲来!】 话音未落,他站起身:【咻——!】 不等炭治郎说话,炎浪一滚,此地已无他的身影。 {好厉害,根本看不见!} 眼前只余漩涡状的气浪与烟尘,炭治郎呆呆地跪在地上:{刚才那是炼狱先生移动时造成的摇晃吗?} 屏幕上,金红色头发的青年面带微笑,疾驰向前。 “话是这么说。”有人奇道:“为什么不是炼狱去斩杀下弦一,让花千骨他们保护乘客?” “他怎么确定千骨他们能顺利斩杀下弦一呢?” “花千骨、炭治郎、伊之助、善逸和祢豆子一起,各负责两节车厢,应该也堪堪够用吧?” “蠢货。” 此言一出,就有一位剑修冷冷道:“你也说了是堪堪够用。比起保护乘客,他们三个人去杀下一好歹还能互相照看。” “再者,下一的脖颈被斩断的时刻,他未必不会选择和所有人同归于尽。底蕴更加深厚,实力更为强盛的柱级队士留在车厢才能发挥更大的用处。” {对状况的把握和判断都无比迅捷!} 炭治郎也是一愣一愣的:{一个人就能保护五节车厢?!} 啊、不对!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 {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直接将阻拦前进的木门扑倒,他支起身体:{鬼的气味越来越强了,要抓紧时间!} 第133章 前进2 【千骨!伊之助!你们在哪里?!】 被肉块层层覆盖的列车中,一道声音传出。 一面奔跑,一面高声呐喊,赫发少年炭治郎看上去似乎急得不行。 正找着呢,头顶上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烦死了!信不信我干掉你!】 炭治郎紧急刹车:【上面吗?】 的确如此。大步奔跑在车顶,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伊之助气咻咻地:【那个大眼珠子对我指手画脚的!】 说着说着,他的嗓门却忽然低了下去:【但总感觉…总感觉…】 车厢中,手持日轮刀,青年噙着笑,昂然而立:【总感觉他好强啊!】 【真不爽——!】 【伊之助,看好前方的三节车厢!】无力去纠正同伴的态度,炭治郎艰难地推开已经被肉块堵死的木门。 这还用他说?震落缠在刀刃上的布条,伊之助脚步不停:【我知道!】 【而且我也找到了!不止文落!我也找到了!】 【用全力的柒之型,找到了这个巨兽的要害!】 轻水懵然:“文、文落?”谁叫文落? 火夕汗颜:“…这家伙给人改名的本事又增强了啊。” 同样被这个称呼怔了瞬,炭治郎一拍脑袋:是千骨吧? 【是吗?果然是在前面吗?对了,你有看见千骨吗?】 【没看见,但没错,就在前面!前面那地方实在是太恶心了!】 {因为风太大,气味都分散掉了,分辨不出来。但既然伊之助和千骨给出的情报都是同一个地方,就肯定没错了。} {但是千骨还没有到…对,从车尾赶到车头也需要时间。}打从心底相信着自己的队友,炭治郎放开喉咙:【是堆着煤炭的地方吧?】 伊之助大声:【没错!】 【我知道了!】 终于找到了出口,抓住侧门的扶栏,炭治郎探出身体:【好,出发吧!】 【前进!】 {炼狱先生保护着整整五节车厢的乘客。} 肌理形如鹅卵,累累相叠的肉块布满车厢的每个角落,青年手持赤炎刀,神情严肃。 {千骨和伊之助找到了敌人的要害。} 奋力推开阻隔车厢的门,黑发少女跑得满头是汗,却足不敢停。而车顶之上,猪头少年俯视着石块般漆黑的煤炭堆。 {善逸和祢豆子也正在战斗。} 背靠着背,黄发少年与鬼之少女,直面触手繁杂的攻击。 {我也必须要发挥作用。} 一个用力跃上车顶,赫发少年毅然抬头:{必须保护大家!} ——————————— 【就是这里么?】 灰色的皮毛被风吹得后倒,盯着车头的黑色铁皮,伊之助挥刀而下。 【唰!】 火花爆开,刀刃穿过空气的声音传出,那铁皮顷刻间就被切开,露出下头的肉块。再挥几刀,整个天花板就已经四分五裂! 【!】不知为何清醒着,突然被掀了顶的驾驶室内,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猪头少年。 “为什么这个人还好好的?他可是呆在鬼的要害之处,下弦一居然没杀了他?” 注视着车壁上蠕动的肉块,再看看举着刀直喊【可疑】的伊之助,笙箫默仿佛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 “古怪。”摩严也道:“而且此人看见那些肉块都不害怕,还挥手试图驱赶伊之助。” 鉴于先前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他冷哼一声:“此人定与下弦一勾结在一块。” 言之有理。 太白山掌门道:“但只凭他一人可拦不住伊之助。” 此话不假。伊之助根本懒得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人,高举双臂,他就要出刀:【鬼的要害就在这里!】 【嘭—!】攻击即将落下之际,肌肉膨胀之声响起,车壁上的肉块猛然爆发,暴涨成原先的几倍大小,变作无数深粉色的手臂,急冲而出! 【好恶心!】 饶是伊之助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赶忙挥刀,不叫这些东西再污自己眼睛。 可斩断了又怎么样?一根断了,还有无数根,那些断裂的手臂于下弦一来说还不如九牛一毛。 就有一只手冲出,死死抓住伊之助的小腿。 一击得逞,其他手臂有样学样,不等他反应,啪啪啪几声,腰杆、手臂就都被牢牢掐住了! 【手太多了!】 正如先前的祢豆子一样,如今可谓是奋力挣扎都摆脱不了,伊之助气急,但很快,他连话都没办法说了———一手扣在他的脑门,一手攥住那长长的猪鼻,下弦一用这种方式强行让猎鬼人闭嘴了。 【糟…】 正是慌乱之时,半空中突然旋出水浪,赫发少年高举着刀,悍然攻下! {水之呼吸·陆之型·扭转漩涡!} 水浪环绕在狭小的驾驶室中,却不曾伤同伴分毫,唯有那些个手臂被全部斩断。 【咚——】刚才只是被掀了天花板,这下是连两边的墙壁都没了。而不知是不是要害附近的痛感更强,下弦一的嘶喊声凄厉无比。 【这是?】 他是凄惨,猎鬼人听着却觉得是胜利的讯息。车厢中,还在赶路的花千骨喜上眉梢:【看来炭治郎他们已经在攻击鬼的脖颈了!】 {那我也要加油,快点赶上。} 【伊之助,没事吧?!】好在及时赶到,驾驶室中,炭治郎赶忙去查看同伴的情况。 伊之助十分要强:【我这可不是被你所救的啊!】 明白他的脾气就是这样,炭治郎并不多说什么:【我知道!】 现在的关键是… 没有理会一旁阴沉着脸的司机,他蹲下身,打量着这铁造的、有着菱形纹样的地板:【正下方…】 这里的正下方,鬼的味道很浓! 风被挡在外头,敏锐的嗅觉终于可以发挥作用,炭治郎不再犹豫:【伊之助,鬼的脖子就在正下方!】 【不许命令我,我才是老大!】 【我知道了!】 哼!自觉老大颜面扫地,几步跳出车厢,伊之助高高跃起:【看着吧!】 【兽之呼吸·贰之牙!】 【劈斩!】 青白之色的罡风悍然而出,随着双刃的落下更激起滚滚灰烟,待尘雾散去,被破开的地板中,猩红的血肉与足有人腰杆粗细的阴森白骨赫然显现! 【骨头,是脖子的骨头!】 事不宜迟,炭治郎立刻举刀:{水之呼吸·捌之型} 白沫翻腾,透蓝的水浪贯彻而下:{泷壶!} 能成功吗?心中有火无处撒,魔君杀阡陌稍稍坐正,目露期待:要是能一举斩杀,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忆起之前花千骨与炭治郎的多次自杀,轩辕朗硬邦邦扔下一句:“早该死了。” 但是…黑刃穿过肉块,带出大股血流————白子画沉如水:“被挡住了。” 原先还展露在外的白骨,在猎鬼人的攻击落下之时,已经被肉肉死死护住,而下一刻,那些肉块极快地重组,又生出十几条长长触手! 糟了!无暇顾及更多,炭治郎拦腰抄起旁观许久的驾驶员。肆意挥舞的长长手臂中,两道身影极快跃出。 将身上的人放在煤炭堆上,他这才得空回头去观察驾驶室。 “唉。”见此情形,诛仙台下又叽叽喳喳吵开了:“果然没办法速战速决啊。” “这鬼的反应也忒快了。” 又有人捂眼:“这玩意真是越看越丑怪!” “毕竟是下弦一,不可能轻易得手。” “打持久战可不行!” 人和鬼的体力相差太多了。 而就在这几句话的时间内,那些肉块又开始变化,长长的手臂被收回,骨头处的缝隙被填满。肉块颤动着,相互连接,以那白骨为底,构成了只碗一样的东西! {再生得好快!这就是下弦一吗?!}炭治郎看得心惊:{而且,我的全力一击只能勉强让骨头露出来…} 可想灭杀恶鬼,就必须得砍断骨头才行! 【伊之助!】目光转向对面的同伴,他拔高声线:【我们配合好呼吸,发动连击!】 【先由一个人把肉砍开,然后另一个人马上把骨头砍断!】 【原来如此,】伊之助很有老大风范:【好办法!值得夸奖!】 【谢谢!】握紧刀,炭治郎俯下身子:【来吧!】 好!与他遥遥相望一眼,伊之助也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没有人喊【上】,但两个少年同时迈开了步伐。却在这时,巨变突生! 【嘭——!】小山一般庞大的肉块窜出,将两位猎鬼人彻底隔绝!而转瞬,那肉山上又鼓起无数“小包”,写着梦字的蓝青色眼睛相继睁开———{强制昏倒催眠·眼。} 是血鬼术! 猝不及防中与正好和它们对上视线,炭治郎大惊,只觉得眼皮突然变得沉重无比:{中招了,要昏睡过去了!} 【伊之助!在梦里砍断自己的脖子,就能醒来!】 蓝粉色的光晕波纹般绽开,不知道伊之助到底有没有听见自己声音,反正炭治郎摇摇晃晃,已经失去了意识。 依旧是雪林,依旧是寒风,而这个小少年,也依旧毫不犹豫的斩向了自己的脖子。 【踏——!】 蹬开足下的煤炭,勉强保持住了平衡,抓着刀,重新醒来,他安慰自己:{没事,中了招也能破除。} 可破除了又怎么样?血鬼术又不是只能用一次。 一时不察就再度中术,炭治郎气得大骂自己:{笨蛋,醒来之后就要闭上眼睛!} 不然又会中招的! 于梦中再次自裁,重新清醒,在那些个鬼目的注视下,他纵身跳入“碗”中。 但是…肉块迅速增生,把洞口缩小一圈的同时又再度生出了许许多多的眼睛———【咚——】 避无可避! 四面八方都被眼睛包围了! 在半空中就失去了力气,炭治郎扑通一声跪倒在“碗”底:{可恶,醒来的瞬间又会和鬼的某个眼睛对上视线!} {必须闭着眼睛醒来,闭着眼睛!} 刀刃落下,正中脖颈。 可怖的触手形如小丘,数量众多的鬼目沉默地盯着面前的少年,而在少年睁眼的瞬间,光波荡起。 {不行!}又一次回到了梦中,炭治郎在心中怒吼:{醒来、醒来!} 可,即使醒来的时候低下头,身下的肉块也会迅速再生出一只眼睛! {要赶快…把脖子…} 自裁。 中招。 {砍断!} 自裁。 {醒过来!} 中招。 不知循环往复了多少次,倘若每个梦境交叠在一起,那鲜红的血想必都能汇聚成涓涓细流了。 汗湿衣裳,鼻息粗重,炭治郎不知道第几次将刀刃抵上脖颈,他抬手按住刀背:{快醒过来!} 修仙界众人瞬间沸腾! “别动!” “醒过来,炭治郎!不要弄混!” “炭治郎!清醒一点!” 也顾不上什么声音能不能顺利传达了,不管是妖魔,还是仙道,此时都急了,因为————这次的场景,不是寒风呼啸的雪林,而是被肉块包裹得仿佛山谷的驾驶室! 也就是说————“这不是梦境!这是现实!” “如果在现实中把脖子砍断,你会死的!” “醒过来—!” 第134章 前进3 “醒过来,炭治郎!” “这不是梦!把刀放下” 【嗤呲——!】 刀刃划过血肉的声音环绕在耳边,分明断开的是长着眼睛的触手,但不晓得为什么,不少人立刻打了一个激灵,竟错觉这是砍过脖颈的声音。 好在,并不是。 【这不是梦,是现实!】天降神兵,猪头少年伊之助抓着同伴的手腕,将人摁倒在地。 【别中陷阱了,不然只会死得极其可笑!】 说罢,不再搭理愣神的炭治郎,他怪笑着,抄起自己插在地上的刀,直接将身前的触手大卸八块:【我可是披着大山之主的皮,肯定是害怕得不敢跟我对视了吧!】 【嗖—嗖—!】 清冽的罡风随刃而出,将这方寸之地中的肉块触手破坏殆尽,伊之助张扬大笑:【一群垃圾眼珠子!】 {对了,}重新爬起,看着同伴大显神威,炭治郎恍然:{对方根本搞不懂伊之助的视线在看向哪里。} 所以伊之助才没有中招啊。 【好!】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打量着那被七八根手臂死死护住的要害,伊之助干劲十足:【接下来把这个干掉就行了!】 “等等…”火夕揉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那个衣服,是刚才的驾驶员没错吧?”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舞青萝顿时背后发寒————那深深的肉“碗”边缘上,赫然立着一个人! “他的手上那是?骨锥?!” 【踏—!】就见那人纵身一跃,落入“碗”中,踉跄了几下就稳住身形,他直直奔向了正要挥刀的伊之助! 而因为对于人类并没有太大的防备心,又是背对着的,伊之助毫无知觉,直到炭治郎的喊叫声响起———【伊之助!】 伊之助:【?】 驾驶员挥舞着骨锥,已近在咫尺:【不要妨碍我的美梦!】 正是十万火急! 【嗤呲——】寒锥入体,暗红色在布料上晕染开来———一时想不出辙,索性直接挡在了伊之助身前,炭治郎冷汗直冒,疼得脸都有些许扭曲了。 【炭治郎!】一道白影飘忽而下,刚刚赶到就“看”到这一幕,花千骨差点没把魂吓飞。 【你被刺中了?!】看着炭治郎强撑着敲晕驾驶员,伊之助也惊了。 炭治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没事的…】 【哪里没事了!】急匆匆奔来,花千骨赶忙去看他的伤口。 好在她也是学过医的,又跟了蝴蝶忍许多日子,能当半个大夫使:【不得了…从出血量来看伤口很深。】 话不多说,她立即并拢双指连点了伤口附近的几处穴位,又抓着他的手臂输了些灵力过去:【情势所迫,我姑且先用这个法子给你止血,但是动作太剧烈的话,血还是会流出来的。】 【没事。】 炭治郎也知道现在没时间给包扎伤口,见衣上的红色扩散速度放缓了,他抓起驾驶员的胳膊,一边把人往远处拖,一边道:【这个伤口后面再处理也行。】 伊之助气急:【别管那混蛋了!】 【不行,我不会让他死的。】 都说了不要乱动了! 【好了,】亲眼目睹了刚才的那一幕,花千骨很不喜欢这个驾驶员,但她又不能看着炭治郎在拖着人在那一步一挪。 【这样吧,我先把他放到炼狱先生他们那边去。】 【拜托你了!】 看着她化作一道白光消失,炭治郎松了口气,扭头去找伊之助:【好,我们开始行动吧。】 【要快点砍断鬼的脖子才行。】 【哈?】正和触手缠斗的伊之助回头看他:【刚才千羽不是叫你别乱动吗?】 万万没有想到他在这种时刻居然那么听话,炭治郎哽住:【…那种事后面再说了!】 【但是…】伊之助还想说什么,厚实的“碗”沿上,蓦然长出数条粗壮的触手。 【啪啪啪啪啪——】 如流星般,无数长长的胳膊带着巨大的巴掌落下,又从四面八方包抄而至,其力道之大,甚至连地板都有轻微的摇晃! 这种情况可没办法再多话。两个孩子纷纷跳跃躲避。 一路跑一路躲,躲不过去直接挥刀斩,一时间血液喷涌的水声与金铁交鸣之音不绝于耳。 【伊之助!】这样下去只会被拖到体力耗尽,心念电转,炭治郎大声道:【配合好呼吸,我们要砍掉鬼的脖子,和我发动连击!】 【……】盯着他腹部洇出的血迹,伊之助没有再说什么自己是老大,不许命令自己之类的话。 “…等千骨回来非得气死不可。”看着二人在那深粉色的手臂中穿梭,最终直面如天柱般的浑圆触手,轻水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而且千骨来打优势更大,她闭着眼睛也看得见啊!” “不不不,先别管那个了。” 看着触手上再次长出密密麻麻的蓝青色鬼目,一个乙班弟子呻吟着,只觉得胃中一阵翻腾:“不先想办法解决这些眼睛,就完蛋了。” 炭治郎也惊:{糟糕,要是现在睡着…} 【看招!】伊之助可是无所畏惧,锯齿日轮刀毫不留情地将那些眼睛通通扎破,飞扬的血液中,他勇往直前:【上了,跟紧我!】 【兽之呼吸·肆之牙!】 仿佛察觉到什么,“深渊”的底部,数量繁多的手臂立刻将脖颈的所在地挡得严严实实,奈何,猎鬼人却浑然不顾:【碎裂斩!】 蓝青色的罡风将手臂碎做万段,又掀起滚尘烟。可怖的颈骨再次出现,仿佛触手可及的胜利。 【嘶——】 风声呼呼,连绵的吸气声中,赫发少年高举黑刃,极速下坠:{父亲。} 唇齿边的白气转为烈焰:{保佑我吧。}闪着寒光的刀刃在此时仿佛也散发出了橙红色的光芒:{就用这一击,将骨头…} 赤炎席卷而上,将刀刃包裹:{斩断!} {火之神神乐!} 【轰——!】 耀眼的火光甚至将白骨都染成了红色,在一干期待,或震惊,或错愕,或欣慰的目光中,十字白光乍现,炽热到极致几乎发白的火环在黑暗中爆出———【碧罗之天!】 第135章 斩杀. {火之神神乐·碧罗之天!} 【咚—轰———!】 灼热到仿佛足以将世间的一切都焚烧干净,层层叠叠,如旭日般璀璨的火焰之环随着这一击,贯穿整辆列车,因为车头的断裂,列车剧烈颤动直接脱轨! !暗不见光之处,下弦一满面不敢置信,一颗美人头颅却已然离体:【呀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幽若喜上眉梢:“赢了!” 围观的仙婢们方才一直握着手,如今眼看大局已定,都是欢快不已:“伊之助和炭治郎都好棒!” “太好了!”长留山中,也有性格狂放的仙人抚掌大笑:“我早就看这个下一不顺眼了!” 可不是嘛! 诛仙台下,不论是哪门哪派,弟子们吵吵嚷嚷也都是在说:“死得好!” “叫他拿血鬼术欺负人!” “终于死了…”杀阡陌的火气终于少了一些:不能自己帮小不点出气就算了,好歹下弦一到底是死了。 每次看到新的任务他总会忍不住担心小不点会不会在任务中死去,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她一直呆在鬼杀队的总部。 轩辕朗心情大好:“接下来只要安稳列车、扛过下弦一的临终反扑,这个任务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他说的不错。 极度的不甘之下,车厢中,数不尽的手臂被催动,死死扼住乘客们的脖颈。 【呼——!】 只可惜,灼热的炎足以焚尽一切。 碎火飞扬,金红色头发的青年半张脸都被照亮了,他神情严肃,挥刀而下。奔腾四射的火焰里,黄发少年、粉衣少女赶忙护住身边的乘客。 而列车之外,暗粉色的肉块凝成硕大的肉球,其庞大几乎遮盖了月亮,最终却只能无力碎裂。 比惨叫声更猛烈的,是列车因这一系列事情产生的侧翻。 {糟了…} 正是兵荒马乱之时,一道白影从中间的车厢跃出,在颠簸起伏的列车上借力,跳跃着来到车尾又腾空而起,眼中紫光闪动,白影———花千骨振臂出刀。 {风之呼吸·伍之型·寒秋落山风!} 伍之型·寒秋落山风,风之呼吸中攻击范围最大的型,从上空挥出围绕自身旋转的巨大风刃。 而如今使用这一招,却是花千骨要用它来减缓列车的颠簸幅度。 【轰———!】一如刚才的碧罗之天,青色的风刃卷做范围极广的龙旋风,汹涌而出,将整辆列车都包裹在其中。 但是,只是这样还不够。 {柒之型·劲风·天狗风!} 无法长时间呆在空中,花千骨于半空中旋转着身体,挥出数道螺旋形的风刃,又极速往前奔驰:{壹之型·尘旋风·削斩!} 【好强烈的惨叫和摇晃…】 【伊之助,你怎么样?】 【诶,列车的颠簸幅度,怎么…】倒翻过来的驾驶室中,炭治郎话说到一半,顿觉不对,纳闷中就要探身去查看情况,腹部却一阵钻心的疼,叫他不由自主地躬下腰。 【喂!】看他这样,伊之助也急了:【你的肚子没事吧?】 【嗯,没事…】 【伊之助,你去保护乘客…】 【嘭—】 不等他说完,彻底坚持不住的驾驶室轰然裂开。两个孩子身体直接腾空,在这种紧急关头,炭治郎的心音却让一干人都无语了———{我不能死!} {我死了的话,那个驾驶员就要变成杀人犯了!} {我不能死!} 眼前是一片天旋地转,看着飞出的同伴,他徒劳地伸出手:{我不想让任何人死!} 杀阡陌眼神复杂:“……” 被他的脑回路惊到,旷野天啧啧称奇:“这孩子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啊!” 对此,云翳扯扯嘴角,不做回答。 【咚——!】 脱轨的列车重重砸在地上,与铁轨擦出耀眼的火光,其声音刺得人耳疼,又撞上铁轨两边的大片碎石,许久才彻底平静下来。 “啊…”看着在被抛在半空中的赫发少年,有医药阁的弟子急道:“炭治郎受了伤,再摔在地上伤势会加重的!” 【嗖—】 他话音未落,屏幕上忽地晃过道白影,一把将飞出的二人接下。 突然有了依靠,炭治郎顿住,抬眼却看见熟悉的面庞:【千骨!】 被揽着腰的伊之助也愣了:【是千叶!】 【……】还好丹田内的灵力还有小半。 一手捞一个,被呼唤的花千骨瞥了他们一眼,聚灵于四肢百骸,在轨道两侧的土地上来回跳跃,最终挑了个还算平整的地方落下。 【三太郎?】没有之前的淘气,刚落地,伊之助忙去查看炭治郎的情况,他一把抓住其肩膀:【你还好吧?】 【你肚子没事吧?被捅的那个地方!】 【嗯,还算好…伊之助你呢?】 【可精神了!】伊之助嗓门极大:【连感冒都没得!】 就这一会怎么可能感冒。 花千骨被两个人的对话弄得满头黑线,连火气都消了几分:【好了,伊之助先把炭治郎放在地上吧。】 【我来帮他看一下。】 【啊?噢!】正抓着人摇晃的伊之助闻言立刻轻手轻脚,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地把炭治郎平平放下:【你看,你快给他看。】 【好好。】 屈膝半蹲,蹙眉盯着那腹部扩得更大的血迹,花千骨深深地呼吸:【虽然我知道炭治郎你绝对不会听我的话安静地待着,但是我还是觉得很生气。】 【…抱歉…】 自知理亏,躺在地上,炭治郎乖巧地将双手放在身侧,讪讪道。 求生欲让他试图为自己辩解:【但是情况真的很危急,没办法等千骨回来。而且我可是长男!】 说着说着他还来劲了:【我是祢豆子和千骨的哥哥,这点痛还是能忍的!】 花千骨:【……】(●—●) 什么歪理!而且明明我才是姐姐! 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了他一眼,花千骨啪啪啪一下把他衣服扯开。 但她能泄愤的也就外面的队服了。里面的衬衣早已被血浸透,与伤口粘粘在一块,得尽量放柔了动作才能将其分离。 掏出帕子把伤口附近稍作清理,她从怀中摸出个拇指高的漆皮小葫芦。 有千骨在真是太好了。 仍由花千骨鼓捣着自己的伤口,听着一边伊之助无意义的嚎叫,炭治郎道:【伊之助先去救其他人吧。】 【应该也有其他人受伤了。】 【之前的那个司机呢?就算是在车厢里,可能也会有危险…】 司机? 之前的那个司机? 【……】嚎叫声顿停,伊之助脑袋一木,静默片刻,他大声:【我觉得他死了也没问题!】 炭治郎无奈:【有问题的啦。】又侧头去找花千骨:【千骨刚才有看到他吗?】 花千骨头也不抬:【没有。我把他放在车里就出来了。】 【他不是捅了你的肚子吗?】 伊之助不明白同伴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嘁了一声:【刚才我看见他从窗户里飞出来了,现在摔在地上动不了了。】 【虽然没有流很多血,但应该是骨头断了,动不了很快就会死掉了,不用管他了!】 也就是腿断了? 魔界妖人茈萸下意识纠正:“不对,只是骨头断掉的话,短时间内是死不了的。” 她倒也认同伊之助说的话:“以怨报怨才是正道!” 可惜炭治郎不这么想:【那他受到的惩罚已经够严厉了…】 【去救救他吧,我这边有千骨就可以了。】 听着他明显气力不足的声音,伊之助僵住了。 【拜托你了。】 【……】看看炭治郎,看看专心忙碌的花千骨,再看看炭治郎,再看看花千骨。 手握成拳,浑身脏兮兮的,伊之助站了好半天,把头转向另一边,他气咻咻地哼了一声:【我去就是了!谁叫我是老大!】 又挥舞双臂指向地上的炭治郎:【谁叫这是小弟的请求嘛!】 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越想越火大。他边走边回头边喷出一股白气:【救了他之后,我就把他的头发全部拔光!哼!】 炭治郎弱弱开口:【…也不用那么做啦。】 一直不语的花千骨盯着那逐渐被纱布覆盖的伤口,忽然抬头:【伊之助!】 猪头少年茫然回首。 【把他的眉毛也全部拔光!】 ———————————— 黎明即将到来。 仰躺在地上,赫发少年身旁,黑发少女正快手快脚地为其包扎伤口。 而另一个世界中,盯着她身后,列车的残躯之下那块长着两只眼睛的暗红色肉块,魔君大人笑吟吟地,却莫名让人看出几分讥讽:“这是下弦一?” 好凄惨哪,之前不是那么嚣张吗? 现在怎么变成碎片了? “他奶奶的早该死了。”轩辕朗没好气地撂下一句,惹得后头的下属连连咳嗽,他却并不收敛:“要不是无法,我真想将他千刀万剐!” 居然让他家千骨遭那样的罪! 又岂止是他有这样的想法? 即使先前对长留上仙的这个徒弟观感不怎么样,但看了这么久的屏幕,不论是谁,多少还是有点喜欢这个小女孩。 有一点喜欢,心就会忍不住偏过去,更何况下弦一的所作所为是个人看了都觉得愤怒。所以不论是太白山、天山、昆仑山、武夷山…的弟子。 又或者是各个散仙、散修,这会或冷笑连连,或心情大快,都是在叫好。 幽若抱着胳膊,气哼哼道:“他该!” {身体在瓦解,无法再生。} 就这一小块,还在不断地消散。被众人嫌弃的肉块,不,应该说是下弦一,犹不敢相信:{我居然输了吗?要死了吗?}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还没有使出全力!} 车中昏睡的乘客的面容接连浮现在屏幕上:{连一个人都没吃到!} {和列车融合,一次性吃掉大量人类,我的计划全泡汤了!}艰难地生出一只手臂,他还想抓住什么:{甚至不惜变成了这种样子!} {还花了那么多精力和时间!} {都是他!} 薄荷绿的眸子猛然睁大,金红色头发的俊朗青年浅笑,自屏幕上闪现:{都是他的错!} {明明我手上相当于有足足两百名人质,却还是处于下风,被他死死压制着!} 迸射的火光中,青年挥刀向前,羽织随动作飘扬:{这就是柱的力量吗?} {还有他、他的速度也非常快。} 银色的电流里,黄衣黄发的少年阖着眼,往前倾斜身体:{明明连中的术都没有全部解除!} {那个女孩,}十指尖尖,挥退一切,粉红色的火焰环绕在身旁,粉衣女孩竖瞳毕现:{她不是鬼吗?!} {和猎鬼人混在一起的鬼,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被无惨大人处理掉!} {可恶、可恶!} 乱七八糟的骂了一通,视线又落在背对着他的黑发少女身上,下弦一再不复开始的优雅:{这个女孩也是,会多种呼吸法也就算了,而且闭着眼睛居然也可以战斗!对外界的敏锐程度高得离谱!} {对了,还有那头野猪!要不是他,我早就解决了,都是那头野猪碍事!} {他的直觉敏锐得出奇,还对视线那么敏感!} {不,说到底…}死死地盯着那黑绿色的格子外衣,他自觉找到了失败的根头:{还是要怪这小子破解了我的术,才造成了这一切!} {都是这小子的错!}下弦一挣扎着伸出手:{至少要想办法把这小子干掉…} “死到临头了话还真多。” “怎么还没消失?” 更何况… 几个癸班的小弟子都笑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反杀?自身的虚弱是一回事,别忘了,花千骨可不是吃素的。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不消停。” 无需多言。 将衬衣的最后一粒扣子扣上,屏幕上,夜色里,黑发少女在沉默中起身、拔刀。 【咻!】五色之光流转,风刃劈砍而出。 【!】不作死最起码死的不那么快。原本至少还是个整块,这会倒好,下弦一再度四分五裂。 {不可饶恕!}散落一地,感受着那疼痛,下弦一火气噌噌上涨,满腔的愤怒与怨恨化作临终的反扑。 趁着还没有彻底消失,他恶狠狠在心中咆哮:{我要把你的事情传给大人!} 笙箫默笑容顿消:“哎?” “等等,”白子画也脸色一变:“传给谁?” “…鬼舞辻无惨?!” 杀阡陌惊了:“不是,他这个情况,还传得过去?” 还是鬼舞辻就在附近?? {咚——!} 不等人反应,一道血色光芒在那只有巴掌大小的肉块上闪过,似乎还真的成功传达了讯息,下弦一心中终于畅快了些:{你就等着被更强大的鬼吃掉吧!}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观影的一干人甚至找不出话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还在得意的下弦一却转念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不由得悲从中来:{我要输了吗?} {要死了吗?} 肌体化作暗红色的飞烟,散在空中,归于虚无。 {啊啊啊…真是噩梦啊,真是噩梦啊…} {被猎鬼人除掉的鬼,一直都只是那些底层,上弦的几个鬼,在这近百年里都没有变动过…} 幽蓝的屏幕上,影子一个接一个地出现,腰配长刀者有,身形扭曲者有,手持折扇者有,双手握拳者有…{就算除掉无数鬼的猎鬼人的柱,都曾死在他们手上。} {是他们太强了吗?} 最后的时刻想起那高高在上的鬼王,他心音颤抖:{即使分到了那么多血,我也依然无法和上弦相比…啊啊啊…} {想要重来、想要重来!} {好凄惨的噩梦啊…} 第136章 猗窝座 浅浅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暗蓝的天空中乌云层层,如暴雨将临。唯有远处的天际有些许亮光。 【还好有千骨少女在!】 【在接受战斗之后能立刻得到救治真是非常好的事情!】 昏暗的天幕下,忽有亮色冒出。 来人目光炯炯,嗓音清朗:【还好灶门少年你的全集中“常中”也练得不错了。真是好事一桩啊!】 啊!两个孩子都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都激动了起来:【炼狱先生!】 【嗯!】双手插腰,俯身打量着两个小不点,炼狱杏寿郎夸赞道:【两个人都做得不错!】 【“常中是通往柱的第一步,虽然后面可能还有一万步就是了。】 【是!】得到了尊敬的前辈的认可,不管是炭治郎,还是花千骨,都笑了起来:【我会努力的!】 这一点炼狱杏寿郎倒是不怀疑,扫了眼炭治郎,他道:【就像之前我教过的那样。】 【集中注意力,提高呼吸的精度。虽然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还是会有些微的出血。】 见花千骨想要起身,他又说:【少女也听,再一次记住这个诀窍。】 花千骨打了个激灵:【是!】 【将控制力延伸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控制血管,那被刺破的血管。】 【哈、哈、哈…】听着师父的指导,炭治郎的喘息就有几分急促,额头也冒出了汗珠。 【再集中一些!】 “唔,听上去和用灵力、真气、内力止血差不多啊。”笙箫默挑挑眉,就去看自己的两位师兄。 “确实。”白子画颔首:“只是效果较差。”毕竟灵力、真气…只要不是重伤,只要负责救治之人修为高深,负伤的人伤口就能立刻消失。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鬼灭世界不是修真界,北海龙王笑容明媚:“差与不差又怎样?有得用就行了。” 其他的也指望不上。 正说着呢,屏幕忽地化做一片红色的“沼泽”,无数细长弯曲的东西缓缓靠近,然后,一团晕开的黑色出现了。 再一凑近,众人才发现那黑色居然是如山洪般倾泻的血液。 咚咚心跳声好似就回响在耳畔。 【就是那里。】从弟子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眉头微动,炼狱杏寿郎说道:【止血,让已经很缓慢的出血停下来。】 【!】炭治郎十分听话。他咬紧牙,浑身都在发力。 【嗒。】 正全神贯注到了极致,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抵在眉心处,炭治郎一愣,就听师父大人严肃道:【集中!】 集中、集中! 跪坐在一旁不错眼地看着,即使先前有亲身使用过这个方法,花千骨还是由衷地感叹:{呼吸法真是万能啊。} 【嗯,止血成功了,很好。】 几息时间过去,随着炭治郎的闷哼,那伤口终于彻底停止了溢血。 【将呼吸做到极致,就能做到各种各样的事情。】正如花千骨所想,炼狱杏寿郎也是这般向他们传递自己的经验:【虽然并非无所不能,但一定能让自己比昨天更强。】 炭治郎愣愣地看着他:【是!】 即使不是无所不能,但这样也足够了。伸手探探炭治郎的额头,花千骨点点头:【是。】 见二人受教,炼狱杏寿郎双眸眯起,就扬起了嘴角。他的外貌分明是偏明艳、锐利的,打眼一看冲击力十足,但这一笑,却带了十成十的温柔。 【!】好可爱,又好温柔! 明明知道应该尊重前辈,但看着这笑颜,花千骨仿佛被狠狠击中了一下心脏。 若是甘露寺蜜璃在此,她一定会赞同这个看法,并且高声呐喊,热情声援:{没错没错,炼狱先生就是非常可爱、非常温柔且帅气的!} 不过炼狱杏寿郎本人并没有自己很“可爱”的觉悟,他握起拳头:【大家都没事!】 【虽然伤员不少,但都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简单说了乘客们的情况,他放柔了语气:【灶门少年也不用勉强自己,好好休息吧。】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千骨少女,还有其他队员就可以了。】 这样啊,大家都没有生命危险。 太好了。 一直强撑着行动,如今听见这几句话,炭治郎舒了口气,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带着几分轻松的笑容:【非常感谢。】 乘客、乘客… 【啊!】花千骨如梦初醒,一拍脑门,她赶忙起身:【对了,我得赶紧去前面帮忙了…】 刚迈出一步,她陡然僵住。 【嗯?怎么了?】 {不…那是?} 没有给予回应。 瞳孔缩小了一圈,不自觉呼吸急促,汗珠直冒。抬高的腿停在半空中,花千骨像是忽然被人扯住的提线木偶,一动不动许久:【有很强的气息、被灵气送了过来…】 【非常强,比下弦一,更强…】她愣愣地转身,指向残破的列车:【在,这个方向。】 “连皮肤都在刺痛。” 花千骨所感受到的东西,屏幕外的人们也感受到了。东方彧卿表情复杂:“离得这么远,压迫感就这么的强…” 来人究竟是谁? 【嘭——!】 不等人反应,巨响骤地传出! 神情微变,炼狱杏寿郎立刻旋身望向声音传出的地方。 好像已经明白这动静是谁折腾出来的,花千骨哆嗦了一下,却是一个健步冲过来,将地上的炭治郎牢牢挡在身后。 仰起下巴,瞅着二人的背影,炭治郎满脸茫然。 屏幕外,一群人窃窃私语:“有谁来了?” “是谁?”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回答。 金黄色的眼睛在漫天飞舞的尘土中出现,如猛虎的瞳孔,看得人寒毛直竖。而随着灰烟消散,来人的真容也展露了出来。 好了,什么也不必说了。定睛一看,炼狱杏寿郎冷下脸,收紧了握着刀炳的手。 激昂的乐声仿若带着滋滋电流。 浑身上下都布满了蓝色的鬼纹,连那张看上去分外俊秀的脸都不例外————一手握拳对着地面,一手置腿上,这不速之客含笑与猎鬼人们对峙。 粉衣白裤,腰间碧绿的腰带上悬着粉色的流苏。双眸为亮眼的金黄色,眼白则是透彻的蓝,粉色的睫毛,粉色的头发。 而最过骇人的,倒不是他的外表与打扮,而是,那瞳孔中黑色的字体————“上弦·叁?” 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北海龙王心中咯噔了一下:“难怪,我说压迫感怎么会强成这样。” “居然是上弦来了!” {上弦之叁?!} 终于知道方才花千骨为什么会那样,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炼狱杏寿郎会突然严肃。挺着腰,抬高下巴,用一个别扭的姿势从空隙中看清楚了情况,炭治郎却真宁可是自己看错了。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出现得真不是时候。” “刚和下一打完…”白子画目光凝重:“炼狱也消耗了许多体力与炎气,所有人都不是完好状态。” 而且在场还有一个伤员。 不好的预感缭绕在心头。 看了许久,杀阡陌冷不丁道:“还有多久才天亮?” “还早。”东方彧卿扯了扯嘴角:“看天色,至少还有小半个时辰。” 【……】没有说话,上弦之叁打量着面前的三人,蓄势以待的柱级队士却逐渐模糊,反而是另外两个下级队员的身影越发清晰。 微微眯眼,他不知在寻思什么。 很突兀地,【咚】的一声,这个上弦之鬼的落脚之地忽然塌陷,土灰滚滚中,这只鬼攥起拳头,直奔两个孩子而去! 正伸手搀扶炭治郎搀的花千骨扫眼发现他,吃了一惊,却来不及拔刀。 {好快!速度好快!根本没看清楚是怎么过来的!} 而且…感觉不管用什么型,都没有办法接下这一招! 怎么办? 眼看拳头就要砸下,情急之下,她双臂发力,就要将炭治郎扑倒在地,以此来避开攻击! 屏幕外一片混乱,人声嘈杂。 “千骨、炭治郎!” “为什么直接就冲他们去了?!” “小不点!” {炎之呼吸。} 作为二人的前辈与老师,炼狱杏寿郎不会任由两个孩子遭难。金红色的眼中再无笑意,【锵】赤炎刀出鞘:{贰之型!} 【嚓—】 被蓝色覆盖的拳头在即将落下的刹那间被一分为二。如弯月般的赤炎燃烧不殆,照亮黑暗———{上升炎天!} 【呼——】 笑颜不改,随着火焰呼地消散,上弦叁足下发力,跳跃几下就同猎鬼人拉开了距离。 只要没有被砍断脖颈,那么不管是什么,对鬼来说都同擦伤无异。 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伤口,他动了一下右臂,【咔】,被从食指骨节处劈开的手臂拼合在一块,伤口霎时愈合,连那蜿蜒的血流都消失了大半。 【好刀。】 一张口就露出两颗尖利的鬼牙,这上弦叁的嗓音还颇为清越,这般说着,他伸舌舔去自己腕上的血痕。 {再生好快。} 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与他遥遥相望,炼狱杏寿郎心中并不轻松:{这种压迫感和强烈的鬼气…} {这就是上弦么。} 毋庸置疑,这上弦叁,比之前任何一个鬼都要强,或者说,上弦与下弦的实力差距,已经犹如天涧。 明白了这一点,炼狱杏寿郎却并不露怯:【为什么你会先对两个孩子出手,他们甚至还有一个受了伤,我无法理解。】 【……】好强。 心脏一直在狂跳着。 被护在身后的两个孩子相对无言,心中却都涌上一种不详。 【因为,那个女孩子,是那位大人亲口说要除掉的人。】而面对炼狱杏寿郎的质问,上弦叁居然坦然相告。 而这一下,也叫整座长留山都沸腾了起来。 能被上弦称呼为“那位大人”的,除了鬼舞辻,想必也没有其他人了吧? 抑制不住地想起不久前的下弦一,轻水惊呆了:“下弦一才把消息传递出去,无惨这就派人去杀千骨??” 一派还派个上弦! “这个办事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 上弦叁却话语不停:【说是掌握了多种呼吸法,学得杂反而不精,真是贪心。这种可算不上天赋,等她成长起来还得几十年。虽然我不杀女人,但是被命令了也没有办法。】 【而且,他们的存在也会妨碍我和你对话。】 那位大人?几乎是听见这个称呼的瞬间,炼狱杏寿郎就明白了:是指鬼舞辻!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鬼舞辻会知道花千骨的存在,但他并不打算退让:【我和你能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我已经讨厌你了。】 【是吗。】上弦叁不以为然:【我也非常讨厌弱小的人类。看到弱者我就想吐。】 【看来我和你在对事物的评价标准上相差很大。】 【那我有一个很好的提议。】 嘴上说着要杀花千骨和炭治郎,但上弦叁却并没有急着完成任务的意思,他朝着炼狱杏寿郎伸出手:【你要不要也成为鬼呢?】 摩严冷哼一声:“绝对不可能。” 以炼狱的性格,绝对不会答应! 他所言不假。 上弦叁的提议直接被炼狱杏寿郎顶了回去:【不可能!】 上弦叁也不生气:【我一看就明白你很强。】 【你是柱吧?】 【身上的斗气经过凝炼,已经接近至高之境。】 茫茫夜色下,金红色头发青年手持长刃,腰杆挺得笔直,浑身都被熊熊的烈焰包裹着,把周围一圈都照亮了。 【我是炎柱·炼狱杏寿郎。】 【我是猗窝座。】 互相报了家门,上弦叁,不,应该说是猗窝座,他非常自来熟地唤道:【杏寿郎,让我告诉你,你为何无法踏入至高之境吧。】 【因为你是人类。】 【会死,会老。】 再一次朝着面前如烈火般的青年伸出手,他含笑:【成为鬼吧,杏寿郎。】 【那样的话,一两百年都任你锻炼。】 【能变得更强…】 【骗人!】不等被邀请的主人公回答,就有一个女声传出————花千骨瞪起眼:【你在骗人!】 【成为鬼才没有办法踏入至高之境!连阳光都惧怕,鬼又能强到哪里去?你已经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才不相信这种嗜血的种族能够在“道”之一路上走得长远!】 【不要自以为是了,而且炼狱先生绝对不会成为鬼!】 【……】一时间,在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小小的女孩身上。 直直地与猗窝座对视,花千骨没有半点退缩之意,分明连腿都被上弦鬼的杀意压得在抖,却莫名有一股凛然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这家伙,怎么回事?突然被人一通抢白,猗窝座眉头跳了跳。 【说得好!】率先打破平静的是炼狱杏寿郎,对着两个后辈扬起一抹笑,又在看向猗窝座时冷下脸,他坚声道:【正如少女所说!】 【并且,会老会死,这同样是人类短暂生命的美丽之处。】 【正因会老,会死。】 列车的残躯旁,被好一通折腾的乘客们或相互搀扶着,或靠在车壁,或帮助他人,都没有空着———【人类才如此可爱,如此神圣。】 最显眼的莫过于一个戴着猪头的少年,他正扯萝卜般奋力拉着两个被车厢压住腿的人。 互相救助的乘客们,将几个人与鬼之少女护在怀中的黄发少年————【所谓的“强大”不是只用来形容身体的词语。】 【少女也并不是贪心,她会从掌握的各种呼吸法中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并且,这个少年也并不弱!】 猗窝座笑容顿收。 花千骨、炭治郎都是一颤,不由得望向这如高山一般可靠的前辈————【不准你侮辱他们!】 第137章 交战1 【我再说一遍,我和你的价值观相差很大。】 青年吐字清晰:【不管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成为鬼!】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片寂静中,唯有风声呼呼。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是吗。】 猗窝座眼眸微眯。 【咔】惨白肤色的手掌一挣,指节曲起。戴着嫣红珠串的脚踝扭动,脚掌一踏:【咚!】 地面霎时裂如蛛网,紫红色的星芒闪烁着,又在眨眼间凝做血红,鲜血般晕开。由上往下俯视,一枚巨大的紫色雪花闪出! 【术式展开!】 话语落下,雪花上,红色的六边形方块接连闪动,鲜红的光束自中心延伸而出,各色字体于每一个节点中闪着光芒,明暗交替。 然后,蓝光自雪花上爆起,恍惚中有无数冰棱显现,却又转瞬淡去。 于雪花中心扎着马步,一手往前推掌,一手收于腰侧,猗窝座面带微笑:【破坏杀,罗针。】 蓝白之光盈盈,无形的气在每一条“枝干”上蔓延,逐渐溢满整片雪花。 【……】没有说话,炼狱杏寿郎压低身体,略抬刀。 【既然不当鬼,】眉眼微动,这上弦之鬼气势大涨,徐徐吐字:【我就杀了你。】 不言不语,炎柱的表情越发凝重。 【簌——!】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猗窝座身形一晃,震起大片沙土的同时,整个人就已经出现在几丈开外,注视近在咫尺的猎鬼人,他笑着,迎面就是一个直拳上去。 【铛—!】 赤炎长刃毫无失误。猗窝座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炼狱杏寿郎居然还能在那一瞬间的举刀挡住这攻击! 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纵横的蓝光中,猗窝座接连出招。分明现在是在被迫防守,但炼狱杏寿郎脸上不见半点慌张。 矮身侧腰,在躲过一记重拳的同时,挡住直冲自己头颅而来的攻击,他挥臂甩刀。 气浪滚滚,赤炎凶悍。猗窝座往后大跳退开,于飞扬的灰尘中再次提拳迎上。 【铛—!】 死死相抵的二人面孔猛然贴近,以赤炎刀为分界线,一者神情肃穆,一者勾唇大笑,露出森森白齿。 明明是血肉之躯,拳头与刀刃相撞却爆出金铁相交之音,更撞出无数细小的火花。 【簌、簌、簌——】 【嗒嗒嗒——!】 【乒乒——】 各种动静源源不断的传出。 炼狱杏寿郎有意将战场拉远。在猗窝座也不反对的情况下,二人就离花千骨和炭治郎越来越远,留守原地的两个孩子只能遥望着那烟尘。 这导致他们无法确定具体战况如何———相隔的距离已经超过花千骨能够用开眼感知到的范围了。 因为,双方震起的尘土真的太多了。而正打斗的一人一鬼都是实力强盛之辈,速度更是极快。 只见那尘土中,两道光芒飞掠而过,时而蓝光纵横,时而红光爆闪,互相纠缠不休,又是抵死相撞! 几个弟子双手交握,眼含希冀:“能把猗窝座杀掉吗?” 不同于他们,朽木清流、落十一、云隐、火夕等人脑海中想的却是:能拖到天亮吗? 是的,目前的情况…看出端倪的他们已经不指望斩杀猗窝座了。 云隐低声道:“拖到天亮,就是胜利。” 炭治郎惊得张大了嘴:{眼睛完全追不上!} 【……】死死盯着那一片地方,花千骨脸色煞白。 猗窝座可没有闲心去关注他们。 他的拳法霸道且猛烈,每次出手都是劲风四溢。而身为鬼,身上更有森森煞气与死气,以至于他的每一击都十分凶狠,仿佛无坚不摧,无物不毁,又似一匹饿兽,似要择人而噬! 【迄今为止我杀的柱里还没有炎柱呢。】高高跳起,又是一拳轰出,他嗓音带笑。 【咻咻—】 炼狱杏寿郎怎能站着让他打? 人与鬼可不同,无法极快地愈合伤口。而作为当事人更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拳头的厉害。 面上半分情绪不露,他连连闪身,实在避无可避,就举刀格挡———【叮叮叮—】 火光迸溅,兵器与肉体相抵之音,轻灵悦耳。 【而且也没有人接受我的邀请。】接连出了数拳砸在那赤炎刀上,又被巧妙地化去了大半的力,猗窝座兴致不禁高了几分。 不言不语,炼狱杏寿郎将力聚于臂膀,挥刀把这多话的鬼直接震开。 【嗖—呯——!】 猗窝座会的却不止拳法。一脚攻向猎鬼人的下盘,又被挡住,他纵身一跃,旋腰出腿,依靠强大的腰身力量直直袭往猎鬼人的头部。 【锵—!】毫不犹豫,大步迈开,炼狱杏寿郎的反应十分迅疾。 交织的蓝红之光中,猗窝座曲膝侧腰,一拳直冲着人胸膛去———【嚓!】 凭借着出色的战斗直觉,炼狱杏寿郎的攻击毫不留情,重重斩下一刀。而这一刀,刚好落在猗窝座那右手臂上。 红血溅出,只可惜,刀刃只浅浅没过血肉一层。 【为什么呢?】 分明挂了彩,猗窝座的表情却没有半点变化,他也不急着攻击,反而口中振振有词:【同为武道的钻研者,我实在无法理解。】 【明明只有天选者才能成为鬼啊!】 说着,他抬起左臂,并拢五指充做利剑,极速斩向炼狱杏寿郎的脖颈处! 【喝啊——!】 低吼一声,赤炎之刃在半空中被炼狱杏寿郎抡出弧光,如电般迅捷,只听干脆利落的一声:【唰!】 有着蓝色鬼纹的胳膊从上臂处被分做两半。鲜血如流,汩汩而下。 【嘭——!】 却不等众人高兴,甚至被斩落的小臂还未落地,肌肉膨胀之音响起,带着血迹,但猗窝座的手臂已经完成了再生! 天哪。北海龙王微惊:“不管怎么样这也太快了吧!” “除了鬼舞辻之外,猗窝座的实力和之前的所有鬼都仿佛是天渊之别!” “这就是上弦吗?” 看着鬼再度发起进攻,一群人的心都提得高高的————“稍有失手,炼狱可是会死的!” 而一旦炼狱杏寿郎死了,花千骨、炭治郎、伊之助、善逸、祢豆子…甚至刚刚才转危为安的乘客,也都会丧命于此! 一拳轰过去,又被日轮刀截住。被一众人忌惮的猗窝座犹在喋喋不休:【拥有出色才能的人不断变得丑陋、衰老…】 【这让我很伤心,无法忍受啊!】 下手招招直奔致命之处。 猛地俯身低头,与这位炎柱鼻尖对着鼻尖,眼对着眼,他低笑:【趁着又年轻又强大,杏寿郎,你赶快死吧。】 不受他言语的干扰,炼狱杏寿郎猛地挥刀,烈焰呼啸而出,灼得周遭温度都急剧上升,可惜这迅疾的攻击没有立下功劳———早已预判到他会有的反应,猗窝座曲起双腿,腾身而起。 倒悬着在空中潇洒旋转,他竖起手掌:【破坏杀。】握拳的瞬间这方空间的气流都好像被攥住了:【空式!】 透亮的蓝光汇聚,如同藏有万钧之力的拳头,直直砸下! 无形的、波纹般的拳劲轰然落下。 金红色的瞳孔左右滑动,在寻找着什么,最终又回到中间————【簌——!】 无法准确判断攻击会从哪来,炼狱杏寿郎只能凭感觉举刀格挡,那拳劲力道却巨大无比,一瞬就叫他闷哼出声,更是不禁往后撤步以图卸力。 【嘭、嘭!】 乘胜追击,停留在半空中,猗窝座狞笑着,挥舞拳头。 【咚、咚咚—】 接连不断的劲风被刀刃格挡,却也让炼狱杏寿郎不住地往后滑动,一时间居然是节节败退。 {原来如此。} 一直挨打可不行。 脑筋转得极快,立刻判断出目前的情势,面对恶鬼咆哮着打出的攻击,他坚声道:【炎之呼吸·肆之型!】 宽厚的手掌收紧———【盛炎的蜿蜒!】 赤黄相交,金红之焰随着剑士的挥刀,漩涡般汹涌而出,硬生生将蓝色的劲风挡在了外头! 【嗒嗒嗒——】打击声密如暴雨。 被两色光芒映得脸时红时蓝,炼狱杏寿郎眉头紧蹙:{他挥拳打在虚空上,却依然能攻击到我。} {而且速度极快!} “不太妙。”看着他们交战,东方彧卿难得的没有了笑容:“实力方面,差距有点大…” 不,不是有点。 杀阡陌深吸一口气:“猗窝座在收着力和炼狱打斗。” 而弟子们已经顾不上什么秩序了,不少人扎堆在几位师长身旁:“师尊,依您看,谁的赢面更大?” 轻水也在问这个问题,她已不敢想能不能杀猗窝座了。 她的师父是癸班的师导朽木清流,如今她正捏着拳头,目光慌张而又带着点点期待,只希望从师父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名字。 “………”形貌潦草的朽木清流举着酒壶,先是咕咚咕咚吞了几大口酒,这才看向自己的徒弟。 “没有赢面。” 不再去看轻水唰地一下白掉的脸,他侧头去望那远处的巨大屏幕:“猗窝座的实力高出了太多。” 换而言之,要想赢,除非这个上弦之叁自己作死,跟炼狱打架直接放海,或者等太阳出来还不走。 不知道炼狱杏寿郎有没有察觉到这件事,还是察觉了也选择勇往直前。 望着对面从容落地的上弦之鬼,他在心中合计着:{再这样被他拉开距离,可不好砍他的脖子。} {那么…} 下定了决心,他迈开步伐———【簌——!】 破空之音响起,漩涡之焰腾出,在一瞬间就出现在了猗窝座身前三尺内,炎柱的心音坚定有力:{就靠近他!} 【喝啊——】 赤炎刀裹挟着烈焰,悍然落下! 但是… 往后一仰,猗窝座咧开嘴:【真是出色的反应速度!】 贴得极近,炼狱杏寿郎根本不搭理他,而是极快挥刀,下手快、准、狠,招招都往死里打。 眼下是气浪翻滚,炎意升腾;罡风凌冽,拳意撼天! 【这出色的剑技也会伴随着你一起消失的!】任由鲜血飞溅,猗窝座动作不停,表情却严肃了起来:【杏寿郎!】 【乒乒乒乒——】 打击之声源源不断,被殷勤呼唤的人却始终不为所动。 【你就不伤心吗!】 【锵锵锵—】 【谁都是如此!】 无论劈斩多少次,抡刀的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偏差与放缓,炼狱杏寿郎怒声高喝,一句话就让许多人心神动荡————【身为人类,理应如此!】 【……炼狱先生。】 修士的耳力何等敏锐?还保持着搀扶炭治郎的动作,但花千骨几乎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而就在她和炭治郎的身后,猪头少年手持双刃奔了过来。 【千骨、千骨…】 手臂忽然有一股力传来,花千骨霎时回神———炭治郎咬着牙,说道:【有没有办法,可以帮助炼狱先生?】 看看他,再看看伊之助,又扭头去看打得不可开交的一人一鬼,花千骨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不许动!】 分明在与鬼缠斗,炼狱杏寿郎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高声呵斥道。其嗓门之大,把三人都唬了一跳:【伤口一旦裂开,就会变成致命伤!】 【不管是谁,原地待命!!】 【!】炭治郎一颤,分明不情愿,却又不敢反抗。 炼狱先生!花千骨急了:{哪怕炼狱先生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做到原地待命啊。} 可,不原地待命的话…{敌人太过强大,甚至让我感觉一靠近就会被撕碎,我又能为炼狱先生做些什么呢?} 【别管弱者了,】不等他们再说几句,一拳砸开刀刃,猗窝座还是笑着,语气却含着不快:【杏寿郎!】 不像人类需要努力避免不受伤,他毫不顾忌地直接用手臂去挡刀,即使刀刃已经没入大半,却如同没有痛觉般直接震开,这鬼高声笑着:【使出全力!】 五指并拢,直取其目,却被炼狱杏寿郎挥刀弹开,双足蹬地,猗窝座弹身而起,又顺势在地上滑出好远。 飞沙走石中,站起身,他眉眼带笑:【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 如他所愿。 【踏踏踏——】高举日轮刀,炼狱杏寿郎疾驰而来! 红光随着一记平挥直射而出。 这一招却没有对猗窝座造成太大伤害,纵身一跃就已闪过,他握拢拳头,反手一挥——【叮!】 肉拳与刀刃相击。 【呃啊—!】毫不犹豫,炼狱杏寿郎挥刀而出,以极大的力道将刀抡成圆弧,一击直接将鬼轰入昏暗的森林! 【嘭———!】 镜头拉远,自半空中俯视,茂密的林中爆发出极大的鸣声,弥漫的土烟久久不散,几乎遮掩了半边天! 只是,好容易占了点上风,三尊与各位掌门、仙人的表情却都不好看:“夜晚,幽林、陌生的环境…” 轩辕朗皱眉道:“在林子里打很容易吃亏。” 光线太暗了,人眼几乎看不清环境。他禁不住思索若是自己与上弦叁打斗该如何行事。 炼狱杏寿郎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劣势所在?但他并不迟疑,一纵身就紧紧追了进去。 【踏踏踏踏——】 这天总也不亮,林中树木又密又高,月光是一丝都透不进去,目光扫过,只能在黑暗中看到一些虚虚的树影。 而黑暗,正是鬼最好的帮手———【簌!】 突然从树干后窜出,有着金色眸子的上弦之鬼笑容满面:【动作不错。】 【呼—!】不等猎鬼人做出反应,裹着蓝光的拳头就直接朝着脸砸了过来。 危险之感缭绕在心头,炼狱杏寿郎猛地侧头,接着,他足下一滑,整个人就绕过树,出现在猗窝座身侧:【呲——!】 火焰呼啸而出,带出炙热的高温,直接断其一臂! 猗窝座从容飞身侧踢,一脚直奔猎鬼人腹部而去,却在半路被刀身抵挡,两道巨大的力量相撞,就是僵持:【锵——!】 但这僵持只出现了一息的时间,下一刻,伴随着汹涌的圆环形气浪,赤红色的身影倒飞而出! 【炼狱先生!】 【轰—咚———!!】 高出地面的轨道堤岸处掀起大股灰烟,更将里头的情况遮掩得干干净净,叫人无从判断情况。 【师父—!】 【大眼珠子!】 第138章 交战2 【轰—咚——!】 【师父!】 【大眼珠子!】 眼睁睁看着前辈被打飞,却只能旁观,炭治郎和伊之助心急如焚,只是…下一刻,不论是他们,还是屏幕外的大家,都是瞠目结舌。 尘雾渐散,被砸出一个巨坑的铁轨堤岸处,那身穿火焰羽织的青年,居然被另一人从后方以双掌死死抵住! 【千、千骨?!】 什么时候过去的?炭治郎惊得失语:怎么接下的?! 原来,炼狱杏寿郎追入森林之时,他们的战区就已经进入了开眼的可探查范围。 心慌不已的花千骨就早早开了技能,待“看”到尊重的前辈被打飞,她心脏狂跳,立刻将浑身的灵力一分为二,一者加速,一者加力,赶在最后一刻接住了人! 【好快好快!】伊之助也傻眼了:【她好快啊!我根本没看见她出去!】 “小不点!”杀阡陌气死了:她怎么就什么都不怕!也不看看自己扛不扛得住! 这孩子!白子画手蓦然收紧,不复以往的从容,他按按太阳穴。 先前打下弦一外加保护乘客与列车就耗费了近乎一半的灵力出去,而上弦叁的这一踢连炼狱都扛不住,更别提不是完好状态的花千骨了! 看着屏幕上黑发少女惨白的脸、唇缝处的鲜红、吞咽的动作… 再看看那双已经微微打颤的手,白子画心知,花千骨怕是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少女!】事实上,连炼狱杏寿郎都惊了。回头看清身后人的脸色,他握着刀柄的手一下收紧。 不知是气花千骨不听话,还是恼自己实力不够强,但扫了眼那森林,他也来不及说什么,只能赶紧抓起花千骨将她朝伊之助那扔去。 【!浅羽!】 炎柱的准头自然是非常好,伊之助手忙脚乱地接住人,又赶紧蹲下:【三太郎,你快给她看看!她看上去好像要不行了!】 别乱说话啊! 炭治郎手足无措:【我不会医…】 技到用时方恨少,若是外部有血口那还好说,可体内的伤,炭治郎真的无能为力。他支起身体去摇花千骨:【千骨、千骨!】 【呼、呼、呼——】 胸口剧烈起伏,花千骨半睁着眼,喘了几声,一擦嘴角,她顺着伊之助的手滑下地面,盘膝端坐:【没事,我没事。】 【我调一下就好了…】 说着,她合上眼,双手掐诀置于膝上,就开始运转功法,吞吐灵气。 这看上去哪里像没事的样子了?就如她之前担心炭治郎的伤一样,炭治郎此时心中也不禁这般喊道。 但见对方专心致志地在修养,他只能拉住还在嚷嚷的伊之助,不叫他去打扰花千骨。 “现在一时半会怎么可能好的了?”轩辕朗气急:“又没有丹药…” 【哦?】 忽有清越的男音响起。 林子的入口处,一个人影缓缓走出:【还挺能干的嘛,那个女孩子。】 【只是可惜,不能再让她继续成长下去了。】 【不过,在那之前…】 飞烟散去,猗窝座面不改色:【成为鬼吧,】他的目光又移向了那站在碎石旁的持刀青年:【杏寿郎。】 【然后和我无限地战斗,一起变得更强。】 【你有这个资格。】 刚才的攻击被花千骨分走了一部分的力,炼狱杏寿郎如今的状态还不算太差,挺直了腰,他的回答和之前如出一辙:【我拒绝!】 【我再说一遍,我讨厌你!】 白底的羽织上已经沾上了尘土,但其主人不屈的精神足以将这些脏污燃去:【我不会成为鬼!】 【咻——】 破空之音顿起:【炎之呼吸·叁之型!】 在半空中高举日轮刀,纵身劈砍而下,燃烧着的烈焰中,炼狱杏寿郎声音如他的心一般坚定:【气炎万象!】 气势浩瀚的一击。即使很快就往后退开却也无法全部避开,破开的血口从脖颈直直贯穿到腹部。 【真是出色!】猗窝座高声赞扬着自己的敌人:【打得漂亮!】 话都还没有说完,他的伤口就已经愈合了。而夸完之后… 轰的一声就出现在还未能平稳落地的炼狱杏寿郎身前,猗窝座俯下身:【破坏杀·空式!】 【轰———!】 几乎是贴着脸打出的攻击。近距离感受着那强悍的拳风,炼狱杏寿郎的表情也变了,来不及思考,他立刻举刀:【咚—!】 蓝光如水波般层层荡开,顺势弹身而出,落地之时一下滑出数丈远,但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再次扬起刀,他压底身体,低吼着,以极快的速度再次迎了上去! {找不到破绽。} 赤炎奔腾,劲风涌荡。 呆呆地站在原地,盯着战场上的一人一鬼,听着他们的呼喝声,伊之助震撼无比:{根本无法插手。} {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那两个人的周围已经是异空间了!}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不管在什么时候都非常好用:{我的肌肤能感觉到,进入他们的攻击范围就会必死无疑!} 人影翻飞,一人一鬼战得激烈———{正因为很清楚,就算想帮忙也只会碍事…} {而且,压迫感太强了,根本动不了!} 【炼狱先生…】看着前辈与恶鬼交织的身影,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炭治郎的嗓音都有些低沉了。 再看看一旁浑身散发着蕴蕴紫光的花千骨,他心中像是打翻了各色调味料一般,又苦又涩:【千骨…】 【呵嗷——!】 越打越上头,越打越精神。 咆哮着,猗窝座对准猎鬼人的所在之地就是一记直拳! 【咚!】好在猎鬼人躲得快,只可怜了那地面,蛛网般裂开,更是直接塌陷! “比体修还硬实!”一道长惊呼:“何等强悍的肉体!” “这一下要是打中了,炼狱非得当场身死不可!” “说到底鬼的恢复速度太逆天了。”有位碧衣仙女叹着气摇摇头:“炼狱打了那么久,猗窝座却始终保持在完好状态。” 可人不一样。 “炼狱是人,人是会疲惫的。” 体力是会耗尽的。 “炼狱现在已经打得很吃力了。” 【你还不明白吗!】 鬼比人还急。 屏幕上,粉发的上弦之鬼以小臂扛住猎鬼人的刀,呐喊着,试图唤醒自己认为的迷路的羔羊:【继续攻击相当于自取灭亡,杏寿郎!】 话是说给愿意听、听得懂的人听的。 赤红之刃卡在臂骨上,颤抖着,落不下去。面对鬼的这番言辞,炼狱杏寿郎不做答,只是咆哮着,加大了力气:【额啊———!】 真是有志气。 不再多话,猗窝座自半空中翻身而下,拉开一段距离,再度冲上前,他猛然挥拳:【叮叮叮叮——!】 几番过招,一拳抵在刀刃上,一拳擦着人脑袋打过———【呲——!】 分明只是擦过,那带起的罡风就已经让人类的肌肤裂开。 众人都是大惊: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炼狱杏寿郎第一次受伤! 可作为人类的他并不停止攻击,反而奋不顾身地又冲了上去:{炎之呼吸·壹之型。} 行至鬼的身前,却忽的旋身转了一圈,他猛然挥刀:{不知火!} 赤炎横扫,奈何猗窝座反应也快,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反应过来曲起双臂挡在了脖颈前:【呲——】 血流如注。 【呯—】只一下就完成手臂的再生,猗窝座兴致高涨:【现在杀了你,太可惜了!】 【嘭嘭嘭嘭——】 【叮、叮、叮、叮——】 连连打出了十几拳,拳拳都是无比强悍,看着举着刀艰难格挡的炼狱杏寿郎,他大笑:【你的身体还没有到达巅峰!】 说着,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他抓了个空隙,一侧身,就冲着猎鬼人的腹部挥出重重一击:【咚———!】 金色的圆扣折射着明光,而那黑色的队服上,有着蓝色鬼纹的拳头格外刺眼。 再一用力,就有骨头断裂的碎响传出。 【咳——!】瞳孔骤缩,咳嗽着,炼狱杏寿郎不由自主,踉跄着往后退去。 ———“杏寿郎!”“炼狱!”“炎柱!”“……” 无数声音传出,甚至有人急得站了起来。 “嘴上说得那么好听,”舞青萝把拳头捏得直响:“那你可别打他啊!” “明明自己占了那么大的优势!” 一向大大咧咧的洛河东也急了:“你大爷的有本事去太阳底下打啊!躲在对自己有利的夜晚跟人打架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一个鬼跟人类打…” 越骂越气,他撸起袖子,真恨不得自己冲进屏幕,狠狠招呼猗窝座一顿。 “说起来,炎之呼吸的陆、柒、捌的型呢?”笙箫默道:“不是说有玖种型吗?可怎么没看炼狱用后面几个?” “应该是排在后面的更强吧?” “……”白子画侧头看他,似发现了什么,他轻声道:“好像,也没见小骨用过。” 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中,杀阡陌目光一凝:“该不会,炼狱根本就不会陆、柒、捌的型?他没有完全继承到炎之呼吸的全部技法?” 事实很可能如此。 【贰之型·】被一群人牵挂的炼狱杏寿郎并没有认输,反而是…再一次挥动了刀刃:【上升炎天!】 “又躲开了!”看着一人一鬼再次交战,幽若的心神慌慌。 【锵—!】 【想必再过一年、两年,】嘴上不停,身体的动作也不停,猗窝座看上去兴致颇高:【你的招式会更加凝练,精度更高!】 说是这样说,但他似乎完全不打算再给炼狱杏寿郎一年、两年的时间,一记直拳狠狠轰出! 炼狱杏寿郎反应极快,立刻举刀格挡:【锵———!】 可是… 体力消耗得太多,无法将这一击的力量反回去。那攥紧的拳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滑出刀身的范围,狠狠砸在了他的左眼上! 这下连崂山掌门、北海龙王、东华上仙等人也坐不住了:“杏寿郎!” 但是…踉跄了几下,被一群人呼唤的青年,还是不停。 ———即使在一只眼已经失去了视物能力的前提下,即使在体内炎气已经大大不足的前提下,即使,在体力已经严重告急的情况下。 【叁之型·气炎万象!!】 羽织鼓荡,正如穿着它的剑士一般,不曾休止。 【肆之型·盛炎的蜿蜒!!】 纵使恶鬼已然跳开,并且竖起手掌喊出了自己的招式破坏杀,他闭着一只眼,依旧悍不畏死地往前:【伍之型·炎虎!!】 浓烈的烈焰灼热到让观影的人都错觉自己的衣服要燎起来了,那汇聚了万千火气的巨兽轮廓凝实异常,几成实体,咆哮而出! 而面对如此厉害的招式,猗窝座张开双臂,极其可怖的压迫感瞬间爆发:【乱式!】 【咚咚咚——!】 如繁花,似群星,那凝在半空中的蓝色拳劲悍然而出,奔跑的猛虎却也不甘示弱,张开巨口就将迎面而来的它们通通咬做碎片! 【杏寿郎!】高声呐喊着炎柱的名字,猗窝座狞笑着,再度出拳! 【咻——!】 一侧头,躲过那近在咫尺的拳头,炼狱杏寿郎奋然直上! 咬紧牙,他瞪起眼:【喝—!】 短而急促的呼喝之声伴随着的,是灼热而又耀眼的鲜艳火光。 点点火星飞扬着,在这一刹那,连激烈的乐声都停住了。 有着蓝色条纹的小臂断裂开来,轻微的落地声传出。 而猗窝座的身形已经被尘烟所遮挡。 【喔——!】看着前辈放下刀,自然站好,伊之助愣了一下,扯着嗓子喊叫起来:【解决了吗!赢了吗!】 炼狱杏寿郎没有回应自己的后辈,但是,有其他的东西帮他回应了。 ————分开的双脚之间,猩红的血串接连落下,啪嗒啪嗒,打在地面上。 【……】赫色的瞳孔颤抖着,炭治郎睁大了眼。 即使在全力恢复自己,花千骨也分了一丝神在留意外界,“看”见那血点,她呼吸霎时急促,经脉中奔腾的灵力差点没走错路。 无法再静下心,她刷地睁开眼:【炼狱先生…】 【咔,】断臂重生。猗窝座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再露出笑容,只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 夜风寒凉,卷起火焰羽织,又吹动粉红色的发丝。 白子画的表情凝固了。 笙箫默不再折腾自己的箫和折扇。 摩严张张口,最终没有说话。 杀阡陌挺直了腰。 东方彧卿眼神复杂。 轩辕朗握紧了拳。 而在他们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一群妖魔,都没有说话。他们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变作了哑巴。 许许多多的洞府、宫殿中,同样悄然无声。 不论是哪一个世界,都是一片寂静。 针落可闻的氛围中,连吸气、吐气的声音都会格外清晰。 【哈——哈、哈—…】 额角的血流得半张脸都是,嘴角也有猩红淌下。还站着,向来声音洪亮的炼狱杏寿郎这时却连喘气的声音都变得虚弱了。 不知是出于尊重,还是其他的什么情感,看着他,猗窝座也没有动作,他甚至没有去愈合胸口那道贯穿性的伤口。 {怎么可能…} 看着那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羽织,炭治郎始终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但可怖的猜想,却怎么压都压不下去,一直哽在心口。 他几乎要窒息了:{怎么可能,会这样…} 连伊之助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炼狱先生、炼狱先生……}看着前辈高大的背影,花千骨眼神惊恐,她慢慢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继续战斗吧。】 实在是太安静了,渐渐的好像连那呼吸声都要消失,猗窝座终于开腔了:【别死了。】 【杏寿郎。】 第139章 强者的职责 【哈—哈——…】 呼吸声断断续续。 而远处的孩子们已是惊慌失措。 【别死了啊,杏寿郎。】 【……哈—】呼吸变得沉重,可胸膛并没有起伏得很厉害。炼狱杏寿郎无暇理会猗窝座,他似乎在调整呼吸,又似乎只是强撑着没有倒下。 他站在那里,但他无法安静。 又是几滴血落下。 汗流浃背,炭治郎不敢出声,害怕自己一开口眼前的人就会随风散去,以至于他只敢在心里喊叫:{炼狱先生…} {炼狱先生!} 视线都有片刻的模糊:{炼狱先生!} 喊着喊着,称呼就变成了师父。 {师父、师父、师父!} 那颗滚烫的心快跳出胸膛了,可他不愿眨眼。 【……】同样不敢出声,花千骨心中的害怕甚至比炭治郎更多。恐慌之感铺天盖地,几乎要把人淹没。 身体开始变得很重,然后很突然的,她恍惚明白了:不是身体变重了,是心被什么很沉的东西压住了。 再也忍不住,花千骨抬手抓住了身旁人的衣角。 【你再怎么痛苦地战斗都无济于事,杏寿郎。】 金眸眯起,心中作何感想无人可知,猗窝座嗓音低沉:【你那精妙的斩击在我身上留下的伤口,也完全愈合了。】 抬手抚过胸膛,正如他所说,那一道长长的血口瞬间就愈合了。 【但是你呢?】 【左眼已废,肋骨已断,内脏已伤。】 【已经无药可救了。】 【若你是鬼,这些伤眨眼间便可痊愈。】他张开双臂,展示自己强大的躯体:【对鬼而言,不过是擦伤而已。】 【无论如何挣扎,人类都无法战胜鬼。】 一只手按在花千骨的肩膀上,以同伴做支撑,炭治郎挣扎着直起腰:{我想前去支援!} {可是,手脚却都使不上力气。}即使按着同伴的肩膀,他的手脚还是在颤抖:{尽管负伤也是原因之一,但每次使用火之神神乐,都会这样。} {为什么我不能像千骨一样呢?切换呼吸法,为什么我的后遗症这么强?} 迫于无奈,炭治郎只能将希冀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两个同伴。 伊之助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等一下,再等一下…】 定定地注视着前方,花千骨说话的声音很低,仿佛耳语:【给我一点时间,一点就好。】 她像是在祈求别人,又像是在催眠自己:【让我,调整一下…马上,就好…】 没时间继续吸收灵气,她只能奋力调整呼吸好让自己能快点动起来———之前的那一下,她到现在浑身的经脉都是痛的。 “就算花掌门现在是完好状态…”屏幕外,终于有人开腔了。 经历过无数磨难,更活了一二百年,自诩已看惯了生死离别,但崂山掌门也为这一幕感到心惊:“完好状态之下的花掌门,也接不住猗窝座的一拳啊。” 只会多死一个人罢了。 却有人带着哭腔高呼———“天怎么还不亮啊!” 平日里早早地太阳就出来了:“真是可恶!”那修士愤愤地拿袖子擦脸:“这生死关头却惫懒起来了!” 这话属实没道理。每天不都是那个点日出吗? 但这句话却得到了不少人附和的声音:“快点升起来啊!太阳!” “……”平日里最讨厌吵闹声,现下摩严却只是呼出一口气,默不作声。 【哈——嘶——】 就在一群人都兵荒马乱之时,炼狱杏寿郎的呼吸声,转变了。 他缓缓地吸气。 悲壮却澎湃的乐声如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尖! 【咻——!】 整个人都被赤黄的火焰所笼罩,金红色的发梢舞动着,身后的羽织随着浩瀚的气势再度卷起! 举座皆惊! 妖人茈萸愣愣开口:“不是吧…” ———明亮而耀眼的炎,燃烧着、盘旋着、上升着、肆无忌惮地张扬着,又如圣洁的红莲之火,带来无尽暖意的同时,以几乎遮天蔽月之势,驱散黑暗,染红天空! 这位炎柱,他身上的斗气,比之前,更加旺盛————以生命作为柴禾。 妖魔那头,有魔头傻了:“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连猗窝座都看愣了:【杏寿郎,你…】 鲜艳的日轮刀晕着红光,五指并拢,握住白色的刀柄,许是因为喉咙有血,炼狱杏寿郎的声音有些许的沙哑,但这丝毫不妨碍什么:【我会…】 双腿迈开,掀起尘灰。 日轮刀被再度举起,扬起嘴角,语声铿锵有力:【完成我的职责!!】 明明身负重伤的是他自己,但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每个人的心都猛跳了一下————【我不会让这里的任何人死去!!】 “杏寿郎…” “炼狱…” 何等崇高的品德!何等强大的意志! 魔君杀阡陌都听镇住了:“…这人是傻子吧?”世界上还有这种舍己为人的蠢货? 痴又如何?傻又如何? 炼狱杏寿郎又怎会在意他人的看法? {在一瞬之间,斩除大片区域!}半张脸都是血,噙着笑,他压低身体:【炎之呼吸·奥义!】 【轰——!】 那汹涌的斗气原本还只是仿佛要遮天蔽月,但这一下,却是真的将天空都掩盖了! 最精纯、最浓厚的火气,爆射而出! 在这位炎柱的双足之下,更有金红色的火焰水波般缓缓晕开。 云隐呐呐开口:“炎之呼吸的…奥义。掌门怎么都用不出来的…”那一招。 而今,炼狱杏寿郎正是要用这一招,来与上弦叁决一死战! 【啊——】感受到那浩瀚凌然的强大气势,猗窝座也是一惊:【好惊人的磅礴斗气!】 【身负如此重伤,还有这样的气魄,】念着念着,他咧出一个狂热的笑:【这种精神力量…】 【毫无破绽的姿势…】 【哈哈哈哈——你果然还是做鬼吧!杏寿郎!】 【和我永远战斗下去!】 【……】炼狱杏寿郎不再笑。他的表情非常严肃,眼神里是修仙界中人熟悉且陌生的决然。 {燃烧心灵。} 黑色队服上,金色的扣子旁,藏着心脏的胸膛中,一团金光灿灿的火焰呼地生出———就如同潜意识领域里的精神核心一般。 它以非常热烈的姿态燃烧着,然后,舒展开来,火气迸入四肢百骸———{超越极限。} 抓着刀柄的手再次收紧:【我是炎柱!】 金红色的瞳孔燃起烈焰,如旭日般璀璨,几乎叫人不可逼视———【炼狱杏寿郎!!】 【玖之型!】 【炼狱!】 【破坏杀·】不知畏惧为何物,猗窝座也摆正了态度:【灭式!】 【咔嗒——】足下的土地瞬间龟裂,无边的赤炎腾出,以星火燎原之势爆膨而起灼浪滚滚,烈焰汇聚,然后,迅速炸开———【喝啊———!】 【咚———!】 整个人化作一道赤色之光,如火焰,似流星,以摧枯拉朽之势,被灼热的炎力包裹着,炼狱杏寿郎向前奋力突进。 而这爆裂到了极致的火焰,居然凝做了一尊巨大的炎之巨人!浑身金光灿灿,周身火光蕴蕴,这巨人嘶吼着,直奔恶鬼而去! 但是,看着它,上弦叁———猗窝座居然还笑了起来,他毫不犹豫,径直发动了攻击! 在修仙界无数人的见证下,蓝色的劲风与火之巨人猛然相撞! 【轰——!】 两股强大的力量相抵,轰然炸开! 这威力…让一些仙人都禁不住心颤! 灼目的红金色中包裹着刺眼的白光,地面剧烈地颤抖着,于下一刻迸裂开来,震起的碎石被汹涌的冲击波打得七零八落,更激起无数灰尘! 【师父——!】 【炼狱先生——!】 抬手遮住那随气浪而来的烟尘,孩子们心急不已。 满屏赤红,烈焰飞卷。 赤炎刀高举——【嗬啊———!】 与此同时,被烈焰包裹的上弦之鬼狞笑着,先一步挥出了拳头———【呀啊——!】 【嗤呲——】 如黄金般的鲜血迸溅而出。 “!!!” 屏幕有片刻的失声,听着猗窝座的笑声,轻水呆了:“…骗人的吧?” 但,战斗还没有结束。 炼狱杏寿郎,毅然决然地,挥刀而下:【呼——!】 鲜红的刀刃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脖颈之上,只可惜,鬼抬起了另一只手:【咔——!】 拳头携带巨力,硬生生将抵在要害之处的日轮刀砸下,淋漓的水声中,那刀刃无奈地被调转了方向,将鬼结实的腹部破开! 【嗬呀啊———!】 怎能看着最后的手段被这样阻挡?炼狱杏寿郎咬紧牙,将全身的力气都压上,硬生生让往下的刀刃停住了! 【!】在这一刻,一直表现得游刃有余的上弦叁终于变了脸———金红色的烈焰自他胸口爆射而出。 【锵——!】 刀刃转向。 【唬—啊—!】 如野兽一般咆哮着,在猗窝座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由烈焰汇聚而成的火龙卷贯彻天地,疯狂席卷着周遭的一切———【咚———!】 如天塌地陷,霎时间石块震起,尘土飞扬。 最后的火光灿如烟花。 这以滔天之势疯狂旋转的火龙卷照亮了整片土地,更照亮了三个孩子的面庞,却让无数人的心,猛然下坠。 {师父…} {炼狱先生…} 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同一个地方,三个孩子注意力更是高度集中。 尘雾渐散,炭治郎眉头一动:{看见了…} 下一刻,瞳孔骤缩。 【炼狱先生…】花千骨真宁可是自己眼睛瞎了,不然她怎么会看见————高举日轮刀的青年,腹部被带着鬼纹的小臂径直贯穿?! 金红色的发梢被风吹起,青年紧紧咬合的齿缝中,鲜血聚成水流,顺着下颌缓缓流下。 【咳——!】血沫从口中喷出。 【啊…啊——!】戴着头套的伊之助反应如何无从得知,炭治郎慢慢地摇着头,无法接受这一幕,他从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嘶鸣。 {怎么会…}花千骨头脑一片空白:{是梦吗?} 她呆呆地想:{我还在梦里面吗?} {下弦一还没有死吗?} 只可惜,自欺欺人也行不通,那逐渐凝聚的泪水将她的内心出卖得一干二净。 【你会死…】身上的伤口如同被猛火燎出的疤痕一般,黑红相交。猗窝座再没有开始的气定神闲。 一击贯穿猎鬼人腹部的是他,如今高声呐喊的也是他:【你会死的,杏寿郎!】 【变成鬼吧!】 【快说你要变成鬼!!】 被劈裂的身体重新拼合起来,脸上的黑红色斑点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目前的青年,猗窝座失控咆哮:【你可是万里挑一的强者!】 【……】低着头,炼狱杏寿郎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 屏幕却变作了昏沉的黑色。 那深邃的幽暗中,他的面容带着柔和的光亮。 风过,鬓发舞动。 【叮叮叮——】 悦耳的铃音传出。 旭日高照,天空蓝得让人心醉。 长满树木的院子中,屋檐下,透亮流光的风铃有着清新的花朵纹样。微风拂过,挂着短册*的玻璃棍就晃动起来:【叮叮叮——】 看不清面容的女性定定地望着它。 床褥边,漆皮红芯的盘子中放着茶杯与药包。 【杏寿郎。】有着一头乌发的女性转过头来,轻轻开口,其嗓音清凌凌如寒泉。 【在,母亲!】被呼唤的男孩穿一身熟褐色的衣裳,金红色的头发分外亮眼,他大声地回应道。 【母亲现在问你的问题,你要好好考虑。】镜头一转,女性的真容也被大家收入眼中。 眉眼清冷,一双红瞳却给她平添了几分艳丽,莫名让人联想到什么非常炽热的东西。例如太阳,例如火焰,例如…鲜血。 而此时,这位母亲就问道:【你知道为什么自己生下来就比别人更加强大吗?】 【唔……】这个问题对于男孩来说显然是有些太难了,几次张嘴,却始终能说不出一个字,最终,他大声道:【我不明白!】 母亲说话的音量并不大,但她话语中所包含的重量,足以让每个人震撼———【是为了帮助弱小。】 【天赋异禀,超于常人者,必须为了世界,为了他人使用这份力量。】 【决不能用受赐于天的能力,伤害他人,牟取私利。】 镜头给到被褥上更小一些的孩童,他的身躯缓缓地起伏着,俨然睡得香甜————【帮助弱者,是强者天生的职责。】 【这是你必须负起的责任,坚守一生的使命。】 【绝对不能忘记这一点。】 尽管现在可能还无法理解这些话语,但男孩高声应下:【是!】 不知是否感到欣慰,看着自己的孩子,坐在被褥中的母亲张开了手臂。 【……】愣了一下,但男孩很快反应过来,就直起身,膝行上前。 【我已经不剩多少余命。】 怀中是暖融融的一团,轻轻抚摸着男孩柔顺的发丝,母亲眉眼微动:【能有你这样强大又温柔的孩子…】 鲜亮的瞳孔被泪水覆盖————【妈妈很幸福。】 【以后就拜托你了。】 金红色的瞳孔蓦然睁大,有什么亮莹莹的光芒出现在里头,它们以微小的弧度摇晃着。 这是第几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了?白子画不知道,笙箫默不知道,摩严也不知道。 乃至后头一众道长、仙人、弟子们也不知道。但他们再一次睁大了眼————青筋爬上高举刀刃的手臂,炼狱杏寿郎抬起了头。 赤焰刀带起红光———【嚓!】精准无误地落在了鬼的脖颈上。 【嗬—啊———!】 野兽一般嘶吼着,将浑身的力气附着在刀刃上,他在此刻,拼上了一切! {母亲。} {能做您的孩子,我更是感到无比光荣!} 第140章 燃烧心灵 【喝啊———!!!】 身负重伤的炎柱,迸发出了最后的力量! 【呲——!】死死僵在皮肉之外的日轮刀,立时切入。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对强者的怜悯?心中警铃大响,猗窝座提起拳头,直直朝炼狱杏寿郎右眼袭去! 【嘭—!】 写着叁的瞳孔霎时震动:{挡住了?!} 原来,在电光火石间,炼狱杏寿郎抬起左手,死死扼住了猗窝座的手腕! {这难以置信的力量!} 一时间僵持不下,猗窝座心中颤动:{我的右手可是已经贯穿了他的要害!} 忽然,他侧眼朝另一边望去————启明星渐隐,弦月黯淡,昏暗的天边在发亮。 {不好!} {天要亮了!} 小命不保可比任务没完成可怕多了! 危机感越发浓烈,他禁不住挪动脚步,却怎么也甩不开人:{我得赶紧杀死他,离开这里!} 卡在脖颈处的赤刃随着动作反射着光芒,猗窝座开始奋力抽动手臂,但他震惊地发现:{手臂拔不出来!} 猎鬼人的血肉好似长了牙齿一般,死死咬着他的手臂! 不止于此,抓着手腕的左手力道也大得惊人———{别想逃!} 在这最要紧的时刻,炼狱杏寿郎怎会甘心让猗窝座逃走?!他正是疯狂调动伤口附近的肌肉,誓要将这上弦之鬼斩杀于此! 【呃——!】 【嗬啊———!】 一时间双方都在发力! {不管炼狱先生会如何责怪我。} 而战场的边缘,赫发少年捂着腹部,往另一个方向奔跑:{我现在…都必须去战斗!} {去挥刀,去斩下恶鬼的头颅!} 弯腰拾起地上漆黑的日轮刀,他转身高呼:【千骨、伊之助!动起来!】 【去帮助炼狱先生!】 【为了炼狱先生动起来啊!!】 伊之助猛然惊醒。 哪里还要他多说? 尽管才恢复了一点点,花千骨握紧刀,已经站了起来:【簌!】 “…做得到吗?”轻水不自觉已经泪流满面:能把鬼成功杀死吗? 悲伤不已,她忍不住喊了起来:“天怎么还不亮啊!” 没有人责怪她,舞青萝沉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抬眼望去,巨大的屏幕中———厚重的云层被明光穿透,姗姗来迟的曙光即将照亮世界。 黎明将至。 {天要亮了!} 阳光会照过来!再这样下去绝对会死!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眉头剧颤,猗窝座终于感到了害怕:{得赶快逃!} {快逃!} 想要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想要让自己的手腕挣脱,想要将脖颈中的日轮刀打开,想要将身前的猎鬼人掀飞,他拼命挣扎起来:【啊———!】 但是,越挣扎,炼狱杏寿郎就越不可能让他逃脱! 这位炎柱,正是把自己的身体变作了困住鬼的牢笼! 鬼穿透力极强的嘶吼声传遍整个战场,汹汹音波层层荡开! 炭治郎禁不住空出一只手去捂耳朵。 花千骨、伊之助身形一顿。 但很快,三人又再度行动了起来。 {绝对不放开你!}炼狱杏寿郎丝毫不惧这鬼嚎,他还在发力:【直到砍下你的脑袋!】 刹那间,一人一鬼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喊叫声:【呃啊———!】 猗窝座失控咆哮:【滚开—!】 回应他的是炼狱杏寿郎坚定有力的呐喊声,以及更进一步的刀刃。 还有其余猎鬼人的攻击。 紫光闪烁,白影晃动,几乎到了跟前:【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与炼狱杏寿郎极度相似的火焰自五色长刀上卷起。 猪头少年快跑几步,一跃而起:【兽之呼吸·壹之牙!】锯齿长刃被奋力袭出:【穿透刺射!】 【嘭——!】 水声传出。 花千骨瞪大眼,伊之助愣住————就在他们的攻击即将落下之际,上弦叁硬生生扯断了自己的双臂! 重重踏在地上,风浪掀起,将两位猎鬼人的攻击扛下。 被那凌冽的风阻住了脚步,炭治郎举起手臂,震惊地望向半空中———双臂缺失,脖颈上还带着半截断刀,上弦叁已然逃脱。 失败了! 亲眼看着猗窝座自空中翻滚着落下,迈开步伐顿遁入林中,轩辕朗重重砸了一下桌子:“该死!” 怎么忘记了还有断尾求生这一招! “这种看到阳光就只能狼狈逃走的家伙…” 却即将带走深受大家喜爱的人。 花千骨火急火燎地去查看炼狱杏寿郎的情况,炭治郎却不甘心就这样让鬼逃走。 【哈、哈、哈——】 气喘吁吁,奔至树林入口,匆忙刹车,他站起身,举起刀,张开五指。 【簌——】合紧的两边齿缝溢出灼目的红焰,瞄准目标,往后一仰,他猛然发力,将手中的日轮刀掷出! 【嘭——!】 爆鸣声响起,黑刀化做刺眼的白光,肆意燃烧着的的火舌张扬至极,带着少年的恨、少年的怒,破空而出! {拖太久了!} 而且任务也没有完成! 重新回到黑暗中的鬼还在奔逃,随手扯下赤焰刀扔下,他心烦意乱:{得赶快离开阳光…} 无意中回头张望,他悚然而惊———闪着寒光的黑刃自后方,直直冲来! 【嗤——!】 利器穿膛而出! “好样的,炭治郎!”抹着泪,幽若带着哭腔道,但转念想到这样鬼是死不了的,顿时更加难过。 “为什么会有这种愈合力极强的怪物存在啊!”看着水镜中只是闷哼了一声,又再度迈开双腿的鬼,她呜呜直哭。 “太可恶了!” 【不准逃!】 如平地惊起的雷鸣,幽若猛然抬头———【卑鄙小人!】 水镜中,瞳孔缩得小小的,站在树林外头,赫发少年握紧了拳头:【不准逃!】 【不准逃!】 “炭治郎…” 【哈?】青筋瞬间暴出,几句话就让猗窝座火上心头:{那小子在说什么?} {脑子进水了吗?!} {我并不是在逃离你们!} 黑压压的云边染上金黄,然后,那金黄之色越来越亮。一轮红日带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喷薄而出。 霞光万丈,金光耀耀————{而是在逃离太阳!} {而且不是已经分出胜负了吗!} {他很快就会力竭而亡!} 却有一道极大的女声裹挟着愤怒响起:【连日光都会惧怕,作为鬼的意义在哪里?!】 . 跪坐在炼狱杏寿郎身旁,花千骨面上的厉色叫人看了都骇怕:【太阳一出来就狼狈得像老鼠一样逃窜,永远见不得光的东西!依靠吃人才一直成长得如此强大,你到底在得意什么?有什么让你引以为傲了!】 【如果你不是鬼,如果你和炼狱先生的岁数一样,你绝对远远不如炼狱先生!】 【“强大”运用在杀戮之上,又算哪门子强大!】 {都在说什么东西啊?}鬼优秀的听觉让猗窝座把这些话全部听入了耳中,他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却又迫于阳光,不能停下脚步。 【鬼杀队永远都在你们占优的黑夜里战斗!】 眼看着他遁入深林,炭治郎也高声怒喝,似乎要把自己满腔的不甘与难过全部宣泄出来:【凭我们人类的肉身去战斗!】 【受伤了无法轻易治愈!】 【失去了手脚也接不回来!】 握紧的拳头在发颤,背对着朝阳,他撕心裂肺地呐喊着:【不准逃!混蛋!!】 【混蛋、卑鄙小人!!】 【就像千骨说的,炼狱先生比你这种东西厉害多了!我师父比你强多了!】 被花千骨抓着手臂,低着头的炼狱杏寿郎侧眼去望还站着树林入口的炭治郎————【师父没有输!】做弟子的还在奋力挥舞着手臂:【他没有让任何人死掉!】 【他战斗到了最后!】 【保护到了最后!】 【是你输了!!!】 【……】呆呆地站在原地,听着炭治郎的喊叫,伊之助的头套抖得厉害。 【是我师父赢了!是炼狱先生赢了——!】 喊着喊着就失了声,眼泪不争气地滚滚而下,炭治郎极不甘心地哭嚎起来。 而此时,不止是头套在抖,伊之助连身体都抖了起来。 【……】看着他撕心裂肺地喊叫,看着他崩溃地哭泣,看着他失力跪倒在地。 又看看身旁咬着唇瓣满脸是泪的花千骨,炼狱杏寿郎舒展眉头,扬起了嘴角。 他经常笑,很少有时候是不笑的。 但他第一次露出这种无奈中带着释然的笑。 看着这笑容,花千骨无端地觉得后背发凉:{啊…}她抬手抹了把脸,莫名联想到先前在狭雾山,那个面具被分做两半的肉色头发少年。 眼底不由得涌上了绝望:{和当时锖兔的笑容,是一样的。} 是很悲伤却藏着更复杂情感的笑容。 长留上仙白子画闭了闭眼:“那笑容,藏着对自己处境的悲伤,对后继有人的欣慰,对未来的期望…” 【不要再像那样大喊了。】 炼狱杏寿郎自然不知道花千骨心中在想什么。见炭治郎慢慢地抬头看过来,他笑道:【腹部的伤口会裂开的。你受的伤也很重。】 【虽然包扎了,但并不是治好了。】 【灶门少年你要是死掉了,就是我输了哦。】 【…师父。】 【过来,】炼狱杏寿郎微微直起腰:【来这边,和我最后说几句吧。】 看着他,炭治郎含泪支起身体。 今日云彩甚多,天空的颜色浅浅的,是让人舒服的蓝。 褪去黑暗的凌乱战场上,漆黑的鸦拍打着翅膀,飞掠而至,最后停在倾倒的车头。 【在做过去的梦时,】与两个孩子相对而坐,炼狱杏寿郎说道:【我想起了一些事。】 【你去一趟我的老家,炼狱家吧。】这些话自然是对炭治郎说的:【那里有历代炎柱留下的记录。千骨少女知道在哪里,她可以带你去。】 【父亲常常读它们。】 被姗姗来迟的日光笼罩着全身,他看上去在发光:【但我没读过,所以不知道内容。】 【灶门少年,你说的火之神神乐,里面或许有所记载。】 上弦叁残留的手臂在阳光的照射下化成灰烬,露出那个可怖的洞一般的伤口,它重新开始淌血。 紫光闪烁着,似乎在拼命阻止出血,奈何,它的所作所为只是让出血变缓,无法让其停止,以至于连裤子都很快被染红了———点了穴也不管用。 【师…师父!】炭治郎手足无措:【别说了,快用呼吸止血。】 同样看到了艰难闪动的紫光,他哽了一下:【疗伤的方法都不管用吗?】 连千骨都没有办法吗? 【没有。】炼狱杏寿郎轻声道:【我很快就会死去。】 【我想趁着还能说话,把话说完。你们好好听着。】 杀阡陌心情复杂:“出血量太大了,就如之前说的,呼吸法并不是万能的。” 花千骨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不要说这种话!我一直给您输送灵力,您一定可以撑到医疗班过来的!】 【别说傻话了。】 炼狱杏寿郎眉头微动:【你在刚才的战斗中也耗费了很多灵力和体力吧?而且内脏都受伤了。虽然续航能力与之前相比已经大大提升,但并不是源源不断的。】 【医疗班只能进行急救。我的伤势太重。撑不到蝴蝶过来。】 【不过,有你的帮助,我至少可以多留下一些遗言。】 【…呜、】正如他所说,花千骨如今五脏六腑都是剧痛。死死握着炼狱杏寿郎的手腕,她咬紧了唇瓣,却抑制不住呜咽———很绝望。 非常绝望。 {墟鼎…打不开。} 存在于意念和精神的另一个时空中,用来储存东西的墟鼎,打不开! 明明里面有好多回清药、血凝花… 可是,打不开———{灵力消耗太多了…}而仅剩的的一点还在被她输给炼狱杏寿郎,她压根空不出“手”去打开墟鼎。 “…开了也只能给千骨吃啊。” 紫薰浅夏侧过头去,眼中也有微光闪烁:“修仙之人的东西,灵气充盈,凡人吃了堪比毒药,只会被灵气撑得爆体而亡。” 如果真的打开了,真的给炼狱吃了,花千骨一定会恨死她自己。 “打不开的。”满是心疼,东方彧卿却毫不留情地粉碎了花千骨的“希望”。 “那边世界根本没有修仙者,鬼灭世界的法则不会允许有第二个时空在自己体内打开。” 那相当于是赤裸裸的挑衅。 {哪怕是我吃也好啊!} 花千骨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可以打开的话,我一直吃、一直吃…说不定能一直让炼狱先生撑到忍小姐过来!} 但这一切都只是如果。 她只能跪在这里,徒劳无用地输送灵力,然后听着前辈交代遗言。 眼角的余光扫见对方腕上的金红色链子————{没有用啊。} {保佑平安的手链。} 第141章 离去 【我很快就会死去。】 【对不起,不能继续做你的担保人了。】 炼狱杏寿郎似乎并不畏惧死亡。 但看着面前不住擦着脸的少女,他睁着的那只眼中带上了歉意:【不能继续带领你走下去真的感到非常遗憾。】 【我很少思考过死亡。但难免也会想到。所以我在前些日子写了一封信。】 【信里简单交代了你的事情,后面应该会被交给不死川或者其他柱的手上。很抱歉把你的事情说了出去,但我实在无法放心少女。】 花千骨抽噎着:【没事的。】她努力想扬起笑容,但是失败了:【我可以明白您的意思。】 那不是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是担心无人看护她,他不放心。 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前辈的一片苦心呢? 花千骨徒劳地去擦眼泪:【我不会再害怕那些了。】 【……】炼狱杏寿郎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他轻轻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尽管只是短暂地指导了你一段时间,但我已经认可你了,你的所作所为无愧于你的内心。】 【让我高兴的是,至少在这之前,你学会了炎之呼吸。】 艰难地抬起手,在花千骨的惊慌中,炼狱杏寿郎按了按她的发顶:【我想,不论是富冈,又或者蝴蝶,甚至不死川、伊黑…大家都会信任你,都会喜欢你的。】 【……】花千骨说不出话,她只能再次去擦眼泪,可是湿答答的袖子已经擦不干净脸了,而且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也无从下手。 【我希望你们告诉我的弟弟千寿郎,】任由她又抓住自己的手腕,炼狱杏寿郎开始交代自己的家人:【让他遵从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因为伤口的剧烈疼痛,他话说得不是很平稳。 【……】站在原地,伊之助几乎动不了了。即使他才和这位前辈相处一天,但这不妨碍他喜欢这位前辈。 【告诉我的父亲,请他保重身体。】 丹田已经接近枯竭,甚至隐隐作痛,在抗议了,但花千骨还是没有停住自己输送灵力的动作。 可伤口太大,稀薄的灵力无法让其愈合,光是抵挡鲜血的涌出就已经费尽了全力,尽管还挡不住。 {啊…} 花千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血从火焰羽织下蔓延而出,逐渐聚成红色的“湖泊”:{我算什么神啊。} {居然有这种神,连自己敬爱的前辈都救不了。} 【另外,灶门少年,】炼狱杏寿郎还在说话:【我相信你的妹妹。】 他抬起头,俊朗的脸庞透着橙红色的光:【我认同她是鬼杀队的一员。】 【……】炭治郎的眉头一直在剧烈地耸动,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没办法止住泪。 【我看见她在车厢内浴血奋战,保护人类。】 巨大的屏幕上,衔着竹口枷的鬼之少女满头青筋,她压低身体,挥舞双爪,跳跃着,用几乎称得上是野蛮的方式在战斗。 所过之处,昏睡的乘客甚至没有一点擦伤,唯有触手全数断裂———【能拼上性命与鬼战斗、守护人类的人,不论别人如何说三道四,都是鬼杀队的一员。】 屏幕,不少人已是泪流满面,连一些成名依旧的仙人都不例外。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轻水两眼肿得像核桃:“原来,之前放歌曲的时候,炼狱和千骨他们背道而驰,是因为…” 是因为,只有他们回去了啊。 【肯定是因为我!】花千骨抽泣着,她喃喃道:【因为我,上弦才会来这里…】 【都是我的错,从一开始他要杀的人就只是我…】 “………”又来!闻言东方彧卿呼吸就是一窒:又是这样,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炼狱杏寿郎的回答却是———【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 什么叫太好了?花千骨错愕抬头:【…诶?】 却见这位如火焰一般的前辈笑着道:【那证明少女的存在已经让鬼舞辻忌惮了。他甚至为此派出了上弦过来。】 【母亲曾经告诉过我,天赋异禀,超于常人者,必须为了世界,为了他人使用这份力量。决不能用受赐于天的能力,伤害他人,牟取私利。千骨,你体内蕴藏着比所有人都强大的力量。】 【这让我相信,在不远的未来,鬼杀队一定能顺利将鬼舞辻铲除!】 【挺起胸膛活下去!】 自己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炼狱杏寿郎却带着笑,在鼓励别人:【无论因为自身的弱小和无力,遭受多大的打击…】 【都要燃烧心灵!】 【咬紧牙关,坚持向前。】 【即使你停下脚步畏缩不前,时间也不会为你而停。】 【不会陪你一起悲伤。】 赫色的眸子在某个意义上与黑色并无区别。而此时,眼中倒映着前辈的模样,两个孩子好容易止住的泪再次涌出。 【不要因为我死在这里而自责。】炼狱杏寿郎轻声道:【我是柱。必然愿意做后辈们的坚盾。】 【我们是柱,谁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绝不会让鬼摘走新芽。】 【千骨少女,灶门少年、】他又侧头去看抖得不行的伊之助:【猪头少年,黄头发少年。】 被呼唤的善逸并不在此处,他躲在列车后头,正看着步步逼近的太阳,手足无措———在他的身前,是有着白色背带的木箱与变回幼儿体型的祢豆子。 但是炼狱杏寿郎没有忘记他。 【你们要继续成长。】 【在未来,将由你们成为撑起鬼杀队的柱!】 悲伤而沉重的乐声于此刻带上了孩童干净澄澈的吟唱,圣洁无比。 【我相信。】注视着面前的两个孩子,炼狱杏寿郎眉眼温柔,他轻轻地,抽走了自己的手———【我相信你们。】 已经哭得全身发软的花千骨根本无力阻止他。 【你们以后一定会是特别优秀的人。】 看着默默流泪的花千骨,他眯起眼,唇角上扬:【我们约好了。】 【……】花千骨的视线模糊了,她捂住脸,眼泪却从指缝中渗出,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好。】 约好了,我们约好了。 【……】眼泪抑制不住,炭治郎同样只能伸手去捂自己的脸。 站在一旁,伊之助无法做出更多的反应,他甚至没办法往前走一步。 鲜血已经蔓延至双膝之下,炼狱杏寿郎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世界之外,有无数人为他落泪,有无数人呼唤着他的名字,期望着奇迹发生。 他噙着笑,坦然面对死亡。 映着两个孩子面容的眸子,灿如红日。 然后,它慢慢地开始闭合。 屏幕上,花千骨和炭治郎的身影模糊了起来。但是很快,又重归于清晰————就在炭治郎的身后,一道纤细的人影出现了。 挽起的乌发垂在肩膀上,来人穿着一身缀了金黄色与粉色花纹的衣裳,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炼狱杏寿郎睁圆了眼。 在这一刻,相隔数年的母子二人,再次碰面,而很快,他们将拥有同一个身份。 {母亲啊。} 看着这浑身散发着柔光的人影,炼狱杏寿郎原本应该停止的心脏再次跳动了起来:{我是否尽到了职责?} {应做之事,应尽之责。} {我都完成了吗?} 一句话就让好些已经不再哭泣的人再次泪崩。 而遥遥望着自己满身是伤的孩子,母亲的眉眼柔和了起来,她微笑着,给予了回应———{你做得很好。} 柔和如水的心音,顺利传达到了。 【……】金红色的瞳孔不住地摇晃,炼狱杏寿郎不再发问。 风起,吹动发稍。在一众人朦胧的泪眼中,他扬起唇角,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如孩童般…纯净而又快乐的笑容。 这一刻,他不再是炎柱,不再是前辈,不再是鬼杀队的队员。 他只是自己母亲的孩子。 而孩子得到了夸奖,自然而然地,就会扬起大大的笑容。 他就这样带着笑,合上了眼,垂下了头。 他静静地离去。 【………】 先前花千骨感到很重,但是现在她感到很轻,仿佛要飘起来了一样。 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剥离了,让她疼痛非常,而那东西越飘越远,渐渐地再也触及不到。 在异常的疼痛中,在惊恐与慌乱中,花千骨再也忍不住,她膝行上前,合拢双臂抱紧青年的脑袋。 鼻头酸涩,双眼水光汇聚,她号啕大哭————【炼狱先生——!】 她试图压住悲伤,以至于身体抖得厉害,可眼泪却源源不断。 {绝不会让鬼摘走新芽…}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啊。 【可是,炼狱先生,你也才…】 20岁啊。 第142章 传承. 【列车脱轨的时候,炼狱先生使出了大量的招数。】 【加上有千骨在外面辅助,车厢的损伤控制到了最低。】 终于搞定了祢豆子,带着伤,背着箱子找到同伴,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善逸却傻眼了:为什么这么强大的炼狱先生会…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跪坐于地,双手撑在膝盖上,炭治郎低着头,他的声线在此时归于平静:【我想也是。】 花千骨不说话,她不再抱着炼狱杏寿郎的脑袋,但是她愣愣地,又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不死心地试图输送灵力进去———尽管丹田已经彻底空了。 【他居然牺牲了…】 明明是那么强大的人。犹记得车厢中发生的一切,善逸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他忍不住再次向同伴寻求答案:【真的有上弦的鬼来过吗?】 这一切是真的吗? 炭治郎嗓音平静:【嗯。】 【为什么上弦这个等级的会来啊…】我妻善逸摊开双手,语无伦次:【他、他有这么强吗?强到…】 强到连柱都没有办法? 【嗯。】 【…是我害死了炼狱先生。】尝试多次都无果,花千骨终于放弃了,之前的念头再一次涌上来,她捂住脸:【他是接到了鬼舞辻的命令,要来杀我…】 【是我害死了炼狱先生…】 “…别这么想啊,掌门。”躬着腰,捂着嘴,云隐眼角发红,喃喃道。 同样难过,落十一摇摇头:“不是千骨的错。” 这样想的话,炼狱杏寿郎会很难过的。 “小不点…”看着影像中泪流满面的黑发少女,杀阡陌觉得那泪不是落在衣服上,而是落在他的心里。 像硫酸一样,一下一下砸得生疼。他忍不住想:如果我死了,小不点会这么难过吗? 摇头把这个想法抛开,又按下心头一阵一阵的怒火,杀阡陌注视着屏幕:没办法去安慰小不点。 天晓得他多想紧紧抱住花千骨,告诉她没事的,还有我在。 可是…不行。修长的五指捏紧,重重砸在玉桌上,他眼神狠戾:这该死的不行。 “……”霓漫天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奇怪:她本来很不喜欢花千骨,按理来说看到花千骨这么难过心里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可是,高兴不起来。 心里反而沉甸甸的,像是被石头压住一样。 一定是因为炼狱杏寿郎死了。 她低下头,扯动唇角,想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但是很奇怪,她连这个举动也没办法做出来:果然是天生灾星,谁在花千骨身边都不会好过。 哪怕再强的人也一样。 性格再阳光的人也一样。 【不是这么回事!】 却不等善逸反应,原本低着头微微打颤的炭治郎突然暴起,一把扯过花千骨的衣襟,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他重复道:【不是这样的。】 两个人都是泪眼婆娑,相同却又不同的眸子倒映着对方的模样。 两手放在花千骨的肩膀上,抵住她的额头,炭治郎嗓子有些许嘶哑:【不是这样的。】 【就像、炼狱先生、就像师父说的一样…】 【保护千骨是应该的。罪魁祸首是上弦叁,是鬼舞辻无惨。】 【如果有能力阻止鬼的人是我,我也会做出决定和炼狱先生一样的决定。】 【……】花千骨不说话了,看着眼前最熟悉不过的面容,她也没有表情,只是掉眼泪,像是身体里有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井一般,疯狂地掉眼泪。 【好不甘心。】 说着说着,炭治郎的态度也不再强硬,他的脑袋垂了下去,靠在花千骨的肩膀上:【每当我觉得已经拥有了一定的实力,面前又会马上竖起另一道高墙。】 感受着肩上的湿意,消耗了太多精力和灵力的花千骨眼前开始发黑。 炭治郎的话准确无误地被每个人听入耳中。伊之助还是不动,不知道头套里面是不是积满了眼泪。 即使没有亲眼目睹那一场激烈无比的战斗,善逸却能从几人的心中明白战况的激烈,他也忍不住泪盈于眶。 【强者在遥远的前方战斗,我却无法抵达那里…】 【我在这种地方就跌倒了,真的能…】 【真的能成为师父这样的人吗?】 真的能完成和炼狱杏寿郎的约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吗? 【……】 又何止是他这么想?花千骨、善逸、伊之助心中也都在反问着自己。 这位前辈强大、温柔、慷慨且热情,充满朝气,对他们付出了信任,寄托了期望———{但是,我能回应这份信任吗?} {我有办法不让这份期待落空吗?} 这两个问题,死死盘绕在四人的心头。 “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如果是千骨\/炭治郎\/善逸\/伊之助,一定可以的!” “相信自己!” 当事人在自暴自弃,观影的人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荡的情绪。 在这一刻,无论是谁,仙人、道长、弟子…甚至有些许妖魔,或喊出声,或在心中默念,都是在道:“可以的!” “相信你们,我们也相信着你们!” 其中有那么一道声音突出重围———“我一直相信着千骨!”尊贵的皇帝陛下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千骨一直非常出色!” 可惜的是,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孩子们听不见他们的呐喊声。 【……】缠着布条的刀柄上,伊之助的手忽然收紧了————【不许说丧气话!】 三人都是一震,不由得抬眼朝他望去。 却见这带着头套的少年握着自己的日轮刀,大声道:【什么能不能的,不许说这种废话!】 他挥舞着手臂,带得刀都在乱甩:【他说了相信我们,就不要考虑除了回应他以外的事!】 分明很少去思考东西,大部分时间都靠本能在前进,但伊之助出乎意料地通透:【活人死去后,只不过是回归大地而已!】 【就算你们哭哭啼啼的,他也不会回来了!】 带着哭腔,他扯着嗓子道:【再不甘心也不许哭!】 分明大颗大颗的眼泪都在头套的眼眶中滚了出来,但他非常倔强:【无论多么悲惨、多么羞愧,我们都必须活下去!】 善逸边哭边拆台:【你不也在哭吗?】 【眼泪都从你的头套里流出来了。】 【嘭———!】 说那时迟那时快,伊之助猛然蹿起,一头直接把善逸撞得两眼翻白,扑通倒地! 他暴跳如雷:【我没哭!】 嘴比谁都硬,行动却比谁都坦诚。 嗷嗷哭着,伊之助胡乱挥舞着刀,然后一把将其扔开。【给我过来!】扯开抱在一起的炭治郎与花千骨,他一手拖着一个:【该锻练了!】 “伊之助…” 影像中的人哭得手脚发软,影像外的大家也相差不远。 看着走到一半就没了力气开始捶打炭治郎的伊之助,看着昏倒在地上还在默默流泪的善逸,看着红肿着眼发愣的花千骨… 众人不止是为炼狱杏寿郎的牺牲而流泪,也为这些孩子的前景而流泪————尽管口口声声说着相信他们。 可是,他们该怎么赢过六个上弦,最终斩杀鬼舞辻呢? “柱总共也才九个啊…” 而今还少了一个。 镜头逐渐拉高,哭泣的孩子们与前辈的身影都变成了小点。 黑鸦展开翅膀,而它的眼中,也有泪水。 它飞上高空,掠过稻田与高山,与白云共舞,它前往远方。 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中,鎹鸦拍着翅膀,悬在半空中,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待它说完,穿着蝶翅纹样羽织的紫瞳少女神情变了:【是吗?】 【炼狱先生他…】 稍稍落后她半步,披着白色短斗篷的女孩眨眨眼,似乎无法理解这话语中的含义与重量。 同一时间,铺了红布的长桌上,戴着粉、青色头饰的鎹鸦也在解释什么。 听明白了它所传达的东西,有着樱粉与草绿颜色头发的少女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她浅叶绿色的瞳孔在颤抖。 浓翠如墨,茂密的竹林中,鎹鸦追在矮小的少年的身后,边拍翅边告知自己所收到的信息。 少年面不改色,薄荷绿的眼睛直视着前方,他往前面走,不曾停下。 瓦片铺造的房顶上,蹲守在此处的高大男人背对着众人,他的身边停着一只戴着金色项圈的鎹鸦。 男人面色凝重:【强如炼狱,也败给了上弦之鬼吗?】 【我不信。】另一座长满青苔的屋顶上,脖颈缠绕着白蛇的青年嗓音低沉。 被破坏得凄惨无比的树林中,体型壮硕的男人坐在横倒树干上,在他身后,穿着紫色衣裳的少年呆呆地站在那。 【南无阿弥陀佛。】听完了鎹鸦的话,双手合十,男人眉头耸动,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 装满训练器材的院落中,持刀的白发青年认真听完了转述,他语气可怖:【我会将丑陋的恶鬼尽数消灭。】 雅致的宅邸门口,穿着双色羽织的黑发青年关上门,脖颈上带着天蓝色链子的鎹鸦滑落了下去,停在他的肩膀上。 眨了眨眼,他轻声道:【这样啊。】 紫藤花开了满树,在日光下蕴蕴放光,小溪流水潺潺,宽阔的院子里,穿着白底紫红色花纹的黑发青年被一个白发女性搀扶着,在他们身后,另一个白发女童安静地站在不远处。 【两百名乘客无一丧命…】 青年的嗓音很是温润:【杏寿郎尽力了,他真是出色。】 【我并不寂寞。】注视着这假山,这流水,他浅笑:【毕竟我也不剩多少时日。】 【很快我就会前往杏寿郎和大家所在的地方。】 【黄泉之国。】 “……”影像之外,无一人说话,尽管落泪,但他们不再开口。 凝重的气氛在蔓延———【再见谢谢,声嘶力竭。】 【比悲伤更重要的话语,好想告诉远去的背影。】 【趁着温热伤痛还未消失。】 悲伤却悠扬的乐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我本以为会继续下去,还描绘了我们的明天。】 【我们互相叙说的光明,仍炙热在我的内心———】 【我们在激昂的旅途中相遇,双手相前又分离,只为未来。】 【每次实现梦想我定会想起你…】 白子画不知该作何反应,难过吗?悲伤吗? 他看着花千骨、炭治郎、伊之助、善逸,围着炼狱的尸体哭泣,看着花千骨不死心地试图再次输送灵力。 看着伊之助将刀插在地上,失落地走到另一边。 他看着伊之助大喊着【不许哭,】然后去抓地上的善逸:【混蛋,谁允许你躺地上昏过去的!】 【起来修炼!】 他看着日头越升越高,姗姗来迟的后勤部队开始清扫战场、救治伤员。 看着那短发少年青木快跑着,扑过去拽起花千骨,另外几个队员拉开炭治郎等人,好让隐成员能够顺利带走炼狱杏寿郎的尸体。 看着隐队员背起受伤的炭治郎、伊之助、善逸,看着再次崩溃的花千骨木着脸,边掉眼泪边倔强地坚持自己行走,全然不顾身旁急出汗的隐队员和满脸无奈的青木。 他看着鎹鸦飞进一座宏伟的宅子里,靠近那拿着竹扫帚正在门口扫地的金红色头发的男孩。 坚硬的喙上下张合,然后男孩缓缓跪倒在地,肩膀开始颤抖。 最后,他再次看见了那位主公大人。 【是吗…】 目送着鎹鸦离去,半张脸都被紫色瘢痕覆盖的青年语声轻和:【千骨和炭治郎他们…】 调动灵力奋力支撑前辈的黑发少女,齿缝旁溢出灼目火焰,奋力将刀挥甩而出的赫发少年。 再度重现于众人面前。 包括他们堪称撕心裂肺的呐喊声:【连日光都会惧怕,作为鬼的意义在哪里?!】 【太阳一出来就狼狈得像老鼠一样逃窜,永远见不得光的东西!…】 【卑鄙小人、不准逃!】 【不许逃—!混蛋!】 【………】 有着白色睫毛的眼眸微微压低,青年侧头望向远方,望向那浩瀚的长空,那里有旭日高照,有飘渺祥云:【杏寿郎的信念…】 【就由我们一起传承下去吧。】 第143章 前进. 铁轨满铺,漆黑的列车喷着如雾的白气,在丛林与稻田中穿梭。 镜头拉高,碧空如洗,白云厚实,高照的红日下,被群山环绕的繁荣的镇落出现了。 行人匆匆,云彩的影子映在屋顶上,而很快,透彻的晨光迅速转换,时光流逝,橘黄色的光芒将镇子笼罩。 赤霞满布,金乌西坠,玉兔东临。 房屋中、街道上,电灯接连亮起。 被暖光笼罩的书店外,一个矮小的人影缓缓走近。 白衬衣、黑短裤,过膝长袜,棕皮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面容俊秀的男孩看上去不过八九岁,他停在书店门口,推门而入。 坐在柜台处的老板戴着厚厚的镜片,正就着灯光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听见动静,他只抬头扫了眼来客,任由男孩取了本绿皮的厚厚书籍离去。 走在热闹的街道上,身旁是挂着各色灯笼的商铺,与来往的人群擦肩而过,男孩循着自己认定的方向前进。 最后,走入一座豪华而占地颇广的宅子中。 【哈哈哈——】 铺着精美地毯的客厅中,宅邸的主人和几位来客围坐在桌子旁,相谈甚欢。 【哎,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乌黑的头发在脑海挽成发髻,穿着玫红色衣裳的女人笑道。 【是啊,我本因久未得子而心灰意冷。】 只有黑白二色的相片中,三个人的身影被收入其中,和一男一女站在一起,方才见过的俊秀男孩面无表情———【能够收养到如此优秀的孩子,我就放心了。】 【我们每天都非常快乐。】坐在女人对面,绿衣妇女目光柔和:【真的非常幸福。】 【他是个体贴的孩子,对家里的佣人都关照有加。】 【小小年纪言谈举止就那般温文尔雅。】寻求认同般,她看向自己身旁一个暗蓝色衣衫的男人,而男人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就算没有血脉相连,亲子之情也可以同样深刻。】举起一个盛满酒水的玻璃杯,男人笑道:【我会让他继承我的衣钵。】 【唉,】一番话引得另一个中年男人叹气:【真羡慕啊,好想和我家的傻儿子换换。】 此话一出,客厅内立时又是一阵哄笑声。 【他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真的。】好容易止住了笑,男人认真道,但很快,他话音一转:【只是…】 【他患有皮肤病,白天无法出门。】 长廊幽深。 【哎?真可怜…】 陈设典雅的房间中,被讨论的男孩正低头仔细翻看手中的书籍。 【我想靠我们公司制造出治疗这种疾病的特效药,越快越好。】 【嘭——】 房中,往外的窗台处,被暗黄色窗帘遮挡的木门忽然滑开,晚风吹动帘子,一个人影悄然出现。 粉发、深蓝色的鬼纹,金黄色的瞳孔,来人恭敬地单膝跪地:【猗窝座前来报告。】 【无惨大人。】 “…鬼舞辻无惨?” 白子画面色微变:先前他们一直是靠威压来分辨鬼舞辻和普通鬼,可这男孩打眼一看是普普通通,若不是猗窝座喊破其身份,连他都一时没有察觉。 屏幕上时间是飞快流逝,可修仙界距离炼狱杏寿郎牺牲还不过一刻钟。 大部分人还沉浸在悲伤中,甚至有情感丰富的人因心境动荡,一时间身上的灵光都在闪烁,要不是旁人出手援助,只怕连境界都要落下一重。 更有人正瞪着屏幕上的粉发之鬼咬牙切齿———例如幽若、火夕以及一干弟子。 这时候区别就出来了。修为高深之人尽管也大受触动,但他们经历的事情也多,所以基本上都没什么大碍。 就有世尊摩严把话茬接下去:“居然能把气息收敛到如此程度。” 这鬼王存心想潜伏,居然像水融入大海一般,叫人无从察觉。 眸光一沉,儒尊笙箫默忆起了更早之前的事情:“在浅草的时候也是,如不是炭治郎嗅觉过人…” 鬼之始祖果真不容小觑。 就见被猗窝座呼唤的男孩平静转头,幽静的蓝色眼睛瞬间转为血红,竖瞳毕现。 【找到我吩咐的东西了吗?】响起的是成年人低沉暗哑的嗓音。 【我调查过了,但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也无法确认它是否存在。】 花瓣繁多,花蕊细长,蓝的几乎称得上是妖艳,屏幕上,花朵幽幽放光————【我未能找到蓝色彼岸花。】 “蓝色彼岸花?”东华上仙思虑片刻:“彼岸花倒是知道,地府中就有。凡间一些阴气重的地方也会生长。” “凡人常将其称为无义草、红花石蒜、龙爪花…” 可鬼舞辻要找这东西做什么?若是那黄泉边上,饱含死之气的彼岸花也就罢了,好歹还能炼化了做个法器。 其余凡间的花,都不堪大用。 他又有些费解:“我只见过红色彼岸花,蓝色的,不曾见过。” “没见过。”北海龙王也是摇头,她眼尾还捎着抹红:“我见过白色的。” “蓝色的确实没有。” “未曾。” 听到话的人都是摇头,倒是杀阡陌插话说见过黄色的,蓝色的却是闻所未闻。 魔君大人仰头做沉思状:“我当时看它金澄澄的,觉得怪好看,就摘下来戴头上了。” 所以有点印象。 前排的一圈人:“………”→_→ 就只关注好看了是吧? 议论半天无果,大家只好勉强打起精神,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 鬼舞辻口吻平淡:【…所以呢?】 猗窝座沉默了一瞬,继续道:【为了不辜负无惨大人您的期待,我今后将继续鞠躬尽瘁。】 他略挺腰:【我已照您的吩咐除掉一柱。】 【踏——踏——】 足音沉闷。 侧身正对着他,鬼舞辻无惨的表情并没有好看一些:【看来你有所误会,】他抬起手,指向自己的下属:【猗窝座。】 【滋——嘭——!】 剧烈的风浪凭空卷出,径直从猗窝座身上扫过,让人震惊的是,肉体那么强大的上弦之鬼,看上去居然也被这一下深深伤到了内腑! 【咔嘭——!】玻璃碎裂的声音分外清脆。 【区区一柱。】娇小的体型并不妨碍鬼舞辻什么,放下手臂,他冷冷道:【你便是收拾了又如何?】 【鬼胜于人是天理。】 【……】如身中剧毒一般,猗窝座浑身上下爬满紫色的纹路,看上去可怖无比,他更是抿紧唇,仿佛在忍受什么剧烈的疼痛。 身体不住打晃,但他不曾出声,而是安静地听着鬼王的训话。 【我是要你灭掉鬼杀队。】 纤弱的小手一把攥紧书页,使其皱成一团,鬼舞辻语气森寒:【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合紧的唇瓣微微松开,鲜血顺着齿缝溢出,绵延而下,啪嗒,落在光滑的地面———【让他们不再脏我的眼睛。】 【刺啦——!】 手掌猛然发力,鬼舞辻将那皱得不行的书页直接撕下:【这绝非什么难事。】 【而你却至今都没有实现。】 纸片飘然落下,纷纷扬扬,似飞雪。 【究竟是为何?】 双手按住这本才借来的厚厚的绿皮书:【刺—!】鬼舞辻无惨神情可怖如修罗:【你志满意得地来向我报告说除掉了一柱,可那个女孩呢?】 【并且当时还有另外三个猎鬼人。】 【为何没把他们都收拾掉?亏我看你身在附近,还特意派你赶过去。】 【猗窝座。】 背后一片血红,这孩童般的鬼王低声喊着下属的名字:【猗窝座。】 【猗窝座。】 一声比一声冷,一声比一声沉。其中包含的怒火也越发旺盛———【猗窝座!】 【噗嗤——】 鲜血从口中喷出,鼻腔更是淅淅沥沥渗出不少,猗窝座金黄色的瞳孔缩得极小,浑身抖如筛糠,他七窍都在流血。 【你让我失望透顶。】站在那书籍的碎片中,鬼舞辻没有丝毫对下属的怜悯之心:【居然被非柱之人砍了一刀。】 缓步来到那满满一墙的书柜边:【上弦之叁竟也沦落至此。】 水声嘀嗒。 不想再说什么,鬼舞辻淡淡道:【退下。】 【……】平静起身,稍稍鞠躬,猗窝座缓缓退后。 “…果然是鬼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云隐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若不是他派猗窝座过去,炼狱根本就不会死。”而花千骨也不会那么难过。 对自己的下属也是这般,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我听到了很大的动静。】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鬼刚刚离去,方才的男人就推门而入,他担心地环顾四周,最终看向房间中的鬼舞辻无惨:【你还好吗?】 房间中,男人正在靠近自己的养子,而楼下,身体已经恢复的猗窝座正缓步离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一下咬紧了牙,眉头也狠狠往下压去————树林入口处,赫发少年压低身体,失声咆哮:{卑鄙小人!} 【铿——!】漆黑的刀刃被大力掷出,其力道之大,硬是让刀没入树干近半。 面无表情地盯着这把日轮刀,猗窝座无声地握拳,然后———【叮叮叮叮——!】 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声传出。 自喉咙中挤出愤怒的嘶吼,他挥拳的速度快出了残影。迸溅的火光中,原本崭新的日轮刀迅速变得破破烂烂。 {卑鄙小人!}少年的声音回荡在脑海。 【咻—嘭——!】 重重一拳落下,日轮刀顷刻间碎成残渣。 【臭小子,】青筋暴出,眉头耸动,唇角抽搐,背对着光,猗窝座忘记了黑发少女,反而死死记住了这个赫发少年:【你这张脸我记住了!】 【下次见面,我一定要打烂你的脑袋!】 他却不知,此时在另一个世界同样有无数人摩拳擦掌地想打爆他的头。 而下一次见面,炭治郎和花千骨绝不会再让他逃脱。 ——————————————— 后勤部队收拾好了一切,但这次的任务地点属实太远,一天也赶不回总部。几个孩子又多多少少都受了伤,而伤势最严重莫过于炭治郎和花千骨。 一个被保护的人类捅了一锥子,一个硬冲进了炎柱与上弦叁的战斗中。 【你们的情况不允许在晚上赶路,】已是月上枝头。 隐队员们背着伤员,前往距离最近的藤之屋,青木扬起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吧,我们明天再出发。】 【当然,炎柱那边,会继续前进。】 【不用担心,你们赶得上葬礼的。】 【不…】炭治郎试图表示自己的身体没问题,却被青木一句话堵住:【在斩杀上弦叁之前,不要把自己的身体弄坏了。】 【……】一路恍恍惚惚的花千骨不知道有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 一路上被拒绝了无数次的隐队员看着她,露出的眼中满是无奈。 不过,在靠近那有着紫藤花纹的宅邸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暗暗夜色下,一道人影立在门口。 如倒刺般竖起的白色短发,浑身是疤的青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来了多久。 青木愣愣出声:“风柱…?” “不死川…?”落十一也怔住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这时,似乎发现了逐渐靠近的一群人,不死川实弥抬起头,上前几步。 下一刻,诛仙台下惊叫声连连! “这个家伙做什么!”魔君杀阡陌的声音在一群人中最为突出。 只因,这位风柱大人靠近那心不在焉的黑发少女之后,抬手就是干脆利落的一巴掌——【啪!】 难过都被这清脆的巴掌声打散了,轻水在懵逼中失声尖叫:“干嘛突然打千骨!” 何止是她懵逼?青木人都傻了:【风柱大人—!】 原本各自消沉的三小只被惊动:【你干什么!】 【喂,你是谁啊!为什么打我小弟!】 【打女孩子是很过分的事情!你搞什么啊!】 不顾自己的伤势,三个少年都吵嚷了起来,火药味迅速蔓延,青木和几位隐队员哪里见过这场面? 拉人的拉人,劝架的劝架,场面登时一片混乱。 “这家伙!”轩辕朗快气死了:你是风柱,又不是疯柱! “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但是,被他骂的不死川实弥也在说着相同的话。巴掌声是清脆,可力道并不大,花千骨的脸甚至只是发红。 【滚开!】一把挥开青木和隐队员,扫了眼满面怒色的三人组,他嗤笑一声:【这表情还算不错。】 【比刚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多了。】 【喂,】说完,他又转头去看傻傻捂脸的花千骨:【那你这副表情是要做什么?】 【炼狱死了,你还没死呢!】 【我没死,富冈也没死,蝴蝶也没死!】 【他的信我看了。你的事情我不好说什么,但是既然你下定决心要加入鬼杀队,就不能放任自己的意志消沉!不要忘记炼狱告诉你的话,让它一直进入到你的心里去!】 所有的指责声在此刻消失了,愤怒的情绪失去了发泄的对象。 即使是白子画也不得不承认,炼狱杏寿郎的选择把花千骨的事情写下来,实在是明智之举————信在鎹鸦到达总部的时就被交给了风柱不死川实弥。 虽然骨龄已经二十几岁了,可是花千骨的心智远远没有鬼杀队的同龄人成熟。(这一点在平时看不出来) 她太小了,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修仙界的一切让她长大了一些,但还不够。 充沛的感情让她与他人相比显得美丽异常,但这也是她的枷锁———遇到大事情绪上头为了一个人容易不顾一切。 当初偷盗神器也是。 师父为了救自己,中毒了,快死了。这个认知让花千骨接受不了。得知女娲石可以解毒,那么即使知道集齐神器可能放出妖神,花千骨还是会去做———她一急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做出偷盗神器这个决定之时,她想的也是“只要可以替师傅解毒,什么惩罚我都能承受。”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发生之后,即使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都没有用,这弥补不了、挽回不了什么东西。 感情困住了她,偏偏花千骨还有着不可忽视的实力。 这两种加在一起是很要命的东西。 所以,担保人,不,应该说是监护人,必不可少。 许多思绪一转即逝。白子画心中透彻如明镜,他正了正神,又将目光投向屏幕。 【……】黑发少女明显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她呆呆地看着目前的白发青年。 疼痛感让发木的脑瓜子迅速清醒。 她的唇瓣在颤动,眼中再次凝聚出水雾,但是她的眼中开始有光亮:{是啊。} {现在、现在的我…现在我要做的是…} ————【你现在要做的是努力修行,亲手杀了那个混蛋上弦替炼狱报仇!这就是你要做的事情!】 【继续前进,不许退缩!】 . . . . . . ———————————— .鳞泷(领着花千骨):义勇,你要好好照看这孩子啊。 义勇(领着花千骨):炼狱,这孩子交给你了。 杏寿郎(领着花千骨):唔呣,不死川,这孩子就拜托你了,要好好培育她啊! 第144章 炼狱父亲 休整一晚,回到总部已是第二日晌午。 尽管在藤之屋有接受过治疗,但那边的医术到底比不上蝶屋这边。 急匆匆的一行人先把几个伤员运到了蝶屋,(有两个早上没能准点清醒)青木这才有空去打听炎柱的葬礼什么时候举行。 但接受不了炼狱杏寿郎牺牲这个消息的人明显不少。 【骨头—!】一把推开门,扎着高马尾的黑发少年扯着嗓子道:【炼狱先生他…】 他殉职了?真的吗? 在看清屋中情况时,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重新咽了回去。 依旧穿着那白色的围裙,神崎葵站在病床边,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离开了。 【……】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孩子,黑发少女——花千骨动了动唇,也不开腔,只是慢慢起身,上前几步,揽住了他。 分明无言,这一下却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东方棠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居然是真的??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现着那个浑身带着磅礴火气的青年,他两眼发直———那么强大、那么温柔的炼狱先生?? 【怎么可能…】 明明只是几天,那么大一个人… 可身上另一人的温度是那样清晰,并不像梦。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月、一年、五年那么久。东方棠的胸膛起伏着,怔怔然无法开口。 【走吧。】但实际上花千骨只抱了他一下。 抓着他的手臂,闭了闭眼,将泪意去除,她扬起唇角————【走吧。】 【要训练了。】 【……但是你的伤,】终于回神,东方棠下意识就要劝阻,眼角的余光却忽然捕获到一点流光———从袖口滑出的手镯。 那真是很漂亮的一个镯子,两颗琉璃般的铃铛晶莹剔透,玉珠是与其主人相配的紫色。镯身也不厚重,很是轻盈。 但是,送这个镯子的人… 劝阻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大步迈上前,从后方一把抱住即将走远的黑发少女。 花千骨停住了脚步,有湿润的水珠滑到脖颈处,她听见肩上人颤抖的语声———【娘亲,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泪水不自觉涌出,花千骨将其眨去,伸手摸摸那浓密的乌发,她又说了一次。 【走吧。】 去训练。 ——————————————— 碧空如洗,蓝的透彻。 日光普照,绿植环绕的宏伟宅邸中,有人正在忙碌。 葡萄紫的熟糯米被一双白皙柔和的手反复揉搓,直至丸子般圆润的形状出现,才将其放入一个浅浅的盘中,再一看,盘中已经整整齐齐放了一排同样的糯米团。 但这些还不够。扎着双马尾的黑发女孩背对着众人,还在继续忙碌。 她身后的桌上,摆了一盘用布巾盖住的什么东西。 亮黄色的发顶出现在角落,一只手悄咪咪伸出。掀起那布巾,满满一盘带着褶子的白软包子就出现了。 摸索着连盘端走,又轻手轻脚地将另一盘碎布缝制的“包子”放回原位,重新盖上布巾,一出狸猫换太子相当完美,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嗯?】 似有所感,女孩极快地回头,却没能将这偷食的家伙抓个正着,又见东西都在,还疑心是自己看错了。 旷野天脸色古怪:“他居然还做了替代品。” 未免过于细心了吧? “一看就是惯犯。” 但成功逃出的黄发少年并没有很高兴。端着热腾腾的包子,脑袋上缠着几圈绷带,他缓步行走在走廊中。 没有以往的吵闹,他的表情甚至算不上轻松。 {原来,炭治郎也会受挫跌倒,心灰意冷啊。} {也难怪。}前几天的记忆压都压不住,拼命地反上来。 昏黄的车厢中,气浪汹涌,金红色头发的青年笑容开朗,目光坚定————{毕竟有着百经锤炼之“声”的炼狱先生都战亡了。} {肯定会悲痛不已,心慌意乱。} 深夜寂静,赫发少年坐在病床上,他躬着腰,又埋着头,还背对着镜头,这让大家无法看见他的表情。 看看他身边孩童模样的鬼之少女,众人面面相觑,最终只余叹气。 明光蕴蕴的水镜前,幽若眼红得跟兔子一样,她吸着鼻子扑进自己父亲怀里。 轩武大帝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不言不语。 {伊之助也是号啕大哭。} 被隐队员背在身上,赫发少年低着头,不知是不是在流眼泪,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揽着人脖子,哭嚎的声音大到黄发少年都露出了震惊之色———{肯定不甘心极了吧。} {无论多么强大的人,都会痛苦、悲伤。} {所以千骨也是。哪怕她的实力已经超过我们许多,却依旧没能帮上忙,所以回去路上一直恍恍惚惚的。} {但是,被风柱那个男人打了之后,她不再哭泣了,倒是糖宝后面哭得非常厉害。} {糖宝的名字听说还是炼狱先生起的呢。东方棠,真是个好名字啊,他一定非常难过吧。} {我可以听见他们心中沸腾的愤怒之音。} {所以…}赤着双足,我妻善逸的神色平静:{我们不能害怕得不敢前进。} {要不断鞭打受伤的心灵,重新站起来。} 那如日光,似火焰的青年,再一次出现在影像中———{炼狱先生一定也是这样的人。} {他拥有这样的“声音”。有些与众不同,却是一种刚柔兼备的“声音”。} “善逸…”崂山掌门颇为欣慰:“这孩子开始成长了。” “嗯。”有人轻声附和:“再过不久,他们一定会和炼狱期望的一样,成为足以支撑鬼杀队的存在。” 他们有着这样的潜力。 不过未来的事情尚且无法知晓。 现在更为重要。 我妻善逸万千的思绪在靠近病房门口时,中断了。 【炭治郎!】举起一个白白胖胖的包子,他笑得眯起眼:【我偷偷拿了包子过来,一起吃吧!】 【啊—!】 【呯!】 扎着粉红色蝴蝶发饰的小女孩儿忽然窜出,一记头槌撞得善逸鼻血喷涌,扑通倒地。 【炭治郎先生不见了!】 喊完了这一句,小清这才看见散落一地的包子与瘫倒在地汩汩淌血的我妻善逸,立时又爆发出一声惊叫:【啊——】 【善逸先生,对不起!】 【不…】 坐起身,我妻善逸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鼻血喷泉般涌出,他咧开嘴,摇摇晃晃道:【我完全没事。】 小清急了:【你眼神的焦点不像没事啊!】 赶忙掏出帕子,边帮忙擦血,她边掉眼泪:【真的非常对不起,因为我找遍了屋子都找不到炭治郎先生!】 【千骨姐姐的伤在昨天就好了,炭治郎先生伤还没有好,可他已经开始锻炼了,忍大人和千骨姐姐因此都是火冒三丈,但就算是千骨姐姐也没办法让他安心躺上半天…】 【明明都叫他卧床静养了!】 【我看不住炭治郎先生,如果千骨姐姐看着他,他倒是可以安静地躺着,可是一走开,他就不见人影了!】 刚才还嘟囔着没关系没关系,一听这话,善逸倏然回神:【他肚子上的伤口不是很深吗?!】 干净明亮的病房中,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他傻吗?!】 傻不傻姑且不说。 穿戴整齐的赫发少年背着木箱,迈开双腿,奔跑于高高的河岸上。 【哈、哈、哈——】 因为伤口的缘故,他跑得颇为吃力,汗珠冒出了不少。 {因为伤没有好所以千骨不肯带我过来,还好…}抬眼看那飞半空中的鎹鸦,炭治郎在心中道谢:{师父的鎹鸦,谢谢你。} “…这样千骨还不如带他去呢。” 看着屏幕上的赫发少年转过一个弯,进入巷子,又因为伤口的疼痛,禁不住跌跪在地,舞青萝无奈道。 “真的一点都不听话啊。” 医药阁的弟子直摇头:“一点都不重视自己的身体。” 话虽如此,他们倒也能明白为什么炭治郎会这么急。 不过嘛,世事难料。 好容易撑过去这股钻心的疼痛,炭治郎在抬头的瞬间,忽地失声————拿着竹扫帚的金红色头发的男孩身旁,身着海浪纹样的外衣,黑发少女正低头同他说着什么:【千、千骨…?】 杀阡陌眉头一动:“是小不点啊。” 那炭治郎可有的受了。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监护人员”,炭治郎脸色顿变。 哪怕他向来坦诚率直,此刻也忍不住生出了逃意。 【嗯?】 可惜,逃也逃不掉,黑发少女耳朵一动,就扭过头来,她眯起眼:【…炭治郎?】 【你为什么不在蝶屋?】 炭治郎:【……】 ——————————— 【你是我兄长的继子吧?我经常听兄长提起你。】 被花千骨擒住手腕,感受着浑身奔腾的充沛灵力,炭治郎脸色明显比刚才好了不少,他点点头,又小心翼翼侧眼去瞄花千骨:【不知道千骨有没有把师父的临终之话告诉你…?】 炼狱千寿郎额头冒出了几滴汗:【兄长的…遗言吗?】 【还没来得及。】花千骨气鼓鼓地瞪了炭治郎一眼:【我刚要说。】 然后就看到某个出逃的病患。 炭治郎:【……抱歉。】 【因为实在躺不下去,所以就…】 花千骨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她也是刚养好伤就匆匆赶了过来:【总之,】她把注意力重新移回千寿郎身上:【炼狱先生是希望你…】 【别说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传出,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反正就是留了些无聊的遗言吧。】 房门大敞的院子里,满脸胡茬的高大男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红色头发,拎着一个写着“酒”字的罐子,他粗声粗气道:【都怪这臭小子没啥本事还非要当剑士!】 【所以才会死!】 “怎么说话的呢!” 炼狱杏寿郎的死于修仙界的众人来说几乎就是上一刻发生的事情,不少人还在擦眼泪呢,一听这话,屏幕外登时炸开了锅。 “炼狱杏寿郎很有本事!”沉浸在悲伤中的弟子们肺差点没气炸了:“他非常厉害!” “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了!” “就算是父亲,”是的,一看发色和脸就认出来了。长留山的大师兄落十一难得冷下了脸:“这种态度也太过分了!” “炼狱已经很好地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显然,这么认为的不止他一人。 有女仙拧眉道:“要是杏寿郎听到这句话,他得多难过。” 而做为父亲的这个男人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众怒:【无聊!】 【杏寿郎这孩子就是愚蠢!】 【……】赫色的瞳孔缓缓收缩。 纤细的五指猛然握紧。 【人类的能力在出生时就注定了,天之骄子不过寥寥数人,余下的尽皆庸才!】 【都是不值一文的草芥!】 咕嘟灌了一口酒下肚,不顾三个孩子表情的变化,他冷冷道:【杏寿郎也一样。他本就天资平平。】 【当然会因此丧命。】 与男人一模一样的金色瞳孔颤抖着。 心中难过不已,千寿郎忍不住低下头,却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千寿郎!】 【葬礼已经结束了,不准一直阴沉着脸。】 怎能不阴沉着脸?握紧了手中的扫帚,还不够宽阔的肩膀一直在抖,千寿郎的眉头皱了起来,水珠开始在眼眶打转。 【喂,您这番话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个跨步挡在千寿郎前面,炭治郎看不下去了:【请不要这样说他!】 炼狱父亲似乎并不认为自己有说错什么:【你什么意思?】 【滚出去!】 【不准进我家门半步!】 【我们本来就还没有进去。】正掏帕子的花千骨冷下了脸:从哪来的滚出去! 她一把将炭治郎推到身后:【我不允许你这样说炼狱先生。】 却在这时,镜头忽然给到炭治郎扬起的耳饰上,炼狱父亲瞳孔骤缩,不等人反应:【啪—!】 陶壶落地,酒水飞溅。 将花千骨的话抛之脑后,炼狱父亲高大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怔怔出声:【你…】 【是吗,就是你…】在一群人的茫然中,他举起手:【就是你会用日之呼吸!】 【没错吧!】 第145章 愤怒 【日之呼吸…?】 从没听说过这个词,花千骨与炭治郎都愣了。 重复了一遍,炭治郎纳闷:【您这是在说什么?】 炼狱父亲却没有解释的意思,脸上是一副咬牙切齿、似乎对什么东西恨之入骨的表情,他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了门外————“他搞什么!” 诛仙台下,群雄激愤! 只因———粗暴推开挡在前面的花千骨,炼狱父亲一手抓住炭治郎的手腕,一手按着他的肩膀,直接将人压在了地上! {好快!} 炭治郎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被摁在地上,他试图挣扎,那力气却如泥牛入海,丝毫没有半点作用:{这身手绝不是普通人!} 【你干什么?请松手!】 未曾料到这种事情,花千骨猝不及防之下被推了个趔趄,她刚忙稳住身形,上前就扯住炼狱父亲的臂膀:【松手——!】 【父亲,】千寿郎也急了,撂下扫帚扑过来:【您快住手!】 【炭治郎先生是兄长的继子,而且身上还有伤,请不要这样!他的身体情况很差!】 【啰嗦,闭嘴!】 即使劝阻之人是自己才十三四岁的幼子,炼狱父亲也毫不留情,反手就是一肘子。 【咚!】 响起的不是千寿郎的痛呼,而是沉闷的捶打声————那粗壮的手臂眼看着就要挥在千寿郎身上,忽有一只不大的拳头猛然砸下,硬生生将炼狱父亲手臂打了下去! 【喝醉酒可以不要到处耍酒疯吗?】 眼底紫光涌动,花千骨还举着拳头,语声中带着强压的怒火:【以大欺小,你想打架是吗?】 【你…?】 几乎整条手臂都麻了,炼狱父亲终于舍得稍稍将注意力从炭治郎身上转移了,一眯眼,他好像认出花千骨了:【你不是之前那个…?】 【闹够了没有!你这混蛋!】 炭治郎却是忍无可忍,趁着炼狱父亲走神的这么一下,他手臂一震,立刻就踢腿而出! 【咚—】小腿与那还未收回的拳头砸在一块。 【炭治郎!】眼看他脱困,花千骨赶忙上前,却被轻轻推开。 【你从刚才开始都在干什么?】 与重新站起的炼狱父亲相对而立,将装着祢豆子的箱子、花千骨与千寿郎护在身后,炭治郎也不再好脾气了:【辱骂自己丧命的孩子,还想打孩子?】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两个人挡在身后,跌坐在地的千寿郎神色焦急。 【你小子…】眉头微压,下一秒,炼狱父亲猛然瞪眼:【看我们笑话很开心是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炭治郎被问得都懵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这是在找茬!】 从他身后探出个头,花千骨一脸赞同地点点头。 【因为你是日之呼吸的使用者!】炼狱父亲却并不认为自己在找茬,他抬手指向炭治郎:【我认识你的耳饰,书里写得清清楚楚!】 ?炭治郎心中一动:{日之呼吸难道是指火之神神乐吗?} 【起源的呼吸、】炼狱父亲还在说话:【最早诞生的呼吸法,最强的神技!】 “起源的呼吸?” “最强神技…?” 赫发、红衣、赫刀。一片黑暗中,突然出现的男人背对着众人,他身姿挺拔,如苍松,似高山———【所有呼吸都是派生自日之呼吸。】 【一切呼吸都不过是日之呼吸的后尘,都是模仿不到家的拙劣呼吸法,】炼狱父亲越说越激动:【火、水、风…所有呼吸都不例外!】 “…还有这事?” 【那又怎么样?】 不等炭治郎开口,花千骨上前一步,她也瞪起眼:【那又怎么了吗?】 【呼吸法能杀鬼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去管它是不是谁的劣化版?!】 她鼓起两颊:【日之呼吸又怎么样?其他呼吸又怎么样?根本不需要管它是不是谁的后尘!】 【鬼杀队的任务是杀鬼,不是去查谁是谁的源头这种东西!你以为它为什么叫鬼杀队!有呼吸法用不就行了吗!】 怒火从丹田一路烧到脑门。她越说越火大:【最强神技又如何?使用最强神技的人都没能砍杀鬼舞辻,如果我们成功杀死了鬼舞辻,那我们才是最强的!】 【如果可以为炼狱先生报仇,不管是什么呼吸法我都愿意学!】 【再怎么样你的酒也该醒了吧?】 待到花千骨话音落下,诛仙台下都是一片寂静。 “……好!”打破坚冰的是杀阡陌,听得兴起,他抚掌大笑:“小不点说到对!” “说到底,纠结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必要!” 管他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最强神技又怎么样?几百年前的使用者早已仙逝,那后续不还得看继承者掌握得如何嘛! “有功夫去掰扯谁是谁的劣化版,”魔君大人嗤笑一声:“还真不如去训练场练他一天!” 先是被炼狱父亲说了一堆完全听不懂的东西,然后又是花千骨大声反驳,炭治郎现在脑子嗡嗡地:{什么意思?} {我家代代都是烧炭人。} 竹雄、花子、茂、父亲…几个人围坐在卷轴旁的画面自屏幕上一闪而过:{有家谱作证。} {日之呼吸…} 额上同样带疤,披着橙黑格子外衣、和蔼温柔的父亲。 {火之神神乐…} 雪夜中在火炬的包围下,穿着祭神服舞动御币棍的人影。 那干净利落的动作、清亮的铃声… {不,}黑暗中,火星点点,如萤虫般散发着暖光,向上升起———{就像千骨说的,这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 【你这个臭丫头又懂什么了?少在这里说大话!】 花千骨的话并没有震醒炼狱父亲,反而让他越发恼火:【你给我滚到一边去!】 再度指向炭治郎,他高声怒道:【就算你会使用日之呼吸,也不要得意忘形了,臭小鬼!】 【……】在花千骨担心的目光中,炭治郎的肩膀猛然一颤。 【…我怎么得意得了!】愤然起身,再抬头,偌大的泪水就啪嗒落下了:【你知道我现在因为自己的弱小多受打击吗?!】 【你这个…】 【臭老头!!】 【危险!】眼看事情的走向越发离奇,千寿郎赶忙出声:【父亲他…】 【不许说,】不等他讲完,炭治郎垂在身侧的手已然攥紧,迈开双腿,高举拳头,他怒吼着:【炼狱先生坏话!】 花千骨大惊:【炭治郎!】 千寿郎失声:【父亲他以前是柱!】 【啪!】面对攻击毫无惧色,反手抓住那绿黑格子的袖子,炼狱父亲举起拳头,一拳砸在炭治郎脸上! “炭治郎!” 【父亲!快住手!】 {为什么…}眼泪混着血飞出,被那巨大的力道打得往后仰倒,炭治郎心音茫然:{如果火之神神乐是日之呼吸…} 记忆再次浮现。 夜幕下,金红色头发的青年面带微笑,目光关切。 以不可阻挡之势熊熊燃烧的烈火,以及,火中死死纠缠的一人一鬼:{我那时,为何没能救下师父…} {为什么…} 【给我放手!】 少女饱含怒火的声音猛然响起:【放开我弟弟!】 【咻—!】 速度快到了极致,只见一道白影晃动,花千骨于侧面猛然踢腿! 炼狱父亲却不是吃素的,就见他松开炭治郎,以从下方出掌,抓住花千骨脚踝就要把她扔出去———【嘭—!】 哪里能等他扔?花千骨反应极快,虾一般拱起腰,咬牙,又是一拳砸下,这一下,却不是落在炼狱父亲的手臂上,而是在他腹部。 如果说是普通的一拳就算了,奈何花千骨此时气极,这一击藏了十足十的灵力在里头———【咳—!】 即使曾经是柱,硬吃下这一招,炼狱父亲也是咳嗽不止,刚喝的酒差点没给吐出来。 而借此机会,花千骨闪身而出,她伸手挡在炭治郎前面:【就算是柱又怎么样!】 眼泪都气出来了,毫不畏惧地与炼狱父亲对峙,她扬起下巴:【我的培育师就是原柱,训练我的也是柱,柱什么的,我见得多了!】 【但是我唯独没见过你这样的柱!】 她用袖子擦脸,可再怎么擦,也擦不去那仿佛没有尽头的泪水,更擦不去满腔的悲伤与愤怒:【你知道炼狱先生在遇见曾经被你救过的人的时候,他有多高兴吗?!】 【他那么高兴!…他说:他一定会这件事情告诉给父亲…】 【他说:父亲知道之后一定会很高兴…】 【他说:能和父亲一样保护你,是我的荣幸…】 在这几天勉强愈合的心境,于此刻再次全线崩溃。 理智烧得都快没了,花千骨骤然起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打上去:【但是作为父亲的你,居然辱骂炼狱先生!他那么高兴地想和你说这件事情,他那么高兴!】 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死者为大,即使有哪里做得不会,也会不再提起。更何况炼狱杏寿郎根本没有哪里做得不好。花千骨哪里能忍? 【他都死掉了,你还骂他!】 刚开始还是炼狱先生、炼狱先生,到了后面就变成了:【炭治郎连日之呼吸是什么都不知道,师父死去,作为弟子,他又哪里会看你们的笑话!】 【你凭什么打他!千寿郎又做错什么了!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打我弟弟…!】 【就算你是炼狱先生的父亲!】 【我也无法原谅!】 “千骨!” “花掌门…” “骨头…” 一边哭,一边打,被扔出去又爬起来,被打到哪里就用更重的力道打回去。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众人都看傻眼了。 却也有不少人听着她的话再次落泪————是啊,帮助小福她们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当时的炼狱杏寿郎是那么高兴。 说出“那大概是我父亲,我继承了父亲的事业,以猎鬼为天职”时,他又是那么自豪。 那张俊朗的面容,在记忆中是那么鲜活,让人恍惚觉得,下一刻他就会忽然出现。 “掌门、千骨她…”云隐双目含泪:“她居然记得那么清楚啊。” “小骨…”白子画脸上与心中都是一片空白:什么时候,炼狱在她心里的份量已经这么重了? 不,按理说,花千骨会这样也是正常的。 毕竟,炼狱杏寿郎待她真的就跟妹妹一样,又是在花千骨最沮丧、心情最灰暗时出现,带给她新的希望,然后,又让她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 而花千骨现在会这般崩溃,跟炼狱父亲的所作所为也脱不了干系。 思绪千转,却不知何时,白子画手中的茶盏已经出现了裂痕。 “小不点!”从没见过花千骨这样,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爬起来,杀阡陌心疼得都想杀人了:“炼狱他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就什么都讲不通呗! 【千骨!】 现场十分混乱,但其实也没过很久。 在千寿郎焦急的:【不要打了!父亲请住手吧!】的喊叫声中,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炭治郎倏然惊醒———【不许打千骨!】 不顾自己的伤,他爬起来就是一招扫堂腿招呼了过去。 【别来碍事!】扫眼发现他的动作,炼狱父亲当即调转了攻击目标。 【父亲!炭治郎先生、千骨姐姐!】 一对一对战眼瞅着就变成了三人混战,千寿郎急得满头大汗,可惜被呼唤的三人现在没一个听得进话。 {怎么办!}千寿郎手足无措:{难不成要找其他人…} 出人意料的是,这场闹剧结束得非常快,没有发展到要找人来拉架的程度————归功于炭治郎响亮而又气势十足的一记头槌。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趁着炼狱父亲在专心对付花千骨,他高声呐喊着,然后,一跃而起———【咚——!】 “哇!” “动静还是和前几次一样大呢。” 火夕下意识捂住脑门。 看着倒在地上的炭治郎、炼狱父亲,再瞅瞅还捏着拳头一脸懵逼的花千骨,一位青衣道长干笑了一声:“不愧是炭治郎。” “哼,这当爹的活该挨这一下。”闻言,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人啐了一口:“没见过这样不明事理的人。” “就灌了一口酒,至于醉成这样吗!” 其他门派的弟子也是道:“别说花掌门和炭治郎了,我都气了!” 同时也有不少人欢欣鼓舞:“打得好,炭治郎!” “好样的,打醒他!” {怎么办?} 不同于他们的欢快,理智慢半拍地回归,花千骨震惊地看着躺倒在地的一大一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好像闯祸了。} {现在怎么办?} 第146章 决心 【对不起…】 灿烂的日光穿过茂密的树叶投射于地。 临近院子、干净整洁的房间中,两个人并排而坐,深深地埋着头。 【对不起,千寿郎弟弟,我跟你父亲动手了…】 【真的很抱歉,】炭治郎气息奄奄:【我用头顶了令尊。】 毕竟是被两个人混合双打,即使是柱…炭治郎忍不住问道:【他没事吧?】 【呃,】千寿郎沉吟片刻:【我想父亲应该没事。他醒来之后就出门了。】 先推了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到两人面前,他这才到:【炭治郎先生、千骨姐姐,你们可能会比较有事…】 事实也的确如此。 身上的伤被衣服盖住了看不出来,可脸上的伤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没事的。】伸手摸摸脸上被小石子蹭出来的血痕,花千骨满不在乎地说:【不用在意,这种程度的,放一会就好了。】 是的,灵力是可以加持在任何地方的。就这小血痕、小淤青,转几个大周天就好了,压根不用操心。就是…用在别人身上得费点力。 【没事。】炭治郎傻乎乎地摸摸头:【千骨给我治好了。】 看他一眼,花千骨说:【我还没追究你自己跑出来的事情呢。】 炭治郎:Σ⊙-⊙川 【对不起!】 【……】迅速认错,但死不悔改。深刻了解他这一点,花千骨默默将目光移开: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个事? 又看向千寿郎,她很想叹气:【真的很对不起。】 与哥哥杏寿郎不同,千寿郎的眉毛是往下的,此时他展颜微笑,却是道———【非常感谢。】 【诶?】 【为什么…?】 怎么还道谢? 【我感到畅快多了。】面对二人的疑问,千寿郎垂下眼:【父亲说兄长坏话时,我丝毫不敢还嘴。】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谢你们出言维护兄长。】 店铺林立的巷子中,穿着灰紫色衣裳,有着金红色头发的男人拎着一壶什么东西,歪歪斜斜地走着———【请问,兄长最后是怎么走的?】 【还有,千骨姐姐说的:遇见曾经被父亲救过的人的事情,也可以告诉我吗?】 —————————— 【是吗。】 鸟语清脆,今日风和日丽,是难得的好天气。 靠着庭院的房间里,缓缓传出一个声音:【兄长直到最后都顶天立地。】 【谢谢你们。】金红色头发的小少年俯下身子,恭敬地行了个礼:【我也会把兄长遇到那两个人的事情告诉给父亲听的。】 花千骨和炭治郎哪里敢接他的礼? 【不,哪里的话,如果我再强一些…】 【我力有未逮,实在抱歉。】 【你们不必为此自责。】直起腰,千寿郎眼中已有水珠,再一开口,哭腔就已经很明显了:【兄长…也一定是这么说的吧。】 【千骨姐姐说的事情,我也会告诉父亲的。】 【希望他会高兴。】 【然后,父亲常读的书,】没有过多的沉浸在悲伤中,千寿郎将一本小册推过来:【应该是这一本。】 【不知道里面是否写着炭治郎先生想知道的内容。】 深红色的线装书,左边贴着一块白色的纸条,屏幕上,“第二十一代炎柱之书”几个字,赫然浮现。 “是代代炎柱写出的书吗?” “已经有二十代了?” “是武技书吗?”幽若哼了一声:“说什么炎之呼吸是日之呼吸的劣化版,结果自己还不是每天都在看!” 最讨厌这种听不进去人话的家伙了! 不过,看着炭治郎严肃地翻开书,她也有几分好奇:里面真的是记载了武技吗? 【这、这是…?!】在一群人的围观下,翻开书的炭治郎却发出了惊呼。 花千骨挤过来:【诶?怎么了吗?】 在看清书中情况时,千寿郎也惊了:【这是…】 ————被摊开的书中,书页已经破破烂烂,被撕得不成样子了! 【面目全非了。】不死心地又翻了几页,炭治郎额角滴汗:【完全没法读。】 花千骨试着从第一页开始翻:【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不,不可能。】千寿郎给予反对:【历代炎柱之书都受着悉心保管。】 现在这情况…【恐怕是父亲撕碎的。】 【非常抱歉。】 【不,】就如千寿郎安慰他一样,炭治郎很快调整好了心态:【这不是千寿郎的错。请不要自责。】 【你特地过来一趟…】 千寿郎很是愧疚:【但无论是火之神神乐,还是父亲口中的日之呼吸,都没有任何收获。】 【没事的,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说到这里,炭治郎收敛了笑意,垂下了眼:【要继续加强锻炼。】 蜘蛛山时斩断蛛丝的火焰、列车上圆环般层层荡开的焰环,再次出现在屏幕上。飞起的火星中,少年坚毅的神情格外惹眼———【我就连知道舞型顺序的火之神神乐,都还无法运用自如。】 【是吗…】 【一旦在全集中状态下使用火之神神乐,身体就会变得难以控制。】回到现在,炭治郎神色一正:【是我的问题。】 【我没有足够的能力驾驭招式,尽管全集中·常中的状态会让体力有所提升,但仍然不够。它无法让我瞬间变强。】 【我也没办法像千骨一样各种呼吸法转换自如。】 【每个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一直安静的听着,忽然被点名,花千骨出言解释:【而且我已经学习五种不同的法术很久了,所以才能转换自如。】 【但是,就算这样,我还是不够强。】 转头看她,炭治郎忽然笑了起来,但这笑容转瞬即逝:【看来,我和千骨的想法是一样的啊。】 【我一直在想…】 布满云彩的长空一望无际,金红色头发的青年旋身回眸,笑容如日光般开朗,风吹起他肩上的羽织,让那火焰纹样像在燃烧一样。 ————【如果当时我更加强大,要是我有办法可以在瞬间变强,救下师父,该有多好。】 【一直在这样思考着。】 【……】花千骨不再说话,过于残酷的现实让她无力多说什么。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以前从没有这样想过,但此时她无端地想到:{为什么过来的是我?} {师父、杀姐姐、东方、朗哥哥…随便一个人过来都好,他们一定可以做得比我好上千倍万倍。} {为什么是我?}一遍一遍地反问自己,花千骨摊开自己的手:{我这么弱。什么都做不到,如果是大家的话,一定可以救下炼狱先生的。} {为什么是这么弱小的我过来了?} 【但是不存在捷径。】 不知道花千骨在想什么,炭治郎却能感知到身边人突然散发出的气息。他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花千骨和千寿郎听:【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来。】 【尽自己的全力,向前迈进。】 【无论多么痛苦。】 金红色的瞳孔微颤。 【多么不甘心。】 放在膝上的手忽地抓紧:【我都要在以后,成为师父那样强大的柱。】 扭头直视花千骨,炭治郎眼中带着泪,表情却格外坚定,似乎在等待什么。 【……】茫然中与他对视,许久,花千骨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小少年,二人决绝的声音,于此刻合成一道————【我们一定会成为强大的柱,亲手斩杀鬼舞辻无惨!】 {是啊,再怎么去想都没有意义。} {真是丢脸啊,明明在来之前就已经想清楚了一切,现在却还要炭治郎来鼓舞我。} {既然来到这里的是我,那么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发挥作用。} {再怎么想,也无法换人。} “小骨…”看着屏幕,白子画缓缓吐出一口气,眼中已带上了欣慰:很好,就这样前进下去吧。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千骨能做到的事情,我可不一定行。”被念到的轩辕朗抱臂大笑。 支着下巴,杀阡陌哼笑:换了他可不一定会帮鬼杀队的人啊,小不点真是高看他了。 扫了眼不远处笑容温和的书生东方彧卿,他啧了一声:就这家伙,八成只会在旁边看戏。 不。像是有读心术一样,东方彧卿笑眯眯地:鬼灭世界那么神奇,还可以做交易嘛。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看着二人坚定的眼神,与杏寿郎一模一样的眼中,凝起了泪珠。 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紫布裹着的物什,千寿郎低声道:【请炭治郎先生收下这个。】 布料被轻柔地掀起,露出里头金红色的火焰般的东西:【这是,兄长日轮刀上的刀镡。】 【我?】炭治郎愣了:【我不能收!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收,而且,也轮不到我,千骨她…】 见他朝自己看来,花千骨赶忙摆手:【炭治郎才是炼狱先生的继子。】 【是的。】千寿郎微微一笑:【就像千骨姐姐说的,炭治郎先生,你是兄长的继子。】 【我希望你带着它。】少年鲜艳的瞳孔中,满是诚恳:【它一定能护佑你。】 【……】赫色的瞳孔微缩,炭治郎看向花千骨,花千骨笑着冲他点点头,还示意般扬起手,她的腕上,银色的镯子赫然显现。 又看向千寿郎,千寿郎微笑着,等待着回复。 最后,炭治郎看向被塞进怀中的刀镡。 金色、深红色、黄色,这些鲜艳的色彩,拼凑在一起,组成了这枚格外凝厚的刀镡:【…谢谢你,千寿郎。】 【没事的。我会设法补好历代炎柱之书,也会去查查看其他的书。父亲那,我也会问问。】 含泪微笑着,千寿郎看向庭院:【在炭治郎先生之前,兄长他没有继子。】 屏幕上,空旷的院落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手持木刀,正严肃地看着面前以稻草制成的训练桩子。 【原本应该由我成为继子,作为炎柱候补,积攒功绩。】 高举的木刀落在稻草上,发出噗噗的轻响:【但是…】 摊开的紫布上,狭长的木盒空空如也。有着火焰刀鄂的灰色日轮刀直指上空,被两只手牢牢握住———【我的日轮刀始终没有变色。】 【剑术没有达到一定的水平,日轮刀就不会变色。】 还不够宽厚的手掌死死攥着裤子的布料,豆大的水珠啪嗒砸下:【不论让兄长陪我练习多久,都没有成功。】 千寿郎垂着头,他在流泪,他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似乎有几分释怀,又有几分自暴自弃:【我不再奢望当剑士了。】 【我决定以其他方式帮助他人。】 漆黑的屏幕上,两只手原本应该交握的手,已然分开,而在它们相隔的空隙中,还有红色的裂痕伴着咔嚓咔擦的碎响在生出———【尽管这会让炎柱的传承断绝。】 【在这段悠久的历史中刻上裂痕。】 毕竟,学会了炎之呼吸的花千骨,哪怕成为了柱,也不会是炎柱。 而只被炼狱杏寿郎短暂地被指导了半个月的炭治郎,本身也有自己的呼吸法要练。 所以,炎柱的传承会断绝,不是假话。 【但我相信…】 小小的少年身后,以双手拄着木刀,穿着火焰羽织的青年微笑着。 见弟弟扭头看来,他便眯起眼,让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且灿烂———【兄长一定会原谅我。】 屏幕外有片刻的寂静。 “是啊。”笙箫默微微一笑:“如果是杏寿郎的话…” 忆起那个炙热的青年,他眼中也有赞赏:“他一定会原谅自己的弟弟。” 毕竟,他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一个人啊。 而影像中,打破寂静的是炭治郎————【沿着你心中正确的道路走下去吧。】 【师父也是这样说的,他让你遵从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如果有人说千寿郎你的坏话,我就用脑袋顶翻他!】 用脑袋把人顶翻? 想起方才的情景,尚且还泪眼汪汪的千寿郎呐呐道:【…这还是免了吧。】 别闹出人命。 【!】寒风吹起落叶,炭治郎大受打击。 【那,】按下葫芦浮起瓢,花千骨卷起袖子煞有其事道:【真的有那种人的话,我就把他\/她揪过来练习空挥!】 【不练完三千下不许吃饭!】 第147章 前进.. 【很高兴和你们交谈。】 已至黄昏,站在大门口,注视着花千骨与炭治郎,千寿郎恭敬地鞠了一躬:【回去路上请多加小心。】 【不,】二人相视一笑:【是我们要谢谢你才是。】 【再会了!】 夕阳的光辉金灿灿的,在某种意义上像极了曙光。 微笑着挥手与花千骨和炭治郎告别,待到那两个人影越来越小,直至再也看不见,千寿郎这才转身进屋:【打扰了。】 轻手轻脚地拉开靠着走廊处房间的门,他探出头去:【您回来了吗?】 【抱歉,刚才…】 【我不想听,出去。】重新装满酒的酒罐就放在身旁,炼狱父亲背对着自己的孩子,冷冷道。 【但是,】瑟缩了一下,千寿郎强撑着直起腰:【兄长的遗言…】 【无趣!反正肯定是对我的怨言吧。我清楚得很!】 【快出去!】 【……】愣愣地看着父亲的背影,千寿郎垂下眼:【我知道了。】 但他并没有马上离去。满院的橙黄中,他盯着那酒罐看了许久————【“请您保重身体”。兄长留给您的话,仅此一句。】 【………】炼狱父亲并不说话,也没有表现出惊讶。他的视线是往下的,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在看哪里。 那金红色头发的青年再次出现在众人眼中,双目炯炯有神,他笑容如初:【我走了,父亲!】 是恼怒?是悲伤?炼狱父亲一把捞起酒罐,水声清灵,但是,在酒液即将涌出之际,他的动作陡然僵住。 “心里到底还是在意的吧?”看着他将酒罐墩在地上,坚实宽阔的肩膀开始颤抖,轩辕朗表情复杂。 确实如此。世上少有不爱儿女的父亲。 泪珠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像极了珍珠,它们从这个健壮的男人眼中溢出,丝毫没有断绝的架势。 {杏寿郎…} ———————————— 【你啊。】并肩行走在回蝶屋的路上,花千骨无奈道:【不要再这样偷偷跑出来了。】 背着箱子,炭治郎笑呵呵地:【我知道了。】 知道了倒是去做啊!忽然听到咚咚的敲木板的声音:【连祢豆子都担心了。】 【好啦,】操控着灵力将那他身体里血肉中的最后一点缺口堵上,花千骨这才放下手:【治好了哦。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锻炼了。】 【是,谢谢千骨,】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炭治郎大喜:【好厉害,真的好了!】 哪里厉害了?花千骨心中叹气:这伤口渡了三天灵力才治好,期间还辅助了无数的药。 【别急着动啊,再让忍小姐看看…】 忽然,似乎察觉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她表情有些许古怪:【炭治郎,你看那边。】 炭治郎:? “啊,”笙箫默惊了一瞬:“那是…” 只见屏幕上,浑身缠绕着浓厚怨念的人正扎着马步蹲在蝶屋门口! 气势冲天,发丝乱舞,口中念念有词,而最重要的是,此人手握双刀,头上还用布条绑着两把菜刀————【啊!】 通过那熟悉的丑八怪面具认出了来人,炭治郎登时失色:【钢铁冢先生!!】 “是那个锻刀师!”悲伤的情绪骤然消失,舞青萝惊了:“好可怕!气势比上次翻了好多倍!”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要取人狗命的感觉啊! “但是他是来干什么的?” “你忘了吗?”火夕无力捂脸:“炭治郎把他新拿到的刀扔出去了。” 舞青萝:━Σ(?Д?|||)━ 【居然丢了刀,你小子是想干什么!】 攥着菜刀的手臂原本就粗壮无比,此时在怒气的加持下,更爆起无数青筋。钢铁冢猛然起身:【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啊!】 {好强的压迫感!}花千骨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证钢铁冢的暴怒瞬间:{而且怨气好重!}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厉鬼呢! {怎么回事啊!} 她惊她的,很有自知之明的炭治郎早已拔腿狂奔:【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真的对不起!】 看也不看花千骨,钢铁冢挥舞着两把锋利无匹的菜刀,紧追不舍:【呀啊———!】 分明光着两只脚,他奔跑的速度居然不在炭治郎之下! {现在是怎么办?}花千骨只能庆幸她已经把炭治郎的伤治好了,要是带着伤被追杀,那可不得了。 【钢铁冢先生、炭治郎——!】 炭治郎打头,为保小命头都不敢回,钢铁冢死追不舍,花千骨意图劝架,三人一个追一个,好险没成闭环。 就这情况,哪里还感伤得起来? 火夕差点没笑出声。 【喝啊———!】 眼瞅着夕阳逝去,皓月高照,钢铁冢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打算。 {到底要追到什么时候!} 实在吃不消,炭治郎灵机一动,嘿咻嘿咻爬上树。 【锵——!】一刀插在树干上以此刹住车,钢铁冢怪叫着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哇!】 惊叫一声,炭治郎立刻从另一棵树滑下。 【…怎么办?】 看着锻刀师咚地一声跳下来,嗷嗷乱叫地东张西望一阵,又再度开始追逐赛,花千骨喘了口气又赶忙跟上:【钢铁冢先生!请停下来——!】 “好惨。”洛河东嘎嘎直乐。 “看给花掌门忙的。”有人失笑:“又是劝又是追,偏生还无人搭理她。” “先前刀断了钢铁冢就那么生气 ,”这次炭治郎可是直接把刀扔了出去,落十一无奈摇头:估计不会轻易善了啊。 的确如此————【据说钢铁冢先生一直追到黎明时分。】 翌日清晨,蓝天之下,蝶屋的食堂里,黄发少年我妻善逸边吃饭边说:【千骨回去的时候都没有精神了呢。】 【所以你才没食欲吗?】 顶着自己的野猪头套,伊之助埋头扒饭,闻言看着炭治郎动都没动过的饭菜,他咧开嘴:【给我吃吧!】 【……】炭治郎焉头耷脑地,根本说不出话。 一闭眼就是昨晚的惊魂事件。 【嗬、嗬、嗬——】 从树上追到树下,从森林外追到森林里,在昏暗的林子中狂奔,听着越来越近的呼喝声,满头大汗的赫发少年回头一看,慌不择路就冲出了森林。 【嗷啊———!】在他身后,锻刀师抓着两把菜刀,跑得跟飞一样快,半点不见有体力不支的样子。 【炭治郎!】守在侧门的黑发少女见人奔来,立刻打了个呼哨:【吁———!】 【啪!】木门被双马尾少女从里头推开:【来这边、这边!】 【麻烦你们了!】再急也记得道谢,赫发少年赶忙奔入,待黑发少女也进去后,那门啪地就被守在里头的女孩们合上了,任由锻刀师嚎叫着从外头奔过。 【是啊。】回到现在,炭治郎仍心有余悸:【如果葵小姐她们没帮我劝住他,估计会一直追到中午。】 正说着呢,人就来了。 【需要再来一碗吗?】推着装了饭桶的小推车,领着三个小不点,神崎葵问道。 小清、小澄、小菜穗异口同声:【需要吗?】 伊之助食欲好得很:【拿来!】 见到救命恩人,炭治郎勉强打起精神:【葵小姐,昨天谢谢你了。】 【小澄、小清、菜穗,也谢谢你们。】 三小只都笑了起来,正在修建米饭“高塔”的神崎葵面不改色:【举手之劳罢了。】 善逸好奇发问:【钢铁冢先生现在在做什么?】 这可算是问对人了:【他正在走廊上吃御手洗团子呢。】 屋檐下,戴着面具,扎着头巾,锻刀师双手举着一串淋了橙红色酱料的丸子,看得目不转睛,直冒小爱心————【总算是开心一点啦。】 炭治郎:【太好了…】 小女孩们热情支招:【钢铁冢先生非常喜欢御手洗丸子。】 【要是他生气了,给他买一些就行了。】 又旋完一碗饭,伊之助高举双臂:【我也想吃!】 【好好好,】神崎葵无奈一笑:【等会儿去给你买。】 这边在吃饭,另一边也相差不远。 【追了一个晚上!】 水宅,花千骨仰面倒在地上,长长地吐气:【你能够想象到吗糖宝?一个晚上…】 【钢铁冢先生的体力居然和我们差不多!】 见她如此,东方彧卿也是破功:真是辛苦了,骨头。 【呃…】正在收拾碗筷的东方棠忍俊不禁:【虽然没有亲眼见证,不过大概可以想象出来那副画面呢。】 ————————————— 【呃啊!】【噫啊—!】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不知多少岁月过去。 青山白头,雪落无声。蝶屋的训练室中,伴着嚎叫声的哨音不断传出。 发丝一起一伏,小清、小澄、小菜穗,三个小不点跪坐在炭治郎三人身上,正帮助他们做俯卧撑。 【额啊—!】 大冬天出了一身汗,伊之助边做边喷气,善逸边做边掉眼泪:【要死了、要死了!】 【还有一百次!】吹着哨子,小清笑眯眯的。 再一转,又是树木繁多的密林,背着重物,赤着上半身,三人喘着粗气进行着负重奔跑:{自炼狱先生去世后,已经快三个月了,入冬了。} {我们每天都在锻炼。} {糖宝和千骨每天也都非常拼命。听忍小姐说,千骨现在又转到岩柱悲鸣屿先生手下了。} {好像训练非常累,但是她出任务的次数一点都没有少。偶尔还会带着糖宝和我们切磋。} 水宅的院子里,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不断传出,两道身影上下翻飞,斗得正酣。 【骨头加油!】同善逸、伊之助站在一块,东方棠把手放在嘴边,大声道。 【权八郎!】伊之助气势十足:【不要输给千空!】 善逸无语至极:【到底谁叫千空啊…】 {有时候我们也会遵从鎹鸦的指示,}漆黑的日轮刀别入白色的腰带里,重新穿上队服的三人组与蝶屋的众人挥手告别:{各自出门猎鬼。} 【是这边哦。】密不透光的林中,黑发少女快步奔跑着,手中的五色之刃闪闪发亮。 【好。】赫发少年赶忙跟上———{偶尔也会和千骨一起搭档。她真的越来越像姐姐了。} {另外,面对需要独自解决的任务时,善逸也不再撒泼打滚了。} 看着面前含着两汪眼泪的黄发少年,赫发少年直冒汗,因为,他说的是———【给我一把祢豆子的头发,我会努力的。】 “一把?”杀阡陌面露不敢置信之色:那多来几次祢豆子不得秃了? {伊之助比起从前越发猪突猛进了。} 稻草编制的圆桶堆得高高的,戴着野猪头套,赤着上半身的少年高举拳头:【一起跑到粉身碎骨!】 【你们快点跟上!】 {我不是一个人。这让我感到很幸福。} 【北北西、北北西!】 这日天空乌云密布,小雨淅淅沥沥。站在枯木的枝桠上,鎹鸦天王寺对着走廊中的赫发少年大声道:【恶鬼潜藏在山中的寺庙里,将其消灭!】 【北北西、北北西!】 到达目的地已经入夜。 长长石阶被高大的树木包围,直通山顶。 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猎鬼人稳步前行,待进到那破旧昏暗的寺庙中,他轻轻拍拍背后的箱子,让雨水落下:【祢豆子,你还好吗?】 【有没有淋到雨?】 【唔唔——】回应的声音隔着木板,有些许模糊。 看样子应该是没事,猎鬼人放下了心,这才转头观察环境。 外头下大雨,里头下小雨。 木板铺的地面早已被积水与白蚁腐蚀得坑坑洼洼,而正对着大门的就是三尊看不清模样与材质的佛陀雕像:【鬼应该就在这附近。】 而就在猎鬼人东张西望之时,最角落处的一尊雕像,缓缓挪动了肢体。 【!】猛地回头,黑刃已然出鞘。 猩红色的气体自上方传来,猎鬼人立刻抬头———【嗬啊!】 背后是数条螳螂前足一般的东西,异形之鬼直冲而下! 【咚—!】烟尘四起,木板崩裂。 不见惧色,快跑几步,猎鬼人噔噔跑上那足有人腰粗的柱子,然后于半空中猛然翻身———【嘭!】 十指尖尖,衔着竹枷的粉衣少女自箱中钻出,她双臂交叉,直奔这异形的螳螂鬼而去! 【呲——!】一直紧紧撵在猎鬼人身后,螳螂鬼猝不及防,一个照面就损失了两条锋利的臂膀。 【祢豆子,】从容落地,高举日轮刀,猎鬼人神情严肃:【我们上。】 ——————————————— {千骨说,鳞泷先生特意弄了块大石头给糖宝,等糖宝也砍断石头,就可以去参加最终选拔了。} {所以我和伊之助、善逸,也经常去指导糖宝。} 【铿—!】 水宅里,积满白雪的院子已被清扫了出来,足有半人高的巨石摆在角落,黑发少年身穿暗绿色与白色的渐变外衣,正手持日轮刀,奋力劈砍:【是这样吗?!】 【腿可以再迈开一些。】另一个黑发少女就上前几步,为他调整姿势。 【很好,就是这样,糖宝加油啊!】赫发少年站在不远处,大着嗓门为其加油。 【像这种东西本大爷一下子就可以砍倒!】猪头少年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哈哈大笑。 【好了,】黄发少年猛地蹿出,一把扼住他的脖颈,压低了声音:【不要在初学者面前说这种东西啊你这个混蛋野猪!】 {因为经常在富冈先生家锻炼的缘故,也得到了不少指点,有空的时候富冈先生也会亲自上手和我们对打。} 【放马过来。】 院子中一片凌乱,五个人里面“阵亡”了四个,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 作为仅存的独苗苗,看看已经指到眼前木刀,再看看面无表情的黑发青年,黄发少年哆嗦了半天,最终眼一闭,心一横,挥刀上前:【呀啊——!】 然后【啪!】被拍飞。 ————炭治郎心音幽幽:{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从未赢过富冈先生…} 第148章 新年 明月高悬,群星黯淡,黑夜寂静。 白雪轻盈如旧,飘然落于天地间,不多时就在屋顶上、山林中铺了厚厚的一层,一视同仁地将所有的脏污遮掩。 【吱呀——】 不多时,偌大的电子屏幕上,黑夜换白日。 艰难地推开被雪封印的窗户,黑发少女依旧穿着鬼杀队的队服,只在脖子上多围了一条红艳艳的围巾。 探出身子张望了一下外头的情况,她呼出一口白气:【喔,好厚啊。】 匆匆拿了扫雪的物什出门,踏在厚实的雪地上,少女却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这是?】 不知过了多久,兀自忙碌的少女身后,忽然贴上来一个人影,穿着双色羽织的青年打量着眼前的东西:【这是我吗?】 【富冈先生!】蹲在地上的少女———花千骨惊喜回头:【欢迎回家。】 【对呀,】让开身子,她一直在折腾的东西就展露在一干人眼中————由高到矮,数个雪人一字排开。 【这个确实是富冈先生哦。】 指指为首的、半人高的大雪人,她笑嘻嘻地又用手上的树枝修了修雪人的支棱的“头发”:【我特意给当眼睛的小石子涂了个蓝色呢,还好富冈先生认出来了。】 【还有不死川先生、忍小姐…】挨个指给富冈义勇看,她又小心翼翼地把另一个雪人脸上的金红色的石子往里推了推:【这个是炼狱先生!】 【……】富冈义勇眨眨眼,他也不说话,就跟着花千骨挨个去认她做的那些小雪人:【这是伊之助哦,他的头套好难哦。这个是炭治郎、还有祢豆子…】 【然后是糖宝和我!】 【这是天王寺和长谷川、阿旺,还有鳞泷先生、不死川先生、忍小姐…】 【我好小哦。】忽有清朗的少年音传来————头发乱糟糟地翘着,东方棠正扒在窗口处,好奇的盯着那些雪人。 花千骨叉腰:【因为糖宝就是最小的啊。】 【你化形都还没有一年呢,我们按化形的年龄排~】 【而且糖宝你做虫子也都没有满十年啊。你还是比祢豆子小嘛。】 【怎么这样!】 说的也是。长留山中,诛仙台下,落十一浅笑:糖宝和千骨来长留才不过七八年呢。 只是…就这七八年,也已经发生了无数的事情。 “现在一看,”一旁的弟子掐指一算,微惊:“千骨和糖宝在鬼灭世界好像也已经待了三四年了。” 而他们才看了几天屏幕罢了。 轻水托腮道:“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那可能是遥遥无期了。 【……】由着两人拌嘴,富冈义勇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将那些雪人都挨个看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很可爱。】 【诶?】花千骨立刻转移了注意力:【真的吗?】 在看见富冈义勇轻微的点头动作时,她小小地欢呼一声:【太好啦,我还怕不好看呢。】 【刚好这样雪也清完了,还有雪人。真是一举多得。】 说罢,她又去招呼东方棠:【糖宝,快吃饭,吃完饭要大扫除啦。】 东方棠拿被子裹在头上,乖巧应声:【好—】 关上窗户,快手快脚地收拾好床铺,他听见屋外传来说话声———【大扫除?】 【嗯,大扫除之后还要去写春联、剪窗花。】 青年嗓音困惑:【为什么?】 少女笑意满满:【因为再几天就过年了啊。】 对啊。伸手把还窝着的橘色大猫挖起来,从容按住对方挥来的爪子,东方棠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微微一笑:因为再几天就过年啦。 逝者已去,不可过多追怀,更不可沉浸悲伤。 —————————————— 翌日,宅邸的大门口,踩着梯子,富冈义勇接过东方棠递上的物什:【贴在这里吗?】 他举着那写了字的长长红纸条在门楣上比划。 【没错没错,】话刚说完,东方棠又有点迟疑:【要不再过去一些?】 富冈义勇随着他的指示移动。 【左边、呃,再左一点。】 【这样?】 【再下面一些,诶,好、好,这样就可以啦。】 【然后就是这个。】看着水柱大人完成任务潇洒落地,东方棠嘿嘿笑着,变戏法一样掏出几张写着“福”字的红纸:【贴在门和窗户上。】 【好。】 也不多问,富冈义勇接过东西,三下五除二糊上浆糊就要将其往门上拍去———【等等等等,要倒着贴的!】 【喔,效率很高嘛。】正忙着纠正呢,另一人背着背篓从远处走来。 !东方棠眼一亮:【骨头,礼物已经都发完了吗?】 【嗯。】花千骨点点头,笑吟吟道:【都送完啦,春联、贺年卡也都发出去了。不过炭治郎说他们要晚点才回来,好像是想用雪锻炼呢。】 【看,】从背篓中掏出一条长长的草绳,她小脸红彤彤的,不知是不是冻的:【注连绳*我也带回来了。】 说罢,她就仰头去看大门。 九重春色新承泽,千里和风喜应春,横批:新春祥和。? 东方棠得意叉腰:【怎么样?我写的不错吧?】 确实不错,花千骨眉眼弯弯:这一手字尽管称不上什么古逸俊秀、超凡脱俗,却也是灵动非常。 富冈义勇终于问出口了:【为什么要贴这个?】 【这个是春联,】花千骨科普:【在我们那边,是过年都要贴的东西。】 【为了保佑一家人在新的一年平平安安、阖家幸福,是为驱邪保平安而贴的。】? 说罢,她又指指那偌大的福字:【这个福也是一样,倒着贴就意味着福到了。】 【原来如此。】 东方棠也笑:【之前在狭雾山的时候,我们也贴呢。】 戴着面具搅拌浆糊的老人、认真写字连脸上沾了墨水都浑然不知的黑发少女,在墨水碟中打滚然后被赫发少年赶忙拎起的小虫… 一幕幕,一景景,在屏幕上重现———【虽然能用的食材不多,但想要什么鳞泷先生还是会尽量满足我们。所以年夜饭还是很丰盛!】 【今年的年礼希望鳞泷先生和孩子们会喜欢。】 富冈义勇认真道:【一定会的。】 【那真是太好了。】两个孩子相视一笑,忽然想起什么,花千骨一击掌:【对了,虽然不能放鞭炮,但是我买了这个!】 从袖子中掏出一把长条的东西,她煞有其事地让两个人都凑过来:【好像是新做出来的,听说点燃之后会“呲”地不停冒火花呢。】 东方棠眼睛亮晶晶的:【好耶!】 富冈义勇:【?】(●—●) 【先收起来,晚上大家一起玩!】 【现在先去准备年夜饭要用的食材。】花千骨边说边卷袖子。 低头注视着手中这其貌不扬的小东西,听着二人的说话声,富冈义勇看上去很是茫然,沉思片刻,他忽然道:【千骨、糖宝。】 正笑闹着的二人都扭头看他:【嗯?】 【怎么了吗?富冈先生?】 【…我来做荞麦面和年糕汤。】 荞麦面和年糕汤?花千骨恍然:好像这边是过年是要吃荞麦面和年糕汤的。 【好啊,】她笑着眯起眼:【那我和糖宝包饺子!】 东方棠立刻举手:【我要包!】 【好好好,那我负责调馅料。】 不过东方棠显然是不能胜任包饺子这个工作。 【啊——】 天色渐昏,摆满食材的厨房中,水雾蒸腾。 待到要下锅时,花千骨才发现了大问题:用来放饺子的案板上,满满的都是歪七扭八的小东西:有的鼓囊囊如茄子,有的干扁扁似豆角… “这真是,”还挺通厨艺的云隐喃喃自语:怪吓人的啊。 难得一见地系上了围裙,两边袖子高高卷起,颇有主厨感觉的富冈义勇凑到案板边,煞有其事道:【这不是饺子,是“糖宝”。】 可不是嘛,打眼一看,落十一哭笑不得:这些个小家伙都是指节长,虽然有胖有瘦,但居然还真有几分神似糖宝! “包成这样还能不露馅,真是奇迹。” 【看样子今年不用吃饺子了,】花千骨也是哈哈大笑:【今年吃“糖宝”。】 【吃,大口吃,】一边继续造出更多“小糖宝”,东方棠一边做豪气状挥手:【尽管吃,管够!】 【好香啊—】 正闹着呢,一个脑袋就从门边探了出来,赫发赫眼,火焰般的斑纹———【炭治郎!】 还不止呢,又有几人钻出来,黄发少年、猪头少年、衔着的竹口枷的鬼之少女———【伊之助、善逸、祢豆子!】 这下好了,厨房里更热闹了。 有认真组,如富冈义勇正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年糕汤和鲑鱼萝卜;花千骨和炭治郎手一张一捏,一个比一个快地往案板上放饺子… 有混乱组,如东方棠沾了满脸的面粉嘿嘿笑着试图捏出一条威武的长龙,却因无处摆放而惨遭制裁,只能眼睁睁看着长龙被大卸八块,于是怒而继续捏“虫子”。 又有善逸扯住伊之助的手臂高声咆哮:【笨蛋那个不是现在吃的!】;祢豆子好奇地东张西望意图帮忙… 当然,还有救护车,如富冈义勇眼疾手快挽救一袋即将被踢倒的面粉;炭治郎忙里偷眼一瞧,赶忙拎起试图伸手去摸锅的妹妹。 “真是热闹啊。”支着下巴看着屏幕,笙箫默笑眯眯地:看得他们这些久离尘世的仙人都有些心动了。 “热闹是热闹。”后方,云隐看得好笑:“但也混乱啊。” 君不见东方棠小朋友玩心大起,已经第三次往大碗里加水加面粉,然后弄出一大碗糊糊,这才惊觉:【水加多了!】 而伊之助小朋友好奇地凑上去:【可以喝吗?】 “就算是面糊糊也得先煮熟再吃啊…”一群人无语扶额。 好在没过多久,这些个捣蛋鬼在热火朝天的氛围中也安分了下来。 而一桌年夜饭很快也都备齐了。 鲜香四溢的鲑鱼大根、热乎乎软绵绵的红豆年糕汤、劲道顺滑的荞麦面、各种形状的饺子(虫子一样的是糖宝的,浑身长满小尖角的是伊之助的:【这是本大爷做的野猪!】)炸至两面金黄的天妇罗、淋满酱料的鳗鱼… 当然还有香气扑鼻的红烧鱼、有人半个拳头大的四喜丸子、色泽红亮诱人的红烧肉等等。 【明天我们再去给忍小姐、不死川先生…他们拜年。】 虽然祢豆子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但大家也并没有遗忘她。 【干杯——!】 学着花千骨和糖宝的动作,一群人高举手中的大麦茶,都是笑道:【新年快乐!】 一口吞完一杯茶,花千骨故作神秘:【我在饺子里放了铜币,吃到的人来年发财哦。】 【哦?】看着一半漂漂亮亮,一半歪歪扭扭的饺子,伊之助胜负欲大起:【那我要吃一百个!】说着,握着筷子就扎穿一个。 【好吃!】 同一群小辈坐在一块,富冈义勇却完全没有格格不入的感觉,就见他严肃地竖起手指:【吃太多会肚子疼。】 伊之助大咧咧拍拍肚皮:【完全不会!】 看着他,我妻善逸也笑了:【那我也要吃!】 东方棠大方无比:【我包了可多了。随便吃。】 【我倒是看出来哪些是你包的了,太明显了。】 【唔唔——】 【好好,】看着这热热闹闹的一桌子人,炭治郎笑着跟祢豆子手中的杯子撞了一下:【祢豆子,新年快乐呀。】 【唔唔~】似乎感觉这是一个颇为严肃且神秘的仪式,祢豆子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举着杯子,又哒哒哒跑去和其他人碰。 而无一例外,每个人都轻轻地和她碰了碰杯子:【叮—】 而即使是富冈义勇,此时也有一抹笑意在脸上。轻轻地摸摸祢豆子的脑袋,橘黄色的暖光下,他清冷的眉眼略显柔和:【新年快乐。】 暗绿色的茶杯中,深棕色的麦茶随动作起伏不停,倒映着每个人的笑脸。 屋外,雪人们静默无声,有白点轻轻落下,将干净的地面再次覆盖。 . . . . . —————————— 注连绳*:日本新年,各户门口上方往往都拉起一条草绳或用草绳编的圆圈,称为“注连绳”或“注连饰”。引用自百度。 春联引用自百度。 第149章 担心 翻过年就是春天,待到白头的青山又复绿,春花相继盛开,众人恍惚明白,这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树木重新焕发生机,摆满训练器材的院落中,穿着暗绿色外衣的黑发少年———东方棠手持利刃,正肃颜与一块足有半人高的巨大圆石对峙。 镜头一换,以他和石头为中心,花千骨、炭治郎、伊之助、善逸,几人围在一块,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连一向吵闹的伊之助也没有出声,而是安安静静地待着。 “这是?”被他们的严肃所感染,轻水不自觉压低了音:“糖宝要尝试砍断岩石了吗?” “应该是的。”落十一面带期待:“希望可以一次成功。” 盯着屏幕,东方彧卿眼眸微眯———先前说糖宝要一年才能去参加最终选拔,但就目前来看,这个时间恐怕要提前不少。 不过,把大家都聚集过来,是不是说明糖宝本身也已经有很大的把握了呢? 【嘶———】 在一群人的围观下,东方棠握着刀柄的手蓦然收紧,吸气声浅浅,如雾的白气自咬紧的齿缝中溢出:{水之呼吸·壹之型} 缠着绷带的小腿猛地发力,高举长刃,他一跃而起。 水声汩汩,浪潮横生———{水面斩!} 【唰—!】 寒光一闪而逝。 “劈开了吗?”看着东方棠自然收刀站好,轻水激动道。 花千骨等人的表情却有几分奇怪。因为———圆石还是那副模样,好像没有半点变化 ,它的中间没有出现被劈开的缝隙。 面面相觑片刻,花千骨迟疑着伸手去推那石头,纤细柔白的手掌覆上粗糙的石面,然后,猛然发力————【隆——】 这圆石居然是被横着切开的。看着那半圆的石块被花千骨推开数尺,炭治郎几人登时欢喜地叫喊了起来:【糖宝做到了!】 【横着砍和竖着砍都是一样的!】 【很好很好!】围着石头转了两圈,伊之助直冒十字星:【不愧是我山大王的小弟!】 善逸嘴咧得大大的:【好厉害啊,糖宝!】 “好耶!”屏幕外的人们也欢喜。 “这样糖宝也可以成为鬼杀队的队员了!” 花千骨手握成拳,喜悦之情言溢于表:【接下来就只要通过选拔就可以了!】 选拔、藤袭山… 她挥拳的动作一顿。 满屏的黑色中,一个笑眯眯、额头上带着树叶纹样的狐狸面具忽然出现,而随着它一起出现的,还有另外两个面具:一者双目圆睁,刻着红色的花朵;一者嘴角下撇,右额处是红色的小太阳。 而再一转,又有数个面具出现:红色耳朵、嘴角带疤;黄色耳朵、缀着蓝色小花… 少女心音迟疑————{手鬼已经被斩杀很久了,这次糖宝戴着鳞泷先生的面具去参加选拔,应该,不会再遇到危险了吧?} 而其他的那些小鬼,不是她自夸,在几人的教导下,根本就无法拿东方棠怎么样。 “………”落十一笑容顿收,终于从喜悦中惊醒,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藤袭山选拔是会死人的! 他缓缓流下一滴汗:应该不会吧?糖宝不会吧? 分明打心底相信着花千骨和糖宝,但脑中凄惨的画面不断闪现,他的脸霎时白了几分。 【毕竟大家都在教我啊!】东方棠却还没有注意到这种事情,听着一群人的欢呼,他叉腰得意道。 {骨头、炭治郎、伊之助、善逸、富冈先生…} 这么多人教,如果还砍不断石头那真的是太丢脸了! 【而且我每天也有认真修炼。】 抱着花千骨直转圈圈,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样我就可以和骨头一起去做任务了!】 不会被留在总部了! 【……】被风吹得发梢乱动,花千骨愣了一下,但很快,她也笑了起来:【嗯,我会保护好糖宝的!】 【诶—!是我要保护骨头才对!】 【那你还早着呢哈哈哈——】 ———————————— 【砍断了石头,不是应该高兴吗?但是糖宝你现在为什么不高兴了?】 早晨的欢喜过去,坐在蝶屋的长廊下,看着正扯着比人脑袋还大的石头努力锻炼的善逸和伊之助,东方棠默默咬了口手中的丸子。 坐在他旁边,炭治郎拿着块帕子边擦汗边问:【出什么事了吗?】 【……】将最后一颗丸子咬下,东方棠鼓着两颊,许久不曾说话。 一下一下抚着怀中呼呼大睡的猫咪,他黑色的眸子直视前方。 三四月份的春风和煦暖人,不会过分猛烈或炽热,也不会过分寒冷。 越过蝶屋一丈高的竹围墙,远处是蓝如碧海的长空与白如棉絮的云朵,再下方是蜿蜒不绝的山脉与林立的树木。 这世界与修仙界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美丽,一样浩大,一样神秘。 他不说话,炭治郎也不催他,同样举目望向远方:【千骨接了任务又出去了,糖宝会觉得寂寞吗?】 【毕竟以前你们总是形影不离。】 这说的不是来总部之后,而是更早在狭雾山的时候,东方棠知道。 【可能有一点吧。】将口中的食物咽下,他的嗓音有些许闷:【炼狱先生去世已经快六个月了。】 【我有点担心骨头。】 “?”杀阡陌立刻抬头:“小不点怎么了?”他可是一直看着屏幕,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啊。伤心之后也很快振作起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逝去的前辈再次被提起,炭治郎没有过多的去在意,而是追问道:【千骨怎么了吗?】 【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的鼻子可是很灵敏的,可以闻出来的哦。】 即使面前的人已不再是小虫子,也不再是孩童,炭治郎依旧下意识放软了语气:【还是糖宝发现了其他什么?】 【…呃,也不能说不对的地方吧。】东方棠眨眨眼,又看向嗷嗷直叫唤的善逸和伊之助:【我只是觉得,骨头有点太拼命了。】 【任务出得非常勤,悲鸣屿先生的训练那么苛刻她也不说什么,每天都累得没有一点力气的回来…】 【而且之前手上全是血口子,浑身也脏兮兮的。】虽然灵力一转那些小伤口就没了。 天色擦黑了才柱着木棍一步一挪回到水宅的花千骨、匆匆吃过饭就一头栽进被褥中不省人事的花千骨、扶着门衣衫褴褛却抬头笑着说没事的花千骨… 种种画面于屏幕上一闪而逝。 诛仙台下,原本还在小声嘀咕什么的弟子们忽然消了声。 白子画知道自己的徒弟在想什么:“必须这样才能变强。” 拼了命地去锻炼、去努力,这样才能变得更为强大啊————为了完成约定。 【悲鸣屿先生的训练方式是怎样的?】 【不知道。】东方棠抬头看天:【我问骨头,但是她却说,就是普通的训练。】 【可是即使是在不死川先生手下修炼,骨头也没有那么累过。】 【这样啊…】同样拿了串丸子在手上,炭治郎思考许久:【听上去确实很严重呢。】 想了想,他说道:【我之前有问过忍小姐,悲鸣屿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屏幕中的画面一下切换到干净整洁的办公室中,有着黑紫色头发的少女笑颜浅浅:【悲鸣屿先生啊,是非常温和且沉稳的人,富有同情心,也很会照顾他人。信念感很强。而且,他是柱在最强的存在哦。】 随着她的描述,高大壮实的人影缓缓浮现:一头黑发,额头上贯穿性伤疤、含泪的双眼,手中和脖颈上的朱红珠串,写着南无阿弥陀佛的衣裳… “柱中最强?”注视着屏幕,指尖旋转着一根长箫,笙箫默思忖片刻:“体型倒是很壮硕,看身高足有七尺*多…” “压迫感确实不弱。” “既然是最强,”摩严道:“训练严格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后,忍小姐还告诉我,】咬了一口丸子,炭治郎认真道:【悲鸣屿先生所掌握的岩之呼吸,是五种基础呼吸法中最难学会的呢,它几乎没有分支。】 【相反,水之呼吸是最容易掌握的呼吸法,也是衍生分支最多的基础呼吸。】 【哎?】糖宝却是一愣,他倒不是在惊讶水之呼吸是最简单的,而是————【骨头已经会用岩之呼吸了啊。】 【她前几天展示给我看过,不过,她使用的武器多了一种,叫“绳镖”。】 作为“把手”的绳套扣在长而细的铁链上,链子尽头,红缨飘动,色如长虹的菱形镖锐利无匹———“虽然叫绳镖,但是用来连接的东西不是绳子而是铁链吗?” “绳子的话容易断吧?”云端道:“毕竟之前,即使是普通的小鬼爪子也很利。” “但是要一手日轮刀,一手绳镖吗?”又有弟子举手:“弄不好缠在一起可麻烦了。” 立刻有人笑他:“那种事情但凡是个熟手都不会出现。” 【骨头告诉我,】东方棠的声音远远传出:【她的刀也做了小调整,把绳镖的绳套取下来的话,就可以将其与日轮刀连在一起。】 【这样就可以做到两种武器不停出击。】 影像中,院落里,黑发少女一手持刀,一手挽链,就见她回眸、震臂,甩动铁链的同时,一脚踢在那镖上,那镖就如流光般极速飞出,放在远处以竹子和稻草制成的训练物什轰然爆开————【威力也很大,说是用了很大力气的原因。】 【啊?】 【听上去好厉害!】 炭治郎也是一怔,他摸摸脑袋,傻乎乎地笑起来:【呃…那可能是千骨比较有天赋?毕竟她学其他的呼吸法也很快啊。】 【炎之呼吸、风之呼吸…不都是很快掌握了吗?】 那岩之呼吸掌握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可能吧。】东方棠也笑了起来。都说相由心生,像他们这种小精怪化形都是会长得像自己的亲近之人。 所以他的容貌与花千骨有五分相似,脸也较为圆润,眉和眼的形多了些许锐利,唇却是肉嘟嘟的,颇为可爱,一笑起来很有种娇憨的感觉————火夕曾经锐评:“一个美人。” 然后被落十一的黑脸吓得够呛。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东方棠长得不差,但这个小帅哥如今却在幽幽叹气。 【但是骨头说,她虽然都学会了,可是却都还浮在表面,没有理解透更深层的东西。】 黑发少女抿紧唇:{得更加努力才行!} 【可我觉得她已经很努力了。】 【富冈先生出任务她跟着,忍小姐出任务她跟着,不死川先生出任务她跟着,现在悲鸣屿先生出任务她也跟着。就连蜜璃小姐有时候也会喊她一起出去。】 【我知道大家都是这样在勉强自己,但是我还是会担心。】 叹了口气,东方棠又从放在地上的盘子里拿起一串丸子,但他不吃,就捻着细长的签子左右转着玩。 炭治郎愣愣地看着他:【担心…?】 一拍头:【啊,是担心锻炼过度,身体会出现问题吗?】 东方棠撇撇嘴:【差不多吧。】 【骨头现在就像熊熊燃烧的灶炉,每天像是有使不完的劲。】 本来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我总是忍不住想,充做动力来源的“柴”烧完了该怎么办。】 有一句话,他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都说过刚者易折,这样拼命的骨头,让我感到害怕。} {害怕她…有一天会遇到非常强大的鬼,然后,拼命地为了别人去战斗,最后像炼狱先生一样死掉。} {就像之前偷盗神器放出妖神的事情一样,明明大家都有错,但是骨头就是要一个人扛下。结果罪魁祸首反而连问责都没有。} {骨头每一次都这样。} {别人和自己比起来,每一次都先选别人。}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什么,炭治郎没有再说话。 【决定了!】很突然的,深吸一口气,东方棠猛然起身。 炭治郎茫然中差点没被丸子噎到:【咳、什么?】 【我现在要去锻炼!】 东方棠答非所问,他高举拳头:【我要变得非常、非常强!】 然后,赶在骨头娘亲“折掉”之前,救下她。 . . . . . . (有找参考哦,镖上有淬毒) ——————————— 七尺*:这边按照宋元时期来计算,宋元时,一尺合今31.68cm,数据参考自百度。 第150章 出发. {就算再担心,再不舍,也不能让他不去。} 曙光初降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四周一片安静。 今日天清气爽,薄云如絮。 【真是好天气。】 水宅门口,仰头看了眼天,花千骨又去看面前昂然而立的少年,她抿唇一笑,张口却是:【干粮带了吗?水带了吗?伤药带了吗?】 【火折子带了吗?】 【飞镖那些带了吗?】 【带啦带啦!】即将远行的孩子躲在狐狸面具后面眨眨眼:【骨头好啰嗦哦,我都带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啰嗦?落十一甚至恨不得自己进去好好交代一天的注意事项。 “没想到啊,就几天的功夫。”云隐眨眨眼:“掌门和炭治郎去参加选拔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结果现在,连糖宝都要出发了。 正如先前为花千骨祈祷一样,他此时也在为东方棠祈祷。 【紫藤花粉呢?】花千骨并不轻易放过东方棠:【藤袭山树木非常旺盛,晚上会非常黑,别忘记活用灵力。】 【好好好。】 第一次自己出远门,东方棠看上去激动与好奇:【我知道的,骨头你和炭治郎他们都教过好几次啦。进去后往太阳最先亮起的方向走,白天多休息保证体力…】 【我都会背啦。“开眼”我也学会啦。】 【还好今天炭治郎他们出任务,小清小澄小菜穗她们又在忙,不然那么多人送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可是哪怕教的再多,也还是不能放心啊。看着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乌黑的眼睛,花千骨鼓了鼓腮帮子,最终吐出一口气,又伸手帮人理了理衣领,她扬起嘴角:【去吧。】 【我们大家都会等你回来的。】 所以你一定要回来。 【嗯,骨头再见!富冈先生再见!】 【路上小心。】 在旁边装饰品一般待了好久的富冈义勇像是终于发现自己长了嘴一样,不再假装哑巴:【再见,活着回来。】 已经走出了十几步,闻言,东方棠大笑着将双手放在嘴边:【我会好好地回来的!】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他的笑容变得有些狡黠:【回来之后我想吃饺子——!】 【好—】花千骨扑哧笑出声:【我给你做——!】 【我也做。】看着东方棠心满意足地转过身越走越远,富冈义勇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道:【我做荞麦面。】 虽然东方棠已经走远,听不见了,但花千骨听得清清楚楚,她眼弯如月牙:【好,那我先替糖宝谢谢富冈先生!】 【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 {今天是糖宝去藤袭山的第二天。} 一日时间匆匆流逝,已是月上枝头,夜浓如墨,昏暗的房中唯有烛火高照。 黑发少女坐在木桌前,脑袋一点一点的,如小鸡啄米。 甩甩头,她勉强撑开眼,又提笔在那暗蓝色的小本子里落下一行小字。 {我很担心他。} {也很想他。} 边写每天的训练总结,困得沾床就能睡,她居然还能在心里念叨个不停。 {前几天收到了炼狱先生父亲的信,他好像打起精神来了,真是太好了。} {鳞泷先生说他从善堂里面挑了两个还算有天赋的小孩子学习水之呼吸…等有空了,我就带着糖宝他们回去看看。} {前几天和甘露寺小姐一起做任务,她的身体柔韧性真好。不过回来之后被伊黑先生瞪了好几眼,为什么呢?} {昨天去蝶屋学配药的时候,我问忍小姐,但是她只是笑,却不说话。} 最近感觉天地之间灵气又多了一些,尝试画了最普通的用来防守的符箓,虽然只能挡住小鬼的一击,不过聊胜于无吧…明天先拿给富冈先生、炭治郎他们试试。} “要不去睡吧?”眼看她困成这副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能一头栽到桌子上去,笙箫默无奈道:“训练总结明天写也不是不行。” 何必强撑呢? 摩严看他一眼:“今日事今日毕。” 明日还有别的任务呢。 确实如此。花千骨的想法难得地与摩严撞在一起了。 {悲鸣屿先生说人体最为重要的核心在于腿和腰…今天也在瀑布下冲了好久,冷得我头晕晕的,但是很快就好了。} {还好我很难感冒。} {而且,就算使用了灵力,我也完全推不动那个石头。} 弟子们面面相觑:“所以,岩柱的训练方式是让人坐在瀑布下,然后再推石头?” 哦,对了,还得加上学习岩之呼吸和绳镖。 花千骨揉揉眼:{但是我推的石头已经很小了…} {玄弥跟我说要进行“重复动作”,明天试试看。} “……”盯着屏幕,火夕看着那被小人拼命施力却始终毫无反应、比小人还高出一个头的巨石,满头黑线:这叫小?? 舞青萝拍拍他的肩膀:“说不定和岩柱推的石头比起来,是很小呢?” 想起那位岩柱的身高,火夕沉默了。 花千骨还在写,心中念叨个不停:{修炼好难啊。绳镖打在手上划出好长的口子,好痛,还好趁没有人发现之前赶紧把伤口治好了。} {岩之呼吸还要多练,得尽快掌握熟练才行,之前学会的呼吸法也不能放在一边。要是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就好了,这样我就有很多时间可以打磨剑技了。} {这样看来我得赶紧修炼,虽然现在丹田所能容纳的灵力比之前的三个我都多,但是还不够。} {再过几天,试试用打坐代替睡觉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眼一闭,就往后倒去。笔还捏在手上,人已经睡熟了。 【玄弥去出任务了,你今天还是先去瀑布。】 第一缕曙光出现之时,薄雾环绕的深林就已经有了人声。 哗哗的水声中,双手合十的盲僧流下两行泪,在吩咐完之后,就径直去往了另一边。不多时,隆隆的声音传出,仿佛有什么极为沉重的东西正在被人推动。 【……】默默紧了紧缚腿的绷带,黑发少女———花千骨面色如常地看向那高山下以不可阻挡之势落下的银练。 水流翻腾,浪花飞溅,其声势更是浩大响亮如奔雷,而让一群人变色的是,那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骨髓、灵魂都冻住的寒气。 “要进去吗?”弟子们面如菜色:“真的要进去吗?” 进去会冻死的吧?他们有共感诶。 白子画也是神情微顿:“比绝情殿的玄冰床还冰,”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寒气… 略一思量————是了,这森林树木高大无比,原本就遮天蔽日,阻绝阳气,加上早春,寒冰初化… 正想着呢,一股极致的寒意顺着腿脚直接爬上头顶,他不动声色地抬眼————花千骨脱下外衣,就穿着身队服,已经走进了那奔腾不休的水流中。 尽管唇都冻紫了,行走的步伐看上去也僵硬无比,但体内涌动的灵力能够护住心脉,不至于让她失去意识。 {瀑布冲刷是每天早上都要做的修炼。} 刺骨的水流从山顶以巨大的力道直直打下,花千骨却闭着眼,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再一细听:【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 “清净经!”杀阡陌张大眼,他倒不惧怕这寒冷,只是心疼花千骨:“冷成这样,还真是清净了。”就这温度,再热的心都浇凉了! “难怪之前她说冷得头发晕。”轩辕朗道:“这样不冷才怪。” “好冷。”有人好就有人不好。抱着臂膀,弟子们觉得自己魂魄都要被冻没了。 好在这次的共感似乎是可以驱逐的,有人尝试着催动法力,惊喜地发现寒意去了不少:“以灵力或真气游走经脉,寒气可除!” 一时间台下呼喊声不断。 {感觉和之前鳞泷先生的训练有一些相同。}花千骨却已经是习惯了,她得借用这寒气修炼,只所以能把灵力聚在心口,不能用来驱寒。 {寒冷在麻木之后感觉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但是根本不能卸力,一旦卸力…} 影像中,扎着高马尾的黑色头发布娃娃脖颈忽然断开————{水流的力道会把脖子冲断的!} 所以,只能挺直脊背,昂首挺胸。 {然后,在忍受水流冲刷的同时也不能忘记汲取天地灵气,压迫经脉和丹田,好让它们能够容纳更多的灵力。} 瀑布冲刷一直持续到日上中头,终于回到岸上的花千骨甩甩头,将身上的水珠全数蒸干,又匆匆拿出早上带来的饭团囫囵吞下。 接着,她卷卷袖子,就来到一块高大的圆石前面。 【呼——吸———】 白色的气体从唇边溢出。双手撑在石头上,她用力到青筋都在跳:【唔啊啊啊———!】 奈何,不管从那个方向施力,用什么姿势发力,石头都无动于衷。 {用了灵力也推不动,这到底是什么石头这么重。}不知过了多久,体力耗尽,花千骨腿一软,直接扑通倒地。 “我忽然觉得之前学习五行课时,”轻水呵呵干笑:“狐青丘师尊的教导也不算多么难了。” 她们入学时上的五行课,朽木清流负责水系,火夕是火系,舞青萝是金系,木系是屈木授,教土系的是世尊的二弟子狐青丘。? 那是一个严肃又古板的人,教学时很少放水。虽然对癸班的弟子都不闻不问就是了。 现在想想,即使知道不应该,轻水还是忍不住心生庆幸:土与岩无多大区别,要是像这位岩柱这般练,她非得练死不可。 “别说你们了。”舞青萝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了:“一般来说,除非是体修,不然很少有人这么练的。” 而且更少有女孩子这么练。 而他们这些人,多是法修,辅学剑术、奇门遁甲、仙药等等。 可是花千骨必须得练,女性在体力与耐力上本就不足,尽管她还有灵力可以做援手,但还是得练。 毕竟,在鬼杀队工作,实力稍微弱一些,就真的会死。 {虽然只有两项训练,但每一项都很难,悲鸣屿先生居然一直是在进行这样的训练吗?难怪他那么强…} 艰难地翻了个身,毫无形象地摊开四肢,花千骨望向那被树荫遮得只剩下几条缝隙的天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糖宝现在怎么样了…?} {好想他,他有受伤吗?} {会饿肚子吗?} {会生病吗?} {什么时候鬼杀队可以派一些人去监督选拔啊?我一定第一个去报名。} 被挂念的东方棠正在抢救伤员呢。 被一群人教出来,甚至有柱掺合在其中,他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藤袭山的鬼根本拿他没办法。 一些细小的伤口只消打坐几个钟头也就消失了。 只是,鬼拿他没办法,却拿其他人有办法。 【好了,不要再哭了,伤口已经包扎好啦。】 如今正是下午,却因藤袭山高大而茂密的树木,使得暗处也与夜晚无异,而那些鬼不知是被关了一年饿疯了还是怎样,居然躲在树荫中偷袭。 尽管东方棠察觉得快,飞奔过来将其斩杀,但在呆这块地方的人还是负伤了。 【这是我娘亲给我的药,效果非常好的哦。】收起手中装药的小圆盒,东方棠笑吟吟地抬手擦去脸上的血迹。 【谢、谢谢您。】 受伤的是个穿着暗红色衣裳的女孩,看着颇为面熟,她动了两下胳膊,不知是疼还是怎么了,又掉下两滴眼泪:【我好没用。感觉就算通过选拔我也派不上用场…】 【别这么说啊,尚子。】搀着她的是一个棕发少年,闻言赶忙出声:【尚子才不会没用。】 女孩垂下眼:【弘一哥哥你别安慰我了。】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看看被叫做弘一哥哥的少年,又看看女孩,东方棠绞尽脑汁思考了片刻,忽然瞪大了眼:【你是不是有一个叫夏的朋友?】 真的是之前那个女孩尚子吗?! “尚子…?”触发了记忆,云隐恍然:“是之前那个,被下弦六杀害了朋友的姑娘吧?” 时间过去挺久的了,要不是听见这个名字,他还真想不起来。 轻水茫然:“但是怎么在这里?” 【哎?】尚子愣了愣,却警惕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东方棠顿住了:总不能说自己就是当初那个猎鬼人肩上的小虫子吧? 转转眼,他道:【我是之前那个猎鬼人的弟弟。她有跟我说起过你。】 小骨的弟弟?闻言,尚子开始仔细打量面前的人:果真,眉眼、脸型都有些许相似。 【原来如此,】稍稍放下了心,她叹了口气:【谢谢您,您姐姐救了我,现在您又救了我一次。】 握着腰间的刀柄,她咬紧下唇,眼中流露出些许不甘与难过:【每一次都是别人来救我…明明是想斩杀恶鬼才加入鬼杀队,结果我什么都做不到。】 将药膏塞回怀中,东方棠展颜一笑:【怎么会呢?】 背对着红日,他仿佛在发光:【尚子小姐,我是被很多鬼杀队的正式队员指导过的,但就算是柱级的队员,他们每天也还在努力修炼。所以,不管是谁,想要变强都得一步一步来。】 【而且,就算不能当剑士,也可以加入后勤部队为杀鬼出一份力的。】 二人愣愣抬头,目中倒映着少年明媚的笑容————【只要有想要帮忙的心,就绝对不会派不上用场。】 【相逢既是有缘,如果害怕的话,你们跟着我走吧。】 【诶,可以吗?】 面对这样的声音,东方棠笑着点点头:【当然啦,】这样说着,他又指指自己身后另外两个头发剪得短短的黑衣男孩:【他们也是和我在路上遇到的。】 【虽然我不能说是非常强,但好歹也有一定实力,而且大家聚在一起,总比单打独斗来得好吧?】 【啊,不能再耽误时间啦,我们得继续出发,往东边走。】 “糖宝…”喉头滑动了一下。看着屏幕上认真辨别方向的少年,东方彧卿心道:我应该为他感到骄傲吗? 毕竟,有面对恶鬼的勇气,有帮助弱小的善念、有保护他人的决心… 鬼杀队的一群人真的把骨头和糖宝教得很好啊。他无端地想。 那股打从心里蔓延的骄傲都快压不住了。 毕竟,糖宝只是一条小虫子罢了。 现在他却拿起刀,拼上性命去斩杀恶鬼。 . . . .*清净经:引用自百度 ?:引用自花千骨小说原着。 . (糖宝的狐狸面具) 第151章 归来 {多亏了玄弥,在磨了几天石头后,我终于得到了悲鸣屿先生的认可。} 月朗星稀的夜晚,广袤无垠的森林中,一道白影晃动不停。 {今天是糖宝去参加最终选拔的第七天了。如果不出意外,后天就能回到总部。我明天也将转到音柱宇髓先生的手下。} {富冈先生、不死川先生他们说符箓没什么用,炭治郎他们却说还是有用的。} 赫发少年喜笑颜开:【它会主动帮忙抵挡攻击呢,虽然对于很强的鬼用处不大,但也是很不错的东西!】 黄发少年眼泪汪汪:【关键时刻可以救命!】 猪头少年想了半天,最终比了一个大拇指。 ———{我还是多画一些吧,然后让小葵她们发给其他队员。} 回到现在,白影———花千骨挥刀的动作不停。 {一边锻炼一边凝气,即使时间再晚也不会困,消耗的灵力也会缓缓恢复。而一直汲取灵气的话,经脉和丹田也会受到冲击,会慢慢变得更加宽阔。} 这样一来,尽管境界还是在破望,但能用的灵力与先前比起来却是天差地别。 如果说初出茅庐时丹田只能储存十份灵力,那么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就已经可以储存一百份了! 实力可谓是大大精进! 正是因为尝到了好处,所以即使这样丹田和经脉都会一直刺痛,花千骨也还是越发坚定了心念:{要一直坚持下去。} 不过,现在她却是一边锻炼,一边在思考事情。 每一次行动都带起滚滚水浪,所过之处无不是树木炸开,烟尘滚滚。 从容躲过炸开的木块,细链在手臂上缠绕了几圈,五色的长刃与镖头同时落下,下一刻,二者同时被甩出,分别袭向不同的目标。 {富冈先生一向沉默,不爱多说话。} 穿着双色羽织的青年出现在众人眼中,随着柔和心音的落下,他猛然举刀———{水之呼吸也以防御、变化为主,是偏向防守类的呼吸法。} 长刃翻起浪潮,利镖裹上水流,极速逼近粗壮的树干———【轰—!】 {炼狱先生热情、开朗,时刻都保持着微笑。} 金红色头发的青年浑身气势凛然———{炎之呼吸大开大合、重心多放于下半身,也和风之呼吸一样以进攻为主。它的分支恋之呼吸却需要极其强的柔韧性…} 于半空中旋转身体,右手握上刀柄,花千骨翻身而下,赤炎顿生。 很快,她又接连念到了其他几位柱。 {不死川先生性子急,容易被激怒,而风之呼吸需要连续猛攻,动作幅度也很大,还需要敏捷的身手与极高的速度。} 小型的旋风将镖头缠绕,随着使用者的心念而动。 {悲鸣屿先生沉着稳重,很少动怒,他使用岩之呼吸时因为力道巨大加上重型的武器而能够攻守兼备。我辅用的绳镖却更加灵活,在攻击上削减了很多。} 将自己所掌握的呼吸法都练了一遍,站在被清出的空地中,花千骨抓起自己武器看了看:{雷之呼吸是怎样的呢?} 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位炽热无比的前辈,她垂下眼:{炼狱先生所说的,从掌握的呼吸法中,找到自己适合的路,又该怎么做呢?} {我也不知道我适合走什么路。} 金木水火土,水炎岩雷风。 每一种都会,每一种却都不精。 正如之前柱合会议中大家所说的一样。 剔透异常的刀刃反射着月光,为昏暗的森林带来光亮。 看了许久,花千骨收紧了手:{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踌躇不前是最差的做法,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想以后。} 稍微打坐了片刻,复又站起身,花千骨轻轻闭上眼,方圆五十米中的东西尽收眼底,她似乎在琢磨什么:{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五行相生相克,若是能两两相合… {土能生木,木能旺火,风能助火…} 越想,心中越清明,她也不睁眼,身体就已经动了起来————【如果把风和火一起用、火和雷一起用…】 以风火之势,又该有多大的威力呢? “自创呼吸法啊。”笙箫默兴致大起:“花千骨会创造出什么样呼吸法呢?” 什么时候可以创造出来呢? “还是时间太短了。”摩严却是道:“再过几年时间,花千骨就能把每一种呼吸法都练得纯熟无比。” 到时候,即使悟不出来属于自己的呼吸法也无妨。 “世尊说得是,但,再几年,”崂山掌门摇头道:“鬼也会更强。” 会变强的可不是只有人类啊。 “不知花掌门这一代,能否成功斩杀鬼舞辻。” 白子画沉声道:“不管能不能,小骨他们一定是奔着这个目标去的。” “不过,”忽有人发问:“音柱的呼吸法是雷之呼吸的分支是吗?那他对雷之呼吸的掌握会精深吗?” 想必是因为体质与雷之呼吸不相配,才转音呼的吧? “那,千骨跟他学雷之呼吸,能学好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听见的人面面相觑片刻,顿时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 而就这么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屏幕中已是过去了一夜。 洗把脸,吃顿饭,花千骨按照长谷川的指示去寻找音柱宇髓天元。 【啊,你不是之前那个小鬼吗?】 镶着钻石的护额在日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寂静无人之处,忽有交谈声传出。 戴着金色耳饰的白发男人左眼处画着放射状的红色花纹,盯着面前的少女,他猛地俯下身,两侧淡青色的链子在这剧烈的动作下发出噼里啪啦的碎响:【仔细一看还蛮华丽的嘛。】 【对,我记得你的刀,颜色也很华丽。】 五颜六色的,跟彩虹一样。 【是的,我是队员花千骨,在昨天通过了悲鸣屿先生的训练!】花千骨挺直了腰,大声道。 【这个我倒是有接到通知,没想到你居然还真的都学会了啊。】 摩挲着下巴,宇髓天元前后左右围着花千骨转了几圈,好像在观察什么,忽然问道:【你会乐器吗?琴棋书画、舞蹈,有会的吗?】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些,花千骨认真地说:【全部都会一些,乐器会箫和琴,琴学得最好。】 毕竟琴可是长留上仙白子画手把手教的! 【这样啊…】 不知在想什么,默默低头打量了一下花千骨胸口,在杀阡陌等人暴起之前,宇髓天元背过身,话锋一转:【嘛,虽然脸还算不错,但还是不带你去那里了。】 没胸没屁股的,混不上花魁。就算去了估计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反正有雏鹤她们在。} 去那里? 那里是哪里? 听得懵懵的,花千骨可谓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宇髓天元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你是要学音之呼吸吗?】 【啊,不是。悲鸣屿先生让我跟您学雷之呼吸。】 【这样啊,也行…】尾音拖得长长的,宇髓天元骤地旋身,玫红色的眸子一睁:【但是听好了!】 众目睽睽之下,浑身十字星直闪,他一手按住花千骨肩膀,一手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我是神!】 【既然要在我手下,那你就必须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把这一点记牢、刻在心里!】 【因为,我是掌管华丽的庆典之神!】 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余音久久不绝,屏幕外,鸦雀无声。 “…不,这个威压,就是柱级的队员啊。”盯着影像中意气风发的白发男子,东华上仙无奈:“这话是骗人的吧?” 不,倒也不能说是骗人。 尚且不知道中二病这个东西的东华上仙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北海龙王都要笑出声了:“胡诌的吧?” “是骗子。”水镜前,幽若认真道。 不过,有人可不这么觉得。 望着面前一脸正色的音柱大人,花千骨双目张大,微微启唇————而这个表情,但凡是与她交好的人都再熟悉不过了。 【我明白了,我会认真听从您的吩咐的!】 白子画无力扶额:“她相信了。” 东方彧卿表情复杂:“相信了。” 杀阡陌笑容无奈:“信了啊…” 唯一正常一点轩辕朗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幕:“……为什么要相信这种东西?!” 后面,一个下属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早在她坚定地认为魔君是女性的时候您就应该知道花掌门的天真。” 轩辕朗登时语塞,忽然想起自己与花千骨出见面时的场景————“那你是什么门派的?”? “我?我…我是无敌太白门的,我师傅是门主,我是副掌门。”? 过去的记忆慢慢远去,轩辕朗目光逐渐发直。 没被宇髓天元的话惊到,摩严反而被花千骨的反应惊了一下:“她信了?!” 笙箫默表示震惊:“为什么信这种鬼东西?” 而后头,被一众弟子簇拥着的落十一也正说话。 “早在先前千骨跑去问太白山掌门有没有无敌太白门,”他无语望天:“我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云隐双手交叠撑额,默然无语:掌门啊… 【喔,很好!】 槽多无口,众人只能看着宇髓天元大声夸赞花千骨:【你很有天赋嘛!】 【我会好好指导你的!】 【是!宇髓先生、不,宇髓大人!】 而花千骨握着拳头,两眼直放光:【我会加油的!】 ————————————— {就这样,我在开始跟着宇髓大人学习雷之呼吸。} 转眼又至夜晚,结束了一天的修行,花千骨坐在桌前,开始写自己的日记。 {这个世界没有修仙者,而且灵气含量极低,作为神,宇髓大人的力量肯定是被压制得非常狠,但就这样都成为了柱,真是了不起!} 她写得高兴,观影的人们却都是无语至极。 “…成为柱是了不起啦。”火夕一脸的惨不忍睹:“但是他真的不是神啊!” 而且就算他是神,那你也是神啊,你叫他大人干什么! 作为好友的轻水干巴巴笑了几声,故作淡定:“千骨她,比较好骗。” 霓漫天在沉默中看了她一眼:这已经不是好骗可以解释的事情了吧? 花千骨却还是乐呵呵的:{宇髓大人的速度也很快,比忍小姐还快。说起来,作为柱的大家,速度快是硬标准吗?} 心音轻轻,又有画面闪现。 人来人往的闹市中,背着双刀的白发男子昂首阔步行走在前方,黑发少女一脸认真地跟在后面。 {明明宇髓大人这么显眼,但是一不注意就会跟丢。跟之前富冈先生情况相似,但是不同。} 富冈义勇是存在感低,所以有时候会遗忘他,但宇髓天元却是存在感高,速度快,一不注意人就不晓得去哪了。 【因为我以前是做忍者的,忍者可是生存在黑暗之中,虽然现在变得华丽,但本事并没有丢下!】 面对黑发少女的疑问,白发男子得意道。 {可是忍者是什么?跟暗卫或者杀手差不多吗?那的确是生存在黑暗中呢。} {反正,宇髓大人在教授我雷之呼吸的同时,也会再度训练我的体力、速度等方面,并且也教我怎样更好地收敛自己的气息、怎样使用各种暗器。} . . (花小骨平时随身携带的战斗用品:帕子上的气味可以让人快速镇静下来) . . {而且他居然有训练忍兽!那些小老鼠身上的装扮和他像极了,浑身的肌肉也很像。} {能够确实地感受到自己在变强,真是太好了。宇髓大人肯定了我将两种呼吸法融合在一起出招的想法,另外,我也有询问该如何找到适合自己的呼吸法。} 【啊,你的意思是想自创呼吸法是吧?】 大大咧咧地蹲在一家占地颇广的店铺屋顶上,盯着下方行走的路人,宇髓天元头也不回:【简单简单!】 【比如我的音之呼吸是雷之呼吸的分支,那么必须得充分理解雷之呼吸,磨练到一定地步时则需要审视自己的内心,询问自己的内心…】 【到了最后,你自然而然就会悟出最适合你的呼吸法了。】 {他是这么讲的。} 回忆结束,花千骨用笔头戳着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老实说,我听得云里雾里的。} {但是总之就是要先把五种基础呼吸练熟对吧?} 有目标就行,最怕连目标都没有。 合上日记本,穿上外衣,花千骨拿起自己的武器,再度推门而出———就如之前所说,她已经开始用凝气与打坐代替睡眠。 圆月之下,一道白影翻腾不休。 {不够。} 即使挥刀上千次。 {不够。} 即使将利镖踢出上千次。 但,还是———{不够。} 来回使用着各种呼吸法,花千骨的眼睛亮得吓人:【不够,得再多练一些,我要再强一些。】 待到明月隐去,天边亮起,曙光穿破黑暗,喷薄而出的红日将云彩染透,院落中的打击声这才停住。 喘息着将刀和镖都收起,看着那金灿灿的朝阳,花千骨闭了闭眼:【今天,是第九天了。】 而最终选拔的通过要求是在藤袭山活过七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即使路上有所耽搁,东方棠也该回来了。 饺子皮都准备好了,馅料也调好了。万事俱备,只差包了。但花千骨并没有现在就行动,站在水宅的门口,她极目远眺,似乎在等待什么。 【昨天晚上没回来,今天早上应该要到了才是啊…】 等了一刻钟,却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难道要下午才到?这样想着,她皱着眉转过身:那得把准备的材料收起来。 【骨头——!】 少年的声音遥遥传来。 黝黑的瞳孔一颤,花千骨猛然回身————【糖宝?】 不错。 就在十数米外,扎着高马尾的黑发少年挎着白色的布包,拄着一根直直的木头,正边跑边大幅度地挥舞手臂:【我回来了!】 那灿烂的笑容比日光还耀眼,充沛的朝气扑面而来,晨光撒了满身,他仿佛是从光里钻出来。 【我遵守约定,回来了!】 . . . . . .———————————— 修真界众人:他真的不是神啦!_(:3」∠)_ 花小骨:诶?可是他说他是诶。(''◇''`) .(?:引用自花千骨小说原着) 第152章 传承... 【我一算时间今天也该回来了。】 往日需要特意保持安静的蝶屋此时热闹无比,刚结束锻炼的炭治郎三人、小清小澄小菜穗、神崎葵… 自打东方棠亮相,一群人就如看见糖的蚂蚁般一拥而上。 恰逢正午时分,早春的天气谈不上炎热,坐在长廊下,小清小澄小菜穗眉开眼笑:【好厉害啊糖宝,你毫发未损!】 ———尽管东方棠看上去已有十四五岁,但在三人眼中,他还是之前那个路都走不稳需要人扶的小弟弟。 对此,回到家先是吃了两碗饺子,一碗荞麦面的大孩子东方棠摸摸头,笑而不语:伤当然是受过伤的,但都是小伤,打坐半晌就没了。 从厨房中端了盘小脆饼过来,看着这热闹的景象,炭治郎不禁莞尔:【我本来还想着下午去富冈先生家等,没想到糖宝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真是让人舒了口气啊。 他没说出口的是———真的很怕等不到人。 【因为想快点回家啊。】 看到小脆饼,东方棠欢呼一声,立刻一手一个,咔嚓咔擦啃了起来,他笑得露出两颗小尖牙:【这一次有三十几个都通过了考核呢。】 【哎,三十几个?】 一个鞭腿击退扑上来的伊之助,无视了对方再打一次的发言,花千骨歪歪头:【这次参加选拔的人都那么厉害吗?】 【那倒不是。】 东方棠眨巴着豆豆眼,把通关秘籍坦然相告:【我把参加考核的大家聚集起来了,没有鬼能从三十几个人手中成功逃脱。】 大家抱团求生,自然也就没有人死亡了。 当然,具体的操作就不细说了。 【只是可能大部分通过的人都会加入后勤部队。】 【那也很厉害了。】善逸真心觉得不错,想起自己参加选拔时的情况,他顿时消沉了下去:【我记得我们那一届才通过了六个人。】 【我都以为我要死在里面了…】 炭治郎无奈:【都过去了啊,振作一点善逸。】 坐在一旁,望着再度斗在一块的花千骨和伊之助,他忽然道:【通过考核之后就再过十几天就可以拿到自己的日轮刀了,糖宝有想过会是什么颜色的吗?】 【哎?】 会根据使用者体质而变色的日轮刀啊… 嘴角还粘着饼干屑,东方棠仰头沉思,最终又继续埋头苦吃:【想不到呢。】 【炭治郎是黑色,善逸是金色,伊之助是蓝灰色,富冈先生是蓝色。】 【会和千骨一个颜色吗?】 眯起眼去看花千骨手上那把五颜六色的刀,不过一息时间,善逸果断扭头:别的都还好,就是反光太严重了。 他差点以为自己眼睛要瞎了。 【对对,】小清三人却还没明白问题的严重性,犹在欢喜中:【千骨姐姐的刀很漂亮。像彩虹!】 那倒确实是像。炭治郎咬了口饼:【但是糖宝的体质和千骨不一样吧?】 所以颜色也不可能一样啊。 【糖宝你们不是修灵力吗?自己平时有感觉吗?】 这个啊,东方棠停住动作:【硬是要说的话…】 屏幕上,黑发少年双手掐诀,盘膝端坐于一片昏暗中,渐渐有五色光点生出,零零散散在他转悠了几圈,光点忽地一哄而散,只留下青色的几个零星小点一头扎入少年体内。 ————【修炼的时候感觉好像木属性的灵气会比较喜欢我呢。】 他煞有其事地竖起食指:【毕竟我是虫子嘛,虫子是会吃叶子的!】 叶子不就是长在树上的嘛!树不就是木灵气咯? …话不是这么说吧?炭治郎琢磨了一下,总感觉哪里不太对:虫子吃叶子,那为什么木灵气还会喜欢糖宝? 总不能是喜欢被吃吧? “糖宝是异朽阁目前唯一化成人形的灵虫。” 长留山中,书生模样的异朽君———东方彧卿若有所思:“所以也没有其他案例可以拿来对比。” 毕竟神之血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说不定灵虫就是比较偏木属性?毕竟虫子在森林里面比较正常嘛。 【木之呼吸吗?】 在蝶屋呆了不知道多少年,更是救助了不知道多少伤员,就有小澄冥思苦想片刻说道:【鬼杀队倒也有使用这种呼吸法的队员哦。】 菜穗细思片刻,忽然右手握拳猛击左手掌心:【冰之呼吸、雪之呼吸…这些呼吸法也不是没有。】 小清补充道:【但阶级都不高。】 神崎葵皱眉:【可这都是一、两年前遇到的队员了,最近没有看到过他们。】 不知道是退休了,还是…犹豫了一会,她没有把后面那半句话说出来。 【这样啊,】东方棠听得愣神:【鬼杀队居然有那么多种呼吸法?】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啃着灵果,舞青萝道:“毕竟鬼杀队从很久之前就有了,虽然队员人数不多,但说到底也有几百号人,多衍生出一些呼吸法也不足为奇啊。” 不过… “我本来以为木之呼吸会是基本呼吸法的。” 因为修真界中,金木水火土,才是基础属性。 而风、雷、冰是其中两两相互衍生、变异的————至少修仙界是这样的。 东方棠显然没想到这么多,他看事情的角度颇为清奇:【但冰和雪不是一个东西吗?】 何必还分成两派呢? 【不知道呢。】 就算这么问,三小只也答不出来什么:她们压根不会呼吸法。 神崎葵倒是会用水之呼吸,但也多年不曾握刀了。 【就像炎之呼吸和火之神神乐一样吧。】炭治郎笑道:【是相似而不同的呼吸法。】 【不过,木之呼吸的话,刀会是绿色吗?还是青色?这些都是树木的颜色啊。】 【有什么好吵的?】和花千骨打得兴起,无意中听了一耳朵,伊之助嗤笑道:【等刀到了就知道了!】 人回来比什么都强。 此言胜过世间的万千至理。 一群小孩儿面面相觑片刻,都咧嘴大笑起来。 —————————— 【初次见面,您就是千骨小姐吧?】 堪称漫长的十五天之后,锻刀师背着一块长方形的物什,于下午时分抵达了蝶屋。 戴着红色面具的短发锻刀师嗓音温和:【我是铁穴森,之前有为您锻过刀,这次东方先生的刀也是由我打造的。】 【啊,原来如此!】 赶忙将人迎进门,花千骨快手快脚,先是泡上了一壶热茶,又端了一碟点心过来,这才坐下:【真是谢谢您为我和糖宝锻刀。】 【这没有什么的,是我应该做的。】 与钢铁冢性格不同,铁穴森的性子很是温和,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他侧头看了一眼正在解开包袱的东方棠,语气中带上了笑意:【毕竟千骨小姐很爱惜刀,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过刀损坏的情况,我想着东方先生应该也是如此,于是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喔——众人恍然大悟,也就是说,花千骨在锻刀师们那边名声不错啊。 呃…忽然想到另外两个,有人讪讪开口:“那炭治郎和伊之助岂不是已经上了黑名单?” 尤其是伊之助。 “不,炭治郎也不遑多让。”一仙人叹气:“他都已经被钢铁冢追杀两次了。” “如果刀再断一次,我真的担心钢铁冢会直接宰了炭治郎。” “……”听见话的人们相对无言———应该,不会吧? 正说着呢,炭治郎和善逸也抵达了“战场”。 {来的居然是铁穴森先生。} 待看清锻刀师的模样,赫发小伙冷汗直冒,直呼幸运:{还好伊之助去出任务了。} 不然可能又得闹腾一场。 不过,刀的颜色是什么,这个谜题也将就此揭晓,靠近院子的屋中,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东方棠的身上。 随着木盒被打开,刀的真容也显露了出来。 柄为典雅的暗蓝绿,刀镡则是黄铜打造的一块椭圆形厚片,里头有藤蔓形的镂空与叶片模样的花纹,而刀鞘,则与花千骨的一样,是深沉的黑色。 【锵——】自然抽刀而出,双手握着刀柄,东方棠认真地举起了这把崭新的武器。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鲜艳如春天的颜色自底部缓缓攀爬而上,逐渐将整把刀晕染。 东方棠呆呆地张开嘴:【啊…】 虽然早就知道即使学的是水之呼吸,刀的颜色也不一定是蓝色,也还是有一些惊讶。 铁穴森:【真是靓丽的青色啊。】 . . . 【是之前讨论过的颜色。】花千骨也凑了过来:【但是,我记得忍小姐的刀也是青色的。】 【忍小姐?】想起那位美丽动人的虫柱大人,善逸不由得脸红,不过… 【我还以为她的刀会是粉红色或者紫色的呢。】 【蜜璃小姐的刀是粉红色哦,】与几位柱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花千骨科普道:【伊黑先生的是紫色。】 而他们一个用的是恋之呼吸,一个是蛇之呼吸。 所以…问题又来了。 几人面面相觑:【那糖宝的体质是适合木之呼吸,还是虫之呼吸呢?】 “按理来说,虫之呼吸应该会更适合吧?”北海龙王也在说话:毕竟糖宝本来就是一只小虫子嘛。 “不过木之呼吸感觉好像也并不违和…” 却有位掌门道:“现在的柱中就有一位虫柱,而木之呼吸的使用者阶级较低,想必型也未完全悟出,自然是学虫之呼吸为好。” 他没说的另一点是————蝴蝶忍与花千骨他们相交甚笃,而木之呼吸的使用者连面都没见过。 “这倒是也有理。” 却不等他们再讨论,鎹鸦的鸣叫声突兀传来:【东方棠!】 自空中落下,拍着翅掠入房门大开的屋中,乌黑的鸦昂着脑袋,高声道:【我将传达指令!】 【前往东南方向的镇子!那里有恶鬼正在作祟!】 正如花千骨与炭治郎当初一般,高悬的明月之下,空旷的巷子中,看不清模样的漆黑之影张开利爪:【唰!】 红血飞溅。 【找出潜藏在那里的鬼,将其讨伐!】 【东方棠,多加注意!】 【这是你身为猎鬼人,最初的工作!】 ———————————— 这是不能不踏出的一步。 传令到了,就得立即出发。 穿上裁剪合体的黑色队服,外披一件有着冰裂纹的暗绿色过渡白色的衣裳,刀鞘斜插入腰带。 看着屏幕,轻水有些许感动:“仿佛看见当初初出茅庐的千骨和炭治郎挥别鳞泷一样。” 而今,糖宝也通过了最终选拔,成为了正式的鬼杀队队员,即将前往执行自己的第一个任务。 “这就是传承吗?” 一代一代,薪火相传。 收好神崎葵准备的饭团等物,戴上装着符箓与紫藤花粉的小香囊,藏起治外伤用的药膏与几枚飞镖。 站在竹墙外,看着面前目露关切的一群人,东方棠也不做小儿女姿态:【我出发了!】 【路上小心。】 【一路平安啊。】 有医护人员的关心话语,自然也少不了几个猎鬼人前辈的叮嘱。 炭治郎神情严肃:【猎鬼的时候不要太冲动,弄清楚事情再行动。】 善逸眼泪啪嗒掉:【糖宝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东方棠笑着全部接纳:【我会的!】然后,他一眨不眨地看向自己的娘亲,双眸熠熠生辉,仿佛有星星藏在里头。 【……】 能教的都教了,能给的都给了。拍拍他的肩膀,又帮人理理衣裳,花千骨深吸一口气,再抬头,小圆脸上带出了明媚的笑意:【照顾好自己。】 【我们等你回来。】 【嗯!】像是得到什么宝贝一样,东方棠乐得见牙不见眼:【我知道啦。】 【那么,拜拜——!】 同样挥手,眼看人越走越远,逐渐失去踪影,这块地方也只剩下三位猎鬼人了。 【总感觉忘了给糖宝什么东西。】 摩挲着下巴,花千骨望天沉思:但是到底是什么呢? 【啊?】正准备转身回去,炭治郎闻言皱眉:【可是该带的都带了吧?】 说着,他开始掰手指数:【队服、日轮刀、饭团、香囊、创伤药、暗器…】 【那个,】听他数了一堆,站在一旁的我妻善逸忽然严肃举手————【千骨你有给糖宝钱吗?】 就是这个! 花千骨如梦初醒:【我现在去追他!】 . . . . . . . . . . (稍微修改了一下画。无字版,姿势参考了动漫里面炭治郎的一个动作) 第153章 寻找 【所以,你选择加入鬼杀队?】 今日是东方棠出门做自己第一个任务的第三天。 清晨的日光微暖,蝶屋的医护人员们早早就忙碌了起来。 临着院子的长廊中,两个身形相仿的女孩相对而坐,其中一个穿深红色外衣的女孩脑袋上缠了厚厚的几圈绷带。 有人咂舌:“看样子受伤不轻啊。” 而盯着面前尚且满脸稚气的女孩,黑发少女花千骨细眉轻蹙:【你的父母同意了?】 成为猎鬼人可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丧命的,哪家的父母这么心大? 【……】穿着深红色外衣的女孩对了对手指,低着头,汗水直冒却一声不吭。 见她这样,哪还能不明白? “这是背着父母偷偷跑出来的吧?” “我记得是叫尚子?” 花千骨扶额叹息:{听糖宝说的时候都吓了一跳,结果居然真的是偷偷跑出来吗?上哪找到的培育师?最终选拔结束之后也是领了东西就溜了…} 要不是这次受了伤被送到蝶屋,还不知道要去哪抓人呢。 【清井尚子,】按按眉心,她正了正神,用严肃的语气道:【我明白,你是个勇敢的孩子。】 【但是,尚子,在鬼杀队工作,真的会死人的。】 【…我知道。】一年半载没见了,尚子莫名有些害怕昔日的朋友。【但是,】她强撑着挺直腰:【我想多少为杀鬼尽一份力量。】 她的眼睛也是乌黑的,在日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而其中所传达的东西,花千骨太过于熟悉。 那是坚定、是决心。 而曾经,花千骨也用这样的目光在柱合会议上与九位柱级队士对视。 【我完全可以明白你的心情。】 朋友在眼前被恶鬼杀死,一定很不甘心,很生气吧?尽管作孽的鬼已经伏诛,但也无法填补心中的伤痕。 【我知道我没有立场来阻止你,】轻轻握住尚子的手,花千骨垂下眼:【可作为朋友,作为在鬼杀队待了一两年的前辈,我真的很害怕哪一天会看到你的尸体。】 【知道你在鬼杀队时候,我吃了一惊。】 【我记得你是家里的幺女吧?在家里的父亲母亲知道你在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会担心的。】 最重要的是…望着面前人瘦小的身体,她的眉头越皱越紧:【你才十四岁,尚子。】 年龄小,身材也矮小,手腕又细弱。 女性在战场上很容易吃亏,哪怕她有灵力可以帮衬同鬼作战的时候都难免感到吃力。花千骨简直无法想象尚子要怎么去和鬼战斗。 虽然说蝴蝶忍的情况也差不多。 【我知道,我也明白:我很弱小。】 咬住下唇,尚子眼眶开始发红,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里面晃动:【第一次出任务一下子就受伤了,在藤袭山里面的时候也一样…】 【如果不是东方先生,我肯定会死掉的。】 【呼吸法掌握得也不好,完全没有天赋。只是勉强通过了培育师的考核。】 【我也好害怕死亡啊…】 【可是,】豆大的泪啪嗒啪嗒,落在二人交叠的手上,尚子的唇瓣颤了一下:【夏死掉的时候,才十二岁啊。】 “……夏?”云翳思考片刻,终于从记忆碎片中揪出了先前看见过的那个蓝衣女孩:“啊,是她啊。” 难怪当时看上去矮矮的、小小的,原来才那么大一点。 “只有自己活了下去,”与妖魔们的座位只有一线之隔,一众名门弟子却颇能明白那种心情:“一定很愧疚吧?” 尤其是,对方还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死去的。 而亲眼目睹了前辈死亡的花千骨,更能感同身受。 所以此时她发现自己语言贫瘠得可怕,再也说不出什么劝阻的话语。 【没事的,千骨,】尚子却很有主意。分别这么久,她也不好意思管花千骨叫小骨。 【我再试试,再试试。】 【再试一次,】胡乱抬手擦擦脸,她破涕为笑:【如果真的不行,我就转到后勤部。】 【在后面为你们帮忙。】 【想必到了那个时候,父母也不会不同意我加入鬼杀队了。】 因为隐队员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不大。 定定地注视着她,花千骨许久道出一个字:【好。】 ——————————————— 【尚子转到后勤部了。】 七八天之后,重新回到总部又被自个娘亲派出去盯人的东方棠带回了一个算是好的消息。 【在第二次任务中差点被砍断手臂,好在同行的人出手够快。】 水宅中,大口大口地扒着饭,他费力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没头没尾道:【除此之外没受别的什么伤。然后还回家了一趟,昨天看见她换上了隐的队服。】 【…这样啊。】花千骨伸出的筷子在半空中顿了一下:【也好。】 将一块炖萝卜放入口中,她轻声道:【杀鬼的事情,让我来努力吧。】 【……】从饭碗中抬头看她,东方棠少见地皱起了眉。 但他却低着头一语不发,只扒饭的力道大了许多。 ————————————————— {自炼狱先生去世后,已经快八个月了。} 风平浪静的一日,扛着重物与两个同伴在绿意盎然的森林中奔跑,再度忆起先前的事,赫发少年炭治郎目光坚毅。 {有千骨在,我们之前受的的伤短短几天就恢复了,而认真修行了大半年,我也能感觉到自己变强了不少,当然,伊之助和善逸也是。} {不过,变化最大的还是千骨。就这么几个月,掌握了两种呼吸法并且学会了如何使用另一种武器,还经常去蝶屋和忍小姐学习药理方面的知识…她真的很厉害。} {糖宝也顺利通过考核,成为了正式的鬼杀队队员,迄今为止已经独立完成三个任务了。目前正跟着忍小姐学习虫之呼吸,他经常被夸赞呢。} 忽然忆起什么,炭治郎的表情有些无奈:{但真的没想到他第一次出任务就闹了个大乌龙…} {好在没有走远,千骨还追的上。}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后面几次做任务就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而正如糖宝所说,我最近确实有感觉隐队员中多出了好多人。} 望望前方扛着东西呼哧呼哧跑得满身是汗的伊之助,又扭头瞅瞅后头嚷嚷着要死要死的善逸,炭治郎微微一笑:{不过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剑士的。 {能够在别的地方帮上忙,我认为很好。}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就是,有一件事情让我有点在意。} {千骨忽然跟我说,说要带着糖宝出发去找前鸣柱。好像是音柱提议让她去的,主公大人也同意了。} 依旧是那蝶屋的屋檐下,黑发少女拿着块粉白色的小甜糕,边吃边轻轻地前后晃动小腿:【宇髓大人说,在雷之呼吸上,还是找鸣柱再指点一下比较好。说不定回来之后我就能创造自己适用的呼吸法了。】 【刚好可以带着糖宝一起做任务。算是一举多得吧。】 又能修炼又能看崽。 望着天边的流云,她唔了一声:【不过,什么时候回来就不一定了。】 【善逸知道我要去找前鸣柱后就赶忙跑去写信了,听说那好像是他的培育师呢。】 【这样啊…】赫发少年无意识地附和了一声。 【爷爷住在桃山哦。那里有满满一山的桃林。】 正说着呢,一个脑袋土拨鼠般从门后冒了出来,黄发少年看上去颇为兴奋:【现在是四月份,说不定千骨还能赶上今年的第一批桃子。】 说着,他双手递上一个半指厚的信封,双眸熠熠生辉:【拜托你了,千骨!】 【好好。】 一口将手中的小甜糕吞下,黑发少女先是擦了擦手,这才将信接下揣入怀中,她眸光含笑:【我会仔细保管,好好把它交给桑岛先生的。】 {这样说完,第二天,千骨和糖宝就出发了。} 【拜拜。】 【路上小心呀。】 就如之前的许多次一样,一群人再次在蝶屋门口送别花千骨和东方棠。 富冈义勇瘫着脸,一手按着一人的肩膀,看看花千骨又看看东方棠,才吐出四个字:【一路平安,我会好好照顾猫咪的。】 是的,在多番耳提命面之下,阿旺已经不再朝他哈气或者龇牙了,偶尔也愿意凑上去蹭蹭他的手。 很是些得意的花千骨和东方棠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应道:【好的。】 【再见啦——】 无须多言,他们挥手与同伴告别。 {虽然路上一直有写信回来,但是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呢。} {毕竟可能几个月都见不到人。} {希望一路顺畅。} ——————————————— 【快看快看。】 被牵挂的二人正欢欢喜喜地奔跑在乡间小道上呢。 而在他们面前————笼着一层薄雾的山脉傲然挺立,在落日的辉光下更添光彩。 【狭雾山就快到啦,】花千骨欢喜不已:【虽然善堂离得远,没办法去,但狭雾山上还有两个被收养的孩子。】 太好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东方棠大步迈开:【骨头我们再跑快一些,我好想鳞泷先生!】 于是,就如一年前一样,鳞泷左近次再次收到了“快递”。 各种意义上的。 【我是姐姐哟。】看着面前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眨巴着大眼满脸迷茫的两个小孩,花千骨眉眼带笑。 【我是哥哥、】东方棠不甘示弱:【我是哥哥哦!】 【姐姐、哥哥…?】 穿着身深紫色的衣裳,用红色的绳子扎着头发,眉眼清秀的女孩一拍脑袋:【啊,我想起来了,鳞泷老师有跟我们说过你们!】 【你们是很好的人。】 披着件暗蓝色的衣裳,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咧嘴直笑:【我知道,是你们出钱帮我们!】 二人欢喜道:【非常感谢!】 【不用谢。】 摸摸女孩的头,花千骨认真道:【帮助别人是强大的人应该做的事情。】 【看到你们能够好好地生活,】侧头看了一眼东方棠,她眼弯如月:【我们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东方棠也笑眯眯的,他不知从哪掏出两个巴掌大的盒子:【给,见面礼~】 【是大家一起准备的哦。】 【哇,谢谢!】 用礼物收买了两个小孩,四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姐姐和哥哥今天会留下来吗?】 【唔…有考虑过要不要晚上出发呢。】 晚上可能会遇到鬼,多少也能锻炼一二。 【留下来嘛,留下来嘛!】挂在人身上,两个孩子一叠声地道。 【好好…】拿他们没办法,花千骨和东方棠都是无奈点头:【那明天早上再出发。】 【太好啦!】两双眼睛都在发光,忽然回头看见那正要洗菜的老人,女孩兴冲冲道:【我去帮鳞泷老师生火!】 男孩嘿嘿直笑:【那我帮老师择菜。】 【……】任由他拿走自己手中的萝卜与青菜,望着花千骨和东方棠,鳞泷左近次没有说话。 面具之下,无人能看出他此时的表情如何。 好半天上前一步,他挨个拍拍两人的肩膀:【好。】 不知是在说他们回来很好,还是看到东方棠如今的模样很好,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可能多种因素都有。 但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就继续忙活了。 ————花千骨和东方棠来得匆忙,也没提前让鎹鸦传个声,他只好翻出屋中不算丰富的食材准备打个火锅。 靠山吃山,这个月份春笋早已破土而出,足有一寸多长,扒开外皮就是白嫩的笋肉。 香菇、鸡枞菌、青葱、鸡蛋、白萝卜…再把前些天打到的野猪肉削成薄片加进去。 趁着天色尚且没有暗到看不见,去河边插了几尾小臂长的鱼回来,顺手将捞到的几只河虾掐头去尾,扒了壳扔进锅里。 如雾的蒸汽和着香味一同往上蹿。光是用眼睛看着肚子就发出了饥饿的鸣叫。 【这样啊,你们要去桃山找桑岛。】 火塘中赤焰翻腾,贪婪地舔舐着漆黑的锅底,让小锅里的热汤咕嘟咕嘟冒泡的同时一并照亮整间木屋,又把插在侧边的鱼烤得金黄透亮。 拎着把木勺将锅中的食材翻了翻,依旧戴着那面具,鳞泷左近次指指那两个正拿着烤鱼吃得香甜的孩子道:【信上有提过。】 【女孩是云露,男孩是竹生。】 都姓鳞泷。 【原来如此,】接过他递过来的、盛满菜肴的木碗,花千骨目光温柔:【都是很好的孩子呢。】 【而且都很乖。】将一块肉塞入口中,盘腿坐在自个娘亲身边,东方棠吃得一脸满足:【鳞泷先生的手艺也还是这么好!】 可惜他之前是一只小虫子,每次吃一点点就饱了。 【没错,】竹生也是双眼放光:【鳞泷先生做的东西都非常好吃!】 云露认真地附和:【很美味。】 挨个摸摸他们的脑袋,鳞泷左近次不说话,也不吃饭,就看着四人吃,然后给他们添饭。 【桑岛慈悟郎退休比我早。】 等到两个年纪小的都睡着了,就着昏黄的烛火,他沉声道:【35岁的时候因为猎鬼断了一条腿,从那之后就退休了,一直隐居在桃山。】 【看上去很严厉,但其实很容易心软。】 【他也一直有在培育剑士。你想要更深地理解雷之呼吸,确实得去找他。毕竟,他是当时柱中最强的存在。】 【喔——】 上一代柱中最强!花千骨好奇不已:难怪善逸平时那个样子,真和鬼斗起来也很有一手。 东方棠却问出了另一个问题:【那鳞泷先生是什么时候退休的啊?】 【我…?】 拨弄炭火的动作一顿,鳞泷左近次倒也没有隐瞒:【五十岁左右吧。当时鬼杀队正是青黄不接,我运气好,没有缺胳膊少腿,就多忙了几年。】 五十岁才退休!这可不是什么修仙之人,五十岁还风华正茂。 凡人五十岁身体病痛就已找上门来了。 就有太白山的掌门道:“虽然说确实有运气好的原因,但鳞泷的实力在当时估计也是数一数二的。” 猎鬼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更不可能一直走好运。 【千骨,】却忽然听见鳞泷左近次的声音响起。 注视着面前女孩干净澄澈的黑眸,他站起身,从抽屉中取出一把有着黑色刀镡的长刃:【和我切磋一下吧。】 【让我看看你现在的实力。】 只是微微愣神,花千骨很快展颜一笑:【没问题!】 第154章 做得好 如水的的月光穿过薄云倾泻于地。 偌大的竹林中,两道身影缠斗在一块,【铿锵】的金铁交鸣之音不绝于耳。 捏着拳头,东方棠站在不远处,看得目不转睛。 分明年岁已高,但鳞泷左近次挥刀还是很有力气,身形动作还是那么矫健。即使花千骨这些日子已经大有长进,还是感觉有些许招架不住。 锁链哗啦作响,流光溢彩的镖头恰好落至足侧,花千骨眼一眯,当下旋身出腿,以极大的力道将其踢出。 【铿—!】 如琉璃般美丽,却裹挟着寒光。 对于这扑面而来的攻击,鳞泷左近次无甚反应,手中的日轮刀却迅速旋转起来,如涡旋一般卷起风浪,直接将镖头弹飞。 【鳞泷先生的身体还是很健康,真是太好了。】 一击落空,花千骨不再动手,只随意将长长的铁链缠在手臂上。 【你的剑技都掌握得不错了。】 粗略较量了一番,鳞泷左近次多少摸清了她目前的水平如何,语气中有些欣慰:【很好。】 【我也变强啦,鳞泷先生。】见两人都停下,观战许久的东方棠生怕被忽略,赶忙举手。 鳞泷左近次侧头看他,果真一视同仁,又抬起了刀:【来吧。】 不愧是曾经当过柱的人啊。看着斗在一块的二人,花千骨好笑叉腰:【那鳞泷先生、糖宝,你们先打,我去山上看看。】 说着,她就迈步朝另一边走去。 ——————————————— 【现在也没有改变想法吗?】 有着蓝花的面具戴在头侧。 被树木环绕的空地中,分裂成两半的圆石上,女孩浅笑盈盈。 肉粉色头发的白衣少年一语不发。 【……】站在下方,浑身浸满了柔和的辉光,花千骨的脸上没有笑容,她的眉头轻轻皱着。 不似竹林的吵闹,此处分外寂静,静得连呼吸声都很听得清清楚楚———尽管只有一个人能喘气。 不知过了多久,在花千骨的眉要拧成死结之前,锖兔终于说话了,但他一开口却是———【我们快要消失了。】 【诶?】一句话就让花千骨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怎、怎么会?】 不是这么多年都一直好好的吗?为什么…? “他们居然不是可以一直出现的吗?”修仙界的人也听呆住了。 火夕大胆猜测:“难不成是被超度了?” 有人快言反驳:“狭雾山又没有和尚。” “谁说只有和尚能送人往生了?”茅山派第一个不服:“凡是修道之人,掐个往生诀念段咒很难吗?” 先前那人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鬼灭世界的修道之人就一个花千骨。” 而花千骨这些年一直在总部,她没有时间也不可能去超度锖兔和真菰。 “那几个家伙扯的也太偏了。”听着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轻水满头黑线。 【可能是因为执念消失了许多吧。】 好在,答案也不需要人猜。 真菰轻轻一笑,她娇小的身躯在月光下忽隐忽现,似有若无,仿若虚化:【毕竟你们都成功通过了最终选拔。】 手鬼死了,鳞泷老师也有人陪伴。 【最后放不下的,应该就是义勇,以及杀死鬼舞辻的心念了。】 嗓音还是如初见时那般清亮,含着稚气————毕竟,她没能长大。 “原来如此。”云隐霎时明白:“对,若是执念已消,魂魄就会自动前往地府去报到。” 与今生告别,然后顺其自然投胎、转世。 【不过,应该还有几年的时间。三、四年左右吧。】 【执念浅的一些孩子在这段时间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浅浅的雾气中,真菰闭了闭眼,站起身:【先前是不想告诉义勇,但现在,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告诉他了。】 老人临终前还想着见一面子孙呢,哪有这样的?花千骨急了:【可是…!】 未来得及喊出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她分明听见一声极轻的笑音。 【义勇已经长成男子汉了。】白衣不染纤尘,锖兔哼笑道:【他是一个优秀且称职的柱。】 【你、东方棠和炭治郎也在成长。】 【这就够了。】 这怎么可能够了?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言不合化入雾中,花千骨无论如何都难以理解这种做法。 {为什么这么倔强啊!} —————————————— {我觉得这样肯定不对。炭治郎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比较好?} 翌日,告别了鳞泷左近次和两个小孩儿,再度上路的花千骨和东方棠于傍晚时分收到了长谷川带来的回信。 ————{全部说出来吧。如果隐瞒着不告诉富冈先生,就等着锖兔他们消失,你、我、糖宝,大家都会很难过的。} {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两个脑袋挨在一起,将最后一行字收入眼底,东方棠眉宇一展,忽地就笑了:【就这样做吧。】 言罢,东张西望一阵———此处正是一个半大不小镇子,灯火次第亮起,不少店铺都还开着,行人涌动中,他朝另一边快步走去,径直钻入一家店中。 待出来时,他手上拎着一小袋东西。 黄纸、黑墨、朱砂、毛笔。 将这几样物什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摊开放在花千骨面前,东方棠狡黠地眨眨眼:【给富冈先生画道符吧。】 凡人可不一定能看到灵体。 【对了对了。】 他神态中居然隐隐露出些东方彧卿的影子:【一定要强调是锖兔他们不让说,还有,要把灵符的用法写上去。】 【……】不语许久,捏着被塞过来的笔,低头看看手上还捏着的信,又抬眼瞅瞅笑眯眯的东方棠,花千骨果真动笔了。 ————【不止是富冈先生。】 下笔的力道大了几分,她头上暴出一个红色井字:【我还要给鳞泷先生画一张。】 让他好好说说自己的徒弟! 此言一出,屏幕外顿时笑开了。 “好样的花姐姐!” 幽若乐不可支,仿佛已经看到锖兔和真菰被鳞泷左近次训得不敢抬头的样子:“本来就是嘛,一直躲躲藏藏可什么用都没有。” “干得好!”弟子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真该好好罚一顿。” “且叫他们面壁思过半日。”崂山掌门抚掌大笑:“归家了却不知会长辈,劳人挂念,当罚!” 又有其余几位掌门哼道:“若是我门下的弟子这样行事,非得叫他们抄几遍门规再说!” 看着影像中气鼓鼓、忿忿画符的黑发少女,儒尊笙箫默但笑不语:早该这么做了。 哪怕是长留掌门白子画,此时眼中也有暖意。 不过,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想来鳞泷最多也就是责骂几句,然后轻轻把人放过。 相隔数年,师徒再见面已是阴阳相隔———哪里还忍心多罚呢? 笔锋舔舐浓墨,在柔白的信纸上落下一行行小字。 “嘛,”盯着屏幕,舞青萝很有点幸灾乐祸:“总之我还挺想看看锖兔知道千骨的所作所为之后会有什么表情。” 【这是我的鎹鸦,千平叶。】 快手快脚将两封信和符纸分别装好,东方棠打了个呼哨,唤出另一只脖颈上戴着青色链子的黑色大鸟。 这样就可以兵分两路了。 当然,他们才刚刚离开狭雾山没多久,想必鳞泷收到信的时间会大大早于富冈义勇。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到后续的回信了。】 看着两只鎹鸦接连起飞,花千骨心中的郁气消了大半,脸上也重新出现了笑容:【在那之前,我们继续出发吧。】 —————————————— 暮色渐重,辉月黯淡,星光闪出。 幽林中,如薄纱般的雾气悄然蔓延,丝丝缕缕,浅浅淡淡,世间的一切都在此刻变得模糊。 【今天的月亮不亮啊。】盘膝坐在岩石上,仰头凝望着天空,有着肉粉色头发的少年低声道。 【……】看他一眼,穿着花朵纹样衣裳的女孩微笑着,不言不语。 戴着那暗红色的天狗面具,穿着海浪纹样的衣裳,胸口是红绳串起的、叠成六芒星的符纸,老人脚步沉稳:【踏——】 【…鳞泷先生?】耳朵一动,女孩真菰略侧头:这么晚了为什么突然来林子里? 跃下岩石,同她站在一起,锖兔眼尖地看见了符纸:【鳞泷先生脖子上那是什么?】 没见过的东西。 真菰猜测:【包着紫藤花的药包?】 “啊,符纸。”他们看见的,影像外的大家也看见了。 东方彧卿神色莫测:鳞泷现在应该是看得见了吧? “好冷静。”轩辕朗摩挲着下巴:“没看出激动啊。” 不。 听着他们的话,后方的妖人茈萸面无表情地想:这是暴风雨降临的前一刻。 被一群人投以各种目光的锖兔和真菰对花千骨所作所为毫无所知,还在猜测鳞泷左近次的来意。 【是想炭治郎了吗?】真菰沉思:毕竟花千骨和糖宝刚回来过一次,只有炭治郎一直没有回来。 锖兔闻言道:【那我们先走?】 【……】听着他们说话,看着他们的表情,鳞泷左近次一语不发,他脚步很慢,却很坚定,最终,停在二人跟前。 ?锖兔纳闷:【鳞泷先生应该是看不见我们吧…?】 怎么准确地停得这么近? 之前他们也出现过很多次,真菰同样困惑:【但是鳞泷先生…】 众目睽睽之下,在他们的茫然中,鳞泷左近次抬起手————一把攥住距离自己最近的锖兔的衣领! 被提溜着差点离地的锖兔:Σ(?д?;) 旁观的真菰:(???)!! 【鳞泷先生!】 {怎么回事!} 盯着面前满面讶异的两个孩子,鳞泷左近次终于开腔了:【你们两个…】 —————————————— 对锖兔和真菰的遭遇浑然不知,花千骨和东方棠还在翘首以盼回信。 杀鬼、赶路、赶路、杀鬼。 他们接连几天的生活都是这样。 当东方棠也开始尝试每时每刻都凝气的时候,二人就开始日夜兼程,不再停下来睡觉。 而第四天,被一群人关心的后续终于来了。 【怎么说?】 睡觉是不睡觉了,但饭还是要吃的。 纵横交错的田埂上,大口吃着手中的饭团,两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半空中盘旋不休的鎹鸦。 【打架了、打架了!】戴着蓝色链子的长谷川开口惊人:【富冈和锖兔、打架了!】 哎?!花千骨大惊:【怎么还打起来了?】 【不对,】她眼一眯:【也就是说他们见面了?】 这是句废话,没见面怎么打的架? 东方棠汗颜:【那鳞泷先生什么反应?】 【被说了!】扑棱着翅膀,戴着青色链子的千平叶道:【锖兔和真菰被说了!】 两只鸟你一言我一语,反而叫人越发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在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三封信件。 {你居然直接告诉了义勇和鳞泷先生,这样真的很不女子汉!…} 好了。 花千骨面无表情地把才看了一行的信丢开:锖兔这种很不男子汉的碎碎念式的抱怨完全没有看的必要。 而且女子汉是什么东西啊!! {谢谢你,千骨,看完你的信,我马上和主公大人请了假。在昨天晚上到达了狭雾山…} 平日里寡言少语,这回许是心情激动,富冈义勇提起笔,滔滔不绝一下写了三页多。 从头看到尾,东方棠沉默片刻,用简洁明了的语言将这满满三页的内容完美概括————见面,打架,哭,和好。 【好朋友一碰面就打架还真是让人吃惊啊。】 但是怎么说呢?总感觉他们就是要这样才算是沟通到位了。 【那鳞泷先生怎么说?】 【呃…】最后一封信很薄,捏了捏,花千骨疑心里面是不是空空如也,啥都没有:【应该会高兴吧?】 这样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而一打开,二人都怔了,修仙界中的大家也怔住了。 一瞬的寂静之后,笑声四起:薄薄的信纸上,三个大字赫然显现。 白纸黑墨,其字迹力透纸背———{做得好!} . . . . . . .———————— 鳞泷左近次(拎起锖兔):你个兔崽子!! 锖兔:(><)救一下救一下!快救我! 真菰:⊙﹏⊙ 第155章 前鸣柱·桑岛慈悟郎 【你好桑岛先生!我是鬼杀队队员花千骨。】 【我是鬼杀队队员东方棠!】 解决了一桩心事,心情大好的花千骨和东方棠也终于赶在下午时分到了桃山。 望着木屋门口拄着拐杖气势十足的小老头,二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我已经收到主公大人的信了。】 发须皆白,脸上是大大的疤痕,用木棍做为支撑身体的义肢,土黄色的衣裳上是浅色的三角形,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孩子,桑岛慈悟郎招呼道:【跟我来。】 【是!】没有任何异议,花千骨和东方棠立刻跟上。 ————————————— 正如前面几位柱一般行事,花千骨先是把自己所掌握的东西都展示了一遍:水之呼吸、炎之呼吸、风之呼吸… 【对啦对啦,桑岛先生。】 慢慢收起刀,与老爷子相对而立,她一拍脑门,就赶忙从怀中掏东西:【您看,这是善逸给您的信!】 【善逸给我的?】 【没错没错,我说要来找您的时候,善逸可高兴了,匆匆忙忙就跑去写信啦。】 【这样啊。】摩挲着崭新如初的土黄色信封,桑岛慈悟郎静默许久才再度开腔:【你和他是朋友了?】 【当然啦。】 花千骨笑容满面:【不止我哦,】她又指指自己身旁的东方棠:【糖宝、炭治郎、伊之助…大家都是朋友!】 【那,他现在,在鬼杀队中表现如何?】 【挺好的。虽然面对任务还是会闹,但是也会好好去执行。】 东方棠也笑道:【善逸哥的实力相当不错呢!】 【和他切磋的时候我也得到了不少好处。】 这样啊… 将信收好,桑岛慈悟郎心中的千言万语,合成了三个字———【那就好。】 “感到欣慰吗?” 还是担心? 犹记得那田蜘蛛山里我妻善逸惊心动魄的霹雳一闪·六连,以及那一句:集中一点,登峰造极。 轩辕朗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自己如今的心情,只觉得胸膛中暖融融一片,又有些酸涩之感。 而同样是做师父的,白子画、摩严等人更能明白桑岛慈悟郎此时的感受。 转眼金乌西坠,玉兔东临,又到了每天写日记的时候,身形相似的两个孩子坐在木几前,下笔飞快。 少女的心音柔和清灵:{正如鳞泷先生所说,桑岛先生看上去很凶,但实际上很容易心软。} {没过几天,我们就和他混熟啦!(?o ? o?)} {他的训练很严苛,不过还没有到我和糖宝承受不住的地步。而确实,和宇髓大人比起来,他对雷之呼吸掌握得更为精深。} 【这样?】按住刀柄,身体下俯,双腿微曲,黑发少女认真道。 【不对,】老爷子用拐杖敲敲地面:【重心再往下一些!】 【再往下,感受雷电的气息!】 {有了他的帮助,我对雷之呼吸的了解也在逐渐加深了。而糖宝虽然使用的是虫之呼吸,在桑岛先生的指导下却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尤其是速度方面,更加快了。} 屏幕里,距离少女不远的空地上,黑发少年手持青色长刃,正奋力挥刀———{动作也更加迅疾了。} {也恰如善逸所言,不愧是叫桃山啊,果然到处是桃树。} 金绸般的日光温柔似水。 枝叶茂密的树林中,拳头大小的桃还有一半是如嫩叶般的青绿,它们密密分布,悬挂于枝头。 ———{可惜,糖宝日盼夜盼,期待好几天都没有几个是红的,还不能吃呢。} 【再过不久就熟了。】 注视着这片硕果累累的桃园,知道两个小孩在想什么,见少年口水都要下来了,老爷子哼笑:【很甜的桃子。】 【每年都能全部卖光呢。】 【那真是太好了。】少女莞尔:【到时我摘几个下来,细细片了做一桌好菜。】 少年双眸闪闪发亮:【可以做果酱吗?】 老爷子欣然点头。 【好耶!那做好之后我要拿一些泡水喝!】 【多做几罐,到时候也善逸他们带一些!】 真可爱啊。看着欢呼雀跃的东方棠,轻水双手托脸:“果然还是这种温馨的画面最让我开心。”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久一些。 “不过,”云端轻声道:“打败了鬼舞辻之后,那边世界的所有人,都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吧?” 这一微小却又宏大的愿望,何时才能实现呢? 而他们只能坐在这里,将满心的希冀寄托于鬼杀队。 不知道另一个世界众人的所思所想,花千骨还在写日记。 {桑岛先生告诉我,善逸还有一个大师兄,名字叫做狯岳。也是一个优秀的剑士。} 【一个只学会第一个型,一个除了第一个型之外都学会了…】 听着老爷子的碎碎念,黑发少女额角淌汗:{还真是神奇呢,两个人刚好互补。} 似乎看穿了少女的心思,老爷子咧开嘴,言语中却很有几分骄傲:【不过,他们现在都是优秀的剑士了。】 【这么说也是。】少女也笑了:【善逸战斗的时候也很帅气呢。】 “善逸的师兄?”观影的众人表情却很微妙。 “只有两个弟子…”北海龙王沉吟许久:“若我没有记错,桑岛的大弟子是不是之前在蜘蛛山善逸记忆中出现的那个、戴着勾玉的青年?” 他还砸了善逸一脸桃子呢。 摩严皱眉颔首:“想必是了。” 笙箫默目光一顿:“那他们的关系可不太好啊。” 不,说不太好还算客气的了,应该说是,非常不融洽。 那个狯岳简直是视善逸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人远远撵走,永远看不见才好。师兄弟的关系势同水火。 “不过,”听着桑岛慈悟郎的话,有人无奈叹息:“狯岳应该也不会在师父面前表现出这份厌恶。” “但善逸死活学不会其他的型,狯岳死活学不会第一个型…” 做师长的纷纷汗颜:“两人还真是奇怪。” 桑岛慈悟郎不容易啊。 “可那样的话雷之呼吸不就没有人完整地继承下去吗?” 又有人道:“这一代也没有鸣柱呢。” 【还好你能学会雷之呼吸的全部型。】 桑岛慈悟郎也在说这件事,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他挥了几下手中的拐杖:【虽然你不可能成为鸣柱,但这样也不算太坏。】 【听说柱又有了空缺,可惜我们这些老骨头已经担当不起重任了。】 鳞泷还有力气杀鬼,但他也年岁已高,吃不消动辄几天的路途与颠倒的作息,而自己是个残废,更派不上用场。 【主公大人信中的意思我明白。】 他侧头瞅瞅花千骨,又看看还在努力练习挥刀的东方棠:【在加深了对雷之呼吸的了解后,如果你能顺利领悟出属于自己的呼吸法,那就太好了。】 说不定还能把这个空缺补上。 【你现在对于这方面,有什么想法吗?】 花千骨哪里会听不懂他的话? 无非是希望她快点成为柱。 【……怎么说呢?】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五色长刃,又拎起锁链去看那利镖,她很是纠结:【算有吧?】 【但还是很不明确。】 心中隐隐有方向,可通往的目的地却依旧被迷雾遮掩。 水之呼吸,炎之呼吸,风之呼吸,岩之呼吸,雷之呼吸,集齐五种呼吸法能得出什么呢? {所有呼吸都是派生自日之呼吸。}金红色头发的男人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怎么?”杀阡陌脸色古怪:“难不成小不点要重新逆推一个日之呼吸出来?” 可炭治郎用的不就是日之呼吸吗?虽然被他叫做火之神神乐。 忽有人笑道:“我们这算是见证了一个神的成长过程吗?”后面还能见证神明自创剑招————“这还真是稀世罕见。” 智多近妖的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却不像其他人一样摸不着头脑:会不会是因为骨头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神,所以才久久无法创造出适合自己的呼吸法? 想来也是,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道”又怎么走得通呢? 真是失算。若是早预料到如今的局面,当初就应该直接告诉她。 捋着自己的八字胡,桑岛慈悟郎也在发问:【千骨,你们世界的五大基础是什么?】 【?】虽不解他为什么要问这个,花千骨还是如实回答了:【是金木水火土。】 【这样啊…】尾音拖得有些长,这位前任的鸣柱投向远处的目光有几分恍惚:【以前,鬼杀队倒有一位木柱。】 影像被带着竹纹的暗绿色覆盖,只露出下半张脸的男人噙着笑,如一块上好的玉石————【叫做木青天屿,他是个不错的家伙,脾气也很好。】 可惜,好人不长命。 【数一数,去世也有十三年了。否则他指点一下,说不定你立刻就知道该怎么自创呼吸法了。】 木之呼吸的使用者,木柱? 看着他,花千骨不知该说些什么:【那、那还真是…】 让人悲伤的事情啊。 ——————————————— {转眼来到桃山已经八九天了,确实,就如桑岛先生所说,我得再加把劲。} 今夜皓月高照,万里无一丝云气。 桃园中,一道白影晃动不休。 {可日练夜练,五种呼吸法都练熟了,我还是没有什么想法。而越是着急,那一点灵光就越是抓不住。} {一定是我的锻炼还不够。要更加努力!} 不过,倒也不是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虽然还是没有领悟出自己的呼吸法,但是,其他方面有了很大的进步。} {比如———敛息。} 把浑身的气息收到极限,直到化入风中,融入水中,遁入木中,让人无从察觉————如飞叶般轻盈,跃上一棵桃树,自然盘腿坐下,黑发少女双目紧闭,整个人俨然与环境融为一体。 哪怕细细打量,一时半会也无法注意到她。 {如果可以做到极致,在猎鬼的时候就能帮上大忙。} {而现在,在全力施为下,连树上栖息的鸟都没有注意到我。} 【簌—】 正想着呢,桃树下方忽然传来轻微的动静。 花千骨困惑睁眼,只见一只肤色颇为白皙的手从繁多的树叶中钻出,精准地扒住了桃树伸出去的枝干。 以此为借力点,下方的人又探出另一只手,腕上青色的链子直晃,他曲起五指,直直朝一个红了一半的粉桃抓去。 【……】目光霎时幽深,花千骨抱臂默默低头,刚好另一双黑色的眸子对上眼。 暗绿色带冰纹的外衣,带着些圆润的小包子脸,以及,惊得合不拢的嘴。 母子二人深情相视,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修仙界一群人扶额的扶额,叹气的叹气,无语的无语。 在让人尴尬得脚趾扣地的寂静中,花千骨幽幽开口:【糖宝,你在做什么?】 还抓着桃子的东方棠:(●—●) 东方彧卿好笑摇头:哦豁,小虫子偷桃惨遭制裁。 【……】 在一群人的强视围观下,只见东方棠咽了口口水,下意识一个用力,就把那颗桃子摘了下来,然后,在花千骨的极具迫力的注视下,将其放到嘴边:【咔嚓—】 一瞬的胶凝后,屏幕外笑声四起。 朽木清流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吃它干嘛啊!” 喉头上下滑动,落十一都被糖宝的操作弄懵了:偷桃子被抓就被抓了吧,你还要把它摘下来,摘就摘了吧,你还要咬一口! 还当着你娘亲的面咬! 花千骨深吸一口气:【好吃吗?】 东方棠不知为何瑟瑟发抖:【……还、还好吧。】 【有点涩。】 你还知道涩!一把将人提起,花千骨气笑了:【都说了没熟、没熟!你偷它干什么!】 【洗都没洗!还吃!】 猫一样被提溜着,还抱着那颗被自己咬了一口的桃子,东方棠咧开嘴,尴尬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怎么这么急?】 被动静吵醒的桑岛慈悟郎疑心自己起猛了。 待了解完情况之后,他放声大笑:【桃山还能少你一口桃子吃不成?】 被当场抓包的东方棠:【………】 如果我说,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有人信吗? . . . . .—————————— 东方棠:我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把它摘下来了! 花千骨:盯—— 第156章 古元村 {雷之呼吸·肆之型。} 【滋—滋——】掌心紧扣于刀柄之上,浑身都是乱窜的银白色电流,黑发少女沉心静气,然后————猛然暴起! 【嗖—!】 如离弦之箭。 在没有人眨眼的情况下,少女整个人就已经出现在充当敌人的训练器材之后———无法看清她在这一瞬间斩出了多少下,而那训练器材,也在下一刻,爆做一蓬粉末:{远雷!} 【好快啊,骨头!】 站在远处,另一少年捧着个大桃子,正吃得两颊鼓鼓,费力地咽下口中的桃肉,他咧嘴笑道:【比之前更快了!】 毋庸置疑,这二人自然是来到桃山进修的花千骨和东方棠了。 又是十数天过去了,第一批桃子就在三人眼皮子底下成熟。 听见这话,花千骨自然收刀站好,她快走几步,上前就戳东方棠的脸颊,好笑道:【你都吃几个了?嗯—?】 【哎呀哎呀——】一点都不疼,东方棠嚎了两声,又嘿嘿直笑:【才第二个呢,骨头别戳啦。】 【让他吃吧。】 【本就是留来吃的。】 坐在在满满一筐的桃子旁,饶是桑岛慈悟郎此时也是哭笑不得:【总比抱着生的啃来得好。】 【!】再次被提起之前干的蠢事,东方棠脸唰一下红透,啃着桃子就不做声了:当时那真的是意外啊! 倒是花千骨,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那你多吃几个。】 从筐中随意拿了两个红得喜人的桃子,她眨眨眼:【今天就用这个做菜吧!】 !顾不上脸红,东方棠迅速抬头:【好!】 弯弯眼,眼看日头越升越高,花千骨也不再笑他,施施然放下武器就进了厨房。 米饭是早已蒸上了。 现下就是要做几个下饭的好菜。 五六月的阳光已经有几分灼人,大中午的更添热意,穿过玻璃窗,它们将原本昏暗的厨房映得亮堂堂一片。 也看得人心中暖融融一片。 【喔,还有肉啊。】白萝卜、猪肉、蘑菇…粗略看了一遍厨房中堆积的食材,花千骨立刻拿定了主意。 细小绒毛的果皮轻轻扒开,甜津津的汁水就从透红的桃肉中溢了出来。棕色的桃核取出,剩下果肉在刀刃的操作下或切块,或片薄… “每次看着千骨做饭,闻着饭菜香,我们却又吃不到,”火夕抱臂无奈道:“真是太磨人了。” 瞥他一眼,舞青萝抓起一个灵果抛过去:“喏。” 吃吧。 “………”一把接住,火夕目光幽怨:谁要吃果子啊! 咔嚓啃了一口灵果,舞青萝默默移开视线:爱吃不吃。 花千骨却是手脚麻利得很,炸肉、翻炒、撒调料… 不过片刻,新鲜出炉的菜肴就已经上桌了:【开饭了———!】 【好—!】 【来了。】 屋外立刻传来了回应的声音。 帮忙盛饭的黑发少年,为杯中添茶的少女,笑眯眯的老人… 花千骨心音柔和:{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我又画了很多的灵符寄给了鳞泷先生和富冈先生。} {然后…尽管还是没有自创出呼吸法,可桑岛先生却说我已经不需要指导了。于是在和他告辞之后,我和糖宝就踏上了回总部的路。} 【西边、西边!】 透彻的天空被乌云覆盖,黑压压一片,雨水连绵成线,始终不见断绝的迹象。 青山脚下,废弃的亭子中,戴着蓝色链子的鎹鸦于高空盘旋几圈,一头钻入其中,它抖着羽毛高声道:【花千骨、东方棠,前往西边的古元村,与在场的队员汇合!】 【立刻前往西边!】 ———————————— 【踏—】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惨白的裸足啪地落下,溅起深色的积水。 【簌——】 拖移重物的动静传出。 队服、日轮刀。少年模样的猎鬼人慢慢出现,但他并不是自己走出来的,而是… 被一只有着尖利指甲的大手拽着头发,拖出来的。浑身是血,瞳孔已散———想来是死去多时。 紧接着镜头往后一退,穿着身脏兮兮的麻布衣裳,长发凌乱,看不清面容的“人”拖着这具尸体,低垂着头,在绵绵的雨水中安静地挪动着步伐。 鲜红的颜色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徐徐蔓开。 【轰隆——!】 银白的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世间,也让人心头猛跳。 {不管怎么样也太超过了吧…} 老旧的房屋中,按着刀柄的手微微打着颤,单膝蹲在布满灰尘的玄关处,黑发剑士借着门上的缝隙往外张望。 汗水从下巴滴落,他咬紧牙,争取不发出一丝声音:{那个鬼,最起码也是个下弦吧?} “下弦?”影像外,不知名的洞府中,有人蹙眉道:“不可能啊,下弦不是都死光了吗?” “被鬼舞辻杀完了啊。” “蠢货,”同他坐在一块,另一人没好气道:“只是说实力相当于下弦。” 鬼那么多,难免有几个因为各种方面不入鬼王的眼,实力却还算不错的存在啊。 “没错。”诛仙台下,长留山大弟子落十一严肃点头,向自己的师弟师妹们解释:“并且,距离鬼舞辻清除下弦也过去差不多一年了。”人类变强的同时,鬼也会变强。 甚至数量也会增多。 但,最起码是个下弦,也就是说实力还在下弦之上? 杀阡陌不快:“小不点他们要来这里支援?”这么古怪的地方? 正说着呢,人就到了。 {古元村…是这边吧?} 雨声噼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看着面前荒凉得直冒阴气的地方,东方棠在识海问道。 打量着地上混着尘土的混浊泥水,再瞅瞅近旁早已腐朽得不成样子的房屋,花千骨也有几分不确定:{应该…是吧。}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很慌乱的感觉,这里的鬼很强吗? 【喂、喂——】 正警惕地四下张望,不远处,忽有微声传出————小心翼翼地拉开一道门缝,从中探出半个身子,穿着暗绿色外衣的短发少年压低了嗓门,小幅度地挥手:【这边、这边!】 一面喊,他一面左右环顾,似乎在害怕什么东西一般。 好在两个孩子都六感敏锐,不然雨声那么大,换个人还听不见他的声音呢。 【这是怎么回事啊?】匆忙进了屋,扫了一圈屋中的环境,东方棠越发奇怪:灰尘都有一指厚了,家具也坑坑洼洼,大洞套着小洞… 这屋子怎么好像多年无人入住一般? 花千骨也问道:【青木,其他人呢?】 是的,这还是个熟人,正是先前无限列车中见过的队员青木。 没有急着答话,青木先是先眯起一只眼,凑近那木门的一道缝隙旁往外看了半晌。 【其他的队员应该也还在镇子里。就是不知道还有几个人活着了。】 没看见鬼,他眉头一松,这才开始解释:【这个镇子靠山,但经常有滚石落下,所以大家在很多年之前就搬走了。】 随着他的叙述,一副画面缓缓浮出。 十数个队员正在有说有笑地在路上走着,而青木,正是为首的一个。 【鎹鸦给了命令,我带着七八个新入队的队员要赶往另一个地方,途中正好路过这个镇子。】 【但是,走过镇门口的时候…有人听到了求救声。】 {救救我…!好疼!} 这种荒凉的镇子,怎么会有鬼呢? 而求救的人,一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不得不暂时停留在这里的。 丝毫没有防备,队员们循着声音,匆匆忙忙进了镇子。末尾的队员还在小声抱怨着天气不好,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的影子正在剧烈颤动。 【唰!】 三道黑色的风刃猛然蹿出!只一下,就将那个队员斩做了三段! 诛仙台下,一片哗然! 血鬼术是风刃倒不稀奇,主要是———“从影子里面冒出来的攻击?!” “不对啊,都没有人住的地方为什么会有鬼啊!”鬼不是要吃人吗? “等等?”摩严目光一凝:“那求救声是谁发出来的?” 却在这时,屏幕中忽然传出腔调古怪的人声。 轻水张大了眼,她抬起手,指向屏幕的一个角落:“那、那是…?” ————街道上,黑乎乎、仿若烂泥一般的东西,晃晃悠悠,在泥水中渐成人形,它张开手臂,如深受重伤的人一般,艰难地往前挪动:【救、救救我…】 【救救我…】 而很快,又有其他一模一样的声音隔着无数街道与屋舍,隐约传出:【好痛、请救救我…】 【好痛…】 “那是什么啊?” 这可把观影的众人恶心得够呛,又觉得诡异非常:“傀儡?” “不不,”朽木清流面色凝重:“是血鬼术?用声音引诱路人进镇子?泥人有攻击力吗?” 【嘭—!】 正说着呢,一条黝黑的“胳膊”骤地袭出,直接将一家店铺的大门打了个稀碎! 【没、没人。】 明明也没长眼睛,泥人却仿佛看得见一般,探头探脑地观望了一阵,这才缩回脖子,又装模作样地哭嚎起来:【救救我…】 “…看来是有攻击力啊。” {那是啥啊?!}从细小的门缝中看到这一幕,东方棠也惊了。 【是鬼的血鬼术。】青木用气音说:【我有试着斩杀过一只,但是它恢复得特别快。砍断脖子没有用。】 【而这一次的大部分队员都是新人,所以很多人一下子就受伤了,我能力有限,没办法救下太多人…】 唯一的好消息是———【过差不多半个小时,泥人就会消失,然后又过约莫一个小时,才会再次出现。】 【有时间限制?】花千骨也凑上去,瞄见那泥人的模样,她说道:【但让它们继续破坏镇子也不行。】 【如果还有队员活着的话,在泥人一直破坏房屋的情况下,他们很快就会被揪出来的。】 【对了,说起来,】镇子太大了,开眼只能探查一小部分区域,她又道:【青木,你知道鬼在哪里…】 话还没有说完,宽阔的屏幕突然被灰色覆盖,黑色的光点蓦然亮起————立时抬头,来不及解释,花千骨一手扯起一个人,直直往后暴退! 【嘭—!】 下一刻,一截黑色的铁棍般的物什径直冲出,将原本被三人依靠的木门砸塌了一半! 轻水大惊:“鬼!” 雨水压低了尘土,在三个孩子警惕的目光中,穿着麻布衣裳的人慢慢抬起头,藏在乱发之下的鬼瞳闪着诡异的红光———【请、救救我…】 青木大惊:【是鬼!那只堪比下弦的鬼!】 “是刚才那个家伙!” 落十一看得紧张:若不是花千骨一直用着开眼,只怕刚才那一下他们的头颅就会被砸裂! “这个压迫感,”前排,杀阡陌端正了坐姿:“果然有下弦的实力吗?”虽然感觉排名只在四和五之间… 但当初的下弦一终归也只是血鬼术和心计厉害,本身没什么杀伤力。那触手还没有蜘蛛鬼累的蛛丝有用。 白子画看得皱眉:“青木和糖宝打不过下弦鬼。” 这只麻衣鬼恐怕得小骨一个人打。 而刚才的动静已经将这条街上那只游走不定的泥人吸引了过来。 【糖宝、青木。】 没有回头,不错眼地盯着面前的鬼与围过来的泥人,花千骨伸手从怀中摸出几颗光滑的黑色小球:【我来解决这只鬼,泥人和其他队员就拜托你们了。】 言罢,不等他们回答,她素手一扬,大力将夹在指缝中的黑球掷出。 【泠泠—】 铁链抖动,折射着寒光的利镖被高高踢出,将那些个圆球全数拍了一遍———【嘭——!】 火光爆起,尘雾弥漫。 {骨头你小心一些!} 在识海吼了一嗓子,和着麻衣鬼尖利的嚎叫声与泥人的嘶吼,东方棠一把扯起青木:【走!】 而在他们身后,花千骨早已冲入那尘雾之中:【水之呼吸·壹之型。】 正逢雨天,自然是水之呼吸更能发挥作用! 滚滚浪涛破尘而出,镖头穿透泥人的脖颈,猛然将其爆做泥点,五色长刃闪着寒光,花千骨直取麻衣鬼首级。 “能一击斩杀吗?” 许久没见她出手,轩辕朗不太清楚她目前的实力如何了:“千骨应该打得过下弦的鬼了吧?” “打是打得过。”东方彧卿道:“只是,一击致命可能不太行…” 也正如他所说———【铿—!】 就在日轮刀即将落在脖颈之上时,手腕粗细的黑棍猛然窜出,二者相抵,火花四溅! 与猎鬼人僵持着,麻衣鬼嗬嗬笑了起来,张口就是:【好疼啊…】 疼你个头,又没砍到你!无数灵力从丹田派往四肢百骸,花千骨沉下脸,一拧腰就往后撤出数米。 {全集中水之呼吸·叁之型,}水流席卷,如浪潮般滔滔不绝,而其中白影晃动,更如电般迅速:{流流舞!} 【叮叮叮—】 这鬼却也不是光站着挨打,他也无甚反应,只将黑棍抡做一个圆弧,用以抵挡花千骨的攻击。 每一下落棍都精准无比,居然防了个滴水不漏! 【虫之呼吸·蜂牙之舞·真曳!】 【水之呼吸·肆之型·打击之潮!】 花千骨在战斗,东方棠和青木也不例外,先把围上来的泥人剁得稀碎,东方棠闭着眼将青木拽往另一个方向:【这边!】 【你没事吧?】 信手掀开一户人家的大门,他准确地望向屋中队员所在的地方:【有受伤吗?】 【站得起来的话,就赶紧起身,离开镇子!】 第157章 奇怪的鬼 【我们是前来支援的队员!】 夜幕已至,但今天同极夜也无甚区别。太阳从早上开始就没出现过,整个天空是让人发悚的暗沉。 绵绵阴雨,飘洒于世。 而原本应该寂静无声的荒凉镇子中,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与呐喊声。 大步踏在地上,溅起一地的水花。 一面维持着开眼,一面带着作为前辈的青木满镇子跑。东方棠连连出击,将拦路的泥人切得四分五裂,而似乎是因为被切得太碎的原因,那些泥人的恢复速度也变慢了许多,一直不曾重新凝聚。 随手拂去脸上的泥点,站在一座宅邸门口,他放开喉咙,让自己的声音能够传递到各个藏匿的队员耳边:【最强之鬼已经被拦截!】 【伤员做好出逃的准备!】 【凡存活之人,全力回应我!】 在他后方,随手将身上的蓑衣扯下,青木一把拽起还瘫坐在玄关处的人:【你的腿受伤了,估计也没办法继续战斗,快点,我背你。】 【啊,】被喊得一颤,那褐发少年这才回过神来:之前不敢出去是因为有强大的鬼和泥人在,而现在… 【谢、谢谢!】支着身体伏上青木的肩膀,他哆嗦着嘴唇道了声谢。 【没事。】 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青木紧紧跟上东方棠的步伐:【东方先生。】 许是觉得面前的后辈太过可靠,他居然不由得用上了敬语:【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已经派鎹鸦传消息了,后勤部队应该很快就会到!】 【很好!】头也不回,浑身盈盈散着微弱的青光,东方棠大步往前,一招虫之呼吸·蜻蛉之舞·复眼六角,刷刷几刀将围上来的泥人斩做数段。 师承善毒的虫柱,他的刀自然也是注了毒的———紫藤花的毒连鬼都会惧怕,更不必说只是血鬼术产物的泥人了。 凡是被他所“杀”的泥人,通通在化作泥水后,又嘶嘶冒气,逐渐变成了一摊黑紫色的死物。 “蝴蝶忍力气不足,主要靠毒来杀鬼,糖宝却不同。” 看得兴起,朽木清流心情颇好地给自己身旁的一圈弟子讲解:“糖宝现在是男儿身,气力本就比女子充盈,又有灵力护身,虽然修炼时日尚短,但实力同届的队员相比也是强出了不止一线。” 也就是说,东方棠是可以直接斩断鬼的头颅的,再加上紫藤花的毒… 落十一微微一笑,将朽木清流的未尽之言说了出来:“坚持修行下去,后面糖宝定能继承蝴蝶忍的位置,成为新一代虫柱。” 不过,在那之前,“千骨肯定也已经是柱了!” 正是议论纷纷,忽然,一声极大的爆破之声蓦地传出:【轰—!】 “怎么了?” “是花掌门弄出来的动静?” 影像中,东方棠脚步一顿,立刻扭头寻声望去:【骨头…?】 {…这家伙怎么回事?} 画面于此刻转换到了另一处。 滚滚浓烟被豆大的雨点压下。 屋舍接连倒塌,一道黑影飞闪而出,而白影紧追不舍。横飞的木块与碎石中,层层水浪里,两道身影争斗得越发激烈。 一眨不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麻衣鬼,花千骨眉心紧蹙:{这只鬼,好奇怪。} “奇怪?”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笙箫默诧异:“怎么个奇怪法?” 隔着一个世界,即使有共感,他们到底无法切身体会敌人的诡异之处,所以听见花千骨的话很有几分茫然。 “是说麻衣鬼的速度太快了吗?”一褐衣仙长指指屏幕————黑发少女挥刀的速度与身法本就已经快得不行了,每一下的动作都激起残影道道,可那麻衣鬼居然还能丝毫不落下风! 一把黑棍舞得虎虎生风,招式狂放而大胆,动作之间强大的力量动荡不休…但是,下弦之鬼,有特异之处不也正常吗? {不,}花千骨所感到的奇怪,却不是指这些————{他的眼神好呆滞,除了好痛、救救我之外就没听他说过其他的话。} {说起来,他的血鬼术除了影袭、}一边思考,她一边连连晃身闪过那从自己影子中冒出的风刃:{就只有那些泥人吗?} 心中不禁有了一丝庆幸:{那还算好,只有两个血鬼术。} 【簌—!】 黑棍破空而出,激起小小的破空之音,不给猎鬼人继续思考的时间,麻衣鬼纵身而起,连连挥舞手中的武器,打出无数虚影,径直朝猎鬼人面门攻去。 花千骨却不是吃素的。 蕴着紫光的黑眸一眯。 利镖裹上风刃,长刃卷起风浪,将万千雨水都裹挟在其中,足尖一点,整个人往后一顿,她举刀就是那攻击范围极广的风之呼吸·伍之型·寒秋落山风! 越是打磨剑技,越能活用剑技,原本作为进攻手段的型,在剑士的操作下,自然也能用于防御。 棍影与巨大的旋风狠狠相撞,立时就是一片沉闷的打击声:【嘭嘭嘭嘭——!】 {力道好大。} 而下方,被旋风死死护住的花千骨表情却并不好看:{怎么回事?} 一头凌乱的黑发被巨风吹起,仅有的麻衣在半空中猎猎作响,这只堪比下弦的鬼眼中红光大作————{他的力量变强了。} “什么?!” 而花千骨的下一句话,更在长留山引起轩然大波————{一开始分明还不如当时的蜘蛛山的下弦伍,但现在力量已经超过了!} “怎么会?” “不…”有道长阖目细细体会,再次睁眼时,他目中已带上惊意:“先前没有注意,但如今,共感中传来的压迫感,确实比原先强了少许!” “越打越强?” 北海龙王有所猜测:“是因为情绪变化所爆发的力量吗?”真是,与鬼灭世界隔得太远,感知都迟钝了许多。 “会不会是这麻衣鬼一开始没把千骨放在眼里,后面才认真…” 人和鬼的争斗中,这种情况经常出现。 长留上仙白子画若有所思:“先前莫不是在隐藏实力?” {完全感受不到半点情绪波动…} 花千骨却是一口将这猜测抹去了:{这只鬼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过,他是越打越强吗?如果再拖一会,会变得多强?} {不,}心音转为坚定:{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更不能拖了,得赶紧解决他。} 身上的衣衫早已湿了个透,凭空添了不少重量。 但,足尖一点,她的身姿依旧轻盈,如莹蝶般翩然跃起。藏匿于旋风之后,花千骨极快地靠近那麻衣鬼,然后甩链挥刀! 旋风本就沿刃而生,如今猎鬼人转了攻势,这旋风立即消散了去。 【请救救我…】口中嘟嘟囔囔,停留在半空中的麻衣鬼亳不放过一点机会,举棍对着冲上来的猎鬼人就是一通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又有青黑之色的风刃从影子中源源不断地生出,一时间,满屏都是那棍影与罡风! 其攻势之快、力道之大、之密集… “果真,”白子画漆黑如墨的眸子闪过一丝凛然:“这只鬼的力量更强了。” “周身的威压与原先强出了一大截。” 像是…从什么地方汲取到了新的力量一般。 而面对些繁杂到几乎铺天盖地的攻击,花千骨却面不改色,一抬手就将数颗火药弹掷出! 黑乎乎又小小的,却在与风刃、棍击相触的瞬间,猛然爆出强大的火力:【轰轰轰轰——!】 漫天的雨水被蒸发一空,冲天而起浓烟中,一个身影直直倒飞而出,又将还算完好的一片屋舍,砸塌半片。 而如今近距离的爆炸,即使是花千骨,难免也会擦到一星半点。 【呼…】喘了口气,她抬手擦去脸上的血水。 刚要抬腿追入那一片,却忽然听到什么极细微的动静,花千骨动作一顿。 ————左侧,那塌了一半的宅邸中,死死捂住自己还在渗血的胸口,穿着深紫色外衣的鬼杀队队员满目惊惧望了过来。 【骨头!】将大部分泥人都解决了,领着青木和两三个还有战斗力的人,东方棠匆匆赶到。 锁链带着利镖缠上伤员的腰,花千骨奋力一扯,就将那紫衣队员甩向东方棠等人的方向:【带他走。】 一句话撂下,她身形一晃,已经追入了那浓烟中。 【……】手忙脚乱地接住那个队员,又将其交给另一个人叫他背出去,东方棠的表情十分凝重:{这只鬼,居然这么强吗?} {连骨头都没办法很快地解决他。} 不敢细想,他疾驰奔入那滚滚浓烟之中:【我进去看看!】 “糖宝!”落十一大惊:你进去做什么啊!你又打不过下弦鬼! “这片区域是哪个柱负责的?” “距离总部还有一天多的路程,”舞青萝侧头看他:“哪有柱的管辖范围能这么远?” {果然没有死。} 而浓烟之中,盯着那缓缓站起的麻衣鬼,花千骨压下眉头:{得快点砍掉他的脑袋。} {为此…} 黑水晶般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决意————{我要接近他!} 【水之呼吸·拾之型·】 与天地之间的无根之水混杂在一起,涛涛海浪纵横四溢,自五色长刃上腾起,又顺着锁链将利镖一并裹挟。 虾眼、鹿角、牛嘴、狗鼻、鲶须、狮鬃、蛇尾、鱼鳞…由源源不断的水之意凝结汇聚,巨龙咆哮而出! 【咻咻咻——】麻衣鬼却不能甘心赴死,只见他掌中的黑棍旋转了几圈,居然见风而长,变做了几丈高! 不断地往后撤,他再一甩黑棍,又有无数一模一样的长棍、风刃接连袭出,十几个泥人缓缓自污水中生出,要上前阻拦猎鬼人的步伐。 “真能跑。”眼瞅着这麻衣鬼一下退出了数丈远,杀阡陌眉头一跳:这样下去就要退出攻击范围了。 “哪里是只有两个血鬼术了?” 轩辕朗语气中藏着几分不知名的慌意:“那么多的棍子八成也是血鬼术变出来的。” 他们有些着急,又有些不急———毕竟,花千骨都快赢了。 只是…“若是这一击没能打实,待会就得花费更多力气了。” {要把让他的速度停下来!} 澎湃的水龙气势惊人,五色长刃将泥人通通斩落,又把数不尽的黑棍切做碎片,死死盯着逃窜的麻衣鬼,花千骨反问自己:{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他的速度变慢?} 紫藤花毒吗?可是现在没有办法去摸暗器,而扔过去很可能也只是被弹飞罢了。 火药弹?可能用的都已经用完了,剩下的受了潮,没办法炸开。 {不、不对!仔细想!要用呼吸法!用呼吸法来阻止他!} 死死撵在后头,花千骨咬紧牙,挥刀的同时把速度提到了极致:什么呼吸法,能够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水、火、风、岩、雷…雷?! {是了!用雷!} 巨大的屏幕上,银白之电从握着刀柄的双手中窜出,【滋滋】作响的瞬间又迅速壮大,转为紫色! 而它们又极快地一分为二,一者如藤蔓般将水之龙死死缠绕,而另一部分,则顺着少女不断迈动的双腿,往下蔓延,没入那满地的积水中! “有用!”看着最前方那极速奔逃的黑色身影猛然一顿,弟子们大喜:“是了,电流顺着积水,攻向了鬼!” “而雷,能破邪!” 花千骨眼力何其好?眼看麻衣鬼步伐错乱,她速度顿时更快了几分:【水之呼吸·拾之型·改!】 再多的泥人,再多的风刃,再多的黑棍,都于此刻化作了灰烬。 在麻衣鬼飞扬的乱发中,闪着红光的眸子里,黑发少女的面孔逐渐放大,而那缠绕着紫雷的威武水龙,悍然落下———【生雷流转——!】 五色长刃精准地落在惨白的脖颈上,然后———【唰——!】 鲜血喷溅而出。 【……】站在那颗脑袋旁,亲眼看着鬼的身体化为灰烬,也不再有长棍、风刃飞出,花千骨抬手抹了把脸,终于松懈了下去。 “砍倒了!”看着她从容收刀,一直屏息观看的幽若喜形于色:“花姐姐好厉害!” “终于死了。”长留山的众人也松了口气:倒不是不相信花千骨的实力,只是关心则乱,害怕有什么超出掌控的事情发生。 “真是了不起。”看着她走到现在,一群人心中也颇为感慨。 绷紧的心弦略放松,杀阡陌勾唇一笑:“那小不点是不是可以当柱了?” “是啊,”他这一说,就有轩辕朗率先反应过来:“这只鬼可是有着下弦的实力。” 升柱?白子画思考片刻道:“但这鬼眼中并无数字,后面赶来的鬼杀队总部队员可能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下弦。” 并且,鬼死了身体也会消散。 “哈?”搞什么?杀阡陌瞪起眼,语气很是不快:“可明明实力就是在下弦!” 打得这么累,结果打完都不给升柱吗? 白子画:“………” 跟我说有什么用。 “等等,不对!”正是吵吵闹闹一片,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嗓音中却有几分诧异,他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为什么地上那些泥水在蠕动?” 【咻—!】 正说着呢,那一摊摊的黑褐色烂泥迅速汇聚,数个泥人再次重现! 坐了满堂的道长、仙人、弟子…却于此刻归于无声———更为可怖的、让人打从心底发寒的浩瀚的压迫之力,正从花千骨的身后散发出来! 如巍峨高山,似滔天巨浪,仿佛铺天盖地! {怎么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鬼出现在这里?!} 第158章 喜欢 {什么情况?} 一片寂静中,少女慌乱的心音清晰地传递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轰隆——】 平整的地面龟裂开来,隆起一个巨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不断撞击地面一样,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只巨大的手,破土而出! 积水倒流、地动山摇,屋舍下落,整个镇子都陷下去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浑身都是盔甲一般的“土石疙瘩”,不光体型高大如山,此鬼模样也如山,根本看不见五官在哪,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将昏暗天空的最后一丝光线也给遮挡了。 【这是什么啊!】 跳跃着在远处找了个还算平整的地方落了脚,花千骨人都怔住了:{有之前藤袭山的手鬼四、五个那么高!} {一直躲在地下…}又有麻衣鬼与满镇子的泥人做掩护,即使有开眼,她都没有察觉到还有第二只鬼! 【不是吧…】远远奔过来,看见这一幕,东方棠惊得呆了:{这种压迫感是怎么回事?像这种体型的鬼,居然实力也很强吗?} {不不不,他到底是怎么一直存活下来,还没有被人发现的?难不成像蝉一样在地里躲了几十年吗?!} 【骗人的吧?】匆匆赶到,青木与剩下几个队员也是瞠目结舌。 不论是在何处,凡是看到影像的人,无不变色,连此时停留在长留山的杀阡陌、轩辕朗、东方彧卿…乃至三尊都不例外。 因为————“这只鬼浑身的威压,已经超过当时的下弦一了!” 更要命的是,下弦一是血鬼术诡异,但这只鬼,似乎全部力量都加在了肉体上! “这么强,鬼舞辻从没有注意到他吗?!” 不,现在不是论这个的时候了。 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听着杀阡陌等人的呼喊,白子画莫名感觉有凉意爬上四肢:不是被这山鬼的威压所摄,而是,担心自己的徒弟。 却有一声极大的呼喊声响起————【快跑!】 抓着锁链挥刀将围上来的泥人斩得七零八落,花千骨不复先前的镇定自若:【快跑!所有队员,全部疏散!】 【不许靠近!】 【趁着他还没有动,快点离开!】 一群人这才反应过来,连话都没说一句,撒腿就跑———开什么玩笑!比下弦还厉害的鬼! 【骨头—!】 东方棠却不能看着花千骨独自留在这里,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赶忙去寻那短发少年:【青木,柱级队员什么时候才会过来?】 【应该快了!】挥刀挡住一个忽然钻出的泥人的手臂,青木大声道:【我是中午将鎹鸦派遣出去的!】 而如今已至深夜。 【如果这附近有更高级的人员的话,应该也快到了!】 这附近?东方棠心乱如麻:{这附近最高级别的猎鬼人,不就是骨头吗!} 【轰—!】 而此时,彻底从地中钻出,那高大得跟山丘一般的恶鬼,攥起拳头,直直朝猎鬼人砸下! 【嘭—!】拳头落下之处,地面霎时龟裂,碎石和着满地的污水一同震起。 ———好在体内还有一半灵力,而功法一转,先前的疲惫都尽皆消去了。花千骨的速度没有降下去。 但,即便及时躲开了,她身上依旧挂了彩。袍袖碎裂,额角绽开,鲜血流了半张脸,又被飘落的雨水冲淡。 “糟了…”转播影像的法宝之外,有人怔怔开口:“这只鬼比花掌门强很多。” 【糖宝你也走!】花千骨却顾不上自己。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还站在原地的黑发少年,她一面闪躲攻击,一面急切地催促起来:【快啊!】 【可是——】 【别可是了!】勉强击退再度围上来的泥人,青木扯着东方棠的手臂手臂硬生生把他拖走:【你帮不上忙,实力差距太大了!】 【靠近的话你马上就会死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只鬼出现的原因,泥人的实力也变强了!我们不去帮忙的话,刚才那些孩子根本活不下去!】 “…泥人变强了?” 看着东方棠被强行拖走,摩严面色凝重,他到底也是活过了几百年的人,眼界并不狭窄,此时就有一个猜想浮上心头:“难不成,这些泥人不是那个麻衣鬼的血鬼术,而是这个山鬼的?” “而麻衣鬼会变强,则是由于他从山鬼那边汲取了能量?!” 慢慢地扭头看他,杀阡陌愣愣道:“所以,小不点说感受不到麻衣鬼的情绪波动,是因为…” ———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他只是山鬼放在外头,给自己抓捕肉食的傀儡? “想来也是,既是傀儡,又哪里来的情绪波动。” 而作为傀儡的鬼都那么强…他目光慢慢移到屏幕上。从高处往下俯视,在庞大的恶鬼面前,黑发少女就如刚诞生的婴孩一般娇小。 “鬼杀队的柱一个有空的都没有吗?!” 【这边!这边!古元村!申请援助!嘎啊——】 画面于此刻转换。 雨线绵延,忽大忽小。 乌云密布的穹顶之下,黑色的大鸟拼命拍打着翅膀,高声为援军指明方向。 魁梧的男子手捧嫣红珠串,正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往前突进。 “是岩柱!”尽管没见过几次,但盲眼、佛珠,非常人能比的高大躯体…种种特征让大家立刻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柱已经在路上了。” 一众人终于稍稍放下了心:这样花掌门\/千骨\/小骨\/小不点也不用太拼命,只需要拖延一些时间就可以了。 白子画的表情却没有放松:“可是,小骨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不知道有柱级队士正在赶来。 而且,即使岩柱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什么时候到还不一定呢。 {得想办法把这只鬼也解决掉。不然糖宝和那些孩子都会死在这里。} 花千骨明白东方棠与青木的实力如何。 不说青木,东方棠刚通过最终选拔还没有半年。 下弦都打不过,更别提实力远超下弦的这只山鬼了。 这一次,前方没有强大的前辈了。 花千骨清楚自己的实力————毫无疑问,她是这个镇子中目前最强的猎鬼人。 所以她得主动挑大梁,挡在前面。 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前方足有六七丈的恶鬼身上,不住跳跃着,她慢慢收紧了握着刀的手。 而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许是因为浑身血气充足,又有灵气的原因,山鬼眼中只有她一人的存在,其目中可怖的贪婪食欲让人背后发寒。 【嘶吼——】 接连挥拳都没有挨到猎鬼人一下,山鬼却并不着急,只见他仰天长嚎一声,刺耳的滚滚音浪震得地面巨颤! 【唔!】 猝不及防被震得心口一闷,花千骨闪避的动作就有一瞬间的停滞! 山鬼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时机,连连出拳的同时,更为高壮的泥人自污水中重新凝聚,凌冽的青黑风刃破空而出。 ———在麻衣鬼手上只能从活物的影子中飞出的血鬼术,而在他的操纵下,就连那房屋、岩石…的影子中,都迸出了万千风刃! {原来影刃也是他的血鬼术?} 那只麻衣鬼是一个血鬼术都没有吗? 白底的海浪外衣与队服立时裂开,肩头、脸颊、四肢,鲜血浸出。 无暇用灵力去愈合伤口,铺天盖地的攻击中,花千骨翻腾不休,将泥人重新打回原形,也把那些风刃斩落、弹飞,是以脆响不断:【叮叮叮叮——!】 前有风刃,上有巨拳,旁有泥人。 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挥刀、旋身、翻飞…花千骨神情专注,动作不敢有丝毫的迟缓:{快、快、快!慢下来感觉我就会立刻受到重创!} 而更过危险的,是无数拔地而起的岩块! 【咚咚咚—!】 原本山鬼的硕大的拳头就足够让地面一阵晃荡,叫人站立不稳,那不断冒出的岩块更是加剧了摇晃的幅度。 加上那拳头砸出的满地巨坑… 好在五大基础呼吸法都已掌握纯熟,水之呼吸,就有应对这种局面的型———{全集中,水之呼吸 ·玖之型· 水流飞沫!} 【踏踏踏—!】 脚步声轻微得仿佛听不见。 白影闪动不休,以那些岩块借力,在凌乱的水花中,突破到了山鬼的身旁! {雷之呼吸!}沿着山鬼的躯体疾驰而上,花千骨将自己化做了一道银紫色的电流。 【吼——!】 下一刻,无尽的风刃调转方向,在山鬼的操纵下直接朝他自己身上劈砍而去! “他疯了吗?那些风刃也会把他打伤啊!” “不,”东华上仙却道:“鬼的愈合力十分强,风刃给他造成的伤害微不足道。”而只要能把猎鬼人杀死,那些都不重要。 {全集中!} 花千骨却并不慌张:你有风,我就没有吗?! 【风之呼吸· 伍之型· 寒秋落山风!】 【噌噌噌噌噌——!】 狂暴的旋风夹杂着紫雷,激烈旋转!瞬间将那青黑风刃全数撞开、击散! 而在卷起漫天的水珠、将猎鬼人牢牢护住的同时,它又把下方一片长满石块的肌肤大片削去! “好样的花掌门!” 终于看到山鬼受伤,观影的众人立时精神一振。 可惜,欢喜只有一瞬———眨眼的功夫,那伤处就愈合了。 “千骨能赢吗?”眼瞅着她直奔鬼的脖颈而去,轻水双手交握,满目忧愁。 鬼躯就如此庞大,他的脖子也一定非常粗。 “堪比上弦的鬼可不好打。” 云隐面色苍白,不由自主地忆起当初的上弦三与炎柱炼狱杏寿郎:“要躲避他的攻击,掌门方才一定消耗了很多灵力,如果这一刀砍不死这只鬼,岩柱又还没有到,后面就更难打了。” 【轰——!】 又一声巨响,却是山鬼察觉风刃不能把猎鬼人怎么样,索性直接伸手去抓人了。 只听【嘭嘭嘭—】一阵拍打声。 跟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分明身体那般厚重,他下手却能又快又狠,就要把这只胆敢攀爬在自己身体上的小虫子给碾死! 【水之呼吸·拾之型 ·生生流转!】旋风散去,水意横生,花千骨腾跃的动作越发快了起来,然后,【唰!】一刀落在那粗壮无比的手臂上! 长留山中却乱做了一片:“千骨!”“骨头!”“小不点!”“花掌门!” ————就在黑发少女身后,另一只巨大的拳头携万钧之力,破空而出! 在黑发少女错愕的目光中,那拳头轰然落下。 【骨头——!】 【嘭—!】 如流星一般,小小的黑点倒飞而下,仿佛由岩石构成的手臂狠狠砸入地面,尘雾爆起。 “…怎么会…”在座之人齐刷刷变了脸色。 水镜外,幽若瞪大了眼,死死掐着自己的手。 小骨!白子画脑中一片嗡然,好险才没喊叫出声:实打实挨了这一下,花千骨还能活着吗? 摩严面皮抽动,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小不点!”心口抽痛,杀阡陌脸上一片空白。 千骨……轩辕朗死死盯着屏幕。 舞青萝、落十一、轻水、云隐等人更是心神惶惶。 东方彧卿的表情凝固了,猛然起身,他的手上多出了一块小小的圆润玉石,原本应该熠熠生辉的玉石,此刻光芒黯淡,如风中残烛,似乎下一刻就会彻底失去光彩。 无意中侧眼看见他,轩辕朗猛然回头:“验、验生石?千骨的验生石怎么在你手上?” 小骨的验生石?勉强分出一丝注意力,白子画皱眉:“不可能,小骨的验生石一直在长留。” “……”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中如玉珠般的小东西,东方彧卿一字一句道:“这不是骨头的。” 轩辕朗越发不解:“不是千骨的那是谁的?” 恰在这时,尘雾散去,看清了影像,所有人立时大惊失色。 ————如蛛网一般裂开的大坑中,浑身是血的黑发少女跪倒在地,徒劳地伸着手,似乎想搀扶什么,而在她身前的,是被巨大拳头死死镇压的少年。 半个身子都被砸入了地中,鲜艳得刺目的血渗透了地面,有着冰裂纹的暗绿色外衣破败不堪。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又是怎么做到的。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极慢。 如线的雨水落在世间。 【………】唇瓣一张一合,少年似乎想说什么,可一张口,鲜血就大股大股的往外溢,根本说不出话。 但花千骨依旧看懂了,那是————{娘亲。} 她的身体蓦然颤抖了起来:{啊…} 如果说炼狱杏寿郎牺牲时,她哭得声嘶力竭,那么此时,花千骨连哭都哭不出来:{生活,没有好起来啊…} 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一干人也失去了反应能力。 【咳、唔——】 血涌如注。看着近在咫尺的花千骨,东方棠在这一刻,想到很多东西。 如塔一般高耸的阁楼———异朽阁。 漂浮在空中的海上仙岛———长留山。 温润如玉、书生模样的东方彧卿、孤高冷傲的长留上仙白子画、眉眼弯弯,着青衫的落十一… 乃至于额上带着火焰斑纹的赫发少年、穿着双色羽织的黑发青年、如火焰一般燃烧着的青年… 一幕幕自脑海中闪现,也在屏幕上来回翻转。 而最后的最后,定格在黑发少女一声声的————{最喜欢!} {我最喜欢的就是糖宝了!} {最喜欢糖宝了!} 是啊,娘亲… 屏幕中的画面开始模糊,却又在下一秒变得清晰———{娘亲她…最喜欢我了。} 所以,必须得保护她才行。 艰难地抬起手,东方棠微微勾唇。在花千骨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灼目的青光猛然炸开,硬生生将她掀出几丈外! 【轰——!】 下一刻,另一只同样巨大的拳头再次落下,将东方棠的面容遮掩,也将花千骨歇斯底里的尖叫隔绝————【糖宝——!】 【不要——!】 满屏血红。 少年的心音轻轻的夹杂着微不可闻的笑意:{因为,这个世界上,她只有我了。} 【喜欢!】【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我最喜欢糖宝了。 】【喜欢~】 那一声声,一句句,包含爱意的话语,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糖宝,变成了东方棠,最后,也是这爱,将他击碎。 {一直想要保护娘亲,结果,先死去的人,是我啊…} {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 “咔嚓!” 最后一个音落下的瞬间,东方彧卿手中,小小的验生石轻轻闪烁了几下,霎时龟裂开来,然后“嘭”化作一蓬齑粉。 就坐在不远处,没有错过这微乎其微的动静,摩严愕然:验生石碎了? 也就是说… 死一样的寂静中,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糖宝———!” 落十一从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鬼灭世界十分危险,这一点早已清清楚楚。但那边的所有人都非常温暖。 他设想过加入鬼杀队的糖宝和花千骨会遇到怎样的人、怎样的事,会战胜怎样的敌人。 但他从没有也不敢去想她们会不会死去。 直到此刻。 看着他唇角渗出的红痕,泪流满面的轻水与一众长留弟子都是大骇:“十一师兄!” 还在呆愣中的霓漫天立时起身:“师父!” “大师兄——!” 眼瞅着情况不对,摩严一晃身,赶忙下了场:“十一!” 又有人恍惚中摇着头破口大骂:“去他娘的岩柱上哪支援去了!” 这么久都没到! 【轰———!】 死了一个猎鬼人,可最想吃的还没有得到。山鬼咆哮着,再度发起了攻击。 而在拳头抬起,方才那片地方,只有一片血泊、半件羽织与一串青色的手链。 不好!白子画猛然回神:“小骨!” 杀阡陌心神动荡:“小不点!” 突然! 一股如海、似山般强大的气势蔓延开来! “这、这是…”犹在混乱中长留山众人霎时停住,不约而同地看向屏幕————站在一片废墟中,黑发少女缓缓抬头。 衣衫无风自舞。 在一片昏黑中直面这魁梧的山鬼,她死死攥紧手中的日轮刀:【你——】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水之呼吸、火之呼吸、风之呼吸、岩之呼吸、雷之呼吸。 金灵、木灵、水灵、火灵、土灵。 宇宙中大大小小世界,多如恒河沙数。而世界之基础、万物之诞生、延续,其最根本的东西,皆离不开金木水火土五大基础。 而合五为一,即为————【灵】 长久以来的积累,于此刻爆开,冥冥之中,福至心灵。 黑瞳于瞬间化为鲜艳典雅的紫色,里面一层又一层,环环反顾,森罗万象。? 五脏六腑俱伤,丹田内灵力只余一成。 可花千骨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凝,她缓缓地举起刀。一团紫红色的光芒自胸口绽开,然后,一分为五,分别迸入四肢百骸。 那五色流转的长刃,于此刻,转为了赫色。 【灵之呼吸·玖之型】 【灵。】 第159章 苏醒. 灶门炭治郎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清晨时分,蝶屋中一片嘈杂。 【让开让开!】 红色。 满目红色。 由两个隐队员前后架着,担架上的黑发少女浑身伤痕累累,虽然已经简单包扎过,但完全抵挡不住鲜血的溢出。 鲜红得刺眼的血顺着垂落的指尖蜿蜒而下,嘀嗒嘀嗒,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 而不知为何,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的手上却死死攥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暗绿色羽织。 【…千骨…】 心里空落落地好像缺了一大块,炭治郎傻了好半天,眼瞅着急救室的门就要关上,他急急扑上去:【千骨她、怎么回事?!】 【这个之后再说!】 蝴蝶忍面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匆匆拿了一堆医疗器材,扔下这一句话,她啪地大力关上门。 【等、等等…!】差点没被撞到鼻子,炭治郎站在外头,颇为无助:【到底发生什么了!】 遇到了很厉害的鬼吗?还是出什么意外了? 而且、而且…【糖宝哪里去了?!】 【炭治郎?】 正喊着呢,金发少年善逸纳闷地探出一个头,刚想问怎么了,就突然看到满地的血:【哇啊、血、谁的血啊!】 【怎么这么多!】 【嗯?】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大步从远处奔来:【啊,有人受伤了?!】 —————————————— {后面赶来的青木先生告诉我…} 【遇到了两只很强的鬼!打完第一个鬼就千骨小姐就已经累了,可是后面出来的那只鬼跟山一样高!岩柱说他比下弦的鬼强很多…】 宽敞的房间中,与短发少年相对而坐,看着他擦眼的动作,赫发少年满目惊惧,黄发少年涕泪涟涟,猪头少年愣愣不开腔。 {糖宝给千骨挡了两道攻击,当场死亡。没有遗体留下。} {而等悲鸣屿先生赶到的时候,千骨浑身是伤,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山鬼的躯体已经开始溃散。} 【你这个骗子!】 一把擒住短发少年的衣领,猪头少年高举拳头,粗声粗气地嚷嚷起来,水珠大颗大颗地从头套中滑落:【他是我山大王的小弟!才不会那么容易死!】 【别这样啊你这个笨蛋!】抱着他一只胳膊,黄发少年边哭边喊。 被威胁的短发少年噙着泪,唇瓣颤动,却说不出别的话。 赫发少年呆坐在原地,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 {赶来的隐队员为千骨进行了急救,但是出血量还是很大,所以让悲鸣屿先生带着一路回到了蝶屋。} {一直到晚上,忍小姐才从急救室中出来。} 明亮的灯火照亮一切。 【千骨她怎么样了?】 急救室外,乌泱泱站了一群人。富冈义勇、甘露寺蜜璃、悲鸣屿行冥、香奈乎、尚子…凡是与花千骨相熟、收到消息又刚好没有任务在身的人,几乎都赶到了。 {忍小姐说,千骨的血几乎要流光了,她都以为救不回来了。因为找不到相配的血型。但不知道为什么,千骨身体的造血能力好像十分强。} 戴着蝴蝶发饰的虫柱满面疲色:【暂时稳住情况了。】 【过几天,或许能醒,又或许永远都醒不了。】 【但是,即使清醒之后,她可能也没办法挥刀了。】 【……】站在人群中,赫发少年的瞳孔以细微的弧度颤动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捏得紧紧的。 {我不知道千骨遭遇的鬼到底有多强,但是…我知道,即使那只鬼已经被斩杀,我还是恨他。} 那份恨意,盘旋在脑海,扎根在心口,让人浑身都抽痛。 {不死川先生在后半夜也赶了过来。} 透过玻璃窗,远远看了一眼裹成了木乃伊的少女,白发青年神情越发可怖:【…我定要斩尽天下的恶鬼。】 {说完,他又急匆匆地离开了蝶屋。} {而就如忍小姐所说,千骨第二天没有醒。然后,第三天,宇髓先生来了。} 【怎么搞成了这样?】背着两把大刀,站在病房外,白发男人神色微动:【这可一点都不华丽啊…】 “为什么会这样…”挨着自己爹爹,幽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花姐姐…” “我真的、我真的以为是一次普通的任务的!” 可谁成想… 长留山中,诛仙台下,悲伤的气息笼罩全场,即使再凶残的妖魔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 和几个弟子靠在一块,轻水双眼通红,不知是在为糖宝哭,还是在为花千骨哭,又或者两者都有。 一个弟子呐呐道:“…千骨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眼尾红彤彤的舞青萝立刻给了他一个眼刀:“别说这种话!” 又有人爆发出一阵哭喊:“即使千骨醒过来,糖宝也没办法活过来啊!” 舞青萝越发火大:“都叫你们别说了!” 没看见落师兄魂都要没了吗?! 好在,上天有怜悯之心。 {在第四天的时候,千骨醒了。} 【千骨姐姐!】【千骨姐姐!】 最先发现的是每日来帮忙换药的小清小澄小菜穗。惊讶中不小心打碎了床头的水杯,却完全没有人去理会。 小清忙不迭去叫医生:【忍大人、葵小姐、千骨姐姐醒了!】 【炭治郎先生、善逸先生、伊之助先生——!】 长留山中,正沉浸在悲痛中的仙人、道长、弟子们,却都愣住了————半空中,一团盈盈的紫光蓦然出现。 那光并不刺眼,其中包裹着一道虚虚的人影。 下一秒,那人影碎裂开来,化做了一团更小的东西。距离远的人若不用上灵力都看不清那是什么。 似乎察觉到什么,白子画目中悲意顿消:“那、那是…” “回来了?” 呼的,紫光极快地落在一人面前。 怔怔流泪的落十一骤地抬头,望着面前的这团光芒,他迟疑着,颤巍巍伸出手,指尖触及的瞬间,紫光溃然消散。 仿佛被包裹在透明的水膜里头,圆嘟嘟的灵虫蜷缩着身子,安静地睡着。 是糖宝!站在一旁,轻水反复揉眼,唯恐这一幕是幻觉。 “……”泪水模糊了视线,落十一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贴近,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丝灵气:还活着! “糖宝…糖宝…” 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他喜极而泣。 什么?回来了?还活着?擦擦眼泪,医药阁的长老们带着弟子,呼啦啦一下围了上来:“我看看、我看看!” 人一时太多,居然还开始争抢:“我修为最高!我来看!” “我翻阅过的医籍最多,我来给它看!” 却有一只手从旁伸出,无视了那些个医仙与弟子,东方彧卿低声道:“我带它回异朽阁看看。” “好、好好。”落十一哪敢不听?此时于他心中,再没有什么比糖宝平安更重要了。 而糖宝本就出自异朽阁,自然异朽阁更懂如何救治。 “嗡—!”刚要动手,水球却震出一片波纹,连带着里头的小虫都动了起来。 这是不想离开?还是其他什么? “也罢,”回眸望了眼屏幕中被一群人团团围住的少女,东方彧卿无奈住手:“我就在这里检查吧。” 【…我没事。】 与此同时,像是终于缓过劲来了,浑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的花千骨在许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了。 其声音嘶哑无比。 【哪里没事了,】扑倒在病床前,小清三人泪眼汪汪:【我们都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 {糖宝的葬礼,千骨是坐在轮椅上参加的。她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好了起来。明明受了非常重的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修炼的灵力的原因。} {在葬礼过后的第二天,她就下床了。} 【真的不要紧吗?】日光灿烂,明亮的病房中,赫发少年紧张极了:【我还是去找忍小姐…】 【不用。】在他前方,已经拆除了大般绷带的黑发少女扶着墙壁,正一步一步地行走着,她甚至回头扬起了嘴角:【没事的。】 【不用去找忍小姐和小葵她们,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这样说着,她就继续锻炼了下去。} {好在,忍小姐知道之后并没有责怪。} 【恢复情况比我想的好太多。】拿着一本什么东西不停地写写画画,黑紫色头发的少女若有所思:【看样子,我可以收回我之前的话了。】 【机能恢复训练结束之后,她就可以出任务了。】 而不是像之前所说的,再也没办法拿刀。 炭治郎短短几句话,就把几天的时间全数抹去。 “太好了。”从自己爹爹的口中得知了糖宝还存活的消息,此时眼见花千骨也日渐恢复,幽若擦擦脸,终于笑了起来。 站在她的后方,挤在一块的仙婢们也是抹泪的抹泪、拍胸脯的拍胸脯,都是言道:“真是吓死人了…” 但是…抚摸着自己女儿的脑袋,轩武圣帝投向水镜的目光十分幽深: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花千骨心性说不准会大变。 身体上的伤,已经痊愈,心中的伤,却还在淌血。 {千骨变了好多。} 他的顾虑并不假。 赫发少年的表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之前炼狱先生死去,她的反应那么激烈。但是,这一次在糖宝的葬礼上,她都没有哭。} {面对大家,她还会笑着说话。} 【千骨你看你看!】 屏幕中的画面一转,人声鼎沸的街道中,有着樱粉与草绿色头发的白衣少女拉着身旁的人,笑容灿烂地指着一个摊位:【这边居然有卖丸子诶!】 【我们买一些回去分给大家怎么样?】 【嗯,】被挽着胳膊的黑发女孩眉眼弯弯:【那多买一些。】 【啊…】呆呆地看着她,白衣少女赶忙又道:【这边的糖果好像也不错!】 【这个发饰好可爱!】 她不停地说着,试图驱散寂静。 真奇怪啊,分明身处闹市,居然可以那么安静。 {昨天她被主公大人叫走了。回来之后,变得非常沉默。} {连祢豆子都没办法让她高兴起来。} 夜幕沉沉,坐在屋檐下,黑发少女一手抱着鬼之少女,一手抱着只橘白色的猫。 她面无表情地仰头去看那浑圆的玉盘。 {这让我,很担心。} 【不,我没事。】 再一换,又是白日。 将手中的最后一口饭团吞下,黑发圆脸的少女摇摇头,微笑道:【不用担心,我去训练了。】 【啊…好。】目送着她离开,赫发少年怔怔地:{可是,身上传出的气味,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小不点。”杀阡陌深切地知道花千骨此时的心里在想什么。因为————他当时就是就这样面对琉夏的死亡。 那恨意与愤怒,深深刻入骨髓,无法忘怀。 他慢慢闭起眼:明明自己保证过要好好照顾小不点的。可是,不但没有做到,甚至先前连救她都救不了,如今她还去到了另一个世界,遭遇了这等事情,他却是鞭长莫及… 而同样的,花千骨还是笑,还是闹。但到底,有什么东西变了。 越是正常,就越是不正常。 “……”摩严、笙箫默、北海龙王几人面面相觑。 与轩辕朗这种小年轻不同,他们活了几百年了,自然多多少少也经历过这种事。 但是经历过,不代表可以对如今的情况无动于衷。 许许多多抽泣的声音中,居然是摩严先开口了。他眼神复杂:“没有办法,给那边传个消息吗?” 至少把糖宝还活着的消息告诉花千骨啊。 白子画静默许久:“……没有。” 除了坐在这里,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戴着野猪头套,伊之助给花千骨的东西从野花到蚯蚓,从亮晶晶的石头到橡子,每次都不同。 机能恢复训练逐渐变成了几人对打。 影像中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 直到炭治郎眉头越皱越紧,直到善逸每天一看到花千骨就吭哧吭哧地组织语言……直到戴着红色天狗面具,穿着海浪纹样羽织的老人突然出现在蝶屋的训练室门口。 正和花千骨对打的我妻善逸一下停住。 正在围墙上拔足狂奔的伊之助猛地刹车:【这个老头是谁?】 炭治郎呐呐开口:【鳞泷…先生?】 没有理会他们。 面具足以遮掩一切。 在无数好奇与困惑的目光中,鳞泷左近次往前走去,走到那拿着木刀的黑发少女身前。 然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花千骨睁圆了眼,脸上一片空白:【鳞、鳞泷先生?】 【对不起。】老人嗓音沉沉,带着岁月的痕迹:【最近山上的事情比较多,现在才来看你。】 【……不,说哪的话?】 刚开始花千骨还能回上一两句话:【我这边不要紧的。】 但是没有多久,随着拥抱时间的变长,她的表情渐渐变了。 她细细的眉头开始往下撇,黑色的瞳孔在颤抖,眼眶以非常快的速度红了,唇瓣开始哆嗦。 【啪。】 手劲一松,木刀落地。 浑身的力气被不知名的东西吞噬得干干净净,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得鳞泷左近次都跟着跪了下去。 但老人没有松懈自己臂弯的力气:【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没有请求你加入鬼杀队…】 【不…】 另一人的体温是那么的清晰地传达了过来。花千骨在之前的日子里一遍遍地回想着在镇子中发生的事情。 自虐般强迫自己记住每一个细节。 但此刻,她像是忽然从屏障里钻了出来。有人拿着锤子,把困住她的玻璃哐啷,砸得稀碎。 她醒了。 【不、不是鳞泷先生的错。】 是她。是她自己太弱小了。什么都保护不了,什么都留存不下。 鳞泷左近次不再说话,好像他突然变成了哑巴。 站在原地的炭治郎和善逸明白了什么,二人联手将一头雾水的伊之助扯远了。 影像之外的人们也不声不响。 期待?担忧?难过? 在种种目光之下,大颗大颗的水珠顺着脸颊滑下。花千骨缓慢地抬起手,然后,反抱了回去。 刚开始是虚抱,渐渐手臂越发用力,指尖将鳞泷左近次背上的衣服扯得乱七八糟———如果是往常,花千骨会注意到这些,并且立刻松手,但现在她顾不上了。 她像一根一直紧紧绷着的弦忽然被放松了。又像被关闭在幽暗小屋的人第一次见到了阳光。 而在此刻,画面旋转、变为漆黑。等屏幕再次亮起,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是脸上生着紫疤的青年。 在他对面,黑发少女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动着。 [骨头亲启: ……………… 娘亲,我再叫您一声娘亲。能够做您的孩子,我非常高兴,也觉得非常幸福。如果能有来世,我还愿意做您的孩子。] 心腑处几乎是揪在一块的疼痛:【都是我的错。】 【他还那么小…】 再度回想起遗书中的内容,花千骨根本无法呼吸————灵虫无魂无魄,她的糖宝,哪里还有下辈子啊… 眼泪停不住。 她哭,她一直哭,不停的哭,颠三倒四地、哽咽着、嘟囔着:【他还那么小…那么小…】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她的糖宝、她的孩子,她一点一点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成人… 最后,又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 【我为什么要带他一起出去!如果一直待在总部就不会出事…都是我的错!】 【我失去他了!我没有了…】 她哭得很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动静不大,但甭管哪个世界,凡是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凶。 让人无端联想到决堤的洪水。 鳞泷左近的肩膀被眼泪弄得湿答答的,但他看上去并不在乎。 他在沉默中抚上花千骨的脑袋:【好孩子。】 第160章 后来 {哭过一次之后,千骨看上去好多了,而鳞泷先生在见过我们和义勇先生之后就离开了。千骨也在第二天,被忍小姐判断为可以开始执行任务。} {她更拼命了。} {现存的八位柱,不论是谁,在指点之余,只要时间上不冲突,都会带着她一起做任务。} 今日风和日丽。和煦的阳光穿过如烟的云层,照耀世间。 望着天边的流云,穿着暗绿色带裂冰纹的羽织,花千骨一下一下抚摸着膝上橘白色猫咪的脑袋:【我在斩杀那只鬼的时候,悟出了自己的呼吸法。】 【叫做———灵之呼吸。】 【但是目前只有一招。】 这是她第一次提起当时的事情。 这算不算正在慢慢往好的方向发展?炭治郎眨眨眼,不由得也笑了起来:【那也很好啊!】 看着他的笑颜,花千骨点了点头:【所以,富冈先生建议我多和忍小姐、蜜璃小姐、无一郎弟弟、伊黑先生、宇髓大人接触。】 【因为他们使用的都是衍生的呼吸法。而且大部分人呼吸法是自创的。】 如恋之呼吸、蛇之呼吸、音之呼吸、虫之呼吸。 【炭治郎,】璀璨如金的日光下,花千骨舒展眉头,轻轻扬起嘴角:【我们一起努力吧。】 【嗯!】 两个孩子的心音,在此刻合而为一。 {绝对要清缴世间所有的恶鬼!} {绝对要成功斩杀鬼舞辻无惨!} ————————————— {距离糖宝去世,已经一个月了。因为运转功法和灵力的原因,虽然伤得很重,但也好得很快。} {千平叶被分配给了新的队员。希望它这次带的队员能好好的。} 长夜寂寥。 短暂热闹过一阵的水宅,重归平静。 软乎乎的大猫双目发光,威风凛凛地在宅子中巡视游走。坐在桌前,黑发少女持笔在日记本上写下一行小字。 木桌一角,堆着七八个信封———{在这期间,我收到了很多人的信。千寿郎弟弟、桑岛先生、锖兔、真菰…大家都在关心我。} {所以,不能一直悲伤。} {而自从炼狱先生去世之后,我和千寿郎弟弟的关系也变得很密切。} 眼角的余光扫见桌上的信封,黑发少女轻轻将其翻动了一下。她莞尔一笑,再次提起笔:{移情也好,感同身受也罢…} {不管怎么样,曾经受到炼狱先生那么热情指导的我,都想为这个孩子做点什么。} {我无法做到冷眼看着他自己一个人。} {让我,来当姐姐。} {长兄如父,没有了哥哥,至少,我得给他一个姐姐。} 深深地吸气,她放下笔,拿上自己的武器,走出门去,开始锻炼:{然后,我要赶紧,完善自己的呼吸法。} 【……】幽灵一般站在角落,盯着院中翻腾不休的青影,穿着双色羽织的黑发青年不声不响许久,而后兀自离去。 好容易安静下来的长留山中,有个散修无奈道:“富冈还是很安静啊。” 明明应该解开了心结才是。 话虽如此…另一人低声道:“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转换的。” 说起一天两天… 虽然屏幕中的时间一晃眼就是一个月,可修仙界才过去不到一刻钟。 先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最先开口的那人将目光移到了另一个被人群包围的地方,小声的讨论也变成了传音:“真不知道糖宝现在什么情况。” 毕竟是死亡之后回归的。 “慌什么。”另一人老神在在:“没看见落十一和异朽君都没有那么急切了么?想来并无大碍。” “身上的伤正在慢慢恢复。”东方彧卿也正在说话:“这水膜应该是可以提供能量,帮糖宝疗伤。” “只是,糖宝可能还得很久才能醒。” “没事没事。”在被自己师父喂了颗急救用的灵丹后,落十一也缓过劲来了,稍微恢复了些许风度翩翩的模样:“活着就好…” 无法祈求更多,心中五味杂陈,悲伤、愤怒与失而复得的喜悦交织在一起,让他眼睛都有些红。 珍爱地轻轻贴了贴水球,他低声道:“还活着就好。” “………”看着他这般情深,就站在不远处的霓漫天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要说爱糖宝:一条小虫子还敢跟她抢爱人,真是岂有此理! 要说恨糖宝,可他帮助别人的时候笑容是那么的灿烂,让人无法怨恨。而最重要的是…她亲眼看着糖宝,从一只小虫子,长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看着他笑,看着他闹,看着他在朋友和前辈的指导下认真修行,看着他握上日轮刀,成为鬼杀队的正式队员。 所以,那小小的不忍,一点一滴,像小而轻盈的花朵,在心田绽开,又如星星之火,恰似盈盈粉光。 虽然不对,但却真实地存在着。 如玉般的十指蓦然收紧,霓漫天用复杂的目光扫了眼被数人团团围住的水球:真有你的啊。 虽然心中的妒忌之火熊熊燃烧着,但她如今…居然无法对这只小虫子升起一丝一毫的杀念。 【诶?你问自创呼吸法的时候是怎么确定下来每一个型的?】 众生百态,有人感慨,有人庆幸,有人无奈。 而另一个世界中,一口咬下手中的酱油丸子,站在街道上,有着樱粉和草绿色头发的娇美少女目光甜蜜如糖。 【唔…】一边嚼着,一边仰头沉思。奈何沉思无果,甘露寺蜜璃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怎么说呢?】 【我当时就是,突然就知道该怎么弄了。】 【千骨能够明白吗?】 将最后一颗丸子塞入嘴巴,匆匆嚼了两下就咽下,她试图对面前的黑发少女解释:【就是就是、脑袋里有轰隆轰隆的声音…】 【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创造出来啦!】甘露寺蜜璃煞有其事地比手画脚:【就是那个、那个啦!嘣嘣地,就知道了!】 【……】眼瞅着她说着说着都开始冒汗,脸上也飞出两抹红霞,花千骨茫然歪头。 不过她至少知道了一件事情————{看样子从蜜璃小姐这边得不到答案了。} 果然去问问忍小姐、宇髓大人、伊黑先生比较好吗? {但是伊黑先生不在总部,宇髓大人好像还在外面,忍小姐…} 漫步在蝶屋中,花千骨苦思冥想许久,忽然瞥见厨房中正意图偷吃的猪头少年————【就是你了!】 【哈?】突然被拎出,伊之助眼疾手快抢了粒饭团叼在嘴里:【你问我是怎么想出兽之呼吸的?】 花千骨认真点头:【没错!】 【根本没有必要思考!】掀起头套直接将饭团塞入口中,伊之助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道:【山之大王当然知道兽之呼吸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握住刀的一瞬间脑袋里就明白了!】 花千骨:(●—●) 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的轩辕朗无力扶额:“这个也不行啊。” 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没了神器玄天伞挡太阳,杀阡陌只能随便从墟鼎中掏一把新的出来(之前的被他一巴掌拍散了。)此时看着花千骨茫然的表情,他却不说话。 还是做师父的白子画开口了。他思索片刻:“伊之助的话也不算错。若是积累够深,所寻之道顺应天理,冥冥之中,心中就会有所感念。” “正是。”东华上仙也点头:“我等修仙之人,既逆天,也顺天。” 至于修魔的嘛…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那一片魔气冲天的地方,他但笑不语。 【嘛~】恰巧从旁路过听了一耳朵,蝴蝶忍浅笑盈盈:【顺心而为就可以了。】 【如果实在想不到,一时半会也不用着急的。】 顺心而为?看着她翩然离去,不理会着叉着腰得意大笑的伊之助,花千骨乌黑的眸子中划过一抹亮光。 {要说心中一点东西都没有,那是假的。} 任由伊之助又接着去厨房偷吃的,她撩衣在屋檐下坐下:{倒不如说,是想法太多了。} 其实,她恍惚明白,在玖之型前面的八个型,分别应该对应————{金木水火土风雷冰} 但是… 【这范围也太广了吧!】 花千骨脸都要皱成一团了:要知道,这八种任何一个拎出来,都足以单独成就一门呼吸法了。 而今她却要把它们全部纳入自己的呼吸法里面,只单独做一个型来用吗? {怎么可能?那不是太浪费了吗?} 话虽如此,她又有点纠结:{可玖之型·灵,好像就是把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集合起来的大范围攻击。} {说起来,之前在墟洞中,小月曾经曾经变出过很多东西,有花海、竹舍…} 甚至最后还变出了一桌子做饭用的食材,而且全部是真的。 先前她还觉得似乎能难做到,并且感慨这种创世的力量过于可怕,不过现在… {那不就是用五种灵力构建而成的吗?} 只要对灵的了解够深,每个人应该都可以做到。 如果说… 沉思中来到那片自己经常锻炼的密林中,将面前的一颗枯树作为攻击目标,花千骨缓缓抽刀,带得锁链微微震动,发出清脆的声响————【灵之呼吸·壹之型·金!】 几乎是放空了思想,她真就顺心而为。无尽的金之意迸发而出:金应该是什么样的? 金主破,主杀伐。 应该锐利至极、强硬至极。无物不催,无物不破。 身随心动。不自觉间,花千骨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 {那么作为呼吸法的型,它应该是…突进的招式,并且,是爆发性的伤害,需要极快的速度与极强的力道。} 【嘭——!】爆鸣声如雷霆轰击。待睁眼,花千骨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枯树已经炸做一团粉末。 看看自己依旧五光十色的日轮刀,再看看自己拴着红缨的镖,花千骨有点恍惚:{结果,居然真的可以当做一个型啊。} 好吧,既然如此… 摇摇头,不再思考其他,她开始尝试其他的型。 木主生,水主育,火主罚,土主防。 而风雷冰,又各不相同。 风助火,雷破邪,冰封万物。 五大基础元素相生相克,而三种衍生灵又各有奇异之处。 一瞬间,林子里不断传出爆破的声音。 不再折腾可怜的树,重新搭了训练器材,在完善了前八种型之后,花千骨恍惚明白了什么。 {想来,灵之呼吸,应当是,我对五种基础元素的了解越深,威力就越强,可衍生使用的型就越多。} 而两两组合,甚至三种组合,威力就可以更上一层楼。 花千骨眨眨眼:她好像悟出来一个蛮厉害的呼吸法诶。 清晨的曙光穿过枝叶的缝隙照在脸上:【啊…】 一拍脑袋,她赶紧朝另一个方向奔去————【今天要和无一郎弟弟一起执行任务,不能迟到。】 “………”一直看到现在,崂山掌门目光幽深:“上仙,您这弟子,前途无量啊。” 白子画不做声,心中却同样这般认为。 却在此时,一直舒缓的乐声转为神秘的吟唱,古怪而悦耳。 影像于刹那间失色,满屏只余灰白。 杀阡陌挑眉:“这是…?” 屋中的陈设华美而精致,一桌一椅,一灯一盏,尽显雅致。 透着白光的薄门旁,绣着大气花鸟纹样的衣裳被衣杆高高撑起。 被扔在榻榻米上的长簪悬着流苏,上头缀着数朵雕刻细致的五瓣花与小叶。 有着美丽花瓣纹样的绸带静静地躺在狭窄而昏暗的通道中。 漆黑的房内,唯一透光的纸窗上,怪异的花纹缓缓擦过。 数颗莲花模样的小灯之上,衣裙飘逸,踏在层层浪潮中,眉眼低垂的仙女像一手抱着乐器,一手高举明珠。 在它的下方,衣着齐整的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破烂的榻榻米与残蝶一同被黑暗覆盖,如同堕入深渊。 . . . . . . ————————————— (冒牌)大正碎碎念:麻衣鬼不是山鬼的分身哦。他只是被山鬼抓来的可怜鬼。但是后面随着时间的流逝,两只鬼就变得密不可分了。 麻衣鬼没有血鬼术,他只会用棍子。但是实力依旧很强。山鬼有很多血鬼术,实力在下弦之上,但是还没有到上弦。 值得一提的是两只鬼脑子都不好使。但是战斗意识出人意料的高。顺便一说,山鬼平时基本上不动,全靠麻衣鬼投喂。相应的,麻衣鬼可以从他那边暂时借取力量。 麻衣鬼一次性会抓很多人,然后又会连续几年不出现。所以鬼杀队对他们的情报很少。 第161章 新的任务. 已是春去秋来,层林遍染绯红。 鸟鸣清脆,这日万里晴空,天高气爽。 又完成了一个任务,赫发少年背着硕大的木箱,正迈步于乡野小道中。 【祢豆子,】扫眼发现距离已经不远的建筑群,他回眸道:【很快就到蝶屋啦。】 木箱中传出咚咚的轻响,似乎在回应他。 少年———炭治郎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行走。 【请你住手!】 将将到门口就听见这一句,他脚步一顿。而高大的竹墙之后,又传出女孩慌乱的喊叫声:【呀啊———不要啊!】 【放开我!】 “出什么事了吗?”将视线从水球上移开,轻水纳闷抬头:说起来刚才那些又是啥? 有什么深意? 却见画面一切,扎着蓝色蝴蝶发饰的双马尾女孩神崎葵头朝下,满头大汗,面上只余惧色:【请放开我!】 【放开我…还有这孩子…】 【吵死了。】淡青色的石链缀在脸侧,随风微动。穿着金扣的无袖队服,男人不耐烦地叱道:【安静点。】 依旧扎着侧马尾,香奈乎披着件白色的斗篷,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站在她右边,小清眼泪都出来了:【请住手!】 【请放开她们!】小澄捂脸哭喊道。 【香…香奈乎!】慌乱中抬眼看见她们,神崎葵赶忙伸手,发出求救。 【……】桃紫色的瞳孔不住地晃动着,香奈乎无法处理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任务…命令…忍…上司…} {葵…菜穗…柱…铜币…命令…} {铜币…}纤柔的手掌一颤:{铜币!} 心中念了一长串的词,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她马上就伸手去裙摆侧边摸口袋:{扔铜币决定吧。} {叮——!} 锃亮的铜币自指尖弹射而出,在半空中旋转不休。 赫发少年灿烂的笑容与温暖的话语再次浮现在屏幕上————{随心而为吧!} 【………】桃紫色的眼眸蓦然睁大。 【香奈乎!】已经被扛着往门外走了,神崎葵吓得不行。 小菜穗手足无措:【香奈乎大人—!】 正走着呢,背着两把大刀的男人———宇髓天元脚步忽然停住了。 火夕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喔,不错啊。” 不过这是干嘛呢? 一手抓着神崎葵的手,一手抓着小菜穗的裙子,香奈乎在这一刻,真的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做出了行动。 【香奈乎…】不知在蝶屋待了多久,第一次见她这般作为,神崎葵噙着泪,呆呆道。 双手交叠于心口,小清小澄同样未曾预料到这种情况,都有些愣神:【香奈乎大人…】 倒也不见生气,宇髓天元略侧头看她,只冷冷道:【别畏畏缩缩还瞎拽。】 【你刚才也收到命令了吧?】 【……】这是自然。但…汗水密密而出,香奈乎死死闭着眼,一声不吭。 【说句话啊!】被拽不生气,这一下宇髓天元却是恼了:【你也太低调了吧!】 【呀——!】慌得不行,小清猛然举起拳头,边掉金豆豆边喊:【突…突击!】 【突击!】眼泪啪嗒啪嗒掉,小澄也跟着举起手。 【突击—!】 在宇髓天元的懵逼与观影众人的茫然、好笑中,二个小不点异体同心,一扑而上! 【喂、】像是一座摇摇晃晃的高塔,被死死缠住手脚的宇髓天元气急:【你们几个别闹了!】 奈何,不论他怎么挣扎,三人都死活不撒手。 【踏——】 就拖延的这一会的功夫,援兵突降。脚掌在地上擦出烟尘,炭治郎眉头倒竖,厉声呵斥道:【你在对小女孩做什么!快放手!】 【啊…】 不论是挣扎的还是拖人的,在这一刻都停住了,如乱麻般缠在一起的几人纷纷转头看他。 {不对…} 看着这又扛又抱又拖的情况,正想出手援助的炭治郎登时懵逼,满头问号:{是他被缠住了?} 毕竟中间的那位好像动弹不得的样子啊。 这属实是超出理解范畴了:{逮…?该怎么形容?} 【他是绑架犯!】 好在有人给予解释。 扒拉着宇髓天元的手臂,小清哇哇大叫:【帮帮我们!】 【你这…】一头把人撞下,被绑架犯一词搞得火大不已,宇髓天元凶巴巴地瞪起眼:【蠢小鬼!】 【呀啊—!】小清才多大?被他一瞪又是一声尖叫,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掉。 什么?绑架犯?那还能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音柱要当绑架犯… 咬起牙,炭治郎立刻纵身往前,奔至尽头,他一跃而起,昂起头就要给这个悍匪点颜色看看。 “啊、头槌!”看见他的动作,弟子们都是一惊,怎么,宇髓天元要成为第三个倒在头槌之下的柱了吗?! “这么多人在,真挨实了那可丢脸丢大发了!” 不过,亲眼见证过这头槌的厉害,宇髓天元又怎会毫无防备? 【咻】的一声,他就消失在原地,只余香奈乎几人在半空中。 【嘭——】 没预料到这种情况,一时间几人跟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落地。 【你还好吗?!】香奈乎扶起小澄,炭治郎支起身体询问落在自己身上的小清。 【是—!】挂着两串泪,小清大声道。 【蠢货。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看着他们起身,单膝蹲在头门*的顶上,扛着神崎葵,擒着小菜穗,宇髓天元不屑道:【我可是宇髓天元大人。】 【华丽之名在这一带人尽皆知。】 【你那鼻屎一样软而无力的头槌怎么可能碰到我!】 炭治郎可不管那些,背后一片橙黄,带着香奈乎、小清小澄,他愤愤呵道:【放开葵小姐她们!】 【你这绑架犯!】 【就是就是!】自觉有了靠山,小清高声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 小澄立刻声援:【变态变态!】 说不出话但急得不行,站在最后面的香奈乎不断举拳表示赞同。 “到底在做什么啊?”虽然颇感有趣,但北海龙王看得一头雾水。 为什么音柱要绑架神崎葵和小菜穗? 有什么任务是需要两个医护人员去执行的? 一口一个绑架犯,一口一个变态。青筋暴出,宇髓天元忍无可忍:【你们这帮臭小鬼!跟谁说话呢!】 【我可是你们的上司!是柱、蠢货!】 【我才不承认你是柱!你这绑架犯!】炭治郎何等头铁?像花千骨生气时一般鼓起两颊,他又瞪起眼睛:【哼!】 【哼你个头啊!】看见他的动作宇髓天元更气了:【我需要你的承认吗?!】 【你这个蠢货!是脑子进水了吗?!】 【我带她们走是因为任务需要女性队员!反正她们也不是继子,带走也不需要蝴蝶同意!】 听见这话,笙箫默的表情就有些古怪:“出任务带医疗队员?” 真是开了眼了。 “除了神崎葵,那个叫菜穗的连刀都没握过吧?” 而且看上去绝对没有超过14岁。 “鬼杀队的女性队员少到这个地步了吗?” 【菜穗不是队员!】别说他们了,站在下方的一群人也不能理解。小清握着拳头大声道:【她都没穿队服啊!】 将这句话听进去了,宇髓天元拎起满面惧色的麻花辫小孩菜穗,与其对视片刻,眼见她身上果真只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他随意一丢:【那不要你了。】 不是队员带去也没用。 【呀啊—!】突然被丢出,小菜穗吓得不行:【我被丢下来了!】 【啊!】 居然把小女孩从那么高的地方扔下去! 同样被吓得不轻的炭治郎赶忙上前,一把将人接下,感受着怀中人惊魂未定的颤抖,他眼睛差点没瞪出眶:【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宇髓天元懒得搭理他:白衣服的不是队员,可另一个身上穿的是货真价实的队服:【总之我要带她去出任务。】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用。】 从通过选拔的那天就没有执行过一次任务,神崎葵惊恐万状————【但好歹也算名队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你能别毫无顾忌的颐指气使吗!】 知道神崎葵的情况,炭治郎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这一走说不准可就再也没有下一面能见了:【把葵小姐还回来!】 【………】扫了他一眼,宇髓天元张口却是:【幼稚,太幼稚了。】 【就是因为你们这样松松垮垮不思进取,鬼杀队才会越来越弱小。】 【要不是那个家伙出任务了,我又何必带她去。】 【明明是她的弟弟,但你完全没有她华丽啊。】 那个家伙?弟弟?想起什么,炭治郎恍然:是指千骨! 对,说起来之前千骨也在他手下呆过… 不对… 【她是我妹妹!】 【哈?】 咬紧了牙,短暂地思考了一瞬,再抬起头,炭治郎眼中只余坚定:【我们替葵小姐跟你走!】 香奈乎不能走,其余三个都不是队员,看着站在一群小女孩中的炭治郎,宇髓天元尾调上扬:【我们?】 背景的乐声却于此刻变得昂扬。 风起,卷起红叶。 皱着眉头的神崎葵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如金的发梢带着亮眼的橙色,不知何时出现在竹墙上的少年面容冷峻。 这是…宇髓天元又转头望向另一边————灰色皮毛的耳尖捎着粉,戴着蓝色眼睛的野猪头套,光着膀子的少年稳稳地蹲在竹墙上。 【咻—咻——!】 自上方纵横而下,再一转眼,这突然来到的二人从容落地,已经站在了炭治郎左右。 眼眸微眯,盯着他们,宇髓天元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把话说清楚。】 【虽然刚回来,】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伊之助粗声粗气道:【但我还有的是力气!】 【就陪你走一趟好了!】 【快、快放下小葵!】抖得跟马上要不行了一样,善逸汗水直流:【就算你是个肌肉怪兽,我也…一步都不会退的!】 杀阡陌神情复杂:…但是你看上去已经快原地归西了啊。 画着鲜艳花纹的玫红色瞳孔无半分情绪,让人无法看穿这位音柱的想法。 【!】不知道宇髓天元在打什么算盘,三人登时提高了警惕。 没让他们等太久,就见宇髓天元转眼望向别处:【是吗。】 【那就请你们跟我来吧。】 好歹是那家伙的弟弟,应该能派上点用场。 闻言,三人都是一愣,炭治郎犹不敢相信:{居然这么轻易就让步了?} 总感觉有什么阴谋! 【但是!】却见宇髓天元勾起嘴角:【你们几个绝对不准违抗我的命令!】 说着,他一掌拍向神崎葵的屁股。 神崎葵猝不及防:【呀!】 “这家伙干什么呢…”舞青萝拳头捏得紧紧的:好欠打。 “流氓!” 手不要了是吧! 奈何神崎葵没有让音柱留下一只手的实力,只能忍气吞声。 看着屋外决意出行的三人,和香奈乎等人站在门口,小清抽泣了一声:【炭治郎先生、善逸先生、伊之助先生…】 {好大只。}被念到名字的我妻善逸盯着身前体型高大的宇髓天元,禁不住直抖。 【所以呢?】伊之助可不怕什么:【我们要去哪?大叔?】 背对着他们,不知在思考什么的宇髓天元闻言转身,他微微一笑,让那张本就出色的面孔越发显得俊美了起来———【全日本最富美色与欲望的极致华丽之处。】 和着他的语声,屏幕中的影像蓦然转换为漆黑的夜晚。 正是华灯初上,灯火通明,镜头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中穿梭、旋转,几经翻腾。 看得人眼晕的同时,路过一众占地颇广的各色别致建筑群,最终前往那散发着橙红色光晕的门户处。 鬓发如云,钗环皆戴,浑身漆黑的女性之鬼蓦然回首,在她周遭,长长的绸带无风自舞,如同狐尾般灵活甩动。 待到薄门拉开,粉紫之光暴起,又在一片昏黑中化为万千粉红的光绸。 ————【恶鬼的居所,游郭。】 . . . . . .——————— *头门:农家围墙上的大门叫头门,即第一道门(感觉蝶屋的那个跟农家的差不多。)资料来自百度。 第162章 庆典之神 “…游郭?”远远看见屏幕下方的两个白色字体,云端茫然:“那是哪里?” “不知道。”舞青萝也摇头,她的注意力在另一边:“这个黑色的影子是游郭里面的鬼吗?” “那武器是缎带咯?”一直飘在身边。 “最富美色与欲望?”前排的几位也在思考。 美色、欲望… 忽有妖魔嗤笑:“要说欲望与美色,那不就是凡间的青楼?” 说游郭不懂,说青楼一点就通。一众仙人、道长、弟子纷纷露出恍然之色。 作为人界之首的轩辕朗哼了一声:你们倒是懂得多。 “等等、”他终于反应过来什么:“青楼?青楼??炭治郎他们去青楼???” 有没有搞错?他们才十四五岁啊! 屏幕却于此刻陷入黑暗。 【噔噔噔——】 没有让人多等,伴着慷慨激烈的乐声,形如火焰的刀镡出现在影像正中间,一只熟悉的粗糙的手掌蓦然伸出。 穿着绿黑格子衣裳的少年将其紧握,置于心口之处。 下一刻,有着黄色挑染的美丽女子回眸勾唇。 披散着一头乌发,女子挥着手,笑靥如花。 扎着高马尾,样貌同样出色的女子微微侧头,眉眼温婉。 淡青色的链子飞扬,脸上带着古怪的花纹,俊美的男人笑容肆意,他双手交握,大咧咧地跨腿坐在堪称豪华的座椅上。 不等人反应,于黑暗的街道转到一片金碧辉煌之处,黄发少年撑着腰,立在高处,似乎很满意自己看到的一切。 与他同样动作,猪头少年按着自己腰侧的日轮刀,不知在望向何处。 握着粉衣少女的手,赫发少年眉眼中洋溢着自信的光彩。 在旋转的璀璨光辉之中,白发男子抱着臂膀与黑发少女脊背相靠。 他们抬起头,脸上,是意味相似却又不同的笑容。 红的、粉的、橙的、紫的…烟花腾空而起,在半空中轰然爆开,绽出一片流光溢彩,将漆黑的夜空染上绚丽的色彩————【嗒哒啦嗒嗒——】 白发男子与赫发少年四目相对,而后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另一个黑发少女。 三人并身而行。在漫天的烟火中,这一次,他们一齐奔赴同一个方向。 【谁人衣袖绽出幻花?】 涌动的人群中,赫发少年茫然四顾,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华光。 黄发少年红着脸,带着莫名的笑容,在行人中新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却在此处落下靛蓝?】 【于华丽溶色之夜,】戴着野猪头套,少年慌慌张张,一回身却将一个捧着书的行人撞翻在地。 而在一群人的头顶,两道身影从屋檐上一闪即逝,又从容落下:【将银朱之月点缀。】 在一大二小惊讶的目光中,戴着红色蝴蝶结的赫发“少女”抱着厚厚一摞棉被,行动自如:【斩风疾驰——】 扎着两个冲天辫,黄衣“少女”手持木拨,正欢喜地为三个粉紫色衣裳的女孩儿弹奏乐曲,却被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惊得慌了神。 【每度跌倒而愈发强大——】 绘着华美图案的幽青色长廊中,发尾捎着些许蓝色的“少女”小心地藏身于墙后。 穿着暗绿色冰裂纹的羽织,黑发少女神情肃穆,蹲在屋檐上,她不错眼地观察着下方路人的一举一动。 大雨滂沱之夜,白发青年立在满地的横尸之中。水流从面庞上淌下,又在下颚处汇聚,垂下的发丝遮挡了面容,叫人只能看见他蓦然咬死的牙————【光芒痛楚愤怒尽数,紧抱怀中。】 被蓝光笼罩的房间中,黑衣白裤,卷发微晃,坐在一只精美的木柜上,男人低着头,抬手去扶自己的帽子,搭在帽檐上的双指,笔直修长。 略抬眼,猩红的血眸晃得人心惊:【倘若未被选中,那去选择就好了———】 朱唇皓齿,被红光覆盖的典雅房间中,女子鬓发堆叠如云,上挑的眼尾处,嫣红恰如鲜血,簪着的各色精致发饰在她美到妖异的容貌下黯然失色。 而这位美人,此时就微微垂首,勾出一个嗜血的笑,无尽的粉紫色绸带从她身后纵横而出,将房中的烛火熄灭。 【嘶声如浴火芳华———】 重新换上队服,背着木箱,赫发少年自房中奔出,浑然不顾身后人讶异的目光,他径直往前。 而很快,双眸紧闭的黄发少年快跑着跟上了他。 月光下,屋顶上,褪下了华服,赤裸着上半身的少年一把将头套带上———【将黑暗罅隙照亮——】 【过与模糊的正解,也写作乐章。】 五色之光流转不休,黑发少女持刀于半空中一跃而下,而地面上,噙着笑,白发男子领着三位剑士,疾驰向前。 他们的目标之处,深粉色的美丽绸带暴涨而出! 【如同细数夜晚、】 模样妖艳的女鬼狞笑着抬手,绸带如臂使指,随心而出。 另一处,紫红之光暴起,无尽的藤蔓将粉衣少女包裹————【描绘清晨那般。】 自金黄之刃上生出的银白电流攒动不休,黄发少年压低身体,悍然出击。青色的罡风席卷,蓝色水流涛涛。猪头少年毫不退缩,赫发少年奋勇直前———【鸣响鲜明之音!】 皓月之下,黑发少女挥刀而出,利镖所过之处,绸带尽毁。 腾身而起,白发男子于空中旋转身体,将那些个缎带通通抛之身后,翩然落地。面对劈头盖脸打来的两把血镰刀,他毫不畏惧,镇定挥刀:【无论后悔多深———】 【无论极限多高——】 绿发之鬼手持双镰,身形纤瘦如骨。 而面对他,白发男子、黑发少女、赫发少年,高举日轮刀,悍然往前:【消失尽散——】 镜头拉远,爆炸的金黄之云轰然绽开——【残响!】 【嗒嗒啦嗒啦嗒——】 被冰雪覆盖的寒林中,乌发团于脑后,背对着众人,少女深色的外衣被风卷起,鼓荡不休。 残阳撒金,满目璀璨。 惨白的墓碑被夕阳染上颜色,单膝跪于前方,白发男子一语不发。 另一处,同样站在墓碑前,盯着上头的字,黑发少女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攥紧。 【嗒嗒啦嗒啦嗒嗒——】 烟花绽了满空,所有人齐聚一堂,立在屋顶上,观赏着这难得的美景。 【嗒嗒啦嗒啦嗒嗒啦——】 被激动同伴意外撞下屋顶,黄发少年落在一片华美的绸带之中。 但见雷光纵横,罡风猛烈,火浪如漩。 歌曲的最后,定格在赫发少年坚毅的面容上。 待余音缓缓消散,修仙界,一群人许久没有作声。 倒不是在震惊什么,毕竟之前也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大家只是在心中反复回忆刚才的那些画面,试图分析出什么讯息。 首先就是… “看样子这次的任务,花掌门也会参加啊。” “不是吧…”魔君大人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青楼?”他单纯可爱毫无心机的小不点要去青楼?! 被他一语惊醒,轩辕朗大骇:那还不被一群色鬼连皮带肉的给吞了?! 看他们一眼,白子画显然是明白了什么,他沉吟半晌:“倒也不至于那么凄惨。” 毕竟她也经历过不少事情了。 “不过,音柱与小骨他们一起走,八成是活下来了吧。” 然后…他目光一顿,发现了另一件堪称致命的事情:炭治郎他们三个是女装吗? “说起来,花街是有两个鬼?”北海龙王道:“刚才有看见一个用缎带攻击的鬼,还有一个拿着镰刀的。” “而上一次有这种歌曲的任务,出现了上弦。这次也会吗?” “极有可能。” 后面的弟子也在小声讨论着:“看上去战况会很激烈啊。” “不过,最后是大家一起看烟花,”轻水压低声线:“应该都没受什么伤吧?” 这可不好说。云隐叹息着摇摇头:“希望如此。” 可这个希望很渺茫,因为:“就方才的那些东西来看,能让音柱都端正了表情,估计游郭的鬼不是什么善茬。” 忽有庄严却带着肃穆的乐声传出。 【咚咚】两声,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浮现在屏幕上的,不是炭治郎几人的面容,而是————被红色覆盖的、宛如城池的广阔镇子。 明灯高照,亮过一街又一街,照亮一家又一家,而影像中,仿佛天黑一般,光线蓦然黯淡。 飘渺的女声吟唱着不知名的歌词。 印着白色折扇纹样的布帘,缀着嫩绿青叶的暗红色牡丹;开在暗玫红色之上的白粉樱花…接连闪过。 两侧墙壁皆是华美异常,狭长的走廊仿佛永无止尽。 箫音幽幽,却并不凄怨,反而很有潇洒的意境。 绘着竹林的障子门仿佛被夕阳染透,映得透亮的地面波光粼粼,如同池面。 随着镜头的贴近,竹林之后是相同的金光灿灿,再一转,楼道之处,褐色的枝干虬结缠绕,绘在侧门的老松安静地呆在一片暖黄之中。 而在它的近旁,竹叶与扇面交叠,美丽的蝶翩翩然仿佛下一刻就会掠风而起。 到了此时,乐声却低沉了下去,带上了几分婉转,而不似方才的浑厚与磅礴———妆奁之上,铜镜倒映着后方障子门上的墨竹。 被鲜红遮掩的房间中,立轴长挂,黑色的墨痕叫人无端看出几分肃杀。 相连的四道门上,锦鲤甩尾,栩栩如生。 再一换,已是到了屋外,夜色下,黑暗沉沉,却有暖光照耀。 镜头拉高,居高临下地俯视这块区域,但见屋舍俨然,街道四通八达,又是结彩悬花,绵延的灯火如烈焰,晕染而开。 白鹤昂首,老松屹立。摆放着明黄色屏风的房间,于下一刻陷入黑暗。 在磅礴昂扬的乐声中,最后一幕,定格在被灯光氤氲出一片橘红的屋檐之上。 “我该说什么…?” 一片寂静中,有人喃喃自语:“不愧是音柱吗?” 这音乐,雄浑大气,确实华丽非常啊。 【游郭…?】 安静却只有一瞬,屏幕再次亮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熟悉的少年炭治郎了。 显然,一心专注于锻炼与杀鬼之上的他根本就没有闲心去关注别的,以至于根本不明白游郭是哪里。 而每天除了杀鬼和锻炼就是在山中放飞自我,或者去厨房偷吃的伊之助抱着臂膀,也是两眼茫然。 【游郭嘛,就是那个啦。】可怜善逸满脸通红,噌噌冒汗还得为他们解释:【不明白吗?】 【那个地方…】 发现两人的目光都干净得不得了,他微惊:【啊?真不知道吗?】 【听好了!】绘着花纹的玫红色眼眸睁大,不等三人再多说什么,宇髓天元猛地回身。 于一片金色与紫色交织中挥臂、旋转,双臂自然落下而后抬高。 并拢双指,灿灿金光之中,背后笔走龙蛇写出一个白色的大大“神”字,在修仙界一众人的注视下,他高声道:【我是神!】 【你们几个——】 镜头给到愣愣的三人组———【是垃圾!】 【……】一个字都来没得及吐出,三人组瞬间石化,随风化灰。 【首先把这一点给我记牢了!】正如之前和花千骨说的话一样,宇髓天元表情严肃:【刻在心里!】 【我让你们当狗,你们就要汪汪叫!】 突然出现的三只小狗有着与三人一致的特征,曲着前爪,它们面带笑容,果真【汪汪】叫唤起来。 【让你们做猴,就给我抓耳捞腮!】 与三人发色一致的小猴子长尾乱甩:【唧唧——!】 【随时给我保持谦卑恭敬的态度,好好看我的脸色!】 【全心全意地讨好我!】 【我再说一遍,我是神!!】 “………” 甭管是仙道还是魔修,是妖人还是道长,是师长还是弟子,在这一刻,他们都深切感受到了何为尴尬———这家伙又来了! 盯着面前摆出奇怪姿势的音柱,三个才到人胸口高的少年也是一时失语。 连空气的寂静的情况下,我妻善逸率先反应过来:{这人有病啊。}-_-|| 却见被二人夹在中间的炭治郎突然举手,他表情严肃,认真询问:【具体来讲,你是掌管什么的神?】 一仙人双目发直:“不愧是花掌门认的弟弟。” 这股憨劲是没有血缘都能如出一撤的。 我妻善逸:{这位病得也不轻…} 【问得好,你和你姐姐一样,都很有前途!】抱着臂膀,宇髓天元对炭治郎的发问进行了表扬。 转头看他,我妻善逸心中有无数的话想一吐为快:{问得太蠢了啊,哪有什么前途!} {而且千骨居然也信了吗?!} {为什么啊!} 而这两个人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十字星直闪,就见宇髓天元并拢双指,置于脸侧,摆出一个认真而帅气的表情:【我是掌管华丽的神。】 【庆典之神!】 我妻善逸:{是愚蠢吧?你掌管的是愚蠢吧?} 【我是山中大王,】憨中更有憨中人,伊之助现学现用,叉腰大声道:【请多指教了,庆典之神!】 云隐无话可说:这位更是重量级。 场面却忽然僵住,连一直响个不停的乐声都停了,三人都扭头看向伊之助。 【你在说什么呢。】 瞪着大眼,宇髓天元纳闷道,分明自己的行为更加出格,但他一张口却是———【也太恶心了吧。】 {轰隆———!} 晴天霹雳当头落下,在场唯一的一个正常人我妻善逸惊得张大了嘴:{不!你和他半斤八两!} {居然还会被恶心到!} 【啊?!】伊之助登时暴躁,要不是被炭治郎拖着,估计早就窜起来了:【你说什么呢混蛋!】 炭治郎直冒汗:【别激动伊之助!】 【放开我权八郎!】 而宇髓天元还在火上浇油:【恶心。】 我妻善逸无语至极:{对同路人倒是很嫌弃啊…} 【好了。】 扫了眼张牙舞爪的伊之助和拼命拽人的炭治郎,宇髓天元决定不再和这群不懂自己华丽之处的小屁孩啰嗦:【没时间玩闹了。】 【快走吧。】 神色一正,他俯低身体:【跟我来。】 脚掌重重压下————【嘭—!】 尘雾滚滚,几乎遮盖了整个屏幕,更呛得人咳嗽不止。 待风卷走飞尘,三人面前已是空空如也:【不见了?】 【啊—!】抬眼一看,善逸立刻指向前方————手做刀状,宇髓天元已经出现在百米之外。 【好快!居然都跑那么远了!只有芝麻粒大小了!】 伊之助终于不挣扎了,他颤巍巍伸出手:【这就是,庆典之神的力量…】 【不,】炭治郎笑容憨厚:【他是柱,宇髓天元先生。】 “………”突然明白什么,白子画登时沉默:小骨,只有你和伊之助信以为真了啊! 【赶紧追啊!】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神还是柱!善逸急死了:【快追!】 【注意安全—!】 看了半天戏的蝶屋一众人终于有了送上临别语的机会。 三小只异口同声:【注意安全!】 【一路顺风———!】 第163章 潜入 夜浓如墨,月上中天,华灯高照。 但见街道灯火通明,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入口处的翠柳旁,宏伟拱门足有二、三丈高,镶嵌在其中的花朵小灯亮莹莹,而上方,则是那怀抱乐器、高举明珠的踏浪女像。 行人往来中,两辆漆黑的车子窜出———由人拉着把手,一辆载着三个少年,一辆载着高大的男人。 【喔…】和两个同伴坐在一辆车上,赫发少年愣愣地环顾四周。 雕梁画栋、彩灯高悬,满街的火树银花看得人心醉,而最要命的,莫过于那楼上衣着鲜亮,容貌美丽的女孩们娇娇软软的欢笑声。 【你们几个听好了,】坐在车上,音柱宇髓天元似乎对这繁华的景象见怪不怪,他抱着胳膊,一面闭目养神,一面叮嘱三位下级队士:【千万别给我惹事。】 【这趟只是来踩点的。】 如山猪进城。 一手放在额上,后方的猪头少年伊之助踩着座椅,似乎正在张望什么。 我妻善逸目不转睛地盯着什么东西,眼都不舍得眨。 哪怕是炭治郎,一时间也是怔怔然,只觉得一切都新奇异常。 【绝对不要从车上下去…】 话音未落,就见我妻善逸不知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愣愣起身,直接跳了下去———【啊,不能下去啊,善逸!】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炭治郎赶忙压低了声音试图把人叫回来。 可惜… 【嗬啊!】嚎叫一声,早就按捺不住的伊之助也消失了踪影———【伊之助!】 急着去找回同伴,炭治郎无奈之下也只能跟着跳下了车,他匆匆选定一个方向就追了出去:【快点回来!】 【这帮臭小鬼!】察觉到动静立刻下了车,但为时已晚,看着空荡荡的车厢,宇髓天元脑袋上立刻爆出一个红色的井字。 【啊…】面前一片热闹喧哗,满目皆是鲜艳之色,从小在乡野中长大的伊之助哪里见过这些东西? 额头冒汗,他愣愣地退后了几步,不知是惧怕还是新奇。 【别激动,伊之助。】相处也有一年多,深切了解自己这位同伴的脾气,炭治郎赶忙安抚他。 【你们给我站住!】 气急败坏的宇髓天元终于找到了人,扫眼又看见前面晃来晃去、双颊生晕的我妻善逸,他立刻警告般呵斥道:【喂、黄毛!】 【别跑!】 这还真是…望着屏幕中这混乱的情况,天山掌门摇头叹息:“希望能顺利完成任务吧。” 【这就是…】 【亮的像白天一样。】 沉沉夜幕之下,楼阁高耸,朱栏青瓦,街道纵横,灯亮如火,灿灿如金,人潮涌动,喧哗无比———【这就是吉原游郭。】 【混杂交织着男女的虚荣、欲望和爱憎的夜之城。】 宇髓天元语声中有些许笑意:【很华丽吧?】 何止是华丽啊…有妖魔神情古怪:“我从未见过城镇规模的青楼。” 正常最多也就是一、两条街,林立着六七家做这种生意的店铺,怎么那边世界还能整那么大地盘? “而且也华丽过头了吧?”做皇帝的轩辕朗也是奇了:“烟花之地居然比一些城镇还要繁华!” 从未见过做这种生意的店铺这么张扬的。 【什么情况!】乡下猪伊之助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怎么到处都是人!】 看着那些个坦然行走的路人,他一时间视线竟然都有些模糊了。不知该怎么办,握起拳头,索性直接横冲直撞:【猪突猛进—!】 【哎!】 眼睁睁看着他一头扎入人群 ,掀起一片尘土的同时将人撞得高高飞起,不明所以的人群还在嚷嚷着什么:【有舞狮失控了!】 宇髓天元赶忙冲上去:【冷静点,白痴!】 【………】留守原地的炭治郎看得人都傻了。 【喂!】将脑袋肿起一个大包的伊之助扛在肩上,匆匆归来的宇髓天元一扫眼,发现又少人了:【黄头发那小子到哪去了!】 【诶!】这才发现善逸不见了,炭治郎急忙四处搜寻。 而独自一人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的善逸也遭遇了阻拦。 【楼下的黄头发小哥~】 正浑浑噩噩不知要去往哪里,善逸茫然抬头———二楼,倚着刷了绿漆的栏杆,几位女孩笑眯眯地挥手道:【来玩玩吧。】 正吃着东西的橙衣女子也举起自己手中的小点心:【有零食吃哦。】 唇红齿白,肤若凝脂,清灵的笑声如泠泠泉水般贯彻于心。我妻善逸脸冒红晕,几次张嘴都说不出话,只能啪地一下捂住脸。 【快点,来嘛来嘛~】见他这样,女孩们笑得很欢了,一叠声地唤着。 不敢进去,也不敢说话,善逸撒腿就跑,身后是一片粉白之花,他神情荡漾:{有好多好看的小姐姐!} 【真烦人!】 下一秒,一记铁拳直直砸下! 【你还没到时候!】单手拖着善逸,宇髓天元冷冷道。 “唉,三个里面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揉揉脸,舞青萝都要同情这位音柱了:“太不容易了。” 孩子可不是那么好带的。 【你们好好看清楚。】 染眼尾,描朱唇,戴珠钗,着华裳。 烛火微黄,数位模样出众的女子一字排开,或清冷,或娇俏,或妖媚,或温婉…模样不同,性情不同,身形不同,唯一相同的,是她们的身份。 ————【这个地方是白天入眠,到了夜晚则会绽放光彩。】 单手叉腰,领着三个终于老实下来的少年,宇髓天元哼了一声:【怎么样?简直是为鬼量身定做的吧?】 这还真是… 炭治郎霎时正神———确实啊,人类和鬼的生活作息时间完全一样,那么谁是鬼,谁是人,也就会无从分辨。 而且,鬼抓人也会更方便。 音柱大人还在为三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解释:【艺妓们多是因为贫困、欠债而被卖到这里的。】 【她们在此工作,以此换取衣食住。若能获得青睐,还可能有大款为她们赎身。】 【艺妓也分三六九等,最高级的花魁独占鳌头,容貌出众自不用说,而且冰雪聪明,拥有登峰造极的技艺。】 手持烟杆,身着缀满绣花的玄色华服。被数名游女簇拥着,面容和美的女子巧笑倩兮———【店家花费了大量时间和金钱才培养出这些摇钱树,她们拥有特殊的地位。】 屏幕中的画面渐渐往上,从熙熙攘攘的人群、灯火通明的街道,缓缓移至幽深昏暗的夜空。 炭治郎的声音遥遥传出:【这样啊…】 【好了,踩点差不多也足够了,】不再浪费时间,宇髓天元道:【走吧。】 锁链声泠泠。背着用雪白布条缠裹的两把大刀,领着人来到一处地点较为偏僻的店铺,他撩起那印着藤之屋花纹的门帘:【打扰了。】 “藤之屋?这种地方也有?” “是不是也执行一些收集情报的任务?” 这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听好了,】进到屋中,单膝撑着头,倚在矮桌前,面对炭治郎三人,宇髓天元张口惊人———【潜入游郭之后,先帮我找老婆。】 【我也会去查探鬼的情报。】 像是没听见这句话,顶着自己的头套,伊之助正对着地上的一盘包子暴风吸入。 捧着深灰色的杯子,炭治郎毫无反应,慢吞吞饮了一口茶。 【真是岂有此理!】一片寂静中,表情呆滞的我妻善逸瞬间暴起。 宇髓天元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啊?】 【能不能不要开这种玩笑!】 却见善逸噙着泪边咆哮边啪啪地拍地板,扯着嗓子直叫唤,似乎怒不可遏:【你居然为了给自己找老婆使唤手下!】 【哈?!】这家伙脑子怎么长的?!宇髓天元终于明白他在气什么:【你瞎误会什么呢!】 【不行!我一定要说!】 【善逸!】眼看不妙,炭治郎赶忙稳住他。 就他可拦不住暴走的善逸:【虽然你这种奇葩肯定没人喜欢,但是啊!】 【只因为你想娶老婆就让我们鬼杀队队员出动…!】 【你傻吗!】他气,宇髓天元更加火大:【是我老婆已经潜入了游郭,在收集恶鬼的情报啊!】 【因为定期联络断了,我才来的!】 房中有一瞬的安静。 善逸的嗓音出人意料的平和,但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加气人了:【这是您脑袋里的妄想吧?】 【臭小子!】 眼看他还不信,宇髓天元索性抄起先前联络的信件直接砸给他:【这是鎹鸦送来的信!】 【呀啊——!】 【这么多信?】看看被信砸倒在地的善逸,又捡起一捆数了数,炭治郎选择性转移话题:【夫人在这里潜伏很久了吗?】 而面对这个问题,宇髓天元轻描淡写道———【因为我有三个老婆。】 “有三位妻子啊…” “唔…”对于这个,一群人不好过多评价,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轻水擦擦汗:“不过还真是没想到呢。” 【哗!】 他们不评价,有人要评价。 翻身坐起,将身上的信封全数掀飞,我妻善逸身后蓦然暗沉,眼睛瞪得足有鸡蛋大,他语声可怖:【三个…老婆…?】 仿佛晴天霹雳:【三…三?!】 眼中爬满血丝,瞳孔缩得极小,他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你…你这混蛋!】 他都没有老婆!这家伙凭什么! 【凭什么有三个老婆!开什么玩笑啊!】 这个臭小鬼!咬起牙,忍无可忍之下,宇髓天元果断用武力解决问题:【嘭—!】 狠狠一拳当腹打下,看着瘫倒在地无力歪头的我妻善逸,他黑着脸反问:【你有意见吗?】 这谁还敢有意见?不说仙道,那一群妖魔躁动了一瞬,都是哈哈直笑。 真可谓杀鸡儆猴,捏着一封信,炭治郎不敢多言。 终于把满盘的包子吃光了,伊之助默默戴上头套,也是脑门冒汗,难得安静。 而就这么一会功夫,炭治郎已经将所有的信都排列整齐了:【请问,信中数次强调让我们来时不要惹人注目…】 提起这个宇髓天元就来气:【所以我不是提醒你们了?!】 结果没一个听话的! 【那现在该怎么做?】 【这个啊……】淡青色的链子轻动,音柱大人轻飘飘甩了一眼:【乔装打扮一下就行了。】 【虽然非我本意,但要低调。】 落日绽金,残辉似血,霞光万道。 世界在日光的照耀下呈现别样的鲜艳色彩。 不知名的山坡之上,枝繁叶茂的高树之下,三名看不见面容的女子身形婀娜,衣着清凉,立于此处。 凉风习习,卷起发梢,吹动衣衫:【我的三个老婆都是女忍者,相当优秀。】 【当时我发现游郭是鬼绝佳的藏身之处,便以顾客的身份潜入,但没能找到线索。】 【所以才让她们从内部入手。】 【她们已经把范围缩小到了三家可疑的店。你们就去店里找到我的老婆,接取情报。】 【“须磨”在时任屋,“莳绪”在荻本屋,“雏鹤”在京极屋。】 正听着呢,下一秒,伊之助翘起小拇指蹭蹭自己的猪鼻子,不以为然道:【你老婆怕是都死了吧。】 【啊!】寒毛直竖,炭治郎惊叫:怎么能说这种话!太失礼了! 【嘭!】毫不留情,宇髓天元立刻又是一拳奉上! “啊…”即便是妖人茈萸也不禁叹为观止:这打挨的是一点都不亏。 嘴上都不积德的。 【打扰了。】 绘着松树与溪流的障子门在此刻被拉开,跪坐在一个大箱子旁,穿着暗蓝色衣裳的男人笑容和煦,恭敬道:【我将您要的东西带来了。】 房间中,瘫倒在善逸身上,伊之助四脚朝天,肚皮上偌大的红色拳痕还在嘶嘶冒气。 盘腿坐在一旁,成功拿下双杀的音柱脸黑如锅底,硬邦邦道:【谢谢。】 . . . . . ——————————————— 花街篇正式拉开帷幕!(注意:这边与原着相比,花街篇的到来推迟了一年。在这一年里,鬼杀队的大家实力成长了不少。但不要忘记,鬼的实力也会增长。 如:上弦陆在这一年里实力提升了一级,而鬼杀队的大家实力也提升了一级,这样的话,他们之间等级的差距还是一样的。 打架的时候,并不会存在鬼杀队碾压上弦六的存在。并且因为有千骨的加入,上弦六可能真的会拿出自己看家的本领。) 第164章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啊…】 绣着粉花与绿色枝叶的屏风前,已经年过半百的夫妇跪坐在门口,二人都是脑门滴汗,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哎呀…】 【这还真是…】 “嗯?” 定睛一看,观影的众人也是哭笑不得———穿着身女孩的衣裳,各自扎着蝴蝶结与小辫子,脸刷的比死人还白,嘴涂得跟血一样红,睫毛翘得仿佛能把人扎死,脸上还画着两个粉红色的圆形… 尤其是伊之助,还耷拉着半截舌头在外头。 有善妆的女仙表情扭曲:“这是什么东西?” 多么粗糙!毫无美感! 歪着头仔仔细细把三人挨个看了一遍,美冠六界魔君杀阡陌沉默了许久:这种易容技术实在有点太超前了,他真的理解不了。 “还好小不点出任务。” 忽然联想到涂着同样妆容的花千骨的白子画:“………” “辣眼睛。” 如果说化妆之前还是都是俊朗的小伙子,现在… 看着三人身旁木牌上的:善子、炭子、猪子,火夕接受不能:“这妆怎么看着那么像纸人?” “伊之助长得那么好看,音柱怎么把他画成这样了?” 显然,接受不了的不止他一人。 【…长得都不太精致啊。】 事实上,老板娘的评论还算客气了的。 茈萸撇撇嘴,简单明了:“丑东西。” 似乎是疑心自己看错了,老板不敢置信地揉揉眼,可再定睛一看… 【喔…!】身形一歪差点摔倒,他赶紧道:【不好意思,我家容不下这些…】 【还请通融通融。】 忽然响起的声音有些低沉,似有几分懒散,又些许清润,入到耳中,就让人心里酥麻一片。 白发披垂,穿着身暗粉色的衣裳,高大的男人站在三个孩子身后,放柔了语气:【只要老板娘愿意教育,一定能让她们焕发光彩。】 这、这再怎么教育…老板皱眉:【抱歉啊。】 忽然,他猛地转头去看老板娘———不知为何而双颊生晕,老板娘眉开眼笑,欣然应下:【嘛,领走一个倒是问题不大。】 老板:━Σ(?Д?|||)━!【诶!】 【那就拜托您照顾一个了。】 玫红色的眸子莹着碎光,含情脉脉,往日画着怪异花纹的脸此时擦得干干净净,让那一份俊美与帅气展露无遗。 露着小半片胸膛,宇髓天元轻笑:【劳您费心了,夫人。】 心中小鹿乱撞,老板娘掩唇笑道:【那我就要中间这个了,看着也比较老实…】 背后是一片橙黄之光,顶着一副惨不忍睹的妆容,操着一口假到不行的伪音,炭治郎、不,炭子欢喜地应下:【我会拼命工作的!】 [炭子确定入职!] “天哪。” 弟子们纷纷倾倒,经常带着茅山一众弟子下山历练的大师兄云隐无言以对:“美男计啊。” 别说,还挺管用。 “但他自己怎么整的那么帅气…” 把三个孩子弄成那副鬼样子,这是什么化妆鬼才! “不过,”盯着剩下的二人,轻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们三个居然都没有对女装表现出厌恶,这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你们真是没用!】 方才是温文儒雅,现在走在大街上,宇髓天元又变了一副脸色,仿佛自己真的是个人贩子一般,他没好气道:【都卖不出几个钱!】 【哈—嘶——】吐出一口气,滋滋的电流中,善逸面沉如水:【我是不会跟你客套的。】 稍微猜到他语气不好的原因,宇髓天元不屑道:【因为让你穿女装,不爽了吗?】 【不是说了凡事都要按我说的做?】 不理会兀自跑开的伊之助,捏紧拳头的善逸背后变作一片昏黑———{我在乎的才不是女装,蠢货!} {是你这张脸!} 十字星闪闪。白发如银,眉眼清俊,鼻梁高挺,面部线条干净利落,加上那爽朗而富有磁性的笑声———{居然这么相貌堂堂,开什么玩笑!} 【喂!】伊之助可不管他们之间胶凝的气氛,抬手指指另一边,他直愣愣开口:【那边好像聚了很多人!】 【喔?】 拎起碍事的裙摆,好奇心作祟的二人大步上前。 琴声悠扬,铃音清脆。 红绳乌木,自明黄色裙摆中探出的足轻轻抬起,带动高高的木屐往旁边一侧,而左脚微踮,让木屐在身前划过半个圆弧,这才轻轻落定… 两名红衣孩童走在前方,一人撑伞,数人环绕。 戴了满头的黄金首饰,一手按在身旁男子的肩膀上,迈着奇异的步伐,柔美女子身子微晃,眉眼中是如春日般的柔和。 真真是好一个美人。 【啊,】突然出现在善逸和伊之助身后,宇髓天元举目一望,不以为然:【那是花魁在游行。】 【这个是时任屋的鲤夏花魁。最高级别的艺妓出门迎客了。】 【不过这可真是华丽。】 【老婆?】眼泪乱飞,善逸的大脸突然出现:【莫非她是你老婆?!】 【那美女是你老婆吗?!太离谱了!三个老婆都那样吗?都是那样的大美女吗!】 这小子!之前念名字的时候完全没听吗!宇髓天元一拳砸在他脸上:【不是我老婆!】 【走得真慢。】 大大咧咧地蹲在人群中,看着整支队伍随着花魁的步伐一顿一停,扎着两个低低的辫子的伊之助无趣地挖挖耳朵:【在山里要不了几步就没命了。】 忽然感觉到一股十分灼热的视线,他动作一顿:【啊?】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穿着黄绿色衣裳的女人瞪圆了布满血丝的眼。 【这位先生。】 找到刚解决完烦心事的宇髓天元,她开门见山,指着伊之助道:【这孩子给我们领回去吧,可以吗?】 【啊,我记得你是…】 【对,我是荻本屋的鸨母。】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啪地合起手,宇髓天元扬起殷勤的笑:【居然让荻本屋看上了,实在是幸事一件!】 【不过,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鹰钩鼻,吊梢眼,慧眼识猪的痩削鸨母自信满满:【别担心,我可不会看走眼。】 好吧,反正也是要送一个去荻本屋的。宇髓天元笑眯眯地和一脸懵懂的伊之助挥手告别:【多保重哦,猪子。】 [猪子,确定入职。] 然后,就只剩下了…抱臂斜眼看着最后一个崽子,宇髓天元的表情很是嫌弃。 注视着伊之助离去的背影,无意中与他对上了眼,我妻善逸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悚然而惊:{不好!只要人家没人要?} “为什么连自称都变了?”盯着那硕大的不采用三个字,舞青萝哭笑不得:你别带入得那么快好吗?! “说起来,”却有人不解:“作为鸨母,怎么连性别都看不出来?” “啊?”云端道:“可是伊之助他们现在的身形和女孩子差不多吧?” 蒙混过关的吧。 “不不不,鬼杀队天天锻炼,炭治郎他们哪个不是一身腱子肉?” “…这倒也是。不过,”另一人抬袖掩面,实在不愿多看:“能进去就好了,别管那么多了。” 【你瞧!这样如何?!】 行人往来,挂着“荻本屋”灯笼的宅邸中,一道兴奋的女声传出。 捏着块沾满妆粉的帕子,方才见过的鸨母擦擦额头的汗,激动得脸都红了。 【呀!】穿着身黄色的衣裳,另一个女子惊呼:【好棒!】 十字星闪闪发亮。 有着深蓝色渐变的发丝如寂静的海洋,碧青透亮的眸子似两潭幽泉,水灵灵看得人心中颤动。皮肤光洁细滑,面容线条优美————【之前脸上被涂得乱七八糟的,卸完妆之后多眉清目秀呀!】 【低价买到这么漂亮的孩子,真是赚大了!】 撸起袖子,鸨母干劲十足:【我要好好教导你,要让你比京极屋的蕨姬和时任屋的鲤夏更红!】 尚且不明所以的伊之助:(●—●)? 已经憋不住笑的修仙界众人:(●°u°●) 」 幽若觉得自己小小年纪已经历尽千帆:“我不敢想象她们发现伊之助是男孩子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而现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鸨母和黄衣游女一人一边,拖着伊之助在长廊中穿梭————【不过这孩子身体出奇地壮实啊。】 面对黄衣游女的疑问,被伊之助的盛世美颜冲昏头脑的鸨母不以为然:【丰满而有肉感的女孩不是更好吗!】 【比起丰满,倒更像是单纯的结实…】 听着这隐隐传出的动静,方才被三人忽略的粉衣女子捧着木托盘,茫然地眨眨眼。 【铮铮—!】 而此时,画面已然切换。高悬的大红灯笼上,“京极屋”三字赫然显现。 如琴音般的乐声潺潺如流水。 黄橙色的衣裳上束着红色的格子腰带。手持木拨,怀抱奇异的三弦乐器。一手在下方轻轻拨弦,一手在上方微动:【铮铮——!】 有着黄橙色亮眼发色的头颅低垂,侧脸青筋暴出,如雾的白气从咬死的齿缝中溢出:【吸—嘶——】 木拨高举,然后… 【铮铮铮铮———!】 银电乱窜,在另外两个紫衣游女的目瞪口呆中,脑袋上扎着两个红色蝴蝶结的“少女”善子,气势大开! 琴鸣急促,如果说先前是如春日小雨淅淅沥沥,那么如今,就是如夏日的雷霆暴雨,噼里啪啦,一通暴击! 【啊…】瞳孔微缩,和两个同伴站在门口,一个穿着深紫色衣裳的女子讶异道:【这个女孩的三味线弹的真好。】 【是啊,】中间的素衣女子看得眼都不眨:【魄力惊人。】 【她是新来的吗?】 背对着众人,善逸拨弦的动作愈发狂放,几乎快出了残影,仿佛心中隐藏着什么怒火一般。 【听说她耳朵很灵。只要听过一次,无论是用三味线还是筝都能弹出来!】 满脸青筋,虽然擦去了能吓死人的白粉,但脸上的红色圆块与烈焰红唇却依旧保留着,加上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就是相貌实在不敢恭维,真亏她能进来这里。】 看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最后一个橙衣女子将手放在脸侧神神秘秘道:【我听说带她来的小哥生得可俊了!】 【啊?是吗?】这一下可把紫衣女子与素衣女子的注意力都吸引了:【真的吗?】 【好想见一面!】 浑身直冒十字星的白发男子身前,暗粉色衣裳的女人脸颊飞红,看得眼睛都直了,浑然忘记了身后已经怀疑人生的丈夫————【鸨母都看呆了!】 【呵呵呵…】却在此时,一串笑声忽然传出:【我看得出来,那女孩能节节高升。】 【哦?】 不知何时出现在三人身后,穿着深色的衣裳,手持一把小小的烟斗,五官更为锐利的女子眼眸微眯:【她身上散发着被男人抛弃后,想要复仇的气概。】 【这样的女孩是强大的。】 啊?复仇? 此言一出,观影的人们都愣了一瞬:复什么仇?谁把他怎么了吗? 紫薰浅夏面露奇异之色:“被男人…抛弃?” 该不会是在说…音柱宇髓天元?! 再看看面目已经有些许扭曲的我妻善逸,游女们讪讪道:【这…这样啊。】 咬紧了牙,听着她们的讨论声,我妻善逸拨弦的动作越发迅猛,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先前的事情————{让她扫厕所还是干别的都行,麻烦领走吧!} 大力拍打着自己身前的小“女孩”,白发男人笑容满面:{就她这样子,干脆免费送您都行。} 【劈啪——!】一道银雷自眉间闪现。 虎目含泪,双臂青筋直跳,一片电闪雷鸣、冲天火光中,我妻善逸心音狠戾,带着翻腾的怒意————{我要报复那个男人!} {老娘一定要当上吉原第一花魁!!!} “………” 我妻善逸你是有几分离谱在身上的! 舞青萝恨不得拎着他的耳朵大声咆哮:你是鬼杀队的队员!不是游女! 而且你是个男的啊!为什么自称老娘这么娴熟! 太荒谬了! 就如先前在音柱面前石化的三人组一般,不知多少个法宝、水镜之外,观影之人纷纷倾倒———你的目标错了! 我妻善逸! 第165章 情报 背上是黑色的“时任屋”的字样,红衣的龟公低声殷勤地为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介绍着什么。 盈满娇柔女声的华美店铺中,穿着黑绿格子衣裳,系着红色腰带,赫发少年捏着枚细细的小针,认真地缝纫着手中的布块。 【炭子、炭子!】 正做着呢,身后忽然传来殷切的呼唤声。 放下手中的东西,少年回过头,笑容明媚:【在!】 【现在人手不足,】或长、或宽、或高,或矮,各色礼物盒堆叠在一起,排出好长。两名游女站在这堆东西里面,其中一个柔声道:【能帮忙搬一下东西吗?】 【我知道了,】炭治郎热情无比:【我这就搬!】 【谢谢你,】暗蓝绿色衣裳的游女不由得喟叹:【你真勤快。】 “嘛,”北海龙王抿唇浅笑:“看样子炭治郎还挺受欢迎的。”并且还没有被识破身份。 下一秒,惨叫声响起,引得人纷纷侧目。 {顶着这么大一道疤,你要去哪里接客啊!} 已经卸下妆粉露出本来面貌的赫发少年被死死抓住脑袋上的朝天辫,吱哇乱叫。 不理会老板的劝阻,原先温柔可亲的老板娘如今面目狰狞,仿佛一口能吞下个小孩:{那个臭男人虽然长的不错,但我绝饶不了他!!} {别欺负她了,}站在一旁的老板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却无从下手:{拿这孩子撒气也没用啊!} ————【昨天卸下粉之后,老板娘看到你额头上有伤疤,像是吃了炸药一样朝你大发了一通脾气。】 【是的,】对此,炭治郎并不放在心上,他笑容如初:【我很开心能留在这里工作。】 说罢,他迈开两腿,一手举着五六盒礼物,就往楼上走去。 【她的力气…】从楼梯转角的空隙看着他离去,深蓝绿色衣裳的游女托着脸颊,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是不是太大了?】 【太大了。】站在她身旁,玫红色衣裳的游女也不由得附和。 当然大了。幽若小大人般叹气:“因为他是男孩子啊。” 被老板娘欺负的炭治郎好惨哦。 “但是,那个老板人好像还挺不错的诶。他还会劝老板娘。” “呃…”一位的粉衣仙婢闻言擦汗:毕竟,买都买了,说再多也没用啊。 【……】二楼的窗台处,系着橙色条纹腰带,七八岁模样的红衣孩童用自己乌黑的大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外头,不过片刻,她就抬手拉上了窗户。 【听说京极屋的老板娘从窗户摔下去了,】她小声和身旁同样年龄的另一个红衣小女孩说话。 【好可怕…】戴着深紫色腰带的小女孩有着一对棕色的眼睛,她闻言忙忙道:【我们要小心。】 【而且最近还有很多姐姐私逃了。】 【好可怕啊…】 刚把东西搬上来就听见这样的对话,炭治郎好奇探头:【私逃是什么意思?】 【好多东西。】 轻轻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看看已经在墙边排了一线的物什,炭治郎解释道:【这些都是给鲤夏花魁的礼物。】 这两个小孩子…{好像是叫“秃”?听说是以后有资质成为花魁的候选人。} 【小炭,你不知道吗?】橙色腰带的小女孩奶声奶气道:【私逃是指没有还完钱就从这里逃走的意思哦。】 深紫色腰带的小女孩补充:【被找到就惨了。】 私逃?最近还很多?炭治郎若有所思:【这样啊…】 两个小女孩你一言我一语,又把更多的东西泄露了出来:【倒是也有人能跟着喜欢的男人彻底逃走。】 【像是之前,须磨花魁就…】 {须磨?}没想到刚进店就听见了熟悉的名字,炭治郎神色一正:{宇髓先生妻子的名字。} 但是她怎么可能私逃?思虑中,他就要追问:【请问…】 【别聊这些风言风语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不知何时绘着枝叶与锦鲤的障子门已被拉开。 蓝紫色的衣裳外罩了件朱红的外衣,粉桃色的腰带将腰肢缠绕,长发漆黑如鸦羽,戴着满头的金色精致发饰。 柳眉轻蹙,秀丽柔和女子———鲤夏嗓音中带着点责怪:【没人知道她们有没有彻底逃脱。】 两个小孩倒也乖巧,都是应声:【知道啦。】 见她们听话,鲤夏花魁又将视线移到了蹲在地上的炭治郎身上:【你帮忙搬来了呀,谢谢你。】 【啊,】炭治郎匆忙起身:【是。】 【过来。】见他如此拘谨,鲤夏将手伸入宽大的袖口,缓缓走近后拉起他的手:【给你些零食。】 两双不同肤色的手对比明显。 用以包裹东西的白布在掌心散开,露出八九颗如珠般浑圆的小糖球,亮澄澄如夏日明媚的日光————【吃的时候别被发现哦。】 抬眼去看这位美丽温柔的花魁,鼻尖又嗅见那扑面而来浅浅女性的馨香,炭治郎悄然红了脸,正是慌乱得几乎要屏住呼吸了。 却忽然听见下方传出一句:【我也想要。】 轻轻拽着鲤夏的腰带,黑眸的小女孩撒着娇道。 【花魁姐姐、花魁姐姐!】另一个也不甘示弱。 【不行哦。】温柔如水的花魁却并不妥协:【刚才不是吃过了吗?】 大家的关系都很好啊。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嗅觉判断出面前的三个都是好人,炭治郎展颜一笑。 不过,收起糖,他的表情却又严肃了起来:【请问…】 【须磨花魁已经私逃了吗?】 尽管性子温和,但鲤夏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相反,作为花魁,她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此时就略凝眉,反问了回去:【为什么要问这个?】 【!】这个表情…心中一个咯噔,炭治郎立时明白坏事了:{她在戒备着我!} {我必须巧妙地打听出须磨小姐的事情。} 【呃…】一时想不出什么借口,但也不能沉默不语。 看着满眼疑惑的花魁,听着小女孩撒娇地嘟囔着零食,这位伪装成女孩子的猎鬼人急出了满头的汗:【须磨花魁是我的…】 “?” 在众目睽睽之下,屏幕黑色的两边开始收拢,猎鬼人的面容逐渐失色。 【我的…】 咬紧牙,不自觉抽动唇角,两眼上翻。猎鬼人五官扭曲,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姐姐…】 [诚实的炭治郎,无法面不改色地撒谎。] 看着屏幕上白色的字体,长留山中,静得针落可闻。 或面皮抽动,或憋得满脸通红…一群人,不论妖魔还是仙道,脑海都只剩下了一句话———居然还会有这种事! 何等荒缪! 前排,笙箫默笑得肩膀都在抖:“真是难为他了。” 用那种表情说谎,也难怪围着鲤夏的两个小不点都是失声惊叫,表情大变———【诶——!!】 好在,虽然同样吃惊,但作为大人的鲤夏还算镇定:【姐姐被卖到游郭之后,你也被卖过了吗?】 自己也忍不住冒汗,保持着奇怪的表情,凝视着天花板,炭治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是、是的…】 【我和姐姐,一直有书信往来。】 【她应该不是那种会私逃的人。】 似乎真的相信了这番说辞,鲤夏沉吟:【这样啊…】 谎话终于说完,炭治郎长长出了口气。好在他运道不差,鲤夏似乎和须磨还打过交道。 【的确,我之前也不相信须磨会私逃。毕竟她是个坚强自立的人。】 【看她的行为举止,也不像是被男人冲昏了头脑。】 明媚霞光透窗而入,落在整洁宽敞的雅致房间中,也落在…摆放着深色本子的书桌上———【但有人找到了她的日记。】 【说是上面写着她要私逃。】 “这也太假了。”对此,云翳嗤之以鼻:在那种情况下,谁会去写日记啊。尤其还是作为鬼杀队线人的须磨:“借口太过粗糙了。” 完全经不起推敲。 不过,许是自信于自己的实力,那只女鬼压根就没有用心去遮掩的意思也说不定。 {私逃…}与他的观点相同,炭治郎在心中分析着这来之不易的情报:{对鬼来说是个相当好的借口。} 不论把谁吃掉,只要说她是私逃就可以了,只有鸨母会去追人。 穿着各色的华丽衣裳,戴着几支钗子或簪子,跪坐在暖黄的灯光下,游女们如货物一般,任由店外行走的男人们用各种目光打量————{即使人消失了,也只会被认为是逃离了游郭。} {日记恐怕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理清楚了目前掌握的线索,炭治郎心中微沉:{你千万要平安,我一定会救你出来,须磨小姐!} 就在他打探情报的同一时刻… 从高空俯视,灯火通明的游郭给人的感觉依旧是灿烂、繁华、金碧辉煌。只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涌动的罪恶之下,更潜伏着实力强大的食人鬼。 灯光烈艳,如同火海。 淡青色的石链随风轻轻摇摆。 终于把三个小孩都打包卖出,音柱也恢复了平日的装备,蹲守在高高的屋檐上,玫红色的瞳孔将下方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摩挲着下巴,他陷入沉思:{今天也没有异常。}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像是中了障眼法。} 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却始终抓不到那一点尾巴。 {气息消除得如此巧妙,如此低调。} 繁华之外,被月光笼罩的长廊中,穿着华美衣裳,领着一个紫衣小童,女子不疾不徐地往前行走着———{盘踞在此的恶鬼…} {莫非是上弦的鬼?} {如果真是这样…} 微微昂首,女子勾起红唇的瞬间,背后化作一片血红———{恐怕要极其华丽地厮杀一场了。} {嘛,不过这种情况,果然还是叫她来比较好。} 毕竟…那家伙的探查能力可是一等一的好啊。 {不知道回来了没有,总之先写信给她吧。} “她———?”听着宇髓天元的心音,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轩辕朗眼角抽了抽:虽然在歌曲中看到了千骨的身影,但是他还真的不希望千骨去那种地方啊! “没事的。”魔君杀阡陌不慌不忙,抱臂望天:“就是化那种妆容,小不点也是可爱的。” “……”轩辕朗有时候真的想撬开这位魔君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有啥:谁在意那个了! “慌什么。”看他一眼,杀阡陌哼了一声:“以小不点的实力,那些客人都近不了她身。”<(`^′)>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异朽君东方彧卿却有点担心花千骨会不会被人哄骗:骨头容易上当啊。 {好热!} 不同于他们正在思考,因着相貌好而加入了荻本屋的伊之助却火气颇大。 一夜时间悄然过去,白日到来。 端着茶水,穿一身有着绿叶纹样的湖蓝色衣裳,大步行走在绘满牡丹的长廊中,他满头是汗:{好想脱掉、好想脱掉!} {穿着这种衣服感官都迟钝了,难受死了!} 【哎——】 行至拐角处,忽有女声传来———【八重,能过来一下吗?】 紫衣游女朝另一边走去:【不知道莳绪小姐她还好吗?】 ?不再纠结身上的衣服,伊之助赶忙放轻了脚步上前,紧紧贴住墙壁。 【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 走廊尽头,被问话的浅紫色衣裳游女无奈:【说完身体不舒服后就再也没露面了,可又不肯去看病。】 【再闹下去,】她压下声线:【该被老板娘拽出来了…】 【我刚才拿了饭菜给她。】深色衣裳的游女说:【不肯开门,我就放在了门口。】 {莳绪?她们在聊宇髓的老婆。}终于听到这名字。难得记住了,伊之助暗忖:{身体不舒服?} {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就断了联络?} 一年来长进不少,他抬眼朝走廊的另一个方向望去,低声喃喃:【那个女人应该是从这边过来的。】 试探性地迈出一步,捧着小茶几,他撒开腿就急匆匆往那边跑去:{去看看吧。} 【哎呀,猪子。】 没跑出几步,身后传来游女微微扬起的关切的声音:【跑太快小心摔倒哦——】 【……】一声不吭,收拢了步伐,伊之助慢慢转过来,对着她们欠了欠身,而后果真放慢了脚步。 【真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呢。】 沉默寡言?轻水第一次知道伊之助的性格可以用沉默寡言来形容。 “天哪。”火夕反复揉眼:这是伊之助?!该不会换了个人吧? 几位长老也是大为惊奇:“好懂礼,称得上一句乖巧。”这荻本屋是怎么教人的?连伊之助都能被改变性格? 殊料,一转身,伊之助的表情已经崩了,满头的井字不说,鼻息也粗重了起来。 {你嗓门太粗了!绝对不准开口说话!} 穿着暗粉色衣裳的白发男人脸上写满了嫌弃———{假声也糟的要死!} {说真的,别人一听就能知道你是男人了!} 火夕尴尬地笑了笑:“…原来如此啊。” 而想起前辈的殷切叮嘱,伊之助越发恼火:{那你要我怎么办啊、混蛋!} 第166章 鬼. 【来吧来吧,回答我、回答我——】 暗不见光的狭小房间遍布砍痕,数不尽的深粉色缎带或高或低悬挂于其中,细细碎碎的羽绒在空中飞舞。 冷艳妩媚的声音回荡在这不算宽阔的房间内,重重叠叠,听得人头晕:【来吧来吧,回答我。】 角落处,有着黄色额发的红衣女子跪倒在地,仔细一看,她的手脚都已经被缎带死死缠住! 厚厚的信封扔在榻榻米上:【这些信你都寄给谁了?】 黑暗中,鲜艳的红唇渐渐浮现:【你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啊,我想起来了,你叫莳绪。】 脖颈和额角都溢出了血,下半张脸都被缎带捂住,莳绪猛然抬头,暗黄色的眸子中却只有坚定。 高高的楼梯下方,湖蓝色衣裳的猎鬼人悄然出现————【回答我,莳绪。】 “还活着啊。”被抓了是早有猜测的事情,笙箫默举着银箫敲敲手心:但是,其他两个人怎么样呢? “有人牺牲吗?” 一人道:“伊之助这次如果不能救下莳绪,她会死吗?” “那、”扭头看看屏幕,又看看那人,北海龙王道:“那也太惨了吧?” 没传出的情报什么先不提,莳绪看上去不过双十的年华啊。 影像却忽然褪去了色彩。屏幕上,四个大字赫然显现———[江户·吉原] 依旧是那繁荣的场景与涌动的人潮。却在转为黑白之后,染上了几分诡异。 镜头慢慢拉远,在清脆的晃铃声中,越过几栋高大的阁楼。 【踏——】 穿着宽袍大袖,穿梭在长廊中的女子眉眼中很有些英气,她忽略两边忙碌的人们,直直往前走去。 沾了朱砂的毛笔慢慢将下唇的空缺处填补。对着镜子张了张口,似乎还算满意,看不清脸的女子拈起一张白纸,就将多余的朱砂抿掉。 【刷——!】 方才的英气女子猛地将障子门推开,看见屋中的人,她眉头一皱:【喂,我说。】 【就是你来了之后开始的吧?】 【看看店里已经没了多少人。】 她的语气越发不好:【你究竟在背地里干什么!】 【……】忽地侧头,也不给予答复。在愈来愈可怕的乐声中,被质问的女人只是勾唇一笑。 这是默认? 不知是有勇无谋,还是火气冲昏了头脑,在明知对方不是个善茬的情况下,英气女子一步踏入房中。 连个武器都不拿,你进去做什么啊! 修仙界的众人哪里还不知道这被质问之人的身份? “对方可是鬼啊!” 你问就问了,扭头跑啊! 【刷———!】 在一群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那绘着翠竹的门一下合拢,将屋中的情形彻底遮挡。 没有惨叫 ,也没有打斗的动静。不过瞬息的功夫,门再次拉开,屋中再无英气女子的身影。 看着那戴了满头饰品的女人慢慢走出,摩严蹙眉:“吃完了?”怎么可能?也没有咀嚼声啊。 “藏起来了?” “应该是了…” 而此时,屏幕中的时间已经回归正常。颜色也都回来了。 依旧是那东京吉原,尽管夜间才做生意,白天这里的人却也不少。拿着本粉红色的小数,带着奇怪的笑容,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眼中。 【啊,】看看面前的东建筑物,再看看手中的书:【荻本屋就是这里吧。】 嘿嘿一笑,不知想到什么,他脸上登时飞上两抹红云。 而就在他进屋之时,荻本屋中,布满绸带的房间里,审讯还在继续:【回答我,莳绪。】 幽暗的楼梯下方,打扮成女孩模样的猎鬼人足音轻轻,站在此处,他眉头一凝,就拾级而上。 再一转,出现的却是熟悉的扎着两个红色蝴蝶结的橙黄色后脑勺———[游郭·京极屋] {来这里一两天了,感觉有点迷失自我了。}同一个游女擦肩而过,我妻善逸眼神死寂,浑浑噩噩地在长长的走廊中行走。 {我应该是要去寻找宇髓先生的夫人,雏鹤小姐。} {把三味线和筝练那么好干什么呢。} 原来你还知道啊? 方才还在担心,一看见他,别说妖魔了,仙道那边也有人笑场了:“怎么,不复仇了?” 不打算报复那个抛弃你的男人了? {但是啊,怎么办好呢。} 不过,虽然清醒了,善逸还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在忙碌的游女中穿梭,他忍不住想叹气:{我一直竖着耳朵,但根本没听到雏鹤小姐的消息。} 沉沉黑夜之下,街道之上,环绕的人群中,深色衣裳的妇女瘫在地上,身下已成血泊———{两天前店主夫人死了。} 所以… {大家都阴沉沉的,一句都不肯多说。} 但总不能一直这样啊。再试试吧。脚步一顿,我妻善逸伸手按住自己的耳后,在这一刻,源源不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纷涌而至:【帮我拿一下那个、那个。】 【衣带不见了!】 【呜、】 【我饿了…】 【打理头发的人来了没有?】 都是普通的对话啊。 【呜、呜呜——】 {轰隆——!} 惊雷落下,浅棕橙色的瞳孔猛然缩小,我妻善逸难得在清醒状态下端正了表情———【有女孩子在哭,这可是头等大事!】 【喔哦——?】 黑暗中,那鲜红的红唇忽然转向另一边。 湖蓝色的下摆被提起,来人踮着脚尖将脚步声压得十分低,却依旧被发现了行踪:【又有人来了。】 之前也是。 【荻本屋里爱管闲事的人真多。】 {我得想办法}艰难地抬起头,莳绪心知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把情况告诉他…} {天元大人…} 鬼怎会给她这个机会? 【簌簌——!】 不知悬挂在何处的长长缎带猛然收紧,将人高高悬起。 又有其他几条缎带从旁窜出,死死缠住人腰肢,越收越紧,被勒得浑身剧痛,莳绪闷哼出声:【唔、唔——!】 【胆敢吵闹,我就把你的内脏全都拧碎。】 亮棕色的汤汁、煎得恰到好处的鸡蛋、打了花刀的蘑菇、细细切做数段的葱白…用大海碗盛着的汤面还热气腾腾。 而这放在地板上的黑壳红底的托盘中,还有一碟翠绿的瓜类小菜,一杯清茶与一双棕木长筷———{那就是女人口中放在门口的饭菜吧。} 蹲在墙角处,伊之助探头去查看情况:{也就是说,那是莳绪的房间。} {不对劲,很不对劲。} 透绿的眼眸微眯:{现在这情况算糟吗?} {我判断不了。} 强大的感知能力让这位年轻的猎鬼人察觉到了不好的东西:{总感觉滑溜溜的,很恶心。} 【………】如果是三太郎,他会怎么做?芊花呢?纹逸呢?同伴的面容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嘁!】白齿咬起,伊之助目光忽而变得十分坚定:【这种情况下光想不做,可不像我!】 快跑几步,按住薄薄的门,他毫不客气,就唰地大力将其拉开! 【!】哪怕是伊之助,在看清屋中的情况时也愣住了————被各色书页封得严严实实的窗户、仿佛被什么东西大力劈砍过的墙壁、碎裂的镜子…以及那,在半空中飘飘悠悠的细小绒毛。 湖蓝色的宽大袖口前后鼓荡:【风?】 用目光将并不宽敞的屋子各处都细细查看了一遍:{可窗户是关着的啊。} 忽然,他的注意力落在了自己的头顶———同样被砍出道道痕迹的天花板处,微弱的气流吹拂着羽绒。 是那里吗? 不顾烫地抓起地上那装着面条的大碗,他狠狠将其砸了上去:【喂出来!】 【你藏不住了!】 面条与汤水啪嗒落地,沾染了油渍的天花板上,蓦然传出闷响:【咚——!】 房屋震动,灰尘散落,又有噼里啪啦弄倒东西的动静。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吓了一跳般,慌乱了起来。 【什么情况?】未曾预料到这种情况,始作俑者伊之助也懵了:【天花板上怎么鸡飞狗跳的?】 【咚咚——!】 又是无数陈年老灰被震落,但这一次,这东西却是急切地往外头蹿了。 {果然是鬼!}毫不犹豫就追了上去,听着上头的动静,伊之助在心中揣测:{它要去哪里?要往哪里逃?} 现在可是白天。去外面的话鬼就会没命。 步伐迈得极开,再也不顾及什么礼仪。顶着一张如出水芙蓉般美丽的面庞,他却一把将碍路的客人与游女推开,粗着嗓子叫道:【给我让开!】 【休想跑!】 【唰!】推开游女们化妆用的小房间,不顾游女们询问的声音,他快跑几步,飞身而起,将有着鲜艳花朵的障子门踹倒在地:【嘭——!】 深蓝色的发梢擦过光洁的脸颊,他直勾勾地盯着上方:{现在是白天,所以往上逃了么…} {但它一定会找地方攀着墙壁下来!} 【隆隆隆隆——】 【踏踏踏踏——】 两道脚步声合在了一块。将站在一旁好奇张望的两个游女忽视,猎鬼人提起了拳头,目光准确地落在了幽深长廊的尽头:{就是这里!} 【嘿嘿嘿…】 正是十万火急之际,与众人有过一面之缘的贼眉鼠眼的男人忽然拐出,还未弄清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定睛一看,脸却红了:【哇哦,有个可爱的妹妹耶!】 【额啊——!】 来不及刹车,伊之助攥紧的拳头伴着一声嚎叫直接砸在了他脸上! 【嘭——!】 原本就是带着极大的力气挥出的拳头,这倒霉鬼倒飞而出,整个人直接砸在了墙上! 后面的墙壁霎时龟裂开来。 【呀啊啊啊——!】原本还只是因为好奇才站在一旁的游女们顿时大惊失色:【她打客人了!!】 {簌———} 看不见的力量横扫而过,在这一刻,屏幕中的影像变作了灰白之色。人、房间、装饰品…一切都只剩下了框架,而在男人的身后,墙壁里,一条缎带借此机会,簌地往下蹿了出去! {可恶!坏事了!} 原来,方才那情况,居然是伊之助的感知能力的具象化! 而清楚察觉到鬼的出逃,伊之助的语气登时就不好了起来:{它往下逃了!} {这边吗?!}根本不搭理莫名挨了自己一拳的男人与慌张的游女们,他匆匆追了出去。 几步冲下木梯,站在那只有方寸大小的平台上,猎鬼人喘息着,急切地四下张望,又喃喃自语:【不对、】 【是这边…!】 【可恶!】汗流浃背中再次感到了身上衣服带来的不便,他大力扯开衣襟:【好难感受气息!】 代表鬼的恶之气息已经越来越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伊之助眉头倒竖,一张好看的脸也跟着阴沉了下去:【跟丢了!】 【该死的玩意!】 第一次被人类坏事,他气得咬牙切齿:【都怪那个人碍事!】 怎么说呢… 摩严暗叹:“追不上也是好事。” 如果真的是上弦的鬼,追上了打不过,在其他人来不及支援的情况下,伊之助就得死在鬼手上了。 “但这样一来,”另一边的轩辕朗也有话说:“伊之助也暴露了,他是猎鬼人的身份被鬼知道了。” 而鬼藏与暗处,猎鬼人在明处…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脑海中思绪千传,一个个猜想竞相涌出,又一个个被恰灭,他只能无奈叹息:“多说无益。” 且看且待吧。 【呜、呜……】 京极屋. 坐垫、花瓶、茶盏…各种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绘着典雅花卉的房间中,留着齐刘海的粉衣小童捂着脸,垂着头,低声抽泣着。 【咔—咔——】 试探性地将门拉开,定眼看见屋内的情况,闻声而来的黄发“少女”大惊:【呃、怎、怎么乱成这样?】 【房间里发生什么了!】 【啊…】似乎很意外会有人过来,小女孩包着两汪眼泪,茫然回首。 头发凌乱,脸侧和嘴角都带着伤痕———【诶——!】 看清了她的情况,我妻善逸更惊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涌上心头:【打…打架?你和人打架了?】 【你还好吗?】 【………】一句话也不说,看了他一眼,女孩儿又背过身去,越发悲伤地哭泣了起来。 【诶?】这到底是怎么了?慌乱中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善逸一急,就奔了进去:【喂…】 【你、你还好吗?】跪坐在女孩儿旁边,轻轻拍抚着她的肩膀,他尽量柔和了语气:【乖,别怕。】 【我不是在朝你发火,对不起哦。】 【要是有困难…】 正安慰着呢,突然,善逸瞳孔骤缩,心跳声在此时变得巨大无比,如同响在耳边:{嘭嘭—!} ————如墨的长发盘卷堆叠,包金的发簪斜插入发,悄然出现的女子穿着身白底黑纹的华美打褂*,手上搭着花纹奇异的宽腰带。 她昂着头,细而长的眉往下压着,神色倨傲中带着一丝嫌恶,仿佛看到什么极其讨厌的飞虫一般。 【你在别人的屋里做什么呢?】 . . . . . ————————————— 打褂*:花魁们穿着华丽的和服,这种和服被称为打褂,由上好的布料制成。听说每件打卦都价值不菲,甚至需要花费数百万日币,而且非常沉重,最多的时候有几十斤重。(资料来自百度) 第167章 遭遇 “错不了!是鬼!” 是之前在歌曲和音柱的描述中出现的鬼!是同一只! 这份强大的压迫感…虽然不及当初的上弦三猗窝座,却远胜无限列车上的下弦一、古元镇的山鬼! 长留上仙白子画目光凝重:“她…是上弦的鬼吗?” 这般悄无声息的出现… 而此时,鲜艳欲滴的红唇轻启,这位被众人猜测的女子,也说话了———【你在别人的屋里做什么呢?】 虽是问话,却饱含恶意与不耐烦。 【……咕咚】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满头大汗。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善逸面上的恐惧犹如实质,他的手不自然地颤抖着:{站在我身后的是鬼。} 瞳孔动荡:{这不是人类的“声音”。} {她不说话我都没注意到她…竟然会这样!} 分明,他也在柱的手下过过招,但居然… {这“声音”不妙啊,一点声响也没有,反而更可怕了!} {这,}在铺天盖地的威压中,他慢慢吐出了心中的疑惑————{不会是上弦的鬼…吧?} 【喂!】许久未得到回应,美艳到了极致的女子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也越发不耐:【你聋了吗?】 【…蕨、蕨姬花魁…】门外,听到说话声过来的两个粉衣孩童,依靠在一起瑟瑟发抖,其中一个黑瞳的哆嗦了半天,才堪堪说出女子的身份。 似乎得到了某种鼓励,死死扒着门框的灰瞳女孩儿也磕磕绊绊道:【那个人刚来没两天…】 所以,她、不清楚各种规矩。 【哈?】听出了她们没说完的话与求情之意,蕨姬花魁却并没有放过善逸的意思,她猛地转头,眼神狠戾可怖:【那又怎么样!】 【………】被这样一瞪,两个女孩再也说不出话,都是浑身发软地跌坐到了地上。 【对不起,我擅自闯了进来,】匆匆回神,善逸赶忙开口:【我看房间乱糟糟的,她又在哭…】 亮黄色的眼眸微眯,优雅旋身,蕨姬花魁张口却是———【真是丑八怪!你。】 【让人犯恶心。】 分明面如天仙,红唇中吐出的话语却如最毒的毒药:【趁早死了算了。】 【这头发颜色又是怎么回事?】 【想用来哗众取宠吗?】 【………】脑袋一空,哪怕作为男儿身,面对这一番指责,善逸也觉得莫名其妙外加火大。 却听蕨姬花魁话锋一转:【确实,房间还是一团糟。】 她不疾不徐地走到还捂着脸却不敢发出声音的女孩身旁:【我不是吩咐过要收拾好?】 【!】预感不妙,含着泪,女孩惊惶抬头。 下一秒,就见蕨姬花魁猛然伸手,直接揪着女孩耳朵将她拎了起来———【呀啊!】 【别吵!】脾气说来就来,如六七月的天,让人捉摸不定,蕨姬怒声叱道:【喊什么喊,赶紧收拾房间!】 【呜、对不起!】被这样对待,女孩却只能强忍着泪道歉:【对不起!】 暗红的血慢慢淌下———【我这就收拾,饶了我吧!】 屏幕外,一干人也皱起了眉,到也不是没见过更狠毒的人,只是… “对于小孩子来说,这样的行为过分了。” 纵使心中再害怕,善逸也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啪——!】 他牢牢握住了蕨姬花魁的手腕。 用一种让人害怕的表情打量着面前的丑八怪,蕨姬话音一沉:【怎么?】 【……】汗湿衣裳,分明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也对她的实力有所猜测,我妻善逸慢慢抬起了头,他神色凝重,一开腔却是:【请你放手。】 “善逸…”很是感慨他的所作所为,弟子们的心却高高提了起来。 怎么说呢?诛仙台下,一群人面面相觑片刻,都掩盖不住自己的担忧———这只鬼十分强,加上那狠毒的性子,与她对峙,只怕善逸… “虽然说那个女孩确实可怜。” 只是,真要论起来,一直看着长大的善逸于他们来说自然更加重要。 “话说回来,善逸的运气到底怎么回事?” 有善观气的道长无奈阖目:说他运气好吧,要么直闯鬼的大本营,要么和鬼当面对上,说他运气差吧,他又每次都能死里逃生。 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吧? 鸦鸣声声,咸蛋黄一般的红日将时任屋照得一片金灿灿,不同于京极屋,这里安静祥和。 门外,外罩着件红色短衫,龟公拿着竹扫帚清扫着门口。 屋内,戴着红色蝴蝶结的赫发少年伏低身子,正推着一块抹布,在木板铺就的走廊中穿梭。 他动作极快,不一会就走了许多个来回,再洗洗抹布,又开始擦榻榻米、门。等这些都做完,就拿一把布掸子,开始为盛放摆设的柜子清理灰尘。 待柜子清理干净,他就拿过今日新送的鲜花,为其修枝、去除杂叶,再错落有致地将它们好好摆放在花盆中。 这么点时间,就没见他停下来过。 【老板娘,】一刻钟后,端端正正地坐好,小伙子笑容开朗:【我擦完走廊地板了。】 【花朵的剪茎、开茎、换水也都做好了。】 【呃…】坐在矮桌前,年过中年的老板娘愣了:【这么快?】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从没见过这么活跃的,老板娘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该再给他安排什么事情:【接、接下来,我想想…】 而就在她思考的瞬间,桌上那已经冷了的绿茶也被炭治郎快手夺过,换成了热茶:【这是新泡的茶,老板娘。】 【啊、麻烦你了。】 【不客气!】脸上依旧画着那两团鲜艳的腮红,炭治郎展颜一笑:【老板娘,接下来做什么?】 他的脸逐渐在屏幕上放大:【老板娘,接下来做什么?】 【老板娘!】 【好吵!】被一通夺命连环追问,老板娘烦不胜烦:【你等等!】 好容易想到派他去给门下的滑轨去灰,眼看人拿着小刷子来回扫了好几遍,这才试探着推门,端着茶,老板娘表情复杂:【这孩子手脚麻利,又一丝不苟。】 观影的大家的表情也很复杂。 笙箫默:“炭治郎认真得让我觉得他想一直在那待下去。” 太勤快了。这哪里是潜入的猎鬼人,分明是热心勤劳的帮工。 给老板娘都整不会了。 不过,同样被猎鬼人潜入的荻本屋可就是另一副情形了。 【那个新来的丫头,把店里搞得一团糟。】 盯着厚厚绿墙上的大窟窿,尽管不知道一个女孩是怎么做到的,鸨母叉着腰:【看来是不打不识相了。】 【哐——】拉开门,她冷声道【喂,猪子,给我过来!】 【啊?】等看清屋中的情况,鸨母却怔住了:【你这是在搞什么?】 ———双手握拳,半个身子趴在地上,头颅与下半身都高高抬起,整个人都弯成了一个“c”形,伊之助眉头倒竖,瞪着眼,不知正在做什么。 {集中精神也感受不到气息。} 哪有功夫搭理她?伊之助忙着呢:{那家伙跑哪去了?} 眨眨眼,双腿一旋,把鸨母吓了一跳的同时,自己已经翻身而起。 飘逸的发丝晃悠着落下,幽绿的瞳孔在背光处散着碎光,还涂着那口脂,他肃颜侧眼,朝侧后方看去。 啊…这张脸。看着他,火夕不合时宜地喟叹:真是漂亮极了啊。 却有人吃吃地笑:“鸨母都快被他吓死了。” 但是,待镜头切换回京极屋时,所有人都安静了———善逸和蕨姬花魁还在对峙。 【你说什么?】 【有本事再说一遍。】 【请…】如她所愿,善逸真的再说了一次:【请你放手。】 {靠近一看,更丑了。}精致的眉眼微动,蕨姬的瞳孔缩小又放大。 【请你放…】 【就你这丑八怪居然也敢碰我!】直接打断了善逸的话,她一挥手,已然挣脱了桎梏,然后…… 纤柔白皙的五指握拢————【嘭——!】 “怎么了?被打中了?”眼瞅着蕨姬毫不留情地反手就朝善逸打去,轩辕朗也有些急切了。 “这个女人和鲤夏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撅起嘴,幽若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当然,鲤夏是天。 “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温柔一点!” 轩武圣帝:“…那她就不是鬼了。” 怎么能指望食人鬼温柔呢? 【咚!】 在这个节骨眼上,屏幕切换了时间。昏黑的夜空之下,薄薄的窗纸往外透着诡异的红光。 ———[在炭治郎一行人,潜入游郭的两天前。] [京极屋] 【收敛一些吧。】苍老的声音中带着焦急与恐惧。 细长的灯台将如血般的光亮撒满房间。 一手背在身后,五六十岁模样的妇人看着面前跪坐着的华服女子说道。 回应她的女声冷艳中带着柔:【你是指什么?】 知道她是在假装不懂,妇人索性把话挑明了:【别在让店里的姑娘受伤、私逃,甚至自杀了。】 【那些姑娘,都可以说是被你虐待致死的,蕨姬花魁。】 【……】原本还在侧头看窗户上的花饰,闻言,女子———蕨姬的瞳孔转了过来。 【这话说得可真难听啊,老板娘。 】 “老板娘?”崂山掌门说:“这莫不是先前善逸说的,京极屋死去的那个老板娘?” 然后,她死的原因,是因为惹恼了蕨姬吗? 【你不肯站在我这边吗?】 阴沉沉地打量着面前的老板娘,蕨姬的言语中却有委屈之意:【你不应该怪她们总是惹我生气吗?】 一个两个也就罢了,那么多个… 老板娘垂在身侧的一只手蓦然收紧:【我之前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太没有分寸了。】 【让我怎么替你遮掩!】 【……】猛地歪头,蕨姬的表情不再平和,她的眉心紧紧地蹙着,一双美目也瞪了起来,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上去很是可怖:【你以为都是谁赚来的钱,把这家店养到现在这么大的啊?】 【老太婆?】 老板娘的瞳孔颤动了起来,她无暇顾及蕨姬的话:【很久以前,在我还小的时候…】 晴日朗朗,屋檐下,抱着包袱的紫衣女孩身旁,披着暗绿色的衣裳,白发苍苍的老人眯缝着眼,喃喃说着什么————【茶馆的老奶奶就跟我说过…】 【她当时已经健忘,但还是记得某些花魁的事。】 黑白分明的影像中,一人站在高楼上,垂眼看着下方游行的队伍:【她们虽然美得出奇,但性子却毒得吓人。】 满头精致发饰,细而长的发带随风飞舞,高举的纸伞下,穿着华美打褂的女子面无表情:【老奶奶说自己幼年和中年都见过这样的花魁。】 【那些花魁都喜欢在名字中加一个“姬”字,她们还有一个独特的习惯。】 由女声吟唱的歌曲诡异非常,如雾气弥漫在每个人的心中。 【就是在不顺心的时候,喜欢歪着头瞪人。】 说到这里,一眨不眨地看着蕨姬,老板娘的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藏在背后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刀:【难道…】 【你不是人…?!】 又一个!云隐无力扶额:你都猜到了,你还一个人过去! ———虽然说多带几个人过去也是送菜。 【呼—!】 灯台中的烛火陡然熄灭。 一阵天旋地转,暗沉沉的屋子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悬的明亮弦月与薄而浅的云层。 【呃啊——!】 双足拼命挣动,却被深粉色的缎带死死束缚。 【这种事呀…】 乌发披散而下,与缎带一起在空中飞舞。 十指生出尖利的指尖,捧着老板娘的脸颊,看着她骇得面无人色的面庞,看着她高举刀刃的手,蕨姬低笑:【发现了就好好藏在心里,这才是聪明的活法。】 【大家都是这样才活下去的。】 【看来你啊,比我想象中还要蠢、】 身上的衣裳已经变成了香艳的贴身服装,曲着双腿,悬浮在空中,食人鬼遗憾道:【要蠢得太多了。】 【真是遗憾,三津。】 【啊啊啊——】猜想成真。骇得三魂去了七魄,老板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不用这么害怕。】脸上是粉色的奇异花纹,有着青红两色的瞳孔中,“上弦陆”三字,展露无遗。 蕨姬咧开嘴,勾起一个嗜血的笑:【干巴巴的老年人很难吃的。】 【丑恶肮脏的东西,我是绝不会入口的。】 所以…… 【永别了,三津。】 【不…】察觉到束缚住自己的缎带有解开的趋势,老板娘眼中一下溢出了泪水:【不要!】 【簌簌簌——】 华美的缎带毫不迟疑地松懈开来。 【呀啊啊———!】 第168章 花魁 【呀啊啊——!】 一道人影于高空中直直砸下,血花炸开。 【啊!】 【怎么了?】 【不是吧!】【有人掉下来了…】 【啊!这不是老板娘吗?!】【快来人去把老板叫来!】 将底下人类嘈杂而慌张的呼喊声当做悦耳的伴乐。背后是无数随风飘摇的长长缎带,美丽的食人鬼轻盈地落在被月辉泼洒的屋顶上,如同闲庭漫步。 【咻——】带着满意的微笑,从屋顶跃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过…一睁眼,蕨姬却呆住了。 ———黑衣白裤,戴着顶白色的帽子,黑色的卷发垂落在俊逸的脸颊旁,坐在装物什的木箱上,男人缓缓启唇,嗓音极具磁性,叫人陶醉:【近来如何?】 没有方才的嚣张气焰,蕨姬神情一变,嗓音不自觉娇柔了起来,脸上浮出两朵红云,叫那一张美丽的面庞越发惹眼:【无惨大人!】 【你好像吃了不少人。】 抬起头,展露出来的,是那一对熟悉的猩红鬼目,鬼舞辻无惨悠悠笑道:【相比从前,力量又强了不少。】 【甚好。】 【是!】不敢有半点不尊敬,蕨姬立刻跪伏在地,头也低了下去。 满意于她的态度,鬼舞辻无惨的语气也很柔和,带着似有若无的安抚之意:【但是不要大意,越是顺利的时候,越容易被人暗算。】 【属下明白。】 朗朗月辉倾泻而下,屋中一片明亮。 而黑夜之中,恶鬼横行。 【鬼杀队中也有高手。】 【像是柱,他们能轻易看破我们鬼的身份,但我们眼中的人类,除了柱那样实力超群的人,几乎观察不出有什么不同。】 【而血的种类、疾病、基因等等,这些人类分不清的,我们倒是能分清。】 说了这么多,鬼舞辻无惨似乎已有去意,站起身,他唇角微勾:【堕姬。】 【在。】 赶忙直起腰,蕨姬花魁、不,如今应该叫做堕姬了,她看着鬼王的目光中尽是仰慕与爱意:【我在,无惨大人。】 【我对你抱有莫大的期望,】一步一步地靠近,鬼舞辻缓缓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你比谁都要强大,比谁都要美丽。】 心跳如擂鼓,跪在地上,堕姬的瞳孔以微小的弧度颤动着。 【你葬送了七个柱,今后你还能更加强大,更加残忍。】 【是特别的鬼。】 “真的哪里都有他啊。” 这鬼王真是闲得发慌。 “倒也不能这么说。”白子画思虑再三:“鬼舞辻好像都是出现在比较强大的鬼的记忆中。” 如响凯、三雨、累又或者下弦一… 其余的地方,倒是没见过他的踪影。 “只为强者停留么…” 而堕姬,已经杀了七个柱了啊。 【嘭——!】 时间回到现在。 流风席卷,一拳将胆敢阻拦自己的丑八怪连带着门砸到了另一个房间,无视两个女孩惊慌的叫声。 怒视着瘫倒在门板上已昏死过去的黄发少年,堕姬厉声道:【谁允许你随便碰我的!】 【真是吃了豹子胆了,臭小鬼!】 【看来你是欠管教啊,】她眸光一沉:【严格的管教。】 【蕨姬花魁。】这么大的动静,哪里瞒得过老板? 身形不算高大的老板忙忙赶到现场,在围观的游女们惊异的目光中,他撩起衣摆,竟是直接跪了下去:【还请您高抬贵手。】 恭恭敬敬地五体投地,连脑袋都垂得低低的:【放她一马吧。】 【店快开门了,会有客人来。】 【我一定严加管教,现在还请…】 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件事错不在善逸,但他也只能低声下气:【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空气都恍如静止了。 一息、两息、三息… 轻柔转头,堕姬面上的怒色已全数消去,嘴角上扬,如冬日暖阳般的和煦笑容在她脸上荡漾开来。 不晓得是真看着老板的面子上,还是因为那一句客人快要来了,她的语气放软了:【我对刚来的孩子要求太严格了。】 戾气尽除,只余柔美:【给她好好疗伤吧。】 【老板——】 拉长的尾音中,似有威胁:【快快请起。我才应该向你道歉,最近,不顺心的事太多了。】 好声好气地说完这些,堕姬裙摆一扫,就往自己屋中走去,眉眼中再次裹上冷意:【准备工作了。】 【你赶快收拾干净。】 这自然不是对老板或昏迷的善逸说的,而是对那个哭泣的女孩的吩咐。 【啊,是…!】经历了这么一遭,小女孩更不敢怠慢,也不管自己的伤,她急急应声。 【快叫人来把这里收拾干净!】 【不要再惹蕨姬花魁了。】 缓缓走入那开了满墙紫牡丹的房中,听着老板强装镇定的话语,堕姬脚步一顿,眼眸微眯,侧过头去:{那个小鬼…} {从手感来看,只受了轻伤。} 但是,这一拳有多少威力,她自己可是清楚得很。 四脚朝天地瘫倒在崩坏的门板上,一侧脸颊高高肿起,黄发少年鼻腔中溢出的鲜血已经流到了下巴,他人事不知———{虽然现在昏迷了,但居然懂得卸力。} {不是一般人。} {是鬼杀队的人吧。} {但是,她没有柱的实力。} 大概摸清楚了是个什么情况。 被重新打扫干净的房间中,跪坐在妆奁前,堕姬拈起一张白纸,轻轻启唇在上头抿了抿。 【哼——】小指划过下唇,将两侧守候的粉衣小童视若无物,对镜自照,她浅笑着自言自语:【虽然花了点时间,但还是上钩了。】 【尽管放马过来吧。】 【我会把你们杀个精光,全部吃掉~】 台下,轻水的表情有些许精彩:“她把善逸———打晕了?” 后面几个字特意加重,可见她的不敢置信。 “…别想太多。” 一心牵挂着糖宝的落十一稍稍分神:“虽然善逸睡着才能发挥实力,但堕姬作为上弦,善逸或许不能拿她怎么样。” 人家是睡着了,不是磕了什么灵丹妙药,修为暴涨。 “这倒也是…” 时任屋,被暮色笼罩的院落中,赫发少年抱着三只暗红色的垫子,行走在走廊中。 不知察觉到什么,他抬起头,长眉往下撇去:{有混浊的气味。} {这座城的夜晚…} 顺着院落中的枯树往上望去,有着弯弯弦月的天空仿佛也变小了———{有股混浊的气味。} 【善子!】 【善子!】 而同一时刻,躺在一张打了不少补丁的床垫上,盖着块同样满是补丁的薄薄被子,黄发少年慢慢睁开了眼。 【!】他立刻翻身坐起。 【太好了。】见他醒转,围在一块的三个粉衣女童都是欢喜不已。 就有中间深紫色腰带、脸上也有伤痕的那个先说道:【你没事吧,善子?】 【啊……】对上三人关切的目光,善逸都懵了一瞬:【我、我这是怎么了?】 坏了,该不是被打傻了吧? 暗绿色腰带的女童带着哭腔:【善子,你被打晕过去了。】 【哦——】被这么一提醒,善逸抚上脸颊,这才慢半拍地察觉到刺痛,不对! 猛然惊醒,他急忙夹起声音,娇柔道:【对,人家是善子。】 【刚才梦见自己变成男人了…】 要死要死,差点露馅。 没有过多在意这句话,有着暗绿色腰带的女童道:【我们给你端了饭菜,快吃吧。】 侧头一看,果真,床垫旁就是装着饭团的木托盘。 暗红色腰带的女童举起手中的帕子:【用这个敷一下脸吧。】 接过帕子,一碰到伤口,善逸就连连吸气:【好痛好痛…】 【你还好吗?】 【嗯,没有看上去那么疼…吧。】 坐在中间的暗紫色腰带的女童话语中饱含歉意与感激:【善子,谢谢你。】 善逸被这突如其来的感谢弄懵了:【诶?】 【你为了保护我,挨了打…】 【!】立刻摆出一个正经的微笑表情,被十字星环绕着,我妻善逸双目炯炯有神:【身为男子汉,看见少女哭泣,当然会出手相助。】 【当然!】帅不过三秒,他立刻手忙脚乱地解释了起来:【我不是男人!】 【我是说作为一个人、比如说家里的大女儿…我就是大女儿!】 【看见妹妹哭了,当然放不下嘛,正常的!】 听他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通,深紫色腰带的女童却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 三人都面带微笑:【这里的人都没有精力顾及他人。】 【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善子这样善良的人。】 【啊……】还拿着帕子捂脸,善逸愣住了。 怎么会说这种话啊。{完全不敢想象她们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三人却不能多留下去:【我们走啦,善子。】 和同伴站在这小屋的门口,深紫色腰带的女童笑着挥挥手:【要注意身体哦。】 暗红色腰带的女童也叮嘱:【要好好休息。】 【嗯,】知道她们是在关心自己,善逸认真地点点头,也挥手做告别:【谢谢你们。】 【哐———】 房门闭合。 看看手中的帕子,又想起她们关心的话语,善逸脸上的微笑扩大了几分。但是…他猛然侧头:{什么东西…!} 刚看到那一点深粉色,下一刻,缎带纵横! 【唔!】 “善逸!” 看到缎带哪里还不清楚? 火夕绷起了脸:“善逸被抓了。” 可惜,分散在吉原中的同伴,无一人察觉,自然也没有人去救他。 “会被吃掉吗?” “不好说。”闻言,舞青萝摇头:“堕姬说她不吃丑陋脏恶的东西…”而堕姬又认为善逸是个丑八怪,所以,可能不是吃掉,而是直接杀了他。 “但是,她又说要吃光所有的猎鬼人。” 轻水扭头看她:“反正就是死咯?” “我可没这么说!” 不理会观影之人的吵闹,陷入黑暗的屏幕再亮起,已是白日。 【花魁姐姐、花魁姐姐!】 占地颇广的楼阁中,稚嫩的童音传出。 【陪我玩、陪我玩!】红衣女孩抓着鲤夏的袖子轻轻晃了晃,软乎乎道:【陪我玩~】 【好好好。】鲤夏并不推脱,她笑吟吟地应下了。 【花魁姐姐!】另一个也扑了上来。 【唔?】 【念书给我听吧。】举着手中写着“小孩子”、绘着孩童小像的两本薄册,黑瞳的红衣女孩满眼期待。 对比太鲜明。 花魁与花魁之间的区别真是天差地别。与京极屋的那三个粉衣女童相比,这两个简直是泡在了蜜罐子里。 【好呀,】她的期待自然也得到了回应,鲤夏柔声细语:【你想听哪本?】 【这个嘛…】黑瞳女孩立刻开始对比自己手中的书。 【我也要!】趁着她找的空当,棕色眸子的女孩也从地上捡起了书:【也念念我的!】 虽说夜间需得工作,但花魁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见的,所以白天鲤夏精神也还不错。 她自无不同,却是先指了指黑瞳女孩的方向:【那我先念这一本,念完了再念你的吧。】 黑瞳女孩笑得可爱极了:【我的可以晚些再念。】 棕色眼眸的女孩也笑:【我也是!】 一时间,居然是互相谦让了起来。 【啊,】黑瞳女孩嘟囔着抱怨:【就知道学我!】 【可我就是…】 鲤夏笑眯眯地听着她们的对话:【哎呀呀——】 【啊,对了。】忽然一合掌,她说道:【念书前,我有东西要给你们。】 漆红的木柜大气又不失别致,轻轻拉开第二格的大柜子,她将里头用紫帕裹着的长方形物什取了出来。 坐在后头,两个小不点好奇探头:【什么什么?】 【要给我们什么呀?花魁姐姐?】 优雅转身,鲤夏慢慢打开手中的紫色帕子。 待到帕子全部张开,一金一银两只钗子出现在了:【哇——!】 钗棍细长,最前头的圆弧中,精心纂刻的花朵与宽叶栩栩如生,连细小的花蕊都不曾落下,精致与大气融为一体,它们在日光下闪着微光。 一眼就可断定,这东西价值不菲。 而两个小家伙也由开心转变为了另一种心情:【可这是鲤夏花魁的宝贝吧?】 虽然喜欢,但也不能拿喜欢的姐姐心爱的东西啊。 【没关系。】鲤夏微微一笑:【不用考虑这些。】 【这是我想送给你们的。】 【因为我喜欢你们。】 【啊…】看着她如春日般美丽的笑颜,两个孩子都是一顿,而后也都笑了起来:【谢谢姐姐!】 【花魁姐姐,帮我插上发簪吧!】 【快点快点!】 【好好好,一个一个来哦。】 【……】抱着床雪白的棉被,站在房外,听着里头的欢声笑语,炭治郎心中欢愉之下,面上也荡起了温柔的笑。 【不见了?】 摆着高大柜子与各色书籍的宽阔房间中,坐在矮桌前的老板神色惊诧。 【是的,】跪坐在门口,橙衣游女面露难色:【就是那个…叫善子的孩子,黄头发的。】 【她昏迷在地,我就让她睡下了,可现在…不在房间里了。】 【要派人去找吗?】 【……】静静地听她说完了,老板的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他把头转了回去:【别找。】 强装镇定地噼啪打着算盘,他不知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在和橙衣游女说话:【别管这事了,不要找她。】 【她这是私逃,我才懒得理。】 【肯定…是逃出去了,别去管她。】 怎么可能,善子才刚来几天?而且还受了伤,能逃到哪里去?橙衣游女试图再说几句:【但是老板…】 【……】打算盘的动作一顿,下一刻,老板咬起牙,抄起算盘就朝游女砸了过去:【给我闭嘴!】 【退下!】 【呀——】即使算盘只是打在了门上,橙衣游女依旧是吓得够呛,看着地上的算盘,胆战心惊之下,她只能听话地闭上了嘴。 【别再提起善子了。】唰地将桌上的堆叠的纸张挥出大半,老板的气息有些许不足,似乎在惧怕什么:【让其他人也别提。】 汗水密密渗出,瞳孔颤动:【都怪她惹怒了蕨姬花魁。】 【善子是,三津也是…】 第169章 失联与援助 鱼鳞般的白云细细分布,天空碧蓝如洗,是让人看来就会心中敞亮的好颜色。 【所以啊—!】 蓝天之下,规模宏大的城池中,跨坐在一栋楼房的屋顶之上,与穿着黑绿格子衣衫的人相对而坐,湖蓝色衣裳的“女孩”挥舞着手臂:【我那边有鬼!】 毋庸置疑,这二人就是出来联络的炭治郎和伊之助了。 此时,听着同伴的话语,炭治郎显得有些迟疑:【…呃,可是…】 【长这个样子!】伊之助弯起手指,扭来扭去好像在抓什么东西:【这样子的!】 杀阡陌无语:这形容方式与炭治郎的教学方式是一样的抽象。 炭治郎汗颜:【嗯,这个嘛…你先别急。】 【这样!】 伊之助哪里能不急?他急得不行。 又把两个手掌叠成蝴蝶翅膀的样子,他反复曲指,给空气挠痒痒:【这样你能明白吗?】 【……】炭治郎觉得不可能只有自己看不懂,于是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宇髓先生和善逸差不多也要来定期联络了。】 【是这个样子的!】伊之助不死心地把手高高举起:【我知道的!】 【呃…嗯。】 【善逸不会来了。】 低沉的嗓音响起。 正仿佛鸡同鸭讲的两人都停了,纷纷寻声望去————三尺之外的黑瓦上,背着大刀的白发男子背对着他们,坐在此处。 {这家伙,真有本事。}伊之助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一声不响,甚至没有激起一点风。} 炭治郎的表情变了:【你说善逸不会来了,是什么意思?】 【我对不起你们。】一直仿佛高高在上的音柱语出惊人:【因为急着救老婆,我的判断出了许多纰漏。】 【善逸失踪了。】 【昨晚开始就失联了。】 他没有让两个孩子看见自己的表情:【你们赶紧离开这里,等级太低了。我已经申请了援助,如果盘踞在这里的鬼是上弦,你们是对付不了的。】 【失联者…】闭了闭眼,他吐出四个字:【视为丧生。】 言罢,也不看二人的反应,宇髓天元撑着膝盖站起来:【在援助的队员到来之前,由我单独行动。】 炭治郎不能接受这个命令:【不行,宇髓先生!我们…】 【不必羞愧。】张口喝止他,玫红色的瞳孔往眼角转去,宇髓天元的态度前所未有的严肃:【活着便是胜利。】 【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才是。】 【不要错失活下去的机会。】 话音未落,【嗖!】人影已去。 【慢着,大叔!】伊之助开口迟了一步。 呆呆地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屋顶,两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沉重。 【因为我们是等级最低的猎鬼人,】垂下眼,炭治郎有些沮丧:【他才不信任我们吗?】 “等级?” “啊,”云端一拍手:“我记得他们的等级与我们班级的划分是一样的吧?” 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还有一个跳出其中的“柱”。 “到现在都没有升过吗?” 将心底的不安稍稍压下,云隐道:“不可能吧?” 还是伊之助为大家解了惑:【我们是己级,已经升过了。】 炭治郎:【诶?】 见他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伊之助问:【你记得等级是怎么划分的吗?】 变成黄褐色的屏幕上,竖向列着一排小字。 绑着侧马尾,戴着蝴蝶发饰的女孩位于“戊”处。 而“癸”处则并排着一个赫发少年、一个野猪头,一个黄发少年:【我们之前是最低级的癸级。】 三个小脑袋一同往上滑去,停在“己”:【现在已经上升到了倒数第五的己级了。】 又一个黑色头发的少年脑袋冒出———村田大惊:【我被追上了!】 【哇,我还差一点。】另一个短发少年青木也冒了出来,脸上很有几分讶意,他却与香奈乎一样,位于“戊”处。 【唔哈哈哈!】野猪放声大笑:【活该你这尿裤子的!】 【还有你!】他又转头去看青木,很是嚣张:【我马上就赶上你了!躲在被窝里面瑟瑟发抖吧!】 青木只是干笑了几声,村田却很不满他的话:谁尿裤子了! 【你说什么臭野猪!】 【想打架吗?】一下窜到青木那一排,一人一猪立刻头颅相顶,互相打斗了起来。 实在是被吵闹得不行,香奈乎祭出铜币,直接把二人打了出去。 【你看好了。】这有趣的一幕被伊之助秀丽的面庞遮挡了,他举起手,用手背对着炭治郎,口中则说道:【显示等级。】 接着,他就往前一扑,手握成拳。 “不错嘛。” 在一群人的眼皮子底下,原本干干净净的拳头上,一个干净利落的红色字体浮现而出:“己”。 咧开嘴,伊之助得意道:【如何!】 【诶——!】伊之助居然记得这么清楚!炭治郎看得一愣一愣的:{那是啥啊!} 好厉害的样子! 【啊?】未曾想到他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伊之助也呆了:【我们不是在那个藤什么山上,被捣鼓了一下手吗?】 【我是记得被捣鼓了一下,】炭治郎睁着豆豆眼,一脸无辜:【但当时我累坏了。】 【他们说这叫藤花雕。】伊之助难得充当一会科普员:【能通过语言和肌肉的膨胀浮现出来。】 【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事…】 【这是鬼杀队的印记。】 【哈……】 【精神点!】见不得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伊之助一巴掌拍向他的背。 【对!没时间叹气了!】炭治郎立刻睁圆了眼:【抱歉!】 【入夜之后我立刻到你所在的荻本屋去。】一切等我过去再说。单独行动太危险了。】 分明是比较合理的安排,伊之助却一下凑到他面前:【为什么啊!】 炭治郎皱眉:【我得在今天之内把我待的店家调查完!】 一手捏起他画着红色圆形的脸颊,伊之助恶声恶气道:【我都说了我这家店有鬼!现在就给我过来啊!】 越说越气,他两只手都用了上去,扯着人脸颊怒声呵斥:【你这人脑袋真是不灵光!】 炭治郎含糊不清地为自己辩解:【不是的!】 【啊——?】 【吵死了。】下方,一名妇人拉开窗户,脑袋上冒出了一个红色的井字。 【哼!哼!哼!哼!】鼓着腮帮子,伊之助气呼呼地拍着炭治郎的头。每拍一下就是啪地一声脆响。 【晚上不是都有宇髓先生监视店外吗?】炭治郎缩着身子,还在为自己辩解:【疼疼疼疼!】 【但是善逸不见了,你那边的鬼又躲了起来…】 【喂!别拍我了!】 【你们做什么呢?】正是吵吵闹闹,忽有一道清灵的女声传出。 二人动作皆是一顿————就在先前宇髓天元落脚的地方,穿着暗绿色冰裂纹衣裳的黑发少女好奇地看了过来。 “小不点现在就到了?”屏幕中的时间含糊不清,杀阡陌心道不好:该不会还要混进去吧? 但现在已经有鬼的情报了…脑回路一下奔出千里之远:不、发现了鬼那不就得打架了?和上弦的鬼打… 小不点又要受伤了?! 【千骨?!】 【千页?!】 两个不同的名字,却都在称呼同一个人。 花千骨应了一声,看看伊之助,她眼神迷惑:【你们这是?】 再把视线转移到炭治郎身上,她的表情凝固了:【……】 【想笑就笑吧。】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炭治郎无奈低头。 花千骨:(?w? ) 炭治郎:╯▂╰ 好在,轻咳一声,花千骨到底没大笑出声,她很快端正了自己的表情,左右看了看却没发现另一个熟悉的人影:【善逸呢?】 【还没有来吗?】 伊之助举手:【大叔说他失联了。】 【失联?】花千骨神色微变:【多久了?】 【宇髓先生说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联系不上了。】说起失踪的同伴,炭治郎的表情也不好看:【对了,千骨是来支援的?】 【没错,】先把一些猜想按下,花千骨回道:【接到宇髓大人的信我就赶紧过来了。】 说着,她东张西望起来:【啊嘞,刚才明明感受到气息是在这边的。】 【人呢?】 炭治郎摇头:【叫我们撤退之后,他就离开了。没看见是从哪个方向走的。】 【这样啊…】 【哈?】伊之助听得纳闷:【为什么那家伙叫我们撤退,却叫你过来?你现在是什么等级?】 【等级?】 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花千骨从记忆底部扒出了等级的显示办法,就如先前伊之助展示的那样,她也往前凑近了一些,抬手握成拳:【显示等级!】 白净的手背上,一个偌大的红字慢慢浮现————“甲” 【呜哇!】伊之助大惊:【甲级!你这家伙居然超过我们那么多!】 【可恶,你这个小弟!】 炭治郎也看傻了一瞬:【真的好多啊。】 足足四级! 但是,千骨这一年以来,任务出得非常勤…甲级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我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过它呢。】看看自己的手,花千骨目中也有茫然:【什么时候升的来着…】 【嘛,】思考半晌无果,她决定言归正传:【总之这个就先不说了,炭治郎和伊之助都取得了什么情报呢?】 情报?捕获关键词,伊之助梅开二度:【在我那边!那个有一个这样、这样…的鬼!】 看着他比手画脚,花千骨:(●—●) 【总之,宇髓先生的三个妻子失联了,在京极屋的善逸也失联了,伊之助在荻本屋发现了鬼,但是鬼藏起来了。】 还是炭治郎靠谱,他按下伊之助,快言快语,就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我在时任屋,我觉得三家店铺、不,这边的店里面可能都有暗道。】 毕竟鬼也不可能一直逮着三家店铺抓人。 薅羊毛也不是这么个薅法。 【所以决定今天晚上调查完之后再去荻本屋和伊之助汇合。】 【暗道?】正手舞足蹈的伊之助停了下来。 这样吗?花千骨肃颜合眼。 屏幕上,三人身下的店铺于顷刻间变做灰白,抛去了那些华美的装饰、花纹,里头的人、景、物…通通都显露了出来,连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没有被放过————【确实有一些很窄的通道。】 【但是…完全不能让一个人通过啊。】 【诶?】那之前的猜想就得被推翻了,炭治郎思考半晌:【鬼没有进出店门,说明她很有可能是店里的员工。像在店里工作的这种行为…杀人的时候就会越慎重。】 【这样才能掩藏自己的身份。】 【但是抓人…难不成是有什么特殊的办法?】 【有道理,处理杀人现场很花时间。】被带动着思考,伊之助摸着下巴说:【比如血迹就很难清除。】 【这里是夜之城,对鬼来说有很多方便之处,但同样有许多不便。】 炭治郎一字一句地将自己的猜测都说了出来:【如果鬼是店里的员工的话,她夜晚就必须工作,离岗会被怀疑。】 【而且,我觉得宇髓先生的妻子和善逸都还活着。我们要以此为前提行动,一定要救出他们。】 【……】安静地听了这么久,站在屋顶上,花千骨转身扫了眼这片广阔的城池:【所以,就算宇髓大人叫你们撤退,我也想让你们撤退,你们也不会照做是吗?】 两人的回答不同,却又相同————【当然不能撤退!】 【哈?为什么要退?】 早就知道他们的性格…花千骨深深地吸气:【好吧。】 上前一步,她抬手按住两人的肩膀:【那么,接下来,我会先去和宇髓大人汇合,然后去寻找须磨姐姐她们。你们两个…护身符都有戴着吧?】 【当然。】 【那就好。】她从袖中掏出几个拇指长、木头材质的小圆柱分别递给两人。 【这是?】 看着这小玩意,伊之助好奇极了,左摸摸右扣扣:【有什么用?】 【信号弹。我和后勤部队新弄出来的。】 花千骨又掏出一个打开给他们看:【这里,】她指指圆柱下方的一个小铁片:【遇到鬼的时候把铁片取下来,然后把圆柱往天上一扔———】 【bui———啪!】 被扔出的小圆柱在半空中炸开一朵盛大的、紫色烟花,不过因着是白天,不是很明显————【看到信号,我们就能及时援助。】 【但是它不能受潮,不能放到水里。】 喔!!新鲜东西! 二人看得目不转睛,惊讶之余都是赶紧把东西藏好了。 见他们知道厉害,花千骨微微一笑,又叮嘱道:【千万记住,不要轻举妄动,凡事等所有人到齐了再说,如果自己先遇到了鬼,能拖就拖,不要硬抗。】 【善逸那边我也会找。】 【这次的任务…】 【我不希望有谁死去。】 第170章 今夜 黄昏已至,红日的余光将最后的温暖洒向世间,天边一片赤金之色。 和白昼一样包容万物的黑夜,即将苏醒。 【花魁姐姐,】时任屋中,一杯清茶被红衣孩童轻轻放入红底的托盘中:【我端茶过来了。】 【谢谢你,】恰好另一个帮忙整理头发的孩童也停了手。转过头,鲤夏轻声细语:【收拾得差不多了,你们去吃饭吧。】 【好——】 两人欢快地朝门外走去:【我们先去吃饭啦——】 【去吃饭啦——】 但是,刚走出去,两个小不点又扒着门凑了回来。 鲤夏不知她们为何去而复返:【唔?】 却见棕色眼眸的孩童红着脸道:【我最喜欢鲤夏花魁了!】 【我也最喜欢了!】从她头顶上冒出来,黑瞳的孩童小脸同样红扑扑,看上去可爱得很。 没想到她们会说这种话。鲤夏弯起眼眸:【好好好,我也最喜欢你们了。】 【快去吃饭吧。】 小家伙们齐齐应声:【好——】 【花魁姐姐好像很开心呢。】 【是呀。】 这样说着,她们笑闹着离开了。 【这俩孩子真是的。】坐在屋中,听着二人越来越远的欢笑声,鲤夏眼弯如月,转头细细端量镜中自己的打扮。 【鲤夏小姐。】 正揽镜自照,身后却突然传出少年清朗的嗓音,鲤夏愣了一下,就旋身去看————黑绿色的格子外衣下是银扣的队服,背着大大木箱的赫发少年腰配长刀,正单膝跪在一米之外。 【小炭…?】 【恕我无礼,】应下了这个称呼,炭治郎说道:【我就要离开时任屋了。】 【您能帮我把这段时间的伙食费之类的,转交给老板吗?】 自怀中摸出一个信封,他将其往前推了推。 离开?去哪里? 【小炭,你这打扮是…?】 【我因故扮作女性,但我其实是男人。】 【啊,】鲤夏笑容微顿:【这我倒是知道,能看得出来。】 【声音也是…】 炭治郎:【……诶?】 居然早就被发现了吗?!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男孩了。也疑惑过你到底在做什么…】 自认为伪装得很好的炭治郎:(?h?)怎么这样! {没想到居然早就暴露了。} “不是吧?”这表情把云翳、茈萸等人都看笑了:“他真以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 说真的,一眼假啊! 杀·姐姐·阡陌:“老实说,我一直好奇为什么看不出来。”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跟他一样的绝世美貌。 轩辕朗的师父———欢喜天忧洛河东瞥他一眼:老实说,他一直好奇为什么花千骨看不出来杀阡陌是男的。 平胸哎!这么明显! 不愧是花魁,鲤夏善解人意,也善于递台阶:【你有苦衷对吧?】 虽然姐姐一说是假的,但是———【你是真的担心须磨吧?】 【是的!】打了个激灵,炭治郎大声:【这件事千真万确,我绝没有说谎!】 提起失踪的须磨…他神色一正,语气也严肃了:【我一定会救出失踪的人们!】 【……】定定地看着他,许久,鲤夏眉宇一展,唇边漾起了浅浅的笑:【谢谢你,这样我就放心一些了。】 【我呀,】如暖阳般的眼眸中,暗藏着不舍与担忧:【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是吗?】离开吉原?炭治郎真心为她感到高兴:【那真是太好了!】 毕竟,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即使我身份如此,也还是有人愿意娶我为妻,】提起这件事,鲤夏心底也有喜悦:【我现在真的非常幸福。】 【只不过…】说到这里,她却低下了头:【也正因如此,我才非常担心店里的人。】 【要是发生什么可疑的事,我甚至无从调查。】 ————即使自己即将离开,这位温柔的花魁,仍旧在担心着他人。 【这是无可奈何的。】炭治郎实在不想看她这般消沉:【请不要自责。】 就算能调查又如何?对手可是鬼啊,是普通人无法处理的存在。 这些事情,交给鬼杀队就好了。 【多笑一笑吧。】 鲤夏大约也猜到了面前的少年是什么身份,又要去做什么:【我也不希望你消失,小炭。】 【……】怔了一瞬,不知想到什么,炭治郎略勾唇,眉头却往下弯着,他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不过这丝苦涩转瞬即逝,恭敬地一鞠躬,他的表情恢复如常:【那么,我走了。】 站起身,他为面前的人送上了一句话:【祝您幸福。】 【谢谢你,】仰头用清澈的目光注视这位小弟弟,鲤夏柔声道:【你也要幸福。】 【须磨就拜托你了。】 【好。】 希望,此去无忧。 看着他轻轻地合上门离去,鲤夏静默了一瞬,又转过了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天哪…”看着她,修仙界却是一片哗然————就在这温柔的花魁背面,深粉色的缎带簌簌而出,如蛇般蜿蜒盘旋。 这、这…背后一片寒凉,有人喊出了声:“是堕姬!” 要死啊!“炭治郎回头!” 快回头啊! 还没有走远,赶得及! 【嗯?】鲤夏什么都不知道,听见动静,她还以为是方才的炭治郎,于是微笑回头:【忘带东西了吗?】 【没错。】嗓音清清冷冷,又裹着艳。 正如大家所说,出现的,不是热心肠的猎鬼人,而是…衣着暴露、长发乱舞的上弦之鬼———堕姬。 【我得趁现在还记得,把你吃掉。】 【过了今晚你就不在了,是不是呀?】 【鲤夏?】 嗓音缠绵又饱含蛊惑之意,一双美目中恶意十足,堕姬探出红舌,贪婪地舔了舔唇。 怎么还偷袭!炭治郎你回头啊! 亲眼看着鲤夏被绸带吞没,众人齐刷刷变了脸,都是心急如焚:那么好的鲤夏花魁,怎么能就这样被鬼吃掉? “她…”有女弟子怔怔落泪:“她明明马上就可以离开吉原了。” 能够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但现在居然… “该死!”轩辕朗面上一肃:“善逸被抓,炭治郎刚走,伊之助在荻本屋,音柱和千骨还不知道在哪里…” 现在竟然是没有人察觉到异状吗?! 【踏踏踏踏——】 而此时,被一群人呼唤的炭治郎正在屋顶上奔跑着,要前往同伴所在的荻本屋。 天边的赤色已经转为暗沉的紫红,晚霞在变化,最后的余晖即将被吞没———{不好,太阳快下山了。} {我得抓紧赶到伊之助那边。} 突然!跑着跑着,一股气息涌上鼻尖,炭治郎骤地刹住车,他倏然蹲下身,仔细嗅闻:{有气味。} {是一股细微的甜味。} {是鬼!是鬼的气味,就在附近!}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难不成……? “他回去了!”轻水大喜,抓着一个女弟子手直摇:太好了,炭治郎,快点去救鲤夏啊! “……”做师长的朽木清流扫了他们一眼,心里却没有欢喜:开什么玩笑?堕姬本体在那,让炭治郎一个人打上弦陆?! 要是花千骨他们来不及支援,那真的会死得干干净净啊! 【太慢了!】 荻本屋。 十个脚趾头胡乱摆动着,盘膝抱臂端坐在富丽堂皇的房间中,穿着湖蓝色衣裳的“少女”嗓音粗哑:【太阳都快下山了,连影子都没有!】 【惣一郎那混蛋!】 【而且花鱼也没有来!】 【这两个家伙!】 既然如此…绿翡翠般晶莹的眼睛大睁———【我可要行动了!】 手握成拳,伊之助气势汹汹:【把猪突猛进四个字,刻在心里!】 【哈——!】纵身而起,双足发力,在一群人震惊的眼神中,他一头扎进了天花板! “脖子不会受伤吗?木头不会扎到肉里吗?”要知道,伊之助可没有灵力护身啊! 【老鼠们!】不过伊之助好像也确实没有受伤,相反,他朝气蓬勃,正对着黑乎乎的天空隙中大喊:【取我刀来!】 堕仙紫薰浅夏目光一顿:老、老鼠?? 是她想的那个老鼠吗? 没用几息时间,两个小小的影子扛着两把长刀,就从黑暗中奔了出来———【那家伙,真有本事。】 鼓囊囊的肌肉颤动着,护额上的碎钻在昏暗处折射着微光。 拖着长尾、扛着日轮刀,两只老鼠看上去孔武有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居然还准备了肌肉老鼠做手下!】 “喔—!”火夕都看懵了,他默默撩起袖子,悲伤地发现自己手臂上的肌肉还没有老鼠的多。 “这老鼠…”云端小声嘀咕:“猫都不敢抓吧?” 客气了。悲愤地看他一眼,火夕觉得这老鼠能打猫一顿。 伊之助看得兴起:【我也想使唤忍兽!】 【呣ki!】怪声怪气地叫了一声,两只肌肉鼠从容侧身,就往前一倾,把刀递给他。 扔开身上碍事的衣服,重新换上队服,戴上自己的野猪头套,握着刀,伊之助浑然不顾门后已经吓得几乎失音的紫衣游女:【出发,杀鬼去!】 【猪突!】一脚将门踹飞,他重重落地:【猛进!】 —————————————— 京极屋. 与外面的热闹不同,偌大的屋中十分安静。看着手中沾满鲜血的深紫色衣裳,老板不说话,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在细微地颤抖着。 【善子和雏鹤怎么了?】 一道男声响起。 有着玫红色眼睛的猎鬼人悄然出现,用一把漆黑的苦无抵着老板的脖颈:【简明扼要地回答我。】 【不准反问。】 【……】感受着铁的冰冷,老板的瞳孔缩得极小,在这呼吸间的功夫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迟疑了许久:【善子不见了。】 汗水掉落无声:【雏鹤生病去了最低级的房间…】 【把能想到的线索都说出来,谁比较可疑?】 苦无被慢慢挪开:【相信我,快说。】 【哈、哈、哈———】老板吓得几乎停止了呼吸,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一定会杀掉那个人。】也不怕他喊叫,音柱面容冷肃:【帮你报仇。】 重现于众人面前,穿着紫色衣裳的老板娘脸上是抹不去的哀愁:{三津…} 报仇、报仇。是啊…他要报仇才行。泪水盈满眼眶,老板眉头剧烈耸动着:【是…一个叫蕨姬的花魁。】 【她在背阴的北侧房间里。】 背后静默无声,等了片刻,老板愕然回头,这才发现背后的人已经不见了———就如来时一样,神出鬼没。 {不在。} 根据得到的情报前往背阴的北侧房间,轻手轻脚地拉开窗户,借着银辉细细扫视这个布施雅致的高级房间,宇髓天元的心情并不好,因为,里头空空如也———{是出去吃人了吧?} 那就不能等了。虽然生性热爱华丽,但若想融入黑暗,他做来也是毫无突兀。 离开此处,这位柱开始在各栋屋子的顶上飞掠:{边留意鬼的气息,边去找雏鹤吧。} {如果她还活着,一定掌握着情报。} {无论如何,鬼一定会在黎明前回到这里。} 而在黎明之前… {我一定要亲手了断这桩事情。} 【宇髓大人!】从灯火阑珊处奔至黯淡之处 ,忽有一道青影抱着什么东西,追了上来。 “小骨?” “是花掌门!她怀里的是…?” 宇髓天元脚步一顿,一转身,刚好和一双黑色的眼睛对上,而目光往下移了一寸,他瞳孔骤缩:【雏鹤?!】 【宇髓大人,】怀中抱着一个面容姣好的紫衣女子,花千骨半蹲下去,轻声道:【我找到雏鹤姐姐了!】 【已经给她喂了解毒的药,我想着,可能让她把情报说给您听,您能分析出更多的东西…】 【非常抱歉,天元大人。】吃了解毒药,又被输了道灵力,雏鹤的情况并没有太差,只是没多少体力,所以才一路被抱着过来了。 此时她支起身,低声道歉。 【谢谢你千骨。】 跟着半蹲下去,宇髓天元先是道了谢,又伸手去探雏鹤的额头,将一缕长发给撩至耳后,他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不用道歉,你现在怎么样?】 【没事了吗?】 【嗯,还算好。】 【我察觉到了蕨姬花魁是鬼,】靠在花千骨怀中,雏鹤喘了口气,赶紧就把自己掌握的东西说了出来:【但也遭到了她的怀疑。】 发丝堆堆叠叠,蓬松如云。穿着紫色打褂的女子捂着嘴,被另一人搀扶着,神色痛苦,而她的衣衫上已沾满鲜血————【我服下毒药,试图离开店里。】 【但蕨姬花魁交给我的这衣带…】 京极屋的店铺门口,美艳的蕨姬花魁捧着一叠深粉色的缎带,正将其交给面前的紫衣女子。一凑近,她的表情却霎时变幻,威胁之意展露无遗————【似乎是她用来监视和杀人的。】 【使得我无法与您联络。】 【很抱歉,没能帮上您。】 【你不用再做什么了。】人活着就行,克制着心中的火气,宇髓天元轻轻地和雏鹤碰了碰额头。 【千骨,拜托你,】又抬眼去看花千骨,他说道:【请你把雏鹤送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去。】 【好的。】 并不推辞,花千骨手上一个用力,又将人打横抱起,临走前,她把自己探测到的情况也说了出来:【宇髓大人,我在左侧的几条街,发现地底下好像有很大的空洞,上面的土层很厚,那洞我却觉得不像是自然的产物。】 【正常情况下,那么大的洞,早就引起坍塌了…】 很好,略一沉吟,宇髓天元又道:【有感受到鬼的实力如何吗?】 思忖片刻,没有让人多等,花千骨快言道:【和上三相比,远远逊之。】 【和下一相比,则强上数倍。】 这样一说,宇髓天元心里就有数了:【看来是上六或者上五了啊。】 果然是上弦的鬼。他扯出一个冷笑:【好,得大干一场了!】 第171章 今夜2 双手扒着屋檐,背着大大木箱,赫发少年劲一松,就落在了下方一楼的棚盖上。 鼻头轻耸:{气味浓烈…不会错的!} 毫不迟疑,他一把推开面前的窗户———【鲤夏小姐!】 定眼一瞧,炭治郎顿时就是一惊,立刻握住了刀柄! 【猎鬼人小弟弟?】 如墨的长发被高高扎起,脸上有着鲜艳花朵纹样的食人鬼轻笑:【是吗,你来了呀。】 【几个人来的?】 【其中一个是黄头发的丑小鬼吧?】 【柱来了吗?】 环绕在身边、深粉色的缎带活物般相互缠绕:【还是在来的路上?雏鹤都被救走了。】 【你不是柱吧,太弱了。】没有把注意力分给炭治郎一星半点,堕姬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被缎带死死缠绕、半张脸都被掩住的鲤夏身上。 【我不需要不是柱的人,懂吗?】 “下半身不见了!” 就如蕨姬不在意炭治郎一样,观影的人们也不在意在她的话,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鲤夏身上。 “被吃掉了?” 白子画眼力何其好?他轻轻摇头:“不,地上没有血。” 而且缎带、堕姬的身上也没有血。 “原来如此。” 此事也经不起推敲,儒尊笙箫默持银箫轻拍手心:“那看来又是和空间挂钩的鬼了。应该是把鲤夏收进了其他地方。” 【我不吃肮脏的老人,也不吃丑八怪。】 {没有流血,闻不到血腥味。} 与他们的猜测一致,炭治郎也没有嗅到气味,他努力地转动脑筋,正在分析这件事情。 但等堕姬把头转过来,他又是一惊:{上弦之…陆?} 果然和宇髓先生说的一样,盘踞在这里的是上弦之鬼! 但是…现在宇髓先生他们都不在。 不、不能等他们来再解决了。当机立断抽刀而出,炭治郎对着这上弦之鬼高喝:【把鲤夏小姐放开!】 【……】这毫不客气的语气听得堕姬都愣了一下。 但很快,脖颈和脸颊上暴起青筋,她瞪眼怒道:【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呢!臭小鬼!】 【咻—!】 下一刻,就见护持在她左右两旁的缎带猛然窜出! 【轰—咚———!】 尘雾爆起,碎木飞扬! “炭治郎!” “动静好大!有受伤吗?” 望着飞扬的尘土中的紫色光芒,云隐眨眨眼:“等一下,那是…” 防护罩? 【咳、】狠狠砸出几米远的炭治郎还抓着刀,看着身前炸开的紫光,瘫倒在另一座房屋的屋顶上,他被尘土呛得直咳嗽。 伸手一摸,怀中那叠成六角星形状的符纸已然化灰。 护身符生效了! {好快,没看清!}盯着对面破开一个大洞的窗口,他心底发寒:{这就是,上弦。} 但是,经历了一年的打磨,他的手脚还不至于使不上力,只是背后麻了一片。 撑着站起,双手握紧刀柄,赫发少年目光坚定,在心中默念着自己猜测出来的东西:{这鬼的武器是衣带,具备异能。能把人收进里面。} 难怪连千骨都找不到能通人的暗道。 无尽的黑暗中,暗粉色的缎带如蜿蜒的长蛇,往前探去:{只要衣带能通过,她就能抓人!} 【你还活着啊。】曲起双膝,蹲在窗户的木框上,堕姬神色微动:【你的眼睛不错,】注视着不远处背着木箱严阵以待的猎鬼人,她轻笑:【很漂亮。】 弯起手臂,用尖利的手指在自己的眼眶外比划了一下,她舔了舔唇,语气一沉:【那就只挖你的眼球吃吧。】 【………】 不去听她的话。 面对鬼,炭治郎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更何况还是上弦。却突然【啪】地一声,木箱上的背带断开了一条:{箱子…!} 赶忙空出一只手去扶,好在,仔细摸了一下,他松了口气:{没有破。} {但是,再受到攻击就会坏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鬼还不动手,但姑且从碎裂的瓦片中找了个还算平整的地方,他把装着妹妹的箱子放了下去:【祢豆子,抱歉。】 不敢转身,甚至不敢回头:【肩带断了,没法背着你战斗了。】 【唔……】箱中,衔着竹口枷的粉衣孩童睁着大而明亮的眼睛,看上去忧心忡忡。 【不要出来。】炭治郎还在说话:【除非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 【唔唔…】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祢豆子发出几句不明的拟声词。 【哼哼哼——】有趣。不远处,堕姬哼笑着,打量着猎鬼人:居然还在瞪眼睛,好像自己很厉害一样。 【水之呼吸·肆之型!】 巨大的屏幕上,白色的字体转为冰蓝之色,如万载寒冰,在少年说话之时,它们绽出明亮的色彩。 伏下身,高举长刃,炭治郎一跃而起。 作为攻击目标的堕姬噙着笑,选择了正面迎敌。 一人一鬼在月下相遇,少年嗓音清朗———{打击之潮·乱!} 蓝色的字体上,水流贯彻而出。 黑色的日轮刀上,浪潮席卷:【铿——!】 刀刃与缎带相抵,金铁交鸣之声不断传出!滔天不绝的水浪随着少年的舞刀,在半空中流转、盘旋,又将那缎带狠狠劈开! 【哼哼——】堕姬雪臂一挥,缎带如臂使指,重叠在一块,变作了一条深粉色的“长蛇”,破空而出,声势极为骇人,直奔猎鬼人的要害而去。 【锵!】刀刃与其相撞的一瞬间,火花四溅。 【叮、叮、叮…】被顶到高处,在缎带的攻击中旋身、躲避,抓住一个空隙,炭治郎悍然挥刀:【刺啦—!】 猩红的血液在空中散落。 略凝眉,一个翻身,堕姬直接砸下一拳,却被黑色长刀死死格挡:【当!】 这一拳所包含的力气实在巨大。 无法将其化解,炭治郎索性顺着这股力道,从半空中落了下去,将那被斩断的缎带护在了身后————眉眼秀丽,缎带上,赫然是陷入昏睡状态的鲤夏! “果然,不能砍到人像吗?” 看一人一鬼相斗,弟子们直觉得心惊肉跳,仿佛有丝毫偏差,炭治郎就会横死当场。而将目光投向后头断裂的缎带上,朽木清流却有猜测。 “如果砍到了会怎么样?”于仙道只有一道之隔,魔气蒸腾处,旷野天若有所思:里面的人会四分五裂吗? 还是会死掉? 又或者,断手断脚? 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能避开就是再好不过了。 【嗒—】 不像炭治郎略有几分狼狈,踩着几寸高的木屐,堕姬轻盈落地:【在空中的身法还不错。】 【而且精准地切下了关住鲤夏的部分。】 听着她的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缎带,炭治郎呼呼喘了两口气,又再次把注意力转了回来。 【真可爱。】堕姬被他小心翼翼的举动逗笑了:【就是丑得要命。】 【你都让我有点怜惜了呢。】 【像一只濒死的老鼠。】 看着她俯身做攻击之态,喘匀气的炭治郎也站了起来:{宇髓先生和千骨还不知道在哪里。} {要是再被什么事情绊一下…} 那可能什么时候赶过来都不知道了。 {上弦之陆。} 眉头耸动,赫色的瞳孔以微小的弧度摇动着:{我能赢吗?在宇髓先生、千骨、善逸、伊之助都不在的情况下。虽然炼狱先生和富冈先生都指导过我。} 但就连炼狱先生,都没能赢过上弦三。 虽然面前这个只是上弦陆。 {要一个人战胜上弦…} 不。 汗水滑落。 这不是能不能赢的问题。 眉头狠狠压下,赫发少年举起刀,眼神坚毅,心音如斩钉截铁:{我必须赢!} 这就是人类的伟大之处———分明畏惧,却还继续往前。 这也正是,真正的勇气。 ———————————— {战斗开始了。} 夜幕悬垂,明月绽辉。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看着花千骨在屋顶上跳跃着远去,宇髓天元转过身,前往方才她指出的地点:{地下的窟窿是吗?} 锁链声轻脆。 他悄然无声地奔跑在屋顶,而后几下闪身,就落在了一片寂静之处,这块地方不似京极屋、时任屋那边的热闹,反而黑暗暗的,一盏亮的灯都没有。 借着月光细细打量着平整的街道:{是这里吧?地面之下。} 毫不顾忌形象地趴下,宇髓天元将耳朵紧紧贴着地面,沉闷的碰撞声源源不断地传出————{有打斗的声音,回声不断,清晰可闻。是那几个小子里头的哪个?} 深邃的通道蜿蜒往下———{果然下面是鬼藏匿人类的地方吗?} 【啪!】 握刀的瞬间,缠绕在巨刀之上的雪白绷带纷纷碎裂,露出下方金黄色的日轮刀———【音之呼吸·壹之型,】 银灰与金黄相交,将字体原先的白色掩盖。 狭长的双眸中划过暗芒,音柱悍然落刀:【轰鸣!】 【咚——!!】 巨大的爆破之声携风浪席卷而出! “?要尝试开洞吗?可花掌门不是说土层很厚吗?” 想要打穿,应该不容易吧? 【?】隔了老远听见这动静,正和炭治郎对峙的堕姬心情一下糟了起来:【吵死了,臭虫!】 【这是什么声音?在干什么呢?】 【哪里?荻本屋那边么?】 转头去看炭治郎,她高傲仰头:【你们一共来了几个?】 【四个?五个?】 【不告诉你!】 空出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木筒,一个使劲就把它下头的铁片掀开,炭治郎大力将其抛上高空————【嘭——!】 明艳的紫色在天空中炸开,为黑夜染上新的绚烂色彩:{得把鬼出现的地点告诉宇髓先生他们!} 【哈?】倒也没有阻止他,仰头看着那绚烂而又久久不散的烟花,堕姬轻笑:【是在召集同伴?】 【倒是挺好看的。好啊,不管来多少个,我都能解决。】 【放马过来吧。】 反正,不过一群小喽喽罢了。 【倒是你,】她神情狂傲:【老实交代的话我就饶你一命。】 【刚才交锋了没几次,】伸指点了点:【你的刀就已经崩口了。】 【…?】保持的进攻姿势一下溃散,炭治郎茫然中去看自己的刀刃,一看之下,却是一惊———漆黑的长刃上,中间的那一段地方,果真有着大大小小的凹陷! 【锻造这把刀的人,恐怕不是什么好刀匠吧。】 【不对!】虽然已经被追杀了两次,但,炭治郎高声反驳:【打造这把刀的人很厉害的!】 【他是一个手艺高超的刀匠!】 堕姬对此嗤之以鼻:【那怎么还崩口了啊,白痴!】 【咚———!】 又是一声爆炸般的声响。远处,尘烟滚滚。 【这边、那边…到处都晃荡了起来。】幽幽抬眼,堕姬的脸冷了下去:【我烦了,下一招就杀了你。】 {剑士的水平不足就会让刀崩口。}是他不好。没有在意鬼的话,炭治郎心中了然:{我…我果然…} {无法自如地运用水之呼吸。} {我的身体不适合水之呼吸。} 戴着红色天狗面具的白发老人、神情冷峻、穿着双色羽织的黑发青年,相继出现———{在水之呼吸的造诣上,我无法成长到鳞泷先生和富冈先生的高度。} {论单招的威力…} 高举黑刃,赫发少年唇齿两旁溢出烈焰,自空中以不可阻挡之势落下,对着被染红的脊椎悍然出击,金红的火焰之环在黑暗中炸开,层层旋转———{火之神神乐更强。} {因为,它更适合我的身体。} {但是…} 过往的记忆再一次涌上心头。 蓝天之下,蝶屋外的林子中,刀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喝啊——!】举着刀,猪头少年飞奔向前,一刀朝黄发少年劈去! 【铿!】勉强格挡,同样赤着上半身的黄发少年的手和刀都在抖:【你下手轻点啊,白痴!】 【嗬!】又将另一把刀也砸了下去,猪头少年不以为然地加大力道:【那就算不上锻炼了啊!】 一个奋力抵抗,一个大力劈砍,正是僵在一块,谁也不让谁,却在此刻,一声呼喝传出:【火之神神乐!】 白色的字体变为赤金之色。 二人力道一卸,都转过头————【踏——!】 重重一脚落在地面,赫发少年挥舞着缠满烈焰的长刃:【圆舞!】 话语落下的瞬间,赤金字燃起火焰,一道汹涌的火光闪逝。 而少年手势一变,持刀就往另一边劈砍:【碧罗…】 {嘭嘭——} 心脏呯呯,剧烈跳动,少年的瞳孔一下缩小了,刀上的烈焰也蓦然消散。啪,日轮刀落地。他双腿一软,已经是跪倒在地:【嗬啊、】 【炭治郎!】眼看他委顿于地,再不能起,捂着胸口似乎是疼痛难忍的样子,黄发少年与猪头少年赶忙奔了过来:【你没事吧?】 【是肚子饿了吗?】不明所以的猪头少年十分认真地询问。 【白痴!】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是肚子饿了!黄发少年气急。 【啊?】 【野猪!】 【啊?!】 浑身上下有如蚁噬之痛,又似刀割之苦,已经无暇去听两位同伴在争吵什么,赫发少年冷汗涔涔,显然是疼痛非常。 {正因为它的强大,曾经的我,无法连续使用它。} 握着刀柄的手一再收紧,在上弦之鬼的压迫下,炭治郎的汗已经将里头的衬衣打湿了,可他的眼睛却非常明亮:{但是现在不一样。} {在千骨的帮助下…} 同样是那茂密的林子中,似乎已经是不同的时间,站在赫发少年身旁,黑发少女严肃地竖起食指,似乎正在说着什么。她的嘴唇在动,却没有声音传出。 说完,她抽出自己的刀,平平朝前一挥,掠起大片火光:【调整自己的呼吸。】 打了个样,她又凝起一团紫光,拍入少年的胸口:【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跟着我的灵力走…】 【呼——吸————】 如雾的气被以缓慢的速度吐出,不知转了几个周天,赫发少年忽然双目大睁,眼中精光一闪,手中已经抽刀而出:【火之神神乐·圆舞!】 【呼——!】 金红之焰席卷。 【碧罗之天!】 烈焰熊熊,似要灼烧一切。 {在千骨的帮助下,我一天比一天进步,现在已经可以流畅的用出火之神神乐大部分的型了!} 虽然还没有实战过… {但是我应该可以。}将刀刃对准上弦之鬼,炭治郎眉心紧蹙,下一秒,他在心中否定了自己:{不!} {我必须做到!} 艳丽的恶鬼身后,华美的缎带缓缓伸出,如正在琢磨着如何下口的恶虎一般。 但年少的猎鬼人在此刻,摒弃了心中的畏惧与慌乱:{我就是为此修炼至今的。} {不要输!} 【簌——!】缎带如电般闪出! {燃烧!} {燃烧!} 一眨不眨地盯着它。 熊熊烈火之中,披着白底火焰纹样的羽织,金红色头发的青年蓦然旋身,其目中神采奕奕,其面上笑容如旧————{燃烧心灵!} 第172章 今夜3 {燃烧心灵!} 双目大睁,青筋鼓起,赫发少年周身的气势,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 {火之神神乐!} 漆黑的夜空之下,灼热的火光冲天而起———{烈日红镜!} 【刺啦—!】 发现早已攻入腹地的绸带在此刻被四分五裂,堕姬双眼微微睁大:{刀法变了。} {比刚才犀利得多。} 【咻——!】 咬紧牙,成功接下攻击的炭治郎不做片刻的停留,他双足一个发力,掀起风浪的同时,就猛扑向前! 【嘶———】灼目的烈焰自唇齿中燃起。 【这是什么声音?真刺耳。】微微扬起绸带,堕姬试图辨认:【是呼吸的声音?】 可是和之前的不太一样啊。 【呼—!】 而就在这一刻,如飞一般,炭治郎在火焰的加持下,陡然出现在她面前:{炎舞!} 日轮刀圆抡,朱红之焰滔滔。 另一个世界中,原本静观其变的人们一个激动,眼睛都放出了光亮———“砍到了…?” 只可惜,让人失望的是,黑刃落在了脖颈之外———下意识后撤一步,依靠强大的战斗本能,堕姬躲开了这一招,尽管还在错愕中。 但是,不要紧。炭治郎并不灰心:{炎舞是两连斩,被躲掉一刀还有一刀。} 疾风吹动乌发,堕姬目露不屑:{没什么大不了的嘛,终究…} 【只有这点本事!】 【簌簌——!】双足猛然踏地,绸带随心而动,下一秒就已经抵在了猎鬼人喉咙之上! “!炭治郎!”眼瞅着缎带直取赫发少年的首级,屏幕外俱是哗然! “死了吗?” 对手可是上弦陆! “不不不、莫妄下决断!” “快看。”长留山中,诛仙台下,儒尊笙箫默略眯眼:“炭治郎不见了。” 一群人闻言抬眼一瞧———果真!堕姬袭出的缎带上,赫发少年的身形闪了几下,化为了虚无! “消失了?” 【哈啊?】堕姬也是一惊,略过地上露出半个身子的鲤夏,她左右环顾了起来,目光来回巡视着面前的这块区域:{去哪了?} 两侧的屋檐、地面…都是空空如也。 左右、上下都没有,那么毋庸置疑。世尊摩严冷笑,笃定道:“就在身后。” {火之神神乐·幻日虹!} 原来方才那幻影,只是使用型所产生的! {叮—}无尽的黑暗中,细到极致的丝线自修长的脖颈上蜿蜒而出,然后骤地拉直! 恰如摩严所言,堕姬身后,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身而出的炭治郎此刻倒悬在空中,他鼻头一动:{有破绽,空隙之线!} 这个距离… {能行!} 【火之神神乐·】对准鬼的脖子,寻着空隙之线,他毫不犹豫挥刀而出:【火车!】 灼热的火焰将漆黑的刀刃都染红了,而这把刀,正朝着慢慢回头的上弦之鬼发动猛攻! 但是… 【好慢啊。】眼波流转中尽是冷漠,堕姬道:【我都要打哈欠了。】 {呲!} 细白的长丝自中间断裂开来。炭治郎霎时一惊! 【簌——啪!】 不等他回神,如人的手臂一般灵活的缎带在鬼的驱使下啪地发力将他打了出去! {调整好姿势、要安全着地!} 慌乱中拼命想办法镇定下来,从飞出的侧身状态转为面对着堕姬,在地上弹了几下,激起大片灰尘的同时,炭治郎终于停了下来。 【嗬、嗬——!】 可是,着地了,并不代表安全了。 心跳的声音一下变得巨大无比,炭治郎脸色发青,呼吸也困难了起来,豆大的汗珠更是一下沁出许多! “这是怎么了?” 医药阁的一位长老眉心一跳:“看样子,和之前在蜘蛛山时的情况差不多。” “许是消耗过多了。” {副作用来了!} 观影的人不清楚,炭治郎自己却再明白不过了。 {果然!尽管已经可以顺利地使用火之神神乐、但是强行转换呼吸法,后遗症还是会很强。} {积累的疲劳让肌肉变得僵硬!} “原来如此!” “水火本就不相容。”打小就与水打交道的北海龙王暗自叹息:又不是人人都是五灵根。 加上炭治郎没有修仙的基础… 【你还活着啊。】 土灰散去,六七丈之外,堕姬纵身一跃,六七条绸带密密匝匝,盘旋如漩涡,就擦着地面携风雷之势过来了! 急急急!此刻已是危急生死! {冷静下来,调整好呼吸!} {恢复体力!} 不能在这里死去!躺倒在地,睁大双目看着那已经近在咫尺的缎带,炭治郎心急如焚:{快点!} {回复呼吸!} 【嗬——!】 张口吸入大股气流,刀柄上,生着厚厚茧子的手立时收紧———【叮!】 火花四溅。 一道人影被高高挑飞,在空中翻转不休! 关键时刻舞动了刀,他卸去了缎带的力! 但,安稳落地的炭治郎悍不畏死一般,再度往前。 【……】红唇微启,不晓得在想什么,堕姬看上去有些愣神,她指挥缎带继续进攻。 【铿!】 一刀将坚韧的缎带劈开,迸溅的火花中,炭治郎左支右绌,一人一鬼你来我往,一时间居然打了个有来有回。 {衣带就像强韧的刀刃一样。}但实际上,远没有表面上的轻松,炭治郎抵抗得很是吃力。 相反,堕姬就如同玩乐一般轻松自如,莹白的丝线从她的脖颈处蔓延而出,但又呲地断开:{空隙之线就算出现,也立刻会断开!} {攻击要快、快、再快!} 左边、右边、上边… 【当!当!当—!】 挥刀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重,下手越来越狠。 清脆的打击之声不绝于耳,绸带与日轮刀的每一次相撞,都会迸射无数火点。摩擦产生的高温让这片地方的空气都灼热了起来,也让猎鬼人的心跳越发迅速,躯体越发滚烫。 可,这温度还不够。 {提升体温!} 朱红色的火焰自齿缝燃起:{再提升一点体温!} 然而,在这要命的关键时刻,在所有人聚精会神观看的时刻,屏幕上的画面从激烈的战斗转成了温馨的病房。 戴着着粉色蝶翅发饰的小女孩脸上挂着一滴泪:【我要告诉忍大人。】 【炭治郎先生的高烧一直退不下去。】 【小清,求你了!】跪在她面前,双手撑着膝盖,赫发少年低头恳求:【帮我保密吧,我没事的!】 【可是…】 【我很精神,】少年抬起头,扬起嘴角:【没事的!】 【我身体很好。】 怎么可能?小女孩眼泪止不住了,她举起手中长条状的东西:【你看这支体温计,都38c了!】 【昨天和前天也是这个温度,一直没降下来。】 【高烧不退说明身体肯定有异常。】 【炭治郎先生如果讳疾忌医的话我就要去告诉千骨姐姐了…】 【!】告诉千骨?!少年大骇。 【我没什么本事。】小女孩也跪坐了下去,她的哭腔很明显:【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只有叫忍大人或者千骨姐姐…】 看她这般,少年也为难了。 ≥﹏≤ 保持着这个表情许久,又看看小女孩委屈与难过交织的表情,他一狠心,到底还是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了:【其实…我发烧的时候状态真的特别好。】 【能连续使用三四次火之神神乐!】 【这样说不定能变得更强。】 少年合起手掌,祈求道:【请不要告诉千骨!也过段时间再告诉忍小姐吧!】 他连连鞠躬:【就一小会儿、一小会儿…】 【……】所以,是想要变强才这样…?被这番话惊了一下,看着他,小女孩抓着体温计的手,慢慢收紧了。 响起的声音如旱天的甘霖:【我知道了。】 但实在是非常担心,她又赶紧提高了音量:【但是只能一小会儿哦!】 “也不是没有道理。”医药阁的长老一直觉得呼吸法很是奇妙(可能是因为一知半解的原因) “修仙界修行各种大道,每个人的体质也会不同。”如修炼冰法的修士体温就比常人低很多,而火法的则相反。 “只是,呼吸法也有这种效果吗?” 看样子,呼吸法与修仙界的心法果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屏幕中,炭治郎的回忆已经到此结束。 借着缎带巨大的力量往后一退,双脚在地上刮出两道浅沟,他猛喘了口气,心中却格外清明:{我能够感受到,身体的温度正在逐渐上升。} 扬起的漫天土灰中,他的目光直直落在了对面的鬼身上:{我与上弦的鬼有一战之力了!} 与猎鬼人遥遥相望,堕姬也在思考:{比我想象的顽强不少。} 一挑眉,她勾起嘴角:{有意思。} 【哈、哈、哈…】 死死抓着刀,炭治郎还在调整呼吸:{能行!火之神神乐能威胁到她!} 不,光威胁到她还不够。 {我要赢,用出我的一切力量!} 赫色的瞳孔如焚烧邪祟的火焰,似普照大地的日光———{一定要战胜她!} {我要守护…} 身后,是倒在地上,被收入缎带中人事不知的时任屋的花魁鲤夏。 她双目紧闭,柳叶一般的眉头轻轻往下蹙着,她只是昏迷,她的胸口还在以微小的弧度起伏着————{守护好生命!} 雪白的胳膊自黑暗中出现,刺眼的红色在上头流淌、往下滑落。 一滴、两滴、三滴… 已经失去气息的亲人的面孔在血泊中接连闪现。花子、葵枝、茂、竹雄、六太… 弥漫的雾气中,巨大圆石上的肉色头发少年、下方穿着鲜花图样衣裳的女孩,以及那站得零零散散、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少女们。 挂满女子发饰的衣襟… {不再让恶鬼们肆意夺去生命。} 披着火焰羽织的金红色头发青年———{再让任何人…} 有着与兄长和父亲一样发色、瞳色的少年、沉着脸的金红色头发的男子、穿着双色羽织的黑发青年…一个一个相识的人们,不断浮现。 而最后,是那微笑着的,穿着暗绿色冰裂纹衣裳的黑发少女———{体会与我们相同的悲伤!} 【喝—嘶———!】 深深地吸气,朱红之火再现。 【嘭——!】 一侧刀,下定决心的赫发少年已然跃出,直取恶鬼首级! 【哈哈——】猎鬼人已经贴近,恶鬼却依旧不曾上心:【丑八怪再努力也还是丑八怪。】 高举着刀,炭治郎才不理会她:【嗬啊——!】 ———————————— {是信号弹!} 皓月之下,一道人影在房屋之上跳跃,转头看见远处盛开的盛大烟花,少女心中一凝:遇到鬼的是谁?炭治郎还是伊之助?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得再快一点了。} 身形连闪,她最终来到那处立着仙女雕像的高大的拱门之下————此处还是和以前一样热闹,人来人往。 【雏鹤姐姐,我就把你放在这边了,你赶紧离开吉原。】找了个无人之处将怀中的人放下,黑发少女还在回想着方才看到的紫色烟花。 {是那个方向吗…} 【谢谢。】雏鹤状态好了许多,扶着墙壁,她点点头,神情关切:【千骨你要小心一些。】 【好,我会的,】冲她一笑,嗖地一声,花千骨就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数街之隔,尚在营业的荻本屋依旧热闹非凡。 明亮的烛火照亮长街,客人来来往往,或点评着店中的游女,或询问着龟公问题… 【呀啊啊啊啊——!】店铺里面,却有凄厉的惨叫声划过。 【怎么了?】行走在长长廊中的两名游女闻声转身,其中一个深肉色衣裳的就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妖怪、有妖怪!】慌得手足无措,冲出来的紫衣游女踉踉跄跄地扑上去,就按住另一个绿衣女子的肩膀。 妖怪?说什么胡话呢。绿衣女子蹙眉:【你倒是赶紧打理打理,准备上班啊。】 【有头野猪妖怪!】终于喘匀了气,紫衣游女面如土色,大声嚷嚷:【正在到处糟蹋天花板和地板啊!】 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又听完她的话,绿衣女子表情都变了:【哈?】 深肉色衣裳的游女无语:【怎么会这种事啊。】 紫衣游女又转身扑向她:【那你来看看!】 【嘭——!】 话音未落,一个戴着野猪头套的人影冲出地板:【喝啊—!】 第174章 洞窟 【嗬啊!】 碎木乱飞,跃出那被破开的大洞,戴着野猪头套的人背对着游女们,他左右看了看,似有所感,忽然转过头,【呲】地从柔软的鼻腔中喷出两股白气:【啊—?】 【啊啊啊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刚刚还在说,现在正主出现了,三人骇得面如土色,扭头就逃! 【哈哈哈—!这恶鬼的气息,浓郁得让我浑身发麻!】 不管游女们的尖叫,野猪妖怪———伊之助,拿自己的日轮刀,就朝游女们的方向奔去。 【在这里吗?】 在走廊的一个地方停下。盯着油亮油亮的木地板,他嚎叫一声,挥刀就是一通乱砍! 【………】缩在拐弯处,扒着墙角,看着他肆意破坏地板,三名游女害怕得只敢露出半个头。 【找到了,这就是通往恶鬼巢穴的洞口!】将地板破开一个圆圆的洞,盯着显露出来的圆口,伊之助大喜。 【受死吧!】大吼一声,他弹跳起身,就一头扎下! 【嘭。】 脑袋顺利进去,下半身却直挺挺地竖着————【额啊啊啊啊!】这奇怪的行为…游女们更害怕了。 【啵!】按着两边的地板把脑袋拔出来,伊之助嘁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大小只够脑袋通过啊。】 既然这样… 分明是难办的局面,他却嗬嗬笑了起来,猪头蓝色的眼睛旁冒出一个闪亮的十字星:【天真,这点手段可拦不住我伊之助大爷!】 【咔、咔——】 几声骨头折断的声音传出,伊之助那两只粗壮有力的手臂仿若失去了骨头一般,垂了下去———【我可是能自由让全身脱臼的男人!】 【换句话说,只要头能进,我哪都能去!】 在无数人的瞠目结舌中,他呲溜呲溜,如蛇一般钻进了那洞中! 【嗬哈哈哈哈——!】 在狭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隧道中自如前进,猎鬼人放声大笑:【猪突猛进!谁都拦不住我!】 【咩哈哈哈哈!】 【好长,这不是动物挖出来的通道吧?】 【有鬼、前面有鬼!】 “骗人的吧?不痛吗?” 而且为什么能做到跟蚯蚓一样轻松自如啊! “喂,”一名天山的弟子忍不住轻轻拉了拉隔壁一位青衣道长的袖子,他神情恍惚:“伊之助是野猪吧?他不是蛇也不是蚯蚓吧?” “………”你在说什么!青衣道长震惊地看了他一眼:“不!伊之助是人!” 人家只是戴着头套,并不是真的野猪啊! 你不能真的把他当成野猪啊! 【看见出口了!】 伊之助还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把人都弄糊涂了,发现前方越来越明亮的光芒,他身上登时又多了几分力:【喝啊!】 出口就在前方! 【咻——!】 挂满了长长短短缎带的安静洞窟,一人自最下方直冲而出。 【这是啥?】飞得太高,一时间都看不到地底,低头打量着蛛网一般结了满洞的缎带,预感又瞥见上闭着眼睛的女性,伊之助茫然了。 有着黄色额发的红衣女子、披垂着乌发的蓝衣女子、墨绿色衣裳的俏丽游女… 匆匆将这些收入眼中,到底没办法在空中停留太久。落到下方将脱臼的骨头接回去,他困惑抬头:【绣着人样的布?】 站在地上,他环视一圈这才发现这洞窟居然不仅仅深,还颇宽,横过去足有数十丈宽。 而且…满地都是被啃噬得干干净净的人类骸骨,堆堆叠叠,粗略一观,几千上万是有的了。其中年月较久的,已和角落的灰土融为一体。 而上空,则是横七竖八的深粉色缎带。 【这都是啥啊?】 【不,这种感觉…】 边走边观察,稍一感知,伊之助明白了:【她们都是活人。】 【是把抓住的人都关在腰带里面了吗?】 【嘁,】脚下踩到什么,发出清脆的碎响,他低头打量了一下那些已经腐朽得看不出颜色的布料与坑坑洼洼的人骨:【然后就在想吃的时候放出来吃了么?】 【做得真够绝的。】 “腐烂的气息与腥气都好重。”跟着伊之助查看这洞窟,又还有共感,就有人间帝皇轩辕朗道:“吃了这么多人,堕姬成为鬼估计也得有个几百年了。” 难怪实力强。 “话说,”北海龙王却有疑问:“关在堕姬的衣带里面,人类居然不会因为窒息而死亡吗?” 之前鲤夏是收进去的时间短,她才没有在意,而今一看… “这各种各样的血鬼术还真是奇妙。” 要知道,他们修仙界中人的墟鼎都无法存放活物啊。 这已经不是空间大小的问题了。 不能放活物,就是不能放。 伊之助可不知道他们的讨论。抬眼一扫,无意间瞄见不远处扎着两个红色蝴蝶结、冒着硕大鼻涕泡的黄发少年,他顿时失语。 【这家伙干什么呢。】 居然还能睡得这么香。 寂静的洞窟中,忽有一道高傲的女声传出:【这话应该我问你。】 一句自言自语的嘀咕却意外得到了回应。难道…?伊之助猛然回身。 【跑到别人的粮仓里…】 暗粉色的缎带簌簌伸长,弯曲旋转,相互交叠。而它们的最前端居然挨个生出了锐利的眼睛与鲜艳的红唇:【肮脏,真是肮脏。】 【肮脏、恶臭,你这只臭虫!】 “是之前抓莳绪出现过的鬼!” 【!】没有被它的话气到,伊之助却被这“鬼”的长相唬了一跳:【这蚯蚓怎么长这样!恶心!】 【你这臭虫!】 不知是被私闯“民宅”更生气,还是被叫做蚯蚓更生气,总之,这衣带越发恼怒,尖声喊叫着就发动了攻击! 灵巧似蛇的缎带携骇人的声势,破空而出! 【唰!】 毫不迟疑,伊之助立刻挥舞起日轮刀。 蓝灰色的长刃无坚不催,并上猎鬼人干净利落的动作与运转在体内的呼吸法,袭来的缎带不过一个照面就被斩得七零八落! 断裂处如伤口一般,汩汩溢出鲜血。 【弯弯曲曲扭来扭去的,】一面挥刀,伊之助嘴上也不消停:【恶心死了,蚯蚓带子!】 一跃身,倒悬在半空中,甩刀将从各种刁钻角度冲出来的缎带全部撕裂,如雨水般散开的血液中,他张扬大笑:【动作太迟钝了!】 【贪心不足关太多人了吧!】 【你这种肥蚯蚓!】 【怎么可能打中你伊之助大爷!】 【铿!】一刀将缎带劈开,看似大大咧咧,伊之助却粗中带细,非常仔细地没有砍到被装在带子里面的人类。 而许是因为缎带被破坏得太多,那些还在昏迷中的人类也软软地从中滑落了下去。 见此情景,伊之助再接再厉,立时又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青蓝之色的罡气锋利无匹,所过之处皆是鲜血飞溅:【滚回去练练再来吧!】 {嘁!}一通攻击都没有成功拿下人,盯着倒在地上的游女,长着五官的衣带越发恼怒:{他挥刀时精准避开了人身!} {亏我保存了这么新鲜的食材。} 【嘶——!】 抓着两把锯齿长刃,猪头少年身手矫健,挥刀如风————{这家伙的直觉很准,尤其是感受杀气的能力非比寻常。} 既然这样…心念一动,在衣带的操纵下,数条绸带从四面八方包抄而至! 不过,这却难不倒猪头少年,他足尖一点,就高高跃起,躲过缎带了的突袭。而腾身的瞬间,利刃同时挥出———{前后左右,无论从哪个方向攻击他都能敏锐地察觉到,并加以躲避。} 没想到猎鬼人竟然会闯入粮仓,并且斗了几个回合都没法占据上风,衣带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办…} {活捉他。} 黑暗中,刻着上弦陆的鬼目猛然睁开。 衣带微微一惊,忍不住扭身朝后方看去————长发飘舞,绸带飞扬。一片血色中,美艳的女鬼背对着光芒,眼神骇人:{我抓莳绪的时候就是他坏事。} {他挺美的。} {保存的这些人,除了最美的十个之外,都可以杀掉。} 像是在说要杀一只鸡,一尾鱼一般,她语气平平:{只不过,比起杀掉他,活捉他可能更困难。} 所以,为保万无一失…… {你先吃几个人,强化一下身体。} 【额啊——!】 衣带犹在恍神中,提着两把刀,猎鬼人却已迎面扑来! 不好!倏然惊醒,眼瞅着刀落下来,它身体一弯,仿佛自己真就是最普通的带子一般,变得柔软无比,在日轮刀上晃动不休。 以柔克刚,这锋利的刀刃,居然真就拿它没办法了! 伊之助只是不爱思考,却不是愚蠢,见此,目光一停,他顿有猜测:{砍不断,因为它会扭动吗?} 【嘶——】就在这时,衣带一个掉头,就直冲他眼睛打去! 一人一带的距离正是近无可近。要想躲开…伊之助往后一仰,刀刃脱手而出,再一个翻身,双足一踢刀:【铿!】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从容不迫地站稳,两把日轮刀翻滚着,再次回到手中。 【兽之呼吸·陆之牙。】 浅棕色的字体上长着细细小小的绒毛,点缀着粉红,随着猎鬼人话语的落下,如雾的气分散而出。 【参差啃噬!】 蓝绿色的罡风自字体上闪过。 【砍断我也没意义,我又不是主体!】 管你是不是主体!伊之助【咵】地就是两刀下去! 衣带却不依不饶:【光顾着砍我,你不管那些好不容易救下来的人了吗?】 人?意识到什么,伊之助一扭头,果然看到了远处躺在地上的沉沉不醒三个游女。 【不管你砍几刀,】衣带比猎鬼人的肩膀还宽,它与堕姬一模一样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我都能马上复原。】 说着,它开始操纵其他的绸带去袭击毫无反击能力的游女们。 {不好!}饶是伊之助,此时也禁不住掉汗:{我必须一边保护人一边战斗!} 而这样,必然会束手束脚,无法自如地挥刀。 【可恶!】再不顾衣带,他掉头就朝游女们的方向奔去:【赶不上了!】 【该死的蚯蚓带子!】 【咻咻——!】 忽然,几道寒光自他身后迸出:【嗒嗒嗒——!】 几声闷响,已经靠近人类的绸带被什么东西打落,直接扎入了地中! 【?!】被这变故弄得有点懵,伊之助茫然回首————【蚯蚓带子,很贴切啊!】 远处,和一个蓝衣女子站在一块,有着黄色额发的红衣女子抓着两把苦无,大笑道。 闻声辨人,这声音一出,就叫人觉出了她的性格:一定是爽朗、雷厉风行。 【真是恶心死了!】披着乌发,同样手握利器,蓝衣女子的脸上却挂着泪:【说得太对了!】 她委屈地一抱拳:【我一定要向天元大人告状!】 说罢,二人一纵身,就朝绸带袭去! “是莳绪!”水镜前,幽若眼一亮:“然后…蓝色的衣服的应该就是须磨吧?” 话说两个人的性格真是天差地别啊。 【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身上带着不少伤口,莳绪边跑边道,长臂一挥,她又甩出几把苦无:【加油啊,野猪脑袋!】 【哎啊!】 她是行动如风,须磨就好像有些吃力,含着两包眼泪,她边跑边躲。 恰好一条缎带攻来,双手并起,用尖锐的苦无将其分做两半,她自己却是吓得看都不敢看,闭着眼尖叫:【呀啊!】 身手如此利落,伊之助茫然了:【你、你们是什么人?】 拿着苦无当当当地在缎带中“逃命”,须磨忙里偷闲回答他:【我们是宇髓的妻子!】 旋身与缎带擦肩而过,她脸上写满了害怕:【我不怎么能打的!】 一侧眼又看见缎带气势汹汹地过来,赶忙抱头蹲下:【啊呀——!】 偷眼发现缎带离去,已经安全,她这才紧张地凑上前:【请不要期待我的表现!】 “…没感觉。”瞅着她身形如风,在交织的缎带来去自如,轻水诚实摇头:“这不是挺能打的吗?” 干什么要忽视自己的实力? “话说,总感觉她说的话好耳熟。”火夕做沉思状:好像也有谁经常说。 忽然,一个滑步出现在须磨身后,莳绪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拍在她背上:【啪—!】 【啊!】猝不及防,须磨被打得直接跳了起来。 【须磨!】莳绪的性格明显强硬许多:【不许说这么软弱的话!】 【可是可是、莳绪!】 作为同一个男人的妻子,二人的关系在外人眼中分明应该势同水火才对,可须磨的语气却很是委屈,像极了在和自己姐姐撒娇的小妹妹:【我就像豆渣一样弱,这你知道的吧?】 【………】听着她们的对话,伊之助也开始觉得这场面熟悉了。 【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须磨放声大哭,眼泪不要钱一样地掉:【这太乱来了啦!】 【怎么可能保住所有被抓住的人!我反而是最容易死的那个!】 【没错,你很懂嘛。】衣带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尽管没有人想听:【那我从谁开始吃呢?】 {那混蛋居然不是主体吗?}一瞧见它,伊之助突然就记起了方才的对话。 一面劈砍着源源不断再生出来的绸带,他心道不好:{如果这是真话,可就糟了!} {会打个没完没了的!} 就在这越发紧急的时刻… 扎着红色的蝴蝶结,捎着橙色的黄色发辫轻晃,少年眉眼低垂,嗓音清冷:【雷之呼吸。】 金黄色的字体,环绕着雷光。 同伊之助擦身而过,阖着眼,我妻善逸俯身往前:【壹之型·霹雳一闪·六连。】 【嘭滋——!】 话语落下,银蓝之光暴起,猛然睁眼,目中却只余眼白,不见瞳孔,滋滋作响的电流中,他化身为光,在洞窟穿梭来去:【轰隆——!】 【咻咻咻咻——!】惊雷轰隆,洞窟之中,金黄色的雷电纵横交错,所过之处,缎带尽毁! 一瞬间斩出了数道攻击,此时悄然收刀,我妻善逸在纷纷扬扬的碎带中旋身镇定落地,缓缓吐气。 这家伙… 看看他,再看看散在地上不断溢血的缎带,伊之助默然许久,终于开腔了————【我看你还是一直睡着吧。】 而善逸之所以能拿到刀,还得归功与那两只正在摆造型展示自己肌肉的老鼠。 【那孩子也是鬼杀队的吗?】一苦无掀开重新再生的缎带,又连连拧腰反攻,莳绪不解:【为什么打扮成那副蠢样?】 土拨鼠一般钻出,须磨睁着豆豆眼:【不知道!】 {那家伙怎么回事?}看着还保持着进攻姿势的善逸与气冲冲不停踹人的伊之助,衣带都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弄得懵了。 {速度也太快了。} {不,先不提这个。}它眼睛一转,发现了疑点:{刚才是不是响起了两道声音?} {落雷般的声响重叠在一起,响了两次。} 悍然出刀,一击将缎带切断,任由鲜血撒了满身,黄发少年踏着弓步,缓慢地呼吸———{其中一声来自他。} 【另一声…】 衣带骤然转身,眼睛死死盯住洞窟的上方:【是从上面来的!】 第175章 华丽丽地上吧 【咚——!】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圆形的洞顶猛然爆出大片灰尘! 风声呼呼,将洞中的沉闷席卷一空。 除去还在昏睡中的我妻善逸,还在奋战的几人都是一怔,纷纷转头。 乌发和着清风飘动,须磨眼睛微微张大,面上带着惊色。 {风?}衣带不敢置信:{难道上面开了个大洞?} 可,猎鬼人不知道,难不成它也不知道吗?土层明明那么厚:{从地面上要怎么做才能一路打通到这里?!} 【什么东西!】弥漫的土灰中,伊之助大声问道。 {有人。} 不理会他,心中警铃大作,衣带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土烟最浓之处:{有人进来了。} 尘雾渐散。 头戴镶嵌着钻石的护额,身穿深色的鬼杀队队服,面上绘着怪异的红色花纹。 手持宽厚的金色巨刀,高大的白发男子单膝跪地。锁链声清灵,玫红色的眼眸暗沉如夜,他略启唇:【呼———】 大股气流涌进肺部,带来力量。 {这个气息…}略一感受,衣带顿时了然,她背后发寒:{是柱!} 【咻!】 此言不虚。气浪翻涌,音柱———宇髓天元已然出动! 【嚓嚓嚓嚓———!】 银白之光在黑暗中纵横交错。 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另一侧,扬起大片灰尘的同时,他寒着脸,抬眼朝另一边瞥去———【咔!】 还站在中间的位置,四人头顶之上,缎带尽毁,如花瓣纷纷扬扬,散落而下。 ————作为雷之呼吸的分支,音之呼吸自然也是以速度见长。 不同与我妻善逸的六连,无人知晓宇髓天元在这一瞬间砍出了多少刀,观影的人们只知道,他的动作,迅疾如风。 自然,就如伊之助和善逸一般,音柱也避开了缎带上人类的部分。 握着苦无,须磨泪盈于眶,莳绪呆呆然,疑心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她呐呐开口:【……天元大人?】 【莳绪、须磨,】站在满地的“残骸”中,背对着她们,宇髓天元嗓音沉稳:【抱歉我来晚了。】 淡青色的石链微动,碰撞在一起,噼啪做响,他一回头,俊朗的面庞上漾起笑意:【看你们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 【呜……】仿佛孩童看见了大人一样,须磨顿时眼泪汪汪。 【……】莳绪的表情却格外奇怪,好像面前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什么特别奇怪、让人震惊的东西一样。她的心音茫然且混乱:{过去不是这样的。} “过去?” 各门派的弟子们迷茫对视:“不是那样?” 难道过去遇到危险宇髓天元不会去救她们吗? “不可能吧?看他的样子,是很在意自己的妻子啊。” 尽管有三个。 “三个都是妻?”却有一些凡间大家族、小国皇氏…出身的道长、仙子们发现了盲点:要知道,妻跟妾可是不同的。 一般来说,妻都是只有一个,至于妾嘛… “须磨、莳绪、雏鹤,她们三个相处居然还很是融洽…?” “只看看宇髓对待三人的方式就知道了。” 不知名的仙山中,缭绕的云雾里,有位黄衣女仙嗤笑一声,她眉眼中带着几分怨意,不知是向谁:“既然做丈夫的能够一视同仁,那么妻子们又有什么可争的?” ———宇髓天元对每个人可都是一般无二的爱重。 {我不抵触死亡。} 屏幕也为大家解惑了。 戴着额饰,穿着深色的衣裳,黑压压的一群人单膝跪于用卵石铺就的庭院中。 没有半点美丽的色彩,只余黑白二色,天空也是暗沉沉的,看不见一点光亮,仿佛在隐喻什么。 {因为我从小就被这样教育。} {因为我是忍者。} 或配长刀,或持苦无,或握弯镰,不同于方才单膝跪地的男性,错落出现的五个女性忍者衣着都十分暴露。 {尤其是我们女忍者,不管怎么样都很难在力量上强过男忍者。} 原本应该紧握着的苦无,此时落在了地上,血泊中,一只雪白的手臂松了力气————{拼上性命,也只不过是最基本的努力。} 但是,情况开始变化了。 这日天高气爽,树荫的缝隙中,浮着素浅云雾的天空蓝得让人心醉。 鸟鸣声声清脆。 日光普照大地,将浓绿的树林也映得透亮。 站在一块空地上,白发的男人背对着众人,他语气严肃:【你们只要考虑自己活命就行了。】 【哪怕把其他事情全抛下,也得活着回来见我。】 抱臂看着身前美丽的三个女子,他这样说道。 【比起完成任务,保命更重要。】 【我们这行说这些可能不合适,不过没问题。】 【我同意就行。】 须磨、莳绪、雏鹤。 穿着不同颜色的衣裳、生着不同的容貌、有着不同的性格、扎着不同的发型,但她们在此刻,心中所感受到的震撼是一致的。 而她们的丈夫,宇髓天元还在说话:【我华丽而清晰地给人命排好了顺序。】 涂着鲜艳颜色的手猛然抬起,他吐字清晰:【首先,最重要的是你们三个。】 【其次是平民百姓。】 【最后,是我。】 把自己排在最后?而她们在最前面?三人俱是错愕。 【身为鬼杀队,当然要保护那些庸庸碌碌低调过活的凡人。】宇髓天元却有自己的道理:【但我可以华丽地直说,我更在乎你们。】 他并起双指,帅气一挥:【所以别死了。】 【........】不知不觉额头上已缀满汗珠,站在中间的莳绪目光怔怔:{说这些话没问题吗?} {如果优先考虑自己的小命,我就做不成什么大任务了。} {真的,没问题吗?} 即使是仙人,也有喜怒哀乐,有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有在意的人。 从上位者的角度来看,自然是希望下属能以任务为重。 听着她的心声,白子画眉眼低垂:但是,宇髓天元可不止是上司,他还是一位丈夫。人都是有私心的,就算是他白子画也不例外。 【没什么问题吧。】 转眼金乌西坠,天空一片耀耀的赤金之色,璀璨如烈焰。 层林尽皆被落日染上橙红,一片乱石堆中,身着紫衣、扎着高马尾,雏鹤单手撑在一块颇大的石头上。 瞥了一眼最下方已经睡得不省人事的须磨,再看看近在三尺之内的莳绪,她轻轻一笑:【天元大人都说可以了。】 【不想死、想活下去,并非什么坏事。】 她紫色的瞳孔倒映着夕阳的辉光,荡漾的目光恰如春日溪流:【只要你不讨厌自己这样想。】 不讨厌想活下去的自己————【就一定没问题的。】 【..........】这样啊。注视着她温柔的笑颜,莳绪呆了一瞬,但很快,她也弯起了嘴角。 越来越暗沉的天空之下,响起轻轻的一句———【是啊。】 “生命可是比什么都宝贵的啊。”幽若很能明白这种感受————几十年前,她的魂魄被腐木鬼封印到了神器勾栏玉中,而神器又掩盖了她的气息,导致轩武大帝怎么都找不到。 后来阴差阳错玉被送到了花千骨手中,若不是朔风解开封印,她只怕现在还困在虚空里头。? 几十年的孤独,几十年的惶恐.... 幽若人还是小小的,可目中闪烁着莫名的光亮:“想要活下去,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念头。” 而宇髓天元,也真的实现了自己说的话———他真的把妻子们放在了心里。 此时,望着真的来营救自己的丈夫,胆小爱哭的须磨自不必多说,性情火爆的莳绪也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宇髓天元自然是不知道莳绪的心绪,一步一步走到她们面前,看着才到自己胸口的两位娇小妻子,他抬起手,挨个按了按两人的发顶。 万般辛苦,万般恐惧,在此刻全数化解。 低着头,细碎的亮光在二人眼中闪动。 【看来你们做得很华丽嘛。】 背后,用以束缚刀刃的白色绷带随动作轻晃。 扛着刀,环视了四周一圈,宇髓天元回眸勾唇,给予了绝对的赞赏与肯定———【不愧是我的老婆。】 【呜...】 哪怕是莳绪,在听见这一句话之后眼中也浮出了泪光,更别提原本就爱哭的须磨。一手抓着宇髓天元,她一手擦泪,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呜啊啊啊———】 这架势,把宇髓天元都看愣了一瞬, 不过,本就了解须磨的性情,他并不多说什么,也愿意惯着她。 狭长的眼微弯,玫红色的瞳孔中笑意浓浓:【好—!】 还在擦泪的须磨、站在一旁的莳绪都是一愣。 ————目光一凝,抓起连接两把大刀的锁链,摆臂、提肘、反手.....动作大开大合,两把金黄色的日轮刀在宇髓天元手中挥舞自如,掠起寒光。 【接下来!】 帅气地舞了个凌厉的刀花,抓着刀柄,他竖起涂着红色指甲的食指和无名指,脸上的笑容肆意而又豪放:【我们就华丽丽地上吧!】 ———————————— ?:引用自花千骨小说原着。 第176章 变化 【哈、哈、哈…】 双手紧握刀柄,赫发少年目不敢移,一瞬不瞬地直视着前方。 不同于方才那条街道的黑沉,此处的店亮着灯火。 【咚—咚——咚———】 木屐落在地面的声音并不沉闷难听,却意味着危险的到来。 不紧不慢地迈着步伐,容色艳美的上弦之鬼缓缓走出。 柳眉倒竖,双目圆睁,银牙咬起,她厉声叱道:【你这丑八怪!】 语声未完,身后的缎带带着怒火暴起,纵横交错,落在两边木头造就的屋舍店铺中如切瓜砍菜般轻易:【嘭嘭嘭——!】 浓浓灰烟滚滚而起。 带着凌冽的气势,缎带气力不减,于空中曲折几下,它凶狠地朝地上的猎鬼人劈砍而去! 【咚!】 【当—!】 不敢迟疑,炭治郎平挥一刀,刀刃与缎带相撞,火光四溅,再一转身,他又是一刀斩出:【铿—!】 【当!】 缎带可坚硬,可柔软,可伸缩,又可从四面八方、各种刁钻阴邪的角度攻出,正是灵活无比,防不胜防! 而趁着猎鬼人专心与缎带角力时,恶鬼腾身而起,俯冲而来,顷刻间已经到了跟前! 毫不留情地挥出一爪,地面霎时龟裂,飞沙走石:【轰!】 滚滚浓烟中,赫发少年抓着刀,于千钧一发之际闪身而出! 好险!一干人等看得是胆战心惊:“音柱呢?” “千骨呢?之前不是已经在路上了吗?现在还没有到吗?” “不,”在裹着糖宝的水球旁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闻言,东方彧卿拧眉道:“莫看炭治郎看上去打了很久,实际上也就差不多一刻钟。” 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吉原那么大,花千骨又不能飞,怎么可能那么快。 “……”轻水茫然地侧头看他:“怎么这样…” 那炭治郎还得自己支撑很久? 【咻!】似乎真的打出了火气,也不打算再玩耍。皓月之下,堕姬纵身一跃,就停滞在半空中,她尖尖的十指弯曲着,目中凶光毕露! 而下一秒———【呯!】 两条长长的缎带自后方狠狠冲来,大力撞击在她身上,与其腰上的同色腰带相连! 而同一时刻,昏暗的底下洞窟中,散落了满地的深粉色衣带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无力自起,接连从洞窟飞出。 从喧哗热闹的店铺高空划过,它们首尾相连,如一道暗粉色的流光。 {那是什么?}极远处的屋顶上,一道奔跑中的青影无意中看见,就是皱眉:{带子?} {去这个方向…} 她微惊:{是刚才发出信号的地方!} 不好!心中警兆连连,青影———花千骨神色一肃,又把自己的速度提升了许多。 但是,吉原到底太大,她又是从大门口一路过来… 【咚!】纤长的腿微微弯曲,重新接上缎带的堕姬重重落地,与猎鬼人再次乒乒乓乓地打斗了起来。 却突然! 两条与缎带相同的衣带疾飞而至,一头扎入她的身体中! {怎么回事?}手上反击的动作不停,当地劈开打过来的缎带,炭治郎心中却是震动:{衣带在钻进她的身体。} 歪着头,被衣带扎入的额头与脖颈处都是经脉凸起,眼睛也微微抽搐着,堕姬一时间没有反应,似乎在消化什么。 {不,}稍稍退远了一些,细细打量她的模样,炭治郎恍惚中明白:{是返回!} {都是她之前分裂出去的!} 【簌!】不论是返回还是钻入,这个过程所耗费的时间都是短暂的。呼吸间的功夫,衣带们就已经全数回到了堕姬的身体里面。 “不好,她的力量得到了提升!” “本来就难打,现在更是…” 双瞳缩小,缓缓挺起腰,被一群人付诸忌惮目光的堕姬表情十分奇怪,不是轻松,也不是讥讽,像是在思考,又有些厌恶。 是攻击的好机会!眼瞅着她一动不动,炭治郎赶忙催促自己:{不要怕,调整呼吸!} 浅浅呼吸几下,他俯下身子,动作如电,已然出现在堕姬身前:{上!} 【……】低垂着头,堕姬半明半暗的脸上,红唇霎时勾起:【果然…】 【咻——!】 黑刃落下,却斩了个空:{消失了!} 地面上,只余圆弧形的土烟。 【是柱。】 原本就快的速度在衣带回归后更上一层楼。 漆黑如鸦羽的浓密秀发似被烈风吹拂而起的青柳,在空中张扬着、舞动着。银白的光辉在它们上面流转。 跪倒在屋顶的黑瓦上,堕姬张开双臂,仰着面孔,神情亢奋:【有柱来了!】 细枝一般的血纹爬满整个身体,她情不自禁地抚上脸颊:【太好了!】 【大人他一定会高兴的!】 及腰的长发在此刻彻底转为银白,在黑夜中运转着刺眼的光亮,而渐渐的,发尾处,鲜艳的青色慢慢蔓延而上。 “这…”云隐心里颤了颤:“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吗?” {样子变了…} 站在下方,炭治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住了,看着疯狂笑着的堕姬,他直发悚:{好阴森的气味。} {刺得喉咙发麻,好痛!} {她变得更强了!} {不过看这样子,宇髓先生是在伊之助他们那边。那我就放心了。} 但是,千骨呢? 虽然发了信号弹,但现在打着打着,位置已经发生了变化…注意力集中在堕姬身上,他小心地又掏了一个指头长的小圆柱出来————【嘭—!】 绚烂的烟火在空中炸开,照亮夜空。 【你们吵死了!】 却在这时,亮着灯火的一家店铺中,穿着棕色衣裳的男人气冲冲地大步走出:【大晚上的放什么烟花!还没到时候呢!】 【手上拿着把刀是什么意思?!】 【谁允许你们在别人店外打架的!】他一步一步地靠近,语声中火气颇大。 两侧的店铺里,不少人听见动静,也好奇地奔了出来。 【……】听着男人的斥责,炭治郎心里却只剩下了两个字————{糟了!} {动静太大把人引来了!} 【这游郭能存续,是因为店家和客人都懂得守规矩!】 男人好像是这条街上很有威望的人,因为并没有人去阻止他。 楼上,晕着橘色光亮的窗户被拉开,模样的清秀青年与红衣游女都是皱着眉头,往下张望。 【没人欢迎你们这种闹事的!】 撑着双膝,另一家门口,黄绿色衣裳的游女与鸨母呆在一块,似乎对男人的话也很是认同。 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呵斥都是什么人,男人抬起手,气势汹汹地虚空点了几下:【给我赶紧滚!】 “天啊,已经打到在营业的街道上了。” 已经猜测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北海龙王面露不忍,别过脸轻叹了一口气。 “人太多了。”白子画表情冷了几分:“炭治郎护不住所有人。” 一个两个也就罢了… “……”垂着眼,杀阡陌倒有些希望花千骨的速度能再慢一些:最好等音柱来了再上。 那样,至少她不会受很重的伤。 屋顶之上,半张脸都被阴霾遮盖,白发之鬼神色微变,冷冷道:【…吵死了。】 【……】看看她,又看看男人,再看看那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们,炭治郎只觉得大事不妙。 收回了分身的堕姬,实力比先前更为强大。此时她慢慢起身,缀在腰后的两条缎带无风自动,正是跃跃欲试! 一眼看出了她想干什么,炭治郎大骇:{不行!} 【不行!】他高声喝止还在朝这边行走的男人:【不行!不能过来!】 被他话语中的严厉镇住,男人茫然停下脚步————【请退回去!】 【簌——簌———!】 不等他再多说什么,堕姬目光冷得让人心颤,她腰肢一摆,数条缎带冲天而起! 【不要从房子里出来!!】 往后一个暴退,炭治郎将男人掩在身后,而在他面前的是————如高山、似海洋般从四面八方逼仄而来的巨大压力! 蕴含着强大力量的缎带在恶鬼的操纵下轰然而落,凌厉的白粉色光芒照亮天上地下,在房屋上、地面上,肆无忌惮地穿梭来去,眨眼间,已至跟前! 【当当当当当———!】 锐器相抵,爆鸣与破空之音不绝于耳。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不知斩出了多少刀,火花飞溅中,赫发少年咬紧了后槽牙,正奋力挡下上弦之鬼的攻击! 原本干净宽阔的街道中此时尘雾蔓延。 举着刀,猎鬼人反击的动作停住了,下一秒,观影的众人神色俱是一变————血液从他的肩膀处喷涌而出。 “炭治郎!” “伤的好重!” 【啊——!】被护在身后的男人按着自己只剩下三根手指的右手失声尖叫。 【咚——!】 被斩做三段的房屋,逐渐崩塌。 半个身子都被鲜血覆盖,炭治郎握着刀,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瞪大了眼————【嘭——!】 如天塌地陷一般,方圆几里,大大小小,错综复杂的建筑群在此刻、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全数坍塌! 浓如黑墨的烟灰将屏幕遮掩得干干净净,残木、碎瓦…倾泻而下。 【呀啊——】黄绿色衣裳的游女浑身血迹斑斑,瘫坐在地上,看着被瓦片与木块砸倒在地生死不知的鸨母愣愣落泪。 而同一时刻,无数凄厉的哀嚎也远远传了过来。 【弘…弘先生,不要啊——!】 街道上、房屋中,到处都是倒下的人们,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几乎让这片区域的人们的脑袋打结,他们只能扯着嗓子,待宰羔羊一般无助地哭喊。 【请冷静一点。】 正按着伤口,忍痛忍得暴出青筋的男人抬起头————背对着他,分明自己受的伤也不轻,赫发少年却还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你…你能活命的。】 【你的手,】鲜血从他裂开的肩膀处滴落:【先用布条绑一绑!】 【……】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造成的这一切,听着凄惨混乱的哭喊声,堕姬沉默了一瞬,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哼。】 不再多留,她不疾不徐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木屐踩在屋檐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别跑…】 缠着黑色渡卷*的红色刀柄上,紧紧握着的双手用力到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它们带动着刀,在以细小的弧度颤动着。 站在废墟中,穿着黑绿格子外衣的少年,肩膀也在颤动,不知是因为伤,还是因为愤怒。 又或者两者都有。 【我绝不放过你。】 【居然做出这种事。】 【怎么?】将这两句话收入耳中,上弦之鬼停住脚步:【还有话想说吗?】 居然还没有死,真是让人心烦。 侧过身去:【别浪费时间了,你这丑八怪。】 她的目光中,不屑与凉薄、不解与纳闷,交织在一起:【丑陋的人类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你们就手牵着手死掉烂掉吧。】 {呯呯、呯呯!} 心跳响亮如雷鸣,大到让人恍惚以为世界上只余下了这一个声音————脸上经脉凸起,藏着烈焰的赫色瞳孔缩得小小的,少年被这一番话惊得一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但滔天的怒火,正在心中蔓延,灼烧得那一颗红心疼痛非常。 【弘先生、弘先生…!】一家店铺的二楼,红衣游女浑身都是血,抱着先前的那个清秀青年,她放声大哭:【不要啊!谁来救救我们……】 远处,黄绿色衣裳的游女抓着鸨母的手臂,正试图把人拉起。 【大家都不要出来!】 街道上,失去了两根手指的棕衣男人捂着伤口,大声地指挥着为数不多、尚且还活着的人:【太危险了,大家都躲起来!】 【……】炭治郎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那惨叫、哭泣、悲呼…一声一声,传入识海,响彻心间。 他的瞳孔在晃动着。眼中爬上血丝,暗红色的鲜血缓缓淌出,侵占眼白————愤怒到了极处,正是目眦尽裂! {灶门。} 屏幕却在此时,自顾自地黑了下去。 一道陌生的声音传出:{那天是我对不起你和千骨。} 日光璀璨,钻入房中。砚台上,暗红色的毛笔在一只大手的操纵下,旋转着沾上浓墨。 将多的墨水撇去,有着金红色头发的男人端正地坐在案前,他眉眼低垂,正专心撰写着信件。 “是…”轩辕朗错愕:“是炼狱的父亲。”嗓音没有饮酒之后的暗哑,他一时都没有认出来人。 “他在写给炭治郎的信?” {感谢你们为杏寿郎流泪。} {我听说这一年多以来,你们一直在与千寿郎互通书信。特别是千骨,分明自己也刚刚失去了亲人,却还是打起精神来安慰千寿郎。} {她真的是个好孩子。} {多亏了你们,千寿郎现在看上去精神多了。} 被大力摁在地上的少年、抿紧唇瓣悍然出手的少女,接连出现在影像中。 {我为初次见面时的失态感到十分羞愧。} {我曾因自己的无能而心灰意冷。} 黄昏的日光不够灿烂,带着颓意。 披着鲜艳的火焰纹羽织,金红色头发的男人扑倒在一床被褥前,隐约可见被褥中的人脸上盖着的白色帕子————{没等我振作起来,最爱的妻子便病逝了。} {此后我便酗酒成性,一蹶不振。} 一高一矮的两个孩童扶着门,小心地望着另一间房中大口饮酒的父亲。 {正如千骨所说,根本不需要去在意日之呼吸和其他呼吸法之间的关系。使用者越强,呼吸法才会越强。} {居然一直在纠结这个,我真是无可救药。} {杏寿郎不同于我这窝囊废,他是个优秀的儿子。} 在这一刻,作为父亲,他认可了自己的孩子。 {即使我放弃了对他的指导…} 晴空朗朗,屋檐下,将火焰羽织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身旁,穿着深色的队服,青年捧着一本小书,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也仔细研读了炎之呼吸的教本,精进不休。} {成为了炎柱。} 俊朗的青年含着笑,目光清和。 {而教本不过3卷而已。} {看来,不管是杏寿郎还是千寿郎,他们的性子…} 着一身浅色的绣着花朵的衣裳,青丝细细编织,置于肩上,夕阳下,有着火焰般朱红色瞳孔的女性浑身环绕着清冷之息———{更像他们的母亲熘火啊。} {杏寿郎和千寿郎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而灶门,你和千骨拥有更强的力量。} . . . . . ————————————— *渡卷:在太刀的鞘上卷上类似柄卷的东西 第177章 重叠的记忆 {我听说,千骨已经自创出了自己的呼吸法。这很好。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最后一字落下,金红色头发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笔。 {而灶门你…据称,日之呼吸的天选之人,都与你一样,生来便在额上有红斑。} {你和千骨一定…} {不,槙寿郎先生。}回忆到此终结。赫发少年面沉如水,镜头给到他额头上那暗红色、火焰一般的斑纹:{这个疤不是天生的。} 装满草木灰与煤炭的大缸被孩童带翻,烧得滚烫的铁壶飞起,倒出滚水,赫发男孩赶忙扑上去,以身相掩,将孩童护在身下。站在不远处,粉衣女孩慌得六神无主… {这,是我弟弟打翻火盆时,我为了保护他而留下的烧伤。} {最终考核时,额头又再次受伤,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的父亲额头上确实有一块天生的淡斑。} {但我没有。} 许久都不曾听见下文,堕姬转过头,信步离开。 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炭治郎垂着头:{我多半不是那个天选之人。} {但是…} {呯呯!} 心跳得越发激烈。 看着鸨母的尸体无助流泪的黄绿色衣裳的游女;躺倒在地已经失去气息的男子;明明自己也受了伤却还在努力帮助他人的棕衣男人… 那满地的狼藉,那一字一句的求救,声声入魂———{就算如此!} {就算不是天选之人,就算没有足够的力量…}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几道血泪自眼眶中流淌而下,年轻的猎鬼人,抬起了头。 {有时候,人就是不能退缩!} 高悬的新月下,上弦之鬼慢悠悠地行走在另一片完好的屋顶之上———{因为世上还有丧尽天良之物!} 停下脚步,堕姬望着前方,好像在思考什么。是风起,卷起有着青绿色的长长白发,吹动深粉色的缎带。 {视人命如草芥,不自省!不忏悔!} 她往前倾斜身体,就一跃而起:【咻——!】 风浪顿起。 但是… 【?!】瞳孔骤缩,白发之鬼面露不敢置信之色,身体不自然地往后仰去:【咚!】 瓦片尽裂———在这一瞬间就赶到了鬼的身后,赫发少年一手持刀,而另一手,死死攥住了鬼的小腿! {这样残暴的败类…}寒光凌冽,黑刃疾挥,少年目光狠戾:{我绝不饶恕!} “炭治郎…”白发苍苍的崂山掌门眼中有微光闪烁:“真是出色。” 积极乐观,成熟懂事,能够忧他人所忧,愁他人所愁… 是一个具有大毅力、大恒心的人! “温柔善良,果断坚定。”白子画略颔首,目光中也是肯定:“他有着一颗非常强大的心。” 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现在该怎么做。 极致的愤怒没有让他头脑发昏,陷入失控的状态。 天山、长白山、蓬莱岛、茅山…各门派的弟子们或看着水镜,或望着屏幕,或注视法宝,心中更是震撼:“炭治郎…” 【!】始料未及,堕姬匆忙反应过来,立时打出一段绸带! 【叮——!】 火花飞溅。 一击未能奏效,堕姬当机立断,反身踢腿,趁着猎鬼人弯腰躲避的空当,她心一横,直接断了自己一腿,以此挣脱了束缚! 【死者不可复生,】看着连连退后,已经同自己拉开了距离的鬼,炭治郎眼睛红得可怕,他随意将手上的那节小腿丢开:【不会再回到人世!】 【……】嘁,这个丑八怪!堕姬不说话,只听肌肉膨胀之音,她的小腿已经完成了再生。 炭治郎直勾勾地盯着她:【肉体凡胎的人类不能像鬼一样肆意战斗,为何要掠夺!】 【为何要践踏生命!】 {这些话,我好像在哪听过…}忍不住抬手捂住耳朵,没有去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堕姬奇怪地偏偏头,试图搜索记忆,却突然,她神魂一震! 赫衣赫发,额生斑纹。 长发扬起,袍袖鼓荡,日轮花纸耳饰左右翩飞。浓郁的夜色下,男人腰挺如竹,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有什么可高兴的?】 【有什么可愉快的?】 “他、他是?” “在浅草时,鬼舞辻记忆中,他出现过!” {咚!} 一阵乱音,血色布满屏幕。 响起的语声醇厚悠长,带着怒火与憎恨之感,穿越时空,跨过悠悠岁月,这段记忆再次重现:【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这是…谁?}刻着上弦陆字样的红青色瞳孔放大又缩小,堕姬茫然:{我不认识。} 而在她的对面,怒不可遏的炭治郎也在说话:【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咚!} 血色弥漫,错乱分布于屏幕上。 浑身气势森寒,赫衣男人神情冷肃得让人心中发怵,不敢直视:【为什么会忘记?】 {这…不是我。} 堕姬心音迷茫:{不是我的记忆。} {是细胞的。} 她立刻分析清楚了刚才的情况:{是无惨大人…} {咚!}又是一阵乱音,又是一片鲜血淋漓。 而这一次,赫衣赫发的男人手握红刃,俯下身子,往前突进———{是无惨大人细胞中的记忆!} “这是在害怕?”魔君杀阡陌只觉得好笑:“不过是被人打了一顿,恐惧居然通过血流到了下属的身体??” 这是被打得多惨啊?记忆这么深刻。 “难怪珠世说他是个胆小鬼。” 屏幕中的画面却切到了另一边。 布满白骨的深邃洞窟中,数人停留在此。 扛着自己的刀,白发男子盯着上方的大洞,不知在想什么。 蓝衣女子与红衣女子忙着查看被救下的人们的情况。 黄发少年抓着刀,跪在一旁,睡得人事不知。 而最过显眼的,莫过于他身前的那两只【呣ki、呣ki】叫个不停,来回展示着自己肌肉的小老鼠。 【喂——!】 一片安静中,忽有人咆哮出声。 白发男子——宇髓天元寻声望去,就见猪头少年伊之助急哄哄地大声道:【蚯蚓带子都从洞里飞走了!】 【快追啊!】 【你给我闭嘴!】 伊之助大声,宇髓天元更大声。眼睛瞪得几乎出眶,脸上青筋鼓起,他高声怒喝:【我救下了所有被抓住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满!】 他双手抱臂,气势汹汹:【先敬仰我、赞美我!】 【别的之后再说!!】 伊之助: (゜゜;) 紫薰浅夏无奈一笑:“这家伙真的是…” 莫名有些可爱。 【天元大人!】莳绪赶忙上前转移话题,她语声急切:【再不去追,损失会越来越大的!】 含着两汪泪,尽管怕得要死,但须磨也是劝道:【不用管我们,快去追吧!】 转头看着她们,宇髓天元眨眨眼。 下一秒,两道人影被高高抛出洞窟:【哇——!】 一跃而起,双手各自擒住一个下属,宇髓天元笑容狂放不羁:【小的们,我们追!】 【跟我来!】 【跑快点!】 【踏踏踏踏———】 屋顶上,领着伊之助和善逸,自己扛着刀飞驰在前,宇髓天元双腿奔出了残影:【让开让开,宇髓大爷来喽!】 【哈哈哈哈——!】 奔至这座房屋的尽头,他身形一闪,只见气浪翻涌,汇聚成爆炸般的蘑菇云,待风过,此地已无人影! 【可恶!】拼命挥动着双臂、迈动着双腿,和善逸被落得远远的,伊之助气急:【他跑的好快!】 {在哪里?}另一侧,黑发少女阖着眼,也正奋力搜寻着同伴的下落。 {这里?没有。糟糕,吉原真的太大了。} {那边呢?第二次的烟花好像是在左边。刚地动山摇一样的动静也是从那边传出来的…} 而与此同时,炭治郎尚且不知自己即将迎来援助,还在同上弦鬼僵持不下。 【你干什么?】单膝跪在屋顶上,堕姬不悦道。 【你曾经也是人类吧。】这是事实,所以炭治郎说得十分肯定:【应该也在痛苦挣扎中流过眼泪。】 【咚!】五指握起,一拳将身下的黑瓦砸得稀碎,堕姬语气暴躁了起来:【啰啰嗦嗦的,烦死人了!】 【谁还记得过去的事啊!】 【我现在是鬼,过去已经与我无关了!】 一片灰白中,孩童依靠着墙壁,半躺在地上,她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亮得灼目的日光为她驱散黑暗,却带不走饥饿———【鬼不会衰老,也不用金钱维生。】 碗筷、茶盏散落一地,看不见脸的女性倒在地上,血液从她脑袋下方漫出。细小的苍蝇环绕在周遭,嗡嗡扇翅:【不会病、不会死!】 雪点翩飞,用稻草密密编织的蓑衣中,两只小手相互交叠,最上方的一只,伤痕累累———【不会失去任何东西!】 “骗人。”一群弟子中,轻水嗓音轻轻:“她记得。” 嘴上说着忘记了,可实际上,心底压着零碎的片段。 “不好的东西,根本无法全部遗忘。” 即使失去了记忆,在看到相同的东西、相似的景象时,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来。 【而且,】站起身,堕姬笑容张扬:【美丽而强大的鬼,可以为所欲为!】 【…我明白了。】深深地看着她,淌着血泪的炭治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堕姬说话:【已经够了。】 几个字轻飘飘地落下,他身躯往前一倾———【嗖!】 “好快!” “他明明受了重伤…” 听着四周人们此起彼伏的叫喊声,落十一抬头一看,也是微惊———他甚至都没有眨眼,赫发少年已经闪了出去! “怎么做到的?是因为愤怒吗?” 但是,就算情绪波动再大,也不可能发挥出太超过的力量啊! 【血鬼术!】感受着猎鬼人身上的气息,堕姬也是神色一正,认真了起来。七八条缎带自她身后霎时伸长数丈,互相交错重叠,而后冲天而起! 【簌簌簌——!】 只听一串碎声,高空中,深粉色的缎带层层叠叠,将夜幕分割,成井字悍然落下———【八重带斩!】 看着被缎带笼罩的猎鬼人,她心中窃喜:{收不住脚了吧,你这蠢货!} {交叉斩击之下你无处可逃。} {我为了控制游郭,将身体分裂了开来,一旦归为一体,速度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柔软如水的衣带,却也可刚硬如刀,而此时,它们紧紧绷直,就要将赫发少年四分五裂! {之前没用血鬼术你都很勉强,更别说接住这招。结束了,再见。} {我要连你这把钝刀一同斩断。} 还在往前奔跑,在“天罗地网”中,在无数人的担心与忧虑中,炭治郎,举起了刀。 {我要去找柱了,}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女神的微笑,堕姬洋洋自得。 但是… 漆黑之刃与缎带相碰,却没有半点火星冒出,如切豆腐一般,刀刃轻松深入:【刺—啦———】 【呼—呯!】 黑暗之中,亮白的十字之心闪出,爆起的朱红之焰灼灼烈烈,盘旋似涡流,曲折如旋风,环环递进! {火之神神乐。} 被斩得七零八落、洇着深红色血液的缎带飘飘洒洒,恰似漫天的大雪。烈焰构成的漩涡中,炭治郎心音沉稳:{灼骨炎阳。} {好疼!} 仿佛被烈日笼罩,被滚火灼烧,疼痛之感钻入骨缝,在震惊与错愕中,堕姬狠狠闭眼:{怎么这么疼!} 缎带断裂之处,血落如雨———{斩断的地方如同火烧般疼痛!} 而且…{无法复原!} 手握裹着火焰的日轮刀,炭治郎动作迅疾如初,将胆敢再度袭击的缎带全部斩落———{他应该也伤得很重,动作这么激烈身体肯定会从伤口处裂成两半的!} {嘶——!} 在恶鬼的指使下,缎带蛇一样地往前冲刺,却被猎鬼人一刀劈开。 {再说了,}堕姬越发惊讶:{为什么他能斩断我的衣带?!} {衣带明明更硬了!} 再度举刀挡住劈头盖脸打来的缎带,刺眼的金红色火星中,赫发少年神情冷峻,再没有最开始的笑容。 一人一鬼都在加大力道,都想要杀死对方。 但,看着这少年,堕姬震惊地发现自己的手正在轻轻地打着颤:{我的手在抖?!} {这是我…吗?} {咚!} 一声闷响,回荡在脑海。 堕姬瞳孔猛然缩小:{是…无惨大人?} 为什么?生气吗??还是…害怕? 满心的困惑无人解答,她出手越发狠戾。 【簌簌簌簌——!】 【叮叮叮叮———】 一者快,另一者就得更快。 一时间,爆鸣之声源源不断地传出,火星四处溅起,照亮黑暗。 【当当当当当!】无论缎带的攻击多么密集,速度多么快,炭治郎的挥刀都无一落空! {这小子!}不得已伸出手去稳住缎带,堕姬心底发寒:{比刚才还快!} {不对劲、}一脚踏破瓦片,她腾空而起,就往远处遁去:{不对劲!} {他感觉不到痛吗?!} {他真的是人类吗?} 第178章 祢豆子. {他真的是人类吗?!} 一下跳出十几丈外,落在一处屋顶上,堕姬反身又打出数道缎带。 【叮—!】振臂一挥,将它们通通轰飞,炭治郎动作极快,一欠身就出现在了她近处! 漆黑的长刃穿破缎带的防御,携带着灼灼烈火,日轮刀轰然斩下! 白发的头颅蓦地垂下。 “砍断了吗?”轻水又惊又喜:“他做到了吗?” 一个人斩杀上弦的鬼? “不,”火夕的面色沉了下去。 “不。”前排,看着影像中少年蓦然缩小的瞳孔,魔君杀阡陌也是这般说道。他轻轻地摇头:“没有。堕姬的脖子,还没有断。” 如果断了,炭治郎不会那么惊讶。 【你这种小角色…】 汗珠大颗大颗地冒出,纤细优美的脖颈被有着精致花纹的深粉色缎带取代,又拉长。堕姬语声艰涩:【怎么可能砍断我的脖子!】 是吗? 经脉凸起、充当脖子的缎带被日轮刀大力扯着往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十分柔韧。}炭治郎的眼睛张大又敛起:{柔韧得难以斩断。} 缎带乱舞,恶鬼拼命挣扎————{我的斩击被化解了。} 【咻—嘭——!】 一击不成,就会错失良机。 两侧的缎带猛然打下,愣是逼得猎鬼人只能往后遁逃。 滚滚灰烟中,两道交织的身影拉开了距离。 【别想逃!】 居然差点被这个家伙斩断了脖子!羞恼与气愤之下,堕姬的表情扭曲,她连连挥动双臂,掀起粉色的“浪潮”:【丑八怪小鬼!】 缎带绽如盛开的花瓣。 {衣带变多了。}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攻击,炭治郎冷静得可怕:{13根。} 握着日轮刀的手举起:{我要是躲开,可能会让周围的破坏加剧。} {但是,为什么?} 一根一根,一条一条。原本应该快如电,疾如风的缎带,此时速度缓慢得奇异———{一根根都这么慢。} 不再多想,他运起了刀:【当当当当当———】 【这次你别想砍断!】躬着身,堕姬一面操纵着缎带,一面高声呼喝:【刚才你碰到我的脖子只是巧合罢了!】 【叮叮叮叮——!】 不搭理她,也不说话,炭治郎专心致志,认真地在灼热的火星中与缎带打斗:【啪啪啪啪——!】 一通连打带拍,这十几根缎带,居然在他的有意作为下,全部被劈到了同一个方向! 【唔?】堕姬也顿住了:{被刀棱架开的衣带集中到了一个地方…} 这是要做什么? 【簌——咚!】不等她想个清楚,炭治郎当机立断,一刀下去,直接将十几层缎带打穿,把它们死死钉在了屋顶上! 【你以为这样就挡住了?】 层层缎带相叠,起伏如涛涛海浪,堕姬嗤笑着挥臂:【看我把你弹飞!】 【啪!】下一刻,缎带被扯成了一道直线。 握紧拳头,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堕姬恍然:{是想把衣带拉直了砍断吗?} 十三条衣带足有三指厚,被一前一后奋力拉扯,正在不停伸缩————一人一鬼都在发力,互不相让。 {我可以在眨眼间伸长我的衣带哦。}在堕姬看来,这个行为愚蠢至极:{你不可能在短短的一瞬间逾越这个距离!} 【咻———!!】 话还没有说完,朱红之焰凭空生出,赫发少年弹身而起,在空中旋转一圈,他毅然落刀! 【唰唰唰唰唰唰——!】 势如破竹!即使叠了十几层,即使坚硬如铁,那些缎带却在少年的利刃之下,毫无反击之力! “好厉害!” 连那许多的仙人都看傻眼了:“炭治郎突然变得好强…” 当然,和修为高深之人还是不能比,但他已经比刚碰到堕姬时强太多了! “到底怎么做到的?” {诶?什么?}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缎带分崩离析,被火焰吞噬,堕姬的脑袋一时间都有些转不过弯来了:{被砍断了?!} 带着熊熊火焰的日轮刀来到面前,她却神色懵懂,正是瞠目结舌:{好快?} {道理很简单。} 纷飞的絮焰中,炭治郎目光平静:{只要挥刀斩落的速度快过你弯曲衣带就行了。} {这次…能行。} {砍得断。} 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刀上的火焰在消散。 以非常快的速度消散。 {哥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披着件浅红色的外衣,女孩手握成拳,高声呐喊。 【泠泠泠泠——】握着刀的手剧烈颤抖,带得刀直响。 {——!}张大了嘴巴,女孩似乎在很大声地说着什么,却没有声音传出。 【泠泠泠泠——】赫色的瞳孔不住颤抖。 {哥哥!}女孩———灶门花子满面急切:{快呼吸!快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什么?”屏幕外,观影众人皆是骇然。 摩严只觉得脑门发痛:“他居然一直都没有呼吸?” “打了这么久?” 哪有这么乱来的! 情势急转直下。 捂着口鼻,炭治郎四肢酸软,扑通倒地,再无力举刀:【嗬啊、咳、咳咳咳咳…】 【……】还保持着后退的姿势,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堕姬都愣住了。 收回往后退的腿,她笑出了声:【人类这东西可真是太凄惨了。】 【再努力再拼命也不过这点程度,都让我可怜你了。】 {止不住咳嗽,好痛苦!}眉心紧锁,双目紧闭,炭治郎根本无暇去听她在说什么:{喘不过气!} 他其实什么都明白:{我早就超越了体力极限!} {呯呯——}心脏狂跳不稳。 眼前的景象开始由清晰变得模糊:{眼前一片黑暗。} {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咳咳咳———】 【也是嘛。】看着刚才还将自己逼进绝处的对手此时跪在地上连腰都直不起来,堕姬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伤口无法轻易愈合。】 【肯定会这样嘛。】 {快举起刀来!}身体状况已经差到不行,炭治郎却还在拼命勉强自己:{快点!} 真是够凄惨的。堕姬得意挑眉:【我就砍了你的脑袋,来回敬你吧!】 “完了…”眼下这局面岂不是必死? 轻水捂着嘴,无法出声:千骨、音柱、伊之助、善逸…一个都不在! “他要死了吗?会死吗?” “……”听着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动静,最前面的几排座位上,三尊、魔君、各门派的掌门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嗖!】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自堕姬后方蹿出。衔着竹口枷的少女翻身高扫,带起汹涌气浪同时,一击爆头:【嘭——!】 【咚—咚———】毫无防备,堕姬一下被踹出十几米远。 但见瓦片裂开,电线崩断…巨大的撞击声与灰烟滚滚而出! 注视着护在炭治郎前面,将双拳攥得咯吱作响,口中威胁之音不断的鬼之少女,屏幕外寂然无声。 过了好半天,才有一个人迟疑开口:“祢豆子…?” 可不就是祢豆子嘛! 【唬———!】长发随风飘摇,细眉倒竖,双眼瞪起,她如今正是愤怒到了极致! 【咳、咳——】捂着嘴,炭治郎还在咳嗽,鲜血将衣衫染透,又滴滴答答,落在瓦片上。 前后摇晃着身体,祢豆子粉色的眼中,血丝攀上,竖瞳毕现。 {呯!}黑暗闪逝,被褥前,将幼小的女儿护在身后,鲜红的血液从女子身上喷涌而出。 {呯!}想要逃出门却直接被从后面贯穿至前胸的孩童。 在这一刻,灶门祢豆子的记忆,逐渐恢复了。 粉红色的瞳孔晃荡不休,黑色的裂纹从眼下生出。 【瞧你干的好事!】 【你、对,是你!】单手撑着身体,跪坐在屋顶上,伸手抚摸自己被踢毁了一半的脑袋,堕姬勃然大怒:【说的就是你!】 睁着仅有的一只眼,她暴跳如雷:【大人说的就是你吧!】 画面在此刻变成了一片漆黑。 【堕姬。】 点着灯火的寂静房间中,任由堕姬枕着自己的腿,鬼舞辻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有一只鬼脱离了我的控制,就像珠世那样。】 【找出来,】垂眼看着腿上的上弦之陆,他低声命令道:【杀掉她。】 【这件事只能交给你做。】 【……】只能交给我做?伏在鬼舞辻的腿上,堕姬乖巧抬头。 【那个小女孩穿着麻叶花纹的和服,系着格子纹样的衣带。】 而回到现在… 穿着麻叶花纹的和服,系着格子纹样的衣带,胸口大幅度起伏,灶门祢豆子上前一步,周身气势大涨! 已经将脑袋恢复,堕姬曲起十指,新仇与命令叠加在一起,她咬牙切齿:【我定为您折磨死她!】 【一切如您所愿!】 【咳、咳…!】最后咳嗽了两声,炭治郎浑身力气一松,已然昏厥。 眉头狠狠压下,灶门祢豆子一脚踏出,屋顶瞬间裂开,翻涌的风浪中,她飞身而出:【轰——!】 【你就只会踢吗!】看着近在咫尺的粉瞳之鬼,堕姬猛然抬手臂,缎带以凌厉之势挥下———【唰!】 束着黑色绑腿的小腿被直接斩落! 【你这废物!】 七八条缎带抡出圆弧,朝祢豆子打去。 【唔!】举起手臂试图格挡,这缎带却如锋利无匹的刀刃,直接把她从胸口切开了! 手臂、大腿、腰肢…鲜血如瀑,祢豆子完全只是凭借着本能在战斗,在此刻,她遭受了重创! 深粉色的缎带深深卡在胸腔,带着她旋转了一圈,堕姬甩带一挥,直接将她扔出了几条街。 【嘭——!】 只见一道粉色的流光破空而出,砸入一间空屋中,浓灰之烟弥漫,将里头的情况全数遮掩。 飘然落地,注视着被砸出一个大洞的房屋,再看看被压木头、石块在下方的祢豆子,堕姬嗤笑:【真弱,就没吃过几个人。】 “废话!”幽若捏紧了拳头愤怒:“祢豆子根本就没有吃过人!” 【为什么你能脱离大人的控制呢?】 【咳、唔…】 【真是可怜。身体都四分五裂了吧,劝你不要乱动哦。】 只有小半个身体露在外头,趴在血中,瞳孔缩得小小的,祢豆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这句话,她不住地扒拉着地面。 【伤得这么严重,你这种半吊子肯定没办法一下子恢复,看在都是鬼的份上,我就不欺负你了。】 摊开手,堕姬难得大发善心,缎带从她身后探出:【把你装进衣带里,等天亮让太阳烧死你好了。】 她嗓音带笑:【毕竟鬼和鬼厮杀,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唔、嗯——!】不等她说完,撑着地面,方才还挣扎着无法起身的祢豆子,已然站起,浑身血迹斑斑,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嗬、嗬…】 将她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堕姬柳眉上挑,困惑出声:【…哈?】 {给我等等,怎么回事?} 光着一只脚,鬼之少女稳稳地站在那里———{腿怎么恢复了?} {不光是腿…} {为什么站起来了?} 【我刚才切断了你的身体,那触感很清楚,肯定是切断了!】 祢豆子没有回答她,却有水声和肌肉膨胀之音传出,微微侧身,她抬起胳膊:【嘭——!】 有着尖锐指甲的手臂,骤地生出! 【……】看着她放下手,堕姬呆住了:{这恢复速度,能够和上弦的鬼媲美了。} 到底怎么回事?{她刚才明明没有这么强的…} 【额——】祢豆子的变化却还在继续,尖尖的鬼齿嵌入口枷,然后————【咔嚓!】 一口咬下,已经绑着红色布条的口枷啪嗒落地。 【呼!】 长发无风而起。披黑色外衣的肩膀,在以可怕的速度变大、变宽、变厚。暗红色的叶片在尖尖处上捎着青色,不祥的枝叶爬满全身。 一只长角自额头生出。 在此时,祢豆子变成了成年人的体型,也完成了鬼化。但让一群人为之讶异的,不是她身体上的变化,而是她节节攀升的气势! 托共感的福,另一个世界中,修为较弱的人早已出了一身汗:“好强!” “气势基本上和堕姬差不多了!” “她明明没有吃过人,为什么再生的速度变得这么快?” 看着咬紧牙关,恶狠狠瞪着自己的粉衣鬼,堕姬也懵了:{这气势、这威压,怎么回事?!} {突然就变了…} 【咻———】 弦月下,青影晃过,在屋顶上轻点几下,闭着眼的黑发少女逐渐逼近。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她神色一动,唰地睁开了眼。 【炭治郎!】 疾冲而至,她立刻抱起昏死在屋顶上的赫发少年:【炭治郎,你没事吧?!】 第179章 变貌 {伤的好重......} 毫不迟疑地扒开已经破破烂烂的外衣与队服。 运起灵力将伤口附近的血块与杂物清理干净,花千骨从怀中摸出一个食指长的小瓶,一下撒了半瓶上去,又从随身携带的锦囊中扯出长长绷带。 她快手快脚,不过几下就把炭治郎身上的几处伤口都包扎好了。 ————没办法,灵力不是万能的,至少也得先把伤口处理了,和药物相互促发,这样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炭治郎,】做完这些,她捉住炭治郎的手腕,不停地输送灵力,殷切呼唤:【醒醒!】 【炭治郎.....】 【炭治郎!】 炭治郎听不见她的声音。 {哥哥。} 松木高耸,不见暖阳的寒林中,雪花大朵大朵,晃晃悠悠,悄然而至。男孩清亮的嗓音远远传出:{哥哥和姐姐很像呢。} {平时温柔体贴,生起气来却很吓人。} 身后是一排长长足印,站在厚厚的积雪中,系着黑绿格子围巾的男孩背对着众人,他语声轻轻,很平缓地在叙述:{一次,姐姐看见一个无赖撞伤了小孩子,就大发脾气,硬要他道歉。} {只能说,幸好当时周围有很多大人在......} {我很害怕。}转过身,男孩———灶门竹雄面上是掩不住的忧虑:{能为他人生气的人,有时候会不顾自身。} 寒风横扫,寒雪漫卷,将他的身形同树林一同遮盖。 {我担心以后会因此失去自己珍视的东西。} {所以,感到十分害怕。} 【额呃——!】雪白逐渐离去,出现在屏幕上的,是面生黑纹,头长独角,已经彻底鬼化的祢豆子。 陡然抬头,只见风浪一涌,她已出现在堕姬身前! {又是飞踢。} 看着那长满奇异叶子的腿,堕姬毫不留情,立刻就操纵缎带,将祢豆子的四肢切开:【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下一招是对准头!】 【嘭!】说时迟那时快,祢豆子飞起就是一脚,狠狠砸在堕姬背上! 【额啊——?!】 错愕的痛呼声响起。 “祢豆子!” 另一个世界中,有不少人甚至站了起来————祢豆子和堕姬对打,居然是堕姬被狠狠踩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 杀阡陌怀疑道:“已经完成再生了?” 这么快?连一息的时间都没有吧? 的确,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 深粉色的缎带无力垂下,被屈辱地压制在地,口中喷出大股鲜血,堕姬脸上也尽是不敢置信。 【........】一语不发,两只鬼的处境在此时完成了转换。 卷起的乌发遮盖了脸颊,祢豆子昂着头,冷冷斜睨着下方,目中无一丝情感。 【嗬、啊——】高高在上的上弦之鬼,如今只能从喉咙中挤出几个气音:{为什么、被我砍断的腿...} {捅穿了我的后背...} 【刺啦】一声将沾满血的腿拔出,背对着皎洁的月光,灶门祢豆子整张脸都被黑暗覆盖了,唯有一双眼睛幽幽放光。 {一瞬间就再生了吗?怎么可能?} 伏在血泊中,堕姬满心的困惑与怀疑:{真是如此的话,她的再生能力...} 凝视着下方的白发之鬼,祢豆子再次抬起了腿————{岂不是比我还强?!} 【咚!】一脚,雪白的手臂硬生生被一分二! 鬼也不是不会痛,堕姬猛然抬头,立时就是一声惨嚎,身子都重重抽搐了一下。 【嗬…】 半躬着腰,听着她的惨叫声,祢豆子看上去有些恍惚,但很快,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勾起嘴角,绽出了一个嗜血且残酷的笑:【呵——】 “糟了!”眼瞅着她占据上风,众人却没有一丝欢喜。 白子画目光沉了下去:“失去理智了,祢豆子。” 可能是因为哥哥重伤,被刺激到了,可能是因为受了特别严重的伤… 而见了血,她就更加放纵了起来。 总而言之,灶门祢豆子现在就是————“狂化了!” “这可糟糕了...”众人皆是抹汗,不少人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祢豆子、该怎么办?富冈和鳞泷为了她可是赌上了性命啊! 如果她在和堕姬的战斗中彻底失控,杀害人类,那水门就得死个七七八八了! 【打斗的声音,很近...】 半抱着炭治郎,还停留在屋顶上的花千骨耳朵一动,惊疑不定地朝一个方向扭头:{炭治郎在这里,刚才没看见宇髓大人、伊之助,善逸又失联了...} 是谁? 是谁在战斗? 难道是善逸?他逃出来了? 看看怀中的的赫发少年,下定了决心,花千骨手上一个用力,就将人拦腰抱起:{先把炭治郎放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去。} 匆匆找了个还算安静的空屋舍,她小心地把人放下,就往声音传出的地方奔去。 {不管是谁,我现在都必须得去帮忙!} 【呃——!】趴在地上,堕姬咬起牙,她沉下眼,背后的缎带掠起寒芒:【滚开!】 鲜血淋漓。脖颈、手臂、小腿…尽皆断裂。在眨眼间就重创祢豆子,她弹身而起,就出现在了十米之外! 【嘭,】手臂复原。双手撑着地面,半张脸都是血,她面目狰狞,坚硬的缎带狐尾般灵活自如,破空而出:【我要把你大卸八块,装到我的衣带里面!】 但… 【嗒。】有着尖利指甲的手一合,原本应该无坚不摧的缎带就轻轻松松,被捏在了指尖————好似不费吹灰之力般。 堕姬瞳孔一颤:怎么可能? 有着赤橙色发梢的头颅在空中侧了侧,盯着她,祢豆子粉色的眼睛如同毫无情感的兽眸。 {哥哥!} 积了厚厚一层灰的房屋中,被细细治疗过的赫发少年平躺在一块被清理出来的地面上。他的眉往下压着,不曾松开。 {哥哥!} 飘着鹅毛大雪的昏暗之地中,裹着黑绿格子围巾的男孩含着泪,大力推着少年:{哥哥!} {快去帮忙!} {姐姐她...} 按在少年胸口的手抖了抖,两滴透明的水珠啪嗒落下。抬起头,有着同样赫色眼眸的男孩泪盈于眶:{姐姐她要变成另一个人了!} 【!】一句话如旱天惊雷,还在昏睡中的炭治郎骤然睁眼! 而与此同时... 堕姬身上的血液忽地亮起白光,一缕火花从中冒出。不等她反应,粉白色的火焰呼地燃起,愈燃愈烈,愈燃愈灼热。 {溅到我身上血,燃烧起来了!} 好似看见什么极可怕的东西,火焰中,她的表情凝固了,惊讶到了极致,也害怕到了极致:{是那个时候的.......} 粉白之火转为赤红。那也是一个夜晚,两个看不清模样的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什么,火星飘飘悠悠,噼啪作响。 {火焰......火焰!} 似乎是看够了,他们转过了身。徒留烈火在屏幕上逐渐黯淡———就像一个濒死的人在慢慢合眼,坠入黑暗。 一片橘红中,两只手触碰到了一起,熊熊烈火腾地燃起,将它们点燃。 【啊、啊…】潜藏在心底的记忆被血淋淋地挖出,如龙卷风一般疯狂盘旋的粉白色火焰中,堕姬撕心裂肺地喊叫了起来:【额啊——!】 【嗬…!】不同于她,被斩断的脖子不知何时被拼了起来,祢豆子大力一扭,头颅就已经归位,她嘴角咧得大大的,脸上洋溢着疯狂。 【咻—!】 一跃而起,她在半空中抬起腿,瞄准了火焰散去后暴露在空气中的堕姬:【喝啊!】 【嘭—!】巨大的力道轰碎地面,震起土石,更将堕姬硬生生打进了地中! 刚刚奔到现场,将这一切收入眼中,花千骨吓得呆了:【......怎么回事?】 为什么祢豆子在战斗?而且身体.......? {下面那个,是上弦的鬼吧?气息不会错的…} 【到底怎么回事?】 不晓得有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看着爬起来、被烧得露出皮肤下方猩红肌肉的鬼,祢豆子头也不回,一脚直接踹在其脸上。 再一抬腿,靠着巨大的力气,愣是把堕姬踩进了地中! 她动作不停,一下接一下地踏着,每一下力道都极大,好像在以此发泄心中的怒火一般。 看着被打得毫无反击能力的堕姬,她咧开嘴:【呵呵呵——】 【祢豆子、祢豆子!】 被这笑声惊醒,花千骨大骇之下,赶忙扑上去阻拦———倒不是怕祢豆子把鬼打死了,而是,祢豆子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 【祢豆子!】 从后方擒住祢豆子的手臂,一手按住其肩膀,她提高了声线,试图让自己的声音能够被听见。 【呃…额啊——!】祢豆子现在哪里还听得进去人话?突然窜出来一个人要阻止自己,她第一反应就是挣扎和反击! 【祢豆子!】如今的祢豆子比花千骨还高上不少,她挣扎的弧度又大,花千骨一时间居然还控制不住她。 {怎么办?}见此混乱的情况,花千骨心绪杂乱:{我应该打晕她吗?} {现在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可是、可是....} 这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妹妹啊! 怎么下得去手?! 眼下,花千骨唯一能庆幸的就是,这附近没有人类。 【祢豆子、醒醒!】眼中紫光暴起,加大了力道,她贴在祢豆子的耳畔放声大喊:【是我!我是千骨姐姐、冷静下来!】 【真的对不起,姐姐来得太晚了,睡一觉吧,鬼交给我就好了!】 被这突然增大的力道扯着往后跌去,祢豆子疯狂地挥舞手臂,将花千骨沾着血的袖子扯得七零八落:【啊啊——!】 猩红色的气体蔓延而出,目光落在浸满血的碎布上,她瞳孔一下缩小,动作也忽然停住了。 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滴滴答答,顺着下巴滑下,大张的口中,唾液开始疯狂分泌。 “不是吧.....”轩辕朗喃喃自语:“千骨身上沾着炭治郎的血,她嗅到了血的气味....” 更加狂化了。 【祢豆子....?】看不见祢豆子的表情,见她挣扎的弧度变小,花千骨还以为自己的话被听进去了,殊料下一秒,祢豆子猛然暴起! 【唬啊——!】 【祢豆子!】猝不及防,花千骨差点没被她甩出去,吓得赶紧加大了力道:{怎么了?突然......} 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的袖口,她睁大了眼,一个堪称荒缪的念头涌了上来———{不会吧?骗人的吧?} {被勾起了食欲...?} 既然这样,那就更不能放开了。 花千骨伸出的双臂上鼓起了青筋:【祢豆子,抱歉都是我不好!拜托你,快点睡着好不好!】 【唔、】被死死困住,跌坐在地,祢豆子一个翻身,直接四脚着地,爬了起来,企图把自己背后的人甩开:【额啊—!】 【祢豆子——!】 【簌簌簌——】深粉色的缎带簌簌而出,被忽视许久的堕姬终于站了起来:【又有猎鬼人来了?】 【柱?也好,你自己找了过来。】 目光落到还在拼命挣扎的祢豆子身上:【你可真能干啊。】 半张脸都被烧毁了,这导致她的脸一半如仙女一般如鬼魅:【这么说,你还会用血鬼术啊。】 【只烧鬼的,古怪的血鬼术。】 缎带在身后起起伏伏,就如它主人此刻的心情。刻着上弦陆的眼睛抽动了一下:【而且伤口迟迟不好....】 平和的嗓音裹上了怒火:【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要把你们两个一起切成碎片!】 冷冷抬头,花千骨声色俱厉:【聒噪!】 锁链声细微,五色之光爆起,奇异的力量凝成万千五色之刃,又似猛烈的飓风,以不可违逆之势直接把堕姬吞噬! 【轰——!!!】 尘土漫天。 倒飞而出,无尽的五色刃中,堕姬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身体被四分五裂,而那些旋转如风的五色刃再一转,就把她的脖子也切开了。 ————本就心里有火,又听她这么啰啰嗦嗦扯了一堆,正奋力压制祢豆子的花千骨哪里能忍? 抬手就是一招玖之型! 第180章 奇怪 五色光刃凝聚的旋风消散之际,被松开了桎梏的祢豆子纵身一跃,朝着堕姬飞出的方向追了过去! 【祢豆子,】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做,花千骨赶忙去追:【停下来!】 只可惜祢豆子现在实力大涨,她又愣了瞬,就慢了一步。 堕姬散在空中的躯体被大力踢出,鬼之少女嗖地出现在其侧边,翻身高扫腿,暴扣:【轰——!】 尘土漫天。 【咚!咚!咚!】爆破之声接连传出,连着三层的房屋直接被打穿! “好强的爆发力…”如同身临其境般感受着那猎猎的狂风,一位太白山的弟子喃喃道。 他能感觉到———祢豆子这一踢,即使是破望境界的修士,也不一定能毫发无损地接下… 又有人苦笑着连连摇头:“难怪会有人自愿成为鬼。我等辛苦修炼得来的修为,鬼却可以在短时间内轻轻松松超越…” 真的会有些羡慕啊。 “收声!”刚好把他这句话听入耳中,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老目光登时锐利:“只看狗吃肉没看狗挨打,你莫不是忘了鬼舞辻的所作所为。” “永远生活在黑暗中、依靠吃人为生…这样得来的实力,你也不怕带来灾祸。” 更何况… 他冷哼一声,就往妖魔那头扫视而去:“别说鬼灭世界了,就算是修仙界,也容不下这般生物!” 又瞪了眼刚才说话的弟子:“莫要想这种歪门邪道,你当坚守本心、恪守己身!” 万万没想到随口一说居然被长老听见了,那弟子只觉得飞来横祸,他赶忙低头:“是,弟子知错。” {啊…} 不知道另一个世界中发生的事情,从这巨大的洞口里清楚地看到几条街外的建筑物,还抓着刀的花千骨傻了:【祢豆子…】 {打过头了!要是砸到人怎么办啊?} 祢豆子却不理她,闪身就寻着砸开的洞口遁入了末尾的一家店铺。 显然,她消耗了许多体力,此时左右环视,寻找鬼的踪迹时也在呼呼地喘着粗气。 【祢豆子,放松下来,】紧随其后出现在房屋中,花千骨从后面揽住她,放柔了声哄劝道:【鬼死掉了,姐姐砍断了她的脖子,你已经可以不用再战斗了。】 【真的很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危险…】 【唔唔—!】不吃她这一套,祢豆子低低地吼叫着,双臂在空中疾挥如电,就要反击回去,奈何花千骨体型如今比她小得多,又在后面,实在难以打到。 忽然啪嗒一声,水珠落地的声音响起,一人一鬼动作均是一停,纷纷扭头望去。 靠后的一个房间中还点着油灯,几名游女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而门口,红衣的女子满面惊惧,死死握着自己的手臂———小臂上,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渗血。 察觉到两人犹如实质的目光,女子颤巍巍地抬起头,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像是被一股莫大的引力在勾住了一样,死死盯着她的手臂,祢豆子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敲击,发出嗒嗒的响声。 {糟了!}大感不妙,空出一只手,花千骨凝起一团紫光,就往红衣女子那边扔去———先把她的伤治好,阻断源头! 【抱歉!】亲眼看着那道不大的伤口愈合,她抓起腰上的刀鞘就将其卡在祢豆子口中:【请快点离开!】 【祢豆子、千骨!】正在这时,又是一道人影窜出。待看清屋中情形,赫发少年当场愣住。 嗅到他身上的血气,祢豆子却狂化得越发厉害:【呜唔!】 【炭治郎,祢豆子鬼化了!】废了大力气才没被扯下去,花千骨仿佛看到了救星,眼中都有了光亮:【你有办法让她安静下来吗?】 【手帕上的气味也没办法让她镇定…】 【啊?啊!】赶紧冲上来帮着按住祢豆子的手,炭治郎心里乱糟糟的:【对不起…我、我想想办法!】 {到处都是祢豆子血的味道,能看出她在我昏迷的时候受到了多大的伤害…} 【祢豆子、祢豆子!】他一声接一声呼唤着:【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战斗的!】 【唬唔——!】 【你一定很疼吧?很痛苦吧?对不起,不过已经没事了!哥哥在这里,不会让你伤害任何人的!】 按着刀鞘的手愈发用力,花千骨喘了口气:【快点睡觉,祢豆子…】 【睡觉恢复体力!】 看他们这样,火夕都觉得心累:“要不干脆把她打晕吧…” “也得打得晕才行啊。”舞青萝道:“鬼化得这么彻底,根本把握不好轻重。”打轻了没用,打重了… “不管是千骨还是炭治郎,面对祢豆子应该都下不了狠手吧。” 如果可以,他们就不会一直喊话了。 却突然,屏幕上变成一片雪白,错落分布的建筑物中,一股浓黑色的雾气逐渐蔓延而出———“这是什么…?” {气息?!} 花千骨拧眉抬头望向二楼:{是刚才那只鬼的气息,但怎么可能?明明我砍断她的脖子了。} 【炭治郎!】暂时无暇顾及更多,一个发力把祢豆子按倒在地,她高声道:【鬼还活着!】 【之前我把她切成了很多块,应该没办法很快恢复,你来压住祢豆子,我先把屋中的人转移!】 炭治郎反应也不慢,立刻接替了她位置,把呜呜直叫唤的祢豆子摁住:【好!】 【往外面跑!】 将灵力附加在声音中,花千骨冲着二楼大吼一声:【楼上的人!全部撤离!】 其声嘹亮无比,穿透力十足,几乎是下一秒,二楼立刻传出了急促的脚步声。 见此,一手擒住那还在门口的红衣女子,另一手把另一个绿衣服的也抓起。花千骨带着一楼剩下的两人先冲了出去。 【祢豆子…!】转眼一楼已经是空空如也,而炭治郎抓着刀鞘,还在试图说服:【快睡!】 【唬额——!】一个翻身,背着哥哥,双手撑着地板,咬着刀鞘,祢豆子额角爬满了青筋,她狠狠地闭眼,口中如野兽般嘶吼着。 【祢豆…】 一脚蹬地,不等炭治郎反应,她低喝一声,猛然发力:【哐啷!】 断裂的木块和着灰尘散落一地。 【嘭——!】二楼,点着幽幽烛火的安静房中,尘雾爆起,地面炸开,两道紧紧相贴的身影从下方蹿出。 仅剩的两个还没有逃远的人站在角落处,灰衣青年唬得面如土色,却伸手将一个朱红衣裳的游女往身后掩了掩。 呼呼地喘着气,游女似乎是什么疾病突发了,她扶着青年的手臂,满头细汗:【怎么了?】 青年将她护得更里面:【有人撞破地板冲上来了…】 【额啊啊——!】被压在下面,祢豆子不停地蹬腿,咆哮着往前伸手,不知想抓什么。 【祢豆子,快睡…】伤口只是包扎了,就算被输了灵力也并不是已经好全,被这么一番折腾,炭治郎也有点吃不消:【快睡啊…】 “她眼中都只余眼白了。”崂山掌门肃颜摇头:“如今怕是彻底丧失了理智。” 北海龙王庆幸:“还好现在音柱还没有赶到。” 否则…祢豆子现在这样,说不定会被直接斩杀———虽然说,宇髓天元看上去不太像那么冲动的人,但如果真的不能安静下去,他必然也不会容下这个隐患。 正讨论着呢,屏幕上,后头的一个房间中,两条深粉色的缎带电闪而出,将两侧的障子门打了个稀碎:【咻—嘭——!】 缎带…?缎带! 修仙界霎时沸腾:“真的没死!” 轻水倒吸一口凉气:“但是千骨明明就砍断了她的头啊!连身体都切碎了!” 可是…看着那从弥漫的土烟中,慢慢走出的倩影,不论是仙是人是魔是妖,背后都是发寒———“难不成怎么杀都不死吗?” “还是说…她已经不怕日轮刀了?” 废了不少时间才把自己拼好,浑身的烧伤犹在,因为嘴唇和眼皮被烧掉了,堕姬甚至没办法合拢嘴巴、闭上眼睛,这也让她看上去十分恐怖:【你们还真是…】 额角的青筋都在抖动:【一个两个的,都来碍事…】 【真是气死人了!】 {不好!}千骨说错了,她低估了上弦的恢复能力。 看着鬼一步步走进,再看看怀中的妹妹,炭治郎也有点慌神:{旁边有人,我得保护好他们!} 耳边是妹妹歇斯底里的嚎叫,他咬紧了后槽牙:{快想想办法,想好了马上行动!} {攻击就要来了!} {整座房子都会被砍断!} 头生独角,被刀鞘卡着口的鬼之少女浑身都是暴戾之气:{我能放心放开祢豆子吗?} {不行,我该怎么办!} {要先保住周围的人…} 【咻—咻——!】缎带略往后一退,飞掠而出! “不好——!” 【嘭—!】在这危机关头,恶鬼后头,昏暗的房间中,薄门被大力撞翻,身形高大的白发男人手持金黄大刀,疾驰而至。 【轰!】一瞬间出现在赫发少年身前,他昂然而立,而方才要取人性命的缎带,已经变作了无数的碎片。 炭治郎怔怔然。 堕姬微微一愣。 屋中一时安静无比。 唯有祢豆子的呜呜声依旧响亮。 【炭治郎!】 窗户唰地被拉开,黑发少女探了个头出来,她微微喘着气,就朝着还纠缠在一起的一人一鬼扑了过去:【抱歉,我判断失误了,你们没事吧?】 【没、没事…】 【喂,】只这一下,宇髓天元就已经明白了情况:【你们两个。】 蹲下身,他细细打量着炭治郎怀中大力挣扎的祢豆子:鬼纹、长角、竖瞳、尖牙… 【这是灶门祢豆子吧?】 是宇髓大人!赶紧按住祢豆子往前伸的手,花千骨转头看他,讪讪道:【啊、是…】 完了!被看见了! 幽若心悬得高高的:“他会杀了祢豆子吗?” 【华丽地鬼化了啊。】 和宇髓天元四目相对,炭治郎也是心虚:【宇髓先生…】 却见宇髓天元忽地沉下脸,呲牙咧嘴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之前你们可是在主公大人面前夸下海口,现在这是什么狼狈样!】 【是谁让她华丽地鬼化了!】 炭治郎:(;?Д?)! 祢豆子:ヾ(≧^≦)〃 花千骨:(>Д<) 【对不起——!】 【你也是柱吧,两个都自己送上门来了。】站在原地,盯着三人一鬼,堕姬平静道:【这下省功夫了。】 【刚才是我没有认真,等一下就把你们全部切碎…】 【真啰嗦。】宇髓天元头也不回:【我没跟你讲话。】 【滚。】 【你不是上弦吧。】淡青色的石链晃动了一下,他略侧眼:【太弱了。】 【我找的鬼不是你。】 “这还太弱了?”此言一出,就有人坐不住了。 轻水不解:“炭治郎可是打的时候自己都快死了啊!” 这傻孩子。做师父的朽木清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那是炭治郎太弱了!” “你也不看看,千骨可是一招就把堕姬砍了。” “那不是更奇怪了吗?”不远处的舞青萝闻言道:“上三可是压着炼狱打,上六实力这么差…” “但堕姬确实比下弦强就是了。” “另一个鬼呢?”安静地听着他们讨论,落十一冷不丁道:“先前歌曲中不是有两个鬼吗?” “那个绿色头发的男鬼呢?” “………”扭头看他,一群人面面相觑,都是失语———对啊,另一个鬼呢? 堕姬却是被这一句话气笑了:【说什么蠢话…】 镜头忽然给到了她有着大片烧伤的脖颈处。在那里,一条血线平滑而出,血液顺着弧度优美的颈子蜿蜒而下。 【扑通!】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她双腿一软,跌跪了下去———【呲】 布匹被撕裂的声音响起。及腰的白发被斩断,散落一地。带着错愕表情的头颅应声落下,刚好砸在她伸出的手中:【哎?】 “他甚至没有用型…”白子画眼底也闪过一丝讶意:堕姬压根没有反应过来,脖子就断了。 “果然,小骨,还得多加锻炼才行。” ————尽管堕姬已经把她当成柱了。 杀阡陌道:“可这只鬼砍脖子不是死不了吗?” 【可恶啊!】 屏幕上画面一转,再次出现的却是戴着野猪头套的伊之助。 他手握成拳,挥舞着双臂气呼呼的在屋顶上跳来跳去:【把庆典之神跟丢了!】 【这样下去要被赶超了!】并拢五指把手放在脸侧,他学的有模有样:【华丽地赶超!】 不同于他的活跃,冒着个大大的鼻涕泡,我妻善逸睡得呼呼的。 恰在这时,远处传来沉闷的一声巨响,灰尘散出屋顶。一语不发,他立刻朝那边奔去。 【哦?找到了吗?】 伊之助迅速跟上,他手做刀状,大步奔跑,把善逸甩得远远的:【唔哈哈哈哈——!】 【山中之神伊之助大爷来喽!】 之前还是山大王呢,现在就变成山中之神了。 看着他活力十足地高高跳起,弟子们皆是汗颜:“这家伙连口头禅都变了啊。” 橘黄色的光照亮四周。被破开一个大洞的店铺中,赫发少年满目惊色:{砍下来了!} {头掉下来了!是宇髓先生砍下来的吗?} 完全遗忘了还在呜呜叫唤的妹妹,他呆呆地看着堕姬:{好强!} 【喂,】宇髓天元猛地贴近:【战斗还没有结束。】 【让她安分下来。】 不说还好,一说话,祢豆子立马就暴动了起来:【嗬唔—!】 花千骨和炭治郎两个人加在一起居然还差点按不住她:【祢豆子…!】 【战场上不需要撒泼打滚的蠢小鬼。】 宇髓天元倒也清楚,如果没有受到什么刺激或者受了很严重的伤,祢豆子根本不会鬼化,所以他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低调地给她唱首摇篮曲吧。】 【额啊!】话音未落,祢豆子一脚蹬在地上,直接把自己、炭治郎带得倒飞了出去! 木制的窗户哪里承受得住两个人的重量?一下就往四面裂开了。 【炭治郎!】 他受的伤可是很重的!花千骨惊呼一声,匆匆扔下一句话就赶忙去追:【宇髓大人,那个鬼很奇怪!我砍掉过她的头——】 【哈?】祢豆子的行为没让宇髓天元有什么反应,此话却让他愣了一下:{等等,什么意思?} 这个鬼的头之前被她砍下来过? 那… {她刚才为什么还能站着攻击别人?} 第181章 妓夫太郎 {不行,她听不到我的话。} 重重摔在地上又被祢豆子用巨大的力气带得坐起,炭治郎真是六神无主了:【祢豆子…】 【唔额——】祢豆子嘶吼着拼命往前扑,不知是想进食还是想和堕姬再打一架。 【祢豆子、冷静下来,】轻盈落地,花千骨抬腿用自己的体重压住她,又紧紧扣住那双四处挥舞的爪子:【快点睡啊!】 【额呃——!】 【祢豆子…】 【祢豆子!】 看着已经全然丧失理智、只顾着往前冲的妹妹,炭治郎强装镇定,心中却带惶然:{完全不行。不管说什么都不听…} {怎么办,妈妈…} 妈妈… 戴着白色的兜帽,穿着白色的围裙,面容秀美的女性立在黑暗中,浑身散发着盈盈的蓝色光晕。 妈妈。 戴着镶了钻石的护额,有着玫红色眼睛的男人表情平静:{给她唱首摇篮曲吧。} 【!】对了,摇篮曲!炭治郎茅塞顿开。 抓着刀鞘的手又紧了几分,在花千骨茫然的目光中,他艰难开口:【小、小、山头上的…】 【小兔子!】 有着长长指甲的双手挣动着,却被另一人牢牢按住:【呜啊!】 【它的耳朵为何…】 【长长的…】 他完全没有唱歌的天赋。 磕磕巴巴,语不成调,这简直不是歌。与其说是摇篮曲,倒不如说是在念歌词。 但并没有人嘲笑他。影像之外,或手握成拳,或唇瓣抿紧,一众人目光炯炯,都在等待。 在等待结果。 {这是在做什么?这些词有什么含义吗?} 花千骨不会读心,但她了解炭治郎:在这个时候,他不会做无用的事。 艰难地从这两句歌词中听出一点旋律,她跟着轻轻哼唱起来:【小小山头上的小兔子,它的耳朵为何长长的…】 少女与少年的声音逐渐重合,一者柔和清悦,一者艰涩低哑。他们唱着同一首歌,传达着同样的担心与焦急之情。 【因为小时候它的妈妈…】 【额啊—!】前后都有人在阻拦,祢豆子索性用脑袋大力往后一撞:【咚!】 炭治郎鼻头立刻通红一片,再撞一下,鼻血就冒出来了。但他并不生气,在花千骨担心的目光中,他一把揽住了妹妹的肩膀———【吃的是那长长的树叶、】 【所以耳朵才会长长的…】 【嗬、嗬、嗬……】猛然睁眼,粉瞳之中,倒映着黑发少女带着婴儿肥的小圆脸,连她目中的隐隐泪光都看得一清二楚。 恍惚中,她的面容化作了另一张相似却不同的脸。 同样穿着暗绿色衣裳,少年微笑着,眉头却往下撇。那并不是一个轻松、愉快的笑容,反而看上去让人觉得很是悲伤。 他张了张嘴:【祢豆子…】 再一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从黑绿格子衣袖中伸出的、结满厚厚茧子的大手。 乐声轻轻,悲伤而缓慢。 黑发少女身后,暖黄色的灯光越来越强烈,逐渐变成了刺眼的白,将人吞噬。 长发如瀑,散在身下。一片明光耀耀之中,成大字躺在一人怀中,浑身长满叶纹的鬼之少女茫然无措。 {祢豆子。}嘴角生着一颗黑痣,温柔秀美的女人低着头,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唇瓣颤动。 {祢豆子…} 粉红色的瞳孔微晃。 {小小山头上的小兔子———} 不同于炭治郎的念歌词,也不像花千骨唱出的清灵,葵枝的歌声中,有更多的东西。 藏着一片柔柔的爱意、藏着每一个普通却不普通的日子… 细长的眉头耸动着,祢豆子瞳孔一下扩大,喘出的气音中带上了些微的哭腔。 高处,羽绒般的云被下午的日光晕上金黄,蓝紫相融的天空下方生着浅紫色的霞。 同样被泼洒了阳光的密林中,缭绕着轻柔婉转的歌声。 {它的眼睛为何红红的——} 背着昏昏睡着的幼童,左手捧着装满绿叶菜的竹箩,右手牵着个扎着粉红色发带、穿着粉色衣裳的女孩儿。 不紧不慢地行走在暖红色的林子中,白衣女子轻轻地唱道:{因为小时候它的妈妈,吃的是那红红的果子。} {所以眼睛才会红红的…} 大手牵着小手,不曾松开。 {哥哥的眼睛也红红的。} 不像长大后长发及腰、亭亭玉立,如今女孩儿的头发只到下巴处。 握着两朵白色的小花,她仰头笑着看向母亲,一派天真无邪:{是因为他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妈妈吃了红红的果子吗?} 似是不曾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女子愣了一瞬,但很快,她眼一弯,就勾唇笑了起来。 夕阳下,温柔的笑颜逐渐被白光吞噬。 【……】回到现在,咬着刀鞘,祢豆子瞪大了眼,她不再挣扎,目中却盈上了泪。 长眉一压,那泪就夺眶而出———【呜、呜啊啊啊———】 像是知道了自己如今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知道了自己的家人现在都在那里… 又像是明白了,以前那个经常跟自己一起玩耍的好朋友为什么再也不来看她。 源源不断的眼泪往下坠着,她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像是要把这几年所有的害怕、悲伤、难过、委屈…全部都哭出来。 “祢豆子,她想妈妈了…” 仰着头,看着屏幕,和几个女弟子靠在一起,轻水不由得泪眼模糊:都怪鬼舞辻!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他们都还好好的生活着。” 而回想着方才一闪而逝的东方棠的面容,再看看水球中依然昏迷不醒的小虫,落十一心口一痛,都说不出话来。 不敢相信真的有用,两位“家长”对视一眼,都是茫然与惊喜交加:【祢豆子…】 【她“醒”了。】慢慢把哭个不停的祢豆子揽入怀中,花千骨摸摸她的脑袋,总算是放下了心:【终于…】 而哭着哭着,祢豆子的身形开始缩小,衣裳变得宽大起来,身上诡异的叶纹逐渐褪去———她变回了幼童的模样。 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疲惫,带着泪,窝在熟悉的温暖怀抱,蜷缩起小小的身子,她沉沉睡去。 原本被清理干净的脸上如今又带上了血,伸手按在妹妹身上,炭治郎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睡着了。】 【呼——】 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他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了下去:【妈妈、她睡着了、睡着了…】 【太好了。】抹了把脸,花千骨差点没喜极而泣———不论是糖宝还是小月,都是打小就乖巧懂事,她也没遇到过祢豆子这样的情况。 【她终于睡着了。】o(╥﹏╥)o “睡着了就好,”紫薰浅夏轻声细语:“好好休息吧。” 毕竟,她已经太累了。 “真没想到还有这种方法。”杀阡陌一直在揣测如果祢豆子找不回理智,花千骨的心情会如何。 一定很难过、很悲伤… 所以———“能醒过来就好。” 就在两人联手哄孩子之时,留在楼上的宇髓天元也遭遇了一件奇事。 【喂,你在看哪里!】 抱着自己的脑袋,堕姬气势汹汹:【你竟敢砍掉我的头!】 【我跟你没完!】 扛着刀,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了她一遍,宇髓天元无奈叹气:【你怎么还在叽叽喳喳地乱叫?】 【而且你的头不是早就被砍掉过了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还能活着,但你已经没用了,低调一点去死吧。】 靠在窗户边上,灰衣男子与游女看着他们,只觉得这一个晚上世界观都崩塌了,满脸都是惶恐与不安———【瞎说什么!】 【还有,】堕姬语气越发凶狠:【你刚才居然说我不是上弦!】 (●—●) 这家伙。 宇髓天元无语至极:【因为你确实不是吧?】 【花千骨都能砍掉你的头啊。】 【我是上弦之陆啊!】 【那为什么会被砍下头?而且是被不是柱的人砍的。】 【也太弱了吧。你是笨蛋么?脑袋进水了?】 这语气十分平静,堕姬却仿佛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般,大声嚷嚷起来:【那家伙怎么可能不是柱!而且我还没有输,我可是上弦!】 宇髓天元一点不给面子:【怎么没输?都输得这么明显。】 【我真的很强的!虽然现在还是陆,但以后会变得更强…】 连看都不看她了,宇髓天元自然转移目光,表情十分欠:【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呜啊———!】仿佛水开了的哭喊声传了出来。 宇髓天元:━Σ(?Д?|||)━ 【我真的是上弦之陆啊!】倒垂着的美人头颅上,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堕姬嚎啕大哭:【真的啊!】 【我都被赐予数字了,我很厉害的!呜呜呜呜——】 {怎么还哭闹起来了?不是吧?}这画面把音柱都看呆住了:{不不不。} 他眨眨眼:{就像花千骨说的一样,她真的没有消散,而且还一直在说话。} {头都被砍下来了,身体却还没有瓦解。} 【去死!】手握成拳,堕姬狠狠捶打地面:【去死!】 {为什么?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她吗?}不死心地又上上下下把堕姬全身都看了一遍,却始终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 【所有人都给我去死!呀啊——!】 以前也遇到过几次差不多的情况,宇髓天元心道:{难道要把全身都砍一遍?} 既然如此,他慢慢举起了刀———左右也不费劲,干脆切得碎一点吧。 却见那哭得不能自已的堕姬忽然高声喊道:【哥哥——!】 在灯光的照射下,一直延长到后面房间的影子中,诡异地拱起了一个弧度———【嘶嘶嘶——】 “哈?什么东西啊!” “鬼?” !鬼!面色一凝,宇髓天元即刻扬刀,疾冲而上! 【嗬——】不同于堕姬的白皙皮肤,自她脊背中爬出的黑绿头发之鬼肤色颇深,身形几乎是瘦骨嶙峋,特别是腰腹处,细得可怕,仿佛只是一层皮包着骨头。 【咻——!】在一瞬间就来到了近旁,闪着寒光的金黄大刀已然逼近这鬼的脖颈! 【嘭——!】爆炸之声传出,土烟滚滚,风波汹涌。 保持着进攻的姿势,出现在房间的另一头,音柱顿了一下,直起腰。 【呜、呜…】 抽泣声自后方传出,瞳孔猛然缩小,他惊疑不定地侧头往后看去。 【哭也没用啊…】响起的声音很是奇怪,拖着长长的尾音,仿佛虚弱无力,又像是暗藏锋芒。 靠着窗台,浑身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黑色斑点,双臂和脖子上都戴着黑红色的绸带,赤裸着上半身,瘦骨嶙峋的绿发之鬼轻轻地抚摸着堕姬重新接上的脑袋:【掉个头而已,自己接上就行了嘛。】 【你脑袋就是缺根筋呀…】 任由他摸着自己的头,堕姬抽抽搭搭,并没有对这句话表现出什么不满。 “是歌曲中出现过的鬼。”白子画心中一凛:“而且,这股威压…” 比堕姬强了两倍有余。 “这家伙才是真正的上弦?还是说…” “他和堕姬合一起才是完整的上弦陆?” “果然,”后方,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面色凝重:上弦鬼怎么可能被花千骨单杀? {砍下了头颅却没死。}看着他们,宇髓天元也在疯狂转动脑袋:{背后钻出的另一只鬼又是什么?} {两者的反应速度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因为有他在,这个白头发的鬼才会不死的吗?} 【脸上烧伤了吗?】 深色的大手抚上裸露着猩红肌肉的脸颊。应该是疼的,含着泪,堕姬却很是依恋地靠了过去———【自己的脸要小心点的嘛。】 有着暗红色指甲的手划过,猩红随之退散———堕姬怎么都恢复不了的烧伤,在绿发之鬼手下,轻松愈合。 【这么一张漂亮脸蛋可不能毁喽。】 【泠——】锁链晃荡,日轮刀平举,宇髓天元疾闪而出:【咻!】 【……】平静回头,绿发鬼明黄色的眼中无一丝情绪。 蓝色的刀罡与猩红之色相撞又交错:【簌咔——!】 紫色的光罩应声碎裂。仅仅是交了次手,贴身藏着的护身符就化成了灰烬。护额裂开,血水飞溅。 一人一鬼互相背对着。 【哦?你还挺行的啊。】拿着把猩红色、材质如骨的奇异镰刀,绿发鬼态度轻慢:【那东西又是什么?挡住了我的攻击啊。】 【我这把刀,】慢慢转身:【可是打算杀了你的。】 【你挺不错啊,挺不错的…】一双下垂眼,满嘴鲨鱼齿,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半张脸都是血,站起身,宇髓天元眼中犹带讶意。 【你很不错。】 【长相不错,皮肤不错,没有斑,没有印,也没有伤疤…】 抬手挠挠额头,绿发鬼嘟嘟囔囔:【身材也不错,不像我都长不出肉。】 【个子也挺高。】 【这身高已经大大超过六尺了吧?】 皱着眉,堕姬仍在抽泣。 【想必很受女人的追捧吧?】 呲地挠破自己的皮肤,绿发鬼嗓音低沉:【好嫉妒啊、好嫉妒啊…】 胳膊、胸口、额头,到处都是被他自己挠出的抓痕,道道破皮出血:【你能不能去死啊?】 【死的惨一些…】 【让你皮开肉绽、死无全尸,然后哈哈哈——】 【哥哥,不止他一个,还有其他人呢!】 靠着墙壁,自己擦去眼泪,堕姬呜咽着道:【烧伤我的那些人,也一定要帮我杀掉!】 【我这么拼命!】说着说着,她越发委屈,眼泪直掉:【自己一个人,可努力了!】 屋外,一人抱着粉衣孩童,一人抚摸着她的脑袋,少年少女们脸上都有些许轻松之意———【可这些人却一起来捣乱、来欺负我!】 【合伙欺负我啊!】 【是啊是啊…】抓挠着自己已经血肉模糊的胸口,绿发鬼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猎鬼人:【真是罪无可恕啊。】 【我可爱的妹妹用她缺根筋的脑袋拼命努力…】 破开的肌肤慢慢愈合:【欺负她的人我要全部杀光。】 【该收的债,我啊,一分都不会落下。受了多少委屈就一定要全讨回来。】侧身举刀,说到最后,戾气显露:【死的时候好好数数你欠了多少债吧!】 【我的名字,叫做妓夫太郎!】 . . . . . . . —————————— 在前面的第三十四章到第三十七章,在“作者的话”里面我有做过粗略的战力分析。现在旧事重提一下。 (主公大人有说过,这一代柱是除继国缘一他们那一代以外最强。)这样的话,我私自设定大正之前柱的入门等级为50级。 (下弦在40——45之间) 而大正柱(就是现在的九柱)等级在60到80之间。 (之前设定是到75,但是现在思考了一下,决定修改成80。因为岩柱感觉很强。) 堕姬认为花小骨是柱,是因为花小骨现在的等级是55左右。确实有大正之前柱的水准,甚至还强一点。 (但是和音柱他们比还差一些就是了。她晚上不睡觉,人家练一个月就是一个月,她练一个月算两个月,所以实力涨得快。) 花小骨打堕姬开的是她目前会用的灵之呼吸最强的玖之型。而音柱打堕姬用普攻。这就是差距所在了。 第182章 对峙 【嘭—!】灰尘漫天,朗朗明月下,飞镖一般的两件物什破顶而出,在夜空中轮转不休———{那是什么?} 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花千骨与炭治郎心中都是一凛:{镰刀?} {镰刀旋转着飞了回去!} {这不是刚才那个衣带鬼用的武器。怎么回事?有别的鬼来了吗?} 【有宇髓先生血的味道…】 【气息变多了。】将祢豆子塞到他怀里,花千骨站起身:【炭治郎,你赶紧把祢豆子放回箱子里,我进去看看。】 【好,千骨你小心一些!】 【咩哈哈!】正要行动,后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本大爷来啦!】 高举锯齿长刃,领着黄发少年,猪头少年拔足飞奔,哈哈大笑:【我们到了!蠢货!】 【尽管交给我吧!】 还有点不敢置信,花千骨停下动作,炭治郎惊喜回头:【伊之助、善逸?】 【诶,善逸…】看到闭着眼睛的善逸,再看看他那依旧坚挺的鼻涕泡,他懵了一下:【这是在睡觉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无限列车上就有间接见识过我妻善逸的本事,花千骨汗颜:【但是善逸睡着之后好像就会变得很可靠呢。】 【总之,还是不要叫醒他比较好。】 【额啊啊——!】这两个家伙!举着刀,伊之助嚎叫着挡住善逸:别忽视我啊! 【你们和千骨快去帮助宇髓先生,拜托了!】抱着祢豆子,炭治郎也无暇去想他这个行为是有什么含义。 伊之助上下挥挥刀:【包在我身上,放心吧!】 【看我大闹一场!】说罢他连连摆出几个帅气的动作:【伊之助大爷、华丽登场!】 “完全被感染了啊…” 【抱歉,我先去把祢豆子放回箱子里!】炭治郎边跑边回头:【容我离开一会儿!】 伊之助大大咧咧:【准了!】 【谢谢!】 而在他们几句话的功夫里,屋中的情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碎裂的木块从破开一个大洞的天花板上掉落。 亮着灯光的店铺中,挡在青年与游女的身前,音柱平举日轮刀,正暗暗提防着恶鬼。 两两相对,是丑的越丑,帅的越帅。 【好嫉妒啊…】站在妹妹前面,妓夫太郎佝偻着,不停地抓挠自己的颈部:【你可真是个帅小伙啊。】 身形高大,容貌俊美,浑身肌肉结实,连手中宽厚的日轮刀也是亮眼的金黄色———【护着人类,耍着帅。】 【真不错啊——】 猎鬼人后头,将红衣游女死死抱住,灰衣青年是两股战战,骇得脸都要青了———【对他们来说你是救命恩人,肯定会招他们喜欢,得到感谢吧。】 尾音上扬,嫉妒与不满之情表现得清清楚楚。 【大概吧。】用刀锋对着恶鬼,音柱眉眼沉沉,杀意十足:【毕竟我是个华丽高贵的美男子。】 【这是当然的。】 他似有炫耀:【我还有三个老婆呢。】 【……】妓夫太郎搔痒的动作停住了。长着黑斑的额头一下爬满青筋,他眉头倒竖,语气也危险了起来:【你居然有三个老婆——?】 “啊…生气了。” “真的生气了。”轻水表情奇异:“但是为什么生气?” 不远处,一位潦草仙人闻言大笑:“因为他没有啊!” “……”瞅瞅他,又望望影像,轻水更不解了:但是嫉妒有什么用?鬼娶妻子的话,不会把人吃掉吗? 他们的讨论姑且不提。 无数人的目光下,妓夫太郎握着镰刀的手在眉头处一下抓出三道深深的痕迹,直接贯彻到嘴角,鲜血缓缓淌下:【开什么玩笑啊!啊?!】 【我饶不了你——!】 他猛地仰头,大喝出声———【飞血镰!】 其力量涛涛似洪流,其迫力厚重如山岳,似水浪,如纱线,又仿佛上好的绸缎,无尽的血水从挥舞的镰刀中绵延而出! 水是可以自由改变形态的,换成血液自然也是一样。 不同于堕姬的攻击,他斩出的血液更加灵活、给人的威胁之感也更强。 {血液的斩击如刀刃般纤薄,而且数量众多。} 直面劈头盖脸斩来的血液,宇髓天元伸手就往腰侧摸去:{要护住身后的话,无法全部挡下…} 目不转视,他往地上掷出几颗黑色的小圆球。它们啪嗒一声落地,火星钻出,然后———【嘭——!!】 巨大的热量裹挟爆破之音席卷整个店铺! 火光转眼消失了,随着浓厚烟雾一齐爆出的,还有凌冽的狂风。 顺着风势往后一跳,妓夫太郎蹙眉道:【什么东西?怎么爆炸了?】 待土灰渐渐散去,盯着地板上的大洞,他恍然:【掉到一楼去了啊。】 【快逃!】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顺利遁到了一楼,宇髓天元厉声道:【躲起来!】 【好…好的!】知道厉害,拉着游女,灰衣青年撒腿就跑。 【我不会放他们走的。】 破开的空洞上方,失去了攻击目标的血液之刃相互融合、旋转,等待着命令———【飞血镰。】 竖起双指,妓夫太郎冷冷道:【转向!】 言出法随,血刃立时疾飞而下,就对着猎鬼人劈头盖脸地打去! 【泠泠——!】 金黄之刃掠起锋芒,平挥、劈砍… 被斩断的血刃却在半空中再度汇聚。 飘零的血珠中,宇髓天元神色凝重:{他能操纵斩出的血么?} {在击中敌人迸散之前,血之斩击能灵活转向。} {那对兄妹中的妹妹…} 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先前妓夫太郎安抚堕姬的情景:{砍下头颅也没杀死她,这是不可能的情况才对。} 或者说———{如果砍掉哥哥的头颅,双方会一起消失吗?} {哥哥才是主体吗?} 不愧是在位许久的柱级队员,在短暂的时间内基本搞清楚了情况,宇髓天元拽住连接两把大刀的锁链将刀收回,再伸手,指缝中夹着三枚漆黑的火药弹:{无论如何,都只能先上了!} 听觉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整座店铺只剩下了黑白二色,无形之力如水波般层层荡开,将这片区域全部探查得一清二楚:{听声音,楼上的人基本上都逃走了。} 火药弹扔出,他弹身而起:【噌噌噌——!】 整个人翻转一周,用堪称细微的力道将它们全部劈了一遍,蓝色的细长刀罡消散之际———二楼处,明光蕴起。 【趴下!】屋外,尚且还没有迈出步伐的花千骨立刻按倒身旁的同伴,话音未落:【嘭—!!】 如崩山之音,庞大的蘑菇云爆出! 【好险…】 【里面发生什么了?】 背后的白色布带被风吹得乱飞,持刀站在这片硝烟弥漫之地,音柱背对着众人。 他的对面,一个由缎带包裹而成的圆“茧”咚地从二楼掉下。 【嘛,】看着这一幕,宇髓天元扬起唇角:【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簌—簌——】层层叠叠、相互交错,深粉色缎带散落开来,露出了茧里头并不“柔软”的内芯。 【我们两个人…】刻着“陆”的眼睛抬起。 细长的双腿微曲,白皙如雪的臂膀揽着脖颈,坐在哥哥的肩膀上,堕姬慢慢收起自己的缎带。 背负着自己的妹妹,妓夫太郎低笑:【可是二人一体的!】 ————————————— 明月高照,却有乌云涌动,遮掩光辉。 空无一人的街道中,赫发少年抱着什么,正快速奔跑着。 {祢豆子,谢谢你睡着了。}脸上的血已经被擦干净,取而代之的是密密的汗水。炭治郎一低头就看见妹妹眼角的泪珠。 面对鲜血即将失控的鬼之少女、被兄长与姐姐联手压制的鬼之少女、躺在母亲怀中、号啕大哭的鬼之少女…再次闪现在屏幕上。 那哭声叫人心头酸涩。 {还好,祢豆子到底还是清醒了。}炭治郎更是不好受,他纵身跳上一处墙头的屋檐,那敞开的木箱依旧完好,战斗没有波及到它。 将妹妹轻轻地放进去,即将合上箱门时,他眉一动,一直紧紧绷着的脸柔和了起来:【好好睡吧。】 【晚安。】 沉沉睡去的祢豆子自然无法回应他,但这并不重要。 衣上的血迹犹存,好在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将断开的背带打个结连起,他试着扯了扯:{我还能打。} 转身背起木箱:{还能动。} 抬起头,目中只余坚毅:{这次,我一定能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刻!} 看着他往战场奔去,北海龙王冷不丁道:“音柱会死吗?” “炎柱就是死在了和上三的战斗中。” 上弦之鬼,实力强盛… “不知道。”回应她的是人间帝皇轩辕朗:“但是,我希望他活着。” “尽管又出现了一只鬼,但千骨已经有了柱的实力,炭治郎他们实力也比无限列车时更强,应该…” 应该可以扭转战局。 “………”垂着眼,杀阡陌只希望花千骨别出事,其他人,能活着最好。 说人人就出现了。 【宇髓大人,】五色长刀挥散尘雾,白发男人近旁,黑发少女倏然出现:【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也不看她,宇髓天元笑道。 脸上都流血了还说没事?花千骨悄悄地凝起一团紫光,就拍上他的脊背。 【……】扫了眼她,宇髓天元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鲜血覆盖的额上伤口缩小了许多,而最让他惊喜的,则是那在体内、原本蔓延速度就缓慢的东西得到了更强的压制。 它几乎停滞不动了。 【嘁,真让人不爽啊。这又是在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不动作,妓夫太郎面上满是阴鸷:【长得这么帅,娶了三个老婆,现在又有下属来关心你…】 【还一个劲地耍帅。】 【你和他们不一样啊。】眯眼打量着宇髓天元,他说道:【和我之前杀的柱都不一样。】 【你一生下来就与众不同对吧?】 【是那种有才能的人。】 说着说着,他咧嘴一笑:【好嫉妒啊,真想让你早点去死啊。】 【才能?】宇髓天元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是可笑的话:【呵。】 【啊?】不知道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妓夫太郎顿了一下。 【你觉得我像是有天赋?】 不动声色地把冲在前面的花千骨往后掩了掩,宇髓天元冷笑道:【如果你看我都觉得天赋异禀,那你的人生可真够幸福的。】 【哈?】 【就算活了几百年,你也一直都闷在这里,也难怪没见识。】 【你懂什么!】堕姬语气不善。 玫红色的眼眸微眯:【我懂得很。】 【你肯定不知道吧,这个世界可广阔了,到处都是强者!】 【而且,除此之外,其他的世界也是一样丰富多彩…】 额头上是一道贯穿性的疤痕,手捧朱红色的珠串,双目皆白的短发僧人给人的感觉如山岳般厚重——【有的人根本捉摸不透。】 长发披垂,少年薄荷绿的眼中无一丝情绪———【有的人从初次握刀到成为柱只花了两个月的时间。】 【更何况…】垂眼看着对着恶鬼怒目而视的花千骨,宇髓天元嗓音带笑:【作为后继者,这位少女体内的力量更是强大无比、神秘无比!】 【我天赋异禀?】笑容转瞬即逝:【胡说八道!】 【你知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在我眼前白白丧命!】 {没错。}双手抱臂,唇角带笑,披着火焰纹羽织的金红色头发青年被赤红之色包裹,与白发男人脊背相靠。 那是———前炎柱·炼狱杏寿郎 将后辈护在后面,宇髓天元心道:{我无法像炼狱那样尽善尽美。} 这次任务说不定也有人会死去。 {但是,还是得拼尽全力才行。} 【那你要怎么解释?】安静地听完了这一通话,妓夫太郎却全然不信:【我的血镰带有剧毒,但你怎么这么久还没死呢,啊?】 剧毒?花千骨登时一惊,忍不住抬眼去看前辈的伤口。 {确实有毒!}一眼就看到了那从白发下蔓延出来的一点深紫色,她眉头狠狠皱了起来:{糟了…上弦的血鬼术不好解决,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去配制解药。} {我在这方面更比不上忍小姐…} 【我出身于忍者世家!】知道她在想什么,宇髓天元提高音量:【早就练出了抗毒性,毒对我无效!】 【忍者这种东西,】活了几百年,堕姬对这说辞嗤之以鼻:【早在江户那会儿就绝迹了吧!】 【少撒谎了!】 【我没有撒谎。】 {嘭—}晦暗之地,烟雾爆开,八九道人影并排站立。 而最中间的,则是个背着两把刀的白发青年。 【忍者是存在的。】 第183章 集结 {忍者是存在的。} {我们兄弟姐妹本有九人。} 八九个人一字排开,飞镖一般的东西划过,如剪纸般,将他们的身体斩得七零八落。或砍断腰肢,或划开腹部…黑色的血喷洒了满地。 {其中七人在十五岁前就死了。} 转眼间,此地只剩下一片狼藉,再也看不到一点完好的东西。 {老爹因为忍者一族的衰退而焦急万分 ,他像着了魔一样,强制我们进行严格的训练。} {活下来的…} 黑色的血潭中,爬起来两个人,他们相对而立:{只有我和小我两岁的弟弟。} “九活二…”北海龙王轻声道:“这还是亲生父亲。” 居然狠得下心。 “……”看着屏幕,云隐忍不住去寻云翳的身影,却只看到了冷漠的一个背影。 {弟弟仿佛是老爹的复制品。} {他的思维、行为都和老爹一模一样。} 眉眼清俊精致,背后一片血红,黑发青年与兄长对视,玫红色瞳孔中,没有一丝情绪:{部下都是棋子,为了继承人可以不问妻子的死活。} {亳不尊重当事人的想法。} {像个没有感情的无机物。} 不同于弟弟眼中闪烁着的让人心慌的红色,站在黯淡之处,做哥哥的目光沉沉,神色郁郁:{我…} {不想做那种人。} “那,音柱是怎样来到鬼杀队的呢?”能够成为柱,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吧? 屏幕再次亮起,出现的不再是红色。 鸟鸣清脆,蓝天白云。 占地广阔的院子中,高大的树木密密开满了似粉非粉,似白非白的花朵,一簇簇,一片片,挤挤挨挨,美不胜收。 清风一过,树荫轻晃,花落如雨。 【你所选择的道路一定很苦吧,天元。】 身着白底紫红色花纹的衣衫,如玉的黑发青年立在树下,望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四人,他温声道。 【……】略抬头,白发男人双目微微张大。蓝衣女子暗暗咬牙,十分紧张,红衣女子低着头,不敢开口。 【既要否认自幼被家庭灌输、构成自我的价值观,】衣袍鼓荡不休,黑发青年态度依旧平和:【又要投身战场,这是十分痛苦的。】 【心怀种种矛盾与纠葛,你…你们依旧选择向前迈进。】 【选择战斗。】 【以保护人们的生命。】 【……】垂落的发丝被吹得晃动,愣愣地看着他,白发男人一时没有开口。 【谢谢你,】转过身,小半张脸都被疤痕覆盖的青年无厌恶,无不喜,只有欣慰与感激,他勾唇浅笑:【你是个优秀的孩子。】 【……】依旧没有说话,男人下压的嘴角却扬了起来:{我才应该感谢您。} 这笑容,与如今宇髓天元的面容重合了。 鬼的毒被压制得很狠,但依旧厉害。 鼻息有些许粗重,汗水将发丝都打湿了,但他微笑着,昂然而立:{主公大人,我对您感激不尽。} {搏命是理所应当,上天入地也是理所应当。} {只有愚昧的弱者才会有矛盾和纠葛。} 汗水在下颌处凝聚,啪嗒落地:{以前我一直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 “虽然在鬼杀队同样需要拼上性命,”白子画周身气息微缓:“但鬼杀队的氛围好太多了。” 数百人齐心协力,共同奔向同一个方向,相互帮持,相互督促,共同进步。 “只要见过光明,就不会有人向往黑暗。” 【嗯?嗯?嗯—?】挑起眼皮,细细打量着猎鬼人,妓夫太郎低低笑了起来:【呵呵…】 【你笑什么?】 花千骨知道鬼在等宇髓天元毒发,但她不知道宇髓天元在等什么。看看鬼,又看看前辈,她定了定神,又伸手给渡了团灵力过去。 【我的毒果然慢慢起作用了嘛。】妓夫太郎兴奋之意满满:【还虚张声势说没用呢。】 【真丢脸啊,呵呵呵…】 【叮—!】金黄色的日轮刀被扎入地中,脚掌重重落地,震碎一片地面:【不——!】 深紫色的毒从鬓角往下,已经快要接近耳廓。宇髓天元咧开嘴:【一点用都没有!】 【我给你跳个舞吧!状态太好了,】眼中爬上血丝,他的笑容狂放不羁:【我都还能吃下一百碗炸虾盖饭呢!】 【华丽地吃光!】言罢,他俯冲上前,抬手就是二连斩! 奈何,即使背着一个人,妓夫太郎的身法依旧快如风,他仰身往后一退,就拉开了距离。 敌退我追,宇髓天元出手如电,快得让人眼花,刀刀都往鬼的要害之处劈砍。 忽听一声闷响,堕姬瞳孔骤缩,一下咳嗽起来————一刀挥退妓夫太郎,宇髓天元180度高抬腿,一脚踢在她腹部,直接把她踹得飞了出去! 虽然心性狠毒,但妓夫太郎对堕姬还是很关心的:【不准踢我妹妹!】 踢又怎么了? 待会还要打呢! 光线昏暗的室内,流转的虹光带来光明,细长却坚韧的铁链蛇一般缠绕在堕姬的腰杆上,黑发少女倒握着长刀,手上一个用力,就把她拖拽向了自己这边。 【你这混蛋!】被勒得生疼,堕姬恼得不行,抬手就催动缎带,要将猎鬼人四分五裂。 {灵之呼吸·肆之型·} 大力将她往地上扔去,一拧腰,铁链散开。 五色长刀翻转过来,被握在手心,熊熊的紫红之火缠缠绕绕,冲天而起。花千骨一跃两米高,自高往下快速劈出了三道火刃:{火·烈灼!} 同一时刻,骨节分明的大手将五六枚火药弹朝四面八方扔出———一人打一只,与花千骨脊背相对,宇髓天元欺身而上,对着妓夫太郎就是挥刀! 【?】两次见到这不起眼的黑球,盯着已经扔到身前的小球,妓夫太郎下意识一个收手,不去触碰它。 火大无比的堕姬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眼瞅着火刃劈头盖脸地打来,她马上就展开反击:【呲—!】 缎带擦过小球,火花迸溅,然后——【嘭!!】 硝烟滚滚!满屏的橙红色之中,五色之光一闪而逝。 {这是特制的火药弹,威力足以伤害鬼的身体。}看着那浓烟,妓夫太郎哪里还认不出来? 他小心地不去挨到那些火药弹:{些许斩击、摩擦就能引爆它。} 眼珠一转,望向堕姬那头:{她没发觉直接砍了上去,结果中招了啊。} 带着缎带的身体与头颅无力倒下:{毕竟她总是很轻易就会中招呢。连那个小丫头都能砍断她的脖子。} 不过,他不想碰,已经贴上来的宇髓天元就直接帮了他一把。锋利的刀刃毫不客气地在每个火药弹上都切了一下———【呯呯呯——!】 只听一连串的爆鸣声,火光中,两道身影死死相缠,瞬间就过了无数招。 【咻——!】散发着金红之光的大刀猛然贴近。 【!】猝不及防,眼瞅着它就要斩向脖子,妓夫太郎立刻偏头 ,往后就要退开——【泠!】 日轮刀一下伸长,几乎贴着他的脸划过:{刀身伸长了?} 两把用锁链相连的日轮刀绷成了一条直线,涂着红绿色指甲的大手死死捏着第二把刀的刀尖,用力到手上鼓起大片青筋———{居然捏着刀尖?} 饶是妓夫太郎也是一惊:{他的握力到底有多强啊?} {砍下去!}捏着刀的手指已经开始颤动,宇髓天元高声喝道:【千骨!】 !妓夫太郎猛地转眼———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倒旋在半空中,眼中紫光蕴蕴,黑发少女手持燃着奇异火焰的日轮刀,大力斩下! {什么时候?!气息收敛得这么好…} 如长虹的刀刃悍然直入,鲜血喷溅———古怪的能量顺着伤口扩散,满屏的血红被染上紫色,又溃散成小块小块的东西。 {好奇怪的力量。}大力劈开金黄色的大刀,妓夫太郎往右一扭头,反手就挥舞着镰刀将花千骨打飞。 【嘁,】宇髓天元咬牙:【没把他的头也砍下来。】 倒飞而出,花千骨运转灵力,在地上旋转了一圈从容停下,表情并不好看:【他的反应太快了。】 【你的力量好像很奇怪啊…】妓夫太郎冷笑:【跟其他的猎鬼人都不一样。】 {刀刃砍进肉里的时候…}眼波流转中尽是恶意:{仿佛身体的“根本”都被瓦解了,基础在摇动。} 【啊!又被砍头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被二人一鬼忽略的地方,堕姬一把将头按在断开的脖子上,气得是三尸暴跳:【混账、混账!】 【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按着脑袋,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甘心、好不甘心啊…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被砍头!啊——!】 “因为你最弱啊。”妖人茈萸面无表情地给予痛击:“不砍你砍谁?” 柿子挑软的捏啊。 花千骨也是无语:她倒是想砍妓夫太郎,可也得砍得掉啊。 【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没有去安抚堕姬,与两个猎鬼人遥遥相对,妓夫太郎说道。 宇髓天元微笑:【发现什么?】 不耐烦同他打哑迷,妓夫太郎直接挑明:【就算你发现了也无济于事。】 【横竖,你们都会一点点地走向死亡。而每时每刻,】他抓抓脸颊,落手就是几道血痕:【我们都在接近胜利。】 【这可说不好啊!】 另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二人纷纷侧头———破开的墙壁旁,领着我妻善逸,伊之助昂首挺胸:【可不能忘了我!】 从野猪鼻子里喷出两道白气,他舞动长刀,高声道:【这还有伊之助大爷和他手下在!】 【呼——】还冒着那鼻涕泡,带着妆容,扎着冲天辫,我妻善逸表情严肃。 情势急转直下,一瞬间敌人就多出了两个援手。妓夫太郎大为不悦:【这俩人哪来的?】 【……】这两个家伙…认出了来人,堕姬表情微微一变。 但还没完。 【踏踏踏——】脚步声急促。 披着黑绿色的格子外衣,背着木箱,赫发少年一跃而起,重重落在恶鬼的对面。冰冷的兵器在月光下越发寒凉,抬起头,他神情决绝。 又来一个。两只鬼表情越发不好看,倒不是怕猎鬼人人多势众,只是感觉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了起来。 {炭治郎、伊之助、善逸…} 同伴都来齐了。 侧头看看伊之助和善逸,宇髓天元又低头和花千骨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目中的凝重。 ———在上弦鬼面前,低等级的队士很有可能不仅派不上用场,还会丧命。 并不是不相信队友的实力,而是,敌人太过可怕。 细细的手指松了又紧,花千骨暗自深呼吸: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她、没有办法保证能够护住所有人。 明月绽辉,浓厚的云彩缓慢地移动着。 这片繁华之地,在此时,乱做一片。惊叫声与哭喊声不绝于耳。 也顾不上什么金银细软,什么宝石珠钗,不论是客人还是游女,又或者是孩童,各个街道上,各个店铺里,所有人急匆匆地朝着那立着仙女像的大门口奔去。 一出门就是四散而逃,唯恐下一秒就会身死。 负伤而无法动弹的人或靠着墙壁,或跪坐在地,或捂着脸抽泣,都是惊魂未定。 【伤员往这边走!】 好在,鬼杀队的人并不会放着他们不管。 有着黄色额发的红衣女子背着一个人,朝另一个方向挥手,拉高声线为人们指明逃生路线。 【其他人快逃出去!】用力将一个游女背起,蓝衣女子也高声道。 【呼、】昏暗的狭小巷子里,扎着高马尾的紫瞳女子低低地急喘了几声,她挪动脚步,就继续前行。 尖锐的牙齿咬起,妓夫太郎面带不快:【嘁。】 【哼。】抚着额发,堕姬长眉一压,勾起一个冷冷的笑。 【呼、呼…】盯着鬼,炭治郎呼吸略有急促。 双手插腰,伊之助放声大笑:【哈哈哈——!】 环视周遭一圈,花千骨沉下了眼。 【臭小子们,】鬓发处,紫色已经蔓至眼角,音柱挑眉一笑:【登场得挺华丽的嘛!】 【我喜欢!】 . . . . . . . ———————————— 灵之呼吸在某种意义上与日之呼吸的等级是一样的。个人理解,日之呼吸是摧毁,灵之呼吸则是从鬼的“根本”开始瓦解他。 硬要比喻的话,大概相当于:商战中,大企业收购(日)小企业与内部员工叛变导致的破产(灵)的区别吧。 当然,如果是在修仙界,灵之呼吸比日之呼吸更强(毕竟日呼是克鬼、邪祟一类,但灵呼克制一切。因为不论是妖、魔、仙、鬼…体内都有能量都与灵气息息相关。) 毒确实蔓延了,动漫里这边紫色已经到耳垂了。但是因为有花小骨,现在才到宇髓天元上扬的眼角。 第184章 集结2 【呵,来再多的小角色,也不会有幸福的未来等着你。】 【你们全都要死了,】抓抓脸颊,妓夫太郎笑声阴冷:【就别两眼放光了。】 {多出来一只鬼,}站在最前面,炭治郎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怎么回事?} 侧头看向跪坐在一旁的堕姬:{而且,衣带鬼还没死。} 有宇髓先生、千骨在,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才对:{双方都是上弦之陆吗?} {分裂了?} 这样的话… {主体毫无疑问是这个男的。} 握着两把猩红色的弯镰,绿发鬼威压重如山岳,仿若幽海,连不是被压迫者的修仙者都为之色变,更不用提首当其冲的猎鬼人了———{他的气味不同,太浓烈了。} {连喉咙深处都要麻痹了。} 握着刀的双手不停颤抖:{手抖个不停…} 是疲劳造成的吗?还是…{恐惧?} {不,就算如此,}渐渐有窒息之感。炭治郎咬紧牙关,死不退后:{我也要…我们也要…} 【要赢!】说出了他的未尽之言,宇髓天元高声道:【我们鬼杀队要赢!】 【赢不了的!】被忽略得彻底的堕姬嗤笑:【你们的靠山,已经有一个柱中毒了!】 【剩下的那个实力根本就不怎么样!】 !炭治郎一惊,下意识就转头去看花千骨:【毒?!】说的是宇髓先生吧?千骨没有办法吗? 与他四目相对,花千骨微微摇头,示意毒尚且还不要紧。 【要赢你们不还是轻轻松松!】当事人宇髓天天高傲仰头:【两个废物!】 【中个毒饶饶你们才刚好势均力敌呢!】 【逞什么强啊!】 【啰嗦!】一口喝止堕姬,宇髓天元不耐烦道:【别小看你人类爷爷!】 【这几个孩子都是我优秀的继子!】 愣愣抬眼的赫发少年,严阵以待的黑发少女,昏睡不醒却板着脸的黄发少年,不拘小节的猪头少年————【他们有着不逃不避的骨气!】 【哈哈!】伊之助挺起腰杆,洋洋得意:【那当然!】 【哪怕手脚断了,也会用嘴咬死你们!】宇髓天元斩钉截铁地说:【而我已经看出来该如何打败你们了!】 【那就是——同时砍下你们两个的脑袋!】 【同时砍下来,我没说错吧!】 高度相似的话语,高度相似的心态,高度相似责任感。 在这一刻,不论是花千骨还是炭治郎,又或者是那万千观影的人们,都从这位音柱的身上,隐约看到了另一个金红色头发、面带微笑的俊朗青年。 真像啊。花千骨看着他,有片刻的恍神。 【不然你就不会把能力分散到两个人身上,而不选择吸收弱小的妹妹了,哈哈!你们太好对付了!】 【哼哈哈哈,原来如此!】谜题一下被解开,伊之助也高兴了:【这下简单了!】 【等同于我们已经赢了吧!】 “在等什么?”没有被这些话糊弄过去,杀阡陌不快道:“音柱在等什么?” 为什么还不开打? “再等一会就毒发了,没了他,所有人都得死。” 光靠花千骨几人可拦不住两个上弦陆。 【就是因为连这种简单的事也办不到,】面对猎鬼人们放出的狠话,妓夫太郎不以为然:【猎鬼人们才会一个个地死掉。】 【柱也一样。】 【我吃了十五个柱,而妹妹吃了七个…】 【没错,】分明已经被多次镇压,堕姬却依旧很是嚣张:【没人能活过天明!】 唇瓣微启,呼吸轻轻,善逸赤裸的足在地面划过。 【漫漫长夜永远站在我们这边。】站起身,堕姬盛气凌人道:【你们全给我去死吧!】 一甩手,缎带嘶嘶破空! 【!】看清楚缎带是朝谁打去的,花千骨一惊,就要挥刀————【滋滋——】 不等她出手,单膝跪地,浑身被电流包裹,我妻善逸将己身变成一道蓝白色的闪电,飞掠而出! 【嗖嗖嗖——!】 几连?劈了多少刀?看不清楚。修仙界众人能看到的,只有那屏幕上纵横交错的闪电与错愕中连连躲避的堕姬。 蓝白色的光芒交织成网,将房屋中映得亮堂堂一片,而后:【嘭—!】 呼吸法极速运转,光芒与恶鬼轰然向撞,一人一鬼一冲上天! 而被当做斩杀目标的堕姬双臂交叉,眉心紧蹙,正是奋力在抵挡! “好快!”诛仙台下,一名弟子讶然出声:“前段时间的修炼真的让他更强了。” 【轰隆—!】 雷电的轰鸣响彻天际,清冽的月辉下,两道身影倏然分开,一侧是电弧乱窜,一侧是缎带狂舞。 神色冷凝,停滞在半空中,我妻善逸保持着进攻的姿态,鼻涕泡坚挺如初。 炭治郎急了:【善逸!】 【好高。】花千骨眼中也有诧异。 【蚯蚓女就交给我和瞌睡丸吧!】伊之助交叉握着日轮刀,扯着嗓子道:【你们去干掉那只螳螂,听见没!】 言罢,他就转身朝屋外奔去。 【小心一些!】 【别冲动!】 面对同伴的关心,他头也不回:【好!】 被当着面讨论战术,妓夫太郎眼睛抽动了一下,他阴阴一笑:【休想杀我妹妹。】 【嗒。】尽管不能凝空飞行,但平安落地还是没什么难度的,立在一座宅邸的正脊上,稳住身形,我妻善逸自然直起腰杆。 而他的对面,毫发未损的堕姬也落地了:【你是那时候的…】 【我有话要对你说。】 橙黄色的衣衫被夜风吹动,在此刻,这个少年沉稳得不可思议,一字一句,不见半点稚气与不成熟:【去对那个被你拉伤耳朵的孩子道歉。】 【哈?】堕姬恍惚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妖魔处,旷野天神色奇异:“他居然只是想说这个?” “嗯…”座位与舞青萝邻近,作为世尊摩严的弟子,天真迷惑的上上飘这时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真的要好好道歉才可以呢。” “毕竟都流血了。” “与鬼言此…”同样作为摩严的徒弟,不同于她,狐青丘板着脸道:“无用。” “况且,战斗之时分心乃是大忌。” 善逸却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是你赚钱给她提供了衣食住…】 捂着脸哭泣,在听见花魁声音后惶恐抬头的小女孩,后又被拧着耳朵提起…纵使再害怕、再疼,她都只能强忍着眼泪慌张应声。 【那些孩子也不是你的私人物品。】 【你不能为所欲为。】 白青渐变的长发随风飞扬,如银如木。屈膝蹲在屋脊上,堕姬笑了:【别唠叨这种无聊的大道理。】 【你这种丑八怪配和我平等对话吗?】 【这条街上的女性根本不被当成人看待。】 纂刻着黑色字体的鬼瞳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身着华服,被深深困在木栏之内的、看不清面容的游女。 店外,来来往往的客人身形也是模糊不清,如同被火烧干的木柴一般,他们或高高在上地点评着什么,或与同行人大声说笑。 整幅画面盈满朱红之色,打眼一瞧,颇为诡异。 而从游女的视角看去,栏杆外环绕着的只有面目狰狞、虎视眈眈的漆黑“恶鬼”———【物主们或卖、或买、或肆意破坏。】 堕姬说话的语气干脆了起来:【就是能为所欲为!】 柔蓝色的蝶轻扇薄翅,在围栏中低低飞行,赤金色的火焰从后翅上燃起,愈燃愈烈,愈烧愈旺,将蝶吞噬。 而随着蝶的落下,周遭的光亮也一点点消失,直至变成深邃的漆黑:【丑八怪连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一无所能的人,甚至不被当成人来对待。】 许是从这些话中听出了什么端倪,善逸冷声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话不对吧?】 抹着鲜艳口脂的唇往两边扯开,两道不同的声音相互交叠,一者冷艳妩媚,一者低沉暗哑。月光下,张开的雪白手臂青筋暴出,啪地握紧。 【被人强加了己所不欲的事情、痛苦万分的事情…】 【就应该以牙还牙、报仇雪恨。】 深粉色的缎带示威般地高高举起。 【自己经历的不幸,只有找幸福的人讨还才能弥补。】 【因为…】 眉心处,经脉鼓动。如同被人当头劈了一刀般,一道漆黑的痕迹出现了。 纂刻着“陆”字,有着明黄色眼白的眼睛蓦然睁开,光洁的额头上,两块黑斑对称浮现———【这就是我们的活法啊!】 【敢找我们麻烦的人,我们全都杀光了。】 【你们也一样,】屋内,带着与妹妹一样让人发悚的笑容,妓夫太郎猛然睁大自己的左眼:【等着被割开喉咙吧!】 {好强的杀气,}紧咬着牙,炭治郎手抖得厉害:{鸡皮疙瘩从胳膊肘一路起到脖子!} 这是当然的,他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对手可是上弦之陆。 {振作点,}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宇髓先生中了毒,我不能让千骨也中毒。我必须保护他们!} {对方一动就挥刀!稍有动静,就在一瞬间…} 【嗖!】心中的话还没有说完,握着镰刀的鬼已近在眼前,有着剧毒的锐利刀尖对准了赫发少年的下颚! {挥刀、}被强大的气势压得动弹不得,汗水如珠,落如雨:{快挥刀!} {避开、避开啊!} 刀尖逐渐逼近:{后仰、后…} 下巴真的高高抬起了,身体也往后仰去。但却不是自己所为———五色利镖带着铁链缠上腰肢,抓着刀柄,花千骨猛力往后一扯! 如断线风筝,炭治郎被高高甩起。 而前方… 宇髓天元一刀劈出,硬是把妓夫太郎这一招打了回去,锐器相击,火花四溅:【叮!】 清脆的击打声像是开战时吹响的号角。 【叮叮叮叮——!】 恶鬼攻势猛烈,猎鬼人却能洞察先机,每每都以巨力阻截,日轮刀与镰刀相撞,火花迸作圆弧,金铁交鸣之声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一对一光明正大地对战。 将炭治郎救下,花千骨转身也加入了战局:{风·雷·火。} 集三种灵力附着己身。 轻盈如风,迅疾如雷,落刀起火。 音之呼吸作为雷呼的分支,以速度见长,在此刻,花千骨却能比宇髓天元更快上几分! 一手握刀,一手虚抚铁链,她翩翩然如起舞,一举一动中却杀气十足,招招狠戾:【乒乒乒乒——!】 {我在做什么!}在地上滑出老远,看着斗成一片,周围几成异空间的二人一鬼,炭治郎在心中怒斥自己:{反而被保护、拖了后腿!} 【嘭——!】 却不等他冲上去帮忙,一声巨响,无数缎带从天而降,顷刻间将整个一楼都笼罩在了其中! 【咚咚咚咚!】此时,这些缎带轰然而落,打得满地窟窿,激起的土烟足有一人高。 不说在战斗中边打边躲的花千骨、宇髓天元,举刀奋力抵抗几条当头打下的缎带,炭治郎整个人都快被压垮下去了:{力量与速度与之前都无法相提并论!} {因为男鬼,所以衣带鬼也更强了吗!} 【哈哈哈哈——!】单膝跪地,蹲守在屋顶上,身后的缎带全数扎入房屋中,堕姬猖狂大笑。 【喔!】才跳上屋顶的伊之助被她的样子惊了一下:【有三只眼睛!】 【你们动作,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感受着体内奔腾的能量,堕姬高声道:【因为哥哥醒了!】 【这才是我真正的力量!】 “胡言乱语。”抱着胳膊,舞青萝一点也不给她面子,当即翻了个白眼:“分明全是你哥哥的力量。” 也好意思到处嚷嚷。 “话说回来,”火夕摸摸下巴,传音道:“她这样好像二郎真君。” 舞青萝:“………”快闭嘴吧!传音要是被二郎真君截了你可就完了! 【真烦!】伊之助头上冒出一个大大的井字:【别尖声尖气说话了!】 一语不发,善逸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刀柄。 屋中,不同于堕姬,同时与两个“柱”交战,妓夫太郎却还能不落下风,甚至隐隐有打压之势,他低低地笑:【你刚才说的继子是骗人的吧?】 赫发少年高举日轮刀,还在与缎带抗争:【你和那个疤头小子根本就没有默契。】 【嗖!】猛力一踏地,与刀刃同色的镖被黑发少女大力踢出,掠过鬼的腰肢,擦起一串血珠。 【只有这个女孩子是你的继子吧?】 【完全不像话啊!】 【要你多嘴!】一甩手扔出几根小东西,噗噗扎入附近一圈的缎带中,缎带霎时软塌下去,花千骨反手一劈,就将它们全部从中间斩断。 【呵,】高举大刀,宇髓天元对着他的脖颈重重砍下,口中更是毫不留情:【孱弱到甚至需要你分出一只眼睛去帮忙的妹妹…】 【当】的一声,刀刃被镰刀挡住———【难道就很像话吗!】 【只用一只眼,】妓夫太郎不以为然:【我就可以把你们全都收拾了!】 【哈哈哈哈—】屋顶上,看着与区区几根缎带打斗就已经忙得空不出手的善逸和伊之助,堕姬越发得意:【你们甚至接近不了我!】 【少啰嗦,蚯蚓女!】侧身躲过一条横冲而来的缎带,伊之助在缎带中腾移挪转,又是高高跃起。 【有种就别絮絮叨叨的,不甘心就杀了我啊!】 【哼,】堕姬声线一变———【那就成全你!】 【咚——!】七八条缎带缠绕如柱,冲天而起! 第185章 混战 足有人腰杆粗细的缎带缠绕成柱,而后分散错落,携风雷之势悍然而落,洞穿屋顶! 【咚咚咚咚咚——!】 所过之处,烟尘弥漫、碎木、烂瓦尽皆化为齑粉。 【!】知道堕姬这是下狠手了,伊之助扯着善逸,连连后退。 “又来!” 两个鬼一个在屋顶,一个在屋中。看着在分散而布的缎带中一面躲闪一面与妓夫太郎交手的花千骨与宇髓天元,幽若真怕堕姬将房子弄塌了,把所有人埋在里头。 “真的是,就不能换个地方打嘛!” 但如非必要,花千骨和宇髓天元还真没有转移战地的想法,无他———不出去,被破坏的是这一座店铺,出去了,遭殃的范围可就是附近方圆几里啊。 万一还有人没逃出去不就横死当场了吗? 不过,该怎么说? “不愧是兄妹,”看着影像,有魔头咂舌:“堕姬已经打得很凶了,妓夫太郎还能比她更凶。” 这是自然———本身皮就厚,又具有极强的恢复力,缺胳膊少腿都不算什么,自然无所顾忌。 手握两把镰刀,妓夫太郎一刀打飞花千骨,弹跳而起,就朝宇髓天元攻去。 【当当当——】宇髓天元立刻架刀格挡,两把兵器交接,火星迸溅。 恶鬼并不罢休:【锵锵——!】他佝偻着身子,把两把镰刀使得虎虎生风,速度更是快得诡异,劈、挑、抹、斩.....招招直奔猎鬼人的要害之处。 一人一鬼爆发猛烈冲突,都是奋力搏杀,意图置对方于死地。 {灵之呼吸·}被刚才那一下打出几米远,花千骨急而轻地呼吸了几下,将自己变成一道流光,极速蹿来,从背后突进:{壹之型·金。} {万仞!} 当头斩落的五色日轮刀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刹那间屋中刀光剑影无数! 轻水眼一亮:“是壹之型金的衍生型吗?” 不愧是小骨,不仅好看,杀伤力也高! {幻影?还是........?} 唯一睁着的眼往后方一瞥,恰巧一招斜刺被宇髓天元拦下,妓夫太郎顺势往左边一退,双手抡镰如圆,朝着那铺天盖地的刀影打去。 血镰与流光溢彩的刀影相撞———【叮叮叮!】 如虚似幻,这些成千上万的刀影七分虚,三分实。 此时在鬼的反击下如同被击碎的镜面,清脆的碎裂声缭绕在每个人的耳畔。数千道的刀影甚至还来不及立功就已经溃散。大大小小、五光十色的碎片散在半空中,折射着不祥的红光。 【呵。】不过如此。眯起眼,妓夫太郎举刀往上一撩:【当!】 隐藏在半真半假的影子中———花千骨脸色一变:她的刀,被挡住了。 而下一刻,举起另一把镰刀,妓夫太郎就直直往她小腹处扎去:【你还差的远呢!】 “糟糕!” 观影的众人心头一跳,都有点坐不住了:这要是扎实了 花千骨不得被开膛破肚? 长留山中更是语声繁杂:“小不点!”“花掌门!”“千骨…” 【千骨!】宇髓天元脸色一变,立马冲上前去:【危险!】 【咚咚咚!】即将靠近之时,七八条缎带携风雷之势,大力打下,强大的力量震得地面都晃荡了起来。 可恶!宇髓天元反应也快,双臂一挥就扔了七八颗火药弹出去。 【噼里啪啦】爆竹一般的动静响了起来,火光炸开,缎带瑟缩了一下,惧怕般躲向了另一边。 好机会。朝妓夫太郎奔过去,宇髓天元长臂一挥,日轮刀被大力甩出,直奔其脖颈。 ————不放弃攻击花千骨,刀可就要砍向你的脖子了! 嘁了一声,妓夫太郎只好反手挥镰去挡:【麻烦。】 他是觉得麻烦,花千骨却是因此得到了一线生机。 拱起腰,眼中紫光暴起,尚存的七层灵力在此刻全都调动了起来,像是被人往后拎了一把般,她一脚蹬在妓夫太郎的手臂上,整个人就往后退去。 【去死吧!】一刀掀开土烟,妓夫太郎也不再管她,掉头去找宇髓天元的麻烦。 【当—!】 {好快,}接下他的当头一劈,爆起的火星中,宇髓天元一个矮身接旋转,连连后退,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心里却是震动:{真的就像螳螂一样!} “别看他似乎游刃有余,”一位发须皆白的长老叹息道:“可毒加上长时间的战斗,音柱抗不了多久的。” 话音刚落,布匹撕裂的声音传出:【呲—!】 脸颊处,破开口子,大腿处,队服裂,血珠溢出。 “受伤了......”白子画目光一顿:“毒素会叠加在一起。” 情况更加糟糕了。 缎带乱舞,土灰飞扬,火星喷溅、甚至时不时还有各种木块、瓦片、砂土滑落。整个战斗场地一片混乱。 {灵之呼吸!}奔跑在其中,来回跳跃着躲开那些缎带,花千骨抿紧唇,嗖地出现在一人一鬼近旁。 {伍之型·土,}一脚踢在镖头上:{重岳!} {哈?又是飞身高劈?这家伙不怕死吗?}没想到她会直接闯进交战的范围,妓夫太郎愣了一下,条件反射性地举起镰刀:【锵!】 清脆的一声鸣叫,刻着字的红青色眼睛却骤地一缩,握着血镰的手也猛然往下一沉:{这力量......!} ———仿佛聚集了万千山岳之重量! 【做得好!】眼瞅着他两只手都加上去才能抵挡花千骨这一刀,宇髓天元大喜,弹身上前又是一砍,直接劈往妓夫太郎的脖颈! 【挺能干的嘛…】头上仿佛压了一座庞大的高山,左侧又有日轮刀劈过来,妓夫太郎却没有慌张之意,反而勾起了嘴角。 稍稍往后一退,让了点力,他飞起一脚,直接踢在了花千骨腹部! 【......咳!】这一下的力道何其巨大? 花千骨瞳孔骤缩,禁不住呛咳起来,握着刀的手一颤,势一歪,那股玄妙无比、重若泰山的意境霎时也消失了。 【就这样而已吗?】 她力一松,妓夫太郎就挣脱了出来,他反手一斩,大股红色的血液从镰刀中甩出,凝聚成刃,旋转如涡轮,朝四面八方电射而出! “天哪。” 几乎是身临其境地感受着这压迫感与危机感,看着花千骨与宇髓天元悍不畏死地再度冲上前,弟子们心惊肉跳之余,又忍不住喟叹:“自己要战斗,还要关注堕姬那边,堪称以一敌五,妓夫太郎居然还能压着千骨和音柱打!” 就有魔界妖人茈萸道:“妓夫太郎头脑灵活、身手敏捷、反应能力和分析能力更是强悍.....” 不论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他都能在瞬间想出对策。 “真是可怕。”东华上仙轻声道:“这就是上弦。” 而且还只是六。 而当初,要不是猗窝座整颗心都在炎柱身上,估计整辆列车的人,加上花千骨他们,都会死在那里。 不过,说起做哥哥的,难免就要提一嘴前后差点被三个人单杀的堕姬了。 想了半天,一个魔头脱口而出两个字:“好看。” 除此之外,脑袋是真的不太好使。 听见这话,周围一圈的妖魔们:“............” 最前面一排的魔君杀阡陌却是火冒三丈:他居然敢踢小不点!真该把他的腿砍了! “但是,这回总还能打吧?”轩辕朗表情也不好看,他扭头去看洛河东、白子画、东方彧卿等人,似乎在征求意见:“千骨有了柱的实力,加上音柱…” 炭治郎他们实力与无限列车时相比也是大涨,应该,能战胜上弦六吧? 虽然说有两只鬼,虽然说…音柱中了毒。 一口将玉杯中的酒水饮尽,做师父的欢喜天忧洛河东砸吧了一下嘴:“我说句不好听的......” 闻言,轩辕朗面无表情地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那你还是别说。” 洛河东:“............”孽徒! 白子画:(●—●) “胜率还是有的。”稍稍收敛了点表现得太过明显的担心,他说道:“与无限列车时比起来,这次的胜率已经算高的了。” 深吸一口气:“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们。” 相信他们这些日子的修炼,绝不是白费时间。 相信邪不压正。 一矮身躲过飞出的几道血刃,劈开拦路的缎带,炭治郎抬眼一瞧,顿时急了———七八道血刃旋转不休,从四面八方攻向了正和上弦六缠斗的宇髓天元与花千骨! 瞳孔滑向眼角,用余光扫见那即将扑上来的血轮,宇髓天元同样背后一寒:{无路可退了!} 而能有实力去拦截的花千骨,自己也无暇去顾及他人! 【当!】好在,这危机关头,赫发少年炭治郎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刀刃撞在三道相连的、一人高的血刃上,火星溅得满屋子都是:{好重、好沉重的攻击!} 血刃旋转的速度越发快,如同要粉碎万物一般,若是抵挡的力气一松,只怕就会把猎鬼人磨成肉糜! {卸掉、}炭治郎心急如焚:{用巧劲化解它!} {正面硬抗会把刀折断的!} 两只不同颜色的手臂握拢手指,啪地相撞。都是青筋暴出,同时发力,谁也不让谁,但较为白皙的那只却比另一只明显小了半圈,现在看上去就有些力不从心。 {用蛮力对抗蛮力,力气小的一方必输无疑。} {要准确判断力量的方向,用正确的方法化解攻击!} 暗红色的屏幕转为幽蓝。 浅色的胳膊手势一变,转拳为掌,就如一方柔软的帕子,将另一只手打来的力道全数包裹———{论防御力,水之呼吸更胜一筹。} 如果只靠它来化解力量,而不是攻击… 几番角力,深色的胳膊一个失误,就滑出了手掌的范围。 将一切都想清楚了,炭治郎一张口,气流纷纷涌入肺中:【嘶——!】 涛涛浪潮奔腾而出! 水是柔软的、无形的,而此刻,它正是以这份柔软,化开了血刃的力道! “好,活用呼吸法。”师长们看得心中愉悦,都纷纷招呼了起来:“你们修炼时,也可如此,要灵活去运用你们学到的法术。” “………”相对无言,一干弟子们点头如捣蒜:“是,弟子谨遵教导。” 玫红色的瞳孔都被血光与火光映成了血液般鲜艳的颜色,将妓夫太郎的刀拍开,宇髓天元心音冷静:{音之呼吸·伍之型。} 两只手掌分别握住刀柄附近的铁链,两把宽厚的大刀圆抡似漩涡,又像两个巨大的飞轮,对着妓夫太郎倾碾而去———【鸣弦叠奏!】 【噼里啪啦——!】 爆破声源源不断、不绝于耳。 橙黄、水蓝、赤红.....昏暗的房屋霎时如盛满烟花的天空,美不胜收! 但,这到底不是天空。 【嘭——!】火光随着爆破的蘑菇云一同出现,原本就已经破烂不堪的店铺,如今墙壁也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绿发之鬼带着笑,从中退出。 {就算你用吵闹的招数来压制我......} 往后滑出数丈远,妓夫太郎迈开腿,赤裸的双足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沟。接着,他猛然发力,带着病态疯狂的笑容,往前直面猎鬼人的攻击:【也是毫无意义的!】 【呵哈哈哈哈——!】 缎带灵敏如蛇,攻势迅疾如电。屋顶上,堕姬也同样在笑:【去死去死!丑八怪们!】 夹杂着血刃,缎带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不曾睁开眼睛,在一条带子上快跑几步,我妻善逸抽刀而出,锐利的刀刃却只在上头擦出一片火花,并没有将其斩断。 【哇啊!除了衣带,血刃也飞过来!】伊之助猛地俯下身避开两道相连飞来的血刃:【这都什么啊!】 【根本靠近不了蚯蚓女、可恶!】 【尤其是这些血刃,太危险了!】 又要躲血刃,又要躲缎带,他旋身出刀,一大声道:【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就算只是被擦到也必死无疑!】 不言不语,善逸身法敏捷无比,在缎带中穿梭自如。 而街道上,炭治郎高高跳起,一刀扎穿护在妓夫太郎周围的缎带! {起点作用吧!} 赫色的瞳孔晃动着:{尽可能减少一些攻击,去找到那一线胜机!} . . . . . . . . . . ———————————————— 洛河东: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浅浅说一句...... 轩辕朗:你还是别说,没一句我爱听的。(杜飞语录) 第186章 混战2 {那小子也快撑不住了!} 抡刀如风,宇髓天元忙中瞥了炭治郎一眼:{光是还能动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被木箱盖住大半的后背上,血迹犹存:{肩上的伤口应该非常深。} {虽然做了简单的处理,但很快就会接近极限。} 白色绷带将一只手死死缠绕,又把它与黑色的刀柄牢牢捆在一起:{左手不绑在刀柄上的话,大概根本握不住刀。} {这家伙也是。} 镰刀擦着胸口划过,黑发少女一个跟斗翻出,掀起的气刃擦破脸颊,血水溢出。她低喘了几声:{灵力应该用去一半了,再过一段时间,她可能就没办法继续打了。} 白色的额发轻轻晃动,宇髓天元玫红色的瞳孔沉了下去:{都怪我中了毒。} 与另一把流光溢彩的日轮刀一同出击,金黄色的日轮刀被甩出了残影。 每次与镰刀相撞,或是将其拍开,或是将力卸去,或是将其打回。叮叮当当、乒乒乓乓,各种声音次第传出,交织在一起,恰似一支美妙动听的乐曲。 但这乐曲并不轻快,反而饱含急切———{再不快点解决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不说花千骨与宇髓天元同妓夫太郎战得火热,游走在近旁的炭治郎也不容易。 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样,那些个缎带灵活无比,让人寻不到规律,行动时嘶嘶破空。 【锵!】斩在当头劈来的一条缎带上,炭治郎将浑身的力气都压上,火星划破夜空,刀刃却依旧无法破开缎带:{好硬!} {好难受!} 又被一把掀开,借势在地上翻滚几圈险险避开缎带打来的攻击,他气喘吁吁:{猛攻之下根本呼吸不上来!}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不能跟鬼打持久战。 再抬头,赫色的眼中忽的带上了狠意:{得想办法恢复呼吸!} {太难缠了!} 铁链一头连刀,一头连镖。另一侧,花千骨微微启唇,将无数气流吸入体内:{宇髓大人昨天说他还叫了伊黑先生,可是…伊黑先生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稍退一步,她自怀中摸出几颗火药弹,嗖地掷出:{总部离吉原那么远。} 【噼里啪啦!】火药弹炸出一片赤金之色。 “昨天才叫的,就目前这个情况......”舞青萝无力扶额:等蛇柱来怕是人都凉透了。 “最起码也得再提前一天叫人,那蛇柱才赶得上啊。” “拖吧。”最前面的一排中,天山掌门说道:“如果实在没办法同时杀掉妓夫太郎和堕姬,那就只能拖了。” “拖到天亮。” “你说的简单。”杀阡陌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闻言没好气道:“一直这样打一晚上谁撑得住?” 对手要是个普通鬼那倒不算什么。可和上弦打,考虑的就不仅仅只是续航能力的问题了,敏捷、反应…种种方面都得一直跟得上才行。 躯体太过疲惫的话,挥刀和躲避的动作就会变慢,原本行云流水的剑法就会露出破绽。而在与鬼的战斗中,露出破绽————就会死。 天山掌门不说话了:他还不知道这一点吗?可别无他法啊。但凡能砍掉两只鬼的头,他都不会说这句话。 忽然,屏幕中,屋顶上,一只光洁的手探了出来。 【呼、呼…】扎着高马尾的温婉女子扒着屋顶的正脊,已经是大汗淋漓。好容易喘匀了气,她小心探出半个身子去窥看下方的情况。 ———被漫漫灰烟覆盖的街道上,恶鬼与猎鬼人仍战得火热,金铁交鸣之音不曾断绝,但见火星喷洒,人影来去。 观影的众人却怔了一下:一直看到现在,大家哪里会不认识这女子? 就是因为认识所以才惊讶,幽若皱了皱鼻子:“雏鹤?” “她都不是剑士,中毒后身体也还没有完全恢复,为什么还不赶紧撤退?” 而且现在还出现在战斗场地中… “会带来麻烦的。” 却见雏鹤眉头狠狠往下蹙紧,咬紧牙,她拽着什么东西,猛然起身! 明月下,寒光闪逝———“那是?!” 四五个木匣子被分割成无数大大小小的格子,格子里头,是无数折射着冷光的漆黑苦无! 而下一刻,对准黑绿头发的鬼,在雏鹤的操作下,噌地一声,如离弦之箭,铺天盖地的苦无朝着妓夫太郎飞射而去! ———“她居然是来支援的!” ?背后一寒,察觉到不对,正与花千骨、宇髓天元打斗的妓夫太郎登时侧眼:{什么东西?} 打磨得锐利无匹的暗器在月下熠熠发光。 {苦无么?} {要在和柱的打斗中清理干净太麻烦了。} 他咧开嘴:{密密麻麻地真是烦人。而且还有四个小猎鬼人在。} {算了,这点攻击,就算被打中也无所谓…} 不对!长年累月培养出的战斗直觉让他发觉到了其中的古怪之处,笑容顿收:{他们会在这时候用出毫无意义的攻击么?} 绝对不会。所以… 重重踏出一步,画面中一时间全是触目惊心的黑红色血刃:【噌噌噌噌噌!】 相连相缠,相绕相护,极速挥刀之下,血刃层层叠叠,链接在一起,如同一张巨网,又像一只防护罩,将里头的恶鬼护得滴水不漏———{血鬼术·跋弧跳梁!} 这些个射来的苦无,全部被打飞了出去! {好可怕的战斗直觉!} 原本要从后方扑上去的花千骨为避免挨到血鬼术,只能后撤,看着笼罩在血光中的鬼,她只觉得通体生寒:{立刻反应了过来…} 看着苦无被弹飞,雏鹤也是大惊失色:{他用斩击制造出了一道屏障!} 恰在这时,眼瞅着原本密密麻麻的血刃逐渐消散,妓夫太郎的身形暴露在了空气中,宇髓天元伏低身子,迎着被弹飞的暗器冲了上去。 {喂喂喂!}如此冲动,妓夫太郎一愣:{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冲过来了?} 玫红色的眼下,苦无棱角分明的刃没入小半,鲜血溅出:{全扎身上了。} 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同样扎着暗器:{苦无也打中你了啊!} {对了,我想起来了,}忽然回忆起宇髓天元之前的话,妓夫太郎恍然:{他是忍者,不是剑士。} {他本身就异常敏锐。} 镰刀自半空中划过,却打了个空,只斩断些许白发。 骤地低头,宇髓天元将手中的宽刀凌空一挥:【唰!】 还握着镰刀,妓夫太郎的大半个身体都往后面倒了过去———自膝盖处起,他的双腿被一分为二。 “干得好!”一群人喜出望外:这还是第一次让妓夫太郎受伤! “快点、”有性子急的道长连连催促:“快乘胜追击!” 可别让他缓过劲来了! 宇髓天元自不会错失良机。 【噌!】妓夫太郎吃痛蹙眉———一只苦无狠狠扎在他的脖子上! 听着猎鬼人的冷哼,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体内应该汹涌的力量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停滞不动:{腿没有再生…} {果然涂了东西!} 脖颈上流淌的鲜血不是红色,而是古怪的黑色———{这些苦无上,多半涂了紫藤花的提取物…} {身…身体麻痹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花千骨立刻扑上去,朝着他的要害之处平挥一刀。 【踏踏踏踏!】斜侧面,几米之外,炭治郎步子迈得极大,一纵身跳了过来,黑刃直直袭往鬼扎着暗器的脖子! “好!”没料到现在就有机会将上弦六杀死,长留山中,热烈的气氛达到了顶峰:“快赢了,再加把劲!” “力气再大一些啊!” {不错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默契起来了。} 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没有害怕,没有慌乱。前、后、侧,都有猎鬼人在攻击,分明自己都动不了了,但看着赫发少年坚毅的神情,妓夫太郎居然还在笑:{真有趣啊!} “…对了…”恍惚明白什么,轻水慢慢放下挥舞的手臂:“只砍断他的脖子是没有用的。” 还得把堕姬一起杀死才行。 “虽然除去妓夫太郎,堕姬就不足以为惧…” 可善逸他们现在无法同时把堕姬的头也砍下来,而只要堕姬的脑袋还呆在她的脖子上,妓夫太郎就无所畏惧,被砍一次根本无所谓。 {拜托了,}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雏鹤睁大双目,死死盯着下方,一心都挂在战况上:{起效吧!} {争取到一点点时间就好!} {有了这段时间,就一定有人能砍下他的脑袋!} 【喝啊——!】抡圆了刀,炭治郎奋力往前。 后方,刀架在妓夫太郎的脖子上,花千骨用力到手上爬满了青筋:{砍下去!} {砍下去啊!} 俯下身子往前疾冲,宇髓天元双目圆睁,从斜下方刺出一刀。 “…无须多虑。” 注视着影像,静默许久,白子画道:“若此举得逞,失了头颅,即便不死,鬼也会被削弱,多少能改变一点现在的局势。” 并排的几位掌门、仙人面面相觑:这说的也是。 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不顾观影的人们的抱怨,屏幕上的画面变了。 那是一个生机盎然的春日。风清气朗,旭日高照。 被佳木绿植环绕的地方林立着各种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石碑。 茅山大弟子云隐迟疑道:“这里是…公墓?” 高大的花树枝繁叶茂。春天正是好季节,三月也是个好时间。或粉或白的小花挤挤挨挨开了一树,风一过,细而小的花瓣就簌簌而落。 而树下,深色的墓碑前,领着三位身着不同颜色衣裳的女子,白发男人拿起什么,轻轻动了几下手。 一把细细的、扎好的黑色熏香被点燃,放在小台子上,檀香淡淡,白雾似的烟袅袅而上,直至虚化入风。 做完这些,男人沉默地去看墓碑上的字,他垂下头,阖着眼,轻轻地合起手掌。 许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与他只有几步之遥的女子们也有样学样,不曾多话。 “在为谁扫墓?” 花瓣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清淡的花香盈满鼻腔,却并不让人昏沉。这样祥和的春日,即使是身处墓地,也无阴森之感。 【要是我的兄弟姐妹都还活着,】没有寂静太久,伸手抓起放在一旁的酒坛,男人———宇髓天元站起身,将塞子拔出,淅淅沥沥,清澈酒水全淋在了碑上:【或许就能一起喝酒了。】 【抱歉啊,】看着酒液一点一滴,浸湿墓碑,他微微一笑:【我暂时还死不了。】 【今天我带了好酒过来,你们谅解一下。】 【总有一天,】最后一点酒也倒完了,篆刻着“宇髓家之墓”的碑上已满是水痕:【我们在那边,一起喝个痛快。】 “对,”笙箫默道:“音柱说,他们兄弟姐妹八九人,只有他和他弟弟活下去了。” 所以…是为兄弟姐妹们立的碑啊。 淋了棕色酱料的鱼片、盖着腌成粉红的萝卜片的饭团、嫣红的炸虾、错落安放的橙红色胡萝卜…… 色香味,一样都没落下。各色美食被井然有序地安放在两只红棕色的木盒中。 四人分散而坐。背靠墓碑,一口将盏中的酒全部饮尽,宇髓天元畅快地呼出一口气:【华丽地吃个够吧!】 【就当是帮他们吃。】 说着,他拿起竹筷,率先夹起一块青脆的小菜放入口中:【哦!这个味道不错!】 【你们也多吃点。】 跪坐着,被他招呼的三人脸上也都带着笑。 【天元大人。】 【唔?】正享受着美食,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宇髓天元略侧眼。 方才出声的雏鹤垂下眼,看上去有些悲意:【天元大人现在也记着逝去的兄弟姐妹吗?】 【……】宇髓天元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再转眼一瞧,须磨与莳绪也不再笑。 【嗯。】知道这个问题是必须回答了,他将手中的木筷轻轻放下:【我一刻也没忘记过。】 【我当时带你们逃出村子的事,也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看着他,三人不知为何,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哦?】宇髓天元却不想多谈,又吃了起来:【这个也好吃,你们也快吃吧。】 三道带着迟疑的声音汇聚在了一起:【…是。】 第187章 如果击败了上弦鬼 各自拿了双筷子,三人果真也动了起来。 【喔,】悲伤转瞬即逝。不知是吃到了什么,须磨面上浮红,轻掩唇,惊喜道:【好好吃!】 眉头一皱,莳绪闭了闭眼,忍耐再三,还是开口了:【你倒是客气点啦。】 雏鹤无奈一笑,和稀泥式安抚二人:【好啦好啦。】 平静安谧的氛围被搅得稀碎,宇髓天元却也不说什么。望着她们,他目光十分温柔,十分明亮,带着怀念,藏着对未来的希冀。 不过,正闹着的三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天元大人都说让我们吃了!来,莳绪。】 【唔,】似乎是被强行喂了一口,嚼了嚼,莳绪提高的声音缓了下去:【好吃…】 须磨嘻嘻笑了起来:【没错吧?】 看着她们闹,听着她们笑,宇髓天元一弯眼,开口却是:【我总有一天会堕入地狱。】 【?】什么意思?被这句话惊了一下,三人纷纷扭头看他。 【哎,】宇髓天元后知后觉:【说错话了。我可不想再挨你们的骂了。】 垫在下方的竹席已落满粉粉的花瓣。坐在上面,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坚硬的墓碑:【哪怕是为了兄弟姐妹们,我也要竭尽全力华丽地活下去。】 【和你们一起。】 三人对视一眼,欣然应下:【是。】 是风起,卷起落花,吹动衣衫,撩起发丝。 头顶的树枝轻轻一晃,繁多的花瓣随风而舞。 仰头看着这一切,雏鹤似有怔愣:【好美…】 忽有一只手伸出,轻轻摘去她发间的一片粉瓣。 【啊…】看看宇髓天元突然贴近的一张俊脸,再看看他捏在指间的花瓣,雏鹤粉面微红,不自然地抚上脸颊,目光躲闪:【谢…谢谢您。】 宇髓天元应了一声:【嗯。】 “…明明没有进食,”看着他们两个你侬我侬,火夕抱着胳膊眯起眼:但为什么感觉很饱? “……”瞥他一眼,一位看上去年过半百的长老默默叹了口气。 正是温情脉脉之时,忽有另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天元大人、天元大人!】 兴奋得脸通红,莳绪指指自己沾了三四瓣花的头,满眼期待:【我也要、我也要!】 哈?宇髓天元无语:【你那是自己粘上去的吧?】 莳绪不干了:【天元大人坏心眼!】 含笑看着她,雏鹤转头看向宇髓天元:【天元大人,那片花瓣能给我吗?】 【行是行,】宇髓天元不解其意:【可这里到处都是啊。】 【我就是…想要那一片。】 这一片,与其他的花瓣都不一样。 虽不明所以,宇髓天元却还是依言将花瓣放入了她手中。 【谢谢您。】收回手,雏鹤将其置于心口,满足地抿唇一笑。 ?宇髓天元越发不懂了:所以到底有什么用? 【啊…】张大了眼,握起拳头,须磨与莳绪皆是泪眼汪汪冲上前:【天元大人,我也要!】 【啊??】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宇髓天元无语至极:【你们自己地上捡啦。】 【呃…】看着他们,雏鹤呐呐张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丈夫解释这件事情。 须磨和莳绪哪里肯接受? 【坏心眼!】 “难怪三个人感情好…” 注视着屏幕,紫薰浅夏唇角微扬,周遭的气息也软和了下去:“莳绪和须磨看上去更像雏鹤的妹妹啊。” 三人脾气各不相同,小摩擦不断,却不会闹出什么大事。 “这样才像一家人啊。”仙道那头,也有一个黄衣女仙道:“那种勾心斗角的事情,真是看够了。” 凡间有就算了,仙界也有不少。 且不说各方人的反应,影像中的回忆如白驹过隙,一下溜走。 回到现在,站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雏鹤脸色实在算不上好:{天元大人!} 【嗬!】大步往前,宇髓天元一刀挥出! 终于来了!所有人皆是张大了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能成功吗?!” 可惜,事与愿违。 【呲—!】扎得颇深的苦无被肌肉挤出。 半张脸都被一簇簇、海草一样的黑绿色头发遮住了,两排雪白的尖齿嵌在一起,迎着月光,妓夫太郎猛然勾唇。 因裤腿断裂而裸露在外的大腿上,银白色的经脉凸起,根根分明———【踏!踏!】 两只脚重重踩在地上! 众人大惊:“不好!” {脚长出来了!}还在前进,宇髓天元的表情也变了:{该死,他已经把毒分解了!} 【哎呀…】一手抓着花千骨的刀,妓夫太郎嗬嗬怪笑:【这毒的效果可真强…】 利器突破皮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欻!(chua)】 【!】宇髓天元与炭治郎双眸顿亮————刀被抓住,怎么抽都抽不动,花千骨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把苦无,高举胳膊狠狠将其扎进了妓夫太郎的肩膀! “花掌门,干得好!” “干得不错。” 饶是摩严,此时心中也有几分欢愉,他想起来了:花千骨可是在宇髓天元手下待过的,出任务怎能不带苦无? 先前不用怕只是空不出手去拿罢了。 还算熟悉的麻痹感再度涌上四肢百骸。妓夫太郎面色顿冷:【你还真是…】 【砍、】分明身体都被麻痹了,鬼握着刀的手却死活不松,花千骨几次抽刀不出,心急如焚:【快砍他!】 【哈!】大喝一声,因着距离更近,炭治郎一刀斩出,果真落到了那脖颈上! 但他很快也面临了和之前花千骨同样的问题———刀进不去。 {好硬…!这脖子!比之前的任何一个鬼都要硬!} 刀刃就架在那,却只擦破了一层皮,炭治郎不死心地加大力道,手却抖得厉害,带得刀【泠泠】作响。 好在———另一把金黄色的大刀,迎着无数人的期待,悍然而落! 【呯呯呯呯!】 说时迟那时快,爆破之声接连传出———深粉色的缎带暴涨数米,对准三个猎鬼人,大力砸下! 满眼都是粉色,还在试图从妓夫太郎手中拔刀的花千骨怔怔抬头,绝望之感缭绕全身:{糟了…} 【轰轰轰轰——!】 缎带落如雷电,烟尘掀起,将一切掩埋———【血鬼术!】 狠戾的男声遥遥传出。 纷扬的土烟中,花千骨抓着匆忙摘下的链子与镖,顺势倒飞而出。而前方,匆忙闪开攻击的宇髓天元和炭治郎还在鬼的三尺之内。 抓着猎鬼人的日轮刀,妓夫太郎狞笑着一发力,无数血液从肌肉中挤出,他抬起双臂,血液凝聚成刃,围在上面,盘旋缠绕,转如龙卷,簌簌生风:{圆斩旋回·飞血镰!} {他没有挥动手臂却使出了斩击,而且范围巨大!} 飞扬的衣角卷入血色漩涡中,被搅得稀碎。 不好!堪堪稳住身体,花千骨连连后退,不敢接近那漩涡半分————没有刀,她怕是没办法扛下这一击。 而与此同时,瞥了眼后方勉力抵抗的炭治郎,宇髓天元往后一扫腿,拦在他的腰上,大力将其掀出了攻击范围。 {音之呼吸·肆之型!} 架起刀,他眼神肃穆,一甩手就将两把大刀使得虎虎生风。立时,罡风四起:【呯呯呯呯——!】 火星爆如灿花,旋转不休的血刃被猎鬼人全部挡下,金黄色的刀罡打在血刃上,立时就是噼里啪啦一顿响:{响斩无间!} 土灰滚滚,硝烟弥漫。 待到风平浪静,风过,吹散灰烟,定睛一看,宇髓天元却惊住了:{不见了?} 宽阔的街道中,只有一把被鬼随意扔下的五光十色的日轮刀,与喘了几声,急忙去拾刀的花千骨,鬼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 心中警铃大响,他谨慎地移动视线:左边?没有。右边?也没有。 难道是———【天元大人,身后!】 与雏鹤的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那阴魂不散的深粉色缎带。 【!】宇髓天元反应极快,立时旋身躲避。七八条缎带擦身而过,不曾伤他分毫。 腾移挪转,安稳落地,站在缎带中,他回头去看屋顶上的人:【雏…!】 雏鹤,快离开! 这句话没能说完。 【嗖嗖!】飞出两把苦无将他身前蠢蠢欲动的缎带打下去,雏鹤高声道:【我来引开衣带,天元大人,您不用管我,去找鬼…】 【啪!】 急切的乐声都停住了。 一只深色的大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你好大的胆子…】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出现的。一手扼住雏鹤,妓夫太郎瞪大眼,猛地贴近她:【他不管,我可要管!】 “到底要怎么打…”看着这一幕,幽若都傻了,无力之感顿生:“才能争取到时间,杀死妓夫太郎啊?” 他的反应速度就不能慢一点吗?! 一点点就好! “妓夫太郎死不死先不说,”与她坐在一起,轩武圣帝叹息道:“雏鹤怕是要死了。” 【…唔…】与妓夫太郎面对面,眼对眼,太过贴近的距离,雏鹤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她脸白得都快透明了。 之前不论怎样都没有流露出半点慌乱,但此时,眼睁睁看着妻子被挟持,宇髓天元的表情变了:【雏鹤!】 【咻——!】不给他救人的机会,缎带伸长数米,就朝他打去! 【该死!这衣带真碍事!】 连连挥刀,宇髓天元心如火灼,却只能无力地被缎带包围,透过逐渐缩小的空隙,他清晰地看见雏鹤面上的惊恐:【雏鹤!】 而此刻,他玫红色的眼中,也久违地染上了惊惧。 那是一个宁静的傍晚。 残阳胜血,唯有落日处还有一线金光。远处山脉连绵不绝,近处,草原辽阔宽广。 落日美得让人心醉。 天空、草原、群山…四处都被染上了好看的橘红色。 归巢的鸟儿飞得很高,又离得很远,它们在夕阳下变成小小的黑点。 一只细细长长的蜻蜓合翅落在一株生得高高的野草上。清风吹拂,整个草原的草就都轻轻摇曳了起来。 背着两把大刀,白发男人站在草坡上,俯视着这片美丽的景色。 【呜哇——】蓝衣女子步伐轻灵,快走几步,就靠近了男人:【真美呀,天元大人。】 她双手合十,仰头去看天上轻盈来去的蜻蜓,语声里有几分稚气:【我也想变成蜻蜓在天上飞~】 【哦?】没有嘲笑她,男人兴致勃勃地赞道:【这还真是个华丽的梦想啊。】 却有一道给人利落之感的声音于后方传出;【你又在说傻话了。】 叉着腰,红衣女子没好气道。 【咦!】蓝衣女子不服气:【我哪有说傻话?】 【莳绪是笨蛋!】 【什么!你再说一次试试!】 男人安静地看着她们,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时,他眼中的情绪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宠溺。 忽有一串清灵柔和的笑声响起,正闹着的红衣女子与蓝衣女子都停了下来,纷纷望向另一个紫衣女子。 就连男人也寻声望了过去。 【天元大人,】迎着他们的目光,紫衣女子笑了一会,放下了掩唇的手。夕阳下,她原本就出色的容貌此时更是昳丽非常,透着晚霞的艳丽。 扎起的发丝被风卷起,她抬眼与男人对视:【如果击败了上弦的鬼,就退居二线,做个普通人吧。】 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红衣女子有些许错愕———【虽然您是被迫以忍者身份长大,但夺去的生命不会因此复返…】 白发男人、蓝衣女子目光怔怔———【还是要负起责任,才能问心无愧地活在阳光之下。】 【即使到那时候我们有人不在了 …】 紫衣女子轻轻往下压着眉,她的目光十分柔和:【也不能互相埋怨哦。】 【…!】玫红色的瞳孔一下缩得极小,宇髓天元猛然咬牙:【叮叮叮!】 将环绕在周遭快要成茧的缎带全部劈开,他毫无形象地对着上弦之鬼高声咆哮:【住手!】 . . . . . ————————————— {炼狱。}漆黑如墨之地,白雾浅浅。白发男人背对着镜头,心音沉重:{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战斗?} {我,恐怕无法像你那样战斗。} 是自问,还是自弃? 忽然,另一个嘹亮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也无法做得和你一样。】 【?】石链晃动,其音清灵。男人错愕回眸————就在几米之外,披着火焰纹羽织,金红色头发的青年双腿自然分开,抱着胳膊,含笑望来。 【炼狱?!】 【你的剑术非常美。】被呼唤的青年目光炯炯有神,浑身正气。见男人转身,他放下手臂,叉着腰展颜一笑:【就是妻子多了一点哈哈哈。】 【……】听着他爽朗的笑声,白发男人暂时没有说话,还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千骨少女、灶门少年、黄头发少年、猪头少年。】 把几个孩子都念了一遍,被暖光包围的青年微微一笑:【都交给你了,宇髓。】 看着他的身形逐渐淡去,化为虚无,直至再寻不到,收回目光,白发男人勾唇一笑:【华丽地包在我身上吧。】 . . . . . ————————————— 花小骨:我控住他了!快削他! 宇髓天元\/炭治郎:收到! 堕姬:当我是死的吗?! 第188章 挟持 【……】 深色肌肤的大手死死捂住口鼻,双手抓着鬼的手腕,与其四目相对,雏鹤强压恐惧,拼命企图自救。 【咔!】骨头折断的声音传出。 被宇髓天元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惊醒,仰天倒在地上,模模糊糊看清屋顶上的情况,炭治郎一惊,翻身而起:{又有人要遇害了!} 他腿迈得极快,朝那边奔去:{要在我面前遇害了!} {拉近距离,跳起来!} {跳到屋顶上去!} 雏鹤与妓夫太郎的身影被放大:{怎么能一直受人保护…我得派上点用场啊!} {雏鹤姐姐!}终于捡回了刀,定睛一瞧,花千骨也急了,正要上前,却被几条缎带阻拦了去路。 一出刀——【当!】 火花飞溅,力道反弹回来,震得人手臂发麻。 【咻——!】同样被阻拦,炭治郎那边的缎带似乎并没有很强,一击即可劈开,他边打边突进:{他对我没有防范,因为我很弱小。只要我出其不意,就能救人!} 而花千骨、宇髓天元那边的缎带就难对付多了,每次挥刀都是一片火光爆出,可带子还不为所动。 {用神乐,}停下脚步,炭治郎喘了口气,开始调整呼吸:{火之神神乐!} 那招足以跨越剩下的距离。 【呼——】朱红之焰在唇边溢出,却一下消散。 {不行、没力气了!}身形一顿,四肢酸软之下差点没倒下去,缠着白色绷带的腿在发抖:{根本撑不住。} {怎么办?}抬起眼,远处,黑发少女握着刀,还在和越来越多的缎带缠斗,根本腾不出手:{快想、快想啊!} {怎么办?}屋顶上,上弦鬼逐渐发力,就要将人类脆弱的脖子拧断:{要怎么办!} 思考、快思考! 双目睁圆:{我最大能帮上什么忙?} {我现在能做的事…} 赫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鬼与人类的身影,它猛地缩小。 一阵天旋地转,雏鹤的手臂与妓夫太郎的肩膀在屏幕上放大。 “这是?” 水声哗哗,屋顶上,涛涛浪潮凭空生出,弯转如蛇,而最让人意外的莫过于,它的身上———朱红之焰缠绕在外,如影随形! 【呃!】火焰与水流渐散,压抑的痛呼响起。看着自己失去了手掌的小臂,妓夫太郎面露诧异,而后方———张开手臂将人类护在身后,猎鬼人气喘如牛。 【咳、咳、咳咳!】忍耐着伤口裂开的刺痛感,炭治郎低低地咳嗽了起来,却不敢掉以轻心,继续死死盯着妓夫太郎。 {这动作可真够快的。} 听着这几乎要把肺咳破的声音,妓夫太郎慢慢转身,他的表情并不好看:{他现在应该没有力气做出这样的动作。} 【哈、哈…】不晓得鬼在想什么,炭治郎心中满是庆幸:{做到了、我做到了。} {把呼吸融合起来,同时使用水之呼吸和火之神神乐。} {这样一来,就能比单独使用水之呼吸攻击力更高,比单独使用火之神神乐坚持更久。} 此话一出,原本面露焦急之色的修仙界众人表情古怪了起来。 “水火…”东方彧卿眯起眼:“什么时候可以相融合了?” 二者相撞,不是水扑灭火,就是火灼干水。要想中和这两种力量,还能让它们能够拥有攻击力… 一朝一夕怎么可能做到? “他使用这两种呼吸法才两三年啊。” “果然天赋不低,悟性更是上佳。” “……”将这些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收入耳中,火夕双手撑着下巴,没有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舞青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应该啊,作为火属的修士,他怎么没反应? “你在想什么?” “…啊?我?” 望着屏幕,火夕摸摸下巴,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我只是在想…” “那水得多烫啊。” 水之呼吸和火之神神乐叠在一起,从温度上来说,清流都快变成岩浆了吧? 舞青萝:“………” 当事人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背后一半烈焰蒸腾,一半水意勃发,赫发少年慢慢地恢复着自己的呼吸频率。 {以前对抗恶鬼的剑士们想必也是这样做的。} 一个又一个先行者的背影接连出现。站在高崖上,他们的身形不同、衣着不同、面容不同,甚至所使用的呼吸法也不同,但他们迎着明月,昂然而立。 {不断调整,直到调整出最适合自己的呼吸和剑术。} {让它变成最适合自己发挥的形态。} 白雾如絮,缭绕在先行者们的周遭,又将他们遮掩:{因为他们绞尽了脑汁,才会出现如此多的呼吸流派。} 雪林中,一只手从海浪纹的外衣中伸出,坦然张开:{变化、柔软到能变成任何形态。} 戴着红色的天狗面具,白发老人往侧边一让,抓住扑过来的赫发男孩的手臂,就把他撂倒在地。 左、右、前、后… 无论男孩从哪一方攻来,老人始终从容不迫,一击必杀。 {鳞泷先生把这种战斗方法教给了我。} 一侧是黄绿相交的龟甲纹,一侧是庄重的玫红,黑发青年身着双色羽织,面容平静如水:{即使我不能像富冈先生那样,将水之呼吸修炼到极致,也绝不能让鳞泷先生的教诲白费!} 【轰——】单膝跪地的持刀少年身前,绿发鬼手握镰刀,箭步冲了上来。 【无论如何,】他表情狰狞:【你都完蛋了!】 【咚!】一镰刀狠狠挥下,被炭治郎侧身躲过。 反手再一劈,镰刀与黑刀相撞:【当!】 看着猎鬼人勉强抵抗,手都在抖,妓夫太郎冷冷一笑,猛地挥起另一把刀:【嗬—!】 【锵!】流光溢彩之刃,从旁斜刺而出,刚好挡下他的刀。 【不许…】 不晓得是怎样摆脱了缎带,如瞬移般出现在炭治郎身侧,黑发少女眉眼沉沉:【碰我弟弟。】 【灶门炭治郎!】恶鬼身后,另一道高大的身影也出现了。钻石在月下折射着光芒,有着大大白色“灭”字的队服后,绷带飞扬。 看看前,又看看后,炭治郎与雏鹤皆是一惊。 对准妓夫太郎的脖子,宇髓天元毅然落刀:【多谢你了!】 ———————————— 【咚咚咚咚!】 缎带舞得疯狂,又数量多又灵活,以一敌多也并不吃力,正似七八柄上好的利剑朝两个猎鬼人发动攻击。 日轮刀与其相抵,就撞出大片刺眼的火星,与其擦过身,让它打在屋顶上,就轰出无尽灰尘。 【哈哈哈哈——!】葱白的发丝飞扬飘逸,因着眉心又多了一只眼,堕姬的面貌越发妖异。看着被自己用缎带戏耍的猎鬼人,她放声大笑。 一挥手,又是两条带子飞出。 好在伊之助身手敏捷,一个侧身,又往后仰去、再接一个空中旋转,这才堪堪躲过。 【可恶!这些东西飘来飘去的烦死了!】 往后跳了一步,看着逼上来的带子,我妻善逸索性高高跳起,往后暴退三四米,缎带却依旧阴魂不散。 【锵!】两把锯齿长刃将冲向同伴的四根带子劈到另一边,伊之助将浑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还是摁不住它们:【该死,扭来扭去的怎么还这么硬啊!】 【咚!】又一条带子从后面扑来,耳朵一动,伊之助立刻跳起,离开了刚才的位置:【没完没了的!】 腾跃了几下,暂时借那飞来飞去的带子落脚,无意中回眸一瞥,刚好看见宇髓天元即将落下的刀,他顿时大惊失色:【啊!】 【该死的,他们要砍脖子了!】 这边可还完全没进度啊,这样下去老大就变成拖后腿的了! “别分心啊!”眼看他居然在半空中走神,轻水急死了:“想事情也要边想边跑啊!” “别被抓住了!” 幸好,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善逸急忙出声:【伊之助!又有衣带来了!】 【啊?!】匆匆回头,伊之蜷缩起身子,差点没被三条疾冲而来的缎带打在胳膊上。一落地,又是一条带子当胸擦过。 【可恶!】两人被迫无奈,又开始在缎带中玩起了要命的躲避游戏:【不一起砍头可杀不死他们啊!】 身上多多少少又多了几道不轻不重的伤口。 与善逸并肩而战,虽然看上去糊里糊涂的,但伊之助对目前的情况门清:{我们两个边扰乱边逃跑,才勉强避开了所有攻击。} {但光躲可没用啊!} 蜿蜒曲折的缎带尽头,恶鬼含笑的面庞下方,纤细白皙的脖颈在月光下,似轻轻一折,就会断开———{必须拉近距离,砍下她的脖子!} 灰色皮毛的野猪头套上,蓝海似的瞳孔放大又缩小。 【啊!】 不管了! 看了几秒,伊之助嚎叫着疾冲向前,不管不顾地抡刀,意图冲破缎带,抵达被守护的腹地。 可惜,缎带很快就用残酷的事实教他重新做猪。 【伊之助!冷静点!】 同样为躲避缎带纵身而起,脸上被划出好大一道口子,呼呼的狂风中,我妻善逸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没必要完全同时砍下!】 【只要让他们的脑袋和身子都分开就行了!】 旷野天也是奇了:“……他到底是怎么看见东西的?” 而且居然还能指挥现场。 【咻咻——】似乎是为了奖励善逸看穿了这一点,几根缎带延长数米,将他包围在中间,盘旋缠绕起来,就要裹成一个茧子。 刀鸣声和着雷电的轰鸣响起。蓝白之电划破黑暗。 【呲!】缠绕在一起的缎带应声而断,无力散开。 【那边砍断脖子之后,】又冒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我妻善逸收刀入鞘:【我们也不要停下攻击!】 “这家伙…” 看着他镇定的表情,几位掌门也实在费解:“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睡梦中反应还这么快?” 这让其他人情何以堪? 【你…】相识几年,第一次看到这么靠谱的善逸,伊之助懵了:【你小子…】 【你小子怎么状态这么好?什么情况啊!】 【嗬!】那边还在打,这边已经砍上了。宇髓天元卯足劲,挥舞大刀就朝着妓夫太郎的脖子砍去! {别发呆!}花千骨拦住了鬼的一把刀,炭治郎就空出手来了:{我也要朝他的脖子砍去!} 三把刀一起,要是因为撞在一起而导致斩不下去,那就太可笑了。 此时此刻,思虑再三,花千骨右手握刀压制镰刀,左手往后腰一摸,变魔术般,三把体型较小的苦无出现了。 ————再控他一次! 余光扫见她的动作,不论是炭治郎、宇髓天元,还是另一个世界中的人们,心中都只剩下了两个字———能行! “冲啊!杀了妓夫太郎,堕姬就好打了!” 没了强大的哥哥,堕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完全不值一提! 但是… 【嗖嗖——!】五色之刃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啪地落在下方的街道上。 【当!】黑刀砍去,炭治郎瞪大了眼。 【叮叮叮—!】花千骨面露讶意。 【嘁!】戴着金色臂环的胳膊抖了一下,宇髓天元恨恨地咬起了牙。 ————{动不了了!}{苦无,被弹出去了!} 两道不同的声音,表达了同样的震惊。 【嗬哈哈哈——】 同样的坑怎么能踩两次? 在电光石火间完成了挑飞花千骨的刀、举起镰刀扛住炭治郎和宇髓天元的刀、硬化肌肤弹飞苦无,妓夫太郎可谓是得意非常。 一切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中:【就凭你们,也想砍我的脖子?】 【没门啊…】 抬起头,他重重一脚踢出:【轰——!】 强大的力道一点也没收敛。 【咳!】花千骨瞳孔骤缩,一张口,血沫就从口中溅出,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倒飞而出,深深砸入街道上的一座房屋中。 灰烟暴出,遮盖一切。 “小骨!”白子画冰冷的表情瞬间瓦解。 “小不点!”一而再,再而三…杀阡陌抓着玉扶手的手骤地收紧:“咔!”莹润的白玉被硬生生掏出了个大窟窿。 “不要紧、不要紧…”轩辕朗下意识摇摇头,额头上的青筋出卖了他的心情:“这玩意到底要怎么打!” 蛇柱再不来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手还放在包裹糖宝的水球上,东方彧卿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语不发。 【最好吃的东西…】满意地看着自己造成的结果,舔舔唇,妓夫太郎阴阴一笑:【还是留到最后再来杀吧。】 难得碰到一个浑身散发着香甜气息的食物,死久了味道可就不好了。 【千骨!】炭治郎与宇髓天元俱是大惊。 但很快,他们就顾不上花千骨了————挡住刀刃的镰上,红褐色、肉块一般的东西仿佛拥有了生命,长出了细细的枝蔓,开始向日轮刀上爬去。 {刀…动不了了!} 第189章 反击 {刀动不了了!} 什么鬼东西!看见那古怪的肉块,宇髓天元果断举起另一把刀,对准妓夫太郎的后颈就要扎下去。 【咔!】就跟背后长眼睛一样,又或者是在战斗方面实在太出彩,只听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森森利齿张开。 【当!】 ————直接拧断了自己的脖子,妓夫太郎调转头颅,一口咬住了宇髓天元的刀! {不要把脖子转到正后方啊!}没想到他会这样行事,宇髓天元气急:{蠢货!} 【噗—呲呲——】 古怪的碎响传出,咬着刀,妓夫太郎嘴角上扬,他肩膀两边的脉络扭动了起来,下一秒,哗地一声,血液密密而出。 是血鬼术! 吃过一次亏,再次看到这起手式,宇髓天元骇然:{又来了!} 【灶门!】来不及多思,他提高音量:【站稳了!】 抓着刀,炭治郎赶忙把双足又分开了一些,整个人也往下压了压。闻言,雏鹤支起身子,伸手抱住背后的木箱,为他再增加一份重量。 【嗖嗖—】 正如宇髓天元所料,那两道曾经出现过的范围极大的血液漩涡,再次重现! 而这一次,他们距离得非常近。 无法远离危险,那么只能… 【踏!】重重踏下一脚,震碎瓦片的同时,双足猛然发力,无数人的注视下,宇髓天元一跃而起,带着妓夫太郎与那威力极大的血鬼术,一同朝街道那边倒去! ———只能把危险带走! “好冒险!”被他的举动惊住,一位仙人喃喃道:“为了保护后辈,宁愿自己陷入危险?” “果然如炼狱所说,”摩严眼神复杂:“不论是哪个柱,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什么选择? ————保护后辈、保护人类,奋不顾身。 得亏得有雏鹤在后面,炭治郎才没被妓夫太郎蔓延到刀上的肉块带着一起飞出去。 这一切都发生得极快,花千骨被踹出去、刀不能动,宇髓天元带着鬼一同下去,整个过程没有超过十息。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又赶紧爬起来,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该先看哪一边:【宇髓先生!千骨!】 【天元大人、千骨!】忙忙站起身,雏鹤也跟着往下方看去。 【宇髓…】 【嘭嘭!】不等炭治郎再说什么,血刃掀起瓦片,带着砂土,席卷而上! 【咳、咳!】好在只是余威,这一下只是灰尘大了些,其他的没什么事。 跌坐在地上,炭治郎不死心地又奔到边缘处去查看下方的情况。 尘烟才散。 发丝凌乱,衣衫碎裂。被砸出一个大窟窿的房屋中,黑发少女低垂着头,捂着侧腰,慢慢站起,她嘴巴张得不大,在短而急促地喘息着:【…哈、哈、】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事…” “怎么可能。”医药阁的弟子快言反驳:“皮外伤没有,内伤可是很严重的!” “五脏六腑受到了那么大的冲击…” 喘了一会,花千骨的呼吸声变了:【哈、嘶——】 轻轻擦去嘴角的血,猛地抬头,目中闪烁的紫光里是让人脊背发凉的狠意,她迈开步伐直奔地上那把五颜六色的日轮刀而去。 【太好了…】没学过什么医理方面的知识,见她步伐不乱,身手依旧矫健,炭治郎着实松了口气:看样子,伤的不是特别严重。 他这口气松早了———【当心!】 朝着他们这边退来,善逸与伊之助身前,缎带绽如六瓣花! 【叮叮叮叮!】 知道同伴受伤很重,伊之助与善逸乒乒乓乓地与缎带过招,不让它们去干扰后方:【雏鹤小姐快点走!】 炭治郎赶紧拉起雏鹤,往比较安全的地方躲去:【伊之助、善逸!】 【嗷啊!】嚎叫着把突破围线的缎带打回去,伊之助没有说话。 【叮叮!】退到他身边,善逸抽刀而出,直直劈在缎带上。 【我们被迫改变计划了,】好容易抓到个能够喘息的空隙,伊之助解释道:【气死我了!】 深粉色的纵横交错,你遮我掩,绵延不绝,长达十数米,将操纵者深深藏匿———【根本靠近不了那个蚯蚓女!】 【只能三个人一起处理这边,把螳螂鬼交给花叶和大叔了!】 善逸沉声:【这边的鬼比用镰刀的更弱,先砍下她的头!】 【炭治郎,你还能动吗?!】 【轰隆!】不等炭治郎开口,下方的街道上忽然传出一声惊雷般的轰鸣声,略侧头————街道上,尘烟滚滚,只能看到飞出的血刃与几道光芒。 其中,蓝灰光芒盘旋如风,渐成轮状,虹光闪动如电,封锁四面八方,二者逐渐对红光呈包围之势。 红光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似乎还游刃有余。 而打着打着,身形晃动间,金黄大刀拍上火药弹;连着镖的细长链子一甩,黑不溜秋的小球全被打出———【嘭嘭嘭!】 火光炸出,色浓如夕阳。爆破声一下接着一下。 其中又夹杂着丝丝破空之音———花千骨并拢五指,总在旋身、翻滚的功夫,打出苦无、飞针若干。 炭治郎看得分明,宇髓天元的耳旁,紫色的毒斑,已经蔓延过眼角,朝着耳根发展。 【咻咻——】在他看的功夫里,缎带蔓延而出,环环绕绕,将他层层包裹,渐成茧状。 【咚—!】下一秒,无尽海浪涛涛而出,涌起数丈,高耸如山,直接将其冲垮! 【能动!】挥去水意,炭治郎道:【不过宇髓先生中了敌人的毒,千骨也受伤了,现在都很危险!】 【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正说着呢,一道运转着红光的血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来:【唰!】 好险!吓了一跳,他赶紧挥刀抵抗:【叮、叮!】 {差点中招!} {他一边和千骨、宇髓先生战斗,一边还能攻击我!} 想起什么,炭治郎转头看向自己背后:【雏鹤小姐!】 雏鹤了然:【不用管我,我会自己躲起来的,你只考虑怎么取胜就行!】 【危险!】看到她身后跃跃欲试就要发动攻击的缎带,炭治郎立刻就要上前:【身后!】 【噼啪—!】 不等雏鹤转头,电流闪动,水浪生出。 一人一边,同时出刀的善逸与炭治郎背道而驰:【你没事吧?】 【嗯,谢谢你们!】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是无用,雏鹤纵身一跃,当即远离了战场。 【呵呵呵呵——!】尖利的笑声遥遥传来。也不去追雏鹤,张开双臂,堕姬得意至极:【你们的动作越来越迟钝了!】 【谁会第一个完蛋呢?】 {可恶,我和纹一几乎没有受伤!} 奔跑在密密麻麻的缎带中,伊之助急得不行:{我们得加把劲,花花他们已经浑身是伤了!} {我们修炼至今是为了什么!} 姗姗来迟的黎明下,跪倒在地,被一众小辈包围的金红色头发的青年已经失去了气息———{是为了什么…} 密林中,扛着草筐奔跑直至满头大汗也不停下的少年们———{为了什么…} 亮着灯火的蝶屋中,被人抬着送入急救室的黑发少女死死攥着暗绿色羽织,鲜红的血滴滴答答,流了一路———{为了什么!} 【伊之助!】一道极大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这只鬼的脖子太柔软了,很难砍断!】炭治郎边跑边挥刀:【必须有足够的速度,或是从多个方向一起砍!】 【否则是不行的!】 【?】回头看他,伊之助却怔了怔:{衣带也在向炭治郎的方向飞去,攻击似乎有点…} 缎带伸缩蜿蜒,逐渐将他的视线遮得只剩下一个小框,原本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此时却堪称龟速。 {有点减弱了…的样子。} 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伊之助脑袋上啪地蹦出一个井字:【我就当是这样了!】 “………”笙箫默无力扶额———好不容易念对一次名字,能再靠谱一点吗? 什么叫就当是这样了? 【咩哈!】伊之助却是不管不顾,跳起来就对上那缎带。 两把锯齿长刃与两道带子相撞,刺眼的火花中,他曲起身体,一个发力,就将它们弹开。 【当!当!当!】 一言不合就同缎带爆发猛烈冲突,左躲右闪中给予反击,他招式凌厉,就把激射而出的缎带攻击一一化解。 【要多方向攻击的话,就交给二刀流的我吧!】 他猛地并起刀:【我们三个,能打赢!】 【我知道了!】与善逸背对背,炭治郎道:【善逸,我们掩护伊之助。】 务必送他突破重围! 微侧头,我妻善逸一口应下:【好!】 【呵呵。】红唇勾起,堕姬不以为然地抬起手臂:【多一个丑八怪而已,能有什么区别吗?】 说到最后,语声发寒。八九条缎带在她背后突长数米,冲天而起! 【隆隆隆隆——!】 东躲西闪,带子打在屋顶上,立时震碎瓦片,扬起尘土。 【伊之助!】 没有忘记刚才商定的事情,三人纷纷上前,就与其打斗起来。而炭治郎与善逸则主动上前,争取为同伴在凶险的缎带中开辟一条还算安全的道路。 【我们上!】张开手臂,伊之助空门大开,悍然往前:【别扯后腿,小弟们!】 【咻咻—!】四条缎带电射而出! 【当!】不等伊之助出手,一左一右,炭治郎和善逸疾驰上前,已经为他扫清了这道障碍。 【兽之呼吸,】被好好地护在后面,伊之助正在蓄力,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起来,呯呯之音不断传出。 【捌之型…】 【爆裂!】 左右都是正奋力搏杀的队友,他伏低身体,把自己当成一把利箭,爆射而出:【猛进!】 【当、当!】 相识相知相熟,长久以来,三人之间的情谊早已深厚。 哪怕知道不论善逸或是炭治郎其中有一个失误了,自己不命丧当场也得重伤,但伊之助奋力往前,全然不顾其他。 自然,二人也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水之呼吸!】眼瞅着四五条带子又要落下,炭治郎步伐又快了几分。雾一般的水汽从他齿缝钻出,随风往后:【叁之型!】 黑刀上,水流滔滔,合着主人的旋身弯曲成环,将一路的攻击全部弹开! 【雷之呼吸,】嗓音沉沉,善逸吐字间就有雷电滋滋之音:【壹之型!】 【滋滋——劈啪!】 浑身被蓝白之光包围,电弧窜动中,他化光往前突进:【咚—咚—咚——咚!】 金黄色与蓝白色相互融洽,威力极大的雷电与鬼的缎带对上,堪称势如破竹。 【额啊——!】在队友的保护中,伊之助跑步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 高举日轮刀,护持在他身后,炭治郎吐字清晰:【流流!】 即使只会一个型,也不妨碍善逸出手反击:【霹雳一闪!】 水流成河,掀起巨浪:【舞!】 雷落轰隆,纵横无匹:【八连!】 【嗬啊———!】缎带被拦住,那汹涌的罡风可无法全部挡下。只是略过,伊之助的手臂、大腿…各个地方都破开了口子。 但他全数不搭理,只管往前! {这小子…}看着他这不惧生死的架势,堕姬也惊住了:{压根不防守,只是一股脑地往前冲!} 眼看人已经冲到面前,她惊呼出声,立刻挥出一道缎带! “真的可以吗?”不知不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屏幕上,每个人的心跳都快了几分:“他们能够做到吗?” ——斩杀堕姬,为这场生死之斗搏来一线胜机? 【当!】略侧头,躲开她的临死反击,在一群人的期待、希冀,在堕姬的震惊中,伊之助的刀,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那弧度优美的脖颈上。 【这次我砍定了!】 {砍不断的,}堕姬心道:{怎么可能砍得断!} {就凭…你这坑坑洼洼的破刀?} 确实破,两把锯齿刀轻轻地晃动着。但是… 【踏!】一脚落地,伊之助沉声道:【陆之牙…】 在他的大力下,两把刀前后迅速锯动了起来! 【呲——!】 再有韧劲的布也禁不住这么锯,只听一声撕裂之音,堕姬不敢置信地张大嘴,而她的脑袋,已经和身体彻底分开! ———【参差啃噬!】 第190章 突变 最终结果出现时,不论哪个世界都非常安静。 直到炭治郎打破平静:【干得漂亮,伊之助!】 {好厉害!}努力终于得到回报,战局发生改变,他欣喜若狂:{像锯子一样锯断了!} 伊之助却没有表现得非常高兴———另一只鬼还活着呢! 一跃而起将半空中堕姬的脑袋抱住,高高举着它,他撒腿狂奔:【脑袋、脑袋、脑袋…!】 【得带着脑袋跑远点,别让它和身子连起来了!】 【咻咻咻——!】失去了头颅的身体不甘心地迸发出十几条缎带,要阻拦他离去,夺回自己的脑袋。 好在伊之助躲得快,奔出去好远,他回头去看自己还在举刀与缎带对打的同伴道:【我先带着脑袋跑到远处,你们两个去帮大叔和千骨!】 “终于!” 不少弟子感动得快要落泪———一年多了,他终于喊对一次花千骨的名字了! 云隐欣慰点头:“虽然没砍掉妓夫太郎的脑袋,但是能砍了堕姬也不错了。” 多少改变了战局。 其他人也是欣喜异常:“只要伊之助把头带得远远的,就只需要对付妓夫太郎了,四个人打一个,拖也能拖死他吧?” 拖死妓夫太郎?落十一表情一僵,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总感觉…有点难。 【好的,伊之助你自己小心!】 【好!】 千骨、宇髓先生!得到回复,炭治郎暂且放下一半提起的心,站在屋顶上,他举目四望,就纵身在附近的店铺上跳跃、寻找起另外二人来。 没了头,堕姬躯体发出的缎带善逸一个人就能应付了。可妓夫太郎还活着… {我得赶快去帮忙。} 【嗷啊——】他在那边找,这边伊之助脚下带起一片灰烟,把堕姬夹在胳膊下,他是头都不回,撒腿狂奔! 【你这头臭野猪,快放开我!】被一直瞧不上的猎鬼人小鬼砍了头,就跟被人当面赏了十几个耳光一样。 堕姬要气疯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怒火之下,她白色的头发倏地伸长,就要缠住伊之助。 【嗬啊!】日轮刀一挥,青色刀罡飞出,发散如雨。 脚步不停,伊之助哈哈大笑:【你的攻击真是绵软无力!】 【你说什么!】 【虽然不会死,】伊之助也明白了:【但脖子这种要害被砍,还是会变弱啊!哼哈哈哈!】 “别笑了别笑了!” 观影的弟子们高兴还没有一秒,此时看着屏幕,都是倒抽一口冷气———一把血镰从后方袭出。 一群妖魔、仙人、道长、弟子…或指旁边人看屏幕,或拍大腿,或捂住眼睛:“快趴下、趴下啊,伊之助!” “敌袭!” 【嗤呲——!】 可惜的是…两界无法传递声音。 弯弯的镰刃破胸而出,带出大股血液。 伊之助的动作僵住了:【哧咳!】 猩红的血从野猪头套的鼻腔与獠牙处喷涌而出。 回头刚好目睹这一幕,炭治郎大骇:【伊之助——!!】 {伊之助、伊之助…!} 视野有片刻的模糊。 {糟糕、他要中毒了!} 不知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妓夫太郎一手握镰刀从背后刺穿猎鬼人的胸口,一手拎住堕姬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拿回了手中。 {伤口在哪?捅到心脏了?} {太暗了,看不清楚!} 血流如注。浑身的力气都在从伤口处往外逃逸,手一松,两把刀啪嗒落地,伊之助慢慢地往下倒去———{可恶、可恶!} 【呵哈哈…】绿发遮了大半张脸,阴森的笑声遥遥传出。 “不不不、”看着这触目惊心的情况,魔君杀阡陌在这时反应极快:“为什么妓夫太郎在这里?” 小不点呢?音柱呢?他们本来不是在联手阻拦妓夫太郎吗? “鬼在这里…”一向肆意妄为的他此时居然不敢说出心里的那个猜想:“那小不点…” {他怎么会在这里?}后知后觉,炭治郎更急了:{千骨呢?宇髓先生呢?} {千骨!}下意识扭头去寻找熟悉之人的踪迹,目光落到下方的街道时,他瞳孔一下缩起。 房屋崩塌、灰尘漫天,零零散散的血散了一地,腥味蔓延全场,而最过刺眼的,莫过于那一抹伏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青影。 以及———那一把沾满血的金黄色宽刀。 【千骨!!】 白子画脑袋嗡地一声:“小骨—!” 死了?东方彧卿一直挂着的温和笑容消失了:“骨头!”不应该啊,怎么会… 杀阡陌猛然站起,他脸色铁青,心口闷痛,薄唇咬得死紧:小不点… 不、不会的。 “千骨是神。”轩辕朗喃喃自语:“她是神,不会就这样死掉的。” 对、她是神,她可是神啊! “音柱呢!音柱死了吗?” 舞青萝、火夕、朽木清流、落十一等人更是脸色煞白:“千骨!” 炭治郎刚要去救人,后方却传来我妻善逸歇斯底里的喊叫声:【炭治郎,危险!!】 粉红的烟雾晕晕染染,蔓延了半个天空,而其中,数不尽的缎带卷曲舒展,条条如同血蛇般,舞得疯狂,极其强大、骇人的气势勃发而出! 【啪!】 眼瞅着人没有反应过来,冲上来的我妻善逸一伸手,直接将炭治郎推向了较为安全的下方。 几乎是同一时刻。 【轰呲——!】 缎带悍然而落!蓝黑色的天幕、昏沉的地面,在此刻,全部都亮得出奇,通通呈现出可怕的红粉色! 房屋、地面…比先前那一击的范围更大。如入无人之境,刺目的白光纵横交错,肆意破坏———{糟了!} 切瓜砍菜般,坚实的房屋在白光下毫无防御之力,通通被四分五裂,最终轰然塌陷。 {善逸,不要管我…}一直背着的箱子从背后脱出,时间在此刻变得漫长了起来。 半空中,看着还保持着飞扑姿势的同伴,炭治郎试图伸手去抓他的手,却无济于事:{都怪我没留意,才会发生这种事…} 血珠如花瓣般,散落一地。 不知是死是活,无数断木、碎瓦、土石中,猪头少年与他的刀一同往下掉,背后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溢血:{对不起,伊之助!} {我应该早点注意到他的!} {不…} 只留下了一把刀,白发男人不知所踪,而卧在血中,黑发少女浑身伤痕累累:{说到底,只要我没有离开千骨和宇髓先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对不起…} {对不起…!} 伸着手,赫发少年还想抓住什么,手中却只有空气:{大家,对不起!} 在即将摔到地面之时,屏幕陷入了黑暗。 {对不起,祢豆子,千骨…} 屏幕外,无数洞府中,无数仙山里,俱是一片寂静。但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影像里,其视线之灼热,几乎要把法宝、水镜、屏幕…盯出个大窟窿。 ————死了吗…?结束了吗? “都这么拼命了…”不住地擦眼,幽若眼眶通红:还是赢不了吗? “花姐姐呜…她死掉了吗?” 扫了眼一旁抱在一块泪眼汪汪的仙婢们,轩武圣帝摸摸自己女儿的脑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地叹息:“不会的、不会的。” 【咚—嘭——!】 说来长,实际时间也很快。 与装着祢豆子的箱子同时落地,炭治郎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侧躺着,他慢半拍地感受到从四肢百骸涌上来的疲惫:{对不起…} {大家,}赫色的眸子中倒映着一片废墟,最终缓缓合起:{对不起…} {对不起,祢豆子,千骨。} 冷风夹着大朵大朵的雪花,刮在人身上,刺骨的冷。 系着围巾,身上也已不再是鬼杀队的黑色队服,额角的斑纹退化回疤痕。一望无际的林中,赫发少年阖着眼,满脸自责。 {不要道歉,哥哥。} 女声清亮而温柔,又带着无尽悲意。 !少年骤地睁眼。 {哥哥,}一头秀发全部挽在脑后,只有几缕额发与耳发在风中飘摇,瞳孔不是亮晶晶、璀璨的粉,而是与少年一致的赫色。 站在冰冷的雪地中,背后是一片苍苍寒林,粉衣女孩深深地蹙眉:{你为什么总在道歉呢?} {……}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少年愣愣地看着她,没有及时给予回应。 女孩却还在说话:{家里穷就是不幸吗?} {穿不了漂亮的衣服就很可怜吗?} 握拢双手,她的目光中不知是难过还是责备:{所有事情都一定要找个人担责吗?} 乐声轻轻,如一蓬细雨,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中。 {爸爸生病去世时,你也表现得像是自己做错了一样。} 与少年遥遥相望,女孩的声音很坚定:{竭尽全力了都没有成功,那就是无可奈何的呀!} {我们都是人,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事事称心如意的。千骨姐姐也绝对不会责怪你的。} {幸福与否取决于自己…}盘好的发包被风吹开,有着赤色发尾的长发散在风里,肆意飘动:{最重要的是当下啊!} {向前看吧。} 她的嗓音染上了哭腔:{我们一起努力、一起战斗吧。} 放在身前的两只手长出了长长的锐利指甲,它们猛地握紧:{不要再道歉了。} {你是我哥哥…} 飘散的发丝掠过脸颊,再抬头,女孩的瞳孔已经从赫色变成了莹莹的浅粉色,涌出眼眶的泪水被风吹落:{你要懂我啊!} 凌冽的狂风、浓密的大雪、一望无际的寒林,在这句话说出之时,全部远离,两侧的风景连成一线,渐渐的,变成了代表虚无的白色。 【!】一片橙黄色中,趴在地上的赫发少年猛然睁眼,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嗬、嗬、嗬…】 {梦到过去了。}按着地面跪坐起来,他茫然四顾:【咦,这里是…】 【我…】 电线杆、破破烂烂的黑色的人力车… 方圆数里,皆是残垣断壁,这年头房屋搭建运用了大量木材,墙壁、门、窗户…到处都是木板打的,在激烈的战斗之后,它们倒得到处都是。 熊熊火焰贪婪的舔舐着一切,将这原本繁华昌盛的一座城镇化为火海。 {好惨…}跪坐在原地,炭治郎心里只剩下了一句话:{居然都毁了。} 不知道居民们有没有都逃掉。 !忽然回神,他猛然扭头:【祢豆子、千骨!】 到哪了去了? 目光在触及身旁的一个木箱时,止住了慌张———箱门半开,衔着一段暗绿色的粗绳,即使经历了堪称天翻地覆的摇晃,幼童模样的祢豆子还在睡,不曾醒来。 【祢豆子…】见到她,炭治郎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去:【谢谢你,祢豆子。】 {我,}移开视线,他心音沉稳:{我要去找千骨,然后,做好能做的事情。} 【什么?】 一转头,他的心脏却差点停止了跳动———绿发之鬼闪现般,出现在了眼前。 握着镰刀,妓夫太郎曲起手指抓挠着额头,脸上也有讶色:【你居然还活着?】 【!】鬼!炭治郎大惊。 【运气真不错。】挠了一会,妓夫太郎放下了手:【但我看你除了运气好,也没别的长处了。】 头颅已经接上,翘着腿坐在尚且完好的一座店铺的屋顶上,堕姬眼眸微弯,面上尽是得色。 【真可怜。】狞笑着,妓夫太郎躬起腰,贴近了猎鬼人:【你的同伴们都已经完了。】 蔚蓝色的野猪眼睛失去了光彩。趴在地上,猪头少年身下蔓延出一片血泊。他的日轮刀就在身旁三尺之内,但他已无力再拿起———【野猪被我一刀捅穿了心脏。】 燃着烈火的废墟中,黄发少年被压在下方,只有半个肩膀与头露在外头,他用勉强伸出半截的手奋力扒着身下的木板,动作越来越轻———【黄发小子被压在废墟下,痛苦挣扎着。】 【我就不管了,让他自己死掉。像只小虫子一样蠕动着,真不像话啊…】 【那两个柱也弱得要命。】身下的血流了一地,黑发少女还握着刀,她的脸被凌乱的发丝盖住,让人无法确定情况。 而不远处,一把金黄色的宽刀静静地躺在地上。 【只会耍嘴皮子的那个被我打飞了出去,现在应该被压在地底下,那个女孩子重伤之后他的毒一下就压不住了,毒发之后心脏停跳,翘辫子了。】 他越说越兴奋:【彻底死透!】 第191章 选择 {喜欢?……喜欢,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 雄伟大气的宫殿中,白衣仙人静立其中,而他跟前,站着个矮小的黑发女孩。 “是尊上和千骨!” 修仙界观影的一干人自然认得他们,立刻有一位长留山的弟子惊喜出声:“是回忆?还有回忆,千骨还活着!” “太好了…” 杀阡陌一愣,面色顿时缓和了下去。他安静地坐下,静待下文。 “什么叫喜欢不是什么好事情?”稍稍按下心中的火气,轩辕朗疑惑地看向另一边的白子画。 “……”没有理会他投来的目光,慢吞吞饮了口灵茶,白子画一声不吭。 后方,东方彧卿眉头微动,目中已无慌意。 不同于长留山中的嘈杂,垂眼望着跟前的黑发女孩,白衣仙人语声轻和:{小骨,你需知道,修仙最忌七情六欲,多少人都是为情念所困,道行无法再有更多的提升。}? {你命相本属奇特,衰运连连,桃花决绝,而且会不断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感情这种事,对你也好对他人也好,只能是负累。}? {你需要做到心中只有大爱,没有私情。对剑也好,对人也好,都万万不可有执念。}? {小骨,等有一日,万物苍生你都能够等同视之,没有执念,没有牵绊,没有爱恨,那时候你就能真正的摆脱你的宿命,修得真身。你可明白?}? 女孩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这一大串的话似乎把她弄得有些糊涂了。 不过,她听不懂,不代表其他人也听不懂。 “不愧是尊上。”前排,几位掌门窃窃私语片刻,崂山掌门摇头叹息:“所思所想,皆超出我等。” 但是,心中只有大爱,没有私情,谁能做到呢? 即使是作为其弟子的花千骨,也无法不顾私情啊————否则,她当初就不会去偷盗神器了。 {不,师父。} 屏幕上还是殿中的情景,一道清亮的女声声音却不知从哪里响了起来。 {有执念、有爱恨、有牵绊,未必是一件坏事。} 没有以往的轻快,花千骨心音沉沉:{如若七情冻结,没有小爱…} 跪坐在地,金红色头发的青年身负重伤,却面带微笑地和面前的后辈交代着什么———{何来大爱?} 与妹妹靠在一起,赫发少年笑容灿烂———{正是因为有执念、} 废墟中,面对高如巨山一般的恶鬼,穿着白底海浪纹的羽织,黑发少女毅然拔刀———{有爱恨、} 无尽的缎带中,白发男人看着屋顶上被恶鬼死死扼住的妻子,放声怒喝———{有牵绊…} {人类才因此伟大,才因此强大。} 不知何时,另一个世界中,凡是看到影像的人皆住了嘴,长留山中,鸦雀无声,唯有少女轻而坚定的说话声不断传出。 字字清晰,入到耳中,声声如雷鸣。 甚至有人不知为何,屏住了呼吸,他们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在期待着什么。 {如果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样的,是神。} {不是人类。} {那样的,也根本不是我。} {我是花千骨,可我只有神的身份,没有神的“心”。} {而神也好,凡人也罢,从始至终,我只是…想好好保护自己在意的一切。} 烈火中,伏在地上的黑发少女握着刀的手颤了颤。 长而翘的睫毛微动,下一秒,眼眸唰地睁开! {我…} 其目中,紫光流转,倒映着炽热的火焰:{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双眼微微睁大,注视着屏幕上的黑发少女,白子画忽然觉得有点不认识自己这个徒弟了。 但是… 他嘴角轻轻上扬,绽出一抹轻而淡的笑:“这样也不错。” 小骨,记住你此时的心,去触摸、去寻找,去探索属于你自己的道吧。 师父总以为你还没有长大,但现在看来,你懂得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 【啊,对了,说起那个女孩子…】 与此同时另一边。 【哎呀——】妓夫太郎猩红的舌头划过唇角:【她的血可香了,我差点没忍住直接把她吃掉呢!】 【被我一刀捅穿了腹部,又中了毒,估计等一下也要死掉了…】 【吃掉她,说不准我们还能更进一步呢、啊?哈哈哈哈———】 【……】鼻息逐渐粗重,炭治郎垂在身侧的手一下攥紧,指甲嵌入肉中,硬生生扎出几道血。 【不像话、不像话…】 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妓夫太郎一下一下地挠着耳侧:【你们真不像话啊,尤其是你,最不像话。】 【你背着的箱子里露出来的,是你的血亲吧?我懂的…】 【即使变成了鬼,她的血液也与你相近。】 瞪大眼看着他,炭治郎不言不语,往后退了退,将祢豆子挡得更严实。 不在意他的小动作,妓夫太郎勾起一个鬼气森森的笑:【是你姐姐?还是妹妹?】 【啊,那个女孩子之前是不是说过?不许碰我弟弟…弟弟是指你吧?】 【但是你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啊。】 “废话。”长留山中,有人低低地骂了一句:“有关系那才见鬼了。” 【哈、哈、哈…】拼尽全力调整着呼吸,看着面前昂然而立的恶鬼,炭治郎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不杀我?他想干什么?】 绑在刀上的手晃了晃,却没有抬起:{手臂麻木了,还使不上力气。} 就算现在砍他的脖子,也砍不下去。 【祢豆子、】喘匀了气,仰头望着面前的鬼,他一字一句道:【祢豆子和千骨,都是我的妹妹。】 【……】得到答案的妓夫太郎有一瞬的停顿,但很快,他咧嘴笑了起来:【呵哈哈哈——】 像是知道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一般,一手掩嘴,他肩膀都抖了起来:【不出我所料嘛,你可真不像话!】 【一个妹妹都守不住了,还另外再认一个!】 【……】不出声,但炭治郎的眼神凶狠了起来,他把牙死死咬起。 【嘛,不过这也没办法。】 妓夫太郎却没有再笑,他嚓地将武器插在地上,居然蹲下身开始心平气和地聊起天来:【毕竟你是人,而你的妹妹一个是鬼,一个身上力量古怪。】 【你比她们弱,这很正常,但还是太不像话了。】 【你是哥哥,】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炭治郎的头,动作居然还有几分轻柔:【应该要保护好妹妹,而不是被妹妹保护啊。】 “…啊,对,”看着他的弟子,轻水猛地合掌:“妓夫太郎,也是哥哥。” 所以,现在是被触发了心中的一丝怜悯吗? 与被前辈、被花千骨摸头不同,炭治郎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反而遍体生寒。 【用你这只手好好保护她们啊…】 上弦之鬼还在说话,他用两根手指撩起人类的满是老茧的手,然后…【咔嚓!】 【嘻嘻!】 【唔!】骨裂之声响起,炭治郎瞳孔一下缩得极小!都说十指连心,一下被折了两根,剧烈的疼痛蔓上识海,他忍不住躬起腰,整个人蜷缩起来。 【嘻嘻嘻哈哈哈哈——!】 看着他这样,妓夫太郎反而越发高兴:【呐喂,】他抬起手,拍打起少年垂下的头:【你现在感想如何啊?】 【啪—啪——啪——】 一下接着一下,力道不大,侮辱之意却满满:【一个人苟活下来,不论是哪个妹妹都用光了力气…】 拍着拍着,他抓起那赫色的发丝将少年的脑袋提起摇了摇:【作为鬼的那个被太阳一晒就没了,但你另一个妹妹可能会被我们活活吃掉哦?】 他猛然靠近那一双满是恨意的赫色眼睛:【她会亲眼看着自己被吃掉…嗬哈哈哈哈——!】 【喂,虫豸、蠢货。】 抓头发的力气逐渐加大,炭治郎咬紧牙,硬是一声不吭———【没脑子的孬种、废物。】 说着说着妓夫太郎嗓音中的笑意已然褪去:【生你出来有什么用处!】 【怎么说?要凭你那软弱、】 被大力折断的两根手指紫涨起来,打着颤。 【残废、】 被血染透的右眼处,眉头疯狂耸动——【没出息的、】 与左手相绑的、坑坑洼洼的黑色刀刃。 恶鬼因为说话而抽动的下颚。 【…人类之躯、】 插在地上晕着不祥红光的血镰。 【———砍下我的脑袋吗?!】 【来吧!】 妓夫太郎拍向自己的胸口,做出邀请之态:【来啊!】 他将脸贴得极近,眼睛瞪得老大:【来啊!!!】 杀阡陌皱眉:“……这家伙,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 四周一下都安静了,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和呼呼的喘气声。 【哈、哈、哈…】呼哧带喘半晌,被质问的炭治郎缓缓吸气,一把抓住箱子的背带,合起箱门,抱着妹妹撒腿狂奔! 【啊?】看着他越跑越远,妓夫太郎都懵了。 居高临下地望着猎鬼人远去,堕姬也愣了下,但很快,她勾唇一笑:【…呵!】 【额呵呵哈哈哈哈——!】 在反应过来之后,妓夫太郎站起身仰头大笑了,他摊开双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死到临头崩溃了!怎么只带着鬼妹妹跑?啊?另外一个不要了吗?哈哈哈哈!】 【真不像话!你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呼、呼、呼…】不管他怎么笑,抱着箱子,炭治郎死不回头,一心往前跑。 鬼却不会轻易放过他。 【轰!】气浪翻涌。握着镰刀,闪现至他身旁,妓夫太郎抬腿一扫———【呯!】 【轰隆—嘭——!】抱着箱子,被这样大力一踹,原本就没什么力气的炭治郎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直接被踢入了一座熊熊燃烧着的店铺中! 【嗬、咳!】一只手搭在箱子上,他勉强抬起头。 【噼啪—!】恰在这时,只剩下框架的门再也扛不住火焰的侵蚀,摇摇晃晃就轰然倒下。 千钧一发之际,抱着箱子,炭治郎飞蹿而出! 在地上躺了几秒,他支起身体,又晃晃悠悠地往前奔逃。 【哈哈哈——】火海中,手握镰刀,妓夫太郎一步步逼近,仿佛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不像话啊,你真是不像话!】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不像话的家伙哼哈哈哈——】 【咳、嗬、嗬…】抱着妹妹,炭治郎还在逃,一时不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扑倒在地。 而再爬起来,鬼已经到了跟前。 咬紧牙关,他慢慢往后挪动,右手往后摸索,抓到几个香囊,就一下将其捏破,砸向妓夫太郎。 香囊扔完了就扔石子、木块…总之一边退,炭治郎一边摸,摸到什么就扔什么。 【啪—啪—啪——】 这点攻击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任由他打,妓夫太郎慢慢走近,然后,对着猎鬼人心口飞起就是一脚。 【哧咳——!】血水从口中喷出。原本就伤势重,这一下炭治郎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 待妓夫太郎放下腿,他扑通跪倒在地,捂着喉咙咳嗽不止:【咳、咳咳…】 蹲下身,看着他这副痛苦的样子,妓夫太郎低低地笑:【你不像话,但我不讨厌你。】 【我喜欢凄惨不像话又肮脏的东西。】 【你头上这个脏脏的疤就不错,】他伸手摩挲猎鬼人额角那块火焰似的深赫色斑纹:【真讨人喜欢啊。】 【对了!】突发奇想般,他猛然亢奋:【要不你也变成鬼吧?】 刺啦一声,五根手指从闭着眼的那半张脸划过,挠抓出三道血痕:【就当是为了妹妹!】 【对啊对啊!】他张开双臂,自顾自地大笑:【这样就行了!】 【变成鬼我就饶你一命,毕竟都成自己人了嘛!】 【你要是当鬼,我就把你另一个妹妹也放了, 反正她都快死了,刚好三人都成为鬼!】 “绝对不可能!”什么都可以质疑,但唯独这一点… 摩严冷笑:“炭治郎绝对不会答应。” 他可是抱着让祢豆子变回人类的梦想,一直努力到现在的,怎么可能因为这么几句话就改变想法?更何况,他也绝不会同意让花千骨变成鬼! “他…”忆起方才花千骨的心里话,白子画略压眉:“他也太小看人类了。” 笙箫默默默点头:想必,即使真的到了走投无路之时,炭治郎也只会选择自尽,而不是变成鬼。 妓夫太郎听不见他的话。 嗓音骤地沉下去,用刻着上弦二字的独眼死死盯着跟前的少年,他呢喃般道:【不然我就连你两个妹妹一起杀了。】 【别人的妹妹我压根就不在乎。】 【不行!】就算他声音放得再低,堕姬也听见了,她脸色一变:【不许哥哥这么做,我可不答应!】 【变成鬼就能瞬间变强,】第一次无视了她,妓夫太郎声音中带着蛊惑之意:【不用再拖着这脆弱的身体了。】 【喂——】 汗如雨下,少年张着嘴,牙齿上下打击。 【喂!】 【怎么样?要当鬼吗?】 【……】还是不说话,炭治郎咬起牙,高高昂起头,用下巴对着他。 【呵呵呵——】见他如此,妓夫太郎又笑了,他瘦得浮出肋骨的胸膛在震动:【你为自己的弱小感到不甘心吧?】 【人在悲叹时,总会仰头望天。】 有着明黄色眼白的眸子一下放大:【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炭治郎还昂着头,没有人知道他有没有在哭。但最起码没有眼泪流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我…】 【我…】一个熟悉的女声从鬼的后方响起。 【我的哥哥——】运转着五色之光的刀刃架在了妓夫太郎的脖颈上。一道人影覆盖而上。 【!】发现那道人影,炭治郎双目圆睁:是、是… 【啊?】被这突然的情况弄愣了一瞬,妓夫太郎侧眼朝后望去————不知何时出现,黑发少女发丝凌乱,浑身是血,腹部更是晕开一大片暗红。 用刀抵着鬼的脖子,缓缓抬头,眼中闪烁着绚烂耀丽的紫光,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我的哥哥…】 握着刀柄的手猛然发力,虹刃缠上紫红之焰。 【比任何人都要强——!!!】 . . . . . . ——————————— 其实白子画的意思大部分是指不要谈恋爱(偏爱某一个人)但花小骨以为是心中不能有感情。 {后面有加符号的段落,引用自花千骨小说原着} 第192章 相似 【我的哥哥,比任何人都要强!!】 突然拔高音量,花千骨骤地发力! 感受着脖颈上传来的巨大力道,妓夫太郎愣了:【你——!】 到底从哪里出现的?气息收敛得那么好?而且…【你居然还能动!】 不等他动作,高昂起头,炭治郎一记头槌狠狠砸在他脑门上:【咚——!】 气浪滚滚,沉闷的声响响彻云霄。 {居然破罐子破摔用头槌?} 被这一下打得头都往下垂低了许多,即使还有一个人在砍自己的脖子,妓夫太郎却依旧没有太上心:{这种招数根本没用。} 面前的一切却摇晃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他一个踉跄差点没扑倒在地上:{身体、不听使唤了!}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这只是区区一记人类的头槌啊! 脖颈上那把刀的存在感越来越强,他试图抬手去阻拦,却无力抬手。一侧眼,大腿处没入大半的一只苦无就映入眼帘:{苦无!} {他在头槌的同时扎在了我身上!这小鬼假装逃跑,原来是来这个!他把游女的香包连着瓦砾丢了过来,掩盖了苦无上的毒味!} 想清楚了一切,但突然,妓夫太郎尾音一变:{等等…} 被火光照射得通红的地面上,赤裸的鬼足变成了黑炭一般的东西。 再一侧头,他瞳孔蓦地收缩———原本只是肤色较深的手臂,已经变为如墨的漆黑,而握在手上的镰刀,甚至承受不住一点点风力,在他眼皮子底下风化成灰。 更有一股强烈的疼痛感从骨缝深处钻出:{手脚变成了黑色,而且,失去感知了!} {怎么回事!} 【哥哥,你在做什么!】情势骤然直下,远远看到此景,堕姬坐不住了:【快站起来啊!】 垂下的额发遮了半张脸,唇角血迹斑斑,花千骨嘴角扬起:【……呵。】 【你笑什…】 【我的血味道怎么样?】 挺直了腰,没有减轻手上的力气,花千骨舔去嘴角的血,答非所问:【也有溅到你身上,对吧?】 哈?妓夫太郎一愣,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镰刀从少女腹部穿出,血涌如注,而其中的一部分,就溅在了他的腰和手臂上…… 【想起来了?】 花千骨咧开嘴,露出了一个邪气十足的笑:【我的血,可是有毒的。】 遇花,花死,遇灵,灵灭。 即使煞气重如蓬莱岛的镇派之宝碧落仙剑,在沾上了她的血之后,也废掉了。 尽管撒在人类身上没什么事,可是,妓夫太郎,是鬼啊。 【而你…你区区一只鬼,能压制一段时间,没有让毒瞬间反应已经是极限了。】 不同的世界、加上鬼的特殊性,种种综合在一起,让她的血一时半会没有产生什么作用,但这并不代表它没用。 “骨头的血在修仙界之后影响灵草、仙剑、或者解除封印之类…”东方彧卿略蹙眉:结果在鬼灭世界,居然有其他的作用吗? 鬼,就这么奇怪?居然和仙草、灵剑等差不多? 不、不对。转念一想,他摇摇头:即使是修仙之人,低阶修士如若饮了花千骨一口血,只怕也会爆体而亡。 可恶!闻言明白了一切,妓夫太郎勃然大怒:居然在这种地方栽了! 不过是两个弱不禁风的人类… {她都伤得这么重了,见识到这么大的实力差距了!为什么还可以站起来!} 脖颈上的力道再次加大,被生生按倒在地,他勉强抬眼,看见赫发少年翘着两根被折断的手指,神色狠戾,高高举刀。 {为何还不放弃?为何还不屈服?他这么信任自己的同伴吗?} {如果没有这个女孩,他可是会被我撕碎!} 感受着皮肉被切开的痛楚,他心中震撼:{他们想要杀死我的意志…} 高举的黑刃上,朱红之焰腾地生出,灼热无比、汹涌无比,以不可阻挡之势,悍然落下:【额啊———!】 与炭治郎一左一右,花千骨的刀上也是蒸腾的烈焰,却是紫红之色。她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凶狠:【下地狱吧!】 相对而立、奋力劈砍的少年少女们,目中闪烁着一模一样的光芒。 被压制在地,妓夫太郎为那光芒心惊———{这意志…为何毫不动摇!} “怎会动摇!” 家仇血恨且先不提。 看得热血沸腾,火夕握紧拳头,眉眼中一派正气浩然,再无半点吊儿郎当的气质:“斩妖除魔,乃我辈修士心之向往,更是应尽之责,应做之事!” “说得好,”远远听见这一句话,前排的崂山掌门抚掌大笑:“此言大善!” “我等修仙之人,理应自省自立,自尊自强!以善为心,以德为本,以诚为念,以护持苍生为愿!”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也听得人心中敞亮。 “言之有理。”不论是真情还是假意,是应付还是暗藏不屑。在此刻,在座的各位仙人、掌门、弟子…都是相视一笑。 {哥哥…} 屏幕却陷入了黑暗。 一个小小的声音呼唤着:{哥哥…} 寒林中,长发挽起,背着幼童的粉衣少女睁着一双黑色的眼睛,回眸笑道:{哥哥!} {哥哥!}同一片林子,外头披了件深色的衣裳,乌发散开,粉衣粉瞳的少女抓着衣角,泪流满面。 {哥哥!}将刀架在鬼的脖子上,黑发少女细眉倒竖。 而此刻,愤然起身,白发的艳丽之鬼厉声道:【哥哥!】 【!】如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炭治郎一下惊醒。 被两把刀破开皮肤,狼狈趴在地上、面目狰狞的分明是绿发鬼妓夫太郎,但在此刻,他却忽然幻化成了赫发赫眼的少年。 炭治郎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咬着牙、大力往下劈砍的花千骨身上:{这一路走来,但凡我踏错任何一步…} {也许我就要落得和他现在一样的下场。} 握着粉衣女孩的手,赫发少年身着黑色队服,腰配长刀,昂首挺胸,面朝着阳光,坦然迈步———{我幸运地保住了人类之身。} {但也许…} 长尾高高扎起,腰间深粉色的缎带飘扬,与手握镰刀、躬着腰的哥哥一起,白发之鬼同样昂首阔步,她笑容肆意,头也不回地走向猩红那边———{也许,也存在着兄妹一起变成鬼的未来。} {但是…} 站在黑暗中,赫发少年浑身散发着浅浅的红光:{即使我堕落成了恶鬼,我想…} 轻而小的浅粉色花瓣飘飘悠悠,散落在天地。 少年回过头,迎面而来的,是一片温柔的白光,以及———错路分布、屹立着的、不同颜色的锋利长刃。 {也一定会有鬼杀队的某个人,来砍下我的头。} 炭治郎与祢豆子;堕姬与妓夫太郎。相似的两对兄妹,命运却截然不同。 “能在当时遇到富冈,”白子画说道:“真的是很好的一件事。” 富冈义勇几乎是扭转了炭治郎兄妹的人生。 而当初… 他目光一暗:当初花千骨命格奇特,天生带煞,他也是想改变,想扭转,只可惜… “所以嘛,”笙箫默微微一笑,侧眼去看自己的师兄摩严,传音道:“遇到什么事,不要急着下结论啊,师兄。” 说不定就错过了好苗子。也毁了人家一生。 “……”看着屏幕,摩严目光中多番变化,最终,他略启唇,幽幽叹了口气。 【嘭—!】 鬼眼瞪得老大,利齿咬得死紧,手掌拍在地面上,立时就是一声破裂之声。 在此时,在此刻,不甘心赴死的妓夫太郎,迸发出了极度强大、极度厚重、极度森寒的杀意与迫力! 【额———!】即使猎鬼人的刀已经没入脖颈大半,但妓夫太郎压抑着怒火,从肌肤中挤出血刃,硬生生斩断了自己半边身子! 【嗤呲——】鲜血喷涌如潮水。 花千骨瞳孔骤缩:{他、他这是!} “不是吧!” 原本正斗志昂扬的修仙界众人错愕抬眼:“还不死?!” “半边身子都因骨头的血碳化了,无法重生。”东方彧卿喃喃:“所以他索性砍掉了自己半个身体,来让自己能够再生?” “对了,骨头的血造成的‘毒’,不能蔓延。” 虽然说那并不是“毒”。 但如果可以蔓延的话,那花千骨只需要流一滴血,修仙界的花花草草就全死光了,六界也早就是一片绝地。 听到了他的话,周遭的弟子结结巴巴:“但是,这种直接舍弃自己半个身体的做法,还真是…” “还真是…好强的求生欲望啊。” 【嗬啊——!】眼见妓夫太郎如此,炭治郎如何肯放过?立刻又加大了力气:{砍下去、砍下去啊!明明就只剩下一半了!} {好硬…灵之呼吸!}眼中紫光大作,花千骨只恨自己当时怎么没有强行给他灌一壶血进去,要是连脖子都碳化了,她就不信还砍不进去! {赢!一定要赢!} {我们要赢!} 【噗呲——】在双方的角力中,那两把日轮刀,再度往下落了半分。 【等等!不会吧!】从花千骨身体的空隙处看到这一幕,堕姬慌了:【不要被那两个废物砍了头颅啊!】 说着,她一发力,五条缎带电射而出,暴涨数米,就要冲过去把两个猎鬼人掀开! 【呲滋!】燃着火焰的废墟中,蓝白之电滋滋作响。 下一刻———【呯呲——呯呯呯!】 呈z字形,一道闪电蹿出! 轰隆的雷声响在耳边,看着自己被斩断的缎带,堕姬惊讶回头———拿着刀,黄发少年停滞在高空,他双目紧闭,面沉入水,而他的腿上,汩汩淌着血。 “善逸!”上上飘讶异:“他、他怎么出来的?” {这小子,从废墟下面逃出来了!} 【滚开!丑八怪!】心急之下,堕姬怒喝一声,立刻打出几条带子! 蓝白闪电流窜在空中,到了极点,就转为金黄,所过之处,缎带尽皆碎裂:【呲呲呲呲——】 {雷之呼吸,}在瞬间抵达了另一边,头朝下,按住刀柄,我妻善逸心音低沉:{壹之型!} 【我知道你招数的速度!】操纵着缎带,堕姬不以为意:【已经看过好多遍了!】 但是这一招,与先前都不同。 轻轻踩在一条带子上,我妻善逸慢慢起势:{霹雳一闪…}脸颊鼓起青筋,他重重蹙眉,声音也带上了狠意:{神速!} 【叮—!】刀刃出鞘。 【轰——!】话语落下,电流倾泻如涛涛河水。 要如何形容这一刀?快速?不,快速太慢。迅疾?不,迅疾不够。这一刀,真正快到了极致!不仅快,而且,同样也十分危险! {好快!}脖子已经被缎带取代,日轮刀死死抵在上面。未曾料到在一瞬间就被近了身,被带着在天空中极速飞行,堕姬彻底慌了。 【刺啦—】 很轻的一声,在猎鬼人与修真界人耳中,悦耳得如同仙乐———金红色的刀刃上,代替脖子的带子,断开了一截。 但在堕姬耳中,可怕至极:{要…要被砍断了!} {不好,没想到他还能这样活蹦乱跳!} {砍断!}我妻善逸也不好受:{快砍断!} {神速霹雳只能用两次,我的腿支撑不了!} 极速窜动的闪电中,猎鬼人肌肉结实的大腿上,鲜血在往后飞溢:{为了挣脱废墟已经用过一次,没有退路了!} {而且错过这一次,就没有机会再砍她的头了!} 地面上,一人一侧,赫发少年与黑发少女大步迈开,满头大汗的他们,还在死命往下施力。 而躬起脊背,不甘就死的恶鬼也同样在挣扎———{炭治郎和千骨创造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一定要砍下来,一定!} 【额啊———】按着地面,扛着两个人的力气,妓夫太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抬起了头。 {可恶,砍不断!好硬!}炭治郎握着刀的手都沁出了细汗:{明明他都已经中了两层毒,变得虚弱了!是我的力量还不够吗?} {还是…之前他一直没有正眼瞧我们,所以没有发挥真正的实力?} 花千骨更是心如火灼:{明明只差一点了啊!} 刀刃已经切入了脖颈的三分之二,只差一点,就可以让这只鬼,彻底消失! 但是,最后那一点,怎么都砍不下去… {灵力、灵力!}将经脉中的灵力都调动了过来:{砍下去啊!} 【额——】压着嗓音低吼着,在花千骨绝望的眼神中,妓夫太郎咆哮出声:【嗬啊——!】 【嘭!】肌肉膨胀之音与水声响起。肢体再生成功。 【呯嘭!】下一刻,无尽的血刃直直掀起! “骗人的吧…” 紫薰浅夏也是一愣:“他从中毒状态恢复了!” “刀、”轻水瞠目结舌———被无数血刃抬着,先是炭治郎的刀,又过了一会,花千骨的刀也被迫远离了妓夫太郎脖颈:“刀被血刃提起来了!” “怎么这样!上弦鬼就这么强吗!” 【灵之呼吸·伍之型·土!】 花千骨却不甘心就此被鬼逃脱。双脚分得更开,她整个人往下压去:【重岳!】 【咔!】两股力道相持,被施加了无尽气力的刀刃,隐隐显露山岳之形,它重重落下,再度劈进了妓夫太郎已经愈合了一半的脖子中! 而于此对应的,是花千骨瞬间失色的唇,与颤抖的手。但那一双眼睛十分明亮,亮得让人无法直视:{去死!} 一向心善的她在此时,心中只剩下了这两个字:{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砍我!】 忽然想起什么,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她对着炭治郎大吼:【砍我的手!让血滴在他身上!】 【!】还在试图往下劈的炭治郎猛然一颤,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花千骨无暇顾及他的心情:【快啊!我要压不住他了!】 丹田中的灵力,已经快用完了! 【炭治郎!动手!】 【……】炭治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 在越发严厉的催促中,他闭了闭眼,剑势一转,抖着手,果真朝花千骨的手臂砍了过去———【休、想!】 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将二人的打算听得清清楚楚的妓夫太郎,周身气势猛然一震! 【呯!】一声爆音,二人的刀彻底被弹开! . . . . . . . . . . ——————————————— 注意,花千骨的原着只提到花小骨的血会让花草枯萎、解除神器封印。然后还可以缓解神农鼎的毒(白子画中毒的时候就是喝她的血续命)其他的好像没有多提(魔、鬼…碰到她的血好像没什么反应。) 但是我觉得鬼灭世界的鬼能量体系不同,所以这边才会写妓夫太郎中“毒”。(就是被血滴到的地方会碳化。其实本质还是赐福啦。但是他承受不住。) 然后这个“毒”如果碰到的面积很大,就会阻拦那个地方再生,也无法有知觉。但它不能像蛇毒、紫藤花等毒,在血液中蔓延。也无法穿过皮肤进入血液。 所以妓夫太郎才能直接切掉自己半个身体,来让自己重新可以再生。(但凡可以蔓延,修仙界早完蛋了。) 第193章 谱面 {就差一点、}高举着刀,花千骨满脸不甘:{明明就差一点了!} {要是、要是我再强一点…} 【哧哧哧哧——!】血刃朝四面八方纷涌而出。 不停地挥刀将其打开,老实说,炭治郎着实舒了口气:他真的,没办法对千骨下手。 {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即使知道花千骨的血能够克制妓夫太郎,他也完全没想着要利用着一点:{一定有别的方法战胜他!} 不用千骨流血的办法! {不要放弃、不要放弃、不要放弃!} {坚持到最后一刻!} “还好他没下手。 ”一位仙人慢吞吞擦了擦额头的汗,着重看了看握紧拳头的皇帝陛下、咬牙切齿的魔君大人、笑容温润的异朽君、面若冰霜的长留上仙。 ————“要是真的砍下去,炭治郎不得被人打死啊。” 【你们两个!!】终于挣脱了二人的控制,暴怒之下,即使紫藤花毒还没有完全分解,妓夫太郎举起镰刀,任由血刃追着炭治郎打,直奔花千骨而去。 ———他攻击得近身,花千骨受伤就会流血,血溅到身上就会让皮肉黑化,但毒又不会蔓延,溅到哪里,把哪里剜去不就得了吗? 对于鬼来说,缺块肉根本就不算什么! 腥气四起,血刃卷曲如轮,攻势猛烈,又铺天盖地,到处都是。 花千骨边退边守,五色刀光随动作重重生出,耀眼璀璨。转眼已退出了数十米,又在这同时拼命运转功法、吸纳灵气。 眼瞅着一人一鬼离自己越来越远,被忽视的、乒乒乓乓与血刃交手的炭治郎察觉到了不对:{攻击速度…越来越快了!} {他在分解毒素!}看着妓夫太郎追着花千骨一顿穷追猛打,他顿时心惊:{马上就要痊愈了!} 而痊愈之后,速度会更快! 牟足了力气,妓夫太郎当头刺下一刀:【差不多也该去死了!】 该死的是你!他气,花千骨心中火气更大:【当当!】 {灵之呼吸,}血刃数量实在太多,又相互融合,变成了威胁性更强的东西,妓夫太郎的攻击也实在太快、太狠、太猛,作为被追着打的当事人,花千骨反而冷静了下去:{陆之型·风!} {飓!} 【呼——】以她为中心,无形的风力纷纷聚集,然后,越来越多、越聚越密:【轰——!】 倒悬如锥,席卷如龙卷,层层风浪将那些血刃全部挡在了外头,更硬生生把妓夫太郎举起的手腕斩下一只! 【辛苦了!】而就在风浪快散尽之时,四散的血珠中,侧旁,一道高大的人影猛然蹿出,手握金黄色宽刀,迎上恶鬼,他一刀挥出———【嘭—!】 金黄与赤红,烈火与浓烟,鲜艳炽热的蘑菇云爆出,占据了整个屏幕。 “音柱,”火夕大喜:“他还活着!” “我就知道这个鬼嘴里没一句真话!” 有人疑惑:“但不是说他毒已经到心脉了吗…” “鬼的话你也信?” {没死!}从爆炸中全身而退,妓夫太郎抬起头,神色狰狞:{这混蛋还没死!明明心脏…} {原来如此,}粗略一想,他茅塞顿开:{他是用肌肉强行停下了心跳!} 站在花千骨身前,宇髓天元双手握住锁链,从容挥舞日轮刀,运起风浪,完全不见半点吃力———{如此一来,毒素在体内的流动也会暂时停止!} 【宇髓先生!】 【宇髓大人!】 【谱面已经完成!】两个肩膀都爬上了毒斑,宇髓天元伏下身,神情癫狂:【该克敌制胜了!】 【轰!】风浪一滚,此地已无他的身影。 【!】花千骨一惊,赶忙跟上。 怒不可遏之下,妓夫太郎愤然挥臂:【可—笑!】 【噌噌噌噌——!】 血刃转如漩涡,游走肆虐,震碎地面,激起碎石,在猎鬼人的必经之地设下重重陷阱。 【嗡———】盯着那血刃,音柱奔跑的动作不停,他的耳朵突然放大,耳鸣一般的声音传了出来。 五色的射线密密集集,在它们的尽头,一片浩瀚如星空的广阔天地出现了。其中纵横交错、盘旋缠绕着许蓝青色的轨迹,更有奇异的符文浮现于其上。 {咚—咚——咚——!} 雷鸣般的动静传出,几道闪电走“之”字形将六七个紫粉色的字体链接。 有人念出了其中的几个字:“五、七、三…” “这是识海?是音柱的识海?” 而此刻,宇髓天元果断斩出一刀,口中则喝道:【一!】 扑到他面前的血刃哧地一声散开。 妓夫太郎一惊。 两把大刀抡出蓝色的弧光,宇髓天元动作不停,口中念念有词:【三、七、五、为、巾!】 【当、当、当、当!】一路畅通!沿途的血刃全部被弹飞了出去! 脸上都是血,毒斑已经蔓过耳根,但猎鬼人笑容肆意:【我已经看透了———】 以恶鬼为中点,周遭全数化为灰白之色,却有绸带般的东西依旧鲜红,它们错落分布,意图阻拦猎鬼人———【你这首肮脏的曲子!】 【呲呲呲——!】 或斩断,或弹开,或溃散,所过之处皆是噼里啪啦一阵爆响,火光冲天!无论再多、再繁杂的攻击,都无法阻挡宇髓天元前进! 而在这位音柱的身后,一道青影如影随形般,不曾落下半步。更有另一个少年牢牢跟在后头。 【嘭嘭嘭嘭——!】 血刃断裂,四散而开,宇髓天元奔过之处,橘红色的蘑菇云在两侧炸开,鲜艳无比。 看得真切,妓夫太郎咬牙切齿:{他把圆斩旋回全部弹开了!} 【好强!】压低身体往前奔跑,炭治郎由衷地感叹。 {灵之呼吸·陆之型}将他远远甩在后头,花千骨心音轻轻:{风雷·速!} 【呼——!】言出法随,瘦小的身躯上雷光闪动,风意流溢,速度迅速飙升,倏忽之间,她已消失在烟尘中。 【泠!】最前方,遮天蔽日的黄灰中,灼目的十字白光闪出,又层层荡开,一道人影高举日轮刀,破尘归圆,对准恶鬼站立的地方就是一刀劈下:【轰!】 土地龟裂,被巨力震起的岩石往后凸出数十米! {谱面?他说谱面?} 在千钧一发之际纵身往后暴退,咚地落在一家店铺的屋顶,妓夫太郎怒然抬头:{他把我的血鬼术当成乐曲全部弹下来了吗!} {虽然没有缺胳膊少腿,但这家伙可是身受重伤,马上就要死的人啊!} {这怎么可能!} 他咆哮出声:【开什么玩笑!】 【轰!】双足发力,妓夫太郎如离弦之箭般,嗖地往前射出,与猎鬼人眼对眼,他抓着镰刀,大力往下扎去! 【喝!】这种情况下…不避不退,宇髓天元脚步一停,果断抬手回击! 【嘭——!!】烟尘弥漫,遮天蔽日、火光璀璨似骄阳日光,勃发而出,直冲天际! 看着影像,观影的众人也忍不住了发出了和炭治郎一样的感叹:“好强!” 幽若愣愣道:“但是谱面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谱面完成了,音柱就说可以克敌制胜了?” “音之呼吸的奥义吗?” “那个啊…” “我想,”长留山中,白子画沉吟道:“约莫是音柱通过听声辨位的方式,借此分析对手的节奏和轨迹,以此寻到了规律,针对性的破解了妓夫太郎的战斗习惯和技能…”? “音柱他,找到突破口了。” 确实如此。 【当当当当——!】 尘烟之外,双刀圆抡,蓝色的弧光在与恶鬼的打斗中转为金黄。不论妓夫太郎如何攻击,宇髓天元都能及时防守,并且给予反击。 原本是从侧面开打,而斗着斗着,一人一鬼站位极速转换,此时你前我后,下一刻你后我前,打得越发不可开交! 镰刀与日轮刀相撞,每一下都力量巨大,堪称是能量与能量的撞击,周遭温度迅速上涨,火星四溅。 【额啊——!】高抬腿一脚将猎鬼人踢出十数米,妓夫太郎奋力往下一砍,成千上万的血刃飞镰旋转着电射而出! 【啪—!】在即将落地时调转姿势,弓步刹车,双足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沟,砂土飞扬中,宇髓天元反手一拍,就把迎面袭来的一道血刃打散。 待到彻底停下之时,他陡然起身,扯住铁链就是一刀挥出:【当当当当!】 蓝光与血红相撞,金铁交鸣之音正如急切、激昂的乐曲,悦耳又撼人心魂。 再握起刀奋力一劈:【啪!】蘑菇云爆出! 【嗬啊!】解决完烦人的血刃,宇髓天元腾身一跃,整个人就似被压进枪膛的子弹般,爆射而出,瞬间来到妓夫太郎面前,他大力斩下一刀! 【锵—咚—!】 两刀相抵,在双方的角力中,金黄大刀往下一撇,生生与血镰错开。 横溢的力量中,一人一鬼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出———【咚!咚!咚!咚!】 屹立在原地的房屋连着四座,纷纷被洞穿! 而破烟而出,火光中,他们还在继续缠斗! 【叮叮!】 双刀抡出残影,宇髓天元呐喊着,悍不畏死地往前:【嗬啊——】 【额啊——!】紧握双镰,半边脸被火光映成金黄,妓夫太郎不甘示弱地高喊出声。 【当、当当当!】 蓝白、金黄、血红…刀罡与血刃相碰相撞,抵死交缠!而激烈相斗的猎鬼人与恶鬼,更是神色狠戾,都想要在战斗中夺取对方的性命! 【喝啊———!】双瞳缩得极小,体内的毒已经让宇髓天元侧脸挂满了汗,但他根本不敢让自己的动作慢哪怕一分一毫————在这场生死殊斗中,慢,就意味着死。 而且,不止是他一个人死。 【乒乒乒乒——!】 两道身影交换得越来越快,刀刃相撞的声音接连不断。 【哈啊——!】从未想过会被猎鬼人逼迫到这种地步。张大了嘴,火海中、废墟里,妓夫太郎嘶吼着,不顾一切地挥着刀! 【嗒嗒嗒嗒——!】 【啪啪啪啪——!】 鲜血凝聚的刃相互交融,仿佛红绸般环绕在身侧。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中,接连炸出的蘑菇云里,宇髓天元神色逐渐疯狂:【嗬啊——!!】 【啪啪啪啪!】 【唬啊——!】浑身都是亮堂堂一片,妓夫太郎眼中爬上了血丝。 【当当当当——!】漫天火星、土石迸溅、方圆十里,再无一座完好的建筑。 而打着打着,一人一鬼的咆哮声逐渐重合,他们双眼瞪得极大,似乎想死死记住宿敌的脸。武器挥得极快,躲闪防御的动作迅疾得让人完全无法看清。 【啊啊———!】 火星炸在四面八方,漫漫如地上星辰,灿烂灼目。 【咚!】在这样猛烈的攻势中,火光骤地炸开。强大的冲击力将最近一座房屋直接震塌。 【锵锵锵锵——!】 【咚咚咚咚——!】 武器相撞的声音与爆炸声混在一起,堆满残垣断壁的街道上,但见白光纵横、蓝光交错、血光潜伏,一路往前蹿去。 即使稍稍分开些许,一人一鬼又很快再度缠斗起来。 “天啊…”影像外,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有不少人感叹出声。 特别是他们还有共感,这仿若真实的灼热感与铺天盖地的威压… “好强的爆发力!”不说正道人士,魔道一方都惊了:“音柱真的是人类吗?” 在重伤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别说普通弟子,就算是一些掌门人也扛不住这种猛攻啊。 {好强,}举着刀,双腿前后摆出了残影,风一般奔跑着,终于跟上的炭治郎心惊:{打得不相上下!} {但这样是赢不了的,宇髓先生会先耗尽体力!} {我必须在那之前动手!} {太快了!}一直奔在前方的花千骨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只能不停地跟着跑:{那只鬼的反应速度太快了!} 虽然现在能跟上,但宇髓天元不可能一直快下去。 {必须得削弱鬼的速度!}握着刀的手,越发用力,花千骨一面跑,一面疯狂地转动脑筋:{该怎么做,才能让鬼的速度稍稍降低?或者、彻底让他动弹不得?} 飞镖、毒针那些…现在根本打不进去,会全部被弹开的。 她的血…无法附加在刀刃上,如果这样做———还不等杀鬼,日轮刀就废了。 {用雷之呼吸吗?} 电流确实可以麻痹鬼的身体。 但是距离太远,又没有东西可以将其导过去… 正想着呢,后方的炭治郎猛然刹车,他调转方向,一头冲向战斗现场! 【叮叮—!】 而牵动着一众人心的战场中,形势也越发严峻。 宇髓天元的体力已经开始下滑,但妓夫太郎依旧是满状态。 他振臂一甩,举刀劈砍之时,又有血刃凝成漩涡,从镰中钻出。 不敢大意,宇髓天元接连挥刀,就将其势打散,却在格挡之时,被一刀劈断了连接刀刃的铁链。 妓夫太郎自然抓住了这个机会,血镰从后往前,刃尖直接没入猎鬼人挺起的小腹处:【呲!】 宇髓天元却将伤口忽视,奋不顾身,往前踏出一步,一刀劈断他的手臂! 【咻!】自然,一直在外掠阵的花千骨也不会坐看战机流失,连着红缨与镖头的铁链一甩,缠上妓夫太郎痩削的腰肢,再奋力往后一扯————另一只高举的血镰擦着宇髓天元的额头划过,却打了个空,只斩去几缕发丝。 【宇髓先生!】就这几下工夫,炭治郎也奔了过来。 【不要停!】 眼见花千骨的铁链已经散开,恶鬼正处于空门大开的情况,宇髓天元头也不回,箭步向前,直接用肩膀将妓夫太郎高高顶起:【跳起来!】 【炭治郎,砍下他的头!】 花千骨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鬼的反应速度变慢了———这是一件,目前只有她能办到的事情。 以雷霆之势往前奔出十几丈,她猛地转身顿住:【欻!chua!】 锁链轻响,利镖扬起,流光溢彩的五色之刃,被大力插进地面,没入近半。攥紧刀柄,她大睁的双目中连瞳孔都隐去了,只能看到两团浓烈的紫光:【灵之呼吸!】 【踏踏踏———咻!】一跃而起,自半空中看着扛着恶鬼往前飞蹿的前辈,炭治郎举刀就要砍下! {太慢了,你这只乌龟!}盯着即将落下的少年,妓夫太郎高举镰刀,就要扎穿少年的脑袋,但是,举刀的动作忽然顿住————【咔、咔——】 极细、极轻的碎裂声响起。 {身体、}他瞳孔颤动了起来:{动不了了!} 经过刚才的战斗,这片区域遍地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空气分明应该灼热无比,但此时,气温骤降,漫天的火星霎时消失。 燃烧着的碎木、裂开的土石、龟裂的地面…甚至宇髓天元的发梢、炭治郎的衣摆、妓夫太郎的镰刀…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寒风凛冽,天地霜杀。 ————【捌之型·冰!】 站在不远处,花千骨骤地拧转被插入地中的日轮刀,鲜艳的赫色逐渐覆盖它原本绚烂的色彩。 【凛冬·封!】 . . . . . . . . . . . ———————————— 花千骨的血不能滴在日轮刀上,给它附魔,还没砍鬼,日轮刀会先废掉。 音柱没断手!也没有瞎眼!因为控的及时,炭治郎也没有被扎穿下颚。 灵呼是这样的: 壹之型·金 贰之型·木 叁之型·水 肆之型·火 (等等等等,这些是原生型,也就是说是同样可以作为一个攻击招式。) 壹之型·金·万仞 肆之型·火·烈灼 伍之型·土·重岳 陆之型·风·飓 陆之型· 风雷·速 捌之型·冰·凛冬·封 (这些是扩展型。) 作为六边形战士,灵呼的招式其实非常多啦,主要看花小骨对于灵的了解有多少。想加速度就用风雷火,加力气就用土,加攻击用金火,打控制用冰雷… 第194章 胜利 【咔!】几乎是话语落下的瞬间,妓夫太郎的手臂上、腿脚上....全部结上了厚厚的冰块! “用冰封住了他的动作?” 眼看着妓夫太郎被彻底冻住,有道长欢喜出声:“做得好、花掌门!” 反应真是快! 而与妓夫太郎相反,在花千骨的压制下,炭治郎和宇髓天元至多只是衣角有些许冷霜,其他再无不快。 【快砍!】她高喊着去提醒队友———因为灵力已经严重不足,压着不让寒气靠近同伴已是极限。 好机会! 哪里还要她提醒? 在落下时侧头躲开妓夫太郎举起的镰刀,炭治郎一刀直直劈砍而下! 【当!】不偏不倚,刀刃准确的落在了鬼的脖颈上。 {这几个混蛋!} 被冰住无法动作,妓夫太郎挣扎想挣脱控制,却发现一时半会居然还无法脱身,只能恼怒地瞪大眼:{刚才都没能砍断我的脖子,现在也绝对不可能!} {光用手臂的力气还不够,}眼瞅着刀卡在外面,无法逼近,炭治郎心急如焚:{得用上全身的力量!} {把头顶到脚尖的力气全都挤出来!绝对不能浪费千骨提供的机会!} 半个身子飞在半空中,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忘掉全身的所有疼痛,死死坚持住!} 但很快,他又发现只是这样还不够———{要把百倍的力气…} 【簌——】 额头上,火焰模样的疤痕在此刻燃烧起来,烈焰似的鲜红斑纹,蔓延而出:{都拧出来!} 【唬啊———!!】双目大睁,却无瞳孔,炭治郎歇斯底里地咆哮了起来! 【呼—!】赫色的头发,燃烧般,往上升起。 【咔呲——】锐利的黑刀切入脖颈,带起大片血液。 {混蛋,我要被这小子…}僵在原地,妓夫太郎徒劳无用地转动眼珠:{要被砍下来了!} 而就在这一两句话的功夫里,炭治郎手中的刀刃又往下滑了半指:【呲——】 {不,}在此刻,妓夫太郎还心存侥幸:{没关系,就算我被砍了头,只要妹妹的头还在就没事。} 堕姬眉心处,那一颗黄色眼白的眼睛颤了颤:{先解决这边!} 【啪滋——!】银白之电蹿过天际,在空中旋转来回,横行无忌,却没有最开始的惊艳,它有些许迟缓了。 {可恶、}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我妻善逸狠狠闭眼:{快没力气了!} 【不等你砍掉我的头,】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哥哥的力量,堕姬叫嚣起来:【我就要先把你大卸八块!】 【咻咻——!】她说到做到,立时,七八条缎带汹涌卷来! 却有一声嘶吼声传出:【唬啊!】 【呲!】缎带断裂。 口中、身上,还在不停地淌血,猪头少年一跃而起! 众人都是愣住:“伊之助!” “他、他还活着?” 他居然还活着??? 旷野天喃喃自语:“我明明看见妓夫太郎刺穿了他的心脏啊。”而且是穿胸而出的,怎么可能还活着? 堕姬人都傻了:{这家伙怎么还活着!哥哥不是刺穿了他的心脏吗?} 【不要小看了我身体的柔韧性!】 重伤之下竟然还能跟上神速,伊之助在空中拧腰侧刀:【移动一下内脏的位置,不过是小菜一碟!】 【我在充满危险的山里长大,是不怕毒的!】 “......移动内脏的位置???” 别说弟子们了,前排的大能们都差点没脑袋冒烟:啊?啊?啊?! “这东西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妖魔处,叛出茅山的云翳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魔界妖人茈萸:当年数万魔军围攻太白山,但凡太白掌门诽颜有这本事,也不至于被她直接掏了心肺而死。 伊之助还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把一群人都镇住了。 边说边吐血,他挥动双刃,大力砍在了堕姬充当脖颈的带子上。 【呲——】不同于善逸斩出的平滑切面,此时裂开的口子,坑坑洼洼。此时在两个猎鬼人的努力下,布带破损的地方越来越大。 堕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哥哥!】 【想想办法啊!哥哥!】 被呼唤的妓夫太郎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妹妹都哭喊,但他在拼了命地想办法:{快点…} 黑刃顺利划过脖颈,只剩薄薄一层皮肉还相连。 {用圆斩旋回!} {不能让他挣脱!}将全部灵力压上,花千骨咬紧牙关,寒气倾巢而出,封杀万物! 寒气入体,连汹涌的力量都仿佛被冻结了。但妓夫太郎别无他法,只能疯狂地调动能量。 善逸还在奋力往前冲锋:【啊———】 把全身的力气都压上,伊之助嘶吼着:【嗬啊——!】 【唬啊——!】保持着劈砍的动作,炭治郎咆哮出声。 断、断、断! 这会也顾不上什么移动内脏的奇事了。手握成拳,火夕目光炯炯,一下也不肯错眼:“也该死了吧!” 这一次还砍不断,那真的会让人发疯。 医药阁的弟子们深深地吸气:“这次的任务,受伤最轻的可能就是善逸了。” 其他的全是重伤。几乎分不出谁更重的那种。 “砍断、一定要砍断!” 再不砍断真的要团灭了!不论是宇髓天元还是花千骨,又或者是炭治郎他们,都无法再爆发一次了。 事与愿违是常事,但这次不同。 【呲滋!】深粉色的缎带上,雷光与刀罡四射,汹涌成卷。 【呼——!】恶鬼结霜的脖颈上,朱红之焰涛涛烈烈。 【叮—】黑暗中,利刃平斩而过,将一条莹白的细线斩断。 【哧呲——!】缎带碎裂,堕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脑袋却已高高飞出。 【噗嗤—!】黑刃斩过,平滑的创口,鲜血淋漓。漫天的火花中,妓夫太郎的脑袋已然离身。 在错愕与诧异中,这两颗鬼首慢慢地滚到了同一个地方,兄妹俩对视,目中是一模一样的震惊。 天地都安静了,唯有风声呼呼。 冲天的浓烈火烟外,一座只剩下一半的房屋顶上,须磨目光怔怔:【砍断了…】 【砍断了、】声音逐渐亢奋:【断了断了!哇啊——!】 【砍断了,雏鹤!】她跪下去抱起平躺在地的雏鹤:【你快回光返照看看啊!】 【喂!】站在一旁的莳绪闻言大惊:【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须磨:【嗯?】 莳绪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白痴!】 【好痛!】 “断了…”轻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断了…真的断了!” “打了一个晚上了!”身体一软,她和几个女弟子抱在一起,喜极而泣:鬼终于死了! 太好了! “上弦鬼,”前排,长留上仙白子画缓缓吐出一口气:“终于,解决掉一个上弦了。” 鬼舞辻可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实力可与妓夫太郎匹敌的鬼来当上弦,也就是说———局势开始变化了。 “............”杀阡陌挺直的脊背慢慢弯起了一个弧度:太不容易了,这一个晚上。尽管对他来说妓夫太郎不算什么,可花千骨几次都差点命丧黄泉。 “小不点…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希望花千骨快点回到他能庇护到的修真界,可又害怕她是以死亡的方式回归。 那得多疼啊。 【等等,】被拖抱起来,勉强睁眼看了瞬,忽然,雏鹤按住须磨的胳膊:【情况不太对劲。】 “?”沸腾中的修仙界霎时平静。 “怎么了?难不成…”轩辕朗心中咯噔了一下:还有意外? 【呼、呼、呼——】冰霜全数化解,化成水珠润湿地面,还抓着刀柄,花千骨胸口剧烈起伏,她勉强抬起一只眼:{快、用呼吸来恢复体力....要去确定鬼真的死了。} 【嗬嗬、咳嗬....】 用肺过度,此时终于可以松懈下来,跪坐在地,炭治郎眼前都有点发黑,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已经无暇再去顾及更多东西。 【嗬唬、咳咳——】汗水滴滴答答,顺着鼻尖与下颚滑落。感受着四周缓缓上升的温度,宇髓天元禁不住抬头去看妓夫太郎的残躯:真的做到了吗? 击败了上弦的鬼?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出现了大问题———厚厚的冰化解得极快,诡异的鲜血在鬼躯的胸口汇聚,缠绕、盘旋.... 而这鲜血凝出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毕竟,一晚上都在与它交手。 心中一凝,宇髓天元立刻调转身体:【灶门!千骨!】 【站起来、还没有结束!】炭治郎茫然地看着他奋力支起身子,大声说着什么,声音却好像隔着一层东西,朦朦胧胧,让人听不清楚。 {什么?}视线逐渐模糊:{他在朝我说话....} 完全接受不到宇髓天元的情绪,他的身体摇摇晃晃:{我....没有砍下头颅吗...} 【快跑起来!还没有结束!】 {宇髓先生...在说....什么?} 勉强站起身,宇髓天元踉踉跄跄地往前迈开步伐,他失声咆哮:【快逃——!】 【哧呲——!】插着金黄色大刀的鬼躯上,冰块彻底消融,无尽血刃从里头迸射而出,缠缠绕绕,凝成飓风,高耸入云——【嘭—!】 【簌——!】 却在这时,汹涌的灰烟中,一道流光破开空间,连着利镖的锁链倏忽间穿梭而至,将靠的极近的宇髓天元与炭治郎死死缠绕,捆在一起。 死死攥着日轮刀末尾的刃,手上鲜血淋漓。脸色白得几近透明,花千骨双腿迈开,在确认捆牢了之后,猛然扬手! 【嗖——!】 修士人人皆有举鼎之力———在有灵力的加持下。 所以,以瘦小身躯甩起两个大男人,也不算什么。 五光十色的日轮刀闪了几下,最终黯淡。 看着半空中的宇髓天元和炭治郎,花千骨奋力将他们朝自己身后掷出———【趴下——!!】 【轰———!】高耸如擎天之柱的血刃在她身后爆开。 地面巨颤,土石崩溃,沙石飞扬。 ————被压制许久的血鬼术,在此刻,彻底释放了出来。 仅存的几片房屋被全数吞噬、黑烟冲天,血刃凝聚成长练,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全场,冲出高空,方圆数十里,无一地可幸免于难! “千骨!”“花掌门!”“小不点—!” 而亲眼看着花千骨被血刃吞噬,修仙界中顿时炸开了锅! 哪怕是世尊摩严、霓漫天都紧紧皱起了眉。 “小骨!”白子画的表情也变了————在这种情况下,花千骨存活的概率,十分之小。 他从未想过,花千骨会如此不计后果地去帮助鬼杀队。 却在这时,镜头忽然给到了另一侧。 巨大的冲击力将木箱震得高高飞起,幼童模样的鬼之少女从中滑落。 伸出的小手蓦然变大,腕上环绕的粉红之焰呼地高涨,一朵一朵,绽似粉莲,灼目又炽热。 【唔!】双眼睁开,祢豆子猛地张开手掌,炽炽灼灼,粉红之焰盘旋缠绕,似倾泻的洪流,将血刃全数包围、溶解、吞噬。 “得救了…”呆呆地看着被火焰环绕的鬼之少女,幽若擦了擦额头的汗,身躯一下软了下去,被后方的轩武圣帝撑住:“得救了.....” “太好了.....” 她差点以为花姐姐要完蛋了呜呜呜呜! 所以...看着那满屏的妖异火焰,霓漫天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花千骨是活下去了?还是没有? 但是如果死了,应该会回来吧?所以她还活着? 该死,这放影像的破东西也不给个准数! 按着水球,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笑容浅浅,他这次倒是不慌不忙,似乎一切尽在把握:“莫慌。” 绷紧的心弦稍稍放松,看他一眼,舞青萝心中无语腹诽:也不知道之前是谁看到花千骨受伤瞬间上演变脸大戏的。 “还好有祢豆子......”轩辕朗按按太阳穴———明明是花千骨他们在辛苦战斗,从头看到尾的他却莫名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不太好了。 反转反转再反转。 谁受得了啊! . . . . . . . ——————————— 注意,花小骨是抓住自己的刀刃,然后用锁链把宇髓天元和炭治郎捆在一起了,她扔的时候是把刀一起扔出去了。 (另外,刀上沾了她的血,算是废了。) 第195章 最后 【唔唔…】 一切归于平静,染血的黑绿格子外衣上,一只有着尖尖指甲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嗯嗯!】 【唔…】 【……】半张脸都是血,赫发少年的眼皮一下抖动起来,赫色的眸子缓缓睁开。 视线摇晃着,影像模糊后重归清晰。衔着一段粗绳,粉瞳女孩担心地看着他。 【祢豆子…】炭治郎略侧眼,映入眼帘,是大火熄灭后的乌黑。残烟袅袅,支离破碎的房屋残骸散落遍地,焦黑一片。 几根烧焦的木架子沉默地立在这片土地上。 【好惨…】从祢豆子膝上坐起来,他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又觉得几日前那份繁华喧闹远得不可思议:【已经全毁了。】 【唔!】冲过来,祢豆子拿脑袋轻轻蹭蹭他。 【是祢豆子救了我吗?】由着她蹭,炭治郎也笑了,他抬手摸摸妹妹的脑袋:【谢谢你。】 祢豆子欢喜地弯起眼,小圆脸上再也看不出之前暴虐的模样:【唔嗯!】 【对了,千骨呢?祢豆子有看到千骨吗?】炭治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其他人在哪?】 心急之下想站起来,双腿却一阵发软,不等他反应,整个人就扑通倒地:【身体动不了了…】 倔强地想催动双腿,却徒劳无用:{不,应该问我为什么还动得了?} {我居然还活着?对…千骨,把我和宇髓先生扔了出去…千骨、千骨!} 炭治郎猛然抬头:【千骨——!】 【炭治郎——!】话刚出喉咙,另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远远传来。 【是善逸的声音!】一大一小立刻寻声望了过去。 善逸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炭治郎———来救命啊!】 !炭治郎一惊,立刻就要往前,动作却猛然僵住———太疼了。浑身上下都疼。根本动不了。 【唔!】好在还有一个小帮手在。忽然出现在自己哥哥身下,娇小的身躯藏着与其不相符的力量,扛着炭治郎,祢豆子健步如飞。 【炭治郎!】 泣涕涟涟,善逸也没有战斗时的严肃认真,他号啕大哭,扯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嚎叫:【我刚睡醒就全身疼得要命!】 趴在地上,他像脱水的鱼一般扑腾起来:【我的两条腿是断了吗?!】 【怎么回事?是谁打断的啊!】 【好痛啊,我怕得都不敢看了!】 舞青萝无奈:“这家伙真是…” “想来是使用神速的后遗症吧。不过看上去他没什么大事,真是太好了。” 在睡梦中结束了和上弦的战斗,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呢。 【你没事吗?】双手围在祢豆子的小脑袋下,炭治郎也在说话:【那就好。】 善逸手舞足蹈:【哪里没事了!】他话锋一转:【虽然我很惨,但伊之助伤得更重!】 伊之助?炭治郎悚然一惊———【心跳声越来越轻了!】 什么!他东张西望起来:【伊之助、他在哪?】 善逸支起身体,抬手指向一边:【他在那里、在那里!】 被一堆东西围着的尚且完好的半个屋顶上,一个人静静地躺在上面。 【伊之助!】在祢豆子的帮助下爬了上来,半抱起猪头少年,炭治郎心急如焚:【伊之助、伊之助你振作点!】 【伊之助!】 被手按住的胸口,毒斑已经蔓延了大半,有细微的跳动声在下方响起———【呯—呯——呯——呯——】 {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微弱了!} 得先想办法解毒。 对了!炭治郎抬头望天:{晒太阳能行吗?} 但是,高空之上,明月不曾落下,依旧在往世间撒着清冽的光辉:{离日出还早…}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去吗? {千骨会有办法吗?可是千骨在哪里都不知道…让鎹鸦送信给忍小姐?不、那样赶不上。} {不马上救治的话,伊之助就没命了!} 赫色的眼眸中晕出水光,炭治郎不合时宜地想到:{为什么我活下来了、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 从胜利的欢喜中反应过来,弟子们面面相觑:“血鬼术要怎么解?” “怎么那边天亮得那么慢?都打了一个晚上了。” “就算现在找到小骨,”白子画拧眉:“她也没有灵力可以救助伊之助。” 轩辕朗接过他的话:“而且千骨在哪里都不知道。…该不会还被埋在废墟下?” “更何况…千骨也中毒了!” 正是万分焦急之时,一只白乎乎、圆滚滚的手忽然伸出,轻轻落在伊之助小腹上。 【…呼!】粉红之焰腾地爆出,将猪头少年包裹在其中。 !这是在做什么!炭治郎几乎立刻就要阻止祢豆子继续下去,却忽然,他目光一顿,发现了件奇怪的事————淌满血的腹部,毒斑在消散。 仿佛见到日光的薄雪,它们极快地消融、褪去。 {中毒溃烂的皮肤,在不断愈合…} 待到火焰收回,伊之助的皮肤已经重归白皙,只有斑斑血迹在上头。 【咳!】抬起头,他脑袋上暴出两个红色井字:【饿死了、给我点吃的!】 【!伊之助!】炭治郎喜极而泣,带着妹妹直接把他扑倒:【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哇啊——】 【放开我、】对他突如其来的亲近感到极不适应,伊之助不自在道:【怪恶心的。】 “得救了!”轻水又想哭了:“祢豆子的血鬼术简直是鬼的克星啊。” “太好了…” 医药阁的弟子们也哭:“他们才刚养好伤不久啊…” 每一次都是重伤,身体怎么受得了! 【呜啊——!】 这边在哭,另一边也在嚎。 跪倒在一片废墟中,蓝衣女子须磨眼泪汪汪,边掉金豆豆边奋力扒拉着将黑发少女掩埋的瓦片、碎木:【千骨、千骨妹妹!】 【你听得到吗!你说话啊!】 【你不要死啊——】 【你安静一点!】同样在挖人的莳绪只觉得吵闹异常,头都痛了,手握成拳,她一个暴栗直接砸了过去。 【好痛!莳绪欺负人——!】 【咳、咳……】被这动静闹醒,半睁着眼看着面前吵吵闹闹的二人,许久,花千骨虚弱地扬扬嘴角。 不过,等把花千骨搬回暂时供以栖息的地方后……看着同样身中剧毒的宇髓天元,再看看花千骨。 再看看宇髓天元,再看看花千骨,须磨放声痛哭! 【咿呀!不要啊!】 眼泪掉个没完,跪坐在二人中间,她鼻涕都出来了:【不要死!不要死啊天元大人、千骨妹妹!哇啊啊!】 【我们好不容易都活下来了!好不容易打赢了!】 【我不要你们死、不要!】 匆匆给二人包扎好伤口,再看看他们身上相同的毒斑,哪怕是莳绪与雏鹤情绪也有些失控了。 须磨嗷嗷地哭:【鬼的毒该怎么处理?解毒药根本没用啊!】 【老天爷你太残忍了!呜呜呜、太过分了!呜啊啊啊——!】 垂着头,雏鹤很是安静,但她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靠在一块倒下的屋顶上,花千骨嘴唇动了动:【快点写信给忍小姐…等我缓缓,一会给宇髓大人输灵力,一定可以撑到她过来…】 奈何,她如今的声音实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直接被须磨的哭嚎声盖了过去:【我不要你们死——!不要!】 花千骨:(●—●) 听我说话啊,喂! 半张脸都是紫色的毒斑,宇髓天元倒是知道自己如今情况如何,虽然离死还有一段距离,但他决定提前把遗言给说了:【最后,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我活到现在…】 可惜须磨的嗓门实在大,他的声音如水入海,一点浪花都没溅起:【老天爷您要是敢带天元大人和千骨妹妹走,我就再也不敬你了!】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脸上暴出井字,莳绪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发火,奈何实在忍无可忍:【你给我闭嘴!天元大人在说话呢!】 被那哭嚎声惹得烦不胜烦:【看我用石头塞满你的嘴,蠢女人!】 说罢,她大力揪住须磨头顶的一撮头发,另一手抓起把碎石就要往人嘴里塞。 雏鹤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都安静点!】 【呜啊啊!】双手挡住莳绪,须磨呜呜地哭:【莳绪欺负我!呜啊啊啊——】 【闭嘴!白痴!】 石块乱飞,语声嘈杂。 【唔哈、真的塞进来了呜—!】 【快住手啊!】 {不是吧…}看着这混乱的情况,宇髓天元眼角抽了抽:{我一句遗言都留不下来吗?} 【唔啊啊——!】 【吵死了!】 【快停手!】 莫非这就是他娶了三个妻子的报应吗?宇髓天元太阳穴突突地跳,心累至极:{毒素快麻痹舌头了,可是她们一直在闹,要怎么办啊…} {我明明还有功夫说遗言的啊…不会吧…} “这还真是…” 因着知道祢豆子能解毒,观影的众人倒也不慌了。还有闲心看看音柱大人的笑话:“报应,都是报应。” 火夕都要同情他了:“他打鬼的时候都没有绝望,现在真的好绝望啊哈哈哈——” 又有人破涕为笑:“莳绪要气死了。” 花千骨早在刚进入鬼杀队总部时就与雏鹤她们认识了,却也没见过如今这种石块乱飞,一个拦一个的神奇场面。 {啊…}脑壳要炸了。一边吸取着灵气,她仰天苦笑:{宇髓大人每天的生活都是这样吗?} {不愧是庆典之神。} “这到底跟庆典之神有什么关系啊?” 火夕真心觉得花千骨脑回路与常人不同,奇特无比———虽然说每天都要和稀泥也不容易就是了。 而就在宇髓天元越来绝望、花千骨越来越头疼的时候,援兵终于来了:【千骨、宇髓先生!】 【咦?】正吵吵闹闹的三人组登时安静。 【祢豆子、炭治郎…?】花千骨惊喜地看着来人:【你们都好好的啊!】 【唔唔——】站在两个伤员中间,祢豆子笑眯眯地蹭蹭她的脸颊,然后一脸严肃地一手一边,按住二人的手臂———【呼!】 粉白之焰一下冒出,熊熊燃烧,把二人包裹的同时也把四周照得透亮。 【啊!】被她的所作所为惊到,不论是雏鹤还是莳绪还是须磨,都是脸色大变! 【哇啊——!】四脚着地疾冲而出,须磨哭嚎着,将祢豆子扯远:【你干什么,你是什么人啊!】 【再怎么说火葬也太急了点吧!他们还没有死呢!怎么就放火烧人了!】 毒斑消散,火焰褪去。 看看自己恢复行动力的手,花千骨茫然眨眼:【诶?】 【姐姐生气了!】按着祢豆子的肩膀,须磨整个人像只要吃人的母老虎:【要打屁股了!】 【慢着。】终于有力气大声说话,宇髓天元赶忙喝止她。 正欲发狂的须磨迅速扭头:【嗯?】 一脸慌乱的雏鹤也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这是怎么回事?】看看茫然的花千骨,又看看自己的回归正常肤色的肩膀,宇髓天元抬手抚上侧脸,又惊又喜:【毒素消失了。】 【啊…】 愣了一瞬,抛下祢豆子,三人一扑而上,或放声大哭,或默默流泪,口中却都是在呼唤:【天元大人!】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趴在宇髓天元膝上,须磨哭得小脸通红:【呜啊啊啊——】 【…抱歉,】未曾料到还能绝处逢生,宇髓天元眉眼微动,浅浅一笑:【让你们担心了。】 上上下下给花千骨检查了一遍伤口,炭治郎此时也呼出了一口气:【太好了…】虽然伤很重,但一时没有性命之忧。 由着他检查,花千骨这时才问道:【炭治郎…你没事吧?善逸、伊之助呢?】 【都还算平安。】用一句话盖过去,炭治郎绽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我想,是祢豆子的血鬼术烧掉了毒素。】 【唔!】祢豆子很是得意叉起腰,小模样可爱极了。 他轻轻摸摸妹妹的脑袋:【虽然我也不太懂是什么道理。但伤势不会因此恢复,还请不要乱动。】 【大家还活着就好。】 【居然还能帮我们解毒,】左拥右抱,宇髓天元啧啧称奇:【难以理解啊。】 【大概是因为,祢豆子是奇特的鬼吧…】花千骨也笑了:毕竟她不吃人啊。 边哭,须磨还不忘抬头冲祢豆子道谢:【谢谢你——】 【等等,】见炭治郎还站着,宇髓天元赶忙提醒道:【你也别乱动啊,当心没命。】 【对哦,】花千骨道:【炭治郎你的肩膀…虽然我给你包扎了,但你坚持战斗了那么久,是不是又出血了?】 【先休息一下…】 【我要去找鬼的头颅。伤口不算什么,】面对他们的关心,炭治郎微笑着摇摇头:【只有确认他们死了,我才能放心。】 【嗯?】闻言,花千骨就要起身:【那我也去…】 宇髓天元迅速侧头:【你安静呆着!】 炭治郎瞬间严肃:【千骨好好地坐在这里!】 正抱着人直哭的雏鹤等人也纷纷劝阻:【千骨妹妹,你的伤才刚包扎好…】 【暂时不要动。】 花千骨:【……】 这种奇怪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她试图抢救:【其实,我感觉我已经不要紧了…】 宇髓天元与炭治郎反应极快:【肚子都破了个大洞的家伙在说什么呢!】 【怎么可能不要紧,千骨不要逞强!】 . . . . . . . . —————————— 须磨(边挖边哭):呜啊啊啊啊! 花千骨(虚弱):须磨姐姐,我还没有死,你不要急着哭… ————————— 炭治郎:*^#y… 花小骨:我也要去!(?o ? o?) 宇髓天元&炭治郎(同时扭头):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皿▼#) 花小骨:………嘤 (?o﹏o?) 第196章 梅 【唔、唔、唔—】 堆得高高的残木石块中,矮小的粉衣女孩扛着个少年,奔得飞快。 【祢豆子,】认真收集着空中的鬼气,炭治郎把头扭到另一个方向:【在对面。】 【我闻到了鬼的血。】 目的地距离并不远。 炭治郎小心翼翼地从一块木板后探出个脑袋,前方的空地上只有一大滩腥血,却不见鬼的头颅。 {只有一片血泊?} 毋庸置疑,这是鬼的血。但妓夫太郎的血鬼术可就是用血来攻击的,所以不能放松警惕。 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炭治郎大力将其掷出。 【哗哗哗——】 一个完美的水漂,石子擦过血泊两三次,最终落地,涟漪层层荡开,不见其他动静。 {好,}等了片刻,炭治郎明白了:{已经不会朝我攻击了。} 小刀一样的采血器轻轻探入,【滋——】无须人操心,鲜血自动填满。 {取到上弦鬼的血了。}当初答应珠世时,炭治郎可没想到过还能有这样的收获。 【喵呜——】猩红色的气息自一处木板下蔓出,胸口贴着张绘着眼睛的符纸,背着皮制的小背包,三花猫茶茶丸悄然而至。 一回生二回熟,炭治郎熟门熟路地将采血器放好,又轻轻摸摸茶茶丸的头:【把它送到珠世小姐那里,拜托你了。】 茶茶丸蹭蹭他的手,而后轻盈地跳上废墟的高处,又是一声猫叫,此地已无它的踪影。 弟子云端咂舌:“不管看几次,还是觉得这种血鬼术很玄妙啊。” 在叫出声之前不会显示出身形,再叫一声,猫咪就会消失。 “也不会被人拦截。”一位粉衣仙子也赞同颔首;“很是便利。” 通常仙界都靠小纸鸢传递消息,就是纸随意叠成的各种小鸟。? 颜色不同,传递消息的种类和紧急程度也不一样。? 而速度和传递消息之人的法力有关,法力弱的,可能纸鸢在路途要飞个几个月或者一年半载。法力强的或许一天或者几个时辰就可以飞完数千里的路途。而且还不怕雨打风吹不容易坏,甚至隐于空中不被任何人发现拦截。? 只是,和茶茶丸一比,似乎少了些趣味。 【没有人影啊。】 解决完这桩事,一大一小又开始寻找鬼的脑袋,炭治郎东张西望一阵,十分庆幸地发现没有伤亡:【看来莳绪小姐她们把人群都疏散了。】 【太好了。】 忽然,他表情一肃,鼻头轻动。 【祢豆子,】抬手指向右侧:【往那边走,去那边看看。】 {鬼的气味越来越浓了…} 慢慢地靠近,很突兀地,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声传了出来:【你怎么被那两个小喽喽砍了脑袋!】 另一道尖利的女声则很不服气:【这么说你都看在眼里?那为什么不来救我?】 不知看到了什么,炭治郎目露讶意———【我在跟柱打啊!】 【那又怎么样?之前为什么没杀死他们?】火烧一样的黑色痕迹已爬上下颚,堕姬语气中满是委屈与气恼:【打烂他们的脑袋不就完了?】 【我一开始是想这么做的!】与妹妹脑袋相反着对望,妓夫太郎粗声粗气道。 【哈?!】 【我看戴着耳饰的小鬼还活着,】妓夫太郎却认为自己做得没错:【就想着先收拾掉他!】 【倒是你,明明闲着没事做,为什么没去杀了那两个柱啊?】 堕姬理不直气也壮:【那你控制我去做不就行了?是你什么都没做啊!】 【是你大意了!】 【烦死了!好歹你也有上弦的名号,两个受伤的喽啰你倒是自己解决啊,白痴!】 {他们还活着,}炭治郎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试图找到之前他们兄妹和睦的模样:{而且还在吵架…} {只是肉体正在一点点溃散。} 轻水也有点惊讶:“吵得好凶。”他们的感情不是很好吗? “居然还会起争执?” “毕竟打输了啊,”另一个弟子感慨:“还好他们输了,不然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千骨和炭治郎他们了。” 这倒也是。想了想,轻水把自己心中的一点悲意收了回去。 【你才是白痴呢!】 【你说什么!】 草木灰一样的黑色东西缓缓地从断裂的脖颈处往上飘。 两颗鬼首气势汹汹地瞪着对方,都是呼呼直喘气。 【呼、呼…】喘了一会,堕姬瞳孔缩得极小的眼中忽地冒出了泪花,她说话的嗓音不再凶狠:【你这么丑,怎么可能是我哥哥。】 妓夫太郎怔住了。张着嘴,他看着自己的妹妹,一时间没有说话,不晓得是不是被伤了心。 堕姬却犹嫌不够:【我怎么可能跟你有血缘关系,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她狠狠闭眼,豆大的泪珠在长长的睫毛上闪着微光:【你这没用的东西!】 【除了强大之外就没一点好,一点都没有!】 【打输了就毫无价值了!只能是个废物丑八怪!】 确实不像。 一个肤白貌美,眉眼精致,身材高挑。一个佝偻着脊背,肤色暗沉,鼻歪眼斜,身上更是有着大大小小的黑色斑点。 但是… “我记得,鬼舞辻说过,鬼对于血液这方面比人类敏锐得多。” 笙箫默略敛眉:“所以其实,堕姬应该知道自己和妓夫太郎是不是亲兄妹的。” 这只是气话罢了。 “她变成鬼的时候年纪应该不大。”一位掌门道:“行事作风很是孩子气。”无论是被音柱嘲讽之后放声大哭,还是现在。 “但即使年纪小,她心肠狠毒是真的。” 此时说出的话十分伤人,也是真的。 【哈、哈…】被一直保护着的妹妹这样说,妓夫太郎喘气的声音开始颤抖,似乎是气得狠了,他高声咆哮起来:【开什么玩笑!】 【你一个人的话早就没命了!】 【知道我帮了你多少吗!】 似乎没有料到哥哥会大声训斥自己,堕姬不再说话,她美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眶中全是泪水。 【你才是废物!】 气得口不择言,妓夫太郎的眉头与眼角都在抽动:【弱小、一无是处,我居然保护了你这么久,真是打从心底后悔。】 【要是没有你,我的人生哪里会是这个样子!】 【要是没有你该多好!】 观影的一干人眉头越皱越紧。 茅山大弟子云隐的表情凝固了,他实在忍不住却寻找自己兄弟的身影,却只能得到一个冰冷的后背。 “云翳…” 他从前只知道青州梦家代代单传,却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孪生兄弟在背后默默为他付出,作为他的贴身保卫而存在。 而现在,即使他查清楚了一切…云翳也不愿再理会他,矛盾越发加剧了。 只是,虽然不知道妓夫太郎作为人时的经历… 云隐心中叹息:但还是觉得这种话很过分。 【……】堕姬一直盈在眼眶中的泪,在听见哥哥的这句话时,滚落了下去。 【为什么我总要处理你留下来的烂摊子?】 【……】被他们的话惊住,炭治郎慢慢地从祢豆子身上滑下去,落地的瞬间他踉跄了一下,分明是浑身无力的情况,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涌上四肢百骸,他握紧拳头,大步奔跑起来。 双目圆睁,妓夫太郎恶狠狠道:【你就不该被生出来…】 一只不算细腻的、属于人类的手,掩住了他的嘴,阻挡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恶言。 【别撒谎。】跪坐在他近处,炭治郎眉头皱得紧紧的,赫色的眼眸中满是不忍与悲伤:【你其实根本没这么想过。】 【都是气话。】 【和好吧。】 分明一身伤都是拜他们所赐,但在此刻,这位年轻的猎鬼人却主动劝两只鬼和好:【你们可是彼此唯一的手足啊。】 妓夫太郎瞪眼看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奈何被人捂住了嘴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没有人会原谅你们的所作所为,你们杀害的无数人都会憎恨你们、咒骂你们。】 堕姬红绿色的瞳孔不住摇晃着,透明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滑,又滴落在地面上。 【不会有人为你们说好话,所以,至少你们之间…】 眉头剧烈耸动,炭治郎轻轻闭上眼:【不要恶言相向。】 呆呆地听着,堕姬的气音像是在抽泣。不知道她有没有理解这些话,反正下一秒,她闭眼号啕大哭起来:【呜啊啊啊——】 【烦死了!】她强装凶狠:【不准你教训我们,臭小鬼!】 黑红色的碎片一点一点地往上升着,因为实力弱,所以她消散得也更快,而在说话间,剩下的那部分又在逐渐变小:【滚开、一边去!】 【不甘心、好不甘心!】她呜呜咽咽:【想想办法啊,哥哥!呜…】 妓夫太郎的瞳孔颤动了起来———【我不想死,哥哥!】 【哥哥、哥…】不祥的黑红色“火焰”燃烧着,将堕姬最后一点发丝与面容彻底吞噬,哭喊的声音戛然而止。 猎鬼人的手轻轻放开,妓夫太郎一张口,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个名字:【梅!】 {是了。} {我想起来了,我的妹妹,叫梅。} {不是叫堕姬。} 暗红色与黑色相互融合,飘散的灰烬中,他心音暗哑:{堕姬这名字可真难听啊。} “果然,”紫薰浅夏无奈叹息:“即使叫得再凶,他依旧牵挂着妹妹啊。” 不过…梅? 屏幕却于此刻陷入黑暗。 【咚、咚、咚!】 昏暗的房间中,一个身影抱膝蹲着,外头,一人大力敲打着破了几个大洞的门。 半天没人开,他索性唰地直接将门拉开,被惊扰的苍蝇嗡嗡地拍打着翅膀,从另一具瘫倒的黑影上飞起。 【!】被扑面而来的臭气与苍蝇惊到,男人赶忙掩住口鼻,踉跄了一下,然后扭头就跑。 而自始至终,屋中的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不,梅这个名字也很难听。} 像个旁观者一样,妓夫太郎安静地一字一句地说着。 {你的名字是取自害死了妈妈的病名。} {我们出生在罗生门河岸。} 天高气爽,明媚的阳光平等地给予穷人与富人。 行人来来往往,两旁的房屋却没有吉原游郭的华美,而是破破烂烂,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最新的东西,可能就是屋角的绿草———{游郭的最底层。} {活着只会浪费饭钱的小孩子,从来都被人当成大麻烦。} {我好几次差点胎死腹中。} 阳光透过敞开的门映入屋中,脏乱的玄关处,饭菜倒了一地,看不清脸的女人将一个瘦小的男孩按在地上,揪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捶打着。 许是因为饥饿,她的动作有一些有气无力。 但这番殴打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依旧是一场灾难。他抱着脑袋,忍耐着,不敢吭声。 {出生后我也只是个麻烦,好几次差点被打死。} {但就算如此,我还是活了下来。} 衣衫褴褛,行走在街道上,男孩的双腿瘦弱不堪,几乎一折就断:{虽然身体虚弱得像枯树枝,但还是拼命活了下去。} 【啪—啪啪!】 走着走着,几块石子飞出,直接打在了他身上。 回头看了一眼,男孩抱着头,躬起腰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一下一下地冲他扔着石子,后方,穿着还算整洁、鲜艳衣衫的女孩们没有停手的意思。 {虫豸、蠢货、没脑子的孬种、废物…} 之前嘲笑炭治郎的话全部还给了自己。 抱着头,孩童不曾反击,只是把身体缩小了一些。 {他们嘲笑我难听的声音和丑陋的容貌。} {一边骂我脏,一边朝我丢石子。} {仿佛世上所有侮辱谩骂,都是为我而生的。} 一头杂草一样的乱发,青紫的眼皮、还带着血迹的口鼻,参差不齐的牙、大大小小的黑斑… {我丑陋又肮脏,身上永远满是污垢和皮屑,身上长着跳蚤,散发着恶臭。} 捂着脸转过身,男孩一眨不眨地看着对自己施恶的女孩们。 她们与他不同。她们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黑发梳得一丝不乱,整整齐齐地盘好,脸上也干干净净,没有斑也没有疤。 她们站在光明中。 璀璨温暖的阳光像是隔绝世界的一堵墙,在他们中间划出一道鲜明的间隔。 而此刻,见男孩投来目光,女孩们就似看见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一样,纷纷蹙眉,抬袖遮掩口鼻。 不知何时,影像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不少人拧着眉,以一个极其别扭、不算高兴的表情看着屏幕。 但这抹不快并不是对着妓夫太郎———对着那个男孩,而是对着其他什么说不上来的东西。 {在游郭,美貌是评价一切的标准。} {因此,我更是被当成怪物一样,受人厌恶。} 靠着墙壁坐下,捧着什么东西,男孩大口地咀嚼着,而他的腿旁,一把生锈的镰刀深深扎进一条绿蛇的脑袋里———{肚子饿了我就吃老鼠和虫子。} {玩具是客人忘带回家的镰刀。} {而让我的内心产生变化的原因…} 白色的发顶从女子的怀抱中露出,不知是因为什么,视小孩为麻烦的女子,此时抱着这个孩子,用轻柔的动作晃了晃———{是梅的诞生。} 画面一转,一个似冰雪雕琢而成的孩童出现在屏幕上。分明还是个婴孩,但她的眉眼已是十分精致,一身皮肉也是光洁细滑,看上去可爱至极。 她像在发光。 抱着这团“光”,再次当上母亲的女子此时也微笑了起来。 观幼可知老。 十一二岁时,“梅”就已生得极美。 白发如雪,披散而下。 面容娇美胜玉,蓝眸透彻如海,长睫漆黑似鸦羽,朱唇不点自红。艳丽中却带着抹凛然不可侵犯的冰冷感与锐利。 {梅,}看着她,站在幽暗的屋中,男孩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绝对算不上好看的笑:{那时候你是我的骄傲。} 他拿着镰刀从屋中走出,而女孩就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小小年纪,就有了大人都比不上的美貌。} 【唔啊!】 宽敞明亮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尽皆停下———一个男人摔倒在地,他的嗓音中有几分惧意,似乎在害怕什么。 而站在他面前的是,握着镰刀,瘦小的男孩。 这实在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堂堂大男人居然害怕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但这件事确实出现了。 {我意识到自己很能打,便开始做讨债的活。} {所有人都厌恶我,畏惧我。} {这种感觉…}侧头朝一旁的路人看去,在他们的慌乱中,男孩慢慢移开挡住脸的手掌,而手掌下方,是一个狠戾而邪气的笑容:{太爽了。} {我开始为自己的丑陋感到自豪。} . . . . . . ————————— 后面有符号的段落,引用自花千骨小说原着 第197章 无论重来多少次 {有你这么漂亮的妹妹…} 将穿着浅粉色衣裳的白发女孩护在身后,握着镰刀,男孩笑容阴森:{让我的自卑都一扫而空了。} 转眼金乌西坠,夕阳的余晖遍洒于世。 {感觉我们今后的人生都将一帆风顺。} 行走在土路上,将团成圆形的油豆包饭团咬下一口,脸上沾了饭粒男孩也不曾理会,他大口吞咽着。 他的另一只手上,拎着个用干叶与草绳细细裹成方形的物什。 “是食物。”略一细嗅,又瞥见缝隙中透露出的油脂与棕色的肉片,有人低声道:“看样子用的材料还不差,有肉有饭,对于街头百姓来说是很不错的吃食。” 是给堕姬、不,该叫梅了。 “是给梅带的吧。” “虽然不是个好人,但确实是个好哥哥啊。” 但,待到日头落下,玉盘升起,这还算不错的吃食忽地出现在了地上。 雪白的饭粒从干叶的两侧缝隙中滚落,沾上了尘土。 蓝色的瞳孔缩得小小的,男孩出了一身的汗,他愣愣地看着什么,不知为何震惊异常。 {直到梅十三岁那年…} 画面缩小,一个不算深的土坑出现了。 而坑中的,是一团蜷缩着的、已经烧得焦黑的小小人影。白色的烟缓缓地往上飘,有细微的火声响起。 而站在这土坑前,男孩呆了好久。 不少人嘶嘶抽冷气,被这一幕惊得无言。 “…坑、坑里的、”狐青丘隐隐有猜想,她迟疑道:“是梅吗?” 是那个,漂亮得像精灵一样的女孩子吗? “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会… 似乎是为了给人们解惑,一个神色慌张的男人惊叫着,做出躲闪之态。 【呃!】 伴着女孩急促的喘息声,与刺破东西的动静,一只攥着朱红梅花簪子的手出现在屏幕上。 而与红梅的色彩同样刺眼的,是那尖利簪尾上的血液。 【呀啊—!】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捂着眼,男人失声痛呼。 而门口,还握着簪子,白发女孩脸色阴沉。 透彻的蓝色眼睛中无一丝情绪,只有冷漠,似尘封的万载寒冰。 而她的手中,缀着纂刻精致的红梅、系着粉色的流苏,细长的簪身上,鲜红的血蜿蜒而下,一滴一滴,落在榻榻米上。 【呃啊——!】疼得抱头哀嚎,男人在被褥上打滚,斑斑血迹洇湿雪白的被褥,如同染上脏污的新雪。 {梅用发簪把一个武士顾客的眼睛捅瞎了。} {似乎是因为那个顾客说了我的坏话。} {又好像是因为,那个顾客对她动手动脚。} {我不清楚具体情况。} {而为了报复梅…} {他们把梅绑起来,活活焚烧。} 站在土坑前,男孩的眼中爬上了血丝,他的眉头、瞳孔、牙齿都在打颤:{当时我不在。} {收完债一回家,就看到你已经全烧焦了。} “………”修仙界众人相视无言,不晓得该说什么比较好。 “虽然说伤了人…”长留山中,戒律阁的首席眉眼低垂,半晌道:“却也罪不至此啊。” 更何况,如果妓夫太郎所说为真,那一开始也不是梅的错。 【唔、呃、呃……】满是灰烬的土坑中黑乎乎一片,需得人瞪大眼才能勉强辨认出女孩的头和身体。 此时,背对着哥哥,她的身体抽动了几下,从喉咙中发出几声支离破碎的呜咽。 一声声,明明音量不大,如轰隆惊雷落在了男孩的心底。 【嗬、嗬——】蓝色的瞳孔一缩再缩,男孩说不出话,只能无意识地吸气。 从火坑中抢出已经看不出人形的妹妹,将其紧紧地抱在怀里,眼中泪水满溢,看着天空,他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不要不要不要啊——!】 【不要收走她!】 他不知道在质问谁,似困兽般无能地发泄怒火:【你什么都没给过我,还要收走她吗!】 【我饶不了你、饶不了你!】 用干叶包裹的吃食静静地躺在地上,已沾上了尘土,凌乱不堪。就像———女孩一样。 脸颊鼓起青筋,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把我的妹妹复原!】 【不然我管你是神是佛、都要杀光!】 却在这时,一道凌冽的寒光从他背后闪过——【呲!】 满堂皆惊:“这是…!” 男孩哭喊的声音戛然而止。 【嗤嗤——】 红血飞溅。 【呯——】抱着妹妹,男孩骤然失力,栽入土坑中。 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脸上缠了好几圈的绷带,武士打扮的男人缓缓收刀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土坑中的“东西”:【就是他吧?】 【是的,】轻抬宽袖,着一身深紫红色衣裳,稍稍落后武士半步,中年女人谄媚笑道:【就是他。】 【非常感谢,】她屈了屈膝:【总算少了一个麻烦。】 【这人真的凶暴至极。】 【……】阴影中,安静地听着,男孩的眼眸在剧烈颤抖,白色的眼白,逐渐被暗红色吞噬。 浑然不知他的愤怒,中年女人还在说话:【让他去讨债却总是伤人,最近都不听劝了。】 【梅死了有点可惜,】她撇撇眉,看向武士时,脸上的笑容又满是讨好之意:【不过我找到漂亮的孩子,还会再介绍给您的。】 【所以…这次的钱…】 【别急,】武士慢慢举起手中的刀:【我先杀了他再说。】 【咻——!】 不等他动手,一道身影极快地飞起,与他擦身而过。 握紧的镰刀在月下闪烁着不祥的红光。而下一刻:【嚓!】 一刀,深深扎入头部。 【呀!】鲜血迸溅,只感觉一股剧痛,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叫一声,中年女人整个人就往后倒去。 【扑通。】男孩和着女人一同摔倒在地。 【……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握着刀,武士茫然地回头朝后看去。 【你…穿得不错嘛。】 半个后背都是血,蹲在中年女人的尸体旁,从地上拾起镰刀,男孩嗓音低沉暗哑:【干干净净的,皮肤也很光滑。】 【肯定每天都吃得饱饱的,睡在干净的被窝里吧。】 【你生来就这样吧?】 【住在能遮风挡雨的屋子里,哈…真好啊。】他的肩膀开始颤抖,嗓音中裹上怒火:【真好啊——!】 【……】一声不吭,警惕之心大起,男人高高地举起刀。 【你这种人,不过是丢了一颗眼珠子,】镜头从武士用上好布料支撑的衣衫滑到坑中的焦黑一片的女孩:【就咿咿呀呀个不停…】 【踏踏踏踏——】 迈开步伐,武士发动了进攻,闪着寒光的利刃微微一仰,就要大力劈斩而下———【嗖!】 动作骤然停住,他僵在原地,脸上一片空白。 下一刻——【唰!】 刀刃断裂,伤口从下颚一直延伸到发际。鲜血淋漓。 【消停点吧。】在一瞬间就出现在了武士背后,单膝跪地,垂着头,男孩低声道。 如他所愿。 【扑通——】 栽倒在地,武士再也没能爬起,他死在一位兄长的怒火中。 {没有人帮我们。} 黑夜深深将一切脏污与罪孽包容。 抱着只有一息尚存的妹妹,男孩一步一步在走在宽阔的街道中,而两侧的房屋,没有一间点灯,也没有一个人出门查看刚才的动静。 {一直都是这样。} 男孩将怀抱又收紧了几分,似乎想借此给予妹妹支撑与温暖:{而我们的生活,也一直都是这样。} {从来没有人会帮我们。} 步伐越走越慢,逐渐变成拖行———他的伤太重了,而他自己,到底也才十几岁,加上先天不足,后天也没有养好… 渐渐的一点力气也无,摔倒在地,他将妹妹死死护在身下。鲜血在身后凝聚成小小的水洼。 {开始下雪了。} 天空飘落的是与他们不相符的洁白。 一片又一片,就如阳光、如雨露、如雷电…一样,它们平等地落给每个人。 不论贫富。 但,富人有厚实的棉被、温暖的火炉、热气腾腾的食物。 而穷人,尤其是这对兄妹,除了身上单薄的衣衫外,他们只有彼此———{无论何时,一切都对我们毫不留情。} {为什么?不是说祸福相依吗?} {好事坏事就不能轮流来吗?} “……这就是,上弦六身为人类时候的事情啊。”北海龙王眉头越皱越紧,只觉得可笑———但凡有一个人救助,或许,恶鬼就不会出现了。 有的时候,人类比鬼还可怕。 【怎么了怎么了?】 在这寂静的雪夜里,在男孩绝望不甘的心声中,一个轻佻上扬又悦耳的嗓音响了起来:【怎么这么可怜?】 白发盈光,体态修长,着一身黑色花纹的暗红色华服,剑眉星目,面若冠玉,俊美的男子踏着冬天的第一场雪,翩翩而来:【我心善。】 薄唇轻启,锐利的鬼牙展露无遗:【看到了可不能不管啊。】 【那个女孩马上就要死了吧?】 像是突发奇想,他嗓音带笑。刻着上弦陆的眼中,五色流转,仿佛上好的宝石:【我分点血给你们吧,两个人都给。】 【只要那位大人选择了你们,你们就能变成鬼。】 他的头顶也有着和衣服相似的红色花纹,像流淌的血水,平白为他的气质添了几分诡异。 雪点逐渐密集。 许久未得到回应,男子也不急不恼,耐心颇足:【生命是很宝贵的。】 【要珍惜生命。】 【来吧,】白皙修长,有着蓝紫色指甲的五指分开:【你们在变成鬼后…】 朝着兄妹二人伸出手去,男子低眉沉眼,笑容古怪:【能否像我一样升到十二鬼月中的上弦呢?】 “明明是鬼,却说着要珍惜生命…”天山掌门眼神复杂:但是,掠夺生命的,不就是你们吗? “但是说到底,”崂山掌门叹息道:“死在鬼手上的人类虽然多,但比起战争根本算不上什么。” 而大户人家有时候一个心里不快就要打死一两个奴仆。 更别提皇室了。 “我皇室中从未随意打杀过下人。”似是知道了什么,轩辕朗抱着臂不愉道。 杀阡陌不以为然地挑挑眉:“说不定只是你不知道呢?” “你…!” {我不后悔变成鬼。} 眼睛与嘴角都在抽动,慢慢地,凸起的青筋从男孩的脖颈处爬上了脸颊,他扬起了嘴角。 {无论重来多少次。} 站在一片黑暗中,男孩———妓夫太郎,已经不复人类的模样,黑绿色的头发、痩削得突出的肋骨、脖颈和手臂上的缎带…他彻彻底底变成了鬼的形态。 {我都一定会选择变成鬼。} {我绝不放过幸福度日的人。} 绿发之鬼沉下脸,咬起了牙:{绝对会变成妓夫太郎收走他们的幸福。} {不过…} 黑暗将他的身影吞噬。 {如果要说还有什么牵挂…} {梅,你不该和我过一样的生活。} 白光乍现。 一条不算宽阔的相间小路出现了,它在尽头出一为二。绿植幽深,道路的分叉处,一座神龛静静地立在那。 而这条分成两半的道路,一侧,天空乌云密布,密密集集的树荫将光线遮得一干二净。 一侧,天空碧蓝透彻,明媚的阳光将树木与绿草都照得亮堂堂,可爱至极。 {如果在一家更好的店,} 白发盘起,精致的珠钗点缀得恰到好处,已然长成的女子身着华美的打褂,被数人簇拥着,她眉眼弯弯,蓝眸中笑意浅浅。 ————{你就能做真正的花魁。} {如果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 抱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女子笑容温和,眉眼中一派清澈与轻松,而后头,拿着个黄皮绿底的风车,男子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十分温和。 ———{你就能做一个普通的女孩。} {如果生在富贵人家,} 雄伟大气的庭院中,黑衣男子、青衣妇女面容模糊。 而前方,一道丽影静静站立。浅色的衣上,被绣娘用上好绣线绣制的各色花朵竞相开放,将穿着它的女子衬得越发明艳动人。 ———{你一定能成为文雅的大小姐。} 睫羽纤长,双眸清澈,白发女子唇角微弧,只是一抹浅浅的笑,却叫人看得心神动荡。 {你性格直率,容易受人影响。} {是我把你教成这个样子的。} {在被人掠夺前先夺走别人的东西,讨走该讨走的东西,这些都是我教的。} {所以你才会刺穿那个武士的眼珠。} {如果你能顺从一些…或许,命运就会完全不同。} 明亮宽阔的庭院中,开了满满繁花的树下,黑衣武士抿嘴一笑,抬手从袖中掏出一支有着粉色流苏的梅花簪子。 他轻轻地将其斜插入白发女孩的发中。 白与红相映相衬,女孩清丽脱俗的容貌,顿时更添了几分光彩。 似乎有些茫然,女孩伸手摸了摸,很快,她眉宇舒展开来,绽放出了一个比花还美丽的笑容。 其笑声,清灵无比,似山中潺潺的溪水,让人为之陶醉。 {我唯一的牵挂…} {就是你啊。} . . . . . . . ——————————— 不知道梅是因为武士说妓夫太郎坏话刺他,还是因为武士要对她动手动脚而刺他(两种说法都有,但我没在公式书上看到详细的解释。) 第198章 兄妹 迷雾重重的昏暗之地中,一个人影站在其中。 【这里是哪?】左右看了看,入眼却都是一片漆黑,只有浅浅的雾气缭绕在周遭,黑绿色头发的鬼纳闷:【是地狱吗?】 不过下地狱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就是了。 却忽然,一个熟悉的清亮声音从后方响起:【哥哥!】 妓夫太郎目光一顿,就回头望去————【好难受。】 穿着身浅粉色的衣裳,白发蓝眼的女孩浑身晕着微光,见他望来,女孩带着些许慌乱说道:【我讨厌这里。】 【我们这是在哪?】 【我想出去,想想办法吧!】 【你…】见到她,妓夫太郎却愣住了,他惊疑不定:【你这模样是…】 他的妹妹,此时出现的不是作为鬼的“堕姬”的形态,而是作为人类时“梅”的、十二三岁的形态。 浑身明光蕴蕴,散发着圣洁的气息。 “哥哥是鬼的样子,但是妹妹,却是人类的样子?” “为什么…?” 不过妓夫太郎没有过多的去思考这些,垂眼看向另一边,他没有把话说完,就背过身自顾自地走了。 被甩在后面的梅不明所以:【出口在那边吗?】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妓夫太郎停住脚步,他嗓音十分沉重,像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 舞青萝神色微动:“被伤了心,所以不想再…吗?” “但是说到底,他们都死了,”又有人道:“地狱里可不管你是什么兄妹啊。” “话说回来,为什么梅的身后有光啊?” “不过,我以为他们之前吵架只是闹矛盾,不要紧的。” 没想到… 【为、为什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扰乱了分寸,梅手握成拳,赶忙要上前:【等等,我…】 猛地回头,毫无预兆地,对着她,妓夫太郎目露凶光,咆哮出口:【不许跟过来!】 【……】梅举起的手慢慢放了下去。被一直疼爱自己的哥哥这样凶了一顿,她却没有恼怒,只是很茫然:【我刚才说的话让你生气了吗?】 【我道歉!】看着哥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她赶忙道:【原谅我吧!】 蓝眸盈上水珠:【我从没觉得哥哥丑!】 【我只是不甘心啊,打输了很不甘心!】 她边说边摇头,眼泪从脸颊上滑落,又被甩开:【我只是不想承认是因为自己输给了他们…呜、呜…】 停下脚步,背对着妹妹,妓夫太郎不言不语,梅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对不起,都怪我没有做好!】 【要是我能多帮一点忙,就不会输了!】 【对不起,我一直在拖后腿…】 一侧的昏昏黑暗,一侧是暖光融融。 【哥哥!】背对着光明,白发女孩对着面朝黑暗的恶鬼哭喊地着诉说自己的请求:【你听我说啊!】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死一样的寂静中,妓夫太郎终于再次开口:【……我和你已经不是什么兄妹了。】 {说起来,她当时根本就没有意识,是我自作主张,让她也变成了鬼。} 面朝黑暗,他说:【我走这条路。你去对面。】 【去亮堂的地方。】 【!】听见这话,梅愕然张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踏踏踏——】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从光明处逃脱,她张开双臂,猛扑而上,整个人跳到了妓夫太郎身上。 【喂!】没有对妹妹提起过警惕心,妓夫太郎猝不及防下被扑了个正着。 【不要、】显然从他的话中明白了什么,揽着他的脖子,梅的声音小小的,轻轻的,带着苦涩与悲伤。 她连连摇头:【我不要!】 【我不要分开!】 泪水从紧闭的眼中溢出,沾湿发丝:【绝对不分开!】 【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要当你的妹妹!】 【绝对要当!】 【……】轻轻抬手抚上环住脖颈的胳膊,妓夫太郎的表情很复杂,悲伤、纠结,又带着不舍。 似乎害怕被拒绝,梅急急道:【不要讨厌我、不要骂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带着哭腔,她强装凶狠:【要是敢丢下我,我绝不饶你!】 【……】妓夫太郎的肩膀松懈了下去,想要触摸梅胳膊的手也垂下了。 【呜啊啊啊———】死死抱紧他,梅放声大哭:【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过分、太过分了!】 【我们说好的,你都不记得了吗?】 【……】没有出声,但梅的这句话说出的瞬间,妓夫太郎的眼睛蓦然睁大,瞳孔与眉头以微小的弧度颤抖着———【你都忘了吗?】 那是一个大雪天,白点纷纷扬扬,凌空飘洒。 大地银装素裹,勉强算得上是御寒工具的蓑衣上也已压满厚厚的积雪,而它的里面,挤着两个孩童。 靠着墙壁,黑发男孩将白发女孩搂在怀中,小心地不让一点寒风钻入。 被护得好好,女孩眨巴着泪眼,目光懵懂。 垂着眼,用下巴抵着她的发丝,男孩咧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我们在一起,就天下无敌啦!} {冷也好,饿也罢,都算不了什么。} {我们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 {绝对不分开。} {你看,}又把稻草做的蓑衣拢紧了些,用温暖的胸膛挨着妹妹,男孩嗓音带笑:{没什么好怕的了吧?} 好温柔啊。 幽若觉得自己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也知道不该同情鬼,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哭:“他真的,是一个好哥哥啊…” “爹,我也想要个哥哥。” 像炭治郎、妓夫太郎那样的哥哥。 轩武圣帝目中的感慨顿收:“………” 这糟心孩子,我上哪给你弄哥哥去! 梅还在哭泣:【呜啊啊啊———】 像是伤心欲绝,她哭得不能自已。 直到此刻,妓夫太郎终于抬起了手,他轻轻地将妹妹往上颠了颠,好背得更稳。 在嘹亮的哭声中,背着呜呜咽咽哭个不停的妹妹,在无数人的注视下、无数复杂的目光中,他迈开步伐,朝着那燃着熊熊烈火的晦暗之处走去。 【呜啊啊啊—】 赤红色的火焰是那么灼热,那么猛烈,滔滔沸沸,但十分惧怕火的梅却像没看见一样,只是嚎啕着收紧了揽住哥哥的手臂。 蒸腾的赤焰中,他们一起走向黑暗。 尽管不喜他们鬼的身份、行事的风格,但此情此景,这份真挚的亲情,足以让每个人震撼。 红黑相间的灰烬不疾不徐地往上升腾,在一大一小交握的、不同颜色的手中,上弦鬼遗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东西,也随风散去了。 轻盈的青光从中脱出,如散落人间的星河,它们往上、往上,一路向上,最终,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中。 看着它消失,赫发少年炭治郎目光怔怔:【…他们和好了吗?】 回头看向自己的哥哥,幼童模样的鬼之少女祢豆子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与那双粉盈盈的大眼对视,炭治郎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展颜一笑。 抱着妹妹,他抬头望向浩瀚璀璨的星空。 【结束了…好累啊。】 第199章 终 【哼——是吗。】 【哼——陆啊。】 脖颈上缠绕着一条白蛇,穿着黑白条纹羽织,半张脸都被绷带覆盖的黑发青年阴阳怪气道:【上弦最末位。】 (x_x;)雏鹤闭着眼,不愿多话。 须磨细眉倒竖,满脸不爽。(▼皿▼#) 须磨脸上暴出井字,蹙眉瞪着面前的人。(# ` n′ ) 而被三人包围着、裹了一身绷带的宇髓天元也是目露无奈:(=_=;) ———【虽说不过是个陆,但好歹算是干掉了一个上弦。】 【实在是可喜可贺啊,虽然只是个陆。】 白蛇嘶嘶吐信,姗姗来迟的蛇柱伊黑小芭内勉为其难道:【就夸你一句吧。】 “都打完了他才到啊。” “这态度怎么回事啊,嘴真毒…” “嘛,”舞青萝笑道:“可能他们关系比较好吧。”蛇柱看上去也只是调侃居多。 “不过真的好慢啊。” 【不是,】被夸赞的宇髓天元也是无语:【被你夸也没什么可高兴是啊…】 须磨气呼呼:【就是啊!】 莳绪不快:【来得真慢啊。】 【慢…慢死了!】一下飞蹿出去,指着蛇柱,须磨凶巴巴道:【来得太晚了吧!慢死了!】 【嘶——!】不等伊黑小芭内说话,白蛇瞪圆猩红色的兽瞳,张开大嘴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对着她威胁出声。 【呀啊!】强撑起的胆量一下泄完,须磨迅速跳回去,一把揽住宇髓天元的脖颈:【好可怕!】 【喂、】被抱了个实诚,宇髓天元当下就疼得倒吸了口气。 【四肢俱全,五官皆在,】也不和须磨计较,伊黑小芭内屈指点点他:【看上去好像没受什么特别严重的伤。】 【虽然和上弦之陆打了一场…看样子你很快就能复职啊。】 【不,】扛着个对着白蛇怒目而视,啪嗒啪嗒边掉眼泪边抖的须磨,宇髓天元微微一笑:【我要引退了。】 “诶!”这句话可把众人都镇住了:“引退?” “但是,音柱好像也没受什么伤啊…” 北海龙王思考片刻:“这么一说,音柱的回忆里,好像有提到过,打败一个上弦就退居二线,做个普通人。” “他与鬼也没有血海深仇…做到现在,也算够给力了。” 却有人皱眉道:“本来现在就只有八个柱,他再退休,鬼杀队不就只剩下七个柱了?可就一个上弦陆都打得这么吃力…” 上弦还有五个呢! “七对五可不好打啊。” “………”前排,为首的几个实力最强的人都没有说话。 与自己的师兄师弟们对视一眼,长留上仙白子画目中闪过一抹流光:“难不成…” 【虽然表面上没受什么伤,但是上弦六的毒太过厉害,身体机能都损坏了,就算康复也没办法再参加高强度的战斗。】 【想必主公大人也会同意我的。】 【开什么玩笑?】此言一出,伊黑小芭内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我可不答应。】 【本来就有很多年轻人还没培养好就夭折了,炼狱死后,他留下的位置还空着,哪怕只是你这种水平的,有总比没有好。】 【难道你要让那个小丫头来继任吗?她可还没有学到位。】 【给我战斗到死为止。】 眼看须磨压到了宇髓天元的伤口,雏鹤终于忍不住出手要将她推开。 【不。】 回想起之前花千骨战斗时的一幕幕,没有去喝止雏鹤与须磨,宇髓天元扭头朝后方看了一眼。 ———远处,黑发少女拄着块木板,正摸索着试图寻找自己的刀。 他勾唇一笑:【我倒是觉得,那家伙已经做好准备了呢。】 【年轻人已经成长起来了,毋庸置疑。】 【就连你最讨厌的那个年轻人…】 【……】沉默少顷,终于从脑海中翻出人来,伊黑小芭内瞳孔一缩:【喂,花千骨也就罢了,难道说…】 【他也在这场战斗里,活下来了吗?】 骑在妹妹肩头,赫发少年强打起精神,左右张望着搜寻未能逃出的人们———【灶门炭治郎…】 【嘎啊——】 长夜漫漫,群星耀耀,有着漆黑羽翼的鸦拍打着翅膀,掠过一望无际的森林,将战场的消息带回。 【这样啊、】以往温和的男声带着藏不住的激动:【他们击败了上弦!】 【干得好啊,】坐在被褥中,黑发青年脸上的紫色瘢痕现今已蔓延了半个身体,连两只手掌都只剩下几根手指还保持白皙。 往上扬起的嘴角溢出了鲜红的血液:【天元、千骨、炭治郎、祢豆子、善逸、伊之助…】 话音未落,他捂住胸口,闷声咳嗽了起来:【咳、咳——!】 被褥前,两只鎹鸦不安地跳来跳去。 医药阁的弟子们吵吵嚷嚷:“主公的身体怎么了?瘢痕还会蔓延?” “毒吗?” 有长老细细观察,诧异出声:“话说,与妓夫太郎的毒造成的毒斑看上去相差不大,能让祢豆子也烧一下吗?” 【耀哉大人!】赶忙搀扶住他,白发女子急声道。 【啊…】乌发散开,好容易止住了咳嗽,主公大人抬起头,喃喃自语:【一百年。】 鲜血从口中滴落。女子手中,雪白的帕子上,猩红一片:【一百年不曾改变的局面,现在变了。】 【天音。】 女子温声应道:【在。】 【咳、咳咳—】过于虚弱的身体只是咳嗽就会剧烈颤抖。主公大人却猛地抬头,他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你明白吗?这是征兆、呼、】 【命运、即将发生巨变…】 【这次变化的波纹肯定会越传越远…】 榻榻米上,缓缓晕开的血泊旁,只剩下大拇指和小拇指尚且保持皮肤颜色的手一下曲起:【会把周遭一切都卷进来,引发巨大的激荡!】 【最终扑向那个男人…】 【鬼舞辻无惨…】只是这么一会,主公大人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可见其病得之重,但他说话的声音非常坚定:【我们一定会在我们这一代消灭你!】 【消灭你这…我产屋敷家族唯一的污点!】 【咳、咳——】方才说完,他俯下身子,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你们几个,】扶着主公大人,天音快言吩咐道:【快去烧热水。】 【还有,准备好药和毛巾。】 穿着深紫色衣裳的黑发女孩与白发女孩们匆匆赶到———【快点!】 明月高悬,徐徐绽辉。 几道急促的呼唤声从宏伟的宅子中传出。 【父亲!】 【父亲…】 【父亲…!】 屏幕中语声嘈杂,屏幕外却奇异地安静,许久,轩辕朗眯起眼:“鬼舞辻和主公是同一个家族?” 这件事怎么说?总感觉不太… “主公消灭鬼舞辻的决心好大。” 弟子们却没有想那么多。云端道:“所以主公的名字是产屋敷耀哉?” “那个叫天音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吗?然后那几个女孩是主公的女儿?” 屏幕不会回答问题。 捷报传回,停留在战场上的功臣们也要撤退了。 【啊、该死的,】须磨、莳绪帮忙支撑着身体,又有雏鹤在后方推动,宇髓天元嘶嘶痛呼:【真是疼死人了。】 扛着他的一只手臂,须磨金豆豆掉个不停:【不过,真是太好了,天元大人。】 【是啊,】难得没有生气,莳绪细而长的眉往下撇着,她却绽出了欣喜的笑容:【我真开心您还活着。】 【我们四个能整整齐齐地回家了。】自后方出力推着宇髓天元,雏鹤抿唇一笑:而今后,她们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恶鬼虽然没有全部消失,但他们不必再以身试险。 【是啊,】知道她们的心思,宇髓天元打起精神,爽朗一笑:【让我们华丽地凯旋吧!】 【啊啊啊———!】 另一侧,黄发少年善逸扯着嗓子哭嚎起来:【太好了!】 一手揽着伊之助,一手揽着他,将妹妹祢豆子护在身下,炭治郎也按耐不住心中激荡的情绪了,同样眼泪汪汪:【太好了…】 【我们都还活着!唔啊啊——】 【嗬…】头套抖动了几下,不知道有没有哭,伊之助不停地抽气。 【是是是,】终于从废墟里挖出了自己已经变成黑漆漆的刀,花千骨展颜一笑:【太好了呢。】 虽然很不容易,但还是完成了任务,也没有少人,真是太好了。 【千骨—!】而一看见她,善逸立刻就要扑上来:【你还活着啊!太好了——!】 【你小心一些腿,】花千骨哭笑不得地扶住他的手臂:【当然,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炭治郎抬头与她对视,立刻又啪嗒掉下几颗眼泪:【千骨!】 【唔唔~】被几人包围的祢豆子听取哭声一片,衔着一段暗绿色的粗绳,她伸手挨个给予爱的摸摸:【嗯唔!】 回想这一夜,观影的各门弟子也是感慨万千:“没有伤亡真是太好了…” 啊,真的,太好了。看着影像,杀阡陌缓缓吐气:终于结束了。 藏匿的恶鬼已经被灭杀,猎鬼人们可凯旋归去。 “说起来…”目光逐渐放空,他抑制不住地想起绿发之鬼背着白发女孩走向火焰中的情景———为什么我和琉夏之间没有产生这样的羁绊呢? 就如妓夫太郎与梅。 尽管没有血缘关系,可琉夏也是他亲手带大的,尽心尽力呵护了数十年,为什么生出的却是男女之情,而不是兄妹之情呢? 又为什么,会走到最终那个结果?如果当初他能… “罢了,”极轻地摇摇头,纵横六界的魔君杀阡陌眼中少见地流露出些许苦涩之意: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多思无益。 【踏踏踏——】 脚步声轻缓,背着一个大大的棕布包,浑身遮得严严实实的隐队员终于赶到,正在认真地寻找伤员的踪迹。 【咔!】忽有碎裂的声音从下方传出,他脚步一顿,下意识低头———一面暗红色、灰扑扑的镜子躺在地上,其镜面已然裂得不成样子。 【好惨。】看看镜子,也环顾四周一圈,入眼只有残垣断壁:【打得多激烈才会变成这样啊。】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猎鬼人受伤可能也很重。 必须得快点找到人才行。 正在这时,一道流光蹿上天际,将暗沉的夜幕染上鲜艳的紫色:【呯—!】 男隐队员立刻抬头:【是千骨小姐的信号弹!】 大步循着信号弹飞出的方向奔去,站在废墟上,当看见不远处团成一个小圈的四人时,他大喜:【找到了!】 【大伙快过来!在这儿!】 头上盖着花千骨的羽织,被四人围在中间的祢豆子往下撇着眉,睁着圆眼,看上去委屈巴巴。 【啊,后勤部终于到了。】将这段时间收集的灵力都输送给了伤势最严重的伊之助,花千骨满头虚汗:【得救了…】 “可以休息了。”看着她身上的血迹,轻水心疼得不行:“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正高高兴兴地说着呢,屏幕却于此刻陷入黑暗。 【嗒!】 用光滑木板铺就的漆黑走廊中,三角形的灯笼接连亮起。 【嗒、嗒嗒嗒——】 似传染一般,走廊后方,纵横交错的房屋中接连亮起橘红色的灯光。眨眼间,满目亮堂,黑暗被驱往各种狭小的角落。 不亮还好,一亮,长留山中,崂山掌门手抖了一下:“这是、鬼舞辻的盘踞地?” 不会错的,这熟悉的景色,熟悉的不祥之感…是之前在下弦会议中出现过的地方! “下弦一个都没了,”综合之前的下弦会议,摩严略一思考:“上弦还有五个。” “怎么,现在要召集上弦召开会议么?” 那他们,岂不是可以一睹其他上弦的容貌? 【嗒、嗒、嗒——】 相叠相合,古色古香的房间数目极多,其中或上下颠倒,或左右对调…粗略一观,不曾看到尽头。 镜头逐渐深入,从一处屋檐下往里探,极快地掠过一处宽阔的房间,又旋转、下沉,拐弯…几番周折,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粉红色的小褂、系着绿色腰带,白色的裤子,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是条条深蓝色的鬼纹,脚腕上是两串嫣红的珠串。 粉色的睫毛低垂,金灿灿如落日的瞳孔中,黑色的“叁”字,展露无遗。 站在这片扭曲的空间内,粉发之鬼慢慢抬头。 一看见他,修仙界中人或握紧拳头,或沉下脸,或目光狠戾,都是咬牙切齿:“猗窝座!” “这家伙…” 怎么还不死呢! 橘黄色的灯火如散落的星辰,障子门、平台、阶梯、房间…如同被人胡乱拼凑而出般,这片空间扭曲奇异。 {异空间,无限城。} 不知道有一群人正恨不得将自己挫骨扬灰,目光从上而下,猗窝座巡视了周遭一圈。稳稳地倒立在锃光瓦亮的地面上,他心音沉沉:{我被叫到这里了,也就是说…} 双眸微微睁大———{有上弦死在猎鬼人手里了!} . . . . . . ——————————— 花千骨的小说里,琉夏不是杀阡陌的亲妹妹,她只是被杀阡陌养大,然后喜欢上了杀阡陌。因为杀阡陌想要神器流光琴,所以她潜入长留当弟子,为他偷神器(杀阡陌当时不知道这件事,他也对琉夏没有那种心思) 琉夏在长留时遇到了竹染(摩严的儿子)意外日久生情,后面变成了帮竹染偷神器,最后在诛仙台上挨了三颗销魂钉,死了。 第200章 上弦会议1 {有上弦死在猎鬼人手里了!} 双臂微微弯曲,似乎是愤怒,猗窝座手握成拳,越攥越紧。【咔咔】几声,青筋从脖颈处暴出,一路蜿蜒向下。 忽地松开拳头,他张开双臂,略屈腰:【咻!】 以一种轻松的姿态,他在成群的建筑物中往下坠落。 不知坠了多少丈,将那一片朱户绣窗抛置身后,穿过十字型的缝隙,印入眼帘的是幽幽“蓝海”。 不,那不是海,而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水域。 开满粉花、长满绿荷的池水并不透亮,反而幽静暗沉,似一潭死水。水域中心,是一座极雄伟、极庞大的巍峨建筑,其精致程度,堪称雕梁画栋。 其中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更是样样不缺。 而建筑周遭则环绕着高高低低,或大或小的凉亭,四通八达的栈道将它们相互串联。 目的地不是这里,猗窝座从一道空隙中穿过,继续往下。 在半空中蜷缩起身子,翻滚几周,他从容落在一片干净的榻榻米上。 【咚!】侧面,数不尽的、亮着灯光的、方柱般的物什前后错开,纵横穿梭来去。 忽地出现在一根方柱顶端,辉煌的无尽灯火中,猗窝座慢慢起身。 他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什么,眼神冷得可怕,橘黄色的灯光在俊朗的面孔上投下光影,随着方柱的上升轮转不休。 【咚咚咚咚——】 重重木闸门相继滑开,将一个方形的出口暴露出来。 一望无际的城池中,如一辆灯火通明的列车,方柱载着唯一的乘客,冲上高空。 天空昏昏暗暗,长长短短、成千上万的方柱遍布于此,其终点,是一片耀眼的白光。 衣衫随风鼓荡,站在方柱的顶端,猗窝座保持着抬头的动作,金黄色的眼中倒映着光明。 乌发悬垂,将面庞遮挡,只留下小半个线条流畅的下巴,怀抱琵琶,跪坐在一方高台上,黑衣女子骤地拨动琴弦:【铮!】 亮棕色的木地板上,一只白底花叶纹的陶罐悄然出现。 但,不论是三尊,还是魔君…哪怕是一些修为普通的弟子,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好重的煞气…与死气。 罐子里是什么? 【呵—】 怪异的笑声传出,众目睽睽之下,这有着精致花纹的陶罐猛地跳动了一下,又【咚】地重重落地。 【……】略侧头,像是看到什么碍眼的东西,猗窝座长眉下压,唇也抿了起来。 他不说话,陶罐中的生物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这不是、这不是——猗窝座大人嘛!】 水声汩汩,一团漆黑如墨的东西如泉水直往上涌。两双肉乎乎的小手从中钻出,按住了陶罐口。 【您平安无事便好,】这鬼的样貌实在古怪,暗绿色的唇齿代替了双目,额上三个圆点,口中与眉心皆是一只黄底红心的鬼瞳。 发丝是浓郁的粉紫色,几只小手垂在脑袋侧面。肩膀上并没有与身躯相符的健硕手臂,只是各自长了两双短而圆的孩童胳膊,自腹部往下则是条长长的、蛇尾似的东西,一直延伸自罐中。 不知是如何做到能将宽厚的肩膀从狭窄的罐口钻出,这只奇怪的鬼左右扭动着身体:【我们有九十年没见了吧?】 他歪歪扭扭的样子实在有几分可笑,但修仙界的众人无一人能笑起来,因为,这只鬼的身份是————[上弦之伍·玉壶] “确实…”长留山中,诛仙台下,扫了眼后方一些面色隐隐发白的弟子们,白子画道:“其威压与妓夫太郎比,相差不大。” 这也正常,伍和陆本来也很接近。 “但与猗窝座相比,”笙箫默难得正经:“又远远不如。” 上弦三到上弦五,整体实力往下滑了一大截。 歪歪头,端详了玉壶半晌,杀阡陌冷冷吐出两个字:“真丑。” 恰巧听见这话的轩辕朗:“………” 你怎么只关心这个啊! “话说,无限城到底多大?方才粗略一观,总感觉真的有一座城那么大。” 但这不是更恐怖了吗?这无限城分明是由那个黑衣鬼的血鬼术支撑的。可若是想支撑一座城池,还能自由操纵其中的一景一物… 换到修仙界,至少修为也得是个灵仙。 “但是这怎么可能?”有位蓝衣仙人自言自语:“那明明只是一只鬼。” 【我本以为是您遇害了,】屏幕外轻声细语地讨论着,屏幕里的玉壶也在欢快地与猗窝座搭话:【实在是心潮澎…】 意识到什么,他握起一只小手,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实在是心痛不已啊呵呵呵…】 还是不说话,猗窝座的表情越发冷酷,眉头也越皱越紧。 忽有所感,他将目光投向暗处的一段楼梯。 【好可怕好可怕…】扒着木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蜷缩在一段阶梯上,他额头上长着着硕大的瘤子,瘤子左右则是两只尖尖的利角。 黑发凌乱,神色慌张,猩红的双目耷拉着,伸出痩如鸡爪的手,他抓着扶手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一段时间不见,玉壶连数都数不明白了。】 ————[上弦之肆·半天狗] 【上次受召唤还是一百一十三年前。】 颤巍巍抬手,半天狗屈起几根手指:【除不开的数字…不吉利的单数…】 【奇数…好可怕、好可怕!】 【琵琶女,】不愿理会他,猗窝座转头望向高台上的黑发女子:【无惨大人不在吗?】 【铮!】 轻拨细弦,黑发女子平静答道:【无惨大人尚未驾临。】 猗窝座的嗓音中带上了几分不耐烦:【那上弦之壹哪去了?】 【不会是被干掉了吧?】 【哎哟哟——】遥遥传来,放缓的声调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其嗓音却十分干净动听,隐隐带着有笑意。 【嗒—】精致的灯笼里,火光闪了几下,忽地熄灭。 下一秒,只听啪嗒啪嗒一阵响,相叠的台子上,灯光接连消失。 【别那么心急嘛,猗窝座阁下。】面庞白皙光洁,轮廓棱角分明,曾经在他人回忆中出现过的白发男子如今就站在此地。 深蓝、赤橙、明黄、浅绿… 宽阔的屏幕上,或鲜艳或暗沉的色彩混杂在一起,一瞬间使人感觉如坠深海;下一刻又仿佛黑暗中盛开了一朵极清雅的莲、再一转,恰似一只流光溢彩的眼眸… 极其瑰丽、极其璀璨、极其华美。只可惜,美丽过头,又给人糜烂、衰败之感。 【你就不担心担心我吗?】 在这绚烂的色彩中,一只有着蓝紫色尖利指甲、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探出,轻轻地按在了猗窝座的肩膀上。 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白发男子又凑近了一些:【我可担心死你们了。】 手掌微微收拢,将粉色的小褂抓出褶皱。 猗窝座金黄色的瞳孔蓦然一暗。 【毕竟各位都是我重要的同伴啊…】刻着贰的五色眼眸脉脉含情,男子嗓音哑了几分,似蛊惑:【一个都不能少。】 看着他们勾肩搭背,玉壶怪叫一声,喊出了男子的名字:【童磨阁下…】 含笑抬头。男子那张俊美得不可思议的脸旁边,笔走龙蛇浮现数个黑色的字体———[上弦之贰·童磨] “是之前分血给妓夫太郎和梅的那只鬼。”落十一道:“他居然还活着。” 一百多年的时间,愣是没人能杀了他? “他都是上二了。”妖魔那头,云翳也在说话:在妓夫太郎的记忆里出现的童磨可还是上六。 “真没想到,他居然一直活到了现在…” 【呀呀,】一手搭在猗窝座肩膀上,童磨笑眯眯地与另一位同僚打起了招呼:【好久不见啊,玉壶。】 【这是你的新壶吗?】 【真美啊…】 不得不说,有一副好皮囊真是重要。 他的笑颜很是干净、明媚,乍一看极具欺骗性,但童磨的下一句话,立刻就让有些昏昏沉沉的弟子们清醒了。 ————【你送我的壶,我插上女人的脑袋当摆件了。】 【……】猗窝座垂在身侧的手越攥越紧,发出噼啪的声音。 童磨还在说话,他笑眯眯地,似乎心情相当不错:【就放在我房间里。】 眉眼一沉,猗窝座额头上鼓起大片青筋。 玉壶也有些无语:【它不是用来插脑袋的。】 【不过…】将几双小手全部收回体内,他话音一转:【这样也不错~】 【对了,】童磨道:【下次来我家玩吧?】 【拿开…】 【嗯?】童磨茫然转头。 长眉倒竖,猗窝座满脸不快,一字一顿道:【把手拿开。】 风浪汹涌,他抬起胳膊,大力一挥:【呯——!】 鲜血喷溅而出,一击,直接打掉童磨半个下巴。 远处,惊叫一声,半天狗一把捂住头,立刻趴了下去。 【喔——】血肉极速恢复,不过一息时间,下颚处只剩下了几道细微的裂痕,作为挨打的一方,童磨面不改色:【嗯…这一拳不错。】 【你比之前稍微强了点吧,猗窝座阁下。】 此话,落在猗窝座耳中,与挑衅无异。他金黄色的瞳孔一下缩小,脸上又鼓起了几条青筋。 定定地看着童磨,他分明一句话都没有说,观影的众人却莫名觉得他已经把童磨骂了个狗血淋头。 “…上弦贰还真是好古怪一鬼啊。” 在胶凝的氛围中,黑发女子开口了:【我最先请来的便是上弦之壹大人。】 【他一直在那里。】 【?!】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猗窝座也顾不上与童磨置气,立刻扭头去寻上弦壹的踪迹。 古香古色的建筑物旋转了起来,镜头调转方向,来到一处挂着帘幕的阁楼。 赫发高高扎起,身着紫色蛇纹与黑色斑块相间的衣裳,背对着众人,跪坐在帘幕后,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我在这里。】 [上弦之壹·黑死牟] 是上弦一! 长留山中,不少人齐刷刷地变了脸色:“好强!这股压迫感怎么回事…” 上弦的一、二、三都在,但是,就三者散发的威压而言,东华上仙轻声细语:“尽管都是上弦,但如若黑死牟要杀猗窝座,应该是十分轻易的事情。” 而猗窝座对上半天狗和玉壶,似乎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镇压。 “这可怎么办…”轻水愁眉苦脸:敌人一个比一个强,鬼杀队却连柱都不够了。 黑发女子的下一句话,又让人心头一震———【无惨大人到了。】 暗红色的血珠在玻璃管中穿梭,然后———【啪嗒—】 落入水中。 黑暗中,红光乍现。 无数红色的小点散了满堂,倒悬着的台面上,隐隐可见一个人影。 有着神秘花纹的红皮书籍本本相叠,书页轻轻翻过。 猗窝座瞳孔骤缩,下意识回眸。 【啪嗒——】 又一滴血珠落下。 血色光环层层递进,将高台包裹。 卷曲的乌发轻轻晃动,手持滴管与试管,鬼王站在一张堆满东西的书桌前。 血珠折射着光芒,跪伏于地的半天狗、摇晃着身体的玉壶、含笑说话的童磨、目露讶意的猗窝座、正襟安坐的黑死牟,纷纷从血珠中闪过,最终,它滑入一片灿灿金光中。 【啪嗒——】 【妓夫太郎死了。】 试管中清澈的水瞬间被染红。静静地端详着这东西,鬼舞辻无惨平静道:【上弦月残缺了。】 又滴了一滴东西进去,他轻轻摇晃试管中的液体。 【真的吗?】下方,童磨跪坐在地:【实在非常抱歉。】 【妓夫太郎是我所引荐,我该如何谢罪才好呢?】 【您看,】说话的语气忽然激动:【我挖出自己的眼珠如何?或者…】 鬼舞辻血红色的鬼瞳里暗藏着怒火:【我要你的眼珠有何用?】 【我早已料到妓夫太郎会输。】他不紧不慢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出所料,堕姬是个累赘。】 不知看到了什么,他握起笔,在一侧被架子撑起的本子上写了几行字。 干净整洁的纸页上,被命名为“第一百三十三号”的、已经失去色彩、花瓣繁多的莲花静静地躺在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中。 画面一转,盛满赤红色液体琉璃盏一字排开,细小的气泡慢慢从中钻出。 另一处,装着不知名粉末的瓶瓶罐罐细细封了口,连着细管的长颈的玻璃瓶中,水液沸腾。 笔尖不停:【若起初便由妓夫太郎出战,他们本能取胜。】 【说到底,让对方中毒后根本不用继续战斗。】 【不,】鬼舞辻无惨写字的动作一顿:【无所谓了。】 单膝跪地,猗窝座神色沉沉。 【无趣。】 楼梯上,抱着头,半天狗瑟瑟发抖。 【保留了多数人类特质的鬼接连战败。】 不知为何,玉壶面色潮红。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对你们不抱期待。】 此话落下之时,整个世界都仿佛失去了声音。 【您又说这般令人伤心的话,】长久的寂静后,童磨开口了,他眉眼带笑:【我何曾辜负过您的期待?】 鬼舞辻眼眸微眯:【你们仍未毁灭产屋敷一族。】 自架子上拈起一只细长的玻璃管:【[蓝色彼岸花]又在哪里?】 【咔!】被蓝色鬼纹覆盖了大半的手猛然曲起,在榻榻米上留下五道深痕,猗窝座的表情十分难看,不晓得是不是在恼怒自己实力不足。 【簌簌簌——】 蓝色的气泡极速上升,又缓缓消失。试管内的液体变成了奇异的暗红绿色。 【……】用死寂的眼神盯了它片刻,鬼舞辻面色顿沉。 【啪!】双掌大力落在桌上,脸颊处暴出青筋,一股极强的威压悍然而出,往四面八方扩散,直压得人抬不起头。 ———【为何花费数百年仍未找到?】 第201章 上弦会议2 【为何花费数百年仍未找到?!】 镜头自悬垂的无数红灯一路往上,将暴怒的鬼王展现在众人面前。 【我已经…】 被灯光点上金黄的玻璃瓶中,血红色的液体在巨大的压力下咕嘟咕嘟沸腾起来,然后…【咔嚓!】 裂痕突生。 语声中暗藏着滔天的怒意:【不明白你们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噼啪啪啪——!】 一个接一个,一支接着一支,桌面上,玻璃制成的瓶瓶罐罐尽皆碎裂,炸做一片细碎的粉末,折射着金灿灿的光芒。 不知名的各色液体流淌在桌面,自边缘滚落。 面皮紧绷,不闪不避,站在原地,鬼舞辻的眼神森寒,如一只欲要噬人的恶虎,只一眼,就叫人心中发怵。 被盯得发毛,分明知道他不是在看自己,有不少修为较低的人仍旧出了一身虚汗。 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反应都那么大,就更别提身处其中的上弦鬼们了。 压低了声音惊呼一声,半天狗跪伏于阶梯上,连脑袋都垂了下去,只敢半举起一只瘦骨如柴的手:【饶命、饶命啊,请您千万恕罪…】 一声不吭,猗窝座单膝及地,低着头,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属下无言以对。】 跪坐的动作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帘幕后,黑死牟答道:【产屋敷…隐藏得十分巧妙。】 【毕竟我不擅长搜查探索啊,】不像前几位一样严肃,同样跪坐在地,童磨左右摇晃着身体,看上去很是轻松。 他笑着,嗓音中却有几分苦恼:【这可如何是好…】 【无惨大人,】脑袋上的两只小手兴奋地交握,玉壶喜气洋洋:【我跟他们不同!】 【我掌握了一条情报,定能助您朝理想更进一步!】 刻着“伍”字的黄红色瞳孔中,倒映着鬼王满是阴鸷的脸庞:【就在方才…】 {咚!} 闷响声如同来自脑海深处。 【我厌恶[变化]。】 画面猛然旋转。 一手握拳,另一手平抬,看着掌心中玉壶还在滴血的头颅,鬼舞辻无惨冷冷道:【情况的变化、肉体的变化、感情的变化…】 【一切变化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劣化]。】 【是衰弱。】 【我欣赏[不变]。】俊逸脱俗的面容上,狭长的血眸寒凉无比:【保持完美,直到永恒。】 {啊啊——} 头侧的两只小手无力垂下,断裂的脖颈朝上,头颅朝下,不惧鬼舞辻的威压,时不时抽搐一下,玉壶神情荡漾:{无惨大人的手摸着我的头…} {好棒,}两张绿唇上方,红霞突生:{真是棒极了~} “嘶———”舞青萝一把捂住旁边轻水的耳朵,却苦于手不够大,没办法再捂住她的眼睛。 轻水:? 与东方彧卿同时抬手挡住包着糖宝的水球,落十一咬牙道:“这种东西没有看的价值。” 水镜前,青衣女孩纳闷出声:“爹,我看不见了,声音也没了…” “不要紧,现在不看没事。” 一双手就盖住了幽若的眼睛与耳朵,轩武圣帝贴心地又加了一层光罩,由衷地喟叹:果然是活得久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能看见。 “……”长留山中,杀阡陌望着屏幕,思考片刻,忽然说:“无惨不是能读心吗?” “之前还有一个下弦因为心里话太多被杀掉了。” ━Σ(?- ?)━ 此言一出,周围一圈的人都愣住了,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 【时隔一百一十三年又有上弦被杀…】 让大家失望的是,似乎已经是见怪不怪,鬼舞辻并没有对玉壶的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他单手盖住脸:【我现在不快至极。】 【不许拿着尚未验证的情报兴冲冲地前来邀功。】 乐声骤响:【铮!】 手一松,玉壶的头颅自高空往下坠去。穿过一片灯火通明的建筑,最终咚地落地。 倒望着那被明光照亮的几处台子,鬼舞辻无惨命令道:【以后你们最好给我更加拼命,看来上弦的身份,让我过度纵容你们了。】 【玉壶,若情报属实,你就和半天狗一起前去。】 【哗哗哗——】 绘着苍松与黑日的金黄色薄门层层排开,将鬼王的身形遮挡,如红色星辰般众多的灯光瞬间全部熄灭。 黑暗将一切吞噬。 怪叫一声,半天狗抖如筛糠:【属下遵命…】 【啊、】 画面几经旋转,绘着海浪与高山的墙壁下方,玉壶孤零零一颗脑袋躺在地上,他胡乱挥动自己小而短的手臂:【怎么这样,这明明是我掌握的情报…真不讲理!】 【但是…】翻滚几圈,他以掌代足,站立起来,脸一下红了个彻底:【您就是这点好~】 不是,你到底在脸红什么啊!即使是云翳,此时也无语至极。 “等等,”轩辕朗眯起眼:“这个意思是,有两个上弦将被派出?!” 开什么玩笑? “一个上弦就打得那么难,现在还出两个?” 那鬼杀队不得至少派三个柱应战? “是突袭,”白子画拧眉道:“情况可能更糟,因为鬼杀队不知道有上弦出动了。” 没有及时得到情报,主公可能根本就不会派柱出去,而且,也不知道这两个上弦要袭击哪里。 “玉壶掌握的情报到底是什么?” 屏幕没有回答他们,却有一位鬼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咚地跪坐在玉壶面前,童磨笑眯眯地,像只甩着大尾巴的狐狸:【玉壶阁下,情报是什么呀?】 他伸手抱起玉壶的脑袋:【我也想一起去。】 去个锤子! 轩辕朗很想破口大骂:两个上弦就够多了,你去什么去?? 玉壶也卡壳了:【呃,这个…】 【踏踏踏——】 戴着珠串的双脚不紧不慢地靠近。 【能告诉我吗?】仿佛没有察觉,童磨笑容热切:【求你了…】 【唰!】 一记手刀轰然劈下。 鲜血喷涌如泉。 玉壶额头滑下一滴汗:【呃…】 还带着笑,童磨只剩下小半个下巴,半个脑袋都不见了————举着手,猗窝座黑着脸站在他背后:【无惨大人对你下令了吗?】 他半张脸都藏在阴影中:【快滚。】 寒光一闪而过:【咔!】 有着暗蓝色鬼纹的小臂上,一条细线突然生出。 下一秒,猗窝座整个手掌不翼而飞,他错愕侧眼,却只看见一片血红。 【咦!】抓着扶手,一直注视着同僚一举一动,半天狗赶忙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唯恐祸及池鱼。 恍惚有一双鬼瞳自后方睁开———眼白为刺眼的血红,金黄色的瞳孔中,上弦壹三个字,赫然显现。 火焰似的赫发簇拥在脸颊周围,薄厚适度的唇轻启:【猗窝座。】 周身气势极其浩瀚广博,上弦之壹黑死牟悄然而至,他缓步而出,与猗窝座擦肩而过:【你做得太过火了。】 【……】被其气势所摄,猗窝座一时失语。 【没事没事,黑死牟阁下。】 肌肉膨胀之音与水声同时传出,不过一个转睫间,童磨的头颅已再生完毕,他噙着笑微微歪头:【我一点都不介意。】 将刀刃归鞘,背对着镜头,黑死牟道:【我并非为你打抱不平。】 【我担心的是上下失序…乃至尊卑不分。】 气氛逐渐冷下。 针落可闻的寂静中,童磨眨巴着大眼:【啊——】他啪地打了个响指:【我懂我懂。】 不搭理他,黑死牟道:【猗窝座,你要是不服气,申请取代上位者位次的血战便是。】 【哎呀,】猗窝座还没有说话,童磨先开口了:【可是吧,黑死牟阁下…】 他甩甩手:【就算申请了,猗窝座阁下也打不赢我们。】 【更何况,】从跪坐转为盘腿:【我比猗窝座阁下更晚变成鬼,却更早飞黄腾达,他心里不可能没有疙瘩。】 【……】不声不响,猗窝座裸露在外的脖颈上,骤地鼓起青筋。 【你就理解他一下吧。】 在地上四脚着地爬了一段距离,童磨笑嘻嘻地挥挥手:【而且我是特地没躲开的。】 【陪他玩玩而已,】他站起身,盘腿扑通坐下:【我们就是这样增进感情的。】 【上位者不必对下位者动怒,保持从容…】 “不是…”瞅瞅他,再瞅瞅猗窝座,妖魔那边,旷野天忍不住了:“感情哪里增进了?” 猗窝座看上去要气死了啊。 这是什么一厢情愿的奇妙感情。 【猗窝座,】依旧不理会童磨,黑死牟的着重点还在猗窝座身上。 【……】被呼唤的猗窝座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却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赫发六目,暗红色的火焰斑纹从额角一直到脖颈,黑死牟面上一片风平浪静,却给人十足十的压迫感:【我要说的话,你明白了吗?】 “他,他长得怎么…” 细细打量着这上弦壹的模样,北海龙王深深地皱眉:“怎么和炭治郎那么像?” 不止都是赫色的头发,就连那斑纹… “不不不,”崂山掌门表情凝重:“依我看,他与另一人,更像。” “你是说…?” 白子画轻轻点头,接过了话茬:“就是鬼舞辻无惨回忆中的那个红衣男子。” 那个,让鬼王都惧怕无比的人。 摩严冷哼一声:“依鬼舞辻的话来推测,上弦存在至少也有几百年之久,这黑死牟,只怕不是那红衣男子的亲人,也是其后代。” 否则绝不可能那么相像。 “啊?”状况之外的杀阡陌从自己的美颜大全里抬起头:“那炭治郎是什么?” 就炭治郎那长相,如出一辙的赫发与斑纹,莫非也传承了红衣男子的血脉? 好问题。被问得卡住,前排的仙人们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 而此时,被阻拦的猗窝座终于开腔了:【我明白。】 他慢慢侧过头,眼神狠戾:【我一定会杀了你。】 两只鬼的面容来回转换。一者目光冷厉,一者面无表情。 【是么,】黑死牟不快不慢地走出几步:【你努力便是。】 下一秒,他的身形仿佛被擦去了一般,瞬间消失。 还坐在地上,童磨怔了怔,而后热情告别:【再见,黑死牟阁下,再见——】 扒着楼梯,半天狗瑟缩着哀嚎了一声。 【总感觉我似乎没加入你们的对话,】没有半点自知之明,童磨寻求意见般看向猗窝座:【是我想多了吧,猗窝座阁下?】 【嗖!】 忍耐心已经到了极限,猗窝座身形一闪,化作一道蓝光,极速遁走了。 【猗窝座阁下——!】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眼前,童磨嘟嘟囔囔:【我还没说完呢…】 {嘿咻、嘿咻…} 被忽略许久,用两只小手按着地板,玉壶悄咪咪往另一边逃去:{悄悄走、悄悄走。} 似有所感,童磨微微偏头:【唔?】 【啪啪啪——!】 玉壶一下奔得飞快,好容易远离了童磨,他停住“脚步”,急急说道:【请把我和半天狗送到同一个地方!】 红木的楼梯上,抱着头,半天狗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铮!】 琵琶声响起,他倏然消失。再一响,玉壶也失去了踪影。 【等等,那也带上我…】童磨的说话声卡在了喉咙里————扭曲的建筑群内,除了高处的黑发女子外,再无半个身影。 【喂——!琵琶小姐!】 站起身,他大力挥舞起手臂:【不介意的话之后跟我…】 按住琵琶的手往上滑动,黑发女子说道:【请恕我拒绝。】 她反手拨弦:【铮!】 短暂的黑暗后,空旷昏暗的房间中,红杉白发的上弦贰已出现在暗紫色的帘幕中。 【啊…】眉头往下一撇,他嘟嘟嘴,仿佛有些委屈:【怎么都这么冷淡啊。】 却在这时,一个光头白衣男子拉开了绘着溪流与菖蒲的障子门,他态度恭敬:【教主大人,信徒到了。】 【啊,真的吗?】童磨扬起声线:【让他们久等了真过意不去。】 【嘿咻、】从硕大的深紫色蒲团上下来,他伸手去捞地上的什么东西:【我先戴上这个。】 由几块镶着金边的半菱形拼凑而成,皇冠一样的宽边帽子将白发上的血斑遮挡,暗色的飘带垂在肩上。 【好了好了,】目中的数字隐去,歪歪扭扭地坐在蒲团上,童磨单手托腮,和善的笑容硬生生让人看出了一丝古怪:【让他们进来吧。】 第202章 那衣上的金色上 云雾浅浅,长空清明,红日耀耀,光辉灿灿。 巨大的屏幕上,上弦之鬼的身影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个黑色的字体———[七天后] 【炼狱先生,糖宝。】 八九月份,已然入秋,樱花不再开放。 成百上千的灰白色墓碑沉默地林立在土地上,温和的日光将它们的冰冷削去了几分,却带不走肃穆。 因着鲜少有人来,墓园中很是安静。 不过这安静今日被打破了。 一步一步地行走着,小道中,黑发少女准确地停在一座墓碑前,沉默许久,她从挎在臂弯的提篮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酒壶与一碟封好的点心。 白瓷壶微倾,清冽的酒水汩汩而下,将碑顶淋湿。 【抱歉,我不知道炼狱先生您的酒量如何,】看着滚落的水珠,少女低声道:【不过我想,父亲酗酒的话,做孩子的应该不会喜欢酒。】 【糖宝也不爱这个,所以我只带了一点点。】 说起来,他也没到能喝酒的年纪。 【很抱歉这么久才来看你们。】 【我活着回来了。】 身上缠满了绷带,连头上都裹了几圈,甚至渗出了血,但她仿佛没有知觉一般,舒展眉头,绽出个浅浅的笑。 【炭治郎、伊之助、善逸、宇髓先生、雏鹤小姐…】 【大家都活着。】 【我们成功斩杀了上弦陆。】 没有人死去。 说到这里,花千骨住了口。欲言又止许久,她垂下眼睫:【……对不起,如果那个时候,我有现在的实力就好了。】 “……”看看还包裹在水膜中昏迷不醒的小虫,再望望屏幕中浑身是伤的女孩,众人一时无话,只余沉默。 半晌,一位年轻的女医仙嘟嘟囔囔:“伤都没好,跑出来做什么啊。” “亏她之前还训跑出去找千寿郎的炭治郎。” 结果现在自己不还是一样冲动。 “这两个家伙就会让人操心。” “但是啊…”东方彧卿叹了口气:“这样的才是骨头啊。” 才是他认识的骨头啊。 时间缓缓流去,清风悠悠吹拂,乌发飞扬,说完这些,花千骨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了。 腕上的银色手镯轻轻晃动,却无铃音响起。 许久,她擦擦眼睛,笑了起来。 那笑容,十分温柔,十分明媚,如冬日暖阳,如山间清流,似释然,又好像下定了决心。 ———【炼狱先生,我会继承您的意志,继续前进下去的。】 她轻轻拾起落在护栏上的一片黄叶:{糖宝,娘亲也会带着你的份,一起努力。} 越是思念,越是强大,越是强大,越是思念。 ——————————— 【我就猜你可能会在这里。】 待到离开之时,忽有一个轻快的女声响起。 【哇、】身心俱疲之下没有及时察觉,花千骨被突然出现的医师吓了一跳:【忍小姐!】 戴着蝴蝶发饰、穿着蝶翅纹羽织,蝴蝶忍无奈道:【千骨,你才刚醒,伤还没有好呢。】 【小葵她们都要急疯了。】 【对不起、对不起…】先前还责怪过炭治郎擅自从蝶屋出逃,如今自己也干出了同样的事,花千骨心虚不已。 【但是…】 与蝴蝶忍并肩而行,她回眸望了一眼那广阔的墓园:【但是我实在没办法再等下去了,一睁开眼睛,我的脑袋里就只剩下了这件事情。】 ———要把斩杀上弦的消息告诉他们。 一定要去、一刻都不能等。 蝴蝶忍能够理解这种心情,她微微一笑,就把这一页翻过去:【回去之后要好好养伤,另外,去一趟后勤部吧,你的队服都损坏了,得量一下尺寸,做新的。】 【嗯,好。】 【说起来,忍小姐,我的血到底是什么情况?有研究出东西来吗?】 风景优美的乡间小道上,女孩们的声音远远传出:【时间太短了,目前我只进行了几项实验。】 【首先可以确定是,它对花草、武器等一些死物,极具破坏性。】 【来找你之前,我滴了一滴血,让小葵把它稀释了一下,姑且看看稀释完之后的效果。】 【然后,即使是战斗的时候,千骨你也最好不要流血,首先要保护好自己。更何况,虽然你的血对鬼能造成伤害,但如果甩到队友的日轮刀上就不好了。】 别到时候鬼还没死,刀全废了,整队人一起完蛋。 是喔!听懂了蝴蝶忍话里的意思,花千骨赶紧应下:【我知道了。】 【话说回来,我的刀真的没办法继续用了吗?我用灵力养了它好久的,都用习惯了。】 甚至它已经有了一丝灵性,结果就因为沾了她的血… 抽出别在腰间的日轮刀,入眼却只有一片乌黑,再无往日闪动的美丽光芒。 花千骨垂下眼:{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它。} “这是没办法的事,”一灰衣法修抱臂摇头:“当时情况那么紧急…” “都已经危及生命了,”笙箫默也道:“就不要在乎一把刀了。” 【这个啊,】眼波流转,蝴蝶忍抿嘴一笑:【去和锻刀师聊聊看怎么样?】 【哎?】花千骨茫然抬头:【铁穴森先生来总部了吗?已经到了吗?这么快?】 蝴蝶忍摇摇头:【没有哦,不过,你可以去找他。相信锻刀师们对于你养刀的方法也十分好奇。】 【啊?去找铁穴森先生?】 【嗯,当然,在那之前,你得先把伤养好。】 —————————————————— 时光匆匆,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 风平浪静的清晨,病房中,披着件暗蓝色的衣裳,黑发少女伸手按按肩膀,暗自点头:嗯,差不多了。 【千骨姐姐好厉害!】 站在一旁,捧着一堆拆下来的绷带,戴着粉色蝴蝶发饰的短发女孩喜笑颜开:【还没有一个月伤口都已经愈合了。】 毋庸置疑,这二人自然是来蝶屋复查的花千骨与在蝶屋担当医师助手的寺内清了。 每日精细地养着,又有灵力加身,伤自然好得快。 挥挥手臂又扭扭腰,确定已经无半点疼痛之感,花千骨笑着捏捏小清的脸:【这都要谢谢你们的照顾啊。】 【不用谢的。】小清眯起眼:【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对啦,善逸先生已经去进行机能恢复训练了呢。】 【啊,】花千骨恍然:【我说今天怎么没看到小葵、小澄和小菜穗。而且在走廊上还听到了凄惨的叫声。】 原来都在训练室啊。 【嗯!】小清笑容可爱:【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小葵姐姐已经给善逸先生调整了训练方式。】 花千骨:【啊…】(●—●) 那为什么会有凄惨的叫声就找到答案了。 她在心里默默为朋友抹了把汗:{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训练呢,总之…希望善逸能撑过去。} 将废弃的绷带都收好,小清忽然道:【千骨姐姐,不出意外的话,你今天下午也可以开始机能恢复训练了哦。】 【那真是太好了。】 没有抗拒,花千骨长长叹了口气:【之前富冈先生怕我扯到伤口,连饭都不让我做,结果连续好几天都在吃鲑鱼萝卜。】 【诶—?】 前者还可以理解,但扯到伤口和鲑鱼萝卜有什么关系?小清眨巴着豆豆眼:【为什么是鲑鱼萝卜?】 这个啊…花千骨轻咳一声:【富冈先生他除了荞麦面之外就只会做鲑鱼萝卜。】 而荞麦面对于重伤人士来说显然无法提供太多营养。 鲑鱼萝卜好歹还有鱼。 看着屏幕上一手拿锅一手持铲,表情认真、想要一展身手的黑发青年,众人都是满头黑线:“太惨了。” 天天吃同一个菜,谁受得了啊。 但毕竟是前辈的一片苦心,不吃又不好意思。 【嘛,不过现在我已经可以动啦,真是太好了!都开始做恢复训练了,富冈先生应该不会再拦我了吧。】 领着小清,花千骨熟门熟路地往另外一间病房走去:【明天给大家做点好吃的。】 【嗯!】捧起一只盛着各色药物的碟子,小尾巴一样跟在后头,小清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 但,刚踏入房门,她上扬的嘴角就放下了,细长的眉也往下撇去。 高高的架子托起玻璃水瓶,细长的管子输送着淡绿色的药液。 平躺在雪白的被褥里,赫发少年双目闭合,他的额头、胸口、手臂、指尖,都缠满了绷带————【但是,炭治郎先生还是没有醒来…】 【伊之助先生也是,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了。可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 【没事的。】将一只小木凳移到床边,花千骨坐下来,轻轻握住少年的手腕,她安抚性地朝即将掉下泪来的小清笑了笑:【先给他换药吧,我再输几天灵力,伤口好了,炭治郎就会醒了。】 【等这边弄完,我再去给伊之助看看。】 说罢,她阖上眼眸,专心操纵起自己体内的灵力,好让它们能够平和地从指尖传输出去。 小清也不敢打扰她,就轻手轻脚地解开炭治郎身上的绷带,为下方的伤口涂上新的药膏。 “游郭一战,”看着屏幕,朽木清流饮了口清酒:“虽然祢豆子受伤次数最多、最重,但只有她好得最快啊。” “当然。”近旁的青衣道长耸耸肩:“毕竟是鬼,当时祢豆子又处于暴走阶段,伤口立刻就恢复了。” 只是,到底也是会疼的。 “要是可以不受伤就更好了。” 可谁都知道,这简直是痴人说梦。跟上弦对战还想不受伤?做什么春秋大美梦呢! 火夕摊摊手:“活着就行了啦。” “而且有千骨在,大家的伤肯定也可以很快好起来的。” 这倒是真的。 不过第二天,花千骨自己也遇到了一件烦心事。 晌午的日光比起清晨,更为璀璨,也更为耀眼。 水宅,黑发少女跪坐在矮几前,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物什。阳光从大开的窗户钻入,将整洁的屋中映得亮堂堂。 压在一只白色布袋上,黑色的队服叠得整整齐齐,门襟处金色的纽扣闪着细碎的光芒———{不是银色的扣子。} 小心地捧起一件,花千骨瞪大了眼:{为什么是金色的?是主公大人吩咐的吗?} {虽然说宇髓大人退休了…} 但是,也轮不到她来当…柱吧? 是的,在总部呆了将近一年,花千骨怎能不知道金色的扣子代表什么? 别说她了,观影的众人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蝴蝶忍、富冈义勇、炼狱杏寿郎、宇髓天元…这些柱级队员的队服上,都是金色的扣子。 而炭治郎、善逸、青木、村田、香奈乎…他们的队服上,都是银扣。 白子画目光微动:“小骨要升柱了。” “早该升了。”杀阡陌哼笑一声:“都能一击砍掉堕姬的脑袋,她当然可以当柱。” “而且不论是堕姬还是妓夫太郎,都承认她是柱。” 不过,花千骨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富冈先生告诉过我,想要成为柱,就要击败十二鬼月的成员,或者是消灭50只鬼。可是…} 她茫然地眨眨眼:{我已经斩杀了50只鬼了吗?} {不,应该说,我真的有与富冈先生、忍小姐、不死川先生他们站在一起的实力吗?} “击败十二鬼月的成员?” 花千骨有没有杀死五十只鬼幽若不知道,但她知道另一件事:“那当初在古元镇杀死那只麻衣鬼和山鬼的时候花姐姐就可以当柱了啊。” 她和魔君大人显然很有共同语言:“堕姬可是一个照面就被花姐姐解决了!” “花姐姐超级厉害的啦!” 【但是,在游郭的时候,都是大家在出力…】 听不见他们的话,花千骨可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厉害:【我只是在旁边掠阵,都没起什么作用,真要说的话,炭治郎可是从头打到尾。】 没有欢喜,没有激动,轻轻地抚摸着这新做好的队服,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暗金色的扣子,不由自主地忆起熟悉的前辈们。 干净澄澈的心灵在此刻被压上了厚厚的东西,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反问自己————{我有与其相配的实力吗?} {我承担得起“柱”这个名号吗?} {我能够很好地尽到这份职责吗?} {面对强敌时,我…有办法像炼狱先生一样,像富冈先生、像其他柱一样,坚决不退缩吗?} {是不是…} 心里的声音一下变得微弱:{把这几套队服,还给主公大人比较好?} 第203章 那衣上的金色下 【很抱歉打扰到主公大人,但是,我很害怕自己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正午刚过,日头还升得很高,被霞光笼罩的宅邸中,黑发少女好险没把头低到桌子下面去。 ————由一位白发女子搀扶着,青年浑身上下几乎都被紫色的瘢痕侵蚀了,甚至时不时就会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花千骨不知道主公大人的身体已经这么虚弱了,一想到自己还来添麻烦,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没有想到…】 【没事的,咳、咳咳…是我想见你,千骨。】 用一块帕子掩住口,轻轻拭去唇下的猩红,产屋敷耀哉微微一笑:【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信号弹、护身符、用灵力治疗伤员,加快恢复时间…创造出适合自己的呼吸法、甚至于协助天元斩杀上弦六,咳、你比我预想的、更加优秀。】 【……?】花千骨愣愣抬头:主公大人他,居然什么都知道? 【我、我…】 我真的变优秀了吗?她恍惚觉得自己在做梦:不然怎么会从主公大人嘴里听见这样的话呢? 茫然与惊讶中,花千骨下意识侧眼去看白发女子。她知道,这位漂亮得如仙人的女性应该是主公大人非常重要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而接受到她的目光,没有说话,白发女子———天音笑容浅浅,似乎在肯定,又似乎在安抚。 一股温暖的气息从冲上胸口,将呯呯急跳不缓的心脏填满。 很莫名其妙的,注视着这抹淡淡的微笑,花千骨忽地就镇定了下来。 【千骨、不止是我觉得你有了成为柱的资格。】 喘了许久,产屋敷耀哉低咳一声,再抬头,他眉宇间依旧是初见时的温和:【事实上…当我询问甲级队士中有谁能升职为柱时…】 【目前在役的几位柱、以及已经引退的天元、槙寿郎、他们不约而同地…】 花千骨双眼微微睁大————【向我举荐了你。】 即使看不见,但产屋敷耀哉能够猜到她的表情:【义勇、忍、实弥、行冥、小芭内、天元…大家都非常信任你。】 【你的成长比我想象得更快。所以,不要怀疑自己…】 “毕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长留山中,一位发须皆白的掌门人慈祥一笑:“这份信任,早就存在了。” 就像春天埋下的花种,在一日一日的相处中,破出土而出、抽根长叶,时至今日,已经是一片连绵的花海。 “升柱是顺理成章的事。” 作为师父的白子画嘴角微弧,心中也有愉悦:小骨不必害怕,不必担忧,更无须妄自菲薄。 身处于那样危险的一个世界,你甚至可以不相信同伴,但你一定要相信自己,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有人关注花千骨,自然也有人注意到了其他地方,一位散仙叹道:“主公大人人真是不错。” “只可惜啊,”却有另一人却叹息:“看如今这情况,怕是好人不长命咯。” “好了,”话刚说出口,四面八方忽然伸出几只手,接连去捂他的嘴:“你安静一点!” “别乌鸦嘴了。” {我…很优秀?} 带着队服去,带着队服回。 无意识走到了蝶屋,坐在屋檐下的长廊中,看着腿上叠的整整齐齐的深色衣服,花千骨只觉得自己脑海中的思绪已经凌乱成麻,怎么扯都扯不清楚。 {我真的可以吗?} 这可不是随口一应,然后大摇大摆享受其他队员羡慕的目光就可以了的事情。 柱是支撑整个鬼杀队的存在,而在战斗中,稍微判断失误就可能导致全军覆没,猎鬼行动彻底失败。 倘若执行任务时带的是一队精锐,那么如果死伤惨重,鬼杀队可就是元气大伤。 “柱”已经不仅仅是指代一个人或者几个人了,它与无数人的性命、未来挂钩。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沉重的担子。 【如果千骨的话,我想绝对是可以的。】正是心慌意乱之时,忽有一道清灵的声音自后方响起。 !花千骨猛然侧头,刚好和一双紫莹莹的眸子对上:【忍、忍小姐!】 忽然明白什么,她瞪大眼:【我、我刚才说出来了??】 把心里话说出去了? 【嗯,】将过长的羽织往下压了压,贴着她坐下,蝴蝶忍眉眼弯弯:【我从主公大人那里知道了你的顾虑。】 【没事的。】 【不用担心,不管是我,还是富冈先生、又或者是不死川先生…我们都很喜欢你,都很相信你。】 【没错!】 又一个脑袋从门后探出。 樱粉与草绿色的发丝在阳光下美丽异常,突然出现的甘露寺蜜璃捧着一盘叠得高高的小薄饼,她俏皮地眨了下眼:【如果有什么不会的事情,尽管问我就好了!】 【快看快看,我拿了好多小饼干过来哦!】 蝴蝶忍坐在花千骨右边,她就坐在左边。 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甘露寺蜜璃拿起一块塞到花千骨嘴里:【尝尝看嘛!很好吃的喔,吃着美食,所——有的烦恼都会消失哦。】 【唔…】措手不及之下被塞了个严实,眨眨眼,花千骨咔嚓咬下一口。 薄、脆,还是咸口的,芝麻的香味格外馥郁,勾人得很:【好吃!】 甘露寺蜜璃得意地挺起胸脯:【对吧!是我自己做的哦。】??(ˊwˋ*)?? 一转头,她又给蝴蝶忍塞了一块:【小忍也尝尝看!】 蝴蝶忍自然不推拒,轻轻咬下一口,她眼中也多了几分光彩:【嗯,味道很好哦。】 【喔?甘露寺你的手艺很好嘛。】 正吃着呢,又一人冒出,穿着身暗红色的常服,白发男人十分自然地从薄饼山上取下一块放入口中。 【啊、】花千骨惊喜回头:【宇髓大人?】 【嗯!】 甘露寺蜜璃毫不在意宇髓天元的举动:【大家都多吃一些,我做了好多呢,这些只是一部分而已。】 啊?暂且把心中的烦躁抛去,打量着她手中的那堆得足有人膝盖高的薄饼,花千骨傻眼了:这居然不是全部吗? 到底是做了多少啊? 【不过,宇髓大人,您这是…?】怎么忽然就出现了? 蝴蝶忍倒是清楚,她站起身:【宇髓先生你是来复查的吧?请跟我来这边。】 【啊,好。】应了一声,囫囵将饼吞下,宇髓天元拍拍花千骨的脑袋,扬起一个爽朗的笑:【没什么好担心的,华丽地接下来吧!】 【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们都在呢。】 瞅瞅他,瞅瞅蝴蝶忍,瞅瞅甘露寺蜜璃,花千骨黝黑的杏眼中亮起了微小的光。 再低头去看盖在腿上的队服,金色的纽扣折射着细碎的日光,仿佛黎明的曙光。但不知何时,心中的担忧与害怕早就随风飘散,只留下一片风平浪静。 笑容像是会传染,细细的眉头舒展开来,她圆乎乎的小脸上也漾起了灿烂的笑容。 【是,我会努力的!】 【很好,】宇髓天元抱臂颔首:【我们拭目以待!】 【太好啦!】 脸上浮出红晕,放下盘子,一手揽住花千骨,一手揽住蝴蝶忍,甘露寺蜜璃欢欢喜喜地同二人蹭蹭脸颊:【一起作为柱努力吧,千骨妹妹!】 【那现在先去试一下队服如何?我好想看千骨你穿新队服的样子。】 【好啊。】花千骨一口应下,就拿起最上面的一套衣服,不过,刚一抖开,她愣住了:【唔?】 ?三人都是微微俯身:【怎么了?】 花千骨迷茫抬眼:【为什么,中间没有扣子?】 【是做的时候忘记了吗?】 【下面的那件也不是裤子,是裙子,而且…好短?】 . . . . . ——————————— 虽然被给了奇怪的衣服(甘露寺同款)但是小骨其实平胸来着。 花小骨:我明明说是要裤子来着的啊?怎么回事… 第204章 某人的梦 澄黄色的汤水中,几片绿叶静静地漂浮于其上。 两枚形状规整的饭团被整齐地放置在白瓷碟里,暗红色的茶壶、盛着茶水的杯子… 用一只木托盘装上这些东西,带着它们,看不见面孔的人来到屋檐下的长廊上:【茶泡好了。】 嗓音为清越的男声,听上去年岁不大。 背对着他,赫发红衣、戴着日轮花纸耳饰的男人下颌微动,语声沉稳凝厚:【嗯,多谢。】 标志性的东西一出来,立刻就有人明白了:“啊、他是之前那个、在鬼舞辻记忆中经常出现的人!” “就是他把鬼舞辻无惨压着打吗?”火夕摩挲着下巴:可这会怎么感觉没什么压迫力? “他是炭治郎的祖先吗?” 不过,下一秒出现的画面,让他立刻明白自己弄错了。 【哎呀,】镜头一转,给到前面。一个同样有着赫色头发、被裹在襁褓中的婴孩出现了。 躺在男子的怀中,婴孩合着眼,微微张着小嘴,小脸红扑扑,很是安然的模样———【睡得真香啊。】 【抱歉,】屋中,盖着粉红色的被子,黑发女子侧躺着,身子缓慢地起伏:【我妻子也已经睡着了。】 【实在对不起,居然让客人照顾孩子。】 “客人?也就是说,那个孩子不是红衣人的咯。” 而当说话的人露出真容时,影像外,不少人噗呲喷出了一口水。 轻水惊呆了:“炭治郎?!” 赫发赫眼、脸型、笑容…甚至就连身上的黑绿格子外衣都如出一辙啊! “血脉之力这么强大的吗?”笙箫默也怔了怔:后辈和祖先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做到的? “啊、所以红衣人真的只是客人,他和炭治郎没有血缘关系,同色的头发只是巧合?” 【别在意,】将婴孩交还给“炭治郎”模样的青年,男子似乎舒了口气:【你妻子一定是累了。】 【生养孩子是非常辛苦的。】 轻轻拿起托盘中的茶杯,他说道:【喝完这杯茶我也该走了。】 【在你家白吃白喝,我也过意不去。】 【这是什么话,】青年闻言就有些着急:【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你,别说为什么了,这孩子甚至没机会出生。】 男人不言不语,只是浅浅饮了口手中的茶。 此时似乎是春日,靠着树林的院子中,白粉的梨花开了满树,在浅蓝色的天空下格外美丽。 黄绿色的小鸟立在上头,叽叽喳喳,叫得热闹。 【好吧,】青年的声音远远传出,知道自己改变不了男人的心念,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那至少我要将你的事迹传给后世。】 【不必了。】 【可是,你在为后继无人而苦恼吧?】青年坚持道:【就算我这平凡的烧炭人不行,将来也肯定有人能做到。】 男人的回答却依旧是———【不必了。】 【炭吉。】 转过头,一张极俊极雅的面庞出现在了屏幕上。轮廓分明,五官深邃,长眉若柳,微微敛起,玫红色的瞳孔在旭日下显得瑰丽异常。 浑身缭绕着奇特的气息,注视着名为“炭吉”的青年,男人薄唇轻启:【寻道而登峰造极者,殊途亦同归。】 暗金色的刀柄、圆角的矩形刀锷,日轮刀安静地躺在木板铺就的地板上————【纵使时代变迁,纵使来路各异…】 屋中,黑发女子呼吸绵长,睡得正酣———【也必定会抵达同一个地方。】 炭吉怔怔地看着男人,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在你眼中,我似乎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但其实并非如此。】 男人拾起置于身侧的日轮刀,将其斜插入腰带,藏于羽织下方:【我只是个没能守住任何宝物,一生未能尽责的人罢了。】 注视着前方,目光不知落在何处,他说道:【我是个毫无价值的人。】 清风吹动发丝,又将飘落的梨花带来。 “怎么会呢…”云隐错愕道:“那个将鬼舞辻压制得那么狠,想必他也斩杀了不少恶鬼,怎么可能是一个毫无价值之人呢?” “为什么要这样贬低自己…” {啊、不要这样…}天空与梨树都远去了,男人的身后变成了一片漆黑,唯有白色的花瓣伴随在他身侧。 炭吉的声音带上了慌乱与悲伤:{请不要这样说…} {求求你,不要这样贬低自己…} 红色的身影愈来愈模糊,愈来愈小。最终,被裹进一只赫色的眼眸中。 {好难过、}半睁着眼,不知为何泪盈于眶,少年目光恍惚:{好难过…} 躺在病床上,他望着上方,久久不曾回神。 侧边的柜子上,古铜色的时钟滴滴答答,不紧不慢地走着。 许久都不曾脱离那份苦涩与悲伤,少年———炭治郎艰涩开口:【…是梦吗?】 【……!】插着美丽花朵的瓷瓶摔落,碎片散了一地,用来养花的水蔓延开来。站在门口,戴着蝴蝶发饰、扎着侧马尾的少女———香奈乎震惊地张大了嘴。 【这里是…】炭治郎还没有完全回神:【我这是…】 【…啊!】呆了许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香奈乎快跑几步,就奔到了病床前:【你还好吗?】 【那场战斗后你已经昏迷一个月了。】 扭过头去看她,炭治郎说话的速度十分慢:【是吗…这样啊…】 【……】定定地看着他,许久,香奈乎担忧的表情变了,她弯起眼眸,扬起了嘴角,泪水在眼角凝聚成珠:【你醒了。】 【太好了。】 第205章 天花板上的奇妙生物 {我叫后藤。} 干净瓷白的盘子上,切成方形的糕点静静地躺在里头。 亮棕色的表皮、金黄色的内芯,麦子的香味与淡淡的奶香盈满鼻腔,光是一看就让人忍不住遐想这糕点的柔软与甜蜜。 睁着死鱼眼,用一只红木托盘捧着这点心,自称为后藤的男人身着黑白色的隐队服,行走在蝶屋安静的走廊中,他在心里不停地说话:{是任职于鬼杀队的善后部队“隐”。} {在柱合会议上,对灶门炭治郎说“你要睡到什么时候,赶紧给我起来”的人…} 并排站立的柱级队员面前,单膝跪在被捆绑住、瘫倒在地的赫发少年旁边,背后有着大大隐字的男人回过头来:{就是我。} {我跟他还挺有缘的,啊,还有千骨小姐。} 铺满碎石的庭院中,被两个隐队员大力殴打,赫发少年却倔强地抬头朝屋檐下的黑发青年诉说自己的请求。 再到背着少年行走、来到病房… “啊、”看着屏幕,轻水同情地说道:“原来,之前被善逸抹鼻涕的,就是他啊。” 太惨了。 她这一说其他人也想起来了,不少人齐刷刷地擦起了汗。 {两个月前,在游郭先找到他们的也是我。} 跟着照亮夜空的信号弹快跑几步,爬上一座倒塌的屋顶,隐队员震惊地看着空地上抱成一团的四人,而被包围在最里面,粉衣女孩满脸无辜。 唯一还有意识的黑发少女发现来人了,欢天喜地挥起了手臂———{他们当时是这个状态。} {我就寻思,他们的关系真好啊。} {结果,除了那个最小的女孩子之外…} 并排躺在担架上,四人无一例外,都是浑身是血,哪怕是黑发少女,在看到后勤部队到来时也松懈了一直绷紧的神经———{包括千骨小姐在内,四个人都重伤昏迷了。}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隐队员蹲在黑发少女身旁,眼泪汪汪地给她包扎伤口。 {这家伙好像叫尚子,是新加入的,听说和千骨小姐是好朋友。} {一找过来看见人就哭得不行,啊、稍微有点麻烦,好在没帮倒忙。} {嘛,不过这是不是也侧面说明千骨小姐很受人喜欢呢?} {话说千骨小姐前些日子都升柱了呢,真厉害啊。} 黄发少年紧闭双目,表情严肃,俯下身体欲要拔刀;猪头少年高举锯齿长刃,杀气腾腾;赫发少年背着木箱,神情急切地望向另一边;黑发少女握着一把五彩长刀,往左侧伸出手,似乎在高声喊叫着什么。 四人拼凑成了一副长长的画卷————{他们比我还小就成为了剑士,拼命地战斗。我由衷地尊敬他们。} 不过… 镜头一下回到猪头少年身上:{这家伙我搞不懂,啥玩意啊。} {嗯?!}像是听见了这句吐槽,原本看向另一边的猪头少年顿时侧头! “伊之助…”见此情景,一群弟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确实呢,对于其他人来说,伊之助的确会很奇怪。” 不过,经过了这些时日…一个粉衣女弟子笑嘻嘻道:“伊之助还是很可爱的。” 虽然看上去凶巴巴,但其实很听话呢。 “相比之下,”她忍不住说道:“炭治郎和千骨有时候还很不听话呢。” {而我手上拿着的是高级点心长崎蛋糕。}回到现在,结束了回忆的后藤还在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 {老实说,}看上去就美味诱人的蛋糕本就快让人把持不住了,它居然还犯规地在旁边加上了亮闪闪的小星星———{我正在全力忍耐,以免自己吃了它。} {因为炭治郎直到现在都没醒,这是给他的礼物。} {他的鼻子好像很灵,说不定…} 散着金光的蛋糕放在床头柜上,映得满室生辉,香甜的气息弥漫而出。 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赫发少年忽然蹙眉,鼻头耸动,细细嗅闻起来。 啊地叫了一声,他猛地睁开眼睛! “呃,也不是说不能实现。” 这画面属实有趣,可惜…笙箫默摸摸鼻子:“炭治郎已经醒了啊。” 所以这个想法注定是要落空的。 而当后藤端着这份礼物走到病房门口时,注视着门口花朵、水与瓷片的混合物,他一下停住了脚步。 不自觉侧眼望向屋中的人:{倒是好好收拾啊…} 穿着暗紫色的队服,戴着蝴蝶发饰的少女跪坐在病床前———{这姑娘总是做一半就不管了。} {香奈乎啊,她是个从不开口的怪丫头。} {肯定是因为他们把人家从小时候就派出去杀鬼造成的。} {唉,}絮絮叨叨念了一通,后藤看着香奈乎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只能先把蛋糕放在一边,先着手收拾残局。 {不过她等级比我高,我没法说她。} {我都二十三岁了。} 瓷片即使放下的动作再轻,和铁桶撞在一起也会发出声响。先把杂物收拾了,再拿块帕子将水吸干。 终于打扫干净,重新端起蛋糕,他对着香奈乎一字一句道:【打扰一下,长崎蛋糕我就放在这里了。过段时间麻烦把它收拾掉。】 【感觉要坏了的话,吃掉也行。】 【啊、】两只手臂都打着吊瓶,动都不能动的炭治郎只能稍稍侧眼,对这位热心肠的隐队员投以感激的目光:【谢、谢谢你。】 【哐啷——】 手上劲一松,闪着金光的高级点心长崎蛋糕哐当掉落。 “哎呀、蛋糕…” 现在后藤哪还有心思去操心蛋糕的事情? 【他这不是醒了吗!动静闹大点啊!!!】 双眼瞪得比鸡蛋还大,他挥舞起拳头,气急败坏地朝着坐在椅子上的香奈乎咆哮:【你怎么就知道发呆啊!!!】 【倒是喊人啊!跟我们说他醒了啊!!】 【笨蛋!!!】 被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吓得够呛,香奈乎立在一边,慌乱中不停地鞠躬。 【大家都在担心呢!】不再看她,后藤气呼呼地往门口走去:【这种时候我可不管什么上下级关系!】 双手按在腹部,他深深地吸气:【小清、小澄、菜穗、小葵!!】 【炭治郎醒了!!!】 其嗓音之嘹亮,几乎贯穿整座宅邸。这就是,隐队员的暗藏招式————[腹式呼吸] 【呜啊——】 效果十分之好,几乎是下一刻,三个身形一样的小女孩就出现在了病房中,一个拉着一个,三人哭得小脸红扑扑。 趴在床尾,小清呜呜咽咽:【太好了!】 小澄将一块圆形的面包举到炭治郎面前:【给你红豆面包、呜…】 跪坐在床尾,小菜穗擦擦眼泪:【长崎蛋糕都掉了。】 【啊啊…】对此,还捧着托盘的后藤无言以对。 【呲——】房间外,披着块白布,一道人影飞快蹿出,在地上滑了一下,又赶忙稳住身形。 奈何白布遮挡了视线,导致前进方向十分迷惑,哐哐在墙壁上撞了几下,来人这才一头闯进屋中———【啊——!!】 白布上,隐约可见几个湿湿的圆形———【妖怪啊!!】 【哇—!】一把将兜住大半个身子的白布扯开,双马尾少女终于得以脱困,好险没憋晕在里头。 【什么嘛,】三个小不点终于安静了,吓得抱住香奈乎的小清也笑了:【原来是被换洗床单裹住的小葵姐姐啊。】 “毕竟炭治郎都睡了一个月了。”幽若很能明白大家激动的心情:如果花姐姐突然回来,她只怕也会立刻御剑赶往长留山。 【你醒了太好了…】 跪坐在病床前,神崎葵呜咽着用手中的床单擦眼泪:【大家都是因为替我去执行任务才…】 【结果连千骨都是重伤呜呜呜呜…】 香奈乎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权做安慰。 “不容易啊,”师长们感慨万千:“她居然自己会动了。” 终于不像个人偶一样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炭治郎含笑看着她们,一张口就是:【谢谢你。其他人…没事吧?】 【千骨小姐在回来的第七天就醒了,最近一直在做机能恢复训练。前天出门做去了,说是去找药材,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回来。】 抱着胳膊,后藤做沉思状:【有了千骨小姐,又过了两天,黄毛小子也醒了。】 【他三天前就归队了。也去出任务了,虽然很不情愿。出去的时候还抱着千骨小姐哭了一顿。】 【是的,】擦去了泪,小澄土拨鼠一样钻出,在神崎葵的嚎啕声中,她笑眯眯道:【善逸先生在千骨姐姐醒来的第三天就睁开了眼睛。】 【至于其他人…】 【音柱是自己走回去的,虽然有他老婆搀着。】 双臂揽在蓝衣女子与红衣女子肩头,后方又有紫衣女子推着,浑身是血的白发男人满脸不爽。 围了一圈的隐队员看了又看,都是一副无从下手的样子,只能眼睁睁望着四人一步步走远。 {真是痛死人了,好不爽。} 后藤的声音有几分无奈:【结实到那个地步,隐全都被他吓到了。吓得不轻。】 {啊!搞定了搞定了!}迎着黎明,白发男人嚷嚷个不停:{赶紧回去吧。} {好可怕,}站在后面,隐队员们都是汗流不止:{他居然自己站着。} 另一人也是点头:{吓人啊。} {好像五脏六腑都受伤了吧?伤成那样还能走,好恐怖啊…} 这样啊,炭治郎又提起了另一个人:【伊之助呢?】 小澄道:【伊之助先生有一阵子相当危险。】 神崎葵抽泣了一声:【伊之助先生的伤势特别严重,毒势蔓延开来,光靠呼吸法已经止不住血了…】 【即使千骨不停地给他输送灵力,可还是好几次病情恶化…】 炭治郎注视着天花板,许久说道:【这样啊。】 【唔?】正说着呢,又一个声音自门口响起。 屋中的几人纷纷扭头————脑袋上带着几根乱草,圆脸上也脏兮兮的,花千骨握着一朵还沾着泥块的近圆形伞状物,抬眼朝上方看去。 (?o ?) 她歪歪头:【你怎么…还在上面?】 【千骨,也看得见吗?】 炭治郎慢吞吞说道:【我还以为,趴在天花板上的伊之助是我的幻觉…】 “啊?趴在天花板上的…伊之助?”火夕觉得自己每个字都听得懂,但组合到一起就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趴、天花板、伊之助? 啊???这三个词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 诛仙台下,坐在前排的杀阡陌也是纳闷:“伊之助已经醒了吗?”不是说情况很不好吗? 后藤、香奈乎、神崎葵等人同样被这两句话弄得一头雾水,一群人不约而同地昂起头,然后,下一秒,惊叫声响彻云霄:【啊啊啊啊!!!】 ———双手扒着一根横木,腰上缠满白色绷带的猪头少年居然真的像蜘蛛一样趴在天花板上!! 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中,后藤的声音突破重围:【你干啥呢!!】 原来大家一直没有察觉吗?花千骨汗颜:还以为大家那么冷静是都默许了呢。 【他昨天就在那里啦。】 【诶?昨天、昨天?】后藤错愕:【但是千骨小姐你昨天不是不在蝶屋吗?】 【不,我昨天采到了一支年份很久的人参,怕失了药性,就先送了回来,等我进来给炭治郎疗伤的时候,就看到…】 和着她的说话声,一副画面出现在了屏幕上。 从大敞的房门后探出半个身子,观察了病房中的情况许久,猪头少年一跳,手足并用,就顺着墙壁爬了上去:{偷偷摸摸…} {快起床、快起床堪八郎!}垂下头颅,他用气音呼唤道:{快起床!} 转眼窗口处投入的日光已经转为橙红,屋中光线也一下暗了许多,猪头少年却还挂在天花板上:{快点睁眼!} {嗯?}正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黑发少女愣了一下,昂起头:{你…?} {伊之助?} 被拽下来训了一顿后,待到黑发少女一走,猪头少年十分熟练地又爬了上去:{快点睁开眼睛!} 再一转,银白的月辉泼洒而下,他终于急了,粗着嗓子喊叫起来:{快给本大爷起来!} “他居然真的在上面!”修仙界的人也惊了:“不是,上去做什么啊?” “不不不、他重伤未愈,”医药阁的弟子目瞪口呆:“居然还能做这样的动作?不痛吗?” 这家伙是傻子吧? “而且被千骨拽下去之后他居然还又爬了上去!” 为什么那么执着啊! 【他还做了这种事?也就是说至少一天一夜了?】同样惊讶不已,但神崎葵更生气:【还是老样子,就知道胡闹。】 【咩哈哈哈!】面对这些话语,伊之助放声大笑:【真亏你们能发现我啊,花叶、炭八郎!】 炭治郎无奈一笑:【毕竟我是仰面躺着的嘛。】 【因为有气息啊,】花千骨哭笑不得:【我的感知能力可是很强的。】 她又转眼看向炭治郎:【炭治郎你醒了就太好了,我一直很担心你呢。】 【啊、对了,我得赶紧把灵芝给忍小姐。】 一拍额头,花千骨匆匆而去,只扔下一句话:【我等一下再来看你!】 【唔?】从天花板上看着她绝尘而去,伊之助这才双手一松,duang地一声重重跳到了病床上,直接将小菜穗弹飞了出去。 【我是比你早醒七天的男人!】不理会女孩子们的喊叫声,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他得意洋洋。 【太好了,】炭治郎好脾气地弯弯眼:【伊之助,你真厉害。】 【唔哈哈哈!】被夸得身心舒畅,伊之助自喉咙中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再多夸夸我!】 猛然伸手指向炭治郎,他连连挥臂:【而你实在是太软弱了,别害人担心啊!】 第206章 各奔东西 【是伊之助先生你不正常啦,】被弹飞的小菜穗辩解道:【忍大人不是说过吗?】 【对啦,炭治郎先生,】不晓得从哪里变出一本书,小清将其摊开,指着其中的一张黑白插图给炭治郎看:【你看这本书。】 【唔?】 【它叫蜜獾,是一种外国的黄鼠狼。】 短而粗的四肢生着长长的尖利指甲,背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皮毛,蒲扇一样大的毛尾巴缀在后面———【厚厚的皮肤是它的铠甲,被狮子咬了都没事!】 瞅着这只圆头圆眼的小动物,炭治郎赞道:【好可爱。】 【它不怕毒,】小清兴致勃勃:【所以连毒蛇也能吃掉。】 还没有看过这种动物,双手撑着膝盖,香奈乎好奇地弯下腰:【喔——】 小清又指指瘫坐在炭治郎腿上的伊之助:【忍大人说伊之助先生就跟它一样。】 后藤无语:【蝴蝶大人也是够敷衍的。】 神崎葵看穿了一切:【是嫌麻烦懒得思考他的情况吧。】 【对啦,】她突然对炭治郎挤挤眼睛:【刚才千骨进来的时候,炭治郎先生你有没有发现她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诶?】炭治郎一愣:【千骨与之前相比不一样的地方?刚才…?】 头发和眼睛还是一样的黑色、长相也没有变,脸型偏圆润、身上的衣服是糖宝的那件白底暗绿渐变、冰裂纹的羽织、队服、队… 队服?! 从记忆中挖出一抹金色,他双眼微微睁大,言语中是掩不住的惊喜与激动:【千骨她、她是不是…!】 【没错!】 除去脑子尚且还没转过弯的伊之助和香奈乎,其余几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揭开了谜底:【在五天前,千骨小姐\/千骨姐姐\/千骨就升职成为柱了!】 【她是新一代的[灵柱]!】 【灵柱、好厉害!】 心脏因为喜悦呯呯极速跳动起来,炭治郎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他由衷地为花千骨感到高兴:【千骨居然已经成为柱了,太好了。没想到在我睡着的时候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她刚才怎么都不跟我说,真是的…】 “毕竟你才刚醒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笙箫默轻笑:“突然大喜大悲可不太好。” 白子画点点头:“小骨或许也不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在她眼里,炭治郎顺利苏醒更值得庆贺。” 虽然很不爽,但杀阡陌无法反驳———就凭他对花千骨的了解,她很有可能还真是这么想的。 名声也好、钱财也罢,这孩子一向不怎么在乎这些外在的东西。 “不过,炭治郎也是真心实意为骨头感到高兴的。”东方彧卿暗自点头:这样很好,与朋友相处,最忌讳的就是一方暗藏不好的心思。 特别是,分明是同一届的,但朋友已经是柱,而自己还是普通队员的情况下。 “好在,”他轻声呢喃:“不论是炭治郎,还是善逸,又或者是伊之助…都是好孩子。” 伊之助可禁不起夸,不甘被忽视,他挥舞起手臂:【我也会当上柱的!】 说着,他握起拳头:【那个小弟居然跑得比老大还快,真是可恶,我得快点追上!】 【喂、】目光落到他身上,神崎葵这才惊觉这家伙居然直接坐在了炭治郎腿上:【你倒是下来啊!】 【别说炭治郎先生了,你身上的伤也还没有好全呢。】 伊之助不以为然:【我可是不死之身!哈哈哈!】 后藤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肯定不是啊,你是不是傻?】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伊之助跳下床,大力扯住他挡脸的罩巾:【你说谁傻呢!】 【喂、你…!】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呀啊—】与后藤站在一块的小菜穗意外身处在风暴中心,只能无助呐喊:【请你住手!】 抱住伊之助的腰往后拖,神崎葵急了:【喂、快停手!虽然毒对你的效果很差、但是药对你的效果也很差!】 【你能醒得这么早全靠千骨啊、所以你先小心一点!忍大人不是都交代过你了吗!】 【怎么不长记性啊!】 事情逐渐超出预料范围,另外二人站在一旁,都是束手无策,香奈乎怯生生道:【安静一点、安静…】 可惜声音太小,一下就被盖了过去:【少啰嗦,别拽我啊矮子!】 【安静…】 【你说什么!我跟你差不多高吧!】 【安静…】 【哈?本大爷明明比你高很多!】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忽视,忍无可忍,最终爆发。柳眉倒竖,香奈乎握紧拳头,在一群人看好戏的目光中,她怒然出声:【炭治郎睡着了,都安静一点!】 “喔!”欢喜天忧洛河东啧啧称奇:“真稀罕啊。” 这小娃子居然会生气了,果然是长大了。 【唔…?】 难得见香奈乎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不论是试图劝架的还是正闹着的,几人纷纷停歇。 抬眼朝病床上一望,确实————枕在柔软的白色枕头上,赫发少年眉宇舒展,双目合起,已然昏昏睡去。 许久,伊之助大叫一声:【啊!这家伙又昏过去了!】 神崎葵压低声音:【你别乌鸦嘴啊,安静点!】 【香奈乎姐姐,】见大家都冷静了下来,小清轻声说道:【我们去煮米汤吧?】 已经不需要再抛铜币就能决定自己要做什么事情,香奈乎含笑点头:【嗯!】 【希望炭治郎先生赶快恢复,然后多吃点。】 【盯…】悄咪咪靠近带着微笑睡去的炭治郎,伊之助不知在观察什么。 【我来给他看看,】再次赶到现场的花千骨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了些,她伸手握住少年的手腕,操纵灵力将其四肢百骸都逛了一圈,这才稍稍放心:【嗯,恢复得不错。】 【再过一两天,炭治郎就可以开始做恢复训练啦。】 【太好了…】 转眼黑夜降临。 这次,伊之助没能再趴在天花板上了,他被神崎葵与花千骨联手拖走了,虽然很不情愿。╮(╯_╰)╭ 深秋时分,树叶早已掉了个干净,蹲在光秃秃的树杈上,透过玻璃看到屋中昏睡的少年,背着小皮包的三花猫茶茶丸抖个不停。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会就此丧命。] “茶茶丸…它也在担心炭治郎他们啊。” 果然,鬼灭世界的大部分人都是非常温暖、非常善良的啊,就连一只猫也是如此。 而汇聚了无数人的祝愿,在花千骨、蝴蝶忍以及一堆药物的助力下,炭治郎重新复活了。 天青水净,绿植幽深,穿过山川,越过湖泊,远道而来的风将白色的窗帘吹得鼓了起来。 【啊——】发丝往后飘起,白色的裙子鼓荡不休,小清展开双臂,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浪,欢喜出声:【我变成一阵风了!】 【呀——!】自下方将她高高托举起来,炭治郎咧嘴大笑,看上去已经是生龙活虎。 站在旁边,小菜穗与小澄皆是满眼期待:【下个换我!】 {三天后,}神崎葵的声音仿佛来自远方:{炭治郎先生和伊之助先生痊愈了。} 和煦的日光下,广阔的庭院中,洗得雪白的床单被大力抛过竹竿,她认真地将它的两边对齐:{告诉正在远征的后藤先生之后,他被炭治郎先生和伊之助先生的恢复速度震惊到了。} {诶——?} 收到信已经是深夜。深林中的一片空地里,近处是已经憨憨入睡的同伴,作为守夜人的后藤就着燃烧的篝火阅读信件:{真的假的?} {话说千骨小姐当初伤也好得很快啊,他们都是怪物吧?} 怪物一词在这会不含贬义,只是单纯的表示了这位隐的震惊。 不知道他的吐槽,神崎葵又开始晾晒其他的床单:{在与忍小姐配制好了一系列的药剂、进行了许多实验后…千骨在炭治郎先生醒来的第二天,确定他状况很好,就出发去了锻刀师们的村子。} 【拜拜——!】被一位隐背着,白布遮挡眼眸,一双耳朵也被堵住,黑发少女笑眯眯地和门口的几人挥手告别。 将手放在嘴边,赫发少年大声道:【路上小心啊!】 {而伊之助先生在那之后也很快就归队出任务去了。} 腹部的绷带早已拆除,病房中,猪头少年高举日轮刀,一跃而起:【本大爷最强!】 在医护人员的目送下,五指并拢做刀状,他飞奔而出:【我出发了!】 【讨厌——!】寒风凌冽,群山白头,枯木堆素,而在这片冰天雪地中,被两个人按住,黄发少年放声大喊:【好冷啊!】 【好可怕啊——!】 “善逸这是去哪里了啊?都下雪了。” 雪地里,排成一线的队员们回头望他,都是无语凝噎。 黄发少年却不管不顾,拼命挣扎:【我要回家!好孤单啊——!】 【炭治郎—!千骨—!伊之助!祢豆子!】 {对了,}神崎葵贴心解释:{善逸先生在远方出任务,还回不来。} {据其他队员说,他吵闹个没完。} 【葵小姐?!】嚎了半天,黄发少年耳朵一动,猛然转头:【刚才葵小姐是不是想我了?】 【想见我?】 他大力挣脱队员们的束缚,就要往前:【是不是想见我?】 【绝对很想见我对吧!】 不知为何能听见声音,神崎葵大声道:【吵死了!】 {然后,炭治郎先生每天都做着恢复训练。} 黄发少年所在之地早已下了雪,蝶屋却还是暖阳高照。赫发少年身着淡青色病服,绕着竹制的围墙奔跑。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雪白的床单随风飘舞,双手叉腰,看着自己的杰作,神崎葵舒展眉眼,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疼疼疼…】 训练室中,双腿张开,坐在地上,被小菜穗压着腰背往下,炭治郎脸差点没皱成一团:【不甘心、体力还是恢复不过来啊…】 【对了,】又换了个姿势,被压着腿抓着手臂往后提起,炭治郎忽然问道:【我睡着的时候,我的刀有没有送来啊?】 【是一把豁了口的刀来着。】 此言一出,不论是正在帮助训练的小菜穗,还是正在倒茶的小清,都是一惊:━Σ(??)━ 【你说刀啊,】像是知道什么,小菜穗勉强露出一个笑:【刀…】 小清的表情也有些奇怪:【钢铁冢先生倒是来信了。】她小小的身子抖了几下:【你、要看吗?】 炭治郎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是这个反应:【诶?】 而当信一拿到手,他的脸色也变了————{我没有刀给你…休想从我这里拿到刀…饶不了你饶不了你饶不了你…} 满满三张纸,全是大大小小的诡异字体,甚至一些角落还沾上了血迹一样的墨痕! 【这下…糟糕了!】 【就是说啊…】 “好深的怨念。真不愧是钢铁冢啊。”朽木清流呵呵一笑,擦了擦额角的汗———锻刀师一怒,居然恐怖如斯!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狐青丘蹙眉:“剑士断刀不是很经常的事情吗?看钢铁冢的身形,应该也有二三十岁了,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司空见惯的吗?” “可能,”舞青萝还记得蜘蛛山一战后,前往蝶屋送刀的另一位锻刀师:“就像铁穴森说的,他特别爱刀吧…” 跟那群剑疯子爱剑有得一拼。 “老实说,”她满头黑线:“这次他居然没有拿着刀来追杀炭治郎,我已经觉得是奇迹了。” “希望他能快点消气吧。” 不过感觉这件事的可能性不太高。 炸至亮橙色的厚脆饼比人脑袋还大,被整齐地堆放在盘中。坐在桌前,小菜穗、小清一人捧着一个,你嗷呜一下,我嗷呜一下,吃得喷香。 入口就是【咔嚓咔嚓】的响声,可见这饼之酥脆。 另外两人却并没有这样的好胃口,小澄目露担忧:【从结束战斗到炭治郎先生你醒来,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刀还是没有送来。】 眉头一跳一跳的,捏着这几张写满诅咒话语的信,炭治郎脑筋急转,却怎么也想不出办法:【这次还只是豁了口而已啊,之前那次刀都断了!】 【唔…】正如修仙界中人所说的,小澄抱着手臂,也是不解歪头:【刀具破损是常有的事,可能钢铁冢先生比较难伺候。】 正埋头苦吃的小清忽然抬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去他们村里找他如何?就像千骨姐姐一样。】 小菜穗附议:【直接见面聊聊比较好吧。】 【村子?】炭治郎迷茫:【千骨去的地方?】 【刀匠们居住的村子啊。】 【诶?】炭治郎愣住:【我也可以去吗?】 【那里不是柱才能去的地方吗?】 【嗯?】三个小豆丁面面相觑片刻,小清迟疑道:【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规定诶。】 小澄补充:【只是要和主公大人申请,申请通过了就可以去啦,千骨姐姐当时也是这么做的。】 小菜穗忽地一击掌,欢喜道:【对啦对啦,我们可以写信给千骨姐姐,让她先和钢铁冢先生聊一聊,帮炭治郎先生说说好话!】 炭治郎全程茫然脸:【诶?居然可以??】 【可以的!】三人都笑了起来:【炭治郎先生,你和千骨姐姐的关系那么好,只要说了,她绝对会帮你的!】 炭治郎却还有犹豫:【但是,这样不会很麻烦千骨吗?她毕竟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现在成了柱,任务也很重…】 【不是哦,千骨姐姐的刀还没有打好。因为之前大家都伤得很重,她自己也是最近才养好身体,这才有时间去村子里和锻刀师面对面聊一聊。】 【所以她暂时还没有办法去做任务。】 三人拖的拖,拉的拉,都催他去写信:【麻不麻烦也得先问问本人吧?】 【如果是千骨姐姐,就绝对不会觉得麻烦。】 . . . . . . “如今” . . “原本”(特典图的背景是来自小红书久瓜酷盖的粉福) . . . . (人体使用了模板) . . 拯救(描改自鬼灭漫画原着) . . 当时只道是.....寻常 . . 拥抱(人体使用了模板) 第207章 刀匠村 【初次见面。】 又是一日清晨,身着暗色的队服,站在蝶屋门口,有着深绿色眼眸的女隐队员恭敬地鞠了一躬:【主公大人同意了您的请求,我来带路。】 【初次见面,】一大三小也纷纷回礼,为首的赫发少年背着个大箱子,认真道:【我叫灶门炭治郎,请多多指教。】 女隐队员嗓音轻柔:【向导身份特殊,恕我不能自报姓名,但也请您多多关照。】 【那么,】她双手平抬,递上一块折叠起来的长长白布与两枚圆锥形的东西:【请您戴上这些。】 【啊,千骨之前也有戴这个…】 【是的,这是蒙眼带和耳塞,】女隐队员解释说道:【村子的位置是严格保密的,我会背你过去。】 【原来如此…】炭治郎心道:{难怪之前想让天王寺送信给千骨,它却说未经允许,不可前去。} 是的,在小清等人的催促下,炭治郎认认真真地写了信,却难倒在了最后一关———信寄不出去。 天王寺在枝头跳来跳去,信都递了眼前却一直摇头:{不知道路线,无法送信!} {未得到准许,不可前往!} 连鎹鸦都如此,更不必说想要前往刀匠村的人了。 “弄得好神秘啊。” 上上飘唔了一声:“不过炭治郎嗅觉那么灵敏,不用堵鼻子吗?” 那不是就记住路线了? 自然不会忘记这一点。 【而且,因为你的鼻子很灵,】又从身后摸出两枚圆锥形的东西,女隐队员一把将其塞入炭治郎的鼻腔中———【得再加个鼻塞。】 看着女隐队员将人背起,迈着轻盈的步伐跑开,留守原地的三小只热情挥手欢送:【一路顺风——!】 “………”看着糖宝在水球中以缓慢的速度恢复伤势,东方彧卿神色稍霁,终于再次把注意力分给了屏幕。 不过,当看见被背着前往刀匠村的赫发少年时,他目光顿暗————总感觉,炭治郎这家伙很能撞鬼,这次去刀匠村,该不会也会遇到鬼吧? 加上之前上弦会议时玉壶提到的情报… 莫不是就是刀匠村的地址?! 心知自己所猜想的很可能为真,东方彧卿眯起眼:“那可,不太妙啊。” {锻造日轮刀的刀匠村,对鬼杀队而言是重中之重。} 墨蓝色的屏幕中,闪着寒光的日轮刀有着车轮模样的刀锷,自上而下,自左而右,它缓慢地旋转着。 其刃锋利无比,闪烁于其上的光芒更是凌厉骇人,又如冷冷寒霜,冻人骨髓。 {必须防止鬼知道村子的位置后发起袭击。} 刀刃逐渐放大,延伸往前,似无穷无尽,略微一侧,它悄悄虚去,蜿蜒崎岖的山道则逐渐明亮。 {因此没有任何人知道村子的位置。} 杂草丛生、乱石遍布。和着少年的声音,两侧景致迅速往后倒去,镜头极速往前推进,穿过狭窄的谷底,前往空旷的丘陵。 {当然,}跟着前方低飞的鎹鸦,背着少年与他肩上的箱子,行走在乡间小道上,女隐队员健步如飞,不见半点吃力:{这位女性也同样不知道。} {也就是说,每过一段距离,我就会被交给下一位隐。} 从出发的蝶屋到绘着刀与钳子的“刀匠村”,一路上,密密分布了十几个圆形———{而且,路线和人员都会频繁更换。} {鎹鸦会指引隐前往下一位隐所在之处。} 【拜托了!】 【我们走。】 【包在我身上!】 【我怕虫子…】 【我喜欢看书。】 【我想吃鳗鱼…】 【我想要女朋友!】 性格不同、模样不同,负责的道路不同…背负着同一个少年,隐队员们怀揣着同一份热情。 【谢谢您,您辛苦了。】 落满红叶的石地上,赫发少年再次被托付给了另一位隐,他笑道:【劳您费心了。】 再次换班,已是幽深的林中———{但鎹鸦也一样会频繁地更换。} 被人背负着前进,赫发少年冲留在原地的隐挥舞手臂:【您回去时路上小心!】 【啊,】叉着腰,目送着他们离去,隐队员直冒小花:【他人真好啊。】 {主公所在的宅邸,似乎是用更复杂的方法隐藏起来的。} 漆黑的鎹鸦张开双翼,而被环绕着的四名隐或高抬腿,或舒展双臂,或俯下身子,做着帅气的动作。 {哎呀,}又想起那位笑容温和的主公大人,炭治郎发自内心地感慨:{聪明人可真厉害!} “千骨也是那样被带过去的吗?”舞青萝咦了一声:“果然,尽管不像修仙界能用法术消除踪迹,但只要肯思考,办法总比问题多啊。” “但是,”坐在前排的摩严却有不同的看法:“这样的法子虽然能够隐藏村子,可一旦被袭击,总部派出的猎鬼人也无法快速援助。” 因为———找不到路。 这倒确实是个麻烦。 思考许久,笙箫默目光忽然幽深:“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炭治郎在的地方,一定会有鬼出没。” 对此,望着屏幕,白子画默然无话。 “那小子的运气…”杀阡陌也是一时失语:怎么说呢? 每次都撞鬼,鬼的实力还一次比一次强。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这次只是锻刀而已,别又出事啊。 好在他们的话炭治郎听不见,不然这位开朗的少年可能就会捂住胸口,露出一个“心寒”的表情:哪有! 一天的时间在赶路中流逝,终于,最后一个隐说话了:【要解开蒙眼带了。】 还未至傍晚,光线不算黯淡。长时间呆在暗处,此时突然被解开束缚,被刺了眼,炭治郎皱起眉,花了几秒钟才适应了。 再抬眼,待看清面前的景物,他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哇啊——】 与护栏相连的大门口虽不算宽阔,却也造得别致大气。再往里,假山绿植错落分布,道路宽广整洁,房屋布局严谨。 傍山而建的宅邸一路蜿蜒,深入峡谷,没入群山,不同于别处,它们足有三四层之高,虽无什么奢华装饰,又因岁月,屋顶已积有暗色,却与其原本的天青色相得映衬,更显素雅。 高山、广林、亭台楼阁,几者相结合,就构成了这神秘的刀匠村。落日金灿灿的光辉为这个村落再添一抹柔美。 【诶,好气派的建筑啊。】 隐笑了:【来过的人都这么说。】 往前走了几步,炭治郎脚步一顿,忽地耸动鼻头:【而且这个气味,附近好像有温泉。】 知道今天负责的这个少年鼻子好用,但没想到如此灵敏,隐队员微讶:【是的,您说得对。】 【请您之后去泡温泉消除疲劳。在此之前,】她伸手指向一个地方:【村长家在这条路尽头向左拐的地方。】 【请您先去跟村长打招呼。】 炭治郎一口应下:【好!】 该说的都说完了,隐队员鞠躬行了个礼:【那我先告辞了。】 双掌并在腿侧,俯下身子,同样还了一礼,心情愉快之下,炭治郎高声道:【谢谢你—!!!】 【谢谢你——】 【谢谢你———】 过于嘹亮的喊声在峡谷层层荡开,一直传到高山之后的一片水雾蒸腾之处。 大大小小的礁石环绕成圈,将一块水域环住。其中水浪滚滚,热气弥漫。 【嗯?】 是温泉!怎么把这边的情况也放出来了! 没泡过温泉也泡过澡,又听到那一声轻快柔和的疑问声,不少人立刻抬手遮住眼睛。 不过,因为动作过于一致,原本不算大的动静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声极整齐的————“啪!” 剩下的女修们相对无言:她们,要不要也从众,闭个眼? 不像仙道男修的尴尬,妖魔们是大大咧咧,其中一个蛇尾的妖人纳闷:“甘露寺也就探了个头出来啊。” 你们在害臊什么? “你个登徒子!”一少年模样的道长同样捂着脸,他似乎真的是年岁不大,此时不止是脸,连脖子都红透了。闻言,他压低声音结结巴巴地训斥道:“沐、沐浴原本就是私密之事。” “莫说只露出头颅,只要是在沐浴、都、都不可看!” “非礼勿视懂不懂!” 蛇尾妖人:“………” 甘露寺蜜璃什么也不知道,她从巨大的礁石上方探出半个脑袋,浅叶绿色眼睛眨了眨:【好像有人来了。】 【我听到了道谢的回声。】 【?】已经换上了常服,黑发少女拿着块方巾擦拭着湿发,闻言侧耳认真倾听:【有点耳熟哟,像是炭治郎的声音。】 ————信没能寄出,她自然也无法知晓同伴前来的消息。 【诶——】趴在石块上,甘露寺蜜璃道:【但是炭治郎弟弟现在不是应该在做恢复训练吗?】 【是啊,那我一会去看看到底是谁。】擦了许久都不见干,花千骨闭起眼,用力甩起头来,淡淡的紫光在黑发上一闪而逝,几乎是下一刻,潮湿的头发就变得干燥柔顺。 【千骨妹妹,你现在就要下去村子里面了吗?】 【嗯,铁穴森先生说我的刀已经进入打磨阶段了,让我去确认一下。】 【那我再多泡一会,】忽然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甘露寺蜜璃稍稍难过了一下,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花千骨自无不允:【好呀,再叫上无一郎弟弟吧?我最近新学会了一道菜呢,晚上你们帮我尝尝看!】 【诶——!新的料理吗?好期待!】 ———————————— 【你、好。】 装饰简朴的会客厅中,戴着桃红色的、两眼上翻的火男面具,白发苍苍的矮小老人跪坐在一只暗紫色的软枕上,用奇异的音调与面前的赫发少年打招呼。 【老夫是这个村子的村长,铁地河、原铁珍,请、多指教。】 【村里个头最小,地位最高的,】他伸手指指自己:【便是老夫。】 又转手冲少年招了招:【行礼的时候,记得把额头贴到榻榻米上啊。】 面带微笑,将装着妹妹的箱子卸下,炭治郎目光清澈,他抬起手臂,俯下身子,然后———【咚!】 一头砸在榻榻米上! 正啃着灵果的火夕一惊,差点没噎到:“咳、磕得好实诚!” 脑壳不痛吗? 舞青萝不担心这个,她担心其他的:“地板没事吗?” 炭治郎脑袋那么硬,可别把地板砸出个大窟窿啊。 好在地板还算给力,没有当场塌陷。这个一根筋的少年有个铁头,也不至于脑震荡:【我是灶门炭治郎,请您多多指教!】 【嘛,真是个好孩子,】没有被炭治郎的所作所为吓到,村长铁地河反而很是欣赏:【过来。】 半圆形的大大木碗中,长条形的暗棕色点心堆得冒了尖:【给你吃花林糖。】 【谢谢您!】捧着这碗东西,炭治郎抓起一把就塞入口中:【咔咔咔!】 【真好吃!咔咔咔!】 【好吃吧?】看他夸赞点心好吃,村长也高兴,忽然想起这位猎鬼人到来的缘由,他略一沉思:【啊,对了,萤他现在失踪了。】 【我们也在找他,你先等等哦。】 正吃着的炭治郎停下动作:【萤?】 【对,他叫钢铁冢萤。】 是萤火虫的意思吗?【好可爱的名字啊。】 【是吧!我给他起的名字。】老顽童般的村长闻言抱着手臂大发牢骚,声音听上去委屈巴巴:【可他说太可爱了,骂了我一顿。】 炭治郎:【这就很难过了。】 村长叹气:【那孩子从小就那样。老是大发脾气然后就跑得没影儿了。】 【抱歉啊…】 【不会不会,】炭治郎哪里敢接下这句道歉?他赶忙道:【是我不好,不是把刀用断就是砍出豁口…】 村长却是一口否决:【不,不是的。】 炭治郎一愣,却见原本和善的村长面色蓦然暗沉,连带着脸上的面具都陷入了阴影中,隐隐透出几分可怖的气息:【是那孩子不好。】 【做出来的刀居然会断掉。】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蓝衣男子气势汹汹地挥起拳头,似乎在做什么练习的动作:【一旦找到他我们就押他回来,请您放心。】 村长赞同地点头:【嗯嗯。】 【啊、】脑袋上滑下一大滴汗,炭治郎颇感不妙,只好小心翼翼道:【别、别太粗暴…】 【我听说,你也还没恢复到能出动杀鬼,】村长道:【在你恢复前,如果萤没有为你锻刀,我会安排其他人做你的刀匠。】 要解释的事情都已经说完,最后,他冲炭治郎挥手告别:【我们村的温泉能有效滋补虚弱的身体,你就好好休息吧。】 【我带您出去。】同样用一张火男面具遮挡脸庞,棕衣青年走在前方,指引少年。 跟着走了几步,又想起方才村长和蓝衣青年的话,炭治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子:【希望他们不要吵架。】 黄昏时分,天边的薄霞被染成赤金之色,而四面环山的村落中,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 袅袅烟雾自房屋模样的烟囱中钻出,又化入风中。 少女语声轻轻:【是这块需要变得轻一些吗?】 燃着的炉火照亮房屋。左侧,一人用铁钳夹着块耀目的赤白之物放在铁桩上,他右手也拿着把铁锤,正和另一个人大力捶打这物什。 而右侧,与另一位灰衣锻刀师站在一起,披着件暗绿色的羽织,黑发少女一手拿着张暗黄色的图纸,一手举着块坑坑洼洼、拳头大的石块:【那我先想办法把它里面的杂质去除一些。】 【真是太谢谢您了,】灰衣锻刀师搓搓手,似乎很是兴奋:【去除了杂质,铁的质量也会提高,我们就可以制造出更好的刀了。】 虽然说正常情况下去除杂质是需要锻刀师费力捶打,不过,如果能先去一遍,再去锤… 到时候这刀的质量不就眼瞅着上去了嘛! 【我才要谢谢你们呢,】黑发少女将图纸放下,专心感受手中的矿石。目中紫光微亮,掌上灵力涌动:【毕竟你们可是在用心地为我们锻刀啊。】 【没有刀,我甚至都没办法战斗。】她笑着拍了拍斜插在腰带中的日轮刀:【铁穴森先生帮我新打的刀可是十分好用呢。】 几句话的功夫,细细的黑色粉末就从矿石中被“挤”了出来,散落于白皙的手掌上。 【不不不,】灰衣锻刀师可不敢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正说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我们村里,到处都是铁匠铺和作坊。】 【各位的刀就是那样制造出来的。】 看着锻刀师们顶着热浪敲打烧得发白的铁块,赫发少年不由得微微张口:【啊…】 目光将屋中扫了个遍,当看到那黑发少女时,他眼眸顿亮,欢喜出声:【千骨!】 【唔?】正专心攻克矿石的少女回眸一望:【炭治郎?】 【原来,之前听到的感谢声,真的是你啊?】 第208章 聚集在刀匠村的剑士 【这样啊,所以你才会来刀匠村啊。】 听炭治郎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花千骨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都不知道你要找钢铁冢先生呢,不过,我来这里三四天了,确实没有看到过他。】 转头将手上净化好的矿石交给灰衣锻刀师,她又拿起另一块:【到底去哪里了呢.....】 【当、当、当!】烧至泛白的铁块被一下一下的捶打着。 不远处,成型的火红色刀胚被轻轻浸入水中,几乎是下一秒,【呲呲】的声响就传了出来,水泡咕嘟咕嘟,将灼热的温度散去。 灼烧、捶打、定型、浸水、打磨...... 【没事的,多亏了各位刀匠,我们才能挥刀除鬼,钢铁冢先生肯定也是这么辛苦地为我打刀。】 定定地看着锻刀师们的动作与手法,炭治郎抓着箱子的背带,展颜一笑:【不要紧,我会找到钢铁冢先生的,也一定会让他不再生气。】 【说的也是呢,】与他望向同一处,花千骨眉眼微动:【那空闲下来的时候,我也一起帮忙找他吧。】 【诶,那先谢谢千骨。话说,千骨的刀已经完成了吗?】 【就在一刻钟前,铁穴森先生完成了我的刀。我试用了一下,非常灵巧呢,而且铁链也做得更长了、延伸性也不错,但是却并不重,镖也非常锋利,他真是厉害!】 【可惜的是,之前那把刀甚至都没办法翻新......】 即使不是剑修,普通修士在选定了法器之后,除非意外都很少会去换武器。长久以来积累的感情且先不提,突然换法宝也会导致修士实力下降。 特别是本命法宝,每个人都是爱之重之,唯恐受损———能把一件法宝蕴养可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花千骨如今就是被迫无奈,只能换刀。短时间内想再养出一把刀那简直是做梦,所以她只能一直往刀中注灵,争取缩短时间。 【那真是悲伤啊,但是,刀打好了,那…千骨岂不是很快就要离开了?】 【没有啊。】 【诶?】 心情颇好地看着两位剑士对话,灰衣锻刀师上前解释道:【千骨小姐的力量十分奇特,在前几天,我们询问了她养刀的方法,然后发现她可以用灵力去除矿石中的杂质…】 【向主公大人报告后,他让千骨小姐在村里多留一段时间。】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时候,杀鬼反而可以往后缓一缓了。 【诶——】(?o ? o?)【好厉害!】 【没有没有,】虽然先前称呼他为哥哥,但花千骨依旧自认为是姐姐,她嘿嘿地笑:【能帮上忙真是太好啦,因为需要处理的矿石还有许多,所以我还能多停留几天呢。】 【这一批的矿石可以打造出质量更好的刀。就是可惜,已经打好的、交出去的刀如果净化了,还得重新锻造一遍。】 【对了。】 把净化好的矿石放下,她伸手去捉炭治郎的手腕:【让我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 炭治郎拍拍胸脯:【我可是有好好做恢复训练的。】 【唔,那接下来去泡一下这边的温泉吧!】花千骨竖起手指,笑吟吟道:【村子里的温泉对伤员效果很不错哦。】 【对啦,晚上一起吃饭吗?】 【好啊。】 【请跟我走这边。】闻言,棕衣青年就伸出手指向前方,示意炭治郎跟上自己。 【好的,那晚上见!】炭治郎笑着应下,就跟上青年:【麻烦你了。】 【哪里哪里。】 目送着他们渐渐远去,花千骨转身又看向堆在角落满满一筐的矿石:【那些也要处理吗?】 【是的,】灰衣锻刀师点点头,却伸手拦下她:【千骨小姐,如果超过所能处理的界限,还请不要勉强自己。】 【如果您因此受伤,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_^) 【谢谢你的关心,我会注意的。】 ———————————— 暮色渐重。已将近傍晚,日光不再是耀眼的金色,而是偏向柔和的薄红。 撒满光辉的山脚下,松木高耸,石阶盘旋,一路向上———【这个坡道上方就是温泉,就像千骨小姐说的,我们村的温泉有着多种功效。】 站在台阶下,棕衣青年热心介绍:【对割伤、烧伤、痔疮、肛裂、便秘、痛风.....】 【乃至失恋的伤痛都有疗效。】 【请务必泡温泉好好休息。】 一长串真听得人头晕。 舞青萝:“不,治疗失恋是不太可能的吧?” 说到底只是一个温泉罢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功效啊?药浴吗? “真要说的话,”医药阁的一个弟子纳闷:“没愈合的伤口碰到水会恶化吧?” 炭治郎却是信以为真:【好的。】 棕衣青年说道:【我会在下面准备饭菜,您不是要和千骨小姐一起用餐吗?到时候会全部送到同一个地方的。】 【好的,谢谢您!】 突然,一道尖叫声自台阶上方传出———【啊啊———!】 伴随而来的,还有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来人正在极速奔跑:【千骨妹妹呜—!】 石阶口处的二人都是扭头看去:【嗯?】 【踏踏踏——】 淡紫色的花朵衣裳外罩着件暗红色的羽织,樱花粉与草绿色的长发细细编织成三股编,散在身侧。 自台阶上往下奔驰,模样娇美的少女两眼含泪,一看见下方的赫发少年,她如同看见了救星:【是炭治郎弟弟!】 【炭治郎弟弟——!】 【啊、危险!】眼看那浑圆的两物就要挣脱衣衫的束缚,炭治郎大惊,赶忙上前:【请小心!您的胸部要溢出来了!】 修仙界众人:━Σ(?Д?|||)━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耿直过头了吧!” 满腹的话却无法一吐为快,一群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炭治郎极速蹿上前,大力扯住两边深红色的衣襟,将那白得晃眼的胸口挡住。 【啊啊——】 被扯着奔出几米,不知是遭遇了什么,甘露寺蜜璃握着拳头,一个转身把炭治郎带得在半空中飞旋数圈:【听我说听我说,你听我说啊!】 【危险.....!】好大的力气!唯恐自己直接螺旋上天,炭治郎赶忙松手,险险站住了脚。 【呜呜——】跪坐在地,甘露寺蜜璃大倒苦水:【我刚才在那边被人无视了!】 【打了招呼对方却不理我!】 虽然正在诉苦的人比自己大,但炭治郎的长男力不可小觑,他放柔了声音:【对方是谁啊?】 【不知道,】甘露寺蜜璃的眉头都变成八字型了:【我不知道才问名字的,但是他居然无视我!】 握起手,她委屈不已地看向自己面前的少年,比手画脚地试图让对方能够理解自己此时的心情:【很过分对不对?我可是柱啊!】 【刚泡完温泉的好心情全毁了.....】 此事说大不大,就个人情绪而言,说小也不小。 见她捂着脸低下头去,炭治郎略一思考,决定转移话题:【好像马上就能吃晚餐了,听说今天晚上吃松茸饭哦。】 没有什么是美食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吃一顿。 【哎——!】 效果立竿见影,甘露寺蜜璃迅速抬头。捧着脸颊,她破涕为笑。(′??w??`):【真的吗?】 【对啦,千骨妹妹说今天晚上还会做新的料理!】 【晚饭、好像是松茸饭哦、新菜、新菜.....】坏心情一扫而空,她站起身,一边颠来倒去地重复这两句话,一边蹦蹦跳跳地往山上赶去。 {是个贪吃鬼啊.....} 看着她欢天喜地地离去,炭治郎汗颜:感觉自己对柱们的了解又多了一些呢。 “不太像柱呢,”被那灿烂的笑容所感染,北海龙王也不由得跟着弯起了嘴角:“好可爱的性格。” 行为中带着几分稚气。要不是真的在柱合会议上看到过她的身影,估计大部分人都只会觉得她是个邻家小姑娘。 魔君杀阡陌却对甘露寺蜜璃的不满很能理解:“忽略美人的存在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想他每次出现,哪一回四周的人没有呆愣走神?尽管甘露寺蜜璃外貌没有他出色,但确确实实也是一个美人。 看看他,再看看屏幕上甘露寺蜜璃欢快的背影,笙箫默沉默了:总感觉,这位魔君大人和恋柱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 倒不是说杀阡陌也喜欢享受美食,而是性格上,两个人都是直率、易变、易懂的情况。 生气就是生气,高兴就是高兴。 炭治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哇,好宽敞。】 带着热意的水雾弥漫而出,大大小小的圆石堆放在一起,将水域环绕。树木旁的灯笼已然亮起,为此地带来光明。 站在岸上,炭治郎满眼欣喜,却突然,一块什么东西砸了过来,直接打在了他头上:【疼!】 反手一抓,摊开手心,印入眼帘的是一颗带着血的白色物体———【门牙?】 表情顿变:【有人丢牙齿了?】 忽有所察,他侧头看向另一边———露出水面半个胸口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疤痕,留着鸡冠样子的头发,黑发少年正用手去顶自己的上排牙齿。 {把侧面剃光的发型......} 揪着白发女童头发、对另一个赫发少年怒目而视的黑紫色衣衫少年。 长长走廊中,自顾自往前行走,不理会他人目光的健壮少年。 {对了,}站在戴着蓝色发饰的小女孩面前,赫发少年伸手将自己的头发往上推起。 {小澄说过他的名字。} 【不死川玄弥!】 捏着一颗新弄下来的牙,泡在水中的黑发少年闻声回头,他瞪起眼:【去死!】 居然说这种话!被吓了一跳,稍一思考,将背着的箱子放下,炭治郎伸手扯住自己的衣服,直接脱了个精光! 修仙界的众人:“..............” 女修们:“...............” 现在轮到她们闭眼了吗? 忽有人叹气:“堕姬砍的那一下,留下的疤好深啊。” 确实,赫发少年的肩膀上,长长的深色疤痕甚至一路跨过了胸口:“好在已经愈合了。” 【好久不见!】在不死川玄弥的迷茫中,炭治郎直接跳入了水中,他高高举起手,大步而至:【你还好吗?】 【你的姓氏和风柱一样啊!】 下一秒,屏幕外,惊叫声不断传出————额头蹦起青筋,不死川玄弥直接将炭治郎大力按入了水中! 【别跟我搭话!!】 “这家伙怎么这样!”一路看着炭治郎长大,不少人早就把这个善良的孩子看成了自己的小辈,不死川玄弥这个举动一出,那简直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脾气暴一些的如舞青萝、洛河东、乃至戒律阁的一群人甚至都直接撸起袖子了! “好心同他搭话,他还来气了?” “这是谋杀!” ————虽然说只是淹一下并不会出人命就是了。 不过,当事人没有丝毫差点被“谋杀”的自觉性。 将一块叠好的帕子顶在头上,炭治郎睁着圆乎乎的黑豆眼:【我还以为坦诚相见就能打好关系呢。】 【人际关系真复杂啊。】 【唔唔…】小朋友模样的祢豆子衔着口枷,踩着水从一块圆石后路过,似乎很是享受这温泉。 “.........”满腔的怒火突然熄灭,洛河东沉默半晌,忽然骂道:“这个蠢小孩!” 天底下哪有你坦诚对待别人,别人就一定能坦诚对待你的事情啊! “他就是这个样子啦。”轩辕朗很难得的开始和稀泥。 做为师父的洛河东并不领情:“所以才蠢!” 同一时刻,许多洞府、许多仙山中的人也很想这般骂一声,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长长的叹息。 幽若气呼呼道:“要是花姐姐知道,她一定会很生气地帮炭治郎报仇!” “但是,”一个端着茶水的仙婢弱弱道:“炭治郎并不会说出来吧?” 那孩子向来报喜不报忧。 幽若:“............” 更气了!! 第209章 加入鬼杀队的原因 转眼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亮着灯火的宅邸中,一个声音传出:【真是好胃口啊!】 画面一转,已至屋内。 二人并排而坐,炭治郎还在吃着,甘露寺蜜璃那边碗筷已经堆得比人还高了,后方更有一个绿衣青年抱着许多空碗离去。 【有吗?】甘露寺蜜璃道:【今天我吃的不算多啦。】 “我记得…”盯着那碗筷,一人低声道:“甘露寺之前是炼狱的继子吧?” “嗯,”另一人严肃点头:“花掌门有提到过。” “不愧是师徒啊,连饭量都十分相似。” 如出一辙的大。 没有惊讶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能吃这么多,炭治郎雄心勃勃:【我也要多吃一点变得更强!】 【啊,对了,】突然想起什么,捧着放了不少松茸的米饭,他说道:【甘露寺小姐,你在温泉那边遇到的人,叫不死川玄弥。】 【他跟我、千骨…是同时入队的。】 【诶?这样啊?】 趴在餐桌下方,粉瞳女孩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这个姓氏,很熟悉啊,就如之前炭治郎猜的一样,甘露寺蜜璃也问道:【他是不死川先生的弟弟吗?】 【可是不死川先生说他没有弟弟,是不是关系不好啊?真让人难过。】 【是这样啊,】炭治郎夹菜的动作停了下来:【为什么呢?】 【唔!】突然钻出,祢豆子慢吞吞地朝甘露寺蜜璃扑去。 【嗯—?怎么了,祢豆子?】 显然也很喜欢这位鬼之少女,摸摸祢豆子的脑袋,甘露寺蜜璃轻轻将她推倒在地,伸手去咯吱她:【我挠~】 【嘻嘻嘻——】追着她的手,祢豆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小身子更是忍不住左扭右歪。 【我有四个兄弟姐妹,】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晃了晃,甘露寺蜜璃眉眼弯弯:【不过关系很好。】 【唔唔~】 【所以不懂不死川兄弟的情况,觉得他们很可怕。】 【真可爱啊。】 【唔嗯~】 含笑看着她们,炭治郎的目光十分柔软,但看向那空空如也的一侧时,他弯起的唇角就低落了下去:【玄弥还没来啊,真想和他本人聊聊。】 【他好像不会来,】抚摸着祢豆子的脑袋,甘露寺蜜璃说道:【村里人说他都不吃饭的。】 【是不是自己带了吃的啊?】 【玄弥确实是很少吃饭的。】不等炭治郎回答,另一个女声自门口传出。 炸至金黄酥脆,枫叶般、巴掌大的饼被好生放置在巨大的瓷盘中,其数量之多,层层叠叠,直接把来人都挡住了。 不过没关系,屋中的几人都能知道是谁来了。 【呜哇—是枫叶饼!】 嗅到香味,甘露寺蜜璃双眼放光:【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她立刻把空碗碟搬到了另一边,为枫叶饼腾出一个空位。 【味道很好喔。】将堆得跟山一样高的枫叶饼放下,花千骨擦擦汗,拍拍扑过来的祢豆子,她灿烂一笑:【大家都多吃一些。】 【好多啊。】这数量,炭治郎自认为够自己吃四五天了。 【没事没事,】对此,花千骨摆摆手,十分笃定:【能吃完的。】 【啊嘞…】给两人都分了许多,正欲下筷,甘露寺蜜璃抬眼往花千骨身后一扫,陡然停下了动作:【无一郎弟弟不来吗?】 【不知道呢,】对此,花千骨也皱起了眉:【我去他的房间找他,但是没看见人。听一位锻刀师说,他下午就出去了,好像在找什么人。】 【等了好久都没看他回来,我只好自己先过来了。】 正说着呢,她话锋一转:【哎呀,不愧是钢铁冢先生,他打磨的菜刀好锋利哟。】 炭治郎表情微变:【钢铁冢先生…打磨的菜刀?】 【对呀,】花千骨笑嘻嘻地:【之前追杀你时钢铁冢先生用的菜刀,都是他自己打磨的哦,结果因为磨得太锋利,他自己都不敢用。】 夹起一块天妇罗放入口中,她俏皮地眨眨眼:【然后就被我拿来用啦,呀,真的很顺手呢。】(?>?<?) 突然回忆起被追杀时的情景的炭治郎:【……】⊙﹏⊙ 背后阵阵发寒,欲哭无泪之下,他只能庆幸:{太好了,他不敢用。} 【不过,为什么玄弥很少吃饭?他长得那么高,不吃饭怎么有力气战斗啊?】 正咬着枫叶饼的甘露寺蜜璃也十分认同地点点头:【吃到好吃的东西的话,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变好哦。】 【唔,】坐在二人对面,轻轻放下筷子,将祢豆子揽在怀中,花千骨沉吟了片刻:【玄弥…他之前在和鬼的战斗中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胃和肠道虽然在前几天就治疗得差不多了,但迄今为止还无法消化很多食物…】* 甘露寺蜜璃大惊:【哎?那他岂不是会一直饿肚子?】 炭治郎着急:【那他的身体状态可是会下滑得很厉害的。他现在可以吃什么?】 【粥之类的,】花千骨示意他们放松:【明天我再给他治疗一次,应该就能彻底恢复了,不用担心哟。】 【那真是太好了…】 【千骨很了解玄弥吗?】舒了口气,炭治郎忍不住追问。 【还算了解吧。】花千骨说道:【毕竟他是悲鸣屿先生的继子,而我之前又在悲鸣屿先生那里训练过。】 【不过…】像是想起什么,她哭笑不得道:【玄弥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相处,每次都害羞得不敢说话呢。】 【这样啊…】听得认真,炭治郎恍然大悟:【所以,在温泉那边的时候,玄弥他不回应甘露寺小姐,是因为太害羞了,说不出话啊。】 正大快朵颐的甘露寺蜜璃:【唔?唔??】 【诶——】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她惊呼:【只是说话都害羞吗?那孩子?】 花千骨仰头做追忆状:【初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不会说话。】 并且因此非常认真地考虑了要不要去学哑语。 (但是在自己学习的时候被路过的悲鸣屿行冥阻止了。) 【啊,】一拍脑袋,她赶忙嘱咐道:【玄弥真的是不死川先生的弟弟哦,但是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不死川先生,他会生气。】 【!】早已踩雷·炭治郎顿时噎住:【咳、咳、咳———】 【怎么了?】甘露寺蜜璃赶紧拍拍他的背。 【没事吧?】花千骨连忙将茶杯推过去:【快喝点水。】 【不…谢谢。】咳了几声缓过劲来,炭治郎摇摇头,却是追问道:【为什么?】 【具体情况不知道,但是好像是不死川先生不愿意承认玄弥是他弟弟,所以玄弥一直很难过。】 【虽然我有询问过不死川先生为什么不承认…】 {哈?} 正值晌午,日光焦灼。 盘腿坐在训练场旁边的树荫下,咬了口手中的饭团,大敞着衣襟的白发青年愣了一下,而后没好气道:{我才没有弟弟!} {诶——}同他坐在一块,黑发少女拉长了尾音,明显有些纳闷:{可是…} {小孩子不要问东问西的!} 不耐烦之下,白发青年一指弹过去,正中少女眉心,啪地一声,甚是清脆。 抬手间,淡绿色的手链从白色的羽织下滑出:{你吃饱了是吗?真是闲的慌,再去挥五百下刀!} {嗷!}光滑的额头上连红印都没起一个,黑发少女条件反射地按住眉心,后知后觉意识到不痛。 也没有觉得刚吃完饭就训练很过分,她手忙脚乱地将饭团塞入口中,抓着刀就站起来。两个腮帮子鼓囊囊地像只藏了满颊粮食的仓鼠:{那窝去鸟…} 白发青年看不下去了:{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好窝。}嚼了几下,费力地咽下去,黑发少女拍拍胸口为自己顺气:{那我去啦。} {嗯。} 许久未听见刀刃劈下的破空声,白发青年懒懒抬眼,刚好与另一双黑色的眼睛对上:{…你干什么?} 背着手,站在他身后,四目相对的情况下,黑发少女眨眨眼:{不死川先生,玄弥,真的不是您弟弟吗?} {…吵死了!快去,再加五百下!} {再不去要打人了!} {哎?!怎么这样!} 留守在另一个世界中的人们看得有趣,东华上仙轻咳一声:“风柱…还有这样的一面啊。” 表情看上去凶巴巴的,声音听上去也凶巴巴的,但是实际上软乎乎,只是在强装凶狠。 回忆起柱合会议时的情景,不少人摇摇头表示叹为观止:“他甚至都没敢下狠手弹花掌门。” “果然是相处的时间久了,稍微也有些感情了吗?” 才不是,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 眉梢一扬,魔君杀阡陌不动声色地挺了挺腰,原本就出众的样貌此时更是美得让人失魂———“只是因为小不点可爱而已。” 所以这个风柱才凶不起来。 可爱是可爱…周围人纷纷侧眼:但就这么说出来真的好吗? “没错!”抱着胳膊,坐在不远处的轩辕朗与其观点一致:又乖巧又贴心,虽然在一些地方挺倔强来着… 而听了花千骨的话,大家心底的火气也消了几分————“原来是炭治郎先触了不死川玄弥的霉头啊。” 本来哥哥不认自己就很难过了,结果还偏偏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妖魔那头,旷野天冷笑一声:“那就是活该了。” 立刻有仙道的人白他一眼:“炭治郎又不知道具体情况。” 这边吵吵嚷嚷,另一边还在专心讨论:“话又说回来了,风柱到底为什么不承认玄弥是他弟弟?” 而这个问题,花千骨绞尽脑汁,都没能从不死川实弥的嘴里套出话来:【我只能确定一点———不死川先生不讨厌玄弥。】 【这就够了,】原本听得眉头都要打结了,此时,炭治郎的表情终于缓和了:【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吧?】 【对呀,我是家里的长姐哦,】已经将枫叶饼解决了大半,拍拍胸口,甘露寺蜜璃说道:【一般来说,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开就好了。】 更清楚情况的花千骨却很惆怅:可不死川先生都不愿意见玄弥啊。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解得开误会。 {他明明付出了那么多、拼了命地努力才加入了鬼杀队…} “付出了那么多…是指?”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复。 屏幕上,摆满食物的房间中莫名的十分安静,只有祢豆子在三人中奔来跑去,一会抱抱这个,一会蹭蹭那个,口中呜呜直叫。 琢磨许久,炭治郎说道:【我们去看看玄弥吧?】 此话一出,就得到了另外两人的同意:【好主意,就这么办吧。】 将碗中的饭扒干净,花千骨高高兴兴地站起身:【我记得小厨房好像有煲山药粥,我去盛一些给他。】 于是,炭治郎端着粥与茶水跟在后面,花千骨与甘露寺蜜璃一人牵着祢豆子的一只手,三人就这样出发了:【我记得是这边。】 【祢豆子、祢豆子~千骨、千骨~炭治郎、炭治郎~】 【嗯唔?】 【呀,大家都好可爱呀,】不紧不慢地走着,甘露寺蜜璃说道:【我看到饭团之后,肚子又饿了。】 【要对大家保密哦。】 不晓得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祢豆子乖巧应声:【嗯嗯~】 【枫叶饼我做了很多哟,】花千骨无奈一笑:【小厨房还有,蜜璃姐姐想吃的话可以去拿。】 ??(ˊwˋ*)??【好耶!谢谢千骨!】 【枫饼、枫饼~】一想到等一下还有枫饼可以吃,甘露寺蜜璃的心情好极了,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真是简单的性子啊。 笑眯眯地看着她们,炭治郎冷不丁问道:【甘露寺小姐,你为什么会加入鬼杀队呢?】 啊、这个问题…似乎是知道什么内情,回头看他一眼,花千骨表情就有几分古怪。 【唔、我吗?】 松开了祢豆子的手,甘露寺蜜璃托着脸颊,直冒粉红色的爱心,有些忸怩:【好难为情啊。】 【诶诶…怎么办呢?】 【你真想知道?是这样的…】 站在一旁,花千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是…】脸忽然红了个彻底,像是豁出去了一样,甘露寺蜜璃害羞得不住摇头————【是…】 【是为了找到能跟我白头偕老的好男人!】 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扭捏的炭治郎:(′?д?`)!! 早就知道这件事的花千骨:≡ ̄﹏ ̄≡ 什么都没弄懂的祢豆子:( ̄▽ ̄) 因为闭着眼,没看到他们表情的甘露寺蜜璃还在说话,并且语速越来越快:【我一个女孩子,要找还是得找比自己更强的嘛!】 【想要对方守护自己啊。】 【你明白这种心情吗?千骨妹妹可能会更能明白一些吧?男孩子还是很难理解吧?】 【你想,柱都很强对不对?】 【但是几乎见不到他们啊!】 【想见他们我就得自己做柱,所以我可努力了!】 【哈……】炭治郎的表情几度变化,最终停留在了:(;???`) 同样受到惊吓的修仙界鸦雀无声。 许久,东方彧卿眼神复杂:“难怪,她是恋柱。” 为了找对象,于是努力成为了柱…这是何等的————励志啊。 . . . . . ————————————— *百度了一下玄弥为什么不吃饭,得到的答案是:因为他的胃肠道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无法消化食物。在动漫《鬼灭之刃》中,玄弥曾与鬼进行激烈的战斗,导致他身体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其中包括胃肠道。 第210章 秘密武器1 【玄弥不在啊。】 行至大开的房间门口,里头空荡荡一片,暗而无光的情况下只能看到一张小木几。 【无一郎弟弟不在,】拉着祢豆子,花千骨为难地瞅瞅炭治郎端着的粥,它还在冒热气,可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就会冷下去:【怎么玄弥也不在啊。】 那粥怎么办? 却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甘露寺大人、千骨大人。】 【唔?】 三大一小寻声望去———几米之外,一位女性隐队员安静地站在走廊中,她的双掌紧紧贴着裤缝,态度很是尊敬:【甘露寺大人,您的刀即将打磨完毕。】 【需要劳烦您和千骨大人前往作坊,进行最终调整。】 【哎呀,】甘露寺蜜璃歉意一笑:【看来我们得离开了。】 【哎?】炭治郎愣了一下:【千骨也去吗?】 隐队员点点头:【是锻刀师重点要求的…】 他不清楚,花千骨却是了然:【原来如此,我大概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啦。】 【大概帮忙调整刀吧,】甘露寺蜜璃笑眯眯道:【我有听说千骨妹妹的事情哦,真的很厉害呢!】 和千骨见面的次数与时间也越来越少、越来越短了啊… 即使知道柱身担重任,每天日理万机忙得不行,炭治郎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那,我送送你们。】 看出了他的心情变化,花千骨很有些着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o﹏o?) 好像听懂了这些话,睁着豆豆眼,祢豆子一手拉着一个,很是不舍:【唔唔——】 【我就不用啦,】摸摸她的小脑袋,甘露寺蜜璃微微一笑:【我大概会在深夜出发。】 【也是呢,毕竟鬼晚上才会出现。】 花千骨拧眉:【我虽然晚上不出任务,但还得去净化矿石…】以及修炼、蕴养日轮刀等等一系列事情。 虽然说她晚上基本不睡觉,但时间还是不够用。 【呃、可是…】不知想说什么,炭治郎顿了一下,只吐出三个字:【这样啊。】 【炭治郎、千骨,】看看花千骨,又看看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炭治郎,甘露寺蜜璃展颜绽笑:【不知道之后还能不能活着再见面,我们都要加油啊。】 即使是柱,也不是战无不胜的,也是会死去的。 【你们和上弦鬼战斗并且活了下来,这可是很了不起的经验。】 二人双眸微微睁大————【通过亲身感受获得的经验是无价之宝。】 甘露寺蜜璃蹲下身,用轻而柔的动作抚摸着祢豆子的发顶:【堪比五年甚至十年的磨练。】 【特别是千骨妹妹,成为柱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前进吧。】 【绝对不能死哦!】 休息时间是温柔活泼的小女孩,但到了正事上,甘露寺蜜璃却也能作为先行者指点后辈:【现在的炭治郎和千骨比之前强得非常多,但是,你们还有许多的前进空间。】 再次站起身,她啪地握拢双拳,扬起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我甘露寺蜜璃,会一直支持灶门兄妹和千骨哦!诶嘿嘿——】 笑得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这位柱的身后,忽然迸射出万千光束,灿灿辉辉,温暖无比。 “果然,做为柱,甘露寺也是很可靠的啊。” “她的笑容好有感染力。”北海龙王道:“是很干净、很澄澈的笑容。” 和她的师父,非常像。 【啊…】 【唔——】 或小脸微红,或呆呆然愣神,或双眸亮起。看着那明媚的笑容,被念到名字的二人一鬼心灵在此刻变成了暖融融一片。 【谢谢您!】 【是,我会继续努力的!】 捧着粥,炭治郎也打起了精神,他认真道:【但我和千骨比,还差的很远。】 【游郭一战,是大家一起努力才取得的胜利,我会继续不懈努力的。】 两个孩子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一定会战胜鬼舞辻无惨的。】 【……】单手抚摸着祢豆子,看见他们认真的表情,甘露寺蜜璃表情顿变:(′??w??`)! 【炭治郎弟弟,你和千骨一样,都拿到了长期停留许可对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炭治郎还是回答了:【是的,我拿到了。】 回眸看了眼快要急出汗却又不敢出言打扰的隐,甘露寺蜜璃快跑几步,一手揽住一个,将两个孩子带得转过身去。 她压低声线:【这个村子里好像有能让人变强的秘密武器。】 略凑近炭治郎:【特别是炭治郎弟弟,千骨妹妹忙着和自己的新刀磨合,你却不一样,你可以多找找看哦。】 “刀匠村的秘密武器?”笙箫默兴致大起:“会是什么?” 摩严沉吟片刻:“许是锻刀的秘籍。”或许对锻刀师的帮助更大。 妖魔那处也是语声嘈杂:“不不不,要叫我说,说不准是什么上好的矿石呢?” “都说了呢让人变强,”云翳不耐烦道:“矿石最多能造出一把好刀,你本身还不是只有那一点实力?” 怎么能这么说呢!先前说话的妖怪噤了声,却在心中腹诽:那有总比没有好啊! 【秘密武器…?】花千骨同样茫然:难不成是一把绝世好刀? 她下意识去寻找同伴的目光,却见一向目光炯炯的赫发少年此时双眼放空,神游在外。 花千骨:??? 不等她开口询问,已经说完了要说的话,赶时间的甘露寺蜜璃一把握起她的手,拉着她就往另一边奔去。 边跑,她边转身冲留在原地的兄妹二人挥手:【再见啦!】 【啊,】花千骨匆匆回神:【明天见!】 【唔唔…】一下子送走两个喜欢的姐姐,祢豆子依依不舍地挥着小爪子。 【……】端着山药粥,看着三人离去,炭治郎脑子还未转过弯————丰满的女性躯体贴在手臂上,淡淡的馨香环绕在鼻尖,加上耳边轻如呢喃的话语声… 【噗———!!!】 将手中的食物高高举起,在祢豆子的震惊中,两道血柱自鼻腔喷涌而出! “哎呀!\"女仙们怔了怔,反应过来后都是哭笑不得:\"这孩子……\" 紫萱浅夏轻声细语:“毕竟炭治郎也快成年了。” 少年人,血气足。 十五六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凡间这个岁数的人也有不少成了婚,孩子都有了。 根本不知道自己给未经人事的少年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力,与花千骨并肩而行,甘露寺蜜璃对自己的新刀十分期待:【不知道手感怎么样呢~】 【村长的锻刀技术可是很好的,】琢磨许久未果,花千骨选择将刚才炭治郎的异样忽略:【而且我刚到村子的时候,就把它给净化了一遍…】 【肯定会很好用的!】 【那真是太好啦,谢谢你千骨妹妹!】 摇摇头,花千骨表示这不算什么:【蜜璃姐姐,你这次是要去哪里执行任务啊?】 【唔,】啪嗒啪嗒地下着台阶,甘露寺蜜璃思考了一瞬:【是在刀匠村东南方向的镇子呢,距离似乎不远。】 【啊,那希望那边的人们都还好。】 【没事的,我会好好解决的!话说,真希望下次再见到玄弥,他已经和不死川先生和好了。】 【呃…】花千骨沉默了一瞬:这个,可能不太好办呢。 第211章 秘密武器2 蓝天浩瀚,白云飘渺,鸟鸣清脆。 今日晴空万里,宜出游,宜远行。 盘膝端坐在一块高大的石柱上,迎着红日,赫发少年双目微合,不疾不徐地吐气、吸气。 正是沉心静气之时,突然,鼻头一动,不知嗅到什么,睁开眼,他微微一笑。 宽而长的绿叶垫在下方,以劈细的竹片串起,烤得焦黄的两尾河鱼还带着不少盐粒,炖煮许久的厚萝卜淋了棕色的酱汁,好生堆叠在一起,排放整齐的明黄色腌萝卜片、小葱… 【哇啊——】 坐下来,看着这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肴,炭治郎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棕衣青年:【一大早就这么丰盛吗?】 【野菜是在附近的山上摘的。】棕衣青年解释道:【鱼也是今天早上在河里捉的。】 【诶——】 果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吗? 但还是好丰盛啊! 【村长要我传话,说是找到钢铁冢先生就立刻联系您。在此之前请您增强体力,好好静养。然后…】 从一旁的饭盒中取出一碗什么东西,棕衣青年将其推到炭治郎面前:【这个是千骨小姐吩咐煮的药膳,她说是滋补身体的东西,请您一定要全部喝完。】 【?药膳?】亮橙色的汤上露出小半只鸭腿,依稀可辨认出的还有姜片,另外几片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了。 {虽然有药材的苦味,但是食物的香味更浓啊。} 炭治郎欣然接受:【我会好好吃掉它的!】 啪地合起双掌,他虔诚闭眼:【我开动了!】 【吱呀——】轻轻推开箱门,透过缝隙发现陌生人已经离去,又把门打开了一些,祢豆子伏下身子,z字形蹿动几下,就往桌子底下钻去。 趴在昏暗的桌子下方,她东张西望一阵,似乎在寻找什么,却一直没有找到,脑袋上就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唔?】 看着她可爱的表情,幽若下意识说道:“是在找花姐姐吗?她不在哦。” ————她忘记声音传不过去了。 【祢豆子,】炭治郎不知道妹妹在找什么,端着饭碗,他说道:【哥哥有个想法。】 【嗯?】 【虽然必须得好好休息,但在等待钢铁冢先生的时候,我想去找找甘露寺小姐说的,能让人变强的秘密武器。】 【刚好千骨没有时间去找,那我们就找到了再叫她过来。】 【祢豆子,要和哥哥一起去吗?】 自然要一起去,祢豆子重重点头:【唔嗯!】 深秋时分,虽不至于万物凋零,路边的矮树却也有不少已经光秃秃一片。连深深扎堆挤挨在一起的杂草都变成了赤黄之色。 【以前这个时候,都可以开始收稻谷了呢。】 【啊,那边还有桑葚,摘一些回去吧。】随手掐断几节长叶,炭治郎边走边动手指,很快,一只小叶篮子就出现了:【到时候给千骨和玄弥,还有那个“无一郎”都送一些。】 不过,话说,千骨一直念叨的“无一郎弟弟”是他知道的那个无一郎吗? {有点迷糊了呢。} 眼角的余光又发现一抹红色,炭治郎脚步一停,就往那边拐去:【真幸运,居然还有红透了的枣子。】 秋季的大山有许许多多的好吃的,从明亮的山道走进密林中,没有找到什么秘密武器,炭治郎倒是收获了一篮各色果子与山珍,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桑葚、板栗、枣子、八月瓜、金樱子… 而拎着这篮东西,他还在兴致勃勃地四下搜索着:【会是什么武器呢?】 藏在箱子中,祢豆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唔唔。】 【应该是把刀吧?】就像花千骨猜的一样,炭治郎激动道:【是不是埋在地里啊?】 【感觉像寻宝一样,好兴奋啊。】 【对啦,红薯也埋在地里呢,还有萝卜…】 【嗯唔。】 走着走着,浓烈的硫磺味就蹿了过来,他重重闭眼,伸手就去捂鼻子:【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呢,但温泉的气味太重了。】 对于嗅觉灵敏的人来说,简直是折磨。 揉揉鼻尖:【虽然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但鼻子还是不太灵光啊。】 正自言自语呢,突有孩童的说话声遥遥传来 刚开始还只是暗藏怒火,说到最后,火气直接外露———【好烦啊,适可而止好吗!】 炭治郎诧异睁眼,正前方的灌木丛后,一高一矮两个人正相对而立。 高者,长发披垂,身着黑绿色队服。 矮者,戴着火男面具,披一件写着“火男”二字的红色马甲。 而此时,更高一些的人也开腔了。 他嗓音颇为奇特,说话时不紧不慢,分明是清越的少年音,可莫名让人觉出几分冷意:【你才应该适可而止,争来争去就是浪费时间。】 【小孩子?】慢慢地靠近,将身体藏在一棵树后,炭治郎小心地探出一个头,喃喃自语:【另一个人是…?】 好眼熟啊。 {咦,我记得他也是柱来着。} 【不给就是不给,走开啊!】小孩愤愤挥手:【为什么我非得给你不可啊!】 {忍小姐叫他什么来着?}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柱,少自作主张!】 {想起来了!} 【快点走开啊!】 站在小孩面前,薄荷绿的瞳孔中没有一丝亮光,有着同色发尾的少年面色平静,不见动怒。 {他是霞柱,时透无一郎。这么说来,他也就是千骨和甘露寺小姐说的“无一郎弟弟”咯?} 单手按在缠着绿藤的树干上,炭治郎轻声细语:【原来,除了千骨与甘露寺小姐外,还有其他的柱来了啊。】 “这么一说,”轩辕朗眼中闪过一抹暗光:“这个村子里现在已经有三个柱了啊。” “你不会数数吗?”从美颜大全中抬起头,魔君杀阡陌冷嗤一声:“恋柱昨天晚上刚走。” 哪来的三个? 轩辕朗:“……”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但这个语气真的好欠啊。 而此时,不愿再浪费时间,时透无一郎直接摊开手心:【钥匙拿来。】 【不给!】张开双臂,将一个高大的什么东西挡在身后,红衣小孩态度坚定:【这是我家祖先做的宝贝!】 【都说了不给!】 【唔?】隐藏在林子中,炭治郎略挑眉:【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吗?】 隐隐约约看到一点东西,心如猫挠之下,他往旁边走了几步,试图看到被小孩保护在后头的另一个“人”。 肩上戴着上了红漆的木制护甲,浓密的赫色发丝被高高挽起,一路垂到后背,耳垂上,日轮花纸耳饰轻轻摇晃… 观影的众人也是一愣:“那不是……?”红衣、赫发、耳饰。 拥有这些特点的,除了炭治郎之外,就是————“鬼舞辻无惨记忆中的那个人!” 那个,实力强大的剑士! 【那是…人?是谁啊?】 压在心灵深处的记忆匣子悄然张开一道缝隙,炭治郎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我知道他,这个人,我见过!} 落花纷纷,赫发飞扬,耳饰晃荡。着一身鲜艳的红衣,赫发男子在黑暗中,昂然而立。 “他…应该死了吧?” 看着暗下去的屏幕,一座洞府中,白衣少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能在鬼舞辻的记忆中出现,应该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人了吧?” 那那个小孩身后的是什么? “应该不是人类。”坐近旁,一位锦衣青年拍拍他的肩膀:“如果是人类的话,霞柱不会向小孩讨要,小孩也不必自己去保护。” 长留山中的人们也是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欢快,但下一刻,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乐声悠扬,一开始似乎是箫、笛子、筝之类的乐器在演奏,但很快,曲风突变,转为激烈昂扬。 一片灰白中,坚硬的铁锤被人大力抡起,又重重砸在长条形的剑胚上,每一下,力道都是一样的重,每一下,都绽出无数耀白的火星。 不多时,色彩纷纷补全。 赤黄相交的铁块在烈火中,在捶打中,渐成刀形。 戴着古怪的红色面具,裹着斑点头巾,男人单膝及地,用粗壮的胳膊挥动铁锤,悍然砸下。 【噔噔噔噔噔———】 高楼林立的街道上,赫发少年站立其中。黎明、清晨、正午、下午、黄昏…日光轮转,最后,日落月升,灯火亮起。 有着薄荷绿色眼睛的少年居于左侧,叶绿色瞳孔的少女居于右侧,正中间,少年缓缓睁眼,赫色的眼眸中只余坚定。 下一刻,三人俱是转过身,望向前方。 扬起的嘴角回归成直线,被三人注视的黑发少女扬眉旋身,暗绿色的羽织飘飞如叶。 四人不约而同,共同奔赴同一个方向。 【穿过暗夜,将要前往何方——?】 清朗的男声将序幕拉开。 燃着炉火的作坊中,戴着面具,或持铁钳,或握铁锤,或拿矿石,锻刀师们忙忙碌碌。 握着块坑坑洼洼的石头,站在一人面前,黑发少女认真地倾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门口处,与红衣孩童立在一起,赫发少年打量着作坊中的一切。 【仅有月光…】 璀璨的辉光将银杏林照得亮堂堂一片,金黄色的银杏叶飘然而下,又将地面铺满金色。 站在这林中,穿着霞纹的无袖短衫,背着柴禾,看着前方的人自顾自走远,男孩不知是听到了什么,眼中一下溢出泪水,他猛地低头。 【是唯一的道标。】 再一转,红衣黑裤,看不清面容的“人”手持利刃,疾驰向前,朝着身着黑绿色队服的少年发动猛攻。 少年不动声色,却骤地往上一劈,恰好挡住这一击。 但,再多格挡几下,他手中的日轮刀就断裂开来,刀刃直接飞出。 【痛苦和悲伤难以挥却,】 或粉或白的樱花飘飘悠悠,散落满世,有着朱色栏杆的木桥上,灰衣青年挪动脚步,将穿着花朵纹样衣衫的女孩抛置身后。 没有跟上去,女孩默默收紧了自己叠握在一起的手。 【但我不会让心中的烈火熄灭———】 粉红色的刀刃上,恶鬼灭杀四个字,镌刻得尤为清晰。注视着它,有着粉色与绿色渐变头发的少女沉下眉眼,目光越发坚定。 收刀入鞘,将其斜插入腰带中,她双手交叠,俯下身对着屋中的矮小老人与青年深深鞠了一躬。 同黑发少女挥手告别,她转身奔赴光色黯淡的另一片天地。 【我们又是为了何人———】 烈火灼灼,熊熊烈烈。 红衣鲜艳,赫发飞扬,站立在最前方,男人不曾回头。 而很快,一个又一个的人影接连出现在他后面,就像是———在跟随他的步伐一样。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 不知几轮之后,熟悉的羽织出现了。 【在坚持自己的信念——】 橙色的衣衫上带着白色的三角形,不复如今的白发,虽然身量同样矮小,他却有着一头乌黑的发丝。 有人喃喃出声:“前鸣柱:桑岛慈悟郎。” 同样发黑如墨,着海浪纹羽织,青年稍稍落后他几步———“前水柱:鳞泷左近次。” 再往后,再熟悉不过的金红色头发与烈焰纹羽织出现了———“杏寿郎…?不、和鳞泷他们站在一起,应该是他的父亲。” 黄绿色的羽织上,南无阿弥陀佛的字贴得到处都是;背着两把宽刀,白发男人姿态昂扬;一半是龟甲纹,一半是暗红色,黑发青年沉默无比;白色的短衫上是一个大大的杀字,白发青年同样只留下一个背影… 黑紫色头发的少女、粉绿色发丝的少女、金红色头发的青年、脖颈上缠着一条白蛇的青年、有着黑色与薄荷绿相交的发色的少年… 他们是———“岩柱·悲鸣屿行冥、前音柱·宇髓天元。” “水柱·富冈义勇、风柱·不死川实弥、虫柱·蝴蝶忍、前炎柱·炼狱杏寿郎、恋柱·甘露寺蜜璃、蛇柱·伊黑小芭内、霞柱·时透无一郎…”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趋近于无。 长留山中,诛仙台下,摩严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影像。 ———穿着暗绿色冰裂纹的羽织,暗色的队服上,金扣闪耀。 噙着笑,跟在时透无一郎的后面,黑发少女从容转身,与无数先辈们一样,站在了烈火中。 而这位是… 摩严轻轻启唇————“灵柱·花千骨。” 乃是他们修仙界的,后起之秀。 再往后,留着鸡冠头的少年、戴着蝴蝶发饰扎着侧马尾的少女、叉着腰的猪头少年… 一个接着一个,从前往后,代代相承,代代相望。 【撕裂黑暗,在太阳下———】 最后的最后,与鬼之少女并肩而立,赫发少年手握刀柄,毅然转身。爆裂的赤色火焰中,他的面容逐渐被另一人取代。 月光下,少年薄荷绿的瞳孔中,忽有光亮生出。 【直到照进光芒的那一天———】 粉绿色头发的少女抬起头,目中尽是坚定。 自高空中旋转几周翩然而落,站起身,黑发少女目光澄澈。 长角尖利,衔着口枷,鬼之少女瞪大了粉红色的瞳孔,眼下与额头上生满了黑色的纹路。 握紧日轮刀,长眉倒竖,赫发少年不知在对谁怒目而视。 一身结实的肌肉,身躯上的六只手各抓一只水浪纹的深蓝色陶罐,姿态扭曲的恶鬼冷笑着,一抬手,六道水流喷涌而出,凝成利刃。 【将挣脱枷锁的心中宿着的火焰…】 手腕一转,少年面色平静,一个滑步,激起尘土的同时,他弹身向前,直面恶鬼的攻击。 汹涌的水浪旋转拧扭,滔滔沸沸,聚成漩涡,却最终,被少年全数化解。 【肆意挥洒,包裹身躯…】 猩红的鬼眼亮如灯,龟缩在狭小之地,透过缝隙,恶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什么。 木干扭动如活物,将他深深掩护。下一秒,躯干长达数十丈的木龙冲天而起。 【即刻冲向黎明彼岸———】 手持粉红色的日轮刀,穿着绿色的长袜,少女不畏不惧,在木龙砸下的头颅前方,她纵身一跃————刀刃挥舞迅疾,延伸而出,细长如丝,却又锋利之极。 不过一个照面,木龙的身躯霎时四分五裂。 另一边,五色之光连闪,黑发少女转眼已至后方,所过之处,木龙碎裂,炸如烟火。 【直到我重新爱上有你在的这个世界———】 黑夜将逝,星辰隐去,明月黯淡,晨曦初降。 绿草茵茵,高山幽幽。 赤红色发尾的长发随风舞动。 越来越明亮的日光下,站在草地上,女孩慢慢转过身,依旧衔着那竹子的口枷,站在阳光下,她弯起眼眸,粲然一笑。 【哪怕生命将熄…】 赫瞳圆睁,金红色的细环绽出,漆黑的刀刃上,烈焰腾腾,灼热无比。少年举刀的瞬间,火花炸开,足下的土地霎时迸裂。 紫光大作,颊上是如云似雾般的袅娜纹路,黑发少女奔跑在木龙坚实的身躯上,不要命一般打出无数攻击。 【也要努力维系——】 漆黑的林中,手并成刀状,黑衣锻刀师与红衣孩童撒腿狂奔。 昏暗的作坊中,裹着头巾,男人跪在地上,细细打磨着什么。 【牵绊交织,引发这诞生的奇迹——】 握着一把奇怪的东西,鸡冠头的少年神色冷凝,咬紧牙,他对着前方,扣动扳机。 韧性十足的刀刃被拉长成十数米,粉绿色头发的少女穿梭在其中,不见半点吃力。 眸中亮起光芒,黑绿色发丝的少年愤然起身,全身的力气汇聚在手中,他高声呐喊着什么,将一把利刃大力掷出。 双手交握,燃着烈焰的日轮刀一路溢出火线,赫发少年咆哮向前奔驰,他的身影,竟逐渐与另一位红衣男人重叠。 烈焰蜿蜒旋转,日轮刀悍然劈下! 迎着旭日,漆黑的鸦展开羽翼,掠上高空。 被褥中,一只爬满瘢痕的手蓦然攥紧。 与另一个白发女孩站在一起,女子神色中有几分担忧。 平广宽阔的草原中,赫发少年缓缓站起,转过身来。 镜头逐渐拉远,黑发圆脸的女孩、粉绿色头发的少女、鸡冠头的少年、黑绿色头发的少年、红衣孩童… 在即将亮起的天空下,他们站在一起,一个也不少。 最后一幕,定格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在那里,红绳串起的竹筒静静地躺着。 第212章 争执 “不是吧…” 乐声缓缓消失,一瞬不瞬地盯着再度归于黑暗的屏幕,杀阡陌莫名背后发寒:“又来?” 游郭一战才结束多久?! 两个月都没有吧? “果然,玉壶找到的情报是刀匠村的。”白子画目光沉沉:“两个上弦,两个柱…” 这样一看好像是势均力敌,可…尽管还有炭治郎与不死川玄弥在,但当初打妓夫太郎都要三人一起才能将其杀死。 这次出动的,是比妓夫太郎等级更高的鬼… 并且花千骨上任才一个月,她的实力无法与在位时间更长的柱相比。 “糟了…” “不对不对,”东华上仙沉默了几秒,忽然说道:“歌曲里出现的柱可不止时透与花掌门,还有甘露寺。并且,他们四人是奔向了同一个方向。” 而游郭一战,同一个方向的三人都存活了下来,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一语点醒梦中人。 白子画神情一缓:“对,那看来甘露寺后面赶到了。” 三个柱一起打,炭治郎与不死川玄弥掠阵,若是支援及时,就足够了。 最重要的是———确定存活。 天山掌门试图分析其他东西:“半天狗的血鬼术是木龙?” 为什么祢豆子站在太阳下面? “她可是鬼,被照到会死的。” 后方的座位上,与弟子们挤在一起,东方彧卿摩挲着下巴:骨头脸上的东西是什么? “这歌曲倒也有个好处,”长留山的一位师尊叹气:“起码能让我们提前知道是捷报还是恶讯。” 面面相觑,与他坐在同一排的师尊们也是颔首:“不错。” 知道了结果,心里也踏实了。 正是议论纷纷,骤然澎湃浩大的乐声传出,响彻无数洞府、无数仙山,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 带着圣洁气息的神秘歌词被清灵的女声轻轻吟唱着。 天边的云霞缓缓翻红,有着典雅建筑的峡谷逐渐亮起,不多时,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将黑暗驱散。 昏沉的作坊中,明光透窗而入,与火炉中闪烁的红光相撞相融。 铁钳死死夹住一块金红之色的东西,一把铁锤大力砸下,火星溅如飞针。 画面一转,这块烧成亮色的铁矿石被铁钳夹着,沉入水槽中,几乎是立刻,白气呼地冒出。 过完水,又接着锻造。 铁锤一砸,就将朱红色的铁块砸得弯起。 再一转,这块铁被重新送入燃烧的火焰中,进行下一轮的熔解,以铸成刀胚。 几经捶打,复又入水。 最终,呈现在一干人面前的,是闪着森森寒光的锋利刀刃。其色泽漆黑,浓厚如墨,沉静如夜。 它以缓慢的速度转动着,将刀匠的手艺展示在每个人的面前。 再往上,是那车轮模样的黑色刀镡,深色的渡卷相叠相盖,将朱红色的刀柄深深藏起。 “是炭治郎的刀…” 待到镜头转正,众人这才发现,这把刀居然是插在地上的,而它的前后,还有无数相似却不同的刀刃林立在此。 往雷电纹路的金黄色刀刃、用绷带缠住刀柄的锯齿长刀、淡桃色的利刀…… “善逸、伊之助、香奈乎…” 再往前,卍字纹刀镡的白色日轮刀;有着火焰刀镡的鲜红刀刃;四叶形刀镡、带着倒钩的细细长刀;八芒星刀镡、淡绿色的日轮刀;正六边形刀镡、蓝色的刀刃… “时透无一郎、炼狱杏寿郎、蝴蝶忍、不死川实弥、富冈义勇…” 最过亮眼的,莫过于那一把、有着如流动的云彩一般淡蓝青色的刀镡、五光十色、折射着光芒的日轮刀。 无一例外,这些刀的刀身上,都深深地镌刻着“恶鬼灭杀”四个大字。 而最后,则是红衣人的那把,有着圆矩形刀锷的漆黑日轮刀。仅仅纂刻着一个“灭”字,它正立在最后方,又或者是站在最前方。 它指引着什么,或许,又意味着终结了什么。 这些凝聚着剑士们万千思绪、万千意志的刀刃,静默地矗立在黑暗中,闪烁着希望的微光————一如千百年来在黑暗中守望相助的猎鬼人一般。 慷慨激昂的恢宏乐声、成千上万的长刃,种种相结合,构造出奇特的意境与美感,无端地让人心潮涌动。 “就像锻刀一样…” 眼中暗藏的光芒在此刻越来越亮,轻水怔怔说道:“在无数次的战斗中,猎鬼人们也越来越锋利、越来越坚硬、越来越凌厉。” 越来越…强大。 刀如人,人亦如刀。 观刃,可知人性。 四面八方的灵气涌动起来,逐渐形成一个茧状。 “啊…”舞青萝刚好挨着她坐,此时立刻弹开,并轻声喝止其他人过来:“轻水顿悟了,马上要突破了,都离远点!” 退开的人群中,一人逆流上前———作为轻水的师父朽木清流理应为她护法。 当然,与轻水交好的落十一、舞青萝、火夕等人自然也在。 而此时,屏幕中的画面转瞬即逝。 回到现在,还在与时透无一郎僵持,红衣小孩恨恨挥手:【走开啊!】 正如先前修仙界人的猜测一样,他身后的,并不是真人,而是————一个有着六只手臂、脸部甚至破损、生出裂痕的人偶。 挡在这人偶前方,小孩又气又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给你钥匙的!】 【用法也绝对不告诉你!】 “所以…现在时透无一郎是想用这个仿着红衣男人样子做的人偶,而那个小孩不给?” {什么情况?}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炭治郎很是茫然:{莫非吵起来了吗?} 这可怎么办?他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偷听可不好。} {但要是真的吵起来了,我得去劝架啊。} 毕竟一个是少年,还是柱,另一个只是小孩子,万一急眼了动起手来,小孩子可是会吃大亏的。 正想着呢,突然,炭治郎瞳孔一震———时透无一郎手做刀状,直接劈在了小孩脖颈上! 【唔!】闷呼一声,小孩瞬间失去意识,扑通倒地。 上前一步,单手拎起小孩的红色马甲,时透无一郎就要去找什么东西。 【住手!】 【你在做什么?快放手!】再也无法袖手旁观,炭治郎撂下篮子,疾奔上前,伸手就擒住无一郎的手腕。 【好刺耳的声音。】突然钻出来个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时透无一郎轻轻蹙眉:【你是谁?】 【既然从一开始就只是旁观,那么现在也不要插手。】 他知道我在! 炭治郎神色一紧,但很快,转念一想,心中的惊讶就淡去了———柱对气息方面可是十分敏感的,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其他人的存在:【我是灶门炭治郎。】 不理会时透无一郎后面的话,他手下猛然发力:【你对小孩子做什么呢,放手…】 目光移到对方被自己握着的手腕上,炭治郎一时错愕:{纹丝不动!} {明明他的胳膊比我细,体格也比我小…} 但是居然都无法让对方产生丝毫的动摇! 半张脸都被阴影覆盖,眉眼微沉,唇线平直,霞柱———时透无一郎好看的薄荷绿色瞳孔中没有半点亮光,只有空无。 【你才该放手。】他说道。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炭治郎卡了一下:【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欺负小孩子是不对的。】 时透无一郎平白直叙:【是他在浪费我的时间。】 【我看到的并不是这样。你就是千骨一直在说的“无一郎弟弟”吧?】炭治郎板起脸:【请你快点放手、不然…】 【千骨…?】 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时透无一郎眼中忽地划过一抹流光:【啊…是姐姐。】 “?”幽若眨眨眼:“为什么他管花姐姐叫姐姐?” 一位仙婢思考许久:“可能,是因为,花掌门到处收弟弟吧。” 幽若:“………”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而此时,将目光移到炭治郎身上,时透无一郎略歪头:【不然…你要怎么样?】 【要去告诉姐姐吗?】 话音未落,他猛然暴起,俯身抬手一个平劈———【唔啊!】 屏幕外霎时沸腾:“炭治郎!” “怎么又突然打人?” 有人道:“这霞柱怎么比风柱还古怪?突然就发火了!” “不,”座位较为靠前,紫薰浅夏看得真切———时透无一郎的眼中,并没有怒火:“他没有生气。” 整个人都被打飞了起来,炭治郎瞳孔陡然收缩:【咳、咳——!】 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狠的,腹部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一时无法起身,只能跪伏在地。 【你好弱啊。】又恢复到一开始的站姿,时透无一郎用平直的语气说道:【真亏你能加入鬼杀队。】 【为什么你会知道姐姐的名字?总感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唔?】似有所感,他转头去看炭治郎背上的木箱:【这箱子有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是鬼的气息。】 伸出手去,时透无一郎询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啪!】终于喘匀了气,炭治郎反手就是一拍。脸上浮起青筋,眉头重重往下压,双眼瞪起,他的脸上浮出怒色:【不准碰!】 事情开始复杂了起来。看看炭治郎,再看看时透无一郎,一群人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之前很多次都被打脸了。 “总之,”一位道长讪笑着:“先看完再说吧。” 此言一出,立刻就有许多人赞同地点头。 【啊——】 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眼角的余光扫见什么,时透无一郎一愣,右手上,原本被拎起的小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一件红色的马甲。 {被他抢走了。} 【你没事吧?】趁着时透无一郎呆愣的时间抢下了人,按着小孩的肩膀,炭治郎眸光关切:【还好吗?】 【放、】终于回神,噙着泪,小孩一掌推出:【放开我!】 【你还在头晕吧?】即使没有系统地学习过药理知识,但炭治郎多多少少也懂一些:【很危险的。】 【走开!】似乎把两人当成一伙的了,小孩恼怒地背过身去:【我、我不会把钥匙给任何人的!】 【就算拷问我也绝对不给!】 他委屈地望向沉默站立的赫发人偶:【再用一次它就要坏了!】 【你受过拷问训练吗?】不见半点火气,缓步靠近,时透无一郎语声平平:【大多数成年人都受不了,更别说你了。】 【看来你这小孩不聪明。】 注视着面前跪坐的一大一小,他说道:【坏了又如何?再做一个就行了吧?】 【知不知道在你这样废话连篇的时候,会有多少人死掉啊。】 炭治郎与小孩皆是一怔。 俯视着他们,时透无一郎还在说话:【这就是给柱添乱的后果。】 【柱的时间和你们的时间,有着截然不同的价值。】 【你就不会稍微动点脑子吗?】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小孩的面具以轻微的弧度抖动着————【刀匠无法战斗,救不了人命。因为你们除了做武器之外就没有其他的长处。】 说了这么一大通话,见小孩不开口,自认为已经解释清楚,时透无一郎再次摊开手:【拿来,钥匙。】 【做事前先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他面无表情:【你又不是三岁的小家伙了。】 却在这时,带着许多茧子的粗糙大手猛然扬起,然后,重重拍在他伸出的手掌上———【啪!】 【啊…】小孩身躯一震。 始料未及,看着跟前自称为“炭治郎”的赫发少年,时透无一郎道:【你干什么?】 【我、我就是觉得…】骤地抬头,炭治郎举起手,十指反复曲起又伸直:【特别不舒服!】 【怎么说呢?体贴!】 【你太不体贴了,好残酷啊!明明叫千骨姐姐,但千骨那样的体贴和温柔,你没有啊!作为哥哥,我要好好教会你!】 【这态度就残酷了?】时透无一郎不为所动:【我的阶级比你高,你不能教导我。】 【而且,你也不是我的哥哥。】 炭治郎大声:【既然千骨是你的姐姐,那么作为千骨的哥哥,我就是你的哥哥!】 莫名奇妙降辈的时透无一郎:【………?】(●—●)? 【你说得对!】握起手,真的摆出了兄长的姿态,炭治郎严肃道:【虽然你这番话基本都是对的…肯定不能说你错了。】 【但刀匠是至关重要、值得尊重的工作。】 散着点点日光的幽林中,穿着太阳纹的衣衫,裹着斑点头巾的男人脚步微动。靠着树干,他默默地观察着事情的走向。 【刀匠拥有和剑士不同的,非常优秀的技术,毕竟,如果没有他们锻刀,我们也没办法杀鬼,就什么也做不到。】 【……】时透无一郎眸光微沉。 【剑士和刀匠是互相需要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炭治郎只能尽力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们都一样是在战斗!】 【在各自的战场上奋战不停!】 落后半步,小孩一直垂着的头,抬了起来。 【不好意思,】同样抬头,时透无一郎喊断了这段教导:【我没空陪你说废话。】 炭治郎一怔,只觉得脖颈一痛,眼前就已经陷入黑暗:【扑通!】 【骗子。】 失去意识之前,他听见时透无一郎的声音———【你根本就不是我哥哥。】 【姐姐她也没有哥哥。】 【她只有弟弟。】 第213章 秘密武器3 昏昏黑暗中,有慌乱的童音传出:【怎么办…我一个人能把他搬下去吗?】 【不,】另一个醇厚的男声一口否决:【我来搬,过会儿他必须得醒。】 屏幕缓缓亮起。 跪坐在赫发少年旁边,红衣小孩手足无措,好险没急出一身的汗。而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穿太阳纹棕色衣衫,踩着一寸高木屐的男人。 【唔…】似乎是为了验证男人的话,瘫倒在地的赫发少年眉头耸动,一抖一抖地,似乎马上就会醒转。 【嗯?】眼尖地看见他这个动作,男人不复方才的镇定,惊慌了起来:【眼皮有动静,他要醒了!】 【我走了!】撂下一句话,他抬腿就跑。 茫然中的小孩:【啊?】 “这个是钢铁冢吧?”一仙人纳闷:“跑什么?这么不想看见炭治郎吗?” “但是他刚才不是还在说他要背炭治郎下山吗?” 想来也是关心炭治郎的吧? “还好钢铁冢跑得快。” 看着猛然睁眼,翻身而起的炭治郎,另一个黄衣女仙汗颜:“不然还真被抓个正着了。” 【你没事吧?】被炭治郎突如其来的坐起惊了一下,小孩小心翼翼地说道:【最好别突然坐起来。】 鼓着双颊,炭治郎第一句话却是———【钢铁冢先生来过吗?】 【他刚才是不是在这里?】 小孩:━Σ(?? ?)━! 【没有,】两手交握,放在头后。他强装镇定望向另一边,整个一“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没来过哦,biubiu———】 惊慌之下他甚至吹起了口哨,让一群人忍不住抚掌赞叹———好虚假的演技! 【这样啊…】好在被糊弄的人也实在憨。炭治郎失望地垂下眼:【我搞错了。】 【啊,】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事情,他赶忙道:【无一郎呢?就是那个柱!】 小孩答道:【我给了他钥匙,他走了。】 【你给他了啊,】炭治郎有点丧气:【不过,当时似乎也只能给了…不、】他伸手揉揉酸痛的脖子:【我不清楚情况,没资格多嘴就是了。】 【哪里的话。】虽然没能成功保住钥匙,但小孩还是很感激面前的少年:【你愿意袒护我这样的陌生人,我很高兴。】 他认认真真弯腰行礼:【谢谢你。】 【不敢当不敢当!】炭治郎连忙调整坐姿,将双掌平放在裤子上:【对不起没帮到你。】 【今天要是能再见到千骨,我一定会和她好好了解一下情况的。】 【对了,】左右望了望,却只看见地上空空如也的大大木箱:【之前站在这里的,是人吗?】 【那是机关人偶。】 【机关人偶?】 机关人偶?同样擅长机关术的旷野天正在用木头雕刻着一飞虫,闻言耳朵一动:是他想到的那种吗? 【被刚才那个人带走了。】小孩放在膝盖上的手一下握起,将黑色的裤子捏出褶皱:【有钥匙才能让那个人偶动起来。】 这样啊… 【那个人偶很重要吧?可是,为什么无一郎会来要那个人偶呢?】 【因为…】稍稍犹豫了一下,小孩最终还是选择坦然相告:【因为它很特别。】 放在地上的箱盖漆已掉落,其面上用墨水龙飞凤舞写着几行字————“机关人偶·缘壹零式。” 【那个机关人偶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能做出一百零八种动作,可以用来进行战斗训练。】 那先前发生的事情就有得解释了,炭治郎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个…】 “能用来做训练的机关人偶!”妖人茈萸惊异地看向旷野天:“这技术虽赶不上你,对于凡人来说,却也十分厉害了。” 摩挲着下巴,回想着那个人偶的模样,旷野天一时间没有回复她的话。 影像中的小孩的表情却异常难看:【但是,它已经…】 金铁交鸣之声骤然响起,划过天际,打断了他的话:【锵——!】 【!】小孩迅速回头,准确地望向一个方向,忽略了炭治郎怎么了的问话,他自言自语:【刚才的人已经…】 来不及解释,他一骨碌爬起来,往声音传出的方向奔去:【在这边!】 被树木包围的一块空地上,披散着头发的少年眉眼清冷,手握白刃,他疾驰上前,直奔那有着六只手臂的红衣人偶而去。 他的身法十分奇特,说快,眼能看清,说慢,又能精准地躲过六把日轮刀的围攻。 就如那山间似散非散的晨雾,又似天边似聚似散的朝霞。 人偶不会思考,却能对如今的形势做出反击,它举起一只手,就当头劈下一刀。 不动声色,少年低低地俯下腰,快要挨到地面之时,他蓦然起身,反手就打向人偶的肩部,却被刀刃挡住,二者相撞,立时就是一声脆响,火星飞溅。 不是人类的另一个特点就是,不会害怕。只是摇晃了几下,人偶踏出一步,再次发动攻击。 足尖一点,少年腾身而起,自空中旋转几周,他握着刀,跳跃着往后退去。 而说来漫长,实际上这些都只发生在转睫间。 {这就是战斗人偶。} 站在浓密的树荫下,遥遥注视着相缠相斗的一人一偶,炭治郎怔怔然:【跟柱打得有来有回,好强。】 【那是我的祖先制作的战斗机关人偶。】 六把刀刃在日光下闪烁着凌冽的光芒,半张脸庞都已破损,甚至一只眼球都露在了外面,但人偶不会痛、不会畏惧。 它往后退去,脚掌在地上滑出浅痕,激起灰尘,然后,再度袭上————【缘一零式。】 炭治郎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有的困惑:【为什么,它有六只手?】 【你说手臂?】小孩想了想:【我爸爸说,那个人偶的原型是过去真实存在的剑士。】 一只手臂动了,同边的其他两条就会像被扯动一样,跟着做出动作。 而躲过第一把刀,少年还得侧身再躲过第二把、第三把… 【有六只手臂,才能勉强还原那位剑士的动作。】 需要六只手臂才能…勉强还原。 弟子们张大了嘴巴:“那个红衣男人的刀,那么快吗?” “诶,那他的名字是叫缘一?”突有人说道:“话说,上弦一也有六只眼睛呢,他长得和缘一那么像…” 找负责记录的长老取来这些时日来观影所得的一切信息,摩严眉梢一动:“槙寿郎说炭治郎使用的是日之呼吸,又说日之呼吸是所有呼吸的起源…” 加上那一致的耳饰、黑刀。上下联系,很轻易就得出一个结论———“看来,那个红衣男人就是最初的呼吸法使用者。” 呆呆地看着人偶的一举一动,炭治郎的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那张破损的面孔上:{那张脸…} 相比于朱红略显低调的赫发、流畅的面部线条、平缓的剑眉、玫红色的瞳孔…{我好像认识,但却想不起来。} 【你说的剑士是谁?以前在哪里做什么?】 【啊,对不起,】被问得愣住,小孩为难道:【我也不太清楚。】 【毕竟都是战国时代的事了。】 炭治郎大惊:【战、战国?有三百年这么久啊?】 小孩用词严谨:【我听说是这样。】 【这么长的时间里,那个人偶都没坏啊…】 小孩低下了头:【制造它的技术非常精妙。我们到现在都还赶不上。因为天赋没有之前的制造者高,加上时间过长导致的方法失传…所以我们学会的东西也不多。】 【要是坏掉,就修不好了。】 修、修不好了?炭治郎错愕中转头看他———【父亲突然死掉了,我又没有兄弟姐妹,我必须得担负起家业。】 【但是,】小孩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哭腔:【我在锻刀和机关上都没有天赋…】 炭治郎明白了:【所以你才那么拼命…】拼命地去阻止钥匙被拿走啊。 茈萸好奇地戳戳旷野天:“你修得好吗?” “…没看过具体情况,”旷野天扫了她一眼,因着是同僚,他语气还算不错:“如果要恢复原状我只有九成把握。” 就像医者治病一样,号脉也得病人本人到场,拿着张“画”看病算怎么个事? “但如果能将其中的零件替换成修仙界的材料,再加上我精妙的技术,”他目中闪过一抹自得:“就能把人偶的性能提高三倍!” “到那时,即使卸掉其他手臂,它也可以赶上那个红衣男人的出刀速度。” “有门专长还真不错。”他说话又没有遮掩,声音又大,仙道的人都听见了。就有人咂舌。 却有做师长的借机告诫门下弟子:“倘若自己在修行上迟迟寻不到一点灵光,也不妨从其他的道找找看,如傀儡之道、阵法之道、符禄等等。” “相互印证,总能有所得。” 不论是长留山的弟子还是茅山的弟子,又或者是太白山、天山…凡是听到的人,没有一个出言反驳,都是乖巧点头。 而另一边,轻水身遭的灵气越聚越多,已经彻底形成了一枚厚厚的茧子,将她包裹在其中。 以她为中心,方圆三米的人已经全部清空。只剩下几个护法的人坐在附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唯恐发生意外。 屏幕上,炭治郎转头看向前方,在那里,有着薄荷绿发尾的少年从容闪身,就躲开了一把从侧面突刺的刀刃:【无一郎真厉害。】 【和我差不了几岁,却已经成为了柱,又很有天赋。】 千骨也是。明明他一直自认为是哥哥,却已经被落在了后面,中间的距离越差越远。 等她离开村子,只怕连续几天都见不到一次了。 {果然,千骨和无一郎一样,都是很有天赋的人。} 【这是当然的啦,】正想着呢,一个尖锐又很是娇俏的声音从下方响起:【他可是日之呼吸使用者的后代呀!】 ———不同于其他鎹鸦的小眼睛,站在长满青苔的土地上,突然出现的鎹鸦有着一双大大的圆眼,睫毛也十分地长。 此时见一大一小看过来,它很是得意地说道:【他是个天才,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哦呵呵呵——】 炭治郎:【你是无一郎的鎹鸦吗?日之呼吸,就是那个呼吸法的起源吗?】 {说起来,之前槙寿郎先生好像说我使用的是日之呼吸。} 无一郎也是吗? 【他原来这么厉害啊。】 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这二人一鸟的存在,少年———时透无一郎一个滑步窜到后方,却不做喘息,又蹂身而上。 炭治郎却发现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但他使用的不是日之呼吸啊。】 长睫毛鎹鸦:Σ⊙-⊙! 尖锐的鸟嘴上下一搭————【啊——!!!】 脸颊肉被大力叨起,通红一片,炭治郎猝不及防,失声尖叫! “哇!”巨大的惨叫声响彻云霄,把观影的人们都吓了一跳。 “这只乌鸦干什么啊!又没骂它!” 【闭嘴!】行凶的鸟更加生气,又加了几分力道,在小孩惊恐的表情中,长睫毛鎹鸦凶巴巴地叫嚷起来:【信不信我抠了你的眼珠子!】 【啊!】脸都被叨出了血,炭治郎嚎着嚎着,突然一震:【我想起来了,在梦里!】 日轮花纸的耳饰轻晃,赫色头发的男人转过头来,玫红色的瞳孔平静如水———【我在梦里见过那个人!】 【哈?!】终于舍得松开嘴巴,站在他肩膀上,长睫毛鎹鸦对这几句话嗤之以鼻:【你是不是傻啊,你来过这个村子吗?】 【你这白日梦真是笑死人了!】 【难不成你认识战国时代的武士?你多大了啊,呵!】 【………】沉默地听着,炭治郎表情从 (?o?)变成了(??h?)。 似乎在憋气,但听完长睫毛鎹鸦的话,他也意识到了什么,蓦然低沉了下去,整个人都失去了干劲:【抱歉啊,我很奇怪吧?】 小孩急急安抚:【不会不会!】 【这是记忆的遗传吧,】他从绞尽脑汁找出一个勉强可以解释的说法:【我们村里常有人说,生命会传承的不只有外表,也包括了记忆。】 炭治郎双眼微微睁大:【诶——?】 小孩很是兴奋地张开手臂:【你梦见的一定是你先祖的记忆。】 长睫毛鎹鸦气鼓鼓:【白日梦、白日梦!】 一个是白日梦的说法,一个是遗传了祖先的记忆,炭治郎很明显相信了前者,他流下一滴感动的泪水:【你人真好,谢谢你。】 【切!】 【我叫炭治郎,你呢?】 【我叫小铁。】自称为“小铁”的小孩没好气地瞥了眼长睫毛鎹鸦:【你不用搭理这只坏心眼的母乌鸦。】 此言一出,一人一鸟俱是一愣:Σ(っ °Д °;)っ 却在这时———【哐啷—!】东西破碎的声音传出。 交战之处,时透无一郎箭步向前,一刀,将人偶肩膀上的护甲斩得稀碎。 【啊……】看着散落的碎木块,小铁额头一下冒出许多汗水。 想起先前他说的坏掉就修不好的事情,炭治郎也急了:【铠甲破了!】 【………】面具下,小铁的牙齿咬得死紧,在微微颤动着,身侧的小手也攥紧了,无法再继续看下去,他扭头朝另一边奔去! 【小铁!】 第214章 理想与现实 【小铁——!】 【小铁——?】 日光倾泻而下,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叶,投下光晕。生机盎然的树林中,清朗的少年音不断传出。 背着箱子,拎着自己编织的草篮,炭治郎一面东张西望,一面不停嗅闻:【你藏不住的,我的鼻子可灵了。】 【虽然受伤了,但现在已经彻底恢复了哦。】 应该是这边吧? 依靠强大的的嗅觉,他选定一个方向,就迈开步伐。 闭眼认真嗅了嗅,炭治郎抬起头———枝繁叶茂的高树上,一道小小的身影缩在一根离地两三丈的树杈上。 【小铁,爬得好高,肯定很不容易吧,小铁!】 稍微夸了一句,他上前一步:【我会尽力帮忙的,别放弃那个人偶。】 【不要气馁呀,你还小,还有未来呢!】 不晓得是不是被触动了心弦,小铁抱着树干,身子动了一下。 【哪怕是为了十年、二十年后的自己,】没有错过他的反应,炭治郎再接再厉:【你现在也得加把劲。】 【就算现在做不到,以后也能做到的。】 【做不到的。】背对着他,小铁抽噎道:【我知道自己是个废物。】 豆大的泪水从脸颊滑落:【都怪我,我们家的机关术和锻刀法在我这一代全都要失传了。】 骤地,感觉到什么,他转过头,愣了愣:【唔?】 ————方才还在地上的少年出现在了三尺之内。 大拇指抵住中指,另一手抓着根还算粗壮的树杈,炭治郎也愣了愣:【诶?】 下一秒———【啪!】 一记弹指,直接弹在小铁下颚处:【好痛!】 炭治郎毫无反省之心:【不能自暴自弃啊。】 【你别这样说自己了。】 “就是就是,”水幕外,幽若嘟起嘴,跟着挥拳:“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那就太糟糕了!” “就算天赋再低,只要踏踏实实去学,去付出比常人多的时间,肯定会有成果的!” 摸摸她的脑袋,轩武圣帝但笑不语。 长留山中,诛仙台下。 灵气茧从虚到实,越发凝厚,忽然,一个猛颤,它开始极速变薄,像是被茧中的人吸收了一样,构成茧的“丝线”全数被抽走,直到一丝不剩。 一群人暗藏焦急的目光中,轻水双眸猛然张开,其中灵光闪烁,明暗不止,最终归于平静。 初识,聆音,破望,知微,勘心,登堂,舍归,造化,飞升。? 而轻水此时的修为,已经到了知微! “很好。”眼看她缓缓地收敛气息,作为师父的朽木清流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太好了。”与轻水关系好的弟子们也舒了口气,终于开始全神贯注地去看屏幕。 {悄无声息地上来了…} 单手摸着下巴缓解疼痛,看着近在咫尺的炭治郎,小铁心中震撼:{这就是剑士。而且单手就稳住了身体。} 【就算自己做不到,也一定会有其他人继承下去。】炭治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必须为了将其托付给后人而不懈努力。】 【就算你做不到,你的子孙或许就能做到啊。】 【如果不愿意等那么久,也可以去寻找擅长机关术的人,一起研究、一起制作。即使不是你们家的人,但只要能够做出相同的人偶,那就不算失传吧?】 【你知道吗?除了祢豆子之外,我还有一个很了不起的妹妹哦,】炭治郎单手拍拍胸口,很是骄傲:【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有办法帮你修好人偶呢!】 【她懂得的东西可多了,而且现在人就在村子里哦。】 小铁立时抬头,胸口的起伏快了几分,他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说话。 【我想要消灭鬼舞辻无惨,】为了鼓舞面前这个对自己失去信心的孩子,炭治郎决定从各个方面下手,他说起了自己的理想:【想要拯救变成鬼的妹妹。】 【想要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因为鬼的袭击而死去。】 【但是,】他话锋一转:【我或许会在实现理想之前就死去了。】 死、死去!小铁陡然一震:是了,猎鬼人的日常工作本就十分危险。而想要消灭鬼王,需要付出的东西肯定更多。 ————即使年纪不大,但生活在为猎鬼人锻刀的村子里,他自然也听过鬼王的事情。 {我在做什么呢…}人小,但其实并不好骗。 可正是因为知道炭治郎是为了鼓舞自己才说起这件事,小铁才难过:{炭治郎先生不比我艰难多了吗?} 因为———在猎鬼行动中死去的可能性,太高了。 从古至今,已经有无数猎鬼人为此身陨。 而想消灭鬼舞辻,就更可称为白日梦了。 【不止是我,】可炭治郎并不难过,他甚至弯了弯嘴角:【凡是在鬼杀队的人,几乎都怀揣着这个理想。可,就像我说的,我们很有可能在实现之前就会死去。】 影像外,寂静无比。或赞赏、或认可、或皱眉、或不屑、或冷笑…注视着赫发少年,另一个世界的生灵们神情各异。 【但是!】被无数人投以目光的炭治郎表情一下严肃:【不能因此而停止前进!】 【我的师父曾经告诉过我……】 跪坐在姗姗来迟的黎明之下,半张脸都是鲜血,金红色头发青年却面带微笑,他轻轻启唇:{挺起胸膛活下去。} {无论因为自身的弱小和无力,遭受多大的打击…} 青年明亮温暖的嗓音极具感染力,慢慢的,他的声音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少年温柔而坚定的说话声。 ————【都要燃烧心灵,咬紧牙关,坚持向前!】 大声将这句话说出,炭治郎目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亮:【他人为我们延续了生命,我们才得以消灭上弦鬼,那我们延续下去的生命,将来也定能消灭鬼舞辻。】 他猛地握住小铁的手:【一起努力吧!】 【……】面具挡住了小铁的眼睛,却挡不住滚滚而落的水珠———那泪水,晶莹剔透。 【嗯!】 刚才是炭治郎单方面地抓着他的手,但此时,他反握了回去:【我不想看到人偶坏掉,但我会下定决心的。】 【战斗训练应该会持续到晚上…我会做好心理准备,认真看到最后。】 这样,即使损坏了,说不定也能摸索着找到修补的方法。 【然后…你的妹妹,真的有办法修好人偶吗?】 炭治郎愣了一下,他嘿嘿一笑:【说实话,我不太知道,但是也得先试试再说嘛!】 ——————————— 【诶——】终于把沉重的心情缓解了。并身行走在林间的小道上,赫发少年笑眯眯地说道:【小铁你今年十岁啊。】 红衣小孩点点头:【嗯。】 【我弟弟…】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熟悉的人影忽地从旁边走过———薄荷绿的发尾、同色的无神眼睛、过长的黑色队服… 认出了来人,一大一小俱是一惊:【啊!】 炭治郎:【已经结束了吗?!】 可是天还没有黑啊! 原本在自顾自地行走,闻言,时透无一郎转身看向他们:【结束了。】 【练习效果不错。不过,我本来还想让姐姐也练习一下的,可是它突然不动了。】 【遗憾,看样子它经历过的岁月实在太长了。】 【你是…】眼眸微眯,短暂地思考了一瞬:【刚才的那个人是吧?】 【哦,对了。】他轻轻举起自己手中的东西:【我的刀断了。】 看清那物什,炭治郎与小铁脸色骤变。 已经恢复神智的轻水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捂住嘴,却挡不住惊呼:“啊、那是…” “怎么能!” “哎呀!”旷野天大呼可惜:“这小子真不干人事!” 你问为什么他们会有这个反应? 因为,时透无一郎拿着的是————还连着一只人偶手臂、圆矩形刀锷的黑色日轮刀。 而此时,拿着它,破坏者语声平平,一副自己什么都没有干的表情:【这把刀,我要了。】 不是商讨,而是通知。 【啊…】双手都在抖,看着那手臂、那刀刃,小铁只觉得铺天盖地全是窒息之感,整个人像是被泡在海里一样。 来不及对身旁的炭治郎说什么,他扭头就朝时透无一郎来的方向奔去! 【小铁!】炭治郎伸手欲挽留,却突然被一把连着鞘的刀打在额头———【那把刀,】随手将自己刀扔过去,时透无一郎理所应当般说道:【帮我处理掉。】 说罢,他不疾不徐地迈步离开。 {没感觉到恶意…}抓着被扔过来的刀,炭治郎迟疑着摸摸额头:{他应该不是故意砸到我的。} 但这个说话的语气… {还有啊…} 有着长长睫毛的鎹鸦不晓得从哪里飞出来,落在时透无一郎肩头。别过头,看着后方的人,它斜着眼,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炭治郎:(???-???) {那只乌鸦倒是浑身的恶意。} {特别瞧不起我。} 魔君杀阡陌的表情这会也十分平静,并且为炭治郎提供了一个处理方法:“把它的毛全拔了,冷水下锅。” 听见这话的妖魔\/仙人们:“………” 【啊、】只可惜,别说炭治郎听不见了,哪怕他听得见,他也不会这么干。 从胡思乱想中挣脱出来,他急忙去寻人:【小铁!】 —————————————— 【姐姐。】 日光璀璨,整洁的街道上,自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出,一人踏光而来:【我回来了。】 【嗯?】从一家作坊的门后探出半个身子,拿着块蓝帕子擦手,黑发少女眼弯如月:【欢迎回来…】 说话的声音在看到来人手上的东西时逐渐消失,少女———花千骨笑容微僵:【无、无一郎…】 她颤巍巍地伸出食指:【这是?】 黑绿色的头发的少年———时透无一郎目光平静:【刀。】 【我的刀断掉了。】 她问的不是刀啊!不、是不止是刀、还有那上面的手臂! 花千骨深深地吸气:【呃…这把刀,哪里来的?】 【我和人偶战斗,刀断了,我就拿了人偶的刀。】 花千骨心存侥幸:【是人偶的主人送你的吗?】 时透无一郎:【是我拿的。】 果然!花千骨啪地一声捂住了脸————如果是经过了主人的同意,这孩子就不会用“拿”这个字眼了! 无一郎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个反应:【姐姐?】 【无一郎啊,】缓缓吐出一口气,花千骨抬手按住他的肩膀:【那人偶现在在哪里?】 虽不解其意,但无一郎如实相告:【森林。】 —————————————— 【轰隆———】 转眼已至下午,早晨还是阳光明媚,蓝天如洗,此时却突然乌云密布,天空黑压压的,看着厚重无比。 雷声沉闷,有细小的银色闪电在云层中穿梭,不多时,大大小小的雨滴噼里啪啦,就落了下来。 淅淅沥沥的雨水中,还握着时透无一郎的刀,炭治郎循着气味,匆匆赶到,但,看清面前的情况后,他的脚步一下顿住。 ————倒在地上,人偶的赫发凌乱地散开,身上的红衣也已沾满尘土,只剩下半截臂膀的一只手臂还举着,却让人觉得心酸无比。 而小小的孩童就站在人偶面前,一动不动。雨水从他的头发中往下流淌,又在下颚处汇聚,像极了不曾断绝的眼泪。 【…小铁,】炭治郎慢慢走上前,轻轻拍上小铁的肩膀:【先检查看看它还能不能动吧。】 小铁怔了一下,一转头,却对上了一双坚定的眼睛:【……】 两人合力扶起泥水中的人偶,炭治郎撑着它,掀开人偶后颈处的衣服,一枚闪着亮光的灰色钥匙就出现了。 捏住它,小铁循着记忆与先祖留下的秘籍中的法子,将其往左又拧了几圈:【咔咔咔咔——】 不晓得拧了多少圈,最后又让人偶自己立起。 在二人期待的眼神中,人偶却一动不动,似乎真正成了一个死物。 【不会动了。】小铁垂下了脑袋:【果然已经坏了…】 【非常抱歉———!】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句超大的呼唤,随之而来的,还有啪嗒啪嗒急促的踩水声。 【唔?】诧异中,炭治郎与小铁均是扭头———而就在这一回头的功夫里,来人已经奔至了跟前。 【对不起!】甚至不曾喘粗气,一手撑着把暗黄色的油纸伞,一手拎着个黑绿色头发的少年,突然出现的黑发少女抹了把脸:【真的非常抱歉!】 【你是…?】 还未从悲伤中缓和过来,小铁犹在迷茫。 炭治郎却已经欢喜出声:【千骨!啊、】目光移到那被拎着的少年身上,他的表情顿时微妙:【无一郎…】 ———这火急火燎赶过来的可不就是花千骨和时透无一郎嘛! 尽管其中一个是被迫的———时透无一郎的手上甚至还抓着那把连着机关手臂的刀。 而此时,松开无一郎的衣服,花千骨将一把伞塞到炭治郎手中,对着小铁就是一个大鞠躬:【真的非常对不起!】 【我刚忙完就看见这孩子…】 赶紧扯扯神游天外的时透无一郎的袖子:【快点,无一郎、快点道歉。】 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弄懵了的小铁:【…???】 . . . . . ————————— 后面有符号的段落,引用自花千骨小说原着。 第215章 请假 不好意思,昨天通宵做毕业设计,又没有存稿了…(八点半试图码字,但打着打着就睡着了。思绪无法形连续。) 所以十分抱歉,我会在今天晚上更新的。 . . . . —————————— 【对不起。】 雨水嘀嗒。 任由花千骨扯着自己的袖子,站在伞下,看看人偶,看看炭治郎,再看看小铁,时透无一郎慢吞吞道。 一句话轻飘飘,落下的瞬间,小铁火气噌一下就上去了:【你破坏了我家的人偶,就这样....?】 【是因为姐姐叫我道歉,所以我才道歉的。】 【训练中道具有所损坏,是很正常的事情。修好不就行了吗?而且你看到我用的时候,就应该有这个觉悟吧?】 【你....!】 【你生气?】时透无一郎歪头:【为什么生气?】 {还是一样的不体贴啊。}一手撑着伞,一着人偶,炭治郎心道。 “还是一样的脾气。” 炭治郎叹了口气:【但是,没有经过别人的允许就拿走东西,还将它损坏,小铁生气也是很正常的,无一郎。】 时透无一郎面不改色:【我问过他了,作为柱,我的要求是正当的......】 袖口拉扯的力道忽然大了几分,他猛然顿住。 噼里啪啦的雨声中,花千骨幽幽开口:【无一郎弟弟,来之前,姐姐是怎么说的?】 【今天晚上的煮萝卜拌酱汁没有了哦?】 说话间,尾音微微上扬。准确无误地将这句话收入耳中,时透无一郎浑身一僵,可疑地沉默了下去。 【?】小铁慢慢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炭治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在二人越来越奇怪的眼神中,时透无一郎垂下眼,一字一句道:【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拿走了你的东西,并且把它弄坏了。】 {轰隆!}一道惊雷当头劈下!炭治郎与小铁瞪大了眼:{居然真的重新道歉了!} {为什么啊!} {煮萝卜拌酱汁到底是有多好吃!?} 【啊、你叫小铁是吗?】 不同于他们的震惊,终于舒了口气,花千骨半蹲下身,用关切看着小铁:【初次见面,我叫花千骨。你看,我们找个能躲雨的地方怎么样?】 【你年纪还小,长时间淋雨会生病的。】 【而且,人偶说不定会受到更大损伤。】 【把人偶搬到的干燥地方,我来看看怎么修,好不好?】 前面的淋雨会生病没能打动小铁,但后面两句话一出,他立刻点了点头。 突然! 【咔咔咔咔———】木制的齿轮转动起来,互相咬合。 炭治郎要去搬人偶的手停在半空中:【诶?】 小铁惊喜抬头:【啊、】 ————湿答答的赫发沾在脸颊,雨水流得到处都是,在几人的眼皮子底下,红衣人偶蓦然抬头。 【泠——!】一步跨出,五把锋利的刀刃再次被舞动。 【太好了!】炭治郎欣喜若狂:【它动了啊,小铁!】 【好极了!】神游太虚的时透无一郎暂且不提,花千骨也是眉开眼笑:【还能动真是太好了!】 【这样我多少也有完善它的把握了!】 ———————————— {从那天之后,千骨除了帮忙净化矿石与锻炼之外,都会和小铁一起研究机关术。} 【这里要再加一个零件吗?但是…】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盘腿坐在一起,各自拿了本小册子,边翻看放在地板上的几本小书,边轻声讨论,时不时还奋笔疾书记录什么。 【嗯,】小孩指指书上的一行字:【先祖这么写了!】 【这样啊.....】黑发少女立刻提笔刷刷在空白的纸页上写下一行小字:【那我们可以先做一个试试看。】 {而我.....}院子中,赫发少年将刀拄在地上,累得呼呼直喘气。可惜,他对面的“人”并未留给他调整的机会。 【咔咔咔咔——】齿轮转动不休。 ————裸露在外的眼球用绷带斜斜缠裹,手上的尖刀换成了粗壮的木棍。人偶箭步向前,对着少年发动凌厉攻击———尽管它才刚握上木棍不过几天,但已经可以挥舞自如。 【哇——!】累得瘫倒在地,睁开眼的瞬间又看到木棍打来,赫发少年赶紧抱住刀,咕噜咕噜滚开了! 【咚咚咚——】后方,粗壮的长长木棍擦着他的脊背重重砸下,落地就是大片烟尘。 好险躲开,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赫发少年出了一身的汗————{我在与人偶进行训练。} {经过千骨的调整,尽管手臂还没有接上去,但人偶的性能似乎之前要好上一些了。} 主要是,打人实在太疼了。 第216章 惊人的相似 主要是,打人实在太疼了。 {然后,因为千骨在这里,所以无一郎也经常出现。虽然每天只会出现一小会,但一定会来......} 让人偶停下动作,黑发少女拿着把小锤子,轻轻地左敲敲、右敲敲。下方的小孩紧张地握起手,生怕她下手一重,人偶就散架了。 黑绿色头发的少年拿着串红彤彤的小果子,静静站在一旁,时不时咬上一口。 {小铁一看见他就会生气。} 眼瞅着黑发少女走远去拿东西,红衣小孩气呼呼地挥舞手臂:【你走开啊!】 【呆在这里做什么?柱不是都很忙吗!】 【因为姐姐在这里,所以我才来的。】黑绿色头发的少年瘫着脸咬了口手中的果子:【柱的事情,不是你能多嘴的。】 {他这样说了。}不远处,刚挨了一遍打,握着把普通的刀,浑身脏兮兮的赫发少年忍不住露出了奇怪的表情:(′?д?`) {然后小铁就更生气了。} 【.......】小孩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粗眉毛的红色面具盖不到的地方,一下跳出好几条青筋。 “啊.....”这情况,属实让人叹为观止。 “无一郎总是能用平淡的一句话就惹怒小铁呢。” 轻水等人擦擦额角的汗,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紫薰浅夏掩唇轻笑:“看样子,这个人偶就是甘露寺说的刀匠村变强的秘密武器啊。”猜测是刀的人都输了呢。 “确实想不到。”先前提出猜想的道长、仙人、弟子们也叹息————谁能猜到刀匠村的秘密武器居然是战斗人偶? 都是刀匠村了,居然没有一把绝世利器,真是岂有此理! 这场猜测的“赌局”注定没有赢家。 当然.......热衷于相互设赌局的火夕和舞青萝也没有猜到。 “一个都没中啊。”捏着一张小纸条,火夕无语至极:为了和舞青萝打赌,他可谓是绞尽脑汁,纸条上密密麻麻写了一片,结果一个都没押中。 可恶,这次的赌金可是十张心愿券啊! 他们平时总打这样那样的赌,签心愿券抵数。即,有了一张即可以命令对方做任意一件事情。? “我也是啊.....”同样拿着张纸条,舞青萝睁大了眼:怎会如此! 广撒网下居然一条“鱼”都没捞上来吗?! “哎呀,”同为三尊弟子的上上飘安慰他们:“最起码也没有人输嘛。” {因为非常生气,}炭治郎的心音还在继续:{所以小铁在千骨没有来的时候说了这样的话......} 【炭治郎哥哥,你要变强!】注视着双手握刀的赫发少年,红衣小孩手握成拳:【然后这样告诉那个臭小鬼———】 【“就这?废物垃圾”。】 【诶?】Σ⊙-⊙川 因为戴着面具,所以无法确定小孩的表情,众人只能看到他逐渐逼近的身影:【“头发太长了,剪掉吧,你这个海带头。”】 【“矮子、丑八怪小短腿!”】 【“给我切腹,臭不要脸的!”】 “不.....”幽若咧得大大的笑容顿收,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水镜:“别的就算了,切腹过分了吧?” 会死人的诶! “而且他自己也是个小鬼啊,他的腿比无一郎还短!” 说话间,她不留痕迹地扫了眼自己的腿:嗯,很好,还是挺长的。 【呃、小铁!】赫发少年也是大惊失色:【这实在有点......】 小孩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还是斩首示众比较好吧?】 更过分了!赫发少年倒抽一口气:【不是的,我哪能说到这个份上啊!】 【而且他可是千骨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啊!哥哥怎么能对弟弟说那种话呢!】 【啊?但是千骨姐姐说你是弟弟啊。再说了,那个臭小鬼可不承认你是他哥哥。不要在意啦!】 【不要当着千骨姐姐的面说就好了。】 小孩上前一步:【所以你必须说。】 暂且不理会花千骨说自己是弟弟的事情,满头是汗的赫发少年扭开头去:【不说。】 【而且无一郎已经道歉了啊。】 小孩不可置信:【就那个态度的道歉?】 【一定要说啊、】爬上少年的肩膀,一手揽着其肩膀,小孩伸手去揪他的脸颊肉:【说——】 却在这时,踏踏踏的脚步声传来,纠缠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立刻转头———不远处,手持五根木棍,红衣人偶迫力满满,大步奔出,直奔这边而来! 赶忙从少年身上跳下去,小孩十分有自知之明地退出了战斗范围。 {这话我肯定是不会说的。}侧身躲过一把推出的木棍,少年心道:{无一郎确实非常厉害。} 另一幅画面出现在屏幕上。 同样是森林,同样是空地。不同于赫发少年的狼狈,面对六把锋利的刀刃,黑绿色头发的少年躲闪自如,从容不迫。 {明明个子和年龄都比我更小,却比我更强。} {而千骨.......} 木棍卸下,换上长刀。 手持五色日轮刀,黑发少女肃着脸,与红衣人偶对峙。 无需他人来喊开始,一片树叶被风吹下,落地的瞬间,一人一偶迅速出击! 侧身、下腰、偏头、反踢…种种身法行如流水,又迅疾似风。五把刀刃甚至不曾挨到少女一下,因为———她的速度,太快了。 整个场地中,只能看见重重人影。 金铁交鸣之声却只是偶尔响起:本就只是为了检验人偶的性能如何,要是多打几下,万一又坏了怎么办? {人偶根本碰不到千骨。}回到现在,赫发少年心音沉重:{不能输给他们,我也得变得更强。} {否则,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只能被他们来搭救了。} 反手举刀格挡,木棍在刀上撞出一片火星。又一旋身,他认真地想:{那不是作为哥哥应该做的事情。} 不过,口号喊得响亮,实力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提上来的。 很快,一根木棍冷不丁从旁大力袭出,一棍子打在少年腹部,直接将他撞飞了出去。 【嘭——!】 倒飞而出,用后脑勺成功落地,嗬嗬喘了几声,少年捂住腹部,把身子蜷缩了起来:【啊、嘶——】 【炭治郎哥哥!】小孩嗒嗒嗒跑过来:【就这水平你都能被打个半死,也太没用了!】 【千骨姐姐可是一次都没被打中啊,】他轻轻拍打少年的脊背:【你要努力,我再说一遍,抬起头来!】 【呃.......】从喉咙中挤出几道气音,少年缓了几秒钟,这才勉强爬起来。 【你太按习惯行动了,炭治郎哥哥。】 尽管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但小孩显然很擅长纸上谈兵:【你没有观察对方的动作。要像那个臭小鬼和千骨姐姐一样,先观察,做出判断,再行动!】 【所以你才打不过,明白吗!】 看着面前挥舞着拳头,气势汹汹的小孩,少年的表情僵住了————【简而言之就是基础不过关!】 【真亏你能在鬼杀队活到现在啊!】 【哪方面都差点意思!】 【我会把你的缺点一个不漏地全部指出来的。解决完我说的问题之前你别想吃饭!】 好熟悉语气。 好耳熟的话。 反复张口,欲言又休。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少年的表情逐渐归于绝望。 . . . . . . . ————————— 其实呢,争长子的身份只是顺便。主要是花千骨和炭治郎都想把对方纳入自己的保护之中。所以才闹出了“你是我弟、我是你哥”的情况。╮(╯_╰)╭ ?:引用自花千骨小说原着。 第217章 生气 天空的灰暗之色过于浓厚,如同暴雨将至的前一刻。 而被乌云笼罩的下方,山林中的一片空地上,一只深棕色的木棍高高举起,狠狠砸在少年的肩膀上:【嘭——!】 【啊!】还握着刀,猝不及防下挨实了这一棍子,强大的力道打得少年———炭治郎眼中一下暴出无数血丝,倒飞出去,他四脚朝天,以头抢地,在地面上犁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嘶——!”长留山中,云端霎时吸气:这还好是炭治郎啊!再加上下过雨,土地松软,不然这一下不得头破血流? “他的伤已经全部恢复了吗?现在就开始训练?” 【炭治郎哥哥你慢了一步!】站在场外,将手掌放在脸侧,完全不曾了解过炭治郎身体情况的小铁大声说道:【完全不行!】 言辞犀利,丝毫不留情面:【要是人偶手上不是木棍而是真刀,你已经死了!】 【振作点啊!】 抓着刀,趴在自己整出来的深沟上,炭治郎身体一颤一颤地,好半天才艰难地拱起脊背,显然————尽管没有流血,刚才那一下也让他疼得不轻。 【今天是第二天,再过几天我就要让人偶拿刀了!】 【别!】冷汗浸湿了衣衫,正大口喘息想要使用呼吸法来延缓疼痛的炭治郎眼中都快看不见瞳孔了:【拿木棍我都要被打死了…】 【要、要死啊!】 不理会这句丧气的话,不紧不慢地挪动脚步走到他跟前,小铁一手叉着腰,一手握拳,严肃而冷酷地说道:【今天你也没饭吃!】 【啊…】眉头深深地往下撇着,炭治郎颤巍巍地抬起头,真的想哭了:{小铁的分析能力很强。} {但是,他对教剑术是一窍不通。千骨这两天又比较忙,没时间过来…} 大力拉扯着跪在地上的少年的衣服,小孩不停地催促:【起来、快起来!】 少年眼泪汪汪:【等一下、等等…】 {他不知道人类生命的极限在哪里,训练方式极为折磨。} 【起来——!】 {不照他说的做,就要受到没饭吃没水喝、甚至不能睡觉的虐待。} 两颊已经有些干瘪的赫发少年举着刀,小心翼翼地靠近手持木棍摆出进攻姿势的人偶:{人类三天不喝水就会彻底死去。} 带着一种说不清的侥幸心理,他一僵一僵地扭头去看场外的红衣小孩。 【嗯!】握起拳头,完全没懂他意思的小孩目光清澈,干劲十足地为他加油。 心里亮起的希望再次熄灭。少年只能把头扭回去,他闭起眼,脸差点没皱成一团:{因无知而生的,纯粹的虐待。} “………”此言一出,另一个世界的人都沉默了,连三尊、魔君、皇帝、乃至各个掌门、仙人都不例外———这是什么魔鬼训练? 白子画的眼神冷了下去:“炭治郎是凡人。” 虽然会呼吸法,但他说到底还是个凡人,不是修炼有成的修仙界中人。要是一直没达到小铁的标准,岂不是得一直挨饿受渴、甚至不能睡觉? 哪怕是摩严,这会表情也不好看:“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本来就大病初愈,达不到标准你还不让他吃饭,那就更加没有力气了————哪怕是修仙界,新入门的弟子没有修炼到一定的境界,也需得食用饭食。 “走路都发飘,就更加难以达到标准。” 如此这般恶性循环… 有散仙迟疑道:“花掌门呢?”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弟”被这样对待啊。 洛河东啧啧称奇:“这小孩…不知道还以为炭治郎是他的仇人呢。太狠了,他该不会是脑子缺根筋吧?” “凡人的性命那般脆弱…” “该。”妖魔那头的看法却不同,有妖怪冷冷一笑:“叫他烂好心。” 碰见谁都去帮一把,这下有好戏看了吧? 此言一出,立刻就有许多不满的视线扫了过去,威胁之意毫不遮掩: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不过…”东方彧卿奇怪极了:“小铁不让吃,炭治郎为什么就真的不吃?” 小铁又打不过他。 即使他不忍心对小铁动手,也完全可以选择困住人啊,实在不行,和村长或者随便一个大人说一下就好了吧? 【你太过分了!】 好在,没有解决问题就不能吃饭的悲惨训练只存在了两天半,在第三天下午名存实亡。 “压迫者”被当场逮捕,“受害人”成功逃离苦海————{终于,千骨回来了!!} 金日西沉,黑夜即将来临,光线变得朦朦胧胧,时有时无。 灯火微黄,被点亮的简雅房间中,赫发赫眼少年眼泪汪汪地跪坐在一方矮桌前,捧着碗大口大口地扒着饭,幸福得直冒小花:【真好吃!!!】 他的面前,满满当当摆了一桌热气腾腾的菜肴。 裹着薄薄面衣的大虾被炸至金黄酥脆,尾巴都变成了鲜艳的红色;新钓上来的河鱼在狭长的绿叶上摊开肚皮,露出雪白细滑的软肉;山蘑、野菜、胡萝卜…种种食材汇聚在一起,熬出奶白色的浓汤… 就坐在他对面,时透无一郎慢条斯理地用长长竹筷将一块被酱汁染成浅棕色的圆圆萝卜块分成两半。 将其中的一小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尝着又咽下,他也无甚反应,下箸速度却快了一倍不止。 他们是一个幸福,一个开心,花千骨却是气得肺都要炸了:【炭治郎之前在和上弦的战斗中受过重伤!他差点就死掉了!现在伤都才刚好,现在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 乖乖巧巧地跪坐在不远处,听着如狂风暴雨般的训斥,小铁怯生生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放在膝盖上的小手,其中一只红红的————因为行事太过,被暴怒中的花千骨打了三下手掌心。 【正常人类三天不吃不喝不睡觉就会死去,哪怕是掌握呼吸法的剑士,炭治郎最多也就能比常人多撑个两天!】 【你会害死他的!】 “发了好大的火啊!” “好生气的样子。” 这样的花千骨实在少见。 她一直都是很活泼的模样,脸上总带着好看、明媚的笑容,让人恍惚以为看见了四五月的太阳。为人处世中隐隐透露出些许温柔。 像这般怒不可遏,堪称千载难逢。 除去正沉浸在干饭、一心不闻窗外事的炭治郎,连一直表现得无心无情的时透无一郎手都抖了一下。 作为朋友的轻水在错愕之余,仰头做沉思状:“上一次,好像还是在…第一次遇见伊之助的时候。” 那个时候伊之助坚持要杀祢豆子,怎么讲都不听。 至于这一次嘛… 她默默地看向了屏幕中的红衣小孩:他完蛋了。 我完蛋了。小铁也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他此时深刻地感受到了柱给予的压迫感,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挤进地缝:【真的非常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是普通的事情,花千骨倒有可能在听见道歉之后就轻轻放过。可惜,这次不同。 深吸一口气,她按按太阳穴:【我知道你是想帮助炭治郎训练,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请掌握好尺度!】 【小铁,剑士只是比普通人强一些而已,他们不是神!】 【你在说出“解决完问题前别想吃饭”的时候、炭治郎两天滴水未进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一天没有吃饭,你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练习剑术本来就需要消耗许多体力与精力,你还不给他吃饭,你有没有想过恶性循环之下,炭治郎会怎么样?】 一句话比一句话狠。花千骨不是没有想过:小铁才十岁,他没办法考虑得很周全,能想到帮人训练剑术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能要求小孩子像大人一样周到… 但是一想到如果再晚来几天说不定会看到气息奄奄的炭治郎时,她心中的火气就怎么都按耐不住。 【千骨,】吃饭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炭治郎这才有空开口:【是我太差劲了,一直没办法做到…】 背后寒毛竖起,他说话的声音霎时止住————一语不发,花千骨转过头,瞪了他一眼。 那是怎样的一眼啊?隐藏着责怪与熊熊燃烧的怒火,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住了口。 【千、千骨…】 花千骨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他说不许你吃饭你就不去吃饭?】 【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在这一刻,炭治郎明白了什么叫做“如坐针毡”:【…对、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啊———】注视着面前忍不住发抖的少年,花千骨气笑了:【因为你做错事情了。】 【如果我今天没有来,你有没有想过你还要挨饿多久?有没有想过因为长时间的饥饿与困倦,身体素质永久性下滑的话,该怎么办?】 【炭治郎,你十五岁了,不是五岁。你也是被炼狱先生、富冈先生训练过的,小铁的训练方式合不合理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要纵容他?!】 【千骨姐姐,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说炭治郎哥哥,】一直听到现在,小铁真是被吓住了:【我真的太着急了、我…】 转过头,花千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她的目光极具压迫力,叫小铁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嗓音就带上了轻微了哭腔:【千骨姐姐…】 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无一郎顿了顿,还是转过了身:【姐姐…?】 炭治郎咽了口唾沫,大着胆子开口:【千、千骨…】 【没有下一次。】许久不曾说话。长久的寂静之后,花千骨道:【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那个人偶,你就自己修吧。】 . . . . . . . . . ——————————— 花小骨: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请先不要出发。 小铁:千骨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啊啊啊啊啊——— 炭治郎:我也是… 第218章 战斗日常 {那天,我第一次看到千骨发那么大的火…} {让我很自责、很害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点开心。} {好在,虽然生气,但她也很快冷静了下来。第二天就继续和小铁一起研究人偶了。只是她把房间搬到了我们这边,开始每天盯着我训练。} {而因为千骨搬过来了,无一郎也跟了过来。} 【注意,】站在赫发少年旁边,少女伸手点点空地上正与黑绿色头发的少年战斗的人偶:【你看,它的腰有侧扭的趋势。】 【可能会选择从侧边出刀,出刀方式有刺、斩、抹…等动作,具体是哪一个则需要观察它的手腕。】 【当然,扭腰也可能是往后侧后退,但是人偶的一只胳膊已经抬起来了,所以它不会撤退。】 【如果是与人或鬼战斗的话,就需要考虑更多,因为对方能够自主思考,会根据你的反应来改变进攻。】 一眨不眨地望着一人一偶打斗,赫发少年边听边提笔在手上的本子上记录,他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在不停地吸收着知识。 而果真如少女所说,几乎就在下一刻,红衣人偶一个滑步,就矮身往黑绿头发的少年左侧斜刺一刀。 【咻!】好在,少年也不是吃素的,反手运刀,挡住攻击,借着人偶的力气,他顺势往后退了几步,一拧腰又攻了上去。 {千骨的战斗经验比我丰富许多,有了她的指导,曾经摸不清的东西,我现在明白了许多。} {这是…什么气味?} 转眼半个时辰匆匆流逝,日头逐渐升高,与人偶对战的人换成了赫发少年。 双手握刀,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的少年在几人的鼓励声中疾奔往前。 注视着三尺之内的人偶,正试图着预判它行动,少年心中却是一震———一股极其特殊的气味涌了上来。 {和破绽之线的气味不一同。} 关节扭动,红衣人偶与肩膀持平的长刀即将落下———{左侧头部!} 另一只手高高举着刀,就要大力劈下———{右胸!} 腰侧,右侧的第三只手上的刀也在抬升————{左侧腹!} 青筋隆起,赫发少年脸上都是汗,他转动眼珠,谨慎地搜寻着人偶肢体传递出来的讯息:{右腿、右肩!} {来了!} 说是慢那时快,红衣人偶挥刀往上一挑,冷冽的寒芒掠过。 好险!赫发少年下意识地梗着脖子,不让自己低头,只有眼睛往下看去,眼瞅着刀刃从自己脖子处擦过,他旋转起身子,整个人几乎都要趴到地上去了,然后———【铿!】 平平一挥,刀光纵横,正好砍在人偶膝盖下方。 【可算打中一下了!炭治郎哥哥!】看着他重重落地,又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小铁激动得直挥拳:【好厉害!】 【虽然经过加固的人偶纹丝不动就是了。】 这小嘴真是跟抹了蜜一样甜。诛仙台下,舞青萝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行你上啊! 不行就别多嘴。 【太弱了。】时透无一郎打的是上一场,他就更不客气了:【弱。】 明明被姐姐指点过进步居然那么小。 【嘛嘛,别这么说嘛,】见炭治郎被打击得浑身都笼罩着阴沉的气息,花千骨好笑不已:【毕竟我加得很牢固,不然人偶的腿一定会裂开的。】 炭治郎并没有被安慰道:【这样啊…】 {果然…}内心泪水喷涌:{我还是太差劲了。} “别这样嘛。”幽若也跟着笑,一咧嘴就露出两颗小虎牙:“慢慢来嘛。” “你也去练一会。”轩武圣帝不客气地点点她的额头:“这会屏幕也没放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许偷懒,再去挥刀。” “好吧…”撅起嘴,幽若老大不高兴,却也没有像以往一样耍赖,在轩武圣帝惊奇的眼神中,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水镜:“我去咯。” 什么情况?正倾茶的仙婢都吓了一跳:今天这是改性子了? {说起来,我还是才听千骨说才知道,无一郎居然失忆了。在那之后,我看到了千骨为他治疗的场面…} 明亮的灯将暖黄色的光芒挥满房间,为屋中的一切笼上一层柔和的轻纱。 【不要怕哟…】 仰面躺在榻榻米上,枕着只小白枕头,注视着少女还带着婴儿肥的面庞,目光停留在对方浅浅弧起的嘴角上,少年清透的薄荷绿瞳孔收缩了一下:{这笑容,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流光自眼眸中划过,他不曾出声,就依言合上眼。 【好乖好乖…】花千骨眉眼弯弯,白皙柔软的掌心散发出柔和的紫色光芒,晕晕染染,弥漫而出。 约莫片刻的功夫,时透无一郎眉头舒展开来。 “睡着了…?” 确实睡着了。对安静跪坐在一旁的炭治郎比个噤声的手势,花千骨收了灵力,从袖中取出一只细细长长的圆柱形物什。 此物一出,屋中的多出了抹淡而清浅的竹香。 六个孔洞均匀分布,圆而小巧,通体色泽为舒服的暗青色,炭治郎恍然大悟———{是笛子!} 不错,这正是一把上好的竹笛。而此时,将其横置于唇下,花千骨同样阖眼,一吐气,婉转的清音悠扬而出。 不是悲伤、不是哀怨,这笛音十分清澈,十分空灵。 分明被治疗的是时透无一郎,炭治郎却双眼发直,俨然是出神了。 笛音还在继续,它似乎并没有固定的曲调,只是随吹奏者的心情而变化。 先是飘渺,如同一飞冲天,直上九霄,飘飘然不知所措,举目皆是不成型的茫茫云气;然后是轻快,正如一泓山间清泉,叮叮当当地在生着青苔的岩石与耸立的林木中跳跃。 再往下,笛音就舒缓了下去,炭治郎就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了。 就像是风和日丽的晌午时分,用过了饭,捧着杯清茶,坐在屋檐下,被暖暖的日光照耀着,然后一眯眼,昏昏欲睡之时,听见门口吱呀的推门声,看见归来的家人笑着挥手… 是非常平淡、非常普通的生活。 炭治郎的眼睛湿润了,赫色的眸子亮闪闪的:{好温暖…好温暖…} “小骨的笛子已经吹得不错了。” 听着徒弟吹奏的乐声,白子画略点头———长留山本就有礼乐课,加上拜师后他又将乐、诗、棋、画、剑、药、食七样书籍交于,令她好生记下、背诵… 尽管短时间内她可能无法理解所有的东西,但东西记在了脑子里,以修士的记忆来说,除非遭受重创,否则就绝不会遗忘。 “确实有几分火候。”修仙界中人多多少少也都会几门乐器,君子六艺门派中也会教习。 自然,会笛子的人不再少数。崂山掌门和蔼笑道:“虽还有几分稚嫩,却也算得上出彩了。” “不过,无一郎失忆又是怎么一回事?”天山掌门说:“已经很久了吗?” 好端端的可不会失忆。摩严道:“无一郎看上去也才十三四岁,约莫是小时候遇到什么事情导致的失忆。” 正说着呢,被一群人讨论的小少年猛然睁眼,立刻坐起! 【姐姐!】 ?第一次听他说话语气有起伏,花千骨吹笛子的动作一下停住:【无一郎,你想起什么了吗?】 【真的?】悄悄擦去眼角的水珠,炭治郎欢喜地凑上来:【是什么呀?】 【我,】被两双亮闪闪的眼睛盯着,无一郎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我、想起来,我跟一个人出去玩…】 【嗯嗯,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无一郎用手指点点下巴,慢吞吞说:【然后,他抓了只螳螂吓我。】 【我被吓哭了。】 【他站在一边笑。】 花千骨:(=?Д?=) 炭治郎:(|| ?Д?) ————————————————— 又是新的一日,晨雾初歇,沉睡了一夜的万物纷纷苏醒,不知名的鸟在山中放声高歌。 结束了早上的训练,盘腿席地而坐,赫发少年托着下巴望着树荫下捏着纸页对着人偶打转的两人。 【呯呯—】 捏紧的拳头敲在有着火焰斑纹的脑门上,盘腿坐在地上的炭治郎茫然捂头,看见时透无一郎板着的脸:【无一郎,为什么打我?】 不言不语,直勾勾地看了他片刻,时透无一郎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姐姐,晚上我想吃煮萝卜拌酱汁———】 【诶?】正拿着东西鼓捣人偶的花千骨头也不抬:【早上不是刚吃过吗?】 无一郎凑上去,嗓音平平,却把尾音拖长了:【想吃——】 破开的脸颊被修补好,不再出现先前眼球裸露在外的情况,断开的手臂重新接上,六只手各握一锋利的长刃,赫发高高挽起,红衣干净整洁… 【嗯,外部已经全部修整好了!】 闻言,小铁一蹦三尺高:【太好了!】 擦擦额头的汗,颇有成就感地看着人偶,花千骨咧开嘴,嘿嘿笑着擦擦脸:还好先前在长留山杂七杂八学了不少东西。 虽然她对于机关傀儡不算很擅长,但好歹也会一点。 从带来的工具箱中取出块帕子,先仔细地把每根手指头都擦干净了,她这才转身摸摸无一郎的头发:【好呀,那中午再炸点枫叶饼怎么样?上次做的无一郎都没有吃到。】 【………】蹭蹭她,无一郎也不说话,忽地就冒出一朵小花。 花千骨笑吟吟地,却反手将他推出:【来吧来吧,无一郎快去试试新修好的人偶!】 把他打趴下!看着自己讨厌的柱再次对上人偶,小铁干劲十足地为人偶加油助威:【加油、加油!】 【看来小铁和无一郎都关系也缓解了啊。】不知道小铁心里的想法,接过花千骨递来的茶杯,炭治郎莫名欣慰:【真是太好啦。】 【唔,是呢。】 【话说,千骨最近还没有开始做任务吗?】感觉每天都有空的样子啊。 正看着一人一偶打斗的花千骨奇怪地扫了他一眼:【有哦。】 【诶?那千骨怎么还在村子里?】 花千骨摊摊手:【村子里的矿石都净化完啦,但是还有很多在运过来的路上,我现在就一直在村子附近猎鬼。】 【之前三天没来就是去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呀。】 【原来如此…】 空地上,往后仰头躲开一把从脖颈处划过的刀,时透无一郎一下收起身子,一刀劈往人偶腿弯,却被另一把日轮刀挡住:【锵!】 刀刃相撞,两股力道相抵,他也不多挣扎,就弹身往后跳去,脱离了战场。 小铁喜滋滋地迎上去:【怎么样怎么样?我的人偶是不是超级厉害了?!】 【嗯,】收刀入鞘,时透无一郎没有反驳他:【姐姐修的很好,性能提高了不少。】 小铁头一次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就是说啊!她好厉害,比我有天赋多了!】 无一郎一句话把天聊死:【你知道就好。】 小铁:【……】 【大成功大成功!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花千骨兴高采烈地撸起袖子:【现在看来人偶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最后一步——】 她闭起眼,将灵力集中:【让我来看看还哪里还有被遗忘的问题!】 在开眼的加持下,世间的一切都无法隐藏气息。 灵力一寸寸地将人偶浸透,从双脚,到膝盖,再到胸腔… 不知发现了什么,她困惑出声:【咦?】 炭治郎与小铁忙忙问道:【怎么了?】 【……炭治郎,你来和人偶战斗一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花千骨招招手:【可以的话,把人偶的脖颈砍断。】 【诶—!】这话一出,炭治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偷眼看看小铁,却只能看见冷酷的面具:【人偶才刚刚修好啊!】 【没事的,】他犹豫,小铁却出言安抚:【杀鬼本来就要砍脖子的,炭治郎先生你要多练习。】 【但是…】 【没有但是啦!】小铁伸手去推他的后背:【快去快去!】 【坏了再修就是了,这次我要先自己试试,也不能一直让千骨姐姐忙。】 . . . . . . ———————————— [前几天的无一郎。] 花千骨:啊,无一郎,你回来啦! 无一郎(思考,她是谁来着的?啊,是姐姐):…姐姐,我遇到一个人说他是我哥哥。 花千骨:诶?是谁呀?(难不成无一郎的亲人过来了?) 无一郎: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花千骨:那他长什么样子呢? 无一郎(思考…):忘记了… 花千骨:………? 第219章 信件... [炼狱千寿郎. 下午好呀,千寿郎弟弟!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听说你正在学习医学方面的知识,这样很好,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写信问我哟。 只要我会的,我都会告诉你的。 话说我写信的时候,刀匠村早已是傍晚了呢。 从住的房间里往窗户外面看,天空变成了好看的朱红色,还有金灿灿的光,看上去好像刚出炉的烤红薯哦。 是很甜蜜又温暖的好颜色! 秋天的山里到处都是好吃的东西,板栗、桑葚、红薯、花生…连鱼都比平常的肥好多,是散发着香味的一个季节。 今天的大家也很忙碌呢,刀匠们一如既往地在为鬼杀队的剑士们锻刀,叮叮当当、哐啷哐啷的砸铁声从清晨到夜晚才停下。 这个时候刀匠们就会轮流去泡温泉,消除一天的疲乏。 呀,这边的温泉真的很舒服哦! 不过刀匠村除非必要否则不能来…这样吧!我拜托别人去找一找其他地方有没有温泉,这样千寿郎、富冈先生、不死川先生…大家都可以去泡了!??(ˊwˋ*)?? 然后然后,炭治郎在我和无一郎弟弟的教导下,已经比之前的自己厉害多了! (可惜无一郎弟弟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好伤脑筋…) 这些天我跟我的新刀也磨合得差不多了,刀匠村的大家让我对刀的了解更深刻了。而因为一直净化矿石,我的丹田与经脉居然比之前扩大了几分,也算是好事一桩。 帮助别人,果然自己也会受益。 和小铁一起研究机关人偶也让我收获良多。(但是他之前让炭治郎饿肚子的事情真的让我很生气!(*≧m≦*) 炭治郎也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居然真的听他的话!气得我心口疼。) 话说回来,小铁和无一郎碰到一起就会吵架,虽然只是他单方面在生气。 我问无一郎为什么小铁会生气,无一郎说他也不知道,他觉得小铁可能是喜欢生气。 (?_?;)我想,应该不是这样…吧? 啊,对了对了!你知道吗?我修好那个人偶之后,居然用“开眼”在里面看见了一把刀! 令人遗憾的是,因为我将人偶整体加固过,虽然已经比之前强,但是炭治郎没能破坏掉人偶的头颅或者脖颈。(用的刀还断了。╯▂╰) 我只能自己再把它拆开…] 【断把刀没事的啦,炭治郎哥哥!】伸手想要去搀扶捂着屁股不停喊疼的少年,小孩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咔嚓咔嚓的拆卸声从不远处传出,接到鎹鸦消息的黑绿色头发少年已然离去,人偶旁,只剩下少女在小心翼翼地动作着。 【咔、咔———】几声动静后,有着长长赫色头发的脑袋被完整的取了下来。展露在无数人眼中的,是一把金色刀柄、刀锷为圆形、铁网纹样的长刀。 ————为了塞下它,人偶的整个上半身都做空了! 【什么东西啊、小铁、里面有东西!】离得较远,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影子,炭治郎和小铁抱在一起:【这是什么啊!】 【不不不!】小铁的慌乱不比他少多少:【我也不知道啊!】 而随着头颅被摘下,人偶曲起双膝,整个人瘫跪在地,也让他们看清了里头的物什:【刀?】 将其从中取出,花千骨把它递给小铁:【好旧的刀啊。】 【至少得有三百多年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 【嗯?】花千骨不知道他们在慌什么:【肯定是三百年前的那个制造人偶的人放进去的啊。】 只是一把普通的刀吧?说不定刃都生锈了。 【这把刀肯定不一般!】小铁和炭治郎却完全没有听她说话。抱在一起,五指相扣,他们急促的喘着气:【我这激动的心情无法平息啊!】 小铁还好,有面具挡着,无人知道他此时的表情,炭治郎却是连耳朵带脖子都红了个彻底,整个人像烧红的锅底一样:【嗯!】 【炭治郎哥哥!】小铁兴奋不已:【你不是正因为没人给你锻刀而苦恼吗?】 【千骨姐姐已经有自己的刀了…】 至于时透无一郎,将这个名字从脑海中删去,他双手将刀奉上,激动得直冒热气:【你直接把这把刀拿去用不就好了吗?】 【不不不不!】面红耳赤的炭治郎立刻想要一口应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强压着喜悦与激动,他连连摆手:【这怎么行啊!】 小铁手都挥出了残影:【战国时代的铁质量可好了!】 花千骨茫然:【有多好?】 【哎呀、就是、就是杂质特别少、含铁量特别高!】 那样就算好吗?花千骨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迷茫的摸摸头:可是她净化出来的铁基本上也是这个情况啊。 【炭治郎哥哥!】激动的心情无法抑制,小铁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炭治郎身上:【你就收下它吧!】 【不不不、】明明说话的语气已经欢喜得不行,炭治郎却把头甩得飞起:【这多不合适啊!】 【没事的,这是我家的人偶,我能做主!】不知为何站在炭治郎腿上,张开手臂,小铁振振有词:【而且千骨姐姐都有刀了。】 【你就拿去吧!】 又换了一个姿势,四掌相对,将小铁倒着举起,炭治郎明明想要得不行,却还在推拒:【但是突然拿走你家传承了几百年的东西,我不好意思啊!】 【你真的不想要吗?!】扎着马步撑住倒立的炭治郎的腿,小铁反问:【真的?】 【唔、】瞪圆眼,抿紧唇,炭治郎撑着地面的手开始发抖————无法说谎,他真的想要。 【但是…】看着他们奇怪的动作,花千骨默默地捡起被放在地上的古刀,唰地拉开,她看着上头的斑斑红锈:【它生锈了诶…】 【啊??!】 正来回调换着姿势的两人大惊失色,忙忙冲上来,当亲眼看到锈得无法入眼的刀刃时,二人一头栽倒在地———【生锈了…】 【这也正常…】小铁气息奄奄:【毕竟几百年了。】 【三百年没保养,甚至没有人知道里面有刀,】挥挥锈刀,花千骨憋着笑拍拍炭治郎的肩膀:【这个状态其实还算不错了。】 【对不起,】跟着点头,小铁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害得炭治郎哥哥白高兴了一场。】 【……没事的。】同样爬起,炭治郎一抬头,却已是泪眼汪汪:【我不在意的。】 明明就在意得要死啊! 【啊——!!】看着他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源源不断,小铁慌得六神无主:【炭治郎哥哥、炭治郎哥哥!对不起啊!】 从相识到现在,极少看到炭治郎哭,万万没想到他现在会这么难过,花千骨惊呆了:【不、不要哭呀!】 【你、你看!这里是刀匠村对不对?就算钢铁冢先生不在,姐姐也可以带你去找铁穴森先生、找其他的锻刀师啊!】 她绞尽脑汁:【只是生锈了而已,磨一下还能用啦,我也会帮忙的!】 【……】保持着泪流满面的悲伤表情,炭治郎扭头看她,一开口却是———【…我是哥哥。】 【好好好!哥哥、哥哥!你是哥哥,你是我哥哥!】 正在拼命安抚,却突然,后方传来极为沉重的脚步声:【咚!】 炭治郎眼泪顿停:【怎么了…?】 小铁缩小身体:【熊?】 【不是,】按着刀,花千骨仔细感受了一下:【是人类。】 【咚!咚!咚——】 在三人睁大的眼睛中,一具高大健壮的身影,缓缓从林中走出。 【咚!】赤裸着的有力脚掌重重落地,震得地面都摇晃了起来。红色的面具、往下撇的粗眉、带着斑点的白色头巾… 【啊—!】好强的压迫力!炭治郎一把将花千骨扯到身后,站起身,他张开双臂,像只护小鸡的母鸡:【你是谁?钢铁冢先生吗?】 【我都听到了。】缠着头巾的下颚轻动,来人嗓音颇为悦耳,也确实是钢铁冢的声线:【之后就交给我吧。】 小铁叫嚷起来:【交给你什么啊!】 不理会这句话,一把掀开挡在面前的炭治郎,钢铁冢伸手就去抓花千骨手中的古刀:【交给我吧!】 【为什么要交给你?】下意识使了大力,花千骨攥紧已经收归鞘中的刀,咬紧牙往后退去:【我要给铁穴森先生,让他来帮忙磨!】 【你干什么啊!】眼看钢铁冢手上越发用力,炭治郎也急了,赶紧去帮花千骨:【放手!】 满是肌肉的胳膊上,青筋暴出,钢铁冢又加了几分力:【交给我吧!】 【你放手!】眼中紫光蕴氲,花千骨手臂上也鼓起了经脉。 从侧面辅助她,入手感受到那沉重的力道,炭治郎惊了:【怎么还抢上了?】 【这是我的东西!】小铁更不高兴,握着刀鞘的尾巴,他跟着抢:【你放手!】 【行了,快给我!】钢铁冢像听不懂人话一样:【给我!】 一方有三名选手,花千骨碍于钢铁冢还要给炭治郎锻刀,不好发狠力,而另一方肌肉扎实,力气极大,短时间三人谁也奈何不了谁。 【你突然冒出来要我们交给你,根本莫名其妙!】 巨大的力道下,四人时而往左移,时而往右移,钢铁冢活像个复读机:【交给我就对了!】 【不行!】汗水从额头冒出,花千骨眉头倒竖,大声道:【这是小铁要给炭治郎的东西!】 【你都这么大了,不要抢小孩子的东西啦!】 【交给我!】 炭治郎用力到气都快喘不匀了:【不可以抢别人的东西!】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钢铁冢先生,你去哪里了啊!】 【……】钢铁冢可疑地沉默了几秒,但很快,他卯足了劲再度与四个孩子争抢起来:【哪有那么多话,快交给我!】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要交给你啊,你倒是解释一下啊!】 【少废话!】 [钢铁冢先生一直在说“快交给我”,我们谁都听不懂到底为什么要给他,所以一直在抢刀… 结果钢铁冢先生生气了,直接就把炭治郎和小铁甩开了。 好在,铁穴森先生出现了。] 【少年少女们,】披着件深色的外衣,黑色头发的锻刀师神出鬼没:【钢铁冢先生的弱点是胳肢窝哦。】 他慢条斯理地伸出手,就往钢铁冢赤裸的腋窝处摸去:【挠这里就行了。】 【咯吱咯吱咯吱———】 伴随着他奇怪配音,正和唯一一个还抓着刀的花千骨对峙钢铁冢手一软,放声爆笑! 【哈哈哈哈——!】 这痒痒挠实在厉害,即使是如今已经练出一身腱子肉的钢铁冢都抵挡不住,整个人是东倒西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呀哈哈哈哈——】 【啊、】三个小孩看得一愣一愣的,花千骨松开手:【好久不见,铁穴森先生。】 站在扑通倒地的钢铁冢旁边,铁穴森嗓音柔和:【好久不见,千骨小姐、炭治郎先生。】 【钢铁冢先生被挠痒痒后会瘫倒一段时间。】 【我来解释给你们听吧。】 【体谅一下钢铁冢先生吧,其实,他正隐居在山里修习呢。】四人相对而坐,小铁不晓得从哪里捡来许多石头,一块一块地往卧在地上的钢铁冢身上砸。 [“为了让你不会战死,他要做出更厉害的刀。不过,他不会老实承认就是了。”铁穴森先生这样说了,炭治郎超级感动的! 炭治郎一直是请钢铁冢先生帮忙锻刀,听铁穴森先生说:钢铁冢先生对于这件事是很高兴的。 因为他经常被剑士讨厌,并解除合作关系。 可我觉得,但是他追杀炭治郎时的杀意也很真实啊……(???w???)] 小铁口无遮拦:【毕竟他和人打交道的本事太烂了。】 【哎!】这孩子!花千骨脑门上顿时滑下几滴汗————【所以直到现在都讨不到老婆。】 正说着呢,钢铁冢一个弹跳,高高飞起,满血复活————【哇!】 【他恢复了呢。】 【这把锈刀交给我!】竖起手掌,双臂转动,隐隐形成一个太极的轮廓,背后是一片滔滔的幽蓝色烈焰,钢铁冢沉声说:【我会用钢铁冢家祖传的日轮刀研磨术,让它重现锋芒!】 小铁无语:【那你一开始就这么说不就得了?还没信赖就嚷嚷着要我们交给你,哼——!】 【像个只会念叨一句话的傻子。】 【你小子说什么!】本就脾气不好,小铁这一句话直接让钢铁冢火气飙升:【再说一遍试试!】 [钢铁冢先生发了好大的火,一把就把小铁拎了起来!吓得我们赶紧扑上去挠他的胳肢窝! 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钢铁冢先生冷静下来! (?o﹏o?) 说错话好严重啊。小铁差点就挨打了! 最后那把古刀还是被钢铁冢先生拿走了,但是他给了炭治郎一把之前打好的刀,让他先用着。 我趁他离开之前把古刀给净化了一下,钢铁冢先生看到后吓了一跳。] 【你、你…你一直都能做到吗?】按着花千骨的肩膀,钢铁冢激动得喷出几股白气:【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做到的?】 【跟我走!我那里还有很多矿石!】 [原来他一直在山上修行,不知道我能净化矿石的事情啊… 对啦,听无一郎说,铁穴森先生这次也负责为他锻刀,我问了一下,说因为我净化了的原因,现在还在做最后的调整。] 【多亏了千骨小姐,】深色衣裳的锻刀师声音听上去十分愉悦道:【最近这一批的刀都上了一个档次呢!】 花千骨笑得弯起眼:【那真是太好啦!】 [现在我正在钢铁冢先生的屋子里吃饭,等一会得帮他把屋里的矿石都净化掉。他已经开始磨刀了呢,只吃了两个饭团。 可惜,无一郎还在忙,没有回来,他年纪还小,等回来给他做点好吃的! 炭治郎好像拿着吃的去找玄弥了。] 【我要和玄弥道歉,并且和他搞好关系!】 端着一盘炸得金黄的仙贝,赫发少年干劲十足。 少女自无不同,十分热情地为他鼓劲:【好啊,加油!】 [他能这么想真是太好啦,我还一直担心他们的关系会一直不好呢!对啦,炭治郎在看到我写的内容后,他问我能不能不要把之前的事情写上去。 哼,他既然做得出来,那我就一定要写!ψ(`?′)ψ 唔…等我把刀匠村的矿石都净化完,我就可以回总部啦!(但是听说还有好多在路上…) 在那之前,阿旺还得拜托富冈先生照顾,希望他们两个能和平相处。 统而言之,尽管道路不同,但我们都在好好努力呢,今后也互相督促,一起进步吧! 希望槙寿郎先生的身体一直健康,千寿郎弟弟你能长得更高、鬼杀队的大家也都平安无事。 草率书此 花千骨 十月二十五日] 第220章 壶 【昨天的事情就是这样。】 黑夜沉沉,明月高照。被绿植环绕的宅邸中,灯光氤氲,驱散昏暗,带来暖意。 似乎说话之人正在吃什么东西,他的声音听上去含含糊糊:【磨刀好像要花上三天三夜。】 【要到后天才磨完。】 画面一换,布施简洁的屋中,皱着眉,拿着块用黑色海苔包裹的橙色小饼,赫发赫眼的少年吃得嘴角都沾了碎屑:【那种磨刀方法好像特别苛刻。】 【据说甚至有人因此丧命,我好担心啊。】 【……】背对着他,穿着暗色队服的人肩膀抖个不停,似乎在强行忍耐着什么。 【虽然他让我绝对不能去偷看,】捧着装满仙贝的大碗,少年———炭治郎咽下口中的东西:【你说我能去看一眼吗?】 【我怎么知道!】忍耐到了极限,跪坐在矮桌前、留着鸡冠头的少年———不死川玄弥猛然回头,凶巴巴地瞪起眼:【你给我出去!】 【我是不会看在千骨的份上对你好声好气的!】 【别装得像我朋友一样唠叨个不停!】 【诶—!】并不在意他的态度,炭治郎关注点清奇:【什么?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不死川玄弥黑着脸:【肯定不是啊!】他愤然抬手,就指了过去:【你可是折断过我的胳膊,别说你忘了!】 折断胳膊…? 藤袭山、集合地,伸手抓住白发女孩的少年、出手阻拦的蓝衣少年… 从记忆匣子的深处翻找出来他说的是哪件事,炭治郎茅塞顿开。 【那是因为玄弥你欺负女孩子。】满脸正气,目光诚恳,脸侧甚至冒出了一个闪闪发亮的十字星:【错全在你。】 【不能怪我吧?】 被一语揭穿黑历史,不死川玄弥只觉得一股火气从内腑直往上涨:【不准用名叫我!】 【好好好,】炭治郎满口应下,再开腔却又是:【因为之前在温泉那边提起了你的伤心事,所以我这次也是想和玄弥你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你哥哥的关系不好。 好家伙。笙箫默发自内心地喟叹:“这孩子是怎么做到一句话一个雷的?” 最严重的是,他自己居然没有踩雷的意识,更是发自内心那么说的! 一根筋的人真是神奇啊。 【闭嘴!!】猝不及防被迫想起那天回忆的玄弥脸变得比锅底还黑:【都说了不准用名来叫我了!而且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千骨怎么会有你这种弟弟啊!】 【嗯?】将前面的话全部忽略,炭治郎严肃地举起手,纠正他:【千骨是我妹妹,我才是哥哥。】 【我管你们呢!!!总之你给我滚出去!】 【别这样嘛,】炭治郎十分自来熟地从装点心的大碗中拿起一块巴掌大的仙贝递过去:【这仙贝可好吃了,你尝尝呗!】 【混蛋!】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暴跳如雷的不死川玄弥反手一劈,将本就脆的仙贝打得碎裂开来:【我不要,快滚!】 【咦?】没有为这凶狠的言辞感到难过,盯着他那满口整齐白洁的牙齿,炭治郎愣了一下:【我记得你掉了颗牙啊。】 语声笃定:【是门牙,在温泉时掉的。】 【啊、】脑袋一木,不死川玄弥浑身的嚣张气焰霎时散去。跪坐在暗红色的蒲团上,他顿时陷入沉默,整个人都变得乖巧了起来。 【…是你看错了吧?】 【我没看错啊,】不晓得从哪里摸出,炭治郎摊开手心,诚实地说:【那颗牙齿我还留着呢!】 【留着干啥啊!】万万没想到证据居然也在,不死川玄弥大惊失色:【你怎么这么恶心!】 炭治郎不觉得自己恶心:【可这不是你丢的东西嘛,我想着还给你啊。】 不说还好,一说不死川玄弥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瞪圆眼,他气急败坏:【你疯了吧!快去扔了!】 【滚出去!】 拉开门,他毫不客气,一脚将炭治郎踢出门外! 影像外,弟子们笑成一片,这会他们是不觉得玄弥做得过分了,反而是对炭治郎的脑回路有了新的了解。 “真的,何必呢!一颗牙而已,还特意随身带着!” 【哇啊!】完全不知道玄弥为什么突然发火,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从地上爬起,看着紧紧合上的门,炭治郎只觉得一头雾水。 ————————————— 【就是这样子,他突然就生气了。】 【玄弥为什么总那样气鼓鼓的呢?是不是因为没办法吃东西啊?可是千骨你给他治疗过了吧?】 【他的牙也长得好快啊。】 【为什么呢…】 麻叶纹的粉色衣裙被暗棕色的外衣覆盖,散落一地,被包裹在其中,衔着竹口枷,两只小手抱着一条大辫子,小女孩欢喜地眯起眼,身子微微晃动着:【哼、哼唔~】 而盘腿坐在她身后,赫发少年一脸纠结地忙碌着:【我看看…】 【嗯——】 拾起地上由十字状的木头和有洞的圆球组成的玩具,黑发圆脸的少女———花千骨好奇地晃了晃,发现它无法像拨浪鼓一样发出声音:【玄弥的性格比较…】 【牙齿长的快,是因为他的体质问题啦。】 【体质?】 【嗯,玄弥在呼吸法上没有天赋,但是他可以将鬼吃下,短时间内达到鬼化的效果,吃下的鬼越强,鬼化之后能力也越强。】 “居然能吃鬼?”轻水张大了嘴巴:“这、这么神奇?但是没有呼吸法方面的天赋…” “那玄弥岂不是没办法成为柱?” “不可能吧?”前排的云端说:“升柱看的不是实力吗?没有呼吸法也…没关系?”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有点迟疑了。 “也好,”却有个性格豪放的仙人哈哈大笑:“风水轮流转,一直是鬼吃人,这会也该让人类尝尝鲜了!” 也叫那些个恶鬼体会一下被人吞吃的感受! 后排的异朽阁阁主听着沸腾的人声,却不知在想什么。 看看他,落十一目光微闪:“怎么了吗?”这位可是自己的老丈人,不能轻待。 “没有,”东方彧卿沉吟道:“我只是忽然想到:炭治郎嗅觉灵敏,善逸听觉灵敏,伊之助五感灵敏,玄弥可食鬼,理应归为味觉…” “那,与他们同届的香奈乎,是不是视觉方面出众呢?” 落十一瞳孔微微一震:这猜测虽没有根源,但怎么…还挺有说服力? 与此同时的鬼灭世界中,炭治郎话都说不顺畅了:【吃、吃鬼?!】原来,不止鬼吃人,人也能吃鬼吗? 【还有这种能力???】 花千骨点头如捣蒜:【有喔,悲鸣屿先生告诉我,他查阅资料的时候发现,以前鬼杀队也或多或少出现过一两个这样的队员。】 【我想炭治郎或许也会有和玄弥一起搭档的时候,所以先告诉你,你可别把他当成恶鬼杀掉啊。】 这可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将好奇心先扔在一边,炭治郎神情一肃,指天发誓:【我记住了,绝对不会的!】 【那就好,】被他的态度逗得发笑,花千俏皮地眨眨眼:【也许,你们再多了解几天关系应该就会融洽起来了。】 【是呢,】炭治郎一脸赞同:【我也这么想。那明天早上找他一起吃饭吧。我们已经一起泡过澡了,接下来就是一起吃饭。】 【希望能和玄弥搞好关系。】 祢豆子眉眼弯弯:【唔唔——!】 【不错哟,】花千骨高高地举起手:【那我也一起!】 【太好了,那大家一起去!】 【话说,千骨不是在钢铁冢先生那边吗?】 对此,花千骨挥挥手:【钢铁冢先生那里的矿石太少啦,我很快就净化完了。就想来看看你和玄弥相处得怎么样。】 【这样啊…】 应下一句,炭治郎又低下头,仔细地将手中分成几条的头发相互交错:【这样绕、然后这样、再这样。】 【嗯,然后再这样…】 花千骨好奇探头:【在做什么?】 【祢豆子想要和甘露寺小姐一样的发型呢,】炭治郎一眨不眨地看着手中有着赤色渐变的长发:【我正在给她编。】 【哇,炭治郎你还会编头发?】 【不、】炭治郎额头滑下几滴汗:【我不是很会。只能勉强试一下。】 【说起来,千骨你会不会比较擅长呢?甘露寺小姐的好像是三股辫呢,好难啊。】 【不不不、】被点到名的花千骨疯狂摇头:【我只会扎马尾和包子头,其他的都不会啦…】就这两样都学了好久呢。 【话说回来,】她点点手中的十字型加小球的奇特玩具:【这个是什么?】 【啊——】忙中抬眼望了望,炭治郎笑了起来:【是剑玉哦。】 花千骨歪歪头:【剑玉?】 【没错没错。】炭治郎滔滔不绝:【你看,它不是有剑、大皿、中皿、小皿、线和球吗?玩法就是把球抛起来,然后用剑或者皿去接球。】 【唔!】正科普着呢,祢豆子对着花千骨的方向伸出小手:【嗯唔…】 【要这个?】花千骨将被称作剑玉的东西递给她:【祢豆子会玩吗?】 【唔、唔!】圆乎乎的小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祢豆子颠了颠剑玉,就带起小球,往上一抛:【嗒!】 一声不算响亮的动静,小球却准确地落在了其中一个微微凹陷的柱头、又或者是“皿”上。 接到了!花千骨双眼闪闪发亮,欢快鼓掌:【好厉害呀,祢豆子!】 【唔、唔!】被这样夸奖,祢豆子脸上浮出两朵红晕。握起一只小手,弯弯的眉头也往下撇去,她越发认真地玩起了手中的剑玉。 【哇——!】花千骨也不冷场,接到了球她就发出小小的欢呼,没接到球她就轻轻地为祢豆子鼓劲。 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两个,在【嗒、嗒、嗒】的细小声音中,炭治郎手中动作不停,却轻轻地哼唱起来:【喂~喂~乌龟先生,乌龟先生~全世界没有比你走的更慢的了、 为什么你会走的那么慢…?】? 他唱得实在不怎么好听,但在此刻,却意外地有几分应景。 【这是我们这边的童谣呢,是不是很有趣?】磕磕碰碰地唱完一首,他咧嘴大笑。 慢吞吞的乌龟先生吗?花千骨黑色的眼眸中亮起细小的光芒:【是呢,确实很有趣。】 【对吧?话说回来,千骨小时候没玩过剑玉吗?】 【我们那里没有这个啦。大人们买的更多的是泼浪鼓、布老虎、九连环、风筝、蹴鞠用的球…】 【诶——好多啊!那千骨小时候是和村子里的小孩子聚在一起玩吗?】 【我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祢豆子停止了玩剑玉,嗒嗒的声音一消失,房间中竟有几分奇异的安静。 在寂静中,花千骨茫然抬头:【我、大家都不和我一起玩的。】 炭治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为什么? 注视着他脸上讶异的神色,长留上仙白子画微微叹息:小骨八字太轻,阴气太重,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煞孤星,体质太容易招鬼,想来是给村里惹了许多麻烦… 将其收入门下后,他倒也有去了解过———虽然村子里的人不会打她、骂她,但背地里也会议论,更别提让自己的小孩跟小骨玩了。 所以,她是孤零零长大的。 似乎也察觉到了过分凝重的氛围,花千骨主动打破平静,她握起手,嘿嘿笑道:【但是我爹会给我做风筝哦!他做得可好了,每次都能飞得很高!】 她轻轻摸摸祢豆子的发顶,很是得意地哼了一声:【我爹是村子里风筝做得最好的人!其他人的爹都没有我爹做的好!】 【这样啊、】愣愣地看着她的笑颜,炭治郎无意识地绞动手指,为手中的发辫做最后的固定,沉默了一瞬,他扬起嘴角:【好厉害啊!】 【对吧!啊、】目光扫过他的手心,花千骨说道:【你编完啦?真棒!我都不会编呢。】 【祢豆子~】拉着祢豆子的小手晃了晃:【这是你喜欢的甘露寺姐姐的发型哟!】 【唔唔!】小孩儿读不懂气氛,祢豆子开心得不得了,不过,她又指了指花千骨的头发,对着炭治郎不满地唔了几声。 【诶?怎么了?】炭治郎思考片刻,左手握拳砸向右手手心:【祢豆子想要千骨也扎一样的发型吗?】 【嗯嗯!】 【嗯?可是,】背过身去,取下扎头发的东西,花千骨抬手比了比自己堪堪过肩的头发:【扎不起来吧?】 说来也奇怪,自从很久以前去藤袭山参加最终选拔时剪过一次,她的头发再也没有长长过,连指甲也一样。 【是呢…】食指抵着下唇,看着她不算长的头发,炭治郎闭上眼,开始苦思冥想。 【啊!】要不说少年的人脑子好使呢?灵光乍现,他一击掌:【千骨,要不要试试对自己的头发使用灵力?说不定会长长哦?】 【??】将刚才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花千骨拉长了尾音,有点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的灵力,为什么他能立刻想到用处。 炭治郎不解:【不能这样做吗?】 【倒也不是,就是,我很少看到别人这么做…】 【我试试看。】 阖紧眼,抿起唇,攥紧手,花千骨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发丝上,从丹田处调动灵力:【唔———】 【加油加油、再加把劲啊!】 【唔唔、唔唔!】 【呃唔———】在一大一小的加油声中,花千骨眉头越皱越紧,拳头也捏得嘎吱作响,功夫不负有心人,只听【哧】一声,只至肩膀处的发尾一下蹿长,直达腰部! 仿佛花千骨不是在用灵力催长头发,而是在做什么非常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炭治郎欢喜不已:【长出来了!】 祢豆子举起爪子,眉开眼笑:【唔唔——!】 【我现在就给你编!】二人一鬼调换了位置,手指在乌黑的发丝中穿梭,炭治郎自信满满:【我现在已经有经验了,一定扎得又快又好!】 【话说回来,甘露寺小姐好像有三条辫子啊,那我刚才是不是给祢豆子少编了一条?】 【?那要重新弄吗?】 【唔…祢豆子好像还是很高兴的样子,还是算了吧。】 【也是呢,祢豆子、祢豆子~】 【嗯唔~】 谈笑的声音远远传出。 也确实如炭治郎所说:编过一次后更有经验。没过多久,花千骨的发型就变成了甘露寺蜜璃的同款辫子。 齐刘海、麻花辫、配上那一张颇为圆润的小脸,甜美中不失俏皮,行动间少女的活力昭然若显… 黑曜石般闪亮的双眸望向明镜,花千骨新奇地左右打量着自己,接住扑过来的祢豆子,她笑吟吟道:【编得好好哟,不愧是炭治郎。】 【千骨喜欢就好。】炭治郎拍拍祢豆子的发顶,又摸摸她:【我这个哥哥还是很厉害的吧?】 感受着手心的温度,对上祢豆子那双亮闪闪的眼睛,花千骨愣了一下,而后,她弯起嘴角,绽出一个比日光明媚的笑:【是是是。】 【炭治郎哥哥最厉害啦!】 这个臭小子! 他们是高高兴兴,屏幕外,有人差点没在心里把手绢咬破————一双好看的眼睛似要喷火,杀阡陌气愤异常:明明是他先认识小不点的! 虽然被小不点叫姐姐,但一定要论的话,他也愿意被叫哥哥的! 同样满满不甘的还有轩辕朗:千骨该不会喜欢这小子吧!虽然他长得还算可以,人品也不错,但他只是个凡人啊! 不行!这门婚事他不答应!(‵□′) “……”慌什么? 遥遥瞥了他们一眼,东方彧卿眉眼平静:骨头对于炭治郎可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只是纯粹的亲情。 【啊,祢豆子、千骨,】被夸得脸通红,炭治郎一扫眼,赶忙转移话题:【今晚的夜色真美啊。】 从花千骨怀中转头看向窗外,祢豆子笑得软乎乎的:【嗯唔!】 【是呢,】不再抓着刚才的话题,花千骨从善如流地也跟着朝窗外看去,确实很美————弦月莹白,弯弯如玉钩,高高悬挂于暗蓝色的夜空中,徐徐往外绽放清辉。 【明天也是晴天呢。】 不过,他们看得到的,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 【嗒嗒嗒——】 肩上搭着一条长巾,戴着红色粗眉毛面具的刀匠踩着木屐,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不紧不慢地行走在两侧都是密林的台阶上。 【可能泡得太久了,】说话的声音很是年轻,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行走时高高扎起的马尾在后面一晃一晃:【明天还得早起干活呢。】 走着走着,他停住了脚步:【嗯?】 ————不远处的平台上,一只白底、绘着绿叶、藤蔓与五瓣花的壶静静地立在那里。 【壶?刚才上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东西啊?】 “壶…壶…”看着这壶,舞青萝总觉得很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到底在哪里呢? 刀匠村?没有。蝶屋?不是。 无限城…她无声尖叫:无限城?! 她能想起来的,其他人自然也记起了。毕竟长留山此时有几百位修士、仙人停留在此。 天山掌门脸色大变,一口喊破此壶的来历:“那是玉壶的壶! “是上弦之伍·玉壶的东西!” . . . . ——————————— ?:日本童谣《龟与兔》 第221章 敌袭 【多危险啊。】 什么都不知道的刀匠在疑惑中靠近那只被皎白月光照耀的瓷壶:【谁在这里放了个壶啊?】 他更不知道的是,另一个世界中,有无数人或高喊出声、或捏紧衣衫、或咬紧牙关,都是心急如焚———“别去别去!危险!” “快跑!头也不回地跑!” 可惜,最让人感到无力的是———即使是扯着嗓子咆哮到破音,刀匠也听不见。 一迈腿就靠近了瓷壶,他低下头去看壶口,好像想找到点什么主人留下的讯息。 在成百上千揪心的目光中,这位青年刀匠将手伸出,而就在快要碰到壶口之时… 【嗬啪!】 漆黑的水流骤然蹿出! “糟了!” 众目睽睽之下,刀匠整个人被死死扼住,身不由己地倒立着往壶口钻去! 人的脑袋比瓷壶的口小很多,肩膀更比头还要宽…想要将一个人装入一只小腿高的壶中,要如何作为? 【咔、咔、咔——!】 木屐啪嗒落地,伴随着唔唔的挣扎声,被恶鬼抓住的青年刀匠身躯已然扭曲! ———想要把一个大活人装进狭小之处,自然是要…打断他全身的骨头。 水声哗哗,壶身摇晃,猩红的血液从圆形的壶口往外喷溅,飞洒一地。 不多时,此处再次安静下来。 唯有那满地的血与红彤彤的壶口能够让人知道方才此处发生了什么。 而不等人反应,瓷壶剧烈摇晃了起来,一道黑水喷涌而出,【哗】地淋在后方的台阶上。 混杂在其中的点点红色,亮得刺眼。 在这黯淡的黑水的尽头————就在前一秒还好好的青年刀匠,此时浑身沾满黑色的水渍,四肢怪异地左扭右歪,头颅甚至被迫内扣至胸口… 最为可怕的是:他的肢体还在抽动。 “嘶——”凡目睹这一幕的人们皆是倒抽一口气,有心善的女仙甚至别过了头。 崂山掌门不忍地闭了闭眼:“他还活着。” 活着,却生不如死。 【啊、难吃、难吃!】 又有水声传出。 下半身被蛇尾一样的东西替代、身上长着许多双小手、以眼代唇,以口代眼,形态可怖的恶鬼自瓷壶中钻出,还沾着血的绿唇之口不满道:【山里刀匠的肉果然没法下咽!】 【不过…这样也不错~】 一张嘴巴一下一下地咬着块布料,将其吞噬,而另一张嘴则说道:【话说回来,只要毁了这里,诶嘿——】 他怪笑一声:【就一定能削弱那帮猎鬼人!】 东方彧卿神色复杂:“上弦之伍·玉壶。” 而他在这里,就说明…上弦肆半天狗,也在这里。 之前的猜测,成真了。 【抓紧时间、抓紧时间…】 果不其然。 玉壶出现的同一时刻,铺着黑瓦的房顶上,头生双角与大大瘤子的老人蜷缩起身子,说话的声音微不可闻:【多亏了玉壶,找到锻刀村了。】 他颤颤巍巍地转过头:【但那位大人正在气头上…】 【赶紧、赶紧啊…】 被温暖灯光照耀的屋中,彩纸与剑玉散在远处,黑发少女与赫发少年一左一右,伸手揽着中间的粉衣孩童。双目闭合,胸口微微起伏,他们睡得正香。 【胆敢反抗大人的…】 似有所感,黑发少女柳叶一样细细的眉皱了起来,她慢慢睁开眼,用疑惑的目光望向天花板。 不,她不是在看天花板,而是,在穿过天花板,试图“看”到最上面的东西———【必须通通杀光!】 ——————————————— 长夜寂寂,明月高悬,辉光明亮。 高一声低一声的啾啾虫鸣中,穿着暗紫色的外衣,留着鸡冠头的少年穿过茂密的灌木丛,来到一间小木屋门口。 好像在提防什么,他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入眼却只有空旷的土路与两侧的丛木。 没有人跟着。 轻轻拉开门,他抬步走了进去:【大叔,搞定了吗?】 屋中没有点灯,借着月光将这不算宽敞的木屋扫视了一圈,没发现半个人影:【不在啊。】 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样东西,少年———不死川玄弥转身朝一张木桌走去。 将上方有着相套的椭圆形刀锷的日轮刀拿起,盯着它,他的眼神慢慢地由松懈转为决然:【大哥…】 【我必须这么做。】 “必须,哪样做?”还未从刚才那一幕恢复过来,轻水脸色苍白:“必须吃鬼吗?” “明明是猎鬼人,却得依靠吃鬼才能战斗。”落十一叹息:“可能,他的心里很不甘吧。” “快走啊!”却有人急得不行:“有鬼闯进来了!快去找花掌门和霞柱啊!” 两只上弦呢! 【呼—哈——】不似同僚,抱着自己的妹妹,灶门炭治郎还在呼呼大睡。 却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从暗绿色的袖子中钻出,轻轻捏住了他的鼻子。 【哈——唔!】呼吸的渠道被阻拦,炭治郎眉头一下皱起。 睁着一双无神的眸子,来人面无表情:【姐姐到哪里去了?还有,你认识名叫铁穴森刀匠吗?】 【呃啊!无一郎!】捂着鼻子,在看清人后,炭治郎迅速坐起,开始东张西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对了,你刚才是不是捏了我的鼻子?】 【是捏了。】时透无一郎说话的声音很轻,没有半分棱角,如漂浮在高空中的云:【我认为你的反应太迟钝了。】 【不不不,】将手放在胸口,小小只的祢豆子睡眠质量相当好,鼻涕泡吹得大大的。 而隔着她,与时透无一郎相对而坐,炭治郎笑着挥挥手:【如果有敌意的话我肯定会发觉的啦。】 乖巧地将手放在膝盖上,时透无一郎的脊背忽然弯下去了一点:【嘛,我不会抱着敌意捏你的鼻子就是了。】 这态度属实算不上坏。炭治郎心头一松:【我认识铁穴森先生,怎么了吗?他应该和钢铁冢先生在一起吧。】 【嗯?】四下环顾:【千骨呢?明明睡觉前还在这里的。】 【你也不知道姐姐在哪里啊。】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时透无一郎看上去突然有几分不高兴:【铁穴森先生是我的新一任刀匠。】 【钢铁冢先生在哪里?】 【要找铁穴森先生拿刀的吗?】正说着呢,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了,扎着三条麻花辫,花千骨捧着一盘东西,走了进来:【下午的时候,我和炭治郎遇到了他呢。】 看见她,屋中尚且清醒的二人都是转头:【…姐姐?】 【千骨!】 【看——】将手中的东西高高举起,花千骨抿唇一笑:【我从厨房拿了和果子过来哟,当做夜宵吃吧?】 红棕木的托盘上,白瓷的小碟里,或成黄绿色的叶形,或成卷翘的粉红色花瓣形…各色各样的好看小点心摆了满盘:【这是明天的点心哦。】 她眨眨眼,将食指放在嘴巴前面:【嘘!我悄悄地拿了一些,不要说出去哦。】 其实说出去也没什么,刀匠村的人还担心他们吃这么点东西吗?只是一点小趣味罢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的发型突然变了,但依旧认出了人的时透无一郎点点头,显然是当真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尽管偷拿食物不好…但,没有犹豫,炭治郎立刻选择了“包庇”自己的妹妹:【我、我会全部吃光!】 绝不会留下半点“罪证”的! 瞅着他们认真的表情,花千骨差点没笑出声:倒也不必如此。 【我是要找铁穴森先生拿刀。】 待到她坐下,拈起一块椭圆形、有着细长花瓣形凹陷的暗粉色和果子,时透无一郎轻轻咬下一口:【姐姐知道刀打得怎么样了吗?】 【刀啊…】和炭治郎一样嗷呜一口下去,花千骨鼓着腮帮子道:【铁穴森先生下午的时候说还在做细微处的调整,现在都晚上了,应该差不多了吧?】 【说来,】目光落到无一郎身侧的刀上:【用普通刀毕竟没有自己的刀顺手嘛。】 【如果着急拿的话,我陪你去找他吧。】 【那我也一起去吧!】正忙着消灭“罪证”的炭治郎举起手,将口中的东西咽下,他笑容和煦:【刚好我也想看看钢铁冢先生磨刀磨得怎么样了。】 【?】举着块被咬了一口的和果子,时透无一郎侧眼看他:【为什么?】 虽然说了刚好想去看磨刀,可他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的爱护之情。 【为什么这么在乎别人?姐姐说陪我一起去,我可以明白,但是…】 他说:【你有你该做的事吧?而且我们的关系并不亲密。】 【嗯?】炭治郎笑容不改:【帮助他人是应该做的事情啦。】 【再说了,无一郎也不是别人啊。我不是无一郎的哥哥吗?哥哥帮助弟弟,很正常的。】 【?】望望笑眯眯的花千骨,又看看他,将手中的和果子放入口中,无一郎歪头:【你不是我哥哥。】 【嗯?我是喔,】炭治郎拍拍胸口:【因为我是千骨的哥哥嘛!】 一层层捋下来,辈分是没错的啊。 【唔…】感受到无一郎犹如实质的疑惑目光,花千骨轻咳一声,不做回答。 【再说了,】炭治郎正了正神:【为别人做的事,最后都会对自己有益。】 【我刚好也想去找人嘛,几个人一起去不是很好吗?】 【……】咀嚼的动作一停,时透无一郎眼睫一颤,突然,他双眸睁大,亮亮的光芒出现在了薄荷绿的瞳孔中:【诶?】 【什么?】他伸出手:【你刚才说什么?刚才、刚才…】 头回见他如此激动,花千骨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无一郎,怎么了吗?】难不成是想起什么了? 【他、】无一郎一眨不眨地盯着炭治郎:【他刚才说了不得了的话。】 【我想起来了…,有人,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 【诶?】被指着的当事人炭治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吗?我不是说,几个人一起去很好…】 【呯!】没等他说完,原本睡得正香的祢豆子突然爬起,一头撞在他下巴处:【哎疼!】 没有生气,炭治郎摸摸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妹妹:【祢豆子你醒啦。疼不疼?】 【嗯唔、唔!】不晓得为什么看上去气鼓鼓的,睁着豆豆眼,祢豆子握起小拳头,上下挥动起来:【唔、唔!】 看样子是不疼的。 拖着长长的衣衫,她甩着袖子,绕着哥哥跑动起来,然后一头扑进花千骨怀里:【唔~】 【祢豆子~】被扑了个正着,花千骨开心地蹭蹭她的发顶:【好可爱啊。】 【唔、唔!】 【啊…】没有得到回应的时透无一郎呆呆地注视着上方,眼神飘忽。 看看一边唔唔叫,一边伸手试图去够无一郎的祢豆子,炭治郎说道:【我们一起去找铁穴森先生和钢铁冢先生吧。】 【为什么她被姐姐抱着?】 没有回应这句话,时透无一郎顺着那只小拳头看向埋在花千骨怀里的祢豆子:【感觉,这孩子像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花千骨:Σ(っ °Д °;)っ! 炭治郎:Σ⊙?⊙!! 【奇怪吗?!】 【唔嗯!唔嗯!】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讨论,又从花千骨怀里站起来,祢豆子扑腾着往上跳,一下一下,像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 【无一郎…】天啊,别是发现了祢豆子是鬼吧?花千骨干笑了一声:【祢豆子她就是这样子的。】 【嗯,可还是特别奇怪。】无一郎抱起胳膊:【怎么说呢?我说不清楚。】 【我之前见过这孩子吗?之前她也这样吗?】 当然见过。花千骨好险没掉下汗来:还是在柱合会议上呢! 好在,无一郎的记忆力一级棒:【想不起来。】 学着他的样子抱起胳膊,祢豆子歪歪小脑袋:【唔?】 【啊、哈哈哈……】对此,炭治郎只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同样抱起手臂,他装模作样地开始思考。 【唔———】盯着祢豆子,时透无一郎又往左边歪歪头,像是在苦思冥想。 【唔———】仿佛也在思考,祢豆子跟着他同步歪头。 这两大一小,旁观的花千骨哭笑不得,最终选择转移话题:【说起来,我刚才发现屋顶上好像有人呢,但是…气息感觉十分复杂。】 【嗯?】望向时透无一郎身后,炭治郎抬手指了指:【是外面这个人吗?】 【要说气息复杂…】时透无一郎也转过了身:【是啊。】 【真是有够复杂的。】 在三人的注视下,薄薄的障子门被轻轻拉开。 干瘦如枯枝的手哆嗦着探入房间:【咦呜呜呜呜——】 双耳长而尖,顶着一双利角与大瘤,用另一只手扒着门框,红衣老人跪在地上,眼含热泪,口中呜呜咽咽。 【啊……】看着他,时透无一郎暂时没有动作。 同样怔怔然,炭治郎脑海中却蓦然响起了嘭嘭的巨大声响:{什、什么东西?} 这气息,实在,过于斑驳了:{是鬼吗?} 尖角、尖牙。不曾犹豫,这外表…如果说之前没亲眼看到还有迟疑,如今… 花千骨立刻抽刀而出:【鬼!】 【敌袭!】 第222章 分裂 十指尖尖,模样奇特的红衣老人口中呜呜哭嚎着,猩红的眼中更有水珠滚动。 他颤抖着身体,跪着爬入屋中。 {什、什么东西?} {是鬼吗?} {这里怎么会有鬼?在亲眼看见前,我甚至没察觉到他…这鬼,肯定是上弦!} 此时此刻,赫发少年还在愣神,黑绿色头发的少年却早已转动腿,伸手去拾身侧的刀。 【刷——!】他们近旁,圆脸的少女抽刀而出:【鬼,敌袭!】 却不等她出手,黑色的刀鞘高高飞出,黑绿色头发的少年———时透无一郎已然出动。 眼神毫无波动,只一下,就转为进攻的姿态,反手一握,他将刀刃置于肩侧。几乎是刹那间,无尽的白色雾气袅袅而出,晕晕染染,四处弥漫。 晦暗不明的云雾里,薄荷绿的眸底格外地明亮,他嗓音平静:【霞之呼吸…】 屏幕的最下方,银白之色的字体上,雾气涌动,又在倏忽间消失不见。 【咻—!】 身形一闪,已至跟前。云雾翻涌如涛涛潮水,将少年遮盖:【肆之型。】 即使藏匿在茫茫白雾中,刀刃挥舞的破空之音,依旧十分清亮:【平流斩。】 【泠!】 只可惜,裹挟着浓雾的刀刃滑过,不曾有头颅掉下———【呀啊——!】不知何时出现在天花板上,红衣的老人鬼紧紧扣着木板。 {好快。}浓雾渐散,长发飞扬,时透无一郎略侧头:{没能杀死他。} 【不要啊,】老人鬼却越发放低了姿态,用带着血的手捂住嘴,他红色的眼中,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看上去可怜至极:【别欺负我…】 【好痛啊…】 倘若再来一个人,怕是还真会被他这副凄惨的模样蒙骗过去。 只可惜,在场的皆是鬼杀队的队员,不说身经百战,至少也已经打过十几场,早已见过鬼的多种招数,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灵之呼吸·陆之型,】花千骨冷下了脸,五色的日轮刀上,其余色彩尽皆暗下几分,唯有青光越发明亮。 淡淡的青色笼罩在刀刃上,流逝极快,她纵身一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上突击:【风·穿峡。】 【轰!】一招,扎穿整个天花板。大股的尘烟爆出,碎裂的木块纷纷而落。但是这一下,又打空了————老人鬼出现在了另一边尚且完好的天花板上。 他还在掉着鳄鱼的眼泪,身上却只是多了一道不算深的伤口:【不要、不要……可怜可怜我吧…】 他用微弱的声音哭喊着:【不要欺负我…!】 “手指都扣进了天花板里面,”盯着上弦肆手下几道深深的槽痕,摩严冷笑一声:“装出这副虚弱无力的模样做什么?” 以为能骗到谁? “说到底,一个上弦,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怎么?”魔君杀阡陌面无表情地直视屏幕:“难道你还希望他昂首挺胸、斗志昂扬地去和小不点他们过招?” 他把话说得很直白:“你到底哪边的啊?” 摩严顿时一窒:“………” 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只是… {速度好快!} 不知道他们的争执,将鬼的话忽略不计,花千骨望向老人鬼的目光十分凝重:{不会错的,是上弦。} 否则,绝不可能躲开无一郎和她的攻击。 上弦中最下面的陆已被斩杀,如今这只鬼,是肆还是伍? {不要退缩!}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堪堪回神,另一边,炭治郎收紧了握住刀柄的手:{他是残害过无数人的鬼!} 他的想法,与花千骨撞在了一起———{否则不可能躲开柱的攻击!} 黑刀出鞘,咬紧的齿缝边,朱红之焰往外溢出:{火之神神乐!} 【呼!】自刀尖而起,烈焰盘旋着,一路往下,极快地构成倒锥之形,滔滔沸沸,将猎鬼人牢牢包裹。 穿着黑袜的足尖一点,他高高跃起,对准老人鬼———上弦肆发动攻击:{阳华突!} 面对上弦,绝不能心存侥幸! 所以,他此时起手,用的不是水之呼吸。 【咔——】露在粉红色衣裙外头的四肢逐渐粗壮,肩膀更加宽厚,编好的辫子散落开来。 扑通一声,上弦肆摔倒在地,两把不同颜色的刀立刻对准了他。 {打中了吗?}完全没有实感,还停滞在半空中的炭治郎注视着爬在地上颤巍巍的老人,心生茫然:{为什么不反击?他不是上弦吗?} 不反击,但是能躲。花千骨又斩下一刀,却同样落空:{速度怎么这么快?} 【唔——!】说时迟那时快,眼下是黑色的裂纹,额头鼓满青筋,衔着口枷,变为成人模样的祢豆子箭步向前:【嘭——!】 一记飞踢,正中上弦肆腹部,硬生生将其踢得飞了起来! 只听一声闷哼,这恶鬼骨碌碌一转,径直滚至窗边。 【祢豆子!】赶紧跳下来,匆匆稳住身形,炭治郎大声道:【不要变成这个样子!】 【鬼化会变严重的,不可以!】 【?】回头看向自己的哥哥,祢豆子有点愣愣的。 【没错!】同她擦肩而过,花千骨举起刀,头也不回:【祢豆子,小心一些,不要失控了!】 上次能唤回神智,可不代表这次也行。 比她动作更快的,是时透无一郎。一步踩在榻榻米上,对准跪伏在地、还未起身的上弦肆,他咔嚓就是一刀:【刷!】 这一次,砍实了。有着长角与脓包的鬼首,霎时离体:【我被砍了——!】 这却不是结束。 紧接而来的花千骨更不客气,日轮刀上,青色的罡风形如涡流,轰然而至。一挨到上弦肆的身体立刻就将他四分五裂,连那已经砍下的头都不放过,通通斩做了万千碎片! 不过眨眼的功夫,原本还健全的上弦肆就变成了满地的碎肉。 “砍下来了…” 此情此景,本该高兴,但众人心中的大石却越悬越高,无它————打上弦六,足足耗费了大半个晚上,最后战局结束:宇髓天元、花千骨、炭治郎、伊之助、善逸,全部重伤,几乎濒死。 这上弦肆再怎么说也该比上弦六强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斩杀? 就刚才这一通围攻,总共耗费的时间都没有半刻钟。 “实在是太奇怪了。” “有诈!”轩辕朗不假思索,立刻吐出两个字。 “快看!”妖魔处突然传出一个声音,一群人扭头看去———有着一双凸出大眼的鸟类妖人高声道:“地上的碎肉没有变成灰!” “确实。”再往后几排,茅山大弟子云隐一瞬不瞬地望着屏幕:地上的碎肉块,不仅没有溃散,还在蠕动。 {好快,但是…} 没来得及出手的炭治郎立在一旁,倒没注意到碎肉是不是变成了灰。 不过,他想起了之前遇到的上弦六:按着白发之鬼的肩膀,黑绿头发的痩削之鬼自其脊椎处缓缓爬出… 被猪头少年擒在臂弯,气恼得不停咒骂的白发头颅… {上弦就算被砍了头,也未必会死!} 来不及多思,他忙忙出声:【无一郎,不要大意!上弦的鬼就算被砍断脖子也不一定会死!】 【我知道。】乌发飘旋如舞,时透无一郎头也不回:【姐姐说起过上弦六。】 他记忆力虽不好,但对于战斗方面的消息却有特殊的方法可以牢牢记住。 【没有变成灰。】与他背靠着背,花千骨心中警铃大响,因为———散了满地的鬼肉,在聚集,以极其快的速度。 骨骼、血肉、经脉…先长出来是头颅,然后是双臂、腰腹。 【嗒!】前方,双手撑着地面,胸口处缀了几颗白色棉球的飘带鼓荡起来。赤裸着上半身的鬼立刻就是一个干净利落的后空翻。 后方,无数鲜血汇聚。穿着暗红色与黑色的的衣裳,鬼垂着头,静静站立。 黑色的布料覆盖而上,两位柱级队士的侧方,恶鬼精瘦的腰杆弹动了一下。 一下从多对一变成了一对一,炭治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分裂!} {被切碎的血和肉分成了三份,变出了三只鬼!} 变出了三只更加年轻、周身气息更加强大的鬼! “我道为何如此轻易!”屏幕外也是人声鼎沸,一干修士都是在说:“原来如此…” “这上弦肆是故意被砍头的。” 有仙人问道:“三个是上弦肆的极限吗?” “说不好。”另一人答道。此君的神色格外严肃:“但是,这三只鬼,每一只,实力都堪比堕姬…” 长留山中,笙箫默猜测道:“难不成要像上弦六一样,同时把三只鬼的脖子砍断?” “不可,”一掌门皱眉:“若是再分裂出三个该如何是好?” 本来这三个就很难打了,再来三个,那岂不是全军覆没? “那你说要如何斩杀?难不成只能拖到天亮?” 观影的人可以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讨论,正处于战局中的猎鬼人却没有这个空闲。 一点也没有迟疑,炭治郎迅速朝黑衣鬼发动了攻击:{侧边的这个我来解决!} {同时砍头就能…} 同一时刻,时透无一郎压低身体,直面那赤裸着胸膛的恶鬼,他足尖一点,就弹射而起;花千骨一步踏出,平挥出刀,朝背对着自己的红衣鬼的脖颈砍去。 却在此时,巨变突生! 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红芯绿边的叶形蒲扇,光着膀子的鬼轻轻一扇… 微弱的风力吹动发丝,还举着刀的时透无一郎眼眸微微睁大,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去———【轰!!!】 墙壁碎裂,屋角塌陷!漫天的尘雾中,碧绿的青光裹着一道身影,朝山林的方向冲出! “好强悍的风!” 突然,锁链之声轻轻响起:【簌——】 璀璨如星的清光中,细而长的锁链灵活地自时透无一郎的后背滑过,然后【刷刷】将他的腰肢缠了个严实:【炭治郎、祢豆子!抓住身边的东西!】 ————方才就站在他身后,花千骨自然也不能幸免于难,倒是那红衣鬼,因为能量出于同源,一点事没有。 而此时,一手扒着墙,一手拽着链条,为了不让时透无一郎飞出去,为了与上弦鬼强大的风力抗争,花千骨咬紧牙,已是出了一身的汗! 身为柱的她都这么狼狈,炭治郎和祢豆子就更别说了。 炭治郎差点没直接飞出去,好在祢豆子眼疾手快,死死抓住了他。 就如花千骨一样,她也是一手抓着墙壁,一手抓着人,正如无根浮萍,在风中无助摇摆。 【哼——?真有趣啊。】 始作俑者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手持蒲扇,鬼咧开了嘴角,抬起手,他将武器对准了花千骨与时透无一郎。 【……】不是吧?看着他的动作,正勉力支撑的花千骨瞳孔骤然收缩。 放风筝一样飘在半空中的时透无一郎眉眼微动。 一扇子,轻飘飘落下:【呼——】 浅浅的风音之后,狂暴的飓风肆虐而出:【轰!!】 {好强的风!}被近距离扇了一扇子,即使早有防备,花千骨也无法做出什么有效的防御措施。 牙咬得咯吱作响,双眼重重闭起,可,即使将灵力运转得再快,她死死扣在墙壁上的手指,还是在一根一根地松开。 {快、抓不住了…} 话音未落,最后一根手指也被迫松开。 【千骨、】眼睁睁看着她和无一郎飞出视野外,炭治郎急了:【千骨、无一郎———!】 闻声回头一望,却只看到一道流光,再一次长出独角的祢豆子也怒了:【唔——!!】 唯一高兴的可能就只有蒲扇鬼。 怒号的狂风中,望着倒飞而出的两个猎鬼人,他嗬嗬大笑:【一扇子不飞,两扇子也不飞吗?】 【真快乐啊!两个小豆丁飞得远远的!】 . . . . . . . . ———————————— 我不能确定半天狗是不是只有砍头才能分裂。(但是分裂应该是他的血鬼术?那只要想,应该就可以分,不拘形式的吧?) 这边因为花小骨把半天狗“细细地切做了臊子”所以他一次性分出了三个。╮( ̄▽ ̄)╭ 无一郎百度的身高是160。小骨百度出来是165,(但是我严重怀疑是因为饰演她的演员身高为165,所以百度百科才这么写。) 小骨的身形是十三、四岁的样子,(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标准身高应该在156——161)所以其实花小骨应该和无一郎差不多高。 “风·穿峡”:峡谷风是因经过山区而形成的地方性风。当空气由开阔地区进入山地峡谷口时,气流的横截面积减小,由于空气质量不可能在这里堆积,于是气流加速前进(流体的连续性原理),从而形成强风。 {本段解释来自百度} 所以“穿峡”是特效少(大概和伊之助的差不多)、速度快、攻击高、但是波及范围小的风系技能。(适合暗杀) 第223章 分裂2 残月明亮,素辉如流淌的泉水,将世界莹上一层浅白。 一样被照耀的典雅整洁的房间如今却已残破得不成样子。 【嗬嗬哈哈哈——】 手拿叶形蒲扇,单膝蹲在地上,目送着猎鬼人远去,绿色眼睛的鬼开怀大笑:【真快乐啊!】 略侧头,咧着嘴,他用那双萤绿色的眼睛去看同为分身的另一个持锡杖的红衣鬼:【呐,你说是吧?积怒?】 不同于他的欢乐,被称作“积怒”的红衣鬼眉眼暗沉,目中凶光闪现,脸色也格外的难看:【一点都不快乐,我只觉得愤怒。】 【也愤怒于和你混杂在一起,可乐!】 【是么,】收回写着“乐”字的舌头,蒲扇鬼——可乐闻言又笑了:【那幸好咱俩现在分开了。】 幽幽地叹息声自他们后方响起。 【你们的声音…太大了。】 武人打扮的黑衣鬼往下撇着眉,蓝色的眼睛中盛满了忧郁,似哭非哭。与积怒、可乐一样,他的头上也有着尖尖的两只鬼角与鼓起的奇异经脉。 此时,握着把十文字枪,他说道:【只剩下了两个猎鬼人,我们却出来了三个,真可哀啊。】 “喜、怒、哀、乐,分别代表了人心中的各种情绪。” 喜极易生悲、怒极易生哀,哀极易生乐。 这四种情绪,恰如五行灵气般,相生相克,相衍相转。 而目前出现的三只鬼,明显各自代表了三种不同的情绪。 长留山大师兄落十一揣测许久,有些小心地瞅了眼面前书生模样的异朽阁阁主,他试探道:“上弦肆的分裂,有没有可能极限是四?” 也就是最终也只能分裂出四只鬼。 而这猜测的根源是———喜怒哀乐总共只有四个字。 “谁知道呢。”遥遥将目光投向屏幕,东方彧卿面上不再含笑:“希望如此吧。” {这次得同时砍掉三只鬼的脖子吗?} 鬼灭世界里,握着刀,炭治郎实在忍不住背后发寒———最强的两位柱都被迫退场,就算他和祢豆子一人对上一只鬼,也还有一只无法顾及。 {怎么办?} 要怎么做才能同时砍掉三只鬼的头? {千骨和无一郎短时间内赶得回来吗?} 不对!眼神一下从飘忽转为坚定:{我怎么能将事情推给他人?} {要动脑筋,自己先想办法!} 隐隐作为分身之首的积怒却不会给猎鬼人思考的时间:【少啰嗦,去劈开那个小鬼的脑袋,哀绝!】 言罢,他咬起牙,举起手中那根金灿灿的锡杖就狠狠往地上敲击:【嗬!】 【轰隆——!】杖尾触及地板的瞬间,炽热的红光亮起,银白色的闪电迸射而出,流窜如蛇,刺破黑暗! 【啊—!】 痛、如同被万蚁噬骨、被千刀万剐! 往后仰头,站在斜顶上,猝不及防被雷电扑了个正着的炭治郎一时间喘不上气,不由自主地瞳孔缩小、双眼上翻。 他甚至无暇、也无法去看近旁的祢豆子的情况:{这是…什么?} 目光从垂着头满怀火气的积怒身上滑过,去到另一边————泛着冷光的锡杖上,左右挂着的六个金环晃动着,在滋滋的电弧中叮当作响:{那根锡杖…} {不好,}被庞大电流冲击的头脑没有办法进行更多思考。炭治郎拼命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却无济于事:{我要,昏过去了…} “炭治郎!” “他居然会雷法!”这一幕可把不少修士看愣了———雷光破邪,一直以来各种厉鬼、煞气重的种族都无法修炼雷法,因为不等修炼有成,他们自身就会被重创。 而鬼灭世界的“鬼”,居然能够使用雷法? “怎么,”一个十几岁模样的灰袍少年慢慢地摇头:“难道,那边世界的天道,不认为食人鬼,是邪?” 怎么可能? “冷静一些,”靠着他坐的恰好是位长留山的师尊,此时也不管这弟子是哪门哪派的,她伸手拍拍其肩膀:“应该只是世界规则不同罢了。” “可…” “别说了,且看罢。更何况,即使天道不认为鬼是邪,你自己也有眼睛,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罢?” 既然如此,又何必纠结? 灰袍少年一愣,果真住了口,他却没有再看屏幕,只是低着头,似乎在琢磨什么。 炭治郎还在承受着电击。 视线往上,一直往上,忽然,他在漫天的蓝白色的闪电中发现了什么:{屋顶上,有人…} 鸡冠头、脸上长长的疤痕、身上黑紫色的衣衫。少年神色冷厉,他握着把什么东西,坚定地指着下方的恶鬼————{玄弥?!} 话分两头,各表一端。 林海茫茫,丛木幽深。 在这祥和的森林中,一道青影接连闪过。待到镜头贴近,众人这才发现,那青影居然是花千骨。 眼中紫光大作,她正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往前突进:{糟了。} 虽有明月高照,但处于枝繁叶茂的森林中,月光并无多大用处,甚至照不亮前方的三寸之地。 好在花千骨如今也不是在用眼睛看路,而是在依靠世间的万千灵气探寻前进的道路,黑暗并不能如何为难她。 让她焦急的另有其事:{刚才飞出去的时候没能抓住无一郎,飞散了!} 熠熠青光中,细长的锁链想要故技重施,缠上少年的腰。只可惜,少年与少女之间的距离实在过于远,锁链拉到最长,二人之中也还剩下一寸。 就是这一寸,让两人最终分隔两地。 {不知道无一郎弟弟掉到哪里去了。}可和炭治郎、祢豆子比起来,他到底实力更强,不用过多担心。 心急之下,花千骨又将速度加快了几分:{先回去帮炭治郎!} 【好好,别一直那么大声。】 于此同时,早已破破烂烂的宅邸中,被下达了命令的黑衣鬼哀绝转动长长的十文字枪,随意舞了个干净利落的枪花,就缓步上前。 他与积怒的力量出于同一处,自然不受雷电的阻碍。 【孱弱的猎鬼人…】 十文字枪往上举起,精确地瞄准了正在承受电击的赫发少年,将鬼之少女愤怒的咆哮声忽略,他明蓝色的鬼目中,流露出可笑的怜悯:【真是悲哀啊。】 轻水心跳得厉害:这要是真一枪下去,炭治郎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但不是还有玄弥吗? 【……】注视着那根即将落在同伴脑袋上的武器,站在屋顶上,不死川玄弥一语不发,食指却极其干脆的将手里的一个黑色的小东西往后一压:【呯!呯!】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他握着的那把有着两根黑色粗管的武器,蓦然爆出耀眼的金黄色光辉! “那是什么武器?看着像突火枪!” 修仙并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长留山还有一个在人间做皇帝的轩辕朗。 立刻就有人问道:“陛下,您看这物什,是不是与突火枪极其相似?” 凡间早有能人异士研发出火药,后又有人发明出奇异、威力巨大的火枪武器。宫里多多少少也存了一两把,都用法术封好了。 “……是像。”轩辕朗就回道:“只是比突火枪更好用一些,射程更远,也更精准。” 这火枪也实在厉害,加上操纵的人技艺高超,仅仅一个回头的功夫,积怒与哀绝的头颅尽皆掉落! 好强! 操控雷电的恶鬼脖颈断裂,雷电自然也无以为继。终于摆脱束缚,飞溅的血珠中,炭治郎瞠目结舌:{那是什么武器?} {火枪吗?有着和日轮刀一样的气味。} {用的是一样的材料吗?} 这是自然。 一出手就叫两只鬼的脖颈断裂,不死川玄弥的心情却并不轻松,动作极快地将用过的子弹退出,重新为火枪填充上新的弹药:{还有一只没杀掉!} 将腰间的短刀抽出,他纵身就往下跳去! 【哦?呵呵呵———】明明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自己的头还在,可乐反而越发高兴了起来:【真快乐,这可真有意思啊。】 【这样的攻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一手抓着枪,一手拿着刀,匆匆落地,不等站稳,玄弥抬手对准他就要再开一枪。 【等等!】…站在不远处,盯着可乐的脸,炭治郎心中咯噔了一下:为什么不慌张?如果斩杀条件是三只鬼的头一起被砍下的话,这只叫可乐的鬼为什么还能笑起来? 难道…? 【玄弥!】当即扭头,他大声喊道:【没用的!】 【这几只鬼是同一只鬼分裂出来的!再强的武器都拿这只鬼…】 说话的速度如何比得上子弹出膛的速度? 【呯】地一声,血花在可乐身上绽开。 而此时,炭治郎才匆匆吐出下半句话———【…没有办法!越砍他,他就越是分裂!】 侧眼看他,不死川玄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之色———【会变得越年轻、越强大!他是故意让我们砍头的!】 【嘻嘻——】乌发飘起,唇角溢出献血,可乐飞在半空中的脑袋,扬起了笑容。 而更侧一点的地方,积怒掉下的脑袋以十分快的速度生长出了新的躯体。双角、额头鼓起的经脉,最为奇异的是其背后那一对宽厚鹰翼。 其羽根根坚硬,又隐隐有金玉土石之色。 “嗯?”敌人又再次增多,本该担忧,北海龙王却忽地轻轻出声:“好生奇怪。” “怎的只多出了一只鬼?” 倒不是她唯恐鬼不够多,只是,分明有三只鬼被斩了首,那再次分裂后,此地不是应当有六只鬼吗? “真的只有四只。”正看得入神的天山掌门被她一句话惊醒,赶忙又数了一遍,数来数去,的确只有四只:“难不成,现在这样已经是极限?” “也是,”一位黄袍长老思虑片刻,说道:“倘若能一直分裂出如此强的鬼,那半天狗就不会只是上弦肆了。” {应该再分裂出三只鬼,但只分裂出了一只!}眼见可乐与哀绝从容不迫地将头颅复原,炭治郎也是讶异。 他本来分析能力就不错,此时是不点就通:{上弦肆最多只能分裂成四只鬼!} ————是的,在看到那鬼目中的数字时,他立刻明白了敌人的身份。 那么,杀死上弦肆就是要同时砍掉四只鬼的脑袋? {有没有什么规律?}炭治郎疯狂转动脑袋,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就思考了许多问题:{他们哪个部分愈合最快?} {是鬼就一定会有弱点。} 找出来,看透他们!有什么… 目光在不死川玄弥与几只鬼中移来转去,突然,他张大嘴:{不见了!新生出来的那只鬼不见了!} 那只长着翅膀的鬼… 长着翅膀?翅膀?意识到什么,炭治郎猛地抬头。而正在此时,一道黑影扑面而来,硬生生将他扯起! 【唔——!!】愤怒出声,祢豆子赶忙伸手要去夺回自己哥哥,却扑了个空。 【嗬哈哈哈——】 风浪翻涌。背生双翅,双足与双臂尽被锋利的爪子代替,俯视着祢豆子的动作,鹰一样的鬼猖狂大笑:【真可喜啊!】 【唔!!】一而再,再而三,眼睁睁看着姐姐和哥哥都被迫离去,祢豆子真是怒极了,却拿眼下的情况毫无办法,只能在地上干着急。 而用脚爪抓住炭治郎的小腿,这只突然出现的鹰鬼可是心情舒畅:【好久没分开过了!】 这只鬼飞起来了!倒挂在半空中,炭治郎额头细细密密全是汗珠,他撑起头去观察:{四只鬼的能力都不一样。} 【祢豆子,】他去看还在地上的妹妹:【不用管我,去帮玄弥…】 下一秒,他神色骤变! 另一个世界中,更是无数人惊得色变————黑衣之鬼握在手中的十文字枪深深地扎入了鸡冠头少年的腹部! ————护身符根本挡不住这样的攻击! 一对浓眉紧紧蹙起,黑衣鬼哀绝语气悲伤:【你弱得可哀。】 【咳、啊…】弯着背,不死川玄弥瞪大了眼,他张了张口,却只能从喉咙中发出几声不成句的喘息。 不再多说什么,哀绝反手一挑,将他高高抛起。 枪头破腹而出! “只是扎穿了腹部、”多次见证炭治郎等人的神奇之处,舞青萝拍拍胸口,自欺欺人地说:“不要紧的。” 不会死的。 毕竟伊之助被扎穿了胸口都活蹦乱跳啊! 炭治郎可不这么想,亲眼看着这一幕,他心跳差点没漏跳了一拍:【玄弥!!】 【祢豆子帮帮他!】无暇顾及自己,他对着站在原地的祢豆子咆哮道:【快去救玄弥!】 【求你了!快去!】 第224章 帮助他人 【祢豆子!快去救玄弥!求你了、快去!】 祢豆子能够听懂这几句话,看着被带走的哥哥,咬咬牙,她还是往纠缠在一起的一人一鬼奔去。 【还有空担心别人,】散在耳侧的黑发被猛烈的风吹得东倒西歪,拍打着翅膀,鹰鬼说话的嗓音清朗悦耳:【你可真从容啊。】 【!】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炭治郎艰难地躬起脊背,仰头去看他。 【嗬啊———】与猎鬼人四目相对,鹰鬼眉眼带笑,张开了有着尖尖鬼齿的大口,浅金色的光辉迅速聚集,最中心的一点,白到灼目。 炭治郎一凛:他在准备攻击了,不能坐以待毙! {火之神神乐!} 漆黑的日轮刀缠上汹涌的朱红色火焰,一击,将恶鬼抓住自己的爪子斩断! 但是,成功脱困的炭治郎依旧没能躲过鹰鬼的攻击:【嗡———!】 淡金色的音浪如被扰乱的池水般在空中荡开层层涟漪,漫漫不绝。音量不大,饱含的能量却浩瀚广博,震得人鼓膜都险些裂开,更是头脑晕沉,几乎昏死过去! 护身符炸开的紫光只撑了一秒就化作了碎片。 两眼一翻,炭治郎整个人硬生生被吼得失去了意识,直直往广袤的森林中坠去。 【呵、】凝视着他坠入林子,一下就不见了踪迹,鹰鬼阴沉一笑:【有点本事,挺可喜的嘛。】 红舌一吐,黑色的“喜”字就直接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好强的音波攻击!”不光炭治郎受罪,观影的众人虽无法切身体会,一些修为低的修士、弟子们却也觉得头昏脑胀,识海刺痛。 “这下可好了!”水幕前,还捂着耳朵的幽若气呼呼地拍了下大腿:喜怒哀乐四个都出来了! “这也太难杀了吧?” “到底怎么样才能解决上弦肆啊?” 偏偏花姐姐和无一郎还被扇飞了出去… 【!】说曹操曹操到。林中,正极速前进的青影忽然顿住。 往一侧偏偏头,似在分辨什么,下一秒,她拔腿就朝左侧方向奔去。 另一边,自高空坠落的炭治郎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意识,身体穿过树荫发出飒飒的碎音,他艰难地抬起手要去抓住什么东西缓解自己下降的速度:{抓住树枝、树枝…} 手挥了半天,最终攀住树干上一截凸出的树枝,谁料下一秒,咔嚓一声,承受不住重量的树枝直接断裂。 【哇!】这下可摔得够狠,扑通一声砸在地上,炭治郎半天都爬不起来。 嗡嗡的耳鸣声穿透屏幕,通过各种法器抵达各座洞府、仙山,叫人无端觉得自己脑袋都疼了起来。 {快起来,站起身来!} 汗流浃背、浑身肌肉剧痛,识海中一片翻江倒海,炭治郎的口鼻都溢出了血,撑着地面的五指却忽然曲起,他一抖一抖地抬起头:{村民们也有危险,我必须保护他们…} 握着刀的手颤颤巍巍地抬起,却使不上半点力:{可恶、身体发麻,耳朵也听不见了!} 突地,鼻尖一动,他愕然回头———小腿上,被斩断的金黄色鸟爪居然长出了一颗完整的鬼首! 洛河东气得够呛:“又分裂!” 恨不得指着半天狗的鼻子骂:分分分,除了分裂你到底还会个啥?天天就晓得分! 而此时,像是感应到了猎鬼人的目光,这颗与喜鬼一样的脑袋缓缓抬起,他张大了嘴巴:【嗬啊——】 浅金色的光芒再次汇聚! 不是吧…瞳孔缩小,出了一身的冷汗,炭治郎满眼惊恐:那种威力的招式,还要再来一次? “这也太吓人了吧!”光是看着轻水就觉得心惊肉跳:“劈开又分裂,一直分裂一直分裂,这要怎么对付啊!” “千骨快一点、再快一点啊!” 可别跟上次一样,又让炭治郎先跟上弦打! 正说着呢,影像中的画面突然切到了另一边。 高耸树木往后退去,唯有明月一动不动。 山道中,穿着宽大队服的黑绿色头发少年行动如风,双腿迈得几乎快出了残影:{被吹得好远。} 脸上是两道暗红色的血迹,时透无一郎神色平静如水:{没能抓住姐姐。我得赶紧回去。} 那里,有上弦鬼。 【踏踏踏踏——】 奔跑之余,眼波一个流转,他就看到了一幅意料之外的追杀画面———就在几丈之外的灌木丛后,穿着红色马甲的小男孩拿着把长刀,踉踉跄跄地、边跑边转身对着前方威胁性地挥刀。 紧追而来的,是一头十分奇异的生物。 外凸的鱼眼、扇动的鱼鳍、遍体的鳞片… 如果忽略它两三米的身高、满嘴獠牙、背上倒扣着的比孩童还大的瓷罐、身体两侧粗壮的胳膊和腿,那么无论怎么看,它都是一尾鱼。 只可惜,忽略不了。 “好家伙…” 从担心炭治郎的情绪中脱出,火夕捂着嘴,干呕了一声:“最近几年我都不会想吃鱼了。” “…说什么呢。”舞青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早就辟谷了。 别说几年不吃鱼,哪怕余生不吃饭也死不了啊! 一眼扫过去,时透无一郎对鱼怪的外表没什么好说的。但他已经弄清楚了那边的情况:{鬼和小孩子。} 奔跑的速度没有放慢一丝一毫:{很眼熟,好像经常见到。他叫…什么来着?} 不过,名字在这危急关头并不重要:{小孩子,刀匠技术应该还很生疏。} {搭救他的优先级很低。} “等等!”长留山戒律阁中的一个长老闻言差点把自己的胡子扯下了几根:“什么叫搭救他的优先等级很低?这意思是不救了?” 救人还有优先等级? 呃…慢半拍地想了一下,他咳嗽了一声:应该,还是有的————如果长留山遭遇大祸,他们也会优先转移有潜力、有天赋、更加年轻的弟子。 这样,宗门才有重新兴起的希望。 长留、天山、蓬莱、茅山…不论是不是在现场,是用屏幕看还是用法宝看的弟子们也都懵了一瞬:“那是小铁啊!” 你们之间还发生过不少争执呢!不至于全部忘记吧! “不是啊,”蓬莱岛中,一名粉衣弟子盯着面前水晶般法宝叫嚷了起来:“不管认不认识,都应该先搭救吧?” 更何况,遇到危险的可是一个小孩子! 但,别说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即使听见了,这位霞柱也不会因此有所动容。 他冷静无比,理智到让人觉得可怕:{从气息判断,这只鬼并非本体,而是术法造物。} 【啊、别过来啊啊啊——!】不知道有援军正冷眼旁观,红衣小孩———小铁险之又险地往旁边一跳,踉跄着躲开了鱼怪的扑击。 这鱼怪身体庞大,行动缓慢,似乎智力也不算高,却格外执着,一看到嘴的美食跑了,立马调转头张开巨口吐出长舌,要把面前的小不点一口吞下! 【啊、啊…滚开啊!】鱼怪步步逼近,小铁连连后退。 拿刀的手抖得越发厉害———尽管手持利器,但他没有学过多少剑技,根本无法完成自救。 早已将呼吸法磨练至出神入化之境的时透无一郎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速度反而又提了几分————即使他知道倘若无人搭救,小铁今日必死无疑:{我没有理由在此止步。} {若全村遇袭就先保护村长,然后优先保护技术和能力较强的村民。} 方才说话的戒律阁长老嘴角抽动了一下,古怪地沉默了下去。 而就在这短短几句话内,小铁一个失误,没能躲开鱼怪砸下的拳头,被一把握在了手心:【唔!!】 {我现在该做的,}将这痛苦的闷哼收入耳中,有着薄荷绿发尾的头发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后倒,时透无一郎的眼神毫无波动:{是消灭上弦鬼,保护村子。} 将比人腰杆还粗的手臂举起,鱼怪龇牙咧嘴,就要将捕获的猎物一口吞下:{搭救一个不成熟的刀匠苗子没有意义。} 前几排的大能们目不斜视。长留上仙白子画捧着盏清茶,只轻轻地饮下一口。 儒尊笙箫默收敛了笑意,却一声不吭。 世尊摩严经常皱眉,不仅仅是因为长留山的大部分事宜都压在他肩上,也是性格使然,而如今,听着时透无一郎的心声,他更是眉心紧锁。 不错。如今的局面…两个上弦突袭,最重要的事情,确实是得以大局为重,优先保护锻刀技术最好的刀匠。 小铁…不是他狠心,只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延后救援。 霞柱的决定没有错。 仙道果真麻烦。 捧着自己细心打磨好的小玉雕,魔君杀阡陌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们一眼:管他什么大局呢,要是他啊,想救谁就救谁。 但是,明明无一郎已经做出了取舍,明明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 屏幕上,白光闪现。 {帮助别人是应该做的事情!} 微黄的灯光泼洒了满身,像散落一地的碎碎金粒。 眼弯如月,有着火焰斑纹的赫发少年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而且,为别人做的事,最后都会对自己有益。} 这笑容,十分明媚,如冬日将和煦光辉投射于世间的暖阳。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触碰。 画面又一转,阳光明媚的下午,擦拭着额角的汗,黑发少女将一块西瓜塞入黑绿色头发的少年口中。 {就是因为炭治郎乐于帮助他人,}她勾唇轻笑:{我如今才能出现在这里,才能认识无一郎。} {如果他不善良的话,我大概早就已经死在雪地里了吧。} 四年前的那一天,赫发少年将身受重伤的女孩从雪地中拉起,背负于肩膀上。 自此,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炼狱先生、富冈先生、不死川先生、忍小姐、蜜璃姐姐…他们也都是特别好、特别优秀的人,他们也十分热心的帮助我、指点我。} {而他们的这份帮助,造就了现在的我。} {无一郎,你拥有超乎常人的天赋,}微暖的手掌抚摸着少年的发顶:{我相信,即使没办法想起以前的事情,你也一定是一个非常强大、非常优秀的孩子。} 少女乌黑的眸子透彻又干净,轻轻按住少年的肩膀,她说道:{我也相信,团结一致,守望相助的大家,能够在这一代,完成千百年来所有猎鬼人的夙愿。} {到了那个时候,世界上将再也不会有人因为恶鬼而绝望哭嚎。} {而你,无一郎,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一定,可以找回自己真正的内心…} 【啊——】薄荷绿的瞳孔猛地一颤,亮亮莹光悄然出现。正拔足狂奔的时透无一郎骤地停住:{炭治郎、姐姐…} 自己,真正的内心? {啊,还有,}记忆中的少女还是笑眯眯地,一张口却是:{如果让我发现无一郎没有去认真地过好每一天的话,那我就会每隔三个月才给你做一次煮萝卜拌酱汁哦。} 她娇小的身影逐渐淡去,可带笑的说话声依旧清晰:{嘛,不过食堂也有卖,不是吗?} {不一样。}时透无一郎调转方向:{姐姐做的,和食堂的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样才算是认真地过好每一天… 虽然食堂的煮萝卜拌酱汁味道也还算不错… 【唔呃——】大半个身子都被鱼怪死死攥着,随着拳头的收紧,小铁的身体抖得厉害。 浑身的气力在一瞬间消失不见,握着刀的手慢慢垂了下去,【哐当】刀刃掉落。 这鱼怪的力道实在太大,小铁连呼吸都快没办法了。眼前明明暗暗,恶心的鱼怪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我要死了。}他气息奄奄:{但是我明明还没有把家里的机关术传承下去…} 【咔嚓——!】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等第三句“遗言”被说出来,一道极其锐利的刀罡倏忽而至,一个照面就将鱼怪的手臂斩断! 腥血喷如涌泉。 胳膊落地的瞬间,捏紧的手掌松懈开来,小铁骨碌碌滚出一米。 后知后觉地吃痛,鱼怪像人一样地痛呼起来:【嘶吼———!】 【咻——】宽松的暗色队服、飘舞的薄荷绿的发尾,闪着白光的日轮刀。一晃身就挡在了小铁跟前,背对着这个刚刚脱险的孩子,霞柱———时透无一郎微微压低身体。 【快逃。】 相处都快七八天了,小铁哪里会认不出来面前的是谁?正是因为认出来了,所以他才诧异:【你…】 也不晓得到底有没有想起小铁的名字。 双手握着刀柄,时透无一郎头也不回,转刀俯身,往前倾斜,以一个即将脱弦而出、发起进攻的姿势,他压下眉眼:【你会碍事的。】 【赶紧逃走行吗?】 第225章 帮助他人2 【你会碍事的,赶紧逃走行吗?】 弥漫着浅浅雾气的林中,有两方正在对峙。 拿着一把不趁手的日轮刀,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几米之外高大的鱼怪,霞柱·时透无一郎如是说道。 “无一郎,他还是去救了啊。” 观影的人十分之多,不说师父、师长,甚至各门各派的掌门人、位高权重如长留三尊、魔君、皇帝等人也都在。 他们的身份各不相同,但在某个意义上,他们与柱们很相似———当遇到大事时,他们是需要做出关键抉择的人。 拯救谁、放弃谁、挽回什么、丢弃什么… 他们必须要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否则,稍不谨慎,就有可能让自己身后的人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人的心,是肉做的。再聪慧、再机警的人,都可能会失误。 “无一郎的判断非常正确。”东方彧卿微微一笑:但是,他到底还是回头了啊。 谈不上对错,只是个人的选择罢了。 【吱唔——】突然就失去了一只手臂,鱼怪扭动着身体,自口中发出一串奇怪的声音。 【啊…】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小铁吓得够呛,抖个不停。 瞅见鱼怪瞪起一双凸起的眼球,嚎叫着就要扑过来,他赶忙支起酸软的身体,往后方逃去———不错,留下来确实只会拖后腿。 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无一郎,他都得赶紧藏起来。 【嘶哦——!】发现猎物出逃,长长尖叫了一声,鱼怪双腿一蹬,就往前扑去,要把人抓回来。 握着刀的手蓦然收紧。只比小铁大了三四岁,时透无一郎却不闪不避,不畏不惧,出手就挥出一道极其干脆利落刀罡:【唰!】 刺耳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鱼怪的头和身已然分离。 巨大的鱼头倒在地上,弹动不休,嘴巴还在一张一合。 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低,依偎在几棵矮小的灌木丛后,小铁蓦地愣在原地:好厉害! 【……】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失了头颅,跌跌撞撞左右摇晃的鱼身,时透无一郎反手一甩,就将刀上残留的红血震去。 不过,虽然被砍掉了脑袋,这只鱼怪却并没有“死去”。 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拍打着地面,小狗一样呜呜嗷嗷许久,庞大的无头身躯忽地轻轻一抖,像是在蓄力。 不多时,在奋力之下,【咕嘟咕嘟】无数暗红色的气泡从光滑的横截面上冒了出来。 【唔嗷——】外凸无光的黑白色眼球、长着獠牙的鱼嘴…一只新的脑袋,扭动着从气泡中再生了出来! {砍断了看似脖子的部位,身体却没有消失,还长出了头部。} 静静地看着它的一举一动,时透无一郎将目光移到了鱼怪的背部,在那里,有着红花绿叶的陶罐倒扣着,如同活物一样,壶口凸起许多“经脉”:{也就是说,要害是在这里。} 水声与肌肉膨胀之音响了好一阵,许久才止住。终于完成再生的鱼怪张开两边的鱼鳍,对着猎鬼人发出愤怒的咆哮:【啊嗷喔———!】 【咻!】内心毫无波动,时透无一郎弹射而起,举刀咔嚓一下,就将它背上的瓷壶一分为二。 【嘶啊——】这下可是戳到了要害。黑红色的灰烬徐徐往上,鱼怪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不过几秒钟,它倒在地上,再不能起,只挣扎着往前伸了伸手。 {它的力量来源是壶。}从容起身,漫漫飞灰中,时透无一郎心道:{果然是血鬼术的造物。} 突然传来草叶抖动的声音:【飒——】 又有急促脚步声响起,像是有人在快速奔跑,无一郎微愣,略转头,迎面就扑上来一只小铁:【呜啊啊啊——!】 【谢谢你!】比豆子还大的眼泪从面具的眼睛处溢出,张开双臂紧紧揽住他的脖子,小铁嗷嗷大哭:【呜呜呜!】 【我还以为要死了!】 时透无一郎有点懵:(●—●) 又跳下来,挥舞着短短的胳膊,小铁眼泪汪汪:【差点就死了,我好怕啊!呜啊啊啊…】 爬树一样攀在无一郎身上,脑袋挨着脑袋,他一面哭一面抖:【叫你海带头是我不对,对不起呜呜呜…】 海带头? 许久没有说话的无一郎开腔了:【海带头是说我吗?】 小铁哭声顿停:Σ(っ °Д °;) 意识到自己揭了自己的老底,猛地跳下,蹲在地上,他垂下头,捂住面具眼睛的部位,虽呜呜咽咽,却出乎意料的坦诚:【对不起,我之前很讨厌你。】 “讨厌没办法啊。”这场面,实在有趣。上上飘吃吃地笑:“谁让无一郎初次见面就抢东西。” 不讨厌才出怪事了。 “不过,今天之后,他们应该可以冰释前嫌,成为好朋友吧?” 能不能成为好朋友暂且不说。 回到现在,时透无一郎不知道小铁在讲什么:【没空跟你瞎扯了。】 他说道:【我得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句话轻轻的,意外的有几分温柔。 只是,说完这一句,他果真就朝着另一边走去了。 【啊、】犹在愧疚的小铁错愕抬眼,望着救命恩人离去的背影,他忙忙伸手:【等等!】 【铁穴森先生和钢铁冢先生也被袭击了,我是在去帮他们的时候被怪物盯上的!】 噙着泪,他快跑着拦下兀自前行的时透无一郎:【钢铁冢先生正在修复一把刀,为此不眠不休的打磨,稍微停手就前功尽弃了…】 【求你、】膝窝一弯,他跪在地上,埋下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求你帮帮忙吧!】 无一郎:【……】 生怕被拒绝,小铁把头与地面挨得更近了:【求你了!】 【呃,】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即使是时透无一郎,也为难了起来:【可我…】 还得回去找那只上弦鬼。 偌大的屏幕上,他的身形渐渐被白光吞噬。 仿佛拨云见日,另一人的面容缓缓浮现。 {你一定能找回自我,无一郎。}发黑如墨,睫白如雪。俊秀的青年半张脸都是暗红色的瘢痕,但他阖着眼,嘴角的微笑温和得如同春日和风。 薄荷绿的瞳孔微微缩小,时透无一郎抬手捂住头。从落满灰尘的记忆匣子中钻出的碎片来得过于突然,让这个小少年有一些迷茫。 可回忆还在继续。 {你可能还不知所措。} 日光明媚,正是天高气爽。 干净明亮的房间中,黑发青年与白发女子跪坐在门口。他们的前方,是一个躺在被褥中、浑身缠满绷带的男孩。 面对这个身受重伤的孩子,青年的语气柔和得不可思议:{但现在只要想着活下去就行了。} {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办法。} 浅色的眸子睁开,其目光,平缓和煦:{失去的记忆也一定能找回来,不必太过于着急。} {……}躺在温暖的棉被中,男孩睁着无神的眼,怔怔地看着他:{不要错过任何机缘。} 青年说道:{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足以成为开端。} 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轻轻点在头侧:{拨开脑中的霞雾,将一切尽收眼底。} 熟悉的白光复又出现,将青年吞噬。 还捂着头,时透无一郎不知是悟透了什么。 长留山中有一瞬的安静。 “回忆里无一郎伤得好重。” “他经历过什么呢?” 经历过什么残酷的事情,才让他以十三四岁、堪称稚龄的时候,以这副冷漠的模样成为了柱? 这个问题盘绕在每个人的心中,短时间内,没有答案。 雾气浅浅,丛木深深,高树耸立,这本该给人宁静安详之感的森林,这会却叫人由衷的惧怕。 不过,随后响起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打破了这氛围:【啊啊啊啊———等等!】 两侧风景连连倒退,脚步声急切异常。 镜头一转,脸色发青的小铁出现在了屏幕上。被时透无一郎单手扛在肩膀上,他只觉得胃中一阵翻腾,好险没吐出来:【再慢点好吗?!就一点!】 救完人还要赶回去杀鬼,杀完鬼还要去查看下方的村子受袭情况,时透无一郎哪里慢得下来? 【再说话小心咬到舌头。】 【咿啊———!!】 {这样做是对的吗?} 不理会耳边的尖叫,时透无一郎罕见地拧起了眉,一面加速,一面在心里反问自己:{这样一来,我就无法保护全村了。} 姐姐还不知道在哪里。 仅靠炭治郎和祢豆子,无法压制上弦鬼。特别是,上弦肆还会分裂。 {不。}但这动摇只有一瞬,他压下眉,沉下了眼:{我能做到。} {我可是蒙主公大人赏识的,鬼杀队霞柱·时透无一郎。} 肩上负着一个人,抓着刀,他奔如急雷,一头扎进幽林中————{我也应该相信…} {相信姐姐。} 她可是他霞柱时透无一郎的姐姐。 同一时刻,另一边森林里。 打在脸上的金光越发明亮,赫发少年的表情也就越惊恐,因为,他面前的,是一只正在使用血鬼术的恶鬼,而他此时身体遭受重创,一时无法起身。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再接下这一招,可能会短暂地失去意识,而在鬼的面前失去意识… {怎么办…} 拼命想着办法,眼瞅着鬼首口中的金光即将亮到极致,炭治郎脑中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咬紧牙,他下意识反手就是一刀:【嚓!】 金光蓦然消失。恶鬼大张的嘴巴被从中间分成了两半,无力倒地。 {不妙!} 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盯着那变成两半的鬼头,炭治郎大骇:{我砍断它了,怎么办?} 又要多分裂出一个头了! 还死死抓着猎鬼人的腿,金黄色的脚爪上,只剩下半个下巴的头左右晃了晃。 在猎鬼人惶恐的目光中,两个奇异的东西再次站了起来———肉球,一个光秃秃,为血红色,一个长着两只金黄色的眼睛,后面还飘着两三缕头发。 它们张开嘴巴,将舌上的字露出:喜。 {同一个名字?} 不给人半点喘息的时间,熟悉的金黄色再度聚集! 这一次,有两个鬼,而且,聚能的速度快了不少,几秒钟的功夫,金黄色的音浪翻滚而出:【嗡———!!!】 【呃——!!】瞳孔骤然收缩,双重攻击之下,炭治郎硬是被震得仰过了头去! “炭治郎!” {原来如此,}出人意料的是,他还在思考:{我懂了。} 待到音浪消失,这被众人一路看着长大的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个让人背后发寒的、邪气十足的笑容:{攻击威力下降了!} 看来,那种能变强的分裂应该是有限的。 茫茫黑暗中,代表愤怒的鬼双目赤红,仿佛被火焰包围;寓意悲伤的鬼瞳孔湛蓝,如同浸在水中;象征欢喜的鬼眼眸金黄,恰似被耀光笼罩;标志快乐的鬼瞳仁碧绿,犹似寂寂深林。 {我瞥见过他们眼中的数字,喜怒哀乐。} 四张相同的嘴,散发着不同的光芒:{应该是只存在这四个时战斗力最强。} {进一步分裂,就会变弱!} 血红色的肉球张嘴又要发出一道音波,这一次,摸清楚情况的炭治郎再不手软【chua欻】地就是一刀过去,直接将其捅穿! 再一转身,他反手一刺,把欲要偷袭的暗肉的那只也扎穿,让这一体分裂而出的两只鬼在日轮刀上碰面了。 {果然,他现在已经变得非常弱了!} 正是欢喜,却在此刻,后方传来呼呼风声。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双金黄色的鸟爪,炭治郎蓦然一惊:{在后面!} 风潮汹涌,带着放肆的笑,喜鬼张开双翼,滑翔而下,张开嘴巴开始故技重施。 不再去管刀上蛤蟆似的鬼物,咬紧了后槽牙,炭治郎猫着腰,一个翻滚,恰巧与浓金色的音波擦肩而过。 【轰——!】 打空的血鬼术硬生生将坚硬的地面轰散了一块,可见威力之大。 漫天的尘土中,死里逃生的猎鬼人微微喘息几声, 坚强地站了起来:{在千骨回来之前,尽快解决这一只,然后回去找祢豆子和玄弥。} 一低头,他愣了一下———刀上穿着的两只鬼物,不见了。 {鬼呢?串在刀上的嘴不见了!} 反复转刀,却只能看见流淌的冷光,炭治郎恍惚中明白了:这是到达分裂的极限,那两张嘴自己消失了。 不等他再多想,喜鬼扇动翅膀,举起爪子,俯冲而来。 面上一凝,炭治郎举刀欲格挡,但是…… 【呲——!】鲜血自暗色的队服上迸射而出! “炭治郎!” “不行啊,跟这种会飞的打,太吃亏了。” “要是有人能放箭就好了。”轻水异想天开:“一箭给他射下去!” 让他仗着翅膀欺负人! 【我的爪子怎么样啊?】招摇而去,喜鬼嗓音带笑,得意至极:【迅速、锋利、粉碎金刚石也不在话下!】 说罢,在空中盘旋一圈,他再度朝炭治郎疾冲而去! 尖利的爪子即将离赫发少年还有一米距离之时,一道清亮的女声忽地响起:【哦?】 闪着五色微光的细长铁链窜如灵蛇,瞬间将掠至低处的喜鬼缠了个严实。 立在一棵高树结实的树枝上,黑发少女脸色阴沉得可怕,一手持刀,一手挽链,她冷冷开口:【那,也让我看看吧。】 【就这两双鸡爪子,能锋利到哪里去。】 第226章 血 【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 一时不察就被铁链梱了个正着,喜鬼面不改色:【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千骨、】按住肩膀上的伤口,炭治郎赶紧提醒道:【这只鬼能够使用超强的声波攻击,被切开之后也还会分裂…】 【我知道了。】 不错眼地盯着鬼,一手扯着锁链与其角力,花千骨用另一只手摸出个拇指长的小瓶子扔给他:【这是万用的特效药,喝下去就行。】 【这只鬼交给我来对付。】 万用的特效药?一把接住东西,炭治郎怔了怔:意思是不管什么伤都能用吗? 方才看得是惊心动魄,这会另一个世界的人们终于放心了心中高高提起的石头:“太好了,花掌门终于赶上了!” 杀阡陌好想捏捏屏幕中黑发女孩的小脸:你还知道出来! 【话说的可真漂亮,】喜鬼不以为然:【就你一个小豆丁能做什么?】 锁链是缠在腰上,他大力扇动起翅膀,掀起滚滚风流的同时又张开嘴巴,汇聚起万千光芒,要用音波攻击把面前瘦弱的女孩打成重伤。 能做到什么,试试不就知道了? 见恶鬼肌肉膨胀起来,意图将指头粗细的铁链震碎,花千骨不恼不怒,更不慌不忙。 她这铁链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东西,是混杂了锻造日轮刀的材料,又由她整日整日地催动灵力蕴养而出的,如今已颇具韧性与灵性。 战斗时又有灵力加持…旁的不说,区区一个分身,还不足以慌张。 微微一笑,在金黄色的音浪攻击即将落下之时,她长臂一挥,直接反手聚力一甩! 空中,身形一歪,喜鬼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力气惊得茫然了一瞬。 然后,在迷茫中,他被扯着,像一块被投掷而出的石块般,狠狠砸进了树林:【轰!】 酝酿好了的声波攻击打了个空,斜倒在树林侧边,所过之处,尘雾滚滚,又有咔嚓咔嚓的树枝断裂声不断传出。 遥遥看着散去的灰烟中那个小小的黑点,花千骨哼了一声:【看样子你的爪子没什么用嘛。】 【………】趴在残枝断叶中,喜鬼一时间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击到了。 花千骨呵呵一笑:砍了会分裂,那,不砍不就行了? 也不管喜鬼是什么反应,她抡圆胳膊,如同抡大锤一样,扯着铁链,毫不怜惜地拎着喜鬼四处乱砸! 登时,这片区域【呯、呯、呯】砸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土灰东起一片,西起一片,往往是这边还没有散去,那边又起来了,里头更飘着不少带血的长长羽毛。 无它———花千骨甩链子的速度实在太快,下手也太狠。手臂挥出了残影,时不时还来个360度旋转。 只是可怜了喜鬼,翅膀断了又好,好了又断,骨头裂了又合,合了又裂… 他倒是一直想反击,可惜唯一的血鬼术音波攻击在这种情况下没一次能打中人,反而让地面越发坑坑洼洼了起来。 被一个小丫头抡着满天飞,虽说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这个上弦肆的分身再也笑不出来了,脸色难看得活像似被人劈头盖脸扇了几十个巴掌。 【你这臭小鬼…!】 怒火中烧,可偏偏他一时半会还挣脱不出,只能无能狂怒:想脱困,首先得挣脱锁链。可这一通招待下来,头晕眼花不说,用爪子也扯不断铁链,音波攻击又派不上用场。 {居然还能这样!}捏着小瓶子,因伤暂时退场的炭治郎站在远处,看着这“抡大锤”的场面,差点没惊掉下巴:{千骨好聪明!} 甩链子可比追着鬼砍轻松多了! 既避免了砍头导致鬼分裂,又能让鬼因为眩晕与摇晃无法反击,自己更不会消耗太多体力,简直是一箭数雕! 哪怕自身实力再强,碰不到敌人也没用啊! 【别愣着了,】扯着喜鬼满地乱砸,花千骨头也不回:【快点吃药。】 【啊、好的!】被点到的炭治郎赶忙点头,一点也没有思考为什么会有什么伤都能治的药,他咕嘟咕嘟,一口将瓶子中的液体闷完。 【唔哇!】效果立竿见影,疼痛瞬间远离,浑身的疲劳都被洗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纷纷愈合、结痂。 拍拍刚才被喜鬼的爪子所抓到的肩膀,却没有感到半点疼痛,炭治郎惊叹连连:【真的全部好了!】 他还好奇是怎么治的呢,结果一下子就全部好了! 【好厉害的药!它是什么做的啊?】 【啊、这种药很珍贵吧?】一拍脑袋,炭治郎急了:【我只是轻伤,怎么拿这个给我用…】 【没事的,】单手甩着喜鬼在半空中不停旋转,呼呼的风声里,站在高处的花千骨嘿嘿一笑:【这个药还有很多哦。非常多,你一天喝一支砸一支,蝶屋的库存都能撑好几年。】 喝、喝一支、砸一支?忆起方才堪称神奇的药效,炭治郎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他、他何德何能可以如此浪费啊! 【就、就算库存多,也、也不能…话说回来到底是什么做的啊…】 拿着空瓶子,炭治郎百思不得其解:人参吗?可他也不是没有吃过人参,效果哪有这么厉害? 【唔…】对此,花千骨十分自然地转开了目光,不做回答。 用什么做的?那自然是… {千骨,你的血…!} 晴空朗朗,万里无云。 蝶屋典雅的办公室中,戴着蝴蝶发饰的少女盯着面前的一盆细长叶子的绿植与一只白色的小鼠,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激动之色:{我把它稀释了五十倍、} 不知到底是研究出了什么,她一时间都有些语无伦次,深呼吸好几下,她这才继续说道:{它不是“毒!”} 猛地转身,她扑上前握住黑发少女的手:{它不是毒、它是药!} {药…?}被握住手的黑发少女睁着双圆溜溜的大眼,一脸懵懂:{啊?} 可是,她的血明明… “不,骨头的身体因魂魄而异变,如今已是神之身,”反正花千骨的身份早已暴露,东方彧卿倒也不遮遮掩掩,选择坦然相告。 “神之血,一滴已够润泽苍生,普通平凡的弱小生命又怎能承受得住恩泽,自然折煞。剑等利器也一样,普通的兵器竟妄图伤神,自然破败无疑。”? “神有创世之力,恢复治疗不在话下,故而也才能孕育出糖宝这样等级的灵虫。”? 凡人当然也承受不住她的一滴血,但稀释个几十倍,自然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东方彧卿眼神烁亮,却没有多说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长留山中全数都是修士,修为如何且不提,耳聪目明是基本,都是一字不漏地将这些话听入了耳中。 杀阡陌惊异地眯起眼:“竟然是这样…” 尽管他与花千骨关系甚密,可花千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特殊,他就更无从知晓了。 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就沉了下去:这该死的东西,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将小不点血的珍贵之处说出来,要是有人动了心思可怎么是好! 宝物动人心,凡人承受不住一滴血,修仙界中人却不一定,若是遇上个修为高深的,将花千骨擒了去,只怕会被当成血奴,日日取血! 轩辕朗按按眉心,是心烦意乱。 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一茬,但他的势力范围只在凡间。凡人自然奈何不了花千骨什么,可修仙界中的人就不一定了啊! 神之血啊…先前只是用血滴出只等级高的灵虫都有人觊觎,如今还爆出如此大的好处… 这天杀的东方彧卿!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轩辕朗恨不得扼住其脖子狠狠掐死他:要你多嘴!就你话多! 偏偏他不能这样做。他还无法去压制那些恶人。凡间帝皇的身份,至多也就仙道中人买账,愿意给他点面子,魔道… “莫要起什么坏心思。”魔道那边,自然有杀阡陌镇压。连简单的起身、旋转都尽显艳美,魔君大人眼一扫,周身气势大涨,口中冷冷道:“否则…” 骨节分明、白皙如玉的五指捏着块青玉,慢慢合拢,然后“咔嚓!”再张开,青玉已成齑粉,簌簌从指尖流淌而下:“我杀阡陌,不死不休。” 不把起心思的人折腾死,绝不会停止。 眼神锐利如刀,冷酷似雪,将场中的所有人一一扫过,不论妖魔还是仙人,一个不落。 分明只是一眼,却叫人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连识海并魂魄都被瞧了个清清楚楚,心中所思所想无处可藏。 如山般的重压狠狠砸下,众人皆是不语,问心无愧之人自然不惧,只是脸稍稍白了几分,心中有鬼之人面容却是青一阵,白一阵,难看得很:这魔君,好生霸道! 那花千骨又不是他的血脉亲人,也不是他的徒弟道侣,人家做师父的都没有开口,他怎地护得这么紧! 万籁俱寂中,又有人说话了,这次开口的,是花千骨正经拜的师父长留上仙白子画: “魔君言之有理。” 轻轻搁下手中的茶盏,长睫微垂,同样起身,他将自己的声音放大了几分:“花千骨是我白子画的徒弟,更是我长留山中人,如若有人想要打她的主意,还请好好掂量一下,能不能承受长留山的追杀。” 是的,他一点也不曾掩盖自己的杀意,直接用了“追杀”二字。 隐隐作为众仙之首的他一开口,仙道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是哑口无言。 而对于自己师弟的话,摩严也无甚反应,安安静静的。笙箫默晃晃折扇,但笑不语:偷盗神器的缘由已经说清,而这屏幕又将花千骨的性情与人品全数展现。 既然已经知晓她不是什么狼心狗肺、不仁不孝之人,他们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先前天水滴、糖宝一事,看出那些人心中贪欲的云隐就暗藏不快,此时同样起身,直接放话:“花千骨乃我茅山掌门,倘若真有人胆敢出手,我茅山派,绝不手软!” 花千骨不在,他身怀掌门令,自然可代表全茅山发话。 同样停留在长留山的两位茅山长老对视一眼,不曾开口。 “莫要忘了我异朽阁。”东方彧卿能将此事和盘托出,自然也有发自护住花千骨,他笑容高深,硬生生让人看出几分诡异。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四方施压,纵使再心动,此时也只能暂时先按下心中的贪欲。仙道魔道中贪婪的人都有,但高阶仙人的威压足以让他们清醒。 只是…清醒了是一回事,后面会不会铤而走险,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神之血啊,有人轻笑一声:可真是个好东西。 {它就是药,}屏幕上,蝴蝶发饰的少女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开始轻声细语地解释:{一开始,因为它会破坏刀和花草,我们以为它是“毒”。} {但是…}拈起一根细细长长的玻璃滴管,将一旁干枯得叶子一捻都成灰的盆栽移到桌子中间,她轻轻滴了一滴透明的液体上去。 水珠滚动着,顺着植株灰突突的茎身往下爬,最终没入干裂的土壤。 几乎是下一秒,奇迹诞生———将要彻底枯死的植物,在此时,返黄复绿、抽枝长叶、再添新芽! {你看,我刚才滴的是你稀释了五十倍的血!} 一滴血,都兑上五十桶的水了,居然在瞬间就能让植物起死回生!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 {蝶屋的伤员可以有更好的药、出门做任务,再也不怕受伤等不到救治…} 一切的一切,只要带上稀释完的血水就可以解决。 {我的血,不是毒??}黑发少女看得人都傻了:{是药?} {没错!不过为了制药,}蝴蝶发饰的少女说话的声音低了下去,她闭了闭眼:{我们需要你的血…} 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黑发少女当即撩起袖子,十分坦荡地将手腕放在了蝴蝶发饰的女孩眼下:{我明白了,请抽我的血吧!} {能帮上忙,真是太好了。} {千骨,你…}蝴蝶发饰的少女被她干脆的动作惊了一瞬,迟疑着,不曾动手。 {没事的,}反而是黑发少女催促了起来:{我回血很快的。} 蝴蝶发饰少女自然知道这一点:先前几次受伤,都是她在帮忙治疗。 {只需要一针管的血就好了。}她缓缓地吐气,拆开一支新的针筒,她抿紧唇,将细细的针轻轻推入血管:{我代替鬼杀队的所有队员,谢谢你,千骨。} 一滴血可兑五十桶水,五十桶水可以做出几千上万支万能药。而鬼杀队的全部成员,才六百多人。 看着红色的血液逐渐盈满针筒,蝴蝶发饰的少女说道:{先前拿来做实验的血还有许多在,如今再抽一针管,只是为了充做库存罢了。} {我明白了,}黑发少女笑着点点头:{不过库存只有一支,会不会太少了?} 蝴蝶发饰少女动作一顿:{千骨,你也要稍微珍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唔?}(?o ? o?)? . . . . ———————— ?:引用自花千骨小说原着 第227章 打斗1 【原材料是忍小姐找到的,我也不知道,哎呀,别管那个啦。】 眼瞅着炭治郎伤势好全,正拿喜鬼当溜溜球一样玩的花千骨淡淡一笑:【该回去了。】 炭治郎得到新药的兴奋一下消散开来:是啊,祢豆子和玄弥还在苦战。特别是玄弥,他好像被扎穿了肚子,再加上那边有三只鬼…情况肯定很危险。 再也坐不住,他东张西望寻找起来时的方向:【我现在就回去!】 {祢豆子、玄弥,等着我!} 【不不不,】见他撒腿就要跑,花千骨一脸高深莫测地晃晃手指:【跑回去太慢了。】 猛地刹车,炭治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却见她的目光慢慢移到了在半空中转如飞轮一样的喜鬼身上。 【炭治郎,】花千骨笑容可爱:【你不晕鸟吧?】 炭治郎:【……】 什么都不知道、被甩了一刻钟,早已七荤八素的喜鬼:【呕——】 “晕——鸟?”长留山中,正互相瞪眼的一群人也愣了下:听说过晕船、晕车、甚至有人晕剑、晕云,还没听过晕鸟的。 思绪一下被打断,轩辕朗嘶了一声:他记得,杀阡陌好像就有一只火凤充当坐骑? 于是试探性地瞄过去:“你……” 刚开始见他看过来还有点纳闷,结合一下花千骨的话,已经落座的杀阡陌气笑了:“…君有疾否?” ———你有病吧!都这个修为了谁会晕凤凰啊! 知道自己思维发散得太过,轩辕朗咳嗽了一声,讪笑着选择把注意力转回屏幕上。 恰巧,屏幕中的画面也由森林转回了塌陷了大半的三层宅邸。 黑夜暗暗,却有素辉照耀。 额上生着只尖利的独角,半张脸都长满了细细的黑色裂纹,璀璨如晶的双眼已成竖瞳,奇异的红绿色枝蔓纹路攀爬上躯体。 彻底完成鬼化的粉衣少女死死攥着只深色肌肤的手腕,口中唬唬直叫,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威胁面前的敌人。 不远处,腹部被手持利器的黑衣鬼贯穿,鸡冠头少年跌坐在地,口中【嗤呲】喷出一口鲜血。 “玄弥!”从轻松到紧绷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眼看不死川玄弥遭受重创,弟子们很是着急:他身上有带千骨的特效药吗? 如果没有,他能撑到千骨和炭治郎回来吗? “果然,无法使用呼吸法,在战斗时会很吃力…” 偏偏祢豆子也被压制住了,无法腾出手去帮忙。 【唬、唬——】还记得哥哥离开前对自己说的话,见玄弥如此,祢豆子的动作急切了起来。 手拿红绿叶形蒲扇,捏着她的另一只手臂,可乐笑嘻嘻的:【加油啊小姑娘,只差一点了嗬哈哈哈哈——】 【来啊、】花街一战中,这种形态下的祢豆子能够摁着堕姬打,但此时,作为一个分身,可乐却轻轻松松就压制住了祢豆子:【再来啊!】 【快拧断她的手脚,】锡杖一动,几枚金环敲打在一起,哗哗作响。积怒很是看不惯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害得我更烦躁了!】 【不准出手,】可乐头也不回,兀自笑得开怀:【这小姑娘归我管!】 【你和哀绝一边儿玩去!】 【可乐,】举枪将玄弥腹部扎穿的哀绝神色郁郁,口中则说道:【我来杀那个小姑娘。】 言罢,他扯动武器,就要将自己的枪从玄弥的腹部抽出。但闻水声啧啧,却不知为何,枪像是被猎鬼人的血肉咬住了一般,怎么也不动。 {嗯?枪拔不出来…} 【嗬——】 眉头紧锁,目中血丝横布,唇角还淌着血,控制肌肉强行将枪锁在体内,不死川玄弥蓦地昂首,脸上的笑容狰狞无比:【你的对手…】 【是我才对吧!】 双筒的火枪被举起,黑黢黢的洞口瞄准了恶鬼的头部。 积怒警惕回头:【嗯?】 【呯——!!】不等他动作,刺眼的火光猛然爆开! 【哧!】红血喷溅,哀绝的脑袋刹那间就离体了! 【你为何中招了,哀绝!】这变故突如其来,看着哀绝断裂的脖颈,积怒十分火大:【真令我恼火!】 【蠢货!】 不吱声,失去头颅的鬼躯抓着长长的枪柄就继续往后抽动,势要将自己的枪解救出来。 {该死,}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剧烈的疼痛让不死川玄弥五官都抽动了起来:{要拔出去了…} 【噗呲——】枪尖拔出的瞬间,血喷如泉。 【咳!】双目泛白,不死川玄弥呛咳出血。 往后一仰,将头颅归位,哀绝再一吸气,断裂处的伤口就迅速愈合:【没法当场毙命,真可哀啊。】 “玄弥是不是要死了?”几个弟子捂住眼,不忍再看:他还没有和自己的哥哥和解啊! 结果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跪坐在地,短刀与火枪双双放下,不死川玄弥垂着头,身体一抖,唇角就吐出一串血。他的膝盖下,红色的水泊正在往外扩张。 哀绝很有几分遗憾:【我本来是为了让他快点解脱,看准要害下的手。】 【只是之前没拔出枪,才让他没死成。】他转脸去看还在和可乐纠缠的祢豆子:【但他现在能咽气了。】 他也能如愿去杀死那个小姑娘了。 但突然,听见什么东西,他错愕回眼———本该死去的猎鬼人,在此刻,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伤口,他埋着头,让人无法看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断断续续地在念:【舍、卫国 只、树给、孤独园 与大、比丘众…】 一面念,一面从腰后摸出一个小竹筒,将盖子咬下,他将其中的东西一饮而尽。 这操作,哀绝顿了一下,感慨了起来:【怎么念起阿弥陀经来了?这是何等虔诚啊。】 【喝的是什么东西呢?感觉到了好强的生命力。】 【他怎么还活着!】积怒可不管什么虔诚不虔诚,更不管玄弥喝了什么东西下去:【给我劈开他的脑袋,哀绝!】 “玄弥有特效药!”他生气,轻水却眼一亮,整个人都舒了口气:有就好。 “这样就能撑到千骨回来了吧?” 在刚开始观影时,她还忍不住偷偷摸摸去看最前方的轩辕朗的背影,但时至今日,她早已将心中的爱慕之情放下,满心满眼都是鬼灭世界的事情。 “绝对要赢下去啊!” 【知道了,知道了。】 十文字枪旋转不休,穿过空气,带起尖锐的脆鸣,被命令的哀绝忧郁地吐出一口气:【不要吼我。我会哀伤的。】 银枪高举,如同一把粗棍,在恶鬼的驱使下对着跪坐在地的猎鬼人当头劈下。 光听那呼呼的风音,众人就知道,这一下,力道绝对轻不了。若真的打实了,不死川玄弥真的会头颅炸开! 好在,【哐啷】一声,枪头只扎进了一滩血液中。 哀绝湛蓝色的瞳孔蓦然缩小:【唔?】 【我会不停斩首,】在关键时刻闪身至鬼的后方,手持短刀,不死川玄弥满面尽是凶恶之色:【斩到你们彻底完蛋,蝼蚁们!】 他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只可惜,闪着冷光的刀刃逐渐逼近蓝眼恶鬼的脖颈之时,突然! 【呯】锡杖落地,银电涌出,密密分布:【轰隆——!】 {该死!}一击落空,僵在半空中,被电得浑身发麻、刺痛,不死川玄弥气急败坏:{这雷电根本没法躲!} 不管在哪里都会被电到! {明明伤口都恢复了,但是却动不了…} {那个锡杖混蛋!} 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因为疼痛而颤抖着,一横心,不死川玄弥猛然将其往后一掰———【呯——!!】 枪响如雷鸣,饱含着极大能量的子弹极速飞出,硬生生将积怒的手腕打得断裂开来! 轰隆不绝的雷电霎时止住。 {这家伙怎么回事?哀绝应该造成了致命伤才对!} 没有急着恢复自己的手,积怒的目光移到了地上那被扔下的、空空如也、拇指长的竹筒上:{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让他重新活了过来?} 【滋滋滋——】他停止了释放雷电,但玄弥身上还有电弧在窜动,而他与哀绝,不过三寸之遥。 抿起唇,哀绝握着枪身,反手就是猛力一劈:【啪!】 坚硬的枪杆打在后背的脊椎处,稍一用力,骨头断裂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不死川玄弥张大眼,一口鲜血已经呛咳而出,整个人更是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去! 薄薄的障子门哐啷掉落,激起滚滚烟尘,猎鬼人面朝下,瘫倒在地。 【怎么了怎么了?】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发生得极快,还在与祢豆子过招的可乐大笑着扭头:【怎么感觉跟那家伙打更有乐子啊!哈哈哈哈——】 擒着祢豆子的手臂,他猛然俯身:【不陪你玩了,小姑娘。】 被墨绿色面料覆盖的长腿一曲———【嗤呲—!】 鲜血喷溅如泉,祢豆子粉色的瞳孔猛然收缩,她整个人都离开了地面,而背部,被一只有着长长指甲的大脚洞穿! “祢豆子!”即使知道她是鬼,可以复原,幽若还是吓得够呛:这得多疼啊! 确实疼。 黑色的外衣染上红色,剧烈的疼痛感铺天盖地,不由自主地想要蜷缩起身子,祢豆子只能从喉咙中发出些许气音。 【积怒,】注视着委顿下去的祢豆子,可乐心情大好:【拧断这鬼丫头的手脚之后,插上你的锡杖一直放电,她就动不了了吧?】 积怒气冲冲地回头:【我一开始就是这个意思!】 也不在乎他的态度,可乐笑嘻嘻着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只听一声骨裂之音,祢豆子那有着尖尖、红色指甲的手霎时朝后仰去:【唔!】 【哈哈!】这痛呼恰如火上浇油,可乐更加兴奋起来,又抓起祢豆子的另一只手,他故技重施,就要这只小臂扯得断裂开来… 【呃唔!】不等手臂彻底断开,陡然抬头,祢豆子神情狠戾,就像可乐洞穿她的后背一样,她悍然出腿,一脚,直接将可乐的脖子踹断! 真的是猝不及防,可乐都被踢愣了:{这一踢,好强的威力…} 祢豆子的反击还没有结束,硬生生将自己还被抓着的手臂扯断,然后,她反手将血撒在了完成再生的可乐脸上! 在她恶狠狠的眼神中,自胳膊开始,粉红色的火焰腾地燃起,极速蔓延,迅速将可乐包裹! 真是风水轮流转!众人心情大好。 “就这样打!” “给他点颜色瞧瞧!”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心意相通,一脚重重踏在地上,抓着可乐握住蒲扇的手臂,在积怒愠怒的目光中,祢豆子原地起跳,一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硬生生将那只手臂拧了下来! 万万没想到可乐居然会被反杀,盯着熊熊燃烧的粉红色火焰,积怒气急:【你在干什么,蠢货!】 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过他,祢豆子反客为主,抓着那一节连着蒲扇的断臂,对着被灼烧的可乐就是一扇子挥下! 【呼——!】 鬼的东西,鬼自然也可以用。耀耀青光被蒲扇挥洒而出,火焰褪去,还在错愕中的可乐被扇了个正着,整只鬼伴着风浪,直接被扇出十数丈外! 他瞪大眼,张大嘴,正是目瞪口呆:【啊———!】 先前他将花千骨和时透无一郎吹飞,如今一报还一报,也轮到他来体验飞翔的感受了。 目送着他飞出自己视线范围,直至消失不见,祢豆子调转身,举扇又要朝积怒挥去。 亲眼见证可乐大意的后果,积怒心中一凝,立刻高举锡杖,一杖将祢豆子打得转过身去,更叫她手中的蒲扇飞了出去。 单手将锡杖在头顶抡了几圈,他大力攥紧杖身,对着祢豆子就狠狠扎了下! 恰巧祢豆子回身欲反击,这一杖下去,直接扎穿了她的脖颈! 杖身凸出发丝一寸有余,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坐下去,她姿态虔诚得如同在跪拜什么神只,但面前的,只有可怖的恶鬼。 单脚踩上她的大腿,握着锡杖,积怒猛然发力,霎时间,银电乱窜,雷鸣震天! 【啊、啊——】身不由己地往后仰去,脖颈被洞穿的疼痛加上电流,祢豆子双目中已无瞳孔,只余眼白。 “祢豆子!”舞青萝的手猛然握紧:要是炭治郎看到这一幕,他不得心疼死?! 【炭治郎!】这边是鬼杀队的队员在受折磨,另一边,却是恶鬼惨遭碾压。 被铁链锁住的喜鬼甩出了残影,找准方向,看准时机,花千骨对着近旁一棵树上的炭治郎大喝一声:【跳!】 【是!】不敢怠慢,在她甩链子的速度稍稍放慢之时,炭治郎双腿曲起,整个人往上一冲,硬生生压在了喜鬼的后背上! {跳上去后…} 回忆起之前商讨时的话语,他双目一睁,一刀就将喜鬼的胸口扎穿,另一只更是死死扼住其脖颈:{要拼尽一切,抓紧鬼!} 【忍一下哦,】突然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花千骨看上去却没有任何吃力的样子,她眉眼带笑,拎着一人一鬼,直接将他们抡成了一个旋转不休的圆盘。 【唔!】炭治郎终于知道为什么喜鬼一直无法从被当“锤子”的境地中挣脱出来了———被这样甩着,他脑浆差点都要被甩匀了,整个人是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年。 别说反抗,他能记得自己是谁就不错了! 就在这圆盘速度越来越快、花千骨眼中的紫光愈来愈亮之时,她长臂一挥,以万钧之力,将喜鬼和炭治郎朝着宅邸的所在方向投掷而去! 在一人一鬼即将消失之前,她再奋力一跃,成功让自己也搭上了回程的“飞车”。 当时是,一挥、一甩、一抽,再一跳,几个流畅的动作衔接下来,二人一鬼【嗖】地一声变成了夜空中最闪耀的流星。 【怎么样!特别快吧?】 回应她的是一声干呕:【唔,呕——】 第228章 打斗2 【这下应该死了吧?】 充斥着尘埃的阴森房中,握着十文字枪,黑衣鬼不疾不徐地靠近面朝下瘫在地上的猎鬼人,瞄准其后心,他手一扬,就要将利刃扎下。 【咚!】枪尖扎入的不是猎鬼人的肉体,而是木板铺就的地板———在这十万火急的时刻,不死川玄弥睁开了眼,往旁边就地一滚。 {躲开了?} 【皆是大阿罗汉 众所知识 长老舍利弗…】 背后晕开大片血迹,不死川玄弥念叨着佛经,再一次爬了起来。 “不可能啊…”医药阁的弟子们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怎么站得起来的?” “哀绝那一枪杆,应该打碎了他的脊椎骨,剧痛之下,加上骨头碎裂…” 他怎么还站得起来? 哀绝更是惊疑不定,他当然知道自己用了几分力:{居然还能动,怎么可能,我明明打断了他骨头!} 【摩诃犍连 摩诃迦叶 摩诃迦旃延…】 【怎么回事?】他是鬼吗?如果不是鬼,怎么可能爬得起来,怎么可能还活着?可是,身上的气息分明就是人类… 几百年来第一次遇到这种诡异而古怪的情况,哀绝忍不住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听见这话,不死川玄弥低低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呵———】 这笑声越来越大,逐渐有几分癫狂:【你想知道吗?】 【我的名字,叫不死川玄弥。】徐徐拱起脊背,以火枪的枪口抵住地板,他用这样的方法将自己的身体支撑了起来。 锋利的刀刃竖直朝上举起,又垂下,不死川玄弥拿刀刃对着面前的恶鬼:【杀了你的男人…】 火枪抵在日轮刀的刀背上,慢慢地昂起淌满血的脸,他咧开嘴,展现出一个放肆的笑容:【就叫这个名字!】 “好顽强…” 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有人呐呐出声:“跟他的哥哥,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虽然他们并没有看过那位风柱大人被打得这么惨。可真的…不愧是兄弟啊。 【轰——!!】突然,一声极大的爆破声在每个人的耳畔炸开! “怎么了?” 影像中,墙壁蓦地裂开几道深痕,随即,只听一声轰鸣,厚实的墙壁应声而裂! 踩在有着一双大翅膀的恶鬼脊背上,黑发少女与赫发少年从灰尘中钻出————搭乘着顺风鸟,花千骨和炭治郎成功归程,平安落地。 至于被狠狠撞在墙壁上、脸朝下落地的喜鬼就平不平安…那就不一定了。 【祢豆子、玄弥!】刚挥散灰尘,炭治郎定睛一瞧屋中的情形,心中就有一股火气直蹿上天灵盖! ———身着红衣的恶鬼侧后方,粉衣的鬼之少女昂着头,跪倒在地,有着六枚金环的锡杖穿过她的喉咙,将她死死钉在地上,又用澎湃的雷电之力叫她无法自救! 他看到的东西,花千骨自然也看到了。一直把祢豆子当妹妹看待,她一见之下也是怒极:【祢豆子!】 【不光是可乐,】眼中的血红色更加浓郁,积怒比他们更加生气:【连空喜也输了!】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给我住手!】炭治郎哪里还能听见他在说什么?滔滔怒火从丹田往上聚集,瞳孔缩得小小的,他骤地冲上前! 居然直接扑上来?积怒微愣,但他反应也不慢,一抬手,掌心就再生出了另一把锡杖,被他一把握住:【恼火、恼火啊!】 杖尾迎上冲过来的猎鬼人,就要将他的头颅洞穿。 【喝!】看似避无可避,但在关键时刻,炭治郎一偏头,就叫这一攻击打了个空。 他举起手中的东西:一只长着尖尖指甲、比人脑袋还大的脚爪。 极速下落的锡杖,正好洞穿了这爪心,积怒微惊:{空喜的脚!} 深陷鸟爪的锡杖轻轻抖动着,想要释放雷电,却始终无法得逞:{脚上的肉跟我有相同的细胞,没法导电!} 盯着近在咫尺的赫发少年,他心中一寒,知道是自己小看人了:{这小子,直觉很敏锐。} {在进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刹那…} 被黑发少女与滚滚灰烟挡住了动作,背对着众人,赫发少年抓着细长的脚杆,一刀将其斩断:{他就用刀切下了空喜的脚!} 他擅长在战斗中随机应变! “炭治郎反应快不说,积怒也出乎意料地聪明啊。”一人由衷地感慨:“难怪是他在指挥其他鬼。” 而抓着空喜的脚,与积怒僵持着互不相让,炭治郎也在思考:{单手砍不掉脑袋。} 舌头!砍舌头! 手一侧,清冽的刀光贯穿整个屏幕,更是直接将积怒的面孔从中间分成了两半:【千骨!】 不用他多说,一条连着五色利镖的铁链倏忽而至,从积怒腰后滑过,将他缠了个严实! 【欺负我妹妹?】就如同前不久对待空喜一样,花千骨周身气势极其骇人,她卯足劲,拎着积怒是满地乱砸! {很好!趁这个机会…}瞥见她狂野的动作,炭治郎忽地打了个冷战,赶紧转头用手中的鸟爪握上祢豆子脖颈处的锡杖:【祢豆子,你忍一下!】 积怒被扯着在挨打,空喜一时半会还爬不起来,可乐飞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哀绝正在和不死川玄弥单挑。 将四只鬼挨个数了一遍,火夕憋着笑,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是好机会。” 刚好其他鬼都没有空。 水声淅沥,杖身的拔出带起刺目的血迹,祢豆子疼得不行:【唔……】 【祢豆子、祢豆子,】咬紧牙,一狠心猛地将锡杖全部抽出,扔在一边,炭治郎赶紧抱住自己妹妹:【没事了、没事了…】 舌头确实是一处弱点,但只是被劈开了而已。与其他三只鬼相比,积怒的伤口愈合得极快,眨眼的功夫连痕迹都不见了。 被砸得肋骨断了又好,好了又断,他气得肺都快炸了:【我饶不了你——!】 不同于空喜,他的实力似乎更强,此时也没有晕得太厉害,手中的锡杖一点,正好就敲在腰间的铁链上,刹那间,汹涌的银白色电光暴起! 【不好!】扶着妹妹,早已吃过这招苦头的炭治郎见之大惊:【他已经恢复了!】 眼瞅着滋滋作响的电流如藤蔓攀爬般极快地沿着铁链朝花千骨袭去,他失声大叫:【千骨、小心!你会…】 失去行动能力的! 话说到一半卡在喉咙,再也吐不出来。无论是积怒,还是炭治郎,都是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被雷电贯穿的花千骨,只是动作稍稍放慢了一些,其他的再无不快。 积怒不能接受:【怎么会,你到底是什么人!区区一个柱…】 【笨蛋。】花千骨笑眯眯地一边把他提起朝一侧扔去,一边在他伤口上撒盐:【你的电流好弱啊,根本就没有用。】 {怎么回事…}见她如此轻松,看上去似乎没有半点负担,炭治郎忍不住揉揉眼,疑心之前那种被电得浑身发麻、动都动不了的情况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这鬼傻了。”另一个世界的众人却知道为什么电拿花千骨没有办法。 白子画神色冰冷:“小骨会雷之呼吸。” 对着雷呼的剑士用电,能有什么效果? 别的不说,修仙界中人谁还不会画个五雷符了?抱着臂膀,轩辕朗冷嗤一声:“玩电玩到他祖宗头上来了!” 不过,嘴上这么说…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 盯着屏幕上黑发少女被汗水打湿的发丝,他明白:尽管这么说,但积怒的电流其实已经超出花千骨的负荷了。 她只是在强撑着不露弱。 【哼唔——!】炭治郎还在呆愣中,祢豆子一转身,对着刚爬起来的空喜就是一脚过去! 【你这个家伙!】被花千骨擒住已经够丢脸的了,此时一把抓住她的脚腕,空喜冷笑连连:【我要把你们这些猎鬼人全部撕碎!】 【祢豆子!】堪堪回神,炭治郎一刀过去,就要把空喜的爪子切断。 却在这时,弯弯的弦月下,一道黑影突然跃出:【打得很快乐嘛!】 缀着小白球的带子胡乱飘动,高举红绿色的叶形蒲扇,可乐哈哈大笑:【带我一个吧!】 【嘭——!!】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兜头就砸了过去,把他砸得在地上滑出好远———【好啊。】 站在不远处,甩甩空荡荡的绳镖,花千骨挑挑眉:【那,带你一个。】 【什、什么?】在滚滚灰烟中起身,懵逼中的可乐一起身才发现,刚才把自己砸下来的东西居然是积怒! 而下一秒,铁链颤动的簌簌声忽然响起,他的腰上也缠上了链子。 【………】一脚将炭治郎蹬开,高高飞起,无意中看见这一幕,早就吃过亏的空喜眼角抽了抽,却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但很快,他也笑不出来了————【咻!】 阴魂不散的铁链,再次出现,硬生生将他从天上拽了下去:【等等!】Σ(っ °Д °;)っ 欢快清灵的声音落在耳中,如同魔鬼的低语:【不能厚此薄彼,也带你一个。】 空喜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恐惧”。 方才还在担心受怕,如今轻水是忍了又忍,好险没笑出声:“我、我想空喜可能不太想被带着一起…” 只可惜,打不过上弦,花千骨还打不过分身吗?那真是一套一个准。 “大胆一点,”舞青萝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他就是不想。” 明显是被甩怕了。 【当当当当——!!】 话分两边,山上的情况好转了,山下的村子却还处于极度危险中。 戴着粗眉毛、圆眼睛的肉红色面具,黑发的锻刀师爬上哨塔,用铁锤大力敲打起圆钟:【有敌人!鬼来了——!!】 警报声在他的努力下,响彻整个村落。 而哨塔下,无数惊呼、惨叫中,几十头背负陶罐、长着尖尖的牙齿,生着粗壮四肢的鱼怪自山中往下冲入村子! 与追杀小铁的那只不同,它们身上的花纹是深邃的紫色,让人无端联想到毒药。 或举长枪,或持镰刀,或拿柴刀,临时组建起来的“护卫队”截下一只鱼怪,却无从下手,只敢试探性地往前刺刀。 【嘶啊——!】张大嘴巴,鱼怪张牙舞爪地往前扑去,所过之处无一人敢停留,都是唬得两股战战,慌忙逃窜。 这边在追人,另一边,又有鱼怪或抬手硬生生将门窗拆开;或四肢扑腾着爬上房顶;或扒着哨塔试图往上攀爬… 【嗬啊——】像人类激动时张开手臂一样,一只鱼怪张开自己左右的鱼鳍,放声吼叫! 握着枪身,一黑衣锻刀师试探性地往前刺了两下,另一个赫衣锻刀师大着胆子,举起手中的菜刀往前冲刺,企图攻击面前这比自己还高的怪物。 下一秒,鱼怪嘶吼着,一巴掌就将他拍开! 跌坐在地,看着它逐渐逼近,赫衣锻刀师战战兢兢,是腿都软了:【啊、啊啊———】 【吼——!】 【站起来!】先前那个拿长枪的黑衣锻刀师赶忙奔过来扶起他。 同一时刻,大大小小的街道中,这样的情景反复出现。 哨塔上的人还在疯狂敲钟:【有敌人!】 【当当当当—!!】 【保护村子!】 下方,七八个人围着一头鱼怪,却被打得溃不成军,只能先往后躲一躲,再接着攻击… 【快点、快点!】 皎洁如纱的月光下,戴着爱心形的绿边粉红色芯的头冠,漆黑的鸦张开羽翼,将指令传达:【村子有危险、村子有危险!】 【必须赶快过去救援!】 【踏踏踏踏踏———】 和着急促的脚步声,绿色的长袜、粉红色的木屐,出现在屏幕上。 【我得抓紧时间,】长长的发辫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往后倒去,披着洁白的羽织,粉绿色头发的少女奔得飞快:【村民们有危险!】 【不过,没想到我负责的地区离刀匠村这么近。】 【吓人家一跳!】 【快点,】带路的鎹鸦还在说话:【村子快要毁灭了。】 【好——!】细长的眉头往下压起,少女——甘露寺蜜璃的神色从欢快转为了坚定:【我要加油咯!】 . . . . . ————————— 花小骨(撸袖子):诸位让开!且看我控他! 空喜:我、我就算了吧…? 花小骨:不行! 第229章 援军抵达 【是这个方向吗?】 双腿交替得极快。光线昏暗的幽林中,肩上扛着一个红衣小孩,黑绿色头发的少年询问道。 【是的,】小孩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恐:【就在前面!】 两侧是错乱交杂的高耸树木,前方是幽幽青光,循着这条狭窄的山路,少年———时透无一郎左右一望,轻声说道:【找到了。】 【嘶吼——】有着紫色斑纹的鱼怪用两条粗腿支撑着身子,呜呜咽咽地不停扒拉着的和自己差不多胖瘦的树干,却怎么都爬不上去,每次都是往下滑倒,模样滑稽无比。 只可惜,无人笑得出声。 被扛着的小铁看着它笨拙的动作,绷紧的心弦这才稍稍松懈了一点:【铁穴森先生!】 ————被鱼怪扒拉着的高树上方、离地面约莫有七八丈高的地方,正有一位手握菜刀、身着黑衣的锻刀师。 他跨坐在一根比人腰还粗的树枝上,死死用手拢着树干,生怕自己掉下去喂了鱼。 原来在那里。 目光往上移动,准确地找到人,跑着跑着,时透无一郎手一松,就将肩膀上的人扔了下去。 无视小铁的惊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俯冲,待行至鱼怪跟前时,双手握刀侧身出击:【唰—!】 毫不拖泥带水,一击下去,鱼怪肥硕的身体连同背上的瓷壶一同断裂。 【唔哦———】不甘心地喊叫着,它只能凄惨地往下滑去,变成黑红色的灰烬消失。 【喔—!】坐在树上的铁穴森将他的动作看得真切,是赞不绝口:【在眨眼间手起刀落!】 解决了危险“物品”,长刀一甩,时透无一郎自然站好,抬眼往上看去。 【时透阁下,实在是多谢了!】麻利地抱着树干往下溜,铁穴森感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半路被撂下的小铁也寻了过来:【铁穴森先生!】 【小铁少年!】一看到他,铁穴森越发热泪盈眶,立刻就迎了上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小铁哽咽了:【铁穴森先生没事也真是太好了…】 【你就是铁穴森先生?】没有激动,没有欣喜,看着他们相对而立,肩膀颤抖,语声哽塞,时透无一郎仿若一个局外人,沉稳无比。 【时透哥哥,】被搭救了一次,小铁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起来,这会就给他介绍起来:【他就是铁穴森先生。】 时透无一郎瞳孔中的光亮又隐去了:【你准备好我的刀了吗?】 【快点给我。】 刀?脑筋转了一个弯,铁穴森蹲下身去查看他手中日轮刀情况,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哦呀,这刀…】 被握在手心的日轮刀的刀刃已是坑坑洼洼,各处地方都凹陷进去不少,大大小小的豁口遍布其上:【都豁成这样了!】 真是难为他了,得用这样的刀去杀鬼。 时透无一郎:【所以我才会来村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懂了。】铁穴森一口应下:【刀已经准备好了,这就给您去拿!】 【还真是爽快啊。】 【有刀就好,】想起自己与时透无一郎糟糕的初遇,小铁叮嘱道:【你道个谢就行了哦。】 别一声不吭,或者张嘴就堵死人。读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落十一禁不住笑了起来。 【是炭治郎拜托我的,】铁穴森说道:【他建议我多了解您的刀,并且多理解您这个人。】 时透无一郎目光微动:【炭治郎…?】 他垂下眼睫:【炭治郎啊…】 【没错,】铁穴森继续道:【所以我调查了最早为您锻刀的刀匠,然后,千骨小姐为您的刀做了净化,她也跟我说了很多关于您的事情…】 【姐姐也…?】 眼看他滔滔不绝,有一直说下去的倾向,小铁赶紧扯扯他的袖子:【铁穴森先生、铁穴森先生!我们得快去找钢铁冢先生。】 【他要是被鬼袭击就糟了!】 【啊、】铁穴森如梦初醒:【说的是啊!】 【走,】连忙为两人带路:【带你们去我俩干活的小屋。】 【我好担心村里,您是柱,麻烦您拿到刀后,尽快赶往村里救援。】 逐渐突破树木的包围,一栋不算高大的小木屋缓缓出现在视野中:【就是那座小屋!】 【太好了,】一路赶来都没看见半个鱼怪,铁穴森舒了口气:【没有鱼妖怪。我们就是在那座小屋里干活的。】 他抬手指向前方被灌木与树荫遮去一半的木屋:【时透阁下,我要交给您的刀也在里面。】 【请您带上它就立刻去找村长吧。】 准确地这位锻刀师话语中的激动与欣喜收入耳中,时透无一郎面无表情:【不。】 【不行。】 “嗯?”笙箫默扇扇子的手一顿:“难道他想先回去找千骨和炭治郎吗?” 可是那边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啊。村子里却十分危险,再不去帮忙,有灭村的危险啊! “前不久霞柱的分析可是十分到位的,”东华上仙慢悠悠道:“他不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做错判断才是。” 【哎?】铁穴森也疑心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看他一眼,时透无一郎突然出手扯住他的后领,直接将人拽了个趔趄。 【唔!】因为腿短只能跟在最后面的小铁来不及刹车,一头撞在无一郎身上,当即抽了口气:【真疼、好气啊…】 没有理会他的牢骚,时透无一郎略垂着眼,薄荷绿的眼眸如同两块上美玉,尽管其中空无一物:【来了。】 舞青萝:“什么东西来了?”忽然,她嘶了一声———一股十分粘腻、让人十分不快、但又十分浩瀚的威压被传递了过来。 镜头突然给到那被佳木与绿植环绕的小木屋。浅浅淡淡的白雾漫漫靡靡,宛如薄纱,缭绕在小屋的四周。 因着树木过多,撒下的月光被树荫挡了大半,这让此处的光线很是黯淡,也平白叫观影之人的心中多了一丝不安与凝重。 【飒飒——】 修剪成圆球形的灌木抖动了一下,伴着窸窸窣窣的碎音,一只眼熟的白底、红花绿叶纹的瓷壶从中滚了出来。 “天、天哪…”瞳孔蓦然收缩,云端低低一呼,心道难怪:“原来,没有鱼怪是因为,玉壶在这里!” 鱼怪们都是从这里被放出来,然后往下冲进村子的! “这是钢铁冢和铁穴森用来干活的小屋,”妖魔那头,堕仙紫薰浅夏轻声道:“钢铁冢该不会…” 已经被玉壶杀害了?! 而此时,影像里,时透无一郎轻轻推开小铁和铁穴森,双手握着这把称得上是“破刀”的武器,他十分谨慎地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动。 环绕在耳边的乐声也给人步步紧逼之感,听得不少仙人、弟子心跳都快了几分,更是忍不住直冒冷汗。 【你居然注意到我了。】瓷壶左右晃了两下。从中传出的声音十分奇异,有种莫名的、歪歪扭扭的古怪之感。 额发微晃,略低头,时透无一郎不言不语,眸光却暗了一分:这气息,果然,是上弦。 【看来你是柱吧。】瓷壶连连晃荡,话语落下之时,一泓漆黑的水流从中喷射了出来。 【呵、呵呵——】通体惨白,眼为唇,口为目,眉心的金红色眼球书写着“上弦”二字,口中的数字则为“伍”。 头颅两侧垂下的不是头发,而是圆滚滚又软乎乎的婴孩手臂…这只鬼不是别人,正是———上弦之伍·玉壶! 【呵呵、这座破房子有这么重要吗?】紫薰浅夏的担心没有成真,由这句话看来,玉壶还没有进入木屋。 他刚到。 【唔哇——!】万万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只如此丑陋的恶鬼,铁穴森与小铁都是哇哇大叫,吓得腿脚发软,跌坐在地。 含笑看着他们,玉壶心情看上去很是不错【偷偷摸摸捣鼓什么呢,呵呵———】 【当当当当——!!】 同一时刻,山脚下,哨塔上的人还在敲打那铜钟,铁锤与钟面相击,溅出细细的火星:【有敌人、鬼来了!】 【有敌人!】 只会锻刀的锻刀师们手忙脚乱地奔来跑去,慌得是六神无主,甚至有人因为太过匆忙不慎跌倒。 而上方,敲钟的人喊得是声嘶力竭———【各自保护好自家的族长!!】 【把柱的刀都拿出来!】 【帮助村长逃走!】 曾经典雅宏伟的刀匠村,在此时,被鱼怪们破坏得惨不忍睹。 就有机敏的一只鱼怪跳上屋顶,顺着哨塔下方交错的格子一路往上,只听一阵刺耳的惨叫声,哨塔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而那敲钟的人…不少人扭开了头:下场自然不必多说。 “没事的、”不知道是说自己听还是说给其他人听一黄衣女仙道:“甘露寺很快就到了,她就在路上了。” 看着哨塔倒下,一蓝衣锻刀师额头一下冒出不少汗珠,瑟缩着往后退了几步,他扭头就要跑,却被鱼怪一爪子抓在脊背… 【铁悟郎!】看着他无力倒下,同行的“护卫队”之人赶紧将他扶住。 【小心!】有了前车之鉴,另一个拿镰刀的浅棕色衣裳的青年连连挥手:【这怪物的爪子像刀一样利!】 眼瞅着鱼怪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冲过来,另一人灵光一闪,提议道:【先逃进房中去!】 一爪子挥出,【当】地在镰刀上擦出一串火星:【打不过!】 浅棕色衣裳的青年挡在最前面,边退边大声说话:【都后退!】 见鱼怪离自己越来越近,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恐惧,镰刀一扔,他也跟着撒腿狂奔:【退后!】 【都退后!】 意识到强大的实力差距,“护卫队”的队员们一哄而散。 正是一片混乱,却有急促的奔跑声传来———绿色的长丝袜、暗色的短裙。 【呲——!】狂追不舍,紫色的鱼怪挥舞着两只前爪,将“护卫队”们打得连连后退,更有不少血珠飞起。 【嗷啊!】长着锐利指甲的鱼爪再次抬起,就要重重落下… 【踏踏踏踏——】金扣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来人双足一并,高高跃起:【咻!】 【嚓嚓嚓嚓——!】亮粉色的光芒疾闪如电,将鱼怪与它背上的瓷壶包裹在其中,只听一阵轻而清脆的动静,那瓷壶霎时裂开,从中迸射出滔滔血液! 长发左右飘动,曲起双腿,粉绿色头发的少女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同于柱合会议时的开胸装,她的胸口已被衬衣遮挡,看上去更为“安全”———字面意思上的安全。 轻水眼一亮:“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唔喔!柱来了!】将受伤的人抱在怀里,正为其擦拭血迹的锻刀师们激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我们有救了!】 【我来晚了,对不起!】草绿色的眼眸在明月下熠熠生辉,恋柱·甘露寺蜜璃面带歉意:【大家别慌!】 翩然落地,将举着镰刀的锻刀师护在后方,她快速甩动手中的武器,但见粉色的光晕闪动不休,围上来的鱼怪纷纷倒地:【我马上消灭它们!】 她的武器似乎十分奇特,一直没看清楚是什么样子,只能看见一条长长的、粉红色的东西在甩来甩去。 奔跑在街道中,甘露寺蜜璃每甩一下,都有猩红的血串飞溅而出。 在锻刀师面前刀枪不入的鱼怪们这会脆弱得不堪一击,如切瓜砍菜般被轻松料理。 边攻击,她边问道:【千骨妹妹和无一郎弟弟呢?】 有两个柱在,应该不可能会出现如今的情况啊。 听着鱼怪们发出的凄厉的痛呼,锻刀师们愣在原地:【好厉害…】 【好快!】 【好强!】 在一众惊叹中,帮着搀扶伤员的浅棕色衣裳的青年喃喃自语:【看她这么可爱,我都给忘了…】 没有平日的灿烂笑颜,粉绿色头发的少女神色肃穆,出刀快得让人无法看清,行动更轻盈如风———【柱真的好强啊。】 这时,突然听见问话,他连忙回道:【千骨小姐和时透阁下住在山上,今天晚上还没有看见他们,可能山上也遇袭了!操纵这些鱼怪的鬼一直没有出来…】 能够拖住两个柱,也不知道是多强的鬼。 【原来如此!】 【村长、】看着甘露寺蜜璃一下跳起,就要消失,浅棕色衣裳的青年扯着嗓子道:【麻烦您救救村长!】 【嚓嚓嚓嚓——!】 粉红色的刀罡狭长如缎带,将一路上的鱼怪斩杀殆尽,甘露寺蜜璃头也不回地往山上奔去。 【我知道了,请安心吧!】 第230章 分割的战场1 霞云密密,傍山而建造的宅邸层层叠叠,足有四五层之高,气势磅礴不说,小处又不失精致。 只可惜,这宅邸里头早已陷入混乱。 大半个天花板并墙壁都失去了踪影。几名鬼杀队队员横倒在地,气息全无。 【咚!】巨大的脚掌重重落地。 拿着把长长的偃月刀,唯一还能站着的黑发锻刀师直面可怖的鱼怪。 与村子中的那些不同,这一只的体型已有七八米高了,通体色泽是深邃的朱红,不是沉重的幽紫。 背上也不止一个瓷罐,而是东倒西歪扣这五六个,最叫人忧心的是———它那比人身体还大的两只拳头中,各捏着两个人。 【唔哦——】仰天嚎叫一声,它手中不断发力。 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头,白发苍苍的村长作为一个年事已高的小老头儿,哪里扛得住它这一捏?不过几下就喷出了一口血:【唔、唔…噗——】 【村长!】见此,黑发锻刀师一急,上前就要去解救他———村长是村子里锻刀技术最好的人,绝不能有所闪失! 奈何,他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伤到鱼怪一星半点,刀刃劈上去,只冒出了点可怜的小火星:【当!】 这攻击不痛不痒,鱼怪用抓着人的手臂随意一挥就将他打得飞了出去:【呯—!】 撞在墙壁上又重重落地,偃月刀啪嗒落地。黑发锻刀师抖了许久,才勉强抬起头,裂开半边的面具下,他望向鱼怪,神色惊恐:【村长…】 难道,刀匠村今天注定会毁于一旦吗? 【哇唔—】被死死捏着,村长自喉咙中发出一串颤音,看上去可怜至极,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村长!】 趴在地上,黑发锻刀师火急火燎地东张西望,试图找到一个还能动的人。左边,一个鬼杀队队员垂着头,瘫软在地,他的胸口有着三道贯穿性的抓痕,背后的墙壁更是一片鲜血淋漓。 {驻扎在村里负责警卫的鬼杀队队员…} 扑倒在地的队员身下蔓延出一片血红色的水泊;长发凌乱,女队员伏在地上,生死不知:{被轻易地干掉了。} “上弦来袭,”妖人茈萸撇撇嘴:“就这几个小喽喽,还指望能守住村子?” 做什么白日梦呢! {村长是村里技术最好的刀匠,他绝不能死!} 注视着前方左右扭动着四肢的鱼怪,黑发锻刀师抑制不住地想要逃跑:{这怪物,体型实在是太大了。} {几乎刀枪不入,动作也快得可怕…} {千骨小姐和时透阁下都不在,该怎么办…有没有谁能来帮帮忙啊!} 正是心神俱乱,却突然!一道黑影自他头顶越过,翩然落下。 穿着绿色长袜的腿往旁边一跨,一手握刀,另一手往后呈防护姿态,穿着白色羽织的粉绿色头发少女眼睛亮闪闪,神情却格外严肃:【还是不要勉强起身为好。】 她的声音清澈悦耳:【你的内脏可能已经受到重创了。】 方才都快要绝望了,却骤地迎来支援,黑发锻刀师惊疑不定:【甘、甘露寺阁下…】 【唔…?】注意力忽然被少女手中细长弯曲的粉红色长刃夺去:{这把刀是怎么回事?} {是村长、铁珍大人锻造的吗?} 深粉色的刀柄用渡卷缠出爱心的形状,四片粉色金边的爱心拼凑在一起,组成四叶草一样的刀锷,而纂刻着恶鬼灭杀四字的刀身,蜿蜒曲长,柔韧纤细如长长缎带,环绕在身周。 {虽然有所耳闻,但没想到竟如此奇特!} “是软刀啊。”他能看见的东西,观影的大家自然也看见了。 立时就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看上去和鞭子好像。” “应该打得很薄,刀身如此之长,”一青衣男子认真刀;“但战斗时,可能它还会被拉得更长。” “不过这也需要很大的力气就是了。” “是给甘露寺量身定做的吗?真漂亮啊。”北海龙王兴致勃勃:“看样子我们能够看到恋之呼吸了。” 她可一直都很好奇恋之呼吸会有什么样的型与特色呢。 【噢噢噢噢———!】手握人质,庞大的鱼怪仰天长长的嚎叫,掀起风浪,试图以这种方式吓退跟前的小姑娘。 只可惜,甘露寺蜜璃没有半点退缩之意:【恋之呼吸…】 最下方的字体由白色转变为带着爱心的深粉。 【壹之型!】刀刃缠绵曲折,随主人心意舞动,甘露寺蜜璃猛地伏下身,弓步向前。 足尖一蹬 ,翻滚、旋转、劈腿…往前冲刺的同时,如同挥舞长鞭般,她在怪物面前以极其轻盈的姿态,翩翩起舞。 往外凸出的朱红色鱼眼中,那一把粉红色的、细长坚韧的软刀悍然而落,不过眨眼间,甘露寺蜜璃整个人就出现在了另一头。 粉红色的光点四散开来,在空气中闪闪发亮。 长辫飞扬,衣袍鼓荡,阖着眼,她用坚定的语气说出了自己所使用的招式———【初恋的战栗。】 初恋时,心如小鹿,呯呯乱撞,又如怀揣一只小兔子,看到人就会紧张得不行。又苦涩、又甜蜜… 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鱼怪僵在原地,它的头颅晕开了浅浅的粉红色,如同被光照射一样。 下一秒,伴随着【叮叮泠泠】的奇妙而清脆的碎音,无数浅粉色的光斑与锯齿状的光刃自它身上闪现而过。 头颅、鱼鳍、四肢、尾部…每个部位都没有遗漏,自然,脊背上的瓷壶就更不会被放过了。 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冰冷,甘露寺蜜璃缓缓起身:【我是不会对无故伤人的坏蛋心动的。】 还举着胳膊,被一举击破要害的鱼怪低低地呜呜叫了几声,最终轰然倒地。过于庞大的身躯瘫倒的瞬间就掀起滚滚风流,在黑红色的灰烬中,它以一种很快的速度溃散。 “虽然是炎之呼吸的衍生,但是没有火焰吗?” 好厉害,一下就解决了! 听话地没有起身,黑发锻刀师抬手挡了会风,突然想起什么,他忙忙去看鱼怪手中的村长:【村长!】 恰巧,鱼怪捏紧的拳头就在此刻变成了虚虚的灰烬。终于脱困的小老头虚弱地从中脱出,往下坠落———【铁珍大人!】 眼瞅着他马上就要摔到地上,甘露寺蜜璃心中一急,扔下手中的刀,一个滑铲扑上去接住人:【您没事吧!铁珍大人!】 将小小只的村长抱在怀里,她漂亮的草绿色眼中盈上了两汪泪:【振作点!我现在就喂您喝药!】 空出一只手将村长脸上的面具摘下,她从怀中取出一只指节长的小竹筒,食指与大拇指一拢,上方的小盖子就裂了开来,露出下方的一汪透明液体。 【是特效药,您快点喝下去…】 【铁珍大人,听得到我说话吗?】 【唔唔…】瑟瑟抖着,将竹筒中的液体全部咽下,村长一卡一卡地转过头,对上甘露寺蜜璃噙着泪的双眼,他用气音说道:【年轻可爱的姑娘、紧紧抱着老夫…】 【吃再多苦都好幸福…】 似乎是药起了效果,他脸色一下好转起来,不复刚才的青紫,甚至冒出了好几个爱心。 Σ⊙-⊙! 甘露寺蜜璃眼泪顿消,脸上也浮上两朵红云,她无奈地笑道:【讨厌啦,铁珍大人您真是的!】 【还有我、】同样被鱼怪抓住的另一个小伙子也得救了,只可惜,他是自己凄惨地摔在了地上,此时爬起来,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我头先着地的…】 甘露寺蜜璃:Σ( '' o '' ) 【诶?】 【请握住我的手吧…】 【哎呀,对不起!】抱着村长,甘露寺蜜璃吓了一跳,赶紧转身:【你没事吧?】 【啊,还有刚才那个人,我这里还有药,虽然不多,但兑一些水,应该勉强够分。】 【你走开!】暂时没有回应她说分药的那句话,村长生龙活虎地挥舞起拳头,威胁道:【别想抢我的位置!】 天啊。舞青萝皮笑肉不笑:“这些家伙真是没救了。” “………”几名男弟子四目相对片刻,十分可疑地没有说话:如果是甘露寺的话…即使是重伤,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水镜前,幽若笑得肩膀都在抖:“我好像看到了善逸,还是两个。” 这花痴的程度,真是如出一辙啊! 【太、太好了…】已经不指望他们能想起自己,黑发锻刀师心累地吐出一口气:得救了… 村子中的鬼是清理得差不多了,山上的鬼却还一个不少———尽管有两个还在天上快乐地转圈圈,但确实还活着。 可惜的是,即使有花千骨控场,情势也在逐渐变得严峻。 可乐与空喜只是被转得头脑发昏,但毕竟是鬼,多来几次也就适应了,也开始能使用血鬼术了。 凝聚着风流的红绿色蒲扇时不时就扇下一阵飓风,轰得地面上到处都是巨大的叶形坑洞,树林中的树木更是倒塌一片。 金黄色的音波携带着可怖的能量直直往下,又因为其主人被扯得东倒西歪而与攻击目标擦肩而过… 几番战斗下来,原本还只是顶楼损坏的宅邸这会是彻底散架,已经不能看了,此处如今遍地碎碎烂烂的瓦砾。 唯有漫天的尘土能解释在这一刻钟里发生了什么。 缓过劲来的积怒最为机敏,尽管花千骨将空喜和可乐当成锤子追着他砸,但他边跑边躲还是能释放声势惊人的雷电。 【攻击那个小姑娘和那个小子!】 知道这些招数是挨不到花千骨一星半点,他调转枪口,大吼出声,叫空喜与可乐将攻击目标改成东躲西闪的祢豆子和炭治郎。 【炭治郎、祢豆子,小心一些!】 精准地从轰鸣声中听见积怒的话语,花千骨头也不回,叮嘱后头的两人:【别挨到他们的攻击!】 侧眼发现积怒跳到一块尚且完好的地方,举杖要释放雷电,她眼疾手快,挥舞着绳镖将可乐与空喜扔了过去,用他们的躯体挡住了雷电。 迸射而出的粗壮银电在他们身上如泥牛入海,不见半点效果。积怒火大无比,几乎是七窍生烟:【可乐、空喜!】 这两个废物! 【……】背靠背梱在一起被丢过来的二鬼很是无辜: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啊。 {好厉害!} 带着妹妹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穿梭,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漫天的青色狂风与闪电,炭治郎看着花千骨的目光中带上了敬佩:{居然能在躲开所有攻击、阻挡积怒出招的同时,还有余力关注我和祢豆子。} 并且,没有一件事情出现过错误。 {但是…}侧身闪过一道散出的雷,炭治郎心里门清:{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千骨的体力一定有耗尽的时候。} 握着刀的手,又收紧了几分:{我得帮上忙才行。由我,去砍掉他们的脑袋!} {怎么办…} 的确,如他所想,花千骨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轻松。 在这复杂的情况下,她耗费了太多心力去控制几只鬼攻击的方向:{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把上面的两只鬼扔下去,直接砍掉他们的头?} 这几只鬼,虽然实力很强,可想要砍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如果不能一起砍掉的话,他们就不会死。 双目早已闭起,在开眼的加持下,她毫无阻碍地看到了不远处穿着红衣的积怒:{一个、两个、三个…} 【炭治郎!】想起之前得到的情报,她高声问道:【第四只鬼呢?!】 【不知道!】往旁边一跳,躲开一道散出的雷电,炭治郎提高音量:【玄弥也不见了!】 . . . . . . . . —————————————— 啊,好烦。感觉把积怒他们四只鬼的头一起砍掉不是什么难事啊。(玄弥都能自己砍掉哀绝的头。炭治郎用赫刀能一串三) 那没理由已经成为柱的花小骨不能一起砍掉他们的头,还需要炭治郎来砍啊。(可不让炭治郎来砍,那日晕之龙要怎么出来呢…) 倒不是说积怒他们弱(好吧,其实我觉得这四个分身实力都不算强)可他们没有保护自己脑袋的意识(因为被砍了头也不会死。) 所以导致砍头没难度…(个人认为好像比砍下一还轻松,好歹下一还小心翼翼地藏着脖子。但看表现,积怒他们明明比堕姬强,却比堕姬好杀。) 愁啊。有花小骨在,日晕之龙就不能太自然地出来,除非她失误,被积怒四只鬼压制。或者再一次被可乐扇飞。那样炭治郎一急,才能顺利用出来。╯▂╰ 第231章 分割的战场2 【在侧边!】 鼻尖一动,啊了一声,炭治郎抬手为花千骨指明方向:【那边、在树林那边!】 黯淡无光之处,鸡冠头的少年与黑衣鬼缠斗在一起,打得乱声不断。 【我知道了!】没有扭头去看,曾经与不死川玄弥相处过的花千骨知道他的实力如何:【那个鬼就交给他吧,玄弥能够解决的。】 【炭治郎,】手上的动作不曾停下半点,连着五色利镖的铁链将捆绑在一起的两只鬼重重砸在地上,花千骨快言快语,将自己的打算说得清清楚楚:【我来控制这三只鬼,在短时间内,你有把握一起砍下他们的头吗?】 铺天盖地的青色狂风中,被吹得摇摇晃晃的炭治郎一怔:把三只鬼的头…同时砍下。 毋庸置疑,难度十分之大———鬼可不会站着让你杀。 但是… 他闭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已然下定决心:千骨控制住了鬼,更将鬼的攻击也化解得只剩下一点点。 玄弥也在战斗。 {我得起点作用,不能拖后腿。} {就算不行,}赫色的眼眸蓦然张大:{也一定得行!} 回应的话语响亮得仿佛掷地有声:【我可以的!】 【嘁,臭小鬼!】 他的嗓门如此之大,积怒、空喜、可乐三只鬼自然不会漏听。或冷笑,或撇嘴 ,或不屑,三只鬼神情各异。 但他们的表情中,唯独没有惧怕。 这态度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没有一点紧张。”白子画轻轻出声:“不应该,他们明明知道炭治郎有能力砍掉他们的头。” 再加上小骨在,很有可能真的被一次性砍掉三个脑袋。 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不防御? “即使是和哥哥双生的堕姬,遇到砍头也不是这种反应。” 难不成…一个想法浮上心头,他神色微变。 炭治郎却来不及多加思考了,就地一个翻滚与一道金黄色的音波擦身而过,他喘了口气,起身就要举刀:{火之神神乐!} 忽然,一股极大的力道自侧边袭来,他动作一下顿住————就站在近旁,祢豆子用双手死死握住了黑色的刀刃! 柔软的手掌与锋利的武器相抵,霎时皮开肉绽,鲜艳的血顺着刀身滑落,又在刀尖汇聚,滴滴答答,将下方的土地染红。 【祢豆子!】炭治郎愣在当场:【为什么…快点放开刀!】 往日乖巧听话的祢豆子这一次,没有顺哥哥的意。握着刀,她的两只手掌甚至又加了几分力道,叫血液流得更加多。 寻声侧头,一见他们如此,正忙着抵挡积怒攻击的花千骨也是一惊:【祢豆子、不要这样!手指会断掉的!】 虽然作为鬼,伤口可以很快愈合,但也不能这样毫无顾忌地伤害自己啊! 【祢豆子、快放开刀!】 【祢豆子、快停手!】 哥哥姐姐都在喊,祢豆子却依旧对他们的话置之不理,反而沉下眼,用力到连炭治郎都控制不了刀:【唔——!】 莫说他们,修仙界中的人们也茫然了一瞬:“这是在做什么?” “快点放开刀啊,炭治郎还要去杀鬼呢!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 正是吵吵嚷嚷,屏幕中的画面却忽然变到了另一边。 弦月弯弯,素灰冷冷。 暗暗森林中,传出一道不怀好意的笑声:【呵呵~】 【初次见面,我叫玉壶。】赤裸着上半身的恶鬼装模作样地欠欠身,将一只手按在胸口:【在开打之前能先聊聊吗?】 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铁穴森和小铁下意识就往时透无一郎身后躲去。 举着刀,霞柱大人淡淡道:【你们靠过来干什么?】 又缩过去一些,小铁理不直气也壮:【因为只有我们俩的话很慌啊。】 这只鬼长得这么吓人诶! 相隔不过三四米,玉壶当然听得到他的话,却也不做反应,只是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今晚请三位贵客务必欣赏一下我的作品。】 他微微鞠躬,模样看上去诚恳至极。 【作品?】时透无一郎反问道:【你在说什么呢?】 “他身后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霓漫天面露嫌恶之色:“那些鱼怪的样子肯定是玉壶弄出来的。” 什么鬼东西,给鱼装四肢,恶心死人了! 玉壶等的就是时透无一郎的这句话。肩头的两双小手猛然相击,发出清脆的拍掌声:【啪—啪—!】 他张开身体上的三双小手臂,但见风潮涌动,一只深棕色的陶罐忽然出现在中间:【那么请先看这个作品!】 【哗哗哗———】光滑的罐口处,黑水仿佛喷泉一样,从里往上反出,撒得满地都是。黑色的水泡咕嘟咕嘟,挤挤挨挨,越堆越高… 清朗的月光被遮挡,不知是看到了什么,铁穴森与小铁惊恐地一步一步往后退。 时透无一郎神色蓦然变幻,从疑惑到错愕,又从错愕到严肃,最终定格在愠怒。 将他们笼罩的物什的阴影横七竖八,有许多长条一样的东西在扭来扭去,又有不少液体喷出。 【啊、啊……】惊恐万状地看着这巨大的东西,跌坐在地,小铁语不成声,铁穴森忙去拉他。 “看见什么了这是…” “吓成这样。” 这些询问的话语只存在了很短的时间。很快,观影的人们也呆若木鸡,都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 背后阵阵发寒,轻水捂住嘴,却挡不住眼泪:“玉壶!” “这个恶心的家伙!” 有仙人毫无形象地喝骂起来:“无耻之尤!” 另一人啐了一口:“真是该死!” 为何这样说?因为,那从陶壶中钻出的,居然是被胡乱拼凑在一起的锻刀师! ———肉红色的火男面具已然碎裂,浑身是血的四五个锻刀师被拧断四肢、扭曲躯体,以极其残忍的手段连一起。亲手打造而出的日轮刀,变成了恶鬼刺向他们的最锋利的武器… 玉壶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此作品名为[刀匠临终时]。】 “这种东西还好意思拿出来给别人看。”别说仙道了,妖魔那头也些少有人能欣赏他的所作所为。 紫薰浅夏别过头去:“真是让人作呕。” 【啊、呜呜……】在刀匠村出生、长大,铁穴森和小铁对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熟悉无比,这会亲眼目睹他们的凄惨下场,两人抖如筛糠,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被他们的反应逗乐,玉壶嗬嗬笑了几声,兴致勃勃地开始详细介绍起自己的“作品”:【首先请看这只手。】 血迹斑斑的手臂奇怪地弯出一个弧度,张开的手心中,厚厚的茧子展露无遗:【刀匠特有的,长满了厚茧的脏手。】 五根粗粗的手指间或抽动几下,像是在求救:【我特地突出了这个部分。】 铁穴森用艰涩的声音说出了其中几个人的名字:【金刚寺阁下…铁尾先生…】 【铁池先生…钢太郎…】 小铁嗓音带上了哭腔:【铁广叔…】 被念到名字的锻刀师们或眼眸微动,或唇齿张合,或四肢抽搐…却再也无法回应他们。 【正是!】出言附和的,反而罪魁祸首玉壶,他更加激动了:【二位答对了!】 几双手噼里啪啦地鼓起掌来,如同在赞扬一件极其伟大的事情。 【为了创造这个奢华的作品,我用上了多达五个刀匠!】 晶莹的水珠从面具的眼洞处钻出,汇聚成豆般大的水珠地往下滑落,和铁穴森挨在一起,才十一、二岁的小铁泣不成声。 哪怕是作为大人的铁穴森,在震惊与恐惧中,嗓子也像被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些许的气音。 【二位竟如此激动。】高兴于他们的表现,玉壶合起小手,深受感触般扭动起身子:【我还用刀刺穿了他们,强调了[刀匠]这一身份。】 裂开的面具下,黯淡无神的眼睛轻轻颤栗———【为了突出残酷与怪诞,我还留下了火男面具。】 【……】一语不发,刀柄上,时透无一郎的手攥得越来越紧。 【这当然也是有意为之。】 玉壶的展示还没有完。 在成千上万嫌恶、憎恨、怨怼、恼怒的目光中,他将自己胖乎乎、圆滚滚的手伸向一把缠绕着深蓝色渡卷的日轮刀:【只要您把刀这么一拧———】 【咔!】刀刃猛然转向。 【啊——!!!】浑身早已扭曲得不成样子、双目都沁出几行血泪,一个锻刀师霎时痛呼出声! 【啊—!不要——!!】热泪盈眶,小铁立刻就要扑上去,却被铁穴森死死抱住,只能徒劳无用的挥舞双臂:【住手啊!!】 【哈啊?】被淋了一脑袋的血,看着他跪在地上,无助地哭泣,玉壶愉快地摊开手臂,开始火上浇油:【如何,很棒对不对?!】 【这样就能重现他们临终前的哀嚎!】 可惜,没有人和他有一致的看法,崂山掌门恨恨出声:“无耻之尤!” 薄薄的白雾将整片区域侵占。 少年薄唇轻启:【喂。】 薄荷绿的眼眸沉沉暗暗,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说够了没有,混账东西。】 一脚踏下,浓白色的霞雾缠绵而起,滔滔漫漫,形如龙卷,流转似浪,以极其迅疾、极其飘渺的姿态,少年———霞柱·时透无一郎悍然出击。 裹挟着浓厚霞气的刀刃对准玉壶的脖颈,平挥而来。 只可惜就在即将打中之时,嗖地一声,红花绿叶纹的瓷壶中,已无玉壶的踪迹。 时透无一郎错愕抬眼———小木屋的屋顶上,同花纹的小瓷壶晃晃悠悠。 【作品我还没有介绍完呢!】 汹涌的黑水腾地窜出,玉壶的面容再次显现:【你就好好听到最后吧!】 {他能从一个壶移动到另一个壶。}立在下方,时透无一郎在心中分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恍然:{原来如此。} 【我讲究的是壶的…】 【铿——】 话还没有说完,猎鬼人骤地闪现而出,倒悬在半空中,他挥出的刀罡轻而易举地就将玉壶寄身的瓷罐劈成了两半。 “干得好!”擦着眼泪,轻水眼一亮:“杀了他!” {这刀没砍实。}只可惜,暂时不行。时透无一郎清楚自己的情况:{又让它跑了,移动速度真快。} 屋顶上被分成两半的壶悄然溃散,而地面上的一处灌木丛后,同色同款的瓷壶再次出现。 {接下来是那里吗?} {都没注意到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好大的胆子。】说话的语气染上了怒火,玉壶蹙着眉,握紧了拳头:【竟敢砍我的壶,糟践艺术!】 【你这毫无审美的臭猴子!】 “呸!”舞青萝一点面子也不给:“这算哪门子的艺术!” “叫无一郎臭猴子,说的好像他在变成鬼之前不是人类一样!” 玉壶的话就像一阵吹过的风一样,没有给时透无一郎造成一丝半点的影响,注视着那白底绿叶红花的瓷壶,他还在揣测:{壶是怎么出现的?} 依靠什么东西出现的? 总不可能是凭空生出的吧? 额头暴起青筋,玉壶的脸色阴沉可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火冒三丈地呵斥道:【你们这些混蛋连脑子都是肌肉做的!】 【一点都理解不了我的作品!】 【不过这样也不错!】 {不过,}时透无一郎的情绪稳定得可怕:{他会逃这么多次,说明他和之前的分裂鬼不同。} 眯起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芒:{砍掉脑袋就会死。} 却在这时,无能狂怒的玉壶小手一握,忽然变出了一只浅蓝色、带长叶草纹的瓷壶! 这是…?时透无一郎眼睛微微睁大。 只见这瓷壶一阵晃动,转眼间:【噗——!】 几道鲜艳的红色从中钻出———往外凸起的圆眼、嘟起的厚唇、如无数个小囊堆积在一起的身体、飘逸的长长胸鳍与尾鳍… 这居然是,几尾巨大的金鱼! 【千本针·鱼杀!】 第232章 受困 【千本针·鱼杀!】 因为是血鬼术制造出来的东西,只能在水里生存的鱼如今在空中也能自由自在地游动。 玉壶一声令下,它们鼓起双颊:【噗噗噗】吐出万千两头尖尖的粗针! 【!】粗略一观,时透无一郎就知道这必不是普通的针。一个鹞子翻身,他从屋顶的左侧闪到右侧,叫这些急射而来的针打了个空。 大部分的针都飞了出去,少数则扎在木头的屋顶上,发出笃笃笃一串闷响,没入近半。 一言不合就开打。下方,小铁擦去泪,焦急喊道:【时透先生!】 【……】小心地从屋顶上探出脑袋,时透无一郎微微蹙眉,细细观察下方兀自摇晃尾鳍的金鱼们。 【唔…吱…波唔……】两只鸡蛋大小的眼珠子上下翻了翻,其中一只金鱼聪慧异常,一旋身,掉头朝铁穴森与小铁而去。 【唔——】深吸一口气,两个脸颊高高鼓起:【噗噗噗噗——!】 成千上万闪着寒光的针电射而出! “不好!”铁穴森只是锻刀师,小铁作为一个小孩子,更没有自保能力… 幽若吓得捂住了眼:这可如何是好! 【啊!】这攻击实在快,但人类的反应速度更快。铁穴森不假思索,张开双臂就将小铁护住:【小铁少年!】 屏幕被他飘起的黑色衣衫遮住。清脆的敲打声紧接着响起:【叮叮叮叮——!】 但很快,这些敲打声变成了穿破肉体的动静:【嗤嗤嗤—!】 薄荷绿的发尾轻晃。 不痛啊。难道针不见了?不可能啊,明明听见动静了。 一大一小茫然抬头,定眼一看,却是大惊:黑绿色的长发、深色的队服… 攻击不会自己消失,既然没有打在他们身上 ,自然是有人主动扛了下来。 铁穴森愕然失声:【时透阁下!】 淡淡的紫色光罩在方才的攻击下早已被打得碎裂开来,徐徐化光消失。 尖利的长针深深扎入脸颊,唇口溢出鲜血,但时透无一郎浅色的瞳孔平静无比,宛如不起波纹的透彻湖面。 他用扎着三四根针的手臂平举着日轮刀:【你们很碍事。】 【快躲起来。】 万万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铁穴森一下僵住:【啊…】 又一次被搭救,心中的情绪如海浪翻滚不休,小铁眼泪汪汪:【对不起!我…我…】 【呼——】一击得逞,金鱼们猛地吸气,将脸颊像装满的气球一样高高鼓起:【噗噗—】 一吸一吐,针飞如雨,铺天盖地,散似落樱,杀机毕露。 立在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个人前面,时透无一郎立即运刀格挡,将那些个飞针全数弹飞,不叫任何一根突破防御。 在叮叮当当的脆响中,铁穴森扛起小铁,循着小道,大步逃向后方的森林。 【嚯呵呵——】被打飞的针铺了满地,注视着猎鬼人,玉壶得意地笑了起来:【浑身满了针,模样好滑稽哦。】 【如何,中毒之后手脚一点点麻痹了吧?】 脸上扎着三根针,时透无一郎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真是滑稽啊~】 生存至今早已扼杀了不知道多少个柱,玉壶对他的反应毫不在意。 举着那只浅蓝色的壶,玉壶自顾自地喋喋不休:【救下毫无价值的生命,在毫无价值的地方丢掉性命…】 【有没有你都没区别。】 毫无价值的生命…毫无价值的地方… 藏在深处的一段记忆忽然翻涌而上,时透无一郎瞳孔蓦然收缩。 {你的性命毫无价值啊。} 茫茫暗色中,看不清面容的“人”咧开嘴,露出森森白齿。 {这是谁?} 想不起来… 还举着刀,时透无一郎愣在原地,心神恍惚:{以前,好像有人跟我说过一样的话。} 是谁说的? 屏幕上,被霞云笼罩的画面雾蒙蒙一片,穿着霞纹的无袖短衣,披着头发的男孩出了一身的汗,他微微喘息着。 {那时是夏天,天气很热。} {家里开着门。} 装着木栏的窗外是寂寂黑夜。另一个同样衣着的男孩支起身体,坐在被褥上。 {可能是因为太热了,夜里知了也聒噪个不停。} 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拼命搜寻,却无济于事。 回忆到此中断。 【呵呵,话虽如此,你好歹也是个柱。】 回到现在,玉壶抱着手臂,摩挲着下巴,已经开始思考胜利之后的事情:【做成什么样的作品好呢?】 【我好兴奋啊。】 【簌——】一弯腰,滔滔雾气迎面而来,被裹挟在其中的年轻猎鬼人持刀悄然出现:【烦死了。】 他说道:【你的废话才没价值呢。】 冷厉的刀刃掠起锋芒,当地一声,砍在玉壶的脖子上。 头侧的一只手臂被斩断半截,脖颈处更有一道血线划开。玉壶却不慌不忙,一握手,变戏法般,一只绘着海浪纹的深蓝色陶壶出现在掌心。 大张的壶口对准猎鬼人,但闻腥气大作,水声哗哗,汹涌的水柱从中钻出,滚滚乱舞,直接冲到了时透无一郎身上! “距离太近了!”就这三寸之隔,根本躲不开。 在修仙界人们的惊呼中,时透无一郎已被汇聚成壶状的水流死死包裹! 【血鬼术·水狱钵!】 凝视着头朝下悬浮在水中的猎鬼人,玉壶愉快至极:【窒息而死实乃别致,美极了!】 【还有脖子被刀抵住时的冰凉感…】 【真是太棒了!】 屏着呼吸,被困在水中的时透无一郎举刀去戳水钵的内壁,力道加持之下,刀刃却仿佛陷入一块极具韧性的东西。 【嘟——】水钵晃了晃,只是往外凸起了一块,没有半点破裂的迹象。 {不行。戳不破。} 弟子们看得揪心:“这刀也太钝了。”再加上被困在水中,使不上力… “千骨他们还在山顶,来不及支援,这可该怎么办啊!” 【猎鬼人最关键的武器“呼吸”被我堵住了,一想象你苦苦挣扎时扭曲的表情…】看着他的动作,玉壶越发欢喜:【我就忍不住兴奋!】 【毁掉村子就能重创猎鬼人…】 闷闷水流中,时透无一郎迟缓地转头去看他————【只要削弱了猎鬼人,产屋敷的脑袋也就唾手可得!】 明明辉光中,举着一深一浅两个瓷壶,形如蜈蚣的恶鬼猖狂大笑。 崂山掌门默默叹息:“无一郎年纪太小了,如果再多给他几年…绝不会是眼下这个情况。” 十三四岁就已经是柱,想必本身天赋就非常高,但凡给他充足的时间,未来定然是一个极强的剑士。 只可惜… 笙箫默突发奇想:“如果是富冈来,会不会比较占优势?” 水呼的剑士对上用水的鬼,即使无法克制,至少也不会被压着打。 “多说无益。”摩严道:“且看吧。” 【空喜!】同一时刻,山顶上,往后暴退数米,积怒高举锡杖,狠狠往地上一敲,银雷暴涨惊天:【把那个小丫头带到天上去!】 【!】眼前一片花花绿绿,强压着恶心之感正聚集金光的空喜一愣,这才想起铁链只拴在腰上,没有绑住翅膀。 但是… 【可乐!你压住我翅膀了!】 飞不起来! 转得发昏的可乐:【……】 他能怎么办,又不是他自己想这样的。 积怒:【…废物!】 花千骨听得好笑不已———她从头到尾都没怎么打,除去躲闪攻击外,只是单纯地在压制鬼,所以体内灵力还颇为充盈。 此时见空喜挣扎着扇动两只翅膀,她也不慌,只侧眼去看炭治郎那边准备好了没有———也算是一点私心吧,希望炭治郎能多多积累对战经验。 有她控场,想必即使发起进攻,也不会有危及性命的可能。 可惜的是,炭治郎还在和祢豆子纠缠:【祢豆子!快把手从刀上拿开,祢豆子!】 【唔、唔——】汗水早已遍布额头,祢豆子还是不妥协,双臂用力到刀身都在轻轻晃动。 【哧呼——!】陡然,粉红色的火焰腾地暴起!以不可阻挡之势,它迅速蔓延,将整把刀都包裹在其中! !看着这熊熊燃烧的火焰,炭治郎呆愣当场:祢豆子的血让刀烧了起来! 烈焰中,漆黑的刀身逐渐转变为另一种更加鲜艳的颜色:{温度上升,黑色的刀变红了!} 滴滴答答流下来的血,也变成了滚落的火苗。 {被爆裂的血液包裹着…} 这是… {爆血刀!} 【会变红呢。】轻柔的女声响起。 赫色头发的青年一怔———【武士老爷用的刀,在战斗时会变红哦。】 炭治郎迷茫:{怎么回事?} 【这是为什么呢?】红薯、萝卜与香菇被放在竹笸箩中,抱着它,用白布扎在头上、身着粉红色衣裳的黑发少女双眼亮晶晶:【真奇妙啊!】 【平时刀都像黑曜石一样漆黑。】 {这是谁?} 少女蓝黑色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特别好看!】 {这是谁啊?对了…} 日光璀璨,树荫下,带着面具的红衣孩童煞有其事道:{生命会传承的不只有外表,也包括了记忆。} {我知道了。}似醍醐灌顶,炭治郎明白了:{这是传承下来的记忆。} {她说的武士老爷…} 朗朗晴空下,赫发红衣的男人背对着众人,缓缓起身,挺直了腰杆。卷曲的发丝旁边,日轮花纸耳饰分外显眼———{是不是那位戴着耳饰的剑士呢?} {那个剑士的刀,原来是漆黑的啊。} {我的刀,也是黑色的。} 被粉红之焰裹挟的漆黑日轮刀,在灼热的温度下,将刀尖的最后一点暗色吞噬:{我的刀现在也变红了。} 颜色改变了。依靠祢豆子血液的力量变红了。 这种做法肯定和那位剑士不同,但不管怎么样,最终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 {每当我觉得自己变强了,鬼都会比我更强。} {肉身变得满是伤痕…} {但是,每次都有人帮助我。} 赤锖色与龟甲纹拼在一起,组成了一件完整的羽织。穿着它,黑发青年神色冷冷。 与他站在一起,着海浪纹外衣,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红色的天狗面具,身姿依旧挺拔。 金黄色头发的少年、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背着两把宽刀的白发男人、穿着暗绿色羽织的少女…还有,那只露出一角的火焰纹羽织。 {我…}昂首挺胸,炭治郎眉宇中俱是决然,不见半点惊惧:{我必须回应他们!} {接我力量的人们,他们的心愿、他们的信念…只有一个!} 涂着鲜艳颜色指甲的手、爬着奇异藤蔓的手、被海浪纹衣袖覆盖的手… “灶门祢豆子、宇髓天元、鳞泷左近次…”挨个念出姓名,看着影像,白子画目光复杂:“以及,炼狱杏寿郎。” 这几只不同肤色的手,接连抚上了炭治郎的肩膀,将他推往前方。 而他们的所思所想,皆可凝聚成一句话———{消灭恶鬼,守护人命!} 【炭治郎!】带着欢喜的嗓音响起———眼见日轮刀附上火焰,花千骨大喜之下,拽起铁链就将两只鬼送了过去:【这边!】 手握爆血刀,炭治郎大喝一声:【我知道了!】 {我必须,回应他们!} 第233章 赫刀 {我必须回应他们!} 粉红色的火焰围着刀刃,运转如涡流,汹涌澎湃、沸沸烈烈,将握着刀的少年晕上一层粉红。 分明攻击马上就要落下,被锁链扔出的蒲扇鬼反而咧开了嘴:【耍这种小伎俩是赢不过我的!】 【就算被你砍中也不痛不痒!】展了展翅膀,鹰鬼不屑一顾。 这可未必啊。 远远望着炭治郎迎上被梱在一起的两只鬼,花千骨唇角微弧,眉宇间全是自信:炭治郎可是非常厉害的! 欲要借此良机攻击的积怒遥遥看着炭治郎,手却僵在了半空中。他的瞳孔陡然缩小,以细小的弧度晃动着:{燃烧的刀…} {赫刀?!} {咚!} 一阵乱音,血色的刀痕在屏幕上错落分布,骇人至极。 长发扬起,赤白色的烈焰中,看不清脸的剑士双手握着一把赤红色的长长刀刃:{无惨大人的记忆…} {将无惨大人逼到绝境,险些砍下他头颅的…} {剑士的刀!} 粉白色的火焰呼啸着,蓦然高涨。炭治郎的额角处,曾经作为伤疤的存在,在此刻被烈焰一灼,化成了暗红色的火焰斑纹。 双目大睁,手持爆血之刃,他高举双臂,神色决绝。 而后方,无尽的烈焰里,赫发红衣的男人同样扬刀。 他面色平静,眸光中任何情绪也无,带来的压迫感却远比表情坚毅的炭治郎强大太多———{身影重叠了!} 同样的赫发、同样的斑纹。明明站在这里的是穿着黑绿格子衣裳的少年,在空喜与可乐眼中,却陡然幻化成了有着玫红色瞳孔的红衣男人。 跨越几百年的岁月,这一刻、这一时,先行者的面容与身姿通过血脉,流传到了作为后辈的少年身上,也再度展现在一众人眼前。 【!】不论是可乐还是空喜,都是神情一顿,再也笑不出来了。 【火之神神乐!】鬼已至攻击范围之内,炭治郎也不再迟疑。精神高度集中,他心无旁骛,只想取一击取得恶鬼的首级。 赤金色的火焰自齿缝中溢出,他一字一句道:【日晕之龙!】 【嘭——!!!】话音未落,就有爆鸣声响起,霎时间,地面龟裂、砂土迸溅、火光轰然炸开,冲天而起! 扬起的刀尖上,纵横肆意的烈焰由粉白转为朱红与赤金,聚集在一起,构建成了一只硕大而气势磅礴的龙头! 过于猛烈的能量将流转而过的风都压得粉碎,更把空气挤压出尖锐的爆鸣声。到了此刻,如何行动已经不是炭治郎能把握的了。 这一招,大大超过了他的能力所及,乃是重重因素与压力之下所爆发出的力量。所以,如今是这股力量在带领着他,往前突进。 ———就像一位手把手教导的良师。 在强大的力量下,一切的反抗,终将归无。 说来漫长,实则短暂。被花千骨折腾了一通,本就只能做到勉强使用血鬼术的可乐和空喜双目圆睁,不过一个照面,就被火光吞噬。 不论是想要汇聚金光,还是想要挥舞扇子,都没能继续下去。 赫色的刀刃平斩而过,掠起一线温度极高的白光,毫无阻碍地将两颗大好头颅拿下。 双瞳红得可怕,炭治郎身形一晃,如离弦之箭闪冲而出,但见烈焰翻腾,蜿蜒盘旋,在震起无数瓦砾的同时,他出现在了积怒面前。 【!】错愕中回神,未曾预料可乐和空喜连稍稍阻拦都做不到。积怒下意识举起手中的锡杖格挡即将斩下的赫刀,但是… 龙口一张,烈焰一滚。以劈山之势,炭治郎猛力一挥,那锡杖连同着积怒的脖颈,尽皆断裂!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招斩杀三只恶鬼,他骤地旋身,反转刀势,为这一个型画上代表结束的句号:【头舞!】 所过之处,连血珠都被蒸发了,火龙的躯体凝而不散,长达十数丈,极其威风,极其震撼! 如此威力、如此凛然…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炭治郎爆发潜力,修仙界中的人们却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发自内心地喟叹:“好强。” 一招,秒杀三只鬼! 同属火系的火夕呆呆然:“说真的,炭治郎也可以当柱了吧?这一招的风采不比炼狱、富冈他们差多少啊!” “那,还不行。” 看着三只鬼倒下的躯体与那满屏的璀璨火光,修炼时间更为长久、同为授课师尊的朽木清流缓缓说道:“这一招,炭治郎应该还无法稳定使用。” “只是情势所迫被逼出来的罢了。” 更何况,想当柱,只有一招厉害怎么行? “不错。”茅山的一位长老看得眼都不眨,可也是举了反对牌:“况且,炭治郎还无法完全掌控好这一招。” 完全是被带着跑。 “想要当柱,他还需要更多的磨练。” “对了,”忽有一道长插话:“话说他额头上那斑纹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好几次改变形状了。” 每一次改变实力还都往上涨了一大截。 “而且,这个赫刀,花掌门杀鬼时,好像也有出现过。” 赫刀…云隐思忖片刻,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值:“掌门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对战山鬼时,一次是在对战妓夫太郎时。” 使用的时候,实力好像也往上涨了,怎么回事? {我一直在思考那一刀。} 不只他们困惑,炭治郎也处于迷茫中。自然站好,他回头去查看身后的战况:{我砍下妓夫太郎头颅的那一刀,会有那么大威力的理由。} 燃烧的街道中,飞跃而起,赫发少年一刀砍在黑绿色头发鬼的脖颈上:{那一瞬间的感觉、呼吸、发力方式…} 双眼中瞳孔尽失,少年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将全身的力气附着于手中的武器上。在拼尽全力的状况下,他的头发像火焰一样,“燃烧”了起来。 黑刀破开肌肤,逐渐深入:{体内烫得仿佛要烧起来,而额头上…} 再次将之前的战斗复盘了一遍,炭治郎福至心灵:{我懂了,我学会了。} 听他如此这般地絮絮叨叨了一通,忽然就说懂了,观影的一群人都是满头雾水:你学会什么了??? {还剩一只,}炭治郎没有解释的意思,抓着红色日轮刀,他环视四周,去寻找最后一只鬼:{必须一次砍掉四个脑袋!} {还有一只…} 托几只鬼的福,此地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废墟,除去树木外,无半点遮挡视线的东西。 炭治郎目光一扫,就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就在不远处,鸡冠头的少年背对着他,站在一棵树前。 树上,是被十文字枪洞穿心腑,死死定住、失去头颅的黑衣鬼。 {玄弥,他成功了!} 没有在意同伴突然变成金色的发尾,炭治郎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不死川玄弥手上的头颅:{他砍掉了第四只的脑袋!} 太好了、太好了!战斗终于可以结束了,他们赢了! {是同时吗?是同时砍掉的就成功了。} 炭治郎兴奋地往前跑了几步:【玄弥…!】忽然,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面露惊异之色。 【嗬、嗬——】胸口剧烈起伏,被呼唤的同伴猛然回首,瞳孔居然变成了金色!而眼白,也从白色转为了乌黑! 【唬、唬——】脸上遍布青筋与汗珠,不死川玄弥鼻息粗重,咬紧的牙齿更是长长不少,分泌得过于旺盛的唾液在不停地往外流。 {他是玄弥吗?}炭治郎被同伴的情况吓得愣住了:{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下意识去寻找花千骨的身影,忽然,他灵光一闪而过:{对了,千骨曾经说过,玄弥是噬鬼者,可以通过吃鬼来暂时鬼化!} 也就是说,如今不死川玄弥是鬼化了! 【玄弥!】没有害怕、没有厌恶。看着不断呼出白气的同伴,这个小少年粲然一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小心!鬼没有死!】不等玄弥回答,花千骨的声音瞬间就传递到了他的耳边! 【啊——!!】终于被铁链放开,从地上爬起的可乐拿着自己头,惨声叫了起来:【这斩击是怎么回事!】 五指曲起,他想要去触摸自己断开的脖颈,却又因为什么东西的存在而不敢下手:【我没法再生了!】 {我的攻击起效了!} {我的判断失误了!}同一时刻,花千骨与炭治郎的心音混在了一起。一者惊喜中掺杂着错愕,一者自责中带着恼怒。 【给我冷静!】出言呵斥嘟嘟囔囔个不停的可乐,分明是代表怒气的鬼,积怒却十分镇定:【真丢脸!】 【我们还能再生,】他没好气地安抚道:【只是比较缓慢!】 {…四只的脑袋都掉了下来,却没有像上弦陆一样消失。}睁开眼死死盯着他们,花千骨心底发寒:{为什么?} {用收集了日光的日轮刀斩下鬼的头,这就是杀鬼的唯一方法。} 脖子,也是所有鬼的唯一且统一的要害。 {攻击喜怒哀乐这四只鬼,几乎没有意义。}与她对视一眼,炭治郎心道:{鬼的要害真的有可能不是脖子吗?} {上弦已经克服了这个要害了吗?} 闪烁着各色光彩的黑暗中,喜怒哀乐被砍断脖子的场面再次重现:{这不协调的真面目…} {那瞬间闪过的气味…} 藏在温泉的硫磺味之下的,时有时无的奇怪气息。 {没错,那就是…} 淡紫色与暗红色混杂在一起,汇聚成绮丽夺目的绚丽星河。其尽头,被淡紫色光晕包裹的恶鬼,蓦然回首:{第五只鬼的气味!} {还有第五只鬼!} 忽然想起为了给自己的刀施加火焰而直接用手去抓的妹妹,炭治郎连忙扭头去找祢豆子:【祢豆子!你还好吗?伤口…】 【唔?】听到哥哥的呼唤声,祢豆子欢欢喜喜地从远处跑了过来,张开双臂一头扎进了哥哥的怀里:【嗯唔…】 【祢豆子,你的手指,怎么样了?】一手揽着她,炭治郎赶紧去拉她的手。 祢豆子十分自然地摊开手给他看———十指俱在,本该鲜血淋漓、皮肉翻起的手掌这会一道划痕都没有。 【太好了…】 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炭治郎这才有心去寻找第五只鬼的踪迹:{第五只鬼一定是砍了头就会死!} 只可惜,横扫四周一圈,入眼却只有吵吵闹闹的可乐、积怒、空喜三只鬼。 不禁张口欲问:【千骨…】你有没有办法找到第五只鬼? 突然,一只手横空而出,一把扣住炭治郎的脖子! 【别得意忘形了!】勉强保持理智的不死川玄弥瞪着一双鬼目,气喘如牛:【干掉上弦的人…】 【是我!】 扣在脖子上的大手一再用力,炭治郎忍不住出声:【玄弥…】 因为不知道攻击哥哥的是人类还是鬼,祢豆子站在原地,束手无策。 【干掉上弦之陆靠的不是你!】不死川玄弥还在说话,已经顾不上会不会被花千骨责备,他高声道:【所以你还没当上柱!】 【是千骨成为了柱!】 【啊、嗯!】炭治郎愣了一下,诚恳点头:【是啊。】 透过空隙看到远处闭着眼皱着眉的花千骨,他十分坦然地说道:【千骨比我厉害很多,多亏了她和宇髓先生…】 【你知道就好!比起你这种人…】口水滴滴答答,从唇角滑落,又在下颚处聚集。 【玄弥,你都流口水了,真的不要紧吗?】炭治郎面露关切:【还掐着我的脖子。】 扼住他脖颈的手再度发力,不死川玄弥厉声道:【要当上柱的人是我!】 【原来如此!】炭治郎眼神干净明亮:【好的,】他一口应下:【我懂了!】 【我和祢豆子还有千骨会全力支援你的!】 【四个人一起加油吧!】 不死川玄弥猛然一怔:【啊?】 炭治郎自然转移话题:【千骨现在应该在寻找第五只鬼,我帮她一起找,你能拖一下时间吗?】 居然…放下手,不死川玄弥犹不敢置信:【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想这样骗我放松警惕…】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赫色的眼眸澄澈如清泉,不染半分阴暗与戾气。一眨一抬间,就有灿灿辉光生出。 【呃?】一个人的眼睛怎么会干净成这样? 流着口水,不死川玄弥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第234章 第五只鬼 {第五只鬼…} 并指抵于太阳穴处,花千骨沉下脸,阖目细细搜寻起来。 刹那间,屏幕中的影像色彩全失。明亮的月、暗蓝色的天空、广袤的墨绿色森林…一切的一切,全部变成了黑白二色。 唯有数不尽的五色小点,还保持着原来的色彩。 拥有共感的众人恍惚中觉得似乎有一阵清风拂过,通体舒畅轻盈,鼻息间尽是草木的浅香。 “这是…花掌门开眼技能的实体化?” 金木水火土,黄绿蓝红褐。 五种灵气编织成巨大的“网”,以极其快的速度将成千上万的气息自四面八方收集起来,又顺着纤细的“丝线”全数传递给黑发少女。 一草一木,一叶一石,任何犄角旮旯处都没有放过,寸寸搜寻,堪称挖地三尺。 一人汗颜:“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能藏住啊…” 确实,这样还找不出来,那还要如何? 很快一团隐匿于角落处的暗暗的煞气就被花千骨发现了:{找到了!} 【叮铃铃——】金环碰撞,其声清灵。 眉头一皱,忽地侧头,炭治郎抬手就将面前的不死川玄弥推开:【危险!】 【滋…】晕着红光的闪电在二人落脚处闪现,而后噼里啪啦,响做一片,连绵不断:【轰隆!】 好在炭治郎反应及时,让这攻击打了个空。他绷紧面皮,举目一望———铺天盖地的雷电中,手执锡杖,红衣之鬼发丝飘扬,神色狠戾。 {怒鬼已经复活了!要赶快…} 空喜舒展羽翼、可乐再度拿起蒲扇… 不死川玄弥恨恨咬牙,从怀中抽出火枪,迈开步伐就去追鬼:【这么快就全部复活了。】 “果然怒鬼是最强的。”北海龙王说道:“一直是他在指挥其他鬼,受伤恢复得也最快。” 她叹了口气:“要是善逸和伊之助在就好了。” 要是鬼杀队再派几个人来就好了。 “最好多派几个柱过来。”魔君杀阡陌郁闷不已:虽然知道小不点不会死在这次的战斗中,但重伤也让人无法接受啊。 【炭治郎、祢豆子、玄弥!】 不知道有人正在挂念自己,花千骨一晃身,鬼魅般出现在积怒三尺之内。 长刀一挥,掠起寒光,就将他的头颅劈开:【去找第五只鬼,这四只交给我来对付。】 一个人对付四只鬼…? 震惊回头,意外瞥见跟着玄弥跑的祢豆子,炭治郎心底咯噔了一下,忙嘱咐道:【玄弥,你小心点,别砍到祢豆子了。】 【她是我妹妹!】 【唔。】已经跟上甚至超过了不死川玄弥,祢豆子十分乖巧地举起手:就是我喔,我是妹妹。 【啊、呃…】茫然与她对视,不死川玄弥呐呐应下。 见他听进去了,炭治郎稍稍舒了口气,这才去寻另一人的身影:【千骨,我让祢豆子留下来帮你!】 一对四到底容易吃亏…他实在不能放心。 【好。】不多说什么,花千骨单手舞起绳镖,梅开三度去擒飞上高空的空喜。 ———积怒打雷时不会动,哀绝主攻近战,就只有可乐和空喜攻击方式最为灵活,抓住了他们,剩下两个都好解决。 【你别想再抓住我!】 吃一堑长一智,更何况空喜还栽过两次跟头了。看清楚花千骨的动作,心生戒备下,眼一眯,他扑闪着双翼乘风极速上升。 只可惜,他能通过飞翔远离地面,花千骨自然也有法子与他拉近距离。 双足并起,将灵力与力气全部输送至腿部,她嗖地腾空而起。 这一跃足足蹦了五六丈高。如一抹淡淡的轻烟,又似散落的鸦羽,她迎风扶摇而上。? 金黄色的瞳孔中,黑发少女的面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空喜脑中嗡了一声:{好高!} 怎么做到的?简直像飞起来了一样!身体怎么会那么轻! 【咻——!】自起跳到落地不过短短几秒钟的功夫,那长而细的铁链,再一次将长着翅膀的鹰死死束缚。 而这一次,连那一双大翅膀,花千骨都没有放过,缠了个严实。 落地的瞬间,她振臂一扔,精准地将空喜砸进了正与祢豆子打斗的可乐的“怀里”。 【嗯唔!】腰身一拧,躲开可乐挥出的风波,忽见另一只鬼砸了过来,祢豆子眼一亮,趁着可乐没有防备的这个时候,伸手就去夺他手中的扇子。 知道空喜是与姐姐相连,要是对着他扇会把姐姐也扇飞,她目光一转,回身对着积怒就是一扇子! 【空喜、可乐!】虽说是用法术的鬼,但积怒的身手也不算差。立即原地起跳,虽说风潮涌动,将满地的碎木、瓦砾都掀飞了,他却无甚大事。 往后一滑稳住身形,急喘一口气,他被这两个猪队友气得三尸暴跳: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往东北方向直走!】 见祢豆子聪慧,花千骨点点头,扬起一抹信心十足的笑,转而高声将自己方才用开眼找到的位置告诉炭治郎和玄弥:【第五只鬼只有三寸高,藏在草丛中!】 也不用如何去战斗,左右这几只鬼砍了也不死。 她的任务只是拖延时间罢了。花千骨索性将捆在一起的空喜和可乐当成武器,抡圆了胳膊去砸积怒与哀绝。 又有祢豆子从旁掠阵,看哪个有异动就是一扇子过去,这战局居然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局面。 一刻也不敢停,不死川玄弥闻言愣了一瞬:【居然那么小?】难怪找不到! {东北方向、三寸高…}耳畔嘭呯打砸声不绝,又有呼呼风音,隆隆雷鸣。 和玄弥并肩跑着,炭治郎绷紧面皮,聚精会神地搜寻着气息:{多亏了祢豆子扇出来的风,温泉的硫磺气味散掉了。} 而鬼的气息,变得更加清晰了。 {快找、集中注意力…} 转瞬间百般思绪一转而过。在队友的庇护下,他闭上眼,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 在努力之下,渐渐的,黑暗中,裹挟着赤金之色、灰烬一样的东西缓缓出现,一闪即逝。 再度睁开眼,炭治郎准确无误地看向不远处连绵的灌木丛。 入眼只有繁多的枝叶,他却意外地“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在一暗不见光之处,把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模样苍老的鬼抱着头,瑟瑟发抖。一面哀哀痛哭一面喃喃着自言自语:【没事的…】 【我不会被发现的…】 【没事的…喜怒哀乐会把坏蛋都消灭掉…】 {有了!}炭治郎顿时明白过来:这就是第五只鬼!这就是藏着的那只! 【我找到了!】他一把扯住玄弥的手臂,拉着人就往那边跑去:【在这边!】 “就这么点大?”轩辕朗不敢置信:“这要是没有千骨和炭治郎,恐怕打到天亮,上弦肆也死不了吧?” 真是苟到一定地步了! 【嘁!】见他们认准一个方向奔过去,积怒哪里还能不知道是本体藏匿的位置被找到了? 一杖敲在地上,激发出声势浩大的雷电同时,他厉声呵道:【哀绝!】 在青色的罡风与金黄色的音波中,身着黑衣的哀绝手握十文字枪,几番跳跃,奉命前去阻拦猎鬼人。 但,不等他靠近,下一刻,前方一寸外,尘雾暴起,地面塌陷,劲风将碎裂的土石卷得到处都是:【嘭!!】 哀绝往后小小退了一步,定睛一看———那裂成蜘蛛网一样的坑洞里,居然躺着摔得七荤八素的可乐与空喜! 哀绝:【………】 不远处,硬扛着威力巨大的雷电,浑身都是蓝白色的弧光,花千骨俏脸含煞,眼神骇人:【你要过去,问过我了吗?】 【这可真是让我哀伤。】 前路被阻,积怒又在施法,暂时无法行动。 轻轻蹙着眉,哀绝举起手中的武器,平转一圈,一枪扎在困住可乐与空喜的铁链上:【只要破坏了这个,你就没有办法控制可乐和空喜了吧?】 铁链上的环在枪尖下咔呯裂开。察觉到缠死的锁链忽然松动,空喜慢半拍地爬起来,双翅一展,挑开了缠在腰上的其余铁链。 可乐甩甩头,一脚将闪着五色微光的镖头踢走。 【是呢。】 如雾似水的黑色斑纹爬上侧脸,给圆润可爱的娃娃脸带上了几分诡异。 花千骨嗓音轻轻,却在顷刻间,就拉近了与他们的距离———另一边,祢豆子一扇子击飞惊怒,雷电已然溃散。 {热…} {身体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 面对三个站位十分集中的鬼,猎鬼人微微一笑:【灵之呼吸·玖之型。】 【灵。】 流光溢彩的日轮刀上,五色之光如海浪般呼啸而起。成千上万的五色之刃森寒且锐利,它们旋转蜿蜒,拖出长长的尾巴,形如光带。似潮水拍打礁石,眨眼就将三只鬼“淹没”!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把你们的头砍下来了。】 ————————————— 【痛苦吗?】 绘着滔滔海浪的蔚蓝色的瓷壶被一只涂着红色指甲的小手托在手心。 形貌可怖的恶鬼低低笑了起来。 壶形的一汪蓝水里,猎鬼人头朝下,深深沉入。 【很痛苦吧~】 【嘟——】不去听他的话,时透无一郎举刀再次朝水壁扎去,又是一声沉闷的水声,水钵晃了晃,没有半点破裂的迹象。 {戳哪边都一样。}不死心地加大力气,刀尖突出水膜四五寸,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呵呵呵呵,别说靠呼吸法出招了,】玉壶的声音从外界传入水钵,变得有些许模糊:【你很快就会在里头断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时透无一郎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普通人水下憋气的时间是一分多钟。} 而受过训练、肺活量出众的鬼杀队剑士大概是七到八分钟。 {作为柱,憋气的话,我最多也只能达到十四、五分钟…} 但是肺部没有空气,他就没办法使用呼吸法,更没办法反击。那么憋气再久都没有意义。 【噗呵呵哈哈哈——】 犀利的目光在无一郎身上来回扫视几圈,玉壶忽然放声大笑,他笑得那么厉害,连腰都弯了下去:【你这死命强撑的表情,实在是棒极了!】 头侧的四只手臂蓦然张开:【让我创作的想象力水涨船高啊!】 “死命强撑的表情?”妖魔处,不像仙道一样心疼或担忧,旷野天嘶了一声:“可是透无一郎从头到尾都没有表情啊。” 这鬼眼神有毛病吧? “这下可好了,”水镜前,幽若哭丧着脸:“无一郎和花姐姐,两边都陷入了苦战。” 特别是无一郎那边,情况尤为严峻:“这破东西到底怎么弄啊!” 血鬼术弄什么不好,弄个水球!他怎么那么会弄呢! 话分两头,正当人们为时透无一郎担心时,屏幕中的画面回到了山顶。 【你还不明白吗…】光刃徐徐消散,抓着自己与脖子分开的头,空喜恶劣一笑:【砍我的头根本没有意义。】 躯体上的血口逐渐愈合,将头放回脖颈上,哀绝叹了口气:【真让我哀伤啊。】 【轮到我反击了!】另一把红绿色的枫叶蒲扇自掌心生出,终于脱困的可乐即使被砍头心情也甚是愉快:【这还真可喜啊!】 【来吧,】猛地俯身与跟前小小只的猎鬼人对视,他往后一退,狞笑着举起枫叶扇:【难得你自己傻乎乎地跑过来了,让我把你压成肉泥哈哈哈哈———!】 【不行,】哀绝说道:【我要刺穿她的心脏。】 【我的音波也能把她震死!】宽大的羽翼往两侧展开,高高飞起,空喜哈哈大笑:【谁都不许跟我抢!】 【可乐你去对付那个鬼丫头!】 【千骨!】回头发现花千骨即将被三方围攻,即使知道她的实力,炭治郎还是忍不住停住脚步。 掉头就往回跑:【玄弥!第五只鬼藏在一个很低的位置,你去杀他,我回去帮千骨!】 【往右边、他在往南跑!】 【嗯唔——!】与他相比,祢豆子离三只鬼更近,抓着之前从可乐手中抢过来的扇子,气愤之下,她放开积怒,对准空喜大力挥下。 刹那间,风潮翻滚! . . . . . . . ————————— 丈:一丈是3.33米哦,所以花小骨是一下跳了16—19米那么高去抓空喜。 第235章 第五只鬼2 风意纵横。 只可惜,祢豆子选错了对手。 长翅一敛,一震,鹰一样的鬼灵活地往旁边一闪:【在天上我可是最强的!】 嘴巴一张,金色的声波攻击就已经在酝酿中。 【不,我要先把她吹飞!】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可乐目光冷冷,蒲扇轻轻扑打,掀起滚滚狂风。 侧有十文字枪、前有飓风,上有音波攻击。炭治郎、祢豆子、玄弥都来不及支援。 但,在那些个攻击即将靠近之时,花千骨却笑了。 【风之呼吸。】 五光十色的日轮刀上,其余色彩全数黯淡,唯有青色亮起:【伍之型】 【轰——!!!】 猛烈的飓风震碎地面,卷起土石,肆虐旋转,更是直接将恶鬼挥出的风浪吸收,形成一道极其狂烈的龙卷风! 此攻击波及范围十分广阔,光半径都足有三四米,无情地将风眼之外的人与物全数吞噬! 而此时,花千骨的后半句话才轻飘飘落下———【寒秋落山风。】 {怎么可能!我的风…} {被吸进去了!} 清厉的风锐利无匹,刮在身上轻则皮开肉绽,重则四肢断裂。 可乐面露惊恐———他本来就没同花千骨拉开多少距离,此时在强大的风力下,他无处可逃,更避无可避。 先是脖颈,然后是胸膛、四肢、腰杆… 不光是他,往侧边一看,哀绝的枪已经被分成了五六段,整只鬼也在狂猛的风刃中,变成了无数碎片。 澄澈的青色旋风染上鲜红。 唯一幸免于难的,只有盘旋在高空中,一见情况不对赶紧开溜的空喜。 {那个女孩子,}站在十几米开外,积怒微微发愣:{好像有点眼熟。那把很多颜色的刀…} {好厉害,}注视这气势磅礴的飓风,还在奔跑的炭治郎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好强的风,千骨她…} 忽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什么———相隔不过几丈,回过神来的积怒扭头去找空中因为逃得快没有被席卷进去的鹰鬼:【空喜!】 他叫道:【把那个鬼丫头解决掉!】 鬼丫头…祢豆子?!眼见空喜一拍翅膀,直奔地上的祢豆子而去,炭治郎大惊,立刻调转方向。 【抓住她不放就可以了吧?】不再去搭理已经变成“碎片”的可乐与哀绝,空喜张开鹰爪,滑翔而下。 【唔!】空对地,实在太吃亏。不过一个照面,祢豆子的手臂就被那对锋利的爪子扯出了三道伤痕。 一击得逞,空喜喊道:【积怒!】 【我知道,抓住她别放!】金黄色的锡杖刚刚举起,却突然! 粉白色的火焰呼啸而至:【咻——!!】 只见一道极长的红线急射而出,火焰翻滚不休,积怒的锡杖与手臂都已断裂! {那小子、}积怒错愕回头,就在几米外———握着刀,猎鬼人单膝及地,神色坚毅。 {那小子的动作比刚才更快了!} 挥刀起焰,炭治郎一拧腰,对着有着一双大翅膀的鹰鬼就是一击高劈:{不对,刚进门时,他就是这样。} 黑刀出鞘,朱红色的火焰自齿缝钻出,赫发少年一脚踏在榻榻米上,高高跳起。旋转的火焰将他牢牢包围,死死相护:{和那位大人给的信息相比…} {反应速度天差地别,对战斗的适应也快了许多!} 区区几个月的时间,居然能进步到如此境地?怎么可能! {还有在这生死关头的突飞猛进!} “这是当然的!”抱着胳膊,舞青萝哼了一声:有花千骨和小铁的战斗人偶,多番指点下,不进步才怪!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都别了多少天了!” 【嗯、】看着哥哥一刀将空喜的翅膀斩断,祢豆子闷哼一声,抬手就抓住了空喜的脚踝。 【嗯?】正挥爪欲攻击的空喜刚低头,就被甩了一脸血。 下一秒,粉红之焰猛然爆起,将空喜吞入其中:【啊啊啊——!!】 {糟了…}听着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积怒咬紧牙,暗道不妙,急忙扭头去寻找其他的分身:{可乐呢?哀绝呢!} 【你…】 鬼是找到了,就在旋风散去的地上。但目前身体只再生到一半。积怒却突然背后一寒———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花千骨表情很是平静,却莫名看得人心头一紧:【你胆子很大嘛。】 五色长刃上生出大股紫红色的火焰:【灵之呼吸·肆之型·火。】 【烈灼】 唰!一刀,像是在切豆腐一样,积怒的头身霎时分离。 【玄弥!】四只鬼此时都无法有什么动作,花千骨高声指引在搜寻第五只鬼的不死川玄弥:【往下!低头!】 【找到他!】一刀砍下在火焰中的空喜的头,炭治郎也扯着嗓子喊道:【再南一点!】 {我在找!}那战斗说来惊心动魄,但实际上也没打多久。 森林中光线实在昏暗,好在不死川玄弥的鬼化还没有解除,他瞪大了眼,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在看:{一直在找呢!} 下面、下面…只有三寸高… 左边、右边…映入眼帘的全是高高低低的树木与幽暗的灌木,他越发着急:{是法术吗?用了什么法术让我看不见吗!} {可恶、可恶、可恶!在哪!}同伴在后面拖延时间,他不能一直把这来之不易的时间浪费在寻找上啊! {拖的越久,我们就会被耗得越惨的!} 【往西边!就在附近!】 在哪! 【低头!】 低头…?不死川玄弥听话照做,一埋头,一侧眼,果真发现了新东西———就在几片大叶子下面,长着双角、顶着大瘤子的红衣鬼怯生生地站在那里。 此时见藏身地点暴露,吓得语无伦次,眼泪直流。 虽然听花千骨说过这只鬼的体型会很小,不死川玄弥还是被吓了一跳:【好小!】 别说三寸了,它可能连三寸都还没有! 下意识举起火枪,呯地一声在这老人鬼的脚边打出一个拳头大的坑洞。 见它惨叫一声,吓得掉头就跑。不死川玄弥犹不敢置信:{这也太小了吧!} 这家伙才是本尊吗?! 左闪右移,才比人拳头高的小东西埋头苦逃,是头都不敢回,溜得飞快———{是这家伙??} 把本尊缩得这么小,又有四个分身在外吸引注意力…{该死!一般人哪找得到这家伙啊!} 死死撵在后头,不死川玄弥是眼都不敢眨一下,唯恐自己一眨眼,那小不点的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都只有野老鼠那么大了!} 那四个分身那么强… {居然是这只小不点在操纵着那四只怪物吗?!} 一边打那四只,一边抓这只老鼠…{麻烦得要死!} 不死川玄弥算是知道之前鬼杀队的人都是怎么被干掉的了。随手将路上碍事的草劈断,他重重踏下一步。 【!】回头一看这位猎鬼人的表情,老人鬼一下跳了起来,是吓了个半死,慌得手足无措。 “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本体代表的是怯吗?” {开什么玩笑,耍这种小聪明!} 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不死川玄弥举起手中的日轮刀,奋力砍在了老人鬼的脖子上:{能行!我赢了!} 但是…【叮——!】 一声极其清脆的声音,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把闪烁着寒芒的日轮刀自中间一分为二。 【啊啊啊…】捂着脸,兀自流泪的老人鬼毫发未损。 {砍、砍不断!砍不断!}盯着断做两节的日轮刀,不死川玄弥整个人都傻了:怎么会有这种事! 拼命在心底反驳:{不可能、不可能!} 他明明都这么努力地在战斗了!为什么还是因为学不会呼吸法… {这鬼的脖子…还没有一根手指粗啊!} 而他,明明身为猎鬼人,明明立志要成为柱,却连这样的脖子都砍不断… 咬紧牙,不死川玄弥抬手对准老人鬼就是一枪:他还没有输!没有了刀,他还有枪! 【呯!】子弹与老人鬼的脊背相撞打出大片火花,激起浓浓灰烟。 只可惜,待尘雾散去,不死川玄弥再次陷入了绝望———抱着头的老人鬼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连衣服都没有半点破损。 {没用!} 他的攻击…没有用! {明明,我都找到鬼了啊!} 明明,只要砍断它的脖子,就可以结束战斗了! . . . . . . —————— 注意,这边决定把玄弥的回忆往后移(有花小骨、炭治郎和祢豆子,积怒实在是很难突破重围去杀玄弥。生命没有危险,他自然不会开启回忆。) 话说锻刀村的回忆好多啊。 第236章 合体 {哥哥,怎么办…我没有天赋,用不了呼吸法,砍不断鬼的脖子.....} {我当不上柱。} 紧扣在刀柄上的手,用力到发白。 不死心地将只剩下半截的刀往下劈砍。锋利的刀刃与老人鬼的脖颈相撞,迸出悲惨的冰碎声。 不死川玄弥手中的刀本就不长,这会已经只剩下两寸多了。 自打出现以来,他一直都是凶巴巴的样子,此时脸上却隐隐有些崩溃之色:{可当不上柱,我该怎么见到你,和你道歉啊.....} {哥哥.....} “道歉?为了和哥哥道歉,所以想当上柱?” 【炭治郎!】 隔得老远,背后没有长眼睛,但花千骨依靠“开眼”,能够看见玄弥遇见的“困境”。 疾风一般冲到完成再生的可乐与哀绝面前,她一面出刀,一面提高音量:【去帮玄弥!】 【那只鬼的脖子太硬了!】 【好!】炭治郎一愣,也顾不上被火烧得嗷嗷叫的空喜,立刻起身朝不死川玄弥的方向跑去。 明明想成为柱,却砍不断鬼的脖子…玄弥应该会很难过吧?思及至此,他放喉喊道:【不要放弃!】 【再来一次!再砍一次他的头!】 【!】同伴呐喊的声音如雷一样洪亮,穿过重重林木,抵达不死川玄弥的耳畔,他错愕回眼。 【绝对不要放弃!】粉白色的火焰翻腾而上,贪婪地舔舐着刀刃,不光让呼吸法威力更上一层,也让炭治郎奔跑的速度又快了几分:【一定能砍断!】 【我们一起,绝对可以!】 空气被炽热的火灼得扭曲起来,过于快的速度卷起狂风,炭治郎嗖地出现在不死川玄弥面前,伸手就去抓他的手臂:【快点、我们去追鬼!】 不死川玄弥怔怔然:【但是、我....】 【你不是要成为柱吗?】猛地回头,炭治郎神情严肃无比,一双眼睛灼灼放光:【那就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半途而废!】 【快点,我们去找他!】 【嗯?】他们是一个扯着一个去森林里找鬼了,留在废墟中的花千骨却遇到一件奇事:{他在做什么?} 重新将自己是头颅安好,积怒脸黑如锅底,举起双臂,对着空喜摊开掌心。 {那是......?} 【等、】看着他的动作,意识到什么,空喜还想说什么,却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整只鬼就已经倒飞过去,撞进了积怒的手中。 这情况实在蹊跷,仿佛积怒的手有一股极强的吸力一样,就像那水中的漩涡,要将一切的东西都吸附过去。 只可惜,这吸力似乎只对分身有效,对其他人无用。 花千骨看得满腹疑问:{为什么......?} 下一刻,她瞳孔蓦然缩小————空喜的身体就像被捏碎了一样,被积怒的手心寸寸吞噬! 这画面着实诡异。 摩严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吃掉了、还是吸收?” “含义是一样的吧?”笙箫默干干一笑:“积怒决定把其他的分身吃掉,变强一点,自己对付花千骨吗?” 总不能是心疼这些个分身吧? 哀绝和可乐却明白积怒是在做什么。也顾不上对付近在咫尺的猎鬼人,他们不约而同地往后退去:【不要......!】 北海龙王唔了一声,有些奇怪:“但是分身看上去很抗拒的样子啊。” 为什么呢? {把分身吃掉.....怒鬼会变得更强吗?} 而看着他们的表情,花千骨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一瞬间冒出许多问题,在脑袋里绕来绕去,却都找不到答案。 晃晃头,见哀绝和可乐即使连连后退也快要被吸过去,她眼睛一转,陡然出手,抓住哀绝的手臂,拖着他往另一边跑:【祢豆子!】 尽管不知道鬼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能破坏就尽量破坏为好。 丹田中的灵力转得极快,花千骨扯着嗓子对站在原地的鬼之少女喊道:【带着哀鬼,跑!】 说罢,她将手中提溜着的哀绝奋力一抛! 哀绝:??? 【!?】一下冒出许多汗。祢豆子迷茫地看着在半空中自由落体的哀绝:为什么要带着敌人跑? 【别来碍事!】哀绝被抓跑了,可乐却还在。积怒一伸手就把可乐也吸了过去,不过眨眼间,就将其吞噬得干干净净。 【哀绝!】他厉声咆哮:【到这里来!】 【祢豆子!】身形一晃,将他的去路拦住,花千骨喊道:【他想把分身吃掉变强!把哀鬼带得远一些!】 【唔!】祢豆子目光霎时锐利。哀绝甚至还没有落地呢,她纵身一跃,攥紧他的手臂就撒腿狂奔! 【铿!】刀刃与杖身相撞,擦出大片火星。眼瞅着最后一个分身离自己越来越远,盯着花千骨,积怒脸色铁青,难看无比:【哀绝!】 【快点过来!】 俯身反踢他一脚,回忆起刚才其余两只鬼被吸收的样子,花千骨灵机一动,大喊道:【你可想清楚了!被他抓住的话,全身的骨头都会被碾碎的!】 【你会痛死的!】 【.........】鬼的听力实在是好。似乎曾经也尝过那种滋味,被拽着跑的哀绝举枪反击的动作可疑地停在了半空中。 原本听花千骨那么说,修仙界的人们还以为她是病急乱投医,但当看见哀绝的反应时… 火夕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噗呲”一声笑场:“他犹豫了!他居然真的犹豫了!” “那到底是有多痛?”居然让鬼都犹豫了! 舞青萝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就差一个啊。” 打死也想不到花千骨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而哀绝居然还真的听进去了。东方彧卿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第一次开始心疼起敌人:“积怒要气死了。” 积怒何止是要气死了,他简直是要气炸了:【哀绝,你在做什么!】 【过来!】 【一定要做到,】遥遥听见他们的说话声,炭治郎催着玄弥加快速度:【我们一定要砍掉那只鬼的脖子!】 跟着他跑,不死川玄弥唇瓣哆嗦了一下,强装凶狠道:【我、我知道了!】 从密密的枝叶中中穿过,他东张西望地寻找老人鬼的踪迹———就是之前呆愣的那一瞬,那只鬼就趁机跑远了。 【该死,到哪里去了。】 【跟我来!】 月光本就没有日光明亮,树木层层叠叠的绿叶又把一部分光线挡住,导致林中可见度十分之抵,得瞪大眼睛才能看清楚东西。 好在,炭治郎有敏锐的嗅觉可以指引方向。左右瞅了瞅,他招呼玄弥往右边拐去。 【有了!】循着这条狭窄的小路跑了几分钟,不死川玄弥眼眸顿亮———就在三米之外、交错繁杂的藤叶下,穿着红衣的老人鬼哒哒哒溜得比兔子还快。 【嘁!这个混账,逃跑倒是比谁都厉害!】 好小!炭治郎也被这鬼的身高惊了一下:{难怪玄弥找了那么久。} “好,就这样拖延下去!”轻水看得眉开眼笑:最好那只哀鬼再犹豫久一会,这样炭治郎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砍断上弦肆的脖子了! “我本来以为上弦陆同时砍头才死已经够离谱了,”不远处的一位青衣道长无语望天:“结果这个上弦肆倒好,分身一个接着一个,把本体藏得死死的。” “他所有的战斗都是这么打的吗?” 真就苟赢的呗! “是啊。”与他相邻的一位蓝裳仙子疲惫地按按太阳穴:“倘若不是有花掌门和炭治郎在,可能到死都找不到本体在哪。” “只是,”看着屏幕,她轻轻拧眉:“积怒不会让这种荒谬的情况持续下去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祢豆子毫不犹豫地带着哀绝钻入了林子,积怒抬脚欲追,却被花千骨一刀劈在头上,腹中的火气越发旺盛。 一气这猎鬼人太过烦人,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歪点子还一堆。 二气同为分身的哀绝简直是个傻子,如此不识大局,居然真的被那个鬼丫头拖走了。 三气本体竟然轻轻松松就被找到,跑还跑得那么慢。 种种因素叠加下来,他本就红的眼睛这会越发艳了起来,像有赤色的火焰在里头熊熊燃烧:【哀绝!本体的头被砍掉的话,我们谁也活不了!】 这句话真是肺腑之言了。 树林中,咬咬牙,哀绝挣脱开祢豆子的手,翻身就一脚将她踢开,毅然决然地开始往回跑去———不错,比起死亡来说,被碾碎身体的痛苦就不算什么了。 【唔—!】一时不慎猎物就逃脱了,祢豆子立刻跟上,要把他抓回来。 【别追了。】已经奔出林子的哀绝回身举枪对准她,口中低喝一声:【激泪刺突!】 【祢豆子!】一看他的起手势,花千骨心头一惊,立刻甩开积怒———那种攻击,一旦放出来,祢豆子浑身都会被洞穿的! 此举恰好是积怒想看见的。 当时是,花千骨奔向祢豆子,积怒奔向哀绝。 当花千骨赶到祢豆子身边时,一把将她扑倒时,积怒恰好将哀绝吸收完毕————“激泪突刺”自然没能放出。 【啪!】终于将所有分身都收回,一掌拍在地面,积怒的身体开始颤抖个不停,似乎正在忍受什么拆骨融肉的疼痛。 【刺啦!】一声布帛裂开的声音,在花千骨震惊的目光中,他背上的红衣从中裂开,露出一片闪闪金光。 下一秒,裂开的不止是衣衫,还有肌肤、毛发.......像蜘蛛褪皮一样,积怒模样躯壳被震得破碎开来,散成了万千黑红色齑粉,在空中飘扬浮动。 身着金色铠甲、背负五个巴掌大小、书写着“憎”字的太鼓....从中钻出的,是更为年轻、更为强大的鬼! 两只弯曲的角、额头处突出的经脉....这只体态娇小的鬼巩膜是暗红色,瞳孔为耀眼的金色,而其中,分别纂刻着“上弦”、“肆”的字样。 “喜怒哀乐....”落十一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憎??” “那本体那么胆小,莫非是———怯?” 【这次不是分裂,但是他却变得更年轻了。】花千骨知道分身全部被吸收鬼会变强,但她没想到居然是合体了:一只接着一只,有完没完啊! 【.....】按着地面站起,慢慢转身看她,少年模样的憎鬼手掌一张,一只什么的东西慢慢地从里头分离而出,被他一把握住。 中间是金边的漆皮,两头是相反的尖角———“这是一只鼓棒!” 鼓棒,用于敲击鼓面,使其发出声响,而憎鬼的背后,有五只鼓。 腰间的白色的长带鼓荡翻飞,在许许多多人的注视下,握着这只形状奇异的鼓棒,憎鬼扬起手,在背后的其中一只鼓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咚!】 这鼓鸣不算大,甚至可以说是很轻,却出乎意料地极具穿透力。 紧接而来的情景,叫不少人瞪大了眼,哑然失声、心神动荡! 一道急风涌过。 【嘭——!!】土地被什么挤压到爆裂,激起百米高的浓烈土灰,随之而来的劲风滔滔不绝,将它们卷得更高。 【小心!】花千骨和祢豆子甚至来不及躲闪,就已经被这巨大的力量震脚下不稳,弹飞了出去! 镜头逐渐拉远,一望无际的茫茫林海中,猛然爆开几朵巨大的灰色蘑菇云。 【嘶吼——!】 头顶一双长角,双目浑圆,满口利齿,鬓毛根根硬挺… 自漫天的浓郁灰尘中钻出的,居然是几个高达两米的木龙头!它们的身躯上没有四肢,没有鳞片,只有一条长长的树干,但这半点不影响它们的实力。 对着渺小的猎鬼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声,木龙们冲天而起! . . . . . . . —————————— 不负责任的小剧场: 花小骨:你可想清楚了!我这是在救你!(;`o′)o 哀绝:……好像,有点道理。 积怒:有个屁的道理啊!本体死了你不也照样会完蛋吗! 哀绝:━Σ(?Д?|||)━ 是喔! 积怒:蠢货!(?言?╬) 快过来! 第237章 注意 森林中昏暗得宛如被墨水浸染。 【刚才那是什么动静?声音好大…】 忙中偷闲回头瞄了眼后方,赫发少年炭治郎目露担忧:不知道千骨和祢豆子她们怎么样了。 {这个仿佛天塌了一样的声音,让我好不安…} 【玄弥,】举着自己复又缠上火焰的日轮刀,他不错眼地盯着前面的老人鬼,脚下更是不敢停歇半分:【要瞄准他的脖子,砍下去!】 【你从左边,我从右边,我们两个人一起来,一定可以砍断!】 【……】安静地听着,不死川玄弥垂下眼,没有出声。 炭治郎能够感受到身边人低落的情绪。知道玄弥在想什么,他坚定地说道:【如果这次也砍不断,那就一直砍。】 【总有一次可以的,玄弥!不要放弃!】 砍不断的…我都不会呼吸法,怎么可能砍得断… 许许多多的思绪纠结在一起,几成乱麻。 {但,炭治郎说的也对啊。}双手微微颤抖着,不死川玄弥举起了那把已经十分短的日轮刀。 {再试一次吧。}他想。 {不,不是再试一次,而是…不管多少次!} 【我们一定可以做到的!不要自暴自弃!】 【噫呜…!】被当面议论砍头之事,本就胆子小的老人鬼脸色顿时煞白,撒开脚丫跑得更快了,唯恐稍稍放慢一点脚步脑袋就会和脖子分离。 【……我知道了!你好啰嗦!】两排牙齿咬紧,不死川玄弥加快了步伐:【我当然会砍!快点追,他跑得更远了!】 “等、等一下!” 长留山中观影的众人却在看清他们周遭的情况时,失声惊叫! 因为———这两个孩子的身后的树荫后,隐隐绰绰,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木龙头! “怎么回事!”有人慌忙出声:“花掌门和祢豆子不是在前面应敌吗?为什么木龙会出现在这里!” “她怎么了?” 真是惊魂! 好在,两个孩子迅速察觉到了敌人的出现。 只是,这突然出现的木龙实在是超出了炭治郎的认知范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 喜怒哀乐,这四只鬼居然还有这样的血鬼术…? 与他的反应相似,不死川玄弥眼睛都要瞪出去了:{什么玩意?} {这是龙?什么东西啊!} 鬓毛、眼球、牙齿、角…分明全部都是木头造就的,却给人极其大的威胁感。而这些个狰狞的龙头,此时就张大嘴,对着地上的两个少年大口咬去! 可怜炭治郎和玄弥,这会距离它们不过三米远,纵使他们已经是拼了命地在逃,也无法在瞬间离开攻击范围… {糟了!} 实在是过于近了,炭治郎都能将木龙牙齿与舌头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瞳孔骤缩,虽已经调动身体往后退去,却还是慢了一步:{我和玄弥都要死在这里了!我没有保护好他…!} 千骨和祢豆子在前面…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没保护好她们…}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舞青萝算是想清楚了:花千骨定然只是受伤,或是忙中生错不慎漏了一条木龙,绝不可能是死了。 如果死了,那么她现在就会出现在长留山。 “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要是被咬住,你可是会死的!” 正看得忧心忡忡,突然!屏幕上,一双手从侧边冒出,硬生生将炭治郎推出了两三米外! 【啊、】一汪红血泼在脸上,踉踉跄跄地稳住身形,炭治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就在他的前方,不死川玄弥自肩膀起,半个身子都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是被木龙吃掉了! 【玄弥!】 【你、快去追!】鲜血争先恐后地往外涌,淅淅沥沥地敲打着地面,很快在不死川玄弥的脚下盈出一汪小池。 “这孩子…”摩严都被惊了一下:“居然以身相替…” 他不是很不喜欢炭治郎的吗?为什么还会救他? 医药阁的一位长老叹息着摇摇头:“这种程度的伤,但凡换了一个人,恐怕都会当场死亡。” 但好在,不死川玄弥如今是鬼化的状态。 【嗬、嗬——】仅剩的一只手握紧了火枪,他喘了几声,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不一样、我、砍不断。】 【你、去砍那只鬼…】 【只有这次、】躯体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再生,脸侧暴出青筋,不死川玄弥咬紧牙,狠狠闭眼,一字一句道:【我可以!】 呆呆地注视他的背影,炭治郎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只是一抽一抽地疼:【…玄弥…】 【呼、呼——】鬼只是再生能力强,又不是不会疼。不死川玄弥喘了许久,才又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让给你!】 【……】满心懊悔与自责,却无处发泄,炭治郎只能一狠心,捏紧刀再次去追那已经逃远的老人鬼! 只是,跑出几步,忽有一声极大的呼喊自后方传来:【快跑!!】 又有一恼怒的声音同时响起:【嗯唔——!!】 好熟悉… 二人错愕扭头,还没看清,【轰】的一声,伴随着滚滚灰尘与汹涌的风波,一道青影抱着一团粉物,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撞得飞了过来,重重砸进地面! 那、那是…正欲离去的炭治郎脸色骤变,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千骨、祢豆子!】 不死川玄弥也吓了一跳:【千骨,你没事吧!】 但是下一刻,二人就无暇去顾及她们了。因为———【吼——!】自浓浓土烟中钻出的,身体长达数十丈、光头就有二三人高的木龙,呼啸而起,直冲而来! “又来!弟子们看得是心惊肉跳:原本就有一条木龙在这里,如今还多了几条,这几口咬下去,花千骨、炭治郎、玄弥…他们不得横死当场?! 正是生死关头,忽有少女嗓音轻轻:{灵之呼吸·玖之型·灵…} 星星点点的红黄蓝绿褐五色光芒自这些木龙后方浮现:“那是…?” 不待人反应,那些光点以比眨眼还快的速度从芝麻粒大小变成了鸡蛋大小,然后…【轰!轰!轰!轰!】 {爆裂!} 接连十几声宛如崩山一样的爆鸣,火光冲出的瞬间,十几朵蘑菇云在木龙的身躯上绽开。 【吼—!!】或身躯迸裂,或头身分离,或半个身子都变成了粉末,木龙们仰天痛啸! 晕着血的胸口剧烈起伏,抬手擦去唇下的一抹红线,不知何时出现在木龙们的面前,花千骨在空中旋转数周,而后踉跄落地,被奔上来的祢豆子搀住。* {好厉害!}细碎的点点木屑从眼前飞过,炭治郎不知道自己今天有多少次发出这样的惊叹了。 {所有的龙都被重创了!} 可惜,血鬼术制造出来的东西,意味着它们———源源不断。 鼓鸣声穿过树木,遥遥传来:【咚咚——咚!】 几乎就是下一秒,雄浑有力的龙吟再次响彻云霄,更有罡风阵阵,雷电轰鸣! {是怒鬼和乐鬼的血鬼术!}看得分明,炭治郎连忙往后退去:{奇怪,到底怎么回事?喜、怒、哀、乐…} 黑暗中,喜者目露金光,怒者浑身被红色包围,哀者通体幽蓝,乐者散发青意:{有和其他四只鬼不同的气息!} {一个接一个、能别再冒出来了吗!} 什么情况啊!一个发力将最后的几根手指恢复,难以理解眼前的一切,四处跳跃躲闪攻击,不死川玄弥啪啪给火枪装上两颗子弹:【怎么回事!】 【怒鬼吸收了其他三只鬼,他们合体了!】 有雷电、有风、有音波,花千骨反应再快,也无法将攻击全部拦下。忙中生错,就有木龙突破她的攻击范围,直奔后方的不死川玄弥与炭治郎而去。 【哼—唔!】从侧边疾冲而至,祢豆子一记飞踢上去,硬生生将它的头踹得往旁边歪去。 【炭治郎,】呯呯两枪打出,在木龙蜿蜒的身躯上开出两个洞,不死川玄弥头也不回:【你先走,去追他!】 在木龙中穿梭,花千骨也说道:【这边我们来拦!】 【我明白了!】心知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抬袖擦去额角的汗,炭治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拔腿去追! {我一定要做到!}同伴拼上性命在拖延时间,他绝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 循着气息穿过一片草丛,又拐过一个弯,上下左右仔细一看,他目光顿停————就在十几米开外,巴掌大的老人鬼逃窜如鼠。 {找到了!} 手中的刀刃还未褪去红色,死死盯着他的动作,炭治郎紧紧撵在后头:{别想逃!} 【呜呜…】小小一只,老人鬼却跑得快极了,加上体型小,时不时就被草叶遮掩,稍有不慎就容易跟丢。 但炭治郎绝不会再让他逃走:{别想逃!} 纵身往前,提前拦住去路,在老人鬼惊惧的目光中,年轻的猎鬼人重重往下一踏,奋力挥起利刃:【喝啊——!!】 【呯——!】粉白色的火焰瞬间爆起,熊熊燃烧,灼热无比,将整把刀包裹! {虽然目标太小,很难瞄准…} 燃着火焰的日轮刀在猎鬼人的驱使下,猛然落在恶鬼的脖颈上:【锵—当——!】 {好、能行!} 【嗬、啊——!】刀就架在脖子上,老人鬼歇斯底里地嚎叫了起来!张得大大的口中,舌头上的“怯”字分外显眼。 【呲滋滋——】一阵叫人耳根发酸的摩擦声响了起来。仿佛不是在砍脖子,而是在用锯子锯铁一样,那声音刺啦刺啦,极度难听。 {好刺耳的声音、}狠狠一只闭起眼,炭治郎也有些承受不住:{耳朵好痛!} 但是,就目前这个情况… 灼目的火星自刀刃与脖颈相接的地方冒出,而燃着火焰的刀刃,已经斩入大半。 {能行!} {能砍断脖子!} . . . . . . . . ——————————— 大家,我需要告诉你们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本书从10月4号起,决定断更两个星期。 因为最近的章节都是现码,感觉质量有所下降,加上这边在思考剧情发展外加后面无限城要怎么打,所以决定空两个星期(共计14天,从10月4号到10月18号)出来攒一些存稿。 (10月18号当天会更新。更新时间一样,还是正午12点整。) (这两个星期会顺便再把后面要贴的画给画几张出来。然后也会时不时修改前面的章节) 另外,因为断更两个星期,所以十月份我肯定就没有全勤了。(所以18号以及以后更新的章节就只会有两、三千字这样。因为全勤是每天要四千字。直到11月1号,章节的字数才会回到四千字) (毕竟我也是要吃饭的…(?>?<?)) (很抱歉卡在战斗中断更…但是我真的需要思考一下,憎珀天现在要怎么出场说他的台词。因为他被花小骨拦住了…) (希望18号那天还有人看吧…(?д?; )) 第238章 极恶之徒 【噫啊啊——!】 脖颈被冒着火的日轮刀一点点切入,金铁交鸣之音并不清脆,反而分外磨人。代表怯的老人鬼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可惜的是,那副涕泪横流的可怜模样没能为他争得一星半点的同情与怜悯。各门各派的弟子们喜上眉梢,争先恐后地为猎鬼人鼓劲:“加油啊炭治郎!只差一半了!” 脖子已经砍断一半了!再加把劲啊! {砍断他的脖子!} 不用多说,炭治郎自然会拼了命地去做。 后槽牙咬得紧紧的,将全身的力量都压上,他在心中大喊:{砍断一定能解决千骨他们遇到的难题!} 只可惜,下一瞬… 在怯鬼的吱哇乱叫中,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哧地一声,往四周散开,变成了无数小点消失在空气里。日轮刀刀刃上的红色霎时退去,将原本深邃的黑色返回。 “刀变回黑色了!” {好硬、砍不进去了…} {祢豆子的血也失效了!} 沉沉的鼓鸣遥遥传来,仿佛来自亘古,【咚】的一声,不轻不重。 不像击在鼓上,更像是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中,在心底带起涟漪。 【簌——!】 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炭治郎一凛———弯曲粗壮的暗棕色枝干不知来自何方,把刀下的怯鬼一把夺走,又是盘旋缠绕、形成一枚心脏般的圆形物什,将其死死护住。 然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些树枝带着怯鬼,往前逃窜! {突然…怎么回事!}炭治郎被眼前的变化惊呆了,下意识喊道:【等等!】 鬼吗?那只合体而来的鬼出现了? 有和那些木龙身上一样的气息!不,不对,他不禁摇摇头: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疾喝出声,他企图阻止木枝继续前行:【住手!】 【闭嘴。】冷厉的说话声自旁边传出。运送怯鬼的树枝应声在一处地方停下———渺渺月光下,一道矮小的人影不疾不徐地从暗处走出。 突出的双角、金红色的眼眸、于月下盈着流光的盔甲、嵌在巨大木环中的太鼓… 看清来人的模样,炭治郎的瞳孔猛地就是一颤:这就是那四只分身合体出来的鬼? 不错,能长成这样、还有这气息…肯定是鬼! {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用木龙拖住了千骨和玄弥他们,自己还能自由行动?} 耳下缀着的长长穗子随风飘动,悄然出现的鬼身形如孩童,脸上却不带半点稚气,只余一片冰冷。他轻轻敲打了一下身后的一只鼓。 写着墨字的鼓面微微一震:【咚。】 {不好,攻击要来了!} 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战斗经验让炭治郎下意识就将刀架在头前,做出格挡的姿势,护住命门。 鼓音落下的瞬间,汹涌的疾风擦着他的脖颈流窜而过。 下一刻… 【嘭——!!】土地晃荡、碎石漫天、土灰四溢! 陡然响起的梵音和着人声的吟唱,纯粹而清灵,而被万众瞩目的影像中,七八条木龙破土而出,纵横交错,蜿蜒盘旋,直蹿入空! “又来!他到底可以召唤多少条木龙?总不可能没有极限吧!” 扒在木龙长达几十丈的躯体上,猎鬼人的身影是那么渺小,那么孱弱,仿佛不堪一击,轻轻发力即可碾死。 【吼——!】虽然眼睛也是没有神采的木头,但明显能用于视物,一只木龙张开血盆大口,横冲过来要将炭治郎咬下! 这可真是!和一个女弟子靠在一起,轻水看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一双如柔荑般的手更是捏得指节发白:快跑、快跑啊! “这种大范围的法术…” 感受到木龙俯冲过来产生的疾风,炭治郎一骇,被迫无奈,他扒着另一头木龙鬃毛的手一松,如流星滑落一样,整个人从其躯体上往下坠去。 锋利的日轮刀与龙身相撞,擦出一片火星,却连一个白印都没能在上面留下。 “好坚硬。”目睹他在木龙中艰难求生,东华上仙严肃了神情:“这种大范围法术,纵使是现在的修仙界,也很是罕见。” “数量如此之多、体型如此之庞大、坚硬…” 甚至那些木龙还有一丝自己的灵智。 “这就是上弦…” 身手与再生速度,对事情的反应能力、机警程度…与普通鬼相比,如同天渊之别。 而就这两句话的功夫,炭治郎已经险之又险地从龙口出逃好几次,正极速滑入下方那被木龙盘踞、被白茫茫雾气遮挡的地面。 【吼——!】但很快,悠长的龙吟自下方传来。炭治郎脸色一变———正下方,一只木龙张开巨口,朝着他直冲而上! 这个距离、这个角度…简直就像他自己送羊入狼口一样! {糟了,这个情况,躲不开!} 好在,血流成河的画面没有出现。茫茫夜色中,明媚的五彩疾闪而出:【咔咔咔咔——!】 只见七八道彩光滑动,正欲一口将猎鬼人吞下的木龙顷刻间被大卸八块! 【炭治郎,没事吧?】七零八散的木屑中,花千骨足尖一点,化风跃起,伸出双臂一把将人接住。在五六条木龙的围攻中穿梭自如,直至落在硬实的地,她这才将人放下。 【有受伤吗?】 【谢谢千骨,我没事。】救援如此及时,哪里会受伤? 堪堪站稳,接住因为担忧而冲过来的祢豆子,拍拍她的后背,炭治郎喘了口气,将目光移向前方肆虐的木龙:【但是,本体被那只合体的鬼保护起来了…】 【对不起,我没能砍掉他的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嘁!这家伙怎么突然就换地方了!】花千骨张口想说什么,另一个较为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 从几棵树后奔出来,只拿着一把火枪的鸡冠头少年不死川玄弥甚是火大:【打着打着就跑没影了!】 ————就在侧边林子,一刻钟前还是战场的地方,如今地面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黑洞。 而今,注视着不远处高耸的木龙们,他嘁了一声:【原来全部溜到这里来了!】 【玄弥…】 …看样子,还是得和之前一样了。 将目前掌握的讯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把几个同伴的能力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花千骨咬了咬牙:得兵分两路,一队去追本体 ,一队在这边拦截。 毫无疑问,她肯定是属于留下来的那一队。但是… {我一个人,无法将这只憎鬼彻底拦下。} 这只鬼浑身散发的气息,比喜怒哀乐任何一个都强上数倍,更比花街一战中的妓夫太郎强大许多许多。 “小骨还没有强到能单独应对这只憎鬼。”白子画轻轻地皱眉:“虽然她现在已经是柱了。” 但她才刚上任不足两个月,经验不足且先不说,她与在任已久的老柱之间的实力差距也太大。 “不死川玄弥没办法砍断鬼的脖子,但是他能够鬼化,祢豆子作为鬼,即使打不过木龙,但也不会死。”轩辕朗分析道:“那么,应该让炭治郎前去绞杀本体,其他人留下来拖住憎鬼。” 想到什么,他又微微蹙眉:“就怕,憎鬼会像刚才一样,突然出现在炭治郎背后,再一次转移战场。” “恋柱呢?”杀阡陌烦得不行:最讨厌这种跟野草一样杀也杀不尽,除也除不完的东西了! “跑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人?” 半路失踪了吗! 被一群人行以注目礼的憎鬼,这时终于开口了。 昂然站立在那些气势汹汹的木龙前方,与猎鬼人们正面相对,他嗓音低低,暗藏怒意:【欺凌弱者的畜生。】 【不快。】 握着犄角模样的鼓棒,手背上鼓起的青筋根根清晰:【不愉快。】 慢慢昂首,半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中,他眉心紧锁,猛地睁大那双红色巩膜的眼睛,其中全无半点其他情绪,只有满得将要流溢而出的憎恨。 铺天盖地的浩瀚威压仿佛无尽无边的海域,掀起涛天巨浪,往四面八方扑打而去。 “这威压…”有仙人喃喃自语:“这才是与上弦相匹配的压迫感啊。” 先前的喜怒哀乐根本就没有什么威慑感。 而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憎鬼,此时以一种十分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你们这些该死的极恶之徒。】 【……】第一次从鬼的口中听见这样的话,除去懵懵懂懂的祢豆子,不论是花千骨,还是炭治郎,又或者是不死川玄弥,都愣住了。 修仙界的一群人也懵了:极、极恶之徒? 谁?是在说花姐姐他们吗? “说的什么胡话!”盘腿坐在水镜前,小小的幽若反应过来后,气笑了: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 【咚!】又一敲鼓,憎鬼近旁缠成一团的树球轻轻一动,就往后方攀爬而去。 {不好,他要逃走!}炭治郎赶忙大声喝止:【住手!】 浓雾茫茫。 腰间长长的白色飘带随风翻卷,双手各握一把鼓棒,耳侧的紫色穗子左右晃动。被呵斥的憎鬼转过眼,一瞬不瞬地盯住了胆大包天的猎鬼人。 !这目光极具威慑力,冥冥之中仿佛如同有山岳当头砸下,压得人两肩沉重无比,腰杆都要弯下去。 各个门派中的弟子们神情都是一变,表情逐渐难看起来。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炭治郎也是浑身一僵,整个人已经是动弹不得。他赫色的瞳孔缩得小小的,身上更是出了一层薄汗:{喘不过气…} {好强的压迫感。} 颤颤巍巍地伸手抓住胸口的衣服:{心脏好疼!} 【……】被骇人的气势所摄,张着嘴,不死川玄弥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 不曾开口,上前一步将炭治郎与祢豆子等人挡在身后,花千骨绷紧了脸,似乎在思考什么。 【怎么。】堪称漫长的寂静之后,这只孩童一样的鬼也再次说话了:【你对我的做法,有什么不满吗?】 【说啊。】 鼓棒被攥在掌心举起,似威胁,似恐吓:【该死的…恶徒们。】 . . . . . ——————————— ?动漫里面,憎珀天的木龙是五条,但是漫画里面有十几条。(这边跟着漫画走。) 第239章 弱小 汗珠落地无声。 不死川玄弥强行压住心中的恐惧,顶着上弦的压力一点点将弯下的脊背重新挺直:{好沉重的声音。还有压迫力…} {手脚都使不上力气了。} 颤抖的双脚稍稍往后一步:{站不稳了…} 【…为、】站在花千骨身后,握着日轮刀的手因为强大的威压而轻轻地颤抖着,抬眼注视着面前的孩童鬼,炭治郎怔怔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说,我们是恶徒?】 憎鬼坦然相告:【因为你们欺凌“弱者”,懂吗?】 他很有自己的道理:【刚才,你们试图砍死尚不及巴掌大的“弱小”。】 【呜呜呜…】被深深掩藏在木枝构成的“心脏”中,蜷缩在巴掌大小的位置,上弦肆的本体将头埋进膝盖,口中呜呜噫噫,哭得是泪流满面。 眉峰凝起,憎鬼目光深邃,沉沉似夜:【这是何等的穷凶极恶。】嗓音低哑,暗藏凶念:【简直是畜生的行径。】 弱小?弱小?茅山大弟子云隐怒极反笑:“管上弦肆叫做弱小?”那喜怒哀乐那四只鬼都是别人硬塞给他的吗? “真是诡辩。” 以往温文尔雅的落十一也冷下了脸:“倘若真的弱小,那半天狗的等级怎么可能一直升到上弦肆?” 早就被猎鬼人杀死了! “就是就是!”在座的其他门派的弟子也是愤愤不平:“别的不说,就那个本体,连日轮刀都砍不断他的脖子!” 这算哪门子的弱小! 【你评定强大的标准,是身形的大小吗?】被指责的年轻的猎鬼人们也是诧异。 花千骨微微侧头,目露奇异之色:【你比我还矮啊,那你觉得,你很“弱小”吗?】 【难道说,在你眼里,体型越大的人,实力越强吗?】 说话的语气越发咄咄逼人:【那普通人类和你相比呢?孰强孰弱?】 【你杀死毫无反击之力的人类的时候,有思考过他们和你相比起来很弱小吗?】 【你扼杀幼童的时候,有思考过他们年纪尚幼,没有半点力量吗?】 一字一句,皆凌厉无比,仿佛冰天雪地中的刮骨寒风。 “所言甚是。”听得心中郁气都散了几分,崂山掌门捻须颔首:“不论和谁相比,半天狗都算不上弱小。” 除非他非要找死去和其他几个上弦和鬼舞辻相比较。 “身为上弦肆,他上头总共也没几个人。” 摩严冷哼:“无脸无皮的玩意。” 但事实证明,跟畜生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憎鬼眼眸微眯,阴沉反问道:【他们弱小,与我何干?你们想要杀死“弱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弱…小?】不等花千骨再次开口,炭治郎呆呆问道:【你说…谁?】 难道,是指那个———只会抱着头哭泣、只会逃跑的本体怯鬼? 那种家伙…那个家伙…怎么称得上弱小?他怎么配?! 【少妖言惑众了!】 血液在身体中奔驰,带起惊人的热意。脑袋中“嗡”的一声,这个小少年愤怒地咆哮出声:【你们的这种气味、血的气味,吃掉的人类恐怕已经大大不止一两百个了吧!】 少在这里颠倒是非了! 睁着一双透彻如水的粉色眸子,祢豆子拧着眉,安静地听着哥哥说话———【他们又对你做过什么了?】 【就像千骨所说,你们杀死的人类、杀死的孩童…他们全部都犯了必须偿命的罪过吗?!】 不死川玄弥怔怔转头,像是第一次认识炭治郎一样,他的眼神中很有几分陌生。 【……】蝶翅似的浓密长睫颤了颤,花千骨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语不发。 极致的怒意让炭治郎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他厉声叱道:【你杀死、吃掉了那么多人,少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脸!】 【你的本性已经扭曲了!我绝不饶你!】 【恶鬼,】沉下刀,长眉狠压,瞪大双眼,他怒喝出声:【我一定会砍掉你的头!】 真是出色的一席话。说得十分完美,也十分动听。 只可惜,对于猎鬼人的这一番言论,被质问的憎鬼反应平平:【说完了?】 握着刀柄的手一再收紧,用力到咯吱作响,纵使早就因为鬼的威压出了一身的汗,但炭治郎还是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砍掉你的头。】 话说得好听可没有用啊。面上不动声色,花千骨悄悄伸手往腰后探了探:一个、两个、三个… {还有五瓶药,省着点,应该撑得过去 。} 而这会,憎鬼闻言又道:【我吃掉的人里,有你们的家人吗?】 家人…一句话直击心灵,三人脸色顿变。 炭治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扫了一眼忽然冷下脸的花千骨与抿紧唇的不死川玄弥,憎鬼恬不知耻地复又问道:【那与你们又有何关系?】 【这不是有没有关系的问题!】 炭治郎试图压住心中的怒火,但很可惜,强行之下,那火气反而越蹿越高,燎得心口疼痛异常:【很多人因你失去了家人,今后还会有更多人遇害…】 【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憎鬼不予理会:【他们跟你也无关吧?】 这家伙!气急攻心,炭治郎脑袋一空,不假思索地大声道:【人类互帮互助不需要理由!】 一转手臂,他高高举起刀:【连这个都不懂,你才是畜生!】 【嘁!】不晓得是不是被戳到痛处了,憎鬼猛地咬紧牙,眼角抽动不止。咚地一声,十数条还在虎视眈眈的木龙顿时疾冲上前! “这家伙肯定是恼羞成怒了。” “但是炭治郎的话也没什么道理啊。” “这孩子不就是这样嘛。”笙箫默已经见怪不怪了,听着人们的讨论声,他摊摊手:“不过,他说的也不算错就是了。 看着屏幕上的少年少女们,长留上仙白子画轻轻颔首,淡淡说道:“倘若对旁人的困境袖手旁观,那么等自己遇到困难时,也不会有人来帮助。” 不为别人着想,也得为自己想想。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正说着呢,屏幕中焦急的战斗画面突兀换成了一弯盈盈白月。 水声细细,仿佛正在流动一般,有微小的气泡从中缓缓上浮。 浸在这汪死水中,霞柱·时透无一郎神情淡淡,美丽的一双眼睛黯而无神。 【呵呵呵,你这副死命强撑的表情,实在是棒极了!让我创作的想象力水涨船高啊。】 水膜之外,身形扭曲的恶鬼愉悦无比,却话音一转,将目光投向了侧后方寂寥无声的小木屋:【虽然我还想多欣赏欣赏你在里面断气的样子。】 【但…还是先进这座破屋子瞧瞧吧。】 似乎无法行走,捧着一深一浅两只陶罐,他一扭一扭地将身体往下缩。 也不知道是如何作为,反正不过几息时间,玉壶整只鬼,连着宽厚的肩膀都进入了那方寸大小的壶口中:【保护得这么小心,里面到底有什么呢?呵呵呵…】 无力制止、也无法出言斥责。目送着他离开,被留在原地的时透无一郎蓦然一动。他直勾勾地望着上方:{靠留在肺里的空气…} 眉眼微沉,掌心下压:{还能勉强使出一招。} 流着血的唇微微张合,水声咕嘟,嗓音有几分虚弱:{霞之呼吸,壹之型…} 将刀尖对准水膜的一处,他在水中迈出弓步:{垂天远霞!} 【哗——!】长刀在水钵上顶出一个长长的圆锥形,硬接下这一招,覆盖在外头的水膜却没有半点破裂的迹象。 {连这个突刺招式都没法刺穿…}手臂上的力悄然卸下,垂眸看了看手中的刀刃,时透无一郎心下了然:{这把刀豁成这样,倒也正常。} 【咕嘟咕嘟——】 大大小小的密集气泡从下往上冒起,在弦月的照耀下堆堆叠叠。 {没办法了。 }被困在水钵中的小少年面色如常,不见半点悲伤与难过:{彻底完了。 } 不等支援的人员过来,他肺中的空气会先耗尽。 {姐姐,我好像没办法把今天过好了。} 这样说,姐姐应该会生气。但是,从今往后,好像看不见她生气的表情,也吃不到她做的煮萝卜拌酱汁了。 {希望能有其他人来救援村子吧。} 半张脸都长满瘢痕的黑发青年身着紫红色白底衣衫,站在浓浓雾气中,他唇角微弧,笑容温和:{主公大人。} 不知是平静还是无奈,时透无一郎在心中说道:{我要死了。} {请您至少再派两位柱前来支援吧。} . . . . . . . ————————————— 花小骨这次没有带火药弹和暗器,身上带的全是药。 第240章 专心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正是昏昏沉沉,却在此时,有清朗的少年音响起。 时透无一郎蓦然睁眼———就在透蓝色的水流之外,穿着黑绿格子衣衫的赫发少年浑身散发着微微亮光,他手握成拳,垂在身侧,神色祥和。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少年垂下眼,微笑道:{将来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吧?} 【……】瞳孔悄然缩小,时透无一郎内心震动:{怎么回事?} {不对。}搜寻起脑海中零零散散的记忆,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赫发少年,他茫然失措:{炭治郎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倒是姐姐…} 【因为谁都没办法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啊。】 风和日丽的夏日,素云浅浅如絮,被日光照得透亮。 一碧如玉的池塘中生长着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荷花。有白润润只在尖尖捎了抹胭脂的,有粉扑扑似在花瓣末端凝满朱红的… 各色各样的花朵与撑圆的翠绿荷叶相映成趣,或含苞待放 ,或全然盛开,或半开不开,各有各的独一份美丽与韵味。 盈在鼻尖的花香清新又淡雅。 {刚刚结束任务回来,路上遇到了一大片荷塘…} 因着靠近水,所以夏日的灼热并没有让行走在荷塘栈道中的二人感到困扰。 背着手,走在最前面的黑发少女左右看了看快比自己腰还高的荷叶与荷花们,很是开心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莲子呢。】 新鲜的莲子吃起来清甜得很。 琢磨着莲子与莲藕的几十种吃法,她笑眯眯地接着往前走了几步。灿烂的日光把她整个人映得亮闪闪。 忽地,少女转身对着亦步亦趋跟在后头、面无表情的少年做出一个鬼脸:【好啦好啦,无一郎不要不开心了,毕竟我们没办法预知未来嘛。】 【所以得好好对待每一天才行。】 素手轻扬,将一侧高出栏杆、比筐口还大的一片暗绿色荷叶的茎掐断,她将其倒扣在少年头上,俏皮地眨了眨眼:【看呀,给你戴个帽子避避暑。】 荷叶盖在头上,真好似戴了一顶大大的草帽。 眨巴着眼,黑绿色头发的少年呆呆地凝视着面前人明净的笑颜:【那…】 他抬起手,就像方才的少女一样,摘下一片颇为宽大的荷叶按在她头上:【姐姐也戴。】 【唔?】扯着荷叶“帽”,少女往上看了看,却只能看见一片莹绿:【好啊。】她扬唇一笑。 【对啦对啦,这么热的天,我们去买水果和刨冰吧。】 往前跑了几步,她回眸一笑,双眸亮晶晶的,闪闪发着光:【比一比,看谁先到家!】 【…】怔神中跟迈步,也不问为什么突然要玩这种游戏,少年只是说道:【我不会输的。】 (^_?)【那可不一定哟~】 回忆逐渐消散,重回当下,时透无一郎暗道奇怪:{姐姐说过类似的话,但是也不一样。} {那,说这句话的人,是谁呢?} 【不行!】就在他恍神之际,玉壶已经推开了木屋的门,正准备进去。 举着一把柴刀,将鬼堵在门口,铁穴森战战兢兢,害怕得腿都在战栗,嘴上却高声喝止道:【你别想进来!】 【呵呵~】一上一下的两只眼在夜晚散发着盈盈红光,盯着这个不知死活的锻刀师,玉壶阴阳怪气地讥讽道:【为什么要这样白费力气?】 下半身藏匿于壶中,他蠕动着往前凑了凑:【难道你以为就凭你能奈何得了我吗?】 被他的突然逼近吓了一跳,铁穴森抖得更加厉害了,却不知为何,他始终挡在前面,不曾退缩。 【哼哼哼~】玉壶肩膀上的一只小手忽然膨大,从中鼓出一只橙色陶罐,上头用青色与深蓝色绘出大大小小螺旋状花纹:【这想法…】 陡然俯下身,他冷嗤一声:【滑稽!】 !心神动荡,在极度的恐惧中,铁穴森举刀朝着玉壶就砍了过去:【啊——!!】 【哗——!】 也不见玉壶如何动作,只闻水声涌动,一道澎湃的水流就从陶罐中喷涌而出,直奔铁穴森而去! 本就是强弩之末,铁穴森对于剑技更是一窍不通,在上弦的攻击下,他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挨过,就已经跌坐在地,连武器都离了手。 堪堪止住血的伤口在剧烈的动作下再次破开,将白色的衬衣染红。 【拼命守着这座破房子干什么?】见他倔强着还想要起身,脑中灵光顿闪,玉壶阴阴一笑:【该不会…村长就在这里头吧?】 伸手还想阻拦,忽然意识到没有武器,铁穴森僵了一下,支起身子勉强往后退去。 正步步紧逼的玉壶却忽然抬眼朝他后方看去———一阵不高不低的摩擦之音环绕在耳畔:【嗞嗞嗞嗞——】 裹着斑点头巾、白衣黑裤的男子背对着铁穴森与玉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他连头都不曾回过一个。 刀刃与石面摩擦的声音在他的掌控下,发出十分稳定且不会过于刺耳的非常细微的动静。 【嗯——?】听着这磨刀声,看着他的动作,玉壶直起腰杆,有些纳闷:这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铁是好铁,刀是好刀。} 心音一出,人们才发现,此人竟是老熟人钢铁冢。 此时他是汗流浃背,却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刀,动作不疾不徐,保持着匀速,唯有心中的声音能听出来几分激动与兴奋。 “他怎么这么冷静啊?”屏幕外的众人诧异不已:“居然还在磨刀。” 身后可是有鬼的! “铁穴森就是为了保护他吗?” 轻水揉揉眼,疑心自己眼睛出问题了:“可铁穴森都被逼至绝处了,他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是个年轻人啊,}停留在门口的玉壶收敛了笑,此情此景之下,他也是疑惑:{肉体不到四十岁。} 想要成为锻刀村的一村之长,锻刀技术得是一流的才行,想必年纪也已经非常大。 {这家伙应该不是村长。} {多么精妙的技术,}像是身处另一个空间一样,不停地磨着刀,钢铁冢着了魔般喃喃自语:【真是棒极了…】 眼一眯,玉壶哼笑一声,趾高气昂地喝道:【喂,那边的人类!】 {那刀匠是何方神圣,竟能打造出如此的好刀?} 将此话当成过耳旁风,钢铁冢满心满眼都只有手下的日轮刀:{却又为何不刻上自己的姓名,只留下这一个字…} {不…}念着念着,他狂热出声:【我懂、我懂的!】 惊雷噼啪,响在耳际。 盯着锻刀师旁若无人的举动,玉壶猛地咬起牙,连绿色的唇都绷紧了:{这混蛋!} {好强的集中力!居然专心到没发现我玉壶!} 躯体上的小手们纷纷捏起,攥得紧紧。眉心剧烈耸动:{太、太不顺眼了!} {连我都不曾做到这么专心!} {感觉我作为艺术家输给他了…} 第241章 不放弃 不顺眼! 太不顺眼了! 嫉妒的火焰自丹田一路往上,直蹿入天灵。烧得眼珠发红,玉壶转动瓷壶,径直将黑漆漆的壶口对准了兀自磨刀的钢铁冢! 舞青萝暗道糟糕:“不好!”铁穴森、钢铁冢,两个人都是锻刀师,没有一个是猎鬼人啊! “偏偏无一郎现在还无法脱困…” 都这个时候了,还磨什么刀啊!火夕急得不行:你倒是跑啊!磨什么刀! 【嗤哗——!】 水流密密压在一起,疾冲而出,如一条蓝白色的光带,又像是长长的鞭子,打出破空之音! 【噼啪啪啪——】 “啊!” 血光散漫,钢铁冢的脊背上霎时多了四五道深深的血口,皮开肉绽之下,白衣迅速染红。 这下总该有反应了吧?将水流收回,举着瓷罐,玉壶满面得意:看你还怎么一心一意地磨刀! 【住手!】铁穴森吓得嗓子都破音了,是连连退后。他扭头按住钢铁冢的肩膀:【钢铁冢先生!】 但是… 云隐、落十一、舞青萝等人皆面露诧异之色————【嗞嗞嗞嗞———】 没有惊慌,没有害怕。双手按着刀刃,钢铁冢动作如常,磨刀声不曾断绝,更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脸上的面具裂出微痕,下颚处更是咔哒掉下一块,露出锻刀师咬紧的后槽牙。 居然还在磨刀!这、这…骇了一跳的铁穴森尾音飘忽:【钢铁冢…先生?】 【什么!】他只是讶异,玉壶却是既惊且怒:居然还是不为所动!居然还在磨刀! {怎么可能…}胜负欲与火气一上来,被蒙蔽了头脑的这只作恶多端的上弦鬼再度发出攻击,蓝白色的水流挥舞如风,对着锻刀师就是啪啪一顿抽打! 刹那间,锻刀师的脊背上又添了不少伤口————好在在玉壶收敛了力气,没有打算一下就置他于死地。 裹着黑发的头巾飘然而下。又是咔哒一声,五官扭曲的丑八怪面具不堪重负,彻底裂开。 屏幕外却在此时,隐隐传来几道抽气声————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十分英气冷峻的面庞。长眉入鬓,双目深邃,鼻梁高挺… 虽说如今是满头大汗、发丝凌乱,面上血水流淌,但丝毫不掩盖他的帅气。 有仙人轻掩唇:“钢铁冢居然长这样啊…” 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在地面汇聚成大大小小的水洼。 剑眉倒竖,星眸中光芒暗暗,再次遭受攻击的钢铁冢还是不为所动,专心致志地研磨着自己手中的日轮刀! 居然,完全不受影响!火夕反复揉眼:“好强大的精神…这也太过集中了吧?” 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这、这个男人!}脸上暴出青筋,身子微微颤抖,玉壶不敢置信自己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却还是得不到回应:{根本不停手!} 【打造出这样一把好刀…却没刻下名字的理由就是…】 将他视为无物,钢铁冢棕橙色的瞳孔在此时迸射出炽热光芒,闪亮得几乎叫人不敢直视。 这位爱刀如命的锻刀师死死地盯着刀刃:【这一个字,是他打造这把刀时倾注的唯一信念!】 长满红锈的刀刃在锻刀师的打磨下,时隔三百多年,再现光彩。 【他打造这把刀,只为了这唯一的目的…】 【钢铁冢先生!】铁穴森怎么都没有预料到如今的情况,又唤了几声,却始终没办法将钢铁冢的心智唤回。 在忐忑不安中,他扭头去看门口的恶鬼———拳头握紧,眉头耸动,眼角抽搐,玉壶脸色铁青:{太不顺眼了…虽然想杀他易如反掌。} {但…} {我想让他放弃这把刀。} {想打断他的专心!} 这算好事还是坏事?闻言,修仙界中的人们脸色各异:你要说坏事吧,好歹拖延了时间,钢铁冢与铁穴森不会马上就死;你要说好事吧… 慢刀子割肉,最为疼痛不过。 “我知道钢铁冢爱刀…”北海龙王额角跳动:但她不知道他居然爱到了这种程度啊! 话分两头,屋外,沉在水中的时透无一郎还在与突然出现的赫发少年对视。 水波晃荡,少年的面容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但那目中的关切,怎么也藏不住。 {视野变得狭窄了。}眯眼又睁大,时透无一郎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况:{我要死了。} 空气用光了。 像是听见了他的这句话,水钵外的赫发少年轻声说道:【就这样认定自己的结局,可是很不好的。】 {…你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时透无一郎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炭治郎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什么炭治郎一直在说莫名其妙的话?这些话为什么会让他觉得耳熟? {你真的,是炭治郎吗?} 可是长相与穿着,分明就与那个少年一模一样。 赫发少年面带微笑:【绝对会有办法的,不要放弃。】 【一定会有人来帮助你的。】 这是什么话?时透无一郎不解:{结果还是靠别人吗?} 这才是最不好的吧? 被质疑的赫发少年浅笑安然:【一个人能做到的事,只有这么一点而已。】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小段距离。 【所以人们才会团结一致,付出努力。】 此话不假。但是… 将目前停留在刀匠村中的鬼杀队队员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时透无一郎语气毫无波动:{没有人能帮我。} {就算是姐姐,也比我弱。} 更别提那些个低阶队员了。 {我本该更加争气的,却判断失误了。} {我下意识地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可因为是柱…}他嗓音平平:{而自以为是了。} “他可是鬼杀队目前最年轻的柱啊,”幽若嘟起嘴:就算是花姐姐,实际上也已经二十几岁了。 可时透无一郎,货真价实,才十四岁啊。 轩武圣帝轻叹:“说到底,会出现这种情况,实属正常。” 年轻,是优点,但在某个意义上,也是缺点。 【无一郎没有错。】赫发少年却说道:【不要紧的。】 不愿再看他,时透无一郎闭上了眼:{我就是因为一错再错,才要死了。} {对不起,姐姐。} 寻求生存的意志力已经丧失得十不存一。却突然!平静的水膜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嗯?淡色的眸子再次睁开,印入眼帘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它深深扎入水钵中,往里突出一个三角形,却因为外层的水膜太过有韧性而无法将其破开。 “啊、是、是…” 握着它,一下接一下地用力扎,戴着火男面具的小铁眼含热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透先生!】 【时透先生!】 带着哭腔,小铁将匕首朝水钵扎去:【我不会让你死的!】 【时透先生,加油啊!】 孩童清亮的说话声传入水钵中,变得模糊不清。在连绵不绝的水声中,他不停地为困在里头的少年加油鼓气:【我一定帮你出来,一定会救你的!】 连戳了十几下都无果,小铁气急败坏地拍打起毫发无损的水膜:【该死,这是什么啊!】 舍身一撞,整个水钵果冻一样晃晃悠悠,却不见挪位:【弹来弹去的,好恶心!】 这结果不出意料。安安静静地看着小铁的一举一动,时透无一郎暗道:{我都砍不断的东西,你怎么可能砍断?} 望着外头极不甘心、努力拍击着水钵的孩童,他在心里劝道:{比起帮我,你有更应该优先去做的事吧?} 比如说… {去保护村长。} 第242章 不放弃2 【嘟—嘟—嘟——】 孩童瘦小的身体撞在水钵上,相触之处,荡开层层涟漪:【时透先生!】 坚持不懈地举刀去戳,但这样的攻击除却让水钵中冒出大大小小的气泡之外,毫无半点作用。 “小铁的力气太小了…” {不过你也保护不了村长吧。}注视着他徒劳无用的动作,被困的少年想了想:{那至少多带几把刀逃出去。} {或者去找姐姐。} 忽然,耳朵将几声【哒哒哒】的脚步声收入,少年、时透无一郎微惊,扭头循声望去————一只矮矮的、暗灰色的鱼就站在三米之外。 身上拼着不相符的四肢,其双臂的尽头没有手指,而是两把闪着寒光的、钳子一样的大剪子。 有着螺旋纹样的眼珠左右转动,厚厚的唇上还带着两条滑稽的胡须…{是敌人!} 没有之前那种怪物的巨大体型,这只才人膝盖高的鱼怪把两只钳子撞在一起,打出灼灼火花:【叮、叮叮!】 {你在做什么!}将它目中的冷光看得一清二楚,冷静在此刻荡然无存,时透无一郎拍打起水钵:{小心后面!} 水波层层荡开,试图引起小铁的注意力:{快注意到!后面!} 【…?】尽管看见了时透无一郎的表情,但小铁却没能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激动。 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铁摩挲着下巴,仿佛在思考什么。 而后方,就在时透无一郎的眼皮子底下,剪刀鱼怪猛然跳起,挥舞着手臂就朝小铁打去:【嚓!】 【唔!】毫无防备,锐利的剪刀擦过,手臂、胸膛,都迸溅出大股血流,小铁低呼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好痛…】 【出血了…】 {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时透无一郎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走,明明就手无缚鸡之力:{别磨蹭了!} 张大嘴,却无法将声音传递出去,他只能在心底焦急大喊:{快逃、快点!} 【吱唔—!】不等小铁扭身逃跑,剪刀鱼怪一个弹跳起步,手臂上闪着厉光的刀刃直直嵌入了小铁大开的胸口! 【唔啊…】被鱼怪的力气带得躬起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小铁从喉间溢出支离破碎的气音。 “糟了!”舞青萝面色骤变:“扎到心脏了吗?还是其他地方?”该死,屏幕里太暗了,看不清楚。 “他都没有半点反击能力…” 【…!!】亲眼目睹他人为了拯救自己而负伤,时透无一郎心头猛震。有着轻浅瞳色的眼珠剧烈摇晃起来,他试图去分析眼前糟糕的情况:{心窝…他被刺到要害了!} {他会死!} 哐啷一声,匕首落地,遭受重创的小铁似乎心知自己即使捡起刀也无法反杀鱼怪,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按着面具,他踉踉跄跄地朝水钵走去。 {你做不到的!} 时透无一郎终于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心急如焚了,他用手一下一下地拍击着困住自己的水钵,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急躁:{为什么就是不懂!} {快跑、快跑!} {捂住伤口,快逃!} {我想了想,从外面打不破的东西,或许得从里面破开。}听不见他的话,本就没走多远的小铁不过几步,已至水钵前:{既然是水,也许…} 也许、也许什么?观影的人们的急切不比时透无一郎少多少。 “也许什么?无一郎现在都快死了,你还指望他自己脱困?” 又有人撇嘴:“好恶心的鱼!” 长得丑怪极了,跟它的主人一模一样。 “小铁不会死吧?”轻水忧心忡忡,恨不得冲进去帮忙:“他人小,伤口又那么严重,再不赶紧包扎,血流光了可怎么办?” {别过来,别来救我!} {你什么都做不到!} 在无一郎的惊恐中,在一群人的困惑与急切中,小铁跪了下去。 抬手按住水钵,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将脸凑上去,贴着水钵外头的那一层膜,做了一个动作。 【咕嘟嘟——】 连绵不绝的气泡呼噜呼噜,从水膜与唇相接处冒出———“这、这是…?” 小铁居然往水钵中呼出了一口气! 摩严很是诧异:居然能够往里面输气? “刀都戳不破,为什么气能够被输进去?” 莫非以硬对硬不可,只能以柔克之? 时透无一郎同样满心诧异,张开口,将那些气泡收入口中,他又一次在迷雾中看见了那位赫发少年。 白雾幽幽,浅浅绕绕。 眉宇舒展,额生红斑的少年微微一笑,尽显温柔:{为别人所做的事情,最后都会对自己有益。} 雾气渐浓,逐渐将他的身形抹去,取而代之的,是青年宽厚的肩膀。 {而且人这种生物…} 看不清面容的青年也在笑。这笑容并不热烈,却叫人只觉得泡在一汪热水中,心都要融化了:{能够为了他人,发挥出难以置信的力量。} 雾缓缓散去,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双与少年十分相似的赫色眼眸,温暖如冬日的火炉:{无一郎。} {嗯。}将小铁拼命输送而至的空气全数收下,无一郎睁开眼,在心里应道:{我知道了。} 双手覆上那把坑坑洼洼的日轮刀刀柄,他心音沉稳:{霞之呼吸·贰之型。} 说话间,双眸瞪起,脸侧青筋浮出:{八重霞!} 先前觉得困难,眼下事情却变得简单无比。 【泠泠泠泠——!】 刀罡清冽的光辉和着白芒,纵横无阻,话语落下的瞬间,气浪翻滚,困住猎鬼人的水钵霎时爆开! 【哗——!】 水流四散而走,冲天爆开,在半空中变作突降的暴雨,又逐渐化为虚无。 杀阡陌目中划过一抹暗芒:“…破了?” 只是被渡了一口气,居然就能破开水钵了?怎么做到的? 【咳嗬—!】 如何做到姑且不提。 一头栽倒,在飘零四溅的水珠中,伏在地上,时透无一郎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他挣扎着抬起头:{我想起来了,炭治郎、姐姐。} {我的爸爸…} 赭衣黑发的青年与身着黑绿格子衣裳的少年站在一处,二人都是舒展眉眼,淡淡微笑,神情出乎意料的相似:{和炭治郎一样,眼睛都是红色的。} 【咳、咳咳咳——】 激烈地咳嗽了好一阵,稍稍喘了口气,他勉强站起,一个用力,就把扎在脸上的一根粗针拔下:【嗬…】 握着针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盯着这半截都被血色覆盖的长针,时透无一郎没有半点逃出生天的喜悦,反而暗道不好:{麻得厉害…} {被这种针扎到,即使逃出了水钵,我也无力战斗。} 将这些针叮铃当啷扔了一地,抖着手,他从怀中取出什么东西:{小、小铁…} 视线有片刻的模糊,以至于连那倒在地上的孩童都看不甚清楚:{得快点把药给他喝下…这样他才能活下来。} 但是… 手抖了又抖,却连一个竹制的盖子都拧不开。 为了防止药液倒流、渗透,这竹子造的小药瓶实在坚硬———事实上,要不是用竹筒装能更好地保持药效,蝴蝶忍早就给换成铁制的瓶子了。 以前这种设计对时透无一郎来说不算什么,虽然他的腕力在柱中不算出众,却也能随意将其捏碎,但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毒素加身———空有药,他却无法将其打开。 {可恶…} 【哟唔——】怪叫着,有着剪刀一样钳子的鱼怪上下转转眼睛,往前走了几步。而侧旁的灌木丛中,又陆陆续续钻出五六只一模一样的怪物。 它们敲击着自己的钳子,如同人类摩拳擦掌一样,跃跃欲试地想要对着重伤的二人发动攻击。 【唔…】 狠狠地蹙眉,双手按着地面,时透无一郎试图起身,却败于身体中的毒素,连握在刀柄上的手都在打晃:{使不上力气…} 【呀喝——】不知是哪一只鱼怪发出了代表进攻的呼叫,一呼百应,其他鱼怪纷纷跃起,直奔二人而去! “危险!” 第243章 记忆深处 渺渺的月光下,鱼怪们的身形越发显得丑陋。曾经一击即可击溃的小东西,在这会,成为了致命之物。 黑绿色头发的少年长眉倒竖,神情中少见地带上了慌张:{我已经…}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有白光缓缓浮现,将画面挡得干干净净。 【无一郎你能做到的。】 只露出下半张脸,青年背着叠得高高的柴火,落日的余晖金灿灿,明耀耀,为他镀上一层光辉。 【来,】他鼓励道:【站起来吧。】 时透无一郎瞳孔一缩:{…爸爸。} 金色的落叶遍布于地,像撒了满地的金子。 背着一小捆柴禾,黑绿色头发的男孩伸手按住地面,他慢慢站了起来,然后快跑着奔到了男人面前。 {对了,我想起来了,爸爸是个樵夫。} {我作为儿子,也会在砍树时帮忙。} 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赭衣青年欣慰地伸手摸摸他的头。 【咚、咚、咚——!】 铁制的斧头嵌入树干,汗水因剧烈的动作而震落四方。 【轰——】在多次施力后,长了满树金色叶子的树木终于倒地,砸起一片灰尘。 抱着几根干柴站在一旁,穿着霞纹无袖短衫的男孩愣愣地看着他:{我…}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正用帕子擦汗的青年回眸一望,眯眼笑了起来。 注视着他的笑颜,男孩浅薄荷绿的目中,忽地有亮光闪闪:{我,很喜欢给爸爸帮忙。} “和炭治郎家里一样啊…”上上飘悠悠道:“炭治郎家里是卖炭的。”也会去山里砍柴。 “他们住在同一座山上吗?还是相邻呢?” 这个问题可难倒了一片人。战斗的事情先放一放,看了这么许久,大家伙也知道现在八成出不了岔子了。 朽木清流低头做沉思状:“观影至今,也没见谁提起过炭治郎家住哪里…” 至于无一郎他们住的山叫什么,就更无处可寻了。 又有云隐思忖:“伊之助也是在山里长大的。” 不过山到处都是,这个问题真是…几人对视一眼,都是汗颜:找不到答案呢。 而这时,屏幕中播放的画面一换,变作了房屋里面的情形。 呼啸的狂风把拴好的木门撞得嘭嘭响,红色的火光为昏暗的屋中带来光明,却又晃来晃去,平添几分不祥之兆。 【咳咳咳——】咳嗽的声音不断传来,像是要把肺都咳穿一样,听得人揪心无比。 【妈妈,你不要紧吧?】水盆与茶杯放在近旁,跪坐在被褥前,黑绿色头发的男孩担忧不已:【爸爸去采药草了…】 【嗬咳咳——】躺在被中,女子双颊通红,已是神志不清。 男孩更急了:【妈妈!】 将女人额头的帕子取下,浸入水中,他伸手探了探,为感受到的温度心惊:{好烫…} 赶紧将水中的帕子散开,用凉水让它冷下去,在拧干水分后,他又把帕子放回女子的额头上,试图用这样的方法让女子能够稍微松快一些。 想起什么,男孩快步跑开,不知从哪拖来另一床被子:【我把我的被子拿来了。】 他细心地为女子掖了掖被角,柔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妈妈?】 【呼…呼…】微微启唇,喘着粗气,许久,女人吐出两个字,霎时让男孩手足无措:【好冷…】 【啊…】 还是冷啊,怎么办?怎么办?思来想去,男孩索性整个人趴了上去。噙着泪,他狠狠地闭眼:【爸爸马上就会回来的!】 不晓得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女人,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绝对、他马上就回来了!】 “不祥的预感。”凝视着影像,东方彧卿幽幽叹息:这种天气,出去采药…希望,结果是他猜错了吧。 “但是,高烧不退,还是得请大夫仔细看看才行吧?”医药阁的弟子们面面相觑,都是直摇头。 另有人唏嘘:“这种天气,大夫哪里愿意上门哦。” “平时家里不备一些吗?” 这些问题注定是得不到回答的。 屋外,天色昏昏,风雨凄凄。猛烈的狂风在山林中奔驰来去,让平日里安静祥和的森林变得可怖异常。 雨下得十分急,也十分地大,如瀑布倾斜,似天河倒流。高空之上,银电乱窜,雷鸣轰轰。 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戴着斗笠,披着蓑衣,青年扶着陡峭的山壁,冒着大雨,沿着只可供一人行走的小道,在悬崖上寻找着能够医治妻子的草药。 【呼…呼——】 微微喘着气,他无意中一望,精准地瞄到了生长在高处、摇摆不休的一丛金黄色的小花。 就是那个了。青年眼一亮,不由自主地绽出了笑。 但这丛草药,偏偏生长在道路的尽头。又往前几步,他扒着山壁,用另一手拼命去够,试图抓住这代表希望的花。 水珠在绷紧的手指上连绵成线,往下坠去。 几番用力,却还是差那么一点,青年心中一急,不由得踮起脚,倾斜身子,又往前了一些。 轻水紧张得满手是汗:“太危险了!” 正说着呢,被青年踏着的那块、凸出在山壁上的石头,蓦然塌陷:【啊!】 惊叫声急促,短暂的黑暗过后,再度出现的是那淅淅沥沥、仿佛永远下不完雨。 {那一天…} 手上还紧紧握着开着金黄色小花的药草,青年面朝下,卧在泥地中。鲜血从他身下溢出,汇聚成泊,又被雨线冲淡。 “……”霓漫天扭过头去,一语不发:她就知道会出事! {爸爸和妈妈…} 开着粉红色小花的花丛前,被碎石环绕的两个坟堆被温暖的日光所笼罩,平白透出几分暖意:{两个最重要的人,同时离我而去了。} 清风拂过,黄色的银杏叶片片落下,撒在男孩肩头:{失去父母的那一年,我十岁。} {才十岁,就无亲无故了。} 没有哭喊,没有流泪,注视着父母的坟墓,男孩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似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无一郎…”崂山掌门很是心疼这个孩子:年纪轻轻,丧父丧母。只是… “小骨也是。”浓密的眼睫颤了颤,白子画垂下眼:十一二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 “炭治郎也是啊。”北海龙王感慨万千:虽然家人的离去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鬼祸。 “善逸、伊之助更是连父母都没有。”更别提兄弟姐妹了。 却在这时,另一个声音从侧边响起。 那嗓音很是悦耳的,带着些微的冷意:【无一郎。】 【…!】微微一惊,被呼唤的男孩侧过头去。 {不对,变得无亲无故,是在十一岁那一年。} {我原本…} 穿着黑色的霞纹衣裳,不同于男孩的懵懂飘忽,与其面貌、身形都一致的另一人眉头微蹙,眼神坚毅———{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我的哥哥,叫有一郎。} 时透有一郎。 【“好心非为他人用”,】身后的柴禾堆得比自己的头还高,金黄色的密林中,走在弟弟前面,有一郎冷冷说道:【帮助别人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不对的…】 亦步亦趋地跟着哥哥,无一郎背着的柴火高度只到他的眉毛,抓着背柴用的木架上的绳索,他说话的声音小小的:【这句话是,如果人互相帮助,最后都会回馈到自己身上。】 【爸爸说过的。】 柴堆能遮挡身形,却挡不住声音:【为了帮助别人而死的人,他的话能信吗?】 【为什么要这样说?】无一郎的争辩很是无力:【爸爸是为了妈妈才…】 那是妈妈,不是别人啊。 【妈妈都那样了,光靠药草怎么可能治好。】有一郎压下眉眼:【太蠢了。】 【哥哥,】无一郎忍不住想要制止他说话:【太过分了。】 有一郎不觉得自己过分:【要是他不在暴雨天出门,死的就只有妈妈一个了。】 【别这样说啊,】在那种情况下,做丈夫的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妻子病死?无一郎撇下眉,眼中忽地冒出了泪光:【太过分了!】 【我说的只是事实。】回过头,有一郎不轻不重地呵斥道:【吵死了,别大声嚷嚷,会招野猪的。】 “他、”轻水眨眨眼,不敢置信:“做哥哥的有一郎,好冷静啊。” 即使父亲母亲都去世了,也不见半点丧气。 “心性稍冷,毅力不少,对兄弟也有爱护之心。”没有忽略两人背的柴火的数量,前排的轩辕朗道:“就是这嘴皮子实在太利索了。” 能把人呛死。 不知道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将头扭回去,迈步在堪称金碧辉煌的树林中,有一郎不疾不徐地边走边道:【无一郎的无,是无能的无。】 【聊这些没有意义。】 【反正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无一郎的无,是无谓的无。】 【……】停在原地,将哥哥的话全部听入耳中,无一郎双眼微微睁大,没有愤怒地为自己辩驳,他埋下头,晶莹的水珠从脸颊滑落,坠落地面。 {哥哥说话非常刻薄。} {没有记忆时的我,好像跟哥哥很相似。} 没有哭太久,他赶紧迈开腿,跟上了哥哥的脚步。 {跟哥哥一起生活,让我感到十分辛苦。} {我觉得哥哥讨厌我。} . . . . . . 有一郎:别大声嚷嚷,会招野猪的。 野猪·伊之助:| ??????)? 第244章 记忆深处2 {我觉得哥哥很冷漠。} 两床被褥一左一右地平放在榻榻米上,背对着对方,兄弟二人一句话都不说,屋中更显空旷。 {季节变换…} 眨眼的功夫,小小的木屋就已经被落叶覆盖,后方的树木染遍红色。 而下一秒,又是白雪纷飞,万木凋零。 再一换,雪层尽融,丛木幽绿,春光明媚。 {春天来了。} 这日清晨,在脆生生的鸟鸣中,无一郎提着两只水桶,怯生生地对门口正在摆放木头的有一郎说道:【哥哥,我去打水。】 【怎么还没打好啊?】一块一块地将劈好的木柴垒在架子上,有一郎眉头轻蹙。 即使相处已经一起相处了许久,无一郎还是对这样的态度感到难过,他垂下眼,不再说话,只安静地出了门。 礁石滩上,清澈见底的溪水潺潺流动,在大大小小的山石间奔跑,带来蒸腾的水汽。 将扁担上的桶放下,抓着把手,无一郎抬手就把桶浸入水中。水流的凉意袭上指尖,无意中往对岸扫了一眼,他的动作顿住了:【啊…】 ————静静地立在树荫下,白发如雪、身着浅橙色衣衫的女性摘下头上的斗笠,对着面前的少年缓缓鞠了一躬。 那是何等清丽的容颜啊?多一分显妖,少一分又寡淡。肌肤光滑白皙,双眸湛湛有光,红唇不点自朱…{她实在太美了。} 无一郎呆呆地注视着这位悄然出现的女性,浑然遗忘了周遭的事物:{我还以为,她是白桦树林里面的仙子。} {而这位女性,是主公大人的妻子。} 明亮日光从木窗的空隙溜进屋中,将这简朴的小屋映得满室光辉。 无一郎与白发女子隔着火灶相对而坐,模样有点迷茫。而盘着腿坐在弟弟后面,做哥哥的有一郎用一只手撑着脸,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 {说是特地来深山里拜访我们的。} 朱唇一张一合,将无数往事诉说。似乎听见什么超出认知的事情,无一郎面露讶异之色,身子也禁不住往前微微倾斜。 {但是…} 抿紧唇,沉下眼,有一郎神色十分不快:【嘁。】 【哐!】木门被毫不犹豫地一把拉上,撞在门框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透过窗户的栏杆,无一郎惆怅地目送着白发女子拄着木棍慢慢离去:{哥哥和平时一样嘴不留情,赶走了天音夫人。} 【真棒!】 夕阳西下,残辉熠熠。 劈柴用的斧头被扎入木桩中。 屋外鸦鸣声声,屋内则是不疾不徐的切萝卜的咚咚咚之音。 而此时,站在哥哥身旁,手握成拳,无一郎激动得说话语速都快了许多,面上漾着很是灿烂的笑容:【她说我们是剑士的子孙呢!】 【而且我们的祖先,还是使用起源呼吸法的伟人!】 【不关我们的事。】比起他的兴奋,有一郎反应平平。一下一下地把案板上手臂粗的白青色萝卜切成差不多大的厚圆片,他冷漠地吩咐道:【赶紧去淘米。】 【哥哥!】第一次没有受这态度的影响,无一郎眸子亮晶晶地:【我们去做剑士嘛!】 说话的语气里充盈着浓浓的稚气:【虽然世上有鬼这种事很难以置信,但既然我们有能力的话就去嘛!】 【好吗?】他张开双臂,满怀期待地注视着自己的哥哥:【我们去帮助被鬼折磨的人吧!】 【我们一定能…】 埋着头,在弟弟欢喜的说话声中,有一郎高高举起手中的菜刀,然后,重重落刀———【咚!咚!咚!】 这几下已经不能说是在切了,而是用了大力气在剁,其音声声响亮如雷鸣。 欲要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一句话说错了,无一郎神色懵懂。房间内陷入奇异的寂静。 连风都停住了,连鸟儿的声音都消失了。 切成圆块的萝卜在案板上转了几圈,啪嗒落地,像一只小小的车轮一样在地上滚动,直至前路被无一郎的脚挡住,这才晃荡了几下,倒下去。 【……】似乎察觉到什么,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你说你能做到什么啊!!】 没有沉默太久。 眉心紧皱,瞳孔缩小,白齿咬起,有一郎声色俱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炸雷般的怒叱:【饭都煮不明白还想做剑士?!】 【还想帮助别人?!】 【别一天到晚说你的梦话了!】他狠狠在案板上砸下一拳:【你真是跟爸爸妈妈一模一样!】 【太乐观了!】 脑中一片空白,站在原地,无一郎呆呆地听着。他没有哭,只是茫然。 【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越说,有一郎嗓门就越大,像是要把一直压在心里话全部吐出来,像是要把长久以来积攒的愤怒与悲伤全部发泄出来:【妈妈生病憋着不说,硬是要干活累坏身体…】 【爸爸不顾暴风雨,非要去采药草!】握着菜刀的手轻轻颤抖,他埋下头,说话的声音沉了下去:【我都、我都那么拼命地拦他了!】 【我还劝了妈妈不知道多少次…要她好好休息!】 “…他,”话糙理不糙。水镜外,着一身明媚的浅黄色衣裳,幽若张着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一郎,是不是也很难过?” 不,应该说,他绝对很难过。 “只是因为是长子,是哥哥…”为了给无一郎做个榜样,为了让无一郎感觉自己还有人可以依赖,所以,一直不曾把情绪外露,将悲伤死死压在心底。 “他或许,只是担心无一郎会在和鬼的战斗中丧命罢了。”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轩武圣帝望着水镜的目光略有些许欣慰。 【帮助别人这种事啊,】屏幕中的少年还在咆哮。有一郎猛地侧头:【只有天选之人才能做到!】 【先祖是剑士又能怎么样?我们两个小孩能做什么?】 【……】被这些宛如狂风暴雨般的话语打得猝不及防,无一郎张着嘴,答不上来一句话。 【我告诉你吧,能做什么、我们能做什么!】正如轩武圣帝所言,有一郎怒不可遏地高喝道:【只有白白送命而已!】 【毕竟我们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我们肯定只会被那个女人利用,她肯定有什么企图!】 【这件事不许再提,听到没!】 【赶紧准备晚饭!】 “果然,”长留山中,魔君杀阡陌也是心道:有一郎只是害怕连仅存的弟弟也失去了罢了。 “但是,”身为大师兄,落十一多多少少也能明白这种感受,他苦笑一声:“有一郎也才十一岁啊。” 他却得如此懂事。 “但是…”另一座洞府中,有人疑惑出声:“无一郎身边,没看见有一郎啊。” 【……】只可惜,被训斥的无一郎还太小,尚且还无法理解自己的哥哥的良苦用心。 一语不发,他垂下了头,橘黄色的日光下,从脸颊滑落的水珠闪着细碎的金光。 {自此以后…} {我们就再也不理对方了。} 第245章 遭遇\/改变 {自此以后,我们就再也不理对方了。} {当时天音夫人常来拜访。} 还算宽阔的土路上,深色衣裳的男孩挥舞着水瓢,即使另一个男孩努力抓着他的手臂往后拽,也没能阻止他将水泼向那身着兰花纹样衣衫的白发女子。 {只有那次哥哥朝她泼水时,我们吵了一架。} {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哈、哈…】汗水将衣衫打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扛着比自己腰还粗的一根圆木,无一郎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肩上的圆木上下摇晃,一时不慎,他啊了一下,只听扑通一声,连人带木头都倒在了地上。 【呼、呼——】坐在地上,他不住地喘气。 与无一郎的情况不同,同样扛着一根圆木,有一郎虽说也出了汗,却走得十分稳当,没有半点摇晃。 将肩上的木头放在堆放的地方,也不去安抚弟弟,他兀自走开,只是那细而长的眉一直往下压着。 无一郎也十分倔强,喘了一会,他爬起来,硬是一步一挪,自己将木头扛了过去。 “这两人…”这情况,儒尊笙箫默看得无奈:都是兄弟,哪有隔夜的仇呢?好好说一说,互相敞开谈一下嘛。 时光匆匆。 蝉鸣响起之时,正是一个朗朗晴日。 旭日高照,天空蓝得幽深,云也白得奇异,叫人看了就觉得眼晕。 {夏天到了。} {那年的夏天,很热。} {我们一直很烦躁。} {夜里也很热,知了不停地叫唤。} 没有盖被子,兄弟二人隔着火塘,平躺在自己的床位上。清冷的月辉穿过大开的房门悄悄溜入,带来微弱的、可以视物的光明。 听着嘈杂的蝉鸣,无一郎辗转反侧许久,实在不能入睡。 将手背贴在额头上,盯着天花板,他微微喘气。 就这么看了一会,真是热得受不了了,无一郎索性爬起来,拿木瓢去缸里舀水。 带着些微凉意的水流穿过喉咙,一路往下,终于将浑身的灼热散去了一些。无一郎这才感觉稍微松快了些,他扭头去看哥哥。 【……】还躺在原位,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原本阖着眼闭目养神的有一郎睁开了双眸。他显然也十分燥热,却愣是一声不响,唯有那肌肤上细汗可以看出他其实熬得很是辛苦。 兄弟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夜晚本就是世界沉眠之时,在此时,更有一种奇异的寂静在屋中蔓延。 直到,另一个“人”的出现。 雪白的尖牙、肩头的倒三角斑纹…只穿着简单的无袖背心与长裤,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的“人”十指尖尖,脸上带着古怪而瘆人的笑。 白子画目光顿冷:“鬼!” 不错,这正是一只恶鬼!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上门来的,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偏僻的山上。 【…啊!】慢半拍地发现对方的存在,惊愕之下,无一郎手一松,木瓢哐啷落地。 【什么啊?】旋身看他,鬼嘁了一声,不满道:【只有两个小孩。】 满不在乎地伸伸手臂,他一步一步逼近无一郎:【也行吧。】 手无寸铁。往后退了几步,第一次遇到鬼的无一郎完全傻了,脑袋都转不过弯来。 【无一郎!】就在这十万火急之时,有一郎一骨碌爬起来,什么也顾不上,他撒腿就朝自己弟弟跑去! 恰在此刻,恶鬼抬起了锋利的爪子,对着无一郎就是当空一挥! 【刺啦—!】 三道猩红的抓痕一闪而逝,喷洒如水流的鲜血中,一条连着小臂的胳膊高高飞起。 屏幕外,在座之人皆是大骇。轻水心中骤地生出一股悲愤:“有一郎!” 不错,被斩断手臂的,不是无一郎,而是有一郎!在关键时刻,有一郎奋不顾身地挡在了弟弟身前! 断臂撞在墙壁上,喷出一圈圆弧形的血迹。 “天啊…”舞青萝心脏差点没跳停了:居然… “怎么办啊!为什么突然会有鬼出现啊!” 【!】被哥哥的血溅了一脸,无一郎张大嘴,瞳孔剧烈晃动了起来。 【啊啊啊——!】如此重伤,即使是大人都不一定能忍耐住不露声色,更何况有一郎也不过十一二岁,捂着伤口,他疼得冷汗直冒,撕心裂肺地惨叫了起来! 剧烈的疼痛之下,他浑身的肌肉都开始抽搐,双膝一软,已是跪了下去:【好痛!】 【哥哥!】终于反应过来的无一郎慌忙上前搀扶他。 【痛、呜啊啊啊啊——!】 【哼哼呵呵呵——】目睹这兄弟二人的惨状,罪魁祸首反而心情颇佳,鬼低低地笑了几声,很满意自己的所作所为。 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无一郎咬咬牙,慌不择路下,他一个用力,就将疼得无法起身的哥哥拖抱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屋子的角落逃去。 【吵死了,吵死了!】被有一郎的惨叫声烦得不行,鬼挥挥手,抬脚也跟着追上了设置了火塘的榻榻米:【别嚷嚷。】 【反正你们这种穷樵夫也没什么用处。】 【啊呜呜呜——】 张开双臂抱着疼得缩成一团的兄长,无一郎的瞳孔缩得小小的,目光惊恐而迷茫,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靠着墙角,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恶鬼,他瑟瑟抖着———【有没有你们都没有区别。】 食人鬼咧开嘴,讥笑道:【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轻而急促地喘着气,过度惊吓让年幼的孩童眼中失去了光彩,也叫他思绪模糊,头晕目眩,浑身都抽搐了起来。 【噗呲——!】 血水迸溅,如同什么被扔出来的东西一样,砸在屏幕上,糊成一片刺眼的血红。画面开始闪烁。 “要是一开始就跟着天音走的话…”见惯了杀戮的魔君杀阡陌神色很是复杂:或许就不会遭此厄难了。 “哪怕不跟着走,”轩辕朗垂下眼,只余叹息:“先学一下呼吸法,或者种点紫藤花在屋外也好啊。” 生于那样的世界,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遇鬼呢? 多说无益,他们只能被迫作为旁观者,冷眼注视着事态朝着糟糕的方向继续往下发展。 {我的眼前,一片通红。} {那是我,自出生起,从未感受到的…} 暗暗昏黑中,一道血线隐隐浮出,不断往前拉长,又源源不断地渗出血珠,往下滑落,慢慢地将黑暗都吞噬了:{从身体深处喷涌而出的,强烈的愤怒。} 【嘀嗒——】水声细微。 一滴、两滴、三滴…血珠砸在地上。 到后来这血已经不是在滴,而是像小股的水流一般在流淌,再后来,就更如同暴雨倾盆一样了。 {之后的事情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我从未想过,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居然…} 【啊啊啊——!!!】青筋爬上脸侧,已无瞳孔的目中漫出红丝。无尽血色里,极度的愤怒中,极度的恐惧中,一向温顺乖巧的孩童在此刻,放声怒吼! ———{是发自我自己的喉咙,我自己的嘴巴。} 【嘭咔!】 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黑色的裂痕贯穿了充斥着血色的屏幕,触目惊心。 第246章 无一郎的无 晨光熹微,万物苏醒。 衣上晕出红色,唇下血痕未干,浑身是伤的黑绿色头发的男孩立在林中,缓缓抬起了头,其眸子,黯淡无光:【啊…】 {回过神来的时候…} 倒在地上的恶鬼仅剩下一只手臂还连在躯体上,其余肢体尽皆断裂。他浑身插满了木桩,脑袋被一块坚硬的岩石死死压住,腰侧更被一把铁钳扎穿———{鬼已经半死不活了。} {但是…} 分明头都被砸碎了,但食人鬼还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惨叫声,浑身的肌肉抽搐个不停:【嗬、嗬啊——】 {他就算脑袋被砸扁也死不了,非常痛苦。} 清晨的柔辉透过茂密的翠叶投射于地,恶鬼被温暖的日光灼得疼痛异常,红黑的烟雾袅娜而起,一路往上。 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无一郎失了魂一般慢慢转过身。 【叮啷】【哐当】 攥在手里的木锤与斧头因为力气的消失而掉落下去。但它们的主人第一次没有去拾起它们,而是头也不回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不久,太阳升起,鬼化做尘土消失了。}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所付出的精力和体力早已超越了极限。 晃晃悠悠地行走在曾经与家人一同走过的山路上,沐浴着暖和的阳光,无一郎却只觉得浑身发冷,窒息之感铺天盖地。走着走着,他脚下一软,整个人就栽倒了下去。 而木屋,还在几米之外。 {我,想马上赶到有一郎的身边。} 不过趴了几秒,用双臂撑起身体,他试图站起,却连试了几次都无法做到。 {身体却突然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家明明就在眼前。} 【哈…】撒满鲜血的门口,一只手慢慢探出。抓着门框,穿着浅色霞纹衣裳的男孩猛地用力,往前蹿出一小段距离。 屋中的情形早已不复往日的祥和温馨,而是血色遍布,骇人无比。 趴在血迹斑斑的床垫上,深色衣裳的男孩往前伸着手,他用无神的双目望着前方,不知希望看到谁,口中喃喃自语:【求你…救救…】 {哥哥、还活着…} 听见了这细微如蚊蚋的说话声,无一郎按着门框,好半天终于站起,踉踉跄跄地就往前走去:【哥哥…!】 勉强行至榻榻米前,膝盖一弯,又扑倒在地:【啊…!】 喘着粗气,扒着高出地面的榻榻米,探出头来,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口,无一郎慌忙去查看哥哥的情况。 【神明…佛祖…求求你们…】 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身负重伤濒临死亡的有一郎,嘟嘟囔囔许久,说的不是“救救我”,而是———【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 “有一郎…”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完全没有顾虑自己,幽若捏着块帕子,哭得鼻头发红。 刚开始还烦恼这兄弟俩冷战,这会…恨恨地抹了把脸,她气呼呼地喊道:“都怪无惨!” 要不是他,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无一郎和有一郎虽然会吵架、会起矛盾,但根本就不会阴阳相隔! “果真是刀子嘴豆腐心。”长留山诛仙台下,妖魔处,紫薰浅夏闭了闭眼:有一郎,很爱他的弟弟啊。 “第一时间就冲上去救无一郎。”云隐不忍地侧过头去:长兄如父,就是如此了。 没有了父亲,哥哥就是父亲。 “但是、”却也有不少人无法接受这个情况:“有一郎才十一岁啊!” 甚至,距离他们的父母死去,才不过一年啊! 【……】与兄长的距离不过咫尺,无一郎自然不会错过这些话语。闻言,他瞳孔骤缩。 一抹晶莹的光芒从他眼中出现,不过瞬间已是泪盈满眶,闪着碎光的泪水让那一双薄荷绿的眸子越发晶莹剔透。 【我弟弟…和我不一样…他心地…善良…】 【他说…想帮助别人…】 有一郎气息奄奄:【是我、拖了后腿…】 【错的…只有我…】 【报应…就都…算在我身上…】 【我是…知道的。】与弟弟同色的眼眸越来越黯淡,越来越失色:【其实,无一郎的无…】 【是…】 泪水大颗大颗,从眼眶中滑落。 心脏疼痛得难以忍受,无一郎再也无法听下去,他支起身体,伸长胳膊,几经颤抖,最终,握住了哥哥的手。 熟悉的白光乍然显现,将一切覆盖。 【!】终于忆起往日的种种,猛然抬头,时透无一郎双目大睁,其中,神采奕奕,恰似新雨过后的山林,雾霾尽消:{无一郎的无…} 左右两颊如烈火焚烧一般,暗红色的霞云斑纹悄然浮现,将血痕覆盖———{是无限的…无…} 奇异而陌生的力量不知来自何处,似甘美的泉水,将干涸如裂土的躯体润透,为四肢泵入崭新而庞大的能量。 【泠—】手腕一转,日轮刀划破空气,发出愉悦的鸣叫。 {霞之呼吸·}蓦然转头,他面上的神色,坚毅得堪比万古不变的岩石:{肆之型!} 无尽云气自两侧蔓延而出,滔滔漫漫,往四面八方渗透而去,贪婪地馋噬每一寸土地,范围广大得仿佛足以遮天蔽日,更将猎鬼人的身形藏得严严实实。 正如洪水破堤,浓雾中,一道雾流以不可阻挡之势对着鱼怪群疾冲而去! 刀刃划过,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伤口中喷出。 滑步加矮身,捞起瘫倒在地的人,双足在土地上滑出两道浅沟。单手揽着小铁,时透无一郎从容旋身收势,已经出现在后方:{平流斩!} 【咳嗬、咳咳…】 体型矮小的鱼怪在眨眼间灰飞烟灭。半躺在他怀中,被喉咙中的血呛到的小铁咳嗽起来。 【小铁!】 【时透先生…】喘了口气,小铁说道:【不用管我,快去救、钢铁冢先生他们…】 【保护、那把刀。】 时透无一郎自然知道自己如今应该做什么。抬眼朝那藏在树荫下的木屋投去一瞥,他轻轻应声:【嗯。】 人,要救,刀,当然也要保护。 不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有力气了,但在做这些之前,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先办好。 【咔!】双指一合,方才怎么都拧不开的盖子,此时崩成碎渣。 将刀靠在身上,时透无一郎倾斜竹筒,把里头的透明液体全数给小铁灌了下去:【先把药喝了。】 见小铁挣扎着要扭头,他快言道:【不要担心,我还有药。】 【也够钢铁冢先生他们的。】 方一入口,小铁只觉得身体一轻,疼痛感消失的无影无踪,倒有些像是要长疤一样细微的痒意在伤口处。 【哇!】上一秒还半死不活,下一秒,他一翻身站起,不敢置信地甩甩手臂:好神奇! 【这就是千骨姐姐研发出来的药吗?】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啊! 【嗯,还没来得及发给你们。】 见他好转,时透无一郎心弦微松。自己也喝了一瓶,他抓着刀站起来:【原本再过一天就会有一批药送到。】 倘若是明晚才被突袭,必然不会出现这么大的伤亡。 第247章 苏醒.. 浑然不知猎鬼人早已脱困。 {这家伙…} 厚厚的幽绿色唇瓣不住抽动,整齐的白齿咬得咯吱作响。 玉壶脸色铁青,满肚子的火气没处发,倒把自己憋得够呛:{这家伙、这家伙…!} 【嗞嗞嗞嗞———】 闭着一只眼,早已伤痕累累的钢铁冢披散着乌发,纵使汗湿脊背,也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逐渐展露寒芒的刀刃,半点不理会周遭的情况。 盯着他的背影,玉壶心中的怒火完全无法抑制:{这个男人…} {这个人类!} {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不停手!} 身上的几双手都攥得紧紧的,玉壶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就连弄瞎他一只眼的时候,都还一声不吭地继续磨!} 人类明明那么容易死! 【呃…】趴在破开的墙洞里,铁穴森手下罩着一把柴刀,他还想顽强地站起来,却已无力再拿刀。 {有了,}被这声音吸引,一扫眼过去,玉壶灵光顿闪:{只要杀掉他…} 那个男人肯定会有反应! 【泠——】黑暗中,还算锋利的刀刃拖曳出长长的蓝光,瞄准恶鬼的脖颈闪现而至。 只可惜… 刀尖斩下之际,骤地回头,玉壶身形一晃,整只鬼就已缩入了下方的瓷壶中,叫这一招打了个空。 而下一秒,这只壶也突兀消失,出现在了几米之外。 {逃走了。}手腕一转,时透无一郎心道:{好快。} {居然逃出了水狱钵?}隔着老远重新从壶中钻出,无暇再去寻铁穴森的晦气,注视着门口的猎鬼人,玉壶错愕不已:{他是怎么做到的?搞不懂。} {我以为他要死了,就没注意那边。} {哎?不过…}眼见猎鬼人拧腰摆刀,做出攻击的姿态,他却话音一转:{反过来讲,这说明我的注意力很集中啊!} 完全没有为自己的生死担心的意思,玉壶手握成拳,喜得眉开眼笑:{很好!} “?高兴个什么劲啊?”火夕觉得这些鬼多半脑子都有点问题:无一郎都要挥刀出击了! “这家伙…”魔君杀阡陌倒是能理解玉壶的行为:当你的实力超过对手一大截时,你也不会将他放入眼中。 “无一郎一个人能对付玉壶吗?别到时候小不点打完上弦肆,还得再过来帮忙。” 这谁说得准?其余几人面面相觑,都是无话。 {嗯?}短暂的欢喜过后,玉壶再次将注意力放在时透无一郎身上,却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等等等等。} ———长发随风翻卷,鼓荡不休,将少年白皙的脸颊展现出来,在那里,对称出现了两块云彩似的暗红色斑纹。 {他脸上的斑是怎么回事?} 暗色里,手持漆黑之刃,身着黑绿色格子外衣,耳戴日轮花纸耳饰的赫发少年满面阴鸷,而他的额角,有着火焰模样的暗红色斑纹:{无惨大人告诉我的情报里提过,那个戴着耳饰的小孩也有类似的斑!} 不不不,更重要的是… 站在玄关处,黑绿色头发的少年神色不复往日的懵懂,反而仿佛擦去了落灰的玉石,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他怎么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跑出来了?!} {我的攻击应该让你的身体麻痹了啊!} {为什么用比刚才更快的动作伤到了我!}垂着小手的肩膀处,突兀裂出一道红痕。血珠从中冒出,汇聚成流,缓缓而下。 【……】一句话也不说,时透无一郎手臂微动,只听嗖地一声,他整个人化作汹涌的雾气,直奔往前! 不惧不退,变出一个深红色带白色圆点的瓷壶,玉壶毫不犹豫把壶口对准猎鬼人,口中则大喝道:【蛸壶地狱!】 水声啧啧,下一刻,十几条暗红色触手蠕动着从中钻出,以不可违逆之势,将时透无一郎吞没! 【当!】日轮刀对上极具韧性章鱼足,甚至没挨过一下,触手一合,它就被从中间一分二了。 【时透阁下…!】捧着一把镂空方形金属刀镡的日轮刀,勉强站起的铁穴森焦急地想说什么,却被一条触手从侧面突袭,直接打飞了出去。 【嘭——!!】狭窄的木屋被破开无数洞口,但见尘雾缭绕,碎木残渣漫天,粗肥的章鱼触手张牙舞爪,将周围的一切破坏殆尽! 如此大范围的攻击,钢铁冢自然也不能幸免于难,被掀出几米外。 【哼哼~】玉壶嬉皮笑脸:【这章鱼肉的弹力如何啊?】 【你是砍不断的。】 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回头去看被触手缠住的时透无一郎与铁穴森,伸手将磨刀石拾回,钢铁冢又恢复成了一开始的姿势———单膝跪下,双手按刀。 他认认真真地再度打磨起手中的日轮刀。 {居然还在磨刀。}循着嗞嗞嗞的磨刀声回头一望,玉壶发自内心的感叹:{他是蠢货吗?} {我看是疯了。} {不过这样也不错。比起那个刀匠,我要先杀柱!} 【刚才有点手下留情了,】对上时透无一郎毫无波动的目光,玉壶阴阳怪气地哼笑一声:【这次一定要压扁你,把你吸收了!】 长着无数吸盘的章鱼足比门还宽,就在恶鬼话语落下的瞬间,它们猛然发力,收缩绞紧,要把无一郎和铁穴森活活绞死! “说实话,”安静了许久,看到这里,笙箫默忽然道:“真想不到玉壶是上伍,我竟然开始觉得妓夫太郎比他强。” 这丑八怪一点压迫感都没有,连血鬼术都软绵绵的。 “我记得,就之前的上弦会议得到的情报来看,如果想要得到更高的数字,就得对上级的鬼发起换位血战吧?” 稍稍放下担心,北海龙王闻言思考了起来:“又是金鱼又是鲤鱼,现在还有章鱼…” 这玉壶人类时莫不是个渔贩子? 上弦鬼还在猖狂嘲讽:【你是砍不断的!】 弟子们可没有功夫跟着瞎揣测,一个个是看得眼都不眨:“加油啊无一郎!都有斑纹了,不要输啊!” 是的,斑纹————到了这会,不少人心里都默认斑纹是个能够帮助人越级挑战的好东西了。 只是…【咔咔咔!】 【呀?!】沉闷的打击声响起,浅蓝绿色的刀罡纵横交错,在玉壶瞪大的眼睛中,他自以为坚韧无比的章鱼触手不过瞬间的功夫,就被大卸八块! 【噗噗噗——】切成一段一段的触手下饺子一样重重落地。 稳住身形,将脱困的铁穴森挡在身后,时透无一郎缓缓直起腰:【为我做出这把刀…】 恶鬼灭杀四个大字纂刻得分外清晰,锋利的刀刃在素辉下呈现出澄净的月白色。 飘逸的长发随举刀的动作往四周扬起,这位年轻的柱第一次发自肺腑地说道:【谢谢您,铁穴森先生。】 【!】摔得四脚朝天的锻刀师受宠若惊,感动得眼泪汪汪,他赶忙爬起:【不、不敢…】 【我只是,照着您的第一位刀匠留下的记录,打造了这把刀。】 【是啊。】 立在前方,看着玉壶一点点把触手收回,时透无一郎慢慢打横刀刃:【最早是铁井户先生帮我锻刀的。】 【可惜他死于心脏病。】 只要寻到一头,就能顺着它,将丝线拉起。在忆起家人后,那许许多多的记忆碎片受召而起,在脑海中拼凑出长长画卷。 过去的日子,过去的岁月,遇到的人,经历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已是全数忆起,再不会忘记。 【哼,换多少把刀都没区别。】还捧着自己的壶,玉壶阴阳怪气道。 不曾给过他半分心神,时透无一郎垂下眼,轻轻举刀,为这熟悉而轻快的手感叹息:{啊,真趁手。} 第248章 天选之人 鲜艳的枫叶仿佛燃烧的火焰,从树梢坠入长满青苔的土地。 和煦的阳光照射而下,穿过密密的树荫,又在它们上面映出摇晃的光斑。 【我很担心你啊,孩子。】 在这片美丽的枫树林里,坐在一块圆石上,手持细长烟杆,白发苍苍的老人如是道。 【不知道谁愿意理解你,你又有多么手忙脚乱,多么焦头烂额…】 淡红色的火男面具挡住了他的眼睛,却挡不住他关切的神情:【记不住事情让你有多么忐忑不安…】 【还有你呕心沥血的努力。】 苍老的嗓音中,暗藏着叹息:【又有谁能明白呢…】 【……】瞳光黯淡无神,站在他面前的黑绿色头发少年比如今更加脸嫩,身形也更加娇小一些。 沉默地听着这些话语,他没有给出半点反应。 【看了你用过的刀,】老人复又说道:【我甚至会不禁落泪。】 【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一把年纪了也不想苟延残喘,但…】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啊。】 {铁井户先生,对不起。} 回忆到此终结。手腕一转,时透无一郎对着上弦鬼摆出了进攻的姿势。长刃在月下闪烁着十字白光:{害您担心了。} {但我已经…} 往后仰着头,一左一右拿着两个暗红色的壶,玉壶双手一动,八九只还带着水渍的触手疾冲而出。 一直飘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安稳落地。颊上的斑纹亮起奇异的红光,缭绕的霞雾中,时透无一郎心神俱定,只感觉自己前所未有地清醒:{不要紧了。} 我已经找到了,能够并肩作战、愿意理解我、帮助我的、重要的人了。 【咻——!】 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电射而去! {霞之呼吸·}在章鱼触手铺天盖地的攻击中反复弹跳闪躲,交错繁杂的虚影中,他的身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分明没什么特别华美的招式,却又让人怎么都挪不开目光。 可即使是如此情况,这位年轻的柱神色还是一动未动,平静得不可思议,就如同不起半分波澜的湖面。 {伍之型·}蓝绿色的字体随雾而隐。 【簌——】朦朦胧胧似白纱,浩浩荡荡像海潮,迷迷蒙蒙如梦境。在转睫间就侵占了大片区域,暗藏杀机的霞云美丽无比,却也凶险无比。 【呲呲呲呲——!】 刀刃与触手相接,传来的鸣叫异常清脆————方才它们就无法对时透无一郎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如今自然也无法阻碍他前进。 {霞云之海!} 事情变得十分简单,连击之下,再有韧劲的触手都毫无反击之力,破雾而出,时透无一郎挥刀直奔玉壶的脖颈! 几名女弟子看得眼都不眨:“好帅!” 上啊无一郎!干掉这只恶心的鬼! “就像有一郎说的,”落十一笑容温和:“无一郎的无,是无限的无。”能够迸发出超乎常人的力量。 只可惜,尽管对触手的惨败有些许震惊,上弦鬼却不是这么轻松就能被杀死的。 嗖的一声,玉壶故技重施,整只鬼消失在了时透无一郎的视野中,只在原地留下一只滴溜打转的白瓷壶。 见此,屏幕外隐隐传出几声遗憾的叹息。 【你的刀法很快。】 复又出现在高处的树杈上,注视着下方徐徐化灰的章鱼触手与猎鬼人,玉壶张牙舞爪,面带得色:【但好像跟不上壶的高速移动啊。】 【是么。】霞海散开,立在原处,没有半点被激怒的模样,时透无一郎淡淡道。 这态度…玉壶微惊:【什么?】 【你的感觉真够迟钝的啊。】时透无一郎反唇相讥:【谁叫你活了几百年呢。】 十分平静的语气,却硬生生让人听出了几分嘲讽。却不等恼火的玉壶开口,【嗤呲——】很突然的,他的脖颈处,血水喷溅。 【!】两只小手啪地捂住伤口,他惊疑不定地垂下眼。 【下一刀就砍下你的脑袋。】意料之中的情况。不愿多浪费时间的时透无一郎对着这只作恶多端的鬼,发出最后通牒。 身居下位,他不退不惧,只抬手举刀,用刀锋对向恶鬼:【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壶。】 【哼,】还捂着伤口,玉壶也不愿意露怯,更不乐意被一个年纪还没有自己岁数零头大的小孩指着鼻子骂:【瞧不起谁呢,小子!】 他气哼哼,诛仙台下的轻水也哼:就瞧不起你。 “要不是我不在场,”舞青萝磨了磨牙:“我非得好好招呼他一顿不可。” 这真是说笑了。 不远处,较为稳重的朽木清流咕嘟灌了口酒,而后摊了摊手:这可说不准啊,人家到底是上弦,说不准你被他压着打呢。 此言也不差。 没有人眨眼,不过一瞬间,玉壶就已经从树上出现在了无一郎身后! 【!】迅速回头,时透无一郎神色中也有意外。 【喝!】不等他出手,按着一只蔚蓝色的海浪瓷壶,恼怒之下的玉壶直接发动猛攻! 【噗呲——】利剑一样的水刃在空气中打出小小的爆鸣声,仿佛永远也用不尽一般,它们不断地从壶中钻出,要给胆敢小看它们的猎鬼人点颜色瞧瞧! 但是…他快,时透无一郎更快。 动作迅疾得让人眼都追不上,弯腰、侧身、后仰、跳跃…动作间带起蒸腾的白雾,这个小少年灵活得不可思议! 【嗤哗——嘭!】暂时用以借力的树木被打得稀碎,实在避无可避,时透无一郎反手一劈,唰地一下,将水剑一分为二! {无一郎。} 一面战斗,一面躲闪,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他却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与哥哥相处的时光。 {没能温柔待你,对不起。} 金黄色的树林里,捧着捆好的一扎柴,深色衣裳的男孩站在不远处,耐着性子等待着另一个男孩将自己负责的柴堆整理好。 【呼—】深吸一口气,漂浮在半空中的五六尾橙红色金鱼【嗤嗤嗤】对着猎鬼人吐出连绵不绝的毒针。 {我实在是…没有余力去关心你。} 双腿一迈,时透无一郎化影遁走,只听嗒嗒嗒一串碎响,暗褐色的土地上亮银银一片,全是闪着寒光的毒针。 【叮】的脆鸣传出,一根粗针与日轮刀相撞,应声而碎。 {能够温柔待人的…} 残阳如血,将木屋笼罩。没有理会背过身去啜泣的弟弟,深色衣裳的男孩自顾自地切着案板上的萝卜。 但是…长眉紧蹙,他的眼中,也有晶莹的水珠在滚动———{果然还是只有天选之人。} 【呀啊!】怪叫一声,抄起两只红色的瓷壶,玉壶双臂一展,就将无数暗红色的巨大触手弹出。 {但是啊,无一郎。} 兄长嗓音轻轻,前所未有的柔和。 足尖一点,飞身于半空中,旋转一周与触手们擦身而过,时透无一郎安稳落地,拧腰又往前。 {无论做人多么善良…} {老天爷和佛祖都不会保佑我们的。} 伸着手,浑身是伤的男孩合着眼,趴在染血的床褥上,他黑绿色的长发堆叠在一起,早已溅上猩红。 {所以,我觉得我必须保护你。} {无一郎…你跟我不一样。} 刀锋上,寒意森森。颊上的斑纹微微泛红,速度快得几乎要超越闪电,被雾气裹挟着的时透无一郎直奔上弦鬼,双目亮得奇异。 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坚定,又是那么的清醒。 {你是为了他人…} 上下拉着的两只小手像极了丝线,而在它们周遭,有金黄色的银杏叶飘飘悠悠,轻盈落下。 {能够发挥出无限力量的…} 纵身一跃,在触手的攻击中穿梭自如,时透无一郎一个发力,整个人几乎飞了起来,自上而下,他高高举刀,然后… 【咔呲——!】 浓如牛乳的雾流涌动不休,所过之处,触手尽断。 像一抹流光,如一道闪电,错愕回眸的上弦鬼身后,闪现而至的柱级剑士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 {天选之人。} 第249章 不对称的壶 素云浅浅,弦月高照,星光黯淡。 层层叠叠的树荫之下,弥漫着重重雾气的密林中,嗞嗞嗞的磨刀之音不断传出。 睁着尚且完好的一只眼,汗流浃背的钢铁冢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磨刀的速度半点不曾变化。 而几步之外,抱着空刀鞘,一手按着树干,铁穴森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哆哆嗦嗦地去观察前方的战场:{时、时透阁下…} 虽然已经换上了新刀,但对手可是上弦啊。 被挂念的时透无一郎倒是不急不惧,他慢慢回身以正面应对敌人,却忽地又见跟前的玉壶嗖地消失在原地。 【瞧不起谁呢,小子。】即使没有脚,玉壶的移动速度还是十分之快。重新出现在一条伸出来的树枝上,他阴森森道。 【不不不,】站在下方的时透无一郎看上去小小一只,很有几分可爱:【我没有瞧不起你。】 【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他眨眨眼,平白直叙:【反正你最终要被我砍了头死掉。】 【毕竟我现在状态特别好。】特别是,喝完药后,之前受的伤已经全部愈合了。 但是无一郎并没有打算把伤好了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自言自语般问道:【为什么呢?】 这、这个家伙!玉壶额头上的眼睛一下瞪起,脸变得比锅底还黑:【你这说法就是在瞧不起我!臭小鬼!】 【顶多就活了十来年,口气倒是不小!】 咕噜一声,他钻入壶中。只听一阵杂乱的挖地声音,猎鬼人身后的地面鼓起一个小包,砂土纷纷往四周散开,绘着红花绿叶的白瓷壶像人一样挣扎着从中钻出。 【话虽如此,可你身上确实没什么值得我尊敬的啊。】这挖地的动静虽然不大,却也不能算小,至少,在战斗中时透无一郎是绝对不会忽略不顾的。 一面说着,他一面转动眼珠,用余光去瞥身后的恶鬼:【长相和说话方式都挺恶心的。】 此言一出,无数人赞同地连连点头。 恶心?!张开头侧的两只小手,玉壶眼神跟刀子一样,恨不得把面前的猎鬼人大卸八块才:【理解不了我的美丽、风度和优雅——】 光裸的躯体上,四五只藕节似的惨白手臂缓缓生出:【是因为你是个没教养的穷光蛋!】 【好比马桶里的蛆虫看不懂书籍!】 “嘁,”这话真是,哪怕是幽若都觉得好笑不已:真不知道谁才是蛆虫! 即使被说是蛆虫,时透无一郎也并不生气,他继续陈述事实:【我倒觉得你才像是住在马桶里。】 【闭嘴!】相较于他的淡然自若,玉壶可谓是风度尽失:【马桶蛆虫!】 【你这种短胳膊短腿的小矮子,】他傲慢地拍拍自己的胸口:【拿着刀也砍不到我的脖子!】 此话一出,不论是长留山还是其他什么地方,人们都安静了下去。 “……”看看他,看看时透无一郎,魔君杀阡陌眯了眯眼,颇觉荒谬:怎么有勇气说这种话的?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坐在近处的轩辕朗也是无语至极:“他自己连腿都没有。”也好意思说别人短胳膊短腿。 后方的火夕摸摸下巴,忽然明白了什么:“哇,是不是因为他没有腿,所以才给他的鱼怪们安腿的?” 【不,】时透无一郎:【刚才很明显砍到了吧?】 【更何况你的胳膊和腿比我的还短…】说着说着,他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哦,莫非你是在自言自语说自己吗?】 【那真是抱歉,打扰你了。】 【呵呵~】这会玉壶倒是不生气了,挥舞着身上的手臂,他嗤笑起来:【好低级的挑衅。】 【就这水平还想乱我玉壶大人的阵脚?看来你为了赢也是够拼命的。】 【真寒碜。】 【唔…】终于转过了身,与蜈蚣一样的上弦鬼面面相对,时透无一郎伸手轻点下颚,似乎在思考什么。 【哼哼,怎么?】 【其实,我有点在意,】细长的眉毛往下压着,时透无一郎看上去有点为难:【你那个壶…】 【是不是走形了?】 埋在土中的白瓷壶通体浑圆,上头绘着细长的枝条与或红或黄的五瓣花,甚至还有几朵用金色勾出轮廓的黑色花朵———【看起来,左右不对称。】 小嘴一撇,年方十四的少年用无辜的语气叹息道:【做得好烂哦。】 【…!!!】双目猛然瞪大,青筋暴起,爬满全身,甚至有些地方因为过度的愤怒经脉破开口子,迸出血来。 方才还说着不会轻易被动摇阵脚的玉壶此时面部狰狞,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勃然大怒,咆哮出声:【烂的是你的眼珠子!!!】 【我的壶——】 嗤嗤嗤一串轻响,他身上的七八双手臂忽地各自抓住一个绘着鱼纹的蓝色瓷罐:【哪里走形了!!!】 【嗤哗——!】壶口对准猎鬼人,大放光芒,下一秒,无尽鱼群聚成几条“水柱”倾巢而出! 【血鬼术!】 不过人巴掌大小的小鱼,在哪里都不会被人忌惮,但当它们聚集在一起,变做黑压压一片时,情况就开始发生变化了。 目的已经达成。不再开口,盯着那铺天盖地的鱼群,时透无一郎神色不动,嗖地化雾而往后退去。 鱼群聚集而成的条条“水流”穿过浓白的霞雾,紧追不舍。 而这范围极大、数量极多的血鬼术,正是玉壶的得意招式———【一万滑翔粘鱼!】 【这一万条刺客会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让你成为我作品的一部分!】 在半空中翻滚几圈,嗒地踩在一棵树的树干上,时透无一郎踮起脚尖,压低上半身:{霞之呼吸。} 【咻—!】气浪翻涌,他直冲往前,居然选择与鱼群正面相对! 但,这并不是自寻死路。 【呲呲呲呲!】出刀的瞬间,云雾涌动,青色的刀罡纵横交错,横行无阻,但见火星四溅,浓雾滚滚… 当屏幕里的云雾散去时,时透无一郎已经握着刀,头朝下飞在半空中了:{陆之型·} {月之霞消!} 【咔呲—!】还畅游在月下的青灰色鱼群在心音落下的瞬间,变成了无数碎肉! 血水喷洒得到处都是,如同散落世间的雨,鱼类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全、全部砍碎了!} 章鱼触手被斩断时,玉壶还能毫不在意,可连这一招都… 盯着毫发无损安然落地的时透无一郎,他火气都消了几分:{这速度和攻击范围…} {他之前中的毒跑到哪里去了?!} 第250章 击杀1 {出乎意料…} 瞠目结舌之下,上弦鬼心存侥幸:{但不成问题。} {被日轮刀砍碎化作尘土前,}贴地而行的浓雾中,大大小小的鱼尸和着血水往地面砸去:{粘鱼洒出的体液都是毒液。} {而且还是经皮毒!} 空气里错落分布的血液分散开来,变成更小、更细微的水珠:{可以直接被皮肤吸收!} “我的天啊,这个气味真的是…” 鱼腥味与血腥气叠在一起,让人鼻头刺痛。被迫共感的众人遭了大罪,偏生还无法用法术驱除异味。 长留山医药阁的一位长老不禁咋舌:“像这样的毒,一旦中了要配解药都不容易。” 这只鬼还真是不管哪一个点都十分叫人作呕。 “他的血鬼术还真是多。” 昂然立在这片腥臭血肉构成的“雨”中,年轻的猎鬼人面不改色,只徐徐举刀。 隔着雾死死盯住他,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玉壶扬起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被淋到你就完了!} 在他灼热到几乎要烧起来的注视下,时透无一郎微微启唇,不疾不徐地呼出一口气:{霞之呼吸·叁之型。} {霞散飞沫!} 手腕一转,刀尖一挑,浓烈的霞雾潮水似的将刃裹住,再反手一挥,它们又像龙卷风一样盘旋往前,轮状碾压,滚滚滔滔,将那些个毒血与碎肉全部震飞! 云端瞪大了眼:“好厉害!”他还在想倘若是他来应对要如何呢,结果无一郎根本就没有半分为难! “不愧是柱啊。” 血红色的小点淅淅沥沥,噼里啪啦砸在三米之外。 {什么!!}犹如晴天霹雳,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一怔,玉壶惊得头脑都空了一瞬! {居然靠旋转全部弹飞了!} 而让他惊讶的霞柱·时透无一郎一晃身,直直冲了上来! 【!】错愕与震惊交杂,来不及再施展转移技能的玉壶身体骤地往下一缩! 【唰!】不过慢了区区一息时间,时透无一郎砍断的就不是玉壶的脖颈,而是一张皱皱巴巴的皮囊。 保持着出刀的动作,看着高高飞起的皮,他暗自叹息:{还会蜕皮啊。} 褪去的旧皮轻飘飘地倒在地上,同瓷壶一齐化灰散去。三米之外的一棵树上,轻轻的水声与鳞片擦过的蠕动声传了出来。 【啊啊,】一甩刀震去上头的血珠,时透无一郎无奈道:【真是麻烦死了。】 【能不能别一直躲开逃到树上去啊。】 【哼哼哼哼——】不逃难倒等着挨砍?玉壶不以为耻,反而冷笑数声,拖着一长长的暗蓝色蛇尾,他得意地说道:【就向你展示一下我真正的姿态吧!】 时透无一郎敷衍道:【好好好。】 鼻下的唇一张,喷出许多唾沫星子的同时,一只写着“伍”字的、金红色瞳孔从中滑了出来。玉壶高傲地说道:【你是第三个能见识到我真容的人。】 无一郎:【还真不少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小孩怎么这么可恨!被戳到痛处的玉壶瞬间暴跳如雷:【闭嘴!!】 这副模样…不少人低低笑了起来:真是又菜又爱挑事。 【一旦我拿出真本事,所有人都得死!】 玉壶赤露的上半身早已不再有那些短而圆的婴孩胳膊,取而代之的是两条健壮有力、长满鳞片的手臂。 仰着一张清俊精致的面孔,有问必答的时透无一郎无情地附和道:【好厉害呢。】 轻飘飘一句话扔过来,玉壶脸上又鼓出了几条青筋:【闭嘴,蠢小鬼!】 【这晶莹剔透的鳞片比金刚石还要坚硬牢固,】蓝色的爪子轻轻抚摸着胸膛,发出沙沙的动静:【看我在壶里精雕细琢的、这副完美玉姿!】 完美玉姿… 蓝色的长长蛇尾、浅蓝色连着蹼的爪子…还有那副与先前别无二致的脸,只是头下方多了一片相连的深蓝色鱼鳍。 “完美在哪里?”舞青萝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更丑了好吗! 还玉姿…“真是自恋。” “……”双手交叠托着下巴,魔君大人懒得再多看丑东西一眼,只闲闲地抚摸着自己精细雕刻出来的、扎着包子头的小玉人。 玉壶却是打心眼里认为自己这副模样非常完美,攀在树上,他狂妄咆哮:【还不快速速跪拜!】 【……】看着他,时透无一郎眨了眨眼,一语不发。 真是鸦雀无声。空气中的写满了沉默,整片区域陷入古怪而尴尬的寂静,仿佛时间顿住脚步,不再匆匆。 【呃?】一秒、两秒、三秒…四目相对许久,玉壶终于忍不住了:【倒是说句话啊!你这个木头人!】 要么吧嗒吧嗒讲一堆,要么一声不吭,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你小子就会惹人生气是吧!】 这还真是…洛河东无情嘲笑:“你也不是人啊。” 【不是,】瘫着脸,时透无一郎纳闷道:【刚才你不是叫我闭嘴吗?】 【而且,】闭了闭眼,他又道:【我也没有那么吃惊…】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玉壶狞笑着,握紧和人脑袋差不多大的拳头就当头打来! 【……】一言不合就动手,对这只鬼的突袭说不上是意外还是早已料到,时透无一郎面不改色,只蹦跳着连连往后退去。 【呯呯呯呯——!】 幽蓝色的蛇尾甩动不休,挥舞着拳头,玉壶紧追不舍,每一下拳落下都是尘土飞扬,砸得地面晃荡,凹进去一个个硕大的窟窿! 像一片轻盈小羽毛般,轻盈飞起,停在大树的小枝桠上,时透无一郎沉默地俯视着下方浓烈的土烟。 他黑色的队服上,胸口的那片布料逐渐蔓延开来一抹浅灰色,下一秒,哗地一声,这些布料居然变成了几尾蹦跳不休的活鱼! 【哗嘟——】 土灰渐散,将恶鬼的身形展露。而他所过之处,同样冒出许多弹跳不止的小鱼,堆在一块,形成一座座大大小小的鱼堆。 【呵呵呵呵,】仰头看向树上的时透无一郎,玉壶嘲笑道:【是你自己说的,别逃到树上吧?】 【真麻烦啊~】 边说,他另一只嘴还伸出舌头来吐口水。 虽然知道不应该,也不可能做到,可看着看着,轩辕朗还是情不自禁地说道:“这只鬼要是灾荒年间派他去赈灾…” 天底下估计就没有饿死的人了。 就坐在他身后的下属:“……”陛下的确言之有理,不过… 这血鬼术构造出来的东西,先不说灾民们敢不敢吃…它们真的能吃吗? 【不是,】不知道观影的人们如疾驰的烈马般的思绪,随手将怀中跳个不停的鱼拂去,时透无一郎说道:【只是你太臭了而已。】 【鼻子都要被你臭歪掉了。】 【怎么样?】也不生气,玉壶得意洋洋地夸赞起自己来:【我这神之手的威力很强吧?】 【拳头碰到的东西都会变成可爱的活鱼,】猛地张开双臂:【以及这速度,柔软又强韧的身体弹性!】 【再配上鳞片的波浪起伏,让我能纵横驰聘!】 【自由自在啊!】 听着这些嚣张傲慢的话语,时透无一郎埋着头,不吭声了。 【你在颤抖啊,】玉壶的视力显然十分之好,能够看清黑暗中的一切:【很害怕吗?】 【刚才的攻击我还没认真呢。】 时透无一郎还是不说话。他突如其来的安静叫玉壶满腔的激动都无处可去了———表演没有观众喝彩怎么行呢? 【嗯?】这小子又搞什么名堂? 没有沉默太久,慢吞吞地抬起头,时透无一郎弯起眼眸,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十分古怪且诡异的笑容:【再强力的攻击…】 【打不到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251章 霞柱·时透无一郎 {回想起来,那沸腾的怒火。} 短暂的黑暗过去,再次出现的,是布满鲜血的木屋。模样相似的孩童们手掌交叠,看不见的生命力量如溪水一般汩汩流逝。 {我亲眼看着最爱的哥哥逐渐生蛆腐烂。} 凌乱的发丝将床榻上的男孩的面容遮盖,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是骇人的惨白,而伤口中,蠕动着数不清的细小而透明的小虫子。 目中光彩全无,尚有气息留存的另一个男孩眼含热泪,破败的身体却无法动弹,干涩的喉咙发不出一个音。 {自己的身上也开始生蛆。}摇晃的视线中,小小的虫子攀爬在手臂上,似乎正在寻找地方下口。 男孩薄荷绿的眼睛抖了抖,瞳孔不由自主地往上翻去。 {我看见了死亡的深渊。} 一闭眼,泪水就被眨下,滚落下去。 【嘀嗒——】 平平无奇的一小滴水珠,砸进深沉的墨色中,荡起有着耀耀明光的涟漪。 “天啊,这是过去了多久啊…” 不过…有人说到:“天气过分炎热的话,一两天的功夫尸体就会生蛆了。”这可能也是无一郎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活着的原因———时间并不是很长。 “没有人去救救他们吗?” 【赶快准备开水。】 忽然响起的温柔的女声在此刻带上了急切。挣扎着再次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白发女子卷起袖子,对着身旁的人有条不紊地吩咐道:【用干净的布清洗伤口。】 【是。】 随着女人的走近,另外两个紫衣白发女孩的身影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上上飘眼一亮:“是天音和她的女儿们!” 是了,天音这段时间经常来看望无一郎兄弟! 没有一星半点的嫌弃之意,美丽的女子抬手撩起男孩的发丝,正要细细查看情况,却忽然对上了一双半睁着的、无神的眼。 还活着!侧耳一听,那丝丝缕缕的气音就收入耳中,女子连忙扭头去问一个女孩:【哥哥情况怎么样?】 稍稍一探,被询问的女孩目露悲痛:【已经没有呼吸了。】 【绝不能再让弟弟死掉了。】 【是!】 听着她们匆匆忙忙的交谈声,尚且还活着的男孩慢慢将目光转移。从相握的手掌一直望到兄长身上,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哥…哥…】 【……】被他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正忙碌着的女孩与女子对视了一眼。 也不说话,女子冲她点点头,伸手就要去将兄弟二人的手分开,女孩则拿着一块白布,要将尸体盖上。 只是…方一上手,女子却惊讶地发现:分不开。明明性命早已垂危,但男孩握着哥哥的手,却还存有余力。 【这是…】 没有惊讶太久,她又开始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抱着盛满热水的木盆,在女子的指点下,另一个女孩拿起几块帕子就浸了进去。 无一郎非常清楚:{要是没有幸运地获救,我肯定就会那样死去。} 【当!】 画面一换,蒙蒙细雨中,一把木刀猛地打在缠着麻绳的树干上———脑袋与上半身都还缠着绷带,黑绿色头发的男孩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木刀。 招招都用力至极。 【时透大人,】走廊中,伴在白发女子身旁的女孩见此赶忙就要阻止:【您的身体还没有痊愈…】 怎么能淋着雨锻炼呢! 她到底没能成功阻止男孩。因为———女子伸出手,拦住了她。 【诶?】 面对她的疑问,白发女子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用怜惜且担忧的目光望着雨中的男孩。 {就算失去了记忆,身体也还记得。} 【哈…哈……】 不过一小段时间,身上就已经锻炼出了肌肉,只是未能完全恢复的伤势到底让男孩感到了吃力。不过挥了几十下刀,他就不得不停下动作,稍稍喘息。 但是,在这种勤学苦练下,男孩的进步也是突飞猛进,他的背后,忽地溢出了许多的白气。 {那至死不灭的怒火…} 【嗬——嘶—】身上的早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只休息了不过几秒钟,他沉下脸,瞪起眼,咬紧了牙,再度开始了修行。 {所以,我拼命地锻炼,努力提升自己。} 北海龙王面露不忍:“他以前,可是连扛一根木头都会摔倒的啊…” 太遗憾了。白子画静默不语:如果有一郎也能存活,鬼杀队就会有两个霞柱了。 “如果锖兔也还活着,”罕见地与他心意相通,笙箫默突然说道:“说不准也能有两个水柱呢。” 如果如果。假想总是好的。只可惜,造化弄人。 回到如今,翩然跃下树梢,没发出半点动静,时透无一郎双手握刀,不惧不怕,正面迎敌。 {为了消灭恶鬼。} 大睁的眼中爬上血丝:{为了将他们斩草除根。} 被讨伐的恶鬼肆意大笑,也是不闪不避:【让你见识见识我华丽的真本事吧!】 华丽个锤子啊!擦擦眼,轻水愤怒道:“音柱比他华丽多了!” 贴着地面,人身蛇尾的上弦鬼疾冲往前。浅红色的蒙蒙光芒将他的整个身子都笼罩在其中,然后,这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红,到达极点后,就呈现出血一样的明艳色彩。 【血鬼术·阵杀鱼鳞!】 【当!】躯体与日轮刀一撞,激起点点火星。玉壶猖狂至极的大声笑着,果真如他所言,十分自由地在这林子中流窜来去! 【轰—呯——!】过于长的蛇尾聚力一扫,所过之处,草木皆断,高树倒地,震起滚滚土烟。 【呀哈哈哈哈——!】 附体的红光上,密密麻麻显露出鳞片的纹样,时透无一郎一刀斩下,居然被那光芒不费吹灰之力地挡住了。 在他身周徘徊来去,掠起重重暗影,玉壶洋洋自得:【看你怎么应对!】 【我这不合常理的动作、依靠鱼鳞可以自由自在地游动!根本不可能被预测!】 一边游走,他一边还滔滔不绝地夸赞着自己:【我最爱违背自然规律了!】 【该怎么处理你好呢?】 水声与肌肉蠕动的声音不绝于耳,在半空中盘旋几圈,也不着急要猎鬼人的性命,不轻不重地打了几下,玉壶很有闲心地开始琢磨起战后的事情。 【这样吧,拧掉你丑陋的脑袋,装一个漂亮的鱼头吧!】 既然要拧掉脑袋…眼一眯,俯下身,他曲起十指,如一只弯着勾爪,正欲捕食的苍鹰般往下冲去! 这速度,实在是快得叫人望尘莫及。 不过电光火石间,玉壶就已经出现在了时透无一郎背后。他暗中探出自己天蓝色的鬼爪:{结束了!} 这距离…心弦啪地绷紧,云隐悚然而惊:“不好!” 说来快,但当镜头换到时透无一郎那边,时间又慢了起来。 迷雾渐起,即将被袭击的少年缓缓回头,眸子亮得不可思议,脸颊上的斑纹更是晕起红光:{霞之呼吸·柒之型。} 鬼爪将要落下之际,他整个人已然被蒸腾的雾气吞没,只隐隐绰绰留下些许暗色。 {胧。} 【咻——!】 天蓝色的爪子从茫茫白雾中穿过,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将猎鬼人头颅拧下来。玉壶微微一愣:【嗯?】 人呢?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什么———就在后方的几尺之内,持刀的少年步履轻盈,旁若无人地行走着。 {不对,在那里!}玉壶立刻调转身体:{找到你了!} 东方彧卿浅浅一笑,眼神暗藏锋芒:真的找到了吗? 只见那爪子一挥,没有碰到任何物体。 {不在?!} 【呼——】霞雾愈发浓烈,整个屏幕都是一片白茫茫,都有点像冬日的雪地了。而在这无垠的白色中,时透无一郎徐徐迈步。 {在那里啊!呵呵——}还是不长记性,玉壶笑了几声,又冲了上去:{太慢了!} 他却不知———慢的是他。 “哼,这家伙,真是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仙人扯着嘴角冷冷一笑。 【呼!】果不其然,雾气散开又聚拢,玉壶的拳头甚至没有挨到猎鬼人的衣角。 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玉壶诧异地左右张望起来:{怎么回事!为什么消失了!} 只可惜,醒悟得太晚了。情势急转直下,猫捉老鼠的游戏还在继续,被捉弄与抓捕者的角色却早已相互调换。 犹如闲庭漫步,时透无一郎从容不迫,像极了经验十足的猎人,不厌其烦地设下重重陷阱,引诱着猎物一步步踏入。 {到底怎么回事?}茫然失措的恶鬼僵在原地,不敢再轻举妄动:{他到哪去了?!} {这就像、就像是…} {被云霞包围了一样!} 第252章 击杀2 清清淡淡的灰影化入雾中,在这方寸之地徘徊来去,如同悬在驴子前面怎么也够不着的胡萝卜。 转身又挥出一拳,却还是只看见一片白茫茫,再度打了个空的玉壶越发心惊,隐隐也有些不耐。 【呐,我问你。】 就在他四处张望,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少年清清冷冷的嗓音响了起来。 鬼的袭击来得太过突然,时透无一郎甚至没来得及换上鞋,穿着双薄薄的袜子,他就和恶鬼展开了搏斗。此时,不快不慢地在雾中穿梭,他说道:【你啊…】 似有所感,玉壶蓦然回头:【嗯?!】 ————就在咫尺之内,黑绿色头发的少年双手握刀,浅色的眸子湛湛放光,踏雾而来:【为什么觉得只有自己没有动真格呢?】 迷雾晕晕染染,明明暗暗。少年的面容消失又出现,最终归于茫茫。 而这陆地的云海中,冷厉的寒光突兀闪出。 日轮刀的刀刃极寒,极利,在暗处呈现出雅致的雾青色。 那是很慢的一刀。 比之前所使用的所有招式都慢。让每一个人都能看清它是如何从上弦鬼的脖颈上划过的。 但它也非常致命。 【泠——】蓝青色的十字光芒一闪,刀刃掠过,没有遇到半点阻碍。完成任务的时透无一郎不做任何停留,兀自往前走去。 【嚓——!】就在他的背后,还在呆愣中的玉壶头颅已然离体! {什么?怎么了?!}这只鬼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在惊讶视线的摇晃:{天地倒转了。} {发生什么事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他口中的眼睛疯狂转动:{感觉消失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倒飞在半空中,暼见近处握着刀的猎鬼人,他心中一喜:{那小子终于现身了!我得赶紧解决他,去向无惨大人报告!} 【嗒嗒——嗒——】 他却不知,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孤零零的一颗脑袋在地上弹了几下,翻滚许久终于停下。这情况…感受着地面的冷硬,玉壶思绪顿空:【呃?】 {我、我、我被?}冷汗密密而出,这才回神,他不敢置信地在心中咆哮:{我被砍头了?!} 【被砍了被砍了!被砍头了!】 【这不可能!】震惊与慌乱,气愤与怀疑,种种情感交织在一起,掀起惊涛骇浪。他颠三倒四地喊叫起来:【难以置信!岂有此理!这是异常情况!】 【我居然输了吗?!】 【我居然,输给了小孩???】 【我不能接受!】 【……】握着刀慢吞吞地走近,时透无一郎神色不动,仿佛自己什么都没有干一样淡淡说道:【结束了啊,永别了。】 似乎嫌打击还不够大,他火上浇油:【你就别再投胎转世了哦。】 【可恶!】居然被一个小鬼头砍了脑袋! 气得七窍生烟,大吼一声,玉壶猛然发力,【嗤噜】一声,他原本是脖颈的地方居然长出许多的鼓包:【这不可能!】 此情此景,此举此为,崂山掌门吃了一惊:“不是吧,难不成,他还想克服砍头的弱点?” 怎么可能?如果真是这样… “那岂不是要等到太阳升起,玉壶才会死?” 听不见另一个世界中的问题。 大大小小的鼓包们不断膨胀、增生,很快又从中长出几只软软的小手:【区区人类,居然敢砍我玉壶大人的头!】 【讨厌的低等生物,你们一百个人的命,也贵不过我的命!】 【我可是天选的高等生物!】 什么天能选出你这玩意?摩严对此嗤之以鼻:“明明是鬼舞辻选出来的糟心东西。” 鼓包从几个小块蔓延成一大片,像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水泡,看上去恶心至极。玉壶喋喋不休:【弱小、出生后只会慢慢老去的,毫无价值的生命,我都亲手…】 【用神之手把你们做成高雅的作品了!】 【……】回忆起之前他展示出来的作品,不声不响,但时透无一郎捏着刀的手,蓦然收紧。 【你们这些低等的蛆虫…】话音未落,正放肆咆哮的玉壶嚓地一声,被干脆利落地从面孔中间一分为二。 【嚓嚓嚓嚓——!】忍无可忍之下,时透无一郎面沉如水,一通连刀挥出,直接将玉壶仅剩的脑袋全部砍成了不足拇指大小的碎渣! 这下可没办法再说出什么让人恶心的话语了。下饺子一样落地的肉块们砸出一片血迹,簌簌化灰。 “干得好!” 大快人心啊!观影的众人狠狠出了口恶气,只感到心情舒畅。 【别再说了。】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些碎肉,时透无一郎的声音还是很稳重:【快滚去地狱吧。】 抬手挥出一道霞气,他将刀上的鬼血散去。 “…死了?”直到这时,舞青萝才如梦初醒:“死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火夕:“真的死了?” 就这么死了? “刚才玉壶头掉下来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呢!”结果就这样、这就死了?他没后招了? “我也没想到呢。”火夕擦擦汗,颇感有趣:“没想到还有被单杀的上弦鬼啊。” 他还一直在等玉壶憋个大招出来呢。 “不是?”轻水同一干弟子、师长也是恍恍惚惚:“这怎么感觉比上弦六还好打啊?” 花街一战反转反转又反转,别说在战斗的人了,他们这些旁观者光是看都快把自己看快没了,心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结果这个上弦伍…就这? 一位仙人喃喃道:“有一种乐曲演奏在中间部分忽然断裂的感觉…” 却在这时,屏幕中的影像产生了变化。 天高云轻,明日绽辉。 长睫毛的黑鸦收敛羽翼,滑落在生着浓密翠叶的高耸松树上,它细声细气地叫唤起来:【呀—呀——】 宽阔的屋檐下,身着红紫渐变的白底羽织,黑发青年端坐在长廊处。 碎石铺就的庭院中,少年单膝跪地,神色迷蒙。 青年温声说道:【考虑问题不能墨守成规,无一郎。】 紫色的瘢痕才过双眼,他浅浅地微笑:【当你找回明确坚定的自我,你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霞雾顿起,少年的面容与如今重合,只是,现下,他的目中有了神采。 {就如主公大人当初所说。} {拥有了明确坚定的自我,双腿就能更用力地脚踏实地。} 地面上,玉壶蓝色的蛇尾徐徐溃散。 {知道了自己是谁,}脸颊上,暗红色的云纹逐渐消失:{迷茫、困惑、还有焦躁,都会消失。} 平静地望着不远处的鬼躯,时透无一郎心中明了:{再也不会有鬼能从我的刀下逃脱。} 第253章 尘埃落定 【时、时透阁下…】 捧着刀鞘,铁穴森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鬼已经被斩杀的事实,他赶忙冲上前:【时透阁下!】 【时透阁下,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他小心翼翼地弯腰去瞄时透无一郎的脸色:【您没事吧?药都给我们喝了…】 不同于往日的冷漠态度,时透无一郎眯眼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没事,没事。】 铁穴森对此持怀疑态度:【真的吗?您总共才带了几瓶药啊?刚才的战斗中没有受伤吗?】 【嗯,】时透无一郎状态确实不差,至少站得笔直:【我现在感觉特别畅快。】 【而且,我得快点去找姐姐和炭治郎他们了…】 【呃…】铁穴森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您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啊。真的没事吗?】 【……都说了完全没事,你没听我说话吗?】过高的体温终于得以降低下去,时透无一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选择转身去找人:【小铁呢?】 【呃…】刚一转身,他不由得就踉跄了一下 树林与草丛都模糊了起来,时黑时白,晃得厉害。 {嗡——}尖锐的鸣叫响在耳畔,刺得耳膜发痛。 时透无一郎慢半拍地扶住头:{啊,头有点晕啊。 不,不止晕,还疼。 【呀啊!】眼看他东摇西摆了好一阵,又抬手去扶额,铁穴森简直是心惊肉跳:【您都走不稳了!头怎么了?很痛吗?还是晕?】 【唔…】仿佛被上千万根针扎、被数以万计的蚂蚁啃噬般。无一郎的眉越皱越紧,呼呼喘了两口气,他忍不住甩甩头,一个趔趄,他蹲下身,一手按着地面来稳住身形。 居然都没办法站着了!铁穴森倒吸一口凉气,彻底慌了:【呀啊!您怎么了?怎么蹲下了?糟糕、糟糕!】 跟着蹲下去,按住无一郎的肩膀,他吱哇乱叫:【哪里不舒服了?】 【你不要死啊!】 【我该怎么做?这?】惶恐难安下他东张西望起来:【来人啊!】 【钢铁冢先生?】 【嗞嗞嗞——】被点到名的钢铁冢兀自蹲在林子里,还在专注地磨刀。 【钢铁冢先生——!!】 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又气又急的铁穴森一下攥紧了手中的刀鞘,冒出几个红色的井字在额头上:【该死,那家伙不来!】 【我差点被杀的时候,他也完全不管我!】 明明越想越火大,他啪地捏起拳头,整个人直发抖。 【……】真是魔音乱耳,本就头痛欲裂,还有这么个大嗓门在旁边,满脑子都是嗡嗡耳鸣的时透无一郎虚弱地挥了挥手,想让这位容易受惊的锻刀师闭上嘴安静一会。 只可惜,铁穴森没能理解他的意思:【嗯?嗯?怎么了怎么了?】 【您需要什么东西吗?我去帮您找来!】 【什么都不用。】最终还是另一个人给出了还算正确的指示。一手捂着腹部,悄悄出现在他身旁的红衣孩童说道:【扶着他坐下,让他安静地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不要再说话了。】 【啊,是!】仿佛听到了上天的指示,铁穴森头也不抬,就出手要去搀扶时透无一郎。突然,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Σ(?Д?|||)━ 一卡一卡地回过头,凝视着面前戴着粗眉毛火男面具的红衣小孩,他沉默少顷,爆发出一阵尖叫:【啊啊啊啊!】 【小铁少年的亡灵!啊啊啊——!】 【不,】红衣孩童————小铁说道:【我又没死,不是亡灵啦。】 【不不不!】都顾不上无一郎了,铁穴森连滚带爬窜出一米:【亡灵都不知道自己是亡灵!死人不自知啊!】 【不不不,】真是的,能不能盼着点好啊!小铁无语得连连摆手:【我是个大活人。】 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着重看了看那染血的胸膛,铁穴森疯狂摇头:【不不不不!心口出了这么多血,不死才怪了!】 小铁?反复深呼吸几次,总算是缓过几分劲来的时透无一郎抬起眼————【这是我胳膊被割伤流出的血啦。】 【按着伤口所以沾上了。】小铁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说道:【而且,我的肚子这边…】 他伸手从衣服里摸出一块什么东西,然后对着二人摊开手心:【放着炭治郎先生让我保管的刀镡,它救了我一命,让我撑到了时透先生给我喝药。】 【他说想把这个装在新刀上。】 “那、那是…” 形状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最里层为亮亮的金黄色,往外一圈是沉稳的暗红色,而最外面则是暖暖的橙红色。 看着他掌中那再熟悉不过的东西,有人呐呐开口,点明其来处:“是、是杏寿郎的刀镡…” 那位热情正义的炎柱,纵使早已身陨,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大家啊。 【……】呆呆地望着这刀镡,时透无一郎唇颤了颤,似乎想说点什么。 忽有暖暖的白光浮现,阔林暗去。 金红色的发丝被微风吹动。布施雅致的院落中,披着白底火焰纹羽织的青年转过身,笑容爽朗。 在灼灼日光下,单手按着黑绿色头发少年的肩膀,他认真地说道:【我们同为柱,一起努力吧!】 啊,那只手… {真的很温暖啊。} 一起努力。 终于能够明白当时的那种感觉是什么,时透无一郎明亮的眸子无声地中涌出些许泪珠:可是,那个人… {你看…} 正是鼻头酸涩,心中悲伤,却有柔和的说话声自耳畔传来。 金黄色的银杏叶飘然而下,一双白皙的手抚上了时透无一郎的发顶,那不算宽阔的肩膀上更另外落下了两只宽厚的大手。 这、这是…时透无一郎双目微微睁大。 屏幕外也静了下去。没有人再说话。 不知不觉中,小铁与铁穴森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连那昏昏暗暗的森林也失去了踪影。放眼望去,身下只有一片金黄色的银杏海洋。 {你看,}赭衣赫眸的青年轻声说道:{一切都很顺利。} 他弯起眼,浅浅地微笑。 时透无一郎有点发懵:{爸爸…} 再一转头,同样有着一双浅色眼眸的黑发女子也是眉眼弯弯,笑得分外好看———{妈妈?} 面前又有另一人跪坐了下来。无一郎在迷茫中抬睫一望,印入眼帘的,是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他怔怔不敢认:{哥哥…?} {无一郎,}没有皱眉,用平和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弟弟,就如同濒死之际,无一郎拉着他的手一样,在此刻,有一郎抬手覆上了弟弟握着刀柄的手。 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什么,一枚飘飘悠悠的银杏叶落在了二人交叠的手背上。 细而长的眉往下撇着,有一郎抿抿唇,最终扬起了唇。 {你很努力了呢。} {……}旁人再多的夸赞与歌颂,都抵不过家人的一句话。猝不及防下,时透无一郎心他的眉头开始耸动,瞳孔更是止不住地摇晃。 眼眶里的泪水越涌越多,顺着脸颊滚落下去:{哥哥…} 长夜漫漫,弦月明明。 在这样沉寂而危险的夜里,少年心音轻轻———{谢谢你们…} 第254章 那时 上弦伍已经被成功解决,另一头的花千骨等人却还在与上弦肆纠缠。 【嘶吼——!】 巨大的木龙高昂着头颅,发出悠长的鸣叫,又不停地张口去咬什么东西,定睛一看,那被抛至半空中的小小黑影居然正是灶门炭治郎! {木龙总共有十二条,能伸出66尺远。}在高空中蜷缩起身子,他一面闪躲着龙头的大嘴,一面用余光去瞟远处的其他人。 ———就在十几米外,失去了锁链与镖的花千骨握着刀,正踩在木龙的躯体上借力,一个翻身,她打出几道刀罡,就将面前阻碍前进的几条木龙斩断。 【呃唔!】尽管攻击效果不是很好,祢豆子闷哼一声,奋力一踹,将凑上来的一个龙头踢开。 稍稍拉开一点距离,不死川玄弥拿着自己仅存的一把火枪,呯呯对准冲过来的龙头就是几枪。打得那龙头东开一个窟窿,西缺一个口子。 只可惜,在本体没有死亡之前,这些伤都不足以为惧。不过转瞬的功夫,木龙们就已经全部恢复如初。 {可恶.....!}这数量实在太多,加上它们还能一直恢复,花千骨是杀得手都发软了,还是居于下风。 {千骨虽然有灵力,但是也会用光的,}炭治郎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有些计算:{这样下去不行。} 必须得有人去解决本体。 自空中极速坠落,遥遥望见被木龙护在中间的憎鬼,感受着那几乎贴着脸的勃然压力,他神色一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去管这只鬼,也不要怕他,要认真寻找本体的踪迹。} 【.........】他不管鬼,鬼却不放过他。眼一眯,憎鬼抬手就是一棒子敲在鼓上:【咚!】 音出法随。护持在一侧的一条木龙立时拉长身体,正面迎上了猎鬼人。 这情况…咬紧了后槽牙,炭治郎一举刀,就要使用型来反击:{火之神神乐·碧罗…} 【嘶——!】灼热的朱红火焰从咬紧的齿缝中流窜而出。 却不等这一刀斩下,木龙一个昂头,张开巨口对着他就是一招威力极强的音波攻击! 金黄色的光芒在半空中如荡漾的水面,一圈圈不停地往外扩散,美丽非凡,却震得人头脑发昏,无法再进行任何思考! “炭治郎!” 【呃——!】头昏脑胀还算是轻的了,硬生生吃下这一招的炭治郎识海刺痛不已,犹如被人用锤子锤了无数下一般,疼得肌肉都在抽搐,整个人都处于晕厥的边缘! 整个人倒飞出去,他在心里大叫不好:{糟了,忘记那只小孩鬼也能使用喜怒哀乐的力量了!} 【唔!】与哥哥不过几米的距离,一个转身就发现炭治郎遭遇如此重击,愤怒之下,祢豆子立刻就要冲过去接人。 只可惜…【嘭!】 木龙阴魂不散,俯冲下来就将她的去路阻拦。 【呜!】滚开!奋力一踢勉强将这碍事的龙头踹开,祢豆子急得不行,迎面却又撞上了另一只木龙。 【炭治郎!】好在关键时刻,一个回眸发现情况不对,正与七八条木龙混战的花千骨汇聚灵力,一招玖之型爆开将那些个木龙全部炸做碎片。 纵身一跃将人接住,与其余木龙们拉开一点距离,她轻轻晃晃炭治郎的肩膀:【你还好吗?】 【…唔!】稍稍喘了口气,炭治郎忽地脸色一变,伸手将她推开:【嗤—!】 一滩浅黄色的液体吐在地上。【鼓…】终于好受了一些,他哆哆嗦嗦地按住太阳穴:【鼓膜被震破了。】 按着地面,他的眼前隐隐发黑:{头晕目眩,几乎站不起来…} 鼓膜?这可不好,战斗中听不见可是大问题!赶紧伸手按住他的双耳,眼中紫光氤氲,一边加紧治疗,花千骨一边对着木龙与憎鬼怒目而视。 【嘁!】她退场时清理了七条龙,叫它们一时半会爬不起来,现场却还有五条还在战斗。 不死川玄弥抬手又是几枪过去,那木龙却一点不见退缩,反而越发勇猛,直接对着他冲了过来! 【咚!】避无可避,他撂下火枪,自己用双手死死将那比自己还高大的木龙头阻住! 虽说木龙的力气十分巨大,但鬼化状态下的不死川玄弥也不可小觑,二者相抵,居然还打了个平手。 只是,随着咕噜噜的一声响,就在不死川玄弥眼前,木龙头上那被火枪打出来的、大大小小的空洞一下就被血红色的肉块填满了。 这混账!无名火忽地一下蹿出老高,不死川玄弥双手不住发力 :【啊———!】 “这力气是有多大啊!”眼瞅着木龙咔嘭一声被四分五裂,轻水嘶了一声,只觉得神奇无比:“是所有鬼的力气都很大吗?” 感觉即使用上灵力,她的力气也绝对达不到这样。 {嗯?这家伙......?}不止修仙界的人们惊讶,憎鬼双目一闪,疑心顿起。不等人反应,他神色不动,抬手又是咚咚几声! 【!】花千骨眼神霎时锐利———隆隆几声,地面上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踩了一脚一样,不断地往里陷下去,形成一个一个巨大的叶形凹洞。 是之前那只乐鬼的力量!如此威能,一旦被击中,定会被碾作肉糜! 【危险!】来不及说什么,抓起炭治郎的手臂,她立刻往后退去! 【轰隆——!】想跑?跑得掉吗?再者,跑了两个,不还有两个吗?调转躯体,对着祢豆子和不死川玄弥,木龙张开嘴,从口中迸发出百道刺目的电流! 【咚咚!】 这还不够,又有两只木龙直起身子,从后方打出金黄色的音波,当时是,祢豆子被另一只木龙咬住手臂,悬在半空中,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玄弥被木龙的身躯死死缠住,不论如何施力都无法脱身… “若是直接接下这些招数…他们八成也得疼得够呛吧?” 一个是鬼,一个暂时鬼化,死是不会死,痛感却是跑不掉的。 【祢豆子、玄弥!】 “小骨太担心炭治郎了。” 看着花千骨撒腿就往战场中奔去,白子画闭了闭眼:刚才就摔一下也不算什么,她跑过去一接,炭治郎是救下了,却会导致憎鬼把火力集中在祢豆子和玄弥身上。 “果然,她现在遇到事情还是容易做错判断。” “说的简单。”杀阡陌可不管说话的人是谁,又是什么身份,张口就道:“面对亲人受伤,谁能不慌?” “就你白子画一贯是冷心冷情!” 冷心冷情·白子画:“..............” 不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的意思是小骨应该多思考一下其他人啊。 杀阡陌却不再看他,只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恋柱人呢!” 这都过去多久了! 恋柱在哪里姑且不知道。但是现在,花千骨真的是要忙疯了———扛着雷电,在风浪中穿梭,才刚刚救下祢豆子,她扭头就看到一只木龙正张口对着不死川玄弥的脑袋啃去,意图来个“斩首”! 【玄弥!】 【?!】正专心对付困住自己的木头躯干,忽然背后一寒,又被一道巨大的黑影罩住,不死川玄弥微微一愣,再一抬眼,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张血盆大口! {糟了!} 和之前被啃去半个身子不同,这一次,是从头开始咬的! {要被杀了.....} {脑袋是恢复不了的.....我要死了!.} 整个人僵在当场,看着即将咬合下来的龙口,在这一刻,他居然没有想着说谁来救救我,而是,想到了另一个人。 幽幽黑暗中,浑身笼着一层微光,白发青年背对着众人,身姿挺拔:{大哥…} {我明明是想要当上柱,得到大哥的认可的啊。然后......} 黑暗逐渐被光芒照亮,破旧的房屋旁,黑发孩童死死抱着怀中的人。 拿着把柴刀,浑身是血的白发少年怔怔地站在他们面前,{为[当时]那件事…向他道歉。} “当时.....那件事?” 哪件事? “这事情的发展真是越来越古怪了。”天山掌门不住地摇头:“接下来我们是会看见与风柱有关的事情吗?” 那个穿着写着大大杀字羽织,对恶鬼深恶痛绝,恨不得赶尽除灭的男人,背后有什么样的故事? {我的妈妈是一位身材十分娇小的女性。} 没有让人多等。不死川玄弥娓娓将数年前的事情诉说了出来。 穿着金黄色衣裳的女子眉宇舒展,笑容温和,她比身后的妇女足足矮了差不多半个头。 {我还没有多大的时候,就已经长得比她更高了。} {她啊,从早到晚都在干活。} 大大的竹背篓放在一旁,沐浴着落日的余晖,女子麻利地将晾衣架上晒好的床单收下。 {我醒着的时候就从没见过她睡觉。不论是早上还是晚上,她一直在忙,一直在忙。} 而父亲,与母亲截然相反。 捂着脸,跌坐在地的女子战战兢兢地抬起眼———就站在她跟前,看不见面容的男人双手抱臂,昂着头很是不屑。 {我的爸爸人高马大,却是个无赖。遭人怨恨被捅死,是他自作自受。} {他还活着的时候总是动不动就揍妈妈和我们几个孩子。} {那个时候,明明没有我高,却能在面对像怪物一样歇斯底里的老爸时,毫不畏惧挺身而出保护我们的妈妈.....} 将一个男孩死死护住,任由男子抬脚踹在自己身上,金黄色衣裳的女子愣是没有动弹半点。 而不远处,把更小的一个孩子抱在怀里,红衣女孩背对着父亲与母亲,是头都不敢回,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在我心目中,妈妈是英雄一样的存在。} 但是,情况开始发生变化了。 夕阳散尽,暮气降临。屋外的蟋蟀一声接着一声,吵嚷个不停。 屋里并排铺了满满一个房间的被褥。孩子们躺在各自的被窝里,阖着眼,都是呼吸绵长,似乎早已沉沉睡去。 却也有例外。 【.........】平躺在被子中,身边睡着个不过三四岁的小弟弟,留着鸡冠头的男孩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仿佛要从上面看出一朵美丽非凡的花朵一样。 【好慢啊,】看了一会,他忍不住垂下头,自言自语道:【妈妈怎么还没回来?】 【嗯?】尽管为了避免吵醒大家,他已经尽量压低声线了,但背对着他的白发少年还是听见了。 【玄弥,】少年撑起身子去看鸡冠头男孩:【你睡不着吗?】 见他眼中半点倦意都没有,男孩皱眉:【哥哥你不也是.....】 叹了口气,被叫做哥哥的白发少年将被子从身上抖下去,站了起来:【我去找她吧。】 【啊?】这么晚了,自己一个人出去?男孩愣了一下,连忙道:【那我也去…】 这句话没能说完,因为———少年抬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行。】 他道:【我去找就好,你留在家里吧。】 两个人找不是更快一些吗?男孩疑惑歪头:【唔?】 【唉。】见他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少年低低地叹了口气。他闭了闭眼,有点无奈:【我们不是约定过的吗?】 约定…想起什么,男孩一惊。不再要求跟着一起出去,他笑着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穿上鞋,行至玄关处,白发少年拉开木门,扭头微微扬起嘴角:【那家里就靠你了。】 男孩认真的点点头,一口应下:【嗯!】 目送着哥哥关上门,一步一步走远,坐在被褥中,他许久没有动作。却忽然有闷闷的笑声响起。 【嘻嘻嘻…】不论是盖着青色被子的,还是盖着褐色被子的,本该睡熟的那四五个孩子都睁开了眼。 纷纷将看向男孩,他们都是唤道:【哥哥。】 【嗯?】四下一望,居然没有一个是睡着的,男孩呆了一下,哑然失笑:【什么嘛,大家都醒着啊。】 橘黄色的灯光点亮房间,驱散黑暗。 【妈妈不会出事吧?】 将一个棕色衣裳的孩童抱在怀里,突然听见这么一句话,男孩放轻了声音安抚弟弟妹妹们:【当然不会啦,大哥都去找她了。】 其中一个暗金色衣衫的孩童还有些犹豫:【可是…】 跪在窗口处,红衣女孩不停地往外张望,观察着通往家里的每一条道路。 许久都没有看见熟悉的人影,她转过身望向弟弟们,不安地说道:【她从没有这么晚还不回来过。】 第255章 对不起 【她从没有这么晚还不回来过。】 暗蓝色的天际翻起了鱼肚白,仅剩的几颗残星光芒早已黯淡,曙光将薄如纱的云寸寸染白。 ———【天都要亮了。】 怀中的小弟弟已经睡去,心里同样很是忐忑,鸡冠头男孩放柔了声音,反复用同一句话来安慰弟弟妹妹们:【不会有事的。】 【你们都累了,快睡吧。】 【睡醒之后,妈妈和大哥肯定都已经回来了。】 【哐——!】才刚刚说完,玄关处,镶嵌着玻璃的木门忽然颤动了起来。一个矮小的黑影耷拉着脑袋,站在屋外,直愣愣地用身体一下一下撞击着门。 “这、”心中咯噔了一下,东方彧卿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该不会是.....” 鬼吧? 【唔?】 【嗯?】 早已等得心焦的孩子们却管不了那么多,纷纷寻声望去。 【一定是妈妈回来了!】浅棕色衣裳的男孩高兴地爬起来,冲过去就要为母亲开门。 【妈妈!】原本和他坐在一块的青衣女孩也一骨碌站起,欢天喜地地跟了上去。 【妈妈——!】一想到可能是母亲回来了,其余两个孩子也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一个接一个地迎了上去。 【........?】相比较与他们的兴奋,抱着小弟弟,鸡冠头男孩怔怔地看着门外的那个影子,有些迷茫。 那个高度、那个身形,确实像妈妈,但是,那个动作… 而且,如果是妈妈的话,早就自己打开门了啊…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顾不上说话声太大可能会吵醒睡着的小弟弟,他高喊道:【等等!别开门!】 【也许不是妈妈…】 已经奔至门口的孩子们哪里来得及止住脚步? 只是,区区一扇门,根本挡不住鬼。 还未有人触碰到门,只听一声炸雷般的动静:【嘭——!!!】 “啊…”瞳孔蓦然收缩,幽若小小地叫了一声———屋外的黑影居然直接一头撞了进去! 玻璃碎裂,木门倒塌,猩红的鲜血从四个孩子的身上喷涌而出。 【啊......!】此情此景…呆呆地张着嘴,鸡冠头的男孩惊得几乎石化了。 颈部、腹部、胸膛…每个人的伤口都在致命之处。 连一句呼救都没能喊出,这样大的出血量对于孩童来说已经足以致死,转瞬间,屋中就只剩下了惊得面无人色的鸡冠头男孩的声音:【啊啊啊———!】 【嗤呲——!】 不知潜伏在何处的黑影嗖地一声,从他近旁蹿过,又极快地消失不见。 下意识闭上眼,男孩条件反射地举手格挡,却无济于事,眼下立时多了一道贯穿性的伤口。 “原来,他脸上的伤疤,是这时候有的。” 【呯—!】电灯被打得稀碎,屋中的光线一下消失。攀爬在墙壁上,双目猩红的怪物从口中发出唬唬的喘气声,骇人至极。 {是野兽吗?}死死抱着怀中的小弟弟,男孩无助地在脑中翻找着能够应对眼下情况的办法:{野狗?} {不对,是狼?} 【嘭!】又是一声巨响,自墙壁上跳下,怪物四脚着地,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孩童:【唬呃呃——!】 晨曦尚未完全降临,唯有欲落未落的月将光芒穿过窗户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光明:{太暗了,看不清楚.......} 【嗷啊—!】没有沉寂太久,怪物四脚一用力,蹬开垫在地上的被褥就朝男孩扑去! {好快!}第一次遭遇如此危险,想也不想,男孩急忙要趴下去护住怀里的弟弟。 但是,有一人比他更快。不晓得从哪里赶来,千钧一发之际,白发少年疾冲过来,拦腰将怪物撞了出去! 【玄弥,快逃!】 只来得及对弟弟说上这样一句话,【哐嘭——!】一人一怪将闭合得好好的木窗被撞得支离破碎,转眼消失不见。 呛人的灰尘在屋中弥漫。 【哥哥!】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看着屋中残破的一切,男孩声线哽咽,只觉得自己在做梦:【啊、啊....】 【啊!】愣了好一会,他突然惊醒,去看怀中人的情况,遗憾的是,三四岁的孩童,已然没有了气息:【啊....虎斗!】 抱着他,万般惶恐与悲伤之下,男孩又忙忙去查看倒在被子上的其他人:【就也!】 【弘!】 【贞子!】他膝行上前,挨个辨认血泊中的孩子们:【寿美!】 向来活泼的孩子们,这一次,没有一个回应他。 大脑一片空白,木了许久,男孩将怀中的弟弟轻轻放下,带着哭腔结结巴巴地说道:【捂、捂住伤口!】 【我这就去找大夫,你们要加油坚持住!】 说完这些,他不敢有片刻的拖延,撒腿就朝屋外跑去。 “这个情况,”妖人茈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早就没救了,就算找了大夫也无济于事。” “......”话糙理不糙。长留山中,仙道的众人面面相觑,会些医术的都是沉默不语。 摩严垂着眼,同样不曾开口,面色却颇为沉重。 在急促的脚步声中,地平线上,金黄色的旭日冉冉升起,血一样红的朝霞满铺于天际。 【哈、哈、哈......】天光越来越强烈,光着脚奔跑在街道中的男孩犹在混乱中:{发、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都是真的吗?那些都是真的吗?虎斗、寿美、贞子他们..... {哥哥他.....} {不,得、得先找大夫给大家疗伤!}思绪乱七八糟,跟乱麻一样理不清楚。跑满头大汗的鸡冠头男孩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件事。 【哈、哈——】 气喘吁吁地跑上斜坡,在金灿灿的曙光下,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了。 浑身血迹斑斑,脸上是一道被划开、淌着血的口子,单手拎着把菜刀,白发男孩呆呆地站着,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 【啊....】鸡冠头男孩停下了脚步:【哥哥…】 白发少年没有回应这一句呼唤。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震惊,还掺杂着悲伤。 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看,不少观影的人神色也是顿变。 ———金黄色的衣裳、盘在脑后的鬓发…瘫卧在地上的女子赤裸着双足,黑红色的烟从她身上缓缓地往上升起。 【啊…!妈妈!】心心念念一直惦记着的人就这样出现在面前,鸡冠头男孩呜咽了一声,嚎啕地扑上前:【妈妈!】 【妈妈——!】将女子抱在怀里,他语无伦次地哭喊起来:【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啊!为什么!】 恍惚地看着他们,白发少年微微张着口,却没有说出一句话。忽略了身上的伤口,他像是变成了一块石头,直直地立在原地。 【你为什么杀死了妈妈!】 “不是的,”幽若看得鼻头发酸,不禁辩解道:“她已经变成鬼了啊,不杀掉的话会把你们吃掉的!” “而且也不是实弥杀掉的啊,是阳光…” 没有日轮刀,根本杀不死鬼。 按按她的发顶,轩武圣帝也是唏嘘:所以不死川实弥是靠着一把刀,和变成鬼的母亲搏斗到了天亮啊 但是,一夜的惊吓与过于小的年纪让男孩没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抱着母亲的尸体,他哀哀哭嚎着,对着拼命保护战斗了一晚上的哥哥吐出了利剑:【呜呜呜…你这杀人犯!】 在姗姗来迟的黎明下,在越升越高的黑红色烟雾中,男孩的声音遥遥传出———【杀人犯…!】 “天啊…”轻水眼睛都红肿了:“实弥得多难过啊!。” 明明自己在努力地保护弟弟妹妹,孤身与变成鬼的母亲奋战了一晚上… 也正是如此,已经长大的玄弥才满怀愧疚,一心只想道歉:{那时候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对不起,哥哥。} {虽然全部、全部都只能算是借口…} {但我当时真的很混乱。} 怎么能不混乱呢?崂山掌门唇角溢出一抹苦笑:“果然,鬼杀队的队员,就没有几个是身世好的。” 木龙的嘴越来越近,已经将少年的半个头颅都遮住了。 {就也、弘、虎斗、贞子、寿美…} 条纹的被褥淋满了鲜血,躺在上面的孩童气息越来越微弱:{他们的身体都开始变凉 …一句话都不回。} {我就知道他们已经没救了,要死掉了。} {那只狼…} 那只袭击家里的怪物… {我以为是狼的那东西…}沾满血的双手按在被子上,金黄色衣裳的女人发丝凌乱,双目中已无瞳孔,神情狰狞得可怕———{其实是变成了鬼的妈妈。} {你为了保护我们而战斗,摔到外面的时候天刚好亮起。} {这才发现,}倒在地上,女子闭着眼,唇下是蜿蜒的血迹:{袭击家人的就是妈妈。} {那时候…} {哥哥你的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呢?} 站在女子身前,白发少年怔怔然,没有行动。 抱着她,男孩哭得满脸是泪,歇斯底里地说着什么。 {亲手杀死最爱的妈妈,几乎要崩溃的时候,又被自己拼命救下的弟弟辱骂,你心里又会是什么滋味?} {我们明明刚刚约好,要一起守护家人…} “但是,说真的,”又有人说道:“看风柱那个态度,应该也不像是有责怪玄弥的意思吧?” “应该只是当初和花掌门的情况一样,他不希望弟弟进鬼杀队而已。” 所以才一直不认他。 又有位青衣道长叹息道:“难怪他当时对祢豆子的态度那么差。” 毕竟,他的母亲,可是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杀死了。 “当看见祢豆子扭开头的时候,他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中,屏幕中的影像换成了暮色沉沉的黄昏。 鸦鸣阵阵,宽阔的街道上,草席裹成的方形物什被细绳捆好了,摆放在一辆小推车上头。推着它,白发少年领着背着包袱的鸡冠头男孩慢慢走着。 【玄弥,】他说话的声音十分温柔,和现在截然相反。 【嗯?】垂着头的男孩赶忙抬眼。 【我们俩来守护家人吧。】没有看他,白发少年说道。 【老爸被人捅死了,】说话的同时像是叹了口气:【虽然说那种人没了反而更好,但是没有父亲的话,一家人心里都没底。】 按在横木上的手一顿,他停下脚步:【接下来就…】 【靠我和你,保护妈妈和弟弟妹妹。】 【可以吧?】 张了张嘴,男孩慢慢地把头转了回去,盯着脚下的土地,他想了想,说道:【不是接下来[就],而是接下来[也]吧?】 白发少年微惊。 男孩却觉得自己所言甚是,很有气势地哼了一声。 这小子。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弟弟,白发少年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不由得低低笑了起来,嘴角越咧越大,到了最后,他眯起眼,笑得分外灿烂:【哈哈哈哈——】 那实在是一个非常阳光、非常开朗的笑容,仿佛无忧无虑,只有满怀的喜悦。 而回忆起哥哥笑容的玄弥,心中的歉意越发旺盛:{对不起,哥哥。} {我还没能道歉,就要死掉了。} {死前还看到哥哥对我笑了,多么称心如意的走马灯啊。} 透过木龙的牙齿,不死川玄弥看到了那疾扑过来、高声喊叫着什么的黑发少女:{别来救我了,千骨} 他在心底说道:{毕竟,我对呼吸法一窍不通啊。} 用不了呼吸法的剑士,简直就是废物啊。 {我没有天赋啊,哥哥。} {学不会呼吸法,也当不上柱。} 当不上柱,就见不到其他的柱啊。 不死川玄弥眼中有晶莹的水珠冒出:{我努力过了,但是做不到。} 【我才没有你这种傻子弟弟。】 站在黑暗中,穿着暗色队服的白发青年回过头,冷冷说道:【给我退出鬼杀队!】 {为什么啊!}不死川玄弥实在无法理解:{我明明就是哥哥的弟弟啊!} 少年与少女的喊叫声混在一起,响亮得犹如雷鸣:【玄弥——!!!】 要死了!要被吃掉了! 【可恶!】一刀把挡在前面碍事的木龙斩做两节,纵使灵力运转得再快,花千骨却还是差了一段距离:{他要在我眼前死掉了!} {跑起来!}托她的福,耳膜得以恢复的炭治郎再度加入战斗,穿梭在风雷中,他瞳孔骤然缩小:{我得去救玄弥才行!} 第256章 女流氓?老封建! 【轰、轰、轰——!】 风潮涌动,所过之处,地面塌陷,雷鸣阵阵,所罩之地,电流纵横。 {喘不过气来!} 过于繁杂的攻击让人手忙脚乱,一个懒驴打滚躲开当头打来的雷电,纵使心急如焚,炭治郎还是不得不往后退了一点:{得先离开它们的攻击范围,才能稍微应对。} {先远远地跑,然后再冲过去救玄弥!} 【玄弥!撑住!】花千骨腿都迈出了残影。远远看去几乎是脚不沾地,她跳跃着,把自己变成一抹青烟,在木龙的躯干上来回借力。 她飞不起来,但她跑得比风更快。这些年坚持不懈的锻炼与遭遇的种种经历化做一道浓厚的力量贯彻在浑身的血肉与经脉里,让她得以极快地成长。 流淌在血管中的血液是那样滚烫,以至于脸颊上的斑纹闪烁起暗红色的光芒。她的实力更与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不能同日而语。 而现在,她要用这强大的力量,去挽救自己同伴的性命。 可,当看见那龙口中的鸡冠头少年认命地合起眼时,花千骨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玄弥—!】 【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我会救你!】 【我绝对会救你的!】 种种可能性与对取胜的猜测一一闪过,却又被一一去除。心一横,她索性放开喉咙,高声呐喊:【不死川先生还在等你!】 【你哥哥、他还在等你回家!】 不要放弃、不要自暴自弃! 【不要让他一个人回家!】 【!】几句话恰似暮鼓晨钟,本来放弃自救的不死川玄弥闭合的眼睛唰地睁开。 大哥…在等我,回家? 突然听见这样一句话,与数米之外的花千骨四目相对,他惊疑不定地动了动嘴:【大哥他、他…】 真的吗?他原谅我了吗? 他愿意和我一起回家了? “真的真的!”皇上不急太监急,轻水头都快点出残影了:“别那么早放弃啊!” “现在可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啊!” 同样是兄弟,同样与兄弟产生了难以轻易解决的矛盾,茅山大弟子云隐很能感同身受———不论如何,他还是希望能够看见不死川兄弟有一天能够和好如初。 尽管知道不死川玄弥听不见他的声音,他还是忍不住喊道:“如果死了,那你一直以来的努力,不是就白费了吗!” 好不容易靠着吃鬼战斗到了现在,付出了与常人相比更多的努力,怎么能在此刻功亏一篑呢! “……”皱着眉回头扫了他一眼,不知是恼火还是烦躁,云翳啧了一声,索性耳不见为净,给自己套了个隔音灵力罩。 “他绝对会愿意的!”在一群弟子中,舞青萝的声音格外出众,把手放在嘴边,她大声喊道:“不愿意我绑也给你把他绑回去!” “……”此话一出,周围霎时寂静。正激动异常的弟子们齐刷刷地闭上了嘴,用眼神互相传递话语:真的假的啊? 绑过去?绑风柱?真的做得到吗? 不不不!稍稍设想了一下,一个医药阁的弟子疯狂摇头:会死人的,绝对会死人的! 奇异而尴尬的氛围蔓延全场,还举着拳头的舞青萝:“………”(●—●) 假装附和我一下能死啊! 【吼——!】他们是安静了,屏幕中,木龙的啸声是此起彼伏,不等玄弥将想问的话说出,龙头张大嘴,一口咬下! “啊!”顾不上舞青萝了,霓漫天一抬头就对上这一幕,唬得粉面微白:死了吗?死了吗?被从腰那边咬断了吗? 还是脖子断了? 被吃了!距离不过七八米,犹在奔跑的花千骨一悚,瞳孔骤缩,只感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下去,指尖在一瞬间冰得可怕。 但很快,一股无法压抑的怒火嘭然爆发,冲得她头晕目眩,头脑昏沉:【你这个混蛋!】 【玄弥!】外围,才冲到半路的炭治郎心神皆是动荡! 【!!】远远缀在后头,才刚被解救下来的祢豆子瞪圆了自己粉红色的眸子。 【结束了。】听着猎鬼人们的呼喊,举起手中的鼓棒,憎鬼漠然说道。 “等等,不对。”在一干人嘈杂的说话声中,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略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他侧着耳朵,认真地倾听着什么————在那条木龙口中,响起的不是嗤呲的喷血声,而是闷闷的发力声:【唔呃——!】 “没死。”他露出一丝微笑:“还活着。” ————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之地里,鸡冠头的少年张开双臂,死死撑在木龙尖利的牙齿上,硬生生让它们无法闭合! “好、好大的力气啊…” 用这两只颤抖着的手臂,他为自己争得了稍稍可以喘息的时间,不多,只有几息。 但这几息,已经足矣。 【咻——!】弯如钩的银月前,一道白影横空而出。 头朝下,披一件白色羽织,穿着绿色的条纹长袜,粉绿色发丝的少女轻盈如风。 腰肢一扭,双腿一旋,发辫甩动间,她扬起手中的武器。 粉红色的日轮刀绵延不绝,长达五六米,环绕在身遭,简直就是一条长长的缎带,稍稍一动,就会发出清灵的鸣叫。 正欲继续动手的憎鬼目光一顿:【嗯?】 花千骨黝黑的眸子立时亮起:【蜜璃小姐!】 “终于来了!”杀阡陌早就等得心浮气躁了,这会终于看见人,这才略舒了口气:支援已经到了,小不点也能轻松一些了。 【抱歉——,我来晚了!】挥舞着绸带一般的日轮刀,在困住不死川玄弥的木龙躯体上奔驰,来人———甘露寺蜜璃下刀快疾得激起阵阵风潮。 她的步伐很是奇特,旋身、拧腰、翻滚…种种高难度的动作随心而为。 这简直不像在攻击,反而更像是在恣意随性地起舞,其舞步欢快明媚,轻盈雀跃。刀刃与木龙相击的金铁交鸣之音在此刻成为了上好的伴奏。 而把木龙吃痛扭曲身体的动作当做伴舞,转睫的功夫,甘露寺蜜璃就从中段奔至木龙的头部! 看得入了迷,还在地面上的炭治郎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甘露寺小姐…】 【呯—呲——叮——!】 与木龙的嚎叫相比,甘露寺蜜璃的攻击所带来的动静可以说是轻微的,但也是致命的。 浅粉色的光芒纵横交错,在木龙身上肆意砍伐,每过一处,无不是带起蒸腾的血雾。 【嘭——】倏忽之间,困住不死川玄弥的木龙就已被大卸八块! 缓缓往两旁倒去的木块中,滚滚浓烟里,一道身影自下往上飞蹿而出,带起旋转的风流。 【又有柱来了啊。】没有给缓缓倒下的木龙半个眼神,远远地盯着半空中的那道人影,憎鬼面色沉沉:【也是一个小丫头。】 鬼杀队的柱里面是没有男人了吗? 【呀啊——!】背着不死川玄弥,方才才大显神威的恋柱甘露寺蜜璃反而爆发出了一声尖叫:【好可怕的怪物,什么东西啊!】 【!】按着她的肩膀,不死川玄弥脸唰地一下红了个彻底,抿紧唇是一语不发,头上直冒热气。 【你没事吧?】没有得到回应的甘露寺蜜璃也不以为忤,扬起一个歉意的笑,她侧头说道:【抱歉我来晚了。】 浅青色的瞳孔澄澈如水,闪烁着星星明光:【真是千钧一发。】 被她突然贴近的动作吓了一个激灵,不死川玄弥吭哧吭哧,半晌憋出几个字:【啊、谢谢您…】 踮起脚尖在错落的树枝上跳跃了几下,稳稳落地,甘露寺蜜璃笑得眯起眼:【这不算什么的啦。】 刚刚落地,花千骨与炭治郎领着祢豆子就迎了上来:【蜜璃姐姐。】【甘露寺小姐!】【唔唔—】 【嗯,受伤重的人可以先休息一阵,大家都很努力嘛!真了不起。】甘露寺蜜璃欣然应下,对一众称呼接受良好。 【啊…】看着这美丽的笑颜,即使是花千骨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她也是柱,但在看见甘露寺蜜璃到来的那一刹那,真的瞬间就安心了。 换而言之,心里有底了。 【呀,】一看见她,甘露寺蜜璃小脸忽地冒出几朵红霞:【为什么千骨妹妹发型…】 【嗯?】一头浓密的青丝分成三份,各自扎作了三条圆鼓鼓的三股辫垂在身侧,留着齐刘海的少女茫然地眨了眨眼。 甘露寺蜜璃毫不吝啬夸奖:【真可爱!】(′??w??`) 【诶?头发?】 正想说情报的花千骨被带跑了思路,抬手摸摸头,瞥见胸口垂着的黑色三股辫,她恍然大悟:【啊、这是,炭治郎帮忙扎的。】 【那脸上的是…?】 等等等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飞快地摇摇头,花千骨快言快语,赶忙将目前掌握的情况匆匆解释:【蜜璃姐姐,这只鬼是上弦肆,是由四只分身合体而来。】 【血鬼术目前是这些木龙,木龙还能使用风、雷、突刺、音波四种攻击。】 不错眼地盯着那些木龙,炭治郎补充道:【木龙现在有十二条,身体可以拉长的极限是66尺!】 脸上的温度终于降了一点,不死川玄弥低着头,瞥向另一侧:【这只鬼曾经一次性把所有的木龙收起,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所以得边打边防止他逃跑。 大家都说,祢豆子皱着眉,也比手画脚地嘟囔了起来:【唔唔、嗯唔!】 ————可惜没人能听懂。 【还有就是,】喘了口气,花千骨接着道:【这只憎鬼也是分身,本体已经被救走了。】 【……听上去好严重!】认认真真地将他们的话在心里分析了一遍,甘露寺蜜璃起身眺望远处的木龙们:【血鬼术好多啊!】 【还好大家已经把情报收集得差不多了,否则等一下就得吃亏了呢。】 【哼哼,】说着说着,压下眉,她扬起自信的笑容:【不过没事的,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虽然上弦鬼很可怕,但是我会把大家都保护好的!】 言罢,腿一迈,在地上踏实了,在慷慨激昂的乐声中,她举起手中的日轮刀,把身体压得低低地,然后———【嗖!】 将花千骨阻拦的话语抛在身后,如破膛而出的子弹,她化作了流光! 【簌簌——!】行动间风声呼呼,软刀一甩,就传出破空之音。面对十数条呼啸而至的巨龙,甘露寺蜜璃面不改色。 劈腿、俯身、翻转身体…就冲刺的这一小段距离,她就变换了数回姿势,每一个都极具挑战性,也让她的速度更上一层楼。 在万众瞩目下,轻喝一声,韧性十足的刀刃在她手中如臂使指,变做了旋转不休的粉红色漩涡,咻咻几声,就将为首的一只木龙的嘴死死缠住! 翻身而起,日轮刀绷紧到极限,甘露寺蜜璃在半空中翘起双腿,拽着这只可怖的木龙,狠狠往下一掼! 【哈!】 少女的低呼声分外悦耳,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木龙倒下的隆隆声。数十米长的木躯在此时成为了得力助手,【嘭哐】一声,把后面冲上来的几条木龙直接砸倒在地! “哇,好大的力气!”居然能把龙都拽下去!一个小弟子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反复揉眼。 但再怎么揉,屏幕里的画面还是那样。 “甘露寺又不像花掌门一样身怀灵力,怎么做到的?” 【不是本体的意思,也就是说,我们要兵分两路,一方拖延时间,一方负责搜寻是吧!】 【我明白的!】没有给出解释,回眸一笑,甘露寺蜜璃大声道:【千骨妹妹,我们上!】 【本体那边,就交给炭治郎、玄弥和祢豆子你们啦!】 几句话交代清楚任务,一扭头,她又哒哒哒快速奔入战场。停住脚步,远远望着那立在硕大木球上的小孩模样的憎鬼,她板起脸,举刀严肃地呵斥道:【喂,我说你!】 【你这小家伙,淘气得太过头了哦!】 【不许欺负我们鬼杀队的孩子!】 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视线在那黑色的短裙上一扫而过,憎鬼冷冷叱道:【闭嘴,你这女流氓。】 他高傲昂头:【在这世上能够命令我的,唯有那一位大人。】 “诶?”女流氓? 晴天霹雳!恍惚中有玻璃碎裂的哗啦声传出。还举着刀,甘露寺蜜璃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秒、两秒… 足足三秒钟过后,她才反应过来,满脸都是震惊与怀疑人生:{女流氓?!!} 通透的浅色瞳孔不由自主地摇晃着:{流…这…他、他这是在说我?是在说我吗?!} 还有这种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真不敢相信!} 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水珠从发梢滑下,甘露寺蜜璃震惊地张大了嘴,几乎失声:{那小孩怎么会用这种字眼!一个小孩子的嘴里居然也能蹦出这种话来?!} {明明看起来跟我弟弟差不多大啊!} 【蜜璃姐姐…你还好吗?】 【千骨妹妹…!】甘露寺蜜璃眼泪汪汪:【他、他…】 见她似乎受到了十分大的打击,后面追上来的花千骨迟疑地轻拍她的肩膀,瞪了远处的憎鬼一眼:【不要在意鬼的话,蜜璃姐姐才不是女流氓。】 {咦,}忽然想起什么,甘露寺蜜璃点点下巴,豁然开朗:【不过,鬼的实际年龄往往和外表不一样吧?】 【就是说呀,】花千骨点头如捣蒜,指着憎鬼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附和道:【他都几百岁了啦,肯定可封建了,几百年前都不给穿短裙的。】 【啊,】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小短裙,成功被说服的甘露寺蜜璃一敲脑袋:【原来如此!】 【说起来,我也没看我妈妈穿过短裙呢。】 不过,手握成拳,她咬起牙还是气得直跺脚:【就算这样也太过分了!】 【不气不气,】睁着豆豆眼,花千骨赶紧顺毛,张口就开始胡编乱造:【他都那么老了,肯定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眼睛也不好使了。】 【咚!】才一会没说话就被扣上几百岁、老封建、眼睛不好使、话都不会说几个帽子,实在听不下去的憎鬼反手重重敲了一下太鼓。 【狂鸣雷杀!】 第257章 并肩作战 【狂鸣雷杀!】 四五条巨龙冲天而起,直起身躯,打出几十上百、几乎遮天蔽月的银电! 轰隆之音连响不绝,其声势之浩大,简直像是要把天空都劈开一样! 这一招可不好接下!看着电闪雷鸣中两个人影,炭治郎立刻就要冲过去帮忙:【千骨、甘露寺小姐!】 站位更后的不死川玄弥看得心惊肉跳,却来得及脱口而出两个字:【小心!】 真是凶猛,雷电劈下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刺痛。 “这架势,”堕仙紫薰浅夏叹道:“与修士之间的打斗也差不了多少了。” 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身处于战场的最中央,脊背相靠、被电流包围的二人却不见惶恐与不安。 浅草绿色的发尾左右飘扬,握刀的手一紧,甘露寺蜜璃端正了神色:【恋之呼吸·叁之型!】 将垂在胸口的辫子往后一甩,花千骨表情淡然,轻轻扬刀:【灵之呼吸·伍之型·土。】 【咻!】无须多言,往日也不是没有一起搭档过,二人一跃而起,分别对上了当头劈下的雷电与凶猛的木龙。 血红、明蓝、雪白…各色的雷电聚集在一起,打到哪里,哪里就是轰鸣不绝,看得人眼花缭乱。 而与它们相战的剑技,绚丽程度甚至更胜一筹。 一侧,炸如烟花的白点散满天空,横空无阻、盘旋上升的白粉色刀罡和着此起彼伏的猫咪叫声,如细绳一样将雷电死死缠绕、劈斩! 另一侧,高耸的山林隐隐自刀刃上浮现,周身涌动着锐利的磅礴气势,黑发少女抡动手臂,身形时隐时现,变幻莫测,在雷电中遁走来去,斩出无数褐色的浓烈光芒。 雷光但凡与她的虹刃或褐光相触,就如滴水入海,不见半点效用————【厚载万物!】 你有威力强大的雷霆之力,可灭万物,我却有广袤无垠的土地作为承载物,雷电落地自然无声。 一击完成,甘露寺蜜璃也喊出了自己所使用的型的名称:【恋猫时雨!】 【噼啪】刀罡立时炸开,将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雷电全部化解开来,在空中炸出一片绚烂的“花海”。 【我生气了!】 手中由四枚爱心组成的、四叶草一样的刀镡在月下闪过一抹流光,这位美丽的少女严肃地说道:【就算你外表是个小孩,我也饶不了你!】 居然全部挡了下来!立在一旁的炭治郎惊得目瞪口呆:【好厉害!!】 不管是千骨还有甘露寺小姐! {这个小丫头,实力更强。}注视着两位柱从容不迫地应对自己的血鬼术,憎鬼面不改色,只是锁眉:{黑色的头发那个不怕雷,这个奇怪头发的更是直接将雷霆本身给斩断了。} 【做得很好,千骨。】脚在地上划出个规整的圆,细长的刀刃绕身旋转一圈。站稳身的甘露寺蜜璃头也不回地夸了一句,继续用十分的警惕心盯着远处的鬼。 正警觉地四下巡视,忽然听闻这么一句话花千骨忙说道:【谢谢!】 {那把刀的形状好特别啊…}遥望着她们的身影,炭治郎满心震撼,目光却情不自禁地转至了另一处:{那是谁打出来的呢?} {是经过了千骨的调整之后,才变得这么薄的吗?} 而且… 黑暗中,被白光包围的粉绿色头发少女翻身而起,两条线条优美的长腿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而方一落地,她又高高抬起另一条腿,将上半身往后仰去… 呈s行环绕在周遭的刀身原本只有两三米左右的长度,在她剧烈且极富力量的动作下,迅速拉长,变得更加纤薄、更加细长… ———{甘露寺小姐出招的速度太快了,眼睛根本追不上。} 是因为刀的柔韧性吗? {好惊人的弹力啊,}炭治郎呆呆地张大嘴巴:{做出那把刀的刀匠和千骨太厉害了!} {能够用好它的甘露寺小姐更是厉害!} 厉害归厉害,敌人到底是上弦的鬼,不容小觑。 “木龙共计十二条,”稍一思忖,摩严略点头,板着的脸缓和了一些:甘露寺一来,花千骨压力倍减。一人对付六条可比十二条简单多了。 他倒也没那么讨厌花千骨了,面壁思过的罚已经够了,目前只盼着人能完好归来。 心中高高提起的石头放下了一半,近处的北海龙王拍拍胸口,舒了口气:“千骨和甘露寺站在一起,真像姐妹啊。” 不单单是指发型与面容,最主要的是那目中的神采,都是一样的坚定,藏着保护人类、剿灭恶鬼的决心。 “那把刀…”观影的自然不止剑修法修,也有符修、阵法师等等,虽说聚集在长留山的不多,但端坐在自个洞府里看转播的可不少。 有擅煅器的修士脸上浮出一丝讶异:“那把刀,极其难驾驭,对使用者的要求非常高。” 它的优点也正是它的缺点。虽说能够在一瞬间内造成大量、大范围、覆盖性的伤害,但因为过于轻薄、过于柔软,所以稍不谨慎就可能会伤及自身。 为此,使用它的剑士身体素质必须远超常人,甚至肢体上的各个关节都得比普通人灵活许多… “这把刀,是量身定做的,和炭治郎他们使用的刀不属于同一种类型。” “甘露寺…蜜璃,虽然是心直口快的性子,但身上的秘密还不少啊。” {奇怪的两个人类。}在心里给花千骨和甘露寺蜜璃贴了个标签,憎鬼眉心一下蹙起,他重重击打了两下背后的鼓。 【咚咚!】 整块腹部都散发着刺目的绿光,两条木龙人立起来,昂起头,从闪着白芒的口中喷发出七八团灼烈的绿光! 就像是一个不停对着地上拍巴掌的巨人一样,倏忽之间,地面上出现了无数一模一样大小的枫叶形凹洞! 只是,这却难不倒花千骨和甘露寺蜜璃———柱的攻击速度本就快,身法更不必多说。 在没有低级队员碍事的情况下,二人或是就地翻起干净利落的后空翻,或是足尖点地,弹身而退,都是躲得不费吹灰之力。 【呯呯呯呯——!】叶形的“巴掌”拍得满地都是,却连二人的衣角都没沾到一下,只震起一片足以将人淹没的灰尘。 而面对破灰而出的狰狞木龙,还停留在高空中的甘露寺蜜璃极速冲刺而下,将手中的日轮刀甩得簌簌有声:【恋之呼吸,贰之型!】 【懊悔逡巡之恋!】 跟在刀刃清灵的斩击身之后,在【啵啵啵啵啵】的轻音中,嚓地一下,木龙的躯体立时碎成十几段,只能无力往下坠去! {蜜璃姐姐好棒!}与前辈并肩而战,花千骨就像一直飘摇不定,这会忽然着地的风筝,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脚踏实地之感:{好,我也不能输!} 她纵身一跃,与木龙正面相对:【炎之呼吸!】 【伍之型·炎虎!】 熊熊的紫红色烈火伴刃而起,将空气灼得炽热无比。 四爪与形貌尽皆凝实的烈焰之虎高达两三米,虎目一瞪,它极具威严地咆哮了一声,撒开爪子就飞跃往上,甩动长尾将木龙困缠住,然后,就地化身为紫红色的火海,将它们焚做灰烬! ————打木系,自然得用火攻! “干得好啊!”欢喜天忧洛河东看得兴起,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去杀个痛快:“哎,砍脖子、欸——好!” 【吼!】木龙们的本事却不止这么点,被灭杀的龙重新长出,其中的几条又张大嘴,喉咙深处翻起白光,【欻欻欻欻chua】吐出数以千计的蓝青色光剑! 面对这种铺天盖地的广范围攻击,甘露寺蜜璃双腿一曲,绷紧脚背,手腕一挑:【陆之型!】 面上不动声色,同样停滞在半空中的花千骨展臂一抡,流光溢彩的刀刃上就再度腾起了烈焰,以不容忤逆的气势,它们极快地席卷而去,如同层层荡开的水波,环环相扣,与光箭正面相撞! 【肆之型·盛炎的蜿蜒!】 灵力一催,火焰一涨,光箭立时被吞噬得干干净净,连点小沫子都没能省下,全部变成了上好的燃料。 【喵—呯——!】同一时刻,甘露寺蜜璃双腿劈做一字,锋利至极的粉红色刀罡与光箭方一碰面,立时就将它们撞做了无数玻璃碎片。 ————【猫足恋爪!】 {都这么快了还能跟上。}攻击接二连三地被拦下,用金黄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个猎鬼人,憎鬼若有所思:{是同门的师姐师妹吗?} 【哒哒哒哒哒——】双腿交替得极快,扎着一模一样发型的两个少女互帮互助,虽面色都十分凝重,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慢。 【炭治郎!你们快去找本体!】劈斩的动作已经做了成千上万次,没有半点失误。花千骨头也不回地高喝一声。 被她们强力的攻击镇住,炭治郎经过这么一喊,终于灵魂归体了:【明白了!】 扯起不死川玄弥和祢豆子,他鼻头一动,认准一个方向就撒开了腿:【我们走!】 【啊、好。】回头看了一眼花千骨和甘露寺蜜璃,玄弥应了一声,赶紧跟上了他的步伐 【唔!】看得双眼闪闪发亮,祢豆子边跑边回头。 他们看,憎鬼也在看:{血缘关系并不接近,不可能是亲姐妹。} {默契度很高。} 他眯眯眼:{既然这样,得逐个击破。} {那就以攻击充斥四面八方,然后…} 背后亮起红光,耳下的穗子鼓荡不休,孩童模样的鬼眼眸一压,咬起牙:{血鬼术!} 【咚咚咚咚咚——!】 鼓音密密,如暴雨打击————{无间业树!} 【吼——!】原本只有八九条木龙在围攻,此时在主人的召唤下,其余的几条也出来了不说,甚至又有三条木龙破土钻出! “十五条了!”云端看得大气不敢出:“这家伙没有极限的吗?!” {呀啊!} 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被堵了个水泄不通,甘露寺蜜璃在心里尖叫,冷汗更是挂了满脸。她抿紧了唇,面有慌张:{好大范围的法术,我能保护好千骨妹妹吗?} {数量这么多,我能全部挡下来吗?} {在哪里?在哪里?那只鬼的气味太浓了…} 同一时刻,炭治郎也是烦不胜烦,领着不死川玄弥和祢豆子,作为目前唯一一个能够腾出手、有追寻技能的人,他压力颇大。 一双招子转了又转,左边右边前边后边,甚至把战场都仔仔细细巡视了一遍,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到哪里去了!本体藏到哪里去了?} {那只缩头乌龟!} 这时,祢豆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对着前方就是吱吱唔唔一通叫唤:【嗯唔、唔呒!】 【是那个吧!】过于昏暗的天色下,还是鬼化状态下的不死川玄弥眼力更为出众,边跑,他边抬手指指憎鬼背后不断往前移动的木球:【是那个球吧!】 【?】定眼一看,发现那被裹得严严实实、心脏似的木球时,炭治郎面色顿喜:【就是它!】 【我们快追!】 【嘭——!】凶悍的木龙横冲而至,却打了个空,被当做攻击目标的黑发少女早已遁走,它一脑袋下去反而将地面剜去好大一块。 【蜜璃姐姐,我也可以帮忙的,不用只考虑保护我!】 犹记得初次见面她被黑白条纹羽织的青年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样子,再看看如今… 甘露寺蜜璃呐呐开口:【千骨…】 曾经连与下弦陆对战都得前辈助力的女孩,如今已经可以与上弦鬼过招,实力今非昔比。 甘露寺蜜璃这才发现自己的思维盲区:说的也是啊,千骨她已经拥有了一定的实力。是不需要过度保护的。 相反,她还可以帮上自己的忙。 【我明白了,那,拜托你了,千骨!】 【好的!】 【恋之呼吸!】弹跳起身,重新找回笑容,甘露寺蜜璃蜷缩起身子,在高空中翻滚一圈,将日轮刀甩得虎虎生风:【伍之型!】 粉绿色的发辫摇曳生姿,与那一张娇美的面容相得益彰,少女低呼出声:【摇摆不定的恋情!】 【咻——!】从往下俯冲忽地转变为极速上升,晕着粉红色光芒的白色刀罡缠缠卷卷,在木龙群中形成一道猛烈的龙卷风! 【乱爪!】 下一秒,这旋风猛然扩大,刀罡乱舞,流风肆意:【叮叮叮叮叮——呯!】 凡是攻击范围内的木龙,无一能够幸免于难,全部被大卸八块! 只是,除了它们之外,还有那么几条木龙在旁边虎视眈眈。奔驰在烟雾中,花千骨微微一笑:{好,接下来看我的了!} 【灵之呼吸·肆之型·火!】 紫红色的火焰腾空而起,迅速蔓延———【炼狱!】 与炎之呼吸极具家族荣誉与正义的奥义“炼狱”不同,花千骨的这一招,是要将此地化为炼狱! 为了…让罪恶多端的食人鬼就此坠入地狱! . . . . . . . ——————————— 炎之呼吸的奥义“炼狱”,我觉得是“炼狱”这个姓的意思,家族代代凝聚的荣誉感更多一些。花小骨的就只是单纯想让鬼下地狱。二者还是有区别的。 (?>?<?) 第258章 恶言如刃 【灵之呼吸·肆之型·火!】 【炼狱——!】 无尽业火腾腾而起,蔓延成凶猛的火海,噼啪的火声中,它们旺盛得足以焚尽一切,一触碰到木龙,就似发现什么美味佳肴般迅速攀爬而上,贪婪地似附骨之疽深深扎入木制的躯体中! 【吼——!】被这样灼烈地焚烧着,木龙们嘶嘶鸣叫,却又对这些饱含恨意、炽热至极的火焰无可奈何,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被寸寸烧尽,溃散成大片的黑红色飞烟。 【做得好,千骨!】 能够在恶龙的脊背上泰然自若地起舞,曾经与花千骨多次搭档的甘露寺蜜璃自然也不惧于在烈火中拧动腰身。 好在有花千骨压制,那些火焰不至于把森林也给一并烧了。 紫红色的火焰一焚烧,深粉色的刀刃一甩,十五条恶龙在两相夹击下,全数毁灭! “打得漂亮!”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更何况观影的还都是一群有真才实学的修士、仙人,各个都是识货之人。 光是看她们显露的这几样本事,就有不少做师长的大感欣慰了。 北海龙王眉眼带笑:“千骨锻炼得已经相当不错了。”与甘露寺的配合攻击也非常默契。 只是对局势的掌握与判断上还差一些,但这东西可是急不来的,得需要时间慢慢地去摸索才行。 也有女修低头与同伴窃窃私语:“恋柱的招式好华丽啊。”粉红色的光晕到处都是。 “她是不是很爱猫?”她的同伴问道:“招式里面好像一直有提到猫,还有猫的叫声。” 说着说着,二人又凑在一块笑起来:“哎呀,蜜璃本人也像猫一样可爱呢!” 这倒是真的。 一位不知是何门派的长老捋须满意地微笑:“倘若这只憎鬼是本体,只怕如今早已化做飞灰了罢。” “那可不一定。”却有人意见不同,另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卖弄似地说道:“憎鬼若是本体,只怕他会拼命保护自己的头颅,绝不会让人近身半步。” 血鬼术肯定也会用得更精准,出招也会更凌厉,不会留半分可运转的余地给猎鬼人,真要说起来,搏命之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他刚说完,还没高兴多久,四周忽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正互相瞪眼的两个小老头儿闻声抬头,都是皱眉自语:“怎么了?” 而当看清屏幕中的情况后,他们两个也是神色一变,不复刚才的悠闲! ————就在即将落地的甘露寺蜜璃身后,不知是何时变换了位置的憎鬼出现在了她的正下方! 【蜜璃姐姐!】 甘露寺蜜璃是背对着鬼,花千骨却是正面相对,看得清清楚楚,她瞳孔一缩,四个字已是脱口而出:【小心身后!】 {真是麻烦。}敌人多了就是这点不好,偷袭都容易被抓。 {总之先解决掉一个。}长眉一敛,眸子一眯,憎鬼用十分快的速度敲起了鼓:【咚咚咚咚咚!】 鼓音绵密不断下,闷闷入耳。好容易被清空的战场中,木龙死而复生,阴魂不散,自甘露寺蜜璃与花千骨的中间破地而起,硬生生将二人隔开! 足足十二条木龙,此时相互纠缠、穿梭来去,形成了一堵严实无比的“高墙”! 【嗯?后面?!】得到提醒回头的甘露寺蜜璃还在寻找落脚的地方,刚一回头,就对上了下方的憎鬼煞气十足的眼神。 这个是分身、是分身! 一人一鬼相距不过几米,她强行压住自己想斩断对方脖子的冲动,运刀就要将阻拦视线的木龙劈开:{不要去理这个小孩子!} 砍他的头是没有用的! 但是…早已打定主意的憎鬼怎会任由猎鬼人脱离? 山不见我,我自见山。甘露寺蜜璃旋腰欲遁走,憎鬼却脚尖一点,迎面就追了上去! 【嗬额——】浓厚的金黄色光线在放开的喉咙中飞速聚集,灼得人眼睛发痛。 {他想做什么?} 哐啷劈飞一条木龙,甘露寺蜜璃背后一寒,转身恰好看见他的动作,立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讨厌!他过来是有什么企图啊!} 嘴巴里的光又是什么东西啊! 【嘭】地一声,交织在一起形成的木龙墙被从外侧破开无数大大小小的口子,勉强从一个巴掌大小的缝隙中看见憎鬼的举动,花千骨大惊:【蜜璃姐姐——!】 【是音波攻击!】不会错的!是那只鹰鬼的血鬼术! 该死,这些木龙为什么还能变得更加坚硬?! 恼怒与愤恨之下挥出一刀,木龙的躯体却只是险些被破开,并没有断裂,花千骨越发火大:{滚开!!} 【哎?】前有恶鬼,后有木龙,僵在半空中的甘露寺蜜璃脑筋一转,一横心,就要往下方滑去,好避开这一击。 殊料…【咚咚咚——!】 背后长出两条小小的木龙,憎鬼自己在酝酿着厉害招数,还不忘一心二用,操纵起衔着鼓棒的小木龙们去击鼓! 【吼——!】又是两条龙自下而上,呼啸而起! {骗人的吧!}往下坠也行不通了,甘露寺蜜璃连忙举刀,眸光微微错乱:{还有这种事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笙箫默看得是头疼无比:还有完没完了啊! “这上弦肆的血鬼术怎么就这么讨嫌呢!” 分身分身搞一堆,木龙木龙又整一群,真就体力无限制呗! “我等若是有如此广博的灵力、真气储藏在丹田,”气度不凡的东华上仙噙着丝苦笑:“当年何愁妖魔大军不破啊。” 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甘露寺小姐!】 这一系列的事情实则只是说来长,但时间并没有过多久。 花千骨挥刀拼命地劈砍着一层又一层的木龙,却始终有其他木龙奋不顾身地将空缺填上,甘露寺蜜璃又被迫只能直面憎鬼,炭治郎紧急刹车,掉头就往回跑! {这也太过分了!}短暂地转动了一下脑袋,当事人甘露寺蜜璃心道:{那、那么…至少得先解决一边!} 【恋之呼吸·陆之型…】 招式的名字还没有喊完,憎鬼的血鬼术经过几息时间的酝酿,已然成熟! 【嗡——!!!】不似爆破之音震耳欲聋,金黄色的“水波”在半空中炸开,层层荡起,在极近的距离之下,完美将猎鬼人包裹在其中! 憎鬼语声铿锵有力:{狂压鸣波!} 【嗡嗡嗡———!】 一人一鬼中间的距离甚至没有超过一丈,正面直接吃下这一招,震荡之意极强的音波中,甘露寺蜜璃张大了嘴,整个人是摇摇欲坠,两眼直往上翻! 【蜜璃姐姐!!】一招烈灼将碍事的木龙清空,却又被居于憎鬼后方的木龙吐出风团攻击,花千骨心急如焚,却是分身乏术,无法上前相助! 【甘露寺小姐!】遥遥相望,炭治郎惊得三魂都去了六魄! 【嗯唔!!】虽然思维方式还是孩童的模样,但祢豆子认得出来人,也知道如今遭受重创的人是谁,她愤怒出声,嗖地就往前急冲! 【等等,小心!】一个两个都往回跑,被落在后头的不死川玄弥跟着掉头,一面追一面提醒他们注意闪避。 现场一片混乱,嘈杂的说话声交织在一起,吵得人脑仁突突地疼。只是,才发生了激烈冲突的战场中心奇异地安静。 【踏!】满地的灰尘被震起数米高,一只穿着条纹绿袜子的脚重重落地。 轩辕朗心脏猛跳,屏息凝视:“甘露寺…!”硬吃一个大招,她没事吧? 她要是战亡了,千骨他们不得也跟着完蛋? 怎么可能没事? 稍微往后退了一点,咚的一声,甘露寺蜜璃膝盖一软,整个人已经是跪倒在地! 可看着她,憎鬼的反应却出人意料:{难以置信。} 金黄色的瞳孔骤地缩小,盯着面前的猎鬼人,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十分奇怪的东西,诧异不已:{这小丫头,中了我刚才那招,身体居然没有散架?} 还握着刀,手抖个不停,衣襟大开、浑身衣衫破烂、连梳理整齐的长发都凌乱不堪,甘露寺瞳孔已失,是连半点意识都聚拢不起来了! 但是,她还活着,并且只是昏厥。 视线在她攥紧的拳头上转了一圈,憎鬼茅塞顿开:{是在即将中招之时,让全身的肌肉变僵硬了?} {但是,这一招可不是如此简单就能受的住的。} 从空中跃下,无视了嘭嘭被打得不断传出爆破之音的木龙墙,随意召来几条木龙拦住快速奔来的炭治郎等人,他步步逼近甘露寺蜜璃:{无法理解。} {不对,}转念细细一思考,他又摸到了一丝灵光:{我懂了。} {这小丫头,有着和体型不相称的肌肉力量,肌肉密度与常人不同。} {是特殊体质的人。}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憎鬼难得地愉悦了起来:{棒极了。} 长着褐色指甲的手啪地握紧:{吃下品质好的肉能让我变得更强。} 不过在那之前… 手握成拳,用木龙牵制着其他的鬼杀队队员,他牟足了劲,就朝甘露寺蜜璃的脑袋打去:{让我先把她的头骨和脑子打个稀烂!} “危险!” {火之神神乐!} 正与木龙纠缠的炭治郎看见这一幕,唬得面色顿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去,他高高跃起,整个人翻转一圈,用裹缠着朱红火焰的刀刃将木龙切割粉碎:{灼骨炎阳!} 木龙的残躯化灰而逝,将被遮挡的一人一鬼暴露出来:{甘露寺小姐!} 他掌心里全是汗,却苦于速度不够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深色肌肤的拳头离同伴越来越近。 【灵之呼吸·玖之型!】 被十数条木龙缠着,眼前昏昏花花全是交错的龙躯,花千骨气急,索性直接开启目前已经掌握的威力最强的招数:【灵·爆裂!】 散乱的五色灵点错落分布,然后,白光一闪,瞬间充斥整个屏幕———【轰!轰!轰!轰—!】 爆破之声接连不断,间隔极短,炸如天崩! “花掌门来得及的吧?”这瞬息万变的战况,不少人看得汗都出了一身:“炭治郎速度慢,但是花掌门应该来得及救甘露寺的吧?” 别让甘露寺蜜璃这样一个好看的小女孩死在鬼的手上啊! 头颅炸开的死法也太凄惨了! 只是,屏幕中的影像再次出现时,呈现的却不是破败不堪的森林,而是蔚蓝如海的天际与鲜艳别致的满树红花。 这是…回忆?心念一转,明白了什么,白子画微蹙的眉一下松开了。 清脆的鸟鸣一声一声,并不噪杂,与和煦的清风、浅淡的花香拌在一起,叫人心旷神怡。 在这样美丽的风景下,一个还算悦耳的男音响了起来:【甘露寺小姐?】 【甘露寺小姐?】 小溪流水潺潺,粉红绿色头发的少女着一身华美的花团和服,站在有着红栏杆的雅致木桥上。她双手交叠,有几分羞涩,微红的脸颊让她看上去越发娇美动人。 此时听见自己的名字,她微微一愣,就有些期待地抬起了头,其目中流光闪闪。 只可惜,站得离她有两三米远,戴着小圆眼镜的黑衣青年吐出的不是温柔的情话,而是———【甘露寺小姐,我看这世上,愿意娶你为妻的,恐怕只有巨熊、野猪。】 【以及公牛而已了吧?】 “……”原本还在担心战况,突然听见这样一句话,杀阡陌啪地捏碎了一个青皮果子:“这家伙说什么混话呢。” 对于美人,他向来有几分耐心。 更何况甘露寺蜜璃与花千骨还很是要好,此时他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什么叫做愿意娶甘露寺的只有熊、野猪和牛?” “好好一个美人配他还嫌弃?桥下就是河,怎么不一脑袋栽进去看看自己什么样?” 作为轩辕朗的师父、仙道一方的洛河东难得举了赞同牌,呸道:“不识好歹的玩意。” “我愿意啊。”不知是何处的洞府中,有人悲愤地说道:“我愿意的啊!娶甘露寺的话我非常愿意的!” 虽然食量大,但是人家性格好,还长的好看! 当然,还有一点是————她和人家长留上仙唯一的弟子、茅山派掌门花千骨是密友啊! 【还有你那诡异的发色,】浑然不知自己触了众怒,青年推了推眼镜,继续道:【光是想想它遗传到子女头上的样子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就当今天的这场相亲从未发生过好了,我们不合适。】 【……】整个人都被说懵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女孩的神情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还请你忘了我,】似乎深怕女孩追着他不放,青年干脆利落地说道:【后会无期。】 {17岁时…} 目送着口出恶言的青年不疾不徐地抬步行远,女孩站在原地,怔怔然没有动作。 许是受到的打击过大,又或者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她一时间忘记了要反驳回去。 甘露寺蜜璃心音淡淡,带着些许叹息:{我的第一次相亲,失败了。} 第259章 真正的自己 【哈哈哈——!】 【呀嘻嘻嘻——】 浩空无垠,碧蓝如海。 构造典雅的宅邸中,孩童银铃般的欢笑声与男子的爽朗笑声混在一起,听得人心情很是愉悦。 用两只小手攀着黑衣青年的手臂,被带得在半空中旋转了数圈,扎着三股辫的粉衣小女孩笑得见牙不见眼。 “黑色的头发?” 虽然变小了许多,但还是能认出女孩正是甘露寺蜜璃。狐青丘有些许诧异:她还以为甘露寺蜜璃的头发从小就是粉绿色的呢。 【爸爸我很厉害吧?】转了几圈将女儿放下,眼下长着两颗黑痣的青年得意地挽起袖子,展示自己发达的手臂肌肉。 【哇啊——】站在榻榻米上,小女孩看得目不转睛,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都是敬佩。 跟着挽起袖子,她斗志满满地哼了一声,像模像样地曲起自己的小胳膊,但是,她藕节似的手臂上并没有出现和青年一样分明的肌肉块。 【哎—?】 怎么会没有呢! 女孩不死心地又继续发力,连小嘴巴都抿了起来,却始终没能如愿。 屋外传来女子柔和的笑声:【你跟孩子比什么呢。】 【妈妈!】气鼓鼓的女孩撒腿就朝外头跑去,站在屋檐下,她大声呼唤院子里的母亲:【为什么我挤不出来啊?】 {那时,我细细的胳膊还挤不出二头肌。} “这是当然的啊,”茅山弟子云隐哭笑不得:要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肌肉那么发达还得了? 跟在这个倔强的小不点后头,青年笑眯眯地将她轻轻抱起,放在肩头。 看着女儿纳闷的可爱模样,夫妻俩都是开怀大笑。 {不过,妈妈常常跟我讲起,我小时候的一件事。} 金乌西坠,满空橙红,染上金色的晚霞缀在空中,美不胜收。 {我一岁两个月的时候…} 抱着一盆什么东西,穿着青色花朵衣裳的女子挺着个大肚子,慢慢地走入屋中。 {妈妈当时正怀着弟弟。} 【呼——】 怀着孕还在干活,略感疲惫的女子单手撑在木地板上,重重出了一口气。用眼角的余光瞥见房门大开的内室,她从鼻子里发出疑惑的声音:【嗯?】 橘白色的猫咪懒懒地卧在小小的被褥旁,而浅粉色的被子下空空如也,只有枕头孤零零地躺在那:【蜜璃?】 才一岁大的孩子怎么会突然不见? 顾不上休息,女子赶忙起身:【蜜璃你在哪里?】 正是四处搜寻,忽然,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从下方传出:【唔唔——】 女子惊喜扭头:【蜜…】 欲要脱口而出的呼唤变成了尖叫:【呀啊——!】 ————嘴边还挂着口水,围着白色的小兜,穿着淡黄色橘花衣裳的小孩儿挂着大大的笑脸,高高举着一块比自己脑袋还大的石头! 终于找到了人,但这惊吓实在多过惊喜。女子四肢发软,放声尖叫:【咿呀——!!】 {那时还小的我,因为想要帮忙做饭,把有三十斤重的腌菜石举过了头顶。} “…说真的,”云翳迟疑道:“甘露寺这个时候自己有三十斤吗?” 才一岁多啊! “这就是天才吗?” {我妈妈向来以胆大着称,}被吓得跌坐在地,终于反应过来的女子好笑不已,抬手摸了摸傻笑着凑过来的女儿:{据说,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吓到腿软。} 闻声匆匆奔过来的青年听完来龙去脉,也是放声大笑。 【嘻嘻…】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乖巧地趴在妈妈肚子上,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 【谢谢你总是帮我的忙,】女子也不害怕这古怪的神力,反而很是感动地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小脸。 {另外,我从小就很能吃。} 挂着“荞麦面店”四字的深蓝色帘幕,店铺中,碗筷相互撞击的轻音时有传出,又有簌簌嗦面声,咕嘟咕嘟的喝汤声。 {我很喜欢吃东西。} 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深色海碗,几口将汤汁喝尽,粉绿色头发的女孩鼓着两颊,吃得是心满意足。 【吃相真豪迈啊!】 看着女子轻轻地拿帕子为女孩擦拭唇边的汤渍,挽着两边袖子的店老板站在一旁,心情也相当不错。 他调侃似的对着另一桌体型更为宽厚的几个男人笑道:【瞧瞧,你们相扑手怎么能输给小姑娘?】 【我们也没办法啊,】三个大男人都挂了一脑门的汗,其中一个眯着眼的无奈道:【你看她…】 【来,】正说着呢,做母亲的女子又将一盘用樱叶包着的粉红色饭团摆了上来:【饭后的樱叶饼。】 【哇!】刚刚才吃完一大碗面,又见这么满满一盘樱叶饼,女孩不仅没有感到为难,反而张开双臂欢喜笑道:【我开动了!】 “这饭量…”幽若看得直冒汗:“真是厉害啊。”话说炼狱杏寿郎的饭量也很大呢,师徒二人都是贪吃鬼吗? “她每个月的薪水是不是全部花费在吃饭上面了啊?” 得亏鬼杀队的工资高。 【真的不要紧吗?】 画面一换,小女孩把手臂撑在桌上,脸上带着可爱的笑容。 【完全不要紧。】 【您尽管出力吧。】抱着小儿子,女子与青年站在女儿身后,一家四口脸上的神情惊人地相似,都十分自信。 而眯眯眼的中年男子身后则是站着他的两个同伴,此时表情也十分统一,都是如出一辙的惊奇。 【嘛,】老板看热闹不嫌事大,抱臂在一旁起哄:【他都这么说了,你就试试呗。】 这…好吧。 赶鸭子上架的情况下,男子还是撸起袖子,握住了女孩的小手。 两只手无论是肤色还是大小的对比都分外明显,让人情不自禁地为女孩抹了一把汗。 “这是,掰手腕?”摩严懵了一瞬:让四五岁的甘露寺和成年男子比赛掰手腕?不会受伤吗? 不过,作为家属的女子与青年没有半点担心之意。 伸手包住二人相握的拳头,老板临时充当裁判:【预备——】 【开始!】 【喝!】老板手一松,不等男子反应,女孩低喝一声,大力出击,呯地一声就将他的手臂砸在了桌子上! 掰手腕大赛,再次获胜! “哇哦!” 瞬间秒杀!看看因自尊心受损而跪倒在同伴面前哭嚎的男子,再看看抱着女孩举步离去的一家四口,火夕目瞪口呆:“怎么做到的?” “这手劲…” 【嘿嘿嘿!】坐在父亲手臂上,女孩举着自己看似柔弱无力的胳膊,是眉开眼笑。 【蜜璃的胳膊虽然细,】青年也是笑眯眯的,一面走,他一面猜测道:【但肌肉密度肯定和一般人不同吧。】 还不知道这些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女孩眯眼得意一笑:【哼哼!】 {不过…} “也就是说,体重还是正常人的情况?”天山掌门听得眼睛直放光:多好的体修苗子啊! 可惜了,但凡她生在修仙界… “人间的话,只怕会把她当成妖怪,唯恐避之不及吧。” 生不逢时,天赋也会变成拖累。 {随着我一天天长大,我逐渐意识到自己跟身边的其他女孩子不一样。} 夜色浓郁,各色棉被铺满一地。两只猫咪团着身子,都是睡得沉沉。 坐在粉红色的被褥中,已经长成少女模样的粉绿头发女孩凝视着家人们的睡颜,自己却没有半分困意。 【妈妈,】不知呆坐了多久,她忽然问道:【我嫁得出去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呀?】孩子一天天长大,做父母的一天天老去,但女子眉眼依旧温柔。不曾睁开眸子,她微笑着说道。 【因为,我力气很大。】少女垂下眼睫,既失落,又有些迷茫:【吃得又多…】 【头发颜色也很奇怪。】 这次说话的却不是妈妈了。 【蜜璃永远留在家里不就好了。】疑问的话语,父亲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仿佛本该如此,就应该这么做,完全没有任何值得担心的地方。 这还真是少见。几位仙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凡人中能有这样想法的父母,堪比凤毛麟角啊。 【可是,】少女扭头去看他:【女人都会结婚,去做别人家的新娘子吧?】 弟弟是睡得四仰八叉,人事不知,面对着少女的父亲却还十分清醒。 他也不劝解女儿,只是笑着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永远留在家里不就好了。】 【没有人规定女孩子一定要结婚的。】 【……】听着这些话语,少女的心情并没有好转————留在家里又能证明什么呢?那还不是说明完全没有人喜欢她吗? 根本不值得高兴啊。 {相亲失败的那天,我觉得必须隐瞒这些特质。} 白衣染上墨点,跪坐在梳妆台前,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少女一点点用黑色的染料将发丝上鲜艳的粉绿色遮盖。 {我用染料染黑了头发。} {强忍住自己的食欲。} {还装作自己的力气很小。} 粉绿头发下的少女展现的是一种活泼且健康的美丽,而黑发与不快的心情叠加在一起,她呈现的,则是一种郁郁的、淡雅的出俗。 也是好看的。但不知为何,火夕莫名地觉得碍眼———黑色的不适合她。 不是不好看,只是不适合。 “何必为了讨人喜欢,去改变自己呢?” 堕仙紫薰浅夏轻轻地叹息:真是傻孩子。倘若那人真的喜欢你,那么不管是什么样的你,他都会喜欢啊。 而不喜欢你的人,纵使你改变再多,也依旧对你冷冷淡淡。 “喜欢…喜欢啊…” 念叨着这个词,微微侧头,凝视着最前方的那个雪白的人影,她唇角泛起苦涩的笑意:还说别人呢,她不也困在情海里头吗? 【……】透过一条狭小的门缝盯着少女的一举一动,父亲母亲都是眉头紧锁,一派忧心忡忡。 {家里的人都很担心我。} {但如此这般之下,终于出现了想和我结婚的男人。} 又是那座红桥,三月开放的春花已然凋谢,如今周遭的绿木上只有浓密的翠叶。 溪水匆匆,带去几分炎热。 {这样好吗?}一头青丝分股编织,扎成往日的三股辫。穿着樱花纹样的美丽和服,少女亦步亦趋地跟着前方的绿衣青年,她的眉头往下撇着,很不自在地抿嘴笑着。 {这样真的好吗?} 染头、忍饿、撒谎。每件事都好好地做了,终于能够踏入婚姻的殿堂,事到临头,她却迟疑了。 {我是不是要这样活一辈子了?} 装一时好办,装一世..... 不知不觉中,汗水已经濡湿了发丝。{这么大的胃口,这么强的力量,还有这粉色的头发…} {这些明明都是我。} 望着桥上对自己微笑的青年,少女慢慢地走过去,强装镇定对他弯起眼眸。 实则内心深处早已波涛汹涌:{我要装作我不是自己吗?} {原本的我应该也有能做到的事情吧?} {也能帮助别人才对吧?} 盯着水中那自顾自游动的锦鲤,少女一时竟然有些羡慕它们的自由自在:{世上就没有一个地方,能够接纳原本的我吗?} {就没有一个人能喜欢真实的我吗?} 她淡绿色的眸子轻轻地摇晃着,隐隐有水光转动:{这样好奇怪啊。} 怎么想也想不清楚,怎么寻也寻不到方向。她狠狠闭上眼:{太奇怪了!} 却在这时,由几道不同的嗓音混合在一起的发力声传了出来:【额啊——!!!】 【!】绿宝石一般的眼眸再次睁开。面前的不是祥和宁静的假山流水,万里晴空,而是…危机四伏的战场。 黑赤色的长发擦过鼻端,甘露寺蜜璃猛然惊醒! 原来,刚才竟是炭治郎、祢豆子、玄弥,三人奋不顾身地扑过来,硬生生将她撞出了憎鬼的攻击范围! 【扑通!】伴着闷哼声,四人重重倒地。 【快跑!】鲜血嘀嗒嘀嗒,打在地上。却是从深色肌肤的手腕中溢出———流转着虹光的刀刃深深嵌入憎鬼的手臂中,花千骨正与他对峙。 【快跑!】 见同伴成功获救,她警惕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恶鬼,脚步一滑就往后遁走:【站起来,带着蜜璃姐姐先走!】 第260章 恋柱·甘露寺蜜璃 【站起来站起来!】 一回头就瞥见憎鬼仿佛要吃人的眼神,炭治郎一个激灵,连忙喊道:【下一次攻击要来了!】 一个翻身爬起,不死川玄弥没好气地说:【我知道,用不着你们说!】 {咦?}躺在地上,睁大了眼睛,甘露寺蜜璃犹在茫然中,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我晕过去了?} 【保护蜜璃姐姐!】 【接着!】 不知道她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头也不回地从腰后抽出一个小竹筒抛过去,花千骨手腕一转,摆出即将发起进攻的姿势,警惕地盯着憎鬼:【如果有谁可以打赢上弦肆,那么一定是她!】 与自己一个新上任的灵柱比起来,在任时间更长的恋柱在对战上更占优势,也更有经验! 【绝对不能让她出事!】 【……】仰面躺在地上,将她的话语全部听见,甘露寺蜜璃的瞳以剧烈的弧度摇晃了起来。 【保护甘露寺小姐!她是希望之光!】 一把接过被抛来的竹筒,唯恐玄弥和祢豆子不能清楚现况,炭治郎也高声说道:【只要她还活着,我们就一定能赢!】 这么大的胃口、这么强的力量、还有这粉色的头发。 原本的我能够做到的事情。 能够帮助别人。 曾经日日夜夜困在脑海中不断回响的问题,再一次自心底浮现:{世上就没有一个地方,能够接纳原本的我吗?} 不。有的。淡绿色的瞳孔越来越亮,越来越有神,不知不觉已是泪盈于眶。甘露寺蜜璃在心里轻声地回答自己:{有的。} 就在这里。就在此处。 【千骨先顶住,我们带着甘露寺小姐先远离战场,大家一起赢下来吧!】 三个孩子一起发力,将被震住的甘露寺蜜璃高高架起,撒腿就往战场外奔去:【我们几个谁都不会死的!】 手腕一转,破开的皮肉一抽,深入骨髓的口子悄然愈合。 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们拼命保护同伴,踉踉跄跄地一齐朝远处逃去,又转眼看看近处双手持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黑发少女,憎鬼低声说道:【何等滑稽。】 确实滑稽。猎鬼人们此时的姿态不仅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称为是落荒而逃。但是… “这又不是在表演,要好看做什么!” 管他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同理可得:管他好不好看,能保命就是好招! 憎鬼却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滋啪—!】电闪雷鸣,红蓝二色的电流在他的周身涌动不休,起伏不定,然后:【轰隆——!】 【不是吧…】还在奋力奔逃,不死川玄弥闻声惊疑不定地侧头。 ———就在他们头上,数道银白色的巨雷围成一道轰然劈下,将夜空都刺得惨白一片! “这、这…”波及范围之广,粗略一观足有五六丈,一干弟子看得是手脚发凉:“这也太强了吧!” 果然是上弦吗! 这一下还不得直接挫骨扬灰了! 东方彧卿眼一眯,从满屏的浓烟中望见一点流转的褐色,忽然就勾唇一笑:“不碍事。” “有骨头在呢,而且,甘露寺也拿到特效药了。” 【滋滋滋滋——】 大地的震荡许久才彻底消失。细小的电流还在土灰在窜来穿去,站在木龙们中间,憎鬼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干掉了吧?} 五个人都死了吧? 【大家!谢谢你们!】殊料,他心音刚落,一个激动的哭喊声就穿破滚滚尘土传了出来! 这意思呢…憎鬼眉神色一动:没死? 【我明明是柱,是前辈,却搞砸了!对不起!】 ————将三个孩子护得滴水不漏,半跪在地上,甘露寺蜜璃挥舞着手中的细长刀刃,眼泪跟珍珠一样掉个不停。 【蜜璃姐姐…】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近旁,用土之型抵消了一部分雷电的花千骨感受着手臂中的麻意,有些许无奈:【您有好好地把药喝下去吗?】 应该有吧?看上去这么精神。 喝了喝了,当然喝了。一面掉金豆豆,甘露寺蜜璃一面点头:【谢谢你千骨妹妹!我绝不会让你们死掉的!】 【因为鬼杀队是我重要的容身之处啊!】 【……】(?- ?);是庆幸还是开心?听着她的语无伦次地说着话,不死川玄弥脸上滑下不少汗珠。 【我才不管你是上弦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w??`)粉红色的双瞳亮晶晶的,祢豆子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大姐姐,小脸红扑扑。 {全砍碎了!}抓着刀,炭治郎瞠目结舌:{好帅啊!}(?Д?) 【我是绝对不会输给坏蛋的!】泪珠在月下闪烁着荧光,甘露寺蜜璃重重闭眼,大放狠话:【你准备好受死吧!我要出全力了!】 {好厉害…} 一点紧张的气氛都没有了。此情此景,花千骨也不由得汗颜:{边哭边打准确度居然还这么高。不愧是蜜璃姐姐。}(?_?;) “果然还活着!”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弟子们手握成拳,干劲十足地为另一个世界的猎鬼人们加油:“杀掉他啊!千骨!” 【好极了,真是出色。】 只是,亮起的屏幕中,又换了地方。 晴空朗朗,霞云淡淡,鸟鸣清脆,木气清新。 铺着小白石子的熟悉庭院中,半张脸都被暗紫色瘢痕覆盖了的黑发青年正襟危坐,含笑“望”着面前的粉绿色头发少女。 【你是备受神明宠爱的幸运儿,蜜璃。】 少女瞳孔微缩,错愕地看着他———【请为自己的这份强大而骄傲吧。】 【那些对你恶语相向的人,】青年说话的嗓音十分温柔:【都是惧怕你的才能,羡慕你的才华罢了。】 “真的,”有性格开朗的修士毫不遮掩自己的所思所想:“我真的会羡慕。” 多好的体质啊!师父再也不用担心我下山被人欺负了! “我记得,无惨也说过类似的话。”长留山中,诛仙台下,上仙白子画听着这位主公大人的话语,不禁回想起了不久前鬼王发表的言论。 ————全部都是没能接受你的父母的错。 在寒冷的雪夜里,注视着呆呆跪坐在父母尸身前的孩童,鬼之始祖如是道:要为自己的强大感到自豪。 他得到的回应,是孩童绝望的哀嚎。 而主公的一句:“为自己的强大感到自豪吧。” 少女给予的回应是磕磕绊绊的说话声与喜极而泣的泪水:【呜啊啊啊——!】 【谢谢您!】将手垫在额头下面,她毫不犹豫地磕了个响头下去:【呜呜…】 “光靠杀戮来震慑下属怎么够呢?”同样作为领导者的轩辕朗抱臂微笑:“至少也得软硬兼施嘛。” 糖和棍子都得备好,少哪样都不成。 {爸爸,妈妈。} 而在此刻,甘露寺蜜璃也终于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了:{谢谢你们把我生得这么健壮。} 站在院子门口,穿着青白色衣裳的女子叉着腰,抿着唇,似乎有些不高兴,但她身后的男子却是笑眯眯地,一派温和。 {在鬼杀队,大家都愿意认同我。} 【恭喜您升级为柱!】屋檐下的长廊上,两个隐队员并肩跪坐在一起,都是满目崇拜与欢喜:【恭喜您!】 【呀——!】捂着脸,少女开心得俏脸通红:【谢谢你们,我会继续努力的!】 【要吃樱叶饼吗?】她变魔术一样掏出一盘堆得高高的粉红色饭团,直冒十字星:【虽然只有这么点。】 【呃…】对于这样的热情招待,隐队员们讪笑着,往后退了退。 {被我从鬼手中救下来的人…} 玉盘似的圆月高悬于天幕之上,清冽的光辉给厚厚的黑云镶上了一层浅浅的银边。 {都会流着眼泪向我道谢。} 衣袂蹁跹,粉红色的刀刃一闪,少女已然出现在恶鬼的背后,徒留食人鬼慢慢溃散。 【不愧是柱啊,】捂着受伤的胳膊,一个黑发少年由衷地喟叹:【一招就解决了。】 【坏蛋鬼我已经消灭了,】斩杀完恶鬼,少女也没有立刻就走。 看着抱在一块哭得语不成声的母子二人,她轻轻擦去孩童眼下的泪,柔声哄道:【已经没事了哟。】 【请安心吧。】她弯起眼眸,绽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真的谢谢您!】和儿子紧紧挨在一起,直到这时,女子这才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呼出一口气,她流着泪哽咽地道谢。 孩童也破涕为笑:【谢谢你!】 {伊黑先生啊,还送了我条纹长袜呢。} 弥漫着诱人的饭菜香味的店铺中,将一叠绿色的东西递给身旁的少女,穿着黑白条纹羽织的异瞳青年别开头,闷闷道:【拿去。】 【诶?诶?!】夹东西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少女惊讶地捂住嘴:【什么?】 【什么?】 【伊黑先生,这是什么?】 【这个送你。】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尴尬,青年是戳一下才说一句话。但是,他不敢回头,脖颈上的小白蛇倒是大大方方地盯着少女看。 【哎?】真的吗?又惊又喜,少女犹不敢置信,追问道:【送我的?】 【……】短暂的沉默后,青年用很快的速度点了一下头。 【哎——!】欢欢喜喜地接过这样东西,将其高高举起,少女白玉似的面庞上染开一片好看的红晕:【好开心!】 还是第一次收到男孩子送的礼物,她认真地承诺道:【我一定会好好爱护的!】 【不爱护也没事。】单手撑着下巴,还是没有扭头去看她,青年淡淡说道。 【唔?】此言一出,却叫少女愣了一下:【那怎么行呢…】 这样好的东西,要是坏掉了… 低头看向手中叠得整整齐齐的长袜,感受着那柔软的质感,她柳眉微蹙:【多可惜啊。】 【没事。】青年终于敢把头转回来了,但他还是没有直面少女,而是坐得端端正正地,转动眼珠去看她:【要是破了,我就再送你新的。】 又是一愣,将心底的一丝难过撇去,少女眉宇一展,重新露出明媚的笑容,她重重点头:【嗯!】 {而且,千骨妹妹和糖宝弟弟还告诉我…} 【好厉害啊!】 与圆脸女孩一左一右地被粉绿色头发的少女高高举起,黑发男孩睁着星星眼:【肌肉密度是常人的八倍,好棒啊蜜璃姐姐!】 【如果是在修仙界,大家都会非常羡慕你的!】 【诶?】原本笑嘻嘻的粉绿色头发少女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为什么?大家不会害怕吗?】 【不会被男孩子…讨厌吗?】 【为什么要害怕?】被举起来的一大一小对视一眼,比她更困惑:【又不是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为什么会被人害怕?】 【修仙界是靠实力说话的哦。】 对这方面更加了解的男孩严肃地挺起胸口:【大家都拼命地在修炼,虽然也有草草度日的人,但并不多。】 【嘛,】说着,他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话虽如此,我以前也很喜欢偷懒啦…】 【最近几年因为妖魔两界一直在暴动,所以大家都更加努力了,不然会被妖魔杀掉的。】 坐在少女肩头,圆脸女孩抱臂歪歪脑袋,不解地问道:【话说,为什么要理会有没有被男孩子讨厌这件事呢?】 【…哎?】 要问为什么… 粉绿色头发的少女茫然了一瞬:【可是…被男孩子讨厌的话,不就嫁不出去了吗?】 这叫什么回答?面面相觑片刻,女孩和小男孩异口同声道:【那就嫁不出去啊。】 男孩补充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成亲的。有不少仙子甚至看到男人都会感到厌烦呢。】 【毕竟大部分修士都不急着传宗接代什么的。收个徒弟一样能把自己的功法传承下去。还有豁达的仙人甚至直接把功法往录影石里一塞,随地乱扔呢。】 【捡到就算谁的,看谁运气好。】 【还有不少人修无情道呢,那些个剑修看见女修跟看见什么祸水一样逃得飞快,倒把自己的灵剑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这这这…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少女说得大脑一片空白,她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回答什么比较好。 【再说了,】圆脸女孩又道:【会因为你太过强大而讨厌你的人,也没有必要嫁给他吧?】 【能够被蜜璃姐姐你所喜欢的人,我想肯定不会是那种坏家伙。】 男孩嘿嘿直笑:【我倒是很想像蜜璃姐姐你一样呢!】 【这样就可以保护更多的人啦!】 第261章 兵分两路 【我一个女孩子,这么强悍真的好吗?】 跪坐在地,本该干净的绿色条纹丝袜沾满尘土,雪白的羽织与整洁的队服也不复往日的整洁,四处破洞。 握着刀,少女嗓音轻轻,将一直深藏在心底的疑虑、担忧、不安和盘托出:【会不会又有人骂我不像人?】 【我很害怕,所以一直压抑着力量。】 【不过…】 在几个孩子的怔然中,少女———甘露寺蜜璃站了起来:【到此为止了。】 {如果有谁可以打赢上弦肆,那么一定是她!} {她是希望之光!} 斩钉截铁的呼唤还回荡在耳畔,用晕着水色的眸子将几个孩子挨个看了一遍,甘露寺蜜璃握着刀的手微动。 【!】一直密切关注着他们,此刻发现她的动作,憎鬼居然隐隐有几分不妙的感觉。因着这点感觉,他立刻挥动鼓棒,敲响了背后的几只太鼓:【咚!】 【吼——!!】渺渺灰烟中,高大的木龙拖着长长的躯体,呼啸而起! 【包在我身上,】上前一步,将花千骨、炭治郎、玄弥、祢豆子全部挡下去追在身后,甘露寺蜜璃肃颜说道:【我会保护所有人的!】 一语落下,她往前一踏,就甩动日轮刀,迎上了正欲发动攻击的木龙! 【咻——!】 锐利的刀尖破空而出,左右摇摆,灵活无比。 【嚓嚓嚓嚓】几声过后,只见那十几条木龙的木躯上蓦地爆发出无数光波,是皮开肉绽,难以为继! 【……】这是发生了什么?望着她干净利落的动作,感受着她陡然上升的气势,花千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嘛,不过总之也不是坏事。 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通通甩开,她扭头吩咐炭治郎几人:【炭治郎,你们快点去找本体,不能再拖了!】 【没错,这边交给我们来对付就好了!】日轮刀圆轮,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度,甘露寺蜜璃一个拧腰,硬生生用自己的双臂拦住了一头俯冲过来的木龙! 任由木龙如何挣扎、拼命扭动身躯,她都没有让它逃脱出去:【大家先走,去消灭本尊,我会好好保护千骨妹妹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炭治郎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祢豆子,玄弥!】 没有说话,被点到名的一人一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嘁,}发现猎鬼人兵分两路,憎鬼的眼神越发可怖,周身散发的杀气也愈来愈浓烈:{真麻烦。} 【咚咚—!】伴着声声鼓鸣,木龙们咆哮着,或口吐风团,或呼啸雷电,或喷射激光,或酝酿音波,强大的力量往四面流淌,都是招数齐出,不给人半点喘息的功夫! {不能大意,也不能慌张。}开眼这项技能花千骨私以为自己已经用得炉火纯青,更是将它开发得差不多了,但在这种时刻,它还有奇用。 睁着眼,她只能看见自己面前的攻击,但闭上眼,将感知能力提升到一定的高度,她却能“看见”以自己为中心方圆两百米的所有物什! 因为,不论是草木,还是飞禽走兽,乃至人类恶鬼,身上都会有气息,都能被“灵”所感知到。 换而言之,这世间所有的一切,但凡是在感知范围内的,都逃不出花千骨的眼睛。 自然,那从四面八方飞袭而来的雷电、音波、激光、风团,她更是无法忽略了。 {上、下、左侧…}脸颊上的斑纹亮着微微的红光,高度警惕之下,她不敢怠慢,连连晃身,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与这些繁杂的攻击擦身而过。 若是一时不慎没能及时闪走,她也不慌乱,只连连挥刀,在头顶舞出一片刀罡,将攻来的攻击轰碎就是了。 {我们的任务只是拖时间。}抱着这样的想法,花千骨不动声色地运转着功法,将外界的灵气纷纷汲取过来。 外界的灵气如同没有驯服过的野犬,很是狂躁,它们奔驰在经脉中,带来丝丝疼痛之感,一点一滴累积起来,就成为了刺痛。 但是,她必须忍耐住:{必须,让丹田里储存的灵力再多一些!} 真是危险!水镜前,小小的幽若看得大气不敢出,握紧的手心湿答答,出了一层汗 。 知晓炭治郎等人已经离去,甘露寺蜜璃挥动手臂,一刀将一条木龙斩做两节:{必须让心跳动得再快一点。} 双腿交替得越发迅疾:{让血液的循环再快一点。} {要更快!}粉唇微启,吐纳着气息。双足重重踏在地面上,她一跃而起:{更强!} 恰好一条木龙就在近旁,见此情景就直接迎了上来,要一口将她吞入腹中。 早些时候木龙都奈何不了甘露寺蜜璃,更何况如今?她往侧边一偏,纵跃如飞,咚地就落在了木龙的脊背上。 干净利落地一个翻滚,手臂一抡:【呲—!】 粉红色的日轮刀嘶嘶破空,掠起凌厉的罡风,将自高空落下的雷霆拦腰斩断,浅粉色的光晕和着火星在木龙的躯干上一齐炸开,绚烂得不可思议:{更进一步!} 【咚咚咚—!】连连击鼓,比起花千骨和甘露寺蜜璃,憎鬼默不作声地将注意力移到了正在树林中奔跑的炭治郎等人:{那帮小孩…} 和木龙比起来,自然是本尊更重要。 太鼓一敲,正与柱级队员纠缠的木龙们收到命令,当机立断调转方向,朝着炭治郎他们追去! 分明从头到尾都是木头,它们居然还很是狡诈,竟是兵分三路,从三个方向对着三个肩负重任的孩子们发动包抄! 这一下可彻底惹怒了花千骨和甘露寺蜜璃。 将她们脸上的怒火看得清清楚楚,魔君杀阡陌冷嗤一声:“真是太岁头上动土,嫌命长。” 【喝—!】也不必如何商讨,心意相通之下,甘露寺蜜璃长腿一扫,在高空中翻转数周,朝着木龙的方向极速下坠。 {灵之呼吸·陆之型}目光霎时凶狠,花千骨周身紫光大涨,在心中默念道:{风雷·速!} 【咻——!】灵力和呼吸法的双重加速下,她像一颗紫色的流星,极速划过墨色的天际。 【呯——!】软如发带的粉刃落下,袭击的角度刁钻入蛇行,木龙张嘴欲将赫发少年咬住,却不曾料到下一刻,火星爆溅,黑烟滚滚,它整个脑袋已经被对半切开! 五色刀划过,嚓嚓嚓一串响声过后,另一条木龙的身体也被砍成大小均等的几段,嘭嘭落地。 【你这个混蛋,】黑色的眸子暗沉沉,不透光亮,花千骨一字一句道:【不许碰我的家人!】 而一击得逞的甘露寺蜜璃还不罢休,反手将最后一条木龙也消灭,一抬手拦在花千骨身前,她声色俱厉:【我说了会保护他们的。】 【你休想过去!】 她们说到做到,空门大开的炭治郎、祢豆子、玄弥同样从未怀疑过她们,即使生命即将受到威胁也没有停下过脚步。 苦于没有搜索技能,不死川玄弥只能请求支援:【炭治郎,你知道装着本尊的球在哪儿吗?】 【我知道。】炭治郎左右望了望,合上眼,仔细地嗅闻起空气中的气味。 茫茫黑暗中,鎏了金似的物什明明暗暗,悄然浮出,在错落生长的树木中绕来盘去,亮起点点荧光。 而这物什…正是本体的气息! {找到了!} 炭治郎赶紧招呼玄弥和祢豆子跟上自己:【这边!】 {甘露寺小姐和千骨拦住了那只小孩鬼,我们绝不能浪费时间!} “好极了!”循着气息一路追寻,待看见影像中那埋着头,捂住呜咽的红衣老人鬼时,长留山中,人声如雷鸣轰动! “不愧是炭治郎,这鼻子就是厉害!” “真是太便利了。”朽木清流满意地叹道:“接下来就好办了。”想必距离上弦肆死亡也只剩下片刻了。 “早些时候我还在忧心该如何应对六只上弦鬼,”茅山派的一位长老抚掌大笑:“如今一看,上弦居然已除其二,甚至第三只也濒临灭亡,真是大快人心!” 只是…一想到上弦的一二三,不少人又纷纷噤了口———无限城粗略一观,前三弦与后三弦的实力简直是天渊之别。 至于鬼舞辻无惨,那更是目前无法触及的鬼了。 片刻后,有人默默叹息:“慢慢来吧。先熬过这一晚再说。” 说着说着,镜头又回到了战场那边。 【哈!】厉喝一声,甘露寺蜜璃跳跃着,在木龙中自由来去,她挥刀的速度已经快出了残影,每一下都是快准稳狠,刀刀直中木龙的要害,身法更是肉眼都难以看清。 {这小丫头,动作比刚才更快了。}看看她,又望望同样手不留情的花千骨,憎鬼金黄色的瞳孔缩小了许多:{她做了什么?} {她在做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危险的雷电中翩翩起舞,甘露寺蜜璃倒挂在半空中,一个侧腰,却把脖颈下方的一块花纹露了出来:暗粉色、上下是两枚爱心,左右则是两片叶形的方块。 {斑纹?}憎鬼微讶:{一开始就有吗?} 他又将目光转至另一个人身上,黑发少女的斑纹左右脸颊都有,右脸颊的却更为大片,是云霞、流雾一般的纹样。 {她也有,那是什么?} {那个…和鬼的花纹很像!} 百思不得其解,憎鬼索性不再思考:【咚咚咚—!】 雷电噼啪作响,瞄准猎鬼人就直直劈下:【滋啪!轰呯—!】 打在地上就是土地裂开,碎石迸溅,若是打在人身上,只怕当即就是皮开肉绽、动弹不得。 纵使早已化解或斩断过许多次,甘露寺蜜璃和花千骨还是不敢小觑这雷电,纷纷纵身跳跃着避开。 {不快至极!}看着她们矫健的身姿,憎鬼瞪起双目,面沉如水:{这两个小丫头,害得我无法驱使石龙子去追那帮小孩!} 【哒哒哒——!】快速地在地面上助跑了一段距离,甘露寺蜜璃弹身而起,劈刀就将近处的两条木龙连头斩做七八段。 {可憎啊!}都怪这两个家伙。咬着牙,憎鬼心道:{但是她们不可能永远拦住我,体力迟早会耗尽。} {是人类就必定如此!} 才溃散不久的木龙死灰复燃。 嗒地轻轻落在地面上,盯着它们,甘露寺蜜璃面色前所未有的冰冷:【说了不让你过去,就决不让你过去!】 第262章 自欺欺人 【踏踏踏踏——】 足音匆匆,不知绕过了多少弯,又跑了多久,遥遥发现前方的一个东西,早就汗流浃背的炭治郎猛然振作:【就是那个!】 ———就在几丈外,由粗壮木枝纠缠而成的硕大木球正以堪称缓慢的速度往前爬行,长长的木藤在后方拖出老远。 【鬼就在那团木头里面!】 确实如此。 【呜呜呜…】用双手捂着嘴,额上长着个大大囊包的红衣老人鬼埋着头,一副骇得不轻的可怜模样。 {不会错的!}距离缩短之后,气息也变得更加清晰了,炭治郎笃定地在心中喊道:{鬼就在那团木头里面!} 擎着刀,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我们追!】 【就差一点了!】 【唔嗯!】【额啊—!】 各自应了一声,玄弥和祢豆子也是不甘落后,纷纷卯足劲追上。 与身为人类的炭治郎不同,鬼本就难以感觉到疲惫,祢豆子不必多说,鬼化下,玄弥也短暂地拥有了超强的恢复力。 跑着跑着,他甚至已经超过了炭治郎。 一晚上奔波个不停,又是打斗又是搜寻,鬼门关都闯了好几回,此时瞪着那一团兀自前行的木球,玄弥的火气腾地就上去了,直烧得头脑发昏。 新打好的日轮刀断了两次,早已不能再用,但是没关系,他还有枪:【给我停下!】 【呯!】 子弹打在起伏不定的木藤上,擦出大片火星,却只在上头留下一个浅浅的凹洞。 “好硬!”有人嘶嘶抽气:“玄弥的枪连憎鬼的木龙都能打穿,却打不动这木藤。” “这是自然。”另一人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毕竟是保护作用的,硬是肯定的。” “不是,这也硬得太过了吧?” “……”种种言论层出不穷,此刻暂且不提。 玄弥的这一枪却仿佛把木藤惹怒了,蹭地一下,连着木球一起,它拔地而起,呯将二人一鬼撞起,带着他们直冲上天! 【啊啊——!】 高空之上,冷风阵阵,呼啸来去,刮得人衣衫乱飞,发丝狂舞。 一下离地近十丈,死死扒着木藤,炭治郎往下瞄了一眼,赶忙提醒道:【别被甩下去了,撑住!】 因为木藤的摇晃外加刮个不停的狂风,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加油啊!趁着、那个蛇蜥龙、似的木头还没有过来!】 【趁着千骨和甘露寺小姐还能帮我们拦住它们!】 【呃——】秀美的面庞上鼓起青筋,祢豆子闭着眼,眉心直跳,十分听话地将四肢都缠在了木藤上。 {这种状态下别说挥刀了,}攀在木藤上,不死川玄弥动了一下拿着枪的右手,却悲哀地发现他连开枪的力气都没有———全身的气力,都用在抓紧木藤了。 {连枪都没办法开!} 既然如此… 思想百转千回,一个一个地将其中不切实际的法子删去,眉头往下重重一压,他狠下心,昂起头,张大嘴,露出因鬼化而变得尖利无比的森森白齿:{只能这样做了!} 【咔—!】 清脆的木头崩裂之音传出时,举座皆惊! 甚至有年岁不大的小弟子惊得站了起来:“骗人的吧!” 你道他们为何惊讶? 因为———这个鸡冠头的少年居然一口啃在了比自己腰杆还粗的木藤上! “枪都打不断的木藤…”揉揉眼,又揉揉眼,火夕还是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居然被他一口咬开了?!” 这孩子牙口咋这好啊! 听见动静的炭治郎一扭头,险些没惊掉下巴:Σ(?Д?)!! {居然咬下去了!好硬的牙齿啊!} 见不死川玄弥嗷呜着一口接一口,吃得头都不抬,把脸都埋进了那个好不容易啃出来的缺口里,他都有了胃部刺痛的幻觉:{但是这样真的不会吃坏肚子吗?!} 就算是噬鬼者,也不能这么吃吧?! 【玄弥,你没问题吗?!】 {我靠着吃鬼,能够暂时变成鬼的体质。} 不死川玄弥没空回话。忍着木块扎在喉咙的疼痛将它们咽下,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他暗暗一喜:{吃的鬼越强,再生能力就提升得越多!} {力量也会增强越多!} “原来如此,”盯着影像中被鸡冠头少年钉在树上的无头鬼,旷野天喃喃自语:“所以他那个时候能用手撑开木龙的嘴,是因为他吃了哀绝的肉?” 那还真是凄惨。 想到什么,他的眼神霎时平添了几分同情:一个上弦的分身,居然被鬼杀队的普通队员摁着打,未免也太丢脸了。 “话说,”离他不远的云翳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不死川玄弥要是啃了一口无惨,那他是会彻底变成鬼,还是维持理智,只是拥有了更强的力量呢?” “……”他说话时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声音,茈萸讶异地瞟了他一眼:“你还挺敢想的啊。” “那种事情还是算了!”耳朵一动,最前方的轩辕朗扭头呵斥道:“盼着点好行吗!” 嘁。虽说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但这些性格迥异的妖魔们还是安静了下去,只是白眼翻了无数个。 【呃——啊!】上下两排牙齿狠狠咬合,再奋力一扯,不死川玄弥也在这么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里,成功将木藤中间的肌理结构全数扯开。 【咔嘭!】结实的木藤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真的咬断了!抱着木球在半空中转了一圈然后重重摔在地上,炭治郎震惊之余,赶忙跳开:{就是现在!}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举起刀,他当机立断就要将面前的木球连藏匿的恶鬼一起劈开! 却突然!【咻咻咻!】 如同即将咽气的人突然的回光返照,在求生欲的催使下,木球忽地长出无数暗绿色的细长树枝,挥来舞去,似长鞭甩动,打得地面噼啪作响! {树枝像鞭子一样!} 被这攻击所摄,炭治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半眯起眼却怎么也看不清面前到底有几根树枝,他一横心,索性直接往前。 {别害怕,前进!} 【啪!】打击的声音与闷哼声同时响起。黑色的袜子上立时晕开血色。 【额嗯—!】不忍看兄长如此遭罪,祢豆子手一合,用指甲抓破掌心,一甩胳膊泼出大股鲜血。 水声嘀嗒,下一刻,【呼——!】深粉色的火焰熊熊而起,将整个木球包裹、焚烧! {祢豆子的血鬼术…火焰让它的行动慢下来了!} 抬眼对上妹妹坚定的眼神,炭治郎定了定心,再度抬起了手中的日轮刀:{能行,能砍断!} 绑着黑色渡卷的刀柄上,长满老茧的手一再握紧,【咻——!】朱红与粉红相缠相绕,自刀镡处而起,一路热热烈烈,攀上黑刃的刀尖。 【火之神神乐!】举着这把火焰之刀,炭治郎高声喊出了自己所使用的招式:【炎舞!】 【咻——!】双色的烈火交错纵横,于黑暗中贯穿来去,形成交叉的十字。在滔滔不绝的焰火中,木球咔擦一声,从中间裂开,连同里头用于藏匿的洞穴都燃烧了起来。 但是…{还没有砍中鬼!} 如果砍中了,刀绝不会如此轻易就划到另一边,本尊的脖子可是非常硬的。{在砍下本尊的脑袋前都不算完!} 话不多说,祢豆子与玄弥立刻上前,一人抱住木球的一边,就用力将它们掰开,好叫深藏其中的恶鬼显露出来。 这木球即使只有一半,也还是沉重不已,玄弥手抖了一下,害怕自己抱不稳,他赶紧喊道:【动手,炭治郎!】 何须多言?炭治郎咬紧后槽牙,举刀就要狠狠劈下! 但是,就在刀刃即将落下之时,他赫色的瞳孔骤地缩小了。 ————炽热的粉红火焰已经散去,而被分成两半的木球中间,空空如也,只有一片灰土。 炭治郎悚然而惊:{不在!} 该死,被跑掉了! {在哪?}他左右旋身,四处张望:{他在哪?} 从劈开木球到现在,中间时间没有超过半刻钟,一定还没有跑远! 视线几经摇晃,在各丛灌木下、各棵高树下来回游走。 因为本尊非常之小,炭治郎连犄角旮旯的小地方都不曾放过,他屏息凝神,正是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到了五感上。 隐隐约约中,有轻如落叶的细小脚步声响起:【嗒嗒嗒…】 炭治郎下意识往后一侧头,又垂下眼———就在几片相连的灌木丛后面,红衣的老人鬼蹑手蹑脚,正做贼似地往前迈步。 一见猎鬼人发现自己,他顿时一惊,吓得吱哇乱叫,面如土色。 【…!】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做给谁看!几乎是瞬间地,炭治郎脸颊上暴出了四五条青筋:明明杀死了那么多的人,怎么有脸做出这样的姿态! 往日的经历的一切一一涌上心头,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他爆喝出声:【混蛋!!!】 【不准逃!!】 死死盯着被吓得满地乱窜的老人鬼,这个小少年声色俱厉,如同身处一年前那个即将到来的黎明般,他怒不可遏,他恨意滔滔:【不准逃避责任!!】 【你迄今为止所犯下的罪过、恶行!你必须承担这一切的责任!】 【休想逃走!】 何等熟悉的话语。 熟悉到让人刹那间就回忆起了从前。轻水眼眶微红,哆嗦着唇瓣,却无话可说。 目光从屏幕转至面前的水球上,看着里头依旧昏昏睡着的小虫,落十一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收紧。 “说的也是。”恍惚中看到了一个有着粉红色短发的身影,笙箫默收起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自己所犯下的错,必须自己去承担啊。” 应该尽到的责任,则不论如何都要完成。 只是,对这番话感到熟悉的,不仅仅是修仙界的大家,还有正忙着逃命的老人鬼。 不知是被草绊了一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踉跄着,扑倒在地。用枯树枝一样的两只手掌撑着地面,他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另一个颇具威严的男声。 ———{你做出来的事,不准推卸给别人!} {必须你自己承担责任!} 着一身宽袖长袍,背对着刺目的白光,男子眉心紧蹙,面色狠厉,伸手指向前方,他愤怒出声:{你这谎话连篇的大骗子!} {我…} 跪伏在地,老人鬼的唇瓣抖动了几下,耷拉着一双暗红色的眼,他在心底为自己小声地辩驳:{我从出生起就没撒过谎…} {是个善良的弱者…} “还说没撒谎!”连不少妖魔都忍不住嗤呲笑出了声———你的分身还在后面大杀四方呢,说这种话不觉得害臊吗? “那种血鬼术,放在修仙界都是大杀器,”堕仙紫薰浅夏面色冷冷:“居然还有脸说自己是善良的弱者。” 说什么从出生起就没撒过谎,怕是从出生起就在撒谎吧! 老人鬼却是打从内心里觉得自己很孱弱,是一个需要人怜惜、帮助的对象。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都这么可怜了,却没人同情我…} {我…我…}举在半空中的两只手颤颤巍巍,啪嗒啪嗒,几滴透明的水滴从上方掉落下。 {我…} 浑身抖得厉害,再抬起头,老人鬼已是泪流满面:{没有撒谎!} 说罢,他撒开腿,头也不回地再次往前逃去! 【我们上!】被留在原地的猎鬼人立刻呼唤道:【祢豆子、玄弥!】 【嗯!】鬼之少女祢豆子应声跟上。 唯有不死川玄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肩膀轻轻抖了几下,咬着牙,他大步朝一棵高大的树木走去。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弯腰抱住粗壮的树干,猛然发力! 【呃呃啊——!该死的!】 【隆隆隆——】在他的巨力之下,这棵树居然真的被撼动了,嘭地一声,扎在土壤深处的根须全数断裂,它整个往下一倒,被鬼化的少年扛在了肩头! 【你有完没完啊!】颠了颠肩膀,不死川玄弥双臂一送,大力将整棵树朝老人鬼奔逃的方向砸去,他愤怒地咆哮道:【混账东西!】 【!】这准头实在是好,在老人鬼惊恐的目光中,树越来越近,越来越,而后… 【嘭——!!】 地面龟裂、土石飞溅,尘土高扬! 第263章 黎明将至 【你有完没完啊!混账东西!】 带着怒火的树木伴着猎鬼人的咆哮当头砸下,打得地面都晃了几下。 令人遗憾的是———从漫天的碎石与灰尘中,老人鬼呜咽着,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逃去。 早些还在感慨不死川玄弥的牙口好,这会笙箫默神情古怪了起来:“毫发无损。” 连衣服都没破上一星半点,这鬼的皮到底有多厚啊! “还有那奔跑速度.....” 另一仙人接住话往下说:“一晃眼他就在几米开外了。” {为什么要逃跑?} 抓着刀跳过一段凸出地面的树根,炭治郎一双眼睛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老人鬼。 他没有再发出怒吼,只是不停地在心里质问,每一句都带着深沉的恨意:{这不是你们一直以来对人类所做的事情吗?} 黑压压的夜幕悄然淡了许多,遥远的天边已经有了一线白光。 流水似的月光被枝繁叶茂的树木挡了个七七八八,只在地上投出几块零散的光斑。 从高高低低的灌木丛中穿过,在肆意生长的树木在奔跑,就着这微弱的光线,猎鬼人足不敢停,死死撵在恶鬼的后头:{为什么你们....} {如此肆意妄为!} 性命受到威胁之时,即使是吞噬了无数生灵的食人鬼也会害怕。 用着一副不过几寸高的身躯,老人鬼哒哒哒跑出了残影,十分灵巧地在凌乱的石块中、乱糟糟的杂草中跳跃。 这家伙...这家伙、这家伙!!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越看他,炭治郎心中的火气越是往上翻涌,几乎要冲出胸膛。 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此前那只憎鬼所说的话:{刚才,你们试图砍死尚不足手掌大小的[弱小]。} 矮小的孩童鬼睁着一双金灿灿仿若正午日光的眼眸,内心却早已扭曲不堪:{这是何等的穷凶极恶...} 杀阡陌真是看不惯半天狗的这副姿态:“都上弦肆了,他委屈什么!” 做了什么就大大方方的承认,遮遮掩掩地指望糊弄谁呢! “骗别人就罢了,”世尊摩严冷哼一声,头一次与魔君大人站在了同一条线上:“连自己都骗倒了,未免也过于可笑。” 不知何为恶,不知何为善,乃至善恶颠倒,是非不分,黑白不明.... 这才是最可悲也最令人愤怒的事情。 杀阡陌愈看愈烦躁:怎么还没有结束!一只鬼追了一个晚上了,还活蹦乱跳的! 那小不点岂不是还得打上半天! 奈何,他气他的,屏幕始终不为所动。 被黑色布料覆盖的胸膛起伏均匀,漆黑的日轮刀在赫发少年的操纵下,燃起汹涌的火焰。但他瞄准脖颈砍下的一刀,却因为恶鬼逃得太快而被岩石挡下。 {然而…}不做半点停歇,横身在半空中翻滚几圈,炭治郎神色决然,再度追了上去。 {我们人类…} 在终于到来的黎明下,与金红色发丝的青年相对跪坐在硝烟未散的战场,赫发少年看着他浑身的伤痕,怔怔落泪。 {我们人类…} 躺在担架上,身上缠的白色绷带早已染红,攥着一件暗绿色的羽织,黑发少女双目紧闭。血珠滴滴答答,顺着她垂下的指尖往下滑落,在擦得发亮的木地板留下一条骇人的血路。 {总是弱小无力…} 于盘旋成球状的的深粉色缎带中蓦然抬首,自空隙中望见那屋檐上被绿发鬼死死捂住口鼻的紫衣女子,一向波澜不惊的白发男子双目大睁,放声怒吼。 {但我们,绝不放弃。} 鬼之少女祢豆子低哼一声,炮弹一样从地上弹起,对着老人鬼俯冲而下。 【额——!】五指尖尖,弯曲成爪状,嗖的一声,在老人鬼的哀嚎中,带起凌冽的残影。 这一干净利落的攻击却看得不少人直拍大腿:“哎呀,这傻孩子!” 别这样打啊!皮这么硬实的鬼,你一爪子下去怕不是手都得折了? 别仗着自己恢复快就肆意妄为哪! “而且…”笙箫默少见地敛了敛眉,:“有没有打中还是一说。” 哪曾想,他一语成谶。 飞扬的尘土中爆发出一声尖叫:【咿呀——】 受到惊吓的老人鬼速度又提了几分,飞一样地冲了出去,掀起一地落叶。 【跑得好快!】又扔了两棵树过去,见老人鬼停都不带停的,不死川玄弥错愕不已:【那家伙怎么回事啊!】 明明那么小一只,结果三个人拿他没辙! 【混蛋!】越是追,距离反而被拉得越远,他气急败坏:【追不上啊!】 【他居然还剩那么多力气吗?】 可,与此相反的是… 因为体力原因稍稍落后祢豆子和玄弥几步,听见这句话的炭治郎心中咯噔了一下:{我们快到极限了。} 这样下去会让他逃掉的! 他抬起头,透过黑压压的树梢望见逐渐变成浅蓝色的天空:{天快亮了…} {甘露寺小姐和千骨一直在用大范围的战技,虽然有特效药可以恢复体力,但总共也没带几瓶,她们撑不了多久的。} 而天一亮,鬼肯定会千方百计地逃跑,必须抓紧时间! 【嗬、嗬、嗬…】 喘息声逐渐变粗。双腿越来越沉重,仿佛灌了铅一样。但没有人停下脚步———此时此刻,猎鬼人与食人鬼已经到了最后也重要的关头。 {可是…}炭治郎的心音微不可查地有些颤抖:{好快!} ———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老人鬼就能跑出七八米地,堪称一骑绝尘。 打斗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了,幽若抱臂不满道:“他是打算一直逃下去,在天亮前不停地逃。” “烦死人了,这上弦四真麻烦。” 但是不得不说,这种作战方式,十分有效。 倒悬在半空中,粉绿色头发的少女挥舞着软刀,将胆敢冲上前的木龙一一拦截;黑发女孩足尖一点,轻盈往上,在四周聚起淡青色的飓风:{他打算逃到千骨和甘露寺小姐撑不住为止!} 这样的事情…炭治郎决不允许发生:{你休想!} {有我们在,你就休想赢!} 比不上玄弥和祢豆子,他的体力下降得厉害,喘了口气,炭治郎还试图强撑着往前追,却被远远地落在后头。 想办法,必须想办法。一味地说大话是没有用的。汗水密密而出,他清楚地知道一个事实———祢豆子作为鬼,无法杀死老人鬼。玄弥的刀都扔在半路了,凭借着一把火枪也无法完成击杀。 {必须由我去砍才行!由我来结束这一切!} 但是,要怎么做?要怎样才能一下子跨越那么长的距离? 火之神神乐和水之呼吸里面都没有可以用来加速的型,而五大基础呼吸中速度最快的雷之呼吸,他又不会… 似乎无论从哪个方面想都是死路一条,正是心神动荡,头都发痛,忽然,一个熟悉的少年音不知从何响了起来:{炭治郎。} 【!】炭治郎猛然一惊。 屏幕外的人们也是一愣,却听那清朗的少年音继续说道:{用雷之呼吸的时候啊,最重要的就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上。} 【这么说吧,】画面一换,一串贴着海苔片的亮棕色小点心出现在影像中。鼓着腮帮子,金黄色头发的少年含糊不清道:【自己身材的大小和每块肌肉的形状,我其实都还没能准确把握。】 【尽数理解后方为真正的全集中。】粗着嗓子说了一句这个,他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点心:【爷爷教我的时候经常这样说。】 【大概就是要对自己的身体掌握到极致把,每一条经脉每一块肌肉都能自由操控,那样应该才算磨练到了极致。】 说着说着,他又唉声叹气起来:【真不服气啊,明明千骨比我晚接触雷之呼吸,但是却学得比我好呢。】 【她把雷和炎结合在一起,速度快得不得了。】 【话说另一个会雷之呼吸的音柱退休了,应该有很多空闲的时间吧?要不然我去问问他,取取经好了。】 【啊,】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忽然想起什么,他竖起手指,激动地说道:【炭治郎你不是会火之神神乐吗?那你也试试看能不能学会雷之呼吸嘛,到时候火雷一起,把那些鬼打得落花流水!】 像千骨一样,把雷和火结合在一起? 回忆徐徐退散,停下脚步,炭治郎神情恍惚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腿:{我现在是想加快奔跑的速度,好追上鬼。} {也就是说,要让腿部的每一根肌肉纤维,每一条血管里,都有空气在循环往复…} 【千骨,你是怎么做到用灵力帮我疗伤的啊?而且力气也可以突然变得特别大。】 画面一换,宽广的庭院中,正练习挥刀的黑发少女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接过少年递上来的毛巾,一边擦着汗,她一边仰头望天做沉思状:【你说这个啊…】 【唔…】纤细白皙的手指点点唇下,她忽然将食指立在少年眼前:【你看这里。】 少年闻言低下头,十分听话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指尖。 在他仿若实质的目光下,几秒后,一点淡紫色的荧光颤颤巍巍地从中钻了出来,末了还抖了抖:【呜哇,这是什么啊!】 【会发光诶!】 【是灵力啊。】 黑发少女手一拢,将这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荧光轻轻点在少年眉心:【我的丹田和经脉中都是这种力量,而我想要给你治疗伤口的时候,只要操控它们聚集在你伤口附近就可以了。】 【同样的道理,战斗的时候,如果想提高手臂的力气的话,我就会把灵力全部集中在手臂中。】 【喔....】荧光一触及到肌肤便不见了,似冰雪消融。 眉心微暖,听得一愣一愣地,少年慢慢点了点头,学一反三:【那....我们学的呼吸法是不是也差不多啊?】 【唔?】转转眼,少女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呢。】 {就像千骨想要增强视力、增强臂力一样,她要集中灵力,那我就要…} 仿佛当头棒喝,炭治郎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了起来,无需旁人再教导什么,他自然而然地,忽然就明白应该如何做了。 【踏!】穿着黑色袜子的脚重重落地,震起满地的细土。 {将力量全部灌注在腿上!} {灌注!} 裹着裤子的腿忽然去除了布料与外层的肌肤,露出惨白的骨骼与暗红的肌肉。 “不是吧?就凭一句话?” 别说弟子们,连舞青萝、火夕、朽木清流、落十一…这些做师长都忍不住面露错愕———难不成,炭治郎这小子是要现场学习雷之呼吸的一之型吗?! “怎么可能!”一道长失声道:“他是什么鬼才啊!悟性如此之高?!” 但是,他们越是认为不可能,炭治郎就越是要做到! 一腿往前屈膝半蹲,一腿往后蹬直,他真的摆出了雷之呼吸的基础动作————即将往前冲刺的姿势:{然后让它一口气全部爆发!} 就如…撕裂空气的雷鸣! 【哧嘭——!!】 灼目的金黄色光芒猛然爆发而出,他将自己化作闪电,似破膛而出的子弹,极速往前冲刺! 两侧风景形成细线,飞快地往后退去,凡是炭治郎经过之处,皆掀起滚滚风浪! 【!】什么也不知道的祢豆子和玄弥与他擦肩而过,被狂风与灰尘扑了满脸。望着突然冲到前面的炭治郎,一人一鬼都是惊得张大了眼。 但是炭治郎无暇去顾及他们。 金黄色的光芒将身下的草地映得发亮,在这光亮中,他很快锁定了自己的目标:{看到了!} ———就在两米之外,一个小小的黑影正撒腿狂奔:{休想逃跑!} 这一次,绝不会失误! 【嘶———】丝丝缕缕的气息从唇边溢出,在炭治郎的操纵下,变成了燃烧不殆的火焰。 周遭温度极剧上升,烧得人肌肤发干,双目发痛。猎鬼人双手持刀,奋力一抡,将自己缠绕着朱红色火焰的日轮刀,精准地砍在了老人鬼的脖颈上! 【当!】 耀金的火星四溅,刀刃深深地卡在恶鬼的颈骨上。 {进去!进去!这次用上所有力气,一定要砍进去!} 第264章 晨光熹微 【咿呀——!】 刺目的火花满屏乱飞,倒映在无数人的瞳孔中。 被刀刃死死抵住脖颈,老人鬼凄厉地尖叫了起来。 【呲—!】 漆黑的刀刃变成红彤彤一片,在滔天的炽热火焰中,在猎鬼人巨大力道的加持下,成功突破恶鬼坚硬的外皮。 “好!”奋战一晚,终于看见希望的曙光,不少观影的人都是大加喝彩。 但是,只是破开防御还不够,被许许多多人们挂念的炭治郎在心中高呼:{进去、进去!用上所有的力量砍进去!要把脖子砍断!} 【呼——!】风浪一滚,助长火威,刀刃上的烈焰猛然高涨。 生命危在旦夕,老人鬼终于不是一副被人欺负的可怜模样了,背对着猎鬼人,他嗓音带怒:【你小子——!】 炭治郎哪里还能听见他在说什么?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了!马上就可以成功斩杀这只鬼了! 他仿若疯魔,满心满眼都只有垂手可得的胜利,一双赫色的眼睛在火焰的映射下愈发红了:{一定要砍下他的脑袋!}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叫屏幕外正大声夸赞的仙人、道长、弟子们都安静了下去。 【卡呯!】 只听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老人鬼的头居然进行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直接从前转到了后! “哇哇哇!”猝不及防看见他这么个操作,正啃着灵果的幽若吓得够呛,差点没噎住:“他干什么啊!” 她一个旁观的都如此,炭治郎的讶异就更不必多说了。 怯懦的神情一扫而空,此时此刻,老人鬼的表情分外狰狞:【你就不会…】 【觉得我,很可怜吗!】 不过寸高的身体忽而暴涨,一下高出炭治郎大半个身子,强大的迫力缓缓散发而出,曲起十指,他张开手臂,一把扼住炭治郎的口鼻! 【不准你…欺负弱小!】 “又变了!这是釜底抽薪?” “快看,”不知名的仙山中,有眼尖的人瞄到突然变大的老人鬼舌上的字体,忙忙说道:“他舌头上的字变了!” “之前明明是怯,现在却变成了恨!” 同一时刻,也有不少人在询问自己身旁的人:“师兄,您怎么看?” “师父,您看这只鬼…” “师叔,这鬼好生可恶!” 【唔、唔…】情势急转,半张脸都被掐住,在恨鬼的巨大力量下,炭治郎的脸色逐渐红涨起来。 “炭治郎…”眼看他满头是汗,连眼都不由自主地往上翻去,握刀的手更是松懈了力气,弟子们仿佛感同身受一般,或擦汗,或握拳,或面色苍白,都是坐立难安,恨不得冲进去帮忙。 “可恶,他都快把炭治郎掐死了!这家伙还好意思说不许欺负弱小,到底谁是弱小啊!” 好在,就在他们心疼不已之时,另一人匆匆自后方赶到,飞扑过来就去掰恨鬼比人头还大的手! 轻水眼眸顿亮:“玄弥!” 不错,来者正是不死川玄弥! 【呃——!】手背上清晰地暴出条条青筋,用力到颤抖,他咬牙切齿地喝骂道:【你说的歪理,全部都是放屁!】 【混账东西!】 掐着炭治郎的头,面对玄弥的阻拦,恨鬼二话不说,张开嘴就聚起耀眼的金色光流! 不妙!早已见过不知道多少次,只一眼,不死川玄弥就认出了这个招式———是音波攻击! 目光微微惊慌,可他没有逃。掰着鬼爪的手反而越发用力,是低吼着,将全身的力气都爆发了出来! 转睫间,音波攻击所需要的能量已经聚集完毕,恨鬼咆哮一声,就将金黄色的光波对准两个孩子打出! 【嗡——!!】浓郁的金色波光重重叠叠,仿若无数大大小小的圆环,在半空中层层递进。 【啊!】正面硬吃了这一招,不死川玄弥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去,正是头颅剧痛,仿若被无数长钉扎入! 【哒哒哒——】 电光火石间,轻快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近无可近————自树林中飞身而出,灶门祢豆子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扎破掌心,把一捧鲜血兜头泼在了恨鬼的脑袋上! 【哗——!】气势汹汹的粉红色火焰腾地窜起,迅速蔓延,一下就将恨鬼全身都包裹了起来! 与恨鬼侧肩而过,祢豆子还不等站稳就焦急地旋身对着不死川玄弥直叫:【唔—!】 【嗬呃——!】不死川玄弥自不会辜负她的期望。双臂因为过度发力而剧烈颤抖着,他死死地掰着恨鬼的手不放,然后蓦然爆发! 【咔嚓—!】骨裂的声音分外清脆。恨鬼蒲扇似的的两只大手已然离体! 【呀啊——!】火焰的焚烧,肢体的断裂,多番加叠下,尽管是鬼,恨鬼也有些难以承受,嘶嘶哀嚎了起来。 【糟了!】将他的残肢丢下,不死川玄弥也不好受,因为,原本只在恨鬼身上燃烧的火焰,爬到了他的身上! 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几步,他拼命拍打起身上的火焰:{这火焰会把我也烧着!因为我吃了鬼!} 【炭治郎!】几次拍打都没见火熄灭,他索性先暂时不管这火,转头冲逃出桎梏的同伴高喊。 【啊啊啊——】 刀还深深地卡在鬼的脖子里,听着恨鬼的哀嚎,炭治郎双臂猛然发力———【喝啊啊啊!】 【呲呯!】鲜血迸溅,日轮刀再进一步! “好难杀…”轻水看得目不转睛,她柳眉轻蹙,整个人是忧心忡忡:“快点去死行不行啊!” 不要再苟延残喘了,干脆利落地死掉! 却在这时,长留山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与抽气声———屏幕中,即将被斩下头颅恨鬼居然踉踉跄跄地,带着满身的火焰与炭治郎往后退去! 退后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凌乱,他嘶吼着,扭动着,试图挣脱猎鬼人的刀刃。不过片刻,树木全数远去,退无可退之下,他脚下一滑,连着炭治郎一起跌下了悬崖! 【嗯唔——!】想也不想,离得最近的祢豆子立刻跟上,朝着哥哥伸出手,直接飞扑了下去。 【额啊啊啊——!】 镜头逐渐拉远,暗暗夜色下,一团红粉色的火焰如流星划破长空,极速往下坠落,将四周染上夺目的红晕。 然后…【咚!!!】悍然落地。刹那间,灰尘漫天,土石崩溃。 【炭治郎!祢豆子!】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终于灭去火焰的不死川玄弥已经变回了人类的模样,跌跌撞撞地扑倒在悬崖边上,他对着下方的滚滚浓烟高声呼唤着同伴的姓名。 “虽然不高…”北海龙王恍惚觉得自己浑身都疼:“但这样一摔估计不死也废了吧?” 呛人的浓烟被风吹散,隐隐约约露出下方的情形。 【嗤咳咳——】 躺在陷入土地的大坑中,祢豆子一时间失去了意识,最先爬起来的恨鬼背对着众人,咳嗽不止。 {不好,再生速度变慢了…}漆黑的日轮刀卡在脖子里,喘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他强行稳住身形,踏着沉重的步伐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去。 {被憎珀天用掉了太多力量。} 必须尽快补充人类的血肉! 【呃…】黑暗中,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目光从昏迷在地的妹妹身上掠过,死死钉在恶鬼的身上,炭治郎甚至还没有搞清楚眼下的情况,心里的第一句话就是:{休想逃跑!} 【呼、呼、呼…】 扛着猎鬼人灼热的视线,行走在毫无遮蔽物的空旷草原,恨鬼将感知力提到了极限,终于察觉到了风中那若隐若现的人类气息:{附近…有人类在!} {我感觉得到!} 【站住…】 恨鬼脚步顿停,回首一望———悬崖下方,一棵歪歪扭扭的高树上,满脸是血的赫发少年倔强的瞪着眼,从喉咙中挤出嘶哑的气音:【你休想逃走…】 【啊!】还没死!还要杀他!恨鬼又惊又怒,却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你逃到地狱尽头…】青筋跳动,口中吐出的气体尽成白雾,炭治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也会追上你,砍下!】 【你的脑袋!】 【!!】双目猛然睁大,恨鬼搜寻人类的速度立即加快了不少,甚至小跑起来了:{居然敢威胁我!} {人类在哪里!} 只要吃了人… {我就能轻松宰了那个小孩!} {唔?}感应到什么,他陡然抬头———就在十几米外的一片岩石堆里,三个戴着火男面具的刀匠挤在一起,像极了一窝孱弱的小鹌鹑:{找到了!} 恨鬼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是人类。} 是食物! {三个小孩里,一个是难对付的鬼,每次都会坏我好事。} 侧卧在土坑中,祢豆子阖着眼,因受到的伤害过大,还未能及时醒来。 {那小孩的刀…} 伸手按着树干,炭治郎扭动着身体,试图将自己从树上解救下来,却总是无法成功:{终究只能嵌在我的脖子里,没法砍断。} 为此…恨鬼再度加快了步伐:{我要先吃掉那些人补充力量。} “为什么会有人躲在这里啊!”云端真的是无语了:“这里离村子很远吧?怎么想到躲草原上的!” 【嗯?】 安静地缩在岩石后方的三人中,其中一个感觉似乎颇为灵敏,无意中偏头一看,发现朝这边大步而来的恶鬼,他急中生智,赶紧拉起同伴往相反的方向逃去:【糟了,快往那边跑!】 事关性命,其余二人不敢怠慢,都是爬起来就跑:【好!】 【站住!】这次轮到恨鬼着急了:【别想逃!】 开什么玩笑!不跑难道等着被吃吗?!三人闻声跑得更快了,是拔腿狂奔,恨不得原地长出翅膀飞起来好逃出生天。 “叫别人不要跑,”真是好一出大戏,北海龙王怒极反笑:“那炭治郎砍你的时候,你跑什么啊?” 一方在你追我赶,而被留在原地的炭治郎也终于挣脱了树干的束缚,攀着山壁往下爬,却因为腿脚过于无力,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就往后倒去,扑通摔进祢豆子躺着的大坑中。 【啊、啊…】挣扎着爬起来,他连忙去查看妹妹的情况:【祢豆子…】 衔着竹筒,四肢长满奇异藤蔓的粉衣少女神色宁静,不曾醒来。 咬咬牙,炭治郎扭头望向前方———脖颈上卡着把日轮刀,追在刀匠后面的红衣的老人鬼的手臂已经只剩下小臂和手掌还没有再生出来。 {快…} 明白妹妹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才没能醒来,炭治郎决意让她先休息一会,自己去追鬼:{快追!} {再来一次。}歪歪扭扭地站起身,再次屈起前腿,将后腿绷直:{再一次,用全集中蹬地追击!} 忽有飘飘悠悠的呼唤声遥遥传来,空空渺渺,仿佛来自天际:【炭治郎——】 这声音…炭治郎微微一愣,下意识四处寻找起出声的人来:有点耳熟啊。 左顾右盼了好一会,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恨鬼与三个刀匠却再无他人。 好在,不等炭治郎再找,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炭治郎——!】 【炭治郎!】 这一次,更加有力也更加坚定。炭治郎的目光从后方的玄弥移到对面的悬崖上。那里的草丛里,忽然亮起一道锐利的冷光,接着,一把什么东西被大力抛了过来,在空中旋转不休。 【咻咻咻——叮!】显然扔的人准头极好,那裹着澎湃气浪的东西倏忽而至,直直插入炭治郎身侧的草地中! 那居然是一把裹着白色渡卷、磨得闪闪发亮的———{刀?} 【拿去用!】那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听得更清楚了。炭治郎抬起头,终于找到了人———蹲在悬崖上,还保持着扔东西的动作,脸上还带着血,衣衫破裂的黑绿色头发少年气喘吁吁地喊道。 【无一郎!】 不错,此人正是霞柱时透无一郎! 后方的草丛里,另一个红衣孩童也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个脑袋:【小铁!】 【炭治郎!用那把刀!】没时间叙旧,时透无一郎眼睛亮得吓人:【用它去杀鬼…】 【还给我!】不等他说完,一只大手骤地从侧边探出,一把攥住他的脖子:【啊!】 “天哪,”落十一吓了一跳:钢铁冢你做什么啊!人家可是伤患,你掐人家做什么啊! 【开什么玩笑!】钢铁冢可不管无一郎是不是伤患。 纵使铁穴森在后面拼命阻拦,他都通通无视,闭着一只眼,他火冒三丈地摇晃起无一郎:【你这个臭小鬼!】 【不准用!】他扭头对着炭治郎咆哮:【否则我宰了你!】 【我才磨到第一阶段,还给我!】 【炭治郎!】脖颈被人掐住,连呼吸都困难,时透无一郎却挣扎着喊道:【天快亮了,鬼要跑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炭治郎重重点头,立刻捞起地上的刀:【嗯!】 【你这臭小子!】看见他的动作,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钢铁冢一巴掌拍在无一郎头上。 【唔!】头都偏了过去,被玉壶的针扎了满身都没叫痛,这会无一郎却是真的疼了:【好疼!】 【停下停下!】铁穴森与小铁赶忙劝架:【反正都拿过去了…】 {谢谢你,无一郎。}清楚地听见上面的争吵声,澎湃的感激与欣喜环绕在心头,炭治郎一脚踏在地上,他压低身体,摆出了雷之呼吸最标准的姿势! 【靠你了,炭治郎…】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许久,时透无一郎欣慰一笑。浅色的双眸慢慢合起,他闭上眼,头一歪,靠在了小铁肩上。 【时透先生?】肩头突然就多了份重量,小铁懵了一瞬:【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想休息一下。时透无一郎想这样回答他,但精神与肉体的疲惫让他无法再开口。 见他如此,另外两人也慌了手脚:【呜哇!】 【时透阁下!】 【哇!】小铁放声大叫:【是钢铁冢先生杀的!】 【什么?】钢铁猝不及防躺刀:【我什么都没做!】 【真没人性!】 【我没做!我什么都没做!】 【不不不,】一片混乱中,铁穴森小心地翻了翻时透无一郎的眼睛,温声解释道:【只是因为太过疲惫睡着了,你俩都冷静点。】 {收下它吧,炭治郎。}被诊断为睡着了的时透无一郎实则还有些许清醒。忽略掉耳畔嘈杂的争吵声,他在心底说道。 幽幽黑暗中,灼灼火海里,赫发红衣的男子昂首挺胸,泰然自若地立于最前方。而他的背后,缓缓出现了无数身影。 一个接一个,一人接着一人,从陌生到熟悉,从三百年前,到三百年后。熊熊燃烧的火焰里,猎鬼人们腰挺如竹,面朝同一个方向。 或许年龄不同,或许性格不同,或许经历不同,或许来历不同,乃至使用的呼吸法也不同,但他们意念合一,怀揣着一份从古传递至今的坚定志向。 {那把刀上,有着我们所有人的信念…} 第265章 破晓迎辉 {全集中!} 最下方的白色字体变作金红之色,裹着丝丝缕缕的赤焰。 额生暗色斑纹的赫发少年脸颊上鼓起条条青筋,怒瞪着前方,他淌着血的唇侧猛地蹿出两股精纯的红炎。 定定地注视着远处追逐着刀匠的恶鬼,握在白色刀柄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 一步踏出,他压低身体,然后…【嗤嘭——!!】 崩山一般的巨大声响震得人头皮发麻,惊雷当空劈落,暴起的火焰熊熊烈烈,灼灼耀耀,明艳得不可思议,它们缠绕盘旋,以强大而澎湃的力量让少年的速度快比闪电! 几乎是转瞬的功夫,炭治郎就跨越了百米的距离,直达恨鬼的侧后方! 【啊啊啊!】灼热的温度与刺目的火光已至身前,恨鬼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居然如此轻易就被赶上了。 在漩涡一般的火焰中,炭治郎拧转腰身,圆抡日轮刀,口中高喊出声:【嗬额——!】 【哐当!】情景再现,刀刃稳稳架在恨鬼的肩膀上。金铁交鸣之音顿起,擦出大片火星,然后,最外层的肌肤悄然破裂。 【!】不一样!和之前的攻击不一样!恨鬼神色骤变,却因体力过于匮乏而无法将肢体再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脖子一点点被划开。 鲜红的血液泼洒而出。 血红的眼中,赫发少年咬牙切齿的狠戾表情愈发清晰:【额啊啊啊——!】 坐在一群仙婢中间,幽若紧张得手握成拳,口中细细有语:“砍断、砍断、砍断!” 绝对要砍断! 虽然缓慢,但是,一路无碍。 在万众瞩目中,那把甚至都还没有被打磨好的日轮刀,慢慢深入了恶鬼的血肉,然后,麻利地将那坚硬的颈骨也分成了两半! 【泠——!】 刀鸣清脆。最后的一点皮肉都被切开,炭治郎反身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气势迫人的火焰被他在身前抡成一道圆弧———{圆舞一闪!} “…成功了!” 一直以来期盼出现的画面此刻真真切切地浮现在了屏幕中,轻水眨了眨眼,恍惚以为是自己太着急,出现了幻觉。 不过,难不成还能所有人一起幻视吗? 短暂的寂静后,不知多少地方都是炸开了锅,沸腾起喧闹的人声。 提心吊胆地看了这么好半天,如今终于亲眼见证两只恶鬼的灭亡,几个修炼时间尚短的人甚至兴奋地挥舞起了手臂! 不说旁的洞府仙山,光是长留山中都已经是乱糟糟一片,弟子们忘记了规矩,忘记了传音,只记得开怀大笑。 意外的是,不论是一向喜静的上仙白子画,还是生性潇洒的儒尊笙箫默,又或者是为人严苛的世尊摩严,此时都安安静静地,没有阻止的意思。 “结束了啊。”轻呷了口泡得恰到好处的灵茶,笙箫默浅浅勾唇:“太好了呢。” 炭治郎这孩子,还真是能一直创造奇迹啊。潜力就像永远也用不尽一般。 {好,}被夸赞的少年此时也是心中微松。跌跪在地,他呼呼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我砍下本尊的脑袋了!} 失去了头颅,也就失去了方向,恨鬼的身体在草地上晃晃悠悠:{成功了!} 一缕淡淡的光辉划破长空,穿过幽绿的矮草,投射在这个小少年身上。 漫漫长夜终于退去,在猎鬼人砍下食人鬼头颅的同一时刻,明日已至。 静谧的暗蓝色被日光毫不留情地驱逐,东方泛起橘红,远处遥不可及的山脉与草原被渡上一层明媚的浅金。 “啊…”这实在是非常美丽的景色。仿佛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徐徐拂过的清风,云隐轻声说道:“天亮了。” 黑暗终将离去,黎明终将到来。 只是,有多少人看到了这来之不易的太阳呢? 不管别人看不看得到,总之,炭治郎是将这风景收入了眼底。 【……】只是…没有喜悦,没有欣慰。赫色的瞳孔缓缓缩小,几滴汗从他脸上滑下:{天要亮了!} 不好! 来不及说什么,他掉头就往来时的方向冲去! 还在沉浸在欢天喜地的情绪中的人们见他如此匆匆忙忙,终于稍稍让自己发热的脑袋冷静了一点:“怎么了?这么慌张?” “鬼不是已经死了吗?太阳出来了,他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最后的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再说不出来。想起什么,轩辕朗脸色大变。 {这种空旷的地方很不妙!}炭治郎的话解释了一切。 好不容易才苏醒的祢豆子跪坐在地上,揉着眼迷茫地看着满面惊恐的哥哥———{祢豆子,快逃!} “快跑!” 而在此刻,弟子们也纷纷醒悟了过来,都是齐刷刷变了脸色。舞青萝表情难看异常:“阳光会把祢豆子也烧死的!” 因为她也是鬼! 【祢豆子,跑!快跑——!】 听着哥哥声嘶力竭地咆哮声,祢豆子果真站了起来,但是,她不是往后面跑,而是,往前跑! 【错了!】见她朝自己冲来,还以为是自己满身的血吓到了妹妹,炭治郎赶忙道:【不要管我,祢豆子!是你!】 不知道在着急什么,祢豆子拼命往前伸着手,她的脸上都是汗,瞳孔更是缩得小小的———【有危险的是你啊!】 【阳光会照到的!】 过度爆发力量的后果就是会脱力,炭治郎徒劳地试图阻拦:【祢豆子!】 两只手掌随着一人一鬼的奔跑,越靠越近。 【唔!】一头扎进哥哥怀里,祢豆子却唔唔直叫,还是不停地往后面伸手:【唔、唔!!】 【祢、祢豆子!】不明所以的炭治郎试图将妹妹往暗处推:【快逃!】 【快逃到背阴的地方去!】 【嗯唔、唔唔—!】祢豆子没有听哥哥的话,她似乎想说什么,却苦于口中的竹筒无法开口,急得满头是汗。 情急之下,她抬手就朝炭治郎身后指去:【唔唔!】 【祢豆子…嗯?】恍惚明白了什么,炭治郎阻拦的力道一松,下意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就是这一看,他脸色骤变————【啊啊啊!快逃!快逃啊!】 惊恐的尖叫声回荡在草原中,锻刀师们惊恐万状地往前奔逃,而他们身后,追着一具无头的鬼躯! 其中一个黄衣的回头看了一眼,惊慌失措地高喊:【他没死!没死!】 【头都被砍掉了为什么还活着啊!】 “不…不止是活着。”轻松与喜悦一扫而空,白子画眉心紧蹙:“手臂还长回来了!” 不错,恨鬼的身体虽然没有了头,但是被不死川玄弥掰下的胳膊已经完成了再生! 【什、什么?】炭治郎也是惊得呆了:为什么啊!为什么不死啊! 他下意识朝静静躺在草地上的鬼首看去。那半张的口中、吐出的舌头上…写的是【恨?!】 {舌头上是[恨]?}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炭治郎的心音不可避免地带上了恐惧:{本体应该是[怯]才对。} 舌头上的字不对! {失算了!} “…又不是本体?!”一而再再而三,即使自己只是坐在位子上观看,火夕感觉自己被戏耍了无数次,当即怒从心起:到底有完没完了! “生命也顽强过头了吧!” {我得阻止他!}炭治郎可来不及生气与懊悔,放开祢豆子,他双手握刀,一个箭步就要朝锻刀师们的方向奔去:{得彻底了结他!} 【唔!】祢豆子紧紧跟着后头,也要上前帮忙。 但是… 就在此时,就在这一刻,沉沉夜幕退开大半,黎明的光辉洒遍了世间。一轮红日自地平线一跃而出,脚下无垠的绿茵倏忽间被日光全数点亮,晕起温暖的浅金色。 而这光芒,也彻底将灶门祢豆子笼罩。 【呼!】粉红色的竖瞳缓缓变小,如烈火焚烧一般的伤痕出现在了这个小女孩的面庞上! 【嗯唔啊啊啊啊——!】浓烈的白烟从她身上滚滚而起,刻骨的疼痛蔓延开来,祢豆子一瞬间都站立不稳,只能往一边倒去,她下意识抬手要遮住脸,却连手臂都烧了起来! “祢豆子…!”从最开始一直观影到现在,舞青萝很是喜爱这个小女孩,这会只觉得心一抽一抽地疼:“快跑、快跑啊!” 再不快一点,你会变成灰的! 却在这十万火急的危机时刻,屏幕中的画面切换到了森林中的战场。 早先十几条木龙肆虐的可怖画面早已不在。因为体力的不足,憎鬼———憎珀天神情依旧高傲,但如今身遭只围绕了廖廖四五条木龙。 喜怒哀乐的血鬼术释放间隔也拉长了许多。 【他的力量不足了!千骨妹妹,我们就快成功了!】娇美的脸上带着不少灰土,甘露寺蜜璃握拳欣喜道。 被她叫到的花千骨没有说话,面色却苍白了起来———心口处,一股难言的尖锐刺痛正在蔓延,几乎让她识海动荡,思绪断裂。 {什么情况?我没有受伤啊…}为什么会疼? 一面挥刀,她一面茫然地伸手去探自己的胸口,摸来摸去,入手一片干燥,没有然后血液的湿粘感:{为什么?} 不、不对。突然想起什么,强忍着疼痛,她骤地抬头:除了受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是预警!” 兵荒马乱的众人仿佛看见了希望,白子画周身气息微缓:“修士五感灵敏,沟通于天地之间,对于即将到来的灾厄也能有所察觉。” 在小骨的心底,炭治郎和祢豆子无疑牢牢占据了大片地方,多番关心之下,他们一旦遇险,小骨自然会有所感知。 {出什么事情了?}花千骨显然也明白了过来,她腰肢急拧,将迎面而来的一头木龙打得稀碎,就往后退开一段距离,连连掐指去算。 停留在锻刀村的鬼杀队队员只有她、炭治郎、祢豆子、蜜璃姐姐、无一郎、玄弥。 去除就在身旁的蜜璃… 到底是哪一个遇到危险了?如此急切的呼唤,必定是危关生死! 短短一息的功夫,她指尖连动,已经算了不知道多少回。流转的目光忽地从幽暗的浓密树荫转到泛白的天际———天亮了… {天亮了!}如醍醐灌顶,花千骨背后隐隐发寒:{是阳光!} 祢豆子和鬼化的玄弥,肯定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出现问题了! {灵之呼吸·玖之型!}眼中紫光大作,周身气势猛涨,双臂持刀,她化影一闪,朝着那仅剩的四条木龙直冲而去:{灵!} 闪烁着五色明光的刀刃在日光下美丽异常,在奇异力量的加持下,它微微一晃,一生十,十生百,百生千,然后,缠卷旋转,陡然凝聚又暴膨,形成一道贯彻天地的猛烈飓风! 【轰——!】浓烟滚滚,流风烈烈。后力不足的木龙们哀哀痛呼着,却因下身死死相连而无处可逃,只能坐视自己被光刃片片削去! 【蜜璃姐姐!】一个大招扔出去,飘零如雨的木屑中,花千骨的唇白了几分,将后腰上别的三瓶扔了两瓶给甘露寺蜜璃,花千骨撒腿就往一个方向电射而出,只远远扔下一句话:【祢豆子和玄弥有危险!】 【我得去帮他们,接下来就麻烦您了!】 ———五条木龙尽去,即使憎珀天想再生也需要时间,甘露寺蜜璃又有特效药可回复体力,必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做得好啊,花掌门!”未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事情再次发生改变,有人擦着眼泪破涕为笑:“快一点,再快一点!” 请一定救下祢豆子啊! 【好的!】 一把接住扔过来的两瓶药,虽然甘露寺蜜璃不知道花千骨为什么能知道祢豆子和玄弥有危险,但还是一口应下,对着花千骨已经变成一个黑点的背影高喊道:【我明白了,千骨妹妹你放心去吧!】 【这里就交给我了!】 话分两头,这边花千骨正在拼命赶来的路上,而那边,正欲前去斩杀鬼的炭治郎回头发现妹妹的情况,他想也不想,立时调转方向,横扑过来将祢豆子护入怀中:【…祢豆子!】 【唔呃呃呃啊啊——!】 用身体将阳光挡在外头,听着妹妹凄厉的惨叫声,他心如刀割,只感觉自己也跟着疼了起来:【缩起来,把身体缩小!】 【快缩小!】 【唔啊啊…】已经是半跪在地上,听见这句话,祢豆子忙忙将体型变回了孩童的模样,把自己整个缩进衣服中。 即使这样,也还是无法让她的溃散速度减缓半分:【呜呜呜呜…】 {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就已经这么严重了!}将手臂收拢得更紧,炭治郎心神剧颤:{祢豆子!}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在没有半点遮蔽物的地方把祢豆子藏起来?} 思绪乱如麻,全部拧在一起,寻不到头。 却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了锻刀师们的惨叫声:【啊啊啊——!】 ———恨鬼的身体也在溃散,他自然无法克服日光直射,但是,他还是坚持不懈地追在锻刀师们的身后,固执地伸着爪子,想将人类杀死! 炭治郎悚然而惊:{不好了!} 他慌张地四下环顾:{有人吗?!玄弥?} ———陡峭的山壁上,解除了鬼化状态的不死川玄弥不敢再肆意妄为,正小心翼翼地攀着山崖的凹陷处往下爬。 {无一郎?} 另一边的悬崖上,时透无一郎靠在小铁身上,人事不知。 {千骨…千骨就更过不来了…}怀中的祢豆子越来越轻,越来越烫,炭治郎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去,直至坠入深渊:{他们都过不来,悬崖上离这里太远了。} “千骨赶得上吗?”心情跌宕起伏,轻水握紧了拳,指甲嵌入肉中,她却遗忘了疼痛:“虽然她的速度很快,但是她赶得上吗?” “不好说。”落十一神情凝重地轻轻摇头:“相隔实在太远了。” 很有可能等她来祢豆子已经变成了灰。 另一个弟子闻言眼泪直掉:“到底是为什么啊!炭治郎和祢豆子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子对他们啊!” 明明他们那么努力了! “……”魔君杀阡陌眉心紧锁———他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冰人,加上曾经有过相同的经历,比常人更能切身体会炭治郎的心情。 只是…“犹豫什么!”他冷冷道:“带着祢豆子离开这里!” 其他人的性命根本无关紧要! 说的容易,做得难啊。轩辕朗道:“看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炭治郎吗?” 这孩子,太过善良了。 {对了!}想起什么,炭治郎又赶忙扭头去仔细观察恨鬼的状况:{那只鬼应该也会惧怕朝阳!} 他可以不用急着过去,因为太阳会把恨鬼也烧死! {不行!}一看之下,炭治郎却更加绝望,无他,只因,恨鬼与那三个人相隔实在太近! {不行、不行!在他彻底消亡之前,村民会先被杀死的!} 怎么办?怎么办?一边是亲人,一面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分明是很简单的抉择,过于心善的少年作为猎鬼人,却慌张恐惧到了气都喘不赢的情况。 {抱着祢豆子跑…?来不及!} 【嗬、嗬、嗬…】他想两边都能顾及到,但那样只会两边都落空。 {呯呯呯呯——}胸口剧烈起伏,心脏跳动得极快,炭治郎按在妹妹身上的手颤抖了起来。 【呜、呜——】小小的孩童蜷缩着身体,已经虚弱得发不出声。 炭治郎在心中发出来如同困兽一般的喊叫声:{啊啊啊啊啊啊!} 又侧头朝锻刀师与恨鬼望去,那深色的鬼爪已经将要触碰到其中一人的头顶,他下意识微微倾斜身体,想要冲过去帮忙,但是怀中的滚烫如火球一般的妹妹,让他不敢,也不能前进。 {不行…}抱着祢豆子手臂猛然收紧:{我做不了决断…} {啊啊啊——决断!} 又要怜惜世人,又要保护妹妹,年纪尚轻的少年想不清楚,也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可过度的迟疑与纠结只会让时间白白流逝。 “…走吧。” 有人轻轻出声。 仙道与魔道一向不对付,一方自诩正义,一方邪恶得坦然。 但眼下这种情况,不论是魔是妖,是仙是人,都无法释怀。 一个人开口了,就有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说话了:“走吧。” 男男女女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汇聚成一道无法忽视的洪流:“炭治郎,逃走吧。” 带着祢豆子,立刻离开。 “不会有任何人责怪你,不必自责,不必愧疚,不必纠结…”东方彧卿长长地叹息:“因为…”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已经足够了,离开吧。炭治郎。” 可…下一秒,影像中出现的画面,让所有人都震惊到失声。 【嗒——】 轻轻的一声,赫发少年高高地飞了起来,被迫远离了已经烧得体无完肤的妹妹。 【…啊!】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极慢,仿若被冰封。倒悬在半空中,炭治郎看见了祢豆子慢慢放下的腿。 他的小妹妹,闭着一只眼,缓缓将自己的手臂放在了心口处,然后,猛地攥紧。 【啪】的一声,极细微,却异常坚定。 第266章 羁绊延续 “祢豆子…” 这一下,观影的人们满面骇然,是彻彻底底哑了声。 长留山中更是静得针落可闻。 清冷如上仙白子画,也是霎时动容———兄长做不出的选择,她来做。 即使思维似稚子,但她肯定知道阳光对她来说是致命的东西,可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主动将哥哥踢了出去! “她,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半晌,杀阡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心中充满了困惑与迷茫:“为什么?” 为什么?别人的命就那么重要吗? 比自己还重要?? “蠢货!” “……”轩辕朗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云翳只觉得可笑至极:何等的荒谬。就算炭治郎救下那些人又如何?那些家伙只会在最开始的几年感谢一下,到了后面就会直接将他们的牺牲遗忘! “居然为了这种事情主动放弃自己…疯了吧!” 幽若觉得自从观影开始,她的眼泪就流个没完:“为什么啊…!” 【时而断,时而连…】 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总之祢豆子就是一脚将哥哥踹了出去。 任凭他人如何猜测,如何评价,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 有澄净女声轻而缓地吟唱起神秘且温柔的歌词:【在我心头浮现——】 【温情无比的追念…】 是风起,卷起赫发,拂动绿草。 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往下坠去,炭治郎对上了祢豆子唯一睁着的右眼,那里头蕴藏着的情绪,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毕竟,他曾经无数次在不同的人眼中、脸上看到过。 透明的浑圆水珠落下,敲开黑暗。 大雪纷飞的寒林中,眸色由赫色变作浅浅的粉红,口中长出尖牙,半张脸都是血的少女咬着斧头的把手,泪水从她眼眶中滚落,大颗大颗地砸在同样含泪的少年的脸上。 然后,与前来斩鬼的青年搏斗,因对方的一丝恻隐而得以存活。 牵着妹妹的手,少年一步一步,行走在山野中,行走在街道里,他换下了身上的常服,穿上了代表鬼杀队的队服。 敌人从弱到强,他们也一直在突破自我,一直在爆发潜力。 简单却幸福的日子被迫终结,他们一路颠沛流离,相伴相行,相护相守,也相互依偎着逐渐长大。纵使身边又有了其他的伙伴,但彼此从未分开,双手一直相连。 【在我心中…】 【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 “……”轻水眼眶与鼻头都是红彤彤的,很是可怜,和几个女弟子抱在一起,她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坚定向前吧。】 【太阳高悬,光芒万丈。】 【笑容绽放,多烂漫…】 日光穿过不算厚的云层,将世界唤醒,带走黑暗。缩在草地上,小小的祢豆子通体都是大块大块的赤红色火斑,看上去骇人至极。 胸口沉甸甸的,仿佛被什么死死压住,炭治郎恍惚觉得口鼻叫人堵塞住了,让他无法呼吸,喘不上气。 脑中一片空白,他忽然忆起了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的妹妹不是散着头发的,而是将一头青丝全部挽起,好生盘在脑后。她穿着麻叶纹的粉色和服,能够毫无顾虑地站在阳光下,露出明媚灿烂的笑容。 【宝贵的牵绊,永不会消散…】 过去的记忆化作碎片消失得一干二净,而如今,祢豆子粉莹莹的双瞳晃了晃,她没有哭,不知是泪被阳光灼干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恰恰相反的是,她弯起眼眸,似乎笑了笑————在自己的生命之河即将流尽之时。 【……】嗓子眼一下干涩无比,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炭治郎撑圆的目中,忽地盈上了水珠。 {闻出来。} 在空中翻滚一圈,稳稳落地。他微微抬头,眼中翻滚着惊心动魄的愤怒与恨意:{闻出来!} 甚至没有时间悲伤,他强忍住泪意发动自己灵敏的嗅觉:{鬼肯定没逃远。} 必须,速战速决!要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祢豆子——!】【祢豆子!】 长满青翠欲滴的嫩草的平原上,赫发少年迈开双腿,携风雷之势极速奔出。 恰在此时,两道急切的喊叫似约好了一样,同时响起,在草原中荡开。 沉沉幽林中,一个青点倏忽而至,迅速变大。又有另一人在红衣孩童与黑衣锻刀师的推搡下睁开眼睛,慌忙俯身朝悬崖下冲去。 “千骨…无一郎…”呆呆地盯着那两个人影,舞青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狠狠抹了把脸,她好不容易才压下喉咙中即将爆发的高昂尖叫:“快点啊!” 快去救祢豆子啊! “他们赶上了!”事实上,她不压也没事。因为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看见了影像。 不论是弟子还是师长,又或者是各个游仙、道长,不少人又哭又笑,情绪大起大落之下,好险没背过气去。 好在,只是差点,并没有真的背过气去———不然作为修士,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祢豆子!】 拼了命地催动灵力、控制呼吸,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赶到现场,匆匆一扫眼掠过即将爬到底的不死川玄弥,花千骨定睛一瞧,立时锁定了草原上那个不停往外冒着白气与火光的小身影。 呼吸猛然一窒,她想也不想,双脚一蹬地面就朝那边一头扎了过去! 十几丈的距离在呼吸间被缩短到极致。 还带着露水的绿草滑得不可思议,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摔下去。 跃步向前,花千骨手忙脚乱地脱下身上白底的暗绿色羽织,兜头将祢豆子裹住:【祢豆子…祢豆子!】 她语无伦次地说道:【你别怕!姐姐来了…你不会死的!】 【祢豆子!】 又一道黑影窜过来,被三人唤醒的时透无一郎也终于赶到了现场。 忙不迭将身上有着宽大袍袖的队服外衣褪下,只给自己留下一件破了个大洞的白衬衫,他慌忙把花千骨没有照顾到的地方盖好:【不要怕…】 挪转身体,与花千骨肩并肩靠在一起,将阳光死死挡住,他伸手把祢豆子往怀里压去:【我和姐姐会保护好你的,抱歉,我在那么重要的时刻居然睡着了!】 【真的非常对不起…】 【唔…】被两个人护得密不透风,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没露出半点肌肤,祢豆子在羽织里挣动了一下,而后再无动静。 【祢豆子…?】花千骨手一抖,油然而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咬咬牙,她一横心,将身上的最后一支药取了出来:不知道她的血祢豆子喝了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可眼下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了。一手按在祢豆子身上输送灵力,让无一郎扶着祢豆子,她谨慎地掀开羽织的一角:【祢豆子,把这个喝下去,不要紧的…】 【嗯唔…!】只露出小半张脸,早已面目全非的祢豆子却扭开头,不愿意去碰那小小的竹筒。 花千骨急了:【祢豆子!听话!】 祢豆子还是摇头:【呜呜!】 【哎…?】一扫眼发现什么,正欲帮忙压制祢豆子的无一郎懵了一瞬,他轻轻扯了扯花千骨的袖子:【姐姐,你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火夕急出了一身的汗:好不容易有了个法子,她不愿意喝你掰开她嘴硬灌啊!怎么能由着孩子不吃药呢! “别的先不说,先保住命啊!” {千骨?无一郎…?} 炭治郎离开的速度太快,隐隐约约听见后方传来的动静,他惊疑不定地偏了偏头:是…幻觉吗? {不,我现在最重要,是要去找本尊。} 绝不能辜负祢豆子的付出! {本尊要是突然逃远了,我应该能靠着气味发觉。}噙着泪,他不断将自己同无头鬼躯的距离拉近:{就在附近!} {在哪里?要靠气味去捕捉!} 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逃命中的锻刀师们忽然消失了,屏幕中只剩下了无头鬼的背影。暗褐色树根一样的气体从他身上蔓延而出:{他的形体,还有颜色…} 穿梭在这些气息中,炭治郎一双招子亮得奇异。咻地一下,又有无数闪烁着金黄色光点的黑线簌簌生出,将褐色的气体死死缠绕。 而这黑线,一路延展,直通往无头鬼躯的后背! {就是那里!}炭治郎心音顿冷:{还在鬼的体内!} {这样啊。} 那么接下来,为了更清楚本尊藏匿的地方… {更进一步!要更加鲜明!}他用力地瞪圆眼,仿佛要将这具三米之外的恶鬼躯体连同五脏六腑、心脏骨骼通通都看个一清二楚:{更加!}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亮着光芒的黑线与褐色的气体相缠相绕,一路延伸至无头鬼躯的…后心。慢慢地,覆盖在鬼躯上的红衣淡去,连皮肤与肌肉都变得透明下去,露出条条肋骨。 再往下,跳动不休的心脏缓缓浮出。一个散发的金光的人影安静地抱膝蹲在里面:{找到了!} {在心脏里面!} 确定好位置,炭治郎持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冲往前! 【啊啊啊——!】 哪怕上弦肆已经是强弩之末,人类的体力还是无法与鬼相比较。 逃了这么久,三个锻刀师实在是跑不动了,最后的两个人被无头鬼躯按住脑门,唬得是魂不附体:【不行了!不行了!】 【被追上了…!】 【咻!】话音未落,高高举刀的赫发少年闪身而至! 【这次,你彻底完了!】双臂抬起,他将手中的日轮刀直指高空:【卑鄙之徒!恶鬼!】 【刷!】手起刀落,长着褐色指甲的手臂高高飞起,红血喷涌。 【!】龟缩在心脏深处的怯鬼似乎能透过肌肉看见外面,此时浑身一僵,按耐不住地就想逃跑。 少年———炭治郎动作未停。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的眼中翻滚着足以把人淹没的憎恨,倘若目光能做刀,想必在如此瞪视下半天狗早已死了成千上万次:【拿命来…】 沉沉一刀挥出,自下而上,无头鬼躯从肩头到腋下被斩做两段!在横飞的血珠中,一个巴掌大的小东西从中掉落:【唔啊啊——!】 本尊!是终于现身的本尊! 满腔的恨意都有了发泄之处,没有半点犹豫,炭治郎出手如电,抡起裹着浓浓火焰的日轮刀就是一刀下去:【赎罪吧!】 【啊啊…!】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日轮刀斩在了怯鬼的脖子上! 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在灼热无比的火焰中,分明近在咫尺的是一个少年,半天狗却恍惚看见了另一个人。 【你为什么要偷别人的东西?】 屏幕中浮现的画面微黄,仿佛古老的画卷。 忽然出现的光头男子闭着眼,带着怒意十分不解地质问着面前头上长着大大囊包的老人:【更何况,人家可是善待我们这种瞎子的大好人啊。】 【虽然老爷装作不知道,但我不能容忍这种事。】 【我这就到衙门去。】 【啊、啊…】张着嘴,听他这么一通话下来,老人吭哧吭哧,汗水直流。他呆了半晌,忽而抖着手辩解道:【不是我的错…是这双手的错…】 【是这双手自己偷的…】 【……】怎么,没有你的操纵,你的手是会自己动是么?不愿再听这种诡辩,光头男子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转身欲走。 半天狗心音浅浅:{这是什么?} 短暂的黑暗中,一声尖锐物什入体的声音响起。 待屏幕再次变亮,影像中只剩下了一只手与它下方逐渐蔓延开来的血迹。 {是人类时期的我吗?} 握着刀,老人站在倒地的光头男子跟前,任由他的血慢慢流尽。{为什么现在会想起这些?} 【你似乎在其他城镇也不断偷盗杀人。】画面一换,白得晃人的光芒下,庭院中,被两个持长棍的守卫押着,老人跪在一个男子面前。 端坐于上堂,身着官服的男子肃颜说道:【毫无同情的余地!】 【哪里的话…】分明杀了不少人,老人却掩面而泣,不住地摇头:【小民哪有这种本事。】 【大人明察,我只是个瞎子…】 男子用手中的折扇隔空点点他,一语正中死穴:【你的眼睛是能看见的吧?】 【!】老人假惺惺的哭嚎戛然而止,他震惊地微微抬头。很显然,男子说对了。 【以前也有盲人按摩师来这里受审,】男子很有经验地指出了老人露出的破绽:【在我开口前,他们都是面朝着墙壁的。】 【你说错在你的双手?!】 【是…是这双手…】因为不停挣扎而被两个守卫用长木棍扣住,老人泪流满面,徒劳地解释着什么。 男子冷笑一声:【那就把你这双手砍下来!】 “说的好!”舞青萝吸了吸鼻子:“这种人渣就该这样。” “果然,他从人类时期就不是什么好人!” 影像中的内容又是一换,卷曲的乌发轻轻晃动,背后是一片血红,突然出现的玄衣男子嗓音悦耳:【明天就要被斩首了啊,真可怜。】 【我来救你吧。】 【无论你如何狡辩…】双手按着被子,身上的寝衣已沾满血,作为县官的男子仍旧没有服软,更没有改口:【事实都不容歪曲!】 【将我灭口也无济于事!】 {这是…} 身受重伤的男子面色冷厉,愤怒地说道:【你迟早要拿你那肮脏卑鄙的性命来赎罪!】 这样啊。上弦肆半天狗明白了:{走马灯啊。} 【嗬啊——!】当的一声,炭治郎在此刻,将浑身上下所有的气力都搜刮了过来!在越来越炽热的火焰中,锋利的日轮刀深深斩入半天狗的脖颈! 【呀啊——!】命都快没了,半天狗再顾不上什么走马灯,操纵起无头鬼躯的另一只手,他大力按住炭治郎的头! 但是,炭治郎绝不会放手。 【啊啊啊——!】野兽一般咆哮着,他忽略了头上的疼痛,一心只想斩下恶鬼的首级! 在如此顽强的意志的搏斗上,日轮刀上的火焰猛然暴涨,燃得更加赤红! 【啊啊啊——!】感受着刀锋的冰冷,半天狗张大了嘴,撕心裂肺地惨叫了起来。 只可惜,他的行为对目前的情况没有任何帮助。 【嗤呲——!】日轮刀彻底斩下,他的脖颈和头颅霎时离体,只留下光滑的横截面。 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有,只来得及看一眼升得越来越高的太阳,他就被烧成一团火球,极快地化成了飞灰。 【呼——】本体一死,无头鬼躯也随之溃散,浓烟过后,上弦鬼的最后一点东西,也随风散去了。 【啊、啊、咳…】亲眼看着他消失在自己面前,炭治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乏力,整个人连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强如上弦,也挨不过阳光… {祢豆子、祢豆子…}离开的时候,好像听见了了千骨和无一郎的声音。但是… 收回步子,他哽咽着,竟是不敢朝后方看上哪怕一眼。转过了身,他跌跌撞撞地走了,然后,猛地扑倒在地:{就算他们来了又能怎么样?} 他无不绝望地想:{在阳光的照耀下,祢豆子逃无可逃。} 炭治郎连刀都有些抓不稳了:{赢了。} 高悬于世间的红日闪耀到让人无法直视。{代价是失去了祢豆子。她会被烧得连骨头都不剩。} 忽有轻而慢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来人刚学会走路,有些不知该如何下脚。 【哈…呜呜……】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在此时,炭治郎真的无法不哭泣。豆大的泪啪嗒啪嗒,打得地上的绿草都弯曲了起来。 【祢豆子…祢豆子…】 用手撑着地面,他的身子抖得厉害:【我…我是为了让祢豆子变回人类,为了这个…】 他慢慢地跪伏了下去:【为了这个…我才坚持到了现在…】 【灶门阁下…?】被搭救的三人这才回过神来,一人忙忙上前,要将这位少年搀扶起来:【灶门阁下…!】 【炭治郎!】这时,另一人扑了过来。 【不要哭。】她跑过来的速度是那么快,但当她到达炭治郎身边时,她的动作又变得很轻柔。 【千骨…】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清了黑发少女的模样,炭治郎心头猛然一酸,整个人几乎想要号啕大哭。 【不要哭。】花千骨柔声说道,她抬起手,轻轻地为炭治郎擦去了脸上的泪。然后,指了指后方:【你看——】 【…?】不解其意,茫然中,炭治郎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朝阳璀璨,辉光如金,黑赤色的长发在日光下随风飘舞。 【!!】炭治郎噙着泪的眼眸骤然一颤。 “诶…?”另一个世界中,正默默流泪的众人也是一怔:“什么情况?” “那…那不是祢豆子的头发吗?” 东方彧卿猜测道:“难不成骨头直接给她喂了自己的血,她不怕太阳了?” 但是祢豆子不是不肯喝药吗? 一直衔着的竹筒因为一侧带子的断裂,只能垂在胸口。 光着一只脚,在黑绿色头发少年的搀扶下,粉衣少女披着一件暗绿色的羽织,安然无恙地站在不远处。 身上的火斑全数退去,将白皙的肌肤归还。她懵懵懂懂地看着面前的几人,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炭治郎。】少年———时透无一郎弯起眼眸:【太好了呢。】 【祢…祢…】炭治郎急促地喘息着,过度震惊之下,喉咙像卡住了一样,无法说出话来。 怔了一会,祢豆子却是反应过来了,她咧开嘴,眼弯如月:【早…】 【…!】说话了!炭治郎张大了嘴。 【早…】用欢喜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兄长,祢豆子笑着,又往前走了一步。因着这个动作,只是勉强搭在肩上的竹枷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这动静说不上小,但是这一次,没有人去理会它。 【早…】双眸还是粉红色的竖瞳,祢豆子眉眼弯弯,笑容明媚:【早上好。】 第267章 天选之鬼 清晨的阳光很是柔和,与正午相比,少了几分灼热。 立在这阳光下,粉衣少女眼弯如月,嗓音清和:【早、早上好。】 【………】 好似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徐徐吹拂着的清风也停下了脚步。 跪坐在地,赫发少年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脑中交错繁杂的念头在这会,一下子全部消失不见,只留下茫茫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如梦初醒似的,溢出一声呜咽,眼中的热泪更是滚滚而下,顺着脸颊流淌到下颚,啪嗒啪嗒全砸在他衣服上:【祢豆子…】 什么也顾不上,他支起身体,就想往前冲过去。可在过于疲惫的状态下,他却连这一点小事都无法做到。 “灶门阁下!”“炭治郎!” 见他晃晃悠悠地又跪倒下去,花千骨与另一个黄衣锻刀师赶忙将他扶起。 也不说什么不要急,别担心之类无用的话语,他们一左一右地扶着炭治郎,带着他一步步靠近微笑着的祢豆子。 站在原地,时透无一郎唇角微弧,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与慢慢而来的花千骨对上眼,看清对方眼中的笑意,二人微不可察地互相点了个头:真是,太好了呢。 【祢豆子…】 一步,两步,三步。十几步走下来,炭治郎心中早已是跌宕起伏,浪涛汹涌。忽略了无一郎,唯恐面前的妹妹是幻觉,他迟疑地伸出手去。 颤抖的指尖触及到被粉色衣料覆盖的肩膀,入手是真实的触感。他高高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 含着泪,炭治郎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他想说他有多么的难过,有多么的慌张,多么的不知所措,多么的愤怒… 但最后,他哆嗦着唇瓣,只说出了三个字————【…太好了。】 将鼻头涌上的酸涩压下去,炭治郎扯扯嘴角,想绽开一个平日里的开朗笑容给妹妹看,却无法做到:【你…你没事了?】 【太…】一直保持着温柔且喜悦的笑容,望着自己的兄长,祢豆子偏了偏头,仿若牙牙学语的孩童,一字一句地说道:【太好了。】 【没…没事了。】 【太好了…呢、呢?】 【……】眼泪模糊了视线,即使知道祢豆子只是在学着自己说话,炭治郎却已经心满意足了:够了,真的够了,她还能好生生地站在这里,就比什么都强。 【这…这真的…】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哭腔浓浓:【太好了。】 眼泪落如珍珠:【你没有变成灰消散掉…】 苦尽甘来的喜悦盈满心头,他想也不想,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祢豆子连同无一郎都狠狠抱住了! 【呜…唔啊啊啊——!】一直以来都是非常可靠、非常坚强的模样,但在此刻,这个小少年再也压不住自己心中的情绪,放声大哭! 【太好了!哥哥还以为你死了!】 【太好了,祢豆子…你没事太好了!】 将脑袋埋在一人一鬼中间,他颠三倒四地哽咽道:【谢谢你们,谢谢千骨,谢谢无一郎!谢谢你们!】 【……唔】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无一郎倒也很能理解炭治郎,看看错愕中的祢豆子,他想了想,轻轻拍了拍炭治郎的后背。 【不用谢我。】悄悄眨去眼中的湿意,花千骨缓步上前,摸了摸炭治郎的发顶:【是祢豆子。】 她浅浅一笑:【是祢豆子自己的力量,她自己,努力克服了阳光。】 【太好了…呢。】听着哥哥姐姐们的话语,祢豆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柳眉舒展,她扬起嘴角,抚上了兄长的肩膀:【哥哥…】 此情此景,即使心肠再硬的人也无法不动容。更何况———世上又有几个人心冷如寒冰呢? 屏幕之外,有相当一部分人眼都是擦得红肿不堪。但在过度的惊喜之下,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话,只能来回重复道:“真是太好了。”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祢豆子…”摩严捏了捏鼻梁,他一开始是不怎么喜欢这个鬼之少女,毕竟作为隐患一样的存在,需要注意的点太多了。 只是…看着这个小女孩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他扯了扯嘴角,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她已经很努力了。 “好了好了,”另一处洞府中,轩武圣帝哭笑不得地拿着块帕子给女儿擦脸:“快莫要哭了,都成小花猫了。” 抱着他的手,幽若双眼肿得像小包子,她皱着脸吸了吸鼻子:“嗯…” 【嗯、嗯…!】作为被搭救的三位锻刀师更是眼泪汪汪,哭泣不止。 一个暗蓝色衣裳的锻刀师流着泪往前走了几步:【谢谢你们俩,为了我们这么拼命。】 【祢豆子妹妹要是死掉了,我们就太对不起你了…】 【啊…】终于从悬崖上爬了下来,站在远处,望着混乱的人群,又听听那抽抽搭搭的哭声,不死川玄弥怔了许久,最终,他压下眉头,勾唇一笑。 {真是太好了,炭治郎,祢豆子。} 好容易止住了泪,赫发少年拉着妹妹的手,笑着开始询问具体情况。看看黑发少女,又看看黑绿头发的少年,他抹了把脸,不知说了什么,惹得二人都笑了起来。 后方的几位锻刀师适时开口解释两三句,他们张开手臂,或扶额,或低头,或叹气,皆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安静地听着,赫发少年身子晃了晃,忽地就朝地上倒去。 【啊!炭治郎!】【没事吧?】 好在无一郎和花千骨眼疾手快,又有三位锻刀师与祢豆子在旁边,这才没叫他栽了个严实。 【突然就撑不住了!】 祢豆子担心地推了推哥哥:【唔!】 【灶门少年,】黄衣锻刀师手足无措:【振作点!】 另一个穿着条纹外衣的吓得够呛:【死了?死了吗?】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了不少愠怒的目光,几个声音汇聚在一起,凝成一句:【笨蛋!】 【没事的,】好在大夫现场就有,祢豆子没喝的那瓶药现在用在这里正好。在几人的不安中,花千骨将一整瓶药水都灌进了炭治郎的嘴巴里。 药的效果自然是没得说。只是,炭治郎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身体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翻翻他的眼皮,花千骨眉一蹙即松:【可精力消耗得实在太多,让他好好地睡一会吧。】 {太好了呢…}昏昏沉沉坠入梦乡的炭治郎实则还有那么一丝神识与外界沟通:{祢豆子…} 一句话轻如柳絮,轻飘飘落下,他头一沉,彻底失去了意识。 “好好地睡吧。”崂山掌门眯眯眼,和蔼一笑:“累了就好好休息。” 毕竟,他已经太辛苦了。 话分两头说。 森林内,一口饮尽竹筒中的液体,感受着身体在再次充沛起来的力量,甘露寺蜜璃游刃有余地在木龙的追击中翩然起舞。 【咚!】奏响太鼓,憎珀天指使一条木龙从正面发动袭击:{这个小丫头,状态一直很好。} 为什么? 视线在弥漫着灰烟的土地上转悠了几圈,忽然钉在一个隐隐约约的小竹筒上:{她用了这个,这是什么东西?兴奋剂吗?} 【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重新补好状态的甘露寺蜜璃大大方方地直接迎上,她扭转手腕,不过一劈,木龙的整个脑袋就被劈成了两半! {真是烦人。}举起手,憎珀天还想再继续发动攻击,忽然,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瞳孔陡然一缩。 【呼——】黑红色的灰烬从他身上钻出。甚至没有时间留下一句遗言,不过短短几息,憎珀天半个身子就已经分解开来,化为虚无! 【嘭——!】早些时候还气焰嚣张的木龙们同样难避厄运,喝醉了酒一样东倒西歪起来,其中一条一头撞在树干上,在下一秒迸出许多鲜红的“花瓣”。 【诶—!】一瞬不瞬地把憎珀天消失的全程都看得清楚了,甘露寺蜜璃慢半拍地意识到什么:【呀!炭治郎他们成功砍下鬼的头颅了!】 她也可以不用再继续战斗了! “是的。”云隐神色温柔如水:“大家可以一起回总部了。” 没有人死亡,甚至没有人重伤在身。这简直是个奇迹。 “虽然知道不应该,”一位绯衣仙子幽幽叹息:“但还好有花掌门的特效药,否则至少小铁、无一郎他们还是重伤的状态。” 却忽然,屏幕中的画面换到了另一个地方。 镶着金边的白瓷茶具端正地摆放在深色的木托盘上,外罩着一件白色围裙的暗红色衣衫的女仆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位绿衣妇人身后。 沿着长长的走廊行走了片刻,于一间房前停下脚步,妇人抬起手,敲响了门:【笃笃笃。】 【俊国?】等了几秒钟,没听见应声,妇人就有了几分疑虑与担忧,她复又敲了敲门,而后说道:【我进来了哦。】 【哎呀…】 一入门就看见倒在地上的书柜与靠背椅,散落一地的各色书籍。妇人无奈一笑,带着仆人朝站在书墙前的男孩走去:【俊国,你怎么了?弄得这么乱。】 没有生气,她轻声细语地说道:【你是在查东西吧?】 【找不到想要的书吗?】 【我陪你一起找吧?】 “别去别去别去!”喜悦一扫而空,盯着那男孩,轻水狠狠打了个激灵: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孩子! 他是鬼舞辻无惨啊! 妇人却不知道自己的义子的危险。 背对着她,男孩的肩膀奇怪地抖动了起来,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东西———【在那之前先休息一下,喝口茶吧。】 【…终于】回应妇人的,不是孩童应有的清亮嗓音,而是成年男子又惊又喜的醇厚语声。 【怎么了?】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保持着温和可亲的笑容,妇女用轻快的嗓音问道:【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了吗?】 当然是好事情。不过,对她们来说不是。 被手掌捂住的脸颊布满青筋与汗珠,男孩睁大了双眼,似乎透过书墙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终于出现了能克服阳光的鬼!】 【干得好啊,半天狗!】 【你好像很开心啊。】什么鬼什么克服阳光,什么半天狗…虽然不能听懂,但妇人努力地想让男孩与她的关系亲近一些:【是在说你在看的故事书吗?】 【嘭——!】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观影的众人齐刷刷变了脸色———带着温和笑意的面庞已然消失,穿着绿衣的躯体上,只剩下一节血淋淋的脖子。 “杀掉了…”轻水怔怔不敢信:“他这个义母,明明那么关心他…对他那么好。” 但是鬼舞辻一下就把人给杀了! 【诶…?】女仆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呆呆地扭过头去,反复张口又闭口,良久,迟疑地说道:【夫人…?】 盯着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她惊得整个人都呆了,捧着托盘的却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了起来,带得那些上好的瓷壶都开始发出声音。 【您的头…是怎么了?】 【这…夫人、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这下不必再去找蓝色彼岸花了,哼哼哼——】死尸自然无法回应,最终说话的还是男孩———鬼舞辻无惨。 哼笑着,他捂住面庞,左右摇晃着身体,有奇异的红光在他瘦小的脊背上闪烁:【实在太久了!】 【但我就是为此…为此在这千年的时光中…不断增加着同类,哪怕我并不情愿。】 【……】呆呆地侧过头,女仆黝黑的瞳孔中,倒映着一道白影。 【咯咯——崩——】骨骼断裂的声音与肌肉重组的声音不断传出,诡异的红光在鬼舞辻的皮肤下来回闪烁,他的身体在急剧变化。肩膀变得更厚、更宽,腰身变得更粗,四肢变得更加有力。 【刺啦】一声,苦苦支撑许久的衬衫被肌肉撑得爆裂开来,露出下方光滑惨白的肌肤。 【这可是十二鬼月中都不曾出现过的稀有体质。】 在短短几息时间就从八九岁的矮小孩童长成了二十几岁的高大青年,不理会骇得已然失声的女仆,鬼舞辻无惨心情好到了极处:【可谓是天选之鬼!】 他勾起一抹狠戾的邪笑:【将那女孩吞噬吸收之后…我也可以克服阳光!】 赤裸的躯干上,黑色的布料簌簌而生,迅速形成了一件上好的黑色衬衣。 【杀人了!杀人了!】惊醒过来的女仆连打了好几个寒颤,脑袋里嗡的一声,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怪物啊!】 第268章 千年之前 【杀人了!杀人了!怪物啊!】 唬得三魂去了七魄,女仆惊恐万状地往后退了一步,疯狂地喊叫起来:【老爷、老爷——!】 【老——】 【呯!】十分干脆利落的一声。尖锐的惨叫戛然而止。水声哗啦,猩红的血珠掉落下来,为她身上的白色围裙点缀上大大小小的红梅。 两节手臂连着托盘与瓷壶一同落地,砸得四处噼啪作响。泡出醇厚香味的红茶倾壶而出,汩汩流淌。 穿着木屐的双脚往后踉跄了一下,女仆的身体摇晃着,最终扑通倒地。 仿佛自己什么也没干一样,鬼舞辻无惨自然地放下手臂,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意将妇人的脚踢到一边,踩着女仆的手腕,他拉开门,从容离去。 “........完了。”木门啪地一声合上。看完了全程,舞青萝好半天才抖着唇说道:“那个老爷也会死。” 女仆会叫“老爷”,八成他就在楼下,是希望他听见好来帮忙。可就目前的情况,别说帮忙了,只怕这个老爷也是在劫难逃。 “不止。”修行时间更长的朽木清流面色冷凝:“这一家子,不论是主人还是仆人,今天恐怕都逃不过。” 鬼舞辻无惨绝不会留一个活口下来。 火夕狠狠呸道:“真是禽兽不如!” 好想杀了他....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是从那时......} 黑暗笼罩屏幕的时间不过几息,待它再次亮起,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一片灰白。 鸟语清脆,树木高耸。木桥下,长溪潺潺,倒映着天上流动的云彩。 鬼舞辻无惨的声音平淡而遥远,似乎在怀念什么:{一千年前开始的。} {那个,尚被称作[平安]的时代。} 头戴高帽,身穿雪白的宽袖长袍,一个人立在用碎石环绕起来的池塘边,不知在想什么。 【启禀大人。】 镜头忽然贴近,那人还是没有露脸,却有两缕弯曲的黑发散在两侧。而正是这头发,让众人认出来他的身份———“鬼舞辻无惨?” 杀阡陌少见地皱起了眉:“他要回忆什么东西?我对他的过去一点兴趣都没有。” 就算这家伙以前过得再凄惨,遭遇过再多不幸,也无法洗清他的罪孽。 “这声大人....”作为皇帝的轩辕朗若有所思:“加上这宅邸,这衣着,看样子,鬼舞辻作为人类时,家庭相当不错啊。” “对了,”猛地一击掌,他说道:“我记起来了,他和主公是同一个家族的,应该都姓产屋敷。” 那权势这些的不说,至少肯定家产颇丰。 老实说,他对于鬼舞辻这样的货色出自产屋敷家族倒没什么特殊想法———那样大的家族,谁能保证好竹不出歹笋呢?又怎么可能祖坟一直冒青烟,出几个败家子再正常不过了。 尽管这个“败家子”已经可以称为搅世祸害了。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的屏幕并没有停下播放。 立在长廊中,缓步走出的深色衣裳的中年男子也戴着一顶小帽,他恭敬地微微垂头:【药已经备好了。】 【.....】面庞白皙光洁,双目深邃黑沉,鼻梁高挺秀气。仰首凝望着天空,俊极雅极的公子模样不过十七、八、九。骨子里都透出一股矜贵。 此时,他微微凝眉,薄唇轻启,却是低低骂道:【混账庸医。】 {尽管如此…} 跪坐在挂着竹帘的屋中,中年男子舒展眉宇,嘴角微弧,很是和蔼地笑着————{这个庸医依旧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端着只白瓷碗,低头看了看里头的深色液体,青年颇为不愉地盯着面前的人,顿了一下,他迟疑道:【…若是不喝这药,我会怎样?】 【就如先前所说,】背对着明媚的日光,中年男子不急不慌地答道:【您会在二十岁之前便溘然长逝。】 【在下自当竭尽全力,尽量延长您的生命。】 深吸了一口气,青年闭起眼,不愿再听:【我知道了,别说了。】 端着瓷碗,他不再犹豫,将里头的东西一饮而尽。 {反正都没用。}看着手中的空碗,抬手拭去唇边残留的药液,青年心道。 又是一日清晨。灿烂的日光穿过窗台,溜进昏暗的房中。 躺在床上,透过一条缝隙注视着外头的好风景,青年神色郁郁:{好想毁掉。} 没有在想什么“想去外面看一看”之类的东西,许是病得太久,一次次燃起希望又落空,他想的是———{好想毁掉一切存在。} {无论怎么诊断、怎么配药…} 跪坐在不远处,作为药师的中年男子慢慢推动着手中的物什,专心致志地利用药碾将一些什么东西细细碾碎。 望着他的背影,青年慢慢掀开被子,撑着床沿坐了起来。 {我的病情都在不断恶化。} 只穿着寝衣,披散着长发,他垂着头,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室外的一条长廊中。 正忙碌着的下人们有几个注意到他奇怪的举动,有些诧异地投去目光。青年却不管不顾,只兀自往前行走。 花圃旁的一张木椅上,摆放着花匠打理花草所需的各种工具:剪子、柴刀、刀片…忽有一只修长惨白的手臂伸出,摸索着抓住了柴刀的木把手。 【嗒—嗒——嗒——】 脚步声沉重而缓慢,镜头缓缓朝兀自忙碌的药师逼近。 杀阡陌目光一顿:“他该不会是要…?” 许是对自己身处的环境太过放心,又或者是通过脚步声听出了来人的身份与身体状况,医师并没有回头,还在处理东西。 而正是因为他的这一点不设防,才导致了灭亡。 【咚】清脆的一声,头顶晕开大片血迹,药师脸朝下,倒在了地上———一把长长的柴刀,狠狠扎入了他的脑袋。 【哈、哈、哈……】 很难想象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居然能有这样的力气。 凌乱的乌发垂在脸颊周围。还往前伸着手,青年急促地喘着气,满脸都是汗水:【…庸医。】 没有发现自己杀了人的惊恐与慌张,他强装镇定,面色犹怒:【你活该去死。】 “……这是迁怒吧?” {然而…} 研磨成粉状的药材随着研钵的倾倒而往外散出,在血泊中逐渐染上沉重的色彩。 {杀了那个医生后,我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 {他开的药,其实是有效的。} 坐在被褥中,瞳色从深色换作鲜艳的血红,青年撸起袖子,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肌肉沉默不语。 {我的身体开始涌现生机。} 长着尖利指甲的手猛然握紧,咯崩几声,原本雪白的胳膊隐隐晕起红光,随着青年的用力,这皮下的红光越来越明显,更有不少青筋鼓了出来。 {但…}病情得以好转,应该高兴,鬼舞辻无惨却话音一转:{我本以为是获得了健壮的肉体,却出现了一个问题。} 耀耀明日挂在高空,于浓厚素霞的簇拥下将世间照亮,其光芒强烈得让人无法直视———{我无法行走在阳光下。} 拧着眉,复又穿上宽袖礼服的青年跪坐在暗处,抬手挡在身前,不快地盯着与自己只有一线之隔的阳光。 他抬起手,似乎想触碰它,却又迅速收回,用宽大的袖子掩住了面庞。 {我能够感觉到,一旦照到阳光,我就会死。} “哇,”最前排的欢喜天忧洛河东惊叹连连,很是幸灾乐祸地咧嘴笑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啊,好好的整什么医闹呢?这下满意了吧? 轩辕朗嫌恶地连连摇头:“但凡他有点耐心多等一段时间…” 那医师既然能开出这样的药,也必定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大雨倾盆的夜晚,在轰隆的雷鸣声中,悬着无数帷幕的房屋里,换上一身带着古怪花纹的玄衣,青年扼着一位长发女子的脖颈,将其高高举起。 因为喉咙被掐住,女子无法求救,她抽搐着、挣扎着,试图去掰他的手,却无济于事。 {我变得想吃人类的血肉。} {呲——}绣着美丽风景的屏风溅上大股黑血。歪倒在地上,衣裙层层叠叠,在女子身下围成将开未开的重重花瓣。 {既然如此…} {吃人便是。} 踏着沉稳的步伐,又完成一次杀戮的青年悠然朝门外走去,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轰隆——!】流窜在乌云内的银电轰然劈下,打得满地皆白。 {遇到有人碍事,除掉便是。} {如是而已。} 雨滴密集而下,将一切冲刷。 举着淋了特殊油的火把,身穿鳞甲的官兵们或手握长弓,或腰揣宝刀,十分谨慎地打量着十数米外的华服青年。 【站住!】为首的男人高喝道:【为祸京城的恶鬼!】 雨声哗啦,青年行走的步伐陡然停住:【这话…】 从容转过身来,血红色的眼眸中杀意流转,俊美的面庞上还带着斑斑血迹,青年微微一笑,自然地流露出一丝狠戾:【是在说我吗?】 这血…半点不曾犹豫,士兵们立刻将弓拉满,架上了利箭! 【呯呯呯呯——!】 手指一松,无数箭矢往前急射而出,直直朝青年打去! 若是换作旁人,此时只怕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无处可逃下只能凄惨地被扎成一只刺猬。 但,青年不仅不躲避,反而加深了自己的笑容。 面对这铺天盖地从正面袭来的攻击,他不慌不忙,只抬手一挥:【呲——嘭—!】 没有半根箭能靠近他,在如此简单的反击下,箭矢们直接从中间断裂了去! 然后…【呲呲呲呲!】 没有武器,那就用敌人的。断成半截的箭矢在青年的操控下,调转方向,倒飞往后,狠狠扎穿了自己主人的胸膛。 {我获得了力量。}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原本还好生生站着的一众官兵如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鲜血从他们身下蔓延而出,又在雨水的冲刷下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永远的力量。} “比起下弦伍和上弦陆…”落十一慢慢地摇了摇头:“鬼舞辻无惨的恶已经到达了极致。” 哪怕旁人待他再好,他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容,自私到了极点,高傲到了极点。他的眼里,从来都只有自己。 {然而,如此强大,却无法在白天和阳光下自由行动…} 明明,那些孱弱得毫无反抗能力的人类都能随心所欲地生活在阳光下。他作为强者却只能躲在暗不见光的地方。 {这让我感到屈辱,并且越发愤怒。} {我,想要能沐浴阳光而不死的身体。} 为此… {我看了那个医生写的药方。} 卷轴、药碾、研钵…各种物什堆叠在一起,清而淡的药香袅袅而起。 {可能是因为药方还在摸索阶段,让我看不懂[蓝色彼岸花}这种药该如何制作。} 幽蓝的彼岸花无叶,只有细细长长的杆子。它们挤挤挨挨,凑在一块,却在渐渐失去色彩,由鲜艳的蓝色变成了黯淡的灰白:{这种药似乎会用到现实存在的蓝色彼岸花。} {但我却不知道这蓝色彼岸花生长的何处。能不能栽培。} {知道的人…}跪坐在一片摇晃不休的红色彼岸花花海里,青年目露红光:{只有被我杀死的医生。} {我找遍这个国家也没有找到。} {我成为了真正的不死之身。}黑衣青年茫然回首,一只长着尖尖指甲的爪子忽然伸出,死死抓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才展现出些许讶异,却有无数黑红色的丝从他与利爪相连的地方钻出,极快地攀爬而上。 再用力一捏,黑衣青年整个人就化做了一团可怕的黑红色人影,溃散了去。 又一伸手,再次掐住另一人的脖颈,看着她化风而去,青年转而将目光转移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男子身上。 【唰】地一声,几道爪痕重重落下,将男子的性命也夺取了。 {我一直都把寻找[蓝色彼岸花]和[寻找能克服阳光的鬼],列为最优先的两件事。} 一个又一个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即使跪地求饶,青年也通通不曾放过他们。 {而现在…我终于找到了。} 第269章 落幕 {而现在…我终于找到了。} 黑红色的灰烬在手中散开,早些时候的宽袖长袍转为做工精美的衬衣与西服。 头戴白色的圆帽,青年的瞳孔往外放射着红色的微光,他的模样与最初相比,也更加成熟了几分。 一抹白光迎面打来,落在他眼中,正是那长久以来黑暗中唯一的光亮。青年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了恍惚与错愕交织的复杂神色。 而这抹白光,在他的注视下,忽地放大了无数倍,将里头的画面呈现得清清楚楚。 乱石分布的草原中,一行人慢慢的行走在褪去了绿草的黄土路上。 将昏昏睡着的赫发少年背着,粉衣少女转动眼珠,认真地听着身旁的黑发少女与黑绿头发的少年说话。 三个抱着刀、戴着红色面具的人跟在他们后头,都是欣慰不已。 ———{既然这个女孩子已经能克服阳光,我就没必要再增加同类了。} {只要吸收了她…}藏匿在黑暗之中,静静地注视着他们,青年———鬼舞辻无惨的眼中翻滚着叫人肝胆皆寒的贪婪与狠戾:{我就能克服阳光。} {我要得到祢豆子,成为完美的存在!} “呵,”真是大言不惭。舞青萝面色冷冷:“你想都别想!” 鬼杀队的大家肯定会好好保护祢豆子的! “像他这样的人,”上上飘也说道:“还做梦想永世不灭,天道都容不下他。” 若是容得下,又怎么还会有继国缘一的诞生呢? 不过说这些都为时尚早,花千骨压根不知道鬼舞辻无惨在惦记自己的小妹妹。 【炭治郎,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清秀的小脸上的血迹早已擦得干干净净,又套上队服的时透无一郎探头去查看炭治郎的情况。 如今,他薄荷绿的浅色眼眸中,已有明明亮光。 【啊…】眉头动了几下,伏在祢豆子肩头,炭治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无一郎…】 【看样子是没事了。】将他被汗水沾湿的额发捋到后面,花千骨笑吟吟道。 【那真是太好了。】站在无一郎身边,不晓得什么时候归队了的小铁大咧咧道:【我还以为炭治郎哥哥要一直睡到晚上呢。】 【那也太久了。】炭治郎无奈地笑了笑:【害你们担心了,真是抱歉。】 新奇地看着眼前的小不点,祢豆子将托着哥哥的手空出一只,笑眯眯地就朝小铁头上摸去。 早就知道祢豆子是鬼的小铁倒也不怕她,反而平静地任她摸。 【对了,】看看妹妹,又看看无一郎,炭治郎忽然一拍脑袋:【我要谢谢你无一郎,谢谢你给我刀。】 不然他都没办法顺利解决上弦肆。 【我才要谢谢你呢。】 体内毒素全清,开启斑纹带来的头疼与耳鸣也已经消失得差不多,时透无一郎状态颇好,他眼含笑意:【多亏了你和姐姐,我找回了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多亏了我?被一句话弄懵了,炭治郎不禁低头与花千骨对视了一眼:【诶?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 {千骨还有给治疗,但我最多也就是和无一郎聊聊天啊。} 【别谦虚,】时透无一郎却是说道:【真的谢谢你们。】 【……】怔怔地看着他淡淡的笑颜,花千骨眼波一转,隐隐捕捉到什么,心底悄悄生出一丝喜悦:【无一郎,莫非你…?】 你找回记忆了? 【嗯!】 没有让她的猜测落空,时透无一郎认真地点了点头。吸了口气,上前几步,他张开双臂,在杀阡陌要杀人的眼神中,一把抱住了花千骨:【姐姐,我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谢谢你,谢谢你和炭治郎,一直帮我。】 【唔?】 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感受着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花千骨愣了一下,闻言轻轻抚上无一郎的后背,也跟着翘起嘴角:【那真是太好啦。】 这个小鬼!台下,杀阡陌拳头捏得邦硬:谁许你抱了!!╰(‵□′)╯ 【你找回记忆了?!】 还记得前几天花千骨给时透无一郎治疗时的情景,眼下一听这话,炭治郎打从心底为他感到高兴:【恭喜你呀,无一郎。】 【嗯,谢谢。】 也没抱太久,放开花千骨,注意到什么,时透无一郎忽地低头去看祢豆子:【话说回来,祢豆子这样一直呆在太阳下面真的没关系吗?】 虽然克服了阳光…但是待这么久,没有影响吗? 【这个…】 好问题。 此话一出,几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懵懵懂懂的祢豆子身上。但无论是花千骨还是炭治郎,甚至祢豆子自己,都无法说出个所以然出来。 “确实呢,”笙箫默笑容收敛了几分:“毕竟长久以来都呆在黑暗中,突然能晒太阳,应该也不宜太久吧?” 就像饿了很久的人不能一下吃大鱼大肉一样,身体会受不了。 “只是,”东华上仙说道:“鬼灭世界到底和修仙界不同,不能以常理推测…” “具体情况还是得看祢豆子自己吧?” 言之有理。 凑近了一些,捧着祢豆子软乎乎的小脸蛋,花千骨认真地左右端详:【目前看,好像没什么问题…】 【姐、姐姐…?】傻乎乎的小女孩还以为姐姐是在和自己玩,咧嘴笑得甜甜的,露出四颗尖尖的小牙。 【好乖好乖~】花千骨被她可爱的小表情逗得心情大好,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然后又摸摸,再摸摸… 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互动,炭治郎只感觉心里暖融融一片,像泡在一汪热水中似的。 却突然,一个藏着勃然怒意的声音由远处传来,硬生生打断了此时的温情:【你小子——!】 【嗯?】几个孩子闻声回头,一见之下,就是大惊! ———就在几米之外的树林入口,黑色的长发往四面八方翘起,穿着身沾满血迹的白衣黑裤,男人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通体都散发着一股“我很不爽,再看一眼就要你狗命”的凶狠气势! “这就是…”轻水呐呐不敢认:“怒发冲冠…?” 真的,头发全部竖起来了! “是他啊。”看见来人,幽若很是不高兴。气呼呼地抱臂道:“他之前还掐无一郎的脖子!” 无一郎可是救了他的命诶,他就这样对他的救命恩人! 又扫见缩在一旁试图阻拦的另一人,她哼了一声:“看给人铁穴森吓的。” “好不容易杀完了鬼,他又气什么啊?” 气什么?当然是… 浑身直冒暗色的怨气,钢铁冢扯着嗓子厉声质问道:【我的刀呢?!】 【冷静点!】扒着他的肩膀,铁穴森劝道。 【啊?】第一次看到自己锻刀师面具下的真貌,炭治郎顿了一下,惊疑不定道:【钢铁冢…先生?】 【哈?】不像他一样能靠气味识别身份,花千骨满头问号:【这…这是钢铁冢先生吗?】 【呃…就他问的这句话,】炭治郎也有点不确定,但除了钢铁冢应该也没有其他人这么关注他的刀了:【应该没错。】 加上熟悉的气味… 早他们一步见到钢铁冢的相貌的无一郎给予了肯定:【是他。】 【啊?真的是啊?】 【问你呢!】把花千骨、无一郎、祢豆子、玄弥等人忽略了个彻底,钢铁冢抬手精准地指向炭治郎:【那把我还没磨完的刀怎么了!】 【啊,那个!】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回忆起以往被追杀凄惨的经历,炭治郎不敢怠慢,赶紧说道:【我拿来和上弦战斗…】 【是哦,】强忍着火气附和了一声,钢铁冢继续逼问:【战斗之后呢?】 【战斗后…】拼命在脑中搜索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却一直无果,炭治郎头上忽地滑下了几滴汗水:【奇怪,后来呢…?】 【我…昏过去了。】 【刀…?】 接收到他发送来的求救目光,后面才赶到的花千骨摸摸下巴,沉吟起来:【…那个时候,我也没注意什么刀。】 她侧头去找无一郎:【无一郎记得吗?】 【嗯?】忽然被点名,无一郎呆了一下,果真认真回想起来。只是…【没有呢,我当时没有很关注那把刀。】 【毕竟祢豆子当时的情况实在危险。】 【那玄弥…?】 不死川玄弥摆摆手,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那个时候还挂在悬崖上呢。】 踩错一步就会掉下去,哪有功夫去关心刀啊。 “不是吧?”云隐汗水直冒:“没有一个人看到?”那怎么办? 同排的一个道长表情古怪:“别是弄丢了吧?” 那不完蛋了?钢铁冢对那把刀那么重视。 【哦?】 好在,他们没注意,总有人注意。 后方,一个裹着灰色头巾,身着暗黄色衣衫的锻刀师举起了手中有着神秘花纹的长刃:【那个我拿着呢…】 【用断了是吧!】不等他把话说完,自诩早已无比了解自己负责的这位剑士的钢铁冢已经气呼呼的叱喝了起来。 【噫!】好可怕的语气!黄衣锻刀师吓得冷汗直冒:【不,这个…】 【用断了是吧?】将其他人的声音当做过耳旁风,钢铁冢猛地贴近炭治郎:【老实交代!】 一手按着炭治郎的肩膀,他用另一只手狠狠戳起这个少年柔软的脸颊,一字一顿道:【老、实、交、代!】 【呃、唔…!】被戳得脸都皱成了一团,炭治郎偏过头,含糊不清地为自己辩解:【不是的,没有没有!】 【不是,没断啊,】怎么不听人说话啊。黄衣锻刀师无语凝噎:【就在这啊!】 奈何,钢铁冢早已听不进去任何话。指着炭治郎,他高声喊出了自己的决定:【我要宰了你!!】 【哇!祢豆子!】吓得够呛,炭治郎赶忙叫起妹妹的名字:【快逃!】 【快逃~】以为要玩什么好玩的游戏,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祢豆子背着哥哥,欢快地撒腿就跑。 【喂!】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这样做,钢铁冢愣了一下,赶紧去追人:【别想逃!】 【钢铁冢先生!冷静一点啊!】许久未见的追杀战又一次出现,铁穴森急出了一身的汗,指着黄衣锻刀师手中的东西大喊道:【刀就在这呢!】 【站住站住站住!】撵在祢豆子后头,钢铁冢是半句话都听不进去:【你让我怎么冷静!】 【不不不,】铁穴森手都挥出了残影:【冷静啊!】 【我说了,你别想逃!】 【啊、哈哈哈…】看着这有趣的追逐游戏,站在原地,花千骨无奈地干笑了几声:【他们的关系还真好啊。】 嘛,反正也没有生命危险,追就追一会吧。 【大家——!】正是欢乐无比,忽又有一个悦耳的女声遥遥传来。 【唔?】尚且无事的不死川玄弥、花千骨、无一郎寻声望去。 【大家!】挥舞着手臂,粉绿色头发的少女———甘露寺蜜璃正欢天喜地地朝这边奔来! 虽然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队服也破碎不堪,但她的笑容分外灿烂,好看极了。 暴怒中的锻刀师被同伴死死缠住手脚,无法继续追逐,终于得以脱身的祢豆子看见喜欢的姐姐,小脸一下就漾开了笑容。 炭治郎眼眸顿亮:【甘露寺小姐!】 【炭治郎、千骨、无一郎、玄弥——!】挨个把孩子们都叫了一遍,甘露寺蜜璃猛地往前一扑,一伸手就揽住了不死川玄弥与时透无一郎的脖子。 【唔!】第一次和女孩这样亲密接触,不死川玄弥脸唰地一下红涨起来,像极了烧红的铁块,是支支吾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倒是时透无一郎对此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十分坦然地接受了。 【呜啊啊啊!】 不知道自己一个拥抱就把人弄得失去了思考能力,把花千骨和小铁挤在中间,甘露寺双颊红扑扑地,泪水涟涟:【赢了赢了!我们一起赢了啊!】 【太棒了!】即使是柱,但她也不过双十的年华,深深地高兴于本次任务队员没有出现太多伤亡:【我们还活着!】 【太好了!】 笑吟吟地看着她,祢豆子流畅地把自己早上才跟哥哥学会这句话说了出来:【太好了呢。】 【呜呜呜——】 正哭着呢,突然听见这么一句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甘露寺蜜璃眼泪顿收,错愕抬头:【诶?!】 【太好了呢。】还不知道自己把人吓住了,祢豆子又念了一遍:【姐姐。】 【啊…呵呵。】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炭治郎只能干巴巴地笑了笑。 【哎…哎???!】说话了!而且、而且站在太阳下面! 真·见鬼,甘露寺蜜璃大惊失色! 一下收回揽在无一郎和玄弥肩上的手,她晃动着手臂连连后退:【哎哎哎!!】 花千骨笑容扩大了几分,将谜底揭晓:【蜜璃姐姐,祢豆子克服阳光啦。】 【克服阳光…?】跟着念了一遍,甘露寺蜜璃不敢置信地往前走了一步,却不自觉地再次泪目。 ———在和上弦鬼的战斗中克服了阳光,这孩子,吃了多少苦啊? 又惊又喜,又自豪,甘露寺蜜璃手握成拳,淡绿色的眼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炭治郎弟弟!】 炭治郎大声应下:【在!】 【踏踏踏——】 加快脚步,往前一个冲刺,甘露寺蜜璃张开双臂,将祢豆子大力抱住! 听着祢豆子清灵的笑声,她忍不住热泪盈眶:【太好了呢!】 【虽然说话了,但眼睛和牙齿都还是原样。我不是很明白,但是…】看着她们笑,炭治郎眼眶也是发热,盈起了晶莹的水珠:【祢豆子还活着。】 【还活着就好。】 【嗯、嗯…!】蹭着祢豆子的脸颊,甘露寺蜜璃眼泪汪汪,不停地点头:【太好了呢!】 如同人传人感染了疾病一样,原本安安静静的小铁忽然也掉起了金豆豆:【太好了…】 这说哭就哭的操作,倒叫不死川玄弥吓了一跳。 正与钢铁冢纠缠的铁穴森禁不住也哽咽了起来,泪如断珠,啪嗒啪嗒地掉,不晓得是在替祢豆子感到高兴,还是在为自己经历了这危机四伏的一晚还活着而庆幸:【太好了!】 【哎呀,怎、怎么…】 这还真是… 一不留神就听取哭声一片,花千骨茫然地眨了眨眼,最终扑哧笑出了声:【怎么都哭了呀!】 她要先安慰谁呀? 第270章 谢谢 {炭治郎先生,谢谢你和千骨小姐提供的血。十二鬼月、千骨小姐、祢豆子小姐的血,都能协助我进行研究。} 呜呜咽咽的哭声已然远去,柔和的女音慢慢变得清晰。 黑色的金属笔于白皙手掌的操纵下,在信纸上落下一行行娟秀的黑色小字。 橘黄色灯火微暖,带来些微的温柔。 乌发用一枚珠簪盘在脑后,外罩一件白色的大褂,模样秀美的女子长睫低垂,认真地书写着。 “是珠世啊。”虽然许久不见,但观影的众人还记得这位医学天才。 “她的研究有成果了吗?” “嗨呀!”灵光一闪,洛河东猛拍腿,直呼遗憾:“可惜了!没采到玉壶和半天狗的血!” 打得那么辛苦,好不容易才赢了的! “是喔!”他这一说,其他人也忽然醒悟了过来:“不是,真的没采吗?” 那也太可惜了吧? 不知道自己与两个上弦的血错过了,珠世声线依旧平静:{在浅草被无惨变成鬼的那名男性,如今已恢复了自我意识。} 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中,怀抱一个红裙小女孩,在大庭广众之下,黑衣男人露出鬼爪,极快地划破了一个路人的后颈。 “哦——”看着放出来的画面,妖人茈萸拉长了尾音:“原来是他啊。” 那个倒霉蛋。 “他居然还活着?都过去这么久了。” {他能找回自我意识,都是多亏了祢豆子小姐的血。} 狰狞的可怕神情褪去,揽着黄衣女子的肩膀,青年眼角含泪———{他还脱离了无惨的控制。} {就像我们一样,他可以不吃人,只要少量的血就能活下去了。} {说起血…} 装着血红色液体的玻璃管密密安放在桌面,粗略一观,足有十几根。 珠世闭着一只眼,用一个长长筒状的仪器仔细观察着什么:{千骨小姐的血液,十分有活力。分裂再生的速度是常人的几十倍…} {所以她受伤之后的恢复速度,也比普通人快。} {而祢豆子小姐…她血液所发生的变化令我震惊。} 拿着本红皮的厚厚本子,看着女子认真优雅的模样,充当助手的绿发少年站在三步之外,小脸微红。 不过,珠世并没有时间去理会他,只是专心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血液的成分在短时间内就发生了无数次的改变。} 圆形的光斑里头,数不清的浅绿色圆点挤挤挨挨,又立时分裂开来,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只转眼的功夫,这光斑就不剩半点空隙,挤满了绿藻一样的圆点。 握着笔的手顿在纸面上。珠世怅然若失地抬首,不知望向何方,又想看见什么。 {我一直在思考。} 只走神了不到一息的时间,她复又动起手,继续书写了起来:{距离祢豆子小姐变成鬼已经是三年多以前的事情了。但她仍尚未恢复自我意识。} {在这漫长而短暂的岁月里,心智仍处于幼儿状态的原因是什么?} {我想,可能是因为,在祢豆子的心中,有着比恢复自我意识更重要、更需要优先考虑的东西。} 书及至此,细细思索一番,认为该说明的事情都已经说明了,珠世将笔放下,回头唤道:【愈史郎?愈史郎?】 【在。】推门而入,眼中不是代表鬼的竖瞳,而是像人类似的圆瞳,比起一年多以前更添几分成熟气息的愈史郎恭敬道:【珠世医生,您有何吩咐?】 珠世:【能帮我把茶茶丸叫来吗?】 【喵呜。】浅淡的血雾一现即消。背着只小皮包,胸口贴着绘了眼睛纹样的符纸,三花猫安静地蹲在愈史郎脚边,静待指令。 【茶茶丸已经做好准备了。】 待字迹干透,将信纸好生折叠,放入浅棕色的信封,又把这信封转入茶茶丸背上的小包里,珠世慢声细语:【麻烦你帮忙送给炭治郎先生和祢豆子小姐哦。】 屋外是好一片明媚的春光,鲜艳的花朵开得正好,在旭日的照耀下更是美丽无比。但,这与作为鬼的珠世和愈史郎无关。 只将门开出一条小缝,目送着茶茶丸化雾而去,珠世神色带着几分忧愁:{炭治郎先生,我有一个无根无据的臆测。} {祢豆子小姐应该很快…} 同一片蓝天下,耀耀光辉中,抱着粉衣女孩,粉绿色头发的少女眼含热泪,笑容却灿烂无比———{就能克服太阳。} “原来,珠世早就知道了?”火夕呆滞了几秒:“那她怎么不早点写信呢?” “这样炭治郎也不至于那么难过啊,大家都能有所准备。” 所言极是。可惜,事情的发展并不会因他人的话而改变 。 【好,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那个先放着…】 【小心点。】 【准备,一起抬——】 被辉光笼罩的山谷中,嘈杂的人声不断传出。 初见时辉煌典雅的屋舍经历了一个夜晚,已经毁无法入眼,到处都是窟窿与坑洞,比之地震也差不了多少了。 幸存下来的村民们也不能休息。伤者需要救治,村子需要整理,东西需要清点…有许许多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那边麻烦你了。】 干净整洁的街道上堆着许许多多的木块、瓦砾…有人推着小木车,在里头寻找着尚且还算完整的东西:【这边堆了很多,我来搬。】 【谢了。】 【好的,我知道了。】 好在,事情虽多,大家你扶我一下,我给你搭把手,相互配合,总不算太难。 不过,这些事情都与即将离去的剑士们无关了。 领着炭治郎和花千骨,小铁和铁穴森并肩走在前面,他抬手招呼远处的人:【铁珍大人——!】 【喔!】因着有特效药,铁珍———村长的伤早已好全,站在一个绿衣青年身旁,他精神很是不错:【小铁!】 【炭治郎哥哥和千骨姐姐也要离开村子了,想来和您道个别。】停在几步外,小铁解释道。 【原来如此。】迈着小短腿上前几步,铁珍很是和蔼:【说来也是,千骨小姐也该走了,总部催得很紧吧。】 【是的。毕竟无一郎和蜜璃姐姐应该都已经快到了,就剩我一个还在外头。】 医者仁心。特效药用光了,但伤员还很多的,花千骨又无法对他们坐视不理,只好暂且停下脚步,没有和时透无一郎与甘露寺蜜璃搭伴走。 她对着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儿眯眼微笑:【大家的伤都已经恢复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总部那边还等着开会呢。 【谢谢您这些日子的照料。】 【哪里哪里,】铁珍咳嗽了一声:【您才是,帮了我们很多。那些净化好的矿石,我们会全部打造成更好的刀的。】 说罢,他转头去看炭治郎:【你精神好点了吗?】 【是,我已经恢复了。】忽然被问话,背着箱子的炭治郎点点头:【劳您费心,真不好意思。谢谢你们的各种帮助。】 【该道谢的是我们,】并没有因为眼前人衣上的银扣而怠慢分毫,铁珍对炭治郎的态度与花千骨是一样的:【你和千骨小姐总是这样客气。】 绿衣青年补充道:【时透先生和甘露寺小姐临走时也一直在道谢。】 【你们可是保护了我们村子的恩人,我们才要谢谢你们呢。】 【一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 这话怎么敢接?和花千骨四目相对,炭治郎定了定神,微笑道:【是因为大家的力量,以及锻刀师们的努力,我们才能击败恶鬼。】 【所以,】面上无一丝阴霾,花千骨笑颜如花:【是锻刀村的大家和我们一起赢下来的。】 【嗯、嗯。】铁珍对此很是认同:【说得对。】 【话说,你妹妹还好吗?】 【啊,她在睡觉。】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炭治郎的神色一下变得柔和了起来:【这次真的累着她了。】 不必再衔着口枷,小小的祢豆子缩成一团,在昏暗的木箱中睡得正熟。 【是嘛,没事真的太好了。】 【是啊。】 【啊,千骨小姐,您的绳镖链子是不是断了?】 花千骨:━Σ(?Д?|||)━! 正笑眯眯地看着一老一小对话,乍闻此言,她肩膀抖了一下,说话的音量霎时小了下去:【啊、那个…】 【真的对不起,在战斗中,被鬼弄断了…】 【不不不,那个没事的。】不幸中的万幸是,铁穴森比钢铁冢好相处多了。他挥挥手,浑然没有放在心上:【我是想把这个交给您。】 他把肩上用红布包裹着的一个长方形包袱卸下来。打好的结解开,露出下方比手臂还长的褐色木盒。 花千骨小心探头:【这是…?】 【铁链。】打开盖子,正对着脸的就是堆叠整齐的细长铁链。日光下,它们不仅没有丝毫暖意,反而泠泠折射着寒光。 铁穴森解释道:【这个盒子里面有两条锁链,是打来给您备用的。】 【哇!】一下子有了两条!花千骨眼眸顿亮,欢欢喜喜地接了过来:【谢谢您,来得太及时了!】 她还以为还要再等几天才能打出来呢! 【您能高兴就好。】 正说着呢,村长铁珍忽地将目光转至前方,盯着一处山壁后,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代表疑问的声音:【嗯?】 【!】猝不及防被逮了个正着,躲在长满青苔的山壁后头,又裹上头巾、戴上面具的男子立刻缩回了头。 【铁穴森,】铁珍明知故问:【在那边偷偷摸摸的人是萤吗?】 铁穴森沉默了一瞬:【…是的。】 钢铁冢先生啊…抱着木盒,花千骨好奇地往那边张望,入眼却只有绿意盎然的山壁:咦?人呢? 虽然能认出人,但铁珍到底年岁大了,看不清楚具体情况:【他在做什么?】 铁穴森:【他似乎是想躲起来,但又不肯原谅把他没磨完的刀拿去用的炭治郎先生。】 【……真的对不起。】炭治郎听得汗水直流。(?o-o?)?? 【真拿他没办法啊。】 铁珍似乎也很了解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盯着在山壁那边探头探脑的钢铁冢,他提高了音量:【萤,你给我过来。】 【呃…】 姜还是老的辣。村长毕竟是村长,很有威严。钢铁冢哆嗦了一下,纵使心底一万个不情愿,但也只能一步一挪,螃蟹一样别别扭扭地从山壁后横着走了出来。 见他停在那边,不敢再走,村长说话的语气又严厉了几分:【我让你过来!】 【……】心知是躲不过了,垂下头,钢铁冢梦游似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歪歪扭扭飘然而至。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他好别扭。”轻水吃吃地笑:莫名地有点可爱。 舞青萝无语望天:“怕是终于清醒过来,刀没有断了。”所以不好意思了。 【萤。】 尽管村长还没有他腰高,但钢铁冢还是很怕他:【是这家伙不好。】 【啪】地一指戳在炭治郎的脸上,忽略了他的叫疼声,钢铁冢越发用力,一下接一下戳个不停:【呐!你说是不是?】 【是不是?!】 又来了又来了。花千骨哭笑不得:【别这样嘛,钢铁冢先生。】 【对不起、对不起!】炭治郎被戳得直偏头:【好痛、好痛啊!】 小铁不知该如何是好:【等等、这…】 见他一下比一下用力,铁珍看不下去了:【萤。】 【但是,】小铁试图劝架:【要是没有那把刀,鬼早就逃走了啊。那样的话,村子也会覆灭的。】 【……哼!】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钢铁冢见好就收,放下手,抱臂扭头冷冷地哼了一声。 【疼疼疼…】炭治郎赶紧摸摸自己好不容易得救的脸。 【萤啊,】村长却从钢铁冢古怪的行为中看出了一丝端倪:【特地来拜访的炭治郎要走了,你其实是想和他道别的吧?】 【…唔…】被一语戳中内心,背对着他,钢铁冢噤了声。 想和…我道别? (′??w??`)心花怒放下,炭治郎眉梢都洋溢出了喜悦之情:【钢铁冢先生,谢谢您一直帮我保养刀!】 他满怀感激地低头行了一个礼:【我就是为了向您道谢,才到村里来的。】 “哈?”火夕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不是为了找钢铁冢锻刀吗?” 【…刀…】还抱着胳膊,钢铁冢侧身用后背对着他:【刀我会帮你重新锻好的。】 【你就在蝶屋乖乖等着吧!】 “这多亏还有个面具,”舞青萝笑得不行:“不然他的脸该红成什么样子啊!” 炭治郎大喜过望:【您愿意帮我修好吗?】 这小子…钢铁冢尾音微微上扬,似威胁:【不修也行是吧?】 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炭治郎笑眯眯地:【谢谢您!】 如此热情,即使是钢铁冢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他支支吾吾:【唔…唔嗯。】 【钢铁冢先生,】听着这个大男人细如蚊虫的回应声,小铁将胳膊枕在脑袋下面,好整以暇地说道:【你这是害羞了?】 【……】钢铁冢动作顿僵。 【小铁!】万万没想到小铁居然会一语道破钢铁冢的内心,炭治郎大惊失色。 这孩子,有话他是真说啊!铁穴森面色顿变:【小铁少年!】 【哎!】花千骨目露惊恐:别说出来啊! 【噗呲—!】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小铁仰头大笑起来:【好好笑哦,哈哈哈哈——!】 【…呃呃呃——】沉默是短暂的。还抱着胳膊,钢铁冢的腰一点一点地弯了下去,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但是… 士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 【唔咻——!】手握成拳,他浑身气势大涨,猛然振作! 【我才…没有害羞!】 【嗷—嗷啊——!】风水轮流转,小铁可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被钢铁冢抓着脚踝,正在半空中转圈圈呢! 【啊!额——!对不起!】 此情此景,实在是骇人。 铁穴森无力扶额:【谁让他又嘴欠。】明明知道人家脸皮薄,还故意挑明。 【呃……】慢慢合上张大的嘴,炭治郎也是又好笑又无奈:【不过,真的谢谢大家。】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花千骨擦擦额头的汗,不忍再看:【我们今后会继续努力的。】 【嗯,】没有去管正在闹腾的两个熊孩子,铁珍附和道:【好好努力吧。】 【那么,两位隐,有劳你们了。】 啊?隐?左右看了看,在发现站在旁边、裹得密不透风的人时,炭治郎立时一惊:什么时候出现的! 【麻烦你们啦。】花千骨却是通过气息早已感知到,她莞尔一笑。 【好的。】 两位隐分别对应一个人,站在一块,他们先是对着村长和两位剑士各鞠了一躬,才有其中一个女隐队员开口说道:【麻烦和来时一样,戴上蒙眼带。】 【对了,炭治郎先生还得加个鼻塞。】 一回生二回熟,两个孩子也不抗拒,纷纷依言行之。 【那么,我们走啦,各位请多保重!】 花千骨挥挥手:【我会给你们写信的!】 【保重啊。】【一路小心。】两个发生矛盾的熊孩子已经分开,一群人站在门口,与少年少女们挥手告别。 【下次再来哦。】【再见!】 各自背着一个人,两位隐队员跑了几步,却忽地停下了脚步,将背上的人放了下来。 【唔?怎么了吗?】 【出什么事情了吗?】 迷茫中,盖住眼睛的白色绷带却被人解开了。 突如其来的光芒让两个孩子都不由得眯起眼。 【炭治郎先生,千骨小姐。】 【唔?】赫色的眸子与黑色的眼睛彻底睁开,却在看清面前情景时,骤然撑圆了。 【炭治郎先生!祢豆子小姐!千骨小姐!】 粉的、黄的、红的…各色彩纸被人从竹笸箩中挥洒而出。 飘飘扬扬,挥挥洒洒,落得漫天都是,仿佛下了一场五颜六色的雨。 戴着红色的火男面具,或骑在山石上,或立在小坡上,或站在山道中,几十位村民手舞足蹈,都是在唤道:【谢谢你们保护村子!】 有人把手放在嘴边大声道:【刀的事情就包在我们身上了!不论多少次都给你们做!】 有人连蹦带跳,拼命挥手:【下次见!】 有人双手合十:【谢谢千骨小姐您的救治!还有你净化的矿石,我们会好好使用的!】 【武运昌隆啊!】 【谢谢你们!】【保重啊!】 一声声的感谢,一句句的呼唤,入到耳中,响亮无比。 如此热情,倒叫人有些呆愣了。 飞舞的彩纸从两个孩子身旁掠过,顺着清风前往四面八方。 还站在门口,村长、钢铁冢、铁穴森、小铁…他们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若是将面具摘下来,只怕他们脸上也有着大大的笑容。 盘旋在高空中,鎹鸦不曾出声催促。 绿色眼眸的女隐队员轻声说道:【在离开村子前,就先摘下蒙眼带吧。】 【是呢,】另一个男隐队员嗓音也带着笑:【可不能辜负了大家的心意啊。】 【……】愣了许久,炭治郎扬起大大的笑容:【好的!】 曾经在瑶池见识过群仙的过人风姿、茫茫桃海,也在茅山受过位长老、弟子们以及各位来宾的参拜,更目睹过仙剑大会时各个名门正派精心培养的天才弟子。 但此时此刻,花千骨居然觉得那些都比不上如今所见识到的“风景”。 {原来,我这样的人…也会有这么多人发自内心的…} 她忍不住伸手掐了自己一下:【唔!】 痛的!是真的! 看着她白净小脸上的红印,女隐队员哭笑不得:【当然是真的啦。】 【谢谢!】黑眸一闭一睁,水意顿生。花千骨吸了吸鼻子:【对了,蜜璃姐姐和无一郎弟弟、玄弥他们也有这个欢送会吗?】 两位隐队员对视了一眼:【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但是,应该也是有的。 【当然了!】近旁的一个褐衣村民闻言叉腰道:【帮助过我们的人,我们都不会忘记的。】 【大家都会好好感谢恩人,甘露寺小姐和时透先生、不死川先生当然也不会遗忘!】 . . . . . . 也谢谢一直支持我、一直看我的书的大家呀!非常感谢!(′??w??`) (但是本书距离完结还有很久哦。无限城篇并不意味着结束呢。并不会去其他动漫的世界。本文就只涉及到鬼灭和修仙界呢。) 第271章 欢迎回来 【一旦夜幕降临,就会有其他的鬼再次来袭,因此锻刀村迅速展开了转移与重组工作。】 漂浮着絮状云彩的蓝天下方,清俊的山脉连绵起伏,不曾断绝。 而被高山相夹,隐藏在幽幽山谷里的村落里,人们大包小包,或背着包袱,或扛着东西,正赶往同一个方向。 车轮轱辘转个不停,推着板车,他们一车一车搬运着暗色铁块。 青年语声平静:【尽管同时遭到了两只上弦之鬼的突袭,大家还是尽量把遭受的损失控制在了最低限度。】 【只是,完全没有时间去吊唁死去的人们。】 简略地将遇害之人的尸身掩埋,堆出高高的土丘,再围上一圈石块。跪在坟堆前,村民们双手合十,虔诚地为他们送行———毕竟鬼是不会等人的。 就算很多人失去了生命,这个世界也会继续运转不停,不会出现片刻的停歇。 【原来如此…】 匆匆几句话就将几日来锻刀村的情况说得差不多。 蝶屋,训练用的院落中,拿起放在长廊上的毛巾擦擦汗,赤裸着上半身的赫发少年另一手捏起只饭团,一口咬下大半:【村子已经转移了啊…】 【但是,短时间内想再找个同样隐蔽的地方不容易吧?建房子也需要时间。】 吃着东西,少年———炭治郎有点懊恼地说道:【我当时应该多呆几天,给他们帮帮忙才是。】 【啊,这个啊,】递给他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身着隐队服的青年后藤耸了耸肩:【鬼杀队为了应付类似的突发情况,早就建好了数个“无人村”。】 【以便于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立刻进行转移。】 【所以其实只需要人和东西过去就可以了。】 【这样啊…】稍稍安下了心,将手中的饭团囫囵吞下,炭治郎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声。 【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了吗?大早上的又是锻炼又是暴饮暴食的。】看着他大吃特吃,后藤皱了皱眉:【我听说你可是受了伤的。】 【嗯!】又拿起只白软软的包子,炭治郎嗷呜咬下大半,滋的一声,温热的油汁就迸进了口中。 被咬开的缺口中,隐约可见酱红色的肉馅,咸香与油香混在一起,馋得人肚子咕噜噜直叫唤起来:【因为有千骨在,所以我没有受很重的伤哟。】 一面吃,炭治郎一面曲起手臂,亮出自己辛苦锻炼而来的肌肉??(ˊwˋ*)??:【加上吃了药,已经完全没事了!】 【甘露寺小姐她那么强,我也要像她一样多吃一点东西,变得更高更壮!】 甘露寺小姐…吗?忆及那位粉绿色头发、身具神力的恋柱大人,后藤满头黑线:【但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有些脱离常理了吧…?】 非正常人都难以望其项背啊。 【不过,我听上次值班的尚子说,霞柱大人、恋柱大人和千骨小姐回来之后都昏迷了一两天,并且高烧不退?真的吗?】 说起这个… 将嘴里的食物咽下,炭治郎目光微动,担心中带着几分困惑:【确实如此。具体原因也没有查出来。倒是玄弥没什么大事,只是检查了一番就可以离开了。】 【不过,千骨半天就退烧了哦,没有用一天。当时真是吓死我了。还好退烧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无一郎和甘露寺小姐也在第二天醒过来了,然后当天下午就痊愈了。哎,真让人佩服,他们都那么强。】 【……】默默瞥了他一眼,后藤心中好似万马奔腾:{有点自觉吧。你也在逐渐接近他们的领域啊。} 【嘛,】有无数的话想一吐为快,但思考了一下,后藤还是把它们都咽了回去,只是叹了口气:【…总而言之,只要能早日恢复健康就是好事。】 【看到你们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不然的话…脑海中浮现出同样身着隐队服的一个矮小身影,他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尚子那家伙又要哭个不停了。} 【啊,对了】一拍脑袋,他终于想起了另一件自己一直想问的事情:【听说你妹妹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还好吗?】 【嗯?】炭治郎继续吃个不停,鼓着腮帮子,他眨巴着豆豆眼道:【她很好!】 【已经可以在阳光下随意地行动了,很神奇吧?是不是感觉特别不可思议?】 这倒是真的。第一次听见这事的时候后藤呆了足足十秒———克服了阳光的鬼啊!!居然还有这种事!那岂不是说明日轮刀砍头也死不了了吗? 毕竟日轮刀能杀死鬼,完全是因为锻造它的铁吸收了大量的日光啊。 {这意思岂不是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杀死祢豆子的了?} ———虽然除了鬼舞辻之外也没有人想杀她就是了。 “好像是这样没错…”听着后藤的心声,轩辕朗嘶了一声,眯眼琢磨起来:“鬼的弱点就是脖子和阳光。” 杀鬼得用日轮刀,或者阳光直射。 但是,就祢豆子这情况…拥有堪比上弦的实力,又不惧怕日光与日轮刀,恢复力还那么强… 他猛地击掌:“那她简直是天下无敌啊!” “?”其他人还没说什么,堕仙紫薰浅夏率先就有了异议。 她还是上仙之时,在天庭是掌管人间所有香气,于调香一道更是极为擅长,此时就眼波一转,浅浅微笑:“还有紫藤花呢。” 这紫藤花,对于鬼来说,可是剧毒之物。 “若是有足量的紫藤花…想必对付上弦也不会吃力吧?” 【…那今后该怎么办呢?】 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人们正在吵嚷什么,后藤胡乱想了一通,又有些无力:【你妹妹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啊?】 【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是在慢慢变回人类,还是在以鬼的身份进化…】 炭治郎对此也摸不着半点头绪:【所以正在委托别人帮忙进行相关的调查。】 【别人?是指千骨小姐还是蝴蝶大人?】 【都有。】炭治郎笑呵呵的,无意识中,一个名字就脱口而出:【还有珠世小…】 【是嘛,拜托了这么多人啊,你还真会给别人添麻烦啊…等等,】陌生的名字!在脑中想了一圈都对不上脸,后藤困惑反问:【珠世是谁?】 正吃着包子的炭治郎:Σ(?д?lll)! 突然意识到自己泄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口肉馅卡在喉咙里,他拍着胸口,疯狂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喂喂喂!】被他吓得够呛,后藤赶紧帮忙顺气,一下把自己的问题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果然,你吃太多了吧?】 【就算伤好了,也不能一直吃啊!】 【咳咳咳…呼…】连拍带抚,炭治郎好半天才喘过气来,心里是泪流满面:完蛋完蛋,差点说漏嘴了! 珠世小姐,非常抱歉! 好在后藤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揪着不放的意思,左右环顾一圈,他抱臂纳闷道:【话说豆丁三人组和你妹妹她们都去哪了?】 【连小葵妹妹都不见人影。】 【哦,那个啊,】一连吞了好几口茶水,炭治郎呼出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因为千骨和忍小姐研发出来的特效药,现在这里的重伤队士都已经痊愈了。】 【所以她们一直在花圃那边陪祢豆子玩呢。】 【多亏了她们,】聊起这个,炭治郎的表情就柔和了下去。捧着茶杯,感受着隔着杯壁传来点点热意,他抬首望向辽阔无边的蔚蓝天际:【祢豆子已经渐渐能比较流畅的说话了。】 【啊,原来如此。真好啊。【不过…】 后藤话音一转:【万一让那个黄毛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只怕会大闹一番吧?】 黄毛?黄毛?善逸! 炭治郎:━Σ(?Д?)━ 【哎?】 【啊啊啊啊啊——!!!】 说曹操曹操到。 清风和煦,流水清澈。 明媚的阳光下,木芙蓉与牵牛花尽皆开放,将院子装饰得分外美丽。 而站在这院子里,捧着脸,我妻善逸头毛炸开,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红着脸张嘴就是一连串歇斯底里的尖叫! “这嗓门,不愧是善逸。”许久未见,甚是思念。长留山中,催动法力的光芒不断闪现,一道又一道的能量罩突兀浮现,将人牢牢护住。 “他还是老样子啊。”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吵得人脑袋直嗡嗡。 火夕熟练地开了个静音屏罩来保护自己可怜的耳朵:虽说有点怀念这家伙,但也不必让他的耳朵受罪。 【吵死了!】 手指翻动,为祢豆子扎完最后一条长辫,又系上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神崎葵显然也无法忍受善逸的高音,眉头倒竖,她捂着耳朵呵斥道:【虽然蝶屋现在没有病人,但也请保持安静。】 【善逸先生,】同样捂着耳朵,小清小澄小菜穗眼睛闭得紧紧地:【请不要发出声音…】 善逸怎么可能不发出声音? 看着面前扎着麻花辫、沐浴着日光的祢豆子,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叫唤,根本不管自己的嗓子受不受得住:【太可爱了啊啊啊!】 【怎么会这么可爱!】 似乎认出来眼前一直叫个不停的人是谁,祢豆子上前一步,眼弯如月,笑意盈盈:【你,你回来啦!】 【……】尖叫声骤然停止。正当神崎葵以为已经没事了的时候,我妻善逸的音量直直往上飙升! 【啊啊啊啊!祢豆子!可爱得我简直要当场去世了啊!!】 【那就别犹豫了!】被吵得头疼,神崎葵火冒三丈:【直接去世吧!】 【怎么会这样!】一把抓住祢豆子的手,我妻善逸直接忽略了神崎葵的抱怨,满心的欢喜都快要溢出来了:【祢豆子妹妹居然开口说话了!!】 【是我吗?是因为我吗?】他连珠炮似地发问:【是为了我才努力学会了说话吗?】 【我真是太高兴了!那咱们什么时候拜堂成亲?!】 小清满面菜色:{耳朵好痛…} 神崎葵哪能容我妻善逸放肆,立刻就要上前掰他的手:【请离她远一点!】 【月光下的祢豆子妹妹已经很可爱了,而阳光下的祢豆子妹妹更是可爱到突破天际啊!!】善逸不仅没有松开祢豆子的手,反而越说越激动:【我永远都不会放开…】 【———这双手的!】 【等咱们成了家,】一眨不眨地看着祢豆子,他兴奋得出了满头的汗:【我一定顿顿都让你吃高档寿司和顶级鳗鱼!!】 【绝对不会让祢豆子妹妹受苦的,尽管放下心来嫁给我吧!!!】 “这也想得太远了吧?” 北海龙王真心怀疑我妻善逸已经连将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目前这个情况来说,他想和祢豆子结婚,不仅仅得得到炭治郎的认可,还得过千骨那一关啊。” “何止呢。”后排的一位道长低头闷笑:“要是无一郎和甘露寺蜜璃知道了,说不准也会帮忙把关。” “别忘了,”与他并排的灰衣法修似乎是他的好友,这会瘫着脸道:“还有富冈义勇和鳞泷左近次呢。” 一个是师兄,一个是师父,怎么也绕不过去的。 善逸这小子想抱得美人归,只怕是过五关,斩六将还不止。 “嘛,不过看他这样,为了祢豆子哪怕是闯一百关好像也无所畏惧呢。” 却在这时,听不明白善逸那一堆话的祢豆子带着甜甜的笑,开心地说道:【你回来啦,伊之助。】 【………】 “………” 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不论是哪一个世界。 所有的说话声都消失了。 四目相对的让人忍不住脚趾抓地的尴尬中,一段回忆忽然被放了出来———[两天前,伊之助来到蝶屋疗伤。] [用填鸭式的教育法,让祢豆子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与今日相同的一个朗朗晴天,头戴野猪头套,光着膀子的少年粗声粗气地嚷嚷道:【伊之助!伊之助!】 【一鸡助。】粉衣少女认认真真地念道:【一鸡助…】 【不对!是伊之助!老大伊之助!】 【罗大,一鸡助…】 【伊之助!】 【一鸡助。】 【……】 两道声音逐渐远去,时间回到现在… 站在原地三个小不点或冒汗,或尴尬一笑,神崎葵嘴角抽动了一下,是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压不住地上扬。 长留山中,笙箫默唰地打开折扇,遮住了自己的脸,肩膀直抖。 白子画浑身的冰冷气息顿消,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扶额望天,摩严一语不发。 只是,他们不笑,总有人笑。不论是妖魔还是那些个游仙、弟子、道长,这会都是放声大笑! ———“哎哟天哪,善逸你什么时候改的名啊?哈哈哈哈——” 他们是欢声笑语一片,我妻善逸可是彻彻底底地笑不出来了。 热气往上涌去,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双手紧握成拳,捏得咯吱作响,额头爆出大片脉络清晰的青筋,他的脸变得比锅底还黑,整个人处于火山喷发的边缘:【那个猪头人在哪?!!】 【我这就去亲手宰了他…!】 第272章 九柱会议上 r 第273章 九柱会议下 【在之前与上弦伍的恶战中,我身中剧毒,几乎动弹不得。】 【甚至无法打开装有特效药的药瓶。】 红日高悬,清风悠悠,鸟鸣脆亮。 结构宏伟的宅邸中,明明和室内,少年语声淡淡,有条不紊地叙述着前几日的凶险战斗。 【于是我尝试运用呼吸法放慢血液的循环,以此减缓毒素在体内是扩散。】 【眼看着解救我逃出血鬼术的孩童就要被怪物杀死…】 红衣上晕开大片血渍,戴着面具的孩童面朝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后方,长着两只剪刀似的手臂,几只鱼怪叫着,正是摩拳擦掌,欲要夺去孩童的生命! 唯一有反击能力的少年按着地面,却因毒素而浑身麻痹,经脉受阻,纵使心急如焚,却无法起身———【我在那个时候,找回了从前的记忆。】 【巨大的愤怒让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当时的情况实属艰难,如今说来却遥远得仿佛隔世。 即使找回了记忆,时透无一郎也并没有一下子变回从前那个天真的孩子,只是面上的迷惘转为了清醒与透彻。 他的嗓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不是在说攸关性命的人鬼之战,而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当时我的脉搏恐怕要在200以上,身体也炽热得像要燃烧起来一般。】 无一郎…说的人面无表情,听的人只觉得心惊肉跳。花千骨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当时有了一点偏差,如今她该去哪里找人。 {我以为,无一郎比炭治郎强,又带有特效药,可以不着急去找他的…} 于是当机立断掉头回去帮另一头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个上弦伍也一起袭击了村子,这次鬼舞辻无惨竟一下子出动了两位上弦:{要是我再强一点就好了…} “掌门的判断是正确的。” 茅山派大弟子云隐深深地皱眉,只感觉心烦意乱:为什么总是自责呢?如果掌门去帮助无一郎,炭治郎他们不就危险了吗? “虽然说有玄弥和祢豆子在…” 可是上弦肆光分身就有五个,还会合体。 “不要总是看着自己没做到的事情啊。” 但凡换个人,天山掌门怕是要说你能不能多干点事,但遇上花千骨这种情况,他只想叹气:“千骨,你多少也看看自己都做到了什么啊。” 人总有办不到的事情的。 花千骨和炭治郎。 这两个孩子为什么总是在道歉呢? “连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到底为什么还能如此相像…” 【换算成具体数字的话,】时透无一郎还在说话,略一思索,他道:【体温很可能在三十九摄氏度以上。】 【嗯?】 三十九摄氏度? 还是以上? 作为医师的蝴蝶忍敏锐察觉到什么不对之处,柳眉微蹙,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在这种状态下还能战斗?】 四肢无力不说,幻觉重重下只怕还能保持神志清醒都算是奇迹了吧? 【虽然不可思议,】不断在回忆着战斗时的情景,食指轻点下唇,花千骨附和道:【但是我当时确实与无一郎有同样的感受。】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体温至少在四十三c往上,特别是使用火之型的时候,温度更是高。可我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同样身为医师,花千骨更能清楚发烧四十度以上有多么地危险:【当时还能够战斗真的是奇迹。】 蝴蝶忍愈发错愕了:【在这种条件下…?】 【是的,忍小姐说得非常对。】时透无一郎并不反驳蝴蝶忍的判断:【但是姐姐说的事情也是真的。】 【所以我才会认为,体温就是关键所在。】 【能否在进入这种高危状态之后存活下来,很可能就是决定人身上是否会出现斑纹的分水岭。】 【然后…】绞尽脑汁细细思索了片刻,花千骨说道:【炭治郎的刀会变红,是因为祢豆子抓住了他的刀,为它附上了自己的血鬼术。】 【根据上弦肆的几个分身所说,他们被赫刀砍下头之后,再生的速度慢了很多。其中名为“可乐”的分身甚至以为自己无法再生了。】 赫刀的厉害之处可见一斑。 【祢豆子小姐的血鬼术…】听得认真,产屋敷天音迟疑道:【根据之前得到的情报来看,是火焰吧?】 花千骨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是粉红色的火焰哟。 【火焰…】时透无一郎若有所思:【那也同样是和温度有关了吧?】 【不论是赫刀还是斑纹,看样子都需要非常高的温度。】 不过,如果能够抑制鬼的再生,那么在战斗中他们猎鬼人就可占据上风了。 不死川实弥感到不可思议:【但是,难不成杀鬼之前得先用火烤刀吗?】开什么玩笑,那得烤多久啊? 他们是剑士,又不是锻刀师。万一哪个点没把握好,刀坏了怎么办?还怎么杀鬼? 【哎?哎?真的得自己弄吗?】甘露寺蜜璃表示震惊:【可是我的刀那么长…】 团成一团烧吗? {人家只用火做过料理诶。} 锻刀什么的,没经验啊! 对她的思维方式早已十分清楚的伊黑小芭内:【……应该不可能吧,那小子的方法只可参考。】 不能照搬。 蝴蝶忍提出另一个办法:【那让祢豆子小姐帮忙呢?】 一直神游天外的富冈义勇迷茫抬头:【我使用的是水之呼吸…】水和火撞在一起,很可能威力不上涨,反而下降啊。 【……】【……】 思绪如狂马乱奔,一下冲出三千里之遥。忽然听见这样一句话,剩下的七位柱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都无话可说。 【赫刀的事情还是先按下,容后再论,】保持着平静的表情,见大家慢慢冷静下来,产屋敷天音侧头去看坐在一起的花千骨和时透无一郎:【脉搏两百以上还可以理解…】 她神色有些探究之意:【但体温是如何精确地推断出三十九和四十三这个数字来的呢?】 瞟了花千骨一眼,时透无一郎淡淡答道:【问得好。】 【我的话,在蝶屋接受治疗时,我的身体一直高烧不退,当时蝶屋的医护人员用体温计测得到数字就是三十九度。】 【根据我本人的感受,这应该正好与斑纹出现时的体温相一致。】 【……】呆呆地看着他,甘露寺蜜璃真真切切地感觉自己输了:{还真是这样…} 被她盯着的时透无一郎却并没有回头去看她,反而一瞬不瞬地瞅着花千骨,他歪歪头:【但是姐姐的温度居然还比我高一些吗…?】 【诶?我吗?】花千骨想了想:【这个可能是因为我当时使用了火之型和炎之呼吸。】 【因为这两种都是温度很高的战技。加上炭治郎也一直在使用火之神神乐,这让那一片区域非常的炙热。】 或许是因为三者相加持下,她的体温才会更高吧? 【我会判断出四十三度,是因为我本身就是医生,加上灵力的原因,对温度也更为敏感…】 当然,还有更多因素。 譬如她经常去蝶屋帮忙照顾重伤的病患(因为伤口而发热的人非常之多,甚至有重复感染的。)所以对于发烧这方面她很有经验,基本上一摸就知道伤员的状况。 药的数量有时候并不充足,库存不够的话还得等隐去调货。 (并不是因为资金不足,只是会有一些药目前市场上没有,得从黑市上买)所以开药的时候也必须小心,这也导致她对数字很是敏锐。 后期特效药的调配也是她和蝴蝶忍一手操作的(事关重大,不敢让旁人插手)。 所以,种种原因之下,几乎是体温一上来,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让我很不安。】 不安?屋中人的视线立刻聚集在了这个小小的女孩身上。 手把手带着她一路走来,柱们早已将花千骨看做了自家的弟妹,眼下听她说不安,蝴蝶忍笑容微收:【是什么事情呢?】 悲鸣屿行冥合拢双手:【何事使你忐忑?】 【……】细长的眉毛紧紧地拧起,被这十几道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花千骨却有点不知从何说起。 努力组织了片刻语言,她犹犹豫豫地说道:【…在斑纹开启之后,我能够感觉到我体内的生机消失了一大半。】 生机消失了一大截?! 其他人尚且还在不明所以,三尊、魔君等人却是神色顿凝。 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眼神陡然肃穆了起来:这可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它可是与寿命挂钩的。 生机微弱者,必然重病缠身,命不久矣,而生机旺盛者则恰恰相反,长命百岁、一生无病无痛不说,逢凶化吉也是再正常不过。 乍闻此言,产屋敷天音目光微动,仿佛知道些什么。 【硬是要说的话…】 没有看见天音的表情,花千骨抬手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划出一段距离:【将我们每个人的生命当成一支蜡烛,那么斑纹开启之后的过程中,蜡烛的燃烧速度一下变快了起来。】 她把食指往下压低了一段距离:【让我的生命之烛缩短了。】 【不过…也无法确定是不是我感觉错了。】 “不会错。”白子画表情很是冰冷:修仙之人,对旁人生命的变化自然感受不到什么,可对于自己就另当别论了。 “小骨既然这么说了,那一定就是真的。” 花千骨的比喻可以说是将事情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开启斑纹,会消耗寿命。 可惜的是,放在旁人眼中十分可怕的事情,在场的数人居然无一人动容。 甘露寺蜜璃眼波连连流转,却是在盯着自己的同伴看。 她一贯藏不住心思,想什么基本上都摆在脸上———千骨和无一郎可才十四岁啊,炭治郎才十五、小忍也才十八… “鬼杀队的柱们最年长的也就只有岩柱了吧?”云翳眼神复杂:“但他也只是将近而立之年。” 其余人年轻的更是只有十几岁。 可… 对上甘露寺蜜璃忧虑的目光,时透无一郎无动于衷。 花千骨眼中并无惧怕。 蝴蝶忍对着她安抚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既然花千骨阁下已经提出了这件事,】产屋敷天音理了理思绪,轻启樱唇:【关于斑纹的训练,我有一事必须先让各位知情。】 还有什么是比开启斑纹会消耗寿命更严重?甘露寺蜜璃偏偏头,不解道:【是什么事呢?】 【如果斑纹已经出现,自然无法选择。】目光在她、花千骨、时透无一郎身上转了一圈,产屋敷天音似有叹息:【但我必须把话说明。】 【正如千骨阁下所说,斑纹的开启会消耗寿命,所有出现过斑纹的人,无一例外都…】 都什么? 不论是长留山,又或者天山、茅山、昆仑山…又或者其他地方,一干人注意力都是瞬间高度集中。 把耳朵竖的高高的,幽若满心不安,可也只能静待下文:都怎么了? “开启斑纹的人无一例外都怎么了?” 叫人火大的是,屏幕中,产屋敷天音的说话声逐渐小了下去,说到“无一例外”之后就再无下文。 人们只能看见她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声音。想要读唇语吧,屏幕又一下把镜头切换到了柱们的身上。 “他奶奶的!”看着富冈义勇毫无波澜的表情,脾气急躁的洛河东恼怒之下狠狠咒骂了一声:“你他娘的倒是说清楚啊!” 都什么啊!谁教你的说话只说半截啊! 早在听见花千骨说会消耗生命力时杀阡陌就坐不住了,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把人拎出来。此时更是连连追问:“然后呢?没了吗?” 他满脸不敢置信:“剩下的呢?” 你倒是说啊!少卖关子了!!! “哪有这样的!” 白子画神色也陡然冰冷了起来:到底有什么是不能叫他们知晓的?既然不能知晓,那又何必放出来? 奈何,即使再气急败坏也无济于事。 产屋敷天音到底说了什么,他们到底是无法知晓。只能看着柱们的反应来猜测。 【无妨,】岩柱悲鸣屿行冥率先说道:【届时无论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没有恐惧,没有畏缩,他只轻轻念了一句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没有关系。】霞柱时透无一郎垂下眼眸:【除了那个心愿,我早已别无他求。】 虫柱蝴蝶忍唇边的笑意愈来愈浓厚,她笑着,但并不说话。 【只要能把鬼舞辻无惨挫骨扬灰,】风柱不死川实弥狞笑着曲起五指,浑然不顾忌什么:【我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也无所畏惧!】 【……】低着头,水柱富冈义勇的表情与最开始如出一辙,半点变化也无。 蛇柱伊黑小芭内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足以为惧。】 【既然已经出现了,那也没有办法嘛!】恋柱甘露寺蜜璃斗志昂扬:【我会加油的!】 没有一个人退缩。 【……】眨巴着大眼将他们每个人都看了一遍,花千骨不知在想什么。 没有沉默。不过几息时间,握起手,她眯起眼,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不会拖后腿的,大家一起努力吧!】 【话又说回来,】望望她,看看甘露寺蜜璃,瞅瞅时透无一郎,蝴蝶忍奇怪极了:【可为什么你们和炭治郎都开了斑纹,但是他却没有发烧?】 这可又是一个未解之谜了。时透无一郎闭了口。甘露寺蜜璃哑了声。花千骨支支吾吾半晌,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个、个人体质问题?】 【切!那个小鬼就别提了。】 不死川实弥懒得去深究。他不认为自己会被体温这道分水岭挡住。不存在,也没有这个可能:【照这样说,开斑纹这不根本是小菜一碟吗!!】 富冈义勇语声冷冷:【我真羡慕你那能把这种严苛条件说成小菜一碟的大脑。】 刚刚还精神十足的花千骨表情瞬变:━Σ(?Д?|||)━!富冈先生! 【哈?】不死川实弥懵逼了一瞬:【你说啥?】 富冈义勇瘫着一张俊脸:【没说什么。】 【富冈先生的意思是!】 就坐在他后面,花千骨哆嗦了一下,迅速出击,掐断可能出现的争吵的火苗:【他对于不死川先生的思维能力感到十分钦佩,因为在他看来开启斑纹的条件比较苛刻!】 【他认为不死川先生的头脑十分出色,可以将困难的事情都变得非常简单!】 她扭头紧张地看着富冈义勇:【对吧?】 迷茫了一瞬,富冈义勇慢吞吞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赶在花千骨吓出冷汗时,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也差不多。】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一仙人无奈望天:“花掌门都要吓死了。” 突然被夸了一通的不死川实弥怒火还没起来呢,就呲地熄灭了:【……】 也,也行吧。 蝴蝶忍笑眯眯地将话题引开:【既然如此,我们柱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让斑纹出现与探索开启赫刀的方式喽。】 【正是如此,】默默无声地听着七个小辈说了许久,悲鸣屿行冥沉声道:【斑纹与赫刀一事,我们自当全力以赴,还请天音大人转告主公,万请他安心养病,切莫挂怀。】 【谢谢各位的良苦用心。】 不必多说,天音自是知晓柱们的心思,感念于心,她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那么,这次的柱合会议到此结束。】 她站起身,深深地鞠躬:【感谢各位的准时到达。】 . . . . . . . ——————————— 不负责任的小剧场: 如何料理(划掉)烧烤一把日轮刀? 让我们有请主厨(?)炭治郎和祢豆子。 炭治郎:是,那么,祢豆子请先生火。 祢豆子:唔! 炭治郎:然后,我们需要用力地握紧日轮刀,将它架在祢豆子的火上,然后…涂上一层薄油(花千骨:?⊙w⊙) 等油开始滋滋响,刀身开始变红的时候,就可以撒葱花和调料啦! (花千骨:?!!!(=?Д?=)等等等等!) 第274章 集训? 【既然天音大人已经离席…】 停留在长廊的鎹鸦报告完自己所知晓事情早已逃之夭夭。 飞至屋顶之上,它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一边讨论着什么,一边悠闲地享受起和煦的日光。 屋中,盯着榻榻米许久,富冈义勇忽然站起了身,淡淡说道:【那我也就此告辞了。】 【哎?】花千骨怔了怔:【富冈先生?】 怎么这么着急? 【等等,这未免也太失礼了吧?】 许是因为得知了增强实力的法子,不死川实弥目前心情还算不错。 出言叫住富冈义勇,他第一次没怎么生气,挺心平气和地说道:【咱们接下来还得一起决定今后该怎么办呢。】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旁人不知,柱们还不知道吗? ———这还是第一次见风柱用如此语气同水柱说话呢! 只是这难得的温和,却好似俏媚眼抛给瞎子看。低着头,富冈义勇脚步都不停,只漠然说道:【这些都与我无关。你们七个人商量吧。】 【!富冈先生!】怎么会无关呢!此言一出,花千骨浑身就是一僵,在心里大叫救命:完了完了,她要怎么把话圆回来啊! {不死川先生会生气的,他一定会非常生气的!怎么办啊…} 【呃…富冈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是…】花千骨苦思冥想,试图找出一个可以充当解释的理由。 遗憾的是,即使她与富冈义勇相处快两三年了,她还是无法完全读懂这位前辈的意思:富冈先生这句话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啊! 提示可以再多一些吗?就这样她真的猜不出来啊! 【呃…他可能想说,他听安排就好,他、他…】 【你少替他说话。】 见她磕磕绊绊,话都说不清楚,伊黑小芭内实在听不下去了,也不为难花千骨,他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当事人:【这句与你无关是什么意思?你未免太过欠缺身为柱的自觉了。】 【还是说…】眼底划过一抹暗芒,他若有所思:【怎么?你是想早早翘掉重要的会议,好自己抢先开始斑纹的特训吗?】 【……】面对同僚不满的话语,后辈的维护,富冈义勇不做任何反应。同样也不曾为自己辩解。忽略甘露寺蜜璃挽留的手,他信步朝门口走去。 【妈的!】眼瞅着他跟那锯嘴葫芦一样,一声不吭,就知道跑,不死川实弥火气噌地就上去了:【你给我站住!】 花千骨:【不死川先生…!】 【富冈先生,还是稍微解释一下吧,】看她急得汗都冒了一层,蝴蝶忍不忍地轻轻叹息:【这样擅自离席也太说不过去了…】 此情此景,真是混乱不堪。云端满腹疑问:“他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啊?” 【……】接二连三的劝阻之下,富冈义勇终于停下了脚步。 没有回身。背对着满心不解的同僚们,他沉默了半晌,好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我跟你们不一样。】 【就这样吧。】 花千骨:Σ( °Д °;)! 修仙界的众人:(⊙x⊙;) 不死川实弥:(?言?╬) 舞青萝本以为自己已经蛮了解水柱大人了,如今一观,果然还是她太天真了:“你还不如不说呢!” 何必惹人生恼? 千骨这下可要怎么办啊! 不解释还只是普通的生气,一解释,不死川实弥一下怒上心头,眼神跟刀子一样:【…真叫人不爽。】 撑圆的双目中血丝遍布,他说话的嗓音寒冷无比,仿佛下一秒就会噼里啪啦掉一堆冰碴子:【我记得你以前也说过同样的话,怎么,你瞧不起我们吗?】 说着,他抬步上前:【富冈?】 【!】近距离感受着到他猛然暴涨的凌厉强大气势,甘露寺蜜璃面露慌张,忙忙摆手:【不、不可以打架!】 【大家都冷静一下…】 她有心缓和气氛,惹人生气的富冈义勇却头也不回,只是自顾自地又朝门口走去。见此,不死川实弥更生气了,堪称火冒三丈:【你给我站住!】 【呀——!】被他的表情吓到,甘露寺蜜璃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不行不行!不要生气!】 【不死川先生!】嗖地一声蹿起来,花千骨一个滑步将富冈义勇挡在身后,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富冈先生的意思是…】 【是,大家比他更加优秀…然后、然后…】 【花千骨你起开!】看她跟老母鸡护小崽一样护着富冈义勇,不死川实弥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伸手就把她往旁边扒拉:【让这混球自己说!】 实在是无法,富冈义勇转过身,果真开口了:【我…】 【啪。】刚吐出一个字,一只手从旁伸出,快准狠地捂住了他的嘴。 富冈义勇:━Σ(?- ?)━? 【富冈先生!】扯着人蹲下来,一手捂着他的嘴,花千骨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从现在开始您不许再说话了!】 被迫闭嘴的富冈义勇:【?】 为什么? 【让他说!】不死川实弥冷笑连连:【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东西!】 真是胡闹。时透无一郎沉下了脸:【不死川先生,请不要为难姐姐。】 【我没有在为难她!】瞪了他一眼,不死川实弥凶巴巴地为自己叫屈:【是她自己要护着富冈义勇!】 【花千骨,你让开!】 【对不起!】闭着眼,花千骨怕得不行,想不到法子之下,她只能疯狂摇头:怎么可能不护着富冈先生嘛!富冈先生对她那么好… “可别打起来啊。”轻水看得紧张无比:别还没和鬼大战呢,先在自己人手上负伤了。 “没人劝架吗?” 正是乱不可言,突然———【簌簌簌簌!】 珠串相互撞击,碰撞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如当头棒喝,叫人头脑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一股极其强大的气势骤地往四面八方压下,带着一股苍茫与坚硬之意,沉重无比,也凛然无比。 【!】被这股迫力所摄,蝴蝶忍、伊黑小芭内微惊,发丝都炸开了,正欲起身的时透无一郎浑身的肌肉蓦然绷紧。 不死川实弥伸出的手止在了半空中。 头颅里“嗡”的一声,仿佛炸开了一样,花千骨立时睁眼,甘露寺蜜璃错愕偏头———身穿写有南无阿弥陀佛字样的袈裟,岩柱悲鸣屿行冥已然起身。 “不愧是最强…”紫薰浅夏轻声道:“一下子就控制住了局面。” 眼中落下泪水,悲鸣屿行冥静静地“注视”着发生混乱的地方:【还是先坐下来,慢慢谈吧…】 【我有一个提议…】 —————————————— 【啊——!! 做姐姐的在忙,做弟弟的也不乏多让。 蝶屋,一道惊喜的喊叫声将平静打破。 望着推门而入的男人,炭治郎喜出望外:【钢铁冢先生,您怎么来得这么快?这才过了四天呢!】 【呼—呼——】裹着带斑点的头巾,戴着红色的丑八怪面具,腰间别着把长刀,似乎是一路狂奔过来的,钢铁冢的呼吸声很是粗重,整个人也在不停地发抖。 【您、您还好吗?】注意到他脖颈下方头巾被汗水浸湿的一角,还坐在院子中的长廊上,炭治郎收敛了喜悦,目露担心:【出了好多汗…】 【呼—呼——呼——】喘着粗气,钢铁冢也不说话,只将腰间的刀取下,以一种犹豫一秒就会马上收回的速度递给他。 【啊,刀…谢谢您。】 这就是之前战斗人偶里的刀吧? 双手接过这把来之不易的日轮刀,当发现安置在上方的火焰形刀镡时,炭治郎的瞳孔亮了几分:【是炼狱先生的刀镡!】 看着它,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位热心的前辈。他鼻头一酸,眼眶中慢慢盈上了泪:【谢谢你保护了小铁弟弟…】 【你真的还好吗?】体贴地给这个小少年留下了用来感伤的时间,后藤拍拍身下的木地板,对着钢铁冢说道:【先坐下来再说吧。】 呼呼喘着气,钢铁冢倒也不推辞,果真一屁股坐下了:【嗬…嗬…刀…】 【刀刃…看看刀刃…】 【是说刀身吗?】将眼泪憋回去,整理好心情,炭治郎忙忙应道:【我这就看。】 唰地一声,长刃出鞘。 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瞳孔蓦然缩小:【刀…】 “喔,”有同样使刀的修士兴致勃勃地赞道:“还不错嘛,挺帅气的。” ———紧握在手上的日轮刀刀身遍布漆黑的烈焰形花纹,十分凌厉,十分深沉。尽管炭治郎之前的几把日轮刀也是黑色的,但这一把尤其之黑,是非常深邃、非常浓厚的乌色,不透半点光亮。 【这黑色…】 【铁的材质本身就异常精良,】好半天终于喘匀了气,钢铁冢说道:【相信它曾经的主人,一定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剑士…】 【加上花千骨的净化,这把刀的质量比之前的刀都要好。】 默默地听着,炭治郎的注意力却不由得被刀镞*上方纂刻的一个大字———[灭] 【关于这个“灭”字…?】 柱的刀会刻“恶鬼灭杀”四个字,这个他还是知道的。可若是刀的前任主人是柱,那为什么这把刀只刻了一个字呢? 钢铁冢直言不讳:【我猜想,当时的刀匠是为了杀尽天下所有的鬼才打造出了这把刀。】 【所以才选择了刻下这个[灭]字,而非自己的姓名。】 【据说鬼杀队的阶级制度也是在这把刀完成之后逐渐成型,而且,只有九柱的日轮刀,才会被刻上[恶鬼灭杀]这四个字。】 哇!原来如此,他弄错先后顺序了! 连鬼杀队的阶级都是在这把刀之后…炭治郎一下觉得自己手中的刀重达千斤,更昂贵得不可思议。 捧着刀,他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原来这把刀,这么厉害啊…】 【哎?】想起什么,他又有疑问:【但我记得,追击上弦肆的时候,刀身上好像并没有这个字啊。】 【……】定定地看着他,钢铁冢一时间没有说话。 炭治郎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呃,钢铁冢先生?】 却见下一秒,钢铁冢猛然暴起,瞬间就逼近了他:【还不是因为我刚刚完成第一阶段的研磨,就被你这个小兔崽子拿去乱挥乱砍!!】 【这才害得字被残留的锈迹挡住了吗?!】 提起这个钢铁冢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宰了你哦!!!】 好可怕的气势! 【对不起!】炭治郎光速低头:【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有什么用? 知错又不改! 钢铁冢火气不降反升:【我的伤虽然已经痊愈了,但是泪水却一直停不下来!心中一直有道伤口在撕心裂肺地痛!!】 【一路上我狂奔过来找你!】 他扯住炭治郎的脸颊肉狠狠往外拉:【都怪研磨途中被你们打断,才害得我只能全部工序都从头再来一遍!!!】 【对不起!】炭治郎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反抗:【都是我不好!】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后藤抱臂优哉游哉地做壁上观:【话虽如此,但这孩子如果没有被千骨小姐喂了特效药的话,伤得也很重啊。】 【听说他从悬崖下摔下来,骨头都断了几根呢。多亏了千骨小姐当时在场。】 【……】侧头看他,钢铁冢一下松开了手,也住了口。 舞青萝大感惊奇:“怎么,这是要放过炭治郎了?” “难不成他改性子了?还是有点愧疚?” 放过是不可能放过的。 只是扫了后藤一眼,钢铁冢扭头又开始对着炭治郎高声咆哮:【宰了你哦!!!】 后藤无语:【根本不听人说话嘛!】 对这话恍若未闻,钢铁冢伸手揪住炭治郎头顶的一撮头发将他往上提起:【炭治郎你给我听好了!除非你小子咽气了,否则就得每次都带御手洗丸子来孝敬我!】 面具长长的“壶嘴”直直戳在炭治郎脸上:【听清楚了吗?!!】 【疼疼疼…听、听清楚了!】被戳得生疼,炭治郎连连呼痛:【我一定照办!】 【哼!】这还差不多!挂着一滴眼泪,恋恋不舍地看了他手中的刀最后一眼,钢铁冢痛定思痛,索性转身就走。 哎?现在就要回去了吗?炭治郎赶忙跟上:【谢谢您,钢铁冢先生。】 一路将人送到蝶屋的门口,目送着这位脾气古怪的锻刀师生着闷气,一声不吭、头也不回地离去,他高高挥舞着手臂:【保重啊!我会好好珍惜这把刀的!】 【真的非常感谢您!】 跟着摆摆手,后藤礼貌性地说道:【路上小心啊。】 【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眼瞅锻刀师最后一点影子都消失在了地平线,他长吁了一口气:【果然够奇葩。】 【呃…】挠挠脸颊,炭治郎尴尬地咧咧嘴:【今天他已经算是很温和的了。看来他的确是非常难过。】 不然也不会这样就草草了事,直接走人,而是会直接拿着菜刀追杀他了:【都怪我总是惹他生气…】 【哈…?】边走边听他说话,后藤异常震惊:【真的假的?】就这样还温和? 【嗯,老实说,我还有点惊讶呢。】 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着呢,忽然!一声极大的呼喝自外头传来! ———【唔哦哦哦—!!!】 【嘭】地一声巨响,戴着野猪头套、光着上半身的少年一头将障子门撞出个大洞,嚎叫着,横冲而入! 【啊!】看着半个身子卡在门中的来人,炭治郎大惊失色,一口喊破他的身份:【伊之助,你干什么呢!门都卡腰上了!】 【你找死吗!】震惊之余,后藤更是气急败坏,一巴掌扇在伊之助脑门上:【你会被蝴蝶大人追杀的!!】 突然挨了几下痛击,伊之助扯着嗓子狼哭鬼嚎起来:【唔嗷嗷嗷——!】 后藤更火了:【闭嘴!】 【强化强化强化!】一拳把腰上的障子门劈开,伊之助也不管后藤,嗷嗷叫道:【强化集训开始了!】 【哎?】刚想劝他安静一点,突闻此言,炭治郎愣了:【什么?集训?】 好长时间没见到同伴,伊之助兴奋得不行,能记住集训两个字已经是极限了:【好像就是一群很强的人要给大家训练…训练什么来着!】 抱臂昂头,他理直气壮道:【其实我也没搞懂!】 【这样啊…】炭治郎额头冒出几滴汗:倒不如说,伊之助搞懂了才奇怪呢。 【总之就是鬼杀队的剑士们要开始统一训练吧?】 【没错!】 . . . . . . ———————————— 刀镞*:与刀镡相关的小铜套或薄铜片,刀镡与刀身之间的部分,也被称为包刃处。(资料来自百度) 第275章 集训! 【鬼杀队展开了名为[九柱集训]的大规模特训活动。】 【呼、呼、嗬——】 只穿了条黑色的队服裤子,一干少年赤着上半身,沿着新开出的宽阔林道自上往下狂奔。各个是气喘如牛,汗流浃背,脸色更是难看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原地猝死。 少年语声死寂:【所有阶级在柱以下的剑士,都要依次轮番接受每一位柱的特训。】 【诶———】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另一人不解地问:【九柱不是都很忙碌吗?】 【那倒是啦。柱平时任务繁忙,负责警戒的范围巨大不说,还要进行与鬼相关的情报收集活动。】 【同时还要为提升自身剑技进行训练,以及受其他闲杂事物缠身…】 或立于屋檐上,或站在街道边,或游走在人群中,或潜伏在幽林里。 八位队士身穿同样的金扣队服,纵使来历不同、能力不同、性格不同、形貌不同…但,他们终将朝着同一个方向奔去。 也正是,殊途同归。 金黄色头发的少年我妻善逸摊摊手:【…在正常情况下他们是没有时间陪继子之外的其他剑士进行训练的。】 炭治郎:【那现在是不正常情况吗?】 【确实不正常。】 晨曦初降,夜幕丝丝缕缕,退散而去。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粉红色眼眸,少女的神情天真,任由柔和的日光将她全身泼满———【听千骨说,自从祢豆子克服阳光之后,鬼们突然销声匿迹了。】 【她说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好在,这也让各位柱得以把精力完全集中在夜晚的警戒与白天的特训上。】 “哈…?”白天特训,晚上警戒,幽若奇怪地摸摸头:“那柱都不睡觉的吗?” 除了花姐姐之外,他们可都是凡人啊。 有八个人,难不成交替警戒? 【原来是这样啊…】 伊之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耍了,后藤也早已告辞,正想着自己再练练挥刀的炭治郎意外又迎来了另一个好朋友,方才的疑问也得到了解答。 捧着脸,他兴奋得头冒热气,雀跃不已:【好厉害啊!】 【厉害个毛线啊,】比起他的激动,我妻善逸耸着鼻子皱着眉头,表情难看至极,他吐了吐舌头,怨念满满:【根本就是人间地狱好吗?这馊主意谁想出来的立刻去死好吗?】 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炭治郎赶忙喝止:【善逸!】 火一样的赫色眼睛在和煦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握起拳头,他浑身都洋溢着热情:【与比自己更加强大的人切磋,那可是通往强大的捷径呀!】 【可以在实战中吸取他们丰富的经验从而迅速变强哦!】 瘫着脸,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心灵鸡汤,我妻善逸张口就是一长串的省略号:【……】 【你…】 慢慢阴沉下脸,他冲天炮一般跳起来,张大嘴巴一口啃在炭治郎的脑门上! 【哇!】炭治郎始料未及,被啃了个实在,脸都皱起来了:【痛痛痛痛——!】 眼瞪得比鸡蛋还大,用两只手按着他的脸颊,我妻善逸不但没有松口,反而加大了力道:【你小子要是敢把话说得这么乐观,咱们的友情就只能到今天为止了!!】 【你有什么好激动的!你可是今天也得跟我一起启程去接受地狱特训了啊!你必须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给我紧张起来!】 【原来今天就得去了吗?对、对不起!】 虽说实在无法理解这心情,但剧痛之下,炭治郎只好不停地道歉:【真的对不起…!】 “牙不疼吗?”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二人,朽木清流沉默了许久,最终只能问出这一句: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善逸这小子还有这好牙口呢! 【啊,对了,善逸,】好不容易被放开,亦步亦趋地跟在默不做声的我妻善逸身后,摸着自己突然多出个巨大牙印的脑门,炭治郎露出一个憨憨的笑:【我差点都忘了要谢谢你。】 我妻善逸的声音十分阴森:【不要跟我说话!快点走!】 【不不不,也不急在一时嘛。】 说的也是。牙疼得厉害的我妻善逸泪珠子直掉,他走路的速度一下慢了许多:走那么快搞得他好像很想赶紧去集训一样。 看着他边走边哼哼唧唧地嘟囔个不停,炭治郎无奈地笑了笑:【在上弦之四恶战时,我差点就跟不上他。多亏使用了善意你之前教给我的雷之呼吸要领,我才能成功将鬼斩杀。】 【……】哈?震惊回头看他,我妻善逸有些许呆愣:真的用出来了? 【我当然远远达不到善逸你那么神速,但真的很谢谢你!】炭治郎浑身直冒小花:【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往往能在危难时期就我们一命哦。】 【所以我认为在九柱集训中学到的东西一定会在未来开花结果的。】 他轻轻拍拍我妻善逸的肩膀:【善逸你也不要太过于畏惧,毕竟都是为了我们好嘛。】 “善逸怕是又要发脾气了。”幽若都可以想象到善逸会说什么了:什么叫为了我们好?啊?啊?啊?! 不过,这一次善逸的重点不是在训练上了。 【……】呆呆地看着炭治郎,他忽地面色一改,舒展眉头,脸颊泛红,咧嘴大笑了起来:【你个二愣子…!】 【可别以为说几句话就能把我哄开心啊!】 【唔…】嘴上这样说,可是表情不是这么回事啊。炭治郎哭笑不得:他的心情变好了啊。 什么口嫌体正直。真不愧是炭治郎,对付小孩就是有一手。北海龙王看得十分有趣:“这不是很开心吗?已经哄好了啊。” 【走吧走吧!】被哄开怀了的善逸对于集训也不那么排斥了,耐心地等着炭治郎把衣服穿好,他笑嘻嘻地走在前面:【嘿嘿嘿,真是的,大家要是没了我啊~】 【还真是一事无成呀~】 【好,】握起拳头,他精神十足:【我要先去找千骨特训,大家都是朋友,她肯定会手下留情一点嘛!】 【绝对是这样的啦!】 指望花千骨集训的时候放水?轩辕朗挑了挑眉,一口否决:“不,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为了能让大家在后期的大战中活下去,千骨一定会严厉得不得了。 “特别是那个性格的善逸,作为朋友,她只会下手更狠。” 还放水…这白日梦真是做得够够的了。 却在这时,镜头忽然从蝶屋的侧面转到了透蓝似海的天空。衔着一张纸条,黑鸦扑扇着翅膀,掠过天际,遥遥追上并肩行走的两个孩子。 然后… 一嘴巴啄在赫发少年的头侧! 【啊啊啊!】鸟类的喙何其尖锐、坚硬?这一嘴下去,炭治郎疼得失声惊叫:【你突然干什么啊!】 伸手捂住自己的脑袋,他气呼呼地:【这也太过分了吧!】 【哇!】瞥见他拿开手后出现的红色,我妻善逸捂着嘴叫起来:【出血了!】 【主公大人的信!】懒得搭理他,鎹鸦———天王寺尖声尖气地高声说道:【立刻打开拜读!】 炭治郎呆住了:【哎?信?】还是主公大人是信? 【专程写给我的?真的吗?不是给千骨的吗?】 天王寺张大嘴:【笨蛋!】如果是给花千骨的,那应该是长谷川在送! 【说来也是,如果是给千骨的就不会拿到这里来了…内容会是什么呢?】 小心地摊开折叠好的信纸,逐字逐句地浏览,不晓得看到了什么,这个小少年的面色忽然凝重了起来:【对不起,善逸,你可能得先自己去集训了…】 【哎——?!】惊天霹雳!为了避免自己看到信的内容而别过头去的我妻善逸脸一下垮了下去:【开什么玩笑啊!】 一把扯住炭治郎的头发,他嚎得声嘶力竭:【你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会死的!真的会死的啊!】 【我不要!我不要——!】 【善逸、善逸!】嘶嘶抽着气,炭治郎试图从他手中解救自己可怜的头发:【但是我也没办法啊,主公大人找我…】 【伊之助应该已经去了,善逸你不会孤零零的。】 好在,我妻善逸也只是嘴上叫得厉害。 委屈巴巴地瞪了炭治郎一眼,他包着汪泪,幽灵似地飘飘忽忽离去,边晃悠还不停地埋怨:【开什么玩笑…】 这副喋喋不休的模样,看得炭治郎直擦汗:【真的很对不起…】 ————————————— 【慢死了!慢死了!!】 蓝天白云之下是一派热火朝天。 扛着把木刀,身着常服的白发男子披散着头发,高声咆哮:【你们究竟在磨蹭什么呢!根本让人完全无法理解好吗?】 【话说你们的基础体能也太差了吧,连跑步这么单纯的事情都…】 木刀所指之处,正是被清理出大片区域的高山,从高处往下看去,几十上百个少年少女都是拼了命地在挪动脚步,浑身汗水淋漓。 饶是如此,也依旧没能让男人满意:【———慢得跟乌龟似的,还想战胜上弦?】 【根本是痴人说梦!】 余光扫到几个趴在地上已经快歇菜的队士,气急之下,他挥起木刀,啪地一声就抽在其中一人光裸的脊背上:【我这儿地面干净着呢,用不着你们拿舌头舔!谁叫你们休息的?】 【快给我再冲一圈去!】 [九柱集训·第一关,原·音柱·宇髓天元!] 【真拿他们没办法…】看着那些个甚至跑得吐出来的队士,宇髓天元气哼哼地:【素质太差了!】 挨打的队士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好严厉…宇髓大人…} 【哎呀…】描着青叶的白瓷茶壶和几个小杯一起好好地安放在黑木的托盘中,溢出淡而清雅的缕缕茶香。 捧着茶盘,望着这遍地的“横尸”,黑发少女无奈地笑了笑,弯下腰,她将一杯茶送到了挨打的短发少年手中:【你还好吗?青木?】 是的,这是个熟人。 哆哆嗦嗦地接过杯子,一口将里头的茶水喝得干干净净,青木感动得热泪盈眶:【千骨小姐…】 【嗯?】给倒下的队员们都送了一杯茶,茶壶也就空了。回头听见他的声音,少女———花千骨眯眼一笑:【好了,青木、大家,要继续加油了哦。】 倒地的人群立刻爆发出一阵夹杂着质疑的惨叫:【诶——!?】 一个长头发的少年忍不住哀哀求饶:【让我休息一下啦——】 【啪!】此话一出,立刻招来了宇髓天元爱的木刀:【白日梦!快去!】 【不要怕,】见他们叫苦连天,花千骨笑眯眯地招招手:【我陪你们一起。】 【来吧,准备出发了!再跑两圈!】 回复她的是队员们有气无力的声音:【是———】 有人左顾右盼:【这是监督吧?绝对是的吧…?】 【别这么说嘛,】毫不费力地把他拉起来,跟宇髓天元说了一声,花千骨招呼队员们站起来:【走吧~】 好吧,跑就跑吧。好歹人家柱还带着跑呢。青木率先爬起来:【千骨小姐心情好像很好啊…】 【这是当然的啊,】见队员们虽不停地抱怨,但还是都咬牙跟在后面,花千骨说道:【毕竟好不容易有机会看见鬼杀队的其他队员啊。】 【而且,我多笑一笑…】她俏皮地眨眨眼:【是不是你们的心情也会好一些呢?】 【毕竟宇髓大人的表情很凶嘛。】 青木:【这倒也是…】 【对吧?】不再看他,花千骨稍微提了点速度:【后面的跟上,不许掉队!】 心音轻轻,她将事情说与观影的众人知道:{九柱集训,以宇髓大人的严苛训练为始,为提升剑士们的基础体能。} 五指弯曲成爪,白发男子的笑容充满了攻击性。抱着胳膊,粉绿色头发的少女抿唇微笑,自信洋溢。黑绿色头发的少年神色冷漠,不笑不语,只举起手中的木刀。 ———{随后是恋柱蜜璃姐姐的地狱柔韧性特性,以及霞柱无一郎弟弟的高速移动特训。} {再来,是蛇柱伊黑先生的刀法矫正特训。} 侧头看向前方,身穿条纹羽织的黑发青年眉头微蹙,将木刀扛在肩头,白发青年瞪着眼,一脸不爽。手上缠着自己形影不离的念珠,高壮的男子默默淌下了两行泪水。 ———{以及风柱不死川先生的无限暴打特训和岩柱悲鸣屿先生的肌肉强化特训。} {最后,他们要来到我这边,把所有经历过的特训,再重复训练一遍。} {从柱的角度而言,通过连续不断与剑士们进行切磋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自己的体力。} {如果能在特训过程中由于脉搏与体温的上升使得斑纹出现自然是一本万利,赚到手软。} 即使手中只有一把木刀,也丝毫不妨碍不死川实弥如切瓜砍菜一般将攻上来的剑士们全数打飞。 人落如雨,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 忍着疼痛勉强抬起脑袋,看着这位强大得不得了,脸更是黑得吓人的风柱大人,剑士们面如土色,是战战兢兢,恨不得拔腿就跑。 可惜的是,并不能。 三番五次地被打飞,身上不断增加伤口的同时,脸皮也丢了个干干净净。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匹夫也有匹夫之怒。剑士们一时愤上心头,举刀就往前冲刺:【拿出真的要杀了他的气势来!】 【把他当成鬼来砍!】 【别怕!】其余人扯着嗓子加油助威:【换真刀!】 【奋起!】【杀了他!杀了他!】【死吧!风柱!】 这副画面,真是看得不少人肚皮都要笑破了:“哎呦喂,哈哈哈哈还杀了他,能不能碰到不死川还是一说呢!” 火夕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换真刀你们也打不过人家啊!” ———还好剑士们听不见,不然可得老伤心了。 (?o﹏o?) {至于已经出现过斑纹的人…} 赫发少年和黑绿色头发的少年单膝跪地,充当“地基”,站在他们的腿上,扎着三条大辫子的粉绿色头发少女一手张开,一手稳住自己肩上的黑发少女。 ————{则要进行长时间维持“斑纹状态”的训练。} 躺在四人旁边,发丝散落一地,粉衣少女眨巴着豆豆眼,笑得可爱至极。 {整个过程中所收集到的情报,会即刻通告全队从而以情报的实时共享提升全队的综合实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 {只有一个人除外…} 第276章 空缺的柱位 【喵—呜——】 【我听不懂。】 空空如也的室内训练场中,披一件双色羽织,黑发青年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地板上。盯着扒着自己膝盖直叫唤的橘白色大猫,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咪——喵—】昔日弱不禁风、不过人巴掌大的小不点阿旺经过两年的成长,如今已是膘肥体壮。 弓着背,浑身的毛毛都炸开了,像山大王巡查领地一样,它不停地绕着青年———富冈义勇走来走去,并对着什么东西不住地哈气。 【你想说什么?】 【嗷呜——咪—】 【你饿了?】 【喵嗷—!】 【渴了?】 【唬——!】 【.........】尽管因为花千骨平日忙碌,富冈义勇也经常照看这只坏脾气的猫老爷,但他到底是个人类,不会猫语,能听出它现在很生气已经是极限。 几次沟通无果,他思索再三,决定换人:{还是带它去找花千骨吧。} 那孩子应该能理解它的意思。 【你好,抱歉打扰了——!】 撑着地面站起来,无视了阿旺的挣扎,富冈义勇抄起它就要往门外走去,却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少年悠长的呼唤声。 【富冈先生?打扰了——】 【........】这声音,非常熟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但是.... 富冈义勇顿住步伐,又走回了原处坐下,将不停挥爪的阿旺摁住,他心道:{不出声的话,很快就会走掉了吧。} 遗憾的是,来人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拎着一包什么东西,穿着黑绿格子羽织的赫发少年曲起手指又敲了敲门,口中的称呼已经从姓变成了名:【义勇先生——】 【是我,灶门炭治郎——】 【你好——】 富冈义勇当然知道敲门的人是谁,但是他并没有回应,依旧稳坐如钟,静待人离去。 似乎看穿了他的这种想法,通过气息确定了人就在里头的炭治郎果断地先斩后奏:【那我进来了哦——】 ....什么?━Σ(?- ?)━? {进来?喂....}富冈义勇张了张嘴:{是我把[回去]这个词听错了吗....?} 正常来说,没有人回应不是就会走开了吗?至少也是改天再来啊。 不等他想清楚,【唰——】竹制的薄门被从外面一把拉开,带着憨厚的笑,一个赫发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o ? o?))) 富冈义勇:(⊙ - ⊙)!! 居然真的直接进来了! 【啊,义勇先生,】一扫眼发现端坐着的人,炭治郎笑呵呵地就凑了上来:【你怎么都不回答我啊?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看,我给您带了礼物哦,是点心。】他举起手中用宽大叶子包好的东西:【刚出炉的呢。】 【大家都在进行特训哦,千骨也一直在陪着大家,义勇先生知道吗?】 {好近。}看着他贴着自己在几尺外坐下,富冈义勇说道:【我知道。】 【啊,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放下手中的点心,炭治郎拍拍小手,背后亮起一片金黄色的璀璨光芒:【那太好啦。】 【那可以麻烦义勇先生到时候陪我特训吗?】 特训?富冈义勇略皱眉:【不行。】 【诶?为什么呢?】这表情....难得见前辈神色有变化,炭治郎耸了耸鼻头,傻乎乎地问道:【我有闻到一丝愤怒的气味哦。】 【你为什么会生气呢?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会生气?眉头又往下压了几分,富冈义勇直言相告:【当然是为你和花千骨没能将水之呼吸练到极致而生气,后面你甚至还成为了炎柱的继子。】 【毕竟你和花千骨可是必须成为新任水柱的人。】 啊、这个.....水呼起手后被改练日呼又被炎柱拐走的炭治郎被说得冒出不少冷汗:【关于这件事情,我很抱歉。但是千骨她....】 人家已经是灵柱了啊,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改当水柱啊! 【我之前已经跟鳞泷先生聊过了,他是同意的....】 【他表示剑士完全改变呼吸法、以及从原有的呼吸派生出新的呼吸法,在队内并非非常罕见的现象。】 【而水之呼吸的战技更是大部分由基础衍生而来,所以由它派衍生出的呼吸法也相当多。】 富冈义勇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事?他当然也知道这个小师弟是经过了师父的允许才拜入炎柱门下的,只是…… 【我跟你讲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他一字一顿,十分严肃地说道:【水·柱·空·缺·的·当·下,必·须·尽·快·找·人·来·继·任·水·柱·才·行。】 【哈?】这话一出,炭治郎头绪霎时清空了,是一头雾水,问号到处飞:【水柱空缺?】 什么意思?那自己面前的师兄是什么? 【义勇先生,不是有你在吗?你不就是水柱吗?】 富冈义勇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是水柱。】 “啊???”这话说的,另一边的人们也看愣了:“什么意思?” 你不是水柱难道还能是火柱吗? “九柱会议是你去开,下弦伍累你一刀就能砍死…”杀阡陌目光古怪异常:这不是柱是什么? “说话莫名其妙的。” 【你回去吧。】 富冈义勇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撂下这一句话,他站起身,一手擒着阿旺,一手抓着刀,率先朝门口走去:【千骨是在宇髓那边吧?】 【点心你自己吃还是分给别人吃都可以,我就算了。】 【……】呆呆地看着他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炭治郎一直保持着的开朗笑容悄然消失了。 无他,只因——{炭治郎,不知你近来精神如何?} 青年嗓音温和如旧,却处处透着虚弱。 空空荡荡的训练场一换,切到了弥漫着浓厚药味的病房。 浑身上下,从头到指尖都缠满了白色的绷带,黑发青年仰面躺在被褥中,任由白发女子轻手轻脚地为他更换绷带:{说起来真是难以启齿,我本想亲自与义勇谈谈。} {奈何自己这副不争气的身体…怕是已经…再也起不来了。} 此人…长留山医药阁的几名弟子乍见之下都是心头猛跳:“主公大人…” 不错,哪怕只有口鼻露在外面,但根据那清和温润的心音,他们还是认出来此人的身份! “他…已经这么严重了吗?到底生的是什么病啊?” {眼下正是关键时刻,我希望整个鬼杀队能够众志成城,一致对外。我本想拜托千骨,但大战在即,她眼下正是需要多多和前辈接触之时…} {可以请你去跟义勇谈谈吗?用你那股百折不挠的劲头,让一直独自被过去所束缚的义勇…} 一手拎猫,一手握刀,青年认准方向,不紧不慢地行走着。 {再次面向前方,迈出步伐吧。} 还跪坐在原处,赫发少年慢慢握起拳头,许久点了点头。 思索着,他直接按照字面意思应承了主公大人的请求,坚定而大声喝道:【好!!】 【义勇先生—!你是要去找千骨吗?等等我!】 !额上冒出几滴汗,富冈义勇原本的悠闲已然消散,撒腿跑了起来。 炭治郎紧追不舍:【义勇先生?义勇先生!】 【为什么还要带着阿旺一起去呢?义勇先生?你怎么不说话呀?】 【喵嗷—!】富冈义勇不声不响,被夹在胳膊下面的阿旺忍不住嗷嗷叫着挥起爪子来。 稍稍往侧边避了避,炭治郎继续叨叨:【哇,它好有精神啊,义勇先生把它照顾得很好哟。】 【义勇先生,我们来聊聊天吧!你怎么不说话呀?】 {…为什么?}猫咪的叫声和少年持续不断的碎碎念混杂在一起,并不清楚情况的富冈义勇感到十分奇怪:{为什么跟着我?} 【义勇先生?义勇先生!】 炭治郎的絮絮叨叨一直持续到富冈义勇抵达目的地。 【呃…什么情况?】早已带着队员们又跑完两圈的花千骨伸手接过叫个不停的阿旺,用新奇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两人:【你们这是…?】 张口又闭口,不知该如何说起,富冈义勇沉默了几秒钟:【…不知道。他一直跟着我。】 【快把他带走。】 炭治郎:Σ⊙-⊙川 【不要!】生怕真的被赶走,他赶紧拉着花千骨的胳膊将人带得转过身去:【其实是这样的…】 刚说完开场词,眼角的余光瞥见转身就要逃的富冈义勇,他一惊,再来不及同花千骨解释:【不好意思,千骨,我晚一点再和你说!】 匆匆撂下一句,在花千骨的茫然中,阿旺的唬唬叫声中,他紧紧跟在富冈义勇身后,又开始说个不停:【义勇先生!】 【义勇先生?说说话呀!】 富冈义勇逃跑的速度又快了一些:{居然…片刻都不停歇…} 他却不知,这还只是开始。 为了达成主公大人的期望,为了帮助自己的师兄,炭治郎毅然决然地放弃了休息与锻炼的时间,甚至忘记了要和花千骨细细说明起因经过,不分昼夜地进行死缠烂打,将粘人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 不论是吃饭、睡觉、锻炼…甚至于上厕所的时候。 看着傻笑着站在厕所门口等人的炭治郎,火夕一脸的惨不忍睹:“未免也太倔强了吧?!” 主公还真是慧眼识珠,用人得当。 落十一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的冲动:“富冈义勇都怀疑人生了。” 这优秀的操作不仅让修仙界的大家看傻了眼,惊叹连连,也让被纠缠的当事人感到非常困惑。 {他会一辈子都这样缠着我吗?} 富冈义勇不愧是富冈义勇,都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生气,只是很迷茫且为难:{要是我回答了他,他会就这样放过我吗?} {如果我向千骨求救呢?他会听花千骨的话吗?} “向小骨求救…?”白子画的目光微妙了起来:这可说不好。但,倘若小骨知道了这件事,只怕跟在富冈义勇身后的人就不止一个了。 “……” 一想到双倍的“义勇先生?义勇先生!”,他居然有些头疼。 “最好不要。”同样清楚花千骨脾气的东方彧卿也高举反对牌:“那真的会出现你不想看到的情况的。” 好在,富冈义勇还没有憨过头,相处了几年,他也算清楚花千骨的性格了———{不行。她不会把炭治郎叫走的。} 反而会自己也跟上来。 {一个已经够多了。也许,再过几天,他就会放弃吧。} 一天,两天,三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炭治郎的唠叨没有一刻停下。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富冈义勇再也无法忍受,终于放弃了抵抗 ,认输了。 “这股毅力还真是…” 天高地阔,金日耀耀,素云潜游,清风悠悠。 青青矮草遍地生长,一望无际。行走在草上方的长长木栈道上,黑发青年安静了许久,终于张开了口:【我其实,并没有通过最终选拔。】 【哎?】正滔滔不绝的少年一下止住了话头。最终选拔?怔了一下,他问道:【你是指着在藤袭山上举办的最终选拔吗?】 【…是的。】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青年嗓音轻轻,带着藏不住的低落:【那年…】 【有一个和我有着同样遭遇的少年,我们的亲人都惨遭恶鬼屠戮。】 【炭治郎应该也见过他吧。他名为…】 白色的狐狸面具戴于头侧,肉色头发的少年身披白袍,神色坚毅异常,双目灼灼有神,虽唇角有着一道长长的疤痕,却半点不掩盖他的帅气,反而为他更增许多凌厉的气势。 【———鳞泷锖兔。】 【他有着一头肉色的头发,我们,一起参加了最终选拔。】 . . . . . . . . —————————————— 虽然使用了符纸能够看到锖兔他们,但是义勇的心结更加严重了。一看到锖兔他就会忍不住想如果是锖兔活下来了肯定比他做得更好。 上一次他其实并没有解开多少心结,只是单纯地哭了一场。 阿旺暴躁是因为发现了鸣女血鬼术造出来的眼球。被吓到了(因为太丑?)所以一直在哈气,但是义勇并不能听懂它想表达的意思。╮(╯_╰)╭ 第277章 生与死,何处以容身? 【那年,我们13岁。】 白雾浅浅,盈满山林。 横倒在地面,被各种矮小植株簇拥着的枯木上,肉色头发的少年笑眯眯地将放在几片宽叶上的饭团递到黑发男孩面前。 【同岁又都无依无靠的我们,很快就变得非常要好。】 【锖兔是一个富有正义感,而且内心非常善良的少年。在那年的选拔中…】 富冈义勇垂下了眼睫,他似乎在盯着脚下的木板,又似乎想透过木板看见其他什么:【身亡的只有锖兔一人而已。】 【他只身一人,几乎击败了山上所有的鬼。所以,除了锖兔以外,其他人都通过了选拔。】 白衣少年手握长刃,出手干净利落,一举一动中,引发滔滔水浪。 【我在面对第一只袭来的鬼时就受了伤,意识都模糊不清,也是锖兔救了我。】 鲜血从额头的伤口不断往外溢出,捂着右脸,黑发男孩面上俱是惶恐不安之意。 【随后他就把我交给其他人照顾…】忽视了男孩的呼喊声与伸出的手,白衣未染纤尘,戴着狐狸面具,肉色头发的少年掉头往回奔去。 ———【自己向着呼救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而等我再次清醒过来…】 脑袋上缠了好几圈绷带,黑发男孩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而他的面前,是两个不住抹泪的少年。 一看见男孩能够起身,他们眼泪掉得更厉害了,悲伤之下几乎无法出声。 富冈义勇语声轻轻,却听得人心中发痛:【选拔已经结束。我在七天内存活了下来,通过了最终选拔…】 “一个人几乎屠山?!” 这是…何等的… 怔怔地看着屏幕,轻水喃喃低语:“而且,那个时候,锖兔应该才十三四岁吧?” 她倒是知道这个孩子很厉害,毕竟从他指导炭治郎和花千骨时就能看出水准,但是不知道居然能厉害到这个程度啊! 【像我这种一只鬼都没能打败,纯粹依靠别人救…我这样真的也能算是通过最终选拔了吗?】 【我这种人,是没有资格成为水柱的。如果是锖兔,他一定可以做得比我更好。】 锖兔啊,锖兔。闭了闭眼,富冈义勇陡然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事情。 {半年前,我收到千骨的信的时候,我简直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我甚至忍不住想,这封信会不会是鬼寄过来的?我会不会是被骗了?} {而当我再次看到锖兔的时候…} 戴着后辈塞在信封里的黄符,在咸鸭蛋黄一样色泽鲜艳的落日下,因为一路飞驰狂奔,已经耗尽体力的青年立在木屋门口,微微喘息着。 待到胸口的起伏平静下去,稍微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他迟疑着伸出手,要去拉小屋闭合着的木门。 【啊,】五指刚刚触及到门板,忽有沉稳的少年语声自身后响起:【义勇?】 【……】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青年像是被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卡了好一会,才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将头转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披了满身橘黄色的光芒,背对着红日,肉色头发的白衣少年抱着一只装了不少绿叶菜的笸箩,昂然立在数米之外。 喊了一声之后,他将脸上的面具移到头侧,露出了自己的面庞。 他的动作也一卡一卡的,像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又该做点什么,有点猝不及防的茫然。 眉眼微动,少年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一笑,但是失败了:【好久不见。】 【你来的比我想的快啊。】 【……】黑发青年没有说话,只是睁大了眼,以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见青年如此,少年低低地叹了口气:【你怎么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难得见面,】他弯弯眼眸,终于如愿扬起了唇角:【不打算对我笑一笑吗?】 一语不发,视线落到他往上的嘴角,青年颤抖着手,慢慢握住了别在腰间的日轮刀。 【这样啊。】将这动作收入眼底,少年朗声一笑,随手把怀里装着绿叶菜的竹笸箩放到了一边:【来吧。】 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木刀,他微笑着,摆出了预备进攻的姿势,然后朝青年招了招手:【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真的一见面就打架啊。” 刀刃与木头撞击的声音不算清脆,却也并不嘈杂。 见两人你攻我守,你退我进,在空地里打得是不可开交,掠起阵阵风浪,招招直奔要害,弟子们傻眼了:“哪有这样的啊?” 轻水讪笑着:“我以为他们会先抱头痛哭一场的。” “不是,”看得一眨不眨,有人道:“不提富冈,就锖兔那个性格,只怕会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鼻子之类的话吧?” 他可是希望花千骨做“女子汉”的人啊。 “这倒也是…” 只是,正是这一场切磋,让富冈义勇愈发陷入了自己的思维怪圈:{我几乎无法不去想,如果他能够好好地活下来,他该有多么地出色,会有多少人深深地敬爱着他、信任着他…} {所以,我也更加无法原谅自己———我从锖兔的手里,偷走了他应该得到的一切。} 为什么那么没用? 为什么没有好好地将鳞泷老师所教导的东西全部悟透? 为什么在挚友需要帮助的时候却晕了过去? 为什么,一直都等着别人来搭救? 为什么… {锖兔的天赋比我更高,实力比我更强,为什么活下来的是孱弱无力的我?} “这叫什么话?” 崂山掌门深深地皱起眉,被气得脑仁疼,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思想:“你偷走什么了?旁的不说,柱的选拔是看实力的。” 你富冈义勇要是没有能够成为柱的实力,也不会被选上啊! “再者,挚友死去,自己难道不应该更加发奋图强吗?” 自怨自艾算怎么个事? 长留上仙白子画微微颔首:“逝者已去,就算再怎么后悔、悲伤、绝望,都无济于事。” 只能前进。再痛苦也只能继续前进。 “鬼杀队的人都执念很深呐。”转转手中的银箫,儒尊笙箫默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这要是去三生池里泡一泡,只怕出来就没有人样了。 仙道一方是惋惜与遗憾交织,又夹杂着难过与唏嘘,魔道一方却是面面相觑,面皮抽动,表情古怪。 “果然,人就是不能太讲义气。”旷野天为世间居然有这种蠢货而惊叹不已:“竟然还有这种为了别人奋不顾身的家伙啊。” “你在稀奇什么?” 这种人不是很多吗?”云翳眼神漠然:“花千骨、炭治郎、炼狱…鬼杀队不是一群这种人吗?” “你居然还没有看习惯?” 只是可惜了一个潜力巨大的好苗子。 旷野天:“……习惯倒是习惯了。”但也不妨碍他惊讶啊。 【我这种人,】另一个世界中,背对着炭治郎,富冈义勇抬起头,望向蔚蓝广阔的天际。 今天也是晴空万里,天高气爽。 远处有起伏不定的山脉,有悠悠飘动的白云,有扑扇着羽翼的飞鸟…有许多许多的东西,在日光下,世界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注视着这美景,富冈义勇似有迷茫,又有惆怅与黯然,也夹杂着深深的自责:【我甚至连与其他柱并排而站的资格都没有。】 无尽的沉沉暗色中,同排之人尽数被笼上了一层灰光,唯有其中一人,浑身散发着荧光,仿佛是硬挤进去的一般,浑身透着不自在与格格不入。 寂然无声的长留山中,有人呐呐道:“…难怪,他总是自己一个人站在一边。” 只是… 杀阡陌纳闷地挑挑眉:“当柱的条件不是杀五十只鬼或者斩杀一只下弦吗?” 既然能仅凭挥刀就解决掉下弦伍,那富冈义勇毫无疑问,确实有着作为柱的实力啊。 一贯肆意妄为的魔君大人连半点都无法与水柱共情:“他到底在自卑什么?” 那那些还不如他的人,岂不是得羞愧难当得连屋都不敢出? “话又说回来了,”皇帝陛下轩辕朗嘶了一声:“富冈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心里那么自卑,话说得那么嚣张的?” 知道的清楚他是在说自己不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瞧不起别人呢! “真是奇也怪哉。就不能好好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吗?” 被吐槽的富冈义勇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说话:【虽然年纪比我小,但是花千骨做得比我好太多了。】 站在人群中,身着金扣的深色队服,黑发少女巧笑嫣然,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与大而圆的杏眼让她可爱非常。 【我与他们都不同。】 藏匿于心底最深处的情绪一旦释放,就如破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往四面八方喷涌而去了。 【正常来讲,如果不是如今可用的人太少,鬼杀队之内不该有我的容身之处。】 【……】站在他的后面,炭治郎安静地听着。 他无法不安静。 本身共情能力与他人相比就强上了太多,加上灵敏得甚至可以分辨出情绪的嗅觉,吐露心事的又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师兄,而事中所涉及到的人也是自己交好之人… 种种相加之下,这个小少年没有什么表情,虽眉宇舒展,目光却凝住了。微微张着嘴,喋喋不休了四天的口舌在此刻哑了声,无法说出任何话。 很突然的,他那双赫色的眼眸湿润了,透明的水珠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能有机会与柱切磋,自然最好。】 【我身上是不会出现斑纹的。但锖兔的话,应该可以轻松做到吧…】 该说的话已经说尽,一直被纠缠想要得到的答案也已经给出。富冈义勇自认为已经没什么可以再说的了。 将泄露在外的全部情绪好好地收起,他敛敛眉,又把自己恢复成往日不近人情的冷漠模样:【不要再缠着我了。】 将师弟抛在身后,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快:【这是在浪费时间。】 【你该回去集训了。】 【……】站在原地,被这几句话唤回神的炭治郎呆呆地目送着他远去:{义勇先生他…} {大概觉得自己才应该是在最终选拔中的死去的那个人吧。} 正是因为自己是活下来的那一个… 脸上泪痕未干,炭治郎压下眉,惆怅非常:{我非常理解他的感受。如果听见这些话的是千骨,想必她也很能感同身受。} 不,应该说,鬼杀队的队员们,大部分都能明白这种深刻的感情。 {义勇先生肯定希望锖兔能比自己更长寿。} 最好长命百岁,一辈子无痛无灾,无病无患,幸福地生活着。 {但是却眼看着锖兔在自己之前撒手人寰…正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死,那般痛苦远在被挖心剖肺之上…} 锖兔…从记忆中搜寻出那抹白色的身影,炭治郎满心满眼尽是感激:{他和真菰曾经在狭雾山陪伴我和千骨进行训练。} 那真是一段非常不可思议的体验。已经离世的师兄师姐帮助后入门的师弟师妹突破了训练中的最大难关。 {原来,锖兔他和义勇先生一起参加了最终选拔…} 那要是他还活着,应该和义勇先生年纪相同。 {好厉害。他真的好厉害。}眼中的泪意已经消散,但心底依旧隐隐发痛,炭治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目前的情绪:{在最终选拔时挺身而出救了大家。} {我就做不到。当时光是自保都已经岌岌可危。如果没有千骨,只怕我也会被那只长满手的鬼吃掉。} {要是锖兔还活着的话…} 纯白的羽织下,常服换作深色的鬼杀队队服,肉色头发的少年挺直了腰杆,他眉头微蹙,直视前方,自内而外散发着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 ————{一定会成为非常厉害的剑士吧。} 所以义勇先生才会一心认为,自己才是应该死去的那个人。 {我懂的。}望着黑发青年一步步越走越远,炭治郎握紧了拳头,在心里不断地说着:{真的。} 因为,他曾经也在心里,一遍一遍,无数次地这样想过。 {炼狱先生、师父…} 眉扬如利剑,眼灼灼似红日。面容俊朗的金红色头发的青年抿唇微笑着,浑身都是磅礴的浩然正气,格外引人注目。 {他为了保护我们,豁出了性命。} {他真的好厉害。比任何人都更加善良,更加强大。直到壮烈牺牲的最后一刻,都在贯彻自己的人生信条。} 捏紧的手心里已经湿黏黏一片,炭治郎垂眼心道:{所以,我也曾经有过,应该是我代替炼狱先生去死才对的想法。} {以炼狱先生的实力,总有一天肯定能打败鬼舞辻无惨。} {我想,千骨肯定也这么想过。不止是在炼狱先生战亡的时候,在糖宝死去的时候,她肯定也疯狂地这样在想。} {因为…我们都深深地爱着他们。} “可是,”不知过了多久,屏幕外,东华上仙表情复杂,轻轻出声:“他们绝对没有这么想过。” 肯定,一次都没有。 第278章 传递下去 生与死,人间与冥界。 阴阳相隔,可人藏在心中的感情是连死亡都抹不去的。 {我真的可以明白的。}脚下像是扎根了一样,赫发少年的表情很难用语言去形容:{但是…} 【什么能不能的,不许说这种废话!】 曾经的记忆再次翻涌上来,恍如真实出现。 泪涌如泉,掉落似断珠。 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挥舞着手臂,将两把锯齿长刃甩得发出咻咻破空之音:【既然人家都说了相信我们,就不要考虑除了回应他以外的事!】 只是,嘴上说得再厉害,他也已经是哭得一塌糊涂,肩膀颤抖不止。 幽若眼眶红红:“伊之助…”他也成长了很多啊。 {嗯…嗯!}狠狠心,把悲意压下。少年———炭治郎回想起同伴的话,打从心眼里赞同:{是这样没错。} 一味的自责与懊悔是最没用的做法。 {但…} 行走在木栈道上,黑发青年的身影已经越来越小,快要消失不见:{我该怎么对义勇先生说呢?} {就算再怎么凄惨,再怎么颜面扫地,人生也还是要继续下去。} {尽管本人不肯承认。但已经通过努力成为了柱的义勇先生…} 稻草与竹竿扎成的攻击靶子插满了整个训练场。扎着低马尾的黑发少年纵身如飞,出刀似电,所过之处,标靶尽皆四分五裂。 纵使汗湿衣衫,精疲力尽,他却不曾停下动作,只是挥刀,挥刀,不停的挥刀。 曾经与鬼一个照面就受伤了的少年,通过这样无数艰苦的磨练,成长为了强大的“柱”。 ——{曾经用多么恶毒的语言训斥自己、用多么残酷的训练逼迫自己进步、经历了多少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 抿紧唇瓣,炭治郎纠结不已:{我对义勇先生知之甚少,所以没有资格随意说三道四。} 可是、可是… {唯独那件事我无论如何都想…听他说出自己的答案。} 【义…义勇先生!】 就走了这么一下神,人都快不见了,炭治郎赶紧去追:{啊啊啊!不等等我吗?} 哒哒哒跑了好长一段距离才追上前辈,他喘了口气,停下*脚步:【义勇先生!】 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别的什么,炭治郎迟疑着问道:【义勇先生,你真的,不想把锖兔托付给你的东西,继续传递下去吗?】 “不愧是炭治郎,”东方彧卿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总是能一语击中要害。” 倘若世上的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那该有多好啊。 不,或者应该说,明白了,也能做到,那该有多好。 【……!】 一句话轻飘飘落下,分明轻如鸿毛,入到富冈义勇心却重得仿若泰山,更在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恍如大梦初醒,又似迷雾初散。背对着炭治郎,他的表情骤然松动。沉如墨海的瞳孔缩小,从中亮起一点细小的光芒。 微微启唇,他整个人呆愣当场。 很不合时宜地,深深压在最下面的一个记忆匣子打开了。 【啪—!】 薄雾丝丝缕缕,在山林中肆意流淌,也让这座大山越发显得寂静了起来。但这寂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手掌与脸颊相撞的声音,分外清脆。 跌坐在地,黑发少年吃痛捂脸,傻傻地看着面前还扬着手的肉色头发少年,有些不知所措:【锖…锖兔?】 【不许再说类似[如果死的是我自己就好了]这样的屁话!】 肉色头发的少年挑起眼尾,压下眉梢,厉声呵斥道:【你只要再说上一次,我都会当场跟你绝交!!】 【你那本应在第二天与人拜堂成亲的姐姐,可是明知自己可能会死,也仍然勇敢地把你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唯独你自己……】他猛地挥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万万不可以这样亵渎自己的姐姐!】 【你绝对不能死。你一定要把这份姐姐豁出性命托付给你的未来…】 定定地凝视着面前的挚友,黑发少年神色怔怔,眼眶蓦然湿润。 恍恍惚惚里感受到八九年前的那个巴掌带来的疼痛,富冈义勇呆呆地抬手捂住了脸,耳边依稀回荡着挚友落地有声的话语———【…继续传递下去,懂了吗?】 【义勇?】 {好痛。}仿若一直梦游的人忽然惊醒,富冈义勇心音轻轻:{当时被锖兔狠狠扇在脸上的冲击和疼痛,在脑海中清晰地苏醒过来。} {为什么之前会把它忘得一干二净呢?我们之间的那段对话。} 【我们得一起努力,义勇。】训斥过后,肉色头发的少年缓和了自己过于严厉的表情,伸手将地上的黑发少年拉起。 【一个人是什么都做不到的。】他张开双臂,把黑发少年揽入怀中:【所以还好,我们有两个人。如果能够活着通过选拔,我们甚至还会有很多鬼杀队的同伴们。】 【继续努力吧。】 {为什么会忘记呢?}清清楚楚地想起了一切,富冈义勇瞳孔微晃:{明明是如此重要…} 一遍一遍地问,他或多或少也有了答案:{大概是因为…我不愿去回想吧。} 装着饭食的碗和托盘、茶杯一齐被打翻在地,紧紧攥着身下的棉被,黑发男孩浑身抖得厉害:{一旦想起来,就会难过得什么事都做不下去。} {茑子姐姐…} 浓密的乌发仔细地编织成一条粗辫,置于身后,头戴一只大大的蝴蝶结发饰,模样清秀的少女浅笑安然,温婉可亲。 {锖兔…} 略往下沉着眉,穿着白色羽织的肉色头发少年眸中流光运转,勾唇微笑。 {对不起,}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富冈义勇在心中深深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是我太幼稚了…} {不好。}虽然能够闻出情绪的味道,但炭治郎还是觉得现在的情况很棘手:(⊙-⊙;) 难不成是他说错话了?{义勇先生突然一动不动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是不是说了非常过分的话?} 一下急出满头汗,炭治郎在心里大叫不妙,左思右想,他试图找出一个能够补救的法子:{毕竟义勇先生本来就很消沉了,我这样一问…} {该不会是在他的伤口上又撒了把盐吧?} {对了!}突然,灵光一闪,他眼神睿智了起来:{来一场快速吃东西的大赛怎么样?} {再设个赌约!比如“如果我赢了,义勇先生就要打起精神加入集训”之类的?} “啊?”正感动着呢,忽然见他提出这样的主意,观影的人们不论是谁都懵了一瞬:不是,吃东西大赛的意义是什么? 为什么要举行? 炭治郎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毕竟我也不能对义勇先生出手,再说了,我也打不过他。} {而且吃东西时寡言少语的义勇先生也可以不用说话,我可真是个天才!}??(ˊwˋ*)?? {那这样的话,叫上甘露寺小姐和千骨怎么样?有甘露寺小姐在,绝对可以赢过义勇先生!} 不…转念一想,炭治郎又觉得不合适:{甘露寺小姐和千骨现在一定很忙吧?肯定没有时间。} 那好吧。心一横,握起拳头,他为自己打气:比吃东西,他绝对不会输的! 【炭治郎,】不晓得自己的师弟悟出了什么天才的主意,没有恍惚太久,几息时间后,富冈义勇转过了身。 他的表情已经恢复成平时的样子:【我知道这来得晚了些,但我同意加入集训了。】 【义勇先生!】炭治郎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咱们来比赛谁吃荞麦面谁吃得更快如何?】 富冈义勇:【……?】(⊙-⊙)? 为什么?刚才不是还在说集训的事情吗?为什么突然又说要去吃面了? 肚子已经饿了么?可是现在才早上啊。 尽管不明所以,但他也没有拒绝,还是跟着炭治郎一起去到了一家餐馆里。 【簌簌簌——!】 既然是比赛,那就得不留余力。用长长的木筷夹起细滑的面条,二人一个嗦得比一个快。 “啊,”看得有趣,有仙人由衷地感叹:“果然憨憨凑一窝吗?” “说来花掌门性格也有点呆啊,是被炭治郎这小子感染了吗?” 突闻此言,一位道长面无表情道:“我看是被富冈带的。” 水呼祖传的憨和倔强。 花千骨倒是并不知道旁人对自己的评价。 即使自己也成为了柱,但是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住在水宅里,并没有自立门户。无他,实在是这位水柱大人的自理能力真的无法让人放心。 九柱集训忙是忙,但其实还没到花千骨忙的时候———集训刚开始不久,队员们就像水中的小船一样,还没划到她这个港口呢! 所以,这几天她其实只是在旁观其他柱们的训练方式顺便抓一抓偷懒的人罢了。 于是,在炭治郎喜滋滋地诉说完自己的丰功伟绩之后,富冈义勇的灾难开始了。 【他这样说了?】 按在刀柄上的指尖用力到发白,花千骨皮笑肉不笑地扭头朝屋内正喝茶的富冈义勇冷冷道:【义勇先生,请您出来一下。】 刚饮下一口茶,富冈义勇一个激灵,预感大限将至:【嗤…咳咳——】 【…怎么了?】 【没什么,】待他走出房间,花千骨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的木刀:【请和我切磋一下吧。】 让你看看你自己,有多么的厉害。 “哦豁,”火夕看热闹不嫌事大,捧腹大笑:“完蛋了吧?被抓个正着了。” “千骨好生气啊。”轻水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有了符箓,富冈义勇应该见过锖兔不少次了吧?居然心结一直都在。” 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她无法明白:“为什么呢?” “……怎么说呢。”她不明白,落十一却很能感同身受。捧着装着糖宝的水球,他眼神陡然狠戾:即使如今糖宝已经安然无恙,只差伤没养好,但他一想起来,也还是会愤怒。 ———如果他有强大力量,能够在各个世界中自由穿梭,那么糖宝就不会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恶鬼杀死。 那种痛苦与自责…滔滔的怒火是不论如何都无法消散的。 “对了,”捏捏眉心,他转移话题:“现在富冈同意加入了,那九柱集训应该也要步入正轨了吧?” “是喔,哎?”掰着手指挨个数了一圈,轻水眨眨眼:“是不是少了个谁?” 水、灵、蛇、恋、风、岩、霞、音… “蝴蝶忍呢?她不参加集训吗?” 说人人就出现了。 在灵水两柱切磋时,占地颇广的蝶屋中,头戴蝴蝶发饰,身披蝶翅纹羽织,身材娇小的少女步履匆匆,很快行至一个十分安静的房间。 {没关系,冷静…} 檀香幽幽,为屋中的气氛染上几分凝重。 注视着面前的灵位牌,少女深吸一口气又放缓了速度吐出,她掀起衣摆,跪坐在供奉桌前的蒲团上:{帮我冷静下来吧,姐姐。} 原本心中就一直暗藏着勃然怒意,如今被不靠谱的同僚一激,更是火上眉梢。 {只有不够成熟的人才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不够成熟的人…} 念到这一句,蝴蝶忍勉强维持着笑容的脸上,忽地爆出几条青筋:那个姓富冈的家伙不就一点都不成熟吗! 说的都是什么鬼话!一点都不懂得以大局为重! 不行不行,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呼——吸——呼——吸… 低下头,她强行压住自己的暴脾气:【呼—呼——】 【师父,你回来了。】正是全身心地让地自己冷静下去,大开的房门外,长长的木走廊中,一个扎着侧马尾、身披白色斗篷的女孩忽然出现了。 乖巧地跪坐在门旁边,她小心翼翼地出声:【我要动身去参加风柱大人的训练了。】 是香奈乎啊。闭了闭眼,蝴蝶忍放柔了声线:【是吗。】 犹豫着,香奈乎期待地问道:【请问,师父的训练是排在岩柱大人之后吗?】 【……】静默了一瞬,蝴蝶忍轻轻皱眉:【我不能参加这次的九柱集训了。】 【哎?】香奈乎愣住了:【为、为什么?】 【…香奈乎,】瞧见她慌乱的模样,蝴蝶忍舒展了眉,招了招手:【你过来。】 【那个…那个,】今时不同往日,早些时候无法顺利表达自己的香奈乎此时虽然还有些羞涩,却也能说出自己的心声了。 听话地走入屋中,与蝴蝶忍相对而坐,她扭捏着,低下头,红着脸小声道:【我想,接受更多师父的训练。】 这孩子…还是头一次见香奈乎说出“想”这个字眼,蝴蝶忍难得地怔了怔。 但很快,她弯起眼眸,漾起了仿若和煦春光的微笑:【我发现香奈乎你开始渐渐地能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了呢。】 【这可是个好兆头呀~】 【看来差不多是时候了。】 香奈乎迷茫地冒出一个问号: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了? 【香奈乎,】蝴蝶忍却收敛了笑,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了起来:【你知道的,我的姐姐香奈惠,是被鬼所杀。】 【那只鬼,十分强大。】 【而我接下来要讲的就是…】 香奈乎错愕抬头————【杀死那只鬼的方法。】 长夜漫漫,弦月弯弯,高悬于天际,撒下轻柔的素辉。 漆黑的鸦在这个夜晚,张开双翅,掠过高空,穿过人群,来到一栋建造得颇为雅致的四层房屋。 正一边翻阅古籍,一边做着记录的女子察觉到什么,警惕转身———【晚上好,珠世小姐。】 脖颈上缠绕着的紫色流苏轻轻晃动。鎹鸦像模像样地低了低头,算是行了个礼:【大晚上开着窗户工作,可是很危险的啊。】 【不过今晚的月亮是真的很美…】 【初次见面,我是产屋敷耀哉的使者。】 第279章 远行 【您果然非常擅长隐藏自己的行踪。】 立在窗台处,不告而来的鎹鸦机灵得完全不像只动物,甚至能够十分有条理地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在寻找您的这段时间中,产屋敷的病情已经恶化到无法行动了。】 与一只乌鸦交谈说来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但这个世界上都有鬼了,和乌鸦说话也算不上什么奇事了。 珠世微微拧眉,斟酌了一会,问道:【…那么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呢?】 【当然是靠人类的人脉了。】歪歪头,鎹鸦十分坦然地将自己做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想方设法地找到了您所购入的这栋宅邸的原主人。】 【然后趁着白天掌握了愈史郎的视觉。】 “这还是乌鸦吗?”这操作…长留山中,舞青萝直抹汗:这已经比大部分普通人都聪明了吧? 它居然还有人脉! 东方彧卿觉得很是有趣:“鬼舞辻无惨怎么都找不到珠世的藏匿地点,结果居然就这么被乌鸦找到了。” 连只鸟都比不上,这鬼王真是有够逊的。 简单把一系列麻烦的事情浓缩成几句话,鎹鸦话锋一转:【尽管我受过严格训练,也不过是只乌鸦而已。所以往往并不会被人们严加戒备。】 这话倒是真的。珠世一语不发地静待它的下文,眼神分外警惕。 【请放心,】触及到她审视与忌惮的目光,鎹鸦安抚道:【我绝没有半点要加害您的意思。】 那就是有事相求了。 活了至少也有几百年,曾经在鬼舞辻无惨手下呆过的珠世对产屋敷这个姓氏并不陌生:【…那么,你此行找我又有什么事呢?】 或许应该说————产屋敷找她有什么事呢? 【呼…】见她的表情不曾有半点动容,鎹鸦有些丧气:【难怪您会表现得戒备心如此之强,我果然没法像炭治郎和花千骨那样得到您的信任呀。】 甚至提起了炭治郎和千骨。 一瞬间不晓得思考了多少东西,珠世尽量保持冷静,不让自己出现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莫非,产屋敷想欺骗我不成?} 肯定不是想杀她。 如若是想杀死她和愈史郎,如今找上门的就绝不止仅有一只鎹鸦,至少还会有一位甚至几位鬼杀队的剑士。 定了定神,把内心的无数疑问与不安先按下,珠世问道:【愈史郎呢?】 【这点您不用担心,】鎹鸦朝天花板望了望———【嗒嗒嗒嗒———】 急促的脚步声连绵不断,不过眨眼的功夫,发出声音的地方就从正上方往外头偏去。 【从脚步声也能听出来他正在快步赶来。】 【那就开始谈正事吧。鬼杀队的队内也有精通鬼的身体构造以及药学的人物。】 站立于黑暗中,圆脸女孩好奇回头,按着她的肩膀,戴着蝴蝶发饰的少女垂眸浅笑———【我想请您与她们配合,针对祢豆子的变化一事,一齐展开调查。】 【您愿意协助我们将鬼舞辻无惨击杀吗?如果您愿意…】 【就请移步到主公大人的宅邸一叙吧。】 【……】鎹鸦突然出现,珠世没有表露出讶异,鎹鸦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她也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情绪变化。 但此时,这位聪明过人的医生却是真真切切地绷不住了:她听见了什么?是错觉吗?幻听了? 汗水密密而出,瞳孔蓦然缩小,珠世忍不住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邀请,身为鬼的我,前往鬼杀队总部?!} 鸿门宴吗?还是…?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产屋敷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才做出了这样离谱的决定? {莫非,}胡思乱想许久,一个荒缪的猜测浮了出来,珠世垂眸沉思:{决战,真的已经即将打响?} 产屋敷真的下定决心在这个时代,结束鬼舞辻无惨? {他有什么把握?掌握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情报?还是拥有了什么能够影响战局、取得胜利的东西?…} “产屋敷有的东西…”听着珠世乱七八糟的猜测,东华上仙暗自叹了口气———那位主公大人拥有的,不过一群悍不惧死的剑士罢了。 其他的,就只有用花千骨的血制造出来的“特效药”了。 “上弦的前三名实力那般强大,”笙箫默的表情也冷了下去:“倘若真的开始决战,想要成功击杀鬼舞辻,必定绕不过上弦去。” 上弦比柱强大,鬼舞辻又比上弦强上许多。 “他们…那些孩子,该怎么做,才能把上弦全部杀死呢?” 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白子画周身气压越来越低:即使是人海战术也无用。 更何况低级的队员多了,反而会让柱们碍手碍脚,无法全力应战。 还有就是…旁的不说,想必在与鬼舞辻的决战里,鬼杀队必定是伤亡惨重,甚至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小骨啊…你真的还能承受住长久相伴的同伴离去的巨大悲伤吗? 他深深地吸气,又缓缓吐出:到了那时,你要怎么做呢?师父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阖着眼,轻捻耳下的一缕长发,东方彧卿噙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他这副姿态,在忧心忡忡的人群中格外显眼,更引起不少奇怪的眼神与窃窃私语。 “他怎么都没反应啊…鬼杀队都要打决战了。” “目前还在集训吧?决战还早着呢。” “哪里早了?这都开始做战前准备了…” 诛仙台上空,无数抹微光闪来闪去,将主人的话语顺利地传到另一人耳中————明面上是风平浪静,实则传音法术都快把整诛仙台轰炸了。 倒也有人说对了———决战确实还早。 【炭治郎、善逸、伊之助,各自带上干粮和水,于明日凌晨前往水柱宅邸和花千骨、富冈义勇汇合!】 【嗯?】训练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正倒在树荫下休息的三人闻声抬头:【带上干粮和水?】 伊之助猛地振奋了起来:【就是带吃的是吧!】 【你这个猪头,就知道吃。】我妻善逸奄奄一息地翻了个身:【又有任务了吗?还要和两个柱一起去…】 【……】等等,需要出动两个柱的任务… 倒在地上,明白过来什么的他瞳孔逐渐缩小:【不要!不要啊啊啊啊——!】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他扭头就跑,嗓子都快喊劈了:【我不要去!】 【训练本来就已经要死人了啊!结果还要出任务吗?!】 {这小子吵什么呢。}嗓门可真够大的。站在远处,正气势汹汹盯着另一些队员训练的宇髓天元骤地回头,没好气地喝骂道:【你小子休息够了是吧?再来冲两圈!】 【不要——】善逸抱着头仰天长啸:【啊啊啊啊——我真的不行了啊!】 看他这死样子宇髓天元就不爽,啪地就是一木刀过去:【哪有什么不行,我看你精神的很!】 【呃……】目送着善逸哭丧着脸被单手拎着后领揪过去,又被一脚踹进跑步的队伍里,炭治郎干笑了两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本大爷也去了!】躺了几秒钟,伊之助一个跟斗翻了起来,叉腰得意大笑:【那个纹善真是弱到让我看不下去!】 真是干劲十足啊。见他手成刀状,在队伍里横冲直撞,时不时撞飞好几个人,炭治郎头上慢慢滑下一滴汗:【对了…】 他扭头去看鎹鸦:【之前不是说最近鬼都失去了消息吗?怎么突然又有任务了?】还是要出动两个柱的任务。 【不是任务,】扑扇着翅膀停在他头顶,戴着蓝色链子的鎹鸦长谷川垂下脑袋,倒着用两只黑豆似的眼睛与他对视:【是远游!】 啊??炭治郎怔在原地:【远、远游?】 远游的意思是到远方游历吧? 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 【那集训呢?】 【自有安排!】 ———————————————— 时光荏苒,流转飞快。 一日时光悄然消失。 凌晨的风从晨露上掠过,吹在人身上有些湿冷。 长空尚且还是半明半暗的状态,最为黑沉之处隐约可见几颗不甚清晰的晨星。过于微弱的曙光让世间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样子,不知名的鸟有一声没一声地叫着,为清晨带来几分热闹气息。 挎着一个白色的小布包,黑发圆脸的少女站在门口,把手放在额上眺望远方:【义勇先生,礼物我们还是在路上买吗?】 【可以。】背着一只暗蓝色的包袱,青年认真地点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快啦快啦,】极目远眺,模模糊糊看见街道拐角处露出一撮赫色的发丝,少女———花千骨眼睛一亮,挥起了手:【炭治郎——!】 【千骨!】拉着妹妹,挎着小布包,炭治郎赶忙加快了步伐。 【姐姐!】粉红色的眸子在曙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祢豆子放开哥哥的手,朝着花千骨张开手臂。 没有半点犹豫,花千骨立刻迎上前,将她揽入怀中:【祢豆子~你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啦。】 【千骨!】同样背着包袱,跟在炭治郎身后,边跑边挥手,善逸笑容满面:【我们也来了!】 【本大爷来也!】伊之助的包裹比所有人都大,边跑,他边将一个饭团塞入口中:【喂,花雨,要去哪里来着?】 【我们要去狭雾山哦。】 看着面前大包小包的富冈义勇和花千骨,炭治郎仍旧觉得自己在做梦。 【虽然能见到鳞泷先生我是很高兴,但…】 可是鬼杀队正忙着集训啊,这个节骨眼去什么远游? 【哎呀,总之就是这样啦,】花千骨说话的声音洋溢着十分的热情与欢喜:【我已经和鳞泷先生通过信了,然后帮富冈先生、我、你,还有善逸、伊之助,跟主公大人请了三天假。】 【我们需要从总部,一路跑回狭雾山!】 【我们一起去。】不知是怎么被说服的,富冈义勇跟着点头,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变化,炭治郎却莫名觉得他心情很是不错。 虽然不知道狭雾山是哪里,但伊之助勇于尝试任何事情:【喔,去干什么啊?】 【去拜访山脚下的善堂,我和炭治郎一直有给那边的孩子们寄钱。后面富冈先生、不死川先生、忍小姐…他们也有帮忙呢。】 【所以,】一屁股挤开伊之助,善逸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亮,激动不已地确认道:【所以这几天我们不用训练了,对吧!】 【这也太棒了吧!还可以和祢豆子妹妹一起出游!】 靠在姐姐怀里的祢豆子:【唔?】 富冈义勇一语击碎他的美梦:【那是不可能的。】 【有我和义勇先生在,怎么可能让你们的训练进度停下?】花千骨翘起唇角,甜甜一笑:【训练现在开始哦。】 说着,她一巴掌拍上我妻善逸的脊背:【跑吧!今天下午之前就要到哦。炭治郎和伊之助也一起。】 什么!不仅没有逃掉训练,反而还多了一个柱从旁监督?堪称一对一辅导啊!终于意识到自己算是刚出狼口又入虎穴了,善逸垮下了脸:【怎么这样!】 花千骨好笑不已,想了想,安慰他:【总比在宇髓大人那边好吧?最起码我和义勇先生都不会拿木刀打你。】 谁让他们根本没带木刀。 并没有被安慰到的我妻善逸:【……】好、好像也是。 伊之助可不管那么多,嗖地就蹿了出去:【本大爷是第一名!】 【等等等等,】见他一下就跑出去十几米,炭治郎忙忙叫他:【别跑太快,你不认识路的伊之助!】 可别脱队迷路了啊! 【话说,千骨、义勇先生,你们不是还得指导其他队员吗?怎么有空…?】 【你问这个啊,】和富冈义勇对视一眼,花千骨挠挠头,为难地摊摊手:【我是很想指导大家的。可是…】 【义勇先生因为后面才加入,所以排在第六关的悲鸣屿先生后面,是第七关,】她又指指自己:【我是最后一关。】 【而现在,第一批队员还卡在第四关的伊黑先生和第五关的不死川先生那边呢,一个都没过来。】 所以他们都没有队员可以指导啊。 到底是多么艰苦的训练才导致没有哪怕一个人通过?炭治郎不明觉厉:【这样啊…】 富冈义勇补充道:【这也是我们请得到假的原因之一。】 因为最重要的集训目前没办法进行。 【啊,善逸和伊之助都跑远了!】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两个少年就只剩下了一个花生大的背影,花千骨笑嘻嘻地:【快追呀,炭治郎。】 【出发咯!】 祢豆子举起手,跟在哥哥后头迈开腿:【出发——】?(?^o^?)? 第280章 请归来 说是要一路跑到狭雾山,但狭雾山与总部相隔何止几十公里之遥? 所以跑到城镇后,该搭车还是得搭。 在下午时分,一行六人赶到了距离狭雾山最近的一个镇子。 专门用做集市的一条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叫卖声时有传出,饭馆、粮铺、点心店…各种店铺林立,引得人时不时驻足停留———【这个怎么样?】 钉着大大木牌子的商铺中,各式各样的衣衫被整整齐齐地挂起,摆放在透明的橱窗后供人欣赏。 长裙、和服、羽织…各种款式都有,上头的花纹与刺绣更是精美。花千骨的注意力却被店内一张长桌上堆叠的布料吸引了:【直接买做好的衣服的话,我们也不知道那些孩子穿多大的衣服,要不然买布料送过去吧?】 【听上去不错哦。】炭治郎学着她的样子往里头张望:【我和祢豆子以前也会自己缝补衣衫呢。】 这年头,穷人家的孩子谁还不会做衣裳?西服什么复杂的先不说,就羽织这种,最简单的,把一件已经不穿的拆了,照着拆出来的衣片裁布就是了。 善逸很是殷勤:【选颜色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好好,】炭治郎自无不可:【不好意思——】说着,他就推门而入:【我们想买一些布料,请问怎么议价的?】 【欢迎。】一个蓝衣姑娘闻声走出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她细细为客人介绍:【您看要购买哪种面料呢?】 【嗯?】学会了说话,但祢豆子还没有恢复灵智,她好奇地盯着店铺里的物什,仿佛想看出个花来。 接下来,店内就时不时传出这样的话语:【这个暗红色的怎么样?哇,雪青色也不错嘛。】 【再过几个月就下雪了。也买些围巾之类的避寒的东西吧?】 【祢豆子,你看!】一进门善逸的注意力全被里头的饰品和衣裙吸引了,浑然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拿起一只缀了粉花的宽帽沿的浅色帽子,他将其扣在祢豆子头上:【呀,真是太可爱了!】 偏西式的帽子与身上的和服其实并不相配,但奈何祢豆子的小脸实在漂亮。她茫然地歪歪头:【?】 【啊,祢豆子,】被善逸的声音吸引,炭治郎回头看见妹妹的模样,也是忍俊不禁:【说来,也该给祢豆子买一些衣服。】 他说过的,要给祢豆子买漂亮的和服呢。 【和服是吗?】在鬼杀队工作已经一两年了,阶级一升再升,两个孩子实则都不差钱。托着祢豆子手仔细瞅了瞅她身上的粉红色衣衫,花千骨若有所思:【要不要尝试一下其他的颜色呢?】 善逸高高举手:【那金黄色怎么样?】 【听上去不错哟。那花纹呢?】 由着炭治郎和善逸你一言我一语在那头选颜色,瞥见领着伊之助寻过来的富冈义勇,花千骨问道:【义勇先生,你买了什么东西吗?】 【嗯,】打开手中用暗色布料裹着的包袱,忽略了东蹿西蹿的伊之助惊讶的呼喝,富冈义勇把布料里头手臂长的木盒打开给花千骨看:【是刻刀。】 锃亮的一排刀刃嵌在盒中,折射着冷光。 【鳞泷老师很喜欢做木雕,我给他买了新的工具。】 【希望他会高兴。】 【另外,我还给锖兔和真菰师姐买了点东西…】 好亮啊。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花千骨赞道:【原来如此,他们一定会很喜欢的。】 【唔哦,我买了吃的!】不甘被忽略,伊之助大声道:【买了甜的玻璃珠子!】 【诶——】甜的玻璃珠子?玻璃珠好像不能吃吧?抱着疑问,花千骨看向他展示出来的一盒子晶莹剔透的小圆球。 红黄蓝绿青橙紫,不过拇指大小的各色的小球通体浑圆,躺在小木盒中流转着细微的亮光:【啊,是糖果啊,很好嘛。】 【还有还有!】像个争宠的小孩一样,伊之助将富冈义勇挤到一边,伸手在一只黑色的布袋里掏了半晌:【这个给你!】 【嗯?】花千骨茫然地张开双手,却见伊之助拳头一松———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只褐色的小兜。 【这是?】打开一看,几块润白色的圆形点心出现在眼前。 【路上的老婆婆给我的,】伊之助从头套的鼻腔里喷出两股白气,得意洋洋:【可好吃了!】 【她说吃了就一辈子不会生病,我和这个半半羽织都已经吃了,你和糕太郎、啾逸、豆豆也要吃!】 富冈义勇瘫着脸道:【我觉得没用。】 【呀啊!快吃快吃!】窜过来挡在他前面,伊之助亢奋地连连挥手试图吸引花千骨的注意力:【快吃快吃快吃!】 【现在就吃!】 【好好好,谢谢你。】一眼就看出来这糕点里面都有什么材料,花千骨心知吃了一辈子不生病肯定不可能。只是她也不扫兴,扭头就去叫人:【炭治郎、善逸——】 【伊之助给我们带了点心哟——】 炭治郎闻声回头,还未吃到嘴感谢就先奉上了:【哦,谢谢你伊之助!】 【什么?】忙着找好看衣裙给祢豆子的善逸大感惊奇,对此持怀疑态度:【那家伙居然还能留下东西给我们吃?】 他哪次不是自己风卷残云般吃干抹净? 伊之助觉得莫名其妙:【本大爷当然会照顾小弟!】 谁是你小弟啊…只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善逸也不争辩什么:【是是是,谢谢你啊。】 【哼!】 —————————————— 七七八八买了一堆东西,待到六人赶至狭雾山,已是夕阳西下。 这座由花千骨等人出资建造的善堂说大不大,说小屋舍也占地颇广,名字则就叫做“善堂”。 建得有多么恢宏大气谈不上,只能说和沿途见到的普通人家的房子差不多,只是大上了许多,温馨有余,精致不足。 不过作为善堂,它本也没往精致那方面去盖。 【啊呀,你们还真是…】前几天就收到信的真菰领着两个孩子早早就等在了门外。 自从上弦四五一齐灭亡,天地间的灵气更加充盈,花千骨画的符箓效果也更强。 将符箓叠成小小的三角形藏在心口,真菰也能被其他人所看见了。 【善逸、伊之助,这位是真菰。真菰,这是同队的善逸和伊之助,是我们的好朋友。】 看着六人大包小包地从堆满布料的牛车上下来,真菰无力扶额,只得催促身旁的鳞泷云露和鳞泷竹生:【快,快去叫哥哥们来。】 【嗷,好,】应了一声,二人欢欢喜喜地往回跑去:【拓弘哥、佑兰哥、建宇哥——】 【快来搬东西了!】 真菰贴心地为六人解释:【那几个孩子是眼下这边年纪最大的几个了,都十四五岁,个子也比较高。】 叫来帮忙搬东西再合适不过了。 【来吧,我们先进去。东西交给那些孩子们就可以了,他们会好好地搬到库房那边去的。】 富冈义勇左右看了看,没发现熟悉的身影:【那个…锖兔…】 【在院子里呢。】真菰知道他想问什么:【有个孩子的刀势一直不对,锖兔正在教他。】 因为东西多,花千骨等人是从后门进的。一入门就是个大大的空旷院子,除了随意插在地上的靶子,旁的就只有沿墙一路栽种的紫藤花树:【这些孩子们或多或少都有在学习剑技,所以得有足够大的地方锻炼。】 而曾经身为猎鬼人的鳞泷左近次担忧孩子们遇害,在教授呼吸法的同时,也带着他们把紫藤花种得满院子都是。 【不对,手、手要这样…】 正说着呢,另一个声音遥遥传了过来———院子的角落,白袍少年伸手去为一个灰衣男孩调整姿势:【再来,腿再往前一点。】 啊,在那里。富冈义勇眼睛亮了亮,说话的声音带上了些许雀跃:【锖兔。】 【嗯?】白袍少年———锖兔回身一望,一眼就看到了在走廊中围观的几人:【义勇、花千骨、炭治郎、祢豆子…】 【黄头发的善逸吧?】因为传递的书信中提起过多次,他很快就把其余几人都认了出来:【然后这个是伊之助。】 善逸出人意料的乖巧:【你好。】 【喔?喔?】快跑着奔过去,伊之助围着锖兔转了好几圈,仿佛在看什么十分神奇的东西:【这家伙是兔子?】 花千骨:【不是的,伊之助,他的名字叫锖兔…】 却见伊之助抬手就去掀锖兔的头发,似乎在找什么:【他没有耳朵啊!他是不是残疾的兔子?】 锖兔:【……】 真菰:【扑哧——】 【啊!伊之助!抱歉抱歉,】炭治郎眼疾手快,狂奔几步上前,捂住伊之助的嘴把人拖了回来:【这孩子有点不会说话。】 【…没事。】随口跟男孩说了声休息吧,锖兔无奈地呼了口气:【你们来得真快啊。】 【来吧,我们去里面看看。】 在善堂帮忙也有几个月了,他对于这里一切早已熟悉:【目前这边一共有二十一个孩子,十岁以上的有八个…】 【善堂会管他们的一日三餐和衣食住行,只是学习上得很尽心,偷奸耍滑、品行不好的一概不留。】 鬼杀队给的薪水多,花千骨、炭治郎、富冈义勇等人也不小气,虽说鳞泷左近次一再推辞,但每个月寄过来的钱都是只见多不见少。 【只是也不可能一直把他们养在善堂里面。】 孩子一天天长大,难不成等以后二十几岁了还一直住在善堂吗?还是得学个能吃饭的手艺。 【除了上学之外,没有剑士天赋的孩子,鳞泷老师会询问他们想学什么东西。喜欢裁剪的就去成衣铺当学徒,算数好的就推荐去一些店铺掌柜的那里帮忙…】 凡是年纪在十三岁以上的,都给找了出路。 锖兔说的认真,大家听得也认真。 【辛苦你们啦。】花千骨不住地点头:老实说,她只除了给钱,善堂的经营和管理一直都没有了解过。 多亏了鳞泷先生。 【哪里,不辛苦。】拉着富冈义勇,锖兔摇摇头:【我很高兴能在善堂帮忙。】 最起码,这说明他作为一个亡灵,还能派上点用场。 【我们才要谢谢你,】真菰微微一笑:【如果没有你的符箓,我们也没办法触碰到其他的东西。】 一路走一路说,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来到了食堂:【下午就在这边用餐吧?】 一踏入其中,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郁的饭菜香。 只见整个大堂内并排摆着数张长长木桌,又有木凳几十把,都是擦得干干净净。 前来用餐的孩子们也并不吵闹,都端坐在位子上,等着负责分发饭菜的孩子们过来。 那四五个身穿白色围裙的孩子就格外忙碌了,一人添上饭,另一人就赶紧把今日的菜肴舀起,还有个妇女推着只到她腰部的铁桶,转着圈为大家分发热汤。 【分菜的孩子每天都不同。】不知何时出现,戴着天狗面具的老人用低沉的嗓音说道:【饭菜也是所有人一起帮忙做的。】 【鳞泷先生!】看见他,花千骨和炭治郎都是心中一喜,纷纷围了上去:【好久不见啦。】 花千骨还好,回来过几次,炭治郎却是一直都找不到空闲时间:【真是不好意思,我一直都没有回来看看您。】 【不用在意。】鳞泷左近次自是知道鬼杀队的任务之多,人好好的就行了,其他的不在他考虑的范围。 祢豆子学着哥哥姐姐们的话,乖巧地唤道:【鳞泷…先生…】 富冈义勇上前一步,低了低头:【老师。】 【您好。】并不是头一次见到这位老人,知道他的身份,我妻善逸不敢怠慢:【很高兴见到您。】 长久以来也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伊之助提高音量:【伯伯,我是伊之助!】 【欢迎。】挨个看看他们,许久,鳞泷左近次点了点头:【你们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好不容易过来一次,来尝尝看孩子们的手艺吧。】 【唔?】几人对视一眼,也没有拒绝:【好啊。】 味道不必多说,不过平常的味道,胜在食材新鲜。 米面油盐肉从镇子里买,各种野菜却无需花钱。院子里就种着萝卜、小葱之类的,竹笋山上一年四季都有,只是有那么几个月味道格外好一些罢了。 秋季是个丰收的季节,在狭雾山居住了这么多年,鳞泷左近次早已把山里的情况都摸透了,加上锖兔和真菰以及那些个同样早逝的孩子,基本上没有什么山珍野味能躲过他们的眼睛。 九、十月份的河鱼更是格外的肥美,虾子活跃异常,一兜下去能捞起好多。 好在他们没有坐吃山空的意思,只是少少取一些就罢手。 填饱了肚子,孩子们就要继续没做完的事情。大孩子们在真菰的带领下忙着把几位剑士带来的东西分类归库,年纪小一些的则对剑士们充满了好奇心。 七八个小家伙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像一群年幼的猫仔,对着面前的大猫们小心翼翼地伸出小爪试探:【您好?】 【你好呀~】 伊之助对面前的这一切感到无所适从,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好、好…好多萝卜头!】 一个一个地怎么都那么矮啊! 【我已经十岁了!】为首的小男孩·萝卜头表示不满:【我马上还可以长得更高!】 拽着他的衣角,另一个女孩有些怯生生地:【我四岁…】 也就是说,这孩子在几年前甚至还不会走路!伊之助抖着手,张大了嘴巴:他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蝶屋的最小的三小只也有十一二岁了! 只是,孩童最能分辨好坏,虽说他戴着可怕的野猪头套,但很快,孩子们就一点也不怕他了。 【真的没事吗?】两个四五岁的孩童一左一右挂在伊之助的手臂上,双眼闪闪发亮:【不会重吗?】 开什么玩笑!伊之助豪气十足地哼了一声:【你们这种萝卜我一只手就能拎起来两三个!】 说罢,他甩动起自己的胳膊,带得那两个孩子在半空中转了起来,引得欢声笑语一片。 【下一个换我!】【还有我、还有我!】 他这边热闹无比,另一边也不乏多让。 【善逸哥哥!】坐在屋檐下,穿着橙色衣裳的小女孩抱着薄薄的本书递上来:【你可以念书给我听吗?】 【善逸!】跟着变成小孩模样的祢豆子眨巴着水汪汪地大眼,好奇地看着她手中的书籍:【要听!】 【交给我吧!】被二人一左一右包围,面对如此软声请求,我妻善逸脸唰地就红成了一个大红灯笼,又怎会不同意? 接过书,过于激动的他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老夫妇…居住在山里…】 【然后呢?】 【然后…】 不快不慢的读书声一直不曾断绝,时不时夹杂着细细的惊叹声与抽气声。 【你好,我是灶门炭治郎!请多多指教。】 另一头,锻炼用的院子里,炭治郎接手了锖兔的工作,忙着教导刚才那个男孩:【对、对,很好,脚步可以再迈大一些…】 【做得很好哟——】 【真好呀。】捧着杯热茶,和富冈义勇并肩坐在屋檐下,看着这和睦的场景,就像被大雨冲刷过,而后雨过天晴般,花千骨觉得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 注意力一直跟着锖兔走,富冈义勇依旧戳一下应一声:【嗯。】 花千骨对他的沉默感到无奈:【义勇先生不能一直不说话啊,大家没办法弄明白你的意思呢。】 【不要紧。】摩挲着手中的竹杯,富冈义勇义正言辞道:【有时候不需要对话也能沟通。】 【嗯?】看表情和肢体语言吗?花千骨慢悠悠喝了口茶:【话虽如此…】 却见这位前辈浑身忽然冒出不少闪亮的十字星:【只要相互凝视,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一个诚实的人,眼睛里是没有阴霾的。】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好家伙… 一干弟子眼神陡然复杂:“…也没错。千骨和炭治郎的眼睛就很干净。” 就是这话从水柱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还捧着茶杯,花千骨的目光,慢慢地、慢慢地落到了他那双幽蓝色没有光亮的眼眸上:【……】(?_?;) ———义勇先生,说这话的你,眼睛里倒全是阴霾啊! 而且你完全不跟他人对视啊! “你当谁都有读心术吗?”舞青萝也真是无语了:“秉持着这种想法,难怪他心结一直解不开。” 君子所见略同,花千骨心道:{难怪义勇先生一直沉浸在过去…}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暗暗下定了决心,她放下茶杯,猛地捉住了富冈义勇的手腕。 富冈义勇:??? 正是错愕,却听这个可爱的后辈大声道:【鳞泷先生、锖兔!】 正翻看自己的礼物的一老一少纷纷侧头。 拉着富冈义勇的手臂将人拽起,花千骨高声道:【义勇先生一直对锖兔的死亡耿耿于怀,甚至觉得自己不配为柱,请你们好好说说他!】 猝不及防的富冈义勇惨遭背刺:(???)!!! 怎么还告状呢! 【那、那个,我已经知道错了…】 【义勇,】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放下刻刀,鳞泷左近次平静道:【过来。】 锖兔沉下脸:【义勇,来这边。】 富冈义勇:【……】 轻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我觉得他不太想过去。” 不想又有什么办法呢?胳膊扭不过大腿。 看着富冈义勇被二人挨个开导,花千骨抱着胳膊,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样就可以了吧?义勇先生应该不会再被困在过去里面了吧?} “嗯。”舞青萝憋着笑:“再也不会了。” 只怕他对这件事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就在花千骨心满意足地觉得自己干了件好事时,袖口忽然传来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呐,千骨姐姐!】 花千骨应了一声:【嗯?怎么了吗?】 已经年满十三的鳞泷云露眼含期待:【如果我明年能通过最终选拔,加入鬼杀队,我可以当你的继子吗?】 【……你想当我的继子?】花千骨被这话吓了一跳:继子就是徒弟,她现在还算是长留山的弟子,那她收徒是不是还得先告知师父啊? 可是,就现在这情况,她也没办法告诉啊… “不行!”方才还笑嘻嘻地,一听这话,幽若气得够呛:“是我要拜花姐姐为师父的!” “我要当她徒弟的!我先说的!” “别闹别闹。”知道自家闺女的脾气,轩武圣帝轻描淡写地安抚道:“你当大师姐。” “……”一句话就让幽若噤了声:我当大师姐? 安静了一会,她支支吾吾:“也,也不是不行。” 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师妹的。 这可真是…若是叫花千骨知道怕是会哭笑不得:她这个当事人还没发话呢! 修士对于收亲传弟子可是十分认真的,(记名弟子另当别论)对于修仙之人来说,除了父母和道侣之外,徒弟已经是非常关系极其密切的人了。 修仙界大部分人甚至父母已经逝去,因为即使孩子仙资质过人,并不代表父母也能修仙。找道侣就更看缘分了。 不过花千骨也没有纠结太久:【好啊。】摸摸云露细软的发丝,她轻轻一笑:【如果你到时候能通过我的测试,我就收你当弟子。】 【真的吗!】心脏呯呯直跳,云露兴奋得脸都红了:【我一定可以的!我现在就去练习挥刀!】 看着她一蹦一跳地离开,花千骨本就好的心情顿时更添几分喜悦。 【千骨姐姐,】见云露高高兴兴地离去,不晓得从哪里钻出,三四个孩子凑了过来,叽叽咕咕讨论了一阵,其中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眼含期待地问道:【你和那些大哥哥下次还来看我们吗?】 【唔?】怎么问这个?花千骨顿了一下,而后展颜一笑:【当然啦。】 【……】揪着衣服扭捏了许久,女孩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举起自己的小拇指:【那、那我们拉勾!】 【好——】看出她藏在眼中的不安,花千骨心底一软,拉长了尾音哄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不许变…】一大一小两只手勾在一起,女孩抿唇微笑,轻轻地将大拇指按过去:【谁变谁是小狗!】 第281章 集训生活 {休息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只在善堂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我们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拜拜——!】大大小小、高高矮矮,一群孩子站在大门口,簇拥在老人与少年、少女周遭,扬手冲离去的六人告别。 【我们会想你们的!】【路上平安啊!】【一路小心!】 【谢谢!】都走出了好一段距离,黑发女孩闻声回身将手放到嘴边高声道:【回去吧,外面风大!】 赫发少年满眼笑意:【我们会继续加油的!请放心!】 已经换上一身崭新的浅黄色团花纹样和服,粉瞳女孩依依不舍地跟着挥动爪子:【再见——】 黄发少年嗓门大得吓人:【保重啊!】 【嗯?嗯?】左瞧瞧右瞅瞅,猪头少年思考了三秒钟,似乎觉得自己也该说点什么,于是扯起嗓子:【嗷啊啊啊——!】 被吼得一个寒颤,黄发少年微恼:【你嚎啥啊?】 【……】注视着身旁的后辈们,再望望善堂门口的一群人,与其中那肉色头发的少年遥遥对上了眼,看清对方目中的肯定之意,许久,黑发青年松开眉,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极浅极淡的笑:【再会了。】 {然后,在经过一天的赶路之后,我们回到了总部。} 花千骨用平和地语气将后面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炭治郎、善逸、伊之助,当然得继续去宇髓大人那边参加集训。虽然善逸很不情愿就是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抱着赫发少年的胳膊,黄发少年涕泪横流:【会死的啊,真的会死的啊!我还没和祢豆子结婚呢!】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善逸,】赫发少年满头黑线地试图将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宇髓先生说了,今天要是没看见你过去,他就要亲自过来抓你了。】 此话一出,黄发少年立刻又爆发出一阵尖叫:【啊啊啊———那个肌肉怪物!】 【这样说宇髓先生太失礼了啦!而且还有我们陪着你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那我留在千骨这边训练嘛!】 黑发少女举反对旗:【我和义勇先生是最后两关的哦,不可以跳关。】 吸吸鼻涕,明白事情无法更改的黄发少年终于死心,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地跟在了赫发少年和猪头少年身后。 站在门口送他们出去,黑发少女放下捂着耳朵的手,苦笑连连:【啊啊…好可怕的声音。】 {他们参加集训去了,我也不能懈怠。除了磨练剑技之外,我又制作了一大批新的护身符、火药弹、飞镖等物。} 【哇,果然灵气都被鬼用了。】注视着桌上隐隐闪烁着微光的符纸,黑发少女感慨良多:【现在上弦死掉了三个,灵气多了好多。】 她每天打坐汲取灵气的速度都快了不少。【不知道如果能够杀死鬼舞辻无惨,这个世界的灵气会多出多少呢?】 会不会也会出现妖怪?也会有人修仙吗? {对了,差点忘记阿旺,不过它那天喵喵叫了那么久,我也没明白它到底想说什么,只能听出一些什么眼睛这样的词…感觉它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得狠了,所以表达都无法很流畅…} 【喵嗷嗷!】水宅的院子中,对着一棵矮矮的灌木,橘白色的大猫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唬唬出声,叫得分外凄惨。 【好乖好乖…】匆匆几步追过来,轻轻地将它抱起,黑发少女放柔了动作抚摸着它的脑袋:【好好好,不要生气…】 【喵呜!】说来也怪,这看上去凶暴异常的猫在她的安抚中,居然还真的就安静了下去。 {姑且用灵力让它冷静了下来。} {最让我惊讶的是,我在蝶屋居然看见了珠世小姐和愈史郎!他们可是鬼诶!居然大咧咧地出现在了鬼杀队!我好担心他们被杀掉!} {还好,忍小姐告诉我说…} 【珠世小姐是主公大人请来鬼杀队的。】带着温和如水的笑容,娇小的少女轻声细语:【她和我们一样深深地厌恶着鬼舞辻无惨。】 【此番前来,是为了开发出针对鬼舞辻的药剂和让鬼变回人类的药剂。】 【……】瞅瞅她,又看看已经全身心投入在实验中的和美女子,黑发女孩沉默半晌,舒了口气:【这样啊,那我也来帮忙!】 {但是,虽然伊黑先生和不死川先生的训练非常苛刻,还是有队员通过了,所以,我这边也得开始准备集训需要的器材了。} {于是,我白天训练队员,晚上去帮忙制作药剂,好在白天蝶屋有忍小姐,我们两个也算是换班制了。} {幸好我不睡觉也没关系。} 【你完全不睡吗?】她认为没关系,旁人可是担心不已。 圆月亮亮,夜色沉沉。 亮着橘黄色灯火的房间中摆满了瓶瓶罐罐,地板上也乱七八糟地堆了几盆盆栽、装着小鼠的铁笼… 轻轻摇晃手里盛了些许红色液体的玻璃长管,气质温婉的女子抬起头,面露关切:【真的不要紧吗?】 黑发女孩继续着将手上的药材归类的工作:【完全没事!】?(?^o^?)? 【可是,你都三天没睡了…】 不为所动,女孩反而嘿嘿笑着举起拳头,用肢体语言来表示自己的精神依旧充足:【没事的没事的,好着呢。】 {然后,经过八天左右的训练,炭治郎也从宇髓大人那里得到了参加下一位柱的训练的许可。伊之助和善逸倒是先走一步,比他快了三天呢。} “果然,”朽木清流哼了一声:“嘴上叫得凶,实际上善逸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叫人恼火的是那小子完全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啊! “还没有伊之助省心呢!” [无一郎宅邸] 晴空万里,广浩无边。 【就是这样!】 室内的训练场中,木刀相击的噼啪声不绝于耳,场地中心,两道身影翩飞翻旋,是连连出招,每道攻击都瞄准了对方的弱点之处打去。 粗略一观二人的实力似乎是不相上下,但细细一看就能发觉端倪———居然是那较为矮小的一方迁就着另一人,一点点地在给他喂招。 唯恐祸及池鱼,其余队员只敢围在边缘处,看得是目不转睛,时不时还出言助威:【炭治郎,你变得比刚才更快了!】 【做得好啊!】 【就是尽可能迅速地让自己的肌肉在紧张与松弛之间来回切换。】一面攻击,那矮小一些的黑绿色头发少年也一面指点道:【这样就能大大增加身体的续航能力了!】 【!】隐约有所感悟,赫发少年尝试着将腿部的肌肉绷紧了一些。 【就是这样!】 黑绿色头发的少年———时透无一郎毫不吝惜夸赞:【做得很好。】 待到一场训练结束,中场休息时,他弯起眼,扬起一个十分灿烂的笑:【下半身在实战中的联动已经相当完美,你可以去拜访下一位柱了,炭治郎!】 【哎?】赫发少年———炭治郎擦擦额头的汗,又惊又喜,还有点不敢置信:【这么快吗?】 【当然啦。】 【可是才五天都不到啊。】 时透无一郎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毕竟炭治郎已经把我说的东西全部都融会贯通了呀。】 【这样就可以了。】 【那…】见霞柱大人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旁观许久的其他队员抓住机会,犹犹豫豫地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 也可以去下一个柱那里了? 一个留着平头的少年用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说道:【毕竟,都两个星期了…】 【做什么白日梦呢?】如果说面对炭治郎和花千骨是如春日和风般温柔,那么面对这些队员,时透无一郎就像凛冬寒雪让人通体发寒。 方才还言笑晏晏,此时他变脸比翻书还快,冷漠无比地说道:【你们还差得远呢。】 【今天的空挥练完之后,全部都给我打木桩去,打到木桩烂掉为止。】 【……】 冷酷、无情、残忍。 仿佛一阵寒风刮过,刮得人骨头缝都冷了。队员们纷纷背过身去,抬手掩面,好险没掉下泪:这态度的差距也… 太巨大了。 屏幕外的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哇,这翻脸的速度…”太厉害了 ! 有人看笑话,有人照镜子。 也有个别弟子明显有过类似的经历,这会都是一脸的郁闷。 【呃…】看着无一郎板着的脸,再瞧瞧差点没哭出声的队员们,炭治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还是没找出半句安慰的话。 {就这样,炭治郎前往了下一个柱的宅邸,也就是蜜璃姐姐那边,善逸和伊之助好像都已经到不死川先生那里了呢。他们两个进度好快啊。} 【嗡嗡嗡——】 和其他柱的宅邸一样,恋柱所居住的地方屋子也盖得很是精致、宏伟。但不同的是,这里种植着许许多多的花朵,飞舞着无数小小只的金黑色小蜜蜂。 【炭治郎弟弟~好久不见啦!】甘露寺蜜璃一如既往地开朗,热情地迎接了前来参加训练的少年:【欢迎你来到我家!】 【好久不见了,】刚一碰面,炭治郎立马就来了个九十度的大鞠躬:【看到您这么精神真是太好了!】 走在前面引路,甘露寺蜜璃闻言捂脸直笑:【彼此彼此啦!】 【原来您有饲养蜜蜂吗?】跟在她身后,炭治郎好奇地追着一只飞过的蜜蜂看去:【空气中充满了蜂蜜的甜香和花朵的香味呢。】 【啊,你闻到啦?】甘露寺蜜璃小脸红扑扑的:【没错哦,把蜂蜜抹在面包上,别提多好吃啦~】 【当然也不能少了黄油哦!】拉着炭治郎的手,她兴奋地边走边介绍:【三点的时候不光有红茶喝,还有烤薄饼吃呢~尽管好好期待吧!】 huang you? hong cha? kao bao bing?带着傻乎乎的笑,炭治郎一头雾水:那些是什么东西啊?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不像以往吃过的小薄饼那么酥脆,一口就能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摆在白瓷盘中的薄饼是几个叠在一起的,表皮为恰到好处的金黄色,稍微带了点深棕,光是看着就知道它是与酥脆相反的松软。 几颗鲜艳的小果子缀在上头,为这份点心增添了不少色彩,再将琥珀色的蜂蜜当顶淋下… ———【当当当!蜂蜜烤薄饼~】 将一整盘端到炭治郎面前,又塞给他一把小勺子,甘露寺蜜璃得意地拍拍胸口:【这可是千骨妹妹都很喜欢的一道点心哦!快尝尝看吧~】 【哇,一看就好好吃!谢谢您!】 合起双手,默念一声我开动了,炭治郎也不客气,举勺就挖了下去。 蜂蜜的清甜盈满了整个口腔。而为了中和甜味,上头的小果子只是微甜,还有几个较为酸涩,意料之中的,下方的薄饼果然是软绵微弹… 【真好吃!甘露寺小姐您好厉害啊!】 【是嘛!】被夸得不好意思,甘露寺蜜璃红着脸拎起一旁的瓷壶,为他倒了一杯香味浓郁、色泽醇厚的棕红色茶水:【那也尝尝红茶吧!】 【好好享用完,我们再来训练!】 一碟点心能吃多久?不多时,炭治郎就正式加入了训练的队伍中。 {对啦,在蜜璃姐姐的特训中,所有人都要统一着装。} “这是什么衣服?”盯着屏幕中一字排开,身着无袖无裤紧身衣、光着胳膊和大腿的少年们,修仙界中的人们大惊失色:“怎地还有这样的衣服?” 伤风败俗! 有女修羞红了脸别过头去:“做什么训练需要穿这样的衣裳?” 何止他们觉得不堪入目?穿着这衣服的少年们面皮也烧得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唯有脑子一根筋的炭治郎坦然自若:【请多指教!】 【好的!】只穿着队服,甘露寺蜜璃开始解说自己的特训任务:【首先,大家要伴着音乐翩翩起舞!】 【???】每一个字都能懂,组合在一起,却叫人满头问号。 无他,只因———叫这群少年练习挥刀他们能挥许久,跳舞却让他们都麻了手脚:这、这怎么跳啊?跳什么舞都可以吗? 自然不是,甘露寺蜜璃也知道鬼杀队的队员们会跳舞的很少:【我会教你们跳的!】?(?^o^?)? 说罢,不晓得从哪里搬出一堆舞蹈用具,如彩带、绫罗之类,毫不怯场,她果真开始教导了起来:【来,看着我的动作哦……】 绷紧双腿,踮起脚尖,翻滚、侧身、旋转…一系列动作下来,看得少年们眼神越发死寂。 跳舞还不算什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炭治郎都忍不住面如土色、瑟瑟发抖———胳膊被死死抓住,两条腿也被强行掰开做一字型,一个刺头少年在恋柱的帮助下浑身抖个不停,张嘴就是一串颤抖的、几乎要把人耳膜刺破的惨叫:【嗷啊啊啊啊——!】 {据说基本上是完全用蛮力硬是把韧带拉开…} {简直就是柔韧地狱…} 第282章 集训生活2 【灶门炭治郎,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认真刻苦地训练了好一段时间,终于能够从恋柱的柔韧地狱逃出,炭治郎转身又掉进了蛇窟。 下半张脸被绷带死死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异瞳青年身着黑白条纹羽织,肩膀上盘着一条一米多长的雪白长蛇。眼神锋利无比,说话的语气更是冰得让人直打寒颤。 【是,我是灶门炭治郎!】姗姗来迟的炭治郎大声地应道:【请多多指…】 【住口,】不晓得为什么,蛇柱的心情好像很是不美丽,喝止住炭治郎,他危险地眯起眼:【我要宰了你。】 炭治郎:【哎哎?!】为什么啊? 【我已经从甘露寺那里听说过你的事情了。】 他茫然不解,蛇柱———伊黑小芭内却是满腔的怨气和杀意:【你似乎在她的陪伴之下度过了一段相当快乐的特训时光啊…】 【啊…这个…】虽然甘露寺小姐是很温柔,但是特训的内容并不能算是温柔啊… 面沉如水,伊黑小芭内,说话的声线明明不高,可硬生生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的训练可没有甘露寺那么温柔,做好觉悟吧。】 才刚一见面就莫名其妙地被讨厌了。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炭治郎不知该作何反应:【呃,好的…】 这还真是…炭治郎情窦未开,看过甘露寺蜜璃回忆的修仙界众人还不知道吗? “谁家的醋坛子翻了?” 一位黄衣女仙眼弯如月,轻轻地在鼻头用手扇了扇:“我怎么闻到股酸味呐?” 仿佛存了八百年的陈年老醋一样,那味道,直冲天际了都,大老远就嗅见了。 又有人放声大笑:“哈哈哈,从甘露寺那边过去的也不止炭治郎一个男孩,那其他人岂不是下场也很惨?” 这蛇柱说不准还会“公报私仇”哟! 爱情迷人眼啊,没想到平日高冷的蛇柱也有这样的一面,魔群里的妖女们媚声娇笑:“只怕他那蛇之呼吸都快变作酸之呼吸了,嗯?” 仙道一方不论有没有道侣,这会也都是满面促狭,坐等看好戏。 可怜的炭治郎还不知道自己会遇见什么,直到跟着伊黑小芭内走进训练场之前,他都是乐呵呵的。 没错,是走到训练场之前。 【唰】地一声,怀揣着满怀的期待拉开大门,刚定眼一瞧,他脸色骤变,冷汗直冒,呆立当场! “天爷嘞——”借助他的眼睛将里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洛河东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地狱也不过如此哟! 其他柱用来训练队员的地方虽有木桩或草把以及其目标的东西,但总的来说还算空旷,但这个训练场,到处都是障碍物。 这倒也不算什么,前提是———如果这些“障碍物”不是一群被捆住手脚、捂住嘴巴、面色发青、双目含泪的鬼杀队队员的话。 粗略一观,居然有大几十个人受困于此! 笑容僵在脸上,落十一喉头微动:“什么情况?” 这就是让蛇柱生气的后果吗? 对上队员们惊恐万状的可怜眼神,炭治郎脸上与脑中皆是一片空白,非常合时宜地联想到了另一个地方:{行刑场?} 【请问…被捆起来的这些人,是犯过什么罪过吗?】 【……嗯,算是吧。】嗖嗖地往外冒冷气,伊黑小芭内黑着脸,勉为其难地为他解惑:【弱小之罪。】 【健忘之罪。】 【浪费我时间之罪。】 【让我不爽之罪。】 【大概就这些吧。】 还大概就这些? 这些还不够多吗?火夕抽了抽嘴角:前面几个还可以理解,刚教的东西第二天就忘了,老师生气也是情有所原,只是…后面两个就真的有点强词夺理了…吧? 眼睛一转,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喔,我知道了,这些人都是刚从甘露寺那边过来的吧?” 就跟炭治郎一样。 舞青萝唔了一声:“那应该再加上一条胆敢和甘露寺接触的罪。” 很有道理,火夕啧啧摇头,调侃道:“醋劲大发呀。” 可怜炭治郎压根儿不晓得还有这么个原因在里头。他张大嘴,听得瞠目结舌,更是虎目含泪:{这…这算什么事啊…} {真是惊世骇俗的训练…千骨以前在伊黑先生手下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吗?} “不…”东方彧卿轻咳一声,眼神飘忽:“骨头应该不至于。” 她到底是女孩子,就算和甘露寺走得再近,伊黑小芭内也没有理由吃醋…可能吧。 总而言之,在一干人看好戏或担心或无奈或好笑的注视下,炭治郎还是开始了训练。 {就算用的是木刀,一旦被打中也会伤的不轻。因为出刀的力气很大。} {而伊黑先生则会从这些可怜的队士们之间的缝隙中发动攻击。} 整个训练场地都密密捆放着队员,或横或竖,甚至有人被挂在天花板上。奔跑在其中,炭治郎只能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唯恐跑步的时候手中的刀打在谁身上。 同样在场中行动,伊黑小芭内就从容多了,实力摆在那里,即使他不特意去关注,出刀时也绝不会打在旁人身上。 炭治郎则与他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照组:{这可真是相当不妙。因为这个人的刀路…} 穿梭在真·人山人海中,伊黑小芭内忽地俯下身,拧腕往侧边一挥:【噼啪—!】 只听一声闷响,一道曲折的刀罡横冲而出,直接打在炭治郎下巴:【唔啊!】 {——会发生匪夷所思的扭曲。} 近距离与刀罡擦身而过,最上头的短发少年在过度的惊吓中两眼一翻,头一栽,直接昏了过去。 他的下方,同样与危险只有半寸距离的少年眼泪汪汪,唬得人都快傻了。 挨了打的炭治郎扑通跪倒在在地,捂着下巴疼得眼泪直掉:【唔啊啊!】 大仇得报的伊黑小芭内躲在队员们后面,睁着死鱼眼,冒出一个闪亮的十字星:【太迟钝了。】 {大家明明用的都是同样的木刀啊…】若是打到别的地方还好,顶多哼一声就过去了,这打到下巴着实叫炭治郎疼得狠了——— 他是有铁头功,但那也不是铁下巴功啊! 哆嗦着抬起头,看着跟前优哉游哉地用木刀拍着手心的蛇柱大人,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伊黑先生就能挥出那么怪异的弧线?他可以轻易通过狭窄的缝隙发动进攻。} {就好像…一条活生生的蛇一般。} 所以才叫蛇之呼吸吗?炭治郎好像明白了什么,又觉得自己尚在雾中。待疼痛感稍稍退去,他抓着木刀站起身,重新摆好姿势。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让我很为难。} {那就是瞄准缝隙、挥出木刀时所“听”到的…战友们的心声。} {拜托!拜托!!}盯着近在咫尺、同样身为剑士的赫发少年,被迫充当障碍物的队士们瞳孔都快缩成小黑豆了,眼中更是爬满了血丝,眼泪逆流成河:{拜托拜托!} {拜托了!拜托你了!} {请千万千万不要打中我!} 他们哭,炭治郎也想哭:虽然说是靠嗅觉感受到的,但在这里这么多人,就仿佛耳朵真的能听到一样,让他压力倍增啊! {这前所未有的紧张感,让我的双手抖个不停。}握在木刀上的两只手已经是湿答答一片,全是汗水:{哪怕只是刀路出现些许偏差,都会当场导致悲剧发生…】 【啪!】 【唔!】一刀劈下,明明是要穿过空隙,却落到了光头少年的身上,疼得他痛哼一声,眼泪直飙。 意外失手的炭治郎大骇:【啊!真的非常对不起!】 {如果是善逸和伊之助应该会感到轻松一些吧?} 毕竟善逸速度快,而伊之助身体的柔韧性相当好啊。 好在,过于严苛的训练与不想打到同伴的心,也让炭治郎迅速变强了:{过了四天之后…} {我渐渐能够以精确程度远超以往的刀路发动进攻了。} 木刀与木刀撞击发出的声音不像金铁之声那般清脆,却也不会叫人觉得烦躁。 肿着一只眼,嘴角也破了皮,炭治郎咬牙在如狂风暴雨般袭来的刀罡中进行闪避,只偶尔几次能抓住机会反击一二。 {甚至还在避过伊黑先生的攻击之后即刻进行反击。在我的木刀砍坏伊黑先生身上那件小褂的下摆后。他表示我的训练结束了。} 【再见,快点去死吧,你这人渣。】 额角迸出青筋,伊黑小芭内脸色与初见时一样难看。指着炭治郎,他语气森寒:【不许臭不要脸的跟甘露寺套近乎。】 眼看连缠在他身上的小蛇都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鼻青脸肿的炭治郎欲哭无泪:【谢谢指教…】 {到训练结束也还是被他讨厌,真的很伤人。到底为什么呢?} 幽若真是笑得肚子都痛了:“我还是头一次看见炭治郎被这样讨厌呢。” 不,转念一想,她忽然忆起了另一个人:“不,是第二次。” 还有个风柱呢。 “话说,炭治郎下一关就是去风柱那边了吧?可别又闹出什么事情…” 确实如此,告别了蛇柱伊黑小芭内,炭治郎包袱款款在鎹鸦天王寺的指引下前去投奔风柱。 【嗯——】迈步于四通八达的巷子中,前后左右都是一模一样的竹墙,他东张西望寻找方向:【不死川先生的道场应该在这里吧?】 【不对!】窝在他头上,经常跟长谷川待在一起的天王寺也学会了它的招牌招式,啪地就是一翅膀过去:【下一个路口右转!你这白痴!】 【啊?】因为过于头铁而没感觉到疼,炭治郎根据它的指示看向另一边:【在那边右转对吗?】 这些巷子都一模一样,他真的看得眼睛都要花了。 【好复杂啊。】 正说着呢,一道人影以雷霆之势嗖地窜出!! 黑色的队服,加上那标志性的金黄色的头发————“我妻善逸??!” 表情奇异的平静,眼神死寂没有半点亮光,泪水哗哗地从眼眶往外飞出,突然出现的我妻善逸脸上还带着伤,整个人仿佛饱受摧残,勘破凡尘一般! 【唔啊啊啊啊!!!善逸?!】 刚刚还笑容满面,这会看清来人的模样,炭治郎和天王寺都唬了一大跳,惊得放声大叫:【啊啊啊!?】 【行行好吧行行好吧!】他反应大,善逸反应更大。 一改方才死气沉沉的沧桑模样,纵身扑进炭治郎怀里,善逸泪水滔滔,有如倾海之势:【炭治郎大人快带我逃出这个鬼地方吧!!】 【真的不行了!我都已经站不起来了!!不然去把千骨找来也可以啊!】 【救救我啊啊啊啊!!】 被扑得倒在地上,炭治郎仍旧处于懵逼中:【逃出这里?从哪儿逃?为什么要找千骨?】 【我我我我我我…】终于看见希望,善逸捏住他的脸颊肉,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好不容易才像壁虎一样隐藏气息挖地道逃到这里来!!】 【这训练要命啊!会被杀死的!!绝对会的!】 完全没听懂的炭治郎:【啊?】 忽然,他仰头看向善逸背后:【啊……】 【!】察觉到什么,善逸猛地哆嗦了一下。 【啪!】不等人反应,一只鼓着清晰青筋的大手骤地从后方探出,死死按在了他头顶! ————表情凶恶得宛如修罗降世,风柱不死川实弥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小心翼翼地扭过头,看清楚背后的人是谁后,就跟活见鬼一样,我妻善逸眼睛瞪得几乎快要脱眶,爆发出一阵高昂的尖叫:【唔啊啊啊啊啊啊——!!!】 【自己选吧,】将这刺耳的尖叫声忽略,不死川实弥目光如刀:【是回去训练,还是现在就被我宰掉。】 我妻善逸哪个都不想选,抱着炭治郎拼命垂死挣扎:【请饶了我吧!】 【善逸,】炭治郎连哄带劝:【你冷静一下啊!】 【不要不要…!我不要!】善逸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声音?已经是吓得魂都快没了:【我不要回到那里去啊!!炭治郎!千骨!野猪——!】 【救救我!!千骨——!】 说起花千骨就想起前几天九柱会议上的事情,压着的火气一下爆出,不死川实弥手成刀状,对准他脖子就是狠狠一下:【吵死了!!】 刺耳的尖叫戛然而止。正放声哭嚎的我妻善逸遭此一击,差点没咬到舌头:【嗝儿…】 【善、善逸…】炭治郎赶忙将软软倒下的善逸接住:【你、你还好吗?】 却见我妻善逸双目紧闭,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搬走。】罪魁祸首黑着脸,转身冷冷抛下一句。 【啊,是!】不敢怠慢,炭治郎忙忙应下。 将晕过去的好朋友背起,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不停往外散发着暴虐气息的风柱身后,在心里默默地道歉:{抱歉,善逸。我得把你带回去。} {咱们大家一起努力吧。} 第283章 突发事件 【好久不见了,风柱。】 把善逸往上颠了颠好背得更稳,炭治郎哒哒哒地跟在不死川实弥后面:【我从今天开始就要接受你的训练了,还请多多指教!】 【少蹬鼻子上脸了。】 这态度实在不能算差,可惜风柱大人并不吃这套,沉下眼,他很是嫌弃地啧了一声:【当初是因为打赌输了才跟你道歉的,我才不会认可你这个臭小子呢。】 【完全没问题!】 一点也不难过,炭治反而干劲十足地朗声笑了起来:【你曾经用刀刺伤过祢豆子,还欺负千骨,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一样也不认可你!】 说完,他一脸骄傲地背着人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不死川实弥愣在了原地:【……】 这臭小鬼神气什么呢! 脸上忽地鼓起几条青筋,黑着脸,他扯了扯嘴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算你有种。】 但是! 刺伤祢豆子确实是他做的,他认了,可欺负花千骨… {老子什么时候欺负过她了!} “呃……”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花千骨来到总部之后的全部经历,轻水拉长了尾音:怎么不算欺负呢? 你可是一见面就想打她啊。虽然是因为她把装着祢豆子的箱子抢走了。 “虽然后面不死川对花千骨挺好的,”还记得风柱大人在落实对赌之后轻轻落在花千骨头上的手,一位游仙自然地移开目光:“但他的脾气也真的是太暴躁了。” 跟个爆竹一样,一点就炸。 “哼哼哼——只怕炭治郎后面的日子不好过咯。” 此言不假。顺利进入到风宅的炭治郎终于知道为什么善逸都通过了三个柱的特训却宁愿前功尽弃都要逃跑了。 而且还是拼了命地挖地道跑。 {总之就是我们大家要向不死川先生连续发动猛攻的实战训练。} {善逸之前的出逃行为完美诠释了不死川先生训练究竟有多么残酷。} 即使迎面冲上来的都是低阶级的队员,不死川实弥出手依旧干脆利落,拿着一把木刀就掀起滚滚罡风,卷起满地石子的同时也将队员们打得皮开肉绽,鼻血喷飞。 {———除非呕吐或者昏厥训练才有可能告一段落,否则是不会有时间休息的。} 亲身体验了一次,炭治郎恍惚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地狱:{就连同样讨厌我的伊黑先生给我的休息时间都比他的长。} {善逸醒过来之后,像见到杀父仇人一样把我臭损了一顿。} 眼一睁一闭,发觉自己刚刚才逃出生天,转眼又回到地狱,我妻善逸涕泪横流,捏起拳头对着炭治郎的脑袋就是噼啪一顿好打:【你是想活活害死我吗?!啊?炭治郎!!】 无从争辩,炭治郎只能不停地道歉:【痛痛痛痛,对不起!】 【道歉也没有用!】善逸气得想吐血:【我要被你这个傻蛋气死了!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去的!这里真的会死人的啊!!】 【对不起、对不起…】 【醒了?】院子内,再一次砍翻所有人的不死川实弥站在遍地的“横尸”中,闻声冷冷道:【那就过来。】 【啊啊啊啊——!!】 {不死川先生对上我时,下手格外的重。}眼睁睁看着善逸在风柱的手下连一个来回都没撑住就直接倒地宣布阵亡,炭治郎深吸一口气,心一横,牙一咬,做足了心理准备,疾冲上前“送死”。 然后…【啪!】 被扇飞。 {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被送回蝶屋接受治疗。} “不是吧!”笑容转瞬即逝,云端抖着手指着屏幕道:“这说是鼻青脸肿都已经是委婉了吧?” 一天时间过去,赫发少年浑身上下都是青青紫紫一片,一张脸更是到处红肿,连本来的样貌都看不出来了,唯有眼神还是坚定异常。 “这真的是训练?”魔君杀阡陌表示太稀奇了,真少见:“哪有往死里揍人的?” 小不点发现了还不得气死。 {才第一天就这样可不行…}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修行,拖沉重的身子行走在风宅的走廊中,炭治郎呼呼喘着气,累得几乎想倒头就睡:{被揍得遍体鳞伤,吐得到处都是…感觉心都要碎了。} 字面意思上的碎。 {得想想办法才行。不能这样一直下去。} 正苦思冥想,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墙壁传了过来———【哥哥,等等我!】 炭治郎:(?o?)! 是玄弥的声音! 哥哥?等等我?他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玄弥的哥哥,不是不死川先生吗?} 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晓得有人正在偷听,走廊的拐角处,鸡冠头少年———不死川玄弥轻声对面前的人道:【我有事想跟你说…】 【你烦不烦?】目中血丝遍布,脸上青筋道道,不死川实弥瞪着眼,极不耐烦地喝道:【我讲过多少次了,我没有弟弟。】 【再不适可而止,小心我宰了你。】 【……】额头上密密出了一层细汗,被这些话堵住了嘴,玄弥低下头,呐呐说不出一个字。 {为什么?}把耳朵贴在墙壁上,炭治郎听得困惑不已:{千骨明明就说玄弥是不死川先生的弟弟啊。而且他们也长得很像,可是为什么不死川先生却…} 却说自己没有弟弟? 【别臭不要脸地随便跟我搭话。】兄弟二人的对峙还在继续。不死川实弥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凶,也愈来愈过分:【依我看你小子毫无天赋可言,快滚出鬼杀队吧。】 【连呼吸法都不会用的家伙就没有资格自称剑士。】 【这…】呆呆地听着,玄弥无从反驳:因为他确实没有天赋,也确实掌握不了呼吸法。 这些都是事实。 【……】被这话语中的严厉所摄,扒着墙壁,炭治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言尽于此,没有再浪费口舌的意思,不死川实弥旋身就要离开。 【等…!等一下哥哥!】玄弥愣了愣,顾不上自己的难过,他提高了音量,意图把人留下:【我一直都想找机会向你道歉!】 【真的很对不起,那时候…】 【我根本不在乎,】头也不回,不死川实弥摆了摆手,懒懒道:【滚吧。】 不在乎…简简单单几个字砸在玄弥心里,却叫他整个人如坠冰窟,连骨髓都寒透了:怎么会不在乎呢?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这…我…】 思绪在识海中打了结,玄弥满面都是难以置信,哆嗦着唇瓣,他不知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在对不死川实弥说话:【我可是不惜把鬼吃掉…才好不容易战斗至今的啊…】 【!?】猛地停住脚步,不死川实弥顿在原地足足有两三秒的之久,然后,他以一个十分缓慢的速度转过了头:【你…】 【你刚刚…说什么?】 【你把鬼…?】 先是错愕,然后是震惊,再接着,这些困惑与惊讶全部被转成了滚滚怒火,一股极其暴虐的强大威压骤地往四面八方倾盖而下! 嗓音可怖,但不死川实弥的表情更可怖:【…吃了?】 【踏!】双脚在木地板上重重发力,嗖地一声,玄弥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诶?】玄弥傻了:{不见了?} 【玄弥!】却在这时,察觉到什么的炭治郎再也无法旁观,撒腿就朝他奔了过来! 【怎么…】了?话还没有说完,竖着两根手指的大手在电光火石间出现在了玄弥的面前,直直朝他眼睛插去!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管不了自己浑身的伤痛,炭治郎纵身一扑,硬生生将玄弥从风柱手下推了出去! 【呯嘭——!】薄薄的障子门根本禁不住两个人的体重,一下就与门框离了体,往后倒去。 院子中,看着抱作一团冲出来的二人,我妻善逸嗓子差点没喊劈了:【啊啊啊——!】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哇啊!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队员们面如土色,在善逸的带领下与惊慌失措中不约而同地选择一头倒在地上———【大家快趴下,假装晕倒!】 摩严恨铁不成钢:“…现在是干这个的时候吗!” 【…哎?】许久没听见呵斥声,率先趴下的善逸诧异抬头,这才发现撞破门出来的不是可怕的风柱,而是他可爱的小伙伴:{是炭治郎?} 【哎哎哎!】再定睛一瞧,他惊得合不拢嘴:【你会被杀的,炭治郎!】 绝对会被风柱杀掉的! 【你在干什么啊,把房子的门都弄坏了!】 炭治郎已经没有闲心去关心门的事情了,起身护在玄弥身前,他对着屋子里面大声喊道:【请你住手!】 【……】过分的怒气之下,不死川实弥连瞳孔都没了,就睁着一双白眼,按着门框,他缓步而出,将浑身的威压毫不吝惜地释放了出来。 {嗷啊啊啊啊!}一见到他,我妻善逸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哪都疼,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来是这位大叔干的好事!} {莫非他连训练之外的时候也要动手打人吗?!} 他却不知,方才风柱做的可不仅仅只是打人那么简单。 【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炭治郎高声质问道:【你想杀了玄弥吗!】 【杀人会触犯队规, 】慢慢地走下长廊,不死川实弥低着头,唯有声音毫无遮拦地传达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我可没那么傻,只是单纯想让他…】 【再也站不起来罢了。】 他狞笑着曲起五指:【但是,如果他肯立刻退出鬼杀队的话,我就饶他一命。】 想让玄弥站不起来所以对他出杀招?炭治郎思绪停了一瞬,而后勃然大怒:【别胡说八道了!】 【就算你是风柱也没有这个权利逼迫别人退出鬼杀队吧!】 【你自己刚刚不是也说过没有弟弟吗!】越说越气,新仇旧恨叠在一起,炭治郎的声线也越提越高:【那玄弥的事就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他早已下定决心,无论自己有没有天赋,都要跟鬼战斗到底了!】 【既然你说你自己不是他的哥哥,我就决不允许你阻碍他的剑士之路!如果没有玄弥,我们根本没办法战胜上弦鬼!】 【还说什么想让他再也站不起来,】将玄弥护得更后面,炭治郎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想都别想!】 【……】做梦都没想到哥哥居然会对自己下狠手,不死川玄弥到现在脑子还是懵的:什么叫做没有他,炭治郎他们就没办法战胜上弦? 【是吗?】不死川实弥眼神狠戾:【那就索性先从你开始好了。】 {来了!要来了!}看着他的动作,炭治郎心中大叫不妙:{糟了!} 得快点防御! 只可惜,风柱的速度何其之快,又岂是他一个后辈能正面躲开的?不死川实弥身形一晃,已然出现在炭治郎三尺之内! 【呯—!】一拳,毫不留情,正中炭治郎腹部! 眼睁睁看着他被打中,整个人挂在半空中,善逸心差点没跳出来:【啊啊啊!炭治郎!!】 【哥哥!】玄弥吓坏了:【请不要这样!快住手!有什么气你冲我来!】 {这小子!}将他们的喊叫声当做过耳旁风,不死川实弥眯了眯眼,目光落在了自己被攥住的拳头。 不错,就在刚才那危机不已的时刻,炭治郎居然————用两只手及时护住了自己的腹部! {居然挡住了我的拳头!} 不止是挡住了拳头。【哼啊啊啊——!】在愤怒中,炭治郎抬腿就吵着不死川实弥的脖子砸了过去! {唔哇啊啊啊!}旁观的我妻善逸吓得够呛:{踢中了他的后脑勺?} 【善逸!】一击得逞就没有了余力,趴在地上,炭治郎勉强支起身子:【带上玄弥逃离这里吧!】 【拜托你了!】 “逃有什么用啊!”弟子们急得要死:哪里逃得掉! “这个风柱怎么这样啊!一言不合就动手!明明他在其他人面前都不是这样的啊!” “就算不是弟弟也没有必要这样子吧!” 【啊啊啊!】现场一片混乱,其余队员们吓得三魂去了七魄,七嘴八舌地跟着叫嚷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光头少年灵机一动,冲不远处树上的鎹鸦疯狂招手:【快去找千骨小姐!】 【快去找蝴蝶大人啊啊啊!】 人命关天,快去搬救兵啊!!! 第284章 混乱不堪 【善逸,拜托你了,带着玄弥逃离这里吧!】 眼睁睁看着帮助自己的同伴炭治郎被哥哥一拳揍趴下,不死川玄弥惊恐不已:【炭治郎!】 {喂,你傻吗!} 注视着肿着一张脸还不忘朝自己眨眼的炭治郎,我妻善逸眼睛瞪得跟金鱼一样:{别直接叫名字啊!你就不会发其他暗号吗!白痴!} 【咻——!】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不死川实弥陡然拧转腰身,双手撑着地面就是极其帅气的回旋踢! 【唔!】迅疾狂暴的旋风就近在面庞前方不足半寸的地方,心中一凛,炭治郎下意识就往后仰去,【呲】的一声,一道细小的风刃擦过,脸颊连着耳朵霎时就破了皮,迸出一连串的血珠。 这回旋踢…捂着耳朵,他惊魂未定:{光是被擦到,耳朵就开了口!为什么啊,他的脚明明没有碰到我!} 是风吗?{这个家伙把风刃缠在了脚上??} “嗯?”闻言,儒尊笙箫默微怔:“把风刃缠在脚上…这已经不属于凡人能够做到的事情了吧?” 已经触及到法术阶段了吧? “不不不,”北海龙王思虑再三:“说不准只是不死川速度过快,激起的旋风罢了,是炭治郎认错了。” 安静地听着他们的话语,白子画目光幽深:真的是认错了吗? 【你小子,相当有种啊。】 不论到底是如何,如今的局势都没有办法再让人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了。因为———风柱不死川实弥心中代表怒火的火山已经彻底爆发了。 【等等、哥哥!】和炭治郎在锻刀村并肩作战了一整晚,玄弥早就对他改观了,此时一看自己哥哥有迁怒的迹象,忙忙喊道:【这与炭治郎无关!】 【请住手…啊!】 话音未落,一只手从旁袭出,攥紧他的手腕,拖着他就往另一个方向逃去! 【你谁啊,快放开我!】懵逼中被拽着跑出了十几米,看着抓住自己的黄发少年,玄弥气急:【干什么!】 【我就是善逸啊!】黄发少年———我妻善逸又无语又好气:【炭治郎刚才不是叫我带你逃走吗?】 【对这种打成一团的人就先不要管了,拉开距离再说!等千骨和忍小姐赶过来我们就有救了!】 双腿抡出了残影,他边跑边回头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玄弥:【那就是你哥哥吗?我看他明显脑子有问题吧…】 【真是辛苦你了…】 【呯!!】不等他说完,不死川玄弥手握成拳,一拳打得他脸都偏了过去、乃至口吐鲜血:【不许你说我哥的坏话!!】 你妈的,为什么!鼻血喷涌,看着表情都狰狞了起来的玄弥,我妻善逸委屈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我是自己人啊!!】 他们纠缠在一起,还停留在原处的不死川实弥和炭治郎也打出了真火,见炭治郎都被打得口吐鲜血了,队员们慌忙上前拉架。 【风柱!】【炭治郎!】【快住手!】【……】 抱腿的抱腿,抱手的抱手,分明怕得要死,但这些小少年前仆后继,悍不畏死一般。 【别来碍事!】怒不可遏的不死川实弥索性来一个打一个,几记铁拳下去,原本就伤势未愈的队员们伤上加伤,脑壳上又多了几个大包。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各种尖锐的喊叫声充斥整座宅邸。 【……】站在门口,背着个青色的大包袱,终于通过了蛇柱的训练的短发少年青木神色迷茫,迟疑着,他往后退了一步去看栅门上写着的姓氏:这是…不死川宅没错啊… 【嘎啊——啊——!】被委以重任的不知名鎹鸦不负众望,在经过一刻钟的飞行后终于赶到了水宅。 扑扇着翅膀来到正在演示火药弹的用法的花千骨跟前,它张大嘴巴,用沙哑的嗓音喊叫道:【救命!救命!炭治郎他、炭治郎他啊啊啊…】 【诶?】刚要扔出去的黑色小球重新收回手心,花千骨猛然一惊:【出什么事了?!】 【嘎啊啊——!】 【义勇先生!】想也不想,她朝另一边的富冈义勇喊道:【麻烦您帮我看一下我这边的队员,我去不死川先生那边看看!】 —————————————— {那场莫名其妙的乱斗,一直持续到千骨小姐赶到才结束。} 放下包裹,才赶来报道的青木真真是赶上了好时候,不仅看见了风柱和低阶级队员的混战,还看见了火冒三丈的灵柱追着风柱碎碎念个不停。 帮着被匆忙叫过来的隐队员一起给剑士们处理伤口,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啊! {不仅炭治郎受到了上面的训斥…} 【白痴、大白痴!】站在赫发少年跟前,黑鸦气呼呼地喋喋不休,把少年训得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还被迫中断了风柱的训练,并且被严禁与其进行接触。当天他和善逸就带着行李去找岩柱了。} 【其实我也不想看到事情变成这样…】下午的阳光穿过树叶在地面投射出斑斑驳驳的光影。 迈步于这一望无际的浓密树林中,赫发少年长长地吁了口气:【要不是千骨来得及时,只怕得我们得一直混战到傍晚。连斑纹也并未清晰地出现过,可见修炼并没有出现多少成果啊。】 【不。】听着树叶被风吹动发出的摩挲声,黄发少年道:【有成果哦。】 【你不是跟那个风柱大叔对殴了一通吗?已经很厉害了。】 【是吗…】 【话说岩柱是白痴吗!】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黄发少年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准了另一方。 他撑圆了眼,气冲冲地咆哮道:【干嘛非得把家弄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啊?!】 【我看差不多也应该快到了吧?这都快到森林内围了啊!】 【嘛,再走远一些吧…】 一个抱怨,一个安抚,两人复又往前走了约莫十几丈之远,耳朵就听见了另一个声音。 ———【哗哗哗——】 水流冲刷礁石的声音源源不断,赫发少年眼一扫,寻声望去,隐隐看到澎湃水流下的几个人影,他大喜:【是瀑布!有人在…】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 确实有人在。 双手合十,几个少年赤着上半身屹立在瀑布下,脸色都是一片青黑,他们高声背诵着佛经,字字咬得用力无比,任由冰冷的水流从头顶冲刷而下。 而一群人中,最过亮眼的,莫过于里头的那个戴着野猪头套的熟悉身影———【啊啊啊啊啊!!】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刺骨寒冷,二人惊得目瞪口呆:【伊之助!!】 【常言道…心静…自然凉…】 这时,另一个稳厚如土石的嗓音从后方响起。 两个小少年战战兢兢地回过头,见之又爆发出一阵尖叫———双腿迈得与肩同宽,双掌持珠串合起,额头有着一道长疤的盲僧光着脚、肩负着三根比人腰杆还粗的圆木,蹲在熊熊烈火中修行! 似乎发现了二人的目光,盲僧抬起头,缓声说道:【欢迎两位,来到我的修行处…】 黄发少年歇斯底里地惨叫了起来:【啊啊啊啊——!!】 这是修行处吗?这明明就是地狱!! {听他们说,岩柱的修炼场所非常可怖。然后,风柱也被上面说了。} 【冲动!太冲动了!】同一只鎹鸦,差不多的房间,只是挨骂的人换了一个,白发青年也不曾抬头。 {而且,千骨小姐非常生气,一直追在他身后。} “啊,猜到了…”云隐心道:掌门肯定会生气啊。 【不死川先生——!您有在听我说话吗?】 狭长的走廊中,背后灵一样死死跟在白发青年三步之内,黑发少女左右来回转,却始终没得到任何回应,气得她鼓着脸颊直抗议:【不死川先生、不死川先生!】 反复呼吸几次,青年———不死川实弥终于舍得停下脚步了:【……都跟了一个下午了,你不打算回去吗?】 【那些等待训练的队员你不管了吗?】 【唔!】没料到他突然停下,花千骨一头撞在他背上,把鼻子都撞红了,疼得她直揉:不死川先生的背怎么跟铁板一样硬啊! 【谁让不死川先生你一直不跟我说话,所以我才不回去的啊。】 至于队员嘛…她一脸骄傲地拍拍胸口:【我拜托义勇先生了!】 【啧。】 居然拜托给富冈义勇那家伙,他能不能做好啊。闭闭眼,不死川实弥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皱着眉转身看她:【你不就是想给你弟弟讨个道歉吗!】 【你想说的话…】 不可以和队士打架、鬼杀队禁止内斗、不可太过冲动、不可以给蝶屋添乱… 【———主公大人的鎹鸦和蝴蝶已经全部说过一遍了。】 【你就不要再一直说个没完了,快点回去训练。】炭治郎和花千骨,不死川实弥对待他们二人的态度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面对气鼓鼓的花千骨,他揉揉太阳穴,只能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说:【我下次不会再打他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一手叉着腰,花千骨皱眉盯着他好半晌,忽然举起右手。 细长的麻绳从白皙如玉的指尖滑落,一包用黄纸包着的圆柱形物什出现在屏幕上。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变出这东西,总之,她很干脆把它往前送了送:【喏。】 不死川实弥挑挑眉,用一根手指接过:【喂,这是什么?】 【萩饼。红豆馅的。】花千骨收回手,仰着脸认真道:【应该还不错,尝尝吧?】 【不死川先生不是喜欢吃这个吗?或许可以让心情好一点。】 【……哈?】什么情况?不死川实弥惊疑不定地把眼前的人从头到脚重新打量了一遍:这丫头疯了么?他可是刚打了炭治郎一顿啊! 她不是一直很疼炭治郎这个弟弟的吗?今天改性了?还是… 怀疑的目光从花千骨身上慢慢转移到萩饼上,他眼角抽了抽,想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可能:【…你下毒了?】 花千骨:【……】-_-|| 【我有时候真想知道我在您眼里到底是怎样的人。】 连下毒都出来了,真是的。 知道是自己太过放开思想了,不死川实弥僵硬地咳了一声,将她让进临近院子的一间雅室。 【对于今天的事情,我倒不是想再责备什么。只是…】 日光和煦,素云浅浅,天空湛蓝无比,宛如一块巨大的宝石。盯着院子里对着木桩开始练习挥刀的剑们,花千骨徐徐饮了口茶。 【不死川先生,玄弥就是你弟弟吧。】疑问的话语,用陈述的口吻说出。 【为什么不想认他呢?】 【玄弥他,一直在后悔一件事情。】 【你如果只是想说这个,那你也不用说了。】不死川实弥撇撇嘴,又搬出老一套:【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此话一出,花千骨平静的表情就像玻璃一样裂开了,连敬语都忘了用,她愤愤不平地说道:【又来,你不要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好不好,我已经二十几岁了!】 来这边世界之前她就已经有十八岁,再加上这边度过的年头…她今年也有二十二了! 【我和你一样大!】 回想起她才到自己肩膀的身高,再看看她圆润的包子脸,以及水汪汪的黑色眼睛,对于这番话,不死川实弥一个字都不带信的。 随意盘腿坐下,他拆开麻绳,拿起最上头的一个萩饼就塞入口中:【那看来你前面十年都白活了啊。连身高都没有长过。】 花千骨:━Σ(?Д?)━!!! 她据理力争:【我只是现在长不高而已,以后会长高的!】 【那不就是小孩子?那等你长高之后再和我说。】 【不死川先生!!!】 【喊那么大声干啥?】把那一叠萩饼往她那边推了推,不死川实弥道:【我耳朵不聋。】 花千骨:【……】(*≧m≦*) 【对了,这个饼是你做的吗?挺好吃的,谢谢。】 【……不,是义勇先生做的。】 【噗嗤——!】 第285章 岩柱的训练 【欢迎两位来到我的修行处…】 扎着马步,即使肩膀上扛着的圆木下还各种悬挂了两块比人头还大的石块,岩柱腰杆还是挺得笔直,没有半点吃力的样子,他沉声为炭治郎和善逸说明情况。 【人体最重要的核心…在于腿和腰。】 【由强悍的下半身所构成的稳固下盘,直接关系到进攻的精确程度以及防御的坚固与否。】 【所以我的修行从瀑布冲刷开始…】 扎根在瀑布下的水潭中,激烈的水流从头顶往下贯穿,一个黑发少年脸已经变成了铁青色,整个人处于即将昏厥的边缘:【要死了———】 【然后是扛起三根圆木。】 用麻绳捆好的三根木头粗细相仿,光是一根平放在地上就已经有人膝盖高了。站在这堆木头前,炭治郎震惊到失声。 这还没完,岩柱悲鸣屿行冥还在继续说话:【最后,是将这块岩石…】 我妻善逸难以置信地凝视着身旁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的圆石———【推动一町(约莫109cm)的距离。】 【我的修行只有以上这单纯的三个项目而已。】似乎没发觉两个孩子已经被震惊到失了声,悲鸣屿行冥十分贴心地说道:【至于在脚下点火这种危险的事情便略去了…】 只有以上、单纯的、三个、项目。 完全没看出哪里单纯了。我妻善逸两眼一翻,软塌塌倒下,活像只失去梦想的咸鱼。 【哇、】炭治郎连忙伸手接住他:【对不起,善逸他晕过去了。】 悲鸣屿行冥心平气和:【那就用河水让他清醒下吧。】 【啊啊啊啊啊!!!】 姜还是老的辣,这一招效果相当显着。几乎是刚一触碰到水面,我妻善逸就彻底清醒了过来,被冻得眼是泪鼻涕乱飞,嗷嗷叫唤:【冷死我了!!啊啊啊!】 【比大冬天的河水都要冷!现在才十月份啊!我要死了!!这山上的水是怎么回事?肯定有古怪!】 他在水中疯狂迈动脚步,朝岸边游去,冰冷异常的水花拍在光裸的胸膛,叫他又连打了好几个激灵:【好想吐…我要死了!陆、陆地!!】 【善逸…】同样站在水中,炭治郎伸手欲挽留,却被忽略了个彻底。 【我去!】我妻善逸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冻成一块一块的了。本以为风柱的训练已经是很严苛的了,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 【情况绝对不妙!内脏正在发出“要死了”的惨叫声!】 好不容易爬上岸,湿漉漉的裤子贴在腿上,冷上加冷,他抱着可怜又弱小的自己连连跺脚,哆嗦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唔、唔啊——】 【不、不行!就算上岸…也已经晚了!】 微风一过,不仅没带来半丝暖意,反而更加寒冷———【我会活活冻死的!】 正是连蹦带跳地试图让身体暖和一些,这时,他目光一动,精准地看向不远处河滩上、岩石堆中的一群人。 一样光着膀子,那群人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他们伸长手臂死死攀着岩石,将战栗不止的身体牢牢贴在岩石的面上。 摩挲着胳膊,我妻善逸不明所以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抱着石头?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一中分发型的少年哆哆嗦嗦地转过头来,颤颤巍巍地用气音说道:【把身体贴在岩石上吧,很暖和的。】 暖和?! 没功夫去想为什么岩石会暖和,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我妻善逸死马当活马医,立刻跳起来张开手臂拥抱了其中一块岩石。 {好、好温暖!} 分明只是下水了几秒钟,善逸却感觉仿佛过了一年半载之久,趴在岩石上,努力汲取着那微弱的暖意,他感动得热泪盈眶:{岩石原来是这样温暖的东西吗?就好像被妈妈抱在怀里一样…】 {唔唔唔…好冷…} {相当要命啊,瀑布修行真是太难熬了…} 他上岸了,炭治郎却还倔强地往那些正在瀑布下诵经的队士们走去:{但是伊之助还在坚持,那我也…}我也必须坚持下去! 勉励自己的话语还没有在心里说完,定睛细细一看那些瀑布下的人,炭治郎突然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话风一转:{嗯?他好像停止诵经了?} 还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头戴野猪头套的少年浑身的力都卸了,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安详。 【哎!伊之助?!】 【伊…】等等,什么安详!这是被冻晕过去了!心中咯噔了一下,炭治郎放开喉咙大叫起来,挪动腿脚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不可以!不能放弃!!】 “…圆寂了啊…”医药阁的弟子们瑟瑟发抖:“他的心跳怕是都停止了。” 岩柱的训练居然恐怖如斯! “什么圆寂!”耳朵一动,听见他们的话,脾气暴躁的舞青萝抬手就是一个暴栗下去:“别说这么晦气的话!” 人家伊之助又不是和尚!还圆寂,你怎么不说仙逝呢! 【伊之助!坚持住啊!!】 和几个人一起七手八脚地把伊之助捞上岸,炭治郎交叠双掌,不停地按压他的胸骨下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加油啊!不要放弃啊!】 【加油啊——!】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因为抢救及时,在烤了火之后,伊之助总算是缓过劲来了。 炭治郎呯呯跳个不停的小心脏这才安稳了下去。 {帮助伊之助恢复心跳之后,我也去尝试了一下的瀑布修行。} 惨,太惨了。 甭管是哪门哪派,是游仙还是散修,做弟子的还是做师长的,这会都是心有戚戚,满面怆然。 弟子们自不必多说。一路从音柱的特训看到岩柱的特训,他们脸色是白了又红,红了又青,活像在脸上开了个颜料铺,是精彩不已。 这会更是难看至极。无他,只因———“这该死的共感能不能关掉啊!” 炭治郎感受到的冷,也传给他们了啊! “这还真是…”做师长和做师父回忆起自己少时勤学苦练的日子,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之前千骨练的时候我们跟着挨冻,”调动灵力与真气驱除寒意,轻水欲哭无泪:“怎么现在炭治郎训练我们也跟着挨冻啊。” “就是说啊…”靠在她身上,另一个女弟子两眼黯淡:“我明明只是个旁观者而已…” 为什么非要我掺合进来啊! 修为低的害怕这传来的寒意,修为高的人却不惧怕什么。洛河东啧啧称奇:“我就说为何要一边念经一边修炼,原来…” 原来,诵经不单单只是为了集中精神。同时还有方便他人观察自己是否还有意识的功能啊。 看别人练就已经够吓人的了,如今自己亲身上场,炭治郎更觉绝望,他抖如筛糠,吐气成雾:【单纯站在原地被瀑布冲刷,居然能让人觉得如此难熬…】 从高处落下来的水力量真是太惊人了。感觉哪怕稍微卸下力脖子都会瞬间断掉。 {狭雾山的那个瀑布,和这个想必,简直跟大人和小孩的区别一样啊!} 【你跟那头猪已经很厉害了。】 趴在岩石上,中分发型的少年向他诉说了其他人的情况:【我们刚来的时候大多直到傍晚时分才正式开始瀑布修行。毕竟这里的水温,实在是低的太不正常。】 【傍晚的水晒了一天的太阳,温度能稍微…高那么一点…】 【我、我到现在,总算是能持续经受住瀑布一刻钟时间的冲刷。】 牙齿上下打架,他抖着唇舒了口气:【总算是可以转入扛圆木的修行了。】 终于不用担心自己哪一天被冷死了! 尽管只在蜘蛛山以及后面几天见过他,炭治郎却还记得他的名字:【…村、村田先生果然不简单啊。】 【毕、毕竟都第十天了嘛…】 好不容易挨过半天的修行,饥肠辘辘的少年们将树枝削尖,连插了几十条鱼上来填肚子———训练训得不怎么样,插条鱼倒还难不倒他们。 手臂长的河鱼绕着临时搭建出来的简陋火塘围了一圈。烘烤得恰到好处的表皮变成了好看的焦黄色,在火中渗出些许油脂,稍稍一扒外头的鱼皮,就能溢出惊人的香味。 【那个念珠大叔…相当厉害。】 捏着插在鱼身上的树枝,终于舍得摘下头套的伊之助顶着一张盛世美颜,张大嘴嗷呜就是一口,把还冒着热气的雪白鱼肉囫囵吞入腹中。 仔仔细细地给烤鱼们翻了个身,再撒上一层薄盐,炭治郎笑呵呵地说:【你指的是岩柱悲鸣屿先生对吧?不可以擅自给别人取奇怪的外号哦。】 这是重点么?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手中的鱼吞吃殆尽,咯啦咯啦地嚼着骨头,伊之助撇撇嘴道:【头一次碰面的时候。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会错的,他肯定就是…】 【哇…】听见他咀嚼骨头的动静,炭治郎惊道:【伊之助你连鱼骨头都吃吗?!】 不刺嘴巴吗? 鱼骨头有什么不能吃的?叼着鱼尾巴,伊之助难得严肃了表情,用笃定的语气信誓旦旦地说道:【鬼杀队里最强的人,肯定就是他。】 【啊——】没有想象中的尖叫和惊讶。炭治郎笑容不改,透着股傻气:【…果然吗?】 【毕竟只有悲鸣屿先生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和其他人完全不同嘛。】 【估计他身上应该已经出现过斑纹了吧?】 嚼吧嚼吧把鱼骨头全部咽下肚,伊之助伸手拿起第十条鱼开始吃起来,含糊不清地说:【就算出现了也一点儿都不奇怪。】 {跟这帮短时间内阶级迅速得到晋升的天才们果然聊不到一起去啊。} 坐在一旁的村田安安静静地嚼着鱼肉,不欲插嘴他们的对话:{话说炭治郎烤的鱼真是太好吃了。} {千骨小姐也很会料理,他们一家人都这么厉害的吗?不仅很强而且还很会照顾人。} 【……】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另一个光头少年听得只余沉默。 【我才不信呢。】吃饭都堵不上嘴,捧着串烤鱼,我妻善逸怨念颇深:【依我看那肯定连他也推不动那块石头!】 开什么玩笑!比人还高的石头!怎么可能推得动啊! 【他这是在要咱们这些新手玩完儿呢!】 【不不不,】炭治郎煞有其事地说道:【我听说悲鸣屿先生可以轻易撼动比它大很多的巨石哦。】 【别人说啥你就信吗?】我妻善逸连鱼都不吃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百分之百是被人给骗了。】 【不不不,】炭治郎还是摇头:【这个是千骨告诉我的。她之前不是在岩柱手下待过吗?我想她说的话绝对是真的。】 【善逸你不是也有异于常人的敏锐的听觉吗?别人说的话是不是谎言,你只要用心去分辨,就能轻易明白过来吧。】 【哈?千骨?难道说…】怔了一下,善逸惊疑不定:【她一个女孩子也接受过岩柱这样的训练吗?!】 【真难以置信,居然让女孩子做这种训练!这些人什么情况啊!】 正是抱怨个不停,忽然,【隆隆隆——】一阵很难形容的沉闷声音传了出来。 我妻善逸一抖一抖地侧过头———就在他们几步之外,悲鸣屿行冥双掌按在比自己高出一个人的巨大石头上,用力推动。 不算圆润的岩石在他的巨力之下,于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啊,】不同于他的惊恐,炭治郎很是高兴地说道:【你看他刚好从这边路过。】 【悲鸣屿先生好厉害,我将来也能变成他那样吗?】 【你…】忍了又忍,还是无法忍耐住心中想要一吐为快的欲望,我妻善逸张大嘴巴:【你变个毛线啊!!!】 捏起拳头,他对着炭治郎的头就是一顿暴打:【满脑子除了乐观就是乐观,你真的没问题吗!!】 捂着头,炭治郎忙忙求饶:【痛痛痛!】 【那个大叔绝对不正常!!】我妻善逸不吃这套,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他本来就长得像熊一样又高又壮好吗!!】 炭治郎还想再说什么:【可…可是…】 一把将他按倒在地,善逸死死捂住他的嘴:【住口!巨人跟矮子的身体素质是生来就存在巨大差距的!这个最起码应该懂吧!】 【肚子也吃饱了!】由着他们闹,随手将吃剩下的木棍撇开,伊之助捞起自己的头套戴了上去:【俺去扛圆木,推石头去了。】 【天哪———】 我妻善逸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我身边全是乐天派的小太阳!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了!!】 第286章 蠢蠢欲动 只要肯下功夫,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跨越的。 几日时光匆匆溜走。炭治郎也在这期间完成了瀑布修行和圆木修行。(虽然可怜的善逸已经快被水流冲走了) 最后一关,也是最难的一关———岩石修行开始了。 【喝啊啊啊啊———!】将手掌紧紧贴合在岩石的表面,感受着它的冷硬,炭治郎沉心定气,双脚重重踏地,咬牙把浑身的力气都搜刮了过来,张嘴就是一串低吼。 【飒——】木屐在土地上推起大片砂土。 【嗷啊啊啊——!】 赤裸的腰背和胸膛挂了满满一层汗珠,整张脸通红一片,脑袋上都冒出白烟,炭治郎卯足了劲,牙都要咬碎了,岩石还是一点前进的迹象都没有。 {脚下的地面都快被我蹬烂了!!}一再发力下,他身上凸起条条脉络清晰无比的青筋:{嗷嗷啊啊!根本纹丝不动啊!!} 他不累,幽若看都看累了:“这石头下面是不是定了钉子啊…” 所以才怎么都推不动。 “话说花姐姐当时是怎么推动的来着?” {尽管悲鸣屿先生的修行相当严酷,但却并没有丝毫强迫参与者的意思。} 一日的时间在辛苦训练中过去,新的一天再次到来时,光头少年和其他几个人背起包袱,和大家说了再见。 【我真的不行了…你们真的好厉害…还能坚持下去…我先去找水柱大人和灵柱大人了…】 看他们那副浑浑噩噩、仿若下一秒就要归西的可怜模样,炭治郎也不好多说什么:【呃…那,再见。】 【再见…】 {任何萌生退意的人都可以随时打包离开。} 【参加过这次集训之后,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现在的柱大部分都没有继子了。】 作为少有的几个留下来的人,将一粒三角形的饭团塞入口中,村田边嚼边道:【除了蝴蝶大人外,连人缘最好的千骨小姐都没有。】 从饭桶里抓出一把米饭,不顾烫用洗干净的手将它们糅捏成三角的模样,炭治郎也来了兴趣:【唔?所以说是为什么呢?】 一手一个饭团,伊之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干饭:【好吃!】 同样拿着饭团,一个标注名为“吉冈”的少年耷拉着眼说:【我也多少有些明白了…】 【大家都是因为训练实在太过严苛,所以才中途退出了吧…】叫做“长仓”的少年一语道破真相。 唤作“岛本”的少年闻声只余叹息。 【就是说啊。】长长的黑发一直到耳下,标注为“野口”的少年幽幽道:【要不就是像那个金发话唠一样被自己和柱之间的巨大差距弄得心理彻底崩溃…】 【但是啊,话虽如此,】村田又说道:【柱们完全能理所当然的完成如此严苛的修炼,他们果然都好厉害。】 【也是。】炭治郎无意识地附和:【千骨我倒是有问过她要不要收继子,但是她说,她目前的修行还不够,希望变强一些后再考虑这件事。】 【看吧。】村田摊摊手:【再变强一些是指多强?有具体的标准吗?柱对继子的要求高,对自己的要求更高啊。】 将饭团在两只手中来回颠换,炭治郎表示赞同:【确实如此呢。】 【话说你焖出来的米饭是不是特别好吃?鱼也烤得恰到好处。】 【毕竟我是出生于烧炭人家的孩子嘛。】聊起这个,炭治郎就有话说了,他嘿嘿笑着,很有几分得意:【烧饭最重要的就是火候!】 【诶——】又咬了一口饭团,长仓目中的佩服不改:【那也很厉害啊。】 【我做的就没有这么好吃。会烧焦呢。】 【那就是柴太多了,火太大了啦。】 一面吃,几人一面聊天,暂时不去想沉重的训练,先好好休息。 可惜,转眼又是整整四天过去了,岩石还是纹丝不动。 霞云浅浅,明月亮亮,夜幕沉沉。 {今天也以失败告终…}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还是毫无收获。仰面躺在地上,凝视着暗幽幽的天空,炭治郎惆怅无比:{该怎么办呢?} {鬼们绝不会就这样永久安分下去的…} 是单纯的力量还不够吗?还是说该转用其他的呼吸法? {经历了这么多的训练,还是没办法长时间维持斑纹…}身体累,心更累。他闭上眼,打算暂时养养神。 {对了!}才闭上,脑中灵机顿现,想到什么,炭治郎刷地睁开眼,猛然振作:{我真傻啊!千骨都通过了岩柱的训练,我干嘛不去问她呢!} 【啊…】刚睁开眼,他就愣住了,印入眼帘的是———一个脸上有着长长疤痕、留着鸡冠头的紫衣少年。 【玄弥?】 不错,来人正是不死川玄弥! 【晚上好啊。】 没有前几次见面的暴躁,他这会神色很是平和,并且目露关切:【你额头上的斑纹,颜色是不是又变深了?】 【啊,真的是你啊玄弥!】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炭治郎第一句话不是回复他的问题,而是:【没事吧?那天之后一直联系不上你,可把我给担心坏了!】 【我也受了处分。】心中淌过一股暖流,玄弥轻声道:【然后还被悲鸣屿先生训了一通。】 【毕竟他之前就嘱咐我不要跟哥哥接触,结果还是因为我弄成这样…】虽然有被叮嘱过,但真的看到人时就直接忘记了其他东西。 【抱歉把你牵扯进来,】盘腿席地而坐,他说道:【…另外谢谢你站在我这一边。】 【哪里,这算什么…】一句谢出来,炭治郎反而不好意思了,他红着脸摆了摆手:【我没有做什么啦。】 【话说你的斑纹?】 嗯?斑纹?【啊!真的变深了?】抱着头,炭治郎往上翻着眼,试图以这样的方式看到自己的额头:【从来都没有人提醒我呢。】 【天天都见面的话不管是谁都察觉不到吧?】玄弥很是贴心:【要镜子吗?一会儿借你。】 【谢谢!】 【去死吧。】两位剑士友好交谈时,站在树下的两只鎹鸦也在“友好”对话。天王寺张口就来一句“礼貌问候”。 面对这样的挑衅,不死川玄弥的鎹鸦丝毫不怂,冷言回怼:【要死也是你死。】 还好炭治郎没有过多地关注到它们,不然非得手动让天王寺闭嘴不可。 {真的变深了。}拿着不死川玄弥友情提供的小镜子,炭治郎反复摩挲着额头的斑纹:{太好了,好开心!}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斑纹训练其实是有效果的?他有变得更强了吗? 含笑看着他动作,玄弥问道:【你在做岩石修行吗?我也一样哦。】 【嗯…】一说起这个,炭治郎的开心就烟消云散了,他沮丧地垂下头:【但是我一点进展都没有呢。】 【石头一点都不动。】 【玄弥推动过吗?】 玄弥嗓音平静:【当然了。】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忽然得到肯定的回答,炭治郎惊住了:【哎——?!】 居然真的可以推动吗?! 看他的表情,玄弥就大概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你们进行过[重复动作]吗?】 重复动作?那是什么?炭治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没有。】 【居然完全没有啊…】玄弥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其实也正常。千骨当初也没办法推动岩石,也是通过做[重复训练]才成功的。你和她关系那么好,或许明天也可以去找她问问看。】 【悲鸣屿先生其实不是特别擅长教导别人,所以得自己勤着点去偷师才行。】 【是吗…】 又叹了口气,玄弥端正了神色,认真地开始诉说自己对岩石修行的经验:【要想把集中力提升到极限,需要预先进行某些早已定好的动作。】 【我的话就是诵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大阿罗汉,众所知识:长老舍利弗…? 一直念一直念。 诵经?原来如此!炭治郎傻呵呵地笑道:【悲鸣屿先生也经常诵经!】 【没错,】玄弥也笑了:【他总是个南无南无没完对吧?】 “啊…”眼睛一扫,忽然发现远处从树后探出半个身子观察孩子们的盲僧,轻水莫名觉得可爱异常:“这不是在那嘛!” 就算是在悄咪咪地观察弟子们,他心里还是在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啊。 “他是不是特意叫玄弥过来教炭治郎的啊?”忆起刚才玄弥的话,轻水有些想笑:“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教。” “玄弥和炭治郎也成为好朋友了啊。”云隐很是感慨:“当初玄弥可是很不待见他呢。”现在好得跟什么一样了。 一青衣道长耸耸肩:“谁叫炭治郎一见面就踩雷的。” 那傻孩子脑子缺根筋。 “嘛,不过怎么都没看见花掌门出来…”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正议论纷纷的其他人也察觉到什么,纷纷止住了口。 几息的寂静之后,有人抬手指向屏幕,迟疑道:“那…那是…?” ————月华如水,倾泻而下。安静祥和的夜晚,负责巡查的剑士不紧不慢地行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太久没得到鬼的消息,他也有些懈怠,只简单地将左右扫视了一遍就粗粗略过。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动静。 伴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微小动静。几只章鱼一样的东西悄然出现。“圆球”一样的是脑袋,它们用细长的“触手”往前挪动着,鬼鬼祟祟地跟在剑士后方。 “嘶——!!”乍一看以为是章鱼,待镜头切到前面,再一看,北海龙王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什么章鱼!那、那是… “眼球?!” 不错,那“圆球”,分明是一个个写着“肆”字、布满血丝的眼珠子!而下方的“触手”则是条条经络! 只看了一眼,魔君杀阡陌就撇过了头:“……恶心。”什么妖魔鬼怪也敢出来脏他的眼! “上弦肆不是死了吗?鬼舞辻无惨这么快又找到替代的人了?” 不错,看见那眼球里的数字,大家就都明白了。 下弦早就死光,一个未留,上弦肆半天狗也在前不久被斩杀,如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只怕就是鬼舞辻无惨不知道从哪抓出,提上来的新鬼。 就是这血鬼术…一众妖魔也是嫌恶不已:未免也太过令人作呕了。 “短时间内提上来的上弦肆定没有半天狗强。”白子画沉吟片刻,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只是看这眼球的模样就知道它没有什么攻击能力,又跟在人后面,肯定是用来追踪、打探消息的。 这却又是一个坏消息了。 “也不知道这个新上任的上弦肆是谁。” 他们好奇,屏幕难得的也不小气,画面一转,就将此鬼的真容展现了出来。 【铮—!】 乐声凌厉。 扭曲交错的古色城池内,怀抱琵琶的女子端坐在一块干净的台面上,一头黑发如枯藤一般攀爬在后方的墙壁上,形似蛛网。 斜分的刘海往两边散开,露出下方硕大的一只圆圆独眼。她定定地直视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仿佛在认真观察着什么。 “是那个琵琶女!” 鬼灭世界中一晃就是十天半个月,修仙界却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无限城的上弦会议众人还记忆犹新,摩严眉心紧锁:“她竟然被提拔为上弦了…” 【无惨大人,】被给予了更多的血,琵琶女的血鬼术明显也得到了提升,她轻声说道:【属下又找到了一个人。】 【如此一来,已有六成猎鬼人的住处在我们的掌控之下。】写着漆黑“肆”字的圆眼周遭是条条青筋,一直延伸到脖颈下方:【但我仍然没有找到那个克服了阳光的女孩子。】 响起的男声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人恍惚忍不住想沉入其中:【鸣女,你的成长远超我的预想。】 【这真是太棒了。】 鸣女态度恭敬:【这是我的荣幸。】 【再来就是…】血红色的眸子蓦然张开,容貌俊秀异常的男子姿态优雅的坐在一张华美的靠背椅上。展开手中近一米宽的地图,他轻点其中的一个地方:【这一带。】 【遵命。】 【很快就能找到…】卷曲的乌发轻轻晃动,男子————鬼舞辻无惨眯了眯眼,流露出一抹势在必得。他轻声细语:【祢豆子和产屋敷了。】 “……近乎六成的猎鬼人住处都被掌握了?!”轩辕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打什么?! 鬼舞辻只要派几个鬼悄悄地把那些队员杀了,那鬼杀队决战连人手都没有了! “难不成就靠千骨和七个柱去对付上弦鬼和鬼舞辻无惨?” 真是天大的笑话! 鬼舞辻无惨…念叨着这个名字,杀阡陌的脸色也并不好看。无他,只因这鬼王的实力实在是过于强了。 超强的恢复能力和再生能力,加上坚硬的肌肤、血鬼术… 杀阡陌有自信能打败他,但想彻底斩杀他就没那么容易。 “他要是在修仙界还好对付一些。”哪怕打不过,唤出太阳星君来也就无碍了。(至于太阳星君听不听他一个魔君的话,杀阡陌没考虑过) “不不不…”座位就在魔君后方,堕仙紫薰浅夏柳眉深蹙,心中莫名一阵不安:“旁的都还可以先不论,如若主公大人的住处也被找到了,那该如何是好?” 决战决战,有人冲锋陷阵,有人后方抢助伤员,那怎么能没有人指挥呢? “柱们杀鬼是好手,可若叫他们去统揽全局,指点前路,只怕也没几个能做到吧?” “……”云翳瞥了她一眼:“可是产屋敷耀哉也活不了多久了吧?”就之前那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指不定就这两天的事了。 紫薰浅夏:“……”不要提醒我,谢谢。 【嗒——】 修仙界吵吵嚷嚷,鬼灭世界中却还是安静祥和的夜晚。 在那些可怕的眼球后方,突有轻盈的落地声响起。 暗绿色的冰裂纹羽织、扎起的短马尾、带着婴儿肥的小圆脸,加上那一双深邃漆黑似黑曜石的杏眼。 长刃上五色流转,折射着微弱的月光。 【就是这个吧?】 没有半点笑意,扫了一眼那些欲要回身的眼球,她抬臂出击,刷刷几刀将它们全数斩为碎末。 【唬——】依偎在她脚边,橘白色的大猫皱起鼻子,压下耳朵,对着渐渐化风而散的红黑色灰烬就是一阵哈气。 【喵嗷!】 . . . . . . . ————————————————— 有添加?符号的段落为《阿弥陀经》,引用自百度。 本次猫猫队立大功(?>?<)☆ 第287章 突如其来的认可 {果然鬼们只是表面上的行踪消失了,但实则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晨星隐去,圆月黯淡。最东方的地平线缓缓泛起一丝白光,如墨入水般迅速染开,将黎明带来。 {这实在让我有些不安。} 端坐在书桌前,黑发圆脸的女孩单手抚摸盘卧在膝盖上的大猫,心事重重地望了一眼窗外,提笔又在纸上落下一行小字。 {那个肆字…鬼舞辻定是有了新的上弦,他把空缺的三个上弦位都补齐了吧?利用血鬼术居然都快摸到总部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个血鬼术的使用。 现在有多少剑士的住址被摸透了? {得赶紧向主公大人报告这件事,然后迅速安排那些剑士搬家。不、还没有被找到的人也得…} {柱的住址应该还没有一个被找到…否则不会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那些眼球…} 脑中思绪不断,沙沙的写字声许久不曾停下。半刻钟后,桌上的报告单密密麻麻填满了小字。 将能想到的东西都写下去,捧着纸页细细看了一遍,自觉没有遗漏什么,轻轻搁下手中的钢笔,女孩——花千骨将胳膊肘撑在桌上,用手把刘海往后撩起,然后,很轻很慢地吐出一口气。 {…真累啊。} 事情真的好多啊。 训练队员、打磨自己的剑技、抓紧时间养刀、画防护符、配合珠世和蝴蝶忍制作药剂… 每一件事都需要时间,可现在偏偏最差的就是时间。 身体上的疲惫不算什么,灵力一转就消失了。心中的疲惫却如影随形,不曾消散。 闭目养神了几秒,捏捏鼻梁,花千骨复又睁开眼:{好了,要赶紧去找天音大人了。} 没有时间休息了。 {说起来,现在炭治郎他们是柱以下实力比较强的人了吧?香奈乎现在已经是丁级,炭治郎应该也差不多…} {这件事情也告诉他们,让他们留意一下吧。还有甲、乙两级的那几位剑士,也不能忘记。} 今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去找他们好了。 ———————————— {玄弥给我讲的重复动作似乎是一种将人体感官瞬间开放的技巧。} 天光将亮,两个孩子却还坐在林子里,互相验证讨论着自己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 {它跟全集中并不是一回事,所以即便是无法驾驭呼吸法的玄弥也可以使用。} {悲鸣屿先生与玄弥在发动这一技巧时,会主动去回想那些令人愤怒与痛苦的往事。} 那些事情…一旦想起来,在极度的愤怒与痛苦下,浑身的肌肉就都会苏醒,心脏会呯呯跳得极快,让血液的流速也变得迅速起来。 ———{以此来令自己的心跳与体温剧烈上升。} 【话说,】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玄弥挠挠脸颊,突兀发问:【你在和上弦肆的恶战中出现斑纹的时候,会不会刚好也是处于相同情况之下啊?】 【哎?】脑中一片空白,炭治郎反而被他问愣住了:【我不知道诶…总之当时就是很热…】 不死川玄弥无语了:【你作为当事人怎么会不知道啊。那千骨怎么说的?】 【千骨她说是开启斑纹时体温会变得很高…】 {但目前无论是悲鸣屿先生还是玄弥本人都并未出现过斑纹,而千骨、无一郎、甘露寺小姐又不在…} {以至于到头来我们两个还是百思而不得其解。} 【好深奥。】抱着胳膊,不死川玄弥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问号:【完全搞不明白。】 【是呢。】同他大眼瞪小眼,炭治郎也是一脸茫然:【嘛…总之我先来尝试[重复动作]吧。】 先搞定一项再说,斑纹先放一放。 【加油啊。】玄弥也不多言,只是鼓励地举起拳头:【我也去训练了。】 【是,】炭治郎朗声一笑,对他点点头:【谢谢你玄弥,我会好好努力的。】 挥别朋友,这个赫发的小少年再次站在了巨大的岩石前。双手握拳,提至腰侧,反复深呼吸几次,再次睁眼,他目中已无半点退缩之意。 将手心贴在岩石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唔啊啊啊——!!!】 骤地发力! {通过对[重复动作]的运用可以随时将自身的集中力提升到极限。要是能用这个新技巧长时间维持斑纹状态就好了。} {我的重复动作,是先回想起自己最重要的亲人们的笑容。} 赫发男子、唇下有着一颗小痣的女子,还有那些个天真懵懂的孩子们,一家人拥抱在一起,脸上都漾着喜悦且温柔的笑容。 {然后,再回想起炼狱先生临终时的那句话———燃烧心灵。} 跪坐在金红色头发的青年面前,赫发少年垂泪不止。 {通过这个流程将自己的集中力提升到极限。} 最开始自然是连番的失败,任何事情都无法一蹴而就的。 但炭治郎并不气馁,反而像是被激起了好胜心一样,拿出了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气势,一次一次地反复尝试。 {在这些又一次又一次地,尝试[重复动作]到[全力推岩石]的过程中。我的身体似乎逐渐开始明白该如何完成重复动作后爆发出全力了。} 【嗬啊啊啊啊———!】汗如雨下,浑身战栗不止,炭治郎却不屈不挠,拼了命地把四肢百骸的力气都聚集在四肢上,然后———陡然发力! 【隆、隆隆——】苦心不会被辜负,在这番坚持不懈下,但闻鸣声不绝,地面上隆起道道土堆,这巨大的岩石,居然真的被推动了! “做到了!”仅靠肉体的力量!观影的弟子们欢呼雀跃,由衷地为这个少年感到高兴:“这样就可以去水柱那边了吧?” “要抓紧时间啊!” 【炭治郎这小子!!】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此时我妻善逸差点没惊掉下巴:【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这个怪物!!】 【可恶啊!】伊之助粗着嗓门,又惊又怒:【俺又输了!!】 {还…还没完!}全身心都高度集中,炭治郎一点都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眼中只剩下了手下巨大的岩石:{哪怕是片刻的松懈,都会再次被岩石的重量所击败!} 必须尽可能地延长自己推动岩石的时间! {不能只依赖臂力!还要用到腰力和腿!} 下半身的肌肉量远超上半身,要用下半身去推! 瞪圆了眼,炭治郎咆哮出声:【嗷啊啊啊——!!!】 【不行!我不能输!】看得热血沸腾,不甘落后的伊之助立马找到另一块石头,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训练:【重复动作是吧!】 【本大爷轻轻松松就可以学会!】 脑袋空空,他第一个反应,居然没想到人,而是———【天妇罗!天妇罗!天妇罗!!】 “为什么会想到吃的啊!”都这么久了,人们自然知道天妇罗是什么:就是裹着面衣炸出来的食物嘛! 但是伊之助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为什么做重复动作会想到天妇罗上面去?! 见猪头少年握紧拳头,气势十足地不停挥舞,落十一无力扶额:“这样真的能成功吗?” “要是失败了,他会不会气馁啊?” 不过,在伊之助的世界里,并没有自己会失败这个想法。 【猪突!猛进!!】将双手按在岩石上,他嘶吼着喊出了自己的口号:【唔啊啊啊——!!!】 【隆隆隆——】 “喂喂喂!什么情况啊!”看着岩石下方的浅沟,云端傻眼了:这都可以?满脑子都是吃的都能推动岩石?! “果然天才和常人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吗!”炭治郎可是琢磨了好几天啊!结果伊之助一下子就成功了! {啊啊啊!!}从树干后探出半个身子,我妻善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猪头人伊之助都成功了!!} 完蛋了啊! {那不就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了吗!这下糟透了!他们要抛下我,自己去找水柱和千骨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啊! {这是噩梦吧?绝对是的吧!} 就在他抱头绝望之际,一道细小的鸟鸣从下方传来。 用一只脚爪抓着封扎好的纸页,灰棕色的小麻雀睁着豆豆眼仰头急切地叫道:【啾!啾啾!】 【哎?】心中的惨叫声一停,扒着树干,善逸诧异低头:【嗯?信吗?给我的?】 【呼———呼————】 被善逸羡慕嫉妒恨的炭治郎在耗尽所有体力之后,靠着岩石上,已经是瘫倒在地,一张脸红彤彤地,整个人进气多,喘气少了。 {成功推出了一町远!}身上湿漉漉,全是汗珠,他呼哧呼哧,如同破旧的风箱一般大口喘着气:{这样我就完成了悲鸣屿先生是训练了!} 太好了! 喜着喜着,忽然,他身子一歪,朝地上倒去:{哎…?} {哎?奇怪…}眼中爬上丝丝血丝,口中唾液流淌不止:{怎么了?} 在脑海中搜刮再三,炭治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情况叫什么:{啊…是…是脱水症!} 如此剧烈的运动后,连半口水都没有喝…{自然会变成这样…} 身上半点力气也无,根本爬不起来,口中也干涩无比,喉咙刀割一般,无法出声,他只能在心里疯狂大叫:{善…善逸,伊之助!村田先生!} 不妙不妙不妙,感觉要死了。 {有没有谁能来…} 救救我! {千骨!千骨!祢豆子!救命啊!} 【踏!】援兵及时赶到。一只穿着木屐的大脚重重落地。却不是炭治郎以为的善逸或伊之助,更不是村田或花千骨、祢豆子和其他小伙伴。 穿着一件写着南无阿弥陀佛的衣衫,盲僧单手举起一瓶水,将其对准炭治郎的嘴巴倒了下去:【哗——】 {啊!}贪婪地饮着水流,炭治郎第一次觉得水是这么的甘甜,让他干涸的身心都湿润了:{是悲鸣屿先生!得救了…} 竖起一只手,悲鸣屿行冥徐徐淌下两行泪:【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诶?}炭治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莫非我死了吗?} 不然为什么要给他念佛经? {不对!}水流穿过喉咙的感觉是那么清楚,一骨碌坐起来,炭治郎左右甩甩头:{我还活着!} 【悲鸣屿先生,谢谢您。】 清澈的水流当头浇下,再张口,炭治郎就只能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还在给我倒水喝吗?} 【顺利完成了推动岩石的训练,以及锻刀村一战中所做出的一系列的正确判断,】一面倒着水,悲鸣屿行冥一面流着眼泪,他低声说道:【我决定认可你这个人…】 【锻刀村…?】水流从眼睛一路浇往口中,炭治郎迫不得已只能闭上眼,他模糊不清地嘟囔道:【唔?水…水呃…已经可以了。】 听他这样说,悲鸣屿行冥自然停下了动作,他为自己刚才的话做进一步解释:【锻刀村一战中,你在化为鬼的妹妹与普通村民之间,选择了先去营救后者。】 【啊,】炭治郎恍然大悟。忆及当时的情况,他心痛之余,还是决定将事情说清楚:【那是…】 祢豆子踢我过去的。 【不必为此而害羞。】 悲鸣屿行冥虽听过他人转述的战报,但到底还是不清楚具体的来龙去脉:【你是剑士们的榜样,尽管以自己做出的正确抉择为傲便是。】 【不,事实并非如此。】他这样说,炭治郎可不好意思就这样接受夸赞。他神色一正,肃声道:【做出决断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妹妹,祢豆子。】 【我当时真的是左右为难。因为同伴没办法及时赶过来,我差点就让那几名锻刀师死在了鬼的手中。】 【所以,】咽了咽口水,他用干净澄澈的目光注视着身前高大的柱级队员,诚恳地说道:【我不能因此得到你的认可。】 【……】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甚至眼眶中的泪都没有停止,静静地听着他将话说完,悲鸣屿行冥暂时没有说话。 {这个少年,说来应该不超过十八岁。} 这位柱级队员莫名地在心底说道:{毫无疑问,他还是个小孩子。} 说到小孩… {他们纯粹,天真烂漫。} 或身着绣着精巧花卉纹样的华服,或穿着简单的上衣下窟,或披着纹样奇异的衣衫,高高矮矮、或胖或瘦,十几个孩童并排站立,过于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他们脸上的神情。 {他们弱小、娇弱。} {但,谎话几乎张口就来。还总能不在意地做出残忍的事。} 可谓是… {私欲的集合体…} . . . . .—————————— 不好意思,来晚啦。各位阿喵们,我这边建立了一个qq群,用于日常联系,群号为:(名称是:时域(鬼灭群)) 想加入的阿喵可自行加入。之前我是不想建群,但是现在情况有变…目前有几件比较重要的事情,我不方便写在作者的话里面。≥﹏≤ 第288章 岩柱·悲鸣屿行冥 {我曾经以为,几乎所有的小孩子都是这样。} {但这兄妹三人果然与其他小孩不同…} 不知道这位柱级前辈在想什么,跪坐在地,将双手都乖巧地放在膝盖上,炭治郎低着头说道:【我也很想时时刻刻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但未来会发生什么谁都猜不到。】 以前的记忆一次次涌上心头。他垂下了眼睫,不知是自责还是别的什么:【每次都被他人所救的我,这次只是幸好没有铸成大错而已。】 【那时候真是太危险了…】 象征着胜利与希望的红日撒下光辉,却要将为了人类奋战了一夜的鬼之少女活活灼死;分明就在灭亡边缘的上弦鬼惧怕日光,可犹不肯罢休,还死死地撵在锻刀师们后面。 而作为少女的兄长,也是当时唯一能暂时庇护少女的人,他左右为难,根本无法做出决断… {太不成熟了。} 经历过这么一回,炭治郎对自己的不足之处更加清楚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握紧,他在心里呵斥自己:{不论是心性还是果断方面,我都还差的远!} {所以…} 再次抬起头,他说话的声音坚定异常:【所以,请不要这么轻易的认可我这个人。】 因为————我还远远达不到那个足以被认可的境界。 按着地面,炭治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把头颅压得低低的:【谢谢您的水,以及这些天来您对我所进行的训练。我真的学到了很多。】 【……】目不能视,但悲鸣屿行冥自有法子能够感知到周遭的事物。静默了少顷,他略启唇:【疑云已经散去,无论别人怎么说我都认可你。灶门炭治郎。】 【哎…?】一句话轻飘飘落下,叫炭治郎大为不解:【我…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他刚才没有把话说清楚吗? “虽然是祢豆子把炭治郎踢出去的,但是炭治郎也好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哪有辜负祢豆子的付出。”白子画微微摇头:“得到认可理所应当。” 何须贬低自己呢?只管坦然接受就是了。 听见这话,剑眉微敛,悲鸣屿行冥似乎陷入了沉思,一时半会没有说话。 好在,并没有噤声太久。转了转手中的珠串,他坦言道:【我以前,曾经在寺庙中抚育过一群举目无亲的孤儿。】 【大家并无血缘关系,却更胜血亲。在彼此的帮衬下过着像一家人般的和睦生活。】 热汤、米饭,加上一小碟蔬果,便是一份饭食。 跪坐在小几前,不过七八岁的孩子们或捧碗饮汤,或持筷夹菜,偶尔和旁人对上视线,就会眯眼笑起来。 【我本想就这样度过自己的一生…】 【但某天晚上,一个孩子并未遵从我的叮嘱,没趁着天黑前赶回寺里…】 【他遇上了一只鬼。】 夜幕沉重,密林中树木丛生,棵棵高大无比,铺展似棚盖的树冠将月辉遮得严严实实。 而这片林子中,不断传出沙沙的树叶晃动、摩挲的声音、野兽似的咆哮声… 还有…惊慌失措的喘气声。 腿不敢停,脖颈上戴着一枚勾玉的、不过八九岁模样的孩童脸色苍白得可怕。追在他的身后的,正是一只头生双角、浑身肌肉凝实的恶鬼! 把陈年旧事从记忆中翻出来,悲鸣屿行冥说话的嗓音没有丝毫起伏:【那孩子为了自己能活命,说是愿意把当时身在寺庙中的我和另外八个孩子交给鬼。】 “刚才还说胜似血亲呢。”妖魔处,茈萸冷冷一笑,满满的都是讥讽:“你把别人当亲人,也不看看别人是怎么想的。” 养出个白眼狼了吧! “还是勿要多管闲事的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后头一群小魔头们很是认同,都是言道:“是极是极。” “奇怪…” 仙道一方压根懒得去搭理他们了,一位黄衣女仙注意的点与众不同,凝眉沉思许久,她犹犹豫豫地说道:“那孩子脖颈上的勾玉,怎么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她右手边是个颇为俊俏的蓝衣青年,仿佛是她的师兄,见状也苦思冥想起来:“我也觉着熟悉。” 但是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过呢? “勾玉、勾玉…”觉得眼熟的人不止他们两个,长留山下,不少人心里也直犯嘀咕。 一个人感到熟悉不算什么,一群人感到熟悉就另当别论了。 “那个孩子是谁呢?” 岩柱的诉说还在继续:【在我的故乡,关于恶鬼索命的传说一直根深蒂固地存在着。所以我每晚都会在寺门外燃起装有紫藤花的香炉。】 【……】仿若在眨眼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炭治郎呆呆地听着,不自觉高高悬起了心。 【那孩子将炉火熄灭后,把鬼放入了寺内。】 “啊!”终于看到这孩子的正脸,北海龙王低呼一声:“我忆起来了!我知道他是谁了!” “嗯?”话一出口,就有许许多多的视线朝她投去。 “是善逸的师兄。”北海龙王也不卖关子,直接就把答案和盘托出:“这孩子脖颈上的勾玉和善逸师兄的那个一模一样!” 崂山掌门沉吟片刻:“…我记得,善逸的师兄,似乎叫做…” “狯岳。”天山掌门略颔首:“花掌门说过。” “……”这还真是…一群人面面相觑,都是哑口无言。 洛河东一语总结:“那小子从小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啊。” “而且他也太蠢了吧?”杀阡陌嫌弃地撇撇嘴:“都到庙门口了,直接进去就是了,有香炉在,鬼又拿他没办法。” 何必还熄灭炉火。 用沉稳的声线,悲鸣屿行冥把沉痛的记忆转换成短短几句话:【转眼间就有四人被杀。】 不久前还言笑晏晏的孩子们下一刻便横尸当场。从身下流淌出的血液还是温热的,但他们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我一度试图去保护剩下的四个孩子,但其中的三人并没有听我的话。】 庙中已是一片惨况。血腥味猛烈得都有些刺鼻。将青年急切的呼唤声抛之脑后,三个孩童争先恐后地朝寺门外逃去。 【我想,应该是因为当时我的饭量较少,只得一副瘦高麻杆身材,而且为人软弱,说话慢条斯理,从不曾大喊大叫。】 【加上我目不能视物…所以孩子们才会将我视为个指望不上的废物吧?】 什么?目不能视物?炭治郎听得呆了一瞬:{悲鸣屿先生的眼睛…?} 看不见?真的吗?可是他平日的一举一动都看不出来啊。 姑且把疑惑压下,他定了定心,决定先听完再说。 【只有年纪最小的沙代听话地留了下来。】悲鸣屿行冥说道:【也只有她藏在了我的身后。】 怕得不行,才三四岁大的女孩没有哭喊起来,虽说抽泣不止,却十分懂事地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另外的三个孩子丢下我们仓皇逃窜,结果,陆续在黑暗中被割破喉管死掉了。】 跑在最前头的女孩甚至才踏出寺门一步,就已经踉踉跄跄地倒了下去。嗤呲一声,猩红的血液从她的脖颈处喷出。 紧跟在她后方的另外两个男孩自然也没有幸免于难,渐渐再无生息。 【而我,】说到此处,悲鸣屿行冥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许是因为这回忆实在痛苦,他的脸颊处一瞬鼓起数条青筋:【则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护沙代。】 【然后,与鬼展开了搏斗。】 【殴打活物的手感,恍如地狱一般,我永远都忘不了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呯!呯!呯!一拳又一拳,力气越来越大,每次出手都带起大片血水,青年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距离彻底失去理智,只有一线之隔。 【打出生以来第一次全力挥出的拳头,所发挥出的威力,让我自己都不寒而栗。】 【要是没有被鬼袭击的话,我应该永远也都不会知道…】 将恶鬼死死摁在身下,青年堪称疯狂地挥舞着拳头,拳拳都瞄准了鬼的头颅,直至其成为一滩烂泥也不曾停下。 ———【自己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吧。】 【我一刻都不停地锤击着鬼的头部。直到天亮为止。】 【我在那个夜里失去了,也伤害了许多东西。】恶鬼被黎明的光辉灼得溃散而去,跪坐在地,青年终于能够停下来,稍稍让自己的头脑有时间冷静下来,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有鬼袭击了寺庙。 其他孩子都被鬼杀死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我用生命保护住了沙代。】 【但是,她却对事后赶来的人们这样说道…】 被屋中的惨状吓得脸色苍白,一个短发男子惊魂未定之余,不敢去向浑身是血的青年搭话,只柔声去询问作为唯二的幸存者的小女孩。 用手捂着脸,小女孩浑身战栗,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甚至流不出泪,只能断断续续地说道:{那个人是怪物…} {就是他…杀死了大家…鬼把大家杀死了…} 那个人?哪个人?鬼?哪有鬼? 看来看去,庙中再无旁人,男子和妇人将惊恐的目光投向了还未能回神的青年。 光是凭借这么几句话,炭治郎就能够想象出当时的情景,喉头哽住,他目中满是不忍:【这也太…】 太过分了吧。明明是悲鸣屿先生保护了她… “不…”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有不同的意见:“那个叫沙代的小孩才三四岁,这个年纪的孩童本就无法顺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又遭遇了如此危机,口齿不清再正常不过了。” 说不定只是吓傻了,所以语无伦次了。 落十一心中恻隐:“说到底,还是因为鬼的尸体消失了。” 否则岩柱也不会被误认为凶手。 悲鸣屿行冥本人其实也能够猜到这个真相:【她应该是被过于恐怖的真相吓坏了吧。毕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而已。】 【这不能怪她,所谓小孩就是这样的生物。】 但是,即便如此… 【我还是期待着,至少沙代本人,能用“谢谢哥哥你为我而战”这样一句话来犒劳一下我。】 其他的没有什么关系。这样就足够了。 【哪怕只是一句话而已,我都能从中得到救赎。】 但是…被赶来的老人和妇女抱在怀中,小小的女孩儿埋着头,一句话也不再说。 额头上的伤口从一侧贯穿到另一侧,还在缓慢地淌着血。看着相拥的他们,青年似乎明白了什么。 【可小孩们最关心的从来都只有他们自己。】 【鬼的尸体随着太阳的升起化为灰消失了。现场只剩下孩子们的尸体。于是我被以杀人罪投入大牢。】 【要不是主公大人相救,只怕我当初早已被斩首示众。】 【从那之后,我就变得相当疑神疑鬼了。所以,我当然也怀疑过你。】 故事已经接近尾声,悲鸣屿行冥的表情也缓和了下去:【无论平时多么善良的人类,到了生死关头都会露出本性。】 【可是,你没有逃避。没有离开目光,更没有撒谎,而是勇敢的直面一切。】 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少年真诚而灼热的目光:【这看似并不难。但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坚持本性的人就太少了。】 【但无论是你,还是花千骨,又或者是你妹妹祢豆子,以及无一郎…】 【能够豁出性命去保护他人…】 【你们是特别的孩子。】 无怪这位岩柱目中常有泪水,因为世间的种种让他无法不感到难过:【我曾经用心之眼观察过无数人,既然我都这样说了,就绝不会错。】 【任何人都会对未来感到不安,从今往后,我愿尽一份力,祝你们在正确的道路上继续前进下去。】 【………】温暖的话语轻如羽絮,入到心中,却似一座巨大沉重的山岳,把一切慌乱与忐忑都碾压得粉碎,让人感到无端的安心。 眼眶蓦然湿润,鼻头也酸涩了起来,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滑落,感动之下,炭治郎狠狠闭眼,大声许下承诺:【…我和祢豆子,还有千骨和无一郎,我们都会好好加油的!】 【谢谢你,悲鸣屿先生…】 【……】蹲跪下去,悲鸣屿行冥沉默着,伸出手按住了这个小少年的发顶。他的手实在是大,一放上去都快和人脑袋一样大了。 这样大的手,饱含着强大的力量,可以轻易将鬼的头颅砸得粉碎,却也可轻轻地抚摸后辈的脑袋,传递温柔。 【……】未曾想到前辈会这样做,炭治郎愣了一下,但很快,噙着泪,他舒展开眉咧嘴笑了起来:【嘿嘿嘿——】 “怎么笑得这么傻啊。”魔君大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鼻涕都出来了,丑死了。 这笑容当然不好看,但说丑也是个人滤镜太重。 抚摸着他的头,身前分明是作为剑士的少年,但悲鸣屿行冥恍惚看到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小小的身影。 【炭治郎,】他缓缓说道:【我的训练,到此为止。】 【你做得非常好。】 第289章 请前进 【我早就觉得悲鸣屿先生他应该是个好人。】 空旷的木屋中燃着炉火,一口铁锅悬在上方,汤汁咕嘟咕嘟,翻出浓郁的鲜香。 围坐在锅旁,三个孩子捧着碗,正在享用今天的午饭。 伊之助埋头苦吃,专心无比,把其余两人忽略得彻底。 【你小子是有多饿啊…】 被他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吃饭速度吓了一跳,小小吐槽了一句,夹起块拇指大小的蔬菜放入口中,不死川玄弥垂眸道:【尽管当初曾经说过不会收没有天赋的我为徒,但在觉察我吞噬恶鬼的事情后立刻就改口了。】 【还把我介绍给蝴蝶小姐,让她帮忙诊视我的身体状态如何。】 忙着看火的炭治郎拉长了尾音:【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玄弥似有无奈:【蝴蝶小姐可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而且每次见面都会对我狠狠说教一通。现在连遇到千骨也会被说上两句…】 【唔…】太惨了。炭治郎嘿嘿一笑:【因为千骨也是医生嘛。】 不死川玄弥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嘬了口碗中的汤汁,他从碗的边沿处抬眼去看炭治郎:【我看你小子也挺顽固的,还以为上次铁定也会被她们教训呢。】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应该让你给趁乱蒙混过关了吧?】 呃!一句话直击心灵。并没有成功蒙混过关的炭治郎想起花千骨持续不断的碎碎念,默默地垂下了头。 非常之心虚。 【要是我无法使用呼吸法的话,下场八成会比你更惨吧…】汗颜中,他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话说玄弥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依我看,忍小姐和千骨肯定也只是关心你的身体。】 前辈和好朋友的担心玄弥怎会看不出来?他叹了口气:【我想也是。】 笑眯眯地看着他,炭治郎热情地提议道:【吃完饭之后我要去义勇先生那里一趟,玄弥你要一起来吗?】 【我的岩石训练指标还没有完成,就不去了。】 喔!伊之助终于舍得从碗里抬起头了,他咧嘴大笑:【俺就差一点了!】 这能说明什么?玄弥平静道:【毕竟我用不了呼吸法嘛。】 【哈哈哈哈!】嘴巴里还在大嚼特嚼,神经大条的伊之助放声大笑,浑然不顾有一些食物残渣被喷了出来:【你连呼吸法都不会吗?!】 【垃圾!!】 “这孩子!”修仙界中,有人大惊失色:“别这么耿直啊!” 【你说什么!】不死川玄弥本就是个暴脾气,哪能容忍伊之助在此大放厥词?当下,他撂下碗筷,飞扑上前对着伊之助清秀好看的脸就要一拳过去:【杀了你———!!】 【哇啊!】被扑了个正着,伊之助饭也不吃了,抬手就拽住玄弥的一簇头发:【你这小喽喽!】 【你说谁是小喽喽!】 【就说你!】 哎呀哎呀!刚刚还是平静祥和的午休时间,不过一秒没看着,二人就战成了一片,炭治郎急出了一身汗,忙忙劝架:【你们快住手!】 放碗、撂筷,好不容易把两人拉开,他一屁股坐在伊之助背上,用自己的体重压制住不让人省心的朋友:【不要打架啦。】 【嗷啊啊啊啊——!!】被迫趴在地上的伊之助气得要疯了: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压住! 挣扎中手都挥出了残影:【让开!】 【真是可惜。】没有搭理他的无意义嚎叫,炭治郎复又捧起碗,一边吃饭,一边笑呵呵地和玄弥说道:【要是能同行的话,咱们就能在半路上好好聊聊了。】 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伊之助的拳头,玄弥问道:【你是指什么?】 【当然是风柱。】炭治郎眼神分外真诚:【也就是你哥哥的事情了。】 【他其实…】 【………】怔怔地看着他,不死川玄弥没有做声。 ——————————————— 【这样呀,你已经通过了悲鸣屿先生的训练啦。】 【伊之助也可以推动岩石了。太好了。】 今日风平浪静,天空一片蔚蓝,棉絮似的白云在风力的作用下以缓慢的速度往四面八方飘去。 与赫发少年并肩行走在树林中,透过树叶的缝隙仰头凝视着这广袤的天空,黑发女孩———花千骨眯眼笑起来:【我还在担心你们呢。】 【对了,那善逸呢?】 呃…善逸… 用一片大树叶托着两三条烘烤得恰到好处的河鱼,赫发少年———炭治郎空出一只手搔了搔脸颊,尴尬一笑:【他…他还差一些…】 (●—●)花千骨:【……】是还差一些,还是只做到了一些,你说清楚。 【嘛,也不出意料就是了。】 【哈哈哈…】干笑两声,炭治郎赶忙转开话题:【话说,千骨当时是不是也有经历过岩石训练啊?我有听玄弥说起来过。】 【岩石训练?啊,是推那个石头吧?】 【有哦。】花千骨举起右手,曲起小臂,展示自己看似瘦弱,但蕴藏着强大力量的胳膊:【虽然石头比较小,但即使用了灵力当时也推得好辛苦。】 【多亏了玄弥。】 【诶——】也是,毕竟千骨是女孩子嘛,力气比较小。炭治郎想了想,又问道:【那千骨是用什么重复动作来完成这一项锻炼的呢?】 【诶,我吗?】听见这话,像是想起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花千骨脸色隐隐发青。 轻水不明所以:“怎么了?”表情这么难看。 在无数人的视线之下,屏幕中的画面蓦然切换。 被黄昏笼罩的深林中,黑发少女将双掌与岩石相贴,咬紧了后槽牙,使劲往前————【回忆起了修仙界的大家,还有我的师父。】 寒风凌凌,立于高崖上,翩翩然绝世脱俗的长留上仙,心中藏着天下苍生,眸中倒映着锦绣山河。 【然后,想起了炼狱先生说的话。】 {挺起胸膛活下去!} 金红色头发的青年目光温柔又充满坚毅:{无论因为自身的弱小和无力,遭受多大的打击…} {都要燃烧心灵!} 掷地有声的一字一句,深深刻在心底,从不敢忘。紧紧贴合在岩石上的手隆起青筋。黑发少女紧闭双目,眉头狠狠往下蹙起。满头大汗,努力到极致,她骤地咆哮出声:【师父——!】 【燃烧心灵——!】 嘹亮的呼喊声回荡在森林中,惊起只只飞鸟。 【轰——】,一团紫红色的烈焰凭空生出,燃烧不殆,将少女包裹在其中,紧闭双眼的少女却一无所知,还在不断发力。 【燃烧——心灵!!】 【隆隆——】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如此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岩石轰然而动。 “………”白子画那家伙凭什么?眯眯眼,杀阡陌暗自磨了磨牙,渐起杀心。 【总之…就是这样,推动了。】 【这样啊,】听得眼都不眨,炭治郎好奇心大起:【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听千骨你聊起过你们世界呢。】 【千骨,你好像很崇拜你师父,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我的师父?】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重复了一遍,花千骨眨眨眼,忽的就沉默了下去,一直阳光灿烂的笑容也收敛了。 嗯?为什么这个态度?敏锐地感觉到什么,炭治郎有点不知所措: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促狭的眼神,尽管面无表情,但白子画心弦也稍稍绷紧了一些。当然,他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徒弟说自己的坏话什么的… 【我的师父啊…】没有安静太久,花千骨哼笑了一声,单手叉着腰,她昂首傲然答道:【是一个非常好看、非常善良、非常强大的人!】 “咔!”保持着微笑,杀阡陌手上一个用力,白玉的扶手应声而碎:“比起脸,我更好看吧?” 轩辕朗:“………”你只在乎这个吗? 不晓得自己的话引起的骚动,花千骨还在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整个门派的人都听他的话,因为他是掌门,而且他的修为已经是上仙了哦!】 【他超级厉害的,而且对我也很好。我的乐器、药理基础、剑法…都是他教的!】 要不然就不说,一说就是滔滔不绝,她抓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划拉起来:【我画给你看哦…】 【师父长得可好看啦!】 【喔——】花千骨的绘画经过长时间的联系已经很是不错,捏着根小树枝,她简单几笔就勾出了个轮廓。看着地面上的小人,炭治郎无意识地张开嘴,发出一声惊叹:【不愧是千骨的师父啊。】 双手交叠,托在脸下,东方彧卿眸光幽深:“………” 【还有哦还有哦!】说起修仙界的大家,花千骨眼睛都在闪闪发亮,小脸都晕起了好看的红晕:【魔界的杀姐姐对我也可好啦,他长得那简直是……】 说道这里,她一下就卡壳了:【简直是…】 该怎么形容呢?用什么词语? 【说是倾国倾城都不足够,】想来想去许久,她阔气地一挥手:【他比天底下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好了,听见了吧?轩辕朗长叹一口气,给魔君大人投去一个眼神:夸你呢。 指尖一翻,随意用一点法术将玉座复原,理理衣衫,杀阡陌抱着胳膊,挺直了腰:“哼。” 这还差不多。 比天底下所有人都好看!炭治郎想象不出来,但这不妨碍他捧场:【哇!】 不过…那师父和这位杀姐姐比起来,到底谁更好看呢?思考再三,炭治郎悄悄地把这句话藏进了心里———总感觉说出来背后发凉。 【还有喔,糖宝的爹爹是异朽阁阁主,叫做“东方彧卿”。他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不论什么难题都难不住他!】 【朗哥哥作为皇帝也非常称职哦…】 【我和长留山的弟子们关系都很不错,还有一个好朋友叫轻水,她长得很好看哟…】 【长留山的大师兄很喜欢糖宝呢,他是一个很温和内敛的人…】 【这样啊…】 【对啦,说起来,真菰应该算是鳞泷先生那门的大师姐吧?】说着说着,话题就从修仙界转开了。花千骨兴致颇高:【我听锖兔说,她比锖兔高一届。】 【哎——】炭治郎倒不知道这个:【那我就是小师弟咯?】 【没错。】花千骨很是认同:【伊之助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没有师门,不过善逸也有一个大师兄哦。】 【唔?】这次炭治郎却有点愣了:【我没有听他提起过啊。】 【但是确实是有哦。】花千骨竖起食指,笑嘻嘻地说道:【善逸的师兄叫“狯岳”。】 【他是桑岛先生的大弟子,听说也很厉害呢,尽管他和善逸的关系不太好…】 炭治郎睁大眼:【啊?为什么和善逸的关系不好?】 对于这一点,花千骨也不是很清楚,摸摸头,她迟疑道:【好像是…因为善逸总是逃避训练吧…】 炭治郎了然:【那难怪了…】 正是谈笑甚欢,突然,沙哑的鸦鸣声从天际传来————【嘎啊——!传信、传信!】 【我的信?】任由带着蓝色链子的鎹鸦收起翅膀落在肩上,花千骨从长谷川脚踝处取下那折小小的信纸,疑惑不已:【好小的信,是谁寄给我的…】 这只能写下一句话吧? 话音在看清那字条内容的时候,戛然而止。不知看到了什么,捏着信纸的手一抖,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她鬓角一下冒出不少细密的汗珠。 【千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从没见过她这般模样,炭治郎看得直皱眉:【到底怎么了?!】 【……】肩膀微微打颤,脸上暴起青筋,花千骨的声音很沉,很冷。 【…狯岳变成了鬼。桑岛先生,切腹自尽了。】 五指缓缓收紧,把不过一寸长的信纸攥得皱巴巴的:为什么我身边的人总在离开呢? 修仙界上一秒还是欢声笑语一片,乍听闻如此一言,脸色齐刷刷地变了:“…什么?!” 幽若恍惚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什么鬼…?” 切腹…自尽? 【……】瞳孔一颤,炭治郎瞪大了眼,盯着不自觉双眼发红的花千骨,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开口却是———【善逸!】 他一定也收到了信! 【!】惊觉什么,花千骨慌忙将字条收起,不顾自己的眼泪,她里面跟着炭治郎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善逸!善逸——!!】 匆匆忙忙赶到错落分布着许多岩石的密林中,站住脚,花千骨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善逸,你…你还好吗?】 【善逸!】后赶到的炭治郎气喘如牛:【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炭治郎和千骨就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就好。】盘腿端坐在一块岩石上,我妻善逸的连头都不曾回过,他说话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不用担心我。】 【你们真的很会为别人着想,谢谢你们。不过…】 镜头转到正面,不知道为什么半张脸都是血,我妻善逸眼中尽是狠戾之色:【这是我无论如何都必须独自突破的难关。】 第290章 水呼祖传 {狯岳在一次任务中遇到了上弦一。} {对死亡的恐惧,让他选择变成鬼,成为鬼舞辻的手下。} 因此… {身为师父的桑岛先生难辞其咎,哪怕没有人责怪他,他也无法原谅自己。于是,在没有介错人的情况下,切腹自尽了。} {我问义勇先生,介错人是什么。} 【介错人…】立在屋檐下,黑发青年用平和的目光注视着院子中挥刀的剑士们,他沉默了少顷,漠然答道:【是在切腹自尽的人最为痛苦一刻,替其斩首的人。】 为他了结痛苦的人。 【这样啊…】和他站在一块儿,圆脸少女低低地应了一声。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唯有身侧的拳头捏得关节都发出了咔嚓的轻响:{我应该想到的。} 切腹并不会让一个人很快的死去。而伤口一旦接触到空气,疼痛感就会更上一层。而最终,是失血过多才导致的死亡。 {不可原谅…} 以往闪烁着细碎光芒的眼眸如今只有一片晦暗:{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作为师父的桑岛先生痛苦挣扎的时候…那家伙却在优哉游哉地吃着人类…以鬼的身份苟且偷生…} 暗到极处,眼睛有一瞬间染上猩红,却又在下一刻褪去,少女深深地吸气,抬手按住心口,她努力让沸腾的怒火暂时停歇下去。 {狯岳是吧。虽然我还没有见过你,但如果让我碰见,我一定会砍掉你的脑袋!!!} 可惜,话说得再狠,也无济于事。已经死去的人无法归来。 女孩———花千骨现在头脑无比的清醒:{就算桑岛先生死去了…不,应该说,正因如此,我们才得更加努力。} 通过这样的努力,将鬼舞辻无惨以及那些恶鬼,扼杀在黎明中。 极致的恶意与杀意铺面而来,激得观影的人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背后更是阵阵发寒。 “继续前进吧。”长久的无声之后,一座清幽的洞府中,一尊看不清面容的人形光影徐徐吐气,如是道。 “狯岳,那混账…”长留山内,落十一闭了闭眼,心中亦是杀意蒸腾。 此事实在是难以评价。其余人相对无言,都不知该说什么比较好。 犹记得当初老爷子略带得意的顽皮笑容,轻水抿紧了唇,只恨自己不在场,不能为他报仇。 却也有人持不同的看法,就有一素衣青年轻声嘀咕:“人都是自私的,都生死关头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上弦一诶!打又打不过,总不能就傻站着送死吧?作为人类死去,作为鬼活着,二选一罢了。 只是可惜了他师父… 大步行走在走廊里的花千骨却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另一件事:{但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说狯岳呢?} {我偷了神器。}她垂下眼:{虽然是有原因的,可到底酿成了大祸。嘴上说着愿意以死谢罪,结果眼下同样在另一个世界苟且偷生。} {就像躲在黑暗里的鬼一样。} {即使心里想着要赎罪,但是却什么都没有保护好…} 这傻孩子!杀阡陌气笑了:又钻牛角尖! “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又不是你自己愿意的!” 怎么事事都扯到自己身上! 话虽如此,但杀阡陌其实也知道————花千骨说的也都是实话。 {我和狯岳,不是一模一样吗?而且,因我而死的人,不是比他多多了吗?} 越想越害怕,花千骨心中咯噔了一下:那还在长留的师父… {该不会,剩下的那些销魂钉…} 这… 成千上万的目光一下从各个角落转移到了最前方的白色人影上。 被万众瞩目的白子画拿着茶盏的手抖了一下:“………” 怎么说呢,他本来是想这么做的。只是当时小骨穿越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 好在,妖魔鬼怪们先不提,仙道的众人倒也没有对此有什么不满,反而都在庆幸———开什么玩笑,他白子画可是如今的仙道之首,倘若他真的硬抗六十四根销魂钉,元气大伤下妖魔大军趁机入侵可怎么办! 难不成光靠他们去拦吗?! 一位仙子轻咳一声:“上仙无须多思,我等明白上仙的意思。” 白子画:“……”你明白什么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好吗? ——————————————— 白日下的竹林,一片浓翠艳绿。清风徐徐吹拂,便有叶片晃动,飒飒作响。 {善逸真的没事吗?}不过才安慰了几句就被赶了回来,拎着包袱,行走在竹林中的小路上,炭治郎苦着脸在心里说道。 {我好担心他,虽然他有干劲了。可是…话说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桑岛先生,我不认识他,听千骨说,他是前任鸣柱,也是善逸的师父。他应该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真让人悲伤。} 和花千骨的反应不相同,炭治郎到底没有与桑岛慈悟郎郎接触过,突然知晓如此噩耗,他伤心虽伤心,更多的却是在担忧自己的朋友:{善逸一定很难过。} {我…我一定得变得更强才行。} 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不单单是为了祢豆子,还有大家。} 一想到妹妹,再抬头,他眼下也冒出了泪珠:{一直把她放在蝶屋真的没问题吗?} 粉衣女孩交握着小手,哭得满脸是泪:【哥哥!】 ———{她会不会想我了呢?} 走着走着,小路已至尽头。{啊,到了。} 竹篱笆将房屋和训练场圈在一起,高耸的竹子又为此处增添了几分隐蔽。这实在是十分清幽的一处住所。 不过,这处住所中,今日却弥漫着一股勃然威压。 碎石铺就的院子内,身穿双色羽织的黑发青年与白发青年相隔不过三米,正相互对峙。 一人面色无半点波澜,一人咬牙暗藏怒意。 也不多说,白发青年不死川实弥眼一瞪,身形一晃,已是突袭上前:{风之呼吸·壹之型!} 猛烈的青色罡风剧烈旋转,层层缠绕、递进,仿若一道海中的水龙卷,倒扣在地上,将遍地的石子都席卷而起! 而不死川实弥本人,已于刹那间出现在了富冈义勇背后。 【咔】举刀做出格挡的姿势,富冈义勇神色不动,眉宇中一派淡然,但双手交握的木刀却扛不住如此攻击,刀柄下方三寸内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声。 {好…好快!}顺着强大的压迫感找到人,从竹篱上探出个脑袋,瞅见二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炭治郎人都傻了:{怎么回事…?} {怎么打起来了?千骨呢?} 灭火人士呢? {但是,我看得见!}一瞬不瞬地盯着场内,炭治郎心道:{能跟上他们的动作了!} 训练是有用的!他进步了! 【喂喂喂!】不愧是风柱,不死川实弥出招的速度果真迅疾如风,望着富冈义勇始终不变的神情,一面攻击,他一面冷笑不止:【你怎么啦!你不是说什么自己跟我们不一样吗?!】 【还躲在人家小孩子身后!】 {啊…}准确地听见了他的话,炭治郎嘴角微抽:{义勇先生他并不是那个意思。} 富冈义勇也不为自己辩解:{水之呼吸·肆之型。} 以雷霆之势攻出的木刀裹着滔滔水浪,直直朝不死川实弥的小腿滑去。 【嗖!】不慌不忙,不死川实弥双足一点地,轻盈跃起,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躲开了这一招。出现在富冈义勇侧后,他高高举刀:【你的动作太慢了!】 风之呼吸·伍之型! 【呼——!】 狂暴的青色风流盘旋不止,以白发青年为中心形成半径超过五米的巨大龙卷风,与半空中发出轰轰的爆鸣———{寒秋落山风!} 衣袍被刮得猎猎作响,猛地侧眸,眼波流转间,富冈义勇心音沉稳:{水之呼吸·柒之型。} 【嗡———】 话语落下,澎湃的水意凭空生出,恰似雨滴坠入湖面,在空中荡开层层涟漪,晕起美丽的波纹————{雫波纹击刺。} 【咔!】【嚓!】 两股澎湃强盛的力量悍然相撞,一者企图一击攻入腹地,一者高举日轮刀,防守得密不透风。 二者一触碰,早已负担过重的两把木刀再扛不住,尽皆断裂。 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两人俱是一愣。 【非常好,】不死川实弥反应极快,活动了一下手腕,他狞笑着逼近富冈义勇:【接下来咱们就用拳头来说话吧!】 什么?用木刀切磋了一顿还不够吗!旁观的炭治郎闻之大惊,也管不上自己是在偷看,他慌忙举手叫停:【住手住手住手!】 【你快给我住手!】 嗖地一声,火箭喷射一样蹿过来,张开双臂将师兄挡在身后,他凶巴巴地嚷嚷起来:【队员之间不可以互相残杀的!】 【吵死了,】一见他,不死川实弥心情更糟,嘁了一声,他没好气的说:【上面有说过不许你跟我有任何接触的吧?】 【你个渣滓居然还有脸一直在墙外偷看。】 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炭治郎认真发问:【你们是在抢萩饼吃吗?真的那么馋的话我动手来做就是,保证能让两位都吃到饱。】 这小子说什么混话呢!不死川实弥怒极反笑:【你这是在逗我吗?听不懂话叫你姐姐来!】 【哎?姐姐?我没有姐姐哦。】 炭治郎拍拍胸口,一派正经地解释起来:【我是哥哥,千骨才是妹妹!】 不死川实弥:【……】谁管你这个啊!(▼皿▼#) 【啊,还有,我说真的,因为不死川先生很喜欢吃萩饼对吧?】 【在不死川先生家修炼时,您的脸颊始终散发着糯米和斗馅儿的气味。】 【!】这个臭小子!怎么都没想到面前的人鼻子居然那么灵敏,不死川实弥僵在了原地。 对他的僵硬仿若未察,炭治郎乐呵呵地:{闻着好香!} 【而且每次您从房间里出来,都能闻到抹茶和萩饼的味道。上次千骨也是给您带了萩饼,我以为…】 以为您是喜欢吃的呢! 【……】黑着脸,低着头,不死川实弥一瞬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是的。】早就得到过花千骨指点的富冈义勇点点头:【不死川喜欢吃萩饼,上次我还做了送给他。】 【他吃了。】 【诶!原来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啊。】 炭治郎喜笑颜开:【萩饼很好吃哦,我懂得的!话说不死川先生是豆沙派还是豆粒派呀?】 【我也非常喜欢吃奶奶做的萩饼。】 【……】脸黑如锅底,忍耐到了极限的不死川实弥捏紧拳头,对着炭治郎的脑袋就是一拳,直接送他免费体验飞行! 目送着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旷野天耸耸肩,无语摇头:“这打挨的也不冤。” 我说城门楼子,你说猪腿肘子,光提一些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能不挨打嘛。 【哎呀呀!】不死川实弥这一拳实在打得不轻。过了半刻钟才醒过来,头下枕着叠好的双色羽织,炭治郎一睁眼就是蓝蓝的天空。 傻傻地眨巴着眼,想起什么,他连忙起身:【义勇先生,诶?】 他东张西望:【啊嘞,不死川先生…?】 【不死川已经气冲冲地离开了。】抱着膝盖蹲在他旁边,富冈义勇的姿势莫名乖巧。 【这样啊,】炭治郎擦擦额头的汗:【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会打架呢?】 【那并不是打架。】富冈义勇道:【而是集训中的一环,也就是九柱彼此互为对手的实战训练。】 【原来是这样啊。】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手心,炭治郎慢半拍地回过味来了:【所以你们才会用木刀…】 【抱歉打扰你们了。】 【对啦,千骨呢?哎?】环视周围一圈,他这才发现整个院子里空荡荡的:【那些队员们呢?】 【并没有,你言重了。】富冈义勇难得地对自己的说话水平有自知之明:【我这个人嘴太笨,不死川又总是怒气冲冲,要是没有你现身,还真不好收场。】 【千骨带着队员们去竹林里锻炼了。】 【他有喜欢吃的东西真好。】富冈义勇抬头做思考状:【我打算请教千骨,争取做出更好吃的萩饼,然后今后时刻带在身上。】 【在碰到不死川的时候直接送给他。】 有喜欢的萩饼在,那样的话,不死川应该也不会生气了吧? 【啊!】炭治郎大为赞赏,合掌喜道:【这个主意不错!】 富冈义勇也这么认为,唇角微弧,他轻声道:【这样我们的关系应该就能亲近一些了吧。】 炭治郎喜得见牙不见眼:【我也要这样做!】 “别别别别别!”他们是乐呵呵地畅想着和睦相处的友好情景,另一个世界的人们听得头都大了,都顾不上难过:“千万别这么干啊!” 到时候肯定又会打起来的! 舞青萝啪地捂住脸,不忍再看:千骨你快点去制止这两个憨包啊! “不…”回想起花千骨的性格,她顿时更加绝望:千骨肯定也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说不定还会帮着做萩饼! “水呼一门是怎么回事啊!” 水练到脑子里去了?憨是一脉相承的吗! 第291章 你的梦想是什么? 【啊啦,炭治郎,你来啦。】 【我来给你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哦。】 从水宅后院的门出去,循着小道一路行至被清理出大片空地的竹林。炭治郎看见了自己的“妹妹”。 ———领着一众剑士,站在遍地焦黑中,花千骨转转手中的小黑球,微微一笑:【因为我和义勇先生已经是最后两关了…】 【所以我们的训练合在了一起。】 【首先,凌晨时分,我们要来到竹林打坐,感悟天地,后绕着这片山跑上几圈,然后回院子进行义勇先生的“无限防御”训练。】 炭治郎诧异歪头:【无限防御?】怎么感觉…和不死川先生的无限暴打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没错!】花千骨的话肯定了他的猜想:【首先义勇先生会让大家朝他发起进攻,让大家仔细观察他的防御动作,然后情势就会反过来…】 变成由水柱大人发起进攻。 【这…这样啊。】 【嗯嗯!然后我的训练除了每天凌晨的打坐、长跑之外,还有下午的火药弹使用特训…】 【当然,】言及致此,用一个中午的时间匆匆将心中的怒火与悲伤藏起,花千骨翘起唇角,俏皮地眨了眨眼:【一日三餐的小点心是绝对不会少的,晚上还有宵夜哦。】 小点心!炭治郎十分捧场:【哇啊!好期待!】 【对吧?】转着手中的黑色小球,花千骨笑眯眯地招呼道:【那么现在先来练习火药弹的使用吧。】 【别看它小,对付上弦也是有用的哦。】 是宇髓先生在花街一战中使用的东西!犹记得那时产生的巨大威力,炭治郎很高兴能接触新东西,欢欢喜喜地应了下来:【好的!】 —————————————— {因为已经经过了前面的特训,所以义勇先生和千骨的训练没有让我感到非常吃力。} 但也只是没有“非常”吃力罢了。 红日一点点斜去。本该静默无声的竹林中却像不停地在放鞭炮似的,爆炸声不断。 和其他剑士一样将黑色的小球夹在指缝中,赫发少年神色一凛,五指一翻,将小球高高抛起,然后,抽刀而出。 他倏地腾空,用黑色的刀刃啪地把小球拍向正前方充当靶子的稻草人。 【嘭—!】削减过火力的炸药弹威力也小了很多,草靶子虽黑了一块,却并没有破损。 黑发少女并不吝啬夸赞:【不错哦,准头很好。】 {火药弹的训练很有趣。} {不过…} 【炭治郎,注意了!不要被打到!】 早几日来到的光头少年长仓直勾勾地盯着一丈之外、一抛一抛扔着小黑球的黑发少女,丝毫不敢移开视线:【为了训练反应能力和敏捷程度、续航能力…千骨小姐会朝我们扔削减过量的火药弹,被炸到的话虽然不会断胳膊断腿,但破皮也很疼的!】 转眼一看,身旁东几个西几个还站了不少人,赫发少年尚且不在状况中:【十几个人一起吗?】 【不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无奈道:【千骨小姐是时不时就扔一个炸药弹过来,不论有多少人扎堆在一起。】 【别光说他啊!】眼瞅着黑发少女眯眼一笑,做势要扔,另一个刺头少年忙忙喊道:【你自己也小心啊!】 【呯呯呯——!】正说着呢,五枚炸药弹破空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几人急冲而来:【开始咯。】 【哇啊啊!】刚才说话的几名剑士慌忙闪避:【千骨小姐!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呢!】 【您喊得太慢了啦!】 【等你们都准备好了,】少女笑容不改:【那还叫突袭吗?】 {这一点很可怕。} 往后一仰,瞥见其他人惊恐的表情,赫发少年也不禁微微慌乱了起来:{虽然我能够闻到火药的气味,然后赶紧躲开,可是…} {因为很多人在一起,为了躲避火药弹,很可能不小心打到其他人,反而导致两个人都被火药弹砸到。} 【啊呀!千骨小姐!已经是第十颗了!】 在火药弹的围攻下,一群小孩抱头鼠窜,吱哇乱叫:【已经够了!】 黑发少女笑嘻嘻地:【我可没说过每次只扔十个哦。不要光顾着跑,试试把它们打回来。】 【怎么这样…】 既能锻炼腿脚,又能训练敏捷程度和反应能力。立在一旁的黑发青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很是赞赏:真是一举多得。 ————————————— 【嗒—嗒—嗒——】 几日时光似流水一去不回。 当一天的特训结束时,已是月上枝头。藏匿于深山中的石阶冰冷坚硬,蜿蜒曲折,在两侧路灯的照耀下,映出几丝暖意。 不急不缓地行走在这下山的路上,白发青年忽然很是不爽地切了一声。 {该死的!}回想起几天前的事情,青年———不死川实弥还是火气很大:{那臭小鬼究竟怎么回事!居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说什么为了萩饼打架… {谁会为了一个萩饼打架啊!} 而且这几天家门口忽然多了好多萩饼!肯定是那小子放的!越想越气,他踩着台阶的脚也愈发用力:{下一次一定要好好再揍他一顿,竟敢挑衅我…} 果然啊,真的被误会了。修仙界的众人皆是满头黑线。 “…那并不是挑衅啦。” 是后辈传递的爱! 不死川实弥可不这么认为。心里骂骂咧咧个不停,他的表情也很是狰狞,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我现在很不爽,敢惹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的危险气息。 朽木清流对此哭笑不得:“这要是突然撞见炭治郎或富冈义勇,只怕又是一场恶斗。” 然后又会被上面训斥了。 【飒—飒———】好巧不巧,还真的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阎王霉头。 台阶旁的的灌木丛中传来树叶晃动的细小动静,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急着出来一样。 【嗯?】柱级队员五感皆敏锐。不死川实弥略侧眼:是兔子吗?不,这个点…兔子应该不会出来。 而且这个气息… 【嗖!】不等他再猜几个,那引起骚动的东西骤地蹿出灌木丛,极快地往前冲去,直奔他头颅! 【!】不死川实弥反应何等之快?稍稍偏头躲开了这招,他张开五指,手一拢,就把那物什牢牢的捏在了掌心。 入手光滑中带着些微的疤疤癞癞,一捏,【嗤】的一声,那东西在手心爆开,变成了一滩烂泥。 再张开手,一只干瘪的、攥着着肆字的眼球啪嗒掉地。 上弦肆的血鬼术。 【…鬼东西。】早就看过花千骨报告的不死川实弥眉心紧锁,更加不爽:【都找到这里来了。】 【真是的,看来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得赶紧…】 随着镜头的拉高,他的身影也越来越小,逐渐化入夜色里,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轻,最后再也听不见。 “决战的时间快到了。”摩严蹙着眉一直看到现在:“如今,只差一点小冲突,就足以挑起人鬼之间的斗争。” 却不知,进攻的号角会先由谁来吹响。 笙箫默唰地收起折扇:“也不知鬼杀队特训的效果到底如何。”观影了这么大半天,镜头一直追着炭治郎走,其他人练得怎么样却一点都不清楚。 “希望不要死伤太多。” 他们说他们的,屏幕上的影像已经切换到了另一边。 弦月高挂,星光隐隐。 建造得宏伟大气的庞大宅邸内,也有足音轻轻。 黑衣白裤,做工精致的皮鞋在铺满卵石的地面轻轻落下。 “!”看清楚此人的装扮,还在说话的摩严一惊:这不是…? 靠着院子的房门本该死死闭合,眼下却大大地敞开。仰面躺在被褥内,浑身缠满绷带的黑发青年气息奄奄:【…你,来啦…】 【呼——呼——】光是说这么一句话就仿佛用尽了气力,青年———产屋敷耀哉喘息许久,终于又道:【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他不急不躁,修仙界中却炸开了锅,如同沸腾的热水一样,无数人嚷嚷了起来:“不是吧!” “鬼舞辻无惨找到了主公的住处!” “柱呢!没有柱保护主公吗?!” 【呵——】耳侧卷曲的乌发随风摇曳,猩红的眸中竖瞳清晰可见,举止优雅的恶鬼轻嗅着盈满一室的药味与腐臭气息,勾唇一笑:【多么悲惨的,丑态啊。】 【产屋敷。】 【你…终于来到了…我的面前…鬼舞辻无惨…】 将头侧向他的方向,产屋敷耀哉吃力地说道:【我们一族…鬼杀队…追剿了整整千年的恶鬼…】 【天音…】双目早已失明,他只能求助于跪坐在病榻边的妻子:【他…】 【长得…什么样子?】 即使面前是杀死了不知多少人的鬼之始祖,产屋敷天音也未曾流露出半分惊惧,仿若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一样。 抬眸一扫几米外的鬼舞辻无惨,她轻声答道:【与年龄在二十五到二十九岁之间的男性并无二致。】 【但双眼为血红色,而且有着像猫一样的,直立且细长的瞳孔。】 【是吗…这样啊…】用这么几句话勉强在脑海中拼凑出敌人的面貌,产屋敷耀哉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我就…知道…你…】 【一定会来…】 因为————【你对我…或者说我们产屋敷一族早已深恶痛绝…】 【所以我很清楚,你…你一定会来亲手取我性命…】 “你知道还不派人来保护你?!”杀阡陌真搞不懂这位主公大人在想什么:你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做安排!! “你要是死了,决战谁来指挥?!” 要是因为无人指挥,小不点死在决战中,他非得拿着神器把鬼舞辻无惨和产屋敷宅邸扬了! “你冷静一些。”到底是做皇帝的,轩辕朗虽说心中也有一万个不理解,但还是愿意相信主公已经有决策:“先看看再说。” “还看什么?”拆他台的是他的师父大人———洛河东:“就这种情况,主公和他老婆哪里跑的掉!” “怕是死得干干净净!” 情况的确危急万分。 轻盈迈步入到屋中,不知道为何,鬼舞辻无惨脸上却并没有即将灭杀大敌的欣喜,与修仙界人们的焦急截然相反,他略拧眉:【但我此刻可是扫兴至极啊,产屋敷。】 【毫无自知之明,在这千年岁月中,频频跑来阻挠我大业的一族之主,居然已经成了这副德行。】 裸露在外的肌肤都缠满了白色的绷带,而唯一没有被盖住的唇旁,密密分布着暗紫色的瘢痕———【丑陋,丑陋得让我不忍直视。】 【你的房间里已经飘荡着一股尸臭了,产屋敷。】 【我想也是…】 按在被褥上的手猛然发力,一股莫名的力气从体内涌出,产屋敷耀哉颤抖着身子,顽强地坐了起来:【毕竟,早在半年多以前…医生就已经说过,我只剩下没有几天的寿命了…】 【但就算如此…我也仍然活到了今天…】简简单单一个起身的动作,却已经让他病弱不堪的身子无法承受,唇角和眼下都溢出了不少鲜血:【看着我…就连医生也都哑口无言。】 【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一心想只想把你消灭…无惨。】 【这场虚无缥缈的梦也只能做到今晚为止了。】鬼舞辻无惨对此不以为然:【毕竟你很快就会死在我的手下。】 【呼—呼———】 确实如此。心中早已有数的产屋敷耀哉却顾左右而言他:【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与我…其实同出一族…】 【但你毕竟已经来到这世间至少千年以上…所以我和你的血…应该早已相去甚远了…】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隐去心底的一丝不耐烦,鬼舞辻无惨目光微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产屋敷想说的只有一件事:【因为族内出现了你这样的怪物,以至于我们全族上下都受到了诅咒…】 【新出生的孩子们,全都因为身体孱弱而早早夭折…一族眼看着就要灭亡…才总算得到了神主的建议…】 【既然同一脉中出现了恶鬼…那么就把心血全部灌注到将其消灭一族上吧。】 【“这样你们一族便不会覆灭。”】 【从那以后,我们代代取神职者一族之女为妻,新生儿也不再每每降生不久就夭折…】 什么玩意?此话叫鬼舞辻无惨听得满头雾水:【你这通胡言乱语简直让我反胃。】 【莫非病症已经侵蚀进大脑内部了吗?】 【这些事情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因果关系,毕竟…】 他轻抬手腕,抚上自己光洁俊秀的脸颊,敛眉勾起一抹魅惑之意十足的微笑:【我从未受到过任何天谴。】 【就算杀死了成百上千的人,仍旧得到了上苍的原谅。】 【而且在这千年来,我从未亲眼见到任何神佛。】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咳咳…!】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开始剧烈咳嗽,天音赶忙扶住自己的丈夫。 产屋敷耀哉喘息许久:【但是,我也有我的想法…】 【无惨…】 【你的梦想是什么?】 第292章 永恒不灭 【你的梦想是什么?】 【……】身上的黑色披风被风吹得鼓荡不休,被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问得怔愣,鬼舞辻无惨收敛了笑容。 【这千年以来…】产屋敷耀哉露在绷带外的的一只眼眸已经和鬼差不多了,眼白都变成了黑色。而他本人更是连一点光线都看不见———从几年前就是这样。 尽管看不见,他却也知晓自己似乎戳中了这位鬼王的内心:【你究竟…经历着什么样的梦境…】 鬼舞辻无惨压下眉,抿唇不语:{…这感觉,好诡异。} 之前让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鬼杀队头目就在眼前。 他静静打量着近在三尺之内的主公夫妇,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怎么都抓不到那一丝古怪:{可我心中却并未生出半点恨意。甚至…} “你有什么可恨的?”摩严被他的厚颜无耻气笑了:“产屋敷家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你还恨,你恨个什么劲? 此话有理。 北海龙王嫌恶的撇撇嘴,也是道:“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你,生病给你请大夫,用大把银钱换药材回来给你熬药…”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到头来你还恨上了! 【你拍一,我拍一,】屏幕中,红黄绿白四色的浑圆纸球被两双小手轻轻拍入夜色中。 清脆的童音唱着朗朗上口的小调,环绕在耳际:【天一亮,好热闹。】 把视线从主公身上移开,鬼舞辻无惨寻声望去———就在院子中,靠着长廊和假山池塘的的一处空地上,两个身着华美和服的白发女孩正旁若无人地嬉闹着。 【大门外,挂松枝,挂呀挂,挂松枝。】 仰着一张天真懵懂的面庞,仿佛浑然不知恶鬼的存在,她们欢笑着将纸球抛向对方:【你拍二,我拍二,双叶松,绿茵茵,绿茵茵。】 【三盖松,上总山,上总山。】 双眉顿凝,鬼舞辻无惨慢慢地转回了眼,犹疑不定:{还有种,莫名其妙的怀念和安心感…} 这种感觉… {真叫人不愉快。} 再一仔细感受这片区域的气息,他更是困惑至极:{而且,这偌大的宅邸之中,仅仅只有产屋敷夫妻和那两个孩子这四个人类。} 甚至连护卫都没有一个…为什么? 【我来猜猜看吧…无惨。】 太过沉浸在思绪中,忽然被语声惊醒,鬼舞辻无惨复又将注意力放在已经处于死亡边缘的产屋敷耀哉。 由天音从侧边支撑着身子,这位主公大人年轻至极,甚至没有超过三十岁。但他的所思所想,所念所愿,不比任何老人差。 【我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他启动沾着血的唇,笃定地说道:【你正在做着一场…永生不灭的梦。】 “……是在拖延时间吧?是吧?”一双小手湿答答全是汗,幽若心都悬了起来:快点啊,花姐姐!抓紧时间,现在无惨还没有动手!快来救人啊! 【…你说的没错。】没有反驳,鬼舞辻无惨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但他并不认为这是梦:【只要我得到祢豆子,这个梦想就将马上成真。】 不,不会成真。产屋敷耀哉的微笑里多了抹意味深长:【无惨,你的梦想,永远都…】 【不会实现。】 【看来你对自己藏匿祢豆子的地方相当有自信啊。】 就算藏得再隐蔽又如何?瞥了眼夫妻俩,鬼舞辻无惨面不改色地说道:【但我与你不同,我最不缺的东西,就是时间。】 今天找不到,明天找不到,那后天呢?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甚至五年、十年、百年… 总有一天,他能找到。 只是,对于他的这份自信,产屋敷耀哉却果断地给予了否定:【不…你错了。】 鬼舞辻无惨脸色顿暗:【你说什么?】 【因为,我知道,何为永恒。】 抬起被瘢痕覆盖的手掌,产屋敷耀哉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他面带笑容,缓声说道:【永恒是人类所拥有的意志。】 【人的意志,才是永恒,才会不灭。】 说的什么鬼话。意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称得上是永恒? 只觉得被人戏耍了一通,鬼舞辻无惨神色带上了狠意:【无聊。你的废话,实在令人生厌。】 废话吗?不见得吧?产屋敷耀哉的说话声并未因为鬼王的怒火而消失:【经过千年岁月,鬼杀队历久弥坚。】 木制的牌位上纂刻着长长短短不同的姓名,被好生堆放在一起的它们几乎形成了一座小山———【许多可怜的孩子死去了,但他们并未从世间消失…】 【这无疑证明了,你口中那…[无聊]的人类意志是永恒不灭的。】 屋外,女孩们仍在嬉戏,银铃似的笑声不曾断绝。 屋中,温润如泉的男声也不曾停止,用平和的语气吐出利刃:【绝不会放过那些蛮横地夺走自己珍爱之人生命的恶鬼!】 【这股意志会永远存在下去。】 【在这长达千年的岁月之中,从没有任何人饶恕过你的罪行。】 【而你,无惨…】 两耳高高竖起,双目神光灼灼,口中獠牙锋利。有着深色斑纹的皮毛光滑顺洁,微微俯下身子的猛虎异常矫健壮实,只一眼就叫人骇得头皮发麻。 而盘踞在这虎的身周,头生双角的威武巨龙长尾一甩,低头从喉中发出威胁的咆哮声———【你无数次践踏猛虎的尾巴,触及飞龙的逆鳞。】 【是你亲手唤醒了那些本该沉睡的猛虎与飞龙们…】 居于最前方的白发青年目光锐利,暗藏怒火,立在他身畔,黑发青年侧过眼,直直盯住一个方向,二人后方,粉绿色头发的少女和圆脸女孩站在一起,皆面色肃穆… 修仙界的人们又怎会认不出他们? 云隐轻轻念出他们的姓名:“不死川实弥、富冈义勇、甘露寺蜜璃、时透无一郎…” 还有…“花千骨。” 【他们会时刻死死盯着你,让你永远无处可逃…】 衷心地以这些孩子为傲,产屋敷耀哉噙着笑,继续言道:【就算你杀了我,对鬼杀队而言也无关痛痒。】 【我个人对组织来说并不怎么重要…】 【这种靠着人们的意志,所维系起来的组织形式…恐怕是你无法理解的吧,无惨?】说着询问的话语,语气却异常肯定。 【毕竟对你、对你们而言…】 【一旦你死去,其他鬼也都必然成为你的陪葬品吧?】 【……】血红色的瞳孔微微收缩,鬼舞辻无惨的额角骤地爆出几条青筋。 【你看起来像当动摇呢。】产屋敷耀哉略眯眼:【被我猜中了吗?】 被一语击破心底的思绪,鬼舞辻无惨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住口。】 产屋敷耀哉满足了他这个要求:【嗯,足够了。】 因为… 【一直以来想说的话,我都已经讲给你听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孩们的欢笑声已经消失。抱着纸球,她们默默地立在原地。 【能让我最后再提一件事情吗?】产屋敷耀哉含笑道:【我曾经说过自己不重要,这不假。】 【但我的死,绝不会毫无意义。】 【能够得到鬼杀队…尤其是那些身为柱的孩子们的仰慕,我真的很幸运。】 他轻声道:【这将意味着,一旦我死了,鬼杀对的士气将会被提升至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鬼舞辻无惨再也没有半点耐心了,目中凶光毕露,他慢慢地伸出了自己长着尖利指甲的手:【你的废话讲完了吗?】 【嗯…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耐心的听我絮叨这么久。】 面对他伸出的爪子,产屋敷耀哉没有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惧怕之意:【谢谢你,无惨。】 “………”看到现在,观影的人们都奇异地不言不语了。 甭管先前是惊恐,是不安,是忐忑,是焦急,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在此刻,读懂了主公大人意思的人,都是瞠目结舌。 “何等…”东方彧卿眼神复杂无比,里头掺杂着许多叫人看不懂的东西:“何等的出色啊。” ————这位主公大人,用自己的性命,算计了鬼杀队上上下下六百多余人。 这已经说得上是赤裸裸的阳谋了。 “但是,哪怕剑士们知道具体情况,也绝不会怨恨主公,反而会越发怨恨逼迫主公只能出此下策的无惨。” “怎么能、怎么能…”他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说话声,轻水面如土色,喃喃自语:“可是,天音和那两个女孩子呢…?” 难不成,她们的死活就不用管了吗? 落十一闭了闭眼,低声道:“她们想必也早已做好了觉悟。” 哪怕天音也才二十几岁,哪怕那两个女孩甚至未满十岁… “为了能够成功杀死鬼舞辻,他们一定做了什么准备,而他们,把自己当成了诱饵。” 【紧急召集!!紧急召集!!!】 恶鬼的利爪距离青年的头颅仅仅只剩下不足一指的距离,同一时刻,茫茫夜色下,密密暗林中、屋檐上、竹林里… 鸦鸣声嘹亮异常,响彻天际———【产屋敷宅邸遇袭!】 【产屋敷宅邸遇袭!!!】 {主公大人!!} 分布在各个地点的柱级队员们在听清鎹鸦传达的讯息时浑身的血几乎都要凉了。 反应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他们不约而同地拔腿狂奔,连半息时间都不敢延缓。两侧的景致连成细线,一滑而过。 {千万!}牢牢缀在双色羽织青年的身后,赫发少年满面惊慌:{千万要赶上啊!} {绝对!}周身雷光大作,眼中紫光闪亮,黑发少女在一瞬间就奔出了百米之遥:{绝对不允许…} {鬼舞辻无惨…!!!} 疾驰在树林中,不死川实弥从没跑得这么快过,他死死地盯着前方,心中颠来倒去地只剩下了一句话:{主公大人!主公大人!} 风声呼呼,伴随于身。 他很不应该地,在这种危机时刻,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事情。 【依我看最起码也得安排两名柱负责贴身保护主公大人。】单手撑着脸,白发青年思虑再三,说道。 【真的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悲鸣屿先生?】 跪坐在黑发青年旁边,圆脸女孩惆怅地叹息:【…无论如何,倘若无人看护主公大人,我始终无法安心。】 其余几人也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中间身材最为高大的盲僧。 【…不行。】 被付诸了期望的盲僧合起手掌,却一语击破了这份期望。 【自从我19岁成为柱之后的每八年里,每次会议都会提及此事。】 他刷啦唰啦地搓动着珠串:【但至今从未得到过主公大人的首肯。】 【他始终坚持九柱是队内最宝贵的战斗力,断不能为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而随意挪用…】 【真难办呀…】粉绿色头发的少女还想再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无奈止口。 【据我所知,】黑紫色头发的少女垂眸柔声道:【产屋敷家的历代当家都从未给自己安排过贴身护卫…】 该死!忆及至此,不死川实弥双腿迈得更快了:他就说了,应该安排人保护主公大人的!! 面对鬼舞辻无惨即使无法将其杀死,最起码也能拖延一二… {主公大人…主公大人!} 要是主公大人出了什么事,他真是万死都不足以退散心中的愧意!! {看见了!}奔跑了多久?几秒钟?还是一刻钟?遥遥望见那被树荫环绕的一角屋檐,不死川实弥心头微松:{是宅邸,没事…} 房子看上去没有受损,那屋中的人也一定… {能赶上,还来得及…!} 却不等他再靠近些许,下一秒,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那尚且还完好无损的宅邸,嘭然炸开! 【轰嘭——!!!】 爆炸之声宛如雷霆惊天,直叫人两耳嗡嗡,与之相伴的巨大冲击力与灼热火力更让人双脚不稳,几乎摔倒。 地面巨颤、浓烟滚滚。偌大的一座宅邸在如此能量下几乎是寸寸湮灭,残木和瓦砾一齐飞出,散似漫天星辰。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炽热火气,不死川实弥呆愣当场。 “主公…”抬手掩面,哪怕心中早已有所准备,轻水还是眼眶发热,止不住想要落泪。 【…】烧得焦黑的树叶飘飞翻舞,一道紫光化电而来,倏地停在他近旁一寸处,花千骨双膝一软,几乎要一头栽到地上。 捂着耳朵,甘露寺蜜脸色苍白得可怕,张大嘴,她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撑圆了眼凝视着面前的一切。 【……】僵在原地,蝴蝶忍瞳孔缩得小小的,遗忘了周遭的一切。 呼呼喘着气,远远望见那直冲天际的黑烟,伊黑小芭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才赶到林子外的时透无一郎只能看到树冠空隙处冲天的火光,他哆嗦着唇瓣,不愿去想里头的人会是什么状况。 【!!!】堪堪到达宅邸外的树林,富冈义勇同样只看见涛涛火海,脸上与心中皆是一片空白。 {大量的…炸药!!}猛地捂住嘴,炭治郎突然有点恨自己的嗅觉为什么如此之好:{血肉被烧焦的气味…} 【呼——】如此情况之下,普通的人类绝无存活的可能。赤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似要将世间的一切都烧毁得干干净净。 而这火焰,也恰如此时此刻人们心中骤然腾起的旺盛怒意一般炙热。 【唔!】无尽的火焰中,唯有一“人”站立。不复方才的光鲜亮丽,此时的鬼舞辻无惨凄惨得真真宛如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一般。 半张脸都被炸去,他的四肢和躯体外层的肌肤已经被烧得七七八八,裸露出可怕的猩红肌理。 【产…】心知自己是被埋伏了一手,在不敢置信与恼怒中,他咆哮出声:【产屋敷!!!】 {那个男人!!} 和白发女子依靠在一起,黑发青年浅笑如初———{居然脸上挂着一副佛祖般安详的笑容,用炸药…} {把自己…和妻儿一起,炸得灰飞烟灭!!} 第293章 主公·产屋敷耀哉 真是疯子!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不在乎自己也就罢了,居然连妻儿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 {看来我把事情想的太过单纯了。} 胸口剧烈起伏,身处于火海的鬼舞辻无惨试图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的恢复肉体上,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分析眼下的情况。 {我确实想到过,产屋敷这个男人应该与普通人类之间存在一定的差异。} 可这差异也太大了吧! {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摆脱了常理…} 尽管料到了这次前来一定有埋伏在等着自己,但鬼舞辻无惨还真没想到居然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刺痛感从伤口处一阵接着一阵传输到大脑中。他心里清楚这是为什么,恨不得破口大骂:{为了增加爆炸的杀伤力,炸药里面竟还贴心地混入了的大量小号十字钉…} 而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想加重他的伤势,另一方面则是——{尽量减缓我在被炸伤后的重生速度…} 也就是说… 好不容易才将脸恢复得差不多,鬼舞辻无惨在短短几秒钟内思考明白了来龙去脉,更开始猜测后面可能会再出现什么:{事情还没完,产屋敷一定还安排了其他后手。} 连绵不绝的起伏山脉中,亮起数个明亮的小点———{有好几股人的气息正在向这边集中,看来八成是鬼杀队的柱。} 但事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肯定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倏忽间,思绪已经奔出千里之外:{好个阴险的活死人。竟然把自己当成诱饵。} {那股针对我的愤怒和憎恶,如同剧毒的蝮蛇一般,深深盘踞在他那黑漆漆的内心深处…} 坦然立在暗色中,任由巨大的蟒蛇将身躯缠绕在自己身上,黑发青年浅笑安然。 这笑容,让鬼舞辻无惨都禁不住发怵:{年纪轻轻就能将如此巨大的杀意隐藏得如此完美,着实令人惊叹。} {他的妻儿们也早就已经知情吗?} 不,这个问题太过蠢笨了。她们定然知情,否则绝不会那般镇定自若。 {停下。} 伸出的手臂上,猩红的血肉逐渐被白皙的皮肤遮盖。他在心底呵斥自己:{这些不是现在该想的事情。} {不要胡思乱想,身体很快就能再生完毕了。} 【咻——!】却在这时,十几颗圆形的、小球一样的东西从四面八方被投射了过来! 暗红色的肌肉肌理,外覆一层经脉和脂肪混杂的网状物———{肉之种子…!是血鬼术!} 一眼就认出了这圆形的小球是何方东西,重伤状态下的鬼舞辻无惨却来不及躲闪。 【嗤呲呲呲呲——!!!】 肉体被扎穿的声音本该令人耳酸心麻,但看着屏幕,不少人却是抹着泪流露出欣喜———就在眨下眼睫的一秒钟内,那些个肉之种子迅速炸开,伸展、剧增成了十几条巨大的木荆棘!! {被固定住了!} 尖锐的木刺深深扎穿头颅、心腹、四肢,硬生生将鬼之始祖留了下来,无法逃跑! “干得好啊!血鬼术…是祢豆子吗?”捏着长湿答答的帕子,幽若吸了吸鼻子,欢喜地咧开嘴:“她学会其他的血鬼术了吗?” 还是珠世?又或者愈史郎的血鬼术? 把鬼杀队里的几只鬼都想了个遍,也没琢磨出来到底是谁,她一扔帕子,索性不再去想:“不管是谁,立大功了!” {这就究竟是谁的血鬼术!}惊怒交加,鬼舞辻也疯狂清点起自己手下的鬼,却同样无一所获。 思考无果之下,他决意先脱身再说其他,但…身躯一颤,却并没有挪动分毫。 ————{肉体从内部被大量的细小倒刺卡住,无法使用蛮力挣脱!} {没事,}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去:{这其实问题不大。} 刺的量并不是非常多,只要将其吸收便可! 【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皮肉被破开的声音很轻,混杂在火焰的噼啪声中,几乎听不清楚。但入到鬼舞辻无惨的耳中,却清晰无比。 血红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下意识地躬起腰,被木刺扎穿的手一抬,紧紧攥住了横冲过来的紫瞳女子纤细的腕。 【珠世!!!】定睛一瞧,鬼舞辻无惨都怔住了,短暂的错愕后,脸上啪地隆起几条青筋,他压低声音,厉喝道:【你怎么也在这!!】 这里不是鬼杀队吗!祢豆子就算了,珠世算怎么回事!产屋敷疯了么! 【这招荆棘血鬼术,来自那位在浅草被你变成鬼的无辜男子!】整只手都没入了鬼舞辻的腹部,疼得汗流不止,珠世强撑着冷笑道。 {用遮蔽视力的血鬼术偷偷摸摸摸过来的吗…}鬼舞辻无惨哪里来有心思管这是谁的血鬼术,眼一扫,看清珠世贴了满身的符纸是什么花纹,他顿时了然。 {她有什么目的?她都做了什么??} 到底为什么这个女人会… 【无惨,你吸收了我的左手对吧?】 紫盈盈的眼中已经浮现出代表鬼的竖瞳,珠世柳眉倒竖,将心中的怒火倾泻而出:【你可知道我手上握着什么吗?】 【是能让鬼变回人类的药!!!】 【怎么样,已经开始起效了吗?!】 【!!!】怎么可能…?变成人的药?宛如惊雷当头劈下,鬼舞辻无惨难以置信:【你胡说!那种东西是不可能…】 珠世高声打断了他的话:【不!已经完成了!】 她脸上带着疯狂而肆意的笑:【只凭我自己确实无法完成它。但是,如今情况已经彻底改变了!!】 【我说你也太缠人了吧,珠世!】 不愿意去相信她的鬼话,但无惨心里确实咯噔了一下,恼怒之下,他抬手狠狠扣住珠世的头:【居然反过来怨恨我?!】 【杀死你丈夫和儿子的人是谁?是我吗?】 【不!既不是我,也不是其他人,而是你自己!!】 【是你吃掉了他们!!】 一直暗藏的伤口被血淋淋揭开,眼眶霎时湿润,珠世抑制不住地落泪:【如果能提前得知事情会变成那样,我就决不会答应你变成鬼!!】 懊悔、愤怒、疼痛交杂,让她整个身体都战栗不止:【我之所以不想因为得病而死去,都是因为想亲眼见证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 这话在鬼舞辻无惨听来就更好笑了:【但是你在那之后也吃了很多人,莫非那些全都是我的幻觉吗?】 五指尖尖,穿过乌发,扎入头皮:【不过在我看来,你可是吃得相当津津有味啊~】 【没错!】丈夫和儿子还能说是因为刚变成鬼无法控制自己,但后面的事情,珠世无法解释,也不打算否认:【自暴自弃的我,确实杀死了很多人!】 【所以,为了偿还当初的罪孽…】 【嗤——】紫色的眼睛被以大力洞穿,鲜血喷溅而出。 珠世不闪不避,反而更加拉高了声线:【我要和你一起,亡命于此!!】 言尽至此,她厉喝道:【拜托你了!悲鸣屿先生!!】 ————就在几米之外,身穿写着南无阿弥陀佛字样的高大盲僧,赫然显现。 身上也贴着愈史郎的符纸,流着泪,他一手持阔斧,一手挽铁链,抡起巨大的流星锤,对上鬼王震惊的目光,咬牙沉声道:【南无阿弥…】 【陀佛!!】 【簌簌簌簌——】 和锁链相连的沉重流星锤在猎鬼人的手下被轻易抡动,然后,倏忽间抵达了鬼舞辻跟前! 【嘭——!!!】 一击爆头!! “……好厉害!” 一瞬间的怔愣后,珠世着鬼王失去了头颅的躯体,屏幕外霎时爆开了巨大的讨论声。 “他死了吗!无惨他死了吗?” 舞青萝欣喜若狂:“头都被砸没了,应该死了吧!” “鬼的弱点是头和阳光啊!” “太厉害了!岩柱!” “啊…”忽然,轻水眼波一转,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珠世呢?” ———鬼王的身旁,已无那温婉动人的和美女子。 “她、她去哪里了?” “应该是,”火夕眉心紧皱:“被吸收了。” “怎么这样!那愈史郎…” 做为轻水的师父,朽木清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地给予支持:“他一定是被珠世安排了其他重要的任务。” 哪怕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深爱的珠世小姐要去做什么。 但是…“所爱之人的请求是无法拒绝的。” “这位主公大人也太有魄力与智谋了,更完全将自己是生死置之事外。” “产屋敷家连年纪还不过十岁的孩子,都能为了大业英勇就义…”前排,崂山掌门合目轻轻地叹息:“实在是我没有想到的。” 支撑他们的庞大恨意与怒火,光是通过屏幕的共感接触到,都令人肝胆战栗不止。 只是,产屋敷夫妻如此教导孩子,是否也太过残忍了一些? “为了杀死鬼舞辻,”望着屏幕,白子画的神色没有半分动摇:“理应如此。” 他们既然下定了决心,就无法逃避,也不会逃避。 虽说感触颇大,但杀阡陌平日里对这种事情也见了不知道多少———君不见那些个仙道除魔时都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所以他关注点清奇:“要是那些炸药里的十字钉全部涂满了紫藤花的毒呢?” “说不定有呢。”虽然知道不是在问自己,轩辕朗还是肃颜答道:“只是无惨被炸懵了,暂时还没有察觉。可能钉子还是日轮刀的材料打的。产屋敷为了对付他,也是下了血本。” “但是啊…”他眉宇中尽是狠意:“鬼舞辻这家伙,光是被砍头,真的死得了吗?” [产屋敷耀哉,]被白发女子搀扶着,半张脸都生满了紫色瘢痕的黑发青年阖着眼静静地立在一片墓碑中。 [享年二十四岁。] [他的病情不断加重,尽管因为神之血而突破了产屋敷家人所能存活的极限,但还是无法逃脱诅咒。] [而直至瘫痪为止,他一天都不曾怠慢为已逝的鬼杀队队员们扫墓的工作…] 醇厚沉稳的男声徐徐将往事诉说:{第一次见面时,主公大人十四岁,我十八岁。} 风和日丽的正午,紫藤花开得满满,头顶上的花架全都是,累累相叠,或悬或垂,在日光的照耀下展现出惊人的秀气与美丽。 清风微拂,掠起片片柔软的花瓣。 站立在这紫藤花的世界里,黑发少年浅笑安然,眉宇中尽是温和。彼时,他秀雅俊逸的面庞上,还是白白净净,没有半点瘢痕。 【我知道你当时是为了保护他人而战…】轻启唇,他对着几米外、头上还缠着白纱的高大青年说道:【你绝不是一个杀人凶手。】 {那位大人,总是能将别人当时最渴望听到的话…} 一直以来的冤屈终于被洗清,青年双膝一软,已经是跪倒在少年面前。 作为年纪较小的一方,少年却展现出了相当的包容力,跪坐下去,他抬起手,轻轻抚上了青年的发顶。 ———{无比精确地传达出来。} {而主公大人的这份庄严,至死都不曾有过任何改变。} 【五天之内…】装饰得典雅、肃穆的屋舍内,缠绵于病榻的黑发青年断断续续地将自己的计划对着跪坐在跟前的盲僧和盘托出:【无惨…就会前来…】 【以我…为诱饵…将无惨…击杀吧…】 五天之内?如何得出如此精准的数字的?盲僧沉默了少顷:【…你为何会这样认为?】 【呵呵…】青年低低一笑:【只是我的…直觉而已…】 【我理解你的疑惑…】 在这一天,青年也将自己家族的秘辛吐露得一干二净。 {产屋敷一族最大的利器,就是他们那特殊的嗓音和这份敏锐至极的直觉,也可以说是———[先见之明]} 或许,这是上天为了确保他们能够成功消灭鬼之始祖而降下的恩惠吧。 {这份看透未来的能力,为他们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更帮助鬼杀队避过了数次巨大的危机。} 青年对自己所做的事情的惊世骇俗的程度非常清楚:【其他的…孩子们…可能不会同意…我这种拿自己…做诱饵的行为…】 他明白,自己在鬼杀队付出了多少心血,鬼杀队的孩子们就有多么的仰慕、尊重他。 再三思索之下,他选择将这份重担托付给了鬼杀队的柱中,最为年长,也最为成熟、稳重的岩柱:【所以只能…拜托你了…行冥…】 【……】在短时间内想明白了一切,也知道为什么主公大人会找上自己,青年静默了一瞬,没有推脱:【明白。】 泪水挣脱眼眶的困缚,往外溢出:【既然主公大人吩咐,我一定会照做。】 【谢谢你…】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青年唇角微弧,用喘息的气音叹息般说道:【还望苍天有眼…不要再让我失去更多…】 【宝贵的孩子们了…】 【特别是…那位来自异世的孩子…】 【…她还太小了…】 却要以瘦弱的肩膀,扛起本不该属于她的、鬼杀队的重担。 第294章 坠落 {果然,正如主公大人所想。} 一击得逞,盯着几丈外鬼王那因失去头颅而飙出大股鲜血的喉管,悲鸣屿行冥脸上却不见半点喜色:{无惨这个家伙…} 水声和肌肉膨胀之音不断传出,短短一秒钟内,鬼舞辻无惨的头颅就已经快要完成再生———{…就算被砍掉头颅也不会死!} 什么?被砍掉头也不死?!火夕失望至极:“不是吧!” “不…”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好像也说的通———毕竟是鬼王嘛,而且都活了一千多年了,几乎和尊上一个岁数,克服弱点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重重一拳砸在白玉的扶手上,他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还是好气!” “气有什么用。”舞青萝白了他一眼,郁闷道:“先想想看千骨他们要怎么办吧。” 真打一个晚上,那怎么受得了! “主公居然连这个都猜到了…” “啊…”定睛一瞧,她又道:“珠世还在呢,刚才只是被挡住了而已,她还没有被吸收!” 那是不是还能救下来?把那只陷入鬼舞辻腹部的手腕砍断! 【根据我的想法,这世上能将无惨毁灭的,恐怕已经只剩下阳光的照射了。】 躺在被褥中,黑发青年温声道:【如果他真的已经进化到即使被斩首也不会死亡的程度,届时就会演变成一场以日出为目标的持久战。】 {主公大人果然意识过人。}回忆告终,回到战场,悲鸣屿行冥的心仿佛悬了万斤之石似的,沉重无比:{还有这肉体的再生速度,从声音上判断…} {那些之前我对峙过的鬼根本无法望其项背!} 在被主公大人引发的爆炸,以及协助者的药物弱化之后,鬼舞辻无惨居然还拥有如此恐怖的余力。 事到如今… 注视着已经彻底完成再生的鬼王,岩柱俯下身子,抓着锁链就往前冲去:{只能设法把这怪物困在开阔地方并坚持到天亮为止好了。} 【!】猎鬼人中的柱即将冲至面前,还在和珠世僵持的鬼舞辻无惨猛地侧身,对着他就张开五指。 【咻咻——】无数晕着光滑的黑红色荆棘藤蔓破开皮肤,迅速钻出,从四面八方包抄而至! ————{血鬼术·黑血枳棘!} 鬼王的血鬼术…如此色泽,加上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甜腥味,一看就知乃是剧毒。知晓这招数的厉害,悲鸣屿行冥不敢托大,立刻扯动锁链将两把武器甩起:{岩之呼吸·三之型。} {岩躯之肤!} 【嚓嚓嚓——】运刀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狂暴厚重的刀罡尽皆挥出,席卷如风暴,将猎鬼人护得滴水不漏,意图缠绕上来黑色的荆棘与之相触,立时就被寸寸削断! 【你这畜牲!!】正是一人一鬼对峙、试探之时,一声暴喝自后方响起。 裹着青风的白点由远及近,瞬间就从一个芝麻大小的点闪至了战场中,变作一个浑身散发着暴躁气息的白发青年。 “来了。”白子画低声道:“支援的柱来了。” 不错。 脸上青筋暴起,目中红丝遍布。第一个赶到的风柱·不死川实弥对着被尖刺困在火海中的鬼舞辻无惨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你把主公大人怎么样了!!!】 【主公大人!!】另一道紫光只比他慢了一步。灵柱·花千骨微微喘息着,不停往四周扫视,企图找到一点主公可能存活的证据。 然而,越是找,越绝望。 【主公大人!!】足音急促,挥舞着粉红色的软刀,恋柱·甘露寺蜜璃也在下一秒成功抵达战场。 蛇柱·伊黑小芭内和她几乎是同时到达,一入场,也是焦急地唤道:【主公大人?!】 {柱们纷纷赶来了。} 遥遥望见他们,悲鸣屿行冥由衷地敬佩起料事如神的主公:{主公大人的布置果然精彩。} 【注意!!】只在心底夸赞了一句,他深吸一口气,用最大的声音将情报告知各位同僚:【此人便是鬼舞辻无惨———!!】 【就算将其斩首,他也不会死去!!!】 醇厚沉稳的语声回荡在空地上,经久不绝。 匆匆赶到的几人闻声一滞,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投到了十几米外,赤裸着上半身、被荆棘环绕,被尖刺洞穿了身体的黑发男子。 就是他害死了主公大人?!不死川实弥骤地咬紧了牙:{这家伙!!!} 甘露寺蜜璃满头是汗:{他就是…?} 伊黑小芭内瞪大了双眼:{那个男人吗?!!} 饶是花千骨,以前也没有亲眼见过鬼王本人,突闻此言,又看见这情景,她瞳孔微缩:{就是他…造成了这一切?!!} 他就是悲剧的源头? {他就是…}因着事发前所处的地点更远,如今才到的水柱·富冈义勇和虫柱·蝴蝶忍恰好将这句话收入耳中。 {鬼舞辻?!} 乌发轻轻扬起,睁着一双血红色的鬼目,打量着从四面八方赶至的猎鬼人们,鬼舞辻无惨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纵使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气味是不会骗人的。新仇旧恨叠在一起,炭治郎满腔的怒意霎时喷发:【无惨!!】 {霞之呼吸·}话不多说,霞柱·时透无一郎收紧握刀的双手,果断地发动了攻击:{肆之型!} 其余人反应自不会比他慢。当时,蝴蝶忍冷下脸,俯身举刀:{虫之呼吸·蝶之舞!} 稍一侧身,伊黑小芭内眉心紧锁:{蛇之呼吸·壹之型。} 牙关死咬,甘露寺蜜璃不甘落后:{恋之呼吸·伍之型!} 黑色的瞳孔中晕起紫色的微光,又在瞬间亮到极点,花千骨沉心定气,暗喝一声:{灵之呼吸·玖之型!} {水之呼吸·叁之型。}平日不见半点情绪起伏的富冈义勇如今剑眉倒竖,怒意勃发。 胸膛的怒火灼得心都发痛,不死川实弥略启唇,吸入大股气流,极快地将整个肺部都撑起:{风之呼吸·柒之型!} 【火之神神乐!】经过几个月的锻炼,炭治郎知晓自己实力无法和同处于此地的柱们相比,却不曾畏缩,反而直冲向前:【阳华突…!】 同一时刻,还在和鬼舞辻无惨僵持的珠世抬手狠狠抓破了自己的手臂。 鲜血滴滴答答,在空气中散开,化做淡红色的烟雾————血鬼术·白日的魔香! “这要是全打中了…”幽若眼睛撑得圆溜溜的,一瞬也不肯从水镜上移开:“那鬼舞辻无惨都能成肉糜了吧?” 八个柱的攻击,还加上炭治郎和珠世的血鬼术… “杀了他啊!加油!!” “……”旁人只知长留仙山中有一块电子屏幕在播放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其余地方都是用各种法器和法术在转播,却无人知晓,在另一块时空中,完全独立于六界之外的贫瘠大陆内,也有数块大大小小的屏幕存在。 ———蛮荒。 这里没有天,四周皆如一片混沌未开。也没有日月星辰,所以分不清白天或是黑夜。? 西边是戈壁沙漠,南边是湖泊沼泽,北边是冰雪极寒之地,中部是迷雾森林。最东边的海连接着归墟,仙界的犯人和死魂都从那通过冥渡流放到这里。? 在这里,任何的法力和宝物都没有用,气候恶劣,危险遍布,条件极其艰苦。? 所以,竹染完全无法明白,这屏幕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连灵气都没有的地方,是以什么能量为生,又为什么要播放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出来。 不过,在这种地方,能有个可以拿来消遣的东西也还算不错。 从炭治郎一家惨遭杀害一直看到现在,他沉思许久,对鬼杀队舍命围剿鬼王的行动做出以下评价:“都疯了。” “哼,白子画的徒弟,果然跟他一模一样。” 活着不好么?炼狱杏寿郎是这样,现在这些家伙也是这样,各个都爱找死。 一片冰天雪地中,和一只几丈高的纯白色巨猿坐在一起,面容冷肃的黑衣男子对此事的看法却不同。 “这下可糟了,那小丫头怕是可能会死在这次决战里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和人鱼蓝雨澜风有过那么一段的天界战神———斗阑干。 同样看了许久,他也知晓花千骨的祸事皆由自己的旧情人蓝雨澜风而起,更明白倘若修仙界也有这屏幕在,蓝雨澜风只怕早已被抹杀。 他也无法怨恨什么,毕竟都是咎由自取。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但即使蓝雨澜风已经死去,她欠花千骨的,却无法因为一死勾销。 “也罢。”撑着下巴,斗阑干自言自语道:“倘若有一天我还能出去,就都替她还了吧。” 只是,他自己也清楚,这句话只是一句空话罢了。 ———蛮荒岂是那么好出的? 话分两头,另一片幽幽竹林内,披着一头如雪的长发,本该眸光似一滩死水的男子眼中却悄然划过一抹暗色:“可怜,可怜。” 轻抚上一株翠竹,他似惋惜:“一个个的,都是痴狂的种子。” ————堕仙·冥梵仙。 身处于土木流的腐木鬼冷嗤一声,很不看好这场灭鬼行动:【干点什么不好,尽赶着上前送死。】 “活着不好么?”散落在各个地点,被流放而至的犯人们也是摇头的摇头,翻白眼的翻白眼,言语中都是不耐烦:“果然蠢货就是蠢货。” 在蛮荒,良知尚存的人根本活不下去,能够存活到现在的人,人性早已泯灭,性格也早已扭曲不堪,比之鬼灭世界中的食人鬼也差不了多少。 【呵——】前后左右都有猎鬼人在发动进攻,被包围的鬼舞辻无惨却因木刺的关系无法闪避,但他并没有露出任何惊慌之意,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踏——!】突然,众人脚下一空,原本坚实的地面变成了薄薄的障子门、糊着白纸的木窗… 【啊!】 火海均消散,感受到脚下的空荡,花千骨惊叫一声,炭治郎一下没踩实,险先滑倒,蝴蝶忍瞳孔骤然,悲鸣屿行冥动作一顿… ————以鬼舞辻无惨为中心,方圆几里地,居然全部变成了扭曲交错的古色房间!! 就连那悬着明月和星辰夜空都很快被木色的天花板吞噬得干干净净!! 出岔子了!长留山内,人声鼎沸:“什么情况!” “无限城?”笙箫默持箫的手抖了一下,惊疑不定地问道:“鬼舞辻无惨把所有人,拉进了自己的大本营??” 居然还能这样?! “难不成接下来得在那么大一座城池里找无惨?” “开什么玩笑!”杀阡陌脸色铁青:“等找到鬼舞辻无惨都把珠世彻底消化了。毒八成也分解了!” 那还打什么! “就算能赶在那之前找到无惨,”白子画眼神很是冰冷:“也得想办法把他赶出无限城才行。” 因为太阳在外面,无限城的光全是火烛带来的。而无惨,只有太阳可以消灭他。 “这持久战也太久了吧?” 【你们以为这样就算把我逼入绝境了吗!】事实也正如修仙界人们的猜想。 鬼舞辻无惨扯唇狰狞一笑,带着激动,猖狂出声:【你们接下来要去地方只会是地狱!!】 【碍眼的猎鬼者们,我今晚就要把你们统统杀光!!】 哐的一声,脚下的障子门就被抽空,一瞬间视线内就只剩下了无惨的肩膀和脑袋,炭治郎还抓着刀,却因无处落脚而无法再发动攻击。 【要下地狱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怒火在四肢、在经脉、在每一条神经、每一滴血中蔓延,炭治郎声嘶力竭地怒喝起来:【你休想逃走!我们一定会打败你!!!】 【那就来…】满意地看着猎鬼人们往下坠去,鬼舞辻无惨大笑着应下:【试试看吧!!】 【炭治郎!】眼角的余光瞥见已经彻底消失的赫色发顶,花千骨下意识喊了一声,却在下一秒,坠入另一个古怪的房间。 【这里怎么回事?】在半空中旋转身体,换成双脚朝下的姿势,她警惕地环视四周,入眼却都是交错纵横颠来倒去的房门、窗户、灯笼… {完全没有上下左右之分,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 {这里是,鬼舞辻的根据地吗?} 和她的遭遇不同,炭治郎一直不曾落地,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台子,还在下方几丈外。 {这里是鬼用血鬼术制造出来的异空间吗?} 他拼命回想刚才看到的一切,试图分析出一些什么东西:{之前的情况还不清楚,我赶到时只看到珠世小姐把无惨压制住了。} 但是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总之,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无惨的藏身之处,才能将他击败!!} 第295章 决战拉开序幕 {就这样直线落地的话…} 极速下坠的少年与距离最近的台面,还有至少十几米的落差———{我会被活活摔死的!} 得通过连发战技来改变自己的下坠轨道,然后再设法抓住建筑物的墙壁… 风流急切地从身旁蹿过,少年———炭治郎分析清楚了一切,却还是无济于事:半空中实在没有落脚点,他又不像花千骨可以用灵力托一下自己,拼尽全力下,只能勉强改成了背朝下的姿势。 {姿势不到位…这坠落的势头,让我难以找到发力点…} 就在十万火急之时,一只大手猛然从侧面伸出,一把抓住了他的后领! ———单手按着木栏杆,因着要捞人,黑发青年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借着炭治郎下坠的这股力,他咬咬牙,一横心将人甩到了另一块倒转在地的格子天花板上。 倒挂在屏幕上,他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咚地一声重重落地。炭治郎来不及喘息休息,一个鲤鱼打挺忙忙爬起:【嗯!义勇先生,谢谢你救了…】 【吼——】突然,一直长着两只牛角、体型壮硕的青面恶鬼突然出现在了炭治郎身后! 抬起只有三根手指的鬼爪,他低低地吼叫着,就要把年轻的猎鬼人脑袋扣住! 只是,修仙界中,不论是弟子们,还是仙人们,又或者是妖魔们,哪怕是幽若,也没有半点慌张———“这威压,才到下弦,有什么可怕的?” 炭治郎早就杀过下弦了。而且还有个水柱在呢! 事情也并没有超乎他们的预料。 【…我!】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本背对着恶鬼的炭治郎毫不犹豫抽刀而出,旋身弓步出腿,压低身体朝着鬼就是平面一斩。 黑刃带起蓝色的水流,将牛头鬼的脖子一分为二:{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斩!} 【呯!】头颅落地,在短短几秒钟内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但是,战斗才刚刚开始。 目光移到闭合的障子门上,富冈义勇厉声提醒自己的小师弟:【炭治郎!】 【簌——】与他的话同时响起的,是木门被滑动的声音。 一张长满鼓包的脸出现在门缝后,睁着只圆眼,食人鬼小心地观察着猎鬼人的一举一动。 也不等人反应,下一刻,【嗖】地又一声,障子门被从内大力推开。脸上长满囊包的鬼、青面獠牙、头大如窗的鬼、攀爬在地、不住吐舌的鬼… 各种“妖魔鬼怪”倾巢而出! {好多!}惊了一下,炭治郎赶紧让自己是冷静下来,手腕一转,他又换成另一个型:{水之呼吸·陆之型!} {水之呼吸·}这数量…自栏杆后一跃而下,富冈义勇箭步向前:{叁之型。} 一者弹跳而起,自上往下攻击,一者就把重心下压,从下方挥出剑技。师兄弟二人配合相当默契。 澎湃的浪潮涛涛卷卷,激烈旋转;急促的水流滔滔漫漫,蜿蜒不断。 连击之下,食人鬼尽皆落败,化灰而消。甚至没有一只鬼能触及到二人的衣角。 【……】还保持着出招的姿势,炭治郎僵在原地。鼓着腮帮子,他的表情有些郁闷。 {义勇先生好厉害…} {只通过细微的动作就判断出我要发动的战技,随后迅速发动不会与我相冲的招式配合消灭来犯之鬼…} 被师弟在心中夸了好一通的富冈义勇瘫着脸,一语不发:(● - ●) {这个人真的太厉害了。} 望着他清清冷冷的一张俊脸,对上那双幽幽的深蓝色眼眸,炭治郎夸着夸着,着重点就不由得偏到了另一边:{这表情究竟代表着什么…?} “好呆啊…”也看着富冈义勇,舞青萝忍不住感慨:当初那个清冷的师兄是一去不返了吗? 如今一看富冈义勇,总感觉从头到脚,哪怕是一根眼睫毛、一根头发都透着股憨劲。 “说真的,这表情到底什么意思?” 【走吧。】从容收刀,富冈义勇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认准一个方向,哒哒哒地就快步往前。 【是!】大声应下,炭治郎也哒哒哒地跟上:【话说回来,千骨掉到哪里去了?我好担心她。】 【边走边找吧。】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长长的走廊中越变越小,连带着说话声也渐渐消失。 【她比你强,你应该担心自己。】 【说的也是…】 这二人已经开始寻找鬼王的下落,另一处,被他们关心的黑发圆脸的少女也在前进。 {好宽阔的地方。}阖着眼,循着利用“开眼”搜寻出的恶鬼身处的地点,她不疾不徐地行走在一个个房间中:{比之城镇也丝毫不差。} 要知道,她的开眼,现在能够探查到的范围已经是一个半径为400米的圆了。也就是说,方圆800米内,除了房间还是房间。 一墙一门,一窗一灯,都绘着精致的花草纹。不过许是因为此处空间扭曲的原因,一路走来,花千骨都没看见什么家具。 {鬼的数量也好多。但是都只有下弦的实力。} 【唰—】绘着清雅墨竹的薄门被一双白皙的小手大力推开。 【嘶吼——!】尖利的鬼嚎响在耳畔。长着六只手臂的蓝皮恶鬼蓦然回首,露出自己有着七八只眼睛的可怕面庞。 领着三五小鬼,他用肢体着地,快速奔跑几下,猛地朝猎鬼人扑去! {水之呼吸·}不惧不怕,花千骨握着刀的手臂一动。 【哗——!】潮水翻滚而起,在五色长刃上卷成一个旋转不停的水涡:{肆之型 ·击打潮。} 【叮—叮—叮——!】 刀鸣清脆,水流奔过之处,黑红色的灰烬不断冒出。 {好了,}轻轻松松解决完这群鬼,迈步跨过他们还未完全溃散的躯体,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猎鬼人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走去:{得快点去找无惨了。} “掌门成长了好多。”还记得她当初和富冈义勇一起解决下弦六三雨时的情景,再和现在对比一下…茅山大弟子云隐大感欣慰。 “这是自然。”茅山的一位长老也很是满意:“经历的事情多了,心境和实力自然会跟着增长。” “只是,”说到此处,他又有点唏嘘:“若是能再给掌门一些时日…” 也不用多,再过一两年就好,她必定能拥有比现在更强的力量————哪怕如今已经能够和其他柱站在一起,但花千骨的实力和富冈义勇等人还是差了一线。 “唉…多说无益。事已至此,我等且静心看吧。” 在富冈义勇、炭治郎、花千骨努力搜寻鬼王下落时,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穿着黑白条纹羽织的异瞳青年将粉绿色头发的少女拦在后头,自己则快跑几步,对着面前佝偻着腰身的一群小鬼发动了攻击。 {蛇之呼吸} 虽然身量和其他几位同性同僚相比称得上是娇小,但他的攻击可丝毫不弱。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前突击,他一个滑步,已经从鬼群的前方闪至了末尾。 【嚓嚓嚓嚓——!】 颈骨断裂之音不绝于耳。就在这位蛇柱的背后———一条扭曲蜿蜒的森白长蛇赫然显现! 衍生自基础呼吸、水之呼吸中的蛇之呼吸,将水的柔和与多变发挥到了极处。 半虚半实中,这长蛇拧动长躯,在鬼群中穿梭来去,将恶鬼的脖颈硬生生“绞断”,待到最后一只鬼,它一瞪目,一吐信,蛇口一张,愣是把那头颅咬得爆裂开来! 而这招,正是蛇柱呼吸法剑技的伍之型———{蜿蜿长蛇!} 【你们这些垃圾,】高举一把弯曲的暗紫色长刃,伊黑小芭内目光狠戾异常:【不准靠近…】 【甘露寺!】 {呀————!}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恋柱甘露寺蜜璃小脸红彤彤地,只差没头冒热气了:{伊黑先生好帅气哦!!} “……”这还真是…这么严肃的情况,怎么一切到这两人这边就感觉不对劲呢?!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道侣的。 或者说,修仙界有道侣的才是少数。好端端观个影还能被秀一脸恩爱,众修士很想说点什么,却又苦于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开口。 还是一贯口无遮拦的洛河东将大家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感情这么好…你们干脆就地成亲算了。” 干啥折磨别人! 压根不知道自己给另一个世界的人带去了多少打击,伊黑小芭内退了几步,又跑去关心自己的心上人:【没有受伤吧?】 她能有什么事!一褐衣道长怨气冲天:“鬼喷出来的血都离她有一丈远啊!” {呀———!!}奈何,他的声音无法让鬼灭世界的人听见。甘露寺蜜璃激动的心音都快比雷鸣还大了。 红着脸,她一边冒着粉红色的小爱心,一边重重点头:【嗯!没有!】 那就好。吐出一口气,伊黑小芭内率先走在前面:【咱们走吧。】 “快点换到其他人那边去。”火夕皮笑肉不笑:“我不想再看他们了。” 人家小两口相处,他们旁观算怎么回事? 头一次,屏幕大方的满足了他。 【鬼的数量真是惊人。】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高大的盲僧身后,黑绿色头发的少年轻声道。 【只是被赋予了下弦程度的实力。】脚步不停,盲僧闻言答道:【看来无惨是打算利用他们来消耗咱们的体力吧。】 蚁多了也能噬象。 少年———时透无一郎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些鬼上面了。跟着快跑在一个个房间里,他锁着眉,许久迟疑道:【主公大人他…】 【主公大人和天音大人,他们先咱们一步上路了。】背对着他,盲僧———悲鸣屿行冥用平稳的声音给予了这个小少年肯定的回答。 【他们走得非常堂堂正正,壮烈非常。】 【那位大人,绝不会犯下被鬼发现行踪这样的低级错误。】 【主公是主动让自己做诱饵…】 沉默了少顷,悲鸣屿行冥又道:【毕竟大人他已经时日无多。】 【为了迷惑无惨,作为妻子的天音大人和他们的两个女儿自愿陪同…】 连天音大人和他们的女儿也…时透无一郎的眼眸睁得大大的,似不敢置信。 【在我差点死掉的时候,是天音大人带着她的女儿们,救了我。】 溅满鲜血的木屋中,白发女子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两个女孩烧水、取药… {但是…} 她们现在却都死掉了。 【主公大人…】 披一件紫赤色花纹的白衣,黑发青年背对着众人,静静地站立在茫茫黑暗中。轻盈的风卷起花瓣,吹动他的衣衫。 【在我被恶鬼袭击,因为伤势过重而徘徊在生死两界之时,是他…】 将宽大的袖口卷起,跪坐在被褥边,黑发青年轻轻抚上浑浑噩噩中的男孩的额头。 【一直守在病榻旁,一直激励着我。】 【嗯。】动作不停,悲鸣屿行冥又加快了几分速度。【面对每个身在弥留之际的队士,他都一视同仁。】 安静的蝶屋中,坐在病床前,黑发青年垂下眼,握着重伤的赫发少年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 【像父亲般,守候在一旁。】 凭什么这样温柔的主公大人和天音大人死去了,但鬼舞辻无惨却还能活得好好的? 【光是夺走我的哥哥还不够,】听着听着,已是泪盈满眶,时透无一郎狠狠地咬牙:【这次又连咱们的父亲也一并夺走…】 【我…誓要将他活活折磨至死,让他亲眼见证地狱的模样!!】 【放心吧…】无一郎心里不好受,悲鸣屿行冥心里又能好受了?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的脸颊上已经隆起了大片的青筋:【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 同一时刻的另一片区域,静悄悄无半点动静。 跪坐在榻榻米上,白发青年神色怔愣:{我…} {我没能保护好…主公大人…} 【嗷——!】正是满心懊悔与悲伤,突然,几只长着独角、披着袈裟的四眼恶鬼一下蹿出! 【唰——!】 甚至没有变换姿势,仅仅只是一个举刀的动作,大股刚烈的青风就把恶鬼斩做了七八段。 【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没有分给逐渐溃散的鬼躯半分眼神,白发青年———不死川实弥携极其恐怖的气势缓缓起身。 用正面迎上了从其他房间赶至的、仿佛皮肉都被融化了一般的丑陋恶鬼们:【渣滓们…】 【尽管一起上吧。】 慢慢地曲起五指,抬起头的瞬间,那一张挂满泪痕的面庞,也出现在众人眼中。 在众目睽睽下,这位风柱扯起嘴角,扬起一个让人战栗不止的笑:【我这就把你们通通杀光!!】 第296章 仇 覆盖着黑色皮毛的脚大力踩在木板铺就的地板上。 【猪突——!】把上半身压得低低的,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猛地一跺地面,火箭喷发一样弹射起步,嗖嗖嗖几声从前方拦路的鬼群中穿过。 两把锯齿长刀再一挥,那些鬼的脑袋就全部扑通扑通下饺子一样砸在了地上:【猛进——!!】 【突然被丢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了!】跳上一个高台,他哒哒哒跑远了:【还有鬼接二连三地蹦出来!】 他倒也既来之,则安之:【不过刚好能拿来验证俺修行的成果!哈哈哈哈——!】 “嗯?”瞥见他,笙箫默疑惑了:“这孩子怎么进来的?” 柱们和花千骨会进来,不是因为他们离无惨很近吗? 伊之助应该还在悲鸣屿行冥那边吧?就算到了下一关,也是在水宅啊。 “总不可能,无惨一下把鬼杀队全员都拉进来了?他真打算一次性把鬼杀队全部杀光?” 居然真的能做到吗?那些剑士可是分布在不同的地方啊!怎么做到的? 当然,哪怕笙箫默问题再多,电子屏幕也只是一块死物,除了播放影像没有别的功能,更别提替人解惑了。 {这地方是怎么回事?} 高耸的鸡冠头,暗紫色的衣衫,加上眼下那标志性的伤疤,上上飘一眼认出了来人:“玄弥,他也进去了啊。” 不错,现在出现的,正是不死川玄弥。 无限城中的房间都相差无几,别说是观影的人们了,身处其中的剑士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这些房间更没有半点可以供人记忆的特殊标志。 {这是鬼的大本营吗?} 不知道是跑了多久,玄弥额头上都是汗,他小心地观察着前后左右:{其他人哪儿去了?} 纵使知道自己才是实力弱的一方,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牵挂着自己的兄长:{哥哥,你千万要平安无事啊…} 【踏踏踏踏———】 相隔不知多少距离的别处房间内,黄发少年纵身奔得飞快,带起嗖嗖风吟。 “喔,善逸。”上上飘瞳孔一亮:“他现在推动石头了吗?” ———这就不得而知了。 {能听到声音。}和玄弥不同,我妻善逸拥有出色的听觉,这一项实用的技能在此时派上了大用场。 少见地在清醒时摆出了肃穆的神情,他循着远方传来的动静,快速朝那边逼近:{那家伙很可能就在附近…} 【不可原谅…】他甩臂的动作幅度很大,仿佛像是在发泄怒火,如同要将一切都抛下:【我绝不会…】 【放过那个混蛋…!!】 “那个混蛋…?”如此愤怒的善逸前所未见。云隐想了想,一个名字慢慢浮上了脑海:“他说的,该不会是…” 眼眸略睁大,落十一不约而同地和他将一个名字喊了出来———“狯岳?!” 狯岳变成了鬼,桑岛先生切腹自尽了… 追溯起花千骨念出的话,两人相对一望,都失言了一瞬:难不成,善逸已经找到狯岳所处的位置了? “弃明投暗,”往日温和可亲的落十一冷下了脸:“我倒是要好好瞧瞧,他在无惨手下混到了一个什么等级。” 仿若翠玉似的莲叶在幽幽池水上摊开,滚着几颗珍珠般的水滴。细长的茎将浅粉色、或开或包的花冠撑起,微不可察地轻轻摇晃着。 缭绕在鼻间的花香清清淡淡,雅中带着柔和,却遮盖不住另一股与之相反的刺鼻气味。 {好重的血腥味。} 不同于善逸跑得飞快,头戴蝴蝶发饰,着蝶翅纹羽织,黑紫色头发的少女漫步于靠着莲花池的长廊里。 {这是什么地方?} 凝了凝眉,她将本就落地很轻的脚步放得更轻,追着血味慢慢靠近了一扇格子木门。 心底警铃大响,扣住凹进去的门孔,手下一个发力,就将门往右边滑开,然后,十分谨慎地只探出半个脑袋查看里头的情况。 【咯吱咯吱——嗤呲—嗤呲——】 门一开,里头的动静就再也藏不住了。 翠绿的圆叶挤挤挨挨,在水面上连绵成一片。或开得热烈,或含苞待放,亭亭立在水中的莲花朵朵都是娇美的粉红… 这真是一副让人心醉的美景。如果———莲池的栈道上,没有堆放着十几具鲜血淋漓的尸体的话。 腥气掺杂着莲香,浮动在这比两三个训练场还大的莲池中。 头戴高耸的菱形黑帽,外披挂着长长肩带的黑色披风,有着白橡发色的男人背着身子,似乎捧着什么东西正大口啃咬,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再一细看,栈道上的那些个尸体,全是留着长发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 【嗯?】察觉到来自后方的灼热视线,男子轻轻一动,转过身:【哎呀?】 【有人来啦?】 【哇~还是个女孩子呢!】 尾音上扬,轻佻又欢快。五色的眼眸里,“上弦贰”的字样展露无遗。抓着一只啃了一口的断手,他带着满嘴的鲜血,扬起一个热情的笑:【看起来好年轻,好美味哦~】 【完事之后得好好向鸣女小姐道谢才行~】 额头青筋暴起,将门拉到最开,蝴蝶忍立在门口,抿紧了唇,直勾勾地盯着这只上弦鬼。 “上弦贰!”当事人蝴蝶忍没什么害怕的表情,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们却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蝴蝶忍可打不过童磨啊!” 不是他们小看蝴蝶忍,只是…这孩子的伤害全靠毒,加上力气小… “杏寿郎都打不过上弦叁,”轩辕朗说道:“而童磨比猗窝座还强…” 同为柱,实力也有高低之分,他还真不信,蝴蝶忍能打的过杏寿郎。而她对上上弦贰,该怎么样才能活下去呢? “她是现在唯一一个遇到上弦鬼的柱,偏偏其他柱又离她很远。”北海龙王担忧不已:“在这种地方,信号弹也没有用。” “就算掉头跑也来不及!” 就在一群人吵翻天的时候,屏幕播放的影像骤地换到了另一边。 长廊暗暗,梯影重重。 所有的光线全部来自每隔一段就挂一个的、头顶上的黑木灯笼。 或绘山水,或描草木,左右两旁的精致障子门闭得不留半丝缝隙,将屋内的情形全数遮盖。 【嗒—嗒——】 脚步声微小得接近于无。 有一闪一闪,星芒似的微光照射到门上。 镜头忽而拉近,一截淌着猩红血流的刀刃出现了。这刀刃极为美丽,上头并生着五种色彩,流转间没有丝毫滞涩。 只是,配上血迹,就透出了几分诡异。 【嘀嗒——】细到极处的血流在刀尖处汇聚,凝成一枚小珠,砸在光滑的木地板上,又很快化灰溃散。 镜头再往上,一个众人熟的不能再熟的人出现了。 ———没有半点笑模样,黑发圆脸的少女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在花丛中漫步一般,从容不迫。 只有从她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瓣可看出她的心情到底如何。 【嗒—嗒—嗒——嗒———】 脚步声在过于空旷的城池中传出老远。而对于某些生物来说,这回音,就已经足以让他确定来人在何方。 【……】不知名的房间内,耳尖一动,粉色短发的青年眯眯眼,转动眼珠朝门口的方向望去。 【簌——】没有让他多等,浓黄色的障子门被从外头拉开。 黑发黑眼,暗绿色带冰裂纹的羽织,还有那一把流光溢彩的日轮刀。脸上还有着婴儿肥的少女缓缓迈入一步。 【啊——】她慢慢地转过头,然后,拧着眉,学着粉发青年的样子,眯了眯眼:【找到了。】 “………”杀阡陌真的是要气死了:你找他干什么啊! 小不点你又打不过猗窝座!你找他做什么啊!!! 不错,粉发、粉衣、上半身都是暗蓝色鬼纹的,不是上弦三猗窝座还能是谁? 【喔——】花千骨不笑,猗窝座倒是笑了。视线在她深色队服的金扣上徘徊了几圈:【我记得你叫什么来着?】 被夜幕笼罩的火车残骸旁,赫发少年的喊叫声犹在耳畔回荡:【是了…千骨。】 【许久不见,你的成长超乎我的预料啊。衣服上的扣子颜色都和杏寿郎一样了。】 【你成为柱了?】 【变强了啊,】嗖的一声,他瞬间跨过七八米的距离,贴近了花千骨:【值得夸奖!】 【……你。】 与强大的上弦鬼相距不过三尺,花千骨却没有展现出半点害怕。 昂起头颅,毫不示弱地直视着猗窝座的双眼,她的瞳孔深处亮起了紫色的光芒。 这光芒越来越亮,范围越扩越大,不过一息时间,就把两只瞳孔都占据了:【你这样的家伙…】 【轰——!】手腕一拧,胳膊一抬,紫红色的火焰腾地从五色刀刃上燃起,以不可违逆之势悍然劈砍而下。 ———【有什么资格叫炼狱先生的名字?!】 【喔——!这把刀也不错嘛!】 没有躲开,任由缠着火焰的日轮刀砍在自己肩上,深入脊骨,猗窝座目中流露出赞赏之意:【那作为炎柱的弟子,你现在是什么柱?】 【报上名来吧,让我们正式认识一下。】 【……】用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花千骨沉默了一瞬,收回了刀,她把腰背挺得笔直。 【我是…】 【灵柱·花千骨。】 你那么认真地自我介绍干什么啊!!观影的人们差点没叫起来:为什么还把刀收回来了啊!! 一个弟子终于是忍不住了:“赶紧跑好吗!” 不管是哪个,不管是花千骨还是蝴蝶忍! “等人齐了再打好吗!” 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去跟上弦单挑啊!! 掉头跑?可直面上弦鬼的蝴蝶忍与花千骨压根就没有想过退缩。 镜头回到蝴蝶忍那处,她还站在门口,而之所以停在原地,只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桩往事。 {小忍。} 白皙柔和的手抚上紫瞳女孩光洁的脸颊。唇下是大片可怕的血迹,头戴蝴蝶发饰的长发女子半躺在她的臂弯,目光满是悲意:{听姐姐的,退出鬼杀队吧。} 过于严重的伤让女子温和似水的说话声越来越微弱:{姐姐知道,你真的…非常努力…} {但是你…}似乎想说什么,但她最终把后面那句话咽了下去,没有说出口。转而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姐姐还是希望你,能得到属于普通女孩子那份幸福,活个长命百岁…} 自己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她却在喃喃说着对妹妹的美好期望:{直到白发苍苍…} {不要!}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短处,但…紧紧握住她的手,女孩眼泪滚滚,高声喊叫起来:{我绝不退出!我一定要为姐姐你报仇!} {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样的鬼对你下了毒手!!} 温热的水珠一滴滴落下,眼看女子不愿开口,女孩心急不已,连声催促:{香奈惠姐姐,快说啊!求求你了!!} {经历过这件事之后,我绝不可能再像个普通人那样活下去了!!} {求求你了!告诉我吧!!香奈惠姐姐!} 闭上眼眸,大颗大颗的泪珠被全部被眨下。血脉相连的妹妹悲伤且急切的呼唤就响在耳畔,女子的眼睫颤了颤,沉默了许久,终究是启了唇。 ———即使小忍没遇到那只鬼,说不定鬼杀队中的其他人也会遇到,必须把情报传递下去。 {那是一只,好像头上淋过血的鬼…} 【哎呀呀~】笑嘻嘻地摘下帽子,上弦鬼连下巴上的血都不曾擦去,就这么很是热情地和几丈外的猎鬼人打起了招呼:【初次见面,我叫童磨~】 一滩暗红色的“血迹”赫然出现在他发顶处。 【多棒的一个夜晚呀~】 死死地盯着他,蝴蝶忍恍惚觉得姐姐的说话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面容和蔼,语气温柔。} 【救…救命…救…】不等蝴蝶忍回应,一个扎着低马尾的白衣女子身体一颤,挣扎着从尸堆里爬了起来。 涕泪横流下,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艰难地朝着柱级队员发出了求救:【…救命啊!!】 【嘘———】居然还活着啊…似有为难,竖起食指,童磨低下头,皱着眉放柔了嗓音对她说道:【没看见我们正在说话吗…?】 【飒——!】 话音未落,他反手就挥起大片裹着冰凌的罡风! 一言不合就动手,有人惊叫:“危险!” 只是,这一招似乎落了个空,没有打在白衣女孩身上。 【哒—】 落地的足音轻到了极处。 蝶翅纹的羽织随动作鼓荡而起,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已由门口出现在另一条栈道上,拦腰抱着女孩,单膝跪在地上,蝴蝶忍抬起头,用一个浅浅的微笑安抚惊魂未定的她:【你还好吧?】 【哇!】率先发言的却是被从掌下夺人的童磨,不怒不惊,他的笑容分外灿烂:【速度真快呀,你是柱吗?】 【唔…唔…】看着近在咫尺的如花笑颜,不知是害怕过了头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满头大汗的女孩哆嗦着唇瓣,只能从喉咙中发出几声气音。 蝴蝶忍又凑近了一些,想好好观察一下她的情况。 但是,不等观察出什么东西,下一秒… 【嗤呲——!!】 满面惊恐的女孩身上,忽然出现了七八道深深浅浅的巨大伤口! 鲜血不要钱一样喷洒得满地都是,短短几个眨眼的时间,就在蝴蝶忍的怀里,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原本还鲜活的一条性命化作七八节的尸块,散落一地。 【……】紫盈盈的瞳孔霎时缩小,还伸着手,蝴蝶忍愣住了。 【啊,没事没事~】与她的反应恰恰相反,做恶犯罪的食人鬼对此接受良好,并不意外:【尸体直接放在原地就好~】 【等完事之后我会好好吃掉的~】 言罢,他嘿咻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卡一卡地回过头看他,蝴蝶忍的脑海中,再一次响起了姐姐的声音———{那只鬼…} {使用的武器是…} 重新戴上帽子,手持两把刻着莲花纹、金光闪闪的金属折扇,上弦鬼童磨保持着温和可亲的笑颜,昂然立在木栈道上。 ———{…锋利的,成对铁扇。} 【我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铁扇划过空气,发出咻咻的声音。童磨慢条斯理地进行着自我介绍:【让信徒们幸福是我应尽的义务。】 【放心,那孩子…】他唇角弯弯:【我也会好好吃干抹净的。】 从姐姐口中得到的情报一一验证,蝴蝶忍心里明白:{就是这家伙…他就是杀害了姐姐的鬼。} 信徒?万世极乐教?听着童磨冠冕堂皇的话,她收敛了以往的笑容,眼神刀子一般直直射向他:【…让教徒幸福?】 【别自作多情了。】 【她明明就极其厌恶,还在向我求救。】 被反驳的童磨不以为忤,反而笑答道:【所以,我不是已经出手相救了吗?】 【现在,无论难过…】 和身躯相离的头颅倒在地上,早已死去的女孩的眼眶中还盈着一汪泪,面上俱是惊恐与害怕。 【痛苦、还是恐惧…】 【都已经离她而去了呀~】 “万世极乐教?”都不用听教议,摩严冷哼一声,嫌恶地说道:“一听就是邪教。” 谁家正经教叫这个名字?! 谁家正经教的教主是个鬼?! “那些信徒,八成都只是他养的血肉口粮罢了。”轩辕朗昂起头,看童磨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是什么世道?居然还轮到一只鬼来开宗立教!” 【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惧怕死亡。】童磨可不觉得自己的言行举止很荒诞,他面带微笑,还在说着自己不着调的歪理:【所以我才会将他们吃掉。】 【这样,他们就能与我一起永生。】 【而我,我会全盘接受信徒们的一切。】 【思想、血肉…】 抬手按在心口的位置,他合上眼,神情虔诚且带着让人作呕的怜悯,仿若一位心地善良、品行高尚的神明:【并在永恒的时光之中,引领她们得到最崇高的救赎。】 第297章 极乐教 【我觉得这太不正常了。】 说是太不正常还是委婉了。在蝴蝶忍看来,这简直是在胡言乱语、颠倒是非。 她的脸色愈发阴沉了下去:【你的脑袋没问题吧?】 【简直让我想吐。】 【哎———?】背后冒出一片耀耀金光,童磨疑惑地歪歪头,很有些委屈:【明明才初次见面,干嘛说话句句带刺呀~】 【啊,】抚了抚掌,他自以为找到了原因:【我明白啦~】 【可怜的孩子,你心中想必也有放不下的痛苦回忆吧?】 摆出一副和蔼的表情,上弦鬼耐心地招呼道:【不用客气,尽管说出来~】 【我愿洗耳恭听。】 【你还好意思问我?!】本就心气不顺,一听此话,蝴蝶忍勉强维持平静的神色彻底崩溃。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抖着手一把扯过身上的蝶翅纹羽织,她铁青着脸,眸底暴涨起惊人的戾气:【你就是杀害我姐姐的凶手对不对?!】 【难道你对这件羽织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咄咄逼人的言辞叫气氛都为之肃穆。 空气有片刻的停滞。 许久,一道悦耳的声音才响起:【…嗯?】 原来如此,这是来寻仇了。 童磨顺从地将目光从猎鬼人的脸上移到那件蝶翅纹、衣摆为粉红色与青色渐变的衣衫上。 这件衣服…确实有些眼熟呢,加上那蝴蝶发饰… 月黑风高的夜晚。宽阔街道中,手握桃色日轮刀、左右戴着两枚蝴蝶发饰、披散着一头青丝的女子。 还有…血泊中,那双带着怜悯的、粉紫色眼眸。 【啊!】尘封了四五年之久的记忆忽然回归,童磨眼一亮,用欣喜的语气说道:【是那个使用花之呼吸的女孩子对吧?】 【哎呀~她真是个既温柔又可爱的女孩子呢~】 【我其实是很想把她吃掉的,但是当时天就快亮了,所以没有能如愿。】 真是火上浇油。诛仙台下,群雄激愤:“这个孽障!” 火夕真心觉得上弦贰听不懂人话:“他是生怕蝴蝶忍不发火是吧?!” 本来遇见杀害亲人的仇人就一直处在愤怒中,结果仇人还用这种轻飘飘的语气说起姐姐的事情… “这种恶心人的家伙最好永永远远待在地狱里!” 【我记得一清二楚哦。】压根不知道自己惹怒了一群人,童磨笑嘻嘻地反复碾压蝴蝶忍心底的伤口:【真的别提多可惜…】 【嚓!!】说时迟那时快,怒到极处的蝴蝶忍一瞬间就跨越了两条栈道中几米宽的水塘,骤地出现在他三尺之内,举刀狠狠扎穿了他五彩的瞳孔! 【了~】 这速度实在是快,童磨慢悠悠地吐出最后一个字,尽管已经抬手去拦,那带着倒勾的日轮刀却从指缝中穿了过去。 【嗤——】一小股血串从瞳孔内迸出。 这攻击,正是蝴蝶忍自创的呼吸法,衍生自水之呼吸的虫之呼吸的招式———蜂牙之舞·真曳! “干得好!叫他嘴欠!” 看得精神一振,小不点幽若很有气势地挥起拳头,假想自己正一拳砸在上弦贰那张可恶的脸上,打得他鼻青脸肿,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对付这种家伙下手就是要快准狠!” 最好一刀致命! “就是…只刺眼睛,好像没用啊。” 【哦哦~】童磨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疼痛,虽有惊讶,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好犀利的突刺呀~】 【我甚至都来不及用手拦住呢~】 话是慢条斯理的说,但他的反击可丝毫不慢。 干脆利落地俯身圆抡手臂,铁扇一张,扇出万千细小的、闪烁着微末晶光的粉末,又有十几朵一人高的的冰莲突兀闪现————{血鬼术·莲叶冰。} 这血鬼术…“天啊,他是冰属的法师!” 冰乃是水的变异,虽说冰法不难修炼,但修仙界中,天生的冰属天灵根与雷属一样,是少之又少。 说开打就开打,火夕再不见以往的吊儿郎当,板起了脸:“蝴蝶忍不占优势啊,要是让千骨来打或许还能占着点好。” 毕竟花千骨会炎之呼吸嘛。火打冰总好打一些。 这话说的。舞青萝满头黑线:“你怎么不说叫炎柱去打?” 炼狱杏寿郎对火的了解不比花千骨深? “我倒是想啊!”火夕为自己叫屈:“可也得他能去啊!” 舞青萝:“……” 够了,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嗖!】他们还能很有闲心地吵吵闹闹,蝴蝶忍却把神经绷得紧紧的,不敢有半点松懈。 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瞳孔一缩,长久以来培养出来的战斗直觉让她的身体反应快过意识,往后一仰,已经是翻了个跟头往后退去。 饶是行动如此之快,那些被挥洒而出的冰粒因为范围太大,还是不可避免地撒在了她身上:{好冷!} 连忙抬手掩住口鼻,蝴蝶忍微惊:{空气冷得像能把肺脏冻裂一样!} 【嗯——?】将晶莹剔透的冰莲分布在身旁,童磨吐舌轻轻舔去流至唇边的血珠,为虫柱出色的反应速度与身法赞叹不已:【好快好快~】 【真的好快~】 这体术,实在是厉害啊。 只是,夸着夸着,他话锋一转:【但还真遗憾呀~】 白子画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凡是观影至今的人,都知道。因为———【只是用突刺技巧的话,可是杀不死鬼的哦~】 【脖子脖子~】上弦贰优哉游哉地提醒道:【果然还是得把脖子砍断才行呀~】 【鬼的弱点,是脖子哟~】 还用得着他来多嘴?这是任何一个鬼杀队队员从接受培育师训练时就会被告知的事情。身为柱的蝴蝶忍自然更是再明白不过。 【突刺确实不行,】收敛了脸上的怒色,强行让表情回归于平静,她不动声色地转动了一下刀柄:【但是剧毒又如何呢?】 【咔嚓嚓——】藏在刀鞘中的日轮刀发出古怪的鸣叫。 【……】被日轮刀刺穿的伤口还有一道细缝尚存,却有狰狞的青筋从这只眼往外攀爬、凸起。白净似玉的光洁下颚处,黑紫色的毒素一点点蔓延而上… 童磨张口欲说什么,却只能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唔!】 肩膀颤抖不止,下一瞬,他一个站立不稳,整只鬼往下倒去! “是毒吗?借着刚才的攻击刺进去了?” “成功了吗!”此情此景,屏幕外的弟子们都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了:“起效了?” “他摔倒了,”有人欢喜地高呼:“这毒对上弦有用!” 不。作为调配毒药的药师,蝴蝶忍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只是摔倒还不够。远远不够。 {很快就能知道我调配的这种毒,是否对上弦都有效了…} 不说把他们直接毒死,至少也得叫这些上弦暂时失去一段时间的行动能力,这样才能为鬼杀队带来胜机。 {请保佑我吧,}心跳如鼓鸣,盯着不远处的童磨,蝴蝶忍一刻都不敢移开视线:{姐姐。} 用手撑着地板,童磨双膝及地,一启唇就倾水般呕出大股的鲜血:【…唔啊!】 【这…】单手抚摸着脸颊上隆起的狰狞青筋,他喘息几声,忽而笑了:【这比你在那田蜘蛛山一战中所使用的毒,还要厉害许多呢!】 {果然!}蝴蝶忍的心猛地下沉:{他们彼此之间果然有共享情报…} 虽然早有猜想,但忽然被证实还是让人很是讶异。 {毒是一把双刃剑。} 【那位大人说过,你每次遇上…】 体内汹涌的毒素实在过于强,童磨说话的声线都有些不稳了:【不同的鬼时…都会改变毒的配比…】 断断续续说完这一句话,他喘息着闭上眼,掩唇激烈咳嗽起来:【咳咳—!!唔…】 血流如注,从指缝往下淌去,在木栈道上晕开一片红色的“湖泊”。 【…哎呀呀?】 没等人高兴太久,再抬起头,尽管一只眼的眼白都变成了暗紫色,尽管口鼻都有血水不断,童磨却咧开嘴,癫狂一笑:【抱歉呀~】 【你精心调配的剧毒…】薄唇一张一合,吐出叫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好像被我给分解了呢~】 【压箱底的绝招,就这么白费啦~】 恢复了…望着重新起身的恶鬼,蝴蝶忍目光顿凝———好快。 【你的那把刀,在收回刀鞘的时候发出了很特殊的声音呢~】 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上弦鬼,才交战不久,童磨已经摸透了蝴蝶忍的底:【是里面的机关改变了毒的配比吗?】 【哎呀呀———】 面上的鲜血全数消失,将白皙的肌肤重新露出。合起铁扇,他眯眼大笑:【好开心!!】 【中毒真是太有趣了~有趣得我都快要上瘾啦~】 他兴致勃勃地追问起来:【你觉得再次改变配比会有效吗?】 【咱们快来试试看吧~】 【…确实如此,】毒会被分解,也在预料之内。深呼吸几次,反手握刀,蝴蝶忍沉声说道:【那就来吧。】 【至少,事情到这一步为止,还全在我的预想之中。】 “这是什么疯子…”鬼都这么特立独行吗?杀阡陌本以为自己就已经够任性妄为了,但还真没想到居然还有鬼会对毒上瘾。 “既天真无邪,又心狠手辣。”两个截然相反的词语凑在一起,形容这个上弦贰居然没有半点不合适。 “他到底是怎么变成这种性格的?”后方,茈萸抱着一双手臂纳闷道:“他身为人类的时候就是这样吗?” “还是从小就这样?” 如果是后者…“那也太恶心了吧!” “……”虽然同样义愤填膺,但…一位素衣仙人瞥了她一眼:你一个妖怪有什么资格说人家恶心啊。你杀的人怕是和他差不多多吧? 正说着呢,被无数人注视着的屏幕忽然闪了闪,用黑暗把对峙的一人一鬼抹去。再一闪,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拥有白橡发色、头戴菱形冠帽、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孩。 粗略一观,这男孩约莫只有六七岁,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他盘膝端坐在一只被花朵簇拥着、软软的、带靠背的软垫上。 这发色,这穿着,这表情…揉揉眼,有弟子无语地说道:“这是童磨小时候?” {我从小就是个既善良又聪明的孩子。} 响起的男声似有得意:{不光拯救了好多可怜的人们,还赐予了他们幸福。} {这就是我所肩负的使命。} 连眼睫毛都是浅浅的色彩,五色的瞳孔在日光下流转着美丽的光芒。 穿着桔梗纹衣衫的女人笑吟吟地说道:【我能在咱们儿子的双眼中看到彩虹…】 【白相色的头发证明他纯洁无瑕。】戴着教主黑冠的男子也是喜形于色:【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孩子。】 【他一定能听到来自神的声音】 {我的爸爸妈妈简直愚蠢得令人绝望。否则他们绝不会创出极乐教这种无聊的宗教…} {我觉得他们好可怜。所以每次都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站在父母跟前,男孩笑眯眯地说着什么,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人能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可实际上我从没听到过什么神的声音。} {刚开始时,被一堆人聚众敬奉祷告,让我相当反感。}端坐在被鲜花包围的软垫上,男孩纳闷地注视着三尺外跪伏在地不住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的中年男子。 {面对这些跪在小孩子面前痛哭流涕、叫苦不迭还一个劲追问今后该如何是好的大人们,我真的好担心他们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虽然但是,”云翳幽幽地说:“这句话确实没错。” 大人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指望一个小孩子给出准确的指示?做什么美梦呢! {在一番墨迹得让人直打呵欠犯困的诉苦后,这些人就会拜倒在地,说什么希望我能引领他们前往极乐世界…} 望着直起腰痛哭流涕的男子,男孩带着疑惑与不解,也垂下了泪:{于是我哭了。} 眉清目秀的容貌配上那一双五色的眼眸,神性若隐若现。 {多么可怜啊。} {毕竟…}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极乐世界。它只是世人的通过妄想创造的出来童话…} {这世上既没有神明也没有佛祖。} 十几名妇女、青年恭恭敬敬地跪坐在男孩面前,眼中的热忱与急切几乎要凝成实质———{这些已经活了几十年的人们,为什么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呢…} {人一旦死去就会归于虚无,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美丽的蝶轻扇薄翅,乘风落在惨白的骷髅头上:{在心脏停止跳动、大脑失去活性后,肉体会逐渐腐烂最终回归大地。只要身为生物,就一定都会经历这个过程。} {为什么他们连如此单纯的道理都无法接受呢?} 从软垫上站起,男孩慢慢地行至中年男子的面前,轻轻握住了他的双手:{愚蠢果然会让人痛苦呀…} {帮助那些可怜的人们,让他们获得幸福。} 画面一换,已是不知多少年后。男孩早已成长为容貌出色的青年。 依旧戴着那作为教主象征的菱形黑帽,他随意在摆满骷髅头的暗室中坐下,噙着甜蜜又天真的微笑,为一个摆放在红花白瓷壶上的骷髅头梳理发丝。 {我一定就是为此而降生到这个世上来的。} 【嗯——】过去的记忆即使想起也不必过多追忆,反正都是无趣又平常的东西。 眼中的伤口彻底痊愈,抬手向蝴蝶忍展示手背上的斑斑点点毒痕,童磨从容不迫地笑道:【第五次了呢~】 【这种也不行呢,对我无效~】 【毒都对我的效果已经越来越差了哦,你还能重新调配几次剧毒呢?哎呀,】说着说着,他还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吗?】 【你出了好多汗呢,没关系吧?】 【呼—呼——】后背的布料湿透了,全部粘在背上。还握着刀,蝴蝶忍细眉倒竖,强行让自己不去在意他的话:{这就是上弦的强悍…} 再生速度、肉体的强硬程度、反应能力…种种都是其他鬼难以触碰的。 {所有的毒都已经对他无效了…} {体内形成耐药性的速度实在快得太不正常了。} 第298章 虫柱·蝴蝶忍. 【会喘的这么厉害…】 铁扇一展,将脸颊盖住小半,童磨不快不慢地解释道:【是因为你的肺泡正在逐渐坏死而导致的,应该很痛苦吧?】 “肺泡…坏死…?”听不太懂肺泡是什么东西,但是不要紧,此话里的严肃程度是每个人都能明白的。 “意思是受伤了?” 【毕竟你刚才不小心吸入了我的血鬼术嘛~】 “是冰雾!”仔细观察半晌,云隐高声道:“他用铁扇将冻结成雾状的血液散布到了空气中!” 这就导致了,需要呼吸法来强化身体才能战斗的剑士,连呼吸本身也变成了极其危险的行为… “好阴毒的招数!” {以连击注入大量毒素试试看。}蝴蝶忍从小广读医书,又在鬼杀队抢救伤员八九年之久,医术精湛无比,又怎会不明白自己身体如今的情况? 但是她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的东西,而是擎刀再度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樱唇略启———不能呼吸,也得呼吸。否则,她的刀根本无法在上弦鬼身上留下一星半点的伤口。 {虫之呼吸·蜻蛉之舞!} 【泠泠】的刀鸣和铁扇相撞的【当当】脆吟响成一片。 娇小的少女出手如电,速度比呼啸的狂风还要快上几分,更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只是一刹那,她就已经接连刺出了至少六刀———{复眼六角!!} 背对着恶鬼,她轻盈落地。 不知是挡不住,还是故意没挡,被留在原地的食人鬼把一通连击全部受了下来。躬起腰,他单手按着胸口,只听【嗤呲噗】一通动静,大股的血流瀑布似的从他身上喷涌而出,淅淅沥沥淋在地上。 【你的速度真的好快呀!】 五彩的瞳孔往后转去,饶是如此,他说话的语气还是飘悠悠的,仿若飞在天上无处落地的风筝:【没准是我所遇到的所有柱中最快的呢~】 用双手握着刀,蝴蝶忍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紫色的瞳孔骤然就收缩了起来:【嗤呲——!】 就与方才的童磨一样,她的身上突兀现出了几道极深的斩击伤口! {被砍中了…!} “蝴蝶!”心脏差点没漏跳了一拍,舞青萝神情骤变。 其他人也是失声惊叫:“蝴蝶忍!” “好快!童磨比她更快!” 这种战斗,往往一招就可定胜负。 猩红的血液喷洒如泉,即使再如何调整呼吸、运转呼吸法都无法让它流淌的速度稍稍减缓。 【咚!】大量的失血让手脚都发冷、发软,不同于童磨的强悍,蝴蝶忍遭此重创,根本就无法再站立,只能身不由己地跪倒在地。 望着她小小的背影,童磨遗憾地轻叹道:【如果你不是用毒,而是用刀砍断我的脖子,那就好了。】 【毕竟以你的速度说不定真的有戏哦~】 【啊——】又打量了蝴蝶忍一圈,他爽朗地笑了起来:【果然还是不行呀,毕竟…】 【…你的身体太娇小了嘛~】 那样的身体,所藏着的力量也不大,就算瞄准脖子去砍也是砍不断的嘛。 【……】童磨却不知道,自己简简单单一句话,正中蝴蝶忍内心最为脆弱的一处。 额发因为低头而往下垂去,蝴蝶忍的瞳孔以细小的弧度震动起来。 【啪嗒——】血液争先恐后地从胸口的伤处往外挤,啪嗒啪嗒,砸在撑着木板的手上。 {…为什么?} 眼前阵阵发黑,连看见的东西都开始变得模糊:{为什么我的双手长得这么小?} 黑暗中,摊开的白皙小手纤细柔弱,虽可爱有余,却力气不足。 {为什么我没能长得再高大一些?} 与身穿蝶翅羽织、长发及腰的女子站在一起,少女足足矮了半个脑袋。 {如果我能长得再高大一些,}待到少女穿上这件蝶翅羽织,它的下摆都过了少女的膝盖。 {…也许就能以斩首的方式击败恶鬼了吧?} {无论手,还是脚,都是长得越长,所附着的肌肉量越多。} 战斗时自然也更有利。 {香奈惠姐姐也是,尽管身材纤细,个头还是比我高。哪怕是比我小的千骨和香奈乎身高都超过了我…} {还有高大的悲鸣屿先生。}合着双掌,足足有两米多高的盲僧像一座沉重无比的高山:{只要他一现身,就会让大家觉得特别放心。} 好像什么困难都已经不值一提了,好像什么危机都不复存在了。 {可是我…年纪太大,骨骼已经定型了。就算让千骨用灵力试着帮我撑开骨头,也只是长高了一、二公分而已。} 这小小的一、两公分又算的了什么呢?派得上什么用处呢? {我隐约能猜到,姐姐那时候想说什么…}再度回想起蝴蝶香奈惠临终前的话语,蝴蝶忍大睁的眼悄然湿润了。 晶莹的泪越来越多,直至眼眶再装不下,顺着脸颊的弧度滚下:{[忍,你很可能,不是那只鬼的对手。]} {她本打算这样说的,但是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可事实就是事实,即使没有说出来,这残酷情况也已经摆在了面前———她真的拿上弦贰没有办法。 明明经历了那么悲伤的事情,明明那么刻苦地在训练自己,明明心里的愤怒都快溢出体外了,明明杀死姐姐的仇人就在面前… 但是偏偏…她引以为傲的战斗技巧,已经对他彻底失效。 ———正是因为身材娇小,所以速度才会如此之快啊。 “忍…”没什么好说的。强大的实力差距让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其他人呢!快来救救她啊!” “上弦贰都活了几百年了,打不过是肯定的嘛…”一个黄衣女弟子咬着唇泪眼汪汪地说道:“但是我不想蝴蝶忍死啊。” 她都没满二十岁呢! “长不高就是长不高嘛!” “不要哭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泪水模糊了视线,轻水不忍地低下头。 “蝴蝶忍比较适合辅助。”心知这位虫柱的战亡已经是改变不了的定局,东方彧卿的目光染上了一丝悲意:“可惜她第一个就遇上了上弦鬼…” 骨头会很难过吧?在得知一直关心、爱护自己的姐姐死去后。 “但是啊,这场决战,死去的人绝不会只有蝴蝶忍一个。” 骨头,你千万要撑住啊。摩挲着包裹着小虫的水球,他轻声在心底说道:不要因为愤怒和难过失去了章法。 【打起精神来,不许哭鼻子。】屏幕里的人在流泪,屏幕外的大家也在心情郁郁。却有一道严厉的声音忽然传出。 “嗯?这声音…”不少人纷纷抬头。 {…姐姐?}包着两汪泪,蝴蝶忍错愕抬头,但喉咙已经被血堵满,她无法再说话。 【站起来。】长发散在背后,头戴两只翠色的蝴蝶发饰,同样身穿蝶翅羽织的女子再没有柔和的语气。 她的表情非常冷静,语气也非常平稳。就好像面前身受重伤即将死去的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什么陌生人一样:【站起来。】 蝴蝶忍喉头轻轻滑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出来话———{大量失血让我双脚发软,左边的肺几乎被砍成两半…使我几乎无法呼吸。} 她真的很想站起来,可是做不到。 “…特效药呢!”终于发现一个被遗忘的点,有仙人不顾形象地拍着桌子大喊:“把特效药拿出来啊!!” 那药一喝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但是,蝴蝶忍的下一句话,让他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没带。为了那个最后的招数,我…没有带特效药…} “最后的招数…?” {而且…此次战斗,重伤人员会非常多…} 哪怕库存足够,可能节省一瓶,是一瓶。 {就算我喝了它,也无法成功击杀上弦贰…} “怎么这样…” 【站起来。】蝴蝶香奈惠还在说话。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那些都无关紧要,马上站起来。】 【虫柱·蝴蝶忍。】 虫柱·蝴蝶忍。 【!】蝴蝶忍心尖一颤。 很突然地,她想起了几年前自己与那位沉默寡言的同僚一起出任务时所发生的事情。 北方的镇子里,出现了无洞熊袭击村民的传言。但实则是名为八重的女孩的父亲变成了鬼,她捏造出了无洞熊的谎话,带着一只狗一杆枪,自己上山去寻找袭击了人又差点杀死自己、失去理智匆匆忙忙离去的父亲… 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啊,后来…富冈先生接到了任务,也赶了过来。他斩杀了八重变成鬼的父亲。 即将闭上眼睛的八重父亲,留给女儿的最后一句话是———{活下去。} {富冈先生那个时候,是说了什么来着的?}许是生命快要抵达终点,蝴蝶忍觉得以前的记忆变得格外清晰了。 她甚至记起了几年前香奈乎不小心在康复训练中摔倒窘出满头汗的样子。 这就是走马灯吗?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说的是———“别忘了,我们是柱。”} {我们是鬼杀队最强的九名剑士。} {人如其名,是专杀鬼的“柱”} 所以,我们绝不能忘,自己是在为谁挥刀,又是为了保护谁而活着。 {“正是因为肩上有需要去支撑的东西,柱才是柱。”} 对了,我是虫柱。 蝴蝶忍在心底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真是受教了,富冈先生。 {以前我一直认为你很不善言辞,但如今一看,似乎又并非如此…} 【既然下定决心要击败他,就去击败他。】回到现在,作为姐姐的香奈惠用坚定的嗓音说道:【既然下定决心要获胜,就要去取得胜利。】 【无论付出什么样牺牲,都要获胜。】她反问道:【你不是跟我,还有香奈乎已经约好了吗?】 {香奈乎…}握着手,黑暗中,扎着侧马尾的女孩看上去有些拘谨与不安。 蝴蝶忍神思恍惚了一瞬:是的,约好了。从一开始,她们就约好了。 【抱歉抱歉。】 给予她重创的恶鬼迈着慢悠悠的步伐走了过来。和虫柱的体型相比,他高大得仿佛一座不可攀爬的山岳。 他似有歉意,却更像是在落井下石:【这种不利落的斩击,想必一定让你很痛苦吧?】 【小忍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同一时刻,蝴蝶香奈惠弯下腰,按住了妹妹的肩膀,她的目中也闪烁着泪光。但她只是轻声说道:【加油。】 {加油。} 加油。蝴蝶忍慢慢浅浅地吸入了一口气,尽管一呼吸身体就疼得厉害。 {…加油。}冰冷的四肢涌上一股全新的力量。在万万千千或错愕、或震惊、或诧异、或感动…的目光中,她撑着地面的手猛然发力,然后,果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香奈惠的身影消失了。只剩下蝴蝶忍一人留在这里。垂着脑袋,她在心里对自己下达了命令:{我得…再加把劲才行。} 因为,我是虫柱。 我得为鬼杀队带来胜机,得为后辈,创造机会。 【…诶?】看着她战栗不止,却硬生生站稳了,童磨挥扇的动作都顿了,他怔了怔:【站起来了?】 【还要站起来吗?诶…】 【话说,你真的是人类吗?】 作为下毒手的人,他对于自己使出的力道再清楚不过了:【锁骨肺脏和肋骨都被我狠狠砍中了,以你的体型…】 【就算因为刚刚大出血当场死掉,都一点也不稀奇呀…】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受了这样的伤,居然顽强地站了起来。 为什么? 【咳、咳——】虽然站了起来,但蝴蝶忍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行动。她尽量把呼吸放缓、放缓、再放缓,借此慢慢地恢复体力。 血液顺着伤口灌入肺部,发出咕噜噜的小小声音。 【啊~你看吧!】 耳尖一动,将这不算大的动静收入耳中,童磨做出一副夸张的关心姿态:【都能听到血液跑进肺里的声音了~】 【这可是超乎想象的剧痛呀~不要再勉强自己了,我这就干脆利落地将你斩首,让你尽快,脱离苦海!】 他带着阳光开朗的笑容欢快地说道:【你已经没救了,不要再逞强啦~】 呼—吸—呼—吸—— {目标果然还是得选鬼的脖子。} 听着他吊儿郎当、浮在表面、令人反胃的关心,蝴蝶忍默不作声地加大了踩地的力道:{如果能注入大量毒素,就还有胜机。} 这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脚下的木板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这也将是最后的攻击。 双腿自然分开,双手奋力握刀,重心下沉,头颅微垂,她以一副破败不堪的身躯,悍不畏死地再一次发起了反击———{虫之呼吸·蜈蚣之舞。} {百足蛇腹!!} 【嘭嘭嘭嘭——!!】 过于庞大的力道甚至将木板都踏得碎裂开来。像闪电?如狂风?似子弹?不,这些如今都慢了。 飞溅的木屑中,蝴蝶忍的身影一闪即逝,她从未这般快过,她落脚的力道从未这般重过,她行动的步伐从未如此诡异,以至于让活了几百年见了不知多少猎鬼人的上弦贰都满腹疑窦。 {她的步法,变幻莫测…} {力道更是足以踩碎木桥!} {好快!}甚至没有眨眼,虫柱就已经扑至面前,他条件反射地挥扇阻挡:{看不透她的动作!} 【咻——】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冻粉与冰粒被一并泼洒而出,飞扬的蝶翅羽织被斩去近半,又在冰法的加持下冻得碎裂开来。 但是,被斩断的羽织里,并没有蝴蝶忍的手臂———正因为体型娇小,所以,她能把身体压得非常之低! 见她几乎是贴在地板上,童磨也是一愣:{好低!} 【咚!】 最后再奋力一踏地面,蝶翅羽织的残片与教主的黑帽一同落地,蝴蝶忍咬紧牙关,将日轮刀对准童磨的脖颈,高高竖起,整个人直直往上冲刺!! {将所有的一切,都注入这一刀!!} “…真的做得到吗?”另一个世界内,人们目光炯炯,死死盯着屏幕,眼泪半落不落地停在脸颊上。 【轰——!!】 一方发起攻击,一方下意识往后躲,在这误打误撞的情况下,在蝴蝶忍的蓄意下,细长的日轮刀,狠狠扎穿了童磨的颈部,硬生生将他钉在了天花板上!! 生死之际爆发出的磅礴力量,甚至将天花板都撞得龟裂开来,往内塌陷! 第299章 愤怒. {我曾经一心以为,自己会沿着那条幸福的人生之路一直走下去。} 屋子里窗明几净,灿烂的日光穿过透亮的玻璃将四处都照得亮堂堂的。 穿着绣了好看花草纹的和服,一大一小两个小女孩儿一人揽住父亲的脖颈,一人窝在父亲的怀里,小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小心地用剪刀为一只开得正好的蔷薇修剪去杂叶,将其放入白瓷的花瓶内,模样与她们有五分相似的女子笑眯眯地看着闹做一团的三人。 {直到它灰飞烟灭时才第一次察觉到…} 跪坐在玄关处,戴着两只蝴蝶发饰的女孩脸色苍白得可怕,直将妹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按去———距离她们不足半米,前不久还言笑晏晏的父亲母亲,这会却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渐渐连最后一丝气息都消失了。 满屋尽是刺眼的红色,血腥味浓烈得让人不敢呼吸。 {…那份幸福,其实就像薄薄的玻璃一样脆弱。} {万幸的是…} 甩动锁链的声音分外清脆。留着黑色短发的男子外披一件写满了南无阿弥陀佛的衣衫,箭步奔入屋内,他抡动与人头颅一般大的流星锤,一锤就恶鬼头颅砸得粉碎———{我们姐妹最终被救了下来。} {我们想要变强,想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大的护着小的,小的扒着姐姐的手臂,看着姗姗来迟的救援者,幸存的姐妹二人怕得手脚发软,哆嗦不止,眼泪坠似断珠。 {去保护…那些尚未被恶鬼所破坏的幸福。} 面对面跪坐着,二人伸出手,小拇指相勾,大拇指相扣,带着满脸的泪痕郑重地许下誓言:{我跟姐姐拉了勾。} 哪怕泪流满面,稍稍年长几岁的女孩看上去也更镇定一些,注视着哭得无法发声的妹妹,她定了定心,说道:【咱们要尽可能的击杀更多的恶鬼。】 【绝不能让这份痛苦,再降临到其他人身上。】 {是啊。}思及至此,蝴蝶忍仿佛叹息,又仿佛下定了决心。 {所以…} {就算体弱力衰。} 靠着濒死之际爆发出来的力气,蝴蝶忍死死地攥着刀,而刀尖牢牢地嵌在天花板内,让一人一鬼都还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 看着上弦贰失去瞳孔的眼睛、张大的嘴巴,扫了眼他从脖颈处一路往上泛起的象征毒素的深邃黑色,她把牙咬得咯吱响,拼命坚持着不让手上的力道卸去————{就算砍不断鬼的脖颈。} {只要成功击杀一只鬼,就会有数十人获救。} {如果击杀的是上弦,就将有数百人因此而获救。} “忍…” 如此决心,如此毅力,如此强硬…心脏剧烈跳动,灌满酸涩与苦意,却又叫人觉得浑身都战栗了起来。 不说弟子们,哪怕是一些散仙也不禁落下了泪。轻水、幽若等人更是已经是哭得不能自已————别说什么尽管蝴蝶忍的攻击很厉害,但在修仙者眼里也不过如此。 让他们震撼的不是这次的招数有多么帅气,有多么强大,又有多么难得一见。而是…那份拼上性命都要斩杀恶鬼的魄力,努力想要保护他人的决心。 所以悲伤,所以不忍,所以感动。 白子画闭了闭眼:“如此,倒也算圆满。”能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也拼尽了所有去保护,问心无愧,虽然自己即将死去,可蝴蝶忍想必也是高兴的吧? {这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 即使再怎么努力,蝴蝶忍还是无法违抗地心引力。断裂的木块噼里啪啦砸了一地,细长的日轮刀一点一点从恶鬼的脖颈滑出,先是刀身,然后是倒钩一样的刀头。 细流似的血顺着刀身往下流去,将她的指尖与袖口一同濡湿。 {而是我们必须去做的事情。} 【您生气了吗?】穿着淡绿色的病号服,盘膝坐在屋檐上,沐浴着皎洁的月光,赫发少年如是问道。 而蝴蝶忍,也在心中再一次给出了与之前一样的回答:{是的,我确实生气了,炭治郎…} {开什么玩笑啊,混账…}心音罕见地裹上了狠意:{我的亲生父母。} 站在幽幽暗色里,男子与女子面上都扬着温柔的笑。 {我唯一的姐姐。} 身上的常衣早已换作深色的鬼杀队队服,唯有发型与往日如出一辙,长发女子唇角微弧。 {除了香奈乎以外的其他继子们…} 或将发丝挽在两侧,或扎一个高马尾,或留着齐耳短发,女孩们穿着一样的队服,戴着标志性的蝴蝶发饰。 最过显眼的,莫过于最前方的黑发少年,他并没有发饰,胸口处却别着一枚蝴蝶胸针。 {就连千骨的孩子…都被鬼杀害了。} {那些身在蝶屋的孩子们,如果不是自己的亲人惨遭恶鬼杀害…} 同样身处黑暗,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没有往日的严厉表情,她垂着眉眼,神色惆怅又茫然。三个戴着不同颜色发饰的小女孩簇拥着她,也有些许无措———{如今肯定还幸福的…跟家人生活在一起。} {真叫人气不打一处来。} 最后的力气也消失了,蝴蝶忍往下坠去,但她的目光还死死地钉在恶鬼的身上,像是要冒出火来把他活活烧死:{开什么玩笑啊,混账…} {为什么…} 脸上的黑色全数褪下,重新恢复到最开始的惨白。嘴边只剩下几条鼓起的经脉,上弦贰———童磨缓缓地笑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东西,他五彩的瞳孔中蓦地亮起了光芒。 凝视着他的笑容,蝴蝶忍越发绝望:{为什么,我的毒就是对他无效呢…} {混账东西…} 【簌——】就在猎鬼人即将落地之时,散发着丝丝寒意的冰莲迅速拉长,堪堪赶在最后一秒,接住了人。 “为什么…”要接住她?难道还想继续折磨蝴蝶忍吗? 疑惑与害怕只存在了一息时间,下一秒,看着屏幕中的画面,无数人齐齐变脸,甚至于拍案怒吼:“放手!狗东西!!” 脾气向来不好,世尊摩严这会脸色更是铁青:“给我撒手!!” 长留上仙白子画杀意暴涨:“这个孽障!” 儒尊笙箫默唰地收起折扇,也跟着沉下了脸。 为何会有如此反应?无他———托着蝴蝶忍的冰莲枝蔓霎时缩短,挂在天花板上的童磨张开双臂,像迎接什么自己的关系极其密切的人一般,将蝴蝶忍牢牢束缚在了怀中! 纵使知道他听不见,一干仙人、修士、弟子依旧是怒喝不止:“放手!!” “你有什么资格碰她!” 知道蝴蝶忍会死在童磨手里是一回事,但这真·见了鬼的拥抱,对一心只想斩鬼的蝴蝶忍来说简直是侮辱! 幽若气得小脸通红:“滚开啊!!” 抱她干什么!你这个恶心的家伙!! 奈何,他们即使再火大,也无法干涉到另一个世界中的事情。 而力气本就比不过鬼的蝴蝶忍在耗尽了所有体力之后,也无力挣脱,甚至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即使心里恨不得把童磨挫骨扬灰。 而死死抱着她的童磨,却重重闭眼,大受感动似的落下了泪水:【你真坚强!】 【居然这么拼命!】 【我深受感动!】 他带着哭腔高声夸赞道:【一个如此弱小的女孩子,居然拼搏到了这种程度!】 【天赋明明在姐姐之下,还能一路与恶鬼拼杀到如今!你能够活到今天根本是一个奇迹啊!!】 【……】冷汗密密出了一身,脸被迫埋在他肩头,蝴蝶忍眉头皱得死紧。 顾不上自己爹就搁旁边坐着,还有一众仙婢伺候在左右,幽若啪地冲水镜扔过去一只盘子,火冒三丈地骂了起来:“谁管你感不感动啊!” 死一边去好吗!!没看见人家那么讨厌你吗!! 童磨可没有一丝一毫自己被讨厌的自觉。 将脸颊贴在蝴蝶忍的头侧,他正如自己所言,感动得眼泪掉个没完:【明明毫无意义,却还是会傻傻地一条路走到黑!】 【但这也正是人类最虚无缥缈、最美妙的地方啊!!】 【你完全有资格被我所吞噬!与我一起永生下去吧!!】 【你还要什么遗言吗】他激动不已且迫不及待地询问道:【我洗耳恭听!】 什么扭曲恶心的东西,洛河东脸黑得吓人:“有病就去吃药!!”别滚出来吓唬人! “呸!”舞青萝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忍才不稀罕你的永生呢!” “就算你现在不死,今晚也一定会死,会有其他人赶来把你消灭,你也绝对无法永生!” 【哈—嘶——】细而长的眉因为疼痛不停地抽动着,秀雅的小脸上暴出条条青筋。 强忍着反胃听他鬼扯了这么半天,暗暗调息许久的蝴蝶忍缓缓吸入一口气。 紫色的眼眸中除了刻骨的恨意再无旁物,鲜血从口中溢出,艰难地张了张嘴,蝴蝶忍冷笑着,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下地狱去吧!】 这就是她最后的遗言!! 【嗒嗒嗒——!】不知何时闭起的门外,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 一双白皙的手啪地扣住门孔。 【唰!】闭合的木门被人从外头以大力拉开。扎着侧马尾的女孩放眼一扫屋中的情景,一惊之下,又连忙顺着战斗痕迹望向天花板。 一见之下,就是大骇。 在那凹陷进去的天花板上,周身环绕着纯洁冰莲的恶鬼正将猎鬼人紧紧扣在怀中———【师父!】 无论是童磨,还是蝴蝶忍,都没有回应她。 一个是专心于吞噬,一个则是已经无法给予回应。 只是,蝴蝶忍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将小拇指、食指弯曲了起来,而大拇指与剩下的两根手指则次第张开。 或许是不在意,童磨并没有去看这个手势,只是淡淡扫了女孩———香奈乎一眼,他将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水声混杂着肌肉膨胀的声音响起,香奈乎瞳孔骤然缩小———她的师父,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仿佛处于在滚水中的寒冰一般,融入了鬼的怀中!! 【……】蝴蝶忍握着刀的手颤了颤,最终还是松开了。 【哐啷】带着倒钩的日轮刀第一次被主人遗弃在了地上。 【……】怔怔地看着它,香奈乎像是忽然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了一样,觉得这东西陌生至极。 但很快,她惊醒了过来。 【啊啊啊啊——!!】 困住心灵的玻璃轰然而碎。 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抓着刀鞘,以前因为无法顺利表达自己心思而让人担忧不已的孩子,把悲伤和恨意通通高声喊叫了出来! 代表怒的火焰燎得浑身都疼了起来,什么也顾不上,她纵身往前,奋力一跃,对着上弦鬼挥出了自己的攻击! {花之呼吸·肆之型·红花衣!} 桃红色的两道弧形刀罡被自下而上地挥出,直取恶鬼的头颅。 【咔嘭—!】遗憾的是,碎裂的,只有寒气四溢的冰莲,鬼已经不见踪影。 【!】停滞在半空中,香奈乎愣了一下,转眼往下一瞥,这才发现,他居然已经出现在了地上! 【哎呀呀——】一手揽着已经半陷入自己体内的蝴蝶忍的后背,童磨一手展开铁扇,咧嘴笑道:【好险好险~】 【不要趁着我正在吸收人类的时候突然挥刀砍过来嘛~】 【呼——呼——】从空中坠下,跪在地上,香奈乎气得浑身哆嗦,青筋暴起,她不会说狠话,呼吸声却粗重异常。 【哎呀?】见她恨意如此浓重,却忍而不发,童磨也诧异了一下:【面对我的挑衅竟然能按兵不动?】 【噢~】忆起什么,他了然:【是因为看到了这孩子最后做出的那个手势吗?】 【她已经把我的能力告诉你了吧?】 【真厉害呀~明明给她的时间只有那么一瞬间~】 吸收的环节已经全部完成,连同衣服一起,除了后脑勺上的那枚蝴蝶发饰以及地上的日轮刀,蝴蝶忍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她相当努力哦。】笑眯眯地拿起快要掉下去的发饰,童磨说道:【尽管这一切毫无意义~】 【但是话说回来…】红舌吐出,轻轻舔舐着这枚发饰,他的笑容扭曲了起来:【这可是相当棒的一个夜晚呀~】 【居然有这么多的美食一道接着一道自己送上门来~】 第300章 继承者们 {人们往往会理所当然地认为…} {无论到了明天还是后天,那些自己喜欢的人、重要的人,都仍会好好的活着。} 长发及腰的女子、发挽在脑后的少女,站在一片耀耀暖光中,二人的笑颜如花般美丽。 {这既不属于某种单纯的愿望,也从未得到过任何确切的保证。} {那么为什么,我们人类,还会一心这样认为呢?} 镜头从开满莲花的池塘切到一处寂静的房间,黄发黄衣的少年轻轻将门合上:【你在那里对吧?】 他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出来。】 【我知道你人就在那里。】 房间内很是安静,说话声消散在其中,让此处更显空旷。 但他并不是在无故放矢。 很快,有着交叉格子花纹的木门从里而开,属于青年的嗓音用轻佻的语气回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我可是你师兄啊。】 一只长着漆黑、尖锐指甲的手按住了木门的边沿:【虽然比当初多少有了一点进步…但你的打扮果然还是那么穷酸啊。】 背负长刀,手腕与脖颈上一如从前戴着勾玉,甚至还穿着鬼杀队的队服,脸上有着奇怪斑纹的青年蹙眉笑着,似有不耐:【好久不见了,善逸。】 “狯岳!”一看见他,屏幕外的人们都是大哗。 “他居然还敢说自己是善逸的师兄!” 轩辕朗怒极反笑:“他竟还敢穿着鬼杀队的队服!” 再一细看狯岳的模样,他又觉得荒诞可笑:“鬼舞辻无惨是无人可用了么?居然还舍出了个上弦陆的位置!” 不错———狯岳的双瞳中,端端正正地刻着上弦陆三个字! “这么短时间升上来的上弦,还只是一个六…” 别说仙道中人,魔道那头也觉得没眼看:“这实力和妓夫兄妹想必真是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啊。” 光是气势就输了好大一截,半点压迫感都没有。 【狯岳,】目光森然,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我妻善逸的表情是清醒状态下难得一见的冷酷:【我早就不把变成鬼的你当做自己的师兄看待了。】 “说的好,”火夕带头表示赞同:“自甘堕落成鬼的人,已经不是同伴了!” 【哐——!】 这时,影像却又切到了另一边。 听着这木头相互撞击的声音,赫发少年悚然而惊———他的脚下,那扇格子木门,突然就自己拉开了! 险之又险的,赶在彻底坠下之前,他急中生智,攀住了另一扇门:【啪!】 【呃———】把力气注入到手臂里,暗暗发力半晌,他终于重新爬了上去。 【千万大意不得!】只稍稍放缓了脚步,跑在前面的黑发青年回头高声提醒。 【是!】来不及多思,少年———炭治郎立刻应话。 跟着师兄迈开步伐,他在心中大呼不妙:{这栋建筑物简直像是有生命一样,不停地在我们脚下蠕动,想方设法地要把我跟义勇先生分开…} {但眼下我们必须尽快跟其他队士会合,然后一起杀向无惨的藏身之处才行。} 所以绝不能被以这种方式拖延了时间,耽搁了任务! 毕竟… {没人知道珠世小姐还能坚持多久。但无惨的藏身之处…} 【嘎啊啊啊——!】 胸口定着一张绘了眼睛纹样的符纸,不知是谁的鎹鸦扑扇着羽翼从两位剑士身旁飞过,为他们奉上新的情报———【阵亡!】 【虫柱蝴蝶忍阵亡!!】 【她在与上弦之二的战斗中阵亡了!!】 【……】不论是炭治郎,还是富冈义勇,瞳孔都立时缩小了一圈。 谁阵亡了?炭治郎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听错了。分明,昨天忍小姐还好好的啊,坐在蝶屋的办公室里,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好看。 不论是葵小姐,还是小清小澄小菜穗,又或者香奈乎和千骨,大家都非常喜欢她,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就突然… 很想告诉自己是梦,但是迎面而来吹在脸上的风,让炭治郎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幻听。 他不能停下奔跑,也不敢停下。哪怕已经是热泪盈眶。 【嘎啊啊———】 鎹鸦嘶哑的叫喊声回荡在耳畔,尽管惊讶了一瞬,但富冈义勇很快就冷静了下去。蝴蝶死了,那他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就得更加努力才行。 {鎹鸦…} 各种房间被远远地抛在身后,极速奔跑下,他突然留意到了飞过的鎹鸦胸口的东西:{挂在它脖子下面的那张纸是什么东西?} {而且传令迅疾得令人匪夷所思。} 【嘎啊啊——!】他没有问出口,鎹鸦自然就不会回答他。又叫了几声,它扇扇翅膀,调转方向往另一处飞去。 【阵亡!阵亡——!】 正与上弦三战斗的花千骨五感都十分灵敏,哪怕命鎹鸦传讯的人害怕使她分心,特意没派鎹鸦过来,她还是听见了这动静。 {……忍小姐?!}神识恍惚了一瞬,花千骨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怎么会有这种话从鎹鸦嘴里说出? 怎么可能? {她明明说过,今晚过后,会教我调配新的药剂的…} 【喂喂喂!】她的力道一卸,猗窝座立刻就察觉到了:【你的注意力不集中啊!】 【你想死?】 他勾唇一笑,抡圆了胳膊就朝花千骨的心口砸去:【可我不想杀女人,那,就先让你动弹不了好了。】 【!】即使眼眶中还存着泪,但花千骨再也没有时间伤感。感受着呼啸而来的拳风,她一惊,立时侧刀往前一递:【当!】 有着蓝色鬼纹的拳头和日轮刀的刀身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打击声。 【这样才对嘛!】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猗窝座脚尖一点,腾空而起,于半空中连连出拳:【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灵柱呢,喂,再给我看看其他招式!】 【当当当——!】从上方而来的攻击持续不断,哪怕因为想要多打一会,恶鬼已经放轻了力道,但花千骨还是挡得很是费力———她可以明确地感知到:稍有不慎,这些拳头但凡砸实了,她就会当场死亡! 要论防御,莫过于广袤的大地最为难对付。 定了定神,她手势一变:{灵之呼吸·伍之型·土!} 却在此刻,猗窝座忽而放声大笑:【弱者的死活无需在意,快点,把更多的精神集中到我身上!】 【……】…弱者?花千骨还是修炼不到家,强装的镇定,在听见这一句话的时候,出现了裂痕:这混账说谁是弱者? 忍小姐吗? 【闭嘴。】她的表情霎时狠戾了下去:【忍小姐并不弱…】 鬼杀队前辈们,比任何人都要强! 心中的火焰嗖地一下蹿出几米高,花千骨欲要挥出的型蓦然一变:{灵之呼吸·玖之型!} 【忍战死了。】 战场之外,产屋敷名下的别处宅邸内。 额头上戴一张用细线串起的眼纹符纸,留了齐肩短发的黑发男孩身穿紫红色渐变的白底衣衫,一手握毛笔,一手持长尺,端坐在两名白发女孩中间,专心描绘着什么。 直视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他一边在白纸上画出一道流畅的直线,一边问道:【其他的柱们都还活着吗?】 【是的。】同样戴着符纸,同样进行着绘画的动作,右手边的女孩答道。 男孩又问:【只有忍曾经与上弦对峙过吗?】 【不,还有千骨。】女孩有问必答:【她正在与上弦三战斗。】 男孩:【借用了愈史郎先生之“眼”的鎹鸦,已经到达总数的一半了吗?】 【还没有。】这次说话的是左手边的女孩,手上动作不停,她下手很稳,声音也同样很稳。 “这…这是负责指挥决战的人?!” “开什么玩笑…”舞青萝揉了揉眼,遗憾地发现自己没看错:“让三个小孩子来指挥…?!” 这三人加在一起都没有三十岁吧?! 这猜想不假。 [年仅八岁,便已经成为产屋敷家新任家主的产屋敷家长子————产屋敷辉利哉。] 屏幕十分贴心的附上了说明,却叫无数人看得眼前发黑:“八岁?!” “搞什么鬼?”别人家八岁的小孩还在和泥巴玩呢! 可哪怕他们再不愿相信,事实就是如此,做不得假。 甚至可以说是赶鸭子上架,产屋敷辉利哉的上任非常匆忙。 即便刚刚失去父母与两位姐姐,他也没有任何权利因此而悲伤。 残酷的现实甚至连为逝者落泪的时间都没留给他。 在他身后的两位妹妹也是如此。 一左一右两名女孩容貌与逝去的两个孩子称得上是一模一样,而她们一个名为:[杭奈]一个名为:[彼方]。 {两位姐姐分别名为…} {雏衣、日香。} 身处黑暗中,穿着华美和服的白发姐妹俩微笑着,不知在和谁打招呼:{她们与母亲同样,不曾离开父亲半步。} {产屋敷耀哉生前,对儿女非常严厉。} 脸上皆是紫色的瘢痕,黑发青年笑意浅浅:{他深知自己时日无多,需尽快让他们成熟起来。} {与父亲同样严厉又温柔母亲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而在临行前一日,捧着折叠整齐的产屋敷家主才能穿着的紫红色花纹的衣衫,白发女子跪在被女孩们簇拥着的男孩面前,将它郑重地托付了出去。 所以,哪怕才八岁,但辉利哉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因为他姓产屋敷。 {他必须代替父亲…} {成为所有鬼杀队队员们的父亲。} “………”抱怨与不满的声音都消失了。 不论是长留山,又或者是天山、茅山、太白山…凡是有影像在播放的地方,都安静了下去。哪怕是蛮荒。 “不管怎么样…”不知过了多久,笙箫默眼神复杂地轻声说道:“这担子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也太重了吧?” 六七百人的鬼杀队,几乎都赶得上一个小门派的人数了。 相当于,小小年纪就出任掌门之位。 “他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啊。” 【情报还是太少了。】身为孩子的辉利哉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事情。 作为“主公”,他不能对不起鬼杀队。作为“父亲”他不能决策失误而让“孩子们”白白送死。 他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战场,大脑运转得前所未有的快:【传令下去,让鎹鸦们在战场内尽可能散播更多的[眼睛]。】 虽然是辉利哉的妹妹,但此刻,女孩们更像是他的下属,对他的命令无有不从:【是。】 【无惨的位置至今不曾移动过。】轻点整齐摆放在桌上的地图内的一个地方,辉利哉沉眉道:【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大家的位置都离他太远了。】 【引领他们集体向北方移动吧。】 【是。】 【然后,除了千骨之外,如今正在与上弦对峙的还有…原来如此。是香奈乎跟…】 【…我妻队士。】杭奈道:【他在途中遭遇了上弦之六。】 曾经的师兄弟,如今各站一边的仇敌。 【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上下扫了善逸几圈,狯岳嗤笑了一声:【个头矮小,打扮穷酸,一副软弱无能的熊样。】 舞青萝恨不得一巴掌过去把他脸扇歪:“总比你叛出师门,当鬼强!” 怎么有脸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话的!怎么有脸嘲讽善逸的! “哪怕善逸再胆小,再无能,也比你强!” 【话说你当上柱了吗?】狯岳还真的底气十足,即使是面对气焰滔滔前来质问自己的师弟也丝毫不虚:【能使用一之型以外的战技了吗?】 【你倒是说话啊,善逸。】 轻轻歪头,上半张脸都被阴影覆盖,静默许久的善逸眼神凌厉无比。如狯岳所愿,他果真说话了,只是语气分外咄咄逼人:【不过是为了凑数才被塞进上弦之列的你,似乎自我感觉相当良好啊。】 【…哟。】如此阴阳怪气且冷飕飕的一句话,叫狯岳都怔了下:【哈哈!】 【看来你小子的嘴上功夫倒是进步了不少。】 都敢这么跟师兄说话了。 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善逸只是平静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变成鬼…】 【哈…?】这语气,狯岳咧开嘴:莫不是这小子想自己一个人来与他对战? 【就凭你?】 善逸又问了一次,这一次语气不再平静:【身为雷之呼吸继承人的你,为什么变成了鬼?!】 脸颊上鼓起狰狞的青筋,强行压到现在的怒火已经快要挣脱束缚。而罪魁祸首就在面前,还在用如此满不在乎的语气说话,完全没有半点自责与愧疚… {咔呲——} 脑海内,有什么细线一样的东西出现了裂痕,然后,这线的豁口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直至【嘭】地断裂开来。 第一次,我妻善逸不是因为害怕而哭喊,是因为过量的愤怒与难过所吼叫:【都是因为你变成了鬼,才害的爷爷不得不切腹自尽!!!】 【你知道吗?!】 撑圆的双目中,尽是血丝。恨意从中倾泻而出,直欲将人淹没。 我妻善逸全身都在抖,握着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你知道吗?接到信的时候,我的心情? 我有多么的难过、多么的不敢置信、多么的恐惧… 甚至在恍惚中看到了那个在庭院的台子上,跪倒在血泊中的苍老身影… 【他连介错人都没有!就那么孤零零的切腹而死!!!】 【切腹自尽的时候要是没有他人负责介错的话,切腹者就必须经历漫长的痛苦才能死去!!】 因为是认定的继承人之一,所以他收到的信和花千骨不同,它描述了更多的东西。 说到极处,戾气油然而生。源源不断的苦涩眼水在脸上留下道道痕迹,又在下巴处掉落。 直视着狯岳,我妻善逸张开手臂,声嘶力竭地高声咆哮:【爷爷他既没有割断自己的喉咙,也没有刺穿心脏!就那么失血而死了!】 【这全部都是因为雷之呼吸的传人里出现了你这只鬼的缘故啊!!】 第301章 善恶\/是非 【如果你没有变成鬼,爷爷就不会死掉!!】 【这关我屁事!!】 听着善逸悲愤交加的质问的话语,狯岳不哀反喜,曲起五指,他勾唇大笑:【对,他死了,那又怎么样?!】 【要我为他难过?还是要我为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我才不管那些没法对我做出正确评价的废物们的死活!!】 “说的什么鬼话!”轻水气得脸都红了:“他可是你师父!” “桑岛又没有对不起他过,他在不满什么!”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只会追随那些能够慧眼识珠的人!】狯岳可不管那些,他倨傲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更加癫狂,眼神阴寒冷厉:【听到那个老家伙死的如此凄惨,倒让我出了口恶气!】 【当初我明明在训练上花了那么多功夫,最后居然让我…】 说着说着,他复又把目光钉在了我妻善逸的身上:【跟你这样的废物一起当雷之呼吸的继承人!】 【简直是瞎了他的狗眼!】 【就算他曾经是柱,我也已经跟这种老糊涂没什么可说的了!哈哈哈哈———!】 心脏就像被人用重锤猛地砸了一记狠的。我妻善逸袖口下的手,抖得厉害,却攥得越来越死,甚至发出了吱嘎的声音。他一语不发,安静地听着曾经的师兄狂妄的话语。 忽而,他的手松开了。 【呵。】没有怒吼,没有喊叫:【哈哈…】 【爷爷他才没有老糊涂…】 粗粗的眉头狠狠往下压,愤怒到了极处,我妻善逸反而咧嘴笑了起来。抬手指向狯岳,他凉凉地说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有一位剑士,她具有超乎常人的天赋。】 【不仅从爷爷那掌握了雷之呼吸的全部型,甚至连五种基础呼吸法也全部学会了,并且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呼吸法…】 【她在前不久就已经成为了柱,她的年纪比我还小!】 【和她比起来…我确实是废物,但是你!】我妻善逸的声线猛然拔高:【你也同样不值一提!你也就是垃圾!】 【如果她能早几年出现,爷爷也就不用唯独只会一之型的我和唯独不会一之型的你当继承人!】 【试问世上还有比爷爷他更惨的人吗?!】 【别他妈把我跟你这废物混为一谈!!】试图激怒善逸,狯岳成功了,但自己也同样怒火中烧。 什么鬼?那个臭老头又收了新的徒弟?好,好得很! 【别人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成为了柱?哈?那很好啊!那么有天赋,等一下我就去杀了她!】 【区区一个新柱,根本就不是上弦的对手!】 “就你他妈也能被叫做上弦?!”洛河东嗓门大得跟打雷一样:“要是在这里的是妓夫太郎,他倒还有资格说这话!” 你狯岳算得了什么! “说的那么厉害…”杀阡陌抬了抬下巴,态度极为傲慢,却叫人觉得他就该如此高傲:“狯岳自己不是也才刚刚当上上弦吗?” 新柱对上新弦… “哼,就这弱得可怜的气势,小不点一招就能灭了他!” 自诩出众的狯岳可听不见他们的讥讽。放下一句狠话,他反手握刀,率先对着善逸发动了进攻! 【轰隆——!】狂暴的力量迅速汇聚,细小的暗色电流攒动不休,滋啪不绝,倏忽间就凝聚成了十几道浓黑色的雷电,打得方圆百米内地面塌陷,龟裂出大大小小的凹洞! ———{雷之呼吸·四之型·远雷!!} 真是好厉害的招数。 但是… 一手握刀鞘,一手抚刀柄,我妻善逸垂头出腿,弓步向前,冷静地摆出了一之型的标准姿势。经过千锤百炼的锻炼,他如今出招更加完美,没有丝毫的多余动作。 【呲滋——】银色的电弧自体内引出,噼啪不断,又在其主人的操控下,转为浓郁的金黄。 【轰——!】半点不曾对那些散发着暴戾气息的黑雷产生惧怕,我妻善逸将自己变做了一道光。 【嚓嚓嚓——!】在墙壁、地面、天花板几处稍稍落脚,这灼目的光芒嗖地蹿入黑雷的腹地之中! 【来得好!】被黑雷护着的狯岳求之不得,见他不怕死地一头扎了进来,立时就迎了上去。 【当—咔———!】 与充斥着整个房间的黑雷相比,金黄色的闪电简直可以说是细弱不堪。可是,当这两种同出一源,后又背道而驰的雷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之后,情势似乎发生了改变。 金发少年单膝跪地,已然收刀,黑发恶鬼手持刀刃,伏低腰背,僵在原地。 他的表情很有几分疑惑。因为———【太慢了吧——】 少年回过头,用看蝼蚁的眼神睨了他一眼:【垃圾!】 就是!垃圾!弟子们气势汹汹,加油鼓劲的呐喊声就没停过。 “杀了他!” 【嗤呲!】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上弦陆———狯岳的脖颈处突然破开一道口子,喷出大股鲜血! {被砍中了!} 怎么会!虽然头没有被砍下…按着伤口,狯岳调动能量,将伤恢复。万万没想到一过招居然是自己吃了亏,他惊疑不定地侧眸望向我妻善逸:{这家伙!} {变得和当初判若两人了!} “废话!”用两手插着腰,幽若很是得意地哼了一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么久过去,谁会一直停在原地啊!” 真是笑死人了! “还想杀花姐姐呢!”尽管没有说出名字,但所有人都知道方才我妻善逸说的天赋超人的“她”是谁。 掌握了五种基础呼吸。 创造出自己的呼吸法。 最近半年内新上任的柱。 连猜都不用猜,几乎就是明示了。 “真是笑掉人大牙!”幽若嫌弃地吐吐舌头:“但凡善逸刚才下手重一点,你脑袋就掉了!” “根本就和上一任上弦陆他们没法比嘛!” “我看也就下弦的实力。”顶天了和堕姬差不多,音柱平平一挥刀就能了结。 服侍的仙婢们心气也很是不顺:“就这还嫌弃善逸呢,变了鬼也没强多少嘛。” “他变成鬼到底图什么啊!” 图什么?倘若狯岳能听见这句话,他必然会肯定地回答———不变成鬼,他就得死。 什么也不图,他只图活着。 {跪倒在拥有压倒性实力的强者面前,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回忆来得猝不及防。 擎在骨节分明的大手中,刀柄上,本该是渡卷缠绕完后留出的空隙处,全部填满了一只一只长满红血丝的眼睛。 而这把刀的主人————生着火焰模样斑纹、六只眼的赫发男子,正站立在空空如也的街道里,垂眸打量着下方五体投地的鬼杀队剑士。 日轮刀摆放在一旁,汗流浃背的黑发剑士跪得分外心甘情愿。 {毕竟古人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狯岳在心里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尽管他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可是…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算败给对方。} {哪怕因为偷盗而被别人指着鼻子唾骂。} 熟悉的寺庙内,一光头男孩按着膝盖高的瓦罐,不停地往里头张望,仿佛在寻找什么。看着他的举动,另外几个孩子愤怒地抬起手,指着前方,唇瓣一张一合。 虽没有声音发出,综合上述话语,再看看他们的表情,人们也多少能猜到内容。 {哪怕无家可归,只能用泥水解渴。} 被赶出寺庙的黑发男孩跪在一处水潭前,小心合起手掌,从混浊的黄水中掬起一捧勉强没有那么多杂质的水。 {哪怕把额头死死贴在地面上。} 坚硬凝实的土地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少年紧紧闭着眼,将头压得低低的。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嘀嗒嘀嗒,在土地上打出斑斑圆点。 {我都始终坚信,只要活下去…} {就能战胜那些苦难,让别人刮目相看。} {多亏了这个信念,我才能活到今天。} 【你也…想要变成鬼…以此获得更强的力量是吗?】 单手拄着刀,六眼的上弦鬼思考许久,慢慢地说道:【只要得到那位大人的认可…你就可以…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实力越是强悍的剑士…化身为鬼所需要的时间也越长…】 哗啦哗啦,带着奇异力量的血液浇在少年并拢的手心。跪在地上,他不知是期待,还是害怕,又或者两者都有。 【我当初就用了整整三天…】上弦鬼毫不避讳地把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项都坦白告知,浑然不知自己说出了什么让人震惊的事情———“他曾经是鬼杀队队员?” “用了三天才完成转化…”长留上仙白子画若有所思:“如此实力,他人类时期,必然是鬼杀队的柱级队员。” 而且还是其中实力数一数二的那种! 这还是观影的人们第一次看见自愿变成鬼的柱。一瞬间,他们相视无言,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比较好。 云翳坐等看戏,仿若感慨似地说道:“在任务中,自己一个人遇到了上弦一…这还真是,有够绝望的。” 【能驾驭呼吸法的剑士决心化身为鬼的情况下…】上弦一对着少年慢条斯理地说道:【甚至还必须由那位大人亲自赐下大量血液才行…】 【在这些剑士中,有极少数个例,因为体质特殊,直到最后也无法化成为鬼…】 他偏了偏头:【而你又会是属于哪一种呢?】 俯视着呆愣中的黑发少年,上弦一说话的语气中裹上了杀意:【这些血液非常宝贵…哪怕一滴都浪费不得…】 【要是你胆敢将它们撒在地上…】 【你的首级与躯体…】磅礴的压迫力暴涨而起,压得人头不敢抬,连身子都变得沉重无比,几乎要被砸进地:【就将同时在漫天的血花中与彼此诀别。】 {那是一种…} 捧着血液,满头大汗的少年战栗不止,张了张嘴,他哆哆嗦嗦地将手放置在唇边:{全身上下的细胞…} {仿佛下一秒就要哭着喊出来的恐惧…} {跟那相比…}回忆到此终结,侧身看向我妻善逸,狯岳不屑地在心里说道:{眼前这个黄毛根本不足以为惧。} 因为,就算他进步的再怎么快,也不可能与上弦一匹敌。 {我妻善逸就是个废物。} 回想起以前一起在桃山的日子,狯岳心底的厌恶都浮在了脸上:{成天就知道哭鼻子。} 【救命啊———】浑身脏兮兮的黄发男孩趴在堆满枯叶的坑洞口,嗷嗷哭嚎,满脸是泪:【这里有陷阱——我崴到脚脖子了——】 {没有半点自尊和毅力可言。} {可那个臭老头子,居然让我跟这个废物一起继承雷之呼吸!!】 握着刀柄的手骤地发力,狯岳的面色蓦然暗了下去:【总之你们师徒同样都该死!!】 雷之呼吸·二之型·稻魂!! 【嗖——!】电光火石间,他一闪身,朝着我妻善逸斩下数刀! 雷鸣轰隆,漆黑如墨的电弧嘭然暴起,将一人一鬼包围在其中! {在刹那之间发出的五连击…} 躲闪不及之下,脸颊就被擦出几道血口,胳膊与腿上的布料也全部绽开。善逸不知道自己这位曾经的师兄是不是因为无惨的血才导致心灵彻底扭曲:【你吃了很多人对吧!】 【现在的你,已经连善恶都分不清了吗!】 【我当然能分得清善恶了!】骤地拉近与他的距离,狯岳狞笑着喊道:【那些慧眼识珠、并且认同我实力的人就是[善]!】 双足一点地,他把自己化作一道漆黑的流光,绕着善逸游走起来,所过之处,尽是波纹状的雷电———三之型·聚蚊成雷! 【那些有眼无珠,不认可我实力的人就是[恶]!】 {高速回转下的波状攻击…}即使轮番接受了五六位柱的指导,善逸应付起这一招,还是颇感吃力。 黑雷横扫而过,他的身上立时又多了几道深深的伤痕,胸口更迸射出大股鲜血,剧烈的疼痛说不上是从四肢百骸传到了心脏,还是自心脏而始,他闪避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 狯岳自不会放过这个破绽,反手挑刀,他运转能量,释放出一道极其灼热的黑雷,直接从善逸的头顶贯穿而下! 【唔!】伤上加伤,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我妻善逸闷哼一声,挂着血珠的侧脸攀爬出几条黑色的裂纹模样的东西。 “怎么还愣神了?”蛮荒里,寒风呼啸不止的雪山山顶上,斗阑干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既然下定了决心要清理门户,那就做到底。” 狯岳都舍得对你下手,我妻善逸你犹豫什么呢! 善逸的确迟疑了一息。倒也不是因为什么师兄弟之间的感情。毕竟他和狯岳之间的这东西薄弱得与纸无甚区别。 他只是…忽然想起来了,以前在桃山,与师兄站在一起挥刀时,老爷子气呼呼的话语。 【怎么样!】看着善逸凄惨的模样,狯岳心情大好:【我这用血鬼术强化过的利刃,味道如何啊?!】 几番打斗下来,一人一鬼的战场已经从狭小的房间转到了另一处上下贯通的长长空间里。 说罢,他纵身而起,以自己为中心,对着重伤状态下的我妻善逸再次发动猛攻,释放出无数锋利的雷电斩击:{雷之呼吸·六之型。} {电轰雷轰!} 【呲—嗤——!】黑色的雷电铺天盖地,连四面八方都封锁得严严实实,不留半点可供闪躲的空间。如此严峻的情况下,我妻善逸不过刚与黑雷挨上一点,就是皮开肉绽,红血直流。 【这可是能让对方的皮肉在遭受灼伤的同时不断破裂的斩击!】 倒悬在半空中,盯着他几乎被血染得全红的衣衫,狯岳猖狂大笑:【一旦中招,那些裂痕之后就在你身上不断扩散!】 【化身为鬼之后,我已经超越了雷之呼吸了!】 【将我的强大,烙印在你的双眼和肉体上吧!!】 第302章 骄傲 【嘭哐——】 下方的障子门被直直坠落的剑士砸了个正着,无力承担如此重量的它立时破碎开来,裂成几块。 【我跟你们可不一样!】站在高处,用傲慢的目光俯视着尽管还抓着刀,但俨然已经无法再战的黄发少年,黑发的恶鬼大放厥词:【我是特别的!!】 “哪里特别了!”心性特别之差、人品特别之烂,是吗!看着影像,舞青萝真想一剑削死他。 “善逸…”眼瞅金发少年即将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摔至地面的,轻水担心得不行:“会摔死的!绝对会的!” 对于无法飞行的凡人来说,这也太高了。 “是不是因为他是醒着的原因?如果是睡着的情况下,他的状态会更好吗?” 这就不得而知了。 “此言差矣。”闻言,她的师父朽木清流摇摇头,对此,他有自己的看法:“睡着了才敢攻击,想必是善逸下意识地在逃避、在害怕,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今…“他约莫已经不会再逃避任何事情了。” 自然不会入睡。 一个人的实力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心性与意志不同。 我是特别的! 极速下落的情况下,浑身的血水反而是往上跑,透过猩红色的血珠,我妻善逸大睁着的眸中,奇异地倒映出了师兄的身影。 是的,不是如今的这只鬼。而是以前那个,身为人类的师兄的身影。 {的确,师兄是特别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样。} 【虚心向狯岳学习!】 单手拎着哭泣不止的金发男孩的后领,身量矮小的老爷子气得胡子都一翘一翘的:【像师兄弟那样相处!】 {爷爷是这样说的。} {我也是这样做的。} 【说起来,雷之呼吸一之型不是所有战技的基础中的基础吗?】 与一人站在一起,身穿队服的少年捂嘴装作“小声”地说道:【唯独不会一之型,那岂不是就意味着…】 没有说下去,他嘿嘿笑着冲同伴挤挤眼睛:【你懂我的意思吧?】 同伴自然懂。也笑了。那笑容里并没有太多的善意:【我看即使练成了其他战技,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嘿诶——】应了一声,少年又啧道:【但是啊,那个叫狯岳的家伙别提多高傲了~】 【就凭他才当不上柱呢~很快就会被鬼干掉吧~】 【……】就站在旁边,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这些话,金发少年把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然后…挥起了拳头。 【你这是干什么!】方才还在嘲笑他人的少年被一拳砸在脸上,嘴角一下出了血,搀扶着他,同伴懵逼质问:【为什么打人!】 为什么出手?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金发少年很想这样回答他。 “背后扯人闲话,”旷野天觉得这做法没毛病:“就该做好挨打的准备。” 谁叫你嘴欠? 先撩者贱不知道吗? 话虽如此,堕仙紫萱浅夏有其他看法:“我记得,鬼杀队是不允许队员间相互斗殴的。” 【你居然动手打了阶级更高的队士?】 对此,得知消息的黑发青年厌恶地皱紧了眉:【别没事找事行吗?你这废物!】 不知道他到底清不清楚金发少年是为了维护他才和别人动手的,但总之,他的反应在虽在情理之外,却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有你这么个师弟,真叫我觉得害臊!】 “说什么呢!”哪怕明白这是善逸的回忆,弟子们还是纷纷呸狯岳:“你才是废物呢!” “基础都没打稳,还想其他!” 霓漫天抱臂冷笑:“走路都不会,还想上天!” {这招数确实很厉害。} 稍稍夸了一句,算是对刚才狯岳的叫嚣的回应,我妻善逸心音一转———{但是,和当初花街的上弦陆还是差远了。} {我很清楚,狯岳他其实非常讨厌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弟。} 茫茫暗色里,看着大步离去的青年,金发少年垂下了眼,脊背也弯下去了一点。 {而我…同样也很讨厌他。} 但是… {我当时真的是打心底尊敬你。毕竟你那么努力,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剑术上。} {所以那时我的目光,总是在追寻着你的背影。} {你确实曾经很特别。当然,现在也是。} 雷之呼吸唯二的继承人中的叛徒,怎么能说不上特别呢? {无论对爷爷还是对我而言,你都是既特别,又无比重要的人。} 不算宽敞的木屋内,金发男孩跪坐在木板围制的饭桶前,将盛得冒尖的一碗饭递给侧面戴着勾玉的黑发少年。 坐在上位,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互动。 {但是这样似乎并不能使你感到满足…} {毕竟…} 善逸心音浅浅。 台下,人们静静地听着。 {———你始终都在发出一种不满的声音。} 那种声音怎么形容呢?硬是要比喻听见这声音之后的感觉的话,那就是… {你心中那个用来盛放幸福的箱子,开了一个洞。} 萤白的一只小箱,静静地摆放在黑暗中。有晶莹似水晶,又如萤火的碎片发出清灵的细声,自飘渺处掉落,正正好进入到箱子中。 但是… {你得到的幸福,都从那个洞里漏了出去。} 一只箱子,总共就八个角,而这莹白的小箱的最下面,赫然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破洞。 水晶碎片甫一进入,又从洞口溜了出去,永远都无法累积起来。 {要是无法尽快察觉到这一点,设法将它堵上,你就将…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对不起,爷爷。} 黑暗中,拄着拐杖的小老头儿个子矮矮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曾经鬼杀队最强的影子。善逸在心底对他道出了歉意———{我们最终还是,分道扬镳了。} 【咻——!】堪称漫长的坠落实则并没有耗费太长时间。 往事自己想来刻骨铭心,在旁人耳中,虽能觉出不易与悲伤,但却会在短时间内就归于平淡。 我妻善逸暗棕色的眼中,划过一抹微芒。 重伤的情况下,他翻转身体,在半空中将脊背向下的姿势换成了双脚朝下。 他再一次,摆出了自己最熟悉,也最精通的雷之呼吸一之型的步法。 本以为他会就这么摔死,正欲离去的狯岳用眼尾的余光瞥见这一幕,不由得凝眉:{他还有余力吗…?} {对不起。}体内是甚至连血液都要灼干的、火烧一样的疼痛。黑色的裂痕几乎已经将整张脸都占据了。浑身的伤口都在不停地往外渗血,直叫人恍惚以为血就要就此流尽。 但是这一切,在此刻都不重要了。 “善逸…他…他这是…?” 骤地昂首,双瞳瞪大,我妻善逸的脸上、眼中,出现了清晰无比的坚定、决然与狠意。 {对不起。}他又在心里说了一遍。 {哥哥·师兄} 【轰——!!!】 这是快到极致的一招,甚至连修仙界中也有不少人没能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听见一声爆炸的声响,只看见一道赤金色的璀璨流光。 雷火共舞,刀鸣清越。风吟尖厉,耀影破晦。 仿佛要撕裂虚空,空气中传出震耳欲聋的动静。 再次出现的我妻善逸通体被金黄色的雷光与赤红色的烈焰包裹,一手握着刀鞘,一手握着刀柄,他迈着弓步,把头低得十分之下,几乎挨到了自己的膝盖。 {雷之呼吸·}他轻声地说出了自己所使用的招数:{七之型。} {火雷神。} 他的身后————背对着他的狯岳脖颈处,喷出汹涌血流。 {完…!} 勾玉与脑袋一齐高高飞起,失去了掌控意识的身躯往下倒去。狯岳犹在茫然与错愕:{完全没看到!!} 直勾勾地盯着耗尽所有体力,甚至连为自己寻一处可落脚的地方都做不到,只能在这通道中做自由落体的善逸,他惊疑不定地自言自语:{刚刚那是什么招式?!} {也太快了吧!!莫非他用了什么我不知道战技?!} 【妈的!真该死!!】甚至没有想过要去求证,他破口大骂起来:【不出我所料,那个老不死的…】 【果然瞒着我单独传了什么绝招给你!!】 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崂山掌门深深地叹息。 【你错了。】即使一丝力气也无,善逸还是努力让自己张开嘴巴,好把自己最后,也最想说的话通通一吐为快:【爷爷他才不是那样的人。】 【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只属于我自己的战技。】 【其实我…】狂风从身侧往上卷去,刮得发丝到处乱飞。愣愣地不知在看何处,我妻善逸的眼黯淡了下去。 【真的好想用这招,跟你一起并肩战斗啊…】 {第七式?他说第七式?!} 完全没有感受到善逸的怅茫与哀伤,狯岳的注意力全在另一个地方:{这废物居然从只有六式的雷之呼吸中,自创出了第七式战技?!} {就凭他?}这甚至是连身为师父的桑岛老爷子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破裂了 。 {就凭这个只会用一之型、而且实力远在我之下的废物?!} “是哦~”舞青萝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别忘了,你可是被一直以为的废物砍掉了脑袋啊!” 到底是谁更废物? {这绝不可能!}无论如何,狯岳都无法接受曾经瞧不起的师弟忽然爬到了自己头上来的这个事实:{我怎么可能会输给这种废物!} {我…我…!}嫉妒、怨恨,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似有若无的艳羡。种种情感一齐涌上,他简直是要疯了。 {不…不对!}头颅和身躯已经开始溃散,看看那散开的碎片,狯岳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咬牙自我安慰:{我并没有输给他。} {毕竟那个废物…}这被无数房间包裹的通道宽敞得不可思议,也狭长得不可思议,处于其中的一人一鬼都变得渺小了起来。 ———{也会被活活摔死!} {现在的他应该已经没有半分余力了,我确实完了,但他也活不成!} 但是,很可惜,他最后的这个愿望,注定只是奢望。 身穿银扣的鬼杀队队服,留一头黑绿色斜分刘海短发的少年像是鬼魅一般出现在了狯岳已经消失了一小半的头颅旁 。 他的瞳色是典雅的蓝紫色,其中的竖瞳,明明白白地彰显了他的身份———是鬼。 倒挂在空中,这小少年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知道给予的人,总有一天将再也得不到任何东西。】 【?!】什么情况?狯岳悚然一惊:怎么出现的? 忽略掉他的诧异,少年———愈史郎慢悠悠地说道:【这跟只知道索取的人到头来注定一无所有是同样的道理。】 【毕竟他们自身什么都创造不出来…】 【孤零零地死去,】两只不同的鬼目一上一下地对上了眼:【是多么凄惨啊。】 【踏!】语毕,也不管狯岳是什么反应,是气急败坏还是火冒三丈,他运转体内的能量,潜水似地往下扎去,单手抓住即将落地的善逸的手臂,将人负在背上。 【咚咚咚咚——】在四面的木门与墙壁上借力,任由狯岳的身体与头颅自己砸在地上, 【你就这样自己消失吧。】 撂下一句这个,他嗖地消失在了狯岳的视野范围内。 【……】被好生地放置在干净的地板上,血从凌乱的发丝中滑落,我妻善逸闭着眼,气息奄奄,浑然不知二鬼间这场言语的冲突。 但下一秒,他的眼睛又睁开了。 黑色的队服变成带着白色三角形的黄色衣衫,伤口与血迹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脸和身体都变小了一圈,透着浓浓的稚气。 他茫然地左右扫视,不知身处何方。 远处立着廖廖几棵高树,身畔是开得正好的、一从一从的彼岸花,前方是一条闪烁着十字星的宽宽的河流。而河流的对面… 拄着木拐杖,发须皆白的老人静静地站在那。 【……】善逸的目光冻住了。 【…对、对不起!】几乎是下一秒,他脸上就冒出了许多汗珠,手握成拳,他大声道:【对不起,爷爷!】 【我没能跟狯岳好好相处!】 【我确实有写信给他,但他从来都没回过我的信…】 说着说着,他的眼眶湿润了,透明的水珠在里头打滚:【…要是没有我的话,狯岳他很可能就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对不起!!】害怕与难过盈满了整颗红心,善逸哽咽着喊道:【原谅我吧?!!】 生怕老爷子说出什么否定的话语,他快言快语,试图解释什么:【对不起,到头来还是没能回报你的恩情。其实…我真的很想趁着爷爷你在世的时候成为九柱之一的…】 但是总是会逃,总是会瑟缩,总是会害怕…总是以为,时间,还有很多。 【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听着他说话,桑岛慈吾郎站在原地,一语不发。 【你不会讨厌我了吧?】见他如此,本就不安且愧疚的善逸更加害怕了:【你说话啊…爷爷!】 情急之下,他挪动腿脚,想淌过河流,前往桑岛慈吾郎所在之处。仿佛通了人性一样,有所察觉的彼岸花们似有若无地,用自己细长的枝干挡住了这个小少年的去路。 【可恶!】越使劲拔腿,越拔不动,善逸气急败坏,低头怒视着彼岸花们:【这些东西干嘛缠着人不放!】 【善逸,】见他都蹲下身开始用力拔彼岸花了,静默了许久的桑岛慈吾郎,终于开腔了。 他往下瞥着眉,因为有两簇粗粗的胡子挡着,旁人无法分辨他到底是不是在笑,但他的瞳孔亮晶晶的,仿若被清澈的溪水冲刷过的玉石。 不,不是仿若,就是如此。因为,这个一贯坚强刚毅的小老头儿,此时也已经是热泪盈眶。 隔着一条徐徐流动的宽河,望着自己的小徒弟,他用颤抖的声线,吐出了一句话。 ———【你是我的骄傲。】 【………】泪水一度泛滥,善逸的眼睛模糊了起来,他甚至都快看不清楚师父的身影了。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胸膛里塞满了沉甸甸的东西,一股灼热无比的暖流从心底喷涌而出,顺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 【呯—呯—呯——】 不算安静,但称得上安全的房间里,被一个人按住的、金发少年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有力。 他半睁着眼,恍恍惚惚中,看见一个黑绿色头发、蓝紫色瞳孔的少年。 有人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他还有救吗?】 【我认识这小子!!】另一人急切都喊道:【想想办法吧!】 【算我求求你了!!】 【村田你闭嘴。】快手快脚地拧开一只拇指长短的小竹筒,黑绿色头发的少年额角蹦出一条青筋:【区区一个龙套也敢对我吆五喝六。】 他没好气地说道:【你只要尽全力全去看好四周就够了!】。 【只要有花千骨的药,谁都不会死!】 【啊!你小子什么阶级的!】名为村田的少年气死了:【你竟敢直呼千骨小姐的名字!你这个家伙!】 【要是敢玩什么下克上的把戏,老子饶不了你!!】 【都叫你闭嘴了!】 第303章 碰撞 {什么阶级不阶级的…} 随手把倒空药液的竹筒一扔,盯着我妻善逸仿佛出现神迹一样迅速好转,愈史郎无语地暗道:{我可是鬼啊,拜托。} 【我已经让他服下可阻断血鬼术恶化的止鬼药和万用伤口的特效药了。】 一个由医药天才珠世出品,一个由潜藏的神明花千骨出品,效果自然不必多说。 【再过一会,他应该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啪啪啪地拍打着梦游中的善逸的额头,他敷衍地说:【能听见我说话吗?能听见吗——?】 【嗷——!】被拍得生疼,懵懵懂懂的我妻善逸如梦初醒,下意识抬手捂住额头中气十足地嚎了一声:【好痛!】 【啊,看吧。】愈史郎道:【好了。】 【就是血鬼术的原因,他动作可能还有点迟缓,可能是肌肉被麻痹了。】 【呜哇!】从半死不活到生龙活虎只用了几秒钟!村田与另外几个少年看得人都傻了:【好厉害!】 【虽然之前也有用过特效药,】一个寸头少年惊叹连连:【但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好神奇啊。】 【就是说啊。】另一人也是附和不止。 【诶…我…我还活着?】善逸后知后觉地把手举到眼前,慢吞吞地说道:【刚才看见了爷爷,我还以为我死了呢…】 【活着活着。】愈史郎抬手翻翻他的眼皮:【只是如果没有及时喝药,脸上的裂痕再进一步恶化,你的眼球可就保不住了。】 什么鬼啊!居然说这个!村田高声喝止:【别对重伤刚愈的人说这么恐怖的话!】 愈史郎懒得理他:【都不用止血剂,这还真是方便。我还担心你会因为失血太严重死掉呢。】 村田:【别再说了!!】 【放心吧!】寸头少年包着两泡泪,探头到我妻善逸旁边:【你既然已经活下来了,后面就绝对不会死去!!】 【加油啊!我妻!加油!】 【呃…】我妻善逸被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语弄得人都糊涂了:【谢谢你们…】 【但是我真的已经好了。只是手脚使不上力…】 【这是当然的。】愈史郎道:【你应该用了超过身体负荷的剑技吧?】 【刚刚与你战斗的上弦对自身血鬼术和能力的应用还远远不够熟练。这次算你走运。】 不知道善逸与狯岳二人之间的关系,他凉飕飕地道:【要是再过个一、两年再碰上他,你怕是会被他当场秒杀吧。】 “这可不一定。”火夕现在对善逸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又不是只有狯岳会得到一两年的修炼时间,再过一两年,善逸也一定比现在更强了。 ”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对啦,虽然狯岳…呃…但说到底是个上弦。”舞青萝突发奇想:“那善逸是不是也能成为柱了?” 说起来,使用雷之呼吸的柱,似乎并不是叫“雷柱”,而是叫“鸣柱”吧? “好像也是哦。” 听见这话,周围一圈的人也觉得有道理:“毕竟成为柱的条件是杀死五十只鬼或者杀死一只下弦嘛。” 即使再上不得台面,狯岳也还是上弦,单杀上弦说出去多风光啊。 “现在的柱里面,也就无一郎和他有同样的战绩吧?” 【别老是说这种丧气话好吗!】听不见另一个世界人们的讨论,村田只能听见愈史郎的风言风语,他真是受不了这个家伙了:【你怎么就会说这种话呢!】 能不能有点朝气! 愈史郎:【……】 【喂,情况怎么样啊?】侧边的门忽然被人从外头拉开,短发少年———青木扫了眼歪头,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进来:【我妻怎么样了?】 【……】屋中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还躺在地上的我妻善逸:关于这个问题,似乎让本人来回答更好一些。 【啊…谢谢你的关心。】躺了一会,尽管还无法做出什么大动作,但我妻善逸好歹说话是没问题的:【虽然很痛…但是还活着。】 【说话了!】青木大惊:刚才还半死不活呢! 【吼——!】正欲再说什么,外头骤地响起一阵鬼哭狼嚎。 【哇啊!】扭头看了一眼,他瞬间变脸,往后一退差点没把门撞塌:【出现了出现了!鬼出现了!】 【嘭——!】嗅到人类的气息,急于享用血食的恶鬼们不愿再等待,有心急的一拳将墙壁轰碎,震起重重土灰。 【我去——!】不过一晃眼的功夫,破洞处就接二连三地钻出了十几只鬼,村田脸都绿了。 青木撒腿朝他们奔去,决不让自己落单:【总之边退边杀吧!】 说的简单!忙忙迈开腿,其余的队员们也是汗流浃背:【不管怎么样,这个数量也…】 作为唯一并未摄入无惨血液,完全在珠世的影响下成为鬼的愈史郎对此完全没有反应———鬼只吃人,又不吃鬼。 【啊…】拽着善逸的一只手臂把人拖起来,他面无表情地吐槽道:【肯定都是某人大喊大叫,才迎来了鬼。多好的靶子呀。】 四五个人呢。 村田:Σ⊙Д⊙川!!【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要不是珠世大人吩咐我换上鬼杀队的队服装成新人来抢救伤员…}愈史郎呼出一口气,感觉特别心累:{我才不来呢!} 只是,正是因为他是世上唯一被珠世变成鬼的人类。所以包括村田和青木在内,所有曾经和他一起行动过的队员,尽管都觉得他言行奇葩,却从未有过哪怕半点这人会不会是鬼之类的想法。 第一眼看见愈史郎,队员们都是一头雾水,问号满天飞,觉得陌生至极:【这谁啊!】 【好像没见过…】【刚通过选拔的新人吗?】 我妻善逸伤是好了,人却暂时没力气拿刀,一干队员们自发地肩负起了护卫队的任务,将他和愈史郎围在中间,慢慢地往安全的地方挪去。 【啊啊啊啊!!】抄起刀,村田一马当先,主动迎上来一只长满犄角,恐龙一样的鬼:【脖子好硬!!】 【好臭!】鬼越靠越近,平头少年捂着鼻子大呼救命。 青木砍得手都麻了:【有完没完啊!】 唉,这些家伙啊…背着自己塞满医疗用品双肩包,愈史郎撇撇嘴:【请尽快消灭它们吧,前辈。】 现在知道叫前辈了!正挥刀砍鬼的村田气不打一处来 ,恶声恶气地喊道:【你小子给我等着!!】 愈史郎:【……】 【哦哦哦哦哦——!】与柱级队员的一招秒杀不同,这些剑士在恶鬼的袭击下显得慌乱无比,招数齐出可能也不见得有什么效果。 倒是嗷嗷的叫唤声源源不断:【腐蚀性的口水!】 【力气好大!】 【哇,这混蛋的拳头比我头还大啊啊啊!】 有人奋勇往前:【吃我这一招!】 又有人忙中指挥:【你们绕过去!】 【……】连对付这些小角色都手忙脚乱了。看着他们,愈史郎无奈极了:{还想击败无惨?我看他们还得再多练个十几年呢。} “………”瞅着乱成一团的队员们,轻水并一众弟子纷纷陷入沉默: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正想拖着善逸往另一个方向走,却在这时,愈史郎闭起眼,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不知是与此处相隔了多远的地方,戴着符纸的鎹鸦展开长翅,飞翔在无边无垠的鬼之城池内。 似乎通过符纸看到了什么,他伪装出来的圆形瞳孔颤了一下,伪装破开,变回了代表鬼的竖瞳:{……不妙。} 愈史郎蹙眉:{要遭遇了。} 遭遇什么? 修仙界的人们不明所以:“把话说清楚啊!” “有人要遇到上弦了吗?” “不是,现在还没有出现的鬼只剩下上弦一与鸣女了吧?” 难道…上上飘打了个激灵:“有人遇到上弦一了吗?!” 事实倒并非如此。 【嗒嗒嗒——!】 脚步声急切异常。 {一个上弦都没碰到过!}奔跑在师兄身后,赫发少年焦急不已,忍不住猜测起来原因:{是我们离无惨的藏身之处还太远了吗?} {也不知道千骨和其他人是否平安无事…} {忍小姐!}想起那位前辈温柔的笑容,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保证:{我们…还有大家一定会赢下这场战斗的!} 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付出! “是炭治郎和富冈,他们快碰到上弦了?” 恰在此刻,一把闪烁着五色光芒的长刃悍然捅下,一刀连着粉红色的小褂与下方的肉体甚至最底下的木地板都一同洞穿! 【嗤呲——!】红血迸溅,粉色短发的恶鬼被狠狠钉在地上,在强大的力量下,被打出大大小小无数坑洞的地板不堪重负,轰然而碎! 【嘭——!!】 木块泥沙倾倒如瀑布奔腾,霎时间,满屏灰尘。 【这股震动是怎么回事?!】下方,正赶往前方的一大一小连忙止步,都是目露震惊,不约而同地抬手按刀。 【义、义勇先生…!?】 富冈义勇冷喝道:【先停下,保持冷静!!】 {有人与上弦开始战斗了吗?!}炭治郎哪里冷静得下来?这动静距离他们这么近! 平日里思考再周全,他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此时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不会又有人在战斗中牺牲了吧!} {不…?不对!正在向这边接近?}不知嗅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变了:【这股气味是…】 【隆——!】不等他琢磨出什么,因为上下颠倒而变成天花板的榻榻米咔嚓咔嚓,往四周裂出几条大缝 。 【在上面!】 这傻孩子,还看!富冈义勇扯住炭治郎就往后退:【别靠太近!】 【轰——嘭——!!】刚退后几步,早已负担不住的榻榻米应声而塌,两道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像被人从高空扔下的石头一样,重重砸了下来! 随着【咚】的天崩似的声音,富冈义勇脚下的地板随之塌陷,裂出蛛网般的痕迹。 浓烟滚滚,碎木乱飞,絮纸飘如落花,将人们的视线挡得干干净净。 “天啊!”待到尘埃尽散,修仙界中的人们才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看,抽气声就此起彼伏了。 无它———这从上层砸下来的,竟是本该在和上弦三搏斗的花千骨! 袍袖碎裂,鬓发凌乱,此时,她眼含戾气,正以全身的力气压住日轮刀。 她的下方,则是有着一头粉红色短发的上弦鬼!躺在坑洞中,心口没入大半刀刃,猗窝座还是在笑:【不错嘛!】 【但是啊…】也不管插在身体里的刀,他直直起身,任由心脏在锋利的刀刃中穿行,握拳砸向花千骨的头部:【只刺心脏可是没用的!】 【杏寿郎没教过你吗!】 【对付鬼啊,得砍脖子才行!】 【!!】甚至没时间去留意周遭有没有其他人,凌厉又霸道的拳风已至面前,代表危险的警报在脑子响个不停,花千骨全身一寒,疯狂调动丹田的灵力,抽刀即退! 居然是…从震惊中回过神,发现花千骨的险境,炭治郎再忍不住,吓得心跳差点漏了一拍:【千骨!】 【危险!】富冈义勇一侧身拦住他:【先不要靠近!】 【噢——】花千骨只是沉默着冲他们投去一眼,猗窝座却是被吸引了注意力。 心口的皮肉蠕动着,将骇人的伤口愈合,连淌下来的血流都吞去,不理会已在几米外的花千骨,他缓缓直起腰:【好久不见了,你这样的弱者也能活到现在,真是太不容易了。】 【灶门…】 捏起拳头,在花千骨和富冈义勇眼皮子底下,他敛敛眉,扬起唇角,嗖地出现在炭治郎半米之内:【炭治郎!】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与花千骨当时的心情大差不差,只愣了一下,炭治郎怒瞪回去,张大了嘴巴:【猗窝座!!】 此情此景,屏幕外的人们却舒了口气。 “现在有两个柱,还有炭治郎在,与猗窝座对战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伤亡吧?” “小不点终于不用自己一个人打上弦三了。”魔君杀阡陌绷紧的心弦也松了松:他还真怕花千骨会像炼狱杏寿郎一样,死在猗窝座手上。 第304章 别输啊 血肉膨胀的声音与水声不曾断绝。 一枚巨大的浑圆肉球被蛛丝似的丝束牵扯着,牢牢固定在一条由无数房间堆砌而成的宽敞通道中。 【呼—呼—呼——】 喘息声也不停。肉球的一侧,着华美和服的女子整个人都深深地陷在里面,只有脑袋和后背还露了一点在外。 【呼—呼——】 向来喜爱整洁,举止优雅的珠世从未如此狼狈过。 好生盘在头后的发髻已经散乱,汗珠大颗大颗的从鬓角滚落,左眼仍旧处于被已经看不出形状的手指扎穿的状态,半张脸都是血… 只是,事态都已经严峻到了这种地步,也无法去在意这些了。呼呼地喘着气,她疼得直哆嗦,祈祷有人能快些赶来此处。 {无惨他很可能正在这肉茧似的东西里…尝试着分解能够使鬼变回人的药物吧…} 如果真的让他分解成功,那就大事不妙了。鬼杀队和她长久以来筹划的一切都会落空:{再这样下去我也将被他吸收,拜托…} {无论是谁都好!请尽快赶来吧!} {拜托了!} 事态紧急。不止她一人焦虑难安,抛开正在无限城中与恶鬼们对战的剑士们不提,最着急的,莫过于坐镇后方的幕后指挥者。 柔软的小小手掌按在干透的墨迹上,另一手持一根细长杆的毛笔,缓缓在洁白的纸上拖出一条湿湿的墨痕。 【……】怔怔地看着这才完成了不到百分之一的地图,很不应该的,产屋敷彼方想起了在炸药中死无尸身的父母与两位姊姊。 大而圆的眼中,一下就盈满了热泪。她抿紧了唇,没有出声,泪水漫过眼眶,像决堤的洪水。 【不许哭。】 隐隐约约听见她的抽气声,只留了一个背影,产屋敷辉利哉用平稳的声线说道:【更不许停下手中的笔。】 【这一战,咱们绝对不能输。】 没有用什么激烈的语气,但一句话,却让人一下子清醒。 【!】被他一语唤醒,强忍住泪,产屋敷彼方低下头,带着哭腔应了一声:【是!】 屋外,明月熠熠生辉,将群星的光芒遮得干干净净,往世界撒下清冽的柔光。 浩瀚长空无一丝云气,云隐呼出一口气:“明天,说不准是个好天气呢。” 希望鬼杀队的孩子们,都能活着迎来黎明的曙光。 【辉利哉大人真是令人敬佩不已。】 两把金黄色的宽刀摆放在跟前,跪坐在走廊上,头戴镶嵌了闪耀钻石的白发男子直视前方,夸赞道:【刚刚才经受了失去家人的巨大痛苦,仍能牢记自己所肩负的使命。】 【毅然肩负起掌管鬼杀队的重任。指挥众人追击无惨。对吧?】 说到此处,他略侧眸,望向身侧几米外,穿一身常衣的金红色头发的男子:【炼狱?】 “炼狱…”被这个姓惊了一个激灵,一人猛然抬头,再一看,又失望地垂下了眼:“是父亲啊…” 【…确实如此。】 被称为炼狱的男子正是前炎柱炼狱杏寿郎的父亲———炼狱槙寿郎。听见同伴的问话,他神色肃穆,答道:【如此年幼的孩子都能为了大义强忍悲痛,坐镇指挥。】 【为了不辱炼狱家之名,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要向杏寿郎那样,豁出自己的性命保护他们三人的安全。】 “啊,这还真是…” 是感动?是缅怀?是悲伤?看着他们,一群人心中五味杂陈:“上一届的柱们,也出动了啊。” 为了能够成功夺得胜利,产屋敷家真是把底牌都掀了。 注视着炼狱父亲那与杏寿郎九成九一样的面庞,天山掌门徐徐吐出一口浊气:“他能够打起精神,再次找到人生目标…真是好啊 。” 杏寿郎若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与高兴吧? 魔道那头,妖人茈萸若有所思:“话说,前音柱、前前炎柱都到了…”除去逝去的前鸣柱,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前水柱·鳞泷左近次呢?”他可还活得好好的,身体健康着呢。 “没来帮忙吗?” 说曹操曹操到。 产屋敷别院的一间屋子里,仍旧戴着红色天狗面具的老人跪坐在榻榻米上,从水盆里拧出一块干净的帕子,他小心地用其擦拭着躺在棉被中的女孩的额头。 【唔——呃唔——】细眉紧蹙,牙关咬得咯吱响,女孩满头是汗,不住地偏头,从喉咙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祢豆子…!”一眼就认出了女孩是谁,落十一问道:“她怎么了?” “怎么这个状态?她不应该在蝶屋吗?” {她现在看起来非常痛苦。} 小帕刚刚擦去一层汗,鬼之少女额头上又冒出不少。看着她,鳞泷左近次内心也分外焦急与忐忑。 他为众人解释了一切。 {与主公大人联手的那只名为珠世的女鬼所送来的药物,我已经按她所言给祢豆子服下了。} “药?什么药?” {祢豆子…真的能变回人类吗?} 毕竟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无惧阳光的鬼唯有她一人…如果真的有鬼可以变回人类,那么一定是她。 而一旦祢豆子真的变回人类… 鳞泷左近次暗道:{那无惨此行的目的就会彻底落空。他那已经持续了千年以上的、成为完全体、克服阳光的美梦也将随之而破灭。} “变回人类。”医药阁的一位长老重复了一遍,忽然抚掌乐了:“看样子除了给无惨一份,珠世还额外制作了几瓶啊。” 好极了! “炭治郎一直以来都是朝着让祢豆子变回人类这个目标而前进,待他大战得胜,一归来发现梦想已经成真…” 他该有多高兴啊! 变回人类!一听这话,再看鬼之少女那勉力支撑的模样,不少人眼一亮,顿时开始为她加油鼓劲:“加油啊,祢豆子!” “不要输给鬼舞辻!”“加油呀!” “对了!”很突然的,长留山医药阁的一个弟子摸摸头,笑呵呵地问道:“为什么说一旦祢豆子变回人类,无惨的美梦就会破灭啊?” 一锦衣青年张口就来:“当然是因为…诶…?” 思考到什么,他也发现不对的地方了:“祢豆子成功变回人类,她体内能对抗阳光的东西就会消失吗?” 就像得过天花的人痊愈后,哪怕再遇到也不会得一样,因为体内已经形成了抗体。 所以…祢豆子变回人类,她的抗体就会不见吗? “兴许…”最开始说话的那位长老捋捋长须,揣测片刻只能说:“那边世界与我们这边不同,鬼又过于特殊吧。” 否则无法解释啊。 无从得知他们的奇思妙想,在祢豆子忍受痛苦、剑士们奋勇杀敌的时候,鳞泷左近次也不好受。放在腿上的两只手手心都湿答答的,然后它们握拢了起来。 越握越紧,越握越紧。 仰头深深地吸入一口空气,又微微颤抖着吐出,往日面对任何事都能做到八风不动的水呼一门培育师鳞泷左近次现在难以让自己的心境平和下去。 {最终决战这四个字一次又一次掠过我的脑海。} {它每次出现,都令我浑身颤抖,心脏狂跳。} 这场延续的训练的人鬼之战,说不定会在今晚落下帷幕。 但鳞泷左近次真的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活着见证这一天的到来。 {炭治郎…}他在心里念起自己小徒弟的名字:{如今回头想想,似乎是从你带着变成鬼的妹妹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某个巨大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了吧…} {千骨和你,你和千骨,总感觉莫名其妙的相像。} 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是这样。 沉沉浓色里,黑发少女与赫发少年身着深色队服,脊背相靠,互相守护着对方的后背。 性别、头发、脸型、瞳色都不同,甚至可以说没有一处相像的地方,他们拿着的日轮刀更各有各的美丽。 暗者漆黑如墨,亮者璀璨似钻。 可那目中的温和与坚毅,决然与纯善,如出一辙。 {兴许是因为,你们的心肠都一样柔软,都一样善良。} {炭治郎,你就像最开始的线头,一拉,就把后头的人和事物都扯了起来。} 让一切的一切,都逐渐超出了他人所能预料的界限。 {如果将鬼杀队这千年来所取得的战果,比做一台巨大而复杂的装置,那就是你与祢豆子这两颗小小的齿轮的就位,扯出了花千骨,令这台已经停滞的机器,重新运转了起来!} 【咯啦啦】——细长的铁杆纵横交错,大大小小的金属齿轮相互咬合,从沉寂不动,到转动不止,不过用了堪堪一息。 不厌其烦地为鬼之少女擦去汗水,鳞泷左近次在心底为自己的孩子们说出了深切的期盼。 {别输啊,祢豆子。}别在与无惨血液的对峙中落入下风啊。 {别输啊,炭治郎。}别输给鬼舞辻无惨啊。 {别输啊,花千骨。}别输给灾厄与困境啊。 {千万不要输!} “绝对可以赢的。”云隐坚定地说道:“鬼杀队一定不会输给无惨这种家伙的。” 只给了后勤人员几个镜头,屏幕中的影像又转回了战场。 花千骨压着上弦三穿破几层地板,出现在富冈义勇与炭治郎面前。 认出人的上弦鬼———猗窝座兴致大起,出招击退花千骨掉头就直奔炭治郎。 【阔别重逢啊!】这样说着,就在两位柱级队员的眼皮子底下,他蓦然合拢拳头,激起滚滚风浪,打出破空的尖锐声音,直直朝炭治郎挥出。 !早就领教过他的厉害,花千骨一惊,目光霎时锐利:{灵之呼吸!} {水之呼吸!}尽管没与猗窝座过过手,但富冈义勇也知道上三弦的鬼必定各个都不简单,立刻转刀欲援助。 {火之神神乐!}作为被攻击的目标,凌厉的拳风已至眼前,炭治郎当然也不会站着挨打。 【咚——!】威力巨大的一记直拳轰了个空———在千钧一发之际,赫发少年高高飞起,手中的日轮刀抡出圆弧型、燃烧不殆的朱红色火焰,出现在了恶鬼的后方! {火车!} 漆黑的刀刃,正正好砍在猗窝座的手臂下方。 用力用力用力!炭治郎在心里大叫:{连手臂都砍不断的话,脖子肯定更没戏!} 【嗬—嘶——】炭治郎及时的反应,让花千骨与富冈义勇有了出手援助的机会。 张口吸入一口气,二人一前一后,都是拿出了看家本领:{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 无尽浪涛汹涌而起,形成蜿蜒曲折的澎湃水流,缠在海蓝色的刀刃上,使用它的水柱晃身一闪,在地上留下重重幻影。 {灵之呼吸·贰之型·木·春意纵横!} 水能润木,二者相加可催发万物。正是因为同行之人使用的乃是水之呼吸,花千骨便果断的选择了能够相互增益的型。 场内霎时清风柔柔,飘舞起点点碧绿的荧光,恍如星光,与润润水意重叠在一起,空气都湿润了起来,恍惚中似乎下起了蒙蒙细雨。 【!】千骨和义勇前辈过来了!知道自己卡在这上不上下不下的尴尬位置不适合,炭治郎握刀的力气又加大了不少:快砍断!快砍断啊! 不算大的手背上暴出青筋,他张大嘴,高声喊叫了起来:【嗬啊啊———!】 【嗤呲!】很是干脆的一声, 刀刃倏忽间深入肌肉,又把坚硬的骨头也一分为二。一截有着蓝色鬼纹的手臂往上飞起。 鲜红的血液激流似的从猗窝座肩膀光滑的横截面喷出。 {砍断了!}在空中旋身落下,炭治郎往后一退,惊魂未定之余,又欢喜异常:{还避开了他的进攻!我的实力能与他一战了!} {这次没瞄准他的脖子去,但是下一招…} 【轰———!】不必他多说,富冈义勇与花千骨已经瞄准猗窝座的脖子砍了过去。 阶级还是癸的时候,花千骨就是富冈义勇在带,即使后面转到了其他柱的手下,她闲来无事,也会与富冈义勇过招、切磋,又有了这长达几个月的柱级队员的对打训练… 二人的默契程度,十分之高。 炭治郎已经脱离危险,他们也无须顾忌什么,一人上取首级,一人就压腰朝猗窝座的腿脚砍去! 【来的好!】嘭的一下,手臂再生完成。面对两位柱的攻击,猗窝座战意更加旺盛了:【不过现在…】 两个人的连击,看似避无可避,但也只是看似而已。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他再度出现在了炭治郎跟前! 【让我先解决这个小子!!】 第305章 以一敌三 双眸中瞳孔已失,把两位柱甩在后头,上弦鬼闪身一动,在震起满地的碎木与沙石的同一刻,接近了赫发少年。 无形的风凝聚在一起,极纯的蓝光包裹在并拢成刀状的手掌外,他举臂一挥,携强劲无匹的劲风,狠冲而出! 【炭治郎!】【危险!】 再厉害的攻击没有打中,那就等同于无用。富冈义勇与花千骨联手造就出来的奇异意境消散了去,只留下一片茫茫。 来不及多说什么,花千骨拔腿就往炭治郎的方向奔去。 【咔呲——】被杀气激发的护身符炸出道浅紫色的光,化而为罩,将炭治郎整个笼住。 但,甚至还没有接触到猗窝座的手,它就已经剧烈颤抖了起来,而后如碎裂的玻璃一样变成了万千碎片,消失在风里。 连稍稍阻拦一瞬都做不到。 【嗯?有趣的东西!】没有停下动作,打量了一眼还未彻底消失的小碎片,猗窝座笑容不改,问道:【喂,这是什么?】 【在以前的战斗中,好像也看你们用过。】 【是谁的血鬼术造物吗?】 啊、护身符!炭治郎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但他何等之倔?当即梗着脖子说道:【不告诉你!】 【哈?】 不能光等着被人搭救!今时不同往日,经历了这些日子的锻炼,又与两位上弦过过招,炭治郎的反应速度早已相当之快。 在这生死关头,他奋力往右边侧头,好让自己不至于在瞬间就头颅炸开,脑浆爆出:{火之神神乐!} 【呼——!】 真是千钧一发,温度极高炎气将少年裹住,在另一种意义上化整为零,带他远离了危险。 【咚!】再次出现,已至花千骨前方几步内,炭治郎双膝跪地,重重落下。 花千骨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将他拦在身后:【你还好吧?】 【呼—呼——】说不上好。炭治郎气喘如牛,来不及回复这关心,他立刻转身,持刀用正面对向猗窝座。 出人意料,猗窝座并没有趁这个机会再次发动进攻。 站在原地,他半转过身,侧眼看向怒视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那眼神很有些古怪,仿佛看见了什么十分令他惊讶的东西。 【呲——】从额角到眼下几指的位置,一道长长的刀痕出现在他格外俊秀的面庞上,喷出小股血串。 {炭治郎…}站在花千骨与炭治郎的对面,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发现猗窝座的伤,富冈义勇眼露讶意:{他的战技变得比以前更加精妙了。} 居然能伤到上弦。 【……】不晓得在想什么,猗窝座的目光从花千骨身上,转到了炭治郎身上,又反复在二人中跳转。 他好像有些诧异,又有点茫然。 【呼——呼——呼———】炭治郎还在喘息,但气息已逐渐绵长,显然是缓过劲来了。 {居然能与上弦之三战斗至此。}富冈义勇能猜到些许猗窝座在想什么。因为在无限列车时,炭治郎还没有此时的实力。他成长了。 {千骨也就罢了,她毕竟比炭治郎早了许多步。} 不论是接受柱们多对一的训练,还是其他的什么。 可炭治郎只短短的被炼狱杏寿郎训练了一个月,后也只在柱的集训里被指点过。 {即使说他现在具备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九柱的水准也毫不为过。} {那个曾经…} 寒风呼啸不止,堆满皑皑白雪的林中,赫发男孩双膝跪地,将双手按在地上,把头埋得低低的,带着哭腔诉说着什么。 ———{只能在绝望中,跪在雪地上,流着泪求我放过他妹妹的懵懂少年…} 为了保护他人的生命与尊严,不再被那些恶鬼夺去,已经变得如此强大。 时间真是奇妙。又看向花千骨,富冈义勇感慨更多了:{身高没有增长多少,但实力已经是突飞猛进。} 再也不是那个曾经连下弦五都对付不了、在柱的审判中被摁在地上只能咬唇抽泣的小女孩了。 她长大了。不是指身体,而是指心灵。 【[少女并不是贪心…这个少年并不弱小,不许你侮辱他们]。】 浅浅的伤口消失在眼睫眨动间。完全忽略了富冈义勇,注视着花千骨和炭治郎,猗窝座端正了表情,不再漫不经心:【我现在正式认同杏寿郎的这句话了。】 【花千骨已经成长了起来,你确实也并非一个弱小的人类。】扭头望了一眼富冈义勇,他勾唇一笑:【我愿意对你们致以敬意。】 双腿一曲,他飞一样腾空而起,跃至富冈义勇前方几丈外。 【!】繁杂的思绪转瞬即逝,富冈义勇警惕地侧头朝他看去。 {他要做什么?}谁稀罕鬼的敬意?花千骨板着脸,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过视线。 【咔!】被他们盯着的猗窝座五指一动,发出清脆的骨鸣声。戴着嫣红珠串的脚掌重重踏在地板上,巨大的力道将其震得往四周裂开。 就如与炼狱杏寿郎战斗时一样,紫红色的明光从地板的裂缝往外照射,如在白雪中滴落一滴红血,一枚巨大的雪花自他脚下浮出。 这雪花接连闪动了几下,紫红色的光芒在瞬间,变成了透彻的冰蓝色。 【术式展开!】 【宴会的时间到了,】一手出掌,置于胸口,一手曲起五指,往前伸出,双腿扎着马步,重心下沉,脚下是冰蓝色的偌大雪花,这位上弦三浅笑安然。 然后,对着三为猎鬼人发出了邀请:【咱们开始吧。】 “咱们开始吧…”跟着他念了一遍,魔君杀阡陌怒从心起:“这家伙现在才开始认真吗?” 之前莫不是都是在消遣人?! “人家是上弦。”盯着屏幕,轩辕朗反应平平,只是眼底一片漆黑:“有说这话的资本。” “我还有点担心,千骨他们三个能不能打赢。” 这话说的。他后方的下属不禁道:“按照富冈所言,炭治郎现在也差不多有柱的水准了,三个柱打一个上弦…” 这配置还打不过,那不是要人命嘛! “变人药还有没有?”听着他们的讨论,笙箫默灵光一闪,合扇一拍掌心:“要是还有的话,上三弦一鬼赏一针!” 通通削弱了再打! “应该是没有。或者不在小骨手上。”仔细观察了一下花千骨的表情,白子画道:“否则她不可能不拿出来。” 再者,就算有多的,想必鬼杀队的傻孩子们也只会想着把它留下来,给变成了鬼,但还没有吃过人的鬼用。 {水之呼吸·叁之型。}剑眉轻拧,作为前辈的水柱·富冈义勇第一个对着猗窝座发起了进攻:{流流舞。} 一出手,他使用的还是刚才那招攻击与防御兼备的剑技,他在涌动的浪潮中穿梭来去,闪走自由,仿若把自己融入了水中。 ———这一招式也是速度很快的一招,这会用出来,主要还是想再探探底。 【水柱啊。】富冈义勇快,猗窝座却还能更快。旋腰、跳跃、侧身,不过几个简单的动作,就避开了这一招。 【来的好!】他笑容豪放:【上次碰到水柱已经是50年前了!】 “五十年前他还碰到过水柱?” “是鳞泷吗?!”有人错愕问道。 “蠢货。”一紫衣仙人撇撇嘴:“要是真是他遇到了猗窝座,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而如果是撑到了天亮,鬼杀队就一定会有关于猗窝座的讯息,但是无论是炼狱杏寿郎还是富冈义勇,在亲眼见到猗窝座之前,都对他一无所知。 可见五十年前的水柱根本不是鳞泷左近次。 “说不准,就是因为五十年前的那个水柱死在了猗窝座手上,鳞泷才上任的。”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罢了,根本无从证实。 {破坏杀·乱式!}猎鬼人的攻击落空了,就轮到鬼反击了。 重心后压,抬起脚,猗窝座出腿如电,对着富冈义勇连连追击,踢出无数以磅礴力量凝聚而成的危险气劲! 发丝被狂风吹得往后倒去,衣袍鼓荡不止。背后寒意大起,富冈义勇的眉悄然皱紧了些许。 但是,越到此刻,越不能急。 这攻击如此爆烈,那就…以柔克刚!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 迈开腿脚,锋利的日轮刀轻点地面,无边的水浪掀起巨涛,又以富冈义勇为中心,围绕成圆,奔腾不止。 【嘀嗒——】水滴落下,其音轻浅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 汹涌不息的水流仿佛听见了什么命令,纷纷沉寂,让清澈透亮的水面平滑起来,又荡开层层圆弧形的涟漪。 ———{凪。} 【嗤嗤嗤嗤——】 劲风穿刺而过,不曾在猎鬼人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只有后头的天花板与墙壁上的深深裂痕可看出刚才有多么危险。 【没见过的新招式!】猗窝座金黄色的瞳孔亮了亮,就要往前靠近:【当初被我干掉的水柱可并没有用过这一招!】 {火之神神乐!}在场的猎鬼人可不止一个。对着猗窝座的后背,炭治郎双足点地,蹦跳起来,高举日轮刀就朝他砍去:{烈日…} {红镜!} 朱红色的锐利斩击被相对挥出,只可惜,落手无任何实感————{不见了?!} 原来,早在他出现时,猗窝座就已经察觉到了,还不等攻击斩下,此鬼就直接遁走了! {等等,既然消失了,那他现在会在哪里…?} 左右一望,炭治郎忽觉脊背阵阵发寒,汗毛都竖立了起来。难道…一下冷汗密密,他慢慢地转动眼珠朝后方看去。 {…后面!} 面上没有任何神情,猗窝座手并做刀状,正以疾风之势往这个小少年的脖颈处劈下! 【炎之呼吸!】说时迟,那时快,花千骨弹身往前,缠卷着紫红色烈焰的五色刀刃倏忽而至,对准他的头颅劈砍而下:【叁之型·气炎万象!】 {火之神神乐!}近在咫尺的滚烫的火焰烧得皮肤都发痛,但恶鬼的手刀掠起的杀气又让炭治郎通体发寒,堪称冰火两重天。 可被一刀砍中侧脸的猗窝座却不收手,反而调转手臂方向,似乎想一击要了人的性命。 咬着牙,炭治郎拼尽全力让自己的脑袋往下低去。 {幻日…虹!} 刀深深地卡进骨肉中,出手相助的花千骨奋力往外抽了抽,颇为气恼:{可恶!这混蛋完全不动!} {那…}攥着刀柄的两只手上的青筋都跳动了起来,她牟足了劲,奋力往下一转刀,往猗窝座的脖子处去:{就往下!} 【嗤哗——】一人一鬼僵持不下,炭治郎险之又险死里逃生,突有悦耳的水浪奔腾的声音响起,带来清凉之感,它们翻涌着,团成二人高的巨大圆环。 【咔嚓——!】在水柱的刀刃下,方才才对炭治郎发起攻击的手臂从上臂处断成了两段。 ———{水之呼吸·贰之型·水车!} 【哼——】只是,对于鬼来说,这样的伤害根本不算什么。猗窝座不怒反喜,断裂的手臂还没有飞远,咔嘭一下,他就已经完成了再生! {好快!}如此之迅速,花千骨不由得骇然:{哪怕是上弦肆与他对比也远远不如!} 【……】回眸看向猗窝座,富冈义勇的神情很是严肃。也不多说什么,甫一踩稳,他调转方向又挥起滚滚浪潮朝猗窝座打去! 不能发呆!惊觉自己居然恍神了一瞬,花千骨一阵后怕,赶忙让自己冷静下去:{炎之呼吸…} 【你稍微有点碍事了。】不等她再继续发劲,一拳打散水浪,猗窝座低眸含笑道。 【!】花千骨猛地打了个激灵。 下一刻,恶鬼抬起手臂,对着她的肩膀处就挥出一击! 【我还不想杀你,你先自己去一边待着吧。】 开什么玩笑!目中紫光大盛,也顾不上什么砍脖子了,花千骨双腿往下一分,整个人一下矮了近半截,愣是叫他这一拳打了个空。 【吼…反应挺快的嘛。】不过这也是应该的。猗窝座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是正常:毕竟是杏寿郎的徒弟。 怎么能不快!花千骨很想大吼出声:要是真的被打中了,她可是会彻底失去战斗能力的! {好厉害…真的好厉害…} 除去早已牺牲的炎柱之外,她是目前与这上弦三战斗时间最长的人了。一路打到现在,尽管没受什么伤,但花千骨非常明白:这全是因为猗窝座手下留情的原因。 她只能庆幸一点:这只鬼说不杀女人 ,还真就不下杀手。 {否则我现在可能早就死了。} 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花千骨咬牙起身,将大股灵力贯彻在手臂上,一个用力,抓着日轮刀的刀柄,硬生生把刀从猗窝座的血肉中拔了出来。 {但是他真的好强…}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从腰上抽出铁链与许久未用的利镖,她将其扣在日轮刀的刀柄上。 ———近战不行,试试用绳镖远攻。 {我该怎么办?}她在心里发问:{要怎么样才能战胜他?} {炼狱先生…} 第306章 以一敌三2 {火之神神乐!}伏在地上,炭治郎悄悄地将刀身放平,斩向猗窝座戴着珠串的脚腕。 {炎舞…} 漆黑的刀刚划出一个半弧,没能顺利落下。 花千骨因为性别问题惨遭忽视,猗窝座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富冈义勇那边,一心只与水柱较量,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立刻发现了炭治郎搞出来的小动作。 睨了这小少年一眼,他当机立断,压低上半身,单手撑住地面,抬腿大力踢向炭治郎:{破坏杀·脚式·冠先割!} 【当!】整个人都被踢得飞了起来,炭治郎条件反射地举刀格挡,脚掌与日轮刀撞击,竟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之音。 好大的力气!炭治郎都快压不住刀了,可他压根不敢松劲,总感觉一松,自己就会被踢飞出去。 届时皮开肉绽不必多说,只怕还会重伤在身! {好歹是用刀…挡住了这一招…} 【噗——】脚挡得住,扑面而来的罡风与劲力却没能全部挡下,一股热流逆道往上,炭治郎只觉得头颅一阵闷塞,鼻管里就喷出了大股血流! 【炭治郎!】俏脸含煞,花千骨攻击的速度一下加快了不少,她扯起铁链,震链一甩,使得末端的那只尖锐异常的五色镖如破膛而出的子弹一样,往猗窝座那打去! 【哗啦——!】她攻往猗窝座,富冈义勇一迈脚,就把炭治郎挡在后头,自己迎上了猗窝座。 水流顺滑无阻,在柱级队员的刀下显得听话无比,将恶鬼的攻击一一化解。 被好生护住的炭治郎抬手擦去鼻下的血渍,为刚才的事情感到不可置信:{只是被擦到一下…} 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打的不错!作为女性,你很努力了!】 任由五色镖从后背掠过,擦出大片血痕,猗窝座却不再理会花千骨,只夸了一句就转而饿虎附体似的朝富冈义勇扑去:【能当柱的人果然都不简单!】 【你也一样,】自下往上看着水柱清俊冷漠的面庞,他兴致勃勃地夸赞道:【行云流水!千锤百炼而成的剑技真是太棒了!】 拳落似雨,蓝光浮动间,招招狠戾,杀意纵横,直奔致命之处。 【你又叫什么名字?】越打心情越好,越打斗志越高昂,猗窝座哈哈笑道:【快报上名来!我想记住你的名字!】 【乒乒乓乓——】 【当当当当——!】 打击之音密密麻麻,恍如倾盆而下的暴雨在不停地敲打屋顶的瓦片。 但这里没有瓦片 ,地下也不会下雨,唯一与水相关的刀罡在屋内贯穿来去,或化解,或抵挡,或反击。 【我并没有可以用来告诉鬼的名字。】富冈义勇的表情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漠然,一面躲闪,一面伺机反击,他的步法很快,但不乱:【另外我讨厌说话。】 【别老跟我搭讪。】 【是吗,原来你讨厌说话啊?】见猎心喜的猗窝座也不为他的态度感到生气:【我可最喜欢说话了!就算问上一万遍我也不会腻的!】 “看出来了。”一人麻木地说道:“他的话真的好多。” 别人讲一句他能蹦十句。 不过很快,富冈义勇平静的表情就跟玻璃一样裂开了———{破坏杀!脚式!} 旋腰出腿,猗窝座骤地蹬出一脚! 【唔!】富冈义勇一惊,手势一变,连忙以刀柄格挡。这一踢的力道真是大,他握刀的手连颤不止,隐隐竟有些抵挡不住! 【嘭嘭嘭——!】也不同他僵持,猗窝座噙着笑,又接连出腿,打得空气中爆出尖锐的鸣叫,更滚起剧烈的狂风气浪! ———{破坏杀·脚式·流闪群光!} 在蓝色的光波与水花里,一个影子倒飞而出,连番洞穿了后方的好几个房间都不见停下!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只是在说话间,战况就急转直下,被留下的两个孩子骇然变色:【义勇先生!!】 “富冈!”诛仙台下顿时哗然,不论魔道还是仙修,各个上演变脸大戏。 “水柱!”“糟了!” 诸如此类的话语时有传出。 “最稳的那个都被迫退场了,那还怎么打!” 【哦哦,】看都不看花千骨,成功让三人中最强的柱离了场,猗窝座嗖地贴近炭治郎:【原来那家伙叫义勇啊。】 {火之神神乐!}与他四目相对,炭治郎心里一凛,并不答话,往后一躲,立即扬刀! {灵之呼吸·壹之型!}另一头,花千骨浅浅地呼吸着,极速蹿至猗窝座侧方:{金·万仞!} 闪动着五色光芒的日轮刀以一化万千,叠出重重刀影,各个流光溢彩,如真似幻。 【叮叮叮叮——!】数量众多的刀影劈头盖脸就刺了过来,虽感麻烦,但猗窝座面不改色,扭腕抬臂就砸出几轮拳风,粗暴地将这些刀影破坏殆尽! 但他还是没碰花千骨。 {好快!} 与两个同伴的感受不同,花千骨觉得猗窝座简直像河里的鱼一样滑不溜手,根本碰不到。 不,真要说起来,鱼还好捉一些———她一攻击,猗窝座就闪避,要是去路被人阻拦,他就挨上一刀,也不给予一个眼神给她。 “完全不理花掌门啊。”早些时候众人还在担心三人的安危,目前一看… 云隐神色奇异:“好像只用担心富冈和炭治郎了。” “八成之前猗窝座也没有回过手。”落十一也大感惊奇:“所以才会被千骨刺破心脏、钉在地上。” 真不是他们瞧不起花千骨,但她虽说实力突飞猛进,但和猗窝座一比还是差距极大。 如不是放水放得太多,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简直就像是被隔离在了战场外一样!} {可恶!}还是头一次在鬼面前被这样区别对待,空有力量,十次攻击却有九次落空,哪怕猗窝座甚至不曾反击过,花千骨还是气恼不已:{这混蛋搞什么!}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猗窝座却是道:【去找上弦贰或者一吧。】 “什么鬼话!”花千骨还没说什么,杀阡陌就已经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一双美目几欲喷出火来:三都打不过还去找二或者一!? 又不是活腻了! “这上弦三怎么奇奇怪怪的!” 【不急。】虽然一次都没能砍到猗窝座的脖子,花千骨也毫不示弱:【等杀了你,我再去寻他们的晦气!】 事情总得一样一样地办! {啊啊,}只是,外表伪装得再强硬,她心里还是无法抑制地去想其他事情:{当初炼狱先生就在在面对这种危机与压迫之下,为了保护我们而战。} 原来如此啊… 即使攻击没有挥到身上,都觉得肌肤要被割裂了。 {面对的对手,如此强大,好像根本无法战胜一样,他有没有过绝望?有没有过害怕呢?} “…会有吧。”作为观影的一方,修仙界的人们可以看见鬼灭世界中人的心中所想。 那位炎柱在与上弦三的战斗中从没有想过什么“好可怕”、“打不过”什么之内的话。恰恰相反,他想的一直是———“怎么样才能砍掉鬼的头。” 实在是十分坚韧、顽强且拥有坚定意志的人。 “可他也才二十岁。”白子画道。 人生连一半都没有走过。哪怕是一瞬间,杏寿郎肯定也有过“不想死”这个念头。 {“想要活下去”,在巨大的实力对比下,心灵再强大的人,都会有这种情绪吧?} 花千骨鼻头酸涩得厉害:{但是,他却把一切都藏在心里,只用温柔的声音安抚我们、鼓励我们…} 她很想再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但是她没有哭,不能哭,也没有时间哭。 她只能暗暗在心里发誓:{炼狱先生,今天,我和炭治郎,一定会把他消灭!} 让肆意掠夺他人性命的恶鬼以命偿命!! 第307章 自然法则 【义勇先生!】 就在花千骨与猗窝座你追我逃、你打我闪,玩起了变相的捉迷藏时,瞧着侧面墙壁上的硕大窟窿,炭治郎心都揪了起来:刚才义勇先生有被伤到要害吗? 似乎没有闻到血的气味… 瞧了又瞧,视线穿过最外层的洞口往内钻去,可始终都看不见里头有人影,他愈发慌乱了几分。 【速度不错。】躲猫猫大战玩了近一分钟,猗窝座终于还是失去了耐心,当花千骨不在场一样,他掉头直奔炭治郎,捏拳将往对方脸上轰去! {破坏杀!} !糟糕!又来了!勉强把担忧藏起,炭治郎沉心定气,脚下一滑,往后闪去:{火之神神乐!} 但是…一个人的速度怎会如此之快?不,应该说,一个鬼。 【轰轰轰轰——!!】拳头穿过空气,其速度与力量强盛得连空气都不堪重负,发出阵阵爆破之音。并且,不是一处,是处处。 气浪翻滚,劲风席卷,尘土漫天。这攻击自上而下,自左而右,四面八方没有留下一个地方是能够闪避的! 攻击可谓是铺天盖地! ———{鬼芯八重芯!} “这招数…”不愧是上弦三。轻水看得心惊肉跳:千骨不会死,猗窝座不愿杀她,可炭治郎是真的可能会死啊! “虽然千骨也绝不会看着他挨打就是了…” 的确如此。 【簌———】铁链一震,响声清脆。在花千骨的甩动下,连着五色镖的锁链像是活了似的,在半空中游走自如,然后,准确地缠上了猗窝座的腰杆:{抓住了!} 不知道猗窝座是故意没躲,还是因为躲了正在使用的势就会散去,总之是缠严实了。 【咻——!】称得上是细弱的胳膊上暴出大片青筋,额头汗珠滚滚,花千骨真是把吃奶的力气都拿了出来,扯着铁链往后奋力拖拽! 【你…!】被硬生生往后拖了半步,这一下可叫猗窝座生了恼:【少来碍事!】 恰在此刻,炭治郎的剑技也完成了。 朱红色的火焰缠绕席卷,旋转着腾地而起。贴着猎鬼人,把正前方袭来的拳劲全数拦在了外头,将人护得滴水不漏! {灼骨炎阳!} 【当当当——!】 说是滴水不漏,实则也有那么几条漏网之鱼。强劲的拳意撞在黑刃上,震得人手脚发麻。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心一横,炭治郎稍稍挪动左脚,然后借助这股势,呲地暴退出几米! 【配合得不错,动作也很不错。】烟雾徐徐退开,腰上还缠着花千骨的镖,猗窝座缓缓笑了起来:【能在短时间内磨练到这种程度,实属难得。】 【值得夸奖。】 【话说回来,杏寿郎果然并没有白白死在我的手上。】抬手抚上胸口,他以一种十分洋洋自得的口吻说道:【那个晚上一直倒在地上的你,只是个压倒性的弱者而已。】 【而现在,你们已经取得了…如此显着的进步!甚至有一个已经成为了柱!】 【我真的是太高兴了。】他用一种莫名的骄傲语气在两个孩子的脆弱之处来回蹦跳:【高兴得心跳加速!!】 【呼—呼——】从开始战斗到现在不过一刻多钟,但炭治郎的体力早已急剧下滑。他喘气声变得粗重,四肢也像是被拴上了大石块一样,难以自如挥动。 【杏寿郎死在那个夜晚实在是太好了。】 猗窝座话说得十分的笃定,仿佛这件事情真就是理所应当一般:【不然他很可能永远都无法变得比当时更加强大。毕竟他是那种有着宁愿死也要维持人类之身的无聊价值观之人。】 长留山中、天山里、茅山内、甚至蛮荒里头… 上一秒还在说话的人们,此刻都安静了下去。 杀阡陌张口欲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他对炼狱杏寿郎并无任何不满。 更何况,炼狱杏寿郎曾经用生命保护了花千骨。 猗窝座是不杀女人,可在鬼舞辻的命令下,谁知道他动不动手呢?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下不去手,随便扔给其他五个上弦的其中一个不就完事了么? 总不能赌一只鬼会不会大发善心。那真是太可笑了。 “……”旷野天、云翳、茈萸等人面面相觑片刻,也是失语。 虽然发自内心的认为炼狱杏寿郎的行为很愚蠢(别人的命断断没有自己重要)但他们并不是分不清楚好坏。不可否认。他们真的很想拥有同款同僚与朋友。 自己付出性命与旁人付出性命是两回事。 修仙界向来死道友不死贫道,魔道一方就更是坑蒙拐骗、互相下绊脚石,逃命时唯恐对方比自己多跑了一步。 不过,他们不说话,总有人说话。 “扯的什么混话!!”长久的寂静后,半晌,轩辕朗气急败坏的喊叫起来:“难不成还要谢谢你?!” “没有任何人理所应当的应该年纪轻轻就死去!更何况是死在鬼手中!任何理由都不行!!” “不错。”白子画闭了闭眼,强行按住沸腾的杀意:“强大与否,也与是否保持人类之身无关。” 原先还以为这上弦三算得上鬼中的较为正义的存在,此时摩严决定收回这句话:“当着花千骨和炭治郎的面说这种话,他怕是唯恐两人不发火。” 怎么这些鬼总喜欢激怒别人呢? 摩严所言不假。两个孩子真是气坏了。 【……】炭治郎连喘气的声音都停了。 【……】花千骨头脑中的种种思绪瞬间清空,只留下一片空白。 炎柱。 炼狱先生。 炼狱杏寿郎。 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之处,金红色头发的青年通体裹着一层莹莹微光,仿若听见什么声音,他顿了一下,慢慢回过头,然后,眉头舒展,眯起眼,扬起嘴角,绽出了一个十分开朗的笑脸。 他是鬼杀队的炎柱。是灶门炭治郎的师父。是花千骨的第二个指导者。 同样也是成百上千的鬼杀队队员心中的支柱之一,领导者之一。 自然,他也是前炎柱·炼狱槙寿郎与炼狱瑠火的儿子,是炼狱千寿郎的兄长。 他用超乎常人的热情,鼓舞着身边的所有人,感染着所有人。 他曾经那样鲜活,那样灿烂地存在着。 {…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花千骨脑袋乱糟糟,像被无数杂线死死缠绕。她手脚打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纤细的眉抽动着,瞳孔缩小又放大,她似乎想说什么,又哽着喉咙,说不出话。 就像受到过度惊吓的人被吓傻了一样。超度的怒气让她失去了语言能力。 【你在…胡说什么?】 炭治郎的情况没有比她好上多少。血管里的血液奔腾不止,恍惚中灼热了起来,烫得心脏猛跳不缓。 赫色的瞳孔骤然缩小,他没有皱眉,可脸色就难看得足以让任何人午夜惊醒。目中阴鸷满满,他瞪大了眼,用一种极其森寒的眼神盯着不远处的恶鬼:【你马上给我,住口。】 【不许你再提炼狱先生的的事情。】 这声量不高。说是平和也不为过。但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已经是暴怒了。 【为什么?】猗窝座不能理解他们两人的反应:【我这可是在赞誉你们,还有那个已经死的杏寿郎啊。】 【炼·狱·先·生·不·需·要·你·的·赞·誉。】许是因为怒火,花千骨周身的气势在缓缓拔高,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似地说道:【我·和·炭·治·郎·也·不·稀·罕!】 【为什么?】心情与她恰恰相反,猗窝座似乎是发自内心的在困惑:【我可只对强者给予赞誉。】 【因为你们变强了,我才这样说的。】 【不对。】没有思考哪怕一秒钟,炭治郎当即反驳道:【你只是在侮辱我们而已。】 他非常清楚:【你说的这些话,只是在对别人吐口水罢了。】 【你误会了炭治郎。】 把注意力从背后的花千骨那收回,猗窝座回头看向他。眯眼扬唇,笑得格外温柔,仿若春风吹拂:【我所厌恶的是弱者。】 【就算吐口水,我也只会在对弱者那样做。】 说到这个,猗窝座的笑容消失了。垂眸不知在看哪里,他说道:【弱者,会让我胃酸反冲,阵阵作呕。】 【他们只配被自然法则所淘汰。】 【你这简直是胡搅蛮缠。】到了现在,花千骨反而冷静下去了:【强弱只是暂时的事情,弱者可能变强,强者也可能变弱。】 漆黑的瞳孔中,划过流光:【怎么?】 她笑了:【你以为你是从母亲肚子里蹦出来就有如今的实力吗?】 【曾经是人类的你,没有在寒冬腊月里修行过吗?没有被酷暑的阳光晒得汗流浃背过吗?没有打木桩打得满手是血吗?没有扎马步扎得腿都失去知觉吗?!】 【甚至,你从来没有被“师父”指导过吗?!】 铁链自动解开,乱七八糟地缠回胳膊上,举刀毅然指向猗窝座,花千骨说话的音量越来越高,语速越来越快:【如果没有弱者?那你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我就不信,在无惨这里,没有比你更强的鬼!那你在他们眼中,不也是“弱者”吗!】 “说的好!”话音未落,长留山中,掌鸣雷动。 “尊上,你这徒弟算是教出来了啊。”火气烟消云散,崂山掌门乐呵呵地看向白子画:“她如今,再也不会被任何事情所迷惑了。” 倘若重来一次,她也绝不会再被蓝雨澜风欺骗。 “嗯,她做的比我更好。”白子画如万载寒冰似的神情也缓和了下去,给予了自己徒弟更高的评价:“还是得切身的去参与其中,才能学会。”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没有亲身经历过失去,绝无可能达到超高的境界。 曾经的花千骨对于各种情感都有些懵懂,无论是友情、亲情、爱情…就像一张填满各种颜色,却模模糊糊,看不清到底画了什么东西的纸张。 而如今,在异世界的这段日子,让她的颜色越来越鲜艳,让她懂得了更多东西。 “修仙界也是如此啊。”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像以前那样懒散,笙箫默笑了笑:“修士比之凡人何等强大?” 可世间万万不能没有凡人。如若没有,旁的先不论,他们这些宗门该去哪里收弟子? 别说什么天上的神仙不是也有生孩子吗?他们能生几个? 修仙界大大小小的门派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小门派八九十、几百个弟子,大宗门如长留山都有几千个弟子。 难不成全靠那些仙人来生吗?别扯淡了。愿不愿意生是一回事,生不生得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修为越高的人,体内就越难孕育生命。 “嗯——”东方彧卿笑眯眯地,不知在想什么,背后恍惚出现了一条毛茸茸的火红色大尾巴。 【……】花千骨的这番话就像是一把把利刃,半点不客气地往猗窝座扎去。不晓得是不是被扎中了那一点,又或者是很多点,猗窝座的、面皮忽地抽动了起来。 隐隐有磨牙的声音响起。 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发出咯崩的动静。 但最终,他没有抬手。 “气成这样都不动手啊。”与仙道一方的感慨不同,妖魔们看热闹不怕事大。 茈萸阴阳怪气地夸道:“霍,真了不起。” 她得说,要不是春秋不败死了,否则就那家伙时而变男,时而变女的样子,遇上猗窝座,她真想知道猗窝座是打还是不打。 “可惜,死早了。” 遗憾啊,鬼灭世界没有春秋不败。猗窝座也绝无可能遇上他。 【从你嘴里面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一句是对的。】 用刀刃对着猗窝座。炭治郎反复深呼吸几次,张嘴也是反驳:【你现在还能置身于此就是对你自己最无情的反驳。】 他与花千骨的看法相当一致。 【每个人在刚出生时,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 是那种短胳膊短腿,只会张着嘴哭嚎,以此吸引大人的注意力,连行走与说话都得等到几年之后的极度弱小的情况。 【如果没有他人的帮助,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你也一样,猗窝座。】赫发少年的神情从怒不可遏转为了怜悯与同情:【尽管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 【但你跟那些弱者们一样,是因为在婴儿时期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才能活到现在。】 【强者保护弱者,】言尽至此,握着刀柄,他沉下眉眼忽地拔高声线,高声呐喊:【弱者努力变强,然后去保护那些比自己更弱小的人。】 【这才是真正的自然法则!!】 【猗窝座!】说到最后,称得上是在咆哮:【无论是我还是千骨,又或者是鬼杀队的其他人,都无法原谅你那扭曲的思想!!】 【更不能…】他慢慢将刀举至肩膀,摆出了进攻的姿势:【让你再继续为非作歹!!】 第308章 厌恶 {我明白了。} 笑意隐去,立在黑发少女与赫发少年的中间,粉发的恶鬼目光来回流转,眼神与利刃别无它样。 {我就是从生理上就无法接受这种家伙的存在。不管是千骨还是炭治郎。} 因为,不论是少女,还是少年,神色俱是坚毅异常。他们看上去不过十几岁,可眼中流动着滔滔的杀意与怒火。 ———这是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人的东西。 可是他们“别无他法”,更“无路可走”。 对上任何一人的眼,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浩然正气都让猗窝座难以忍受,发自内心地厌烦:{就像用指甲剐蹭金属时发出的那种刺耳噪音,一种直击神经的厌恶。} {害得我的胃翻江倒海,不住的想吐…} 第一次碰面时,他还误以为这是与平时一样,只是因为遭遇弱者所引发的不快。 毕竟无限列车一战中,不论是花千骨还是炭治郎,当时都弱得让人看不下去。 但如今看来事情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千骨就算了…}虽然被狠呛了一通,也很是火大,但他并不打算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动手抹杀。但另一个… 不动声色地盯着几米之外的炭治郎,猗窝座脸色暗沉似水:{这家伙…} {即便他已经与当时判若两人。这股令人厌恶的感觉也依旧没有消失。} 不露胆怯地直视回去,微微启唇,炭治郎轻而缓地呼吸着,尽量趁着鬼没有发动攻击时恢复一些体力。 {他的眼神、声音、说辞,让我隐约中觉得…}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用锉刀疯狂蹂躏我的五脏六腑一般。} 你从来没有被“师父”指导过吗?! 十分突然的,少女愤怒的质问回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师父…?}仿佛半梦半醒一样,猗窝座的表情在一瞬间有点迷茫:他有师父吗? 应该…是有的吧? 是谁来着? 【无论做任何事,大家刚开始时都与婴儿一样无知。】 【只有在大家的帮助和教诲之下才能逐渐融会贯通。】 在另一个世界的人们的瞩目下,上弦三周边的环境徐徐虚化,翻为一片不透光的暗色。 一只骨节分明、宽厚扎实的大手从不染一尘的白衣中探出,轻轻地搭上他的肩膀。 【不要总是拿自己和别人比较。】扎着短马尾的白衣男子足足比猗窝座高了半个头。他的嗓音十分凝厚,令人无端地联想到岩石、松树又或者是较为古朴的任何东西。 【所以真正需要注意注重的,是今天的自己有没有变得比昨天更加强大。】 他没有露出真容,大家只能听见他轻松且带着笑意的语声:【我们的对手其实自始至终都是自己。】 【只要踏踏实实的坚持个十年、二十年,一定能学有所成。】 他像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者,用轻快的语气耐心地传授着自己半生的感悟:【到时候自然也就能轮到你去帮助别人了~】 “…这是谁?”这番话是说的很不错。但这人是谁啊?舞青萝看得满头问号:“刚才猗窝座提到了师父,这是他的师父吗?” 那他的师父看上去也是个不错的人啊,到底怎么教出个这样的徒弟? “是灵体吗?”因为隔着一个世界,尽管有共感,修士们的感知还是下降了许多。火夕试探地问道。 “感觉很虚弱的样子…还是回忆?” “猗窝座应该也活了几百年了吧?”如此实力,应该也不可能只用了十几年。 “那说明…这个白衣男子,约莫也是几百年前的人了。” 只是,早已变为恶鬼的猗窝座纵然回忆起了自己师父曾经说过的话,却并没有尝试去理解,而是立即扬手,捏拳一挥! 【嗖!】 一拳打出,接触到的却只有空气。并没有落到实处的感觉,再一看,身后空空荡荡,除了猎鬼人之外,并无他人。 【?】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动作,花千骨茫然极了:她还以为终于是要和她动手了呢,可这么远,也打不到啊… {嗯?}炭治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怎么突然反手打了空气一拳?} 那里没有东西啊。千骨人都还在五米外呢。 【炭治郎,】猗窝座当然不会为他们解惑。胳膊僵在半空中足足有几秒钟,他徐徐侧过头,表情没有了一开始的从容与淡定,而是暗藏火气:【你们鬼杀队的人果然令我相当不快。】 一语未罢,他十指的关节一通响动,倏然合紧,在两个孩子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整只鬼电射而出:【咻——!】 {破坏杀·碎式!} 不好!见他头也不回直奔炭治郎,花千骨大惊:【炭治郎,退后!!】 【!】只来得及看她一眼,炭治郎骇然之下,慌忙往后跳开! 这一跳跳得好,恰恰就救了他的小命。 【轰——!】 仿若天地崩一样的轰击之音震得人头颅嗡嗡至响、耳鸣不止。 尘埃漫天,风潮翻滚,罡风四起,拳劲乱舞! 猗窝座自上而下一拳砸下的地方,正正好就是方才炭治郎所站立之处! 尘埃才起,就被呼啸不止的狂风与刚烈的拳劲压下,磅礴浩瀚的攻击下,坚硬的地面遭受重创,【咔嘭】裂出叶纹般的深深裂痕,甚至颤抖不止! ———{万叶闪柳!!} {好强!}一直未被视作敌人的花千骨还没能上前拦阻,在如此强烈的震动下,她自己都有些自顾不暇! {好快!}被攻击的炭治郎心神俱颤:{快到无法相信!!} 而且不仅仅只是快而已,还有拳头的落点精确程度… {这、}遥遥看着对面的猗窝座,他震撼不已:{这…} 这家伙,现在用出的才是真本事吗?! “混账!”旁观的轻水急得不行,恨不得自己撸起袖子上———尽管她知道自己上去可能也挨不过一拳。 “一言不合就发难!” 这叫什么话? “都是鬼了,而且是敌人啊,”同样看不惯猗窝座,但舞青萝也很是无语:“总不可能还特意喊一句开始,然后才开始打吧?” 那成什么样子,又不是前辈在指导后辈。 他们扯他们的,战场中的炭治郎犹惊魂未定,却不等他缓过劲来,忽的,猗窝座就在瞬间到达了面前:{啊!} 粉发之鬼明明比少年高,此时看上去却与少年差不多,因为———他并不是直起腰的姿态,而是… 【嘭——!】一脚重重踩地,一脚高高挑起,他高踢出腿,连连蹬击! {破坏杀·脚式·飞游星千轮!!} 连续不断的踢击所蕴藏的劲力十分凶猛,其轨迹却又飘忽不定,扑朔迷离,叫人无法探清究竟,正如———游走在高空的流星一般! 【唔——!】上一次躲过了,这一次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被一击踢上半空,剧烈的疼痛与对方骇人压力下,炭治郎狠狠闭眼,张嘴就呕出一口血! 吐血了!弟子们惊慌失措:内伤可比外伤严重啊! “炭治郎!” {灵之呼吸·肆之型!}真是危险不已!却在这时,沉静悦耳的少女嗓音响在了耳畔。 在灵力的加持下,花千骨的速度与猗窝座相比慢不了多少。终于明白远攻也行不通,舍弃了铁链与五色镖,就持一把日轮刀,她像风一样刮了过来,挥臂斩下:{火·烈灼!} 【呼——!】紫红色的焰凭空生出,依附在五色的刀刃上,愈燃愈烈,愈烈愈灼,烧得人都皮肤发痛。 【嚓——!】火焰烧过惨白色的肌肤,猗窝座高高抬起的小腿应声而断! {伍之型!}打了这么许久,第一次有如此成绩,花千骨暗中一喜,也不撤退,她调转刀头,直砍向猗窝座的脖子! {土·重岳!} 五色刀在剑士的手中爆发出耀眼的褐色光芒,隐隐约约内,一尊庞大高耸的山岳悄然浮出,晃动不止,似要脱出。 断了一条腿不算什么,但一直被阻拦,猗窝座实在是火了。不再去看跌跪在地的炭治郎,往右边一闪躲开着这凝重无比的一击,他额角有青筋跳动:【一次又一次…】 {他不攻击我,也能打!}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上弦三死活不对自己出手,但这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知道猗窝座生气了,花千骨却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振奋了起来:{我可以去拦他打向炭治郎的攻击!如果一直缠着他,还可以扰乱他出手!} 她是可以派上用场的! 下定了决心,她抿紧唇,擎刀直奔猗窝座而去! 抱着砍不断脖子也要缠得他无法动弹的决心,花千骨身影摇晃不止,像一尾游鱼,贴着猗窝座四周游走。时不时又斩过去一刀,甩出去一镖。 不错,她这次可是带了涂了紫藤花毒的飞镖和银针的! 当然,还少不了… 五指一翻,几枚黑色的小圆球出现在指缝中。花千骨微微一笑,将其往天上一抛,再反刀一劈… 【嘭嘭嘭嘭——!】 火光大起,浓烟滚滚! ————能够伤及上弦的火药弹! 【啧!】打又下不去手,甩又甩不开。还小动作不断,真是麻烦。闪躲着不断袭来的各种招式,猗窝座破天荒地思念起了童磨。 “炸死他!”他是烦的一个头两个大,修仙界的众人看得可是热血沸腾:“炸不死他也先消耗一波!” 【咳、咳——!】一人一鬼“战得正酣”,被丢下的炭治郎跪在地上,攥着胸口的衣服咳嗽不止。 勉强抬眼看向那两道在扬起的灰尘中闪来冲去的蓝光与彩光,他心乱如麻:{就算能通过对动作的预判挡住猗窝座的猛攻…} 也无法将过于骇人的力量全部抵消啊! {话说回来,这家伙的战技也精确无比。} 就像是————{指南针的指针,受到了无形磁力的吸引一般。直奔着人体的弱点而来。} 为什么?究竟是什么?炭治郎百思不得其解:{是什么对他的战技起了反应?吸引着他的攻击向我袭来?} 那攻击,简直像是如影随形一样,从未有过一星半点的偏差。 {努力回忆,动脑思考!}他在心底拼命催促自己:{肯定有什么线索,通过猗窝座的言行举止进行分析…} 不不不…又摇摇头,炭治郎双腿一个用力,又站了起来:{我得先去帮千骨,她一个人对付猗窝座实在是太勉强了。} 今时不同往日,曾经炼狱杏寿郎与猗窝座战斗,他甚至都无法看清一人一鬼的身影,可现在花千骨与猗窝座战斗,他却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可以改变战局。 {火之神神乐!}刀刃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灼目的火哧地一燃就高涨至半米。抓住猗窝座侧闪的一个空隙,他一跃而起,对着猗窝座的脖颈就斩了下去! {脑袋!脑袋!一定要把脑袋砍下来!} 朱红色的火焰似江水滔滔不绝,又在极速的风流中愈燃愈烈,渐有漫天之势———{飞轮阳炎!} 【!】如此热量…猗窝座微惊,却并不慌,只因:跳起来往下劈这种招式,虽然力量强大,但却很容易躲开。 没有费半点心,他瞬移一般,只在原地留下一道影子,自己则已经往旁边挪出了半步。 缠着火焰的日轮刀再一次落空 。 他颇感无趣:{说到底也不过如此.....} 突然!本来只能停留在一尺外的黑色刀刃骤地拉长! 像蛇爬行一样,像缎带伸缩一样,这把日轮刀变长了! 【??】这情况,猗窝座怔了一瞬,就这恍神的一刹那,他的脖颈处呲的就爆开了一道血口。 【.........】抬手抚上脖子,又看看指上的血迹,才升起的无聊情绪随风而去,他顿时来了兴趣,喜得眉开眼笑:【哈哈哈哈!有趣的招式!】 【应该已经避过的利刃,居然自己变长了!】 【究竟是要如何挥舞利刃。才能令日轮刀像阳气般模糊摇曳!好想一探究竟啊!】 阳气。春夏季节的晴天,阳光因空气密度不均匀而发生不规则折射现象。 旋身又甩出几十根银针,花千骨也喜:{看样子,是伊黑先生的特训起效了!} 第309章 厌恶2 地下不见日月,亦无璀璨星光,唯有灯火长明。 在紧张的战局之外,未能参战的人们心情实则并不轻松。 皓月当空,白云如絮。 被夜幕笼罩的宏伟宅邸内,金红色头发的小少年跪坐在一只软垫上,面对着肃穆的牌位,他双手合十,小脸差点没皱在一起,眼睛都不敢睁开,汗水更是密密遍布:{兄长、兄长......} 他在心里不停地念着:{一场大战已经打响,连父亲也动身去保护主公大人了....} {请你千万保佑父亲、千骨姐姐、炭治郎哥哥还有鬼杀队的队员们都平安....} {也不知道炭治郎哥哥有没有收到我写的封信...}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给千骨姐姐也寄了一封。尽管只有只言片语,但好歹也是曾经记载在炎柱之书中的内容。} 兴许能多少派上用场吧? {那是....} 昏暗中,金红色头发的男子站在赫发男子面前,他浓密的眉毛往下撇着,表情很有些古怪,不知是听见了什么。 ———{当时的炎柱与使用日之呼吸剑士之间的对话。} 北海龙王皱皱眉,迟疑着重复了一遍:“三百多年前的…炎柱?” 炼狱家这炎柱是一共传了多久了啊!还真是代代都出啊?! “而且辨识度相当高啊,”注视着屏幕,另一人呆呆地回道:“这长相...” 金红色的头发、粗黑的燕尾似的眉毛、金红色的瞳孔、还有那一张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庞…“怎么跟炼狱杏寿郎和炼狱槙寿郎一模一样啊!!” “这么久以来,炼狱家就没有一个小孩长得像母亲吗?” 这就无人能知晓了。 {使用起始之呼吸也就是日之呼吸的剑士,将自己与无惨对峙时的经历写在了信中。}千寿郎心音轻轻。 黑暗里,赫发红衣的男子与炎柱的表情不同,他神色平静,似不起半点波澜的湖面。 {我的祖先也就是当时的炎柱,在看到信中的内容之后就失去了自信…} “所以信里写了什么?”对战况的关心先放一边,幽若好奇极了,心如猫挠:要知道,炼狱家的人已经是她见过最开朗、最有热情的人了,居然能让他们都失去自信… “话说回来,杏寿郎的父亲槙寿郎好像因为日之呼吸对炎之呼吸失去过信心。” 到底怎么回事啊? 只可惜,千寿郎并没有要说出信的内容的意思。只是饱含期待又惶恐不安地祈祷着:{但是我相信炭治郎哥哥一定不会轻易认输,从而开拓出一条通往未来道路。} 回忆起赫发少年阳光活泼的笑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谁,他急切地在心里说:{一定是这样的吧?} {兄长!!} 只是…满心希冀的千寿郎不知道的是———无论是花千骨,还是炭治郎,都未能收到他的信。 因为,在他们收到信之前,与上弦三的战斗就爆发了。 只有战胜猗窝座,二人才有可能看到这封信。 镜头回到地下,古色古香的房屋在激烈的战斗中早已塌陷了大半,又有花千骨不要钱一样扔火药弹和暗器,原本的狭小空间早已开阔起来,举目一片废墟。 塌倒在地的墙壁碎块上甚至插了不少寒光泠泠的飞镖。 ———尽管这些被摧毁的房间对于一座城池来说都算不上九牛一毛,但也可看出,这场战斗打得有多激烈。 只是,哪怕战场都已经毁得不成样子了,这场战斗离结束还是遥遥无期。 【………】脚上各自绑着两张纸条,两只不晓得是哪位剑士的鎹鸦一左一右缩在被打裂了大半的木墙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脑袋查看里头的情况。 【喝—!】【哈!】【嗬嗯——!】 扬满灰尘的屋中,一蓝一彩一红,三抹光芒在里头穿梭来去,时而交织,时而分离,时而又抵死相斗。 呼喝之声不绝于耳,又有刀铁交鸣之音、肉体断裂之音、拳脚破空之音… 【……】细杆一样的爪子抖个不停,看了几秒钟,两双黑豆一样的小眼对视了片刻,都发现了对方眼中清清楚楚的不知所措与茫然。 鎹鸦们哆嗦着默默收回了脑袋。 虽没有进行任何言语上的交谈,但它们破天荒地看懂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你也是啊?} ———{啊…嗯,你也是?} ———{…对啊。呃…总之我们待会再进去吧。} ———{…好主意。} {火之神神乐!}正全神贯注试图斩杀上弦鬼的两位剑士自是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存在:{圆舞!} 尽管他们其中一个嗅觉厉害到可以分辨人的心情、话语的真实与否,一个感知灵敏到能够将万物收入眼中,但在如此急切且危险的战斗中,两人还真没有哪个能分出闲心去查看周遭的事情。 上弦鬼的攻击繁多又狠戾,稍有不甚,就会横死当场。 被高举过头顶的漆黑的刀刃上腾起火焰,熊熊燃烧,炭治郎大步跨出,卯足了劲朝猗窝座头顶劈去! {这距离…}花千骨不甘落后。可炭治郎与猗窝座的站位却太过集中,她实在无法使用什么厉害的招数———别没被鬼打伤,先栽在自己人手里。 时间不等人,匆匆一思考,她手一扬,震臂又掷出数把闪着冷光的细长飞镖! 【哼!】上有刀刃当头劈下,后有暗器嗖嗖飞来,猗窝座却不闪不避。 可怖的青筋在脸上、在胸膛、在四肢…上鼓起,他猛然抬臂,居然双掌一合,【啪】地一下,硬生生夹住了炭治郎的刀刃! “空手接白刃…?”轩辕朗真是佩服鬼的身体素质:但凡换个人他都不敢这么接啊! 那刀上可还有火呢! 但这还没完,猗窝座躯体又一震,锐利的飞镖打在他身上,居然只发出了一阵【当当当当】的清脆响声,压根没能破皮,全部被弹得飞了出去! 【咻咻咻——!】 飞镖从哪来往哪去,花千骨左闪右避,好险没被打个正着。 天杀的!看着掉了一地的飞镖,杀阡陌有时候真的很想破口大骂:“没事把皮练那么厚做什么!” “过人的再生速度还不够,还得整个铜皮钢骨?!” 这还有天理吗!王法在哪里! 可怜他堂堂一个魔君,这会因为花千骨急得都开始嚷嚷“王法”了。 当然,不论是天理还是王法,在与鬼的战斗中都是没有的。 你总不能和鬼讲道理吧? {不好!}被控制住的炭治郎更不好受,猗窝座的力气极大,他整个人都悬在了半空中。 看着近在咫尺的猗窝座脸上的得意神色,他骇然失色:{会被折断!刀会被折断!} 到那时,再来与这只鬼打斗,他就会更加落在下风了! {放手、放手、放手!}扫了一眼还在冲刺阶段的花千骨,他瞪着眼,咬紧后槽牙,然后…想也不想,一头锤在猗窝座脑门上!! 【咚——!!!】沉闷的撞击声即使是在嘈杂的战场也成功突破了一众重围,顺利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上一秒忧心忡忡,下一秒… 有人抬袖遮脸,发出细小的声音:“…嗤。” “太惨了。”下意识摸摸额头,旷野天啧啧摇头:继佛堂鬼与妓夫太郎之后,猗窝座顺利成为了第三只惨遭头槌的鬼。 瞄了眼猗窝座鼻下的血迹,他更是幸灾乐祸:“鼻血都出来了,看来伤得不轻啊。” 该,叫他欺负人小孩。 {放手放手放手放手!!} 炭治郎还在心里疯狂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而被猛锤了一记的猗窝座甩甩头,居然还笑了。 他夸到:【好猛的一记头锤!】 居然还笑!炭治郎急得都气起来了:{他怎么就是不放手!} 只是,就这么几秒钟,也足够花千骨冲上来援助了。 {灵之呼吸·壹之型·金!} 还记得吗?金木水火土五种,是她的原生型,也就是说,是可以单独作为招式用出来的。 流光溢彩的日轮刀上金光氤氲,花千骨轻喝一声,箭步往前,对准猗窝座曲起的双臂就是一刀! 【咔嚓!】 飞镖刺不进,可在灵力的加持下,日轮刀虽说有些许迟缓,但也是顺利地滑到了底。 【嘭】的一声,带着猗窝座的两只鬼手炭治郎身子一歪,一头栽在地上。 【嗖——!】恰在此刻,又有水浪奔腾,由远及近,翻涌而来,对准猗窝座的脖子就卷了去! 感受到水汽的凉意,花千骨与炭治郎立时抬头:【!!】 黑发、低马尾,拼合在一起的双色羽织,还有那一张清冷俊秀的面庞,那一双暗暗无光的深蓝色眼眸… 水流内,自远方而来的青年手背青筋暴起,手中的日轮刀卡进血肉近三分之一。 认出了来人,两个孩子惊喜不已,一口喊破其身份:【义勇先生!】 不错!此人正是前不久被猗窝座击飞的水柱·富冈义勇! 【我现在很生气。】 白净的脸上擦伤几道,早些时候还干净的羽织如今也处处破损,他压眉冷冷道:【因为我的后背很痛。】 【你刚刚那下把我打飞了好远啊,上弦之三。】 第310章 觉察 {我…} 猗窝座必然不愿让自己的头颅就这样被砍下。他倒也不惧怕什么,对着近在咫尺的富冈义勇举臂就是极其凌厉的一拳———是的,被花千骨砍下的手臂,早已复原。 保持着缄默,避无可避之下,富冈义勇手势一变,竭力将卡在血肉中的日轮刀抽出,晃身一躲,与猗窝座拉开了距离。 也不知道是从多远的地方一路狂奔回来,他胸膛起伏得有些大。呼吸间,口齿中溢出浅浅的“白雾”。 {我,原本是个极力避免战斗的人。} 不论是和谁相处,哪怕是脾气差得吓人的风柱一再挑衅,他也很少会应下对方的邀战。(虽然大部分情况下是因为他自己不会说话而导致的冲突) {闲来无事就随便找人进行娱乐性质的切磋,绝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情。} 是的,即使只是寻常的剑士之间的切磋。 除了杀鬼与指导后辈之外,他平日里更多的是独自打磨剑技,诸如挥刀、打木桩之类的。 花千骨住进去之后,他也只是偶尔与她过过手,全做指点。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富冈义勇用自己幽蓝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眉头抽动、皮笑肉不笑的上弦鬼,眼神冷得能掉冰凌:{面对这种久违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的强敌,令我切身体会到,自己的感觉正在短时间内变得越发敏锐。} 那些平时休眠的感觉,在此时此刻,被危机感一一唤醒。 {而我本人,也被渐渐拉上了属于强者的舞台。} 自粉发鬼身上散发出来的浩瀚广博的威压浓厚无比,危险无比,它们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速度,往四周扩散,贪婪地侵占着每一寸空间,也叫身处在这方天地中的剑士们身躯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事到如今,富冈义勇终于知道为何在柱们的集合训练中,唯独斑纹训练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了。 {我顿时明白了,生死一线的战斗,能让人的实力在短时间内提升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刚才的打斗凌乱不堪,两个孩子一左一右,都处于猗窝座的后方,他们面朝着富冈义勇,一点没漏的将他身上突然发生的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黑色的日轮刀拄在地上,呆呆地跪坐着,炭治郎愣愣出声,不敢置信:【义勇先生…】 为什么不敢相信? 因为———这位使用水之呼吸、一直自卑自弃、认为自己绝对无法更进一步的前辈,脸颊上浮现出了海浪似的黑色斑纹!! 【出现了…】这还是头一回,亲眼见证斑纹的出现。花千骨也怔住了,但很快,她又回过了神。原因无它,她察觉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异事情———{体温…} 体温在上升。因为经常看顾病人的原因,她对温度这方面十分敏锐,甚至可以直接精确到数字。 {从三十七度,一直往上。现在…}一探手腕,指下滚烫异常:{已经在三十九度左右了。} 可它还在往上,不曾停下。像是一个努力攀登山峰的登山者。 富冈义勇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后辈是这种表情,他也没有时间去询问或关心,更不在乎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只是握刀携浪,毫无顾忌地纵身斩向猗窝座。 不错眼地盯着他矫健迅捷的动作,在讶异中,花千骨想起了不久前,九柱会议上天音大人说过的话。 ———【每当有斑纹剑士出现,】跪坐在一众柱级队员的面前,白发女子轻声细语,将情报吐出:【其身边便会如同发生共鸣般,陆续出现更多斑纹剑士。】 如同传染一样。 “因为体温的上升,千骨的斑纹…也出现了。”捂着嘴,轻水呐呐道。 位置与富冈义勇的大差不离,也在侧脸。那是与水纹类似的斑纹,却更加飘逸的斑纹。像森林中淡淡的树香,如春日拂过的清风… 若是要形容的话,第一眼看见,旁人脑海中就只会浮现出两个字———“气息”。 又或者是:“灵气”。 那是似气流、如云雾、水流,像一切流动自如、充盈在天地间、无拘无束的东西的纹路。 而它的出现,也为花千骨的身躯血肉注入新的力量。 唯一的问题是…这个再次出现、他们本以为是好用的、可以颠覆战局的东西,实则是极其消耗生命力的啊! “这开一次,得用去多少生命力啊?” 提心吊胆地看着富冈义勇抡动日轮刀,卷起重重水潮,悍不畏死般又开始与猗窝座正面对打,不论是仙人还是弟子们,惧是惆怅不已,心神难安。 “一天?两天?半个月?半年?”上上飘一连说出好几个时间:“难不成是…五年?十年?” 那也太过分了吧? 邻近的狐青丘道:“修仙界的此类禁术,绝大部分也并没有如此之大的代价。” 除非是使用者需要的力量极其庞大。 由此可见,这斑纹有多不符合常理了。 “但是,”她话头一变:“代价越大,得到的力量也就越多。” 想要得到什么,就总得有付出才是。 也不晓得是不是第一次与斑纹剑士战斗,猗窝座对富冈义勇的种种变化感到吃惊:{斑纹出现后,他的速度大大提升了。} 还有力气、出刀的精确程度… 水花与白沫一齐被水蓝色的日轮刀挥出,让此处的空气都湿润了起来。纵使早已往后仰来躲避,猗窝座的颈处还是裂出了一道小伤。 倒也不多说什么,从容站起身,猗窝座忽地贴近富冈义勇。一人一鬼的侧脸映在屏幕上,投入人们的目中。 四目相对下,富冈义勇还是一副不怒不惊的老佛模样。 但他的攻击不曾迟缓半分,甚至比以往更快、力道更大、势气更强,也更加锋利。 {水之呼吸·肆之型!}电光似地往前蹿去,他出手快得只留下残影。 潮汐一般,被斩出的曲折水浪起伏不定,越发变幻莫测起来:{打击之潮!} 【咔呯!】手臂从指头处被往上劈开,血喷如泉,作为被攻击对象的猗窝座冷笑着,合起伤口。 {两边都很快。} {猗窝座转眼就适应了义勇先生在斑纹出现后大大加快的速度!}炭治郎看得心跳都有些不稳了,唯恐在下一秒就见到前辈受伤。 而同样开启了斑纹的花千骨也没有做壁上观,抓起刀,她头也不回,再次加入了战斗! {不妙,一旦变成拉锯战,我们这边体力存在极限的人类就将处于压倒性的不利局面之下!} 更何况…唯一有空闲的炭治郎想得清清楚楚:{击杀无惨才是我们这场战斗中的最终目标!} 只要鬼王一死,受他控制的所有鬼都将灰飞烟灭! 所以,决不能把整个晚上都浪费在打败猗窝座上,而且,如果不再尽快找到无惨,珠世小姐很可能就… {快!}两位柱都在与鬼搏斗,炭治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快想办法去击败他!不然、不然大家都会死!} 不了得了,越想越慌…他反复深呼吸,忙忙提醒自己:冷静下来! 不要急,要动脑筋思考! 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思考! {为什么猗窝座的动作会像磁铁一样精确。指向精确?为什么连来自身后和视觉死角的攻击他都能瞬间作出反应?} 那股斗气,明显是经过千锤百炼,已经接近至高的领域。 斗气?斗气?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炭治郎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我一看就明白你很强。】夜幕下,倒塌的列车旁,粉发之鬼含笑望着远处的金红色头发青年。 【你是柱吧?】 【身上的斗气经过凝炼,已经接近至高之境。】 {在与炼狱先生的那一战中,猗窝座就曾经提到过斗气这个词!} 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汗流浃背,可炭治郎还是有一点始终无法探清:…斗气究竟是什么? {我可以通过气味感觉到人和各种事物。如此看来…莫非猗窝座能通过所谓的斗气感知我们的行动?} 和千骨的“开眼”差不多吗?她可以通过世间所有的气息让方圆数百米内的东西都无处遁形。 “这怎么说呢…”见他这么拼命在思考,知道答案的修仙界众人沉吟许久,不知该如何叙说。 火夕挠挠头,犯了难:“这东西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当然,这是对于凡人来说。 修士有灵力与真气护体,自不相同。 【总之就是要被砍地方感觉凉飕飕的,】忽然,一只灰色皮毛的大大野猪头土拨鼠一样冒了出来。 瘫坐在床上,少年得意地从鼻子里发出哼声。 【啊,所以伊之助才能感觉到妓夫太郎从身后发起的攻击吗?】半坐在床上、穿着病号服的赫发少年双眼亮晶晶的:【这个真是太厉害了!】 【嘿嘿嘿——!】被夸奖了的猪头少年登时更加飘飘然:【俺的皮肤可比普通的人类厉害多了!不管从后面还是哪儿,只要有人敢盯着俺看,俺就都能察觉到!】 【诶——】赫发少年听得越发感兴趣,忍不住问道:【可以让我见识一下吗?】 猪头少年自无不可,嘿嘿笑着一口应下:【没问题!】 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他背过身去,用光裸的后背对着赫发少年。 现在就到了看的时候!赫发少年果真认认真真的盯住了他的一边肩膀:【唔——!】 也不用多久,旁人的视线犹如实质,清晰地被猪头少年感知到了,他立时回头道:【你在看俺的右边肩膀对吧?!】 【好厉害!】赫发少年震惊不已:【说中了!】 猪头少年怪笑起来,给自己竖了两个大拇指,他又解释道:【尤其是那种企图加害于俺,眼神里带有杀气的家伙,杀气带来的感觉就像小针在扎皮肤一样。】 【所以俺瞬间就能察觉到他们在什么地方!】 通过敏感的皮肤,感觉到类似杀气这种肉眼所看不到的东西… 【……】回到现在,望着越发胶凝的战局,炭治郎在脑海中搜集着以往的记忆:{那之后我们又接着聊了什么来着?} 啊,对了。 {他说自己很难察觉到那些没有杀气和恶意的人,这反而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很多困扰…} 【那个老太婆!】满腔的得意倾泻而空,猪头少年手握成拳,把盖在赫发少年身上的被子捶得噗噗作响:【那个负责管理紫藤花宅邸的老太婆别提多恐怖了!】 【总是不声不响地端着捏好的饭团出现在俺身后!!】 【这样叫人家也太没礼貌了,】赫发少年完全无法对他的心情感同身受,反而注意到了另一个点:【你应该叫人家老奶奶才是!】 【老奶——】才念出两个字,猪头少年话音一转,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太婆!!】 【伊之助!!】 【俺当时就想了,】也没有过多地纠结称呼问题,光着脚踩在被子上,猪头少年有模有样地打起了拳:【只要能做到无声无息、毫无杀气地接近对方…】 【那不就连天王老子也能轻松干掉了吗?!】 【呃…】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啦。赫发少年却有不同的意见:【不过伊之助你之所以毫无察觉,是因为老奶奶并没有加害你的意思吧?】 【可想要在不发出任何杀气的前提下将鬼斩杀应该是不可能的。】 别的先不说,鬼杀队有几个人是跟鬼没仇的啊?怎么可能不带杀气? 【………】猪头少年的动作顿住了,双手僵在半空中,保持着回头的姿势,他停了许久才再次说话:【确实是这个道理。】 【鬼的脖子可老硬了,如果真的不带半点杀气,软绵绵的一刀砍下去,怕是连皮都砍不破吧…】 回忆着与好朋友的对话,炭治郎隐隐抓住了什么:{尽管只是无心的闲聊,却似乎已经是帮我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水声哗哗,拳风呼呼,雷鸣阵阵。二人一鬼犹在战斗。 {那么猗窝座能够感知到的斗气究竟是什么?} {似乎并不是杀气?} 无数设想在脑海中浮出,又被一一推翻:{战斗的意志?修炼的时间或者总量?还是…跟我通过气味预知对方动作类似?} 倘若花千骨能空出手来,与他探讨一番,说不准很快就能得到答案,遗憾的是,她如今忙的不可开交。 炭治郎只能独自思考:{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猗窝座的战斗指南针,陷入混乱状态呢?} 第311章 铃声阵阵的雪夜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猗窝座的战斗指南针,陷入混乱状态?} 想着想着,炭治郎的视线慢慢地移到了混战中的二人一鬼。 两个斑纹柱对战上弦三,其身法之快、交战之精彩简直叫人目不暇接。 就见猗窝座腾空而起,一击飞踢逼退富冈义勇,侧面花千骨又抡刀劈头盖脸地打来,刀光剑影中,他烦不胜烦,索性故技重施,合掌就要把她的刀折断。 ———人下不去手,刀他还下不去手吗? 只是,他这次可挑错了人。眼见那双有着鬼纹的手掌即将合拢,花千骨挑眉哼了一声,猛然震动刀身! 【呲呲呲——!】灵力通过五指迅速蔓延至日轮刀上,下一秒,成千上万的淡金色尖刺突兀钻出,硬生生将日轮刀给保护了起来,更扎得猗窝座的手掌血流不止! 【哼?】哪怕不顾伤口坚持合掌也合不下去,像是被那层厚厚的金光给拦住了一样。猗窝座神色奇异:这是什么玩意? 还能是什么玩意?诛仙台下有人面带得色:“不过是活用灵力罢了。” 而就在猗窝座迟疑的这一息,暂时退场的富冈义勇嗖地冲上来,再度掀起滔滔江水! {斗气…磁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注意力着重落在花千骨眸中浓郁的紫色以及五色日轮刀上的金光,炭治郎暗自喃喃:{指南针…感知…杀气…} {不可能的,至高的领域…} 刹那间,仿佛有惊雷劈下,{轰隆}一声,贯穿识海,又仿若睡梦里的人被外头锣鼓喧天的嘈杂声震醒,炭治郎眼睛微微睁大:{我知道了!是它!} 怎么又是这样!水镜前,抱着胸,幽若气鼓鼓地:“每一次炭治郎说他知道了,结果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明白什么了!” 打什么哑迷呢! “最讨厌这种卖关子的人了!难不成他知道该如何克制猗窝座了吗?” 就坐在她后头的轩武圣帝也煞是惊奇:“炭治郎不就是个卖炭家的孩子么?” 怎么斑纹、赫刀…甚至现在克制猗窝座的法子,都从他这里冒出来了? “我本以为你花姐姐会是那个负责想办法的人呢。” 一个修仙界的修士,怎么着在这方面更内行一些,没想到居然… “花姐姐忙着呢。”幽若撅着嘴,很不爱听这种话,她强调似地加重音:“花姐姐很忙的。” 忙着辅助水柱拦敌呢! 轩武圣帝:“……” 有时候真想知道这丫头到底是花家的还是他们家的。怎么胳膊肘一直往外拐? 只是,虽然话不中听,但要真让花千骨来想法子,估计她也想不出什么招。 也就对“杀气是什么”能解释一二了。 别人不晓得,作为她师父的白子画还不知道自己徒弟在修仙界时有几斤几两吗? “想要毫无杀气地挥刀…还要让攻击威力不减…”阖目思考了一瞬,他双目一睁,说道:“傀儡。” “木傀儡。”同一时刻,东方彧卿也脱口而出,道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了,想要毫无杀气,那七情六欲就得毫无波动,就像木头人一样———异朽阁在这方面很有一些研究。 “那些个守门的木傀儡,唯一的任务就是看守住门,对来犯者杀无赦。” 可就算是“杀无赦”,因为它们不是人,它们也不会有杀气。毕竟它们只是按吩咐行动,既然没有灵智,自然不会怨恨什么,也谈不上想杀谁。 一切只是凭本能行动罢了。 “只是…”说道这个点,东方彧卿又迟疑了起来: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要知道,清冷高傲如上仙白子画,对上想杀的人时(如当初他在海上要带放出妖神的花千骨回长留受刑,结果被杀阡陌阻拦)那杀气也是冲天而起的。 那就更别提花千骨这个半吊子了。 “炭治郎的法子到底是什么?” {我的爸爸,在我的印象中,是个好像植物一样的人。} 办法没先说,回忆先开。 瞅着法器里影像中,那个同样身穿黑绿格子衣衫,扎着马尾,额上带疤的中年男子,不知是何处的洞府里,有人纳闷出声:“像植物一样的人?” 什么意思? “怎么,种到地里能发芽?” 这是当然不可能的。人怎么可能会发芽呢? 像是知道他的困惑,炭治郎解释了起来:{爸爸总是那么安静,感情上从没出现过太大的起伏。} 所以才说像植物。 {这一点直到他病逝之前都从未改变过。} 回过头,男子那与炭治郎极度相似的面庞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但与炭治郎不同的是,男子的脸颊很是消瘦,并且,他的神情也更加温柔,更加平和,而不是像炭治郎那样的朝气十足。 若是要用什么来比喻一下的话,那么炭治郎就是一团熊熊燃烧着的旺火,而男子则是平静的依附在煤炭之上的文火。 {每次想起爸爸,我脑海中都会最先浮现出他那和蔼的笑容。} {以及好似山间涓涓溪流般低沉稳重的嗓音…} 【爸爸跳火之神神乐时,】被日光笼罩的室内,比现在小了好几岁的赫发男孩扬着一张圆润的小脸,困惑地问道:【都在想什么呀?】 {那是我们灶门家代代相传,且每年年初都必须跳一次的神乐。} 穿着黑红黄多色、绣着奇异神秘花纹的祭神服,戴着写了“炎”字的面罩,手持造型奇异的御币棍。 扎着高马尾的男子光着双脚,在扫去了积雪的空地上,在无数火炬的包围下,翩翩起舞,手中的御币棍使得虎虎生风。 {这神乐要从日落时分,一直跳到第二天天亮,十分苛刻。} {舞者必须在第一天天亮之前,把总计十二种舞之型,反复跳个成百上千次才行…} 可父亲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啊。一直抱病在身,如何能在寒冷刺骨的雪夜坚持那么久呢? 男孩实在担心不已。张开双腿坐在父亲盖在身上的被褥中,他一面编织着什么,一面说道:【要是爸爸感觉身体不舒服,明年起就换我来跳吧。】 毕竟他是长子嘛,得担起责任。 【我是真的很担心爸爸你的身体呀。】 【谢谢你,炭治郎。】男子当然明白自己孩子的一片孝心,只是他并没有同意这个提议。且先不说这孩子才多大,主要是… 【爸爸这几年里,从没感觉过神乐很难跳哦。】 【真是不可思议啊。】垂下眼睫,他似有怀念:【我刚从你爷爷那里学会神乐的时候,可是最年富力强,无病一身轻呀。】 镜头一拉筋,人们才发现,不是炭治郎在编织东西,而是做父亲的男子在用草绳编织鞋底。 不紧不慢地编着,他继续说道:【但却跳得气喘如牛、汗流浃背。】 屋外,两个孩子正蹲在地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似乎找到了好玩的东西。 屋内,父亲嗓音轻轻,述说着往事:【当时我只是认为,是自己多余的动作太多了,才会如此痛苦。】 直到最近几年,男子才恍惚明白:【关键其实在于呼吸方式和动作的精确与否。以及能不能用最小的动作发挥最大力量这两点。】 【当我察觉到这些后,】缓缓抬眼,那一双与炭治郎别无他样的赫色眼眸中,清明一片,仿佛能看穿世间万物。 不,不是仿佛。 【思路就开始变得渐渐清澈透明起来。】 抓着固定用的木头器具,男孩听得一愣一愣的:【透明…?】 男子轻轻点头:【刚刚开始的时候,只能靠死记硬背去掌握整支神乐的动作和感觉。】 【随着五感的开放,舞者会逐渐把握自己体内额每一条血管的走向。这个阶段,最为痛苦,它会让你觉得…】 接过担子时,男子也不过十五六,与如今不同,被寒风吹起的面罩下,那一张清秀的面庞早已挂满汗珠,大张着嘴,他不住地呵气。 ————【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在死胡同里不断碰壁。】 而经过年复一年的跳舞后,已经长大的男子不必再为此烦心了:【将神乐逐渐融会贯通之后,就要设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将多余的部分[封锁]起来,只留下那个动作所必要的部分。】 这句话就更叫男孩茫然了:【封锁?】 修长的指尖在草绳在穿梭,一点点编织出形:【我们在仔细听别人讲话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把眼睛闭上对吧?为了更好地抓住对方话中的重点。】 【舞者也要像这样,把神乐每个瞬间最关键的精华筛选出来。】 【随着我们对神乐掌握得越发成熟,最终将抵达一个…能在转瞬之间随心所欲开闭自己体内血管和肌肉的境界。】 【届时,你会觉得豁然开朗…】 男子平静的眸光从屋外笑闹着玩着跳格子的孩子们身上划过,最终落在了男孩身上:【脑海中的杂念一扫而空,一个[透明的世界],将呈现在你的眼前…】 而这正是… 【在痛苦挣扎中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舞者,才能到达的[领域]。】 透明的世界!领域!虽然听得一知半懂,但男孩仍旧是不可避免地兴奋了起来,他圆圆的眼忽闪忽闪的:【我将来也能去那里吗!】 见他如此激动,男子也不扫兴,只笑眯眯地抚上他的发顶:【只要你勤于练习,就一定可以~】 【来,】不知不觉间,一双草鞋已经编织完成,男子将往前一递,温声道:【编好了,试试看吧。】 【啊,谢谢爸爸!】 然后… 回忆并没有再次结束。炭治郎在心中说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在爸爸病逝的十天前,有个跟我家隔了一座山的人家被熊吃掉了。} 黑夜漫漫,雪点密集。缀了满枝桠积雪的杉树树干上来回捆着数条用细绳串起的浑圆的金属铃铛。 【铃铃铃——!】 呼啸不止的寒风中,铃铛们抖动着,连响不断,声音急促又密切。 【……】燃着炉火的温暖木屋里,本该早已入睡的男子似乎察觉到什么,双目一睁,里头竟无半点朦胧的睡意。 【炭治郎。】没有惊动其他人,他平静地掀被坐起。 【…嗯?】抱着小弟弟的男孩早已睡去,忽然被唤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尚且不明所以。 男子却并没有解释什么,披衣而起,拿起放在门后的斧头,他只是说道:【你跟我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大半夜起床,又为什么只叫自己,但男孩揉揉眼,还是换上衣衫,跟在了男子身后。 而一出门,他再多的瞌睡都醒了。不止是因为寒冷刺骨的寒风,更因为密林中———那头被铃绳拦在外头、人立而起,足有几人高的壮硕黑熊!! {那是一头站起来,差不多有九曲尺高,也就是两米七的巨熊。} 加上隔壁山的那户人家… 站在一棵树后,男孩面如土色,害怕得腿脚发软,要不是靠着树干,怕是会直接跌坐下去:{它已经起码吃掉了六个人了…} {它当时还在铃绳的外侧,看来爸爸在它触动机关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它的气息。} 只能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唯一的好消息。否则他们一家也定会沦为熊口下的亡魂。 可… 望向站在铃绳内侧,只持了一把伐木用的斧头,与巨熊正面相对的男子,男孩愈发惶恐了:{我家并没有猎枪,于是身患重病的爸爸,就那么拿着一把斧头与巨熊对峙…} 【我知道你很饿。】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之意,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刮走的瘦削男子仰着头,用古井无波似的语气说道:【但是我不能让你…】 【再往前踏出哪怕半步了。】 成年熊的智力水平与人类六七岁的孩童相似,男子确定它听得懂。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 【如果你不肯听从我的警告,】分明与巨熊一比,自己矮小得仿佛稚子,但男子不退不让,反而…举斧摆出了进攻的姿势:【我就将夺走你的性命。】 {爸爸…爸爸…} 又冷又怕,光是躲在后面看着,男孩就已经战栗不止,他死活想不通自己的父亲哪里来的底气,又有什么把握,居然敢正面迎敌:{究竟要怎么做…} 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惧:{我现在又该怎么做呢?} 第312章 透明的世界上 一人一熊僵持不下。 维持着进攻的姿势,男子沉默不语。 约莫是听懂了,高大的黑熊也异常安静,天地间忽然就只剩下了了簌簌的落雪声、呼呼的寒风声。 过去了多久? 一息?一盏茶?一刻?还是更久? 这寂静很快被打破————应是权衡利弊许久,得出了面前这个人类不足以为惧的答案,黑熊挺直脊背,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坚锐的獠牙,对着男子放声咆哮:【嗷吼——!!】 一步踏出,铃绳被它壮硕的大腿往内挤得直响:【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急过一阵,催命一样,听得人心里发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谈判失败了。” 然而,听着震耳欲聋的恐怖熊嚎,男子依旧面不改色。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把算不上特别锋利的斧头突然地就深深卡进了黑色的皮毛中,发出【哚】的闷响。 【嗷嗷——】不知是冬天气温太低,让知觉都变得迟缓了,还是食欲过于旺盛,让它忘记了一切,黑熊好像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被砍了一下。 抡起比人腰杆还粗的手臂,它大力往下挥爪,要把这个胆敢阻挠自己的人类抓个肚破肠流。 【嗖!】在男孩震惊又担心的注视下,男子轻轻巧巧,狡兔一般,一跃两米高,从容地避开了这一招。 并且,趁此机会,对着那颗狰狞的熊首又劈下了一斧头。 尚且还温热的腥红兽血滴滴答答,从不算大的铁斧上滴落,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中开出朵朵红梅。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幕。 “不是说身患重病吗?”直勾勾地盯着砸在雪地上,晕开一地红血的兽头,轻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斧头砍死了一只熊!” “我没有记错的话,方才炭治郎说过,这是在他父亲炭十郎病逝的十天前吧?!” “这算什么?奇迹…?”医药阁的弟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瞠目结舌———正常人身患重病,甚至没几天好活的情况下,怕是连床都起不来吧?! 但是炭十郎还能砍死熊!还是一头比寻常熊都要高大的熊! 这真的是凡人吗?!乱七八糟想了一通,震撼之余,好像抓住了一点灵光,一人猛地击掌:“他也是剑士吧?会呼吸法吗?” 否则怎么解释这一切? 本以为父亲必输无疑的男孩也惊呆了:天知道他都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相当于成人躯干大小的熊头,伴随着叮当作响的铃铛声。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还扶着树干,男孩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屏住了呼吸。看着父亲握着的沾血的斧头,看着地上还冒着热气的熊头,他几乎傻了。 {那速度凭肉眼根本看不清。但我猜爸爸应该至少挥出了两斧。} 否则凭那把砍树用的小斧头,绝对砍不倒巨熊那粗壮的脖颈。 {而爸爸散发出的气味,却并没有丝毫动摇…} 仿佛是不知道自己干了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男子像自己只是砍下了一段小小的树枝一样,轻盈落地。完全不似一个患病之人。 是风起,卷起衣衫,吹动发丝。他站在熊尸旁,神色淡淡,恍如博爱世人的神明。 {无论砍下熊头的前后都无畏无惧,也从未释放出,半点杀气…} 跟平常一样,男子如同一株植物似的,静静地站立在雪中。 【你都看到了吧?】寒冷的天气下,一吐气,口中就有白雾溢出。他回过身,以柔和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孩子。 【看到了。】不过十来岁的男孩眼泪汪汪,他着实吓得不轻,小小的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 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我都、看到了。】 【爸爸…】就算倒下的是作为猎食者的熊,充当守护者的男子看上去毫发无损,男孩还是不禁问道:【你,你没事吧?】 男子用一句话就安抚了孩子的情绪:【我没事。】 顿了顿,他又叮嘱道:【永远不要忘记,你刚刚所看到的一切。】 【嗯、嗯…!】抽嗒了几声,男孩抬脚就朝男子奔去,途中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他也不管不顾,只在靠近男子时放缓了脚步,然后,一头扎进对方怀中。 {爸爸他绝不是那种,会肆意炫耀自己力量的人。} 知道男孩是吓得狠了,男子不再多说什么,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无声地给予支撑。 {我也是后来才明白,其实…}炭治郎心音浅浅:{那是爸爸在试图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把看到[透明世界]的诀窍,传授给我。} 即使恶熊只是想吃人,但生命的逝去依然是一件相当严肃的事情。跪坐在尸体旁,一大一小两个人合起手掌,虔诚地为它送行。 {相信无论是爸爸、爷爷,还是祖爷爷,应该都做过同样的事吧?} 当然,这里不是指杀熊,而是指通过自己的行动来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后辈,以此让火之神神乐与透明世界的传承不会断绝。 【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要不断动脑思考。】 周遭的环境逐渐暗下去,雪林、熊躯…一一消失,渐渐的什么也不剩。 只有作为父亲的男子还在此处。他用平稳的声线说道:【无论面对多么坚实的铜墙铁壁,都要坚持不懈努力,设法将其攻破。】 {我明白了,爸爸。} 过去的记忆碎片一溜即走,炭治郎的眼中映着混战中的三人。 在那里,粉发之鬼舒展四肢,动作大开大合,即使与两个人在对战也半点不落下风,还能反压回去,举手投足间打出团团厉害无比的蓝色气劲。 两位柱一个防御过人,一个刚柔兼备,更开启了斑纹,让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却还是拿他无法,只能任由战局一再拖延,白白耗费精力。 唯一还算得上好的消息是———他们有两个人,能够互帮互助,不至于让谁忽然挨上一记致命的重伤。 而在赫发少年大睁的一对招子中,三人的身体居然逐渐变得越来越淡。衣物是一层,皮肤是一层,然后是肌肉、骨骼… 不过一瞬的功夫,二人一鬼居然连五脏六腑、肌肉血管都全部浮现在外! “这…这是!” 白子画压下心中的讶异:“这就是,炭十郎所说的,透明世界?” {整个身体在我看来都是完全透明的。} 炭治郎肯定了这个猜测。他不错眼地盯着斗成一团的二人一鬼:{就像之前追击上弦肆,发现它躲在自己心脏里那时一样。} 但当时情况实在太复杂。他无法肯定究竟是“看到”的,还是“闻到”的。 不过,现在炭治郎总算可以肯定另一件事了:{对不起,伊之助。你当时的想法很可能是对的。} 不散发出杀气,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杀死强大的对手————{我当时不该急着否定你的观点。} {快!}道歉的话刚说完,他轻启唇,把大股气流吸入肺中:{趁着千骨和义勇先生还能拖住敌人…} 最开始只有一道烫疤的额角处,火焰似的斑纹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尽快掌握这一招,战胜猗窝座!!} {当我进入爸爸当初提到过的那个[透明世界]时,对攻击的预测和进行回避速度都得到了大幅提升。} {对方体内肺脏的活动,乃至于血液的走向,都被我看得一清二楚,同时还能更加迅速地感受到,自身肌肉的收缩…} 在这种可能已经将猗窝座能感知到的“斗气”完全封锁的状态下,兴许能砍中他的脖子。 “他的斑纹,好像又变深了。”看着那斑纹,有人迟疑地说道:“都快跟黑色的一样了。” 以前明明是还有点红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东西? “而且好像范围也变大了。” “……管他呢!”左想右想好半天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一个贵公子打扮的年轻人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总之能找到逆转战况的办法就行了。” 斑纹的问题以后再说。 “真是神奇啊,透明世界。”朽木清流咂吧着口中的酒味,啧啧称奇:“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开启的。” 就这么听炭治郎说上几句话他们可无法悟出开启的法子。 “对啦,师父,”看着看着,轻水突发奇想:“你说,要是千骨使用这个透明世界,她能不能看到灵力或真气在人体中窜动啊?” 这样岂不是对手想出什么招全部被看得一清二楚吗?!太厉害了吧! 厉害是厉害…朽木清流没把话说死:“有可能。” 修士毕竟是修士,花千骨自己还是个神,有点特殊情况再正常不过了。 “希望她能快些学会吧,等她学会咱们就知道了。” 倘若真的能够掌握这项技能,那么胜利就已经不是远处的希望了,是挂在面前,已经唾手可得的东西了。 {可恶!}富冈义勇完全没有功夫,更没有精力去关注两个后辈。他的全身心都在面前的上弦鬼身上:{尽管刚刚有砍中他,但也只是擦伤的程度而已。} 是实力上的差距吗? {就算我使用的战技再怎么精准,也还是会遭到他凌厉的反扑!} 真的变成拉锯战了。 猗窝座的拳头对着花千骨挥出就会仿佛身不由己一般打偏,而花千骨能帮他挡住猗窝座的攻击一次、两次、三次,难道还能无数次吗? {这只鬼…} 迈开腿脚往前冲刺,富冈义勇双手握刀,俯身欲要换型,猗窝座却似未卜先知一样,也跟着扭动了腰杆:{他渐渐开始能提前预判出我将要使用的战技了。} {恐怖的强敌。} 对上那把水蓝色的长刃,猗窝座勾唇一笑,震拳一砸,硬生生逼得富冈义勇只能散开势,再度切换型。 {这就是,上弦之三。} 一只修罗之鬼。 {已经把战斗以外的一切统统抛弃的男人…} 【你已经把自己掌握的水之型全部发挥出来了对不对?】许是从旁辅助的花千骨实在把自己的气息收敛得太好,猗窝座竟是把她遗忘了,疾风似的刮过来贴近富冈义勇,他很是激动一样问道。 【……】好快!长眉倒竖,富冈义勇瞪眼看着他,不做声。 只是,他不说话猗窝座也知道答案如何:【够了,义勇。】 【结束这场战斗吧。】 【你和那个小丫头能坚持到现在,已经表现得很出色了!!】 说罢,他化光一闪,将速度再度拔高到了一种以肉眼都难以看清的程度,扬拳倾身直逼而至! 【!】不妙!直冲而来的拳风让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生死只在一瞬,饶是富冈义勇再冷静,此时也无法保持从容,他立刻往后仰去! “这是要下杀手了?!” “要是富冈也死在猗窝座手上…”舞青萝狠狠皱眉:“炭治郎和千骨还不得疯了?” 一直以来帮助他们的前辈,都死在了同一只恶鬼手上。 “还有无惨呢!”落十一提醒她:“倘若再损失柱,无惨谁去对付啊!”难不成就靠那些普通队员和千骨他们吗?! 别扯淡了! “我想…”听着周围人吵吵闹闹的喊叫声,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东华上仙忽然道:“花千骨学会了。” “哈?!”以他为中心,一圈人纷纷抬头:什么鬼?学会什么了?刚才不是还没有… 定睛一望,有人发出短促的喊叫声:“啊!” 她指向屏幕:“快看!” ————刚刚是炭治郎眼中的世界,那么此刻,就是花千骨的视角了。 到了如今,她已经是闭着眼睛在战斗了。肉眼关闭,而心眼大开。 在高度集中的精神下,一些更加细枝末节的东西也被注意到了。 她感受着天地间成千上万涌动不休的气流,微红的、淡青的、浅黄的… 猗窝座每一次挥拳引发的风、每一次出腿带起气息紊乱…全部无法逃脱她的“眼睛”。 与炭治郎不同,富冈义勇和猗窝座在她眼中还没有变得透明,而是仿佛被无数或细或长或短或粗的丝线缠绕的线人。 也不能说是丝线,哪有丝线会流动呢?把它们比做水流兴许会更合适一些。 而这些“水流”,让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地刻入了花千骨的眼中。 {快一点、再快一点…看清他的动作…} 轮刀、转臂、旋腰、回身、下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可惜没造成多少伤害。即使未被猗窝座当成攻击目标,花千骨仍然觉得棘手无比:{我该怎么做,才能让猗窝座无法避开我的攻击?} 否则一直这样下去,只会是慢性死亡。 精神像一条绷得紧紧的线,丹田内的灵力运转得极快,在这种高强度的压力下,花千骨开始失去了对时间流逝的感知。 压迫到了极致,仿佛响起了小小的爆破声。终于,那些衣衫、皮肤…她也看见了那个透明的世界! 而恰在此刻,猗窝座动了杀心,要一拳将富冈义勇在她面前打杀!! 花千骨双目骤睁,而其中,竟无瞳孔,只有眼白。 也不曾放什么狠话,她手臂一转,箭步往前,起手引雷:{灵之呼吸·陆之型· 风雷·袭!} {仔细观察…}与此同时,陷入顿悟状态、还在场外的炭治郎撑圆了眼,一眨不眨地望着猗窝座与富冈义勇。 {再仔细些!} 【哗啦——!】水潮奔腾似海,气势滔滔。 上弦鬼却不躲,他只顾着出拳,像是要用自己的手臂来阻挡猎鬼人锋利的日轮刀。 而在刀刃即将斩下之时…他往下垂的拳头反过来,以大力往上打去。 富冈义勇暗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当——!】 断裂之音清脆异常。 水浪尽消,蓝色的日轮刀从中间开始竟被一分为二! 【永别了。】上弦鬼笑道。 第313章 透明的世界下 {怎么可能!} 手中的日轮刀只剩下了半截,富冈义勇脸上一片空白:{他居然从侧面打断了我全力挥砍而下的日轮刀!} 【呵——】将他脸上的错愕、震惊与茫然看得一清二楚,猗窝座扯动嘴角,敛眉笑道:【永别了。】 就和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他手握成拳,将强盛的力量灌输于胳膊中,对准富冈义勇胸膛就是悍然一击! 眼中尽是不敢置信,富冈义勇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在他强大的力道下往上方而去。 【噗嗤———】 红到灼目的血液从羽织下喷涌而出。 此情此景,影像外,早已乱成一片。 “义勇!”“富冈!”“天啊!”诸如此类的喊叫声不绝于耳。 火夕真的是气死了:“怎么又是这招啊!!” “千骨和炭治郎居然都没赶上?!”怎么可能!骗人的吧! “要死了吗?”轻水吓得唇都白了:“他要死了吗?!” “别说这种话!”舞青萝慌中生智:“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有特效药,千骨肯定救得回来他的!” 只是…在一群人惊慌失措的时候,本还面带笑容的猗窝座,悄然变了脸色。 镜头一切,正嚷嚷个不停的人们陆陆续续住了口。他们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没有被洞穿。 被暗红色羽织袖口挡住的胸膛处,并没有出现一个硕大的窟窿。深色的队服虽被喷得到处是血,可依旧完整。 因为———本该扎穿富冈义勇胸膛的拳头,早已失踪。 只有光秃秃、不再淌血的手腕还停留在那里。 而原本处在其他地方的两个孩子,各自出现在了水柱后方。 【哈—嘶———】暗色的火焰斑纹已过眉头,赫发少年的瞳色是从未有过的赤红。伴着嘶嘶的吸气声,有明亮而灼热的焰环绕在他周遭。 细小的电弧与细碎的火星叠在一块,窜动不停,黑发少女的眸子彻底变成了庄重典雅的紫色,就连她的发梢都染上了一层薄紫。 不必言说什么,早已经历过失去重要人的痛苦的二人带着奇异的安静,均转动眼珠瞥向愣在原地的上弦鬼。 下一刻… 【呲——】轻到不能再轻的动静,猗窝座抬起的那条手臂的肩头处,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呯!】整条胳膊霎时离体,直直往下坠落,砸在地板上。 【嗤呲——!】手腕被砍断,血流得像河水奔腾,那么整条胳膊被人砍下,这血就跟瀑布冲刷没什么区别了。 “…赶上了…” 小脸上挂着滴半落不落的泪珠,呆呆地望着水镜,幽若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嗷的就哭了起来:“啊啊啊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富冈也要死了呢!” 原来是看错了… “太坏了!”她小珍珠啪嗒啪嗒的掉:“这破屏幕,都不好好放影像!” 害得她吓得不得了! 【咳、咳咳——】被救下的当事人也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富冈义勇的震惊没比观影的人们少多少。 劫后余生,可危险的感觉还在心中挥之不去。扯着衣襟,他连连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劲。 {居然赶在猗窝座击中我之前砍断了他的手臂!} 直起腰,他惊疑不定地左右扫视,看看花千骨,又看看炭治郎:刚才想必是距离最近的炭治郎先出手砍断了猗窝座的手腕,而猗窝座掉下的胳膊,则是稍稍落后半步的花千骨的功劳了。 {难以置信…} {呼吸的声音、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全变了。} 一个人也就罢了,居然两个人都是如此。 {这次是他们救了我一命…} {奇怪…}猗窝座更是讶异: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自己刚才使出了多少力气,速度又有多快。 结果这样都被赶上了。 最重要的是…移动视线看向花千骨,猗窝座发现了一件让他非常震惊的事情———像被掀开了一层遮盖物体的薄纱,直到现在为止,他才突然感觉到,还有这样一个人在。 分明一开始他还对花千骨的种种阻拦感到烦闷,但不知不觉中竟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了她。 {不对劲…不对劲!} 猗窝座心里门清。他是不愿打女人,也不愿杀女人,哪怕她是猎鬼人。 可这并不代表他会大意到会直接把人遗忘。特别是,被遗忘的还是一个实力不弱的柱。 {奇怪!她的力量,太奇怪了!居然可以在战斗中把自己的气息收敛得那么好!} 而且… {这股力量,虽然很孱弱,却在每一次攻击中不断啃食着我的本源…} 尽量保持着不动声色,猗窝座又侧头去看右边的炭治郎。这一见之下,更是心烦意乱。 {我体内的细胞、甚至连身体表面的寒毛都在高喊着要我现在马上杀了这两个人。他们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 而这样变化,让堂堂上弦之三都警惕不已:{危险!} 不,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女孩子,是炭治郎! {好机会!}难得见猗窝座停滞如此之久,抓住他思考的这个空隙,富冈义勇抄起自己的断刀就要砍向他的脖子! 【咚!!】只可惜,才一动作,猗窝座就已经回过了神。 【咔嘭!】短短一息时间内,截面平整的肩头再一次长出新的肢体。 握起手,久违地有急切与危险之感的上弦鬼重重落下脚掌,踏得地板裂出道道碎痕,震起无数细小的木块! {术式展开!}盈满强盛斗气的冰蓝色的巨大雪花再一次浮现,重心下压,扎着马步,一拳往上,一拳朝下,猗窝座稳稳地站在其眼位,然后,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挥拳出击! 【轰轰轰轰——!!!】 两臂一展,再一曲折,在眨眼的功夫里,他以一种慢一步就会死亡的疯狂,拼命挥动起拳头,将强悍又霸道的拳劲遍布四面八方!! 狂风大作,烟尘四起,无尽的透蓝拳劲形成的气团仿若破膛而出的的子弹,掠起无数残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猎鬼人们发动猛攻! 猗窝座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终式·青银乱残光!!} 过于强大的力量让这片区域的空间都有些承受不住,仿佛要碎裂一样发出被挤压的细微动静!! “这、这…”看得心头一窒,一位道长脸都青了:“这怎么躲?!” 铺天盖地啊!到处都是! 哪怕是站在十米之外都躲不开,跟别提与猗窝座不过几步之遥的花千骨等人了! {他的动作变得更快了!几乎在刹那间轰出了上千发乱拳!} 通体似被无数尖刺狠狠扎刺一样,富冈义勇的瞳孔缩得极小,心神俱是动荡:{威力也随之大大增强了!!} {我能用凪接下他这一招吗?!} 落十一表情难看得很:“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想必就是接不下。 但是,在这种仿佛下一秒就会横尸当场的情况下,花千骨与炭治郎的表情却都没有半点起伏。 【……】什么也没有说,连心音都没有,挪步无声,花千骨已然从猗窝座左侧出现在富冈义勇近旁。 说来也奇怪,那些气势浩大的攻击居然没有一个挨到她,她的脚步就像行走在花田中一样,不快不慢。 接着,花千骨不声不响地,转动了自己五光十色的日轮刀。 {爸爸当初提到过的,应该就是这里吧?}还站在猗窝座的右边,炭治郎用一种毫无情感的眼神看着他。 这位上弦鬼的每一块肌肉的运动、每一条经脉的颤动、每一次心脏的跳动,乃至于极速流动的血液,都没能瞒过这个小少年的眼睛。 {这里就是,那个透明的世界。} {看千骨刚才的情况,她应该也进来了。} 这个世界,该怎么说呢? {这里的时间似乎过得非常慢。不。}转念一想,炭治郎又否定了这个判断:{应该是大家动作在我眼中看起来变慢了吧?} 时间像是一只慢吞吞迈腿的老乌龟,不疾不徐地走着。 {千骨那边,也是这样吗?} “…这通透世界,是不是太厉害了一点?”静默许久,北海龙王呐呐道。 这等花千骨回来,修为再跟上去,还有谁打得过她啊?! 自带时缓! {水之呼吸!} 不起半点浪花水面上,涟漪层层。无处可躲避,富冈义勇只能硬着头皮使出了自己防御里最强的十一之型。 花千骨当然不可能看着富冈义勇独自硬扛。她会选择过来,就是要出手援助的意思。 的确,与炭治郎的感觉相差无几,在她的眼中,即使是曾经看似不可攀登的高山的富冈义勇,动作也变得缓慢无比。 水之呼吸是更偏向防守的,其他四种呼吸法都比较注重攻击,可水之呼吸里,防御最强的十一之型·凪,花千骨学不会。 {那么,就把它们…} 面无表情地直视着那些充斥在每个角落的拳劲,花千骨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吃掉。} “啊?”此言一出,听见的人都愣了:“啊?吃掉?” 是他们想的那个吃吗? “用…用嘴吗?” 花千骨可没有解释的意思。日轮刀圆抡,极快地越过发顶,睁着一双紫色的眼眸,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灵之呼吸·玖之型。】 【灵·蚀。】 【嗡———】流光溢彩的日轮刀震动起来,与猗窝座的终式有异曲同工之妙,花千骨出刀比闪电更快,比飓风更猛。 或斩,或劈,或砍,或削,或挑,不知道她在这刹那间使出了多少刀,总之,才眨了一下眼,众人惊讶地发现,她的背后,满满当当,尽是色彩繁多的光刃!! 仿佛有人按下了播放键似的,停滞许久的时间开始重新流动。 【咻咻咻咻——】 光刃与拳劲悍然相撞。但是,并没有半点震耳欲聋的爆破之音。反而就像一头扎进了软软的棉花团一样,光刃们相互交错,纵横来去,拖出长长的光的尾巴,以柔克刚,化去了那凶狠至极的拳劲! 值得一提的是,“蚀”,侵蚀,腐蚀。 又有损伤、亏耗之意,通“食”。 而此刻,又像小雀食米一般,光刃们贪婪地“吞噬”着拳劲未能被成功化解的力道。 自然,尽管开了斑纹,开了通透,花千骨的实力到底还是比不上猗窝座的。还有不少攻击从她无法拦阻之处穿了过去。 但是,无需害怕。荡漾着轻微水波的湖面足以拦下这些东西了。 很遗憾,猗窝座的终式,除了给两人带来几道较深的擦伤,把场地打得更加破烂,没能造成更大的伤害。 【哈!】看着自己的招数全部落空,猗窝座似喜似怒,扯唇笑了:【真不愧是九柱,联手之下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不过…】抬手指向花千骨,他凉凉道:【这孩子又能支撑多久呢?】 【这样吧,】猗窝座抚上心口,真诚地说道:【你们没必要像杏寿郎和炭治郎那样死在我的手下。】 【像我一样,成为鬼吧,义勇,千骨。】 【又多了两个强大的鬼,无惨大人一定会很高兴。】 【?!】富冈义勇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这两句话上。他怔怔地盯住了猗窝座的背后————一个赫发少年正站在那里。 {炭治郎…} 身上的黑绿格子衣衫早已被打得破破烂烂,这孩子脸上尽是血,可他握着刀,站得那么闻。 {他完全没察觉到吗?}迅速扭头看看身旁还处于透明世界里的花千骨,富冈义勇简直惊呆了:{猗窝座没有注意到炭治郎在他身后吗?!} 难不成,炭治郎消除了自己的气息吗? 既然如此… {快挥刀!}不敢出声,生怕一开口就叫猗窝座察觉了,富冈义勇只能在心里拼命喊叫:{炭治郎!如果你还能动,就快趁着他尚未察觉…} {立刻挥刀砍下他的脖子!} 【猗窝座!】炭治郎确实挥刀了,但在挥刀之前,他居然咆哮出声,直接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广而告之————【我要一刀砍断你的脖子!!】 正心潮澎湃、满眼期待的修仙界霎时平静,像一锅已经沸腾的热水忽然被浇了一瓢冷的。 “……啊?” {蠢货!!}{笨蛋!!} 眼见原本什么都不知道的猗窝座寻声回头,反身就是一手刀过去,富冈义勇人都傻了。 连花千骨的思绪都挣脱了出来,两人异体同心,纷纷骂道:{你干嘛喊出来啊!!} 第314章 死灰复燃 因着炭治郎的这一句大吼,大好战机白白流失。 “天啊!” 除去少数几个人,魔道那边大部分是笑得腰都直不起了,仙道一方则感到窒息无比,就像整个人被水包围了一样,呼吸不上来。 白子画深深地吸气,好险没让自己的表情出现崩溃。 轩辕朗一直知道炭治郎这孩子思想单纯,没有坏心眼,但是这也耿直过头了吧!狠狠一拍桌子,他都想破口大骂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这么正直!!” 能赢不就行了吗! 你喊什么喊!偷偷砍了不就行了吗! “这下好了!天晓得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什么人啊??”魔君杀阡陌都惊呆了,他真搞不懂炭治郎的思维方式:“怎么会有人在偷袭的时候大喊我要砍你头?!”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蠢货?! “真是一次完美无比的偷袭!”魔界妖人茈萸差点没把脸笑烂:“哎,”抛却过往的偏仇恨与别的什么,她拉长自己绿色的手臂,扯了扯远处一位白衣道长的衣角:“你们正道都这样吗?” 白衣道长:“………” 听见声音的其他人:“………” 什么也没说,他们默默地别过头,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绝望”,整个一大写的“自闭”。 作为旁观者他们还能乐呵呵又或者哭笑不得地看着,花千骨和富冈义勇的心情可就难以用语言来描述了。 可事已至此,再责怪也无济于事,他们连忙要上前帮忙,试图把“错误”纠正。 {他居然在吃了我刚刚那一招之后,还能完完整整的活着!}老实说,看见持刀而来的炭治郎时,猗窝座是诧异的。 他那终式波及范围极广,前后、左右、上下,无一处被遗漏。 袭向花千骨和富冈义勇的被他们联手解决,可其他方向的拳劲却无人阻挡,那攻击,稍微挨上一点就足以把人打成一摊肉泥,而炭治郎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不,}困惑与诧异没能困住猗窝座太久,转念一想,他镇定了下去:{没必要担心。} 毕竟任何攻击都逃不过他那招破坏杀·罗针的感知。 几百年来,总是如此的。 {对方所释放出的强大斗气,只会使我的术式反应更加迅速!} {……嗯?}这般念叨着,再仔细一瞧炭治郎,猗窝座忽然又顿住了:{…这诡异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就好像突然变成了什么其他的生物一样。} 有斗气,敌人的攻击就无法瞒过他的感知,可是———{他的斗气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实上,猗窝座又一次略过了花千骨。就像略过一块石头、一棵草、一阵风一样。 谁会对天上飘着的云起防备之心呢? 炭治郎把自己的气息藏匿了起来,花千骨就将自己的气息隐入了自然之中,所以猗窝座没有留给她半个眼神。 被他盯着的炭治郎神色淡淡,他什么也不说,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憎恨与狠戾,仿佛自己不是在看杀死敬爱前辈的恶鬼一般。 他不声不响地慢慢抬刀,迈腿。 {冷静!}猗窝座有感不妙:{要来了!} 不,不是要来了。是已经来了。 {火之神神乐。} 根本就不必花千骨和富冈义勇出手援助,炭治郎翻身腾空,将安着火焰纹刀镡的日轮刀在半空中圆抡出以烈焰构成的流畅的弧线。 【呼——!】 炽热纯净的朱红色火焰仿佛破晓的曙光,明亮得近乎刺眼,把昏暗的地下照得亮堂堂一片,黑暗被驱散,邪恶无处遁形。 高温穿过皮肤,恍惚中让人以为要将骨头都烧得化掉,连血管中流淌的每一滴血液都灼干。 此招有一个分外恰当的名字————{斜阳转身。} 修仙界中,无语望天的一群人糟糕情绪霎时清空。 “砍过去了…”在落叶可闻的寂静里,有人用迟疑的语气问道:“吧?” 这火焰,分明平滑顺利地从上弦鬼的脖颈中划了过去。 “即使没有从背后出手,炭治郎也成功击杀了猗窝座,是吗?” 不错。 炭治郎成功了。 那是很快的一招,在斑纹与通透的加持下,缠着火焰的日轮刀毫无阻碍地斩过了猗窝座的脖颈,而猗窝座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血液就迸了出来,淅淅沥沥,撒了满地。 {这不…可能…} 猗窝座傻在了原地:{这几百年来,我从未亲眼见到过像他这样毫无半点斗气的人类。} {即便是婴儿也会散发出些许斗气。} 哪怕他们刚刚出生,孱弱得连站起都做不到,只会躺在被褥中嗷嗷大哭。 {但这家伙身上的斗气却在刚刚那一瞬间彻底消失了。} 弯曲缠绕的树干,翠绿欲滴的叶子,一株异常古朴的绿植代替了赫发少年,静静地伫立在恶鬼面前。 用于掌控战局的术式的罗针毫无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猗窝座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但这应该并不算什么问题?} 他意欲使自己保持冷静:{毕竟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无论预料之外的突发事件,还是初次遇到的未知事物…} 都必须尽快将其分析透彻,并制定出行之有效的应对方策。 而作为鬼存活了数百年之久的他早已对此驾轻就熟。 {可是,唯独这一次。} {在这场短暂的战斗中,}视线落到赫发少年的脸上:{这家伙明显抓到了什么诀窍,从而发挥出了远远凌驾于我之上的神速。} {我这长达几百元的武学修为,就这么被他,堂堂正正的击败了。} 在火光中,猗窝座对上了炭治郎的双眸,恍惚中,有所感悟:{那双眼睛里既没有憎恶,也没有愤怒,更没有杀气甚至斗气。} {那个瞬间的他所抵达的,很有可能就是我所追求的至高领域,也就是所谓的[无我境界]。} 尽管猗窝座也曾经隐约察觉到它是真实存在的,但却一次都不曾亲身抵达过那个境界… 现在…居然是被一个才十几岁的小鬼超越了?! {不!不对!}茫然与诧异被突然腾起的怒火烧得干干净净,面上青筋暴起,咬起牙,猗窝座抬手,按住自己即将离体的头往脖颈上按去! {还没完!}他嘶吼着:{我还能战斗!我还能变得更强!!} {居然!他把头!!}再也稳不住表情,炭治郎瞠目结舌:{强行按回去了!!} 还有这种事!正想再出一刀,突然,他双腿一软,居然是无法再支撑,只能跌坐下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绝对不能让他完成再生!} 虽然从未出现过已经被砍下头颅的鬼硬是把头重新接上的事情,但上弦到底是上弦,再小心都不为过。 惊醒似的,富冈义勇牙关紧咬,卯足了劲,举刀从后方对准猗窝座的后脑勺,如扔石子一般,大力将自己的断刀投出! {别扯淡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完成击杀,花千骨决不允许再出差错。重重一踩地面,她转腕挥刀,疾驰上前! 【欻chua!!】血早已止住,但还不等断开的脖颈彻底拼合在一起,水蓝色的断刀自后而至,直接将猗窝座的脑袋扎穿,以强大的力道让其脱手而出! 【刷!】下一刻,五色刀刃爆闪而来,干脆利落地将他的双臂由中间一份为二! {我不能在这里倒下!}手臂被砍断不重要。但视角的颠倒让猗窝座明白一些事情到底是超出了他所能干涉的范围。 但是…他绝不认输!! {我必须变得更强!}他金黄色的瞳孔缩得小小的:{变得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更强!!} 【嘭—呯——】心里还在絮絮叨叨个不停,但现实中,他被日轮刀扎穿的头颅已经落地,弹了几下便渐渐化灰。 “……” 战况逆转得太过迅速,嘲笑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直到此刻,直到亲眼看着那颗布满鬼纹的脑袋徐徐溃散。 修仙界的众人像遇到春天从而自冻僵状态中恢复过来的蛇一样醒转了:“死了!他死了!” 成名已久的仙人们、道长们、长老等一众掌门…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自持身份,没有做出什么喜极而泣的夸张姿态,年纪小的修士、弟子们可不管这些。 “他终于死了啊啊啊!”不论是长留山还是茅山,又或者是天山等其他门派的弟子,在此刻,大家的激动与欢喜都惊人的相似。 “千骨他们给杏寿郎报仇了!他们做到了!” 一股热气从五脏六腑往上涌去,舞青萝脸颊都红了,一把抱住轻水,她喜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打赢了!” “等、等等…”轻水挣扎着从她手臂的空隙中去看屏幕,不过看了一眼,泪就盈满了眼眶:“真的,是真的…” 黑红色的灰烬徐徐飘向空中,又缓缓淡去。 {终于…!}呆呆地看着它们,炭治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他小弧度地扯了扯嘴角:{结束了!}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花千骨帮他说出了这句话。看看猗窝座无头的鬼躯,再看看串着把刀,消失得只剩下小半个额头的鬼首,她的肩膀忽而颤抖了。 那颤抖的弧度并不大,但却真实存在着。 【…我们赢了。】慢慢往前走了两步,流淌在血管中的力气消失了,扑通一声,她跪坐了下去。 张开双臂,她一把抱住了炭治郎的头。 【我们赢了!】就像几年前抱着前辈的脑袋失声痛哭一样,她说话的嗓音中带上了细微的哭腔:【我们赢了啊啊啊!炭治郎!你做得太好了!】 {炼狱先生…}泪水沾湿衣衫,在惊涛骇浪一般汹涌着的情绪中,她于心中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您看见了吗?} 我们取得的胜利。 【唔、千骨…】将头靠在花千骨的肩膀上,感受着自己肩头快速蔓开的湿意,炭治郎唇瓣也不禁哆嗦了起来,他飞快地眨了眨眼,试图眨去眼底的水意,可惜无济于事。 {肌肉痉挛个不停…身体,快到极限了…}握刀的手都在战栗,连带着日轮刀都震得泠泠作响。 可是,心里那么高兴,高兴得足以让他忘记一切,就连疲惫都不算什么了。 【呼、呼、呼——】 在一片欢欣鼓舞与热泪盈眶中,富冈义勇的反应格外与众不同。 与花千骨这个新升上来的柱不一样,作为在任时间更长的老柱,他在意的不仅仅是鬼的头颅有没有溃散,还有…身体。 【……】黑发被汗水濡湿,全部粘在脸上,刺得肌肤发痒,但他完全没有余力去注意这个,他的视线,焊死在了猗窝座的躯体上。 尽管没有了头,尽管失去了两条手臂,但是,这具鬼躯站得十分之稳。最为关键的是————它压根没有半点要消散的意思。 等等…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蓦然昂首:“不对。” “嗯?”负责记录影像的一位茅山长老正乐呵着呢,突闻此言,他莫名其妙地问道:“怎么了?” “没有消失,”东方彧卿一字一顿地说道:“猗窝座的身体还没有消失。” 最为奇特的是:“他所带来的,属于上弦鬼的压迫感,也还没有消失!” 那股浩瀚如海的威压,到了现在也丝毫没有减弱一星半点。 {难不成…}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富冈义勇神色微变:{他的身体并未开始消散…} {莫…莫非…}目光慢慢移到就在鬼躯近处、抱头痛哭的花千骨和炭治郎身上,他动了动唇瓣:【站起来!】 倘若猜想为真…来不及解释什么,他厉声喝道:【离开那里!!战斗还没有结束!!】 “啊??!”充满了各个洞府、仙山的欢笑声如同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戛然而止。 【诶?】哭得满脸是泪的花千骨不明所以地回头:【怎么…】 了? 话音未落,就在她后方几尺外,无首的鬼躯肩膀一动:【咔嘭!】 两只手臂应声而出!然后,在修仙界众人惊恐的目中,它手并做刀状,以巨力在地板上踏下一脚! 【轰!】轰鸣落下之时,洋溢着滔滔斗气的冰蓝色雪花纹,再度浮现!! 第315章 被拉住了 “怎么回事?” 心里堵得慌,摩严蹙眉猜测道:“莫非猗窝座也像半天狗或者妓夫兄妹一样?” 有独特的逃避砍头弱点的法子? 怔了许久,乍闻一句这个,笙箫默沉默少顷:“…别这样吧?” 那还打什么啊! “不,”白子画目力过人,细细查看一番,他凝眉道:“猗窝座好像在试图突破极限,像无惨那样强行长出一个头。” 他并没有什么躲避砍头的办法,只是因为心中的不甘与愤懑在爆发力量。 “那也很糟糕啊,”北海龙王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头都被砍了就快点死啊。” 这话很不友善,却引得不少人赞同地点头:就是就是,都这样了,还不肯罢休!真是惹人生厌! “还好还好,”转转眼,眸光流转间,一人庆幸地拍拍胸口:“花掌门与富冈还有余力,情况不会太糟。” 更何况还有特效药呢!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观影的众人再嚷上几句,猗窝座已经愈合了伤口的躯体大步跨出,并掌做刀状就朝花千骨与炭治郎斜劈而去! 【!!】俱是一惊。花千骨还揽着炭治郎的肩膀,清晰地感受到手下的肩膀细微的颤动,她的心直直往下坠去————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炭治郎的体力到达极限了。 在如此情势下,她也不敢赌猗窝座的手刀在碰到自己之前会不会还是奇怪的偏到另一边了,面上泪痕未干,她一咬牙,两只胳膊猛然发力,直接将人扑倒在地! 也没时间去管什么好不好看,抱着炭治郎,她骨碌骨碌滚出七八米之远! 【千、千骨!】本就力尽体衰,被这么一滚,炭治郎脑浆都快被晃匀了。 【快喝!】粗略扫视他一圈,转眼又发现猗窝座侧身往这边“看”来,花千骨一个鲤鱼打挺忙忙爬起。 警惕地举刀对着鬼,随手从腰后摸出一个小竹筒,她头也不回,将其胡乱塞进炭治郎手中。 【!】翠绿色的小竹筒,炭治郎一看就知道它是什么:特效药! {我身上的特效药,}仰头将竹筒中的东西一饮而尽,抹了把脸,感受着体内涌泉一样生出的崭新力量,炭治郎有点心虚———{好像在战斗的时候不知道甩哪去了…} 等等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手脚已不再酸软,甩甩头,重新爬起来,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猗窝座那边:{他身体并未开始消散,而且还能动弹!} 【到底怎么回事…】听着滋滋的血肉生长的动静,花千骨阵阵反胃,也困惑至极:【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封闭了。】 那现在是要怎么办? 把猗窝座的身体四分五裂吗?难不成还等他把头长出来再砍一遍? {那也太可笑了!} 怎么会这样?头都被砍掉了,居然还不死! 曾经翻阅过前面几个上弦的资料,富冈义勇大概也知道花街与锻刀村两战中遇到的上弦都有什么能力。 看着猗窝座,他与修仙界的众人所见略同:{莫非他也跟妓夫兄妹一样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 {不、不对。}到底经验丰富,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答案:{猗窝座的头确实已经消失了。} 如今的这种情况是因为———身为上弦之鬼的猗窝座正在尝试着自己变成其他什么东西! 一个多小时前,作为鬼王的鬼舞辻无惨即使被炸药炸得体无完肤,又被岩柱一锤砸去头,却还是很快就长出了第二个脑袋。 那么猗窝座肯定也是在… {在像无惨那样努力将脖子这一弱点消除!} 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正在这时,无头鬼躯缓缓上前两步,闪至侧边,而后抬腿对准赫发少年就是一记飞踢! 火之神神乐!体力既已恢复,猎鬼人自不会坐以待毙,翻身往后空翻,他立刻进行反击:{火车!} 旋转缠绕成圆环形的火焰,炽炽烈烈,斩在那破空而来的小腿上,却发出了【当】的清脆异常的声音。 就跟砍在岩石、钢铁上一样,这小腿只是破开近半,很快又愈合了! {好硬!}炭治郎看得脸色都变了:{而且恢复速度好快!明明头都已经没了可再生速度还是如此惊人!} 这就是上弦! {灵之呼吸!}他砍不断,花千骨与富冈义勇可不是吃干饭的。 离得最近的花千骨扬刀就是悍然一击:{肆之型·火·烈灼!} 既然名为“烈灼”,这道攻击所引发的火焰自是猛烈得不可思议,也灼烫无比。 【唰】一刀,就将猗窝座的腿从膝盖处分开了,有肉体烧焦的焦味弥漫而出。 {水之呼吸!}在特效药是随身携带的,隐队员们贴心地计算出了每人所携带的最多瓶数————是不影响活动的携带量。 富冈义勇当然也有带。一瓶特效药灌下去,目光一扫瞥见自己躺地上的日轮刀,他咬牙就往那头俯冲去:没有刀,他可无法杀鬼! 以一个极低的姿势抄起日轮刀,他悍不畏死地往花千骨与炭治郎那头奔去:{肆之型!} {打击之潮!} 这是一招似拍打着海岸的潮水般起伏不定、汹涌不绝的招数,重新注满力量的四肢让富冈义勇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下手比之前更狠。 只是,拦截猗窝座之余,看着满头是汗的花千骨,他很是迷茫:{为什么这孩子不喝药?} 好问题。 “那药与骨头无用啊。”东方彧卿轻叹一声,给出了答案。 特效药本就是稀释了花千骨的血的东西,花千骨再把自己的血喝进去有什么意义吗? 一滴水融入大海,难道会让大海为之震动吗? 【义勇先生!】不知道他在战斗之余都在想什么,听着刀刃砍在猗窝座身上叮叮当当的声响,花千骨提高了音量:【我们要尝试把他的身体分成几块吗?!】 可是她很怕还没有彻底分开,猗窝座又完成再生了啊! 【到底为什么啊…】虽然伤口都好了,但敌人仿佛不论如何都不会死去,炭治郎心底不由得荡开了名为绝望的情绪。 【不管怎么样,必须先试试!】张开手臂挡在两个后辈前面,富冈义勇喘了口气,沉声高喝:【是鬼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不许丧气!!】 {不屈的精神,}哪怕失去了头,猗窝座也还能思考。与猎鬼人们隔着一段不算长的距离对峙,听着这斩钉截铁似的说话声,他莫名其妙地忽然说道:{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绝境都绝不会轻言放弃。} 很突兀的,一个沉稳厚重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我并非武士,所以不能持刀战斗。】 站立在几米之外的,本该是黑发、双色羽织的鬼杀队水柱,此时此刻,忽而却被一道白色的人影替代了。 【但可以做到手中无刀,心中有刀。】 黑发白衣的男子如是道。他握起手:【咱们的武器,只有自己的双拳。】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些,也不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看着”几个拼死阻挠自己的猎鬼人,猗窝座烦闷不已:{太碍眼了。} 杀掉吧。把他们通通杀光。猎鬼人一个不留。 戾气与狠意一上来,他倾斜身体,攥拳就要往前。 往前…并没能往前。猗窝座顿住了。 这停顿来得如此突然,并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意愿,而是… 提心吊胆地看着影像,轻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喃喃道:“那、那是谁?” “是一个女孩子。” “他后面出现了一个女孩子。” 不错。 的确是一个女孩,并且身形十分娇小。她穿着一身粉蓝色的和服,乌黑的长发整整齐齐地盘在头上,戴着几枚冰蓝色的雪花发簪,柳叶似的细眉往下撇着,藏着五瓣花的粉色眼眸中,泪水盈盈。 她看上去十分柔弱,纤细的脖颈与手腕仿佛一折便断。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拉住了上弦之三猗窝座。 【请住手吧,】包不住的泪滚落而下,在柔软的脸颊上留下道道水痕,她带着哭腔唤道:【狛治哥哥。】 “狛治哥哥?”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火夕嘶了一声:“是猗窝座人类时期的名字?” “是回忆!”就跟看见了希望的曙光,舞青萝瞳孔骤亮:出现了回忆,是不是说明战斗快结束了?! “之前也是啊!只有鬼要死掉时候才有回忆!” 蝴蝶忍管这个叫什么来着?啊,是走马灯! {情况还算不错。} 看不见女孩,富冈义勇的视线内只有猗窝座,他轻轻地吐息着:{鬼并没有什么疲劳、负伤的概念,所以只有那些能随心所欲驾驭呼吸法的顶级剑士,才能在拼尽全力的状态下与鬼中佼佼者上弦长时间鏖战的奇迹。} 富冈义勇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顶级剑士。 但是,花千骨的药,帮助他做到了这一点。 {得好好谢谢她才行。} 如果能活下去的话。 {不,}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侧后方呼呼喘气的花千骨与炭治郎,目光停留在二人略带稚气的面庞上,富冈义勇心音一转:{我必须活下去。} {哪怕只是为了保护他们,我也必须活下去。} 要把,被人托付的希望,继续传承下去。 {我绝不会…} 戴着蝴蝶结的黑发女子眉眼弯弯,笑意浅浅;肉色头发的少年白衣如初,神色坚毅————{再让任何家人和伙伴死在自己面前!} {我要保护她!} 脸颊上的暗色斑纹依旧清晰。 就在背后,现在的后辈、同僚,黑发少女目光焦急。 {我要保护他们!} 作为师弟的赫发少年胸的起伏已经趋于平静,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师兄的背影。 {就像他们之前拼死保护我那样!} {放手。}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来自水柱的这份坚持与毅力,猗窝座还保持着被拖着手臂的姿势。 他既没有尝试主动去挣脱,也没有转身就走,而是用严厉的声音不断催促着:{快放手!} {你是什么人?} “明明一直在叫放手…”堕仙紫薰浅夏不知想到了什么,惆怅尽去,她微微一笑:“他却并没有动手啊。” “应该是很重要的人。” {请你住手吧,狛治哥哥…}没有回答猗窝座的问题,女孩只是不住地落泪:{咱们一起上路吧…} {不行,}猗窝座拒绝得干脆利落:{我必须亲手杀了他们!那个女孩子可以放过,但其他两个绝对不行!} 女孩拽着他手臂的力气加大了两分:{为什么呢?} 她带着无尽的悲伤问道:{为什么呢?要杀死他们…} {因为我必须变得更强,}猗窝座答道:{敢阻拦我者,杀无赦。} {为什么呢?}泪水仿佛无穷无尽,落下的每一滴都在瞬间粉碎成微光,粉瞳女孩追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变强呢?} {那是因为…} 脖颈处的肌肉膨胀、抽动着,鼓起一个个包,似乎在酝酿什么。面对女孩的这句饱含悲痛的问话,猗窝座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如果我不想办法变得更强,就没办法把用来治病的药…} {拿给…} 狭窄的木屋内,瘦骨嶙峋的男子披着件深色的衣衫,半坐在被褥里。 他的两颊往里瘪下去,脸色是不自然的蜡黄,按在被子上的十指细细长长,只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拿给老爸了。} “哈?”轩辕朗想破脑袋也没想到猗窝座会说出一句这个。 他本以为这只一心追求力量的鬼,会说什么“要变成天下最强的人”“要比任何人都要厉害”之类的话。 可这位上弦三,最开始的愿望,居然,轻微似尘。 “为了…把药拿给父亲…?” {如果我不想变得更强,}猗窝座还在说话,他回答着女孩的问题,也为观影的人们解惑。 街道上,一头黑色短发的少年出手似电,夺过华服男子腰间的小包就往另一头冲去————{就没办法拿着偷到手的钱包逃过追捕。} {如果我不想办法变得更强,}一人从后方用手臂困住少年,让他无法挣脱,另一个男子对着少年的脸就是一巴掌,打得他嘴角渗血,皮肉红肿————{就没办法在被人教训的时候设法反击。} {如果我不想办法变得更强,}画面一换,被剥去上衣的少年被一左一右两个人死死摁在地上,一个高大的男人咬着牙,挥起手中的木棍,奋力抽打在他身上。 【簌!簌!】棍落如雨,每打一下就是一道血痕。不多时,那些血痕就层层叠叠,遍布在少年不算宽厚的背上———{就要被那帮官差抓到衙门去受刑。} 【你的双手已经各有三条扒窃的刺青了,】端坐在高堂上的官大人肃声说道:【如果再有下次,就砍断你的双手。】 【哈哈!】没有畏缩,也没有惶恐,更没有反思自己,遍体鳞伤的少年反而放声大笑:【哈哈哈——!】 【谁怕谁!】肿着一张脸,纵使因为疼痛而浑身抽搐,他却不曾露怯:【想砍尽管来啊!】 【就算没了手,我也还有脚可以用!到时候只要用脚去偷就行了!你们下次休想抓到我!】 【才十一岁就多次犯罪,】这胆量,这气魄…身为成年人的官大人都不由得产生了些许畏惧之感,他狠狠皱起眉:【挨了足以使成年男子昏厥的一百大棍以后还有如此气势…】 用折扇隔空轻点少年,他叹息着:【简直是鬼之子啊。】 第316章 回忆袭来 {随便你们怎么说好了。} 大步流星地离开衙门,挨了一通好打的少年满不在乎地撇撇嘴,直接应下了方才的官大人对自己的称呼:{没错,我就是鬼之子!} {据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长牙了。} 捏着小拳头,被人捧着、裹上软衣的婴孩顶着头茂密的黑发,张着生了两只小尖牙的嘴嗷嗷哭泣————{反正人和鬼也没什么区别。又不是只有人会长牙。} 虽然没有多少人一出生就长牙就是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他循着熟悉的街道朝家里奔去。 【狛治!】才一入巷子,忽而,迎面跑来两个人。 一位鬓角已白的老人一摇一晃地赶到他跟前,用自己枯树枝似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爸在听说你又因为扒窃被衙门抓去后…】 喘了口气,他用苍老的声音哆嗦着吐出下文:【上吊自杀了!!】 【……】肩膀的伤突然被人一按,疼痛感就往四肢百骸蔓延而去,刺得头脑发昏。但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少年透过肿得只能睁开一条缝隙的眼,看见了老人脸上的焦急,但他没有哭,只是怔愣。 就像忽然失去了理解语言的能力。 不知呆了多久,终于恢复行动能力的他捏着一张信纸,在墓碑立得乱七八糟的墓地中,找到了一座新立的坟堆。 {给狛治。} 父亲的声线满是暮气,疲惫与苍老完全流露在外,让听见的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好好活下去吧,你还来得及回头。} {爸爸不想用赃物换取的钱来延长自己的生命。} 第一个发现事情的妇女捂着嘴,站在门口,爆发出高昂的尖叫。匆匆赶到的人们一人拖着男人的腿,一人抓着男人的手,合力将他从房梁上放了下来。 {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对不起你…} 掌心的伤因为过于用力而再度迸出血来,把纸上的黑字染成血红。 浑身的伤与心口的刺痛相比,简直不值一提。站在坟堆前,少年怔了许久,直到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般,缓缓跪了下去。 ———那么大的一个人,埋进地里,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土堆。 {因为咱们是穷人,所以就没资格活在这个世上吗?老爸…} 他的手臂轻轻地抖着,不知是因为伤因为还是其他什么事情。 但他不管不顾,使了很大的力气去抱住墓碑。 他把头埋得很低,仿佛靠在父亲的怀里。 人类温热的胸膛给予了冰冷的墓碑些微的暖意。 {这不讲理的世界也太混蛋了…} “……”只能看见他的发顶,只凭声音观影的人们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在哭。 “他有一个很好的父亲啊。”北海龙王叹息似地轻声说道。 为了不拖累孩子,为了不让孩子继续走在歪路上,父亲舍弃了自己的生命,只为了不拖孩子的后腿。 “但是啊,就是因为父亲如此爱狛治,所以狛治也同样爱自己的父亲。” 就算去偷、去抢,就算挨骂、挨打,也要维持住父亲的生命。 东华上仙有不同的看法:“狛治只有父亲一个亲人,如今连父亲也死了,他不是更加没有什么顾忌了么?” 就像失去了刀鞘的利刃。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世尊摩严的表情很难用语言来形容,他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偷盗自然是不对,倘若是他们长留山的弟子偷别人东西,必然会被扔进三生池或逐出门下。 但世上的人很少有非黑即白的。就如妓夫兄妹,他们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喜欢杀人的。 或多或少,都有苦衷。 只是,有苦衷又怎么样?摩严的眼神变了:难不成有苦衷就能抹杀他们所做的一切吗? 能够成为上弦,不管是妓夫兄妹还是猗窝座,他们夺去的性命,早已数不胜数了。 所以这些苦衷什么都不算。 “不能去工作吗?”身为蓬莱仙岛岛主的女儿,从小几乎是泡在蜜罐罐子里长大的霓漫天无法理解这种做法:“为什么一定要去偷别人的东西?” “如果好好工作,他父亲也不必自杀啊。” 是这个道理不错。 可别提那些位列仙班的仙人们,游仙们也没缺过钱。 各个修仙门派食宿全包,只是想修道不仅得要银子,还得要有名的修士写推荐信。 换而言之,基本上,能坐在这里的,没有几个家里非常穷的,甚至与修仙界关系都很密切。 不是王孙贵族就是名门之后,再不济也是个富商的子女。 现如今因为妖魔横行的原因,各大宗门也不怎么让弟子们自己出门游历(大部分情况是组织一群人一起下山,长留山弟子们上一次出山还得追溯到几年前春秋不败给四大门派下战帖意图夺取神器) 平日里听的都是什么妖魔杀害凡人、神器被放出天下大乱等“大事”,对于猗窝座作为人类时的遭遇,有不少人认为这是轻轻松松就能解决的问题,因此很是赞同霓漫天的话。 ———君不见炭治郎家里也不富裕,可也养活了那么多小孩子吗? 可见只要努力工作就一定能有钱。 看了这么久,也就香奈乎和妓夫兄妹日子过得比较差。 “………”作为人间帝皇的轩辕朗瞥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坐在他后头的下属面面相觑了片刻,都是无奈摇头:这些小孩也太天真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理所当然?你想找工作别人就必须让你工作吗?凭什么呢?说句狠的———你惨归惨,要与我何关? “更何况,谁说找到工作就能买得起药呢?” {我管你们是谁!通通都给我去死吧!!}正如东华上仙所言,猗窝座———狛治这下是彻底失控了。 也不知是在父亲去世后的多少天之后,一条空旷的大街上,他捏起拳头,大力砸在一人脸上,打得那人鼻歪眼斜,口涎直吐。 {凭什么这帮大便似的废物一个个都活得光鲜亮丽,}一拳放倒一人,看也不看,少年纵身而起,飞起一脚将意图从背后偷袭的另一个格子纹衣衫的男人踹出老远:{而我老爸就只能在小茅屋上吊自杀?!} {你怎么对不起我了?!你为什么要道歉?!} 脸上青筋跳动,他怒喝着,不要命一样挥舞着拳头,仿佛要把所有的怒火,所有的愤懑、所有的难过,全部发泄出去。 {你明明就没有错好不好!!} {就算因为偷东西要受刑我也心甘情愿!!} {只要能给老爸治病,就算被鞭子抽!被活活打到骨折我都能硬扛过去!} 被摁在草席上,少年光裸的脊背早已布满骇人的伤口,但面对行刑之人高高举起的鞭子,他却把后槽牙合得死死,不曾吐出半句求饶的话语。 {哪怕这样重复上几百年,我也完全不在乎!} “…”这还真是…听得鼻头发酸,眼眶发热,但幽若又觉得很是奇怪:“这个东西是非偷不可吗?” 没有别的办法能弄来钱吗? “……”按按她的发顶,轩武圣帝没有回答,只是叹气。 答案是———当然有。 工作也是,当然也有能够承担得起医药费的工作。 但是,这些不是当时的狛治所能接触到的东西。 【知道错了吗!】挥舞着鞭子的男人提高了音量呵斥着作为偷盗惯犯的少年:【给我好好工作!!】 {闭嘴吧!你这混蛋!} 额头上的汗珠足有黄豆大,鲜血滴滴答答,从鼻腔、从合起的牙缝中往外淌,少年不肯服输地半昂着头,抬眼去瞪男人:{那药死贵死贵的,正常工作赚来的钱根本买不起!} “……”霓漫天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瞬,不再说话了。 其余弟子们张了张嘴,也像被扼住喉咙了一样,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老爸一天天消瘦下去,}过度贫困的日子像泥潭一样,一点点将少年吞没,污泥拽着他的手脚,令他无法挣脱。 端来一盆温热的水,他将一张帕子拧干,扶起躺在被褥中的男子,要为他擦拭后背:{连起伏的骨头,都开始从他的后背突显出来…} 擦拭的力道不重不轻,是长年累月所学会的。 {我多想给你吃些更有营养的东西,我一定能想办法治好你的…} 每一天,每一天,少年都这样对父亲说,也这样对自己说。 每一天,每一天,他带着对世界的不满入睡。 每一天,每一天,他带着对明日的希冀醒来。 但是事情往往不循着人的意愿而往好的那方面走。 {可你却上吊自杀了…} “他好像一直以来都只有治好父亲这一个愿望…” 修仙界的人们不知道狛治听见老人说“你爸上吊自杀”时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狛治抱住父亲的墓碑时,是什么心情。 猜测不出一直支撑着前进的支柱消失时,狛治有多么的崩溃与绝望。 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他们只能感觉那很悲伤,很凄惨,但有相当一部分人无法真的感同身受。 “我们好像离世俗太远了。”崂山掌门起身回望陷入思考的弟子们:“所以他们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不,不止是弟子们,就连他们这些做师尊的、做掌门的也是如此。 高高在上太久,他们早已忘却凡间的不易。 {为什么死的偏偏是你,而不是我呢?}少年打从心底发问,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只要是为了老爸…} {只要是为了老爸,我…}抓住手持长刀的男人的头,少年曲起腿,飞膝猛撞他的面部,叫这最后一个幸存者也倒地不起了。 【呼、呼——】剑眉倒竖,他喘着粗气,怒视着地上这群无用的大人。 而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他没有想过。 居住在这条街上的人们挤在另一边,半点不肯靠近,只敢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所以,狛治是在这种时候遇上了鬼舞辻无惨?” 然后一步步变成了如今的猗窝座? 不,并不是。 【哦——哦———】拍打手掌的声音响起,黑发男子穿着件写了大大的“素流”二字的白衣,从人群中钻出,不疾不徐地朝少年走去。 【真不简单!】他夸赞道:【听说有个小孩子可能要被弄死了,才特意跑来救人,结果呢?】 扫视了地上的“尸体”几眼,用赞赏的目光注视着少年,他笑呵呵地说道:【居然是七个大人反被一个赤手空拳的小孩子给放倒了~】 【可见你相当有天赋。连武器都没抢,就打赢了这帮大人,真是个让人佩服的孩子呀。】 直到此时,这男子的真面目才展现了出来。 那是十分憨厚且平凡的一张脸,称不上什么俊俏,只能说是五官端正,因为男子的笑容而显得格外有亲和力。 {这家伙是谁?}失去了头颅的猗窝座想起了过去的事情,但他依旧没记起男子的身份:{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是我的记忆吗?} 【要来我的道场吗?】也不管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人们,更不在意少年拳头上都是血,身上又背着多少罪孽,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啪地就握起了拳头,十分的乐观向上:【虽然现在一个门生都没有。】 什么鬼?突然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本就心情不好的少年恶声恶气地骂道:【吵死了,臭老头!】 【小心我宰了你!】 这态度实在说不上好,但男子不以为忤,仍然笑容满面:【看你手上的刺青应该是江户的罪人吧?是在江户被衙门判了流放之刑才流落到这里的吧?】 【就算是又怎么样!】被一语点破身份的少年更火大了:【跟你有关系吗!】 【嗯!】男子点点头,居然是应了下来,他一手合起四指,将大拇指扣在了掌心,一手握拳置于腰侧,对着少年摆出了一个起手式:【还是尽快重新做人吧,这位少年。】 他招了招手:【来!】 没见过这么找死的,还这么喜欢自说自话。少年勃然大怒,果真拢拳箭步冲了上来:【去死吧!臭老头!】 只是,这一回,与往常的战斗都不一样。 第一次,少年的拳头慢了,男子出手极快,又很是干脆,【嘭嘭】几拳直接砸在他脸上,让少年的脸一下就红肿了起来,鼻血更是止不住地流。 【扑通】一声,少年轰然倒地。 双眼一张一合,只看了一眼漂浮着朵朵白云的蓝天,视野就陷入了黑暗。 第317章 狛犬 【哎呀,你长得可真结实!】 再次醒来已经身处一座宏伟大气的宅子里。 少年亦步亦趋地跟在白衣男子身后,一声不吭地听着他对自己的夸赞:【挨了我好几记重拳居然才半个小时都不到就醒了!】 【我叫庆藏,】走在屋檐下的长廊上,白衣男子有着异常爽朗的笑声:【开设了传授徒手战斗武术的素流道场。】 【不过现在一个门生都没有,】他大大咧咧地补充道:【所以正在做类似万事屋的工作赚取生活费。】 【你呢,就先帮我照顾下有病在身的女儿吧。】男子说得十分理所应当:【我毕竟还得出去干活赚钱,所以只能靠你了。】 他毫不避讳地把自己的经历对着刚刚才被自己揍过一顿的少年和盘托出:【我妻子她几天前因为照看女儿心力憔悴,投水自尽了。】 【这两天真是别提多要命了.....】 【!!】强按着心中不快的少年在听见这句话时,表情变了。 【全怪我太没出息才让妻女吃了那么多苦。】庆藏的脚步没有停,说话的声音却低了下去。 “他也是.....?”云端顿了一下:“遭遇跟狛治好像啊。” 上上飘眼神很是复杂:“看他总是乐呵呵的,我还以为他家庭挺美满的。”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啊。 “但是,让狛治一个男孩子去照顾自己的女儿?” 狛治倒是有照顾人的经验,但是男女有别啊,他都十二三岁了。 “不太合适吧?” 确实不太合适。 只是在既没有钱,家里也没有其他亲人的情况下,这也是无奈之举。 不过担心当事人倒并非在意男女什么的,而是..... 脸肿得跟个馒头一样,鼻子还塞着纸来止血,满脸是伤的少年沉默了一瞬,忽而口齿不清地问道:【你真放心把女儿交给我这个罪人照顾?】 他可是犯了罪,被衙门流放的人啊。 【当然放心!】 回过头来,庆藏脸上又出现了拿着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他用高昂的声音说道:【因为身为罪人的你已经被我刚才那顿乱拳干掉了!】 【.........】这是什么歪理?少年难以理解。更无法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这么乐观、一直笑容满面。 而这个生活在几百年前的男人,和现在赫发、身穿黑绿格子衣衫的少年站在一起时,猗窝座突然清楚了什么———{他们很像。} 当然不是指长相、穿着什么的,而是那份乐观与开朗,那份热忱与善良。 {我明白了,我之所以看到你会不爽,是因为只要一看到你,就会让我想起那些无聊的过去。} 领着少年,庆藏来到了一间房门大开的屋子,他抚上少年的脊背,将人往里推了推,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女儿恋雪。】 {无聊的过去....} 【咳咳......】屋中,坐在棉被中的人寻声慢慢转过头。 {无聊死了.....} 【咳咳…】秀发规规整整地堆叠在头上,披着件深色的外衣,用双手捂着嘴,秀美的女孩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她小声地咳嗽着。 她的眼睛里面藏着两朵暖白色的五瓣花。 猗窝座一直嚷嚷着无聊的心声悄然失了音————这花,可真好看啊。 【你的脸色似乎比早上好了点,】庆藏率先走进了屋中,他扬着傻乎乎的笑,抬手按按女儿的发顶,关切地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又握手用大拇指对着跟进来的少年:【这小子怎么都不肯告诉我他叫啥,你要争取在爸爸回来之前打听出来哦。】 名为恋雪的女孩声音细弱得像小虫子:【……嗯。】 也不知道是在回应父亲的关心还是在答应父亲的打听男孩姓名的要求。 为了能挣到足够的钱,庆藏无法有太多的空隙时间。不过说了几句话他就只能先行离开了。 徒留两个孩子面面相觑,屋中异常安静。 【那个…】好在,这安静没有持续太久。注视着盘腿坐在自己被褥旁、浑身脏兮兮的少年,恋雪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脸上…你脸上的伤没事吧?】 早已心平气和的少年看着她,然后从喉咙里勉强发出一声算是回答的气音:【…嗯。】 {一定治好你,救你,保护你。} 还是那个被人拽住的姿势,猗窝座恍恍惚惚地在心里说道:{我那无聊的人生,完全是由一大堆胡言乱语堆砌而成的…} “曾经,他也有想要拼上性命去保护的人啊。”幽若觉得自己心里酸酸的,比吃了一大盘酸梅子都要苦涩:“怎么能说是胡言乱语呢!” “才不无聊呢!” “对了,”看到这里,长留山中,有个弟子小小地惊呼了一声:“猗窝座发动招式前,他脚下那个雪花,好像就是恋雪的发簪的形状啊。” “你要这么说…”落十一思考了一瞬,又道:“猗窝座的头发也是恋雪眼睛的颜色。” “对对,”有人补充道:“他的眼睫毛也是粉红色的呢…” 只是,说着说着,他们的声音渐渐就小了下去。 “为什么呢?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狛治变成了猗窝座呢? 作为食人鬼,哪怕失去了身为人类时期的记忆,但还是会下意识地用自己的方式去记住他们啊… {为什么那些身患重病的人总是在道歉?} 狛治也在发问。 在某个瞬间,在他的眼中,粉瞳女孩与另一个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抱歉,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抱歉,咳嗽声一定很烦人吧…】 捂着嘴的帕子上已经带了血渍,男人声音微弱异常:【抱歉,这身体稍微干点活就不行了…】 {为什么呢?} {他们肯定也想自己照顾自己,想要正常呼吸,但这咳嗽就是停不下来…} 那双藏着小花的眼睛如今闭得紧紧的,额上盖着块帕子,女孩小脸红彤彤的,汗水密密而出,将衣衫与发丝一同濡湿。 {最痛苦的人,明明就是他们自己好吗?} “好温柔。” 常言道,久病床前无孝子,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如此啊。 轻水垂下了眼睫:“能够切身体会他人的痛苦,狛治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啊。” 但是,生活把他逼上了另一条路。 【真是对不起,总是麻烦你…】 日子一天天过去,少年身上的伤已经好全,他也换上了写着“素流”二字的白衣。 看着他将帕子沉入水中,麻利地将其拧干,恋雪很是愧疚地小声道:【都怪我的病,害得你既没有时间休息,也不能出去玩…】 {恋雪的身体非常虚弱,必须整宿不停的帮她换敷在额上的湿手巾和被汗水弄湿的一睡衣。} {还要经常喂她喝水,甚至是去厕所方便的时候,也必须有人抱着她才行。}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少年虽年纪不大,但早已有了充足的经验:{我毕竟曾经照顾过身患重病的老爸,身体自然要比普通人更加适应这种作息。} 所以并不觉得有多辛苦。 【我已经早就没有玩耍的心思了,】手上动作不停,少年说道:【至于修行,只要忙里偷闲练几下就好了,所以不用在意。】 话虽如此… 恋雪并没有放弃,闭了闭眼,她又断断续续地说道:【那也该.....偶尔放松一下才是.....】 【今天晚上,应该有焰火大会,你去放松一下吧.....】 焰火大会? 【也对,】少年很是自然地说道:【如果晚上你的头不晕了,我就背着你去桥看看吧。】 【......】静默了一秒,恋雪诧异睁眼:【哎?】 还以为她是在在意只能在桥边看看,少年轻轻将拧好的手巾放回了她额头上,安慰道:【就算今天不行,等到了明年、后年也一样有焰火大会可以看,只要等你病好了就再去就是。】 【……】睁着一双大眼看着他,恋雪没有再说话,她好看的眸子里忽地蒙上了一层水雾。 【呜…呜……】出人意料的,捂着脸,她竟哭了起来,声音细细小小的,像小猫叫一样。 【……】这还真是,说哭就哭,少年着实吓了一跳,难得的不知所措了。 {在整个看护过程中,唯一让我感到头痛的,就是恋雪她总是聊着聊着就突然哭起来这点。} 也不知道自己是那句话说的不对了才导致人哭了,少年抿着唇,不晓得是不是该再安慰几句。 但又怕自己笨嘴笨舌的再戳中人伤口,就有些慌乱起来。 {我知道卧病在床会让人很难受,但是每次看到她哭还是觉得心堵的慌。} 【啊———】站在水井边上,用一只竹子做的小勺从木桶中舀起一勺水递到嘴边,庆藏笑眯眯地说道:【原来如此,狛治的狛就是狛犬的那个“狛”啊。】 他伸手在空中比划来去:【我总算是明白了~】 【你果然跟我是同一种人~】 【要是不设法守护什么东西就活不下去~】 【就像镇守在神社门口的狛犬一样呢!哈哈哈哈———!】 第318章 无用的狛犬 {一位并非武士出身的师父,为什么会拥有如此广大的土地和气派非凡的道场呢?} 肩上搭着块长巾,同样拿着只竹勺舀水喝,听着庆藏爽朗异常的笑声,少年若有所思。 {啊,我想起来了。他说过。} {这是因为他曾经救下了一位眼看就要丧命于山贼之手的老人。} 密密树林里,几个男人歪七扭八倒了一地,各个是口吐白沫,面如土色,白衣男子单手拎小鸡一样提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挂着满脸憨厚的笑对面前跌坐在地的老人摆摆手。 {老人在目睹了素流的战技之后,深受感动,而且他又刚好没有继承人,就把名下的土地和道场都过继给了师父。} 但这对那些一直垂涎这片土地和道场的人们而言,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挂着“素流道场”牌子的宅邸前,四五个剑士打扮的男人将白衣男子团团围住,口中嚷嚷个不停,为首之人抬手指着男子,神情颇为激动:{位于隔壁的剑术道场一直都在,想办法找素流道场的麻烦…} 面对这种刁难,白衣男子实在感到为难,虽然还带着笑,但他也是汗流不止,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幽若不懂了:“老人的地和房子与他们有何干系?” 就算他们要买,也得老人同意卖才对啊! “他们有什么资格不满?他们又不是老人的继承人。”有本事自己去和老人打好关系啊!为难别人算怎么回事? “真不要脸!” 很显然,素流道场在这种打压下,很难生存。 猗窝座也很清楚:{正因为他们从中作梗,素流道场才一直没有门生拜师学艺。} {但多亏了这里的修行和照顾恋雪,才让我的心得到了救赎。} 曾经一度只是凭感觉在战斗的少年,在师父日复一日的精心指导下,逐渐走上了正道———不论是武术方面,还是心性上面。 时光匆匆,流转不回。 转眼,昔日瘦弱的少年成长为了骨肉匀称、眉眼清俊的青年。 {三年过去之后,我已经十八岁了。} 这日晴空万里,云气飘渺,长空碧蓝如洗。 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立在一块,正认真地把一件件衣衫晾在竹竿上。 雪白的袍子在清风的吹拂下肆意飘扬。 与青年站在一起,身穿粉蓝色和服的粉瞳女孩轻轻抖动着它们,好让它们摊得更开,干得更快。 这是以前的她做不到的事情————{恋雪那年十六岁,已经告别卧床不起的日子…} 似乎察觉到了青年的视线,抬起头,女孩莞尔一笑,面上浮着层动人的薄红。 ———{开始过上了与普通人基本无异的生活。} 【狛治,】这是一个与往常别无它样的早晨,庆藏冲正忙着擦地板的青年招了招手,他的声音十分轻快,带着喜意:【你过来一下~】 ?虽不明白有什么事情,青年也无什么不满,顺从地应了:【是。】 【狛治,】三人相对跪坐,领着女儿,作为师父的庆藏笑眯眯地问面前的青年:【你愿意继承这间道场吗?】 【恋雪已经跟我说过了,她中意于你。】 【……】继承道场…?中意我…?宛如惊雷砸下,青年一惊,茫然抬首:【哎?】 他错愕地转眼去看稍稍落后自己父亲半步的粉瞳少女。 【……】喜欢他的事情被父亲一口说出,少女———恋雪哪敢看他?小脸上浮出两朵红云,她垂着头,一声不吭,只是急出了满头的汗。 看着她,青年不自觉地也红了脸。他缓缓收紧了放在膝盖上、有着三道刺青的手———{身负着六道罪人刺青的我,从来都没有好好展望过自己的未来。} 更别说妄想会有女孩子喜欢上这样的自己了… 莫非… {我以后真的能像老爸所说的那样,过上属于正常人的生活吗?} 那也许真的能从头再来。小小期待,突然在这个曾经的少年,如今的青年心中疯狂膨胀开来。 说是满怀欣喜都不为过,他恭恭敬敬地对着师父磕了个头。 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自己,这是何等的喜悦?看着青年,恋雪红着脸,含着泪,微笑着,样子看上去美丽极了。 作为父亲,又作为师父,庆藏对这门婚事也十分看好,按着女儿的肩膀,他开怀大笑,眼睛眯成了两条缝。 “两个人都冒汗了啊。”堕仙紫薰浅夏浅浅一笑,为这一幕感到欣慰:“这也算是,苦尽甘来呐。” 失去父亲,但又遇上了另一个“父亲”,喜欢的女孩愿意和他成婚,狛治又有了亲人,也有了伴侣。 “这是狛治的父亲,希望狛治走的路啊。” 后方,几名弟子也是感动不已:“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狛治变成了“猗窝座”。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其他事情。 轻水把交握的双手放在心口处,有些不敢看接下来的画面。不过,不看也没事,声音可以传入耳中。 ———{那时候的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本打算拼上性命要保护的这两个人…} {居然会被那些卑鄙小人,残忍地毒杀而死…} “哎?”刚刚还在笑呢,忽然听见这么一句,舞青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毒、毒?毒杀?” 为什么?怎么会?凭什么?一瞬间,无数的问题几乎要从她心里井喷一样喷出来:“骗、骗人的吧?” 可这并不是在骗人。 {为了把这个喜讯告诉老爸,我决定动身回老家扫墓…} 离家时十一二岁,只是个矮小的少年,心中满是愤怒与怨恨,岁月如梭,归来时已是高大的青年,怒意与恨意尽皆散去,只余平和。 双手合十,青年跪坐在一座矮坟前,姿态虔诚,将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在心中一一诉说给父亲听。 {但我归心似箭。所以天还没有黑,我就已经回到了道场…} 遥遥望见熟悉的大门,青年眼一亮,顿时又加快了步伐,但,等在门口的不是师父与未婚妻,而是…身穿官服的男子与其他几个人。 没等官差说话。右边的一个穿着素流道场的白衣的男子一看见他就冲了过来。 预感到什么,青年的脸色蓦然难看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汗珠冒了出来,将后背的衣衫都弄湿了———{我的横膈膜就像要呕吐一样,突然疯狂的痉挛起来。} {那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更是让我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 【有人在水井里投了毒!】冲上来的长发男子愤愤不平地叫嚷着,把拳头捏得紧紧的:【他们心里很清楚,直接动手肯定不是你和庆藏先生的对手!】 【所以就耍了阴招!!】 【现场简直…惨不忍睹!】他带着哭腔道:【连恋雪妹妹也被毒死了!!】 “怎么这样…”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杀阡陌目光微动:“人心,果然比鬼还可怖。” “……”北海龙王一个没拿稳,手中的茶盏险些落地,茶水泼洒而出,溅在白皙如玉的手指上,她却恍若未察:“他明明…才刚刚和父亲说,自己就要成婚了…” 他明明,已经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幸福了啊。 “世事难料啊…”白发苍苍的崂山掌门目中隐隐闪烁着微光,唏嘘不已,却无力改变什么。 “就为了…争个道场?”霓漫天不能接受:“然后就下毒?” “你嚷什么?”轻水眼眶红红,闻声瞪她:“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了!” “你针对千骨难道是因为千骨以前欺负你吗!” “你…!”霓漫天一时语塞:花千骨怎么没欺负她了!上一届仙剑大会那家伙可是想下杀手来着… 等等…再转念一想,她不说话了。 ————初次见面时,花千骨还真没对她做过什么。 见她不说话,轻水哼了一声,恨恨地别过了头。 与几年前听见父亲上吊自尽时的反应一样,青年睁大了眼,他没有哭,只是怔愣。 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并没有听错。 跟着长发男子,他来到了停放尸体的地方。 清晨出门时还好好的师父与未婚妻,到了傍晚时分,却双手交叠,放在胸口,面朝上躺在草席上失去了声息。 轻薄雪白的苫脸纸遮住了他们的面庞。 {每当最珍视的人陷入危机之中时,我总不在他们身边…} 明明已经约好了。 【嘭—嘭——!】 许许多多的火光冲上云霄,点亮昏暗的夜幕,又在下一瞬炸开来,开出耀眼而绚丽的花朵。 一朵接着一朵,红的黄的绿的蓝的…各色的光芒四射而出,在夜空中交织出璀璨的花海,过多的光芒使得天上地下都亮得不可思议。 在这嘈杂与安静并存之时,一个男声轻轻响起,带着微不可察的紧张与忐忑:【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 仰头看着天空的烟花,女孩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你还记得,小的时候说过,要背着我去看焰火吗?】 【哎?那个…】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又不是深思熟虑才说出的话,突然提起,一时间青年着实难以记起:【我想想啊…】 【狛治哥哥那些看似轻描淡写的话,给卧床不起的我带来了好多欢乐。】 女孩知道他并没有很在意那些话,因为他觉得那些很普通,与生活中的每件小事一样,但是对于女孩来说,它们十分重要。 目光从闪烁不止的焰火上移开,她带着几分羞涩,抬眸看向青年:【你当时对我说,就算今年不行…】 【到了明年、后年,也一样有烟火大会可看,只要等到我病好了再去就是。】 【我呀,从来就没有想象过自己能活到明年、后年…甚至更久更久以后的样子呢。】 【妈妈一定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因为不忍心看我先走一步,一时糊涂做出那种选择…】 【我甚至能感受到,爸爸其实也在心底的某处选择了放弃。毕竟那时的我,身体实在是太差了…】 一直那么乐观的父亲都是那种态度,可想而知她有多难过。 【但,狛治哥哥,你却理所当然一般地,看到了属于我的未来,还跟我聊到明年、后年的事情,所以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我是真的喜欢狛治哥哥…】轻轻拉起青年的手,女孩仰着脸,满怀希冀地小声问道:【狛治哥哥,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嗯。】没有愣神太久,青年反握了回去。在满天璀璨的烟花下,他郑重其事地许下了承诺:【我要变得比任何人都强,永远在身边保护你。】 但是啊… {到头来,我只有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却一个人都没能保护好。}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屏幕中出现了一行不大不小的白字。 [衙门内曾经存在过关于当年那场虐杀事件的详细记录。] [素流道场的庆藏师父父女惨遭毒杀后,因事外出而幸存的门生,单枪匹马袭击了隔壁的剑术道场。] 与素流道场的人脉凋零截然相反,剑术道场的门生聚集在一起,几乎填满了整个屏幕。 不过有时候,数量并不代表一切。 [并“赤手空拳”,将剑术道场共六十七名门徒,尽数虐杀。] 满面阴鸷的青年攥紧拳头,用从师父那学到的武术,亲自手刃了仇敌。 [头骨粉碎…] 木刀打在青年身上,与挠痒无异,反把自己给折了,青年反手一劈,握刀之人便头颅爆开,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而后扑通倒地。 [内脏稀烂…] 一记直拳当腹袭出,【嘭】地狠狠扎进剑士的肉体,将那肋骨都打碎,皮肉深深往下凹陷,爆出大股鲜血。 [留在现场的所有遗体都被破坏得面目全非,而且存在严重的肢体缺失现象。] 天花板、墙壁、乃至于一些犄角疙瘩处,到处都粘着死者的下巴、头骨、眼球、断肢以及内脏,简直是一片人间炼狱… 待到惨叫声渐趋于无,赶到的人们在一堆尸骨中找到了唯一留存下来的人。她却浑身颤抖,抱着头疯狂喊叫,对任何人的问话都不做回答。 [唯一幸免于难的女佣人被吓到精神失常。] 一人单挑六十七人,并且大获全胜。这真的是常人所能办到的事情吗? [由于事情的内容太过荒诞,所以此案的书面记录在过了大约三十年之后,被视为虚构出来的轶事废弃掉了。] 当那满腔的怒火爆发出来时,所有人都胆寒不已。 “打的好!”杀阡陌第一个抚掌表示赞同:“那些人死不足惜!” “……”垂着眼眸,紫薰浅夏忽而觉得有些许羞愧:她只是对白子画爱而不得,便堕成堕仙,可鬼灭世界,又或者说,凡界比她的遭遇更凄惨的人多了去了。 她又何必自怨自艾? “他居然还留下了一个人,”解气虽解气,但茈萸对狛治的做法很不看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不要紧了。”闻言,紫薰浅夏摇摇头:“狛治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她说的不错。 【呼、呼、呼———】 解决完了仇人,素流道场的白衣早已被鲜血染红,浑浑噩噩地行走在茫茫夜色下,青年的拳头还是握着的,不知是自己的还是谁的血从额头、从拳头上一直往下淌。 他就这样走着,不知该往何方去,每走一步,地上就多两个血脚印,不多时,一条鲜血凝成的小路就出现了。 【听说没有安排鬼的地方,发生了因鬼而起的大骚乱才特意赶来,】正是恍恍惚惚,却在此刻,一道富有磁性的暗哑男声响了起来。 熟悉的音色,熟悉的威压,熟悉的面容。白子画瞳孔微微缩起————就在狛治的前方,一座构造简朴的木桥上,身着玄色华服的男子如是道。 那男子有着一对血红色的眸子,旁人一眼望过去仿佛能看见无数冤魂在哀嚎,更有一张俊雅至极的面庞,却只是金玉其外。 他微勾薄唇:【结果事件居然出自人类之手…】 【真是无聊至极啊。】 “如果没有遇见无惨的话。”旷野天接过紫萱浅夏的话头。 仙道一方,弟子们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速度这么快!”狛治刚报完仇他就出现了! “跟人家屁股后头转是吗!” 【让开,】杀红眼的青年只留存了一丝理智在识海,他粗声粗气,极不耐烦地喝道:【不然宰了…】 【你。】 【嗖!】话音刚落,男子已至身前。 敬酒不吃吃罚酒。余怒未消的青年抬手就是一拳。 【呵…】轻笑一声,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华服男子也不躲,反而在同一时刻,行动了。 【嗤呲——】 水声混杂着肌肉与头骨被破开的声音一同传出。青年瞳孔猛然收缩————男子并拢的手掌,深深埋入了他的头颅之中。 再一用力,整只手臂就破颅而出:【呯——!】 血水飞溅。 【我打算制造出十二只左右强悍的鬼来,】含笑注视着还保持出招动作的青年,男子温声说道:【那么,你能承受住我所赐的血液吗?】 【我……】脑袋都被人洞穿的青年张了张口,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不在乎…】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父亲、师父、妻子…通通离去了。 鬼之始祖的血液,赐予了青年新生与强大的力量,但这毫无意义。 {变成鬼后的我,尽管失去了记忆,却仍然在继续追寻强大。} 一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乃至百年,不曾有过片刻的休憩。 {明明已经再也没有任何自己想要去守护的东西了…} {明明,不想继续活在这个早已没有家人存在的世界…} 却还是反反复复,进行了几百年毫无意义的杀戮… 戴着雪花发簪的女孩双目闭合,唇下红血蜿蜒,不见半点气息,纵使抱着她的青年哭得多么声嘶力竭,也再不会醒来。 {这是多么凄惨…} {多么滑稽…} {而又无聊的事情啊。} 第319章 归来的灵魂 “鬼·舞·辻·无·惨!!!” 不知名的洞府中,有人攥起拳头,重重在书案上轰下一拳:“他这个祸害怎么就这么长寿呢!!” “要不是他横插一脚,狛治都和庆藏他们重逢了!” 看着他这般暴躁,端坐在不远处的少年轻咳一声:“……在阴间重逢也算吧 。” “约莫是因为是被强行变鬼,”蛮荒中,竹染表情十分复杂:“加上是头部被袭击,狛治才失忆的。” 他也有过心爱之人,完全可以明白这种痛苦。虽然…会失去全是因为他自己不懂得珍惜。 “这小子,”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为本就雪白一片的大山又蒙上一层薄纱。盘腿坐在还在温暖的山洞中,斗阑干苦笑连连:“如若他与炼狱杏寿郎不是那般相遇,想必也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性格方面应该很合得来。 “只可惜呐…”说到最后,他冷冷地骂了起来:“无惨真是闲的没事,吃饱了撑的…!” 尽会给人添堵! “难怪狛治一直记着炭治郎。”忆起什么,另一边的幽若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恍然大悟:“炭治郎当时真的每一句话都踩在了狛治的痛处啊。” 卑鄙小人、混蛋、不准逃… “除了无惨之外,”想起那时,鼻头还是禁不住泛起酸意,她又扒着眼皮冲水镜做了个鬼脸,连呸数声,骂道:“那些人真是太坏了!” 要不是他们,狛治都可以和恋雪成婚了! 轩武圣帝:“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花姐姐他们吧,人类时期的记忆回归,并不代表猗窝座死了啊。” 后知后觉的幽若:━Σ(?Д?|||)━!! 修仙界的人们正在痛骂剑术道场的人与鬼王无惨时,浮现在猗窝座脑海中的,仍旧是那三个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白衣男子、粉瞳女孩、瘦削男子。 师父、妻子、父亲。 他曾经拥有,又失去的亲人。 {就算我死掉,也已经去不了他们三人所在的那个地方了。}猗窝座非常明白自己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究竟犯下了多少罪孽。 哪怕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但做了就是做了,不能逃避,无法逃避,也无须逃避。 {居然让我回想起了那些过往。}立在三位猎鬼人几米外,猗窝座心道:{人类…} {肉体孱弱。} 尽管喝了特效药,但衣上的血迹并不会消除,看上去还是颇为骇人。 {不堪一击的,弱者。} 身体上的疲惫可以依靠药物来消除,心灵的疲惫却无法散去,反而一再累积,叫人心生绝望。 花千骨慢慢地将自己的呼吸放缓,拼尽全力运转着灵力,争取在猗窝座还没有出击前多汲取一些灵气。 {极易受伤、死亡,并从这个世上消失…}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与鬼恰恰相反。 可这什么都说明不了。白子画唇角微弧,在心底回应了猗窝座:这什么都说明不了,因为人类本就如此。 他将目光盯在了屏幕里的黑发少女身上:所以人类才有更多的未来,更多的可能。 {他的头!} 咕嘟咕嘟,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猗窝座长满大大小小肉囊的脖颈处就再生出了大半个脑袋! 这副画面,真是又惊悚又恶心。 炭治郎急不可耐:{他的头居然就快要完成再生了!} 斩首了却不死,为什么啊!未免也太无赖了! {这些家伙居然还能动。} {破坏杀·}即使找回了记忆,猗窝座似乎也并没有放过猎鬼人的意思,他用刚刚长好的独眼直勾勾地盯着富冈义勇,再一次,出腿沉腰,举起了手臂:{灭式…} 不必多说,早就知道上弦三的厉害之处,三人察觉攻击将至,立即运刀! {灵之呼吸!}紫雷滋滋窜动,在其主人力量的加持下愈来愈粗壮,愈来愈狂烈。 {水之呼吸。}水流滚滚,滔滔漫漫,似海水拍击海岸,环绕在黑发青年周遭,渐渐有席卷万物之势。 {火之神神乐!}长焰灼灼,熊熊而起,燃烧不殆,自漆黑之刃上腾地燃起,仿佛要将一切都灼烧干净。 三个方向都有强大的攻击袭来,但早已身经万战的猗窝座也并非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在家人惨遭毒杀的暴怒状态下都没有下手杀害剑士道场的女佣,那么现在他也没打算对花千骨出手。 猎鬼人状态恢复了,可鬼压根就没有状态不好一说。无人未曾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不过晃眼的功夫,他竟已消失在了原处。 【诶…!】浓紫色的电流与水蓝色的海浪缠绕在一起,灵柱与水柱的联动招式,两者相辅相成,形成了异常声势浩大的一击。 只可惜,打不中再厉害的招式都没有用。 飞跃在半空中的花千骨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愣住了:{不见了!} 在炭治郎那吗!堪堪站稳,富冈义勇当即掉头要去追。 【你…】不错,猗窝座正是忽略了两个柱级队员,一门心思在追杀炭治郎! 裹挟着炽热火焰的刀刃对准脖颈再次砍下,在赫发少年决然的目光中,他倏地出手,【啪】地握住了那锋利的刀身! 花千骨大惊:【炭治郎!】 {被!被抓住了!}这臂力实在是惊人,炭治郎整个人都僵在了半空中,惊慌之下,他奋力抽刀,却见猗窝座手背隆起条条青筋,也是下了狠力气,一时间居然还无法抽出! {放手放手放手!!} 情景再次重演,炭治郎猛然火起,被迫无奈下,他一狠心,松开一只手,对着猗窝座还未完全长好的脸就是一拳过去:【给我放手!!】 【嘭——!】 真是气魄浩瀚的一拳。汇聚了少年所有的恨与怒,硬生生打得猗窝座连身体都往另一边偏去了。 攥着的手也因此松了些许力气,叫那把黑刃得以逃脱鬼掌。 【炭治郎!后退!】恰在此刻,富冈义勇与花千骨也擎刀而来——本就离得不远。 【贰之型·水车!】 【陆之型·风·飓!】 旋风翻腾,激烈旋转,刮骨削肉;净泉滚动,轮转不休,悍然往前。 【轰——!】【刷!】 轰鸣与水声一齐爆出,飓风刮过,两只有着暗色鬼纹的胳膊高高飞起;水轮碾压而下,鲜红的血液飞上半空,恶鬼半个胸膛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好厉害。”云隐徐徐吐出一口气:“如果换作是普通人,怕是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言及至此,他眼神暗了暗:可惜了,对手是鬼,而且还是个连砍头都不死的鬼。 他的顾虑并非空穴来风。事实早已无数次证明了这一点。 两番围攻下,猗窝座的身体变得破破烂烂,却在几息过后,那些窟窿就尽数被血肉填充了起来。 视线穿过花千骨与富冈义勇准确无误地盯在炭治郎身上,猗窝座并没有马上发动攻击。 那蕴藏着强大力气的一拳所留下的痕迹没能留存在脸上太久。熟悉的痛感却叫他忆起了另一个人。 【还是尽快重新做人吧,这位少年!】素流道场的庆藏师父无时无刻都是笑着的,他的眉毛粗粗的,笑容大大的,笑起来不算帅气,但感染力十足。 {我厌恶一切弱者…}猗窝座心音沉沉:{弱者…} {不敢堂堂正正地战斗,只会偷偷往井里下毒…} 围在木板搭建的棚盖下,剑士打扮的两个青年警惕地左右环顾,而后取出一只葫芦,将里头的东西全数倾入井中。 {丑陋…弱小的人…} {缺乏自制力…遇到挫折就自暴自弃…} 白衣晕开血红,青年对着跟前的剑士高高举拳,下手之重,压根不给半分存活的余地。 {用“守护之权”虐杀他人…} 不仅用鲜血玷污了师父所珍视的素流,还违背了父亲生前最后的遗言。 此时此刻,猗窝座总算想明白了:{我真正想杀的人,其实是…} 旋腰将重心往下沉,他扬起了手。 {不妙不妙!!}曾经亲身经历过无限列车一战的花千骨与炭治郎立时认了出来这个起手式———{猗窝座正准备使出他曾经对炼狱先生用过的那招灭式!} 那个甚至将炎柱濒临死亡时爆发出的惊天奥义都化解了的招式! {不行!}脑袋里乱糟糟的,无须多言,两人当机立断,一人一边,架起富冈义勇就跑! {挡不住!}花千骨欲哭无泪:{绝对挡不住的!就算用玖之型也没办法!} 跑!必须得离开猗窝座的攻击范围! 【……】撒开腿脚的那一瞬,炭治郎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是确认敌方的攻击?是想查看敌人距离自己到底有多远? 不管怎么样,他就是回头了。 然后,他赫色瞳孔,忽然缩小了————就在几丈外,挥拳欲要发动猛攻的上弦三与他四目相对,然后,唇角微弧,扬起了一个歉意且带着释然与解脱的微笑。 为什么?短暂的愣神后,炭治郎很想问他:你笑什么? 可惜猗窝座并没有给他发问的机会。 【轰———!!!】 如同天崩地陷一样的动静,拳劲肆意,疾风疾扫,地面剧烈晃动,强大的能量袭往四面八方,将猎鬼人们都震得飞了出去。 但,这只是余波。 最危险的重心中心地带,只有一个“人”———猗窝座。 所有的攻击,都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扑通!】三人摔作一团。 按着地板回头看见那具残破不堪、连脊椎并肋骨都裸露在外的鬼躯时,花千骨傻在了原地:{为什么…他、他居然攻击自己…} 【他…】炭治郎愣愣地说道:【猗窝座他,在刚刚出招前的那一瞬间,释放出了感谢的气味…】 那个笑容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此话一出,连富冈义勇都迷茫了:【…为什么?】 他们满头雾水,修仙界的人们却知道得清清楚楚————“猗窝座不想再继续战斗下去了。” 狛治想回家了。 那个笑容,是为了感谢炭治郎帮助他找回自我。 可不被日轮刀斩首,或被太阳光直射,鬼是死不了的。哪怕猗窝座对自己使出了如此厉害的招式,但鬼就是鬼,依旧会再生。 【咕啾——】奇异的水声传出,那具空空荡荡几乎只余骨头的鬼躯,迅速被血肉填充了起来。 不多时就已恢复原样。 {够了…}猗窝座对此感到厌烦不已:{停下吧,不要再生了…} {胜负已分,是我输了。} {在那一瞬间,输得彻彻底底。}掌握了通透世界的少年,仅凭一招就成功斩下了上弦的头颅。 ————{他用绝妙的战技,堂堂正正地打赢了我。完美预判出了我接下来的动作,在生死关头极速回转。} 然后… {在我发出致命一击前,挥刀将我斩首。} {结束了,让我…痛痛快快的下地狱吧。} 在这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猗窝座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瘦高的男人披着件深色的衣裳,他的两颊还是往里凹陷进去的,很有几分病态。 而现在的猗窝座已经和他一样高了。 【老爸…】看了许久,狛治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没事了吗?现在还难受吗?】 【爸爸已经没事了。】男人的眉头往下压着,嘴角却微微上扬,似乎颇为欣慰,他看向儿子的目光很是柔和:【谢谢你,狛治。】 谢谢你,一直以来如此关心我,如此敬爱我。 猗窝座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对不起,老爸…】黑暗中,狛治也跪倒在了男子跟前,他哑着声音,语无伦次地说道:【对不起…】 【到头来我还是没能重新做人…对不起。】 【那又怎么样呢?】 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男子轻轻抚上了孩子黑色的发顶,温声说道:【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男子的身影,悄然变化成了另一个白衣男子:【你都仍然是你爸爸的儿子,你师父的徒弟。】 【就算是死,我们也不会抛下你不管。】 【…不过,】说到这里,白衣男子的笑容中带上了歉意,他故作轻松地道:【很抱歉,凭我们是没办法带你去天国咯!】 师父…狛治大睁的目中,涌出了清澈的水珠。 却在这时,头上的手蓦然收紧,以要将人提起的力道狠狠攥住了他的发丝:【你不是要变得更加强大吗?】 乌色褪去,粉色反涌。 身着玄色华服的鬼王俯视着上弦之鬼,姿态倨傲,冷冷喝道:【你真的甘心就这样结束吗?】 他眼眸微沉,戾气通过那一双血瞳展露在外:【猗窝座。】 “无惨!!”火夕气得头脑发昏————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不放过狛治! “狛治自己都不想继续活着了!他瞎掺和什么!” 【没错,】【我要变得更强,我想变得更强大。 “不要被他蛊惑啊!”不少人纷纷出声,试图鼓舞狛治:“别听他的话!” 奈何,他们的声音不曾传递过去哪怕半点。 {没错。}低着头,猗窝座的心逐渐偏向了另一边:{就算被砍了头又如何?} {胜败算什么?} 【滋滋——】废墟中,跪在地上的无头鬼躯挺直了腰杆,过于强大的恢复力让这具身体无惧任何伤害,而此刻,那颗脑袋又在挣扎着要重新长出来了。 {我要把他们都杀光!}猗窝座恶狠狠地吼道:{我还可以变得更强!} {我必须…遵守约定…} 遵守约定… 才清醒的意志又被无尽的杀戮给吞没。在这危机时刻,一双散着微光、白皙纤柔的手从黑暗中探出,轻轻抚上了他的面庞。 【谢谢你,狛治哥哥…】悄无声息地出现,头戴雪花簪,身穿粉蓝色和服,粉瞳女孩垂眸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柔声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已经,不需要再战斗了。 【够了…真的已经够了……】 猗窝座金黄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摇晃不止。 预感到他心中似天塌地陷般的动摇,鬼王脸色顿黑,语含怒意:【猗窝座!!】 “叫也没用!”舞青萝嫌恶地翻了个白眼:这无惨怎么会觉得在狛治心里自己会比恋雪重要呢! “到了现在,就算无惨再许诺什么都没用了!” 因为他能给出的,对狛治来说,通通不值一提。 【………】黑色逐渐将粉色吞噬,瞳中金黄色退散而去,脸上的鬼纹全数消失。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狛治没有说话,但止都止不住的泪已经替他回答了。 粉红色的小褂变回了写着素流二字的白衣。 他一把扑进女孩怀中,时隔几百年的岁月,再一次拥抱了自己爱的女孩,而这一回,他再也不会放手。 【…对不起!恋雪!!】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无法不落泪。 什么都管不了,什么都顾不上,他放声大哭,拼了命似的喊道:【是我没能好好保护好你们!!没能在你们最需要我的时候,陪在你们身边!!】 【到头来,我一个约定都没能遵守…】 【都是我没用,请原谅我吧…求求你们…请原谅我吧!!】 父亲、师父、妻子。他爱的人,也同样深爱着他,谁又忍心怪他呢? 轻轻将他的脑袋往怀里按去,恋雪漾着微笑的面庞,也已满是泪痕:【谢谢你在最后想起了我们,看到狛治哥哥变回原来的样子,我真的好欣慰…】 最后一句话,轻如鸿毛,又重比山岳。 ————【欢迎回家,夫君。】 第320章 恶毒 【滋滋——】 上弦之三的血肉还在膨胀着,意图再生出一个完整的头颅,只是,随着其主人战斗意志的消失,它们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啊…】三位猎鬼人神色俱是迷茫———本以为还要恶战一场,可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往前伸着手臂,仿佛抱住了什么人一样,猗窝座跪坐在地上,分明无风拂过,他的身躯却如同被风吹起,化灰而去。 花千骨呆呆地张着嘴:【死了…】 死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东西。还有余力再战的上弦三就这么离开了。 “他走了。”摩严阖起双目,略带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也算是,求仁得仁吧? 屏幕内,不算宽阔的街道中,瘦削男子迎面走来,他微笑着冲前方挥舞着手臂,似乎在问好,又似乎在招呼人。 {老爸,}狛治心音轻轻:{我回来了。} 周身光芒蕴蕴,挂着“素流”牌子的大气宅邸外,白衣男子与粉瞳女孩眉眼弯弯,笑容干净又澄澈,仿若夏日从树荫的空隙溜下,穿透水面的日光。 {师父…恋雪…} {我回来了。} 代表恶的猗窝座彻底死去,代表善的狛治被重新唤醒。 无尽的业火腾地燃起,将相拥的二人一齐包围————造下的杀孽无法轻易被洗净,但没有关系,就算是去地狱也没有关系,他们愿意一同前往。 【消失了…】 呼呼的燃烧东西的声音彻底消散,在花千骨三人仿若实质的视线下,猗窝座的最后一点肢体也随风而去了。 【真的…消失了…】是欣喜?是不敢置信?是震惊?疲惫像是慢半拍似的,从心脏的底部涌出,往外蔓延。 悬着的心颤颤巍巍地落回原处,炭治郎缓缓地跪坐了下去:【终于…结束了…】 喝了特效药后只用了几招剑技的身体并不累,相反,它反而十分有活力,甚至立刻再战也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们心累至极。 可还不能休息。炭治郎动了动腿,想要站起来:【接下来,得快点去找珠世小姐了…】 找到她,然后阻止无惨分解体内的药物… 【呼————】一口气徐徐吐出,花千骨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四肢的力气都消失了———特效药对她没用,只能说,还好猗窝座不杀女人,也不打她,否则… 与炭治郎和富冈义勇等人相比她可惨多了,一旦受伤是没法一瓶药下去就好的。 很想一晕了之,但是不能这样。 {炼狱先生…}眼前的景物有一瞬模糊了起来,迷迷糊糊中,一个鲜艳的人影出现了。 {虽然来得很迟,但我们最终还是,成功斩杀了恶鬼。} 而就在今晚,他们还将把这持续了上千年的悲剧,彻底瓦解。 一股难以描述的酸涩自下往上,冲上鼻头,花千骨浅浅地吸了口气:{燃烧心灵,咬紧牙关,坚持向前…} {我和炭治郎有按照您的期望,好好长大,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了吗?} 【……】没有说话,金红色头发的青年含笑望着她,只是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当然当然,”一干弟子或鼻头红红,或眼角晕粉,生怕应得慢了,忙不迭地答道:“千骨和炭治郎都很厉害,已经是相当优秀的人了。” “你们已经完成了和他的约定!不要难过了!” “炼狱也一定是这么认为的。” 轻水吸了吸鼻子:“他会为你们骄傲的!” ———如果他知道了的话。 【……】看着两个后辈一个傻乎乎地望着远方发呆,一个抖着腿哆哆嗦嗦起不来,都是一副马上就要原地归西的模样,富冈义勇闭了闭眼,犹豫再三,还是一手一个,把人拎了起来:【走吧。】 他说:【我们去找无惨。】 找到他,结束这场持续了千年之久的战斗。 【嘎啊——!!】传递讯息的鎹鸦奔走相告,将第二道捷报传至无限城中每个猎鬼之人的耳中:【胜利!胜利!】 【义勇,花千骨,炭治郎!成功击败上弦叁!!嘎啊啊——!!】 又一个上弦被击败! 不知是何处的长廊内,体型健硕的盲僧隆隆地奔跑着,低声自语【:六位上弦已去其二,我们离胜利,越来越近了…】 紧紧跟着他,黑绿色头发的小少年眼瞳微亮:{姐姐…炭治郎…} {猗窝座的…气息…消失了…} 显然,到了一定的距离,鬼与鬼之间就能够相互感应彼此的存在。 鎏金的无数擎天圆柱四处林立,以薄薄的竹板相连,形成一面面不算坚固的墙壁。高高挽起的赫色及腰长发、面上连绵的火焰似的斑纹,生着六目的食人鬼踩着干净噌亮的木地板,昂然立在这片区域。 光是就这么站着,一股勃然的气势就压得人抬不起头。 火夕端正了表情:“上弦一…” 不错,此鬼便是上弦之一———黑死牟。 鬼舞辻无惨手下的最强之鬼。 “谁会遇上他?谁能战胜他?” 【居然败了…】 目中泛着刺骨的寒意,黑死牟轻启薄唇,腰侧手掌微动:【猗窝座…你不是曾经说过,要战胜我吗…】 【居然主动舍弃了通往更高境界的大好前途…】 【泠——】刀刃出鞘。 【轰隆———!】需要二人合抱才可围住的圆柱无法在上弦一的怒火下撑过哪怕一瞬。 不过是一个晃眼的功夫,被砍得七零八落的十几根高柱悍然倒地,几十段圆柱砸下,震起满地灰尘———【当真是软弱至极!】 “软弱?”摩严掀掀眼皮,轻蔑地哼了一声:“难不成还得一直当无惨的爪牙?那样才算不软弱吗?” 【哎呀?】却在这时,镜头移到了一朵轻轻摇晃着的粉莲上。 轻佻的悦耳男声响起。 浓密的乌眉往下一撇,拥有五彩瞳色的上弦贰有些许讶异,他迟疑道:【莫非,猗窝座阁下该不会是死掉了吧?】 【看来那转瞬即逝的诡异气息,应该是我的错觉~】 这般说着,他旋腰回身,放眼看向站在一条栈道外、扎着侧马尾的女孩:【他当时就好像变成了什么其他生物一样呢~】 【既然他已经死了,也就没必要再纠结了~】握着合起的铁扇,他大大咧咧地哈哈一笑,模样看上去天真无邪:【话说我刚才在想什么来着?】 【啊——对了对了,我是想问你的名字来着~】 “童、磨!”看着他那叫人反胃的笑容,舞青萝扣在玉扶手上的五指倏地收紧了:“这家伙…” 这个杀死了蝴蝶忍的家伙… 轻水不敢深思战局:“只有香奈乎,能够战胜童磨吗?”毕竟蝴蝶忍都无法战胜他。 “香奈乎都还不是柱。” 【呼呼——呼呼——】 很显然,一人一鬼已经动过手,并且不止一次。 因为体力下降了许多,香奈乎气喘得厉害,手上与脸上也全是汗。 用桃色的刀刃对着童磨,她喘了一会,再抬头,目中只见一片坚毅。她肃颜答到:【我叫,栗花落香奈乎。】 【是…蝴蝶香奈惠与蝴蝶忍的、妹妹。】 【嗯?】这话一出,却叫童磨疑惑了:【真的吗?但是从肉质上来看,你们似乎并没有血缘关系呀~】 什么鬼!舞青萝气炸了,恨不得一剑削过去:“什么叫从肉质上看?!”会不会说话! “义妹也是妹妹啊!” 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茬,童磨也没有纠结太久:嘛,不过这些问题都不大。 【反正年轻的女孩子基本都很美味,也就不管那么多啦、 【说起女孩子…】他仰头做沉思状:【猗窝座阁下会输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呀~】 【毕竟他可是连一个女性人类都没有吃过哦,这算什么事情嘛~】 童磨煞有其事地竖起手指:【我还好心劝过他,女性体内,本能地储存着用来孕育小宝宝的营养,所以尽量多吃女人才能更快地变强。】 张开双臂,他巧笑嫣兮,浑然不顾自己话早已让一众人火气暴涨:【可他倒好…】 【不吃也就罢了,甚至从来都不杀女人呢!】甚至连鬼杀队中的女剑士都不杀,作为上弦,这是何等的任性? 【但是那位大人却允许猗窝座阁下这样做,别提都多不公平了~】 【猗窝座阁下是受到特殊优待,才一直活到现在的…】 说着说着,童磨的音量忽地低了下去:【然而…他却死掉了…】 抿唇低眸,沉默了一瞬,他单手抚上额头,长睫一眨,竟是落下了两行清泪:【我好难过。】 【毕竟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啊?最好的朋友?” 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笙箫默觉得要么是童磨有问题,要么是他记忆出问题了:“可猗窝座不是特别讨厌童磨吗?” 敢问猗窝座自己知道自己是童磨的好朋友吗? “真不知道这个上弦贰是真的看不懂别人脸色,还是只是不在乎。”否则怎么每一句话都踩在别人痛处呢? 【够了,】耳畔环绕着恶鬼装模作样的呜呜哭声,香奈乎忍耐再三,终是再也听不下去了:【住口吧,你没必要再跟我信口雌黄了。】 【……】似乎没想到会被她这样干脆利落地喝止,童磨脸上挂着滴欲坠不坠的泪,僵笑着问道:【你说什么?】 依旧用刀刃对着他,与初见时的呆板不同,现在的香奈乎表情分外生动,她怒瞪着面前的恶鬼,大发慈悲地给予了解释:【我很清楚,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全都是胡编乱造的谎言。】 【你根本就一点都不难过,对吧?】 金光灿灿的铁扇轻掩唇,童磨一时无话可说。 香奈乎条理清晰地娓娓叙说着自己从他身上发现的种种小细节:【“最要好的朋友”死了,可你的神情却没有过哪怕一丝的变化。整张脸并未因悲伤而失去血色,眼睛也并未因愤怒而充血。】 而鬼杀队中那些得知好友、亲人乃至爱人死去的队员们,哪一个不是浑身战栗,青筋暴起,眼中血丝遍布? 因为他们在意,所以才愤怒,所以才悲伤,所以才有这些外在的表现。 但是很遗憾,上弦贰童磨除了摆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掉了两滴意味不明的泪,再无其他。 敛敛眉,童磨试图再挣扎一下:【这是因为,我是鬼呀~】 鬼的皮肤一直都是惨白的呀,谈何失去血色,又谈何眼球充血呢? 【确实,】这一点不可否认。香奈乎也给予了认可:【鬼确实因为眼球时刻都很湿润而不需要眨眼…】 【但…】她话音一转:【鬼的脸色却与人类的同样,会因为血液的流动而产生变化。】 根本不是一直保持一个颜色的,会认为鬼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绝对是因为童磨压根没有经历过。 【香奈惠姐姐在弥留之际曾经说过,你是个很可怜的家伙…】 用笃定的语气,香奈乎道出似利剑般的一句话,硬生生扎入童磨的心口————【你想必什么都感觉不到吧?】 【降生在这个世上的人们会理所当然的因为高兴而露出笑容。】 【以及因为悲伤和愤怒而浑身发抖…】 【而你,】香奈乎往前走了一步,落脚十分谨慎,嘴上却强硬无比:【你完全无法理解这些感情,我说的对不对?】 【但你很聪明,所以一直都在用谎言掩饰。】 【为了不让他人发现自己什么都感觉不到,适时地装出喜悦或者悲伤的样子,对你而言对世上的一切喜怒哀乐都无毫无意义。】 【而你却不得不演戏给所有人看。】 【这太滑稽了,简直像傻瓜一样。】 【呵呵,】说到这里,她笑了。眼眸弯弯,唇角上扬,但这并不是一个温柔的笑容,反而充斥着轻蔑与嘲讽:【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来到这个世上的呢?】 【………】沉默,长久的沉默。不晓得是不是被戳到了痛处,童磨脸上令人作呕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迄今为止,我曾经和许许多多的女孩子聊过天。】 流转着金光的铁扇刷啦一声展开,又被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一捏,咔地合起:【但还是头一次遇到你这么坏心眼的女孩呢。】 【你为什么要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 就这样?被这般质问的香奈乎简直想捧腹大笑:这就算恶毒了吗? 这些话的恶毒程度根本比不上这家伙对那些被吃掉的女孩所做的十分之一吧?? 【你真的不知道吗?】因为身高问题,香奈乎只能仰着脸看他,巴掌大小的秀气小脸上尽是不屑与厌恶:【因为我讨厌你。】 【我巴不得现在就砍断你的脖子送你下地狱。】 【而且我需要纠正一下刚才说过的某些话。现在看来你的头脑并不怎么灵光。】 她眯眼粲然一笑:【这样实在是太丢人了,所以还趁早死掉为好。】 【毕竟,你活在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啊。】 第321章 冰 【毕竟,你活在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啊。】 含笑的女声堪堪落下。 【簌!】下一瞬,雕刻着莲纹的金属扇被上弦贰持在手中,已至猎鬼人后颈。 从上弦会议到现在,童磨第一次没有面带笑容,而是神情冷漠,直接下了杀手! “好快!”这速度…似冰入滚油,修仙界中一下炸开了锅:“香奈乎!” 有人大胆猜测:“他恼羞成怒了?” 有人冷汗密密:“对准脖子就砍,八成是了!” 寒风与杀气激得汗毛根根竖立,被众人担心的香奈乎可是十分机敏,就在那铁扇即将挨到深色的队服领口时,她整个人往前倾斜了一点,然后猛地往下,居然是直接弯腰,让自己蜷缩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铁扇擦着扬起的黑发平平划过,斩了个空,香奈乎蓦然回首,冷颜反手,对准童磨的腰侧就是极其凌厉的一刀! ———他一手出扇,另一手垂在身侧,现在正是空门大开! 【嗤呲——!】 和作为师父与姐姐的蝴蝶忍不一样,香奈乎长得比她更高,力气也更大。桃色的刀身锐利无比,深深没入恶鬼的血肉中,然后从背部破出,将童磨的半边腰腹连同脊椎都划断了! 鲜血大股大股地喷出,仿若倾盆暴雨,疯狂击打着地板。 【……】面上的诧异一闪而逝,童磨也不急着恢复伤口,反而再度举扇,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圆弧:【咔嚓——叮——】 四五朵足足有人上半身那么高大的寒冰雪莲如同水珠般被挥洒出来,更有几股凛冽的寒风夹杂着细小冰凌呼啸而起。 轻水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什么:“是他对付蝴蝶忍时,用过的招式!” “好像是叫…” 见她思考许久都无法说出,落十一接过了话头:“血鬼术·莲叶冰。” “孤身一人挑战上弦鬼,”他捏了捏鼻梁:“太冒险了。” 人都没齐,打什么啊!到时候一个个地全送给童磨当口粮可就完了。 【咻—!】香奈乎的反应速度却也不可小觑。童磨刚出手,她便已把力量集中在腿部,奋力一点地面,让自己在半空中以倒悬的姿势退出了童磨的攻击范围! 【咚!】不大不小的动静,死里逃生的猎鬼人稳稳落地。 刚才这一轮交手,更为强大一方的恶鬼没占到半点好处,反而叫自己受了道重击。 {她的反应速度变快了…}吐舌舔去唇下的血迹,任由血淋淋的肠子从腹部的破口处掉出,童磨竟是分析起了战况:{而且已经开始在战斗中逐渐适应我的速度。} 更重要,也更厉害的一点是… {她在与我交手的同时,一点都没吸入我用扇子悄悄散播的冻粉。} 就算刚才那个身为九柱的女孩比的手势的意思是小心粉尘… {要在生死一线的苦战中用屏息避过我的冻粉也是极其困难的。} 种种表现叠加在一起,一个结论就隐隐得出。 {这个小姑娘…}目光停滞在香奈乎的身上,童磨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她的实力…} {说不定比我刚刚吃掉的那个九柱小姑娘还要强不少吧。} 用着“说不定”这个词,但实际上,他的口吻相当笃定。 “…确实。”他既然提到了,观影的人们也不禁思考了起来:“作为下一代的千骨、炭治郎、善逸、伊之助、香奈乎…已经成长了起来。” 多多少少都拥有了能够独当一面的能力。 这一点大家倒都是认可的。 “不过,”却也有人困惑:“说香奈乎比蝴蝶忍强,是不是太夸张了?” “不,”这次出声的是一向高傲不爱搭理旁人的魔君杀阡陌,单手撑着自己美丽的面庞,他左右拨弄着散下来的一小撮紫发,闲闲地解释了几句:“单论臂力、续航能力等确实是香奈乎更强。” “蝴蝶忍肌肉力量太过不足。” 她又不像小不点那样能够使用灵力来加强臂力,自然就落了下风。 一想起那个为了姐姐的一句话而强行压抑自己性情、直到死亡的前一刻都在同恶鬼做斗争的虫柱,紫薰浅夏就觉得心口微疼,更不禁生出些许羞愧之意———她擅长与调香,医理方面多多少少也有接触,与蝴蝶忍是有那么一点相似的。 可怜她平白长了那么多岁数,却只顾着沉浸在情情爱爱之中,那个不过十八、九岁的孩子却能豁出性命去为姐姐复仇… 两厢对比,实在叫她无地自容。 冥冥之中,有一层枷锁一样的东西咔呯一声,碎成无数玻璃似的光片。 紫萱浅夏忽地感觉世界都清晰了起来,头脑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就如同大梦初醒。心间代表着懵懂与迷茫的雾气尽皆散去,只留下一片干净澄亮。 这是突破了?被她周身起伏不定的小小灵力波动吸引了注意力,云翳抬手摩挲着下巴,似有所悟:好像修为没什么变化。那就是心境上? “蝴蝶忍落败得快,是因为上三弦的鬼分解毒素的能力都太强了。”收敛起通体的灵力,再次睁开眼,紫薰浅夏目中已无往日的惆怅。 理理思绪,她曼声道:“她身体力量不足,伤害全靠速度和毒来叠加,遇上这种情况自然无能为力。” 言下之意就是:谈不上什么谁更强谁更弱,只是蝴蝶忍与香奈乎方向不同,她本身就是偏向辅助的存在,平日也一直在忙着照顾伤员。 “不过,想来,因炭治郎而打开了心结的香奈乎,约莫如今才展示出了自己真正的实力吧。” 无法做出判断,意味着战斗中无法随敌人的攻击而做出合适的反击,这是大大的劣势。但事情都有两面性,需要旁人命令才会行动的香奈乎,在执行力上面是没话说的。 所以她一旦被吩咐说要好好训练,就一定会拼尽全力去锻炼自己。 锻炼的时间一长,积累就远超常人。 “如今厚积薄发,结果自然喜人。” 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一干人的心坎里。 紫薰浅夏与春秋不败、茈萸、云翳他们可不同。尽管同属于魔君杀阡陌的手下,可她毕竟曾经是仙,在先前的大战中也未曾做出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仙道一方看她还是比较顺眼的。 就有几位游仙对视一眼,纷纷附和:“仙子所言甚是。” “是极是极!”“甚好。” {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正在与童磨对峙的香奈乎什么都不知道。 她满心满眼都只有把上弦贰尽快斩杀这一件事情。 因为接二连三催发的冰系法术,此片区域的温度一降再降,已堪比冬日雪满人间时气温了,稍一吐息就是白雾蒙蒙。 香奈乎衣上都出现了薄薄的冰层:{如果不竭尽全力握住日轮刀,只怕身体转眼就会颤抖起来吧…} 这点另一个世界的人们很能体会————他们有共感。 “真的好冷…” 但冷已经不算什么了,遥遥望向数丈外展开铁扇,面带笑容却眼露杀意的上弦鬼,香奈乎心中警铃大作:跟这个家伙相比,她之前击败那些鬼根本就只能算是襁褓中的婴孩。 在如高山一般沉重的威压下,香奈乎只觉身体中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疯狂催促自己转身逃跑。 但,作为猎鬼人,她不能逃。 并且,她也不会逃。 亲眼目睹师父被吞噬,这股强烈的愤怒才让这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女柔软的心变得异常坚定,也让本该冰冷到僵硬的身体就像要燃烧起来一样热… 喉咙深处似乎下一秒就会沸腾起来,吐出淬了毒的炽热火焰… {我好想现在就拼命地大喊大叫来发泄心中的愤懑。}可是那样只会让她丧失理智,只会让姐姐的计划落空。 {只有全力恶战,才能使我的身体不至于被这股愤怒撕碎。} 这种人生第一次体会到的感觉,这股早已超越了愤怒的憎恶,让香奈乎感到头晕目眩。 {是你!}再抬头,她目中尽是露骨的恨意:{杀了我的姐姐们!我一定要杀了你!替她们报仇!} 【咚!】决心一下,立时就开始行动。 双足大力踏地,转瞬间,栈道上已无香奈乎的身影。 {花之呼吸·伍之型!}电光火石间,她接近了童磨,手中刀刃连连劈砍,打出八九道白粉色长弧形花瓣状的刀罡:{无果芍药!} 战技挥起之时,飞舞起成百上千的淡粉色花瓣。 【七…八…九连击!】猎鬼人的刀即将落下,可童磨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甚至还夸赞起来了:【好优美的招式啊!】 和之前那个孩子使用的呼吸法不一样呢。 【那…】嘴角的弧度加大了些许:【我也毫不客气了~】 【泠泠泠——】 似冰珠落地一般的声响,伴着他抬手的动作,七八道夹杂着冷酷冰霜的雪流急蹿涌现———{血鬼术·枯园垂雪。} 好危险!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这雪流一下就要打到香奈乎脸上了! 不能慌。飘扬的额发都被冻上了霜,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去:得先防御! {叁之型·御影梅!} 名称中带梅,这一个型所发出的刀罡轨迹也确实如五瓣的梅花一般,交错重叠,没叫那些雪流碰到猎鬼人半点。 {原来如此,}被打压至附着在地的雪流倏忽间就凝成了道道冰锥,又在刀罡所过时裂成碎冰。 铁扇一开将朝脸崩来的冰粒挡去,自扇后观察着香奈乎的一举一动,童磨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眼睛,这个姑娘的眼睛很特殊。} {她刚刚在最后关头,挡开了我发动的高速联击。} 通过对敌人肩膀、视线、手指尖、手肘…进行细微入致的观察,来对敌人下一步行动进行预判。 这还真是这还真是…他弯眸浅笑:{普通的猎鬼队士是可耍不出这种狡猾的小花招呀~} 这孩子必定不简单。 既然如此… {总而言之,先弄瞎她的眼睛好了~} 锋利的铁扇在手指的操纵下,掠起寒冷至极的冻风,直往猎鬼人那双桃紫色的眼眸划去。 【!】不好!察觉到他的意图,香奈乎悚然而惊,下意识拧腰就往下躲去! 险之又险地,那铁扇擦着她的袖口斩了过去。 {陆之型!} 不能坐以待毙。 腿脚一动,避开这堪称致命一击的香奈乎心一横,自空中侧翻几周,旋转着横劈出旋风似的粉白色斩击,引起落樱无数:{涡桃!} 喔,好流畅的动作。又打了个空的童磨不恼,反而饶有兴致:【你的身体经历过相当充分的训练呢,简直像弹簧一样~】 那,就先让她的速度慢下来。 双臂一展,双扇一合又骤地张开,刹那间,仿若雪山崩塌一般,大股浓白的雪流自他身后涌出! {血鬼术·冻云。} 果真像云层一样,那夹杂着冻风与冰粒的雪流凝实无比,浓厚无比,加之范围极广,又似山洪喷发、河岸决堤,以遮天蔽日之势朝疾冲往前的香奈乎卷去! 【唔!】好冷!太冷了!而且里面的东西… 正面受袭的香奈乎刀锋一变,当机立断抬手捂住口鼻,更将眼睛闭起,猛跺地面弹跳而起! {好险!要是没能及时闭上眼,眼球很可能已经被冻住了!!} 那样的话,她就无法再战了! 【喂喂喂,】目送着她远去,挥舞着扇子的童磨简直可以说是悠闲自在:【别走嘛——】 【还没完的——】 再一摆扇…【簌簌簌簌——!】 簇拥在他身旁的七八朵硕大冰莲枝蔓暴涨,一下增长了十几米不止,对着上方的香奈乎缠绕而去! 【咔咔咔!】尖利的冰藤越来越近,连上方的尖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曲起双腿,身处于空中的香奈乎毫不手软,当即旋身斩出几道刀罡,将这些碍事的冰藤斩得稀碎! 【哗—!】一击得逞,在身形不稳的情况下,她坠入莲池,重物入水,激起大片水花。 这战场本就寒冷异常,连带着水温都降了不少,衣衫湿得透透的,贴在身上,再被冷风一吹… 站在水中,香奈乎猛地哆嗦了一下:腿要冻僵了… ———呼吸法只能说可以让人比较抗冻,并不是寒暑不侵啊。 可这场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第322章 天降奇兵 【呵——】 看着狼狈不堪的猎鬼人,上弦鬼可谓是心情大好,他笑着,但笑意并不达眼底:【还没完哟——】 这样说着,他扭动手腕,用金扇往前一扑:【叮叮叮——】 冻结之音清脆,凭空结出的冰凌晶莹剔透,片片如莲花花瓣,层层相叠,构建出两朵巨大的冰莲。 而这冰莲的正中间,并没有花蕊,代替它们的是两个明眸皓齿、冰雪砌成的少女———{血鬼术·寒烈之白姬。} 只探出头颅与肩膀,冰蓝色的长发随风飘摇,眉心缀一块椭圆形的玉似的物什,模样姣好的少女们闭着眼,往前一斜身子,就轻启樱唇:【呼———】 莫看她们长得秀美,她们吐出的可不是什么兰香、清气,而是足以要人性命的刺骨冻风! 【咔、咔、咔——】风本便来无影去无踪,乃是天地间最自由的一种,而这掺合着细小冰凌的风就更是厉害,一吹便将方圆百米的栈道连着花池都冻结了起来! 这会可顾不上什么冷不冷了,眼看那淡蓝色的风快要抵达跟前,香奈乎立即从水中跃起———再待在里头,冷是一回事,只怕她自己也会与着池水一起被冻住! “还好她反应快,”轻水看得紧张极了,连共感带来的冷意都忘却了,两只手掌心湿漉漉的:“香奈乎刚走,池子就冻上了。” 可不是么———翻涌的池水还未平息波涛,冻风一来,连带着一些散在空中的小水珠都被凝成了固态! {好犀利的大范围血鬼术,}庆幸自己脱身早,香奈乎蹦跳着寻到一处还未被冻上的栈道:{让人难以接近…} 正欲喘息一二,忽然,感觉到什么,她表情骤变! 修仙界中的不少人也是大惊失色,七嘴八舌地吵嚷了起来:“小心!”“香奈乎!”“头上!” 为何慌乱?因为,戴着蝴蝶发饰的少女头顶之上————倒挂着成百上千手臂粗细的冰锥,正以风雷之势朝她砸去! 这些冰锥两头尖尖,粗略一观犹如纺锤,再一细看又似银针。而这,正是童磨的另一个血鬼术———{冬枝垂垂冰柱!} “不好!”轻水唇上的血色都褪了些:这要是砸实了,香奈乎必然会头颅爆开,身体也会被捅得满是大大小小的血窟窿! 那可就真的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啊! “这上弦二作为一个法师,出招速度居然如此之快!而且每一个血鬼术波及范围都十分之大!” 这打的也太狠了,一套接着一套!笙箫默都疑心童磨的速度甚至比打近战的猗窝座还快了:“他这血鬼术也太多了吧…” 【咚咚咚——!】 冰柱自上往下坠落,砸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大,虽说裂了些许碎冰,但它们整体并没有没受多大的影响,砸下来反将木板铺的栈道捅出了好些大洞。 好在,坑坑洼洼的地板上,没有鲜艳的血迹———在千钧一发之际,香奈乎就地一滚,成功让自己脱险了。 【喂喂———】冰柱密密麻麻,全扎在地上,而抓着刀的猎鬼人甚至都还没有它们高。遥遥与她对视,上弦鬼笑嘻嘻地挑衅一样说道:【你怎么离我越来越远了呀?】 【这样岂不是砍不到我的脖子了吗~】 【……】香奈乎不想说话:这样可怕的血鬼术,不躲她早就死了。会离得越来越远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可他说得对。} 离得太远,根本无法杀死鬼。 {还是得接近他才行。}这般想着,香奈乎默不作声地将目光在童磨身侧徘徊来去:从什么地方切入,会比较好一些? 却不等她判断出来,下一秒,一阵雪流霜风平地升起,似滔滔不绝的浪潮一般将童磨包裹:【嗖!】 待到霜雪散开,上弦鬼已然消失。 {不见了…?!} 不,并不是不见了。 一股恶寒瞬间袭遍全身,众人举目一望,均是骤然变色———香奈乎的背后、那开了满池的莲花、那浅褐色的栈道,通通被白色的霜染透了! 而童磨,悄然出现在了香奈乎三丈之外。 “好快!”这速度…云端惊道:“若不是亲眼看着他施法,我几乎都要以为他是刺客或者剑修了!” 话说回来,这些鬼使用血鬼术的时候,也从未见他们念过什么咒之类的,都是瞬发招式。 “是因为这些是他们的天赋吗?” 天赋,与技能不同,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就像鱼天生会游泳一样,技能则是可以通过后天受教导修习得来。 可不管如何,这个上弦贰…“这也强的太过分了吧?” 反应速度、出手速度、对战况的敏感程度…都甩了其他鬼几条街啊! 云端都不敢想打上弦一或者无惨的时候会有什么情况了。 【你看看你~】童磨突然这般来了一下可不单单只是为了炫技,只是与猎鬼人擦肩而过,他便悄悄出手,顺走了猎鬼人一样重要的东西。 【!!!】还维持着握刀的手势,忽而觉得手中空空,低头一看,香奈乎脸都变成了铁青色,是动心骇目,六神无主! ———本该被她死死握着的那把缠着白色渡卷、安装了雕着梅花与烟云纹的刀镡的桃色日轮刀,消失了! 她手中什么都没有! {武器…} 猎鬼人必不可少的武器,被… 失去日轮刀的猎鬼人会有什么下场?香奈乎以前没经历过,但她知道,除去被鬼吃掉或杀死,不会有别的路留给他们。 【你拿刀的手都没怎么用力,才会如此轻易地就被我缴械了呀~】有着橡木发色的恶鬼提着这把刀,沉着脸,却扬唇轻笑。 【这东西毕竟蛮危险的,】自顾自地说着,他单手将日轮刀“轻轻”摁进地板:【我就先把它插在这里啦~】 【快来把它拿回去吧~】 【哗——】对扇一舞,雪流飞蹿,更有无数薄冰构造的细小花瓣乘风而起,呼啸直上,又往前后左右分布,对着手无寸铁的猎鬼人形成包抄之势! ———{血鬼术·散落莲华!} {大量的利刃?还是冰冻属性的血鬼术?} 失去了能够用来反击的刀,香奈乎只能闪避,好在她视力过人,桃紫色的眼眸猛然瞪大,死死盯住了那些漫天飞舞的冰花。 {先仔细观察,然后再做闪避…} 飘飘洒洒,纷纷扬扬,润泽透明的冰花满屏飞舞,折射着微光,和着寒风的行踪扑来。 {看仔细!}白皙的小脸上被充当前锋的花瓣割出道道血痕,刺痛难忍,可香奈乎却知道,这些不过小事,重头还在后面。 狂风极速流转,花瓣们被聚集起来,渐渐形成了四股“花柱”,而在香奈乎眼中,它们旋转的轨迹越来越清晰,不再寻摸不清。 {要尽可能…找到那个能将伤势控制在最低限度的地方…最后再…} 最后再躲开! “不不不,”看了许久,轩辕朗凝眉道:“这种情况,她躲开不了多少,最好的情况也就是重伤…” “没有其他人了吗?”担心之下,他不禁抓狂:其他队员都哪去了?! “善逸呢?他到哪了?玄弥呢?伊之助呢?!” 最起码再来个人帮忙吧?! 善逸和玄弥在哪不知道,不过伊之助在哪,屏幕知道。 【轰!】正在那些花瓣即将重创香奈乎之时,天花板骤地裂开几条大缝! 就像有人正在上面奋力顶撞一般,这裂缝越来越大,叫天花板平整的木板都往下凸成了土包一样的东西,碎木块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更震起大股飞尘! 【咚——!!!】没叫人多等,就像花千骨出场时一样,伴着轰隆的震耳欲聋的动静,无法再承受更多的天花板轰然而碎! 【嗷啊啊啊啊啊!!!】 天降奇兵!头戴灰色皮毛的野猪头套,光着上半身的少年持两把锯齿长刃,猖狂大笑:【天花板一声巨响!俺伊之助老大闪亮登场!!】 【!?】怎么会有人一路捅破天花板出现?!看着姗姗来迟但好歹是赶上了的同伴,香奈乎惊得目瞪口呆! 【?!】身处同一空间的童磨也被这猪头少年奇特的出现方式镇住了:实在是出乎意料了,谁能想到莲花池里会有野猪出没呢? 好一出“猪突猛进”! “伊之助!”另一个世界的人们也是瞠目结舌:“他、他…” 这孩子还是这么乱来啊! “还闪亮登场…”本来还紧张着呢,落十一瞪着眼好半天,忽然感觉哭笑不得:莫名就安心了呢。 “行吧行吧,”他无奈地摇摇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他一来,想必也能化解香奈乎遇到的难题了。 伊之助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同伴受伤。 瞅见那些冰花,还在半空中的他想也不想,立刻发动了攻击:{兽之呼吸·五之牙·狂暴切割!} 蓝青色的刀罡纵横来去,无所顾忌,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直接就把那许许多多的冰花通通撕裂了去! 【这乌鸦给带的路,别说还挺准!!】顺利地给同伴解了围,他咚地落在地上,举刀哈哈大笑:【决斗决斗!!放马过来吧!!】 【嗯——?嗯———?】拖着长长的尾音,稳住身形,用大拇指与食指围成一个圈,伊之助将其凑到了野猪头套蓝色的瞳孔前:【嗯嗯嗯———?】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清的,总之,他非常清楚地看见了一脸懵逼的童磨目中的数字:【二!!】 【俺看出来了!你是上弦之二!】精神蓦然一振,举起自己坑坑洼洼的日轮刀,他嗷嗷叫起来:【你休想瞒过俺的眼睛!】 【你是上弦之鬼里面第二厉害的那个对不对!】 【哇哈哈哈!只要打败了你,俺也能当上柱了!】 这还真是…童磨整只鬼都还在懵懂中呢,他下意识地勾唇,扬起一个不失礼貌的浅笑:【我也并没有隐瞒自己上弦之二的身份呀…】 【来了个很有趣的男孩子呢~】 确定了他的身份之后,伊之助就没再分给他半个眼神,而是抱臂开始浮想联翩:【等俺当上了柱大家会怎么称呼俺呢…】 【野兽柱?还是猪柱?!】仿佛自己已经取得了胜一样,他兀自琢磨起来,却又在这两个称呼中摇摆不定,于是偏头去看香奈乎:【你觉得哪个更好?!喂…】 不看不要紧,一看香奈乎,他本就高的音量一下又飙得更高了————衣衫破洞、发丝凌乱、脸上大大小小遍布擦伤… 【唔哦!你…怎么浑身是伤的啊!怎么搞成这样子了?!】 虽然大脑空空,但伊之助显然记住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你一受伤,肯定会…】 想了半天,忆起了那位医师的名字:【肯定会惹忍生气的!】 【她准会爆跳如雷的!!】 撑圆了眸子看着他,自他出现到目前为止都是一副吓傻了的模样的香奈乎,在听见这句话时,神色蓦然变了。 远远称不上宽厚的肩膀微微抖着,咬着唇,她紧紧蹙着眉,摇晃不止的桃紫色瞳孔蒙着一层水雾。 【……】没有眼泪落下来,一贯大大咧咧的伊之助却头一次明白了这沉默代表着什么,顿了一下,他迟疑地问道:【忍她…】 【死了吗?】 “好了好了,再问一句,香奈乎真的要哭出来了。” 杀阡陌其实很能明白香奈乎现在的心情:想必是伤心欲绝,又愤怒异常,还得拼命压抑着想要哭泣的情绪去战斗。 她太委屈,太难过了。可是最爱她、最关心她、在意她的人都不在了,所以她不能哭泣。 【怎么会呢!】香奈乎没有回答伊之助,怕是一开口就带哭腔,童磨却无甚顾忌,铁扇一展,他弯眸笑道:【她将永远活在我的体内!】 【凡事被我吞下肚的人类都将远离世上的所有痛苦,与我同时得到永恒的救赎!】 他振振有词:【能成为我肉体的一部分,可莫大的幸福呀~】 【……】咬唇的力道霎时加重,香奈乎还是不做声,但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伊之助第一次这般安静。看着抖个不停的香奈乎,他一时间像是被雷击中了似的,僵住了。 因为戴着头套,没有人能看见他的表情。 {伤口已经缝合好了,}暖白色的光芒中,一双白皙的小巧手掌自深色的袖口中探出,熟练地为一只手臂包上白色绷带。 深知这位病患的不省心程度,温柔似水的医师耐心地哄劝道:{不可以接触伤口,也不可以擅自拆线。} {约好了哦,}伸出小拇指,她勾住了少年的手指,唱歌似地念道:{拉钩上吊,1一百年不许变。} 第323章 脸 柔和的语声。 温柔的笑颜。 黑紫色头发少女与猪头少年勾在一起的手小了他整整一圈,她舒展眉头,眼弯如月。 【……】仿佛被冻住了一样,伊之助久久不语。 ———他只是性子直,并不是不记事。 而那些会让他感到浑身轻飘飘、心里暖洋洋的“东西”,在今夜,通通都消失在了后方这只上弦鬼的手中,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再也无处寻找。 【你这混蛋…】一股极其森寒的势从这个不过十五六岁少年的身上爆发了出来。 没有暴怒地高声咆哮,他以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扭头望向噙着笑的童磨:【俺要把你活活咬死…】 【呯!】话音未落,他猛蹬地面,嗖地消失在原处! 【等等!】一恍神的时间人就不见了,眼看他说都不说一声就往前冲,香奈乎都顾不上难过,忙忙把自己得到的情报高声喊出:【小心不要吸到那家伙偷偷散布的冷气!】 “先关心自己吧,”长留山内,一黄衣仙子闻言无奈:“他戴着头套呢!” 会吸入冷气的可能性极低。 “这头套难得派上了用场。”另一个灰衣道长汗颜:“上一次还是在对战魇梦时起过作用。” 香奈乎这一嗓子喊得很大声,伊之助八成是听见了,但他对此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兽之呼吸·四之牙!}电光火石间,接近了童磨。自半空中曲起双腿,他将两把日轮刀交叉置于胸口,快速斩出了五六道青蓝色的刀罡! {碎刃霏霏!} 【啊哈哈!好乱来的招式哦~】 自上方袭来的少年仿若丛林中的猛兽,通体盈着极其凌厉的杀意,居于下方的上弦鬼却并不感到惧怕,反倒是兴致颇高:【残缺的刀刃加上诡异的刀法才形成了你的战斗方式吗~】 【真是…】 唇角上扬的弧度十分之大,他的表情却看得人毛骨悚然———那是一种十分单纯的恶。 就像不谙世事的孩童拿着把刀,捅进旁人的胸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何为啥善,何为恶,只凭心意行动。 童磨便是如此,他的神情格外天真烂漫,行事作风却凶狠至极。 【真是太有趣了~】这般说着,抓起金光闪闪的扇子,他半点不手软,对着伊之助的脖子大力就是一劈! 极速落下的金扇掠起嘶嘶破空之音,一旦劈实,只怕会使人头身直接分离! 不过,他出手虽快,伊之助的感知能力与身体的柔韧性也不是可轻易忽视的。 往后一仰头,伊之助迅速抬脚,稳稳地挡住了那扇面,由纵身高劈切换到头朝下的姿势,他十分轻松地在空中劈了个叉,将双腿绷得笔直,然后… 顶住铁扇的脚奋力地一蹬,他愣是将童磨的扇子给踢了回去:【啪!】 【哇———柔韧性超强!果然不简单~】 短短几秒钟,一人一鬼就已经来回过了两三招,被修长五指扣住的金扇犹簌簌抖动,看着遁回同伴身旁的伊之助,童磨的视线在他那只灰色皮毛的野猪头套上转了一圈:【那个野猪头,是你的面具吗?】 【你———】 重新回到香奈乎身侧,伊之助单膝跪地,也不搭理童磨,反手从背后取出一把桃色的日轮刀。 【咚!】大力之下,其刀尖扎透地板,发出沉闷的一声。 桃红色的刀身,刻着梅花的圆形刀镡,幽若眼睛一亮:“是香奈乎的刀!” 伊之助帮她把刀抢回来了! “我还以为他冲上去只是想杀童磨呢!没想到他粗中有细,居然注意到了香奈乎的刀不见了!” 【?唔?】实不相瞒,童磨也怔了一瞬下意识回眸瞥向自己后侧方———插着作为战利品的日轮刀的地方,如今已空空如也。 【这是你的对吧?】转头看向香奈乎,伊之助问道。 【嗯,】没料到他居然能帮自己夺回来,香奈乎赶忙应声:【是的!】 【拿好,】态度前所未有的严肃,伊之助认真地叮嘱道:【可别再被抢走了。】 【咻——】却在这时,有风声极速逼近———就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童磨跨越了偌大的莲池,到达了他们面前! 【好快呀~】俯视着两个慌忙往后退开的孩子,他语声轻快:【连我都没察觉到呢~】 【嗖嗖嗖——!】谈笑间,金扇一转,寒风顿起,冰莲绽开,寒流纵横! 被近身了! 首当其冲遭受袭击的伊之助因着对杀气的感知能力,反应比香奈乎更快,刀刃一转,一劈,就将那些冰凌全部打碎。 找准机会,一矮身,他抬脚对着童磨的小腹聚力就是一踹! “哇!”火夕莫名有点幻觉痛———这一脚可踹得好,再往下一点就正好踹上…了。 “不过,鬼的话,估计也不痛不痒吧…?” 毕竟再生很快。 伊之助反应快,童磨自然也不会慢。他倒也不在意被踹了哪里,手臂一动,金扇立刻调转方向,对着伊之助覆盖了深色皮毛的小腿斩了下去。 ———这可不是普通的扇子,铁扇加上上弦鬼的力气,一扇子下来腿不断也废。 感到那杀意,伊之助也不贪战,只奋力一蹬腿,硬生生将童磨踹出了两米远! 【哧溜】一声,借着这股力,他自己也往后滑去,顺利地与鬼拉开了距离。 【厉害!】一脚差点没被蹬了个鸡飞蛋打的童磨还是不生气,一抬头又是那副欠打的笑眯眯的表情。 {嗯?}不过,定睛一瞧,他却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已经远离了他的猪头少年…高高举刀,正卯足了劲朝他奔来! {直接挥起刀来了?} {可我还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外呀?}一人一鬼相距可不止几尺,而是足足两三米! 要是猎鬼人手中的是什么飞镖、鞭子、长枪,那童磨还能理解一二,可日轮刀最长也没有超过一米。 {这太远了吧?} 挥下来又打不到人。 【哒哒哒——】伊之助俯身猛冲,抡圆了胳膊。 {你看吧~}躬着腰,一副要躲不躲的模样,童磨不以为然:{根本就砍不到我嘛…} 突如其来的尖锐疼痛打断了他的声音:【嗤呲!】 一刀平滑的斩线,从左到右,童磨一双晕着五彩光芒的眼眸已经被从中间开始,一分为二!! 【!】这么可能?伤口不算浅,但对于上弦鬼恢复的速度来说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童磨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伊之助身上:{他居然砍中了我…} 如何做到的? “天哪!”仔细一看伊之助的状态,轻水倒抽了一口冷气———手指还抓着刀,但猪头少年的整条手臂都像蛇身一样扭曲了起来! {兽之呼吸·九之牙·伸·蜿蜒烈斩!} “什么奇怪的招式啊!” “不是,我知道他身体很柔软…”舞青萝呆呆地张着嘴:“但是这也柔软过头了吧?” {他——}何止是童磨与修仙界的人们看傻了?作为队友的香奈乎也是一懵:{他居然主动让整条手臂完全脱臼了!} {那之后的战斗怎么办?!} 【切!】他们的烦恼对于伊之助来说可并不是大事。不过咔咔几声,脱臼的手臂就已经归位:【该死!】 他气呼呼地叫嚷起来:【新战技的准头果然还是拿不出手啊!!】 【明明瞄着脖子去的,结果打偏了!】 {不…哎??}作为蝶屋的一员,同样被蝴蝶忍传授了医学知识的香奈乎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震吓傻了:{这怎么说也…} 太不科学了吧?!! 【啊哈哈!】皱着眉,摇着扇,童磨对此同样大为惊奇:【居然能主动让脱臼的关节归位,恐怕相当痛吧?】 【你呀~】像长辈一样,他不轻不重地呵斥道:【无论武器、战斗方式还是掌握的战技…都相当乱来呢~】 【尽管我已经活在这世上很久,却也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孩子呀~】 【哼!】挡在香奈乎前面,伊之助不屑地从野猪的鼻腔中喷出两股白气:【那是自然!】 没有半点谦虚的意思,他得意地说道:【俺伊之助大爷,跟你以前见过的那些废物…】 【可不能相提并…】 话还没有说完,屏幕上已经不是那只狰狞的野猪头,而是一张分外清俊的面庞————乌黑发丝在末尾过渡为沉静的深蓝色,绿宝石一样晶莹剔透的眸子,面部线条流畅利落,再加上那狂放不羁的笑容… 少年的蓬勃朝气昭然若显。 可惜,现在并不是可以沉浸在美貌中的时刻。 再一次!香奈乎大惊失色:【伊之助!】 【嗯?!】慢半拍地发现了头套的消失,伊之助止住口,连忙举刀做出防御的姿态。 【嗯~】不错,那个一直被伊之助戴在头上的野猪头套,已经在刚才那一瞬间的功夫里被童磨夺了去! 就像抢走香奈乎的刀时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果然是面具一类的东西呢~】 细细查看着手中的头套,童磨目光很是新奇:【这张猪皮看起来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 【话说这眼睛是怎么加工的呀?】 【……】沉默了一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伊之助勃然大怒:【…你这混蛋…!】 【还给我!!】 【哎呀?】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还回去?童磨不仅不还,在仔细看了看伊之助的模样后,他反而勾唇又笑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这张脸哟~】 【咱们应该在哪里见过面吧?】 放屁!火冒三丈的伊之助张口就是一顿好骂:【俺才不记得在哪见过你这蛆虫呢!!】 【别用你的脏手碰俺的皮毛!!】 【不,】也不为他的态度感到愤怒,童磨眯眯眼,故作高深地晃晃起了手指,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咱们见过。】 【我认识你。】 什么鬼!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啊!伊之助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说过没这回事了吗!你这混蛋!!】 {要说俺以前跟谁见过面,那也该是忍才对…} 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大部分时间都在蝶屋忙着救助伤员的虫柱,她脸上那温柔的神情,总叫他感到似曾相识… {俺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本想着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好好问问她,可世事难料… 【伊之助,冷静。】见他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香奈乎感连忙出声安抚:【那个家伙只是在胡说八道而已。】 【胡说八道?】跟着念了一遍这个词,童磨抱着胸,好像也有点气鼓鼓地:【怎么会呢~】 【以诚待人可是我唯一的优点哟~】 【而且我的记性更是好得惊人~】 【连自己还是人类时期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呢~】 说罢,将其中一把金扇收起,叼在口中,他面不改色地…从太阳穴处入手,用长着尖尖指甲的食指捅入了自己的脑袋! 鲜血顺着圆形的洞口往下流淌,不多时就爬满了他整张脸。 【好恶心——!】 此情此景,两个孩子仿佛被晴天霹雳当头劈了一道,纷纷面露嫌恶之色。 【你干嘛啊!】伊之助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恶心死了喂!!】 【嗯——】没有回应他,手指在脑袋中搅来搅去,童磨含糊不清地发出莫名的气音:【嗯嗯?】 【啊!】连番搅动下,他五色的瞳孔都开始滴血,应该是疼的,可他脸上却只有满满的兴奋:【有了有了!】 【那是十五年前~意外地就在最近呢~】 【有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女,曾经抱着婴儿来找我。】 大雪纷飞的夜晚,用厚厚的棉被裹着什么,自己只身着薄薄的一件衣衫,少女吐气如雾。 【说是丈夫天天对她拳脚相加。】 单手拎起少女长而密的发丝,玄衣男子抡圆了拳头,就要一拳砸过去。跪伏在地,少女抱着头的手臂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与淤青。 【婆婆也总是欺负她~】 将野猪头套在手中转来转去,童磨像是话家常一般,乐呵呵地把往事一一道来:【毕竟我创建的极乐教会为类似的可怜人提供保护嘛。】 【于是她就找上门来了~】 【她既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连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 跪在被鲜花簇拥、头戴教主帽冠,身披挂有长带的玄色衣衫的男子面前,少女紧紧抱着襁褓中的婴孩,仰起一张带着血、红肿得看不出模样的脸。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被打得很惨,都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了~~】 【可见她的公婆下手有多狠~】 【当时她已经有一只眼睛因为被打而失明了,不过相貌…】 【倒是在伤愈之后恢复了原状,那张漂亮的脸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流转的目光,复又落在了皱着眉的伊之助脸上:【那张脸跟你一模一样~】 如出一辙的乌发,还有一双同样似荡漾着碧波的青绿色眼眸,少女浅笑安然,面上不见半分对自己所嫁非人的哀怨,反而满满的尽是柔和。 【只是更加秀美,表情也更加柔和而已~】 【嗯嗯!一定不会有错的~】 【这人应该就是你的妈妈了!】 第324章 苏醒的记忆 【这人应该就是你的妈妈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打小自己一人在大山中长大,上弦贰这席话把弄得伊之助火大无比,同时也满头问号:【俺没有妈妈!】 他不假思索地高声喊道:【是野猪把俺抚养成人的!所以你说的那些跟俺无关!!】 这孩子…怎么就是听不进去话呢? 饶是童磨也有些无奈了,扬着礼节性的微笑,他扑扑金扇,汗颜道:【难道是野猪把你生出来的吗?】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既然你是人类,那就肯定也是人类把你生下来的吧?】 【少废话!】难得的一点耐心消磨得干干净净,懒得再听他扯东扯西,伊之助弹身一跃,举刀就扑了上来:【你这混账白痴!快把俺的东西还回来!!】 兽之呼吸·六之牙! 【伊…!】说都不说一声就动手,香奈乎真是吓得够呛,拔腿就要去援助。 【唉,】眼瞅着那两把锯齿长刃当头劈砍而来,童磨装出惋惜的模样,幽幽叹了口气:【再怎么着急,也该听人把话说完吧?】 【这种缘分已经可以说是奇迹了哦~】 一语言吧,他多色的眼眸一敛,指尖一翻,金扇立转。 【咔呲!】但闻利器划破肌肉的声音,又有嗤嗤水音一并传出————还举着刀,可从肩头到肋骨下方,伊之助赤裸的胸膛上赫然出现了两条极长的、相互交叠的伤口!! 这是何等的神速?对杀气那般敏锐的伊之助都没能及时反应! 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从伤口往外挤去,失血过多的情况下,伊之助四肢都发冷、发软了起来。 “太莽撞了!!” 不过一眨眼,两名猎鬼人就有一人重伤! 长留山内,诛仙台下,有几位弟子脸都白了:如今正是生死关头———鬼可不会看你状态不好就贴心地放你去休息,他们只会借机落井下石! “莫慌。” 有人慌乱,自然也有沉稳的人出言安抚:“还有香奈乎,不要急…” 那孩子不会不管同伴的。 “她一定也带了特效药的,一滴血可兑五十桶水,再怎么样鬼杀队的库存都非常充足。” 根本不必担心无药可用。 此人所言不差。方才伊之助从天而降,救了香奈乎一命,现下则轮到香奈乎爆发速度前去搭救这位暴脾气的同伴了。 【嗒!】穿着白色长靴的腿大力蹬在地板上。 什么都管不了,生怕下一秒伊之助就死在面前,香奈乎奋不顾身,风一般扑了过去,两人滚做一团,下饺子一样掉进了池子里。 【呯哗——!】重物砸入池中,立时激起高高的水浪,往上足有半米高。 【刷——!】上弦鬼迈着弓步,在身前斩出一道裹挟着万千冰雪与雪流的圆弧,又有落花片片,冰莲绽华。 “打空了打空了!” 如同兔起鹘落,就这么几息的功夫里,但凡香奈乎慢了一步,伊之助都有可能小命不保! “对了,所以那个真的是伊之助的母亲?”见人脱险,火夕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脸确实是一模一样。” 都是一样的好看。 “或许是吧。”落十一道:“我还记得,在蜘蛛山时,伊之助的回忆里曾经出现过此人的身影。” 只可惜,当时的伊之助并不知道她是谁。 【你还好吧,伊之助?】从水中钻出,香奈乎赶紧将一只小竹筒往身后塞去:【拜托了,先冷静下来吧!】 【……】垂着头,伊之助难得的不声不响。自胸口溢出的血液为清澈的池水染上别样的鲜艳色彩。 伤口被冰水一激,几乎都麻木了,连疼痛感都变得遥远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刚才童磨所说道一切,他安静地接过那才拇指高的翠绿色小竹筒。 【哎—?那就是你们随身携带的药吗?】好奇地看着他仰头将竹筒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童磨唔了一声,竖起手指激动道:【说起来,在锻刀村时好像就有出现过啊。】 【好像是很厉害的药呢。】 他的语气十分惊喜,仿佛下一秒就会说:麻烦也给我一支! 【真神奇啊,居然那么快就能把伤全部恢复。】 怒目瞪着他,香奈乎活像个哑巴一样,怎么也不张嘴———特效药的存在会被鬼知道并没有让她感到意外:只要有人在战斗时喝过,就一定会被鬼发觉。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防止童磨冲过来抢走其他几瓶药! 【好啦,让我们言归正传吧~】 出人意料的是,童磨并没有这样去做,反而又把话转回了伊之助母亲那边:【其实我当时并没有过,要把你妈妈吃掉的想法啊~】 【毕竟有内心善良的人在身边,可是让人相当心旷神怡的哦?】 “当时?”摩严冷笑:“那后面呢?”不还是吃了吗? 否则怎么会到现在都没看见伊之助的母亲出现过? “此獠自诩真诚,却还不如满口胡言,反倒叫人心里好受一些。” 【只可惜你妈妈实在有点儿笨~】童磨不动,香奈乎与正在等待伤势恢复的伊之助自然也没有动弹。 一时间,整个场内只能听见嘀嗒嘀嗒水珠滚落的动静与上弦贰清越动听的说话声。 【但她真的很漂亮,】他似有怀念:【而且歌唱得特别好~】 【她常常抱着你唱歌呢~】 【但她却并不唱摇篮曲,而是反反复复地给你哼那句———】 【……】伊之助怔怔回头,他的表情很奇怪,似茫然,似诧异,又仿佛在质疑什么。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 呆呆地听着,很突然的,伊之助的耳畔,响起了另一个温柔似冬日暖阳的女声。 她慢慢悠悠地哼唱着,语声如同在金灿灿的日光下随风而起的细小花瓣,十分轻盈,十分轻快:{一百年不许变~} {妈妈跟你约好了~}如瀑的乌发挽在背后,看不见容貌的女子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婴孩:{在你长大成人之前~就算孤身一人,也会保护好你~} {对不起,伊之助…} 藏满喜爱的目光注视着啊啊叫着,从小被中伸出小手的婴孩,她用轻柔的声音,郑重其事地许下了诺言:{妈妈知道这样会让你觉得很寂寞,但妈妈会连着爸爸的份,一起好好保护你的~} {就算豁出这条性命…} {妈妈也一定会…} 模糊的记忆仿若隔着一层浓雾,叫人探不清细节。但在此时,女子的面容突然在伊之助的识海中前所未有地清晰了起来。 ———正如童磨所说,那张脸,与他真的长得极像。不,应该说,是他与他的母亲长得十分相似。 乌黑的发,扬起的唇,弯弯的眼,微暖的手,这些,拼凑出了母亲的模样:{保护好伊之助…} 【而且她唱的拉钩歌,每次歌词都不一样哦~】 好像真的印象颇深,童磨连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都记得:【还曾经唱着唱着变成了狸猫之歌呢~】 【别提多可爱了~】 {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爆破声在头脑中炸开,伊之助的瞳孔微微收缩了起来。 {不对,不是忍。} {俺弄错了,}他在心里道:{俺印象中的那个人,不是忍…} 直到此时,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蝴蝶忍很是熟悉了,好像在哪里见过了。 他确实见过,倒不是见过蝴蝶忍,而是见过她那笑容,那笑容,与他的母亲有五分相似。 但,即使相似,记忆中的那个人也不是她。 童磨的叙述还没有停住:【我本打算在她寿终正寝之前一直把她留在身边的…】 存活了几百年之久的恶鬼也会有寂寞之时,即使无法触碰阳光,也会下意识地将注意力与仅存的一点善意投在能够带来阳光的人身上。 哼唱着自己编的拉钩歌,跪坐在鲜花中的黑发女子带着傻乎乎的笑,一手抱着自己的孩子,另一手猛然一扬,叫挥出许多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花瓣。 无甚形象地盘腿坐在铺了白毯的矮台子上,头戴菱形帽的男子单手支着头,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大一小。 那笑容,与上弦贰一直挂在脸上、虚情假意的笑不一样,是非常舒缓、非常放松,发自内心的笑。 【但是…】说到这里,童磨的眼神有了变化,不再玩世不恭,而是有些认真的样子:【尽管你妈妈“琴叶”的头脑不太灵光,感觉却非常敏锐…】 【我吃信徒的事情没多久就被她发现了…】 【不管我怎么解释,她都无法理解我的善行。】 装饰华美的偌大厅室内,抱着孩子,黑发女子被地上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女尸骇得满面苍白,浑身战栗。 面对摊开手试图解释什么的教主,她疯狂地摇着头,一点都不肯听。 【她对我破口大骂,说我一直在欺骗大家——】 【然后,就抱着你逃出了我开设的寺院…】 【呼呼———】 黑夜寂静,高空上,弦月绽辉,撒下明亮的光芒。 奈何丛林深深,树荫密密,这皎洁的素华穿透重重树叶后已不剩多少。这让只有一只眼可以视物的女子寻路寻得更为艰难。 急促地喘息着,赤裸的双脚被草叶、碎石、枯枝刮出道道血痕,女子却全然不顾,一心奔逃。 【对不起,伊之助,】头都不敢回,连仔细看路的时间都没有,她匆匆绕过灌木丛,边跑边颠三倒四地说着:【对不起,都怪妈妈太傻了…】 【总是犯错…】 【做出错误的选择…】 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孩躺在母亲的怀抱中,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呆呆地吐了个泡泡。 【对不起,对不起…】抱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女子的声音越发崩溃了:【身为人母,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可我却…】 却轻易就相信了会吃人的恶鬼。 不知跑了多久,不知跑了多远,许久没见到村落的影子,女子心乱如麻:【这可怎么办,妈妈找不到路了…】 ———瞎着一只眼,没摔跤就已经是万幸了。 【村子究竟在哪儿啊…】 【这可怎么办,对不起…】事到如今,女子只剩下了一句话可以说:【对不起…】 【已经无路可逃了…】 再跑一会,迎面就是断崖。已无前路。 【再这样下去,咱们母子都会被杀掉的…】在惶恐之中,她抱着孩子,终究还是落下了泪:【至少也得让伊之助活下去才行…】 【对不起,伊之助…】 如此情况,唯一的办法只有…暗暗下定了决心,她小心翼翼地贴了贴孩子的额头:【对不起…】 风声呼呼。随着不断出现的岩石,在婴孩眼中,女子跪在悬崖上的身影愈来愈小,不多时,有刺目的红色从她身上爆出。 一道漆黑的影子悄然出现。【咚】的一声,女子一头栽倒在地。 【居然把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从这么高的地方扔下去,】宽大的袍袖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昂然立女子的尸身旁,男子刻着“上弦贰”字样的目中,缓缓落下两行泪:【她直到最后还是这么笨呀…】 【被妈妈丢落山崖,活活淹死…】 【真是太可怜了…】 【……】连一岁都没有的孩子不会说话,也不明白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但,睁着天真的眼,他竟牢牢记住了这一幕。 【咚!】 在远远算不上暖和的河水中,好生裹在身上的小被散开了,婴孩藕节似的小胳膊小腿轻轻挥动着,气泡大片大片从半开合的口中冒出。 {俺的妈妈…}终于明白自己的身世经历,伊之助额角啪地暴出青筋:{被他…} {杀了…} 【不过你放心,】仿佛不知道自己很遭人恨一样,童磨又转起了手中的野猪头套,很是高兴地说道:【我吃得很干净,连半根骨头都没剩哦!】 【回家照样要被丈夫跟婆婆虐待,在荒郊野岭里迷路之后,也只会母子双双落魄而死。】 他唏嘘不已:【琴叶的一生多么不幸呀~】 【她可曾有过幸福的时光吗?】 【真是一段毫无意义的人生呀~】 第325章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真是一段毫无意义的人生呀~】 恶鬼微笑着,用轻飘飘的声线说道。 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 怎么会毫无意义!!! 【快住口!!】即使刚才被道出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但香奈乎很能感同身受伊之助现在的心情,她提高音量,厉声呵斥:【你这渣滓!!】 【……】心口又苦又涩,身世之谜居然是被一只食人鬼揭开,伊之助整个人都懵住了。 尽管还处于震惊到失声的状态,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不敢置信,可旺盛的怒火与恨意如同细细的藤蔓,早已一点一点地爬满了浑身的血管,乃至每一滴血液。 垂在水中握着刀的手,蓦然攥紧,用力到暴出清晰的青筋。 小鹿一出生就能自己站起,大部分虫子一破卵甚至可以自己去“捕猎”。 但唯独人类的孩子,一出生甚至连自己入睡都无法做到。他们脆弱、柔软、没有旁人照顾就很容易会死亡。 有一种说法是,这是因为所有的人类都是早产儿。 而人类的大脑在三岁之前,是处于没有完全发育的状态的,能记住一岁之前发生的事情的人更是极少,那些少数记住的人,能够回想起来的也只是断断续续的片段。 该说是不幸还是幸运?伊之助就是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人类。 他真的记住了,虽然过于漫长的时间又让他渐渐遗忘,如同倒在沙地中的书籍慢慢被风吹来的黄沙覆盖。 但在此刻,那些深藏的记忆都被一一唤醒,沙粒被全数抹去。 {我的伊之助好可爱哦!} 婴孩圆圆软软的小手搭上了纤细白皙的手指。 女子嗓音带笑,洋溢着几乎要漫出来的喜爱之情:{肉肉的小手手~} 将傻乎乎淌着口水的婴儿抱在怀中,她亲昵地蹭蹭孩子的脸颊:{暖呼呼的小脸蛋~} {我的无价之宝~} 即使嫁的人是个只会窝里横的无赖,即使被公公婆婆各种刁难,即使甚至被迫流落在外,住在寺院中… 女子面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悲苦与难过,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上去心情好得不得了,怀中明明只有一个人事不知的孩子,她却仿佛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一般,满足不已。 {有你在身边,妈妈真的好幸福~} “虽然是被野猪养大的,”如此温情脉脉的一幕,看得人心都温暖一片,仿佛寒风呼啸的冬日,坐在篝火旁烤火一样,寒意尽去,只余滚烫。 晕着浅白微光的椭圆形水镜前,梳着两个圆圆发髻、穿一身橙色衣裙的幽若吸吸鼻子,红着眼眶蹭了蹭自己的爹爹:“琴叶很爱伊之助呢…” “这是自然,”看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轩武圣帝无奈一笑,轻抚她的发顶:“爹不是也很疼你吗?” “……”幽若又抽噎了一声,动了动身子,想起自己平日的顽劣行迹,不禁有些愧疚,想要道歉又觉得有些突然外加不好意思。 纠结许久,在轩武圣帝好笑的目光下,她垂着头,吭哧吭哧挤出几个字:“爹…我以后会好好修炼的…” 她治愈力出众,平日里最不爱修炼那些偏向战斗方面的法术了,对师长的教导往往都是能逃就逃… 现在想想,实在不该。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死于鬼手,但存活下来的孩子竟阴差阳错加入了鬼杀队,成为了猎鬼人…” 蛮荒内,竹染目光微动:这还真是如童磨所说,实在是堪称奇迹的缘分啊。 当初才那么点大的伊之助居然还能幸存,也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说起父母,他本来,也有爱自己的母亲的。只是… 思及至此,竹染垂在身侧的手啪地捏紧了:只是…那个名义上是他师父,实则是他父亲的人…亲手扼杀了她。 “所以伊之助并不是被遗弃的孩子。”长留山内,有人鼻头红红:“如果琴叶还在,那该多好啊。” 伊之助小时候也不会吃那么多苦了。 【能在这碰上你,】终于忆起了所有,躬着腰,背对着众人的伊之助也说话了。 一字一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一样:【还·真·他·妈·是·个·奇·迹……】 【老天有眼啊!】 强压着的怒火喷涌而出,似洪水决堤,泛滥成灾,翻腾不眠。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转回头,他青绿色的瞳孔缩得小小的,眼白中尽是血丝。 【让俺刚好碰到你这个杀害自己母亲和同伴的混账!!!】 【俺真的得好好谢谢你!谢谢你让俺想起这一切!但光是砍断你的脖子可不足以表达俺对你的谢意!!】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伊之助骤地自水中起身,抓着两把日轮刀,他咬牙切齿地对着立在远处,一派无辜模样、实力强到可怕的上弦鬼下了战书:【俺要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地狱!!!】 老实说,这过度的愤怒并不让童磨感到意外———尽管他压根无法真的理解这种感情。 不过这种恨不得将他斩之而后快的表情在以前几百年的岁月里,他早已见过无数次了。 【明明是被猪养大,人话却说得很溜呢~】和一双眼睛都几乎要喷火的伊之助相比,童磨表现得相当的游刃有余:谁叫实力摆在这里呢? 大象若是惧怕脚边的老鼠,那岂不是太可笑了? 金扇刷地展开,折射出一片灿灿光辉。他轻轻一笑,语气饱含深意:【不过你的三观似乎存在一些问题哦~】 此话一出,就惹来了许多不满的声音。 “真是可笑!你一只鬼谈什么三观!” 摩严怒极反笑:“要论三观不正,只怕你童磨才是最不正的那个!” 别的不说,就说把吃人说成与自己一起永生,就足以令人作呕了! 只是,他却不知,童磨话中所指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 【毕竟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天堂和地狱呀~】 【那只是人类的幻想罢了,你知道人们为什么~要编出这种谎言来吗?】 【……】沉眉静心,两个孩子目光如刀,一瞬不瞬地瞪着他,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就地格杀。 真可爱啊,明明如此孱弱,却敢怒视猛虎。童磨闲闲地想。 他自问自答:【那是因为现实中,善良的好人总是会遭受蛮不讲理的对待。而坏人则一个个飞扬跋扈~】 【整日不劳而获,过得要多痛快就有多痛快,而老天又不会对他们降下天谴~】 将叠起的金扇顶在野猪头套里头晃个不停,童磨笑得更开心了:【所以就有了坏人死后会下地狱的说法~】 【要不是这样的自我安慰一下,可让那些内心脆弱的好人们怎么活的下去呀~】 【所以,在我看来,人类实在是太可怜了~】嘴上说着可怜,可童磨的表情一点也没有这个意思,反而写满了“幸灾乐祸”。 “……这话说的,”舞青萝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你是死过是吗?” 既然没死过,谈何去天堂或者地狱?既然没去过,那怎么能说是没有? 【你的屁话未免也太多了!!!】本就怒不可遏,又被这么一激,伊之助整个人就跟一座活跃期的火山一样,嘭地爆发了:【要是真的没有地狱…】 【俺就亲手给你挖一个出来!!!】 【不许把俺娘…】再也忍不住,他双足一点地,俯身就往前冲去:【说的那么凄惨!!】 鲁莽、鲁莽,实在是太鲁莽了。 面不改色,童磨反手就是一扇子过去,掀起掺合着冰粒的极寒冻风———血鬼术·冻云! 【呼——!】风浪倏忽间席卷而至,那是一种仿佛连人的骨髓、魂魄都能死死冻住一般的极度深寒。 {兽之呼吸!十之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伊之助像树一样把自己牢牢扎在地板上,然后手势一变,将两把日轮刀极速转动,旋转成半人高的轮状,把自己死死护住! ———{圆转旋牙!} 【不错不错,】反应还真是快啊。童磨浅笑安然:【相当有趣嘛~】 【真想就这样一直陪着你们玩到腻为止啊…】 【咻!】正是悠哉之时,一道倩影忽地闪出,童磨略转头,猛然抬起手臂,叫那把桃色的日轮刀劈了个空。 {花之呼吸…}一击不成,香奈乎调转方向,悍不畏死似地,持刀又要斩来。 【哎呀?】诧异于她的行动之快,童磨微微出声。也无须多想,他俯下身,立时自侧边横出一扇以做反击。 【当!!】金铁交鸣,响声清脆。桃色的刀刃与金色的扇子死死相抵,双方的力道似乎不相上下。 但,只是似乎罢了。 长着蓝紫色尖尖指甲的鬼爪再一发力,情势立即翻转,体态娇小的猎鬼人倒飞而出,【扑通!】砸进莲池。 【啊!】远远看见香奈乎吃瘪,伊之助一急,掉头就朝这边赶来。 却见童磨一晃身,嗖地就消失了。 【咳咳——!】手臂被震得酸麻不已,刀身也嗡嗡不停,挣扎着从冰冷的池水中站起,香奈乎闭着一只眼,咳嗽不止。 【给俺滚下来!】看看她,再看看已经出现在天花板上的童磨,伊之助勃然大怒,举刀指去:【你这混账!】 【害怕了吗?该死的胆小鬼!!】 害怕?怎么可能。不过童磨确实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意思了。 【真抱歉~】 以倒着的视角俯视着他们,他目含歉意:【猗窝座阁下被干掉之后,我已经没时间再陪你们玩下去了。】 想了想,他将两把扇子叠在一起,然后猛地张开。莹白的冷雾自扇中弥漫而出:【就让这孩子来做你们的对手吧~】 “不是吧!他,他还有傀儡??” “还是分身?”反复揉眼,舞青萝都有些怀疑人生了。因为———那两把金灿灿的扇子中,赫然立着一尊同样手持双扇、浑身晶莹剔透、由寒冰构成的缩小版“童磨”!! ———{血鬼术·结晶之子!} “他的血鬼术怎么这么多啊!” 而且还一个比一个强!这还打什么啊!! {?!这…}昂首一望,池水内的香奈乎眯了眯眼,仔细辨认,错愕不已:{冰之人偶…?} 可人偶才到人膝盖高,能干什么啊? 在无数人的诧异与不悦中,童磨扇面一斜,就使那尊冰偶脱离了金扇,往地面上落去。 【咚!】没有大家预想的摔成碎片,冰偶双腿一动,两臂一展,稳稳落地。 就如自己的主人一样行事,它从容起身,轻扑冰扇,端的是一派轻松自在。 【哈哈哈哈!】看着它像模像样的动作,伊之助怒极反笑:【这个小冰溜子是什么啊…】 却不等他笑完,冰偶一步踏出,凌厉挥扇:【呼——!】 大大小小、成千上万,数不尽的剔透花瓣似游鱼聚集,凝做条条花柱,纵横而起! 血鬼术·散落莲华! “是血鬼术…”白子画心道不好:“看这攻击范围,冰人用出的血鬼术的威力居然不比童磨差多少。” 还有这种事! “只是一具分身,竟然都如此之强…” “童磨这一走,其他剑士也要遭殃了…”看着屏幕中的恶鬼慢悠悠地朝大门走去,众人皆是提起了心。 不过,值得一说的是,修仙界除了担心鬼杀队队员们的安危之外,也有不少人暗地里都在揣测———今夜的决战,鬼杀队能否得胜? 琢磨之余,就有不少机灵的人在暗地里设了赌局。 不论是仙修还是魔修,消息悄咪咪传开,大部分人就都在传音中呼朋唤友,热情下赌———自然是用金银等黄白之物。 没有几个傻子会拿修炼必备品灵石来下赌。 开设赌局的幕后主谋是谁不重要,输赢也不重要,大部分人只是凑个热闹罢了。 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弄点金银再容易不过了。 自然,大部分妖魔买鬼杀队输,而仙道买鬼杀队赢的则居多。 “三百两!”某黄衣道长拍着胸口信誓旦旦:“我赌鬼杀队获胜!” “五百两!”一牛角魔头挤进人群,大手一挥,直接碾压他的数字:“我赌鬼舞辻剿灭鬼杀队!” “一千万。”闪着寒光的物什被远远地丢进来,哐啷一声砸在铺了红布的桌上。 方圆百米的人立时安静。 受魔君的命令,站在人群外,云翳冷冷道:“赌鬼杀队赢。” “好勒!”一个模样普通———是真的普通,现在看他一眼,你扭头就不记得他长什么的大众脸——的中年男子爽快地应了一声。 只可怜了一直被关在门派里的弟子们:灵石吧他们倒是有,可是人家不收,至于金银财宝… 常年待在门派里,用钱的地方实在不多,没有多少人会留着,基本上都换成各种修炼资源了。 看着那热火朝天的情况,心痒之下,他们竟然只能少少地压个几两、几十两… “那些混账!”另一处,轻水气了个仰倒:伊之助和香奈乎还在拼死奋战,他们居然还赌上了! “我们也去。”扯了把她,舞青萝冲她狡黠地挤挤眼,亮了亮自己的储物戒:“五千金!” 与其他弟子不同,她的小金库可是很丰厚的! “那些妖魔都压无惨,那我们绝对要赢过他们!” “我这也有呢,”作为她的狐朋狗友,火夕不甘示弱:“我有三千!” 轻水:(;?Д?)!!! 却在这时,一只浅粉色的储物袋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准确无误地落入她怀中。 轻水:?! 左右张望一圈,出乎意料的,她看见了…抱着胸一脸不耐烦的美艳少女———霓漫天。 “…拿去。”也不看她,霓漫天自顾自地背过身去:“买花千骨…赢。” “……”抓着这储物袋,轻水的表情瞬间跟见了鬼一样。 “好啊!我们压八千!!”也不管她的震惊,舞青萝和火夕一左一右,扯着她就挤了进去:“再加上这个!” 再把储物袋往桌上一拍:“全压鬼杀队!” “……”一扫眼发现火夕那鲜艳的红衣,前排,摩严的脸明显黑了下去:普通弟子也就罢了,怎么连…! “成何体统,去管管你徒弟!” 谁去管?自然是舞青萝和火夕的师父笙箫默了。 瞅瞅火冒三丈的摩严,用手中的银箫顶了顶下巴,笙箫默静了一瞬,忽而弯眸一笑:“师兄说的是。” 转头隔空给火夕传音:“好徒儿,且帮为师也下几注~” 全场的气氛都十分的热烈。而比困在门派中无甚银钱的弟子们更惨的,也不是没有。 “陛下…” 听着下属的说话声,正欲起身的轩辕朗僵了一下:“…不走国库,走朕的私库。” 排头的一个下属咳嗽了一声,眼神飘忽:“您私库的钱,也是从百姓手中收来的。” 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这赌局开得如此之大,动辄几千上万两金子,不多时就能砸进去半个国库啊。 轩辕朗:“………” 第326章 蝴蝶振翅 【嗷啊啊啊?!】 浑然不知另一个世界的“狂欢”,被冰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伊之助刚刚还在笑话人家呢,现在只能嗷嗷叫着抱头鼠窜。 {!!威…威力好强!} 于震惊中打出数道圆弧形白粉色刀罡,使它们护持在自己身旁将冰花挡住,香奈乎亦是颇感吃力。 【这孩子能使出威力不亚于我的血鬼术哦~】 对猎鬼人的反应很是满意,弯腰看着转动冰扇冲自己邀功的小冰人,童磨这才大发善心地解释了一句。 自觉可以安心离去,他笑嘻嘻地说道:【接下来就交给它啦~】 【站住!】忙中偷闲扭头一望,发现这位上弦贰已经慢悠悠地朝门口走去,伊之助连忙出声喝止:【不许逃!】 童磨头都不回,只挥了挥手。 就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被留下的冰人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了伊之助面前。 香奈乎大惊:【伊之助!】 伊之助:【!】 刻着莲花纹样的冰扇一翻,寒潮涌动,比人头颅还大几圈的冰莲再次出现,它们肆意而又热烈地盛开着,逼得猎鬼人只能原地起跳,连翻跟斗。 ———血鬼术·莲叶冰。 【可恶!】这冰溜子真碍事!顺利脱险的伊之助差点没气炸了:【给俺让开!!】 {嗯——?}童磨终于舍得回头看他一眼:{这个男孩也并未吸入我的血鬼术……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应该啊,再看看。 与玩世不恭的主人相比,小冰人简直可以算是劳工了,兢兢业业地在对付两个猎鬼人。 就这么转睫的功夫,除去冰莲之外,它的周围又多了两位由冰雪而构成的美貌少女,正阖目启唇吹出刺骨的雪流与寒风———血鬼术·寒烈之白姬。 【这什么鬼?!】都顾不上去追童磨了。伊之助撒腿就跑,生怕下一秒就被那些铺天盖地的寒流追上了:【开什么玩笑吧?被碰到就会结冰?】 【这不扯呢吗!!】 认认真真地盯了一会,童磨也琢磨明白了:{原来如此,这个男孩的皮肤似乎有着非常敏锐的感知能力…} 哪怕只感受到些许寒气,他都能马上进行闪避。 {真棒呀~,我还从未遇到过像他这样的剑士呢~} {好好记住他吧~情报就是金钱~} {逼他们把掌握的战技都施展过之后再杀掉吧~对今后的战斗会很有帮助的~} 不需要说话,指令也能够顺利传达。冰人舞动扇子的手臂都抡出了残影,一时间,拖着长长枝蔓的冰莲绽满屏幕,对着两个孩子就疾冲而去,要将他们束缚起来! 血鬼术·曼莲华! {好凶狠的压制!}脸上又多了几条口子,香奈乎心急如焚:{那家伙就要逃走了!} 可是…必须拖住他,尽可能让他在这里,再多逗留一段时间才行! 【对了,】正想去拉门,童磨灵光一闪,眯眼自语:【只要再弄出五个小家伙来,说不定就能更快的消灭那些侵入城内的猎鬼者了~】 【嗯,就这么办吧。玩得太过火的话,可是会被训斥的~】 金扇在鬼爪的操控下相互遮盖,面上很有几分得意,童磨刷地张开了上方的扇子,冷雾四溢,寒风阵阵。 又是一尊晶莹似玉的冰人! “这个血鬼术没有限制的吗!”有钱无法用的轩辕朗气急之余定睛一看,眉头立马拧紧了:“他到底能变出多少啊!” “多变几只出来的意思…”杀阡陌脸色微沉:“岂不就等于好几个上弦贰在满城乱逛?” 这种法术居然没有限制?居然还有这种事! “这上弦贰怎么这么难对付!” 被放出的第二只小冰人也不敢懈怠,还不等落地就对着伊之助和香奈乎发动了攻击:【嗖嗖嗖嗖——!】 粗壮的冰锥如离弦之箭,穿过空气打出小小的破空之音,直奔猎鬼人而去! {血鬼术·冬枝垂冰柱!} 【咚咚咚咚——】在冰人的驱使下,斜斜落下的冰锥仿若倾盆暴雨,疯狂击打着地面上的一切,光是砸在地板上就将其打得破破烂烂,四处凹洞,要是砸在人身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作为目标之一的香奈乎半点都不愿意去思考没避开会有什么结果,几乎是在冰人出手的同一时刻,她便连连往后暴退。 {可恶!可恶啊!!怎么会这样…} 前不久受的伤在药物的作用下早已痊愈,这让伊之助不至于因为伤口而导致闪避的动作有些迟缓。 但这并没有让他高兴起来———居然被连本体都不是的小东西给压制住了!没法近身! 门口处,白橡发色的恶鬼手握金扇,挥舞间又让自己膝下多了几个冰人。 {再这样磨蹭下去,杀母的仇人就要逃走了!!} 【嗷嗷嗷嗷!可恶!】 想不出更多办法,又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仇人逃脱,伊之助狠狠心,在云雾似的冻风中原地起跳,就要去追童磨:【休想一走了之!】 【咻咻——!】 他不嚎这一嗓子还好,一嚎,冰人立即扭头,扇子一挥就甩起条条冰藤朝他抽去! 这会满地都是莲花与藤蔓,伊之助躲开了这边,躲不开那边,【噼啪】两声,他两边的胳膊就都挂了彩。 【伊之助!不要急!】劈刀砍断围上来的藤蔓,听见抽打声,香奈乎一惊,扯着嗓子喊道:【冷静下来,咱们只要再拖住他一会…】 什么意思?伊之助还没有反应,听见这话的童磨是困惑不已:{?再拖住我一会…?} 就算再拖一会他们又能做到什么?战局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啊。 还是说再过一会又有其他柱来支援? 左思右想许久未果,一个个猜测接连浮出又被轮番被抹去,他最终选择放弃:{不管了~结晶之子会为我记录下整个战斗过程~} 双手扒上往里凹陷的门洞,一用力,就要将它拉开… 很突兀的,童磨的动作顿住了———余光里,本该是正着的莲池,忽地往另一边斜了过去。 待到镜头转到他的正面,长留山内,正热热闹闹下赌的人们错愕回头,也纷纷消了声。 ———俊逸非凡的面庞被黑紫色的毒素寸寸侵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将整张脸都占据了。 恰似冰川融化,上弦鬼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方的猩红肌肉,连着耳朵的下颚更是化得不成样子,流淌一般往下滴着“水”。 彩虹一样的眼球自眼眶掉出,拖出长长的脉络:【哎…?】 这副模样真是可怕至极。轻水猛地哆嗦了一下:“他…他怎么了?” “是毒吗?”近旁一个医药阁的弟子眯眼看了半晌:“蝴蝶忍的毒?” 说完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可她的毒不是早就被童磨给分解了吗?” 【咦?】童磨自己都懵了,捂着脸,他纳闷出声:【奇怪…怎么回事…?】 {开始了!} 瞥见他的举动,一股巨大的欣喜海浪般涌上了心田,香奈乎终于可以让心中的大石放下一半了:{来了!} 还在往外掏钱,一蛇尾妖人呆呆问道:“什么东西来了?” “不是,童磨怎么了?”该不会是要输了吧?他可是买了无惨赢啊,别坑他啊! {我的脸…在融化?}按着脸,童磨还在困惑中,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下一刻,他身体一晃,竟是连站都站不稳,跌跪在地! 【……】细细密密的汗水缀在额头,以手掌撑着地面,看着垂下来的眼球上的紫黑色,他模模糊糊,抓到了什么线索。 浓浓黑暗中,紫黑色头发的少女敛眉弯眸,抿唇微笑。 这并不是一个友善的笑容,或者说,这是一个大计得逞、高傲、不屑,又得意的笑。 “蝴蝶忍…”这少女,观影的人们又岂会不认识? 连掐指算都不必,东方彧卿阖目沉默了良久:“真傻啊…” “是毒。”东华上仙目中有光华浮现:“蝴蝶忍一定是做了什么。” 果真,因果报应,轮回不爽。 【如果你我能有幸碰到杀害姐姐的凶手上弦之二,并与其交战的话…】 短暂的黑暗过后,屏幕再度亮起,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已不再是莲池与冰霜。 而是布施简洁的房间。 穿着粉绿渐变的蝶翅纹羽织,黑紫色头发的少女与侧马尾女孩相对而坐。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她的声线非常平缓:【要打赢这一仗的先决条件,就是我…必须被他吃掉。】 【为什么姐姐必须被鬼吃掉呢?】此话一出,侧马尾女孩心神都动荡了起来,她慌忙说道:【只要…】 【只要咱们姐妹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战胜…】 只要齐心协力就能达成目标?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理所应当。 少女直接泼了一盆冷水过去:【立刻抛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天真想法吧。】 【…!】侧马尾女孩身躯一颤,下意识挺直了腰。 【单个上弦的实力至少也足以与三位柱相匹敌。】黑紫色头发的少女垂下了眼睫:【按照姐姐最后留下的情报,这上弦之二…】 【貌似是个对吞噬女性有着诡异执念的贪吃鬼。】 她倒并不是自恋到认为上弦贰一定会对她感兴趣,而是她确实有这个资本:【对身为“九柱”之一,身体素质远在常人之上,同时还身为“女性”的对手,他肯定会在取胜之后将尸体大快朵颐。】 不错,从一开始,她就没觉得自己能在上弦贰手中活下来过———就算她没有同归于尽的想法也一样。 “蝴蝶忍…!”北海龙王喉头微塞,一时间居然说不出下句话:她居然,为了复仇,做到了这种地步! “她,早就做好了觉悟…” 纵使自己身陨形灭,也定要斩杀恶鬼! 崂山掌门思忖许久,还是自叹不如———这种将生死置之事外的勇气,这种缜密的谋划、强大的意念与恒心… 真的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事情。 “谁说女子不如男,今朝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 【……】呆呆地看着她。看着自己的姐姐,自己的师父,侧马尾女孩的视线凝固了:{不要,}她在心底小声地说道:{不要啊…} 在与鬼的战斗中死去,甚至连尸身都无法留下…那种事情,不要啊… 【现在的我,从血液、内脏,甚至到每一根指尖,都蕴含着极高浓度的紫藤花之毒。】 或许知道妹妹的动摇与悲伤,或许不知道。 少女并没有安抚,而是快言快语地把自己的计谋坦诚相告。 紫藤花之毒… 想起什么,侧马尾女孩眼睛一亮:【这样的话,我也可以…】 【不行。】 是不许,还是不行? 反正,少女一口喝止了她:【首先在时间上就来不及,要让肉体进入我现在的这种状态,至少也要提前一年的时间就开始不断地摄入紫藤花之毒才行。】 【其次我还是这项实验的第一位临床实验者,对于今后会不会出现副作用,以及这种毒杀战术能否在上弦与鬼舞辻身上奏效,还全都是未知数…】 这些是理由,也是借口。是摆在面前因为时间不足而无法满足的条件,也是姐姐对妹妹的一片爱护之情。 ———否则她为什么不提前一年和女孩说呢? 因为,身为姐姐———怎么可能把妹妹往死路上推? 【我的日轮刀,一次最多只能将五十毫升的毒素注入鬼的体内。】 【但是,如果鬼吃掉了现在的我,那他就将一次性摄入…等于我目前体重的,整整三十七公斤的毒素!】 【这相当于,致死量的七十倍左右。】 而童磨,可是将这几乎可以称为毒素化身的蝴蝶忍,吸收得干干净净,连衣物都没留下! “也就是说,他完完全全把那七十倍的毒都吃进去了!” 蝴蝶忍的猜想全部验证了! 【啪!】手掌重重拍地,而下一刻,就连这条手臂也因为因为毒的腐蚀而断裂开来!因为过于贪婪而被摆了一道的上弦贰身体一歪,一头栽倒! {身体在从骨骼开始融化…}前所未有的危机,童磨再也笑不出来:{是毒吗?那个孩子的毒?} 可他并未感有任何毒素在体内扩散啊… 算了,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 {快进行再生,以及恢复!} 【咔——咔嘭!】 主体受损,作为分身的冰人自然也无法逃脱,一卡一卡地动着,下一秒,它就四分五裂,碎做了大大小小的凌乱冰块! 第327章 三个人的胜利 【怎么回事?!突然消失了!!】 正在发动攻击的冰人裂得满地都是,突然没了对手,伊之助错愕不已,难得转动了脑筋:【是陷阱之类的吗!!】 【不!】哒哒哒跑得飞快,香奈乎扯着嗓子喊道:【是师父的毒素开始起效了!!】 苦等已久的良机终于出现,把场中的雪雾与冰莲通通忽略,她悍不畏死似的,拼命往前疾冲:【伊之助!瞄准他的脖子!!】 【一鼓作气把他干掉!!】 绝不能让上弦二有片刻的休憩时间! 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 {不过…} 背对着观影的人们,黑紫色头发少女好像在叹息:{就算是这以命换命式的投毒,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将上弦鬼毒杀。} 尽管鬼杀队从战国时期存在到了如今,可与上弦鬼相关的线索一直不多。 {至少主公大人是如此判断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横竖都做了已经这么多准备了,那再严谨一些也不过分。 {所以,为了提升报仇的成功率,主公大人向我提出,带着千骨,与鬼合作进行研究的建议。} 三人一起,总归能弄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我没有告诉千骨这毒我是打算怎么用,香奈乎,你也不要告诉她。} 那孩子要是得知自己潜心研究那么久的毒,居然是敬爱的前辈要拿去与上弦鬼换命的东西,她该有多难过啊… 说了这么多东西,思虑许久,少女还是不放心,又反复叮嘱:{但就算看到投毒战术明显奏效,也万万不可因此放松警惕。} {最保险的方法,仍然是将之斩首。} 弯弯眼,注视着呐呐说不出话的侧马尾女孩,她把柳叶似的细眉往下一沉,绽出了个欣慰中藏着歉意的微笑:{到时候,姐姐一定会想方设法削弱鬼的实力,至于给他最后致命一击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忍姐姐,}亲人温柔的说话声悄然散去,香奈乎攥刀直奔童磨,她跑得极快,两侧的景物一晃而过:{你放心吧…} {我绝不会让忍姐姐的牺牲白白浪费!!} 脸上横七竖八的伤口被寒风刮得刺痛,但她全然不顾,一心只有那阴沟里翻船已无力再起的上弦鬼:{我一定会亲手砍断上弦二的脖子,为两位姐姐报仇雪恨!!}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本以为是必死之局,谁能想到不过这么一点时间,情势就急转直下,本占据上风的上弦鬼败在自己的大意与傲慢之下,胜利已经近在咫尺! “他动不了了!” 像是往烧得滚烫的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屏幕外,哗声四起。 “加油啊!香奈乎!” 抛去一些还在念叨着“我的钱…”的家伙们(是的,有人开了关于童磨与香奈乎等人的赌局,魔道一方热情下注)大部分人都是捏紧了拳头,聚精会神地盯着影像。 “快了快了,再快一点啊!” 能赢!轻水最为激动:“能赢!童磨现在根本没有力气保护自己!” 【咳…嗤…】背对着猎鬼人,童磨略昂首,暗红色的血珠不断从他白橡色的头发下滴出。 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本以为是蜉蝣撼树,谁知道蚁多了也噬象。蝴蝶忍最后的反击让他连起身都做不到,再生的速度比刚变成鬼时还慢上许多。 不是陷阱,是前辈留下的后手! 伊之助精神大振,他站位比香奈乎更靠前,所以尽管比香奈乎后起身,他反而还更快接近了童磨:【乖乖受死吧!你这混账东西!!】 【……】这种情况下…瞥眼望向即将扑上来的二人,童磨用仅存的一只手,抓起了金扇,接着,他奋力一扇。 【轰——!!】 轻水撑圆了眼,张口欲说什么,却没有声音发出。 正欢喜不已的弟子们神情骤僵,像被掐住喉咙一样,说话声戛然而止。 ———栈道崩塌,粉莲尽毁,池水翻腾,掀起巨浪! “什么鬼啊!” 抽气的声音不绝于耳:“我的天…!” 一尊高达十几米的庞然大物擎天而起!双手合十、腕配玉环,脖带珠链,头生肉髻…被十几朵巨大冰莲簇拥着的冰菩萨慈眉善目,其身形之高大,几乎要将头顶的天花板都顶碎! 血鬼术·雾冰·睡莲菩萨! 本该被斩首的恶鬼自险境逃脱,跪坐在一朵莲花中央,被好生保护了起来! 【!!!】同时出手,又同时落空,两个孩子皆惊得目瞪口呆! “事到如今,居然还有余力能够释放出如此惊人的血鬼术!” 轩辕朗都不知道是该感慨上弦的力量之雄厚还是该感慨其他的了:“他可是鬼啊!” 一个鬼的血鬼术居然是菩萨?!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 “这下可好了,”云隐脸色很是难看:“又得恶斗许久。” 缓缓举臂,这尊闭目冰佛,对准伊之助与香奈乎的所在之处就是一巴掌下去! 【轰——!!】 它高如小山,落手更饱含力量,这一击下去,本就千疮百孔的栈道连挡都挡不住一下,立时就碎裂了去! 再一伸手,伊之助躲闪不及,竟是被它一把抓住了! 被捏得生疼,伊之助气鼓鼓地用刀去扎冰菩萨的手:【可恶!给俺松手!】 奈何,这点攻击对于冰菩萨来说,不痛不痒。 {不妙不妙不妙!}在千钧一发之际翻身躲开,香奈乎又气又急,只恨自己动作太慢:{他明明都已经如此虚弱了…} 却还能使用这样强大的血鬼术! {莫非…上弦鬼就是战胜不了吗?} 不!丧气的念头一出来,她就迅速摇头,甩水一样将它甩了出去:{富冈先生、千骨和炭治郎他们都已经杀死了上弦三了!} 那上弦二也绝不是无法战胜的! 只是…看着这庞大的冰菩萨,她如今又不知道该如何行动了:{万一我们因为大范围扩散开来的冻气而后撤,就可以给他喘息之机!} 可是一旦吸入冻气,就会当场失去战斗力… {姐姐明明已经在最后给出了忠告…} 不…漫天的冰雾中,香奈乎忽有所感,她强装镇定,张大了眼:{仔细观察后,就能发现这个血鬼术其实相当粗劣!} 与前些时候仿佛顶尖工匠精雕细琢出来的玉器不同,这些冰莲,甚至于这尊冰菩萨,细节处都没有处理好,还有不少地方在不停地往外渗水! {它的精细程度远不如前!} 这只是上弦二在痛苦之中做出的拼死顽抗! 所以,想要击溃上弦二,绝非什么堪比登天的难题! 轻轻浅浅地吸了一口气,香奈乎的目中浮现出了众人再熟悉不过的,名为“决然”的神色:{是时候用出那一招了!} “那一招?”重复了一遍,幽若猛然一振:“莫非,香奈乎也有杀手锏没使出来?!” “话说他们怎么打到现在都没有开斑纹或者通透啊?” 是压力不够吗? 【听我说,香奈乎。】依旧是那房间,依旧是那姐妹俩。紫黑色头发的少女垂下了头:【一旦用了这招,你说不定会有双目失明的危险。】 【人类的眼球是非常脆弱器官,它内部的神经和血管全都非常细密。让它们承受过大的负担是极其需危险的行为。】 【就算有特效药…】迟疑着,少女说道:【它提供的是强大的生命力,硬是要比喻的话,只能说相当于潜力激发剂与补充体力的药剂而已…】 特效药根本就没有办法治疗伤口。 从喝下肚的那一刻开始,它所做的一切,就是不停地往疲惫不堪的细胞里注入新的力量,好让它们能够重新振作起来。 而不是直接把伤口治好。 它只是加强了伤员自己的恢复力罢了。 【我无法非常确定特效药能不能让你的眼睛恢复原样…只有大概八成的把握…】 八成的把握,不低了。 使用十次,只有两次可能会导致失明。 但姐姐还是不想妹妹去冒这个险。 {姐姐当时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呆呆地看着她,侧马尾女孩一时间没有说话。 {一个已经决定牺牲自己生命的人,居然还在为我的视力担心?} 多么温柔善良的姐姐… 多么令人肃然起敬的姐姐… 闪避跳跃中,头上的蝶翅发饰被扑来的攻击打落,散出几片残块。如瀑的乌黑发丝散了满肩。 只是稍加回忆,香奈乎心中就抽痛不止:{就算赌上这条命,我也好想保护她…} {好想和她一起回蝶屋…} 如果能够一起平安归去,小葵、小清小澄小菜穗…大家也都会很开心的吧?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却再也实现不了了。 再抬头,香奈乎的神色蓦然狰狞了起来,桃紫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受到来自眼球的压力而出血的巩膜,被染得鲜红————{花之呼吸·终之型·彼岸朱眼!!} 在这双形如恶鬼之眼眸的注视下,冰菩萨原本迅疾的动作,竟然变得缓慢了起来,仿佛时间顿足,不再匆匆溜走。 {动态视力提升至极限后,其他物体的运动看起来就会变得相对缓慢。} 知道后面还有硬仗要打,香奈乎不敢保持这种状态太久,她身形连闪,白粉色的刀罡窜动不息,这边刚散,那边又起。 又拍一掌,冰菩萨手下却只有些许碎木,反叫猎鬼人抓了个空子,借机溜进了腹地。 【刷!】毫不犹豫,成功潜入的香奈乎持刀对着冰莲上的童磨就是平平一挥! 战场变幻莫测,一转眼,胜机又浮现了出来。 舞青萝喜出望外:“好样的!砍下去!!” 砍死他!! 却在这关键时刻,冰菩萨将头一转,对着香奈乎的后背就喷出一股冰气! 【咔——咔———】 效果立竿见影,寒冰自后方而起,立刻在香奈乎身上蔓延开来,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凝成了一座冰雕! {砍下去!砍下去!砍下去啊!!}桃色的日轮刀已经陷入上弦鬼的脖颈,却因为身体被冻结而无法再进一步。香奈乎在心底绝望地喊叫起来:{砍下去啊!!} {这已经化作一摊肉泥的脖颈,绝对扛不住这一刀!!} 可是手臂却已经冻僵了! 【唔嗷嗷嗷嗷———!!】关键时刻,在场的另一个猎鬼人出手了。被巨大的冰掌死死捏着无法移动,但伊之助的手臂可没有被困住。 他骤地举高双臂,怒吼着,竭力将自己的日轮刀对着一人一鬼的方向投掷了过去! 【兽之呼吸!临时想到的…!】 【飞掷噬咬!!】 【哐!】三把刀相撞,迸出异常悦耳的鸣叫。 {她的刀,被加了力…} 在蓝灰色日轮刀的帮助下,桃色的刀刃轻松切入,似切瓜砍菜一般,不费吹灰之力。 【嗤——】暗红色的鲜血自断裂的脖颈处喷出。 {哎——我的脖子被砍断了?} 视野中的莲池与猎鬼人彻底倾斜了过去,童磨有点茫然,心音仿佛晃荡在水面的泡泡一样,空荡荡一片:{我居然败给了…这帮杂鱼?} 他倒不恼火,只是困惑:{连拿日轮刀砍断我脖颈都做不到的小姑娘…} {还有那个连剑术皮毛都不懂的野孩子…} {要是真的就这么灰飞烟灭,那我未免也太可怜了…} “你可怜什么?”鬼话连篇!提心吊胆,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好的结果,摩严一听这话,气都气笑了:真是厚颜无耻! “伊之助才不是什么野孩子呢!”弟子们也炸了锅:还不是你把人家妈妈杀了!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呸!” 童磨却不认为自己是厚颜无耻:{为了人类和这个世界尽心竭力做出无数贡献的我,怎么可能…} 就这么死去呢? “他做出什么贡献了?”妖人茈萸都无语了:“别告诉我吃人是贡献啊。” 他们妖魔虽然坏事干尽,但好歹坦坦荡荡,谁像这家伙,骗别人不说,连自己都骗进去了。 {啊,对了!}只剩下了半个脑袋还没有溃散,突然灵光一闪,童磨想到了一个或许可以解决现在他遇到的难题的办法:{战斗还没有结束,不可以轻易放弃!} {说不定我也可以像无惨大人那样,成功度过难关…} {猗窝座阁下差点就成功了,我也一定可以…} 你可以个鬼!舞青萝真想一脚踹飞他! “你算什么玩意啊!” 【呯——!】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童磨自高处坠落的头颅在地板上弹了一下,最终停下。 他的身体没有像猗窝座那样被斩首之后继续再生。 {天哪———}通过唯一还存在的一只眼看到冰莲上溃散了大半的躯体,意识到什么,童磨平平地感叹了一声:{我的身体正在崩溃…} {完了。}迅速泄气,他慢吞吞地说:{我不行了…} {我,要死了。} {……} 安静了一会,他忽地叹了口气:{唉,果然不行呀~} {什么都感觉不到~死亡一点都不可怕,对战败也没有丝毫悔意。} “哇…”旷野天咂吧着嘴,忽然开始同情无惨了:“他找这么个人来当上弦贰…” 干活干活不卖力,连战败也不觉得有什么…“无惨知道不得气死。” 气就气死了呗。听见此话的一位道长呵呵一笑:那多省事,都不用打了。 不过,被一群人嫌弃的童磨至少态度还挺不错的:{毕竟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嘛~} {就连已经陷入半疯癫状态的妈妈用刀活活捅死了接连睡了好多女信徒的爸爸,随后自己也服毒身亡的时候…} 站在溅满鲜血的会堂内,年岁看上去约莫不过八九岁的孩童抱臂盯着地上的尸体,微微蹙眉:{尚未化身为鬼的我,也只是觉得血腥味好臭,可不可以不要弄脏房间,快来人开窗透透气而已…} {我只觉得处理后事好麻烦,从未有过任何悲伤或寂寞的感觉。} 单手抓着白橡发色青年的头,有着猩红鬼目的男子半点不曾怜惜,硬生生将五指嵌入了对方头骨之中———{20岁时,我被那位大人变成了鬼。} {可到头来人类的情感…对于活了百年以上的我而言,也仍然只是事不关己的幻影罢了。} 【啊,】突有轻快的女声响起。幽幽黑暗中,戴一枚蝴蝶发饰,紫黑色头发的少女悄然出现。 【你总算是死掉了吗?太好了。】 单手托着上弦贰的头颅,她轻声曼语:【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地成佛了。】 第328章 心之决堤 通体晕着一层蒙蒙微光,容貌清丽的少女笑颜纯净。 眉宇中凝结多年郁气在目睹仇人被斩首之时彻底烟消云散。 【…呀~】躺在柔软的掌心,凝视着她,上弦鬼眼眸顿亮,一启唇却是问道:【你是小忍还是小香奈惠呀?】 蝴蝶忍笑意不达眼底:【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另外还请不要直呼我和姐姐的名字,这令人极其不快。】 “感到不快还不赶紧扔了?”看着蝴蝶忍的动作,魔君杀阡陌面色微冷,嫌弃地撇了撇唇:“拿着做什么?多晦气!” 倘若换了他,只怕看也不看就把童磨的脑袋踢出去了。真亏的蝴蝶忍能有如此宽阔的胸怀。 望着影像内的一人一鬼,不,现在应该说,两个都是“鬼”了。紫萱浅夏忽然明白为什么伊之助会把蝴蝶忍与自己的母亲弄混了:“忍笑起来和琴叶好生相似…” 都是非常善良,非常温柔的人啊。 “只是好人都不长命…” 好吧,不过就算没有得到回答,童磨根据时间也推测出了准确答案。 正如他自己所言,他没有人类的情感,所以现在看见蝴蝶忍也没有怨恨的意思,反而笑呵呵地夸道:【你的毒相当厉害哦~】 【在扩散到全身之前一点都感觉不到呢~】 真是温水煮青蛙啊。 【…这并不令人感到意外。】对于这夸奖,蝴蝶忍并无甚反应,受之安然:【毕竟它是我和千骨、珠世小姐一起研制出来的秘密武器嘛。】 【千骨妹妹还特意为它加了法术哦,把它隐藏得更加好了。】 法术…?那是什么?听上去很像神话故事里的东西。童磨好奇:【是指一些手法吗?】 蝴蝶忍笑答:【你不需要知道。】 好吧好吧。那就换一个。 【珠世?】努力思考几秒,童磨艰难地从脑海中翻出了廖廖几条与其相关的记忆:【哦…那个女人吗?】 从无惨大人手下叛逃的那只女鬼? 【但我个人其实…非常不甘心哦。】微笑的弧度没有半点变化,蝴蝶忍危险地眯眯眼,认真地打量着他:【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好想用自己单独研制的毒把你杀掉。】 可惜没办法,先不说时间上来不来得及,珠世到底是活了上百年的鬼,懂的自然更多。 【但我已经很满足了,毕竟结果是好即一切好嘛~】 【哎?】童磨不明白她为什么可以如此开心:【可是我们鬼的始祖还好好活着呢啊。】 鬼杀队长久以来的目的不是抹杀无惨大人吗? 鬼之始祖不死的话,鬼的数量就会一直源源不断地增加啊。 【这点不用担心。】 难得能与他“和谐相处”,蝴蝶忍舒展了眉,她轻轻地合上眼,唇角微翘:【我坚信自己的战友之中,一定有人能将他消灭。】 一直一直,这种心念深藏心底,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丝毫。 【……】这笑容…多么美丽且圣洁啊,耀眼至极。愣愣地盯着她,童磨五彩的瞳孔骤然缩小:【…哇~】 【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呢?】 蝴蝶忍不明所以:【你是指什么?】 却见只有一颗头的童磨双目忽闪忽闪,不住放光,更在周围冒出大片闪耀的十字星:【我明明已经没有心脏了~】 他的眼神饱含喜爱与惊讶:【却能感觉到有什么跳动~】 【这是所谓的恋爱吧?】一眨不眨地看着导致自己死亡的幕后主使,他俊逸的面庞上浮出一层绯红:【你好可爱哦,小忍~】 正语声不断的修仙界瞬间静音:“……”(●—●) 倘若疑问可以实体化,那么在这一瞬间内,凡是有播放影像的地方应该都飞满了大大小小的问号。 长留山中,轩辕朗眼角抽了抽:“…君有疾否?” “别问了。”洛河东言简意赅:“他就是有病。” 死到临头跟猎鬼人表白… “这鬼不仅恶毒,还是个傻子。” “快把这混账扔了!”看到如今,自然也无可避免地有不少人爱慕蝴蝶忍(不拘男女)见此均是震怒,恨不得自己再冲进去杀他个千百遍:“岂有此理!!” “让他滚!” 说实话,被表白的本人蝴蝶忍也懵了:【……】 万万没想到仇人居然会在死后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表面上还保持着微笑,但她头脑中实际已是一片空白———怪恶心的。 【原来世上真的存在这种东西吗~】红着脸,童磨可是越说越来劲:【该不会连天国和地狱都是真实存在吧?】 【对了,小忍~】 【你愿意,】他面露期待,羞涩开口:【跟我一起去地狱吗?】 让蝴蝶忍跟他一起去地狱?这是何等荒缪的话语?摩严怒极反笑:“说的什么混话!” “旁的不说,蝴蝶忍一生都在斩鬼,”白子画面色愈发冷峻:“她必然身负不少功德。” 除非自散功德,否则就是想下也下不去。 什么玩意?恶心得够呛,全靠多年良好的素养蝴蝶忍才没有当场骂出声。 忍了又忍,她眯眼微笑,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孤零零地下地狱去吧,你这混蛋。】 “去地狱见你的同僚吧!渣渣!”听得心情大好,幽若一手扒着眼皮,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地狱里一堆鬼在等你呢!” 还真是,不说同为上弦的猗窝座、半天狗、玉壶、狯岳…下弦那些鬼也在那里呢! 【踏!】蝴蝶忍的身影徐徐淡去。现实世界中,一只覆盖着黑色皮毛的脚丫对准上弦鬼头颅的碎片大力踩下:【只会逞口舌之快的废物!!】 踩一脚犹不解气,终于落地的伊之助咚咚咚连跺不止,嫌恶之情流露在外:【哇哈哈哈哈———!!】 【趁你虚要你命!】 抓着刀,他喜得连连转圈,张开手臂仰天大笑:【俺总算是报仇了!哈哈哈哈——!】 【咳咳——】没笑多久,似乎是不小心吸入了一点冻风,他又拍打着胸口咳嗽起来:【呼…呼…】 绷得紧紧的神经一朝放松,眼前都有些发黑,视线摇摇晃晃,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俺才没有妈妈!!} 很突然地,伊之助想起了前不久与好朋友们的对话。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妈妈呀。}木屋内,一样光着膀子的赫发少年不解道。 {那俺就是个被人扔了的孤儿!}猪头少年想也不想,张口就来:{因为俺妈她不要俺了!} {我看你妈妈八成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一旁的金发少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要是真跟我一样都是被抛弃的孤儿,襁褓里怎么可能会有你的名字呢?} {哼!}不听不信不理,抱着胸,猪头少年把头一扭,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总之俺没有关于妈妈的记忆!} {没有印象,就意味着没有妈妈!} {这算什么歪理?!}金发少年脑门上啪都蹦出一个红色的井字:{你这个白痴!} {跟我走!}道理说不通,他脑子一转,抓着猪头少年的手臂就把他往门口拖去:{我们去找千骨!她肯定有办法找到你妈妈!} {等等等等!}旁观许久的黑发少年真是哭笑不得:{千骨小姐怎么可能找得到啊…} 这都十几年了啊喂! {俺才不去呢!}猛地转身,猪头少年胡乱摆手挣脱开金发少年,他倔强地叉腰仰头,从头套的鼻腔里喷出两股长长的白气:{她都不要我了,俺干啥去找她!} {俺也不要她了!俺没有妈妈!} {千万别随便说出这么伤人心的话呀,}这话可太冷漠了。赫发少年直擦汗:{伊之助…} {在我看来,伊之助的妈妈,一定也最喜欢你了…} “是啊,”这句话说得真好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人轻轻呼出一口气:“琴叶最喜欢伊之助了。” 这可是她拼了命保护下来的孩子啊。 【呼—呼——】激动的情绪来得快退得也快,四肢一软,跌坐下去,伊之助喘息不止,青绿色的眼眸一闭一合,浑浑噩噩之时,记忆的匣子张开。 {伊之助~} {嘻嘻嘻——}挥舞着两只小手,被好生抱着的孩子开心地笑着,小嘴咧得大大的。 贴着他的额头,容色清丽的女子眉开眼笑,也是欢喜不已:{我的伊之助~} 【……】胸口起伏的弧度逐渐趋于平静。不知在看哪里,伊之助撑得圆溜溜的双目悄然湿润,豆大的泪珠在眼眶中滚动,没过一息就啪嗒啪嗒落了下去,砸得满地水痕。 【妈妈…】 他的背影,实在过于孤独。云隐很是不忍:“伊之助…” 突然得知身世,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啊。 【……】就在伊之助黯然伤神之时,脱离了冰封状态的香奈乎随手扔下了只空荡荡的小竹筒。 一手握着自己常戴的那枚粉红色边、绿色内芯的发饰,她站在莲池内,弯腰摸索着在寻找什么。 {头饰…头饰…忍姐姐的头饰…} {刚才右眼基本上看不见了,幸好用的时间不长,所以只有一只眼睛失明。} 秀丽端正的小脸伤痕累累,血流自眼眶中聚集,顺着脸颊往下流淌,像一行可怕的眼泪。 {还好,}想到这里,她庆幸了起来:{眼睛周围的细胞没有坏死,特效药起效了。} 被血迹遮盖的皮肤,伤口悄然闭合,黑暗一点点被驱散,不多时,光明重现。再一眨眼,香奈乎惊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彻底恢复。 唯有残存的血迹可以看出原本的伤势之重。 {看得见了…}一低头,残破的蝴蝶发饰,映入眼帘:{香奈惠姐姐的发饰已经被弄坏了…} 红色边缘、绿色内芯的是香奈惠姐姐的发饰,紫色边缘,浅青色内芯的是忍姐姐的发饰。 香奈乎记得清清楚楚。 {在香奈惠姐姐战死后,我继承了她的发饰…} 而作为妹妹的蝴蝶忍,脱下了自己的白色短衣,披上了对自己来说过长的蝶翅纹羽织,成为了柱。 {对不起,姐姐…} 鼻腔酸涩,心口刺痛,重新归于桃紫色的瞳孔晕起一层水光。双手合起,把发饰按在心口,香奈乎低头不语:{那时候,我没能哭出来…} {对不起,香奈惠姐姐…} “那时候?是指什么时候?” 画面一闪,莲池淡去,换做朗朗晴空。 旭日高照,为惨白的墓碑染上些微的暖意。 在一片压抑的哭泣声中,扎着侧马尾的女孩身着素衣,站在人群之外,不停的搅动着手指,她额头上缀满了汗珠,眼眶中却空无一物。 {对不起,香奈惠姐姐,你死的时候,我没有哭…} {大家明明都哭的好伤心,}跪在墓碑前,戴着各色蝶翅发饰,年纪最大的黑紫色头发少女揽着一名短发女童,无声地给予支撑。尽管自己的肩膀也颤动不停。 而她身边的女孩们更是哽咽着,泪流满面。 与她们相比,侧马尾女孩显得格外冷漠。 {只有我,尽管内心好难过好难过,却一直哭不出来…} {虽然浑身都是汗,但就是哭不出来…} 悲伤像毒素一样在身体的每个角落,每一条血管、每一根骨头,每一个细胞里蔓延,浓郁得几乎要让人窒息,却催发不出半点泪水。 {可是,大家…} 抬起自己满是泪痕的脸,黑紫色头发的少女轻轻拉住了侧马尾女孩的手,将她扯了过来,带着短发女童一同拥抱了她———{都没有怪我…} 来自姐姐的手掌搭在肩头,侧马尾女孩心中一颤:{大家都好温柔,所以我在心里给自己找了好多借口…} 毕竟,一旦不小心哭出来… {就会被踢、被踩…} 遍布污垢的木屋内,黑衣男子手握成拳,对着一个还没有自己腰高的孩童出腿猛踢,全然不顾对方会不会因为这一下而内脏破碎,横死当场。 站在角落,灰粉色衣衫的女童抱着头,小小的身体抖个不停。 {被狠狠揪住耳朵,死死按进水缸里面…} 榻榻米上面在打,地上的女子也不甘示弱一样,拽着一个孩子,就将他的头摁入盛满水的大缸。 {不仔细看清挥下的拳头,就有可能被打中要害…}高大的男子挥起的拳头不是为了伸张正义,不是为了保护家人,反而是给予孩子重创的“利器”。 {第二天早上,几个兄弟姐妹都变成了冰凉的尸体…} 许是夜里断的气,许是在挨打的当场就已经没了生息,在经历了那样一番折磨之后,存活下来的不过廖廖几人。 上上飘眉心微蹙,不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心疼:“所以,香奈乎的眼力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锻炼出来的啊…” 幸亏她遇到的是蝴蝶姐妹,而不是鬼舞辻无惨或者童磨。 {我一直在这样战战兢兢地憋着眼泪苟延残喘…} 新鲜的花朵堆放在刻着“南无阿弥陀佛”字样的墓碑旁边,却带不来活气,反倒叫人更感悲意———{所以一时间实在是哭不出来…对不起…} 对不起,姐姐。 一遍又一遍地道歉,一次又一次地愧疚、懊悔。时至今日,香奈乎目中终于凝聚出了透明的水珠:{但是我这一次做的很好了吧?} {我已经很努力了吧?} {我照姐姐教的那样,好好珍惜每个伙伴。} 赫发少年、黑发少女、金发少年、猪头少年、鸡冠头少年,还有那小小只咬着竹口枷的女孩:{真的得到了帮助…} 在危急关头,猪头少年从天而降,为她化解上弦之鬼的攻击。 在绝望之际,他挥起刀刃,为她增添斩鬼的力量。 在即将堕入黑暗之时,黑发少女研制出的神奇药剂使她奇迹般地重见光明。 {面对凭我自己无力战胜的强敌,伙伴及时赶到来与我一起击败了强敌。} {啊…}一边回想着往事,一边思念着姐姐,一边寻找着遗物,摸着摸着,香奈乎猛然弯腰,待抬起手,掌心已经多了一枚紫色边缘、浅青色内芯的蝶翅发饰。 它还完好无损。 【你做得很好哦。】 强忍着泪意,将两枚发饰死死按入怀中,却在神魂动荡之时,恍惚有两道重叠在一起的嗓音响起。 一样的平和,还带着些许的笑意。 黑紫色头发的少女只着队服,长发女子身披蝶翅羽织,她们站在一起,微笑着抬起手,抚上了妹妹的发顶:【香奈乎。】 【!!】掌心落在发上,温暖恍如实质。香奈乎错愕抬头,举目四望,放眼望去,莲池依旧,栈道犹存。 唯有浅粉的落樱纷飞。 两枚蝶翅发饰好好地被护在心口,在生者无法望见的地方,花瓣飘洒如雨。 粉色的衣衫上,团花与牡丹纹样精致美丽。浅橙色的衣裳上,各色的枫叶纹交叠在一起。 手拉着手,重归于十一、二岁的长发女孩与黑紫色头发的女孩笑容满面,朝前方奔去。 和往日里强压着愤怒的微笑不同,黑紫色头发的女孩笑容分外灿烂。 开得满满的花林中,条纹衣衫的男子和粉衣女子挥舞着手,迎了上来。 多年未见,但一见便能认出。 【爸爸!】【妈妈!】 在漫天的花雨中,四人紧紧拥抱,都是欢喜不尽。 那浅浅小小的花瓣,飞舞在他们身旁,也穿过阴阳,环绕在香奈乎周遭。 堆得满满的情感,冲破心防,在此刻喷涌而出。 豆大的泪珠仿佛源源不断的泉水,流淌不息,抱着两枚发饰,香奈乎号啕大哭。 第329章 人家只是有点用力过猛 【嘎啊啊啊——!!】 【忍!香奈乎!伊之助!合三人之力,成功歼灭上弦贰!!】 交错繁杂的建筑物内,负责传递讯息的鎹鸦扑扇着羽翼,穿梭在条条走廊与通道中,将捷报高声传达。 大仇终于得报,把伊之助的手臂搭在肩上,功臣之一的香奈乎搀扶着这个暂时脑袋嗡嗡直响、四肢有些酸软的朋友,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二人均是眼泛泪花,鼻头红肿,一手拽着自己的头套,一贯狂野不羁的伊之助难得哭得鼻涕都出来了,一张俊秀的脸蛋是惨不忍睹。 就这样一路掉着眼泪,他们慢慢地离开了上弦贰的地盘。 【你们都没受伤吧?】 不知与他们隔了多远的另一边,听着鎹鸦的喊叫声,正拖着两个人“艰难”前进的富冈义勇松开了手。 不,应该说,受的伤都好了吧。 【啊…!上弦贰…】他手一松,没有防备的花千骨与炭治郎脑袋咚地就砸在了地上。 坐起来摸摸后脑勺,回忆起与猗窝座战斗时听见的消息,花千骨飘忽的眼神掺上了狠意:【是杀死忍小姐的那只鬼…!】 【被干掉了?】 那可是上弦贰啊! 【香奈乎和伊之助做到了?!】 忍小姐…抹了把脸,炭治郎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维持一贯的向上,不出现哀伤:【真了不起!】 他忙不迭去追问站在破木板上正想离去的鎹鸦:【伊之助和香奈乎还好吗?】 花千骨也跟着挤过来,目光炯炯,盯着鎹鸦不放:【没受重伤吧?】有特效药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两个人现在在哪里呀?真是太厉害了,居然打败了上弦贰!】 沐浴着两位剑士期待的目光,鎹鸦嘎嘎怪叫了几声,一言概之:【总之还活着!】 火夕无语:“什么废话。”当然还活着,总不可能还死了吧? “这鸟还真会说话。” {大家…大家真的好厉害!} 光是与上弦叁战斗炭治郎就觉得自己一直在生死之际徘徊,贰还比叁更强。 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象到香奈乎等人经历了多么残酷的战斗,他却明白能取得胜利实属艰难———他们甚至因此失去了一位前辈。 {大家都在各自的战场上,击败了强敌!}与花千骨相对而视,炭治郎分明看见了她眼中的坚定:【我们已经离无惨越来越近了!】 【注意警戒,】由着他们兴冲冲地嚷了好一会,立在一旁的富冈义勇这才慢吞吞地提醒道:【我们还在鬼的地盘,万不可掉以轻心。】 【就算你们心中有数,我也必须再强调一遍,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咱们最终目标是消灭无惨,贰叁已死,但接下来还可能会与上弦之壹交手。】 【所以绝不能大意。】 此乃肺腑之言,字字俱是前辈的关心。 【是!】炭治郎猛地打了个激灵:【我会尽量打起精神来的!】 【我明白了,】不敢怠慢,花千骨立刻挺直了腰:【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啊———!!】 话分两头,各表一边。 那边打完一场的五人组修整完毕,继续前行,这边搭档的两位柱才刚刚发现鬼的行踪。 平台宽阔,长梯相掩,门与窗户都掉了个个,铺了光滑木地板的台子上,怀抱一只古色的琵琶,只生着一只眼的女子跪坐在榻榻米上,满头的乌黑的发丝往后蔓延,如枯藤,又似蛛网,将背后的墙壁牢牢缠绕。 这实在是一个相当显眼的目标。 十几丈外的房顶上,粉绿色头发的少女握着把长长的软刀,往四下一望,准确地发现了女子:【我找到了!】 她伸手指去:【伊黑先生,在那里!】 【是上弦…】 不急不缓地拨动着琴弦,女子暴满青筋的独眼内,偌大的一个“肆”亳无遮挡,坦坦荡荡地展示在外———【之肆!】 上弦之肆?被呼唤的青年伊黑小芭内惊疑不定地回过头:{肆应该早就已经败在花千骨他们手下才对…} 怎么又冒出一个? 不,不对。转念一想,他明白了:{这么快就找到了新人来填补空缺吗?} 也好,新上任的上弦总归实力没有之前的强。 {连年纪没我大的小忍妹妹都豁出性命去战斗了…}直勾勾地瞪着远处的恶鬼,甘露寺蜜璃狠狠蹙眉,突兀起身,蹬在侧面的墙壁上以做借力,她嗖地朝鸣女冲去! {我也必须…再多加把劲才行!!} 嗯?!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可把所有人都镇住了:什么情况? 突然回神的伊黑小芭内:━Σ(?- ?|||)━! 修仙界的人们:Σ(?д?;) 轩辕朗大惊:“怎么就出去了!” 也不说一声! “连敌人的底细都没摸清楚呢!”舞青萝也傻了:“我记得鸣女的能力和响凯类似,都是空间变换…” 就这么傻傻地冲上去?? 鞭子一般的软刀圆抡,在空气中甩出咻咻的破空之音,就这么一晃眼,甘露寺蜜璃已经接近了鸣女! “嗯…”看着看着,轻水莫名地生出一股期待:“说不定真的可以…” 如果鸣女反应没有其他鬼快的话。 “你在说什么啊?”舞青萝满头黑线:“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个上弦啊!”怎么可能被如此一击就斩了首! 【铮!】此言不差。不等甘露寺蜜璃再靠近些许,鸣女将木制的拨子反手一拨。伴着凌厉的乐声,几米之上,充做“墙壁”、闭合着的木门轰然而动! 【哎?!】 【咚!】厚实的木门破空出现,躲闪不及,倒挂在空中的甘露寺蜜璃简直就像自投罗网一样,迎头便撞了上去。 【噗!】鼻血喷如瀑布。小小地后退了一步,她往后一仰,脚下一空,咻地直线坠下。 鸣女:(●—●) 呆呆地与她对视,甘露寺蜜璃:(o-o) “……” 影像外,不管是何身份,是何年龄,凡是看到这画面的人,或目瞪口呆,或无语望天,或抬手扶额,或扯唇无奈一笑,种种反应,不可一言概之。 但相同的,一群人都是哭笑不得,若是不是怕伤了恋柱大人的心,只怕早已笑出声。饶是如此,台下也有不少人肩膀抖个不停。 “这是在做什么啊…” 还怪有意思的呢。 {讨厌!}甘露寺蜜璃可不觉得有意思。 还在做自由落体运动,从懵逼状态中回过神来,小脸刷地红了个透,一把捏住鼻子,她心音慌乱,窘迫难当:{羞死人了…真是羞死个人了!!} {心里一着急,就用力过猛了,我到底在干什么呀!!}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并不是单独行动。 【嗒—嗒——咚!】 不算高大的身影闪过,伊黑小芭内自下方伸手一把接住她,拦腰将人抱起在建筑物中几番跳跃,最终稳稳落地。 【甘露寺,】单膝跪地,左右转头警惕地观察着周遭,他似有叹息,连脖子上的白蛇都是一脸无奈:【在尚未搞清楚对方的特殊能力前,应该先保持冷静,仔细观察,勤加思考才是。】 这态度与教导队员们时可谓是天差地别。 “但凡刚才干出这种事的是炭治郎或者随便一个人,”想起集训中被他捆在道场中可怜的队员们,旷野天呵呵一笑:“只怕他都已经开始骂娘了。” 现在却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旁的情绪一点也无。 在爱慕之人面前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自觉无脸见人的甘露寺蜜璃背对着他,好半天发出一声蚊蚋般的声音:【嗯…】 【铮!】却在此时,琵琶声骤响! 【刷!】两人脚下的木门瞬间打开! 【!!】 两位柱级队员俱是一惊。 也无瑕去在意那一点尴尬了,甘露寺蜜璃眼疾手快扒住门框,全靠强大的臂力才没自己掉下去。 伊黑小芭内手臂一个用力,将弯曲的紫色日轮刀扎入门框内,在此基础上再一蹬腿———没造成太大的损失,两人同时脱险。 只可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鸣女并没有让他们休息的意思。 【铮铮——!】 脚下的榻榻米再次被神奇的力量拉开,正欲起身的甘露寺蜜璃眼波微动,静下心,踮起脚…【嗒嗒嗒!】 一个漂亮的三连跳,她心有余悸地远离了随时随地可能会裂开的榻榻米与木门。 【轰——】同一时刻,一个两米高的小房间如奔驰的列车一般,横冲而至,直奔伊黑小芭内。 【嘭——!!】 碰撞声响亮得宛如雷鸣,滚滚尘烟中,一道身影轻盈飞出。 在木板上稍稍借力,他腾空而起。 【伊黑先生!】见他完好无伤,甘露寺蜜璃这才稍稍安心。 不过这心安得有点早。 【隆——!】身下,由许多房间拼凑而出的“方形柱”在恶鬼的操纵下,如同有了自己的意识,以雷落之势往上冲去! 【呀!】极其强大的推背感自下而上扑来,甘露寺蜜璃左右晃了晃,惊叫一声往后倒去,整个人死死贴在了地面上:【呀啊啊啊——!】 【哇!】看见最上方的天花板,突然明白鸣女的意图,她眼睛都要瞪脱眶了:【要被压扁了!】 【嗯呃——!】 好强大的压力!快点想办法!努力自救! 脸憋得红了一片:怎么办?怎么办?! 【嚓嚓嚓——!】 深粉红的软刀在空中抡出残影,所过之处,刀痕深深,而后【轰!】爆裂开来———被逼到了极处,实在想不出法子甘露寺蜜璃索性破罐子破摔,出刀将身下的方柱破坏殆尽! {呯呯呯呯——} 一系列的事情都发生在短短几秒钟内,极其考验人的反应能力。 心脏狂跳不缓,【我明白了!】没叫那些尘埃与碎木块近身,成功逃出生天,甘露寺蜜璃红着脸激动地将自己的发现高声告知同伴:【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这栋建筑物以及重力!】 【这确实很惊人,但其实也没么大不了的哼哼!】 【咚咚——!】连跺墙面,她梅开二度,直奔鸣女:【受死吧!】 不动不闪,连表情都没有变,鸣女安静地拨动了琴弦:【铮!】 又来!脸上暴出一个大大的井字,双臂将日轮刀高举过头,甘露寺蜜璃气呼呼地喊道:【我才不会连续被同一个坑绊倒两次呢!!】 【嗡!】与刚才一模一样的木门弹出,她目光一凝,立即蜷起双腿,在空中翻滚数圈,险之又险从木门上方擦过,成功攻入腹地! 【看刀!】 【铮!】 一切都发生得极快,当时是,甘露寺蜜璃出刀欲打,却有另一扇门自她背后突兀闪出,硬是将她扯入了其中的房间! 【刷!】门一开一合,嗖地一声,就像被薅着后脖领的扔出的猫一样,自由落体运动再一次开启。 甘露寺蜜璃:(??h?) 【气死人啦——!!】 呼呼风吟中,气急败坏的喊叫声格外嘹亮。 “不会在同样的坑中被绊倒两次…”单手托着下巴,杀阡陌优哉游哉地拎起一枚小果子放在自己精心雕刻的玉像前:“但是还可以有第二个、第三个坑嘛。” “别犯傻了。” 【簌——!】毫不在乎自己的所作所为将猎鬼人气了半死,鸣女瘫着脸,安静得仿佛一尊石像。 却在这时,一把弯曲的暗紫色日轮刀擦着她的发丝划过———就在三尺之内,蛇柱伊黑小芭内神出鬼没,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背后隐隐浮出一条长达十几米的庞大白蛇,他手腕一转,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斜出一刀,直往鸣女脖颈处砍去! 蛇之呼吸·二之型·狭头之毒牙! 【铮!】刀刃已近在咫尺,随时随地可能会斩下自己的脑袋,鸣女却仍旧不曾有过慌乱,连坐姿都没有变,玉手一扬,琵琶骤响。 “…虽然能力相差不多,”看着突袭失败的蛇柱头朝下往方柱下方甩去,众人皆是抹汗:“但鸣女可比响凯强多了啊。” “难怪响凯会被淘汰。” 不比所能操控的地盘大小,光论两只鬼的反应速度,灵活程度,鸣女都甩了他几条街不止。 【切…!】一击落空,被迫远离目标的伊黑小芭内蹙眉盯着鸣女的方向,心中也烦躁了起来:{这家伙的血鬼术,杀伤力的确实不怎么样…} {但论牵制能力可就鲜有敌手了!} 看情况,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场令人讨厌的漫长拉锯战。 【可恶!】画面一转,单手抓着栏杆,挂在围栏上的甘露寺蜜璃气得脑袋差点没冒烟:【掉到一个好深好深的地方了!!!】 离敌人越来越远了! 【简直气死个人!!】 第330章 愕然与战栗 与上弦之肆的战斗变成了拉锯战,两位柱级队员久攻不下。 【踏踏踏——】 另一边,沉重与轻快的脚步声混在一起,尚且还没有遇到上弦鬼的盲僧手握铁链与黑绿色头发的少年一前一后奔跑昏暗的长廊内,紧紧跟着前方展翅低飞的鸦,双腿交替得极快。 【离鬼舞辻的藏身之处已经很近了,】健硕的盲僧迈出一步,少年就得连跑两三步才能追上。 但他头也不回,也不曾放慢脚步,只沉声叮嘱道:【千万大意不得!】 缀在他后头,少年一口应下:【是!】 正是忙于赶路,突然,有移动物什的声音传响起:【嘎吱——】 【?】盲僧立即旋身:【时…!】 话还没出喉咙便止住了———由木板构造而成的长方体横向冲出,以巨大的力道将他狠狠撞向了几十丈外的对面,原本好好跟在他后头的少年,如今只剩下了小半张脸还在外头! 眼看这东西没有丝毫降低速度的意思,直直将少年送往另一个房门大开的和室,大惊之下,盲僧———悲鸣屿行冥大步追了上去:【时透!!】 【不要管我!】受重力与狂风的影响,时透无一郎只能贴在墙壁上,连动一动手都做不到。闭起一只眼,他想也不想,高喊道:【请继续前进吧!】 【嘭——!!】一句话堪堪说完,那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长方体就带着他,一头撞在和室内的障子门上,将他送入了另一个地方! 本就轻薄的障子门被撞得粉碎,裂成无数碎屑,风一吹,飘飘乎乎飞得满天都是。 【呼—呼——】握着刀,终于能从墙壁上落地的时透无一郎缓缓起身。 绘着精致图样的纸片散如飞雪,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偌大场地中漂浮。 而这场地也很是奇怪,它错落林立着许许多多需得人张开双臂才能抱住的粗壮圆柱与排布整齐的竹墙,其安放似乎是遵循了某种奇妙的规律,连绵成片。 举目一望,压根寻不着边,鲜少有空地,不像是房间,说是迷宫倒是相差不远。 好古怪。不动声色地调整着呼吸,时透无一郎警惕地四下巡视,提防着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忽而,不知察觉到什么,他眉眼一动———有一股异常厚重、异常强大的气势极速扩张,如巨轮,倏忽间已碾压而来! 这绝强的气势沉甸甸地压在肩上,仿若猛兽之目光,令人脊背冒汗;仿佛万丈山岳,叫人颤栗不止。 {是谁在这里?}脑中嗡嗡响个不停,时透无一郎强忍着不适,侧目望去:{有哪只上弦鬼在这里吗?} 只是,虽然如此发问,他心中也隐隐有了答案———上陆、上叁、上贰接连被剿除,而伍、肆之鬼的魄力绝对无法如此强悍。 那么,存在于此处的鬼… “是上弦壹!”不等他道出,长留山内,儒尊笙箫默严肃了神情,蹙眉说道。 不会错的,这股威压… “观影至今,唯有鬼舞辻的威压在他之上。” “无一郎竟然被单独分到了他的领地…” 【来了吗…猎鬼者…】正说着呢,一个高大的身影绕过圆柱与竹墙,徐徐走出。 赫发六目,暗红色的斑纹,着蛇纹紫黑色衣衫的男子语声缓慢,带着一种奇特的尊贵之感。 而他,正是刚才那威压的源头! 说来也怪,这势气强大是强大,却不似寻常鬼的阴森与粘腻,倒有些浩荡坦然之意。 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也并不能让修仙界人们的面色好转半分。因为,来者,正是上弦之壹·黑死牟! 【嗯?】 骨节分明的手掌按住有着无数眼睛的刀柄,注视着不远处矮小的猎鬼人,此刻,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这令人胆寒的上弦壹突然轻轻出声:【你身上…似乎有股令人十分怀念的气息…】 【……】头皮发麻,冷汗簌簌,光与他对视,时透无一郎便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失去了力气,根本不敢挪动分毫:{上弦之……壹!!} “…怎么他又一个人战斗?!” 锻刀村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对战上弦伍! 完了完了完了!另一个世界的一群人纷纷傻眼:“上弦壹就时透一个人打吗?” 只怕时透一个照面都扛不过去吧?! 轻水愁得差点没把自己的头发揪下来:“这怎么打啊!” 千骨!你快去救你弟弟啊! “不,不对!”转念一想,她惨淡扯唇一笑:“千骨也打不过上弦壹。两个人一起也是送菜。” 还是期盼岩柱快些找过来更加实际一些。 只是,被视为大敌的上弦一似乎暂时没有动手的打算。有着血红色巩膜的眼眸睁大又眯起:【唔…果然…如此吗…】 下一瞬,屏幕外的人们齐刷刷变了脸色,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冷气———暗色的队服迅速虚化,皮肤淡去,时透无一郎浑身的肌肉与骨头都清清楚楚地显现了出来! 此情此景,饶是白子画也怔了瞬:“…通透世界?” 不错!看过花千骨与炭治郎大战猗窝座的经过,他怎会认不出来?这是两个孩子曾经用过的“通透”! 摩严脸色铁青:“这只鬼居然也掌握了…” 这还打什么啊!直接被看穿了! “对了,”看着看着,天山掌门发现了另一个不太妙的东西:“黑死牟脸上也有斑纹,从上弦会议出场时就一直有,那是不是说明…” “他一直都处于开启斑纹的状态?!” 那并不是什么装饰性的东西,而是与花千骨、炭治郎他们的斑纹一样… 此言一出,方圆百米,静悄悄一片。 “……”老实说,杀阡陌并没有想到这一茬,所以他惊呆了。 斑纹、通透、赫刀。鬼杀队对战上弦的秘密武器。结果上弦壹一只鬼就占了两个。杀阡陌疑心就连那赫刀也只是因为对鬼有损伤,所以黑死牟才不去接触———并不是因为他做不到。 “…那还打什么?” 这几乎是所向无敌了! 可怜时透无一郎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通透是什么。他只知道一件事———面前的这只鬼,是绝非他能匹敌的存在:{这就是…上弦之一…} 其他上弦与其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看起来稳如泰山,不怒自危。} 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胆寒无比,神魂俱颤,惊恐难安。 目光缓缓下移至恶鬼腰侧:{再就是那把已经严重锈蚀变形的配刀…} 被抽离刀鞘半截的刀身坑坑洼洼,锈迹斑斑。 看似一催即可销毁,时透无一郎却知道,那东西绝对刚硬异常。正是这把刀的存在,让他的心猛地往下沉。 一个堪称荒诞的猜测浮出识海———{难不成,这个男人,曾经是一名猎鬼者?} {他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不,就算他曾经是猎鬼人也好,不是也罢,现在都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了。时透无一郎轻吸一口气,也抬手按上刀柄。默默收紧五指,他意图抽刀而出,但是… {手一直抖个不停…} 带得日轮刀都在簌簌发颤,根本无法抽出刀来。 身体在本能地拒绝与面前的对手战斗。 与食人鬼相比,猎鬼人简直矮小得可怜。 {居然还有这种事…}短暂的人生中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强敌,甚至让他连刀都无法拔出。无一郎本该坚定无比的内心隐隐动摇了几分。 不知方才用通透看出了什么,即使拥有碾压性的实力,黑死牟也没有出手攻击,反而用平和的声线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要问这个?不解之下,无一郎下意识便答:【…时透无一郎。】 【原来如此…是这样…】上弦一面色不改,目中却失了些许光彩:【“继国”之名,已经失传了…】 【…继国?】时透无一郎茫然:【那又是谁?】 【没办法…毕竟已经…过去几百年了…】黑死牟慢吞吞地为他解答:【那是我…身为人类时所用的名字…继国岩胜…】 他竖起手指,一板一眼地说道:【而你…则是我们继国家…子女的后裔…】 【也就是说…我是你的祖先…】 “…啊?” 晴天霹雳当头打下!幽若反复揉眼,看看黑死牟,又看看无一郎,半晌纳闷地说:“这也不像啊…” 不论是脸型、发色、瞳色…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就算是过了几百年… “但炭治郎跟他几百年前的祖先炭吉那可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那才有说服力呢。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他说他是炭治郎的祖先,还能有那么点可信度。” 毕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炭治郎真的还与黑死牟有那么几分相似。 可事实如此。就算不承认也没用。黑死牟没有必要撒谎。 哈?他这几句话下来,时透无一郎人都傻了。脸上与脑中皆是一片空白,有无数的疑问争先恐后地要冒出来:{后裔?后裔?!} 什么惊天笑话? {我居然是他的后裔?!} 怎么可能! 等等,几百年前的意思也就是说… 这打扮,这佩刀…时透无一郎悚然而惊:{上弦之一…居然是能够驾驭初始呼吸法的剑士?!} {冷静!}短短几分钟内,过多的信息量让他觉得自己头脑都要炸了:{不要慌乱!} 他强行使自己不去想那些东西。 {这些都无关紧要,快冷静下来!} 是祖先又怎么样?会初始呼吸又怎么样?说到底,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斩下这只鬼的头! 其他的事情通通不必在意! 吐气——吸气——吐气—— 反复呼吸几次,时透无一郎的神情骤然冷了下去,像被倒入大量冷水的沸水,一下子连气泡与翻滚的水花都消失了,清俊的面庞上只余漠然。 【唔…】抬手摩挲着下巴,黑死牟若有所思:【心理素质…也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短暂的慌乱之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以这个年纪来说,相当优秀。 【……】作为柱中人狠话不多的典型代表,时透无一郎可并没有与自己祖宗叙旧的念头。一矮身,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黑死牟斜下方。 刀锋微寒,云雾渐生,茫茫无边,吞噬万物。 在这陆地的云海中,猎鬼人手臂一转,出刀如电,顷刻间便接连劈砍:{霞之呼吸·贰之型·八重霞!} 【相当不错的战技。】遗憾的是,这凌厉的招式没有半点落在上弦一身上。不知何时,黑死牟已经站在了时透无一郎的身后:【霞吗…原来如此…并不坏…】 【!】好快!心中一凝,时透无一郎一咬牙,当即调转方向,运刀又攻了上去。 雾气重重相叠,倏忽间变从薄薄一层变做了浓厚似牛乳的状态,在风的吹拂下仿若溪河一般流淌着。 ———{伍之型·霞云之海。} 很厉害的招式。但是…连姿势都没变,一晃身,黑死牟已然出现在几米外。方才的这一招,连他的衣角都不曾挨到。 “果然。”舞青萝啪地拍上额头,一派绝望之色:“这根本就没办法打嘛!” 爸爸打儿子,那不就是碾压吗! 【无一郎…】用六只眼睛注视着自己的后裔,黑死牟态度还称得上是好:【你现在应该…才14岁上下吧…?】 【年纪轻轻…就已经练成了如此精湛的战技…尽管对我心怀恐惧…却仍然能临危不乱地向我发起进攻…】 说着说着,他面上流露出了一丝赞赏:【真不愧…是我族的后裔…】 【即便血脉已经稀疏…也仍旧无伤大雅…即便家名已逝…我的细胞也仍然留存在你的体内…】 【你这是在侮辱我吗?】就像连皮毛一起活活吞了一只老鼠一样,时透无一郎对这样的赞赏感到万分不适:【就算我真的是你的后代…】 说话间,暗红色的云纹缓缓浮出,令少年清俊的面容染上诡异:【既然已经过去好几百年,那我体内肯定早就连半点你的血液和细胞都没有了!】 {暗红色的斑纹…}没有在意他的态度,黑死牟的注意力完全被他脸上的斑纹吸引了:{原来如此…已经出现了吗?} 斑纹一出,实力自然高涨。早已有过一次经验的时透无一郎也不会再因此慌乱。 风极速聚集,卷起长发,掀起衣袍,也将弥漫了近百米的雾气汇聚,形成浪涛一般,使它们汩汩流动。 {霞之呼吸·}立在云海之中,时透无一郎面色极冷,目光极厉:{柒之型。} {胧。} {头一次见到的招式…} 满目尽是白茫茫的云雾,闪烁着雾青色光芒的日轮刀突破空间,对着恶鬼的脖颈斜劈而去。 {曾经的霞之呼吸使用者们,从未施展过类似这样的战技…} 【嗖!】 日轮刀利落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依然没有劈到实处。 {节奏很特殊…}以肉眼都无法看清的速度瞬移至猎鬼人的攻击范围外,黑死牟默默地分析着:{动作很隐蔽,同时还能扰乱敌人的视听…} 很精彩的战技…流畅而优美… {想必是这孩子自创出来的战技吧…} 锻刀村一战中,玉壶便是败在这一招之下啊… {倒也可称一声“难怪”…} 既然如此…黑死牟也决定不再做壁上观:【若我不以战技应战…便太过无礼了…】 言罢,他果真抽刀而出! 那是怎样的一种剑技?极其森寒、极其凌厉、极其广博。令人无端地联想到一些同样庞大且浩瀚的事物。 如夜空,如深海,如土地。 赤红色的刀罡中,点缀着无数弯弯弦月,瑰丽非凡。 【嚓!】 水声混着骨头断裂的声音传出。 红血迸溅,一只小巧、连着小半节小臂的手掌高高飞出,薄荷绿的手链飞扬在空中。 ———【月之呼吸·暗月·宵之宫】 第331章 原因 【嗤哗——】 截面光滑的小臂上,血液喷涌不绝。 【唔!】剧烈的疼痛让年方十四、五岁的小少年闷哼出声,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的神色,他瞳孔骤缩,额头暴起大片青筋,霎时间浑身遍出冷汗,已经是将衣服都浸湿了。 仅仅只是眨眼间,猎鬼人已断了一只手。 “无一郎!”尽管早早就知道这孩子不是上弦壹的对手,单打独斗很可能会命丧于此,但舞青萝高估了自己的心狠程度———光是看见这一幕,她都已经心如火燎了! “都开了斑纹了,结果上弦壹才一动手就吃了个大亏…” 这怎么打啊! “特效药!” 一白发苍苍的仙人似乎对医术颇为擅长,抖着胡子,他高喝一声:“先止血,然后把手捡回来!与伤口拼合在一起,如若赶紧喝药,说不准还能长好!” 促进细胞恢复能力的药… 被砍下的手臂里的细胞没那么快失去活性! “好像也是啊…”怔怔地看着这位仙人,舞青萝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走入了什么误区———特效药的确没有办法活死人肉白骨,也无法断肢重生,但像时透无一郎这种情况,这法子说不定还真的有用! 就是… 同样听见此话的轻水怀抱着希望朝屏幕投去目光,却再次陷入绝望:“怎么捡?黑死牟怎么可能会让无一郎去捡!” 在这种生死殊斗中,无一郎根本不敢冒冒然去做其他事情,更不敢用后背或者漏哪怕半个空处出来! 所以事情说来简单,但真想做,简直是堪比上刀山! {月之…呼吸?!} 或许自己也想到了这个办法,或许没有,总而言之,不能去捡断手的时透无一郎在遭受重创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止血。 此事不难,凡是鬼杀队的队员都会被教导这方面的技巧:强行利用自己肢体的肌肉止血、呼吸法止血…还有最普遍的压迫止血法。 而自打花千骨也开始在蝶屋帮忙看诊之后,队员们又额外掌握了另一种止血方法———点穴。 多管齐下,效果自然翻倍。 此时,时透无一郎便毫不迟疑地用尚且完好的一只手将断臂上的队服扯开,并指连点附近的几个穴位,再低头一咬,一扯,利用布料将上臂处死死缠绕。 精神高度集中,他努力让自己的呼吸从急促转为平缓绵长。 一通操作不过花了几秒钟,勉强叫喷涌不绝的血流从“瀑布”转为了断断续续的“滴水”状态。 {即便已化身为鬼,也仍然可以使用呼吸法衍生出来战技吗?} 哪怕是在止血,时透无一郎的视线也完全不敢离开前方稍稍屈膝、一手握刀鞘,一手按刀柄的上弦鬼。 {速度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使用初始呼吸的剑士,化身为鬼,拥有绝强的身体素质,经历过几百年的磨练… 种种罗列下来,时透无一郎心底空落落的,仿若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但他没有退缩,也不能退缩。 万众瞩目下,咬着衣袖的布料,他单手抓刀,忽略了疼痛,箭步朝黑死牟俯冲攻去! {真是太棒了…} 连脚步都没有动一下,站在原地,将他的举动收入眼底,黑死牟赞赏之意愈发浓厚:{被断一臂后…马上自行止血…} {随即再次向我发动进攻…能有如此气势…实属难得…} 时透无一郎听不见此鬼的心音,不过,想必即使听见了,八成也只会觉得恶心。鼻息渐重,长眉倒竖,牙关紧咬,他正卯足了劲,发动自己的得意剑技———{霞之呼吸·肆之型!} 锋利的日轮刀穿过空气,发出咻咻的声音,掠起丝丝白雾——{平流斩…} 【……】安静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黑死牟既不举刀格挡,也没有像前几次一样闪身走人。而是…伸出了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刀刃,然后,蓦然发力,硬生生将这把来势汹汹的日轮刀夹住了! 然后,他反手一转,举臂一推… “时透!”“无一郎…!” 下一幕出现的内容,令无数人面色骤白:“这也太…!” 太强了吧! 【呯!】 ———日轮刀自少年瘦小的身躯中横穿而过,带起大片血珠,又在上弦鬼施加的力道下捅穿圆柱,将少年死死钉住! “无一郎!”这得多疼啊!轻水看得心口抽痛,恍惚中都以为被捅穿胸口的是自己了:“他还那么小…” “快来个人救他啊!” 【唔…!】剧痛。极度的剧痛。口中还咬着布料,时透无一郎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身子,疼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我的后裔哟…】端详着他痛苦的神情,黑死牟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也化身为鬼…为那位大人所用吧…】 【面对自身细胞的后裔…当真令人感慨良多…】 【……】咬紧了后槽牙,疼得一时间乏力的时透无一郎恶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以目光做刀,杀他个千百回。 【没事…不用害怕…】 不知是将他的表情误会成了什么,又或者是对后代有那么一点爱护之情,黑死牟居然还出言安抚:【以你的本领…只要化身为鬼…便可继续活下去…】 断臂也好,被刺穿胸口也罢,这些伤对于鬼来说,都无伤大雅。 【眼下还能…作战的上弦已只剩我一人…想必那位大人…应该也会认可你的实力吧…】 说到这里,他又仔细看了看时透无一郎的状态———因为脱力,咬在口中的布料已经掉了下去,呼吸也紊乱了,快要停止流血的断臂因此又开始滴滴答答地淌血。 稍加思考,不晓得从哪里掏出一卷绷带,黑死牟居然认认真真地将无一郎的断臂给包扎了起来:【姑且为你止下血吧…】 【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 自认为该做的都做了,一边给人包扎,他一边说道:【即便你…因为失血过多…而在尚未得到那位大人的…认可之前…便断气身亡…】 “……”耳边环绕着上弦一奇特的慢悠悠的说话声,诛仙台下,观影的人们奇异地安静了下去。 ———就在上弦壹说话的时候,他的背后,七八米外的竹墙角落处,鸡冠头的紫衣少年手握短枪,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个脑袋。 “玄弥…”一眼就认出了他,落十一的表情实在说不上好看。 好消息,来人了。坏消息,来的不是柱。 “好好好,”洛河东怨念深深:“又来一个白白送菜的!” 时透都无法在黑死牟手下撑过两个回合,难不成他还能指望不死川玄弥一个低阶队员爆发潜力,临危不乱,逆风翻盘吗?! “他就算鬼化了也不是死不了啊!他被砍头就会死的!” 可能发现了这个不请自来的来客,也可能没发现,黑死牟还在与时透无一郎对话:【那也是你的命…这也意味着…属于你的人生仅止于此…】 “说的什么屁话!还不是你砍的他吗!” 【呯!!】说时迟,那时快。蹲在竹墙后,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上弦一,不死川玄弥果断地扣下了扳机,对着他的后颈就是一枪! 硫磺的气味十分刺鼻,火光中,子弹破膛而出,引起小小的爆破之音。 只可惜,这子弹并没有成功穿破恶鬼的肉体。 【你想必…也是这样…】闪现似地出现他的背后,俯视着不死川玄弥,黑死牟幽幽地将自己未说完的话吐出:【…认为的吧…】 【……】汗毛根根树立,察觉到背后的动静,仿佛被人用刀抵住了脖子一样,不死川玄弥本就不大的瞳孔一下缩得更小,瞬间便出了满头的汗。 无人看清黑死牟做了什么,但闻【咔嚓】一声,玄弥持枪的手臂便被一分为二,应声落地。 血腥味大起。 被钉在柱子上的时透无一郎见之大惊:【玄弥——!!】 也顾不上强行拔刀会不会让自己的血再也止不住,他用尚且完好的手攥紧刀柄,便要将其拔出,好去帮助伙伴:【唔呃呃——!】 战况越来越不妙。即便自己只是旁观之人,但另一个世界的人们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有剑修蹙眉不快:“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拔得出来!” 有人怒骂:“这上弦壹怎么这么爱砍人手!” 立马就有人回怼他:“难不成你希望他砍头吗?!” 又有人喃喃自语:“好生可怕的恶鬼…若是叫我来应对,也不知该如何作为。” “花掌门还在那边,”另一道长愁得不行:“倘若上弦壹不死,她迟早也会对上他的。” “……”这件事白子画、杀阡陌等人又岂会不知? “光是上壹便如此之强,”轩辕朗面上似青似白:“那鬼舞辻无惨的实力…” 鬼杀队这次的决战,很可能真的会全军覆没啊。 被一干人下了必死牌的不死川玄弥却还是不认输,也不管手臂,他抓起腰侧的短刀,以最快的速度转身,意图扎在黑死牟身上。 此举注定无功。云隐捂着脸,许久不曾说话。 【噗——】握着刀的手臂飞上半空。断臂处,血流如注。 【唔啊…!】转瞬间双臂尽失,疼痛感涌上识海,痛呼一声,难以维持自身平衡的不死川玄弥一头就往地上扑去! 【唔…】目光似无波古井,黑死牟静静地看着他:【原来如此…那个噬鬼者就是你吗…】 【刷!】 又是一击,还不等不死川玄弥彻底倒地,他的身躯已经自腰部开始,被分做了两半! 【!!!】过度的刺激下,时透无一郎连话都说不出了,痛得身子都在抖,他却再度加大了拔刀的力气:{可恶!拔不出来!拔不出来啊!!} 【……】趴在血泊中的不死川玄弥也在抖,不仅是因为剧烈的疼痛,也因为上弦之壹的注视。 这只鬼的视线,简直比野兽还恐怖。 但是玄弥并没有死去。 【嗯…】这却是出乎黑死牟的预料了,歪歪头,他有些许困惑:【明明已经被腰斩…居然还活着…】 【三百多年以前…也有过一位…跟你同样是吞噬过鬼的剑士…他被腰斩过后便当场毙命了…】 原来这些噬鬼者的弱点每个人都不一样啊。 【而对于你…则必须斩首是吗…】 被一语道破弱点,不死川玄弥眼中蓦地爬上了血丝。 【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像你这样的拟鬼之人…】说着,黑死牟再度抚上刀柄,便要发动攻击。 {给我动啊!!}知道自己很可能在下一秒就会彻底死去,不死川玄弥拼命挪动着身体,想要去够掉在几尺外的断臂:{把手接起来!!快!} 只有这样,他才能稍微有些许反击能力!! 掺杂着镰月的刀罡已经逼近后颈:{快!} 轻水真的不敢再看了:“就算接上了也没有用啊…” 以玄弥的实力,哪怕接上了手臂,也无法扛住黑死牟的任何一次攻击啊! “他还是会被砍掉脖子的!” “风柱快点来啊!你弟弟要死掉了!” 或许是祈祷有效,又或许是真的赶上了。就在这危机时刻,有凌冽青风倏忽间聚起,刮得人衣袍猎猎作响,发丝乱舞。 而下一刻,它们骤然转变,凝成了五、六道威力巨大的刀罡,自下而上与黑死牟的攻击悍然相对! {风之呼吸·肆之型·升上沙尘岚!} 【轰轰——!】 爆鸣过后,此处重归于风平浪静。 往后暴退了四五米之远,黑死牟目光不动:【风之柱吗…】 【你说对了。】尘烟滚滚,狂风渐止。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将重伤的弟弟死死护在身下,来人缓缓昂首,面上笑容狂放:【老子我就是那股…会拧断你脖子的狂风!!!】 “实弥!”战况一下颠倒,平时觉得不死川实弥性子太暴,不好相处,此刻弟子们却觉得他帅得惨绝人寰,简直天神下凡,一群年岁不大的孩子们眼泪都快下来了:“他真的来救他弟弟了!!” 于是纷纷欢呼雀跃:“把他的头拧掉!” “让他欺负人!” “不不不!”也有自诩理智的人忙忙说道:“先把时透放下来啊!” 奈何,纵使他们说得口干舌燥,那些话语也都传递不过去。 死里逃生的不死川玄弥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愣愣地转头去看自己的哥哥,却只看见一个冷酷的背影:【大哥…】 【……】背对着他,不死川实弥沉默了一瞬,最终像是无可奈何一般吐了口气:【我算是,拿你这个弟弟没辙了…】 没有以往的凶狠语气,他的声线很是平和:【你究竟明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惜杀死已经化鬼的妈妈,也要保护你小子啊?】 第332章 意愿 {大哥…} 兄长关怀的话语就在耳畔,不死川玄弥呼呼地喘息着,犹觉得自己在做梦。 {玄弥,}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哥哥的背影,却忽然有少年清越的嗓音回荡在识海。 {关于…你那个身为风柱的哥哥…} 捧着饭碗,手握长筷,木屋内,赫发少年稳稳地坐在另一个光着膀子的少年身上,任由对方如何挣扎都没有被摇动半分,也不曾给予一个眼神过去。 乐呵呵地眨巴着黑豆眼,他温声对身畔的鸡冠头少年说道:{玄弥,你听我说,那个人,他确实是因为你加入鬼杀队一事而火冒三丈。} {但是啊,他却并没有散发出哪怕丝毫憎恨你的气味哦。} {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害怕他~} {……}与他四目相对,鸡冠头少年没有做声。 赫发少年笑容不改,依旧温和:{所以,有什么心里话尽管跟他说就是了。} {实弥先生他呀,}说到这里,他的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现在也仍然很喜欢玄弥你这个弟弟哦!} “呃…喜欢是喜欢…就是这喜欢有点偏激了。”忆起柱合训练时不死川实弥意图戳瞎玄弥的双眼来让他退队的事情,云端便忍不住连连擦汗:还好不是他哥哥,否则…真的是无福消受啊。 “哎呀,早就这样不就好了吗?把误会说清楚嘛!” 何苦闹成仇人的模样呢! “……”盯着影像,云隐眸光沉沉,他禁不住去妖魔那处反复搜寻,试图找到自己长年累月下来,早已熟悉无比的一个身影。 当然,尽管妖魔的数量实在不少,但修士均眼力过人,没什么东西能逃出他们的目光。他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云翳…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云隐放在腿上的手掌悄然捏了起来:他是我的… ———弟弟。 与有一郎和有一郎一样,他和云翳,是双胞胎兄弟。也本应该同样亲密无间,互相关怀才是… 但是,事情却压根没有像那样子发展下去,它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令他们二人中生出缝隙,随着时光的流逝,这缝隙越来越大,直至无法弥补。 他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云翳愿意坐下来与他敞开心扉地聊一聊呢? 那边云隐在沉思,同一时刻,不死川实弥也在说话。 【你这臭小子,就该老老实实成家立业,等儿孙满堂、两鬓斑白之后寿终正寝才对。】 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怎样劝阻,弟弟都不愿意退出鬼杀队,实弥也实在是无法了,发自内心地有些后悔没有听花千骨的话:果真应该先沟通好才是。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在此刻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既然妈妈和弟弟妹妹们,早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有着八芒星刀镡的淡绿色日轮刀被宽厚的手掌捏得紧紧:【你就更应该努力照顾好自己的妻小…以慰藉他们的在天之灵。】 【而我这个做哥哥的…】 眼睛撑得圆溜溜的,心中代表情绪的海浪起起伏伏,将酸涩与悲意都全部拍上“海岸”,不死川玄弥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哥哥,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起来,更有大颗大颗的水珠在里头滚动。 ———【绝不会让那些鬼靠近你半步…!】 正如炼狱杏寿郎、蝴蝶香奈惠、蝴蝶忍这些做哥哥姐姐的一样,他最想要的,只是自己的家人能够一生顺遂,常怀欢喜罢了。 【对不起,哥哥…】亲耳听见兄长的心里话,不死川玄弥这才真的相信了炭治郎的话:他真的,一直很怕被哥哥讨厌,也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被讨厌了。 可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的。 他的大哥很爱他。 【对不起…】 对不起,那个时候说你是杀人犯。 对不起,我没有天赋,做不了剑士。还不愿意听你的话退出鬼杀队。 对不起,我这么弱小,没能在战斗中帮上太多的忙。 【……】对于他的道歉,不死川实弥沉默不语。 【唔…】他不声不响,远处的上弦壹倒是说话了,微眯的眼眸闪过几抹暗芒:【兄弟两人都是猎鬼者吗…】 【真令人怀恋…】 【你这个眼球混蛋!!】 如果说对玄弥的态度如同春日和风,那么现在对上他,不死川实弥的态度就宛如寒冬腊月的刮骨冻风,恨不得将他直接刮死:【竟然敢用刀砍伤我弟弟!我饶不了你,准备受死吧!!】 言罢,他倏然起身,擎刀便直奔主题———对准黑死牟就冲了过去! 敌人自正面攻上来,不论从哪方面来看,黑死牟都认为自己应该同样以剑技来应敌。 一步踏出,重心下沉,往前稍稍倾斜身体,他抡刀一劈,横空劈出一道锐利至极的刀罡! 要如何应对?姑且得到了喘息之机的玄弥看得心弦紧绷:这样强大的剑技… 哥哥会如何防御呢? 不死川实弥的身影猛然矮了下去。 玄弥张大了嘴:{下盘!哥哥从他胯下…} ———用剑技反击会消耗体力,还不如干脆省点事。白发的剑士十分果断地往后一倒,抓着刀直接从上弦鬼是胯下滑了过去! 当然,这一下也真的躲开了刚才那一刀。 将日轮刀放平,他对准黑死牟的腿便是狠狠斩去! 【嘭嘭嘭——】青色的暴烈罡风旋转盘旋,愈转愈狠,形成了长达十几米的、水涡似的凶悍暴风,其威力之大,硬是将地板都刮得碎裂开来,一路上的圆柱不是被斩断,就是四分五裂,最好的也得被削去一层皮! 如此强悍的攻击… 被视为目标的六目之鬼不慌不忙,翻身一跃,在空中蜷缩起身子,轻轻松松便已将其躲过。 待到风暴尽散,他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猎鬼人,猛挥长刀。 与年纪尚小的玄弥、无一郎不同,不死川实弥不但实力过硬,心理素质也相当过硬。突然便被近了身,他也不惧怕,反应速度更是快,立即举刀格挡:【当!】 两刀相撞,金铁交鸣之音清脆悦耳。 被钉在柱子上的无一郎颇为激动:{终于看到刀身了!} 【哈哈!】正不断发力阻挡黑死牟的不死川实弥垂目一扫,突兀放声大笑:【这还真是…好恶心的一把刀啊!!】 【你这混账!!】 【……】望着近在咫尺的猎鬼人,黑死牟并不说话,中间那双刻了字的眼却危险地眯了起来。 但他手中的刀,的确与修仙界人们见过的任何一把刀都不同。 “!”眼角抽了抽,杀阡陌微微蹙眉,默默侧头,不愿再看。 那是一把怎样的刀? ———方形的刀镡底部、赤色的长长刀刃上全部都整齐排列着无数只橙色巩膜、血色瞳孔的鬼目! 只是眼睛也倒还没什么,只是,这些眼睛居然还都有活性,还会时不时左右转动,四处观望,光是看着就叫人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特别是刀柄上也是一排眼睛,舞青萝咽了咽口水,都不敢想象握上去的手感是如何。 “哇,”只是,看着看着,有人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常言道刀剑无眼,这不是有眼嘛。” 什么地狱笑话?周围的人纷纷对他投以注目礼。 “不过,亮刀了,是不是也说明,黑死牟开始认真了?” 他之前与无一郎对战可是全程都差不多一个姿势啊! 一人一鬼并没有僵持多久,许是有些生气,黑死牟轻启薄唇,将大股气流吸入肺部,然后猛然震臂… 【?!】预感到什么,不死川实弥眼睛微微睁大,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果然,就在下一秒,黑死牟以双手握刀,他也不曾挪动一二,竟就有十几道锐利得仿佛能将人肢体割裂的刀罡肆虐而出! ———{月之呼吸·伍之型·月魄灾涡!} 【可以啊!】多亏了长久以来积攒下来的经验不死川实弥才能早早察觉不妥,及时退出攻击范围。 如此攻击,他也不由得心惊:【刀都没挥,就能发出多重斩击!】 不露惧意,踏在地上的脚一发力,他悍不畏死似地,举刀又迎了上去。 稳稳地站着,不死川实弥手臂连动,斩出三道浓青色的狂暴风刃来与黑死牟正面相抗! ———{风之呼吸·叁之型·晴岚风树!} 【不错…】隐藏着皎皎明月的刀罡与满是暴烈气息的风刃轰然相撞,掀起漫天尘土。看着面前的风柱,黑死牟从容夸道:【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战技应用…都正处于巅峰状态…】 不死川实弥满心满眼都是正袭来的攻击,哪里会去管他说了什么? {搞得人一身鸡皮疙瘩,这混账的战技…} {每道斩击的范围都伴随着众多毫无规则可寻的细小利刃…} 浅红褐色的刀罡内,弦月错落分布,时现时隐,时明时暗,时而又变换位置来回闪烁,叫人琢磨不透。 {长度和大小还会不停的发生变化…} 不死川实弥心道难怪:时透会被他所伤也不奇怪了。 按理来说,能避过的斩击都会在飞行途中发生不可预知的变化… 如果没有在腥风血雨中磨练出来的敏锐直觉绝,是绝对无法驾驭这种招式。 另外,这混账的速度也十分惊人!! 赫发的六目鬼唇齿微张,呼吸绵长。 {而且还在使用呼吸法!} 流转的目光忽然扫到什么,不死川实弥神色一凝:他没看错吧?这只鬼身上居然有斑纹… {莫非…} 这混账也能使用斑纹?! {初始呼吸的剑士到底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再生能力,身体素质本就远高于常人的鬼居然还能通过使用呼吸法与斑纹来进一步提升自己的速度和攻击能力…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啊!】不死川实弥咧开嘴,勾起一个邪笑:【你这只鬼,值得一杀!!】 绝不能大意!嘴上这般放着狠话,表情却越发严肃。他弓步往前,日轮刀一挑,一劈,挥出四道刀罡:{风之呼吸·贰之型!} {爪爪·科户风!} 【咔!】举刀格挡,黑死牟目光一顿———自己的武器在对上这刀罡之时,居然被切开了四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也不见神色有什么变化,他攥刀一甩,愣是将这些风罡直接甩散了去! 忽有阴影拢上来,昂首一望————白发的猎鬼人高高跃起,以双手握刀,于顷刻间接近,正欲给予他当头一劈! 【当!】 风潮滚动,烟尘弥漫。 双刀相抵,一人一鬼齐齐发力,俱是互不相让! 却突然,有一把黑灰色的刀刃自下而上,从恶鬼的臂弯内探出,往他的下颚处扎去! 面不改色,还在抵抗那把淡绿色的日轮刀,黑死牟迅速弯腰,将上半身往后仰去,躲开了这一刀。 只是这一躲,一人一鬼的对抗也暂时告一段落了。 {我的刀…!}趴在地上,玄弥看得目瞪口呆———旁人认不出来,他自己怎会认不出?! 刚才,不死川实弥在双手无空闲的情况下,居然是用脚趾夹住了一把刀,去攻击黑死牟,而那把刀,正是他的! {好厉害!} 脚趾头远远没有手指那么灵活,正常来说,能夹起就不错了,若是想用这招来攻击,那真是千难万难,得耗费无数时间! 但不死川实弥就是做到了! 而此刻,这位风柱大人稍稍往后撤了一步,与上弦鬼试探一二,便又再度掀起了凶悍的风刃! 【轰轰轰轰——!!】 他既然攻击,黑死牟自然不会不防。 浅红色的刀罡急转而出,与青色风刃悍然相对! 【当当当当当———!】 【乒乒乒乒——!】 {嚯…}眨眼间,一人一鬼招式齐出,已是过了无数招。黑死牟内心也并非一直无波无澜:{居然还能跟得上我的战技…} {这种感觉……澎湃之感…真令人怀念…} 但是,以人类之躯强行和恶鬼打斗,纵使现在势头颇足,不死川实弥到底也支撑不了太久。 过于激烈的战斗、过于强大的压力、过于多的负担… 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血液火烤一般,沸腾不止。 【唔…】低哼一声,他鼻腔中溢出了些许血液。 还在拔刀的时透无一郎顿时骇然:【不死川先生!】 {哥哥…}受伤了!才接上手臂的不死川玄弥面色苍白:{哥哥!!} 第333章 稀血 【不死川先生!】 {连眼睛都不敢眨!} 忽略了后辈急切的呼喊声,不死川实弥全身心都投入到了与上弦壹的战斗中,分不出半点神:{只要刀路稍有偏差,我就会瞬间命丧当场!} 【在那个…遥远的…战国时代…】 猎鬼人越打,状态越差;恶鬼越打,精神越好。缠斗了这么许久,黑死牟连身上的衣服都没破。他甚至开始追忆过往:【我也曾经像这样与当时的风柱一起磨练战技…】 至于几百年前的风柱与如今的风柱相比谁更强,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多说无益———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不再神游天外,双足一迈,他沉臂挑刀。 【嘭——!!】浩瀚澎湃的力量掀起狂风,凝厚的淡红色的刀罡爆射急出,锐利无匹,形如圆弧,对着猎鬼人劈砍而去! {月之呼吸·陆之型·常夜孤月·无间。} 【轰轰轰轰——!!】 此招威力巨大,攻击范围更是极广,不论是地面,还是圆柱,只是挨上一点,便是粉身碎骨、分崩离析! 纵然已经举刀挡在胸前,但作为靶子的不死川实弥还是被这刀罡逼得连连往后滑退! 藏匿在刀罡内的细小利刃再一袭… 【噗呲—!!】肩膀、心口、腹部、膝盖…被队服覆盖的躯体上,裂出七八道深深的口子,猩红的血液飘散在半空,其色彩刺得人识海发痛。 “不好!不死川!”“实弥!”“风柱!” 居然连他也负伤了!粗略一观,伤势还不轻!无论如何,观影的人们也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 “该死!”对着跟前的玉桌重重砸下一拳,震得摆放的玉碟玉盘低低飞起又啪当掉下,轩辕朗单手抚上心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本以为不死川来了,战况会好上一些呢!” 没想到,居然连不死川也不是黑死牟的对手! 不,不是没想到。这位风柱即使已经是柱中鼎鼎厉害之人,但和上弦壹比较还是不够看的。他没想到的应该是———不死川居然会这么快就受伤了! “敌人太过强悍了。”白子画的心情并不比轩辕朗好上多少,甚至更糟一些:“再这么拖下去,无惨那边很快就可以把珠世的药分解完毕了。” 届时,小骨他们就得去攻打一个鼎盛时期的鬼王了! 万一时透无一郎与不死川实弥、不死川玄弥再死在这,她心里难过是一说,对战鬼舞辻的战力也少了三个! ———别看玄弥还不是柱,可与其他队员相比,他也算是很厉害的角色。 再者,有总比没有好。 “东方彧卿…” 默不作声地思考了许久,白子画慢慢抬头,往后一望,精准地盯住了后面几排的一个青色身影,以灵力施法,他将自己的声音传入了那人的耳中:“你还没有想出法子来么?” 要么撕破界膜,要么使用禁术,要么传递力量,白子画绝不相信,这五六天的观影时间里,身为异朽阁阁主的东方彧卿是一点办法都没想出来。 “……”抬眼与他对视,捧着裹了小虫的水球,东方彧卿含笑不语。 这态度是什么意思?是不想管?白子画眼神顿暗。 他多虑了。东方彧卿倒没什么别意思:“时间还早,不必着急。” {哥哥!哥哥!} 他们暗地里的风波且先不提,不死川玄弥已是慌得六神无主:{哥哥他人呢!他怎么样了?!} {可恶!}好死不死的,放眼看去,有一根暗红色的圆柱恰好就挡住了他的视线:{被柱子和墙挡住了!看不到…} 看不见,但是可以听见。 【呼—呼——】 喘息声异常沉重。 【嘀嗒——】 水声迟缓,砸地有音。 【嗬——嗬——】重创之下,鲜血根本止不住,直往外渗,让猎鬼人身上的白衣几乎要被染成了血衣,口中也是鲜血淋漓。 紫萱浅夏嗓音颤动:“好严重…” 【唔…】这副模样,太过凄惨。黑死牟思考了一瞬,说道:【你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不要乱动…否则内脏会从伤口溢出体外…】 “你还挺贴心啊!”火夕冷笑连连:“这么贴心怎么不去晒个太阳?” 也省的旁人费功夫不是? 黑死牟的神情却忽然变了。 {呯呯!}急促不已的心跳声仿佛就响在耳侧。 {脉搏变快了…怎么回事?} 【呵…】本该失去战斗能力的不死川实弥,突然低低笑了起来:【哼哈哈哈…】 【用木天蓼对付猫,用稀血对付恶鬼…】 一昂首,他出刀似电,弓步出腿,冲着黑死牟便抡出一道圆弧形的刮骨风刃! 【……!】想也不想,黑死牟立即往后退去,只是,这速度,与之前对比,似乎迟缓了一些。 这不对劲。他垂眼看向自己的腿:不对劲。 【喂喂喂!你什么情况啊!怎么突然腿软了?!】趁他病要他命,不死川实弥也不管自己的伤,紧追不舍,出刀的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 【看来似乎对上弦也有效啊!!】 【我这血的气味可以让鬼酩酊大醉,就算在稀血里,也极其罕见!】眼中血丝条条,心中怒焰滔滔,他咧嘴癫狂大笑:【尽管尝个够吧!!】 “…原来如此!” 影像外,人声鼎沸。 上上飘慢半拍地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那祢豆子当时可真是不容易啊!” 稀血就罢了,还是稀血中的稀血。 “所以风柱身上才有那么多的伤疤,”一游仙猜测道:“他八成是经常让自己流血,好吸引鬼!” “天啊…”有人发散思维:“不死川一家可真够厉害的,弟弟吃鬼,哥哥还是稀血…” 这是什么家庭啊!“那他们家死去的那些孩子,是不是也有不同的能力啊?” 这就不得而知了。 前排的大能们关注点在另一个地方。 “不愧是上弦。”东华上仙目中闪出了凝重:“不死川打了那么久,还不如血对黑死牟的作用来得大。” 想必这位上弦壹,现在还是满状态吧?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还能动的?”杀阡陌思考的点非常清奇:“黑死牟不是说他再动一下内脏都会流出来吗?” 可那家伙不仅仅动了,还不止动了一下呢! 但是他的内脏并没有要流出来的趋势啊! “鬼杀队的人都是拿命在打啊…” “再来个人吧…”轩辕朗现在只期盼这个了:来个人让不死川喘口气,喝口药疗下伤,顺便再救一下玄弥和无一郎。 一口药下去,又是三条好汉。 只是,连作为鬼杀队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的风柱都挡不住上弦壹的攻势,还有谁能来救场呢?本来柱的数目就不多。最强的岩柱这会确实在赶来的路上,但什么时候到还未可知呢。 盘算来去,怎么想都寻不到生路,捏捏鼻梁,轩辕朗愈发觉得心累———当初太白山对战春秋不败他都没感觉这么疲惫过。 {在遭遇鬼之后,我很快就察觉到了自身血液的特别之处。} 旋身、翻滚、后仰,滑步…生死殊斗间,血液不断挥发,嗅着这远远谈不上芳香的血腥气,不死川实弥不合时宜地回忆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黯淡无光的夜晚,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立着一个少年。 面上血迹斑斑,手中亦是血痕累累,白发少年怔怔然,不知在想什么。 {已经被彻底变成鬼的妈妈,在我负伤流血后,行动立刻迟缓了下来…} 瘦小的女子力气原本不大,但在化鬼之后,身体素质突飞猛进的她,甚至可以将比自己还高的少年死死摁在地上并且叫他动弹不得。 只是,那强硬的动作在闻到少年身上的血味时,变了。 不多时,一轮红日自地平线喷薄而出,将光辉撒满世间。 匆匆赶来的鸡冠头男孩抱着缓缓溃散的女子,失声痛哭。 站在他们面前,少年目光呆滞,他好像在看天空,又好像在看前面的街道,又或许,他什么都没有看。 只是被残酷的现实惊傻了,所以神情恍惚。 {亲手杀死妈妈之后…整个世界瞬间失去了颜色。} 曾经五彩斑斓的世界,现如今晦暗得可怕,变得支离破碎,曙光带不来半点暖意,反而让人感到更加寒冷。 黎明已至,但少年永远被困在了那个夜晚。 {只剩下我自己,在夜色中痛苦挣扎。} 把弟弟撕心裂肺的哭喊与叱骂抛置身后,他转过身,迈开了脚步。 {当时对鬼杀队和日轮刀还一无所知的我,开始带着成堆的利器,去擒拿恶鬼。} 宽刀、柴刀、斧头、木棍…把这一堆自己能找到的武器以布条捆在背后,白发少年奋力拽着一条长长的锁链,而这锁链,挂在了高高的树杈上。 镜头一移,铁链的尽头,居然是一个高大的男子!他正是被铁链死死束缚,无法逃脱,只能徒劳无用地抬臂试图遮挡阳光,最终化灰而去。 {用阳光把它们化为灰烬。} “自己一个人?!”幽若惊呆了:“他连呼吸法和日轮刀都没有,就敢自己一个人去猎鬼?!” 难不成硬生生打到天亮吗?! 这是何等的勇气、毅力、倔强,与…傻缺。 不错。在幽若心里,这种行为只有傻子才会去干。 “杀鬼可以啊,好歹先把流程走完啊!” 不死川实弥也知道自己那时候真的太过莽撞了:{现在回头想想…那根本是愚蠢的自杀行为。} 他只是因为血液能使鬼迷醉的特殊体质,才侥幸活了下来。 好在,这样的找死行动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追杀同一只鬼时,我遇到了身为鬼杀队队员的粂野匡近。} 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脸上带着两条好似被利爪袭击过的伤疤,稍稍年长几岁的少年盘腿和白发少年坐在一块,笑眯眯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了他。 {在他的引荐下,我才在完成“育士”的培训后加入了组织。} {但是我很清楚。这个世界是不讲道理的。} 黑发少年的笑容十分灿烂,他为人也十分热情且善良,打眼一看,莫名便令人想起了恶鬼最为惧怕的…阳光。 但是,他到底不是太阳,不会今天落下,明天依旧出现,而是有着血肉之躯的人类。 {…那些善良的人往往死得更早…} 杂乱不堪的和室内,自黑发少年手中滑落的淡绿色日轮刀断做两节。 而他本人… 双目闭合,唇下血迹蜿蜒,身上遍布伤痕,早已是断了气。 穿着与他一样的深色队服,白发少年徒劳地用白巾摁住他的伤口,哪怕好友再也不会给予回应。 {明明是我跟匡近合力才终于击杀了下弦之一,但最终成为柱的,只有我自己…} “所以…”眨了眨眼,笙箫默明白了什么:“他当时听见炭治郎说祢豆子可以作为鬼杀队队员去战斗,是那种态度啊。” 连深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在鬼化之后都会丧失理智,亲手杀死孩子…叫他如何相信祢豆子能克制自己呢? “挚友也是死在鬼的手上,难怪他那么痛恨鬼。” 说来,鬼杀队又有几个人是与鬼无仇的呢? “也就…只有宇髓天元、甘露寺蜜璃、炼狱杏寿郎了吧?” 就连花千骨,如今也是与鬼结下了梁子。 “正因为如此,”白子画道:“所以他才拼了命地去锻炼,去斩鬼,才能在决战中,一直坚持到现在。” 仇恨催人前进。 回忆到此终结。不死川实弥转动眼珠去瞥黑死牟,握紧刀从下往上便往是一挑! 淡绿色的日轮刀在空中拖出长长的光芒,雄浑凌厉的风刃被黑色的刀气缠绕着,显得越发肃寒。 风之呼吸·陆之型·黑风烟岚! {这孩子…}从容不迫地躲闪着,黑死牟也有讶意:{明明身负重伤…却还能行动…换成我以往遭遇过的柱,刚刚那一招,胜负便已见分晓…} {但是他却…} 白发的剑士早已不复当年的青涩,经过长久地锻炼之后,他拥有了强大的实力。而少年时经历的一切,也令他心性之坚韧远超常人。 在遭受重创的情况下,他非但没有丧失行动能力,攻势反而更加凶猛,更加逼人! 目光一动,黑死牟找到了答案:{靠自己的力量…止住了出血…} {是使用呼吸法令伤口的血液快速凝固吗?还是绷紧肌肉阻止了内脏…从伤口溢出体外?}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凡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第334章 永世不灭 几百年内都不曾见到过的事情。 几百年内都不曾遇见过的人。 黑死牟难得地起了几分兴致:【头一次见到…有趣…】 稳住脚步,望着已经冲入自己一米之内的猎鬼人,他不再闪避,同样斩出万千淡红色的刀罡与其正面缠斗。 【当当当当当——!】 【嚓嚓嚓嚓——!】 自上方往下俯视,百米内,淡红与浅绿交织在一起,或你吞噬我,或我打散你,是抵死斗争,死不相让。 只是,明眼人一瞧便可知,无论浅绿色的光芒如何凶狠,淡红色的光芒从始至终都压它一头。 “太难了…”看得眼都不眨,茈萸真心觉得自己的那些战斗技巧倘若放在这战场中,简直不值一提! 她很可能甚至连香奈乎都打不过,更别提与上弦对战了! “能够牵制黑死牟这么久,不死川实弥也真的非常强了。” 只可惜,黑死牟本人,哦不,是本鬼还没有感觉到半分压力:【这股微醺之感…当真久违了…痛快…】 【再加上这稀血…】 说话间,侧背躲过一道风刃,他一晃身,已是靠近了不死川实弥,然后,抬脚对着那把淡绿色的日轮刀便狠狠踩下! 【!!】不死川实弥方才施展的剑技本就需要将刀压低,未曾想到这一下居然是方便了鬼! 【轰!】这一脚所藏着的力道十分骇人,刀刃像是被人从高处掷下的巨石一般,在地面上劈出深深的沟壑,震起大块碎砖! 刀上分明只有一只脚,却沉重得如同万丈山岳。 力道顺着刀身反回来,因刀被踩住而只能被迫伏在地上的不死川实弥只感觉双臂酸麻异常,一时间竟是难以起身! 无法躲闪、无法反击,无法脱身,他如今竟是活活被困住了! 而黑死牟与他恰恰相反,看上去甚至很是悠闲。 而此刻,淡红色的刀身上,鬼瞳连连转动,在其主人的操控下,对着猎鬼人的脖子就大力砍去! “哇!!”这一下可把不少涉世未深的弟子们吓惨了:“他要将不死川斩首了!!” 如果说胸口、腹部…甚至心脏被刺,还能用特效药救回来,可斩首怎么救啊?拿什么救啊!! 那真的会死得不能再死的! “别说什么把头捡回来拼上去…”轻水眼神呆滞:“就算拼了,我觉得也活不了…” 不管怎么样,那种事情不要出现最好了!! 真的没有人再来援助了吗?! 茅山的一位长老手一抖好险没把自己的胡子扯下几根:“鸣女到底是把无一郎传了出了多远,时至现在,岩柱都不曾寻来。” 可他再不来,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正是人心惶惶,一片哀嚎,被无数人付诸以目光的屏幕突兀闪了闪,陷入一片漆黑。待到其再亮起,混乱不堪的战场已经淡去,唯有霞云潜游于碧蓝的天空。 这日天气甚好,微风徐徐,旭日撒辉。 而下方,典雅恢宏的宅邸内,有人群聚集于此。 垂至肩头的黑发、爬满半张脸的紫色瘢痕、身披紫红色渐变羽织的青年在一黑一白发色的两个孩子的陪同下,正襟端坐于屋檐下的长廊内。 他的面前,铺满圆石的庭院内,形貌各异的五人恭敬地单膝跪地,正安静地等待着什么。 不死川实弥心音沉沉:{别人在拼死拼活,他倒是一脸微笑。这种家伙…} {简直让我怒不可遏。} {既用不着弄脏自己的手,也不用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只会一脸若无其事地高坐在厅堂之上指点江山。} “…回忆…”一滴眼泪半掉不掉的停在脸上,幽若眨巴着眼,一时间有些尴尬:她是继续哭还是不哭啊? “开始回忆了,是不是说明不死川不会死了?” 毕竟以前的战斗中也是如此啊。 “话说那个青年是主公大人吧?” 白发女童认不出来是谁,黑发的那个她倒是知道:“那个黑色头发的,应该是男孩子,是现在的主公,产屋敷辉利哉吧?” 谁让产屋敷耀哉五个孩子中只有一个是黑发呢?非常好认啊。 “嚯,蝴蝶香奈惠、悲鸣屿行冥、宇髓天元、啊,富冈义勇当柱居然在不死川之前。” 挨个辨认着那几人,蛮荒内,雪洞中,斗阑干摸摸下巴,感觉很有意思:“听不死川这话的语气,他一开始很不喜欢产屋敷耀哉啊。” 何止是不喜欢?简直可以说是厌恶不已了。 衣上的银扣已换成代表着最高阶级的金扣,可白发青年面上并无任何喜色。额角蹦出几条青筋,他狞笑着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上方的黑发青年:【我说产屋敷大人,你这小日子,过得还真爽啊!】 【!!】这极具挑衅之意的话语一出,与他同一排的柱们神色就变了。 戴着蝴蝶发饰的少女眉头紧锁,扭头盯着白发青年,她的目光似担忧,又似难过,还掺着点难以置信。 同样一头白发、头戴镶嵌了钻石的发饰的男子脸上瞬间蹦出了一个大大的井字,眼神也凶狠了起来。只是碍于主公大人还在场,他并没有立刻发作。 身穿写了南无阿弥陀佛羽织的健硕男子掌下一个用力,珠粒圆润的嫣红珠串咔呲一声,裂成碎粉。而他的侧脸处,也有青筋暴出:【不死川…你的言辞,似乎不太恰当吧?】 【算了,行冥。】被这般挑衅的黑发青年———主公大人并不动怒,反而开始打圆场:【就让他说吧,我完全不在意的。】 少女欲言又止:【可是…主公大人…】 【不必在意,香奈惠。】 只是,主公这宽和的笑容落在白发青年眼中,反倒令他心头火起:【就你那蹩脚的演技,可骗不了老子我!】 【队员在你眼里,不过是毫无价值的棋子而已!】 他猛地一挥手臂:【你恐怕什么武技都没练过吧?!老子一眼就看出来了!就凭你,也能做鬼杀队当家?简直让人反胃!】 【别开玩笑了!!】 静静地听着,主公大人依旧没有生气,表情一如既往地平和,眼底也不含半分怒火。一开口,只是道了一声:【对不起…】 白发青年动作一顿。 却见这年纪连二十都不过的主公轻叹道:【我也尝试过挥刀,但都挥不上十下,呼吸、心跳就乱得一塌糊涂。】 【如果可能的话,我也很想成为…能像你们那样,凭一己之力保护他人的强大剑士。】 只可惜,这注定只是空想。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隐约有了歉意:【但到头来,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以至于只能像现在这样,把艰苦的任务都丢给你们去做…】 【……】注视着他,白发青年张嘴欲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当时的我,一个字的说不出来。} {主公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妈妈。} {那份仿佛母亲对待自己孩子般的慈爱…就像一只手在轻抚着我的脸颊。} 而青年舒展开眉眼,豁然一笑:【如果说队员们都是棋子,那我也同样是一个棋子。】 【一颗,用来指挥鬼杀队的棋子。】 【就算我身亡,也不会对组织造成任何影响。】 “你要说没有影响吧,确实没什么。”听着这些话,旷野天眼神十分复杂:“……你要说有影响吧…还真有…” 的确,产屋敷耀哉的逝世,没给鬼杀队带来什么致命的打击———即使死去的是鬼杀队的领导者。 【能够代替我的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不晓得为什么必须男扮女装的黑发男童从始至终,都是浅笑安然。而他,正是产屋敷耀哉所精心培养的鬼杀队的下一代继承者。 正因为有他在,所以即使产屋敷耀哉不幸身死,也不会令鬼杀队群龙无首,变成一盘散沙。 可又怎么能说没有影响呢?产屋敷耀哉的死亡,给深爱他的孩子们本就旺盛不已的怒火上又添了把柴,更加坚定了要斩杀鬼舞辻的决心! 在不死川实弥的记忆中,这位被鬼杀队的队员们当做父亲一样的人,形象仍旧鲜活。 “毕竟,他今晚才刚刚离去啊。” 【实弥你毕竟是第一次来参加九柱会议,所以难免有所误会…】回忆仍旧在继续。主公大人坦然说道:【我并不是什么高贵之人,只是大家心怀善念,所以才对我恭谦有礼罢了。】 【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以以平时对待同僚的态度来与我相处。】 这些都无关紧要。他真正在乎的… 【与其纠结这些繁琐小事,我更希望看到实弥你以九柱的身份去保护那些无辜的人们。这就是我眼下唯一的期望…】 【匡近刚刚牺牲就叫你赶过来参加会议,真的很抱歉…亲如兄弟的战友之死,一定让你非常难过吧?】 白发青年一怔:【!!你怎么知道…】 【不死川,】蝴蝶发饰的少女终于是忍不住了:【你刚刚怒斥过的主公大人…记得每一个在他继任之后牺牲队士的姓名与生平…】 【……】呆呆地转头看她,白发青年明显傻住了。 因为————{怎么可能?就连我…都记不住所有那些曾经与自己一起浴血奋战,并最终战死的队士们的姓名…} 他们是长发、是短发、是男、是女、穿着什么样的羽织,用着什么样的呼吸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几乎都已经忘却。 【实弥,】又唤了一声白发青年的名字,在白发女童的搀扶下,主公大人站起身,往前走去:【鬼杀队的每名成员,生前都已经写好了遗书。】 【不可思议的是,遗书内容往往都很相似。匡近他也是如此。】 穿上放在长廊下的木屐,踩在铺了一院子的卵石上,他从怀中抽出一只浅棕色皮的信封,慢慢靠近了白发青年:【我早就想把它交给你了。】 【毕竟,匡近已经把你当成…自己那死去的弟弟了。】 沉默少顷,白发青年十分缓慢地抬起手,微微颤抖着,接过了这封来自挚友的遗书。 【匡近他跟我同样,期盼着一个光明的未来。】 打开信封,展开信纸,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规整墨字。 一行一行地看着,白发青年阅读的速度很慢,但他没有错过任何一个字。 主公大人语声轻轻:【期盼着,自己所珍视之人,可以面带笑容,幸福地度过属于他们的一生。】 【期盼着他们的生命,再也不会被那些蛮不讲理的东西所威胁…】 【就算那一天到来时,自己已经不在他们身边…】 亲生父亲的逝去没让白发青年过多伤怀,但母亲与兄弟姐妹们的离去属实与挖他的心头肉无异。 不过一个晚上,他的亲人,便只剩下了一个弟弟。 为此,他拼了命似地去斩鬼,拼了命似地去锻炼。 哪怕陨落在猎鬼行动中也不算什么,他早已忘却生死。但是,弟弟不行,绝不能让他过这样朝不保夕、刀尖上舔血的生活。 ————【也仍然希望他们,可以好好活下去…】 听着主公大人的话语,看着挚友的信,念着自己如今唯一幸存于世的亲人,白发青年心中恍如高山崩塌、海水倒灌,一瞬间让意识都有些浑浑噩噩。 有晶莹的水珠从他的目中溢出。 【嘭!】 正如另一个世界内的人们所预料的,回忆结束之时,情势已经发生了转变! “快看!” 长满鬼瞳的可怖长刀对准猎鬼人的脖颈就要劈砍而下,但是,在刀刃就要落下之时,一把双口的火枪蓦地往上抬起,将其牢牢架住! “是玄弥的枪!”幽若又惊又喜,又有点迷茫:玄弥的那些武器都是什么时候被顺走的啊? “话又说回来了,不死川他会用吗?” 这家伙应该把自己的所有时间用在钻研剑技上了吧? 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不死川实弥怎会不懂用枪? 别的先不说,既然唯一的弟弟在用枪战斗,他当然也得去了解一二。 被迫维持着跪伏于地的姿势,他曲起双指,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呯——!!】 爆鸣与火光齐出! 舞青萝激动地握拳:“打中了吗?!” 打中了,但打中的不是黑死牟。 【嘶——】白烟缭绕,黝黑的小小铅弹自浅红色的刀身上掉落,啪嗒砸在地上。 不说黑死牟,连他的刀都毫发无损。 {混账!}不死川实弥气急:{连点擦伤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这也强过头了吧! 【……】何等优秀的反应能力…垂目打量着早已伤痕累累的猎鬼人,黑死牟握刀的手往下一垂,便有无数两头尖尖的弯月从中脱出! 震臂旋腰一挥,他再度发动了自己的剑技! {月之呼吸·叁之型·厌忌月·销!} 【嚓嚓嚓——】强横的能量四处流溢,仿若涛涛洪流,压得此片区域的空气沉重不堪。圆弧形的淡红色刀罡携极其危险的气息,打得连空间都仿佛有些承受不住,几欲碎裂… “不死川!”有人吓得够呛:“不死川能接下这一招吗?!” “他的刀被放开了吗?!” 有人担忧不已:“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轰——!!】只是,那些刀罡疾冲而出,却无甚动静。有剧烈的风浪卷起,掀起滚滚土灰。而那些刀罡一扎进去,便如羊入虎口,再无音讯,只有轰鸣声不断传出! 这是… 准确无误地盯住了土灰中的一道高影,黑死牟似有不快:【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在屠尽人间所有恶鬼之前…】宽阔的巨大斧头挥开飞灰,终于赶到的高逾九尺的男子昂然站立,如同一座山岳,不可动摇。 手挽粗链,浓密的黑眉紧紧蹙起,他斩钉截铁地喝道:【我们鬼杀队,必将…永世不灭!!】 第335章 增援 “来了来了!” 写满南无阿弥陀佛字样的外衣、粗而坚硬的铁链、巨大的流星锤与阔斧…还有那,远远强于常人的体魄。 来人的身份早已清清楚楚,不是别人,正是鬼杀队柱中最强———岩柱·悲鸣屿行冥! “终于到了!”水镜前,小不点幽若感动得热泪盈眶:“就分开这么一小会,无一郎、玄弥、实弥三人全部重伤!” 还好赶上了! 【不死川,】不晓得有没有懊悔于自己支援得太慢,面上八风不动,直面黑死牟,悲鸣屿行冥沉声吩咐后方错愕中的不死川实弥:【快些疗伤,并处理玄弥和无一郎的情况,这期间,由我来拖住他。】 是的,只是拖住。 幽若面上的喜意淡了下去。 “即使强如岩柱,也无法单枪匹马杀死黑死牟。”轩武圣帝一语道破:“所以他只能尽量拖时间。” 小孩子的情绪本就多变,又听见这么一句,幽若这下彻底高兴不起来。 “不要怕。”当爹的哪里不知道女儿?轩武圣帝立刻揉揉她的发顶,以做安抚:“好歹无一郎他们有时间疗伤了。” 到时候三个柱做主攻,再加一个玄弥辅助,应该能有胜算。 幽若蔫头耷脑地:“…希望吧。” 唉,她可不单单希望取胜,还希望没有伤亡啊。 【是,麻烦您了。】面对悲鸣屿行冥,不死川实弥的态度好的不能再好了,几乎称得上是乖巧。应了一声,也不看黑死牟,囫囵吞下一管药,他赶忙去寻玄弥与无一郎。 他一走,此地就只剩下一人一鬼对峙了。 【呼呼呼呼——】 拽着铁链,将比人脑袋还大的流星锤抡得呼呼生风,形成轮状,悲鸣屿行冥并没有冒冒然便发起进攻,而是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不远处的上弦壹。 他却不知,在黑死牟目中,他鼓起的肌肉、流淌在血管中的血液,乃至随动作扯动的每一条经脉与每一根骨头,都清晰异常。 {真是厉害…}看着看着,黑死牟不禁扬起了唇角:{已经千锤百炼至极限的…完美肉体…} 所有的肌肉都锻炼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累赘,少一分则不足。 他自己的身量便已经是惊人的存在了,而这位突然出现的猎鬼人,论身高,居然比他还高上一个头。 加上这通体的肌肉与强大的力量… {我怕是…已经有三百年…没遇到过这样的剑士了…} 【呼呼呼呼呼——】 略启唇,悲鸣屿行冥还在继续抡动自己的流星锤,手腕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把四周的风都卷了过来,渐渐的,那巨大的流星锤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道道残影。 有轻浅的白雾丝丝缕缕地从他口中溢出。 【…!】这力量…与面对时透无一郎和不死川实弥时不同,即使悲鸣屿行冥还没有出击,但黑死牟的表情已经不由得严肃了起来,连踩在地上的脚掌都多施了几分力。 ———这敌人,与之前的任何一个都不同。 {连空气…都在逐渐被在吸过去…} 猎鬼人与食人鬼两两相望,俱是无言,却有一股无形的勃然压力缓缓生出。 场中只有锁链与流星锤转动的动静和风声,其他的声音一点也无。 “………”受他们的影响,观影的人们也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去。 不错眼地瞅着屏幕,有几个人甚至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在试探…”有一位素衣游仙悄无声息地走到诛仙台后方设置赌局的地方。扔下一只锦囊,回头又看了一眼影像,他用气音喃喃着自言自语:“他们在相互试探…” “再设一局上弦壹是否能被成功斩杀的赌局。” 也不说话,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眯着眼点了点头。 而正在他点头之时,一声山崩似的巨响猛然爆开! 【嘭——!!】 一手握斧把,一手拽铁链,悲鸣屿行冥不动则已,一动惊人,粗臂一挥,以大力将流星锤对着黑死牟的头颅砸了过去! 【咻!】自然,身为上弦壹,黑死牟不可能如此简单地便被砍了头,化光一晃,他从容不迫地避开了这一锤。 悲鸣屿行冥如此高大一人,臂力又岂会小?硕大的流星锤轰然落地,激起尘烟无数,地面霎时塌陷,龟裂出蛛网似的裂痕,直往四周蔓延! 真是不错。黑死牟心情忽而就明亮了一些,便纵身往前:{月之呼吸…} 【……】敛眉定心,悲鸣屿行冥虽目不能视,准头却好得出奇,不知是如何发现了黑死牟的动作,他面不改色,只一振手臂。 后背处,寒意直往上蹿。布满裂痕的金黄色的眼珠一转,正欲前进的黑死牟被迫改变了决定,因为———有一把和人肩膀差不多宽的短把斧头,正流星一般往他后颈扑来! {把手斧也投掷过来了吗…} 闪避之余回首一望,那盲僧单膝跪地,手中只剩下了一条锁链———{居然主动放空双手…} 被施加了巨大力道的宽斧来势汹汹,黑死牟的反应速度却也不可小觑,当机立断往下一躺,这拖着长长锁链的斧子擦着他的头发飞了过去。 启唇吸气,他举起刀:{月之…} 【踏!!】悲鸣屿行冥骤然起身。穿着简易木屐的巨大脚掌踩住锁链,重重跺地,迸起碎石无数。被扔远的两把武器在他过人的臂力下迅速被收回,随铁链高高扬起,梅开二度对着黑死牟发动猛攻! ———{岩之呼吸·贰之型·天面碎击!} 【!】流星锤直直对着头部砸来,目光一动,黑死牟足腕一拧,只能放弃了进攻,再一次转为躲避。 【咚!!】聚满日光的流星锤落在地上,震得地面都摇晃了几下,又留下了一个大窟窿。 但这还没有完。【簌——!】 锁链轻动,蛇一般灵活转动,在悲鸣屿行冥的操纵下,往黑死牟脖颈处缠绕而去! 手臂一发力,那铁链便迅速收拢,要将他死死勒住! 攻击一下接着一下,连半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黑死牟接连两次欲要挥刀,居然都被拦住了,垂眸看了眼已经将要勒上来的铁链,他将刀刃一竖,便要直接斩断这锁链。 出人意料的,本该削铁如泥的刀刃砍上去,居然无法前进哪怕一星半点,只擦出了一阵叫人牙酸的声音:【咯啦啦——】 原来如此。没有疑惑太久,思绪一转,黑死牟明白了什么。 铁链一再收紧,刀刃再也无法与之抗衡,想也不想,他果断地往地上一趴:【当!】 收到极处的铁链最终只捆住了一小撮赫色的发丝。 {手斧跟流星锤…皆由纯度极高的…精铁所制成…} 并不惋惜自己的头发,左右想要长回连一秒都不用。黑死牟脚尖点地,压低身体,遁作一抹暗芒,直奔悲鸣屿行冥。 {吸收了如此多的…太阳光的精铁…} {即使是在刀匠技艺出于巅峰的战国时代…也从未被发掘出来过…} {以我自身血肉创造出来的…这把刀…只怕会在斩断它之前…就惨遭烧毁吧…} 他不知道的是,铁本身质量不差,刀匠手艺过人也确实不假,只是,这些上面,还得再加上一条———花千骨的净化。 “有千骨在,何愁铁的质量不好啊!” 可惜黑死牟并没有办法可以得知这个情报,所以他只能凭借自己以往的经历来猜想。就这么边想边前进,倏忽间,与猎鬼人是距离已被拉近了不少。 【!】察觉到他的企图,悲鸣屿行冥抓住链子,凌空一甩,催动阔斧与流星锤便朝他投去! 看着他的举动,黑死牟神色不动,俨然已有法子:{即便如此…只要我抢入他的攻击范围内侧…便可一击制敌…} 也不做声,也不止步,他双腿骤地发力,反倒将速度又提快了不少。再一低头,一沉腰,他几乎让自己绷成了一条直线,变作箭矢切入了腹地! 【刷—!】 锋利的淡红色刀刃从下方往上挑起,瞄准岩柱戴着红色珠串的脖颈划去! “果然,”见黑死牟如此举动,云翳忍不住感慨:“他是不是曾经在鬼杀队待太久了,习惯性砍人脖子了?” 也不对啊,黑死牟当鬼的时间不比当猎鬼人的时间长多了? “习惯还真可怕啊。” 几百年的时间居然都没有忘记。 那么问题来了,岩柱会被这样的一刀砍掉头吗? 如此危险之际,轻水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有任何不安。 ———或许,是因为这位岩柱带来的安全感,实在是太多了吧。 至于结果如何…她端正了表情,一瞬不瞬地死死盯住了屏幕。 长了许多只眼睛的刀刃平平挥过,掠起凶狠的刀罡与无尽尖锐的弦月,斩出小小的破空之音。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没有响起水声与肌肉被切开的声音。 黑死牟面前,空空如也。 【咻!】阴影从上方投下,仰头一望,消失的悲鸣屿行冥,居然出现在了他头顶! 长链甩动,噼啪有声。曲膝再一跳,悲鸣屿行冥腾空而起,整个人在空中翻转了起来,再一转身,已至黑死牟几米外! 这灵活程度…饶是笙箫默,也有讶意:“速度好快。” 身高足足有两米二,想必体重也绝对轻不到哪里去,但这位岩柱居然还能做到身轻如燕,翩然如羽! 侧身、旋腰,将再度投下来的斧子与流星锤躲过,作为与其战斗一方的黑死牟同样感到意外:{可以将这两种武器运用自如的高大身躯…} {居然能如此轻盈地在空中闪转腾挪…} {真令人…难以置信…} 这男人的实力…果然强悍。 是值得一战的好对手。 以双手握刀,黑死牟大步迈开,往前疾冲:既是如此,他也应当认真起来才是。 却在此刻,有铁链撞击的声音从近处响起。他微微一怔,迅速看去————他举起的刀身上,居然有一圈链子缠了上来! 好厉害!长留山内,原本见到柱们接连败下而丧气的一干人俱是精神一振! “抓住了!” “不愧是鬼杀队如今的最强!居然能在与上弦壹的打斗中稍占上风!” 只是稍占上风,倘若换个对手,这话就实在有些难以启齿了。 但是这可是上弦壹啊!!已经接连废了两个柱外加一个队员的上弦壹啊!! “岩柱真的看不见吗?”算了,懒得管这些了!火夕激动得眼睛都在放光:“加油啊!别输给鬼!” 屏幕外人声鼎沸,屏幕内危机四伏。 【!】当时是,猎鬼人奋力扯动铁链,意图缴械,而上弦鬼手臂发力,死死将刀往另一个方向拖去! 只僵持了一瞬,黑死牟握刀的手猛然发力,利用力量催发出无数弯月! 【!】面色一冷,悲鸣屿行冥当即纵身飞起,跃至了他的背后! 【咔!】因为黑死牟抓得紧,刀并没有被夺走,却也因此,被铁链如此猛烈绞缠,又有吸收的日光灼烧,它竟是断成了两节! 以自身血肉制造出来的武器,断裂之时就恰似肢体被斩下,迸溅出大股鲜血! 第一次!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黑死牟吃瘪呢!” 但战斗远远没有结束。与猎鬼人断刀的结果不同,黑死牟的刀,可以无限重生———只要他的力量还足够。 短短一秒钟,他手中的刀便已经恢复原状! 注视着魁梧的岩柱,黑死牟面不改色:{月之呼吸·贰之型。} 这个起手式…预感到他将要发起可怕的攻击,悲鸣屿行冥一压眉,手势也变了:{岩之呼吸·肆之型。} 绯红之色的圆弧形狂暴刀罡冲天而起,虽名为“月”,却无月之沉静,相反,隐藏着无数危险气息,其速迅疾胜雷,其势凌厉过风。 ————{珠华弄月!} 既然恶鬼如此之快,那么,讨伐他的猎鬼人只能更快,绝不能慢上哪怕丝毫。 【咻咻咻咻——!】 狂风大作,土石漫天!悲鸣屿行冥张开双臂,攥紧锁链,极速转动起了自己的两种武器! 但见遍布尖刺的流星锤时而滑行于地,时而游走与半空,闪着寒芒的阔斧时而破空而出,时而护持于四周,正是灵活万变! ———{流纹岩·速征!} 【轰轰轰轰——!】 【嘭嘭嘭嘭——!】 纵使刀罡数目众多,打击范围极广,但一时半会居然拿悲鸣屿行冥无法! 凡胆敢是攻上去的刀罡,或被弹飞,或被崩裂,或被粉碎,尽皆被那两把武器化解了! 第336章 斑纹剑士 声势浩大的攻击过去,方圆十数米,已经无任何完好之地。 【即便被打断…】 自中间被断开的长刀重新长齐,风采不减。 握着它,上弦壹用平稳的声线说道:【也可在瞬间再生…】 但是作为肉体凡胎的人类呢? 【可怜的…人类哟…】 【你的攻击…毫无意义…】 方才那一番对决,看似不分上下,人鬼实力相当,但无论是黑死牟还是悲鸣屿行冥,又或者现在认真看着屏幕的修仙界的人们都明白———自始至终,胜利的天平都不曾对猎鬼人稍稍倾斜。 【呼—呼——】呼吸的声音开始变得急促。 正如黑死牟想要表达的意思一样———在人鬼的斗争内,人类说到底都是吃亏的那一方。 原本额头上就有一条长长的伤疤,经历了刚才那一招后,悲鸣屿行冥的脸上多了一道血口:从眉梢到下颚,又是贯穿性的伤。 胸口起伏得略微有些快,但很快,在他的控制下之,这起伏又平缓了下去。 【呼———】 【我本打算…把这招留到与无惨的最终决战之中…】 可现在情况有变。 吁出一口浊气,悲鸣屿行冥把左脚往旁边一迈,稳稳地扎了个马步。一手握着斧子的短把,一手抓着与流星锤相连的锁链,将双臂交叉挡在心口,他沉声道:【但如果败于你手,还谈什么无惨呢…】 【咔呯!】 仿佛岩石从里而外,自己龟裂开来的动静。 结实粗壮的小臂上,蓦地浮现出道道连接在一起的暗红色的裂痕! “…斑纹…?” 好奇特的纹样。 台下,朽木清流思考一二,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岩柱已经可以做到让斑纹自由出现了吗?” 要知道,哪怕是作为斑纹出现的最早的炭治郎,现在也无法做到这一点,更不用说是被他“传染”才出现斑纹的柱们了! 这是什么概念? “别人才刚开始爬楼梯,他已经上二楼了!” “管他呢,”身为他徒弟的轻水不愿意再想那么多:“开了就好啦,希望不死川也快点开,到时候才好战斗!” 至于是被动还是主动开启,有什么关系吗?有得用不就行了嘛! “对啦,其他人到哪了?” “千骨和炭治郎、义勇呢?还有香奈乎、伊之助他们…” 前者并没有出现,后者的情况却是一问就出来了。 柔软的猪鼻子里喷出两股白气,猪头少年与侧马尾女孩追在一只鎹鸦后方,在狭长的走廊中奔跑,边行动,边警觉地观察着四周。恰巧行至拐角处。 同一时刻,此处拐角的另一边,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抓着黄发少年的手,揽着他的肩,短发青年脸色发青,一步一晃,在鎹鸦的指示下正勉强往前走去。 脚拖在地上,黄发少年包着两汪泪,一张嘴就是哀嚎:【啊啊啊…背我嘛…我没有力气…背我啦…腿软…呜呜呜呜———】 “是香奈乎和伊之助!还有村田和善逸!” 【玄弥!】没有给他们太多镜头,屏幕一晃,影像内的场景已经回到了上弦壹那到处是圆柱、竹墙地盘。 看着只拼好了一只手,还处于被腰斩状态的弟弟,不死川实弥的双眼都有些隐隐发红:那个混账!! 玄弥还没觉出什么,反而赶紧催促道:【大哥…我没事,拼起来就可以了,你快去看看时透先生,把他放下来…】 深吸一口气,不死川实弥不再出声,只按住他的肩膀往后推去,令他的上半身与下半身拼在一起,又快跑几步把那两只手臂捡回———一只是玄弥的,一只是无一郎的。 【不要急着动。】把玄弥的最后一只手给他接上,实弥叮嘱了一句,便掉头去寻时透无一郎。 【唔呃呃———】 离他几扇竹墙后的地方,时透无一郎犹在努力自救。略带稚气的脸上汗水满满,抓着卡在胸膛内部刀刃的刀柄,他吸了口气,一脚蹬在柱子上,正拼了命地想要将刀拔出来! {不行,不拔出来就喝药的话…肉会和刀长在一起的…} 到时候再拔,会更难,也会更痛… 【呼—嗬——呼———】 因为疼痛,他小小的身子抖得厉害,但好在,这一番努力并没有白费,日轮刀在圆柱内的部分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然后【呲】的一声,彻底脱离。 【咚!】 小少年一头扑倒在地。 “终于下来了,无一郎…”这得多疼啊…舞青萝看得眼眶发红:“他才十四五岁啊…” 但是,还没有完,好不容易从圆柱上下来了,可刀卡还在身上,得拔下来。 “只不过…突然拔刀的话,血会喷出来的!” 会死的! “不要紧,”有人快言反驳:“拔完赶紧喝药,就不怕了。” 【呼—呼——】时透无一郎当然知道这件事,喘了一会,颤颤巍巍地抬手抓住刀柄,他一个发力… 【嗤呲———】 白色的日轮刀缓缓抽出,带起大片血水。【嗬——】神经疼得直抽搐,时透无一郎几欲昏厥,但又因为过度的疼痛而无法失去意识。 {还有一点…}背后还有小半截刀尖… 哆哆嗦嗦地按住淌满血流的刀身,他缓了一会,心一横,狠狠闭眼,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了过来。 【呲——】 最后一点刀尖也慢慢从胸膛内离开。【哐啷】一声,日轮刀掉落在地。 【………】跪在地上,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做完这一切的时透无一郎连粗重的喘气声都没了。 “……”真是看着都疼。幽若简直不敢想无一郎本人承受的疼痛感有多大。 如果是她的话,她绝没有如此毅力与恒心,八成只会待在柱子上等旁人来搭救。 “但是总算是拔出来了,可以喝药了吧?” 【时透!】绕过竹墙,终于寻到人的不死川实弥远远看见这一幕,唬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将人扶起:【我先帮你把手拼起来!】 【不死川先生……】半躺在他的臂弯里,由着他解开黑死牟缠在自己断臂上的绷带,时透无一郎抖了了两下,却是问道:【上弦壹…】 现在是谁在对付上弦壹? 【悲鸣屿先生赶到了。】用一句话说明了情况,不死川实弥将人放倒在地,一手按着他断开的手臂,一手叩开装有特效药的竹筒,将里头的液体全部倒入时透无一郎口中。 {断肢彻底失去活性最起码也要七八个小时…现在应该还能接上…} 老实说,虽然他粗略懂一些急救的法子,但像这样接手的伤还是第一次遇到。只能把唯一的期望寄托在药效足够厉害这一点上。 伴着他此话落下,观影的人们面前,偌大的屏幕忽而被血色填满。 大量双凹圆盘形的红色物什往左侧“游去”,待着这一群过去,又有惨白的什么东西与猩红色的肉状物缓缓出现,随着镜头往前,到了尽头,它们竟是呈现出一副断裂的姿态,其截面光滑无比。 “这是,时透无一郎断开的骨头与肌肉吗?” 突然,耀眼的紫光自右侧而来,急速蹿过,直直扑到了断骨与断开的肌腱上! 这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 【嘶嘶——】猛地抽动了两下,那骨头与肌腱如同旱了许久的植株遇到甘霖,剧烈生长了起来! 堪堪几息过后,骨头便已经彻底接好。 【好了。】现在,就算不死川实弥松开手,时透无一郎的手臂也不会掉下去了。 自己的身体自然是自己更明白,清楚地感知到虚弱的肢体在逐渐恢复力气,时透无一郎绷紧的心弦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谢谢你。】 【别说话了。】匆匆把他搬运至玄弥旁边,不死川实弥拾起刀,头也不回地朝战场奔去,只留下一句话:【我去帮悲鸣屿先生!】 虽然没有死,但因为现在没有吃鬼,不死川玄弥的再生速度实在谈不上快。目送着哥哥离去,还趴在地上,他慢慢扭头,死死盯住了不远处地板上的一簇赫色发丝。 【时透先生…抱歉,可以麻烦你…】 正静待恢复的时透无一郎困惑看他,却听这位噬鬼者一字一顿地说道:【能请你帮我把落在那边地上的…上弦之壹的头发…拿过来…】 【然后喂给我吃下吗…?】 【抱歉,因为再生速度实在太慢,我现在还起不了身…】 【!】为什么要吃头发?思绪混乱了一瞬,忽然想起不久前上弦壹的话语,时透无一郎恍然:是了,玄弥是噬鬼者,吃下的鬼越强,获得的力量就越多。 【但是…上弦壹太过强大,玄弥你…】能够掌握那股力量吗? 【没事的…】不死川玄弥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想,战斗到最后一刻…】 就算有特效药,在战斗中也有可能会死去。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将鬼斩杀。 【我想保护哥哥…我不想他…死在这儿…】 【……】定定地注视着了他许久,时透无一郎沉默少顷,终是答应了:【我知道了,一起战斗到最后一刻吧。】 【原来如此…】那边伤员在疗伤,这边尚且有作战能力的人还在与恶鬼纠缠。 凝视着面前的猎鬼者,上弦之壹黑死牟道:【你也是…斑纹剑士吗…】 【太遗憾了…】 悲鸣屿行冥从容反问:【这遗憾是指…?】 似乎想话话家常,黑死牟一时半会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面对这般疑问,他也不卖关子:【从外貌来看…你如今应该在…27岁上下吧…】 捏着锁链的臂膀一动,就将那巨大的流星锤呼呼转动起来:【那又怎样?】 【只是在为…人才的早逝…而惋惜罢了…】 “人才的早逝?惋惜?”杀阡陌笑了:“你一个鬼,居然还会惋惜于猎鬼人的死亡吗?” “流逝是指斑纹开启会消耗生命力么?” 但是鬼杀队的人没一个在乎这件事啊。 他却不知,这消耗的生命力可不是按次数来算,一次扣你几年这样。而是… 【斑纹剑士…无一例外…都会在二十五岁之前…离开人世…】 “………” 修士五感何其敏锐?即使修炼岁月不长的的弟子们也各个是耳清目明,黑死牟这句话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漏听。 “*$&——!”怔愣只有一瞬,下一秒,轩辕朗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洛河东也呆了一瞬:“他奶奶的,一次性全扣完啊…” 还有这种事情! 在这一刻,杀阡陌和白子画的反应出人意料地达到了一致———纷纷掐指去算花千骨今年几岁。 “当初她偷盗神器,便已有十八岁…” 后穿越到那个世界… “在狭雾山学习呼吸法,用了约莫两年半,而后在遇到富冈义勇之前,单独做任务用了半年…” 经历无限列车任务与花街任务、锻刀村一战,按屏幕内风景变换来看,约莫是两年… “*$!”这么一算,杀阡陌也忍不住骂了句脏的:“二十二岁多了…!” 那岂不是只有一两年可活了?! 他家小不点怎么这么命苦!! 要知道,修仙之人几百上千岁都算寻常啊!结果她居然只能活个二十五吗??不,还活不过二十五! “………”比起他们的,东方彧卿可是镇静多了。 虽然但是…摸摸下巴,不知想到什么,他转转了眼睛:他自己好像也只能活个二十五岁啊。 “炭治郎也十七岁多了吧?还有无一郎、实弥他们…”蛮荒内,也有人在算。算来算去,竹染嗤笑一声:“都是一群短命鬼。” “不对啊,”水镜前,轩武圣帝嘶了一声:“悲鸣屿行冥可是已经二十有七了。” 这样的他开了斑纹… 而此刻,带来重磅炸弹的黑死牟还在说话:【就算让斑纹出现…极大地提升了自己的力量…】 【也不过是在…提前透支…寿命罢了…】 【已经年满…二十五的你…只怕今夜之内…便会殒命…】 【……】安静地听着,悲鸣屿行冥挥舞流星锤的速度甚至没有放慢半点。 黑死牟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够如此冷静:【你难道不觉得…已经磨练至…趋于化境的…肉体与战技…】 【从这世间消失…是一件很令人惋惜的事情么…】 悲鸣屿行冥面不改色:【不觉得。】 他说道:【毕竟我们早已知晓这件事了。】 第337章 不动之柱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黑死牟微怔:【你们…已经知道了吗…】 原来如此,难怪他无动于衷。 他却不明白,悲鸣屿行冥无动于衷的原因并不仅仅只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一点,更因为… 【就算斑纹并未出现,只要我们仍旧是鬼杀队的一员,便会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哪怕没有斑纹,能够活过二十五岁的鬼杀队队员也不多见,年仅十几岁的剑士在与鬼的搏斗死去这种惨事屡见不鲜。 像甩一颗栓了细绳的小石子似的,轻轻巧巧地甩着流星锤,悲鸣屿行冥继续说道:【哪有事到如今才贪生怕死的道理。】 【无此觉悟的人,怎可成为九柱?】 说到此处,他压下眉,咬紧了牙,怒目圆睁:【这是何等的侮辱…当真令人怒不可遏…】 【……?】忽然明白他误会了什么,黑死牟用自己独特的说话方式慢吞吞地解释了起来:【我所指的…绝非只是…生死那种无聊之事…】 【只要化身为鬼…便可令肉体与技巧永存于世…】 【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我们根本不屑于去理解你们的歪理。】悲鸣屿行冥的表情缓和了下去,虽然眉还是皱着:【生而为人,死而为人,是我们的骄傲。】 【别擅自把你那无聊的观念强加在在他人身上!】 因情绪的变化,他周身散发而出的压力也在逐渐变得更加沉重。 【………】感受着这股比之前更加厉害的威压,黑死牟张张嘴,莫名地感慨了一声:【嚯…】 悲鸣屿行冥又道:【通过刚才的对话,让我意识到,你的话中,掺杂着一个谎言。】 这句话却让黑死牟不明所以了。 许是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认作驴肝肺,他说话的语气就有些不快:【哼…你何出此言…】 【我的话中…绝无半句虚言…】 怎会没有?从出场开始悲鸣屿行冥便一直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从未有人见他笑过。但现在,他笑了。 这笑容很冷,很傲,是他身上难得一见的情绪。 【那就是———有例外之人存在。】 【有剑士在出现斑纹之后,还活过了二十五岁,我应该没说错吧?】 金黄色的瞳孔微缩,启着唇,黑死牟的视线凝固了:【……】 【动摇得如此明显…】悲鸣屿行冥知道自己说中了:【看来我应该是说对了…】 【吧——】 的确说对了。 因为,黑死牟已经被激怒了。甚至不等人说完话,他一语不发,已经顷刻间闪现而至,长刀贴着猎鬼人的脖子划了过去。 “哇!好快!” 【当!】好在,这一刀没能继续砍下去。在关键时刻,悲鸣屿行冥手腕一动,铁链簌簌而来,为他挡下了这一击。 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必再多话了,需得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战斗上。 铁链甩动有声,在半空中圈出数个圆弧,把恶鬼斩出的淡红色刀罡通通拦在了外头。 坚硬的流星锤与阔斧如入无人之境,从左窜到右,又从右窜到上,与黑死牟的刀罡乒乒乓乓打得火热。 【哈——哈———】 就在这时,不死川实弥也赶到了现场。 白衣上血痕仍旧,但肉身上那些骇人的伤口却早已闭合,只留下条条疤痕。不知道人只怕还会以为它们是数年之前受的伤。 但实际上,它们在几分钟前,还是鲜血淋漓,皮肉翻出的模样,恐怖无比。 吸了一口气,再抬头,受悲鸣屿行冥的影响,不死川实弥的侧脸上,也浮现出了暗红色的斑纹———形如风车,有四个瓣,左右还缀着两个小圆点。 【哐当!】 战场内,隐藏着成百上千细小利刃的凝厚弧形刀罡悍然直上,对准猎鬼人的薄弱之处便是一通狂轰滥炸。 突然,正与悲鸣屿行冥交战的黑死牟察觉到什么,转刀便朝腰侧护去———【轰——!】 青风狂卷,化作暴烈风刃,正自他身后发动! {这个男人…}直到挡下了这一招,黑死牟才仔细去观察这位重返战场的风柱。目光将不死川实弥的全身都扫了个遍,托通透的福,他得以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略眯眼:{伤已经彻底好了。} 是那个药吧? {身上也出现了斑纹。} 一个又一个,层出不穷。饶是黑死牟再冷静,也不禁纳闷了:莫非这一世代的柱,全部都是斑纹剑士吗? 【嗖—!】 正想着呢,一枚巨大的流星锤倏忽间逼近,正对着不死川实弥的头颅! “哎呦!”火夕呼吸一窒:“看准了打啊!” 别打到队友啊! 好在,误伤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不死川实弥没有任何惊讶,收身干脆地便往地上一趴,叫这急蹿而来的流星锤的目标变成了自己面前的黑死牟! {避开了…从自己身后飞来的铁球…}黑死牟屈膝往后仰身,却有一把平行于地面的淡绿色的日轮刀在同一时刻,朝他的脚脖子抹了过来。 【!】风刃破空,掀起浪潮一般的土灰,他低头一瞧,当即嗒嗒连连点地,急退数米。 {真是不可思议…} 一个人从上空攻击,另一人便从下方辅助。 {使用不同呼吸法的剑士…居然能在生死一战中…打出如此奇妙的配合…} 莫非他们是非常要好的友人么?还是兄弟?不,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那曾经是师徒…? {可看来…似乎都不太像…} 说是挚友,行动中没有那份心有灵犀。说是师徒,两个人的招式中不见任何同出一脉的相同点。 思来想去,黑死牟有些糊涂了。 不过,爬起来的不死川实弥的下一句话便为他解惑了:【幸好咱们进行了九柱集训啊!悲鸣屿先生!】 抡着流星锤,悲鸣屿行冥应了一声:【嗯。】 “原是如此。”长留山内,也有修士闻言说道:“虽然短时间内的训练无法让柱们异常默契,但也足以令他们打出些许配合了!” “产屋敷耀哉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他们家的能力也真是厉害,居然能预知未来。” 忽然,屏幕中的画面换到了另一边。 深赫色的发丝被一只小手举着,又被鸡冠头少年一点一点咬入口中。 【玄弥,】眼见最后一点头发也被吞下,唯恐他哪里突然不痛快,黑绿色头发的少年紧紧盯着他:【你没事吧?】 关切的话语并没有得到回复。 【…呼、呼、…】趴在地上,不死川玄弥的瞳孔直勾勾地对着前方,如果不是那不停冒出的汗珠与断断续续的呼吸声,他看上去与断气之人无差。 【玄弥?】没有得到回应的时透无一郎心下一沉,慌忙摇了摇他:【玄弥!千万要挺住啊!加油!】 【嗬嗬——呼——】 还是没有回应。 屏幕开始忽暗忽明,一闪一闪。似乎是不死川玄弥的视角。 而他的眼中,只剩下了自己伸直在前方、捏着拳的手臂:【呼…哈…哈…】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识海、心脏、腹部…仿佛被人用一只尖尖的叉子奋力搅动着一样,又如同被几丈高的巨人以双掌按住肩膀,一点一点分肢断骨一般! 但是,在这极度的痛楚中,还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声音,一直嗡嗡地在响个不停。 【#%$死¥&——】 【黑%*¥*…】 {声音?}勉强分出一丝精力去关注,不死川玄弥奇怪极了:{有谁…在说话…} {身体已经接上了…} 腰肢处,两道伤口逐渐合并,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连一点伤痕都不见了。 好恐怖的恢复速度…只是一小撮头发而已,就这么强的效果。{这就是上弦之壹的实力吗…} 哥哥和师父一直在和这么恐怖的家伙在对战啊… {连血液流动的速度都加快了…} 慢慢的,痛苦如潮水褪去,将平静归还。 {感觉好畅快…} 实力在突飞猛进。不死川玄弥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在经脉中奔驰着、怒号着逐渐壮大起来的力量。 但是还不够。 只是这样,还远远达不到可以威胁上弦之壹的程度。 {眼下还剩一截断刀可以利用,要是我把它也吞掉,我一定可以,变得更…} 更加强大! 【&$%*¥#——】 {唔…又是那个声音…} 直接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杀——】 到底是在说什么呢?神经、四肢与心脏已不再抽痛,不死川玄弥想了想,凝神认真分辨起来。 {黑死牟…} 精神绷紧之后,声音也就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个极具磁性、非常动听的男声,一入耳,便叫人觉得他合该是一个十分光风霁月的男子。 只是眼下,这道嗓音很是急切,带着不满与怒意:【黑死牟…】 黑暗中,看不清模样的男子阴森森地说道:【你已经葬送了多少个柱了?】 【绝对不能让他们杀到我这里来…】 {这…}如果说之前还很迷茫,但现在,不死川玄弥已经隐隐猜出了此人的身份:{这莫非是…} 是无惨…吗? {这就是鬼舞辻…无惨的声音?!} 进一步鬼化之后竟然连无惨的声音都能听到…{我的身体…到底已经变什么样子了?} {原来如此。} 他听见的声音,黑死牟只会听得更清楚。 前有流星锤飞舞,侧有罡风道道。 不错眼地注视着两个猎鬼人,他心头微冷,已是醒悟过来了:{以他们的实力而言…他们八成是九柱中的佼佼者…} {尤其是这个男人…} 注意力着重落在悲鸣屿行冥身上:{他有着人类中…屈指可数的强悍肉体…} 尽管双目失明… {却明智地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武器…} 隆隆地奔跑在这宽阔的场地中,悲鸣屿行冥拖着铁链,旋转腰身,接连催动流星锤与斧子,以巨力将胆敢攻上来的刀罡与弯月砸得龟裂开来,最终破碎。 {这使得他可以通过锁链发出的声音…} {极其精确的把握…自己周围的空间…以及我的动作…} 就算这令人匪夷所思,也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如此…} 倘若要逐个击破,那么,首选就应当是… 转动的眼眸一下盯住了正举刀发力的白发青年。 {我就要…先把他的…} 【铿!!】淡红色的长刀骤然探至浅绿色的日轮刀下方,与其悍然相撞———{武器毁掉…} {刀这种武器…只要从侧面攻击…很轻易便会折断…} 【!】不好!察觉到他的谋划,不死川实弥在短暂的错愕后立即回神。脸颊上鼓起青筋,毫不迟疑,他手腕一转,将原本放平的刀刃竖起,奋力往下压去! 【嘭!】一人一鬼互不相让,两番角力下,淡红色的刀刃深深嵌入地板,打得地面往里凹陷出一道深沟! {竖起刀刃后,反对我施压…}此情此景,黑死牟也有些讶意:{他的反应速度…变得更快了…} 他走神,悲鸣屿行冥与不死川实弥可不发愣,抓住这机会,两位柱立刻发动猛攻! 【嗖——嘭!!】 长满尖刺的铁锤飞坠,似流星砸地。 【刷!】 闪烁着寒芒的日轮刀当胸挥出,其速如光辉流窜。 {即便他身上出现了斑纹…}稍一欠身,再往后一闪,以失去半边头发为代价,黑死牟躲开了二人的连击:{且伤势全好,这速度也令人惊叹…} 【踏踏踏踏——!】 战场千变万化,上一刻鬼占上风,下一秒,猎鬼人已经将要翻盘。 仿若离弓而出的箭矢,悲鸣屿行冥急奔而来,铁链飞扬中,他倒握住斧子的把手,提着它便以雷行之速往黑死牟脸上劈去! 【呲—!】 血珠点点。 凭借着数百年积累下来的战斗经验,黑死牟在关键时刻,下意识往侧边偏了偏头。面上无任何伤口,唯有只惨白的耳朵带着血飞上半空。 不能落后!攥刀的手用力到噼啪作响,心急之下,不死川实弥下手愈发狠厉,一抡刀便引发汹涌风卷。 长达七八米的庞大旋风倾扣在地上,急转不殆,风流疯狂地吸附着周遭的一切,仿佛要将万物都摧毁。 {尘旋风·削斩!} 但是…在这威力惊人的风卷之上,有黑影轻盈跃过。 {该死!没打中!} 不死川实弥咬牙吸气:{风之呼吸·柒之型!} {岩之呼吸·}深吸一口气,悲鸣屿行冥复又往前,同样紧追不舍。 无尽风刃构成或大或小的风旋,仿若锥状旋转于半空之中,肆虐来去,行走无踪———{劲风·天狗风!} 流星锤与阔斧破空钻出,穿过风旋,以包抄之势从两面夹击———{蛇纹岩·双极!} 第338章 变化. “好!”这番景象,真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且先不论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魔道与仙道都有,只是数量多少之分罢了。)、稳坐钓鱼台老神在在的散仙、三尊、师长们,至少各个门派弟子是激动不已,挥舞着拳头大声为鬼杀队助威。 “砍死他!”“为玄弥和无一郎报仇!”“砸掉他的头!” “让他看看鬼杀队的厉害!” 一时间,各个山门内是吵吵嚷嚷,与凡界的菜市场无异。 好在,不等师长们出言喝止,他们便自己消了声音———【呲啦!】 没有血,也没有肢体断裂的声音,有的,是只有布帛撕裂的动静。 被两位柱围攻,举刀做出抵挡之势的上弦壹束发之物早已毁去,发丝凌乱飘飞,衣袍尽毁,上半身展露在外,但是,他通体竟然连一道伤口都没有!!! “骗人的吧…?” 【还没完!!】 没时间感慨。 恶鬼手持利器,正站立在几米之外。两位柱级队员只能远远看见他的后背,二人皆是闪身往前,大喝出声:【别给他喘息之机!】【在将其…斩首之前绝不能…!】 【停止攻击!!】 【不错…】保持着出招的姿势,黑死牟缓缓旋首,移动眼珠瞥向了他们:【你们说得对…】 下一瞬,无数人猛地张大了双目,口中嘶嘶吸气。 白子画目光微顿。 摩严眉头狠蹙。 笙箫默眉眼轻动。 杀阡陌脸色略沉。 后排的几名弟子挤在一起,都是眼露惊恐。轻水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 【嗤呲——!!】 脖颈、胸口、手肘、腰腹、膝盖、脚踝…猩红的血珠自猎鬼人的身上迸溅而出,飘飘洒洒,高高飞舞,似散落天地间的无根之水。 “什么时候?”天山的一位长老惊疑不定地问道:“方才黑死牟出手了吗?” 刚才不是不死川实弥和悲鸣屿行冥在围攻黑死牟吗?战况怎么急转直下了?!发生了什么? “我居然不曾看清半点…” 四肢俱是冰凉一片,落十一启唇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沉下去,几次下来却始终无果:“太强了…这只鬼…” “岩柱和风柱都开了斑纹了,结果还是敌不过!!” 那还要如何?还要如何去战斗,才能谋得那微弱的光明?! {怎么可能…}鲜血汩汩而下,悲鸣屿行冥也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感到不解:{他做了什么?!} {在这个距离下…} 缀着黑色斑块的紫色的蛇纹上衣早已在方才的攻击中销毁,赤裸着上半身,上弦鬼昂然立在猎鬼人四米之外。 ———{他居然也能斩中我们?!} {他刚刚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呼———】 震惊四座的黑死牟手臂轻轻一转,翻滚的灰烟便被轰得四散而逃。再一收手,那把长着许许多多鬼目的长刀便又出现在了所有人眼中。 却有人瞳孔缩起,小声地叹息:“天啊…” 那把本就可怕无比的长刀,在此刻,刀身上延伸出了三根有人小臂那么长的弯刀,并且又往前伸长了近三米! 【只能将衣物…砍碎的攻击…】握着这把已经称得上是改头换面了的武器,黑死牟目光暗暗:【可是连婴儿…都杀不掉的…】 【只要在这里将你们两人击杀…剩下那些剑士…应该就很容易对付了…】 “他现在才认真啊!!”幽若很想放声尖叫:什么玩意啊!实力相差太大了吧! “简直就像我的实力和尊上的实力差距一样大!” 天渊之别!! 轩武圣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比喻这么奇怪,但意思还确实是这么个意思。 而就在幽若说这么两句话的时间内,凌厉的刀气一扫而过,不死川实弥脚边的地面猛然裂开! 【!】杀意与寒气逼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不死川实弥瞳孔一颤,下意识就要躲闪。 扭头看向躬着腰往后倒去的同僚,悲鸣屿行冥亦是大惊:【不死川!】 【啪嗒!】 两节手指滴着血,应声落地。 {该死…这个混蛋!} 以双手抓着刀,不死川实弥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疼痛:{完全没反应过来!} 这家伙的速度还能更快吗?! {如果不是悲鸣屿先生及时用锁链弹开了那道无形的攻击…} 看不见的斩击似猛虎对着猎鬼人直扑而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盲僧甩起铁链,抡做弧形,堪堪赶在最后一秒,用其挡在了白发青年的手臂之前。 恰恰就是他这一动,让白发青年没有因此失去战斗能力———{我的双手早就已经被他一刀两断了…可恶!!} 之前的伤是好了不假,但只要还在和上弦壹战斗,就会持续受到伤害。 说实话,被砍掉手指头不算什么,哪怕被砍掉手,如果现在不是战斗时期,不死川实弥也不会觉得为难———特效药能够为他重新接上。 唯一的问题是… 上弦壹绝不会眼睁睁坐视猎鬼人疗伤!他没时间去接手指! {比起悲鸣屿先生,实力较弱的我一定是主要攻击的对象,到时会拖战友的后腿…} 可气的是,杀手锏对上弦壹造成的影响大大小于他的期望———{稀血也基本上没什么效果了…} 混账!明明应该鬼越厉害效果越明显才对啊! {而且这怪物还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单手挥舞那把那么长的惊人怪刀…} 下次还来得及避开吗?死死瞪着远处的恶鬼,不死川实弥很想破罐子破摔:要不索性主动冲上去?! 不! 所剩不多的理智及时阻止了他做傻事:{那样子的话,只会横死当场!} 正在他绞尽脑汁,意图寻出个法子来时,镜头却在逐渐拔高。 【———】拍打着漆黑的羽翼,鎹鸦翱翔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空。因着恶鬼正忙于对付猎鬼人,它得以继续将战况传递给远在后方的指挥者。 定在胸口的符纸上,眼睛纹样上下一动,像人注视东西似的,朝下方看去。 【辉…】 和危机四伏的战场截然相反,品字形摆放了三张宽桌的宽阔房间内安静祥和。额头上也固定着一张符纸,白发女孩脸上尽是汗珠,似乎看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令她无法决断:【辉利哉大人…】 【上弦壹那边,需要调派其他柱前往助战吗?】 【眼下富冈义勇与花千骨、灶门炭治郎仍有余力出战。】 黑发男孩嗓音轻轻,却异常坚定:【不。】 【……】他的后方,两个白发女孩对视一望,都是汗流不止。 披着紫红色渐变羽织的男孩头都不曾回,因此也没有看见她们的表情。 不过,兴许即使看见了,他也不会有任何动容。 他只是用平静的语气吩咐道:【命令义勇、千骨与炭治郎继续赶往无惨的藏身之处即可。】 【至于上弦之壹…】 【合行冥、实弥、无一郎及玄弥四人之力,定能将其成功击杀。】 “真是出色。”年仅八岁便指挥几百人的作战,还能如此冷静,思维如此清晰…不说仙道一方,旷野天、紫薰浅夏等人也是唏嘘:“虽年纪不大,他却早已比一些大人都还要厉害了。” 对鬼杀队的队员们都慈祥和蔼,以真心相待,关键时刻又能不因小事而误大局… 该说是产屋敷辉利哉天资过人还是产屋敷耀哉夫妇太会教孩子?东方彧卿眯了眯眼:“这孩子,真是做指挥的好苗子。” “但是,悲鸣屿行冥他们四个人,真的能够成功击败黑死牟吗?” 【哈—嘶——】正在这时,镜头也重新转回了战场,挥舞着比自己还高的武器,黑死牟脸上尽是青筋,他一张口,轻而缓地将周围的空气吸入肺中。 {月之呼吸·柒之型。} 【!!】预感到什么,两位柱皆是一惊。 【嘭呲呲呲——!!】 混杂着月白色镰状细小利刃的刀罡已经从淡红色变成了萤紫色,它们团做弧形,护在自己主人身周。 而前方,有七八道紫白色的刀罡纵横而起!带着令人肝胆战栗的气势,恰似无数把切割地面的利刃,它们直闯而出,贯穿前后,高涨往上近四米之高,以不允违抗逆的姿态劈头盖脸地朝猎鬼人斩去! ———{厄镜·映月!} 好恐怖的斩击! 首当其冲遭受袭击的悲鸣屿行冥震撼不已:{他的攻击距离直接增加了好几倍!!速度也十分惊人!} 这下危险了! 但是,还没完。 应该是做了一个皱眉的动作,但因为眼睛过多,黑死牟表现出来的是鼻上隆起褶子。 不给猎鬼人适应的机会,他一侧身,又出刀:{月之呼吸·捌之型。} 澎湃到仿佛足以惊天动地一般的力量全部被施加在了长达几米的刀身上,食人鬼双臂一抡,紫白色的刀罡横扫无忌,将方圆十数米尽皆清空!! ———{月龙轮尾!} 上上飘真的不想给敌人加油,但是,如此浩瀚的力量…呆呆地望着屏幕,她唇瓣张合了两下,还是忍不住叹道:“……好厉害…” 声势浩大不说,攻击范围好广,能量强盛到简直都要溢出去! 这种攻击之下,饶是不死川实弥与悲鸣屿行冥躲避及时,身上还是又挂了几道彩。 {别说他的脖子了!甚至都没法靠近!!} 隔着老远瞪着黑死牟,不死川实弥心急如焚,却又无力改变现状:{他的招式实在太快了!光是设法闪避他的进攻就几乎耗尽了我的全部精力了!} 只看了他一眼,黑死牟曲起手臂,往下埋头,旋腰举刀又是一招:{月之呼吸·玖之型。} 【嗖嗖嗖嗖——!!】 内部无规律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天蓝色弦月,十几道宛如弯刀的紫白色的刀罡纵横而起,从四面八方对着猎鬼人展开围攻! ———{堕月·连面!} 【噗嗤——!】 如此繁多的攻击…正猫着腰往空隙处钻的不死川实弥猝不及防,后腰处便再遭重创! 远远发觉到不对,悲鸣屿行冥厉声高喊起来:【不死川———!!】 【悲鸣屿先生!】因出血过多,膝盖不得已咚地砸到了地上,不死川实弥一抬头,却是咆哮道:【不要管我了!!】 他不管,黑死牟可要管。 {月之呼吸·拾之型。} 刚才的刀罡是两头尖,中间宽厚的月牙状,现在被挥砍出来的刀罡则是椭圆形,中间镂空,边缘长满倒刺的形状。 它们高速旋转着,对着重伤的不死川实弥便碾压而去! ———{穿面斩·叶隙残月!} 急急急! “要挨到了!要挨到了!”比自己亲身上阵还紧张,眼瞅着那轮状刀罡逼近白发青年的后背,即使他如何跳跃移动都不曾被甩开,轻水只觉得心惊肉跳,魂都快吓飞了! “不行,这样子也不能趴下…” 鲜少开口的几位游仙喃喃着寻找着解救之法:“往侧边跳?” “不,也不成。”其中一个白衣的摇头说道:“左右也都有刀罡。” “可惜不死川眼下又跑不快…” ———他的脚腕受伤了。 “真是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好在,不死川实弥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一样被切开头颅,葬身于此。 薄荷绿色的发尾被狂风卷起,身量娇小的少年不知从何处钻出,电射而来,以身相替,硬生生为他挡下了那已经近在三尺之内的刀罡! 一侧眼,对上那双淡色的眸子,不死川实弥骇然而惊:【时透!!】 众人也是心头猛跳:“无一郎!!” 【我不会让你死的!】被叫破姓名的少年吞下漫上喉头的腥甜,咬牙喝道:【你比我强!战斗起来更占优势!】 霞柱·时透无一郎重归战场! 医药阁的弟子们与长老们真是要疯了:“他才刚治好伤啊!” 结果现在又添新伤!! 【……】同一时刻,几十米外,一人贴在根圆柱后,谨慎地探出小半个脑袋去查看战场的情况。 {我、我真的能行吗?}鸡冠头少年忐忑不安:{我真的能派上用场吗?} 万一又很快被发现然后被当场腰斩可怎么办?上一次就是这样子,他甚至没反应过来,上弦壹就已经出现在了背后。 {哥哥…哥哥…} 紫白色的刀罡飞舞得漫天都是,压得猎鬼人无法攻击,只能防守。 {我不能让哥哥…死在这里!} 第339章 弱者的可能性 {悲鸣屿先生…} 双目皆无法视物的男子却能以独特的方法“看清”世间的一切,并以此与恶鬼展开搏斗。 {时透先生…} 年仅十四、五岁的黑绿色头发少年不复往日的冷漠,面上笑意浅浅。虽年纪不大,但他天赋过人,以十一岁的稚龄成为了鬼杀队的九柱之一。 这二人无疑,都十分强大。 {啊啊啊啊!}回忆起他们,脑海内哥哥的身影又是那般清晰,不死川玄弥懊恼不已,心中又苦又涩:{可恶!可恶啊!!我要是也有九柱那么强的实力就好了!} 这样的话,就不会眼睁睁看着队友拼死战斗,而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为什么身为风柱弟弟的他却连呼吸法都学不会啊! {我们明明是亲兄弟!} 越是想要冲出去给队友助战,身体就会变得越发僵硬,感觉从头到脚都不听使唤… 光是看着柱们与上弦壹打斗,便觉得心惊肉跳,不敢挪动。 {我真的好害怕…}按在圆柱上的五指轻轻地抖动着,不死川玄弥的脸色苍白的得可怕:{好怕自己派不上用场…怕自己保护不了大家…} 为什么我这么弱呢? {好不甘心!} 不,决不能就这样下去!! {只是站在这里想,是什么都没办法改变的!} 但是… 【叮叮叮叮——!】 【当当当当——!】 强悍无比的紫白色的刀罡或成锯齿状,或作飞廉形,或拟圆盘态,在天上地下肆意横行,三位柱知晓哪怕挨到一点都会当场身亡,为此来回挪转腾移,实在逃不过便举刀劈砍,身法快到了极限。 强忍着惧意一点一点地去观察他们的动作,不死川玄弥心头复又卷上了名为“绝望”的海浪:{虽然下定了决心,可我该从哪边去突破呢?} 【玄弥…】 左想右想许久,始终没有动作,退缩之意便又漫了上来。忽然,不死川玄弥的脑海内,浮现出了另一人的影子。 【你听我说,】戴一对日轮花纸耳饰,额上似熊熊燃烧着一团火焰,赫发少年目光澄澈似山间清泉。他敛眉微笑:【其实最弱小的人,反而有着最大的可能性哦。】 【之前在与上弦陆鏖战的时候就是这样。】 画面一换,战场变成安静的小木屋。黑蓝色头发的少年抱着胳膊躺在一旁呼呼大睡,唯有赫发少年与鸡冠头少年正围在火塘附近聊天。 赫发少年笑呵呵地说道:【正因为我很弱小,上弦六他们一心对付千骨和宇髓先生,没有关注我,所以我才能抓住机会扭转战局。】 【毕竟敌人在战斗中始终仅保持警惕的目标总人数是固定的,所以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敌人要如何分配自己的注意力了。】 【对于实力强大的柱,对方肯定会时刻警惕,全力严防死守。】 捧着杯清茶,鸡冠头少年听得异常认真。 【至于在他们看来没什么威胁力的弱者,】坦然说出了自己是弱者的事实,赫发少年将自己在与上弦战斗后所悟出东西都一一告知:【警惕自然就要松懈很多,所以一旦这些“弱者”能出其不意,对恶鬼造成意想不到的伤害…】 【就能瞬间扭转战场上的局势,从而开辟出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炭治郎、炭治郎…} 不死川玄弥眉心紧皱:他的这位朋友,每次都能创造奇迹。但是,他…他也可以吗?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认为凭我也能做得到吗?} 看着他,崂山掌门轻轻地摇头:“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自己否定自己。” 倘若连自己都不认可自己,你又该如何去前进呢? “哪怕别人再瞧不起你,你都必须相信自己。” {不。} 似乎听见了这些话,又似乎没有。 好友温暖的笑颜在识海浮现。缓缓地吸气又吐气,不死川玄弥悄悄将手探入了胸口,然后,取出了一个被白布包裹着的物什:{不要犹豫,事到如今,我必须站出来!} {除了战胜眼前的强敌,什么都别想!} 白布往下滑落,一截闪着寒芒的刀刃露了出来。淡红色、凸起的鬼目… 有人喊破其来源:“是黑死牟的刀!” “是之前被悲鸣屿行冥折断的那一段!” {我绝对不能…}握着这截刀,不死川玄弥张大嘴,一点一点地将其直直放入了口中:{让哥哥、师傅…还有我的战友们死在这里!!} {本准备留到下次中招时再吃的,但是如此保守肯定办不成大事…} {要始终保持攻势!} 喉管被刀尖慢慢划开的滋味绝对不好受。看着他仰着头,一把捂住嘴,鲜血却仍然从指缝中溢了出来,幽若真的感觉自己骨髓都在发凉:“…好厉害…” 居然对自己都能如此狠心… “我就绝对做不到…” “……人都是被逼的,到了绝境,就什么都能做的出来了。”揽着她的肩膀,望望屏幕,轩武圣帝也是感慨良多:“虽然在呼吸法没有天资,但玄弥拥有的其他天赋也是十分亮眼的。” 那边不死川玄弥正在努力消化黑死牟的力量,这边悲鸣屿行冥等人还在苦战。 从上而下发起的攻击如同自高空坠下的流星,拖着尾光,携无数细小的碎刃,砸得满地大坑。 ———{月之呼吸·拾陆之型·月虹·碎月!} {又是新招式!}这攻击的范围实在太过宽阔,悲鸣屿行冥暴退几米,又接连甩链,这才打散了刀罡的余威。 这只鬼究竟拥有多少种战技? {好诡异,速度太快了…} 恶鬼一直站在原地,他的攻击速度快过雷电,攻击招式更是奇多。悲鸣屿行冥越发震惊:根本没法主动进攻,所有的意图都被看穿了。而且攻击速度快的离谱! 一个不小心,就会在还没来得及发起进攻之前直接被他压制住! {我的想法在刚刚试图用出战技前就已经被他完全识破,这也太诡异了…} 莫非他能使用某种神力?还是那六只眼睛让他的视力远超常人? {这只鬼究竟能看到什么?又一直在看着什么?} 舞青萝抬手掩面,声音闷闷的:“他一直开着通透…” 一直在用通透看穿你们的行为。 “所以你才会觉得对方简直像能预知未来一样。” {屏气凝神!尽全力去找出这股违和感的真相…} 【轰——!】弧形的斩击凌空劈来,悲鸣屿行冥弹身飞起,擦着边缘躲开,并不知道有通透这回事,他只能努力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所谓恶鬼,终究也是由人变化来的。} 那么,鬼能做到的事情,人一样也能做到! {呼吸法的运用,可以使人的实力与鬼相匹敌…} {我这双目不能视的盲眼,能够参透事物的本质,绝不会被任何表象所迷惑!} 竭尽全力去感受! 【嘭呲——!!】 从上方俯视,由上弦壹身前迸射而出的刀罡仿若大大小小的锯齿,或高或低,变换灵活,正对着猎鬼人疾冲前去。 感受!感受! 像是能看见一样,攥着铁链,悲鸣屿行冥面朝着黑死牟,瞪圆了眼:{感受!} 为什么会被看穿想法? 上弦壹的眼中到底有什么东西? {感受!不能放过任何线索!好好感受!把其他的意志都压下去,专心在感受上!} {呯呯——呯呯——} 急促的心跳声仿佛就响在耳畔,渐渐的,它像逐渐恢复平静的水面一样,平缓了下去。 抛却了身周的一切,遗忘了心中的所有,一心只放在“感受”上,悲鸣屿行冥终于抓住了某些东西。 一臂弯起,置于胸前,一臂高举,挥舞长刀。上弦壹大步往前,即将发出下一轮攻击。 但是…在这一刻,他的肌肤开始虚化。肌肉、血液、血管…这些东西接连浮现在悲鸣屿行冥的识海内! {这、这是什么?!}身为鬼杀队最为年长的人,悲鸣屿行冥也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错愕不已:{居然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脑海中甚至出现了清晰的影像! {莫非这就是!!} “是通透。”长留上仙白子画冷若寒冰的神情终于缓和了几分:岩柱也开了通透,多少也能有几分胜机了吧? {近身…}面上的斑纹隐隐亮起红光,就在悲鸣屿行冥顿悟之时,时透无一郎正在努力地想法子突破刀罡的包围:{要设法冲到他身边去!} 冲到上弦壹的身边! {只要我能设法阻止上弦之壹的行动,哪怕只能在短暂的一瞬之间稍微延缓他的进攻节奏…} {悲鸣屿先生和不死川先生中的某一位,就一定能趁机将其斩首!!} 他们一定能做到! {虽然手接回来了,伤也恢复了…} 哒哒哒地在地面上奔来跑去,时透无一郎瞳孔缩得小小的,一翻身,便跃过一道紫白色的刀罡,往内侧钻去:{但我没有他们二人的强悍实力,必然会在这场战斗中永久地落入下风…} 必须趁着自己还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尽快行动起来!! 【!】利用通透看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前奔去,察觉到他的意图,悲鸣屿行冥立时大喊着提醒另一位战友:【不死川!!】 【!】在抵挡刀罡的时候稍稍侧眼,不死川实弥目光一凝,也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嘭!】双脚蹬在地上,其力道大到令地板崩裂,盲僧一跃而起,箭步往前。 【踏!】在幸存的一根圆柱上蹬了一脚以此借力,白发青年电射而出! 加上原本就在往前奔跑的黑绿色头发少年,一时间,场内的所有人都在奔往食人鬼! {!!}时透无一郎知道战友为何如此行动:{他们在有所察觉后,配合着我行动起来了!} {唔…}只是,即将被围攻的上弦壹还并没有感到半点为难:{除了同时向我发难…确实也没其他办法了…} 但反过来,也就是说… {我大可以趁此机会…将他们三人一齐斩杀…} {月之呼吸·拾肆之型。} 【轰轰轰轰轰!!!】 紫白色的刀罡层层叠叠,盘旋缠绕,似漩涡一般上下变化着、旋转着,前进着,摧毁着路上遇到的一切! ———{凶变·天满纤月!} {冲进去!冲进去!冲进去!冲进去!}激烈到了极致的圆弧形的刀罡铺天盖地,侵占了整个视野,时透无一郎却看得一清二楚:有空隙!刀罡与刀罡之间,有空隙! {冲进他的攻击范围内侧!!} 穿过去吧! 他在心里鼓舞自己,心音响亮得堪比鼓鸣:{从攻击的缝隙之间…穿过去吧!} {从纵横交错的重重刀气之间…穿过去!!} 【咻——!】悲鸣屿行冥胳膊一振,以巨力拽起铁链,甩动流星锤。 要把锤子扔过来吗?黑死牟双手握刀,立即便要反击。 突然! 【噼啪—!】 只比人手腕细一圈的嫣红的圆珠不知自何处而来,狠狠撞击在了他的手背上,仔细一听,还有骨头裂开的轻微动静。 {铁球男子胸前的念珠?!}黑死牟神色一顿:{是在挥舞锁链的瞬间丢过来的吗?} 几米远的地方,盲僧将两把武器舞得虎虎生风,悍不畏死地冲了过来———{他是如何避过…我的视线的?} 不等他想个清楚,冷青色的罡风极速斩出,扣在地上构成长达七八米的飓风:【嗖——轰!】 ———{尘旋风·削斩!} 【咻!】虽还处于震惊中,黑死牟却还是反应了过来,及时往后闪走了。 只是…【嘭!】 长满尖刺的流星锤拖着铁链,在猎鬼人的驱使下重重砸在了他的肩膀处,硬生生砸落他一臂! {居然又…}眼一眯,对上悲鸣屿行冥的脸,黑死牟似醍醐灌顶:{原来如此…这个男人…} 【噗嗤!】正在此刻,一把白色的日轮刀从侧边钻出,狠狠扎进他的腰侧! 其力气之大,日轮刀都只剩下一寸在外! 幽若眼睛闪闪发亮:“干得好!无一郎!” 不错,这突然冒出来的,正是体型瘦小的少年———时透无一郎! “快!再用力一些!” 可下一秒,她便笑不出来了。 又一声水声,但却不是恶鬼再遭重创,而是… 被深色布料覆盖的小腿被紫白色的刀罡斩落,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形,最终啪嗒掉地。 幽若的唇瓣哆嗦了起来:“无一郎…腿…” 不错,在被时透无一郎刺了一刀后,黑死牟也不顾及什么血脉情分,直接便斩断了他的一截小腿! 只是,哪怕痛到肢体都在抽搐,时透无一郎却并没有松懈半分力气,撑圆了眼,他死死盯着黑死牟,心中唯一的想法是———{并未砍断他的颈部动脉…} {这个孩子…勉强避开了我的攻击…} 以六只眼睛与他对视,黑死牟满心不解:{就算我的战技因为被念珠击中…而稍微迟缓了一些…也不应该…} {莫非,这双眼睛…} {也能看到…我眼中的那个世界吗…} 第340章 舍生忘死,方可求胜 {这个男人......也是这样在战斗之中.....逐渐开始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那个世界。 曲起双腿,高达两米多的猎鬼人以足尖猛点地板,用与身躯不相符的轻盈姿态“飞”了起来。斧子、流星锤、铁链,这模样奇特的武器在他手中如臂使指。 {而且,这个男人.....还计算了我的眼睛....} 上弦鬼眸中闪过几抹暗芒:{他运用呼吸法.....在血液走向上做了手脚.....并以此扰乱我的进攻....} 斑纹、通透....几乎可以说是除了使用初始呼吸的战国时期初代柱之外,他从没遇见过鬼杀队中能够同时开启这两样东西的柱。 {确实发生了几个无法预见的意外。} 虽然这般想着,看着即将冲到近旁的悲鸣屿行冥,他抬起手臂,心音却忽然一转:{但是....他们的武器都无法伤到我的脖颈…} 无论算计,还是干扰… 默不作声地侧目瞥向左侧攻来的不死川实弥,他暗道:{一旦被识破…那么都将毫无意义....} 不再迟疑,也不理会还挂在身上的时透无一郎,黑死牟骤地举起双臂:{月之呼吸·拾陆之型......} {不能放手!}被忽略的时透无一郎还在发力。没能砍到脖子本来就已经是失误了,但眼下这种状态也不算太糟。 好歹是把刀插进去了。 既然如此...... {我绝对不放手!!} 如此年纪,他却早已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并且从不曾退缩:{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能放手!!} {玄弥!}勉强睁开一只眼,他精准无误地找到了远在几十米外、圆柱后的鸡冠头少年:{不要管我,尽管开枪!!} {不要犹豫!!} 如此觉悟,饶是心硬如摩严也是大受触动:“无一郎.......” 【嗬…嗬......】 本该是暗黑色的火枪如今大变模样,覆盖上了一层猩红色的血肉。许是因为吞吃的是黑死牟的头发与刀刃,枪杆上也长出了四五只金黄色瞳孔的鬼眼。 甚至,连握着这把枪的猎鬼人,也早已不复原本的人类样貌。 额上火焰形斑纹光芒暗暗,巩膜自白色换成暗红,瞳孔也转为了灿烂的金黄色… 上上飘有些郁闷:“变得和黑死牟很像了.......” 不错!在吞吃了上弦壹的那些东西后,现在的玄弥,已经和他有三分相似了! 而此刻,握着这把肉枪,不死川玄弥一瞬不瞬地看着黑死牟的背影。 他的脸上都是汗,脸色也苍白无比。 【玄弥。】 少年嗓音轻轻,却异常坚定,落在每个人的耳中,更重如泰山:【一旦我成功阻止了上弦之壹的行动,玄弥,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马上开枪。】 黑绿色头发的少年神色肃穆:【不要管我,千万别犹豫!】 {我明白......}几分钟前战友的话还回荡在识海,不死川玄弥猛地咬牙:{我都明白!} 明白前辈的所思所想,明白前辈心中的情感,明白前辈想要抹杀恶鬼的那份坚决的意志! 他什么都明白的。 而现在,苦等许久的良机在前辈们奋不顾身的努力下已经出现,那么! {我绝不会辜负他们!} 【呯呯呯呯呯呯——!!!】 因为鬼化,曾经只能一次性打出两颗子弹的火枪现在已可以连发十几颗。 而不死川玄弥半点不曾手软,扣动扳机对着黑死牟便是一通狂轰滥炸!! 被血鬼术力量加强过的子弹威力远胜以往,遗憾的是,开枪的声音实在是大,黑死牟的感知范围也实在是广,反应速度更是快得令人望尘莫及。 似暴雨狠狠打击地面,子弹直射而来,黑死牟一回首,迅速劈出一道弧形刀罡,不是将它们劈做两半,便是改变它们的前进方向,使它们往四周弹开:【嚓嚓嚓嚓嚓嚓——!!】 不过…真的弹开了吗? {怎么会这样......}架着刀,黑死牟瞳孔颤动:{明明已经被我的刀弹开.......} 打在淡红色刀身上的黑色小球被刀刃以大力拍开,可它们却仿佛藏有活物在其中一般,自顾自地在空中扭转了方向,继续发动攻击! {子弹却还是像活物一般…在空气中转弯后钻进了我的体内…} 怎么可能?那个噬鬼者之前明明就没有这样的能力,他非常弱! 在惊诧中,黑死牟扭头循着枪声响起的方向寻去。一见,他的瞳孔便收缩了起来:{他的样貌…} 暗红色的巩膜、金黄色的瞳孔。鸡冠头少年眼中均匀分布着条条裂痕。再定睛一瞧此人手中的枪支… {南蛮枪已经面目全非…莫非他…!} 思绪混乱,才寻到些许灵光,忽然,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 【嗤——呲——】 刚开始是小小的动静,然后忽然…【噗——嘭!!!】 深棕色的扭曲枝干似炸弹一般,轰然爆出!它们旋转缠绕,交错分布,肆意生长,将恶鬼连同猎鬼人都死死缠绕! {树?!}黑死牟更惊:哪里冒出来的?! 而且,这树…{根茎已经深入地下,令我动弹不得!} {果然是血鬼术!!} 不论是那子弹还是这树,应该通通都是血鬼术的造物!! 狼狈地保持着举刀的姿势,他再一瞧不死川玄弥,已经是醒转了过来:{如此看来…他是在吸收了我被斩落的头发以及断刀之后…} 用血鬼术强化了子弹! 突然,又察觉到异常,黑死牟侧眼看向另一个方向————就在几步外,盲僧与白发青年已冲至跟前! “好机会!” 暗处又逢光,屏幕外立时沸腾了起来,有急性子的修士扯着嗓子喊:“趁他病要他命!悲鸣屿、不死川!快下手!” “快打啊!” “玄弥帮大忙了!”“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也有人更在意其他。北海龙王抿抿唇:“快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救下无一郎!” 那孩子可还挂在黑死牟身上啊。 “快点把黑死牟杀了,赶紧救人!” 猎鬼人近在咫尺,自己却被树根牢牢束缚,连挥刀都做不到。 无力、无奈,乃至于…无能。 黑死牟的表情并没有出现很大的变化,只是眼底的情绪繁多:{那是一股仿佛从心窝直冲向头顶的焦躁…} {是性命受到威胁后…身体从内到外逐渐僵硬…} 手斧被粗壮的手臂抓着,当头劈来。 {曾经的平静从容,从脚下开始瓦解的感觉…} 看着它,黑死牟也分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到底能用什么词语来描述了。 是懊悔?是厌恶?是错愕?不,都不太像。 {已经久违整整四百多年的…那令人厌恶…却又怀念的感觉…} 伴着这句话语的落下,有黑光自屏幕中心诞出,这光照耀的范围越来越大,渐渐的把整个屏幕都占满了。 待这黑色褪去,屏幕内的景象已不再有缠来绕去的树根、神色坚毅的猎鬼人,而是换到了另一副场景。 “这是…?四百年前吗?” 四周芦苇深深,远处丛林密密,右前高塔雄伟,上方夜幕暗暗,又有云气漫漫、明月耀耀。 只是,这撒在世间的月光,并不是本该有的素雅,而且诡异不详的血色。 {四百年前的那一天…} 上着紫色蛇纹缀着黑色斑块的上衣,下着黑色的长裤,腰间别着一把长刀,面有六目的赫发男子不快不慢地行走在此地:{夜空中悬着一轮血月…} {我…} 走着走着,望见前方的一道人影,他骤地停下了脚步,眼眸蓦然睁大些许:{看到了令人无法置信的光景…} 十几米外,突然出现的人有着与男子相似的暗红色火焰斑纹。甚至,如果不去注意男子的六只眼睛与来人满脸的皱纹,那么,他们的面容也是高度相似。 不错,这拦住了男子去路的,是一个看上去有八九十高龄的老人! ———{已经风烛残年的“弟弟”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赫发在漫长的岁月中淡去了色彩,褪为无光泽的白色,但红衣鲜艳如初,暗红色的斑纹一如往日。来人虽已年过花甲,腰杆却仍然挺得笔直。 看着他,男子的视线凝固了。 {继国缘一…我的双胞胎弟弟…} “他和缘一是亲兄弟?!”这下可把修仙界的人们惊了一下。 “等等,”东华上仙理了理情况:“缘一是黑死牟的弟弟,作为哥哥的黑死牟变成了鬼,作为人类的弟弟———缘一却能够按着无惨打。” 甚至把无惨都打出了心理阴影… “然后无一郎是黑死牟的后代…” “而炭治郎是炭吉的后代,炭吉是缘一从鬼手中救下来的人,后面成为了朋友…” “啊,现在缘一耳朵上没有耳饰了。”北海龙王道:“所以耳饰是被缘一送给了炭吉的吧?” 然后又被灶门家代代传承了下去。 回想起几百年前的这一次会面,黑死牟其实也很震惊,不过令他震惊的另有其事:{距离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年…} {身为人类的缘一…此时应该早已步入朝杖之年…} 但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不对,最重要的是… 【这不可能…】许久终于回神,男子呆呆地问道:【你为什么还活着…?】 为什么一直活到了现在?这不应该啊…这不可能啊…这、这不符合常理啊! 轻水不懂了:“?为什么不能活着?” “缘一才八九十岁啊,只是相隔了六十多年,活着不是很正常吗?” 她忽略了一件事情。 “………”不远处的朽木清流与几位师长面面相觑,目中都闪烁了几下。 ————【身上出现斑纹的剑士…注定会在二十五岁之前身亡…】 【为什么只有你…】男子说话的语气像飞在空中的柳絮,轻飘飘的:【能活到现在…】 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轻水哑然:“…原来是这个。” 【……】注视着男子,听着他梦游一样的询问声,老人缓缓抬目,其眼神之复杂,难以言喻。 里头似乎藏着哀伤,又有困惑与茫然,还有决绝以及一丝凛然。 有泪水从眼眶中漫出,落地无声。 微微启唇,他吐息沉重,嗓音暗哑干涩:【多么可悲啊…】 【兄长…】 【………】傻傻地看着他,男子的视线慢慢地、慢慢地从他的面庞,移动到了他垂在身侧的手上。 在岁月的冲刷下,作为人类的剑士的手掌,早已被冲出无数大大小小的皱纹,其手背青筋爆出,指节也颇为粗大。 {我居然…} 看着看着,一股莫名的情感便涌上了心头。黑死牟的心音内尽是不敢置信:{被这个…曾经是自己胞弟…而如今已经年老体衰的生物给…可怜了…} 明明,他现在是鬼。 是不会衰老、不会生病、除了被猎鬼人或阳光杀死外,不会死去的强大的鬼! 但是,他居然…居然被可怜了??! 还是被一个白发苍苍、余命无几的老人?! {但是…对眼前这个六十多年以前…让人恨到牙痒痒的弟弟…} {我却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愤怒…} “恨?”这一话一出,却叫人不明白了。云隐略皱眉:“缘一对他做了什么吗?” 可是从炭吉的回忆来看,继国缘一分明是个品格崇高、心性上好的人啊。 “为什么作为哥哥的黑死牟会恨他?” 这件事情现在是无法得到答案的,他只能静待黑死牟的下文。 {他那声[兄长]无比嘶哑…} {那个从未在我面前展露过任何感情的弟弟…} {似乎有生以来第一次…用语言表达出了名为“悲伤”的情感…} 抿紧了唇,倘若有眉毛,男子现在应该已经眉心紧锁,奈何眼睛过多,无法做出一个皱眉的动作。 {我…因为自己不可预期的动摇感到困惑…} 可是,动摇归动摇,该做的事情绝不能遗忘。 {我必须亲手杀掉…自己曾经身为人时的胞弟…} 眼前早已错过肉体全胜时期的脆弱老人。 {只要对方身为猎鬼者…我就必须当场将来犯之人一刀两断…} 第341章 血月之夜的一场噩梦 {但这股莫名其妙的伤感......很快就在下一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老人止住了泪,然后,徐徐抬手,抚上了腰间那把有着方形刀镡的日轮刀。 衣袂翩飞,一手按着刀鞘,一手握着连花纹都已经磨没了的刀柄,他摆出了最无懈可击的、即将发起进攻的姿势。 一股浩瀚得如同滔天巨浪,又似擎天之山峰般的森然势气倏忽间爆开,极速往四面八方扩张。 这势气不仅浩大,更沉重异常。 {我甚至感到.......仿佛有两颗巨石正压在自己肩头......} 整个人都快要被这强大的迫力压入地中。 {而他的架势.....更是毫无破绽可言......} 摆出进攻姿势的老人注视着自己阔别已久的兄长,只启唇道了一句:【我来了。】 “缘一和黑死牟对战啊......”虽说黑死牟实力不及无惨,但这也算是两位处于那边世界实力巅峰的剑士之间的对决了吧? “啊......”看着看着,笙箫默道:“是缘一输了吧?毕竟黑死牟一直活到了现在啊。” “那也是无可厚非的。”闻言,另一边的魔君杀阡陌百无聊赖地弹弹指甲:“继国缘一都那么大年纪了。” 会输是在所难免的。 “不是......”听着他们的话,轩辕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继国缘一的气势....感觉上不太像后继无力的样子啊。回光返照吗?” 【!】而此时,听见老人的声音,男子一惊,当即便要拔刀。 但老人的速度奇快。 耗费的时间连一息都没有,他化光而去,与男子一触即分。 【嗤呲——!】 被斑纹覆盖的脖颈处迸射出一汪红血,男子瞳孔缩得小小的,唇下也淌下了血迹,他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刀,也还未拔出。 “喔——!” 以苍老之躯体,战胜了肉体一直处于年轻状态下的鬼! 不错,只刚才那一下,胜负已分! ————虽然黑死牟的脖颈并没有被砍断就是了。 但作为武士,黑死牟、不,应该是是继国岩胜,已经输了。 看到此处,众多修士、仙人口中皆是赞叹不已:“居然还能得胜,继国缘一之实力真是令人望而生畏......” 这还真是.....!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眼底也有诧异:“他的实力与年轻时相比,没有任何衰弱吗?” 怎么做到的?有什么秘诀吗? “话说他到底为什么还活着?” {为什么.....}正吐着血的男子也有无数的疑问想要一吐为快:{为什么只有你......} 握着刀,老人慢慢旋过身,他的眼睛虽布满褶子,但威势仍然不减,目光一如六十年前的犀利。 {为什么只有你永远都是特别的......} {明明是斑纹剑士.....还能如此长寿......} {明明已经瘦得皮包骨头.......} 不同于旁观的人们,作为当事人,男子更能感知到老人刚才那一下的厉害:{斩击的速度和威力…却几乎与全盛时期几乎并无二致......} 过往的记忆清晰的重现在脑海中。 {六十年前那段怨毒的日子.....对你的嫉妒......仿佛要将我敲骨吸髓.......} 额上斑纹深深,赫发高高挽起,青年时期的红衣老人神情与现在别无他样,淡淡然似看穿万物,玫红色的目中始终平静。 {唯独只有你...... 跳出了这世间的常理.......} {也只有你......集众神的宠爱于一身......} {我恨你......}尖利的鬼齿紧紧咬合在一起,六目的鬼怒目圆睁,再没有往日的从容与素养,目中只剩下浓郁得要滴出来的怨恨与恼怒:{我好想杀了你......} {但我深信......只要你的下一刀挥出.....我的头颅....} 便会应声落地。 {这剑技已经达到可以将那位大人逼入绝境的境界。} 握着刀,男子警惕地看着面前的老人。 他实力还远远不及鬼舞辻无惨,所以不论怎么算,都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只有这剑技......才配被称为神技……} 强烈的急躁和挫败感,盘踞在心口,男子恍惚以为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被碾成了一堆肉酱。 {然而......} {他却再也挥不出那必杀的下一刀了......} 锋利的日轮刀没入地中,脊背一贯挺得笔直的老人如今微微躬腰,头颅也垂了下去,两只枯树根似的手还握着刀柄,却再也不曾挥起。 他站在那里,悄悄失去了生息。 {缘一就这样站着......在阳寿已尽后离开了人世......} {只要缘一能在…阳寿耗尽之前再完成一次呼吸…} {我就将败在他的手下…} 唇角还滴着血,男子心中的嫉妒与愤怒非但没有随着老人的离世消散分毫,反而越燃越旺:{为了永生而成为鬼的我…在长达几百年的岁月中…无时无刻都在品味着这份无尽的屈辱…} {缘一的逝去…意味着我将…永远都不可能迎来荣耀的战死…} {既然猎鬼者漫长的历史中…最强的剑士已经身亡…我就更不能败在其他人的手下…} {是的…}六目之鬼在心中恶狠狠地说道:{我是为了永远胜利下去…才选择变成如今这副丑陋的模样…} 【嗬吼——!!!】不算长的记忆匆匆溜走,回到战场,黑死牟裸露在外的上半身隆起了无数青筋,六只眸子中瞳孔缩得极小,他张大口,露出四颗尖尖的鬼齿,放声咆哮!! 【嘭!!】 紫白色的刀罡轰然炸开!! 淡绿色的日轮刀与流星锤才碰到树枝,下一秒两位柱便被风浪与刀罡掀出几米开外! 而看着屏幕内的情形,观影之人最多的长留山内,不少人面色顿变,失声尖叫! “无一郎、玄弥!”“不妙!他居然还有力气!” 缘何慌乱? 因为… 【嚓!】 干净利落的两声,一道刀罡自黑绿色头发的少年腰肢处斩过,半点不曾遇见阻塞一般,它眨眼间已至后方,唯留少年腰身处鲜血喷如瀑布。 “腰斩…” 实力更强的盲僧和白发青年应对这刀罡还能勉强躲过,但鸡冠头少年反应哪里会有他们那般及时? 【刷!】风声凌厉,伴着水声,少年呯地倒在了地上————只有一半身躯。 与黑绿色头发少年的处境相同又不同,他是被从头顶往下斜劈,整个人被一分为二了。 “玄弥!”幽若十指都在抖:“无一郎…” “还救的回来吗?还能救吗??!” “没时间…”轩武圣帝没有说话。长留山内,白子画却开口了:“没时间去救。” 腰斩按理来说及时喝药的确能救,可是得上一秒被斩下一秒立刻喝才行,否则,如此大的伤口,不用多久血就流完了。 “而且,”接过他的话茬,崂山掌门闭了闭眼:“无一郎还没有松手…” 他还挂在黑死牟身上,这种情况下,内脏只怕都已经缺失了。 “那玄弥呢!”后排的弟子们急急忙忙地去问相识的医术还算精通的人:“玄弥总还能救吧!” “他现在还处于鬼化中!”云端高声道:“及时拼起来应该还能救吧?” “你忘记了吗…”落十一抬手捂住了脸:“玄弥的头如果被打中,就再生不了了。” 云端猛地转头看他:“我没忘,但玄弥的头没有被砍掉啊!” 只是被劈开了而已! “这样也会死吗!” 就是说啊!一群弟子听得连连点头:太没道理了吧! “不,”另一个略显苍老声音响了起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那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仙人,留着长长的山羊胡,眉毛也长长的垂在脸侧。嗅其身上淡淡的药香,约莫是名医仙。 此时他抬手捋捋长须,说道:“正常来说,以玄弥的出血量,他现在八成已经死了才对。如今还有一息尚存,只是因为黑死牟的力量在为他延续生命。” “他只是噬鬼者,说到底,他并不是鬼啊。” “…怎么这样…” 他们吵成一片,鬼灭世界中尚且还有战斗能力的两位柱们却没有余暇去关注伤员。 ————本该被树枝束缚,动弹不了的上弦鬼如今已经用方才那一招彻底挣脱困境! 胸口、腰肢、四肢、后背…他浑身上下长出了不知多少淡红色的刀刃! {体内冒出了利刃!!} 然后,在没有任何动作的情况下,就发出了与利刃数目相当的斩击! {刚刚只凭一把刀就让我们四人吃尽了苦头…}双手死死地攥着刀,只剩下上半身的时透无一郎惊惧交加:{这只怪物…} {不好…}眼前时亮时暗,模糊得看不清东西,他愈加心焦:{我快不行了…} 头晕得厉害…是失血过多了吗… {到头来还是什么忙都没帮上…} {姐姐…} 怎么办啊…难不成这只怪物还得留到让姐姐他们来解决吗?那无惨怎么办? {我们一死,这怪物很快就会恢复到完好状态…}那姐姐他们岂不是还得苦战一番? 【……】侧躺在地上,伤口贴着地面,一触及到空气就更加疼痛,不死川玄弥的手与双腿都在抽搐。 {我…}唯一的一只眼直视着前方,他没有哭嚎,没有尖叫,只是在心中断断续续地念道:{我要…保护大家…} 【呼—呼——!】 喘气似牛,关键时刻一个懒驴打滚避开刀罡的不死川实弥与及时退开尚且还有行动能力的悲鸣屿行冥一转身,又一次朝黑死牟发起猛攻! {不行!}看着他们的动作,时透无一郎悚然大惊:{悲鸣屿先生和不死川先生肯定都会舍命死战…} {不…我决不能让他们两位也倒在这里!!} 蝴蝶小姐已经死去,加上他,鬼杀队已经失去了两位柱了,再损失两个,无惨那边该如何是好?! {还有无惨等着大家去面对…} {为了大家,我必须…保护他们两位才行!!} 【泠——】忽而,黑死牟手势一变,掌中刀鸣清悦。 {他又要释放战技了…}因为距离近,时透将他的动作全部收入了眼中,心中顿时更加焦急:{我必须想办法阻止他!} 在自己…断气之前!! 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做? {总之…让刀更进去一些!} 要更加用力!更加、更加!! 头上、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腕上薄荷绿的链子轻晃,攥着刀柄,时透无一郎将后槽牙咬起,自喉咙内发出一串低吼:【嗬—呃——!】 一修士眼眸微动:“…那、那是!” ————从黑死牟腰侧扎进,在后背冒出的大半截的白色刀刃,极速攀上了灼目的赤红之色! 就像…被火焰灼烧得滚烫的钢铁一般!! 血肉烧焦的气味实在说不上好闻。 “赫刀…”白子画轻声道:“是赫刀,小骨和炭治郎曾经用过的。” 而现在,在决心与想要保护同伴的急切下,无一郎也用了出来! 【?!】体内灼痛难忍,一低头,黑死牟也是一惊:{刀刃…变红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突然变得无比僵硬!!} 内脏仿佛在被熊熊烈焰焚烧般的剧痛!! 【咻——!】 清风缠上纂刻着“恶鬼灭杀”四字的日轮刀,不死川实弥携暴风而来,一刀斩在食人鬼的脖颈上! 【当!】响声清脆。 淡绿色的刀刃卡在那皮肉外,无法切入。 不声不响,他的双臂上蓦然隆起道道青筋,也咬紧了牙,牟足了劲要将上弦壹的头颅在此砍下! {我射出的肉弹…还留在那家伙的体内…}正如那位老医仙所言,被当头劈开的不死川玄弥因为黑死牟的原因,还并没有彻底死去。 {是大家连番猛攻…让他无暇顾及那些体内的子弹…} 失去了手掌的的胳膊晃晃悠悠地对着黑死牟的方向举了起来。 只剩下一半的唇齿一张一合,他断断续续地挤出了几个字:【血…鬼…术…】 第342章 后生可畏 【嗤——嘭!】 罡风极速扩张,狂乱舞动,人影亦是重重。 却在上弦鬼专心对付两位柱时,咯呯几声,竟有手臂粗细的扭曲树枝从他后背处突兀长出! 将他的身体当场供给营养的土地,树枝肆意生长,贪婪地从恶鬼的体内汲取力量!而这一吸一收间,它们便仿佛吃了什么大补之物,长得更加旺盛! {又被限制住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转头看向地板上已奄奄一息的鸡冠头少年,黑死牟久违地尝到了懊悔的滋味:{真是碍眼…} {得趁早把那个噬鬼者…彻底干掉才是…} 否则那家伙就会一直一直给他添乱。 思及至此,黑死牟手腕一抬,催动淡红色的长刀便要再度使用自己的得意招式:{赶紧解决掉他…} 突然,他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长刀在抖了两下,无法落下———{用不出来…战技!!} 怎么回事? 还是那句话,趁他病要他命!恰恰就是黑死牟这迟缓的一瞬间… 风声呼呼,再一侧头,他愕然地发现———流星锤已当头砸来! 【嘭——!!】 正如一开始应对无惨时一样,悲鸣屿行冥一锤砸在黑死牟脖子上,硬是将他的头往下压去! “终于…!” 眼泪都不知道流了多少了,初见胜利的曙光,轻水激动得手都在抖:“能赢吗!” “再加把劲啊!” 同一时刻,其他人也高高悬起了心:“压下去!压下去啊!” “喔…”蛮荒内,竹染轻声喃喃:“居然还真的可以…?” 如果再成功斩杀上弦壹,那无惨手下就只剩下一个鸣女了。难不成…“此次剿灭无惨的行动,还真有可能成功?” 那这无惨也太没用了吧? 如此厉害的下属,本身实力也不差,居然被鬼杀队反杀? 他们先不说,在赌局中押了黑死牟赢的人表情可就不怎么好看了:“什么鬼啊…” 牛头妖人嫌弃地撇撇嘴:“就这啊?” 就这样?上弦壹就要死了? “闭嘴…!”不远处的白衣剑士闻言就是一记眼刀过去:“就你话多!” “有本事跟老子单挑,你个孽障!” 看了看他冲天的剑气与杀气,牛头妖人:“………” 不过话糙理不糙,上弦壹自然不可能如此简单便被斩了头。 【嗬啊啊啊啊啊——!!】迫不得已往下埋着头,并不肯就此赴死的他放声怒吼,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正是用尽了力气在对抗脖子上的流星锤! {多么坚韧的脖颈!!}反上来的力道令悲鸣屿行冥骇然心惊:{攻击还是不够猛烈!} 绝不能让他逃脱! 【咻!】手斧拖着铁链,自下而上,对准黑死牟的头颅下方便切了过去! 【当!】关键时刻,黑死牟反手运刀,愣是挡住了这一斧! 定睛往他后方看去,众人的兴奋却不减————青风狂卷,风柱不死川实弥也已攻来! “干掉他!杀了他!” {仍旧用不出战技!!} 性命危在旦夕,万万没想到如今自己居然会被猎鬼人反杀,黑死牟再也无法保持任何风度了:{是背后的树木在作祟吗?!} {它们在大量吸收我的血液…不停的疯狂生长…} 而由于剧烈疼痛所导致的身体僵硬…金黄色的瞳孔移向下方,在那里,本该死去的时透无一郎依然坚挺,握着自己的武器的力道没有松懈半分———{则是这把变红的日轮刀所搞得鬼!!} 与缘一…相同的红色刀刃。 【继承人的事情想好怎么办了吗?】 看着看着,这鲜艳刀刃忽而如雾般淡去了。 有青年稳重的说话声响起。 【没有人的实力能与你我相匹敌。】 蓝天高阔,有二人站立于其下方,一者紫衣,一者红衣,他们的容貌如出一辙,相同的赫色长发在清风的吹拂下左右飞舞着。 紫衣的青年以后背对着众人,他的声线压得很低,藏着深深的忧虑:【呼吸法的传承简直令人绝望…】 【这样下去,千锤百炼而成的绝技可就要失传了。】 【兄长,】听着他的话,红衣青年却并没有任何为难与失落:【您把咱们兄弟俩想得太过重要了。】 【你我只是人类漫长历史中的两位过客而已…】 他神情平淡:【天赋远在你我之上的婴儿说不定此刻就正降生在世上的某处。】 【想必他们最终也能抵达与你我相同的境界吧…】 【………】侧目瞥向他,紫衣青年长眉微蹙。 【无需多虑,你我只要顺其自然…】红衣青年举目眺望着远方连绵成片、起伏不定的山脉。 【等待人生落幕的那天到来即可。】 今日天高气爽,虽有旭日高照,可灿烂成金色的阳光并不会令人感到太过灼热,是难得的好天气。 沐浴着日光,他整个人像是要融入其中,随风化去一般:【你不觉得这是一件令人十分愉悦的事情吗,兄长。】 兄长? 兄长… 【……】在生死之际,黑死牟竟是走神了。弟弟的话语在心脏中、在识海内,回响不断,震得本该平静的心海泛起道道涟漪。 兄长。 {快了!再加把劲!}眼睁睁看见上弦壹成功被战友压制,不死川实弥也不管浑身的伤口,嗖地便弹射起步:【吃我这一招!】 上有流星锤,下有斧子,无处给他落刀,想也不想,他一跃而起,以大力附臂,一刀劈在流星锤上! 【当!!】 锻刀村出品的流星锤与日轮刀质量实在太好,两种武器狠狠撞击在一起,淡绿色的刀非但没有断开,反而似乎是因为用力过大,相撞之处迅速泛红! 但是这样还不够!再睁眼,不死川实弥眼中连瞳孔都没有了,他嘶吼着咆哮起来:【嗷啊啊啊啊——!!】 {要更加!更加用力!砍掉这个混蛋的脖子!更加!更加!!} 两把武器如同在火炉内被烈焰疯狂舔舐,在他的力气下,流星锤与日轮刀几乎已经是全部都变成了红彤彤的颜色了! {今后,} 脖颈上的力道愈来愈大,越来越强,黑死牟瞳孔闪了闪,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胞弟的话。 {那些来到世上的孩子们…} 挣扎许久才昂起头,看着鲜艳的日轮刀与流星锤,满脸是汗的时透无一郎既惊又喜:{铁制武器在彼此发生碰撞后…颜色渐渐变红了!} 这就是赫刀吧? {这就是曾经的柱合会议上,姐姐提到过的赫刀吧?!} 可以的! {我们一定可以赢的!} 【………】还在负偶顽抗,黑死牟却感觉周围的声音已尽皆淡去,唯有那道平和似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一定可以…超越咱们兄弟…} {并向着更高处进发!} 【嗤呲——!!】 肌肉断开的声音本应该让人惊恐不安,但在此刻,在所有人耳中,悦耳得仿若仙乐。 【呯】的巨响紧随其后,连着白发青年一起,流星锤轰然砸地。 猩红的血液从不算光滑的截面急喷而出,在地上盈成一汪小池。 “………”心心念念的一幕终于出现,屏幕外却弥漫着死一样的寂静———这是真的吗? “头…”好半天,有人颤巍巍地喊了起来:“头被砍下来了!” “…赢了!!” “哇啊啊啊!!”终于明白不是梦,作为师长的火夕带头喊叫起来,引得一众弟子纷纷效仿:“真的做到了!” “他们赢了!!” 虽然只是惨胜———三个斑纹柱,两个开了通透,甚至还有一个噬鬼者从旁辅助,但如此阵容,打到最后,只活下来了两个人。 但是赢了就好啊! “无一郎……”笑着笑着,舞青萝眼中冒出了泪花:握刀两个月,十一岁就成为柱,在十五岁时参加无限城决战,战亡于和上弦壹的战斗中。 “他真的就好似那清晨时分的朝霞一样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整张脸都湿漉漉的,明知毫无希望,轻水却还是忍不住一遍一遍地去询问自己认识的人:“玄弥真的没办法活下去了吗?” “………”不论是朽木清流,还是落十一,又或者云隐,甚至霓漫天,每个人闻言都是身形一顿,而后默然不语。 “……”问得多了,轻水也就不再问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想了许久,她忽而就冒出一句:“千骨要是知道了…” 她该有多难过啊? 敬爱的前辈、并肩作战的挚友、甚至一直当做亲人看待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离去,惨死于鬼爪之下。 而她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缘一.......}集四名鬼杀队队员之力,头颅被成功斩下。黑死牟的意识还并没有消散:{每次你一笑.....} 单手抚着刀柄,侧身站立在蓝天下的红衣青年微微垂着头,赫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眸,让人无法得知他在看向何处,但他微弧的唇角,十分清楚。 ———{我就会觉得无比恶心......} {连聊到呼吸法即将失传这种沉重话题时…你都突然怀着那诡异的乐观态度…笑出来…} 作为日之呼吸的使用者,一切呼吸法的起源,青年本人实则性情恬淡,面对名声、权利、财物、美人…都不曾有过半分动摇。 他不张扬,不暴躁,除斩鬼之外的任何事情几乎都是随遇而安,从不强求,从容应对。 一如山间耸立不倒的苍松。 这份从容,令和他同出一脉的紫衣男子难以理解,也嫉妒非常:{始终以只有咱们这代人拥有特殊才能为傲的我…} {差点因为恶心和不快…而当场吐出来…} 几百年的时间逝去,黑死牟还是感到胃部难受不已:{这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即便已经被腰斩…} 纵使合起牙,鲜血还是会从缝隙中钻出,黑绿色头发的少年却将疼痛忽略,将自己最后的力量连同生命一齐压在刀刃上———{也仍然死握着刀不放…} {以人类之身…} 半边身子都已经不知去了哪里,倒在血泊中的鸡冠头少年举起的手腕从始至终都没有放下过———{使用血鬼术…} {反复被砍中…} 本就血迹斑斑的白衣上再添新痕,千疮百孔的身躯恢复又再遭重创,白发青年怒吼着,全然不将伤口放在眼里,凭借自己对肌肉的控制,硬生生让血停止了往外流动:{却并未因失血过多而身亡…} {以足以媲美鬼的成长速度…} 身量超人的盲僧分明体重也沉重无比,却能做到身轻如燕,在空中腾转自如:{做出各种超越人体极限的动作…} {明明并非日之呼吸的使用者…} 白色的日轮刀、淡绿色的日轮刀,还有那拖着锁链的流星锤,它们无一例外,都褪去了自己原本的色彩,染上了鲜艳的红:{却能使日轮刀变成红色…} 畅想这种未来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黑死牟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光是想到自己会输…就足以让我的内脏翻江倒海…} 为什么那家伙,始终能保持那种态度?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输过吗? 毕竟连无惨大人都曾经败在他手下啊。 嫉妒的毒火与苦液在胸腔内翻腾不止:{既然如此…} {我绝不会再输给任何人…} {没错…}黑死牟心道:{就算已经被斩首…我也绝不会再输第二次…} 哗哗的水声霎时停住。 在无数惶恐的目光中,无头鬼躯手握成拳,伤口处已不再有血液淌出! {不再流血了!} 看不见,但又“看”得见,悲鸣屿行冥以堪比闪电的速度甩动了铁链:【不死川!不要放慢攻击!将他彻底消灭!】 【绝不能…让时透还有玄弥白死!!】 【……】似乎在反应这句话里的内容,不死川实弥静默了一瞬。 【好!】再抬头,他目中已有微光晕晕,透明的水珠争先恐后从眼眶中掉落:【老子这就让他从世上彻底消失!!!】 话音未落,已是遁做流光,以雷霆之势冲向无头鬼躯! 只在地上留下几道残影,绕着这鬼躯,他出刀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刀刃所过之处,皆是被撕裂的血肉! 暴烈的罡风平地生出,盘旋成卷,形如圆锥,久久不息———{风之呼吸·捌之型·初烈风斩!!} 第343章 武士 伴着暴风一起来,流星锤、手斧被交替扔出,砸得遍地碎石,嘭嘭爆鸣不止,如同炸山一般。 ——{岩之呼吸·伍之型·瓦轮刑部!} 可在如此双重围攻下,无头鬼躯仍旧没有溃散。 五指并做刀状,不过轻轻一抚,少年攥着刀的两只手臂齐腕断开,失去了支撑的他扑通倒地,伏在地上再无声息。 随意将还在刀柄上的滴滴答答淌着血的两只手掰开,无头鬼躯一把抓住日轮刀,便要将其拔出。 {我的身体并未崩溃…}哪怕还有猎鬼人在不断发起进攻,但恶鬼并不愿意就此认输:{只要拔出这把刀…就还可以再生…} 只要…拔出这把变成了红色的日轮刀,他就不会死。 {他们已经死了…} 侧躺在地板上的鸡冠头少年姑且有一息尚存,遗憾的是,与他处境相似的黑绿色头发的少年没有他的好体质,胸膛内的红心早已不再跳动。 黑死牟非常明白,只要再撑一会,自己就能逆风翻盘:{过了不一会…刀和术的功效就会消失…} {届时我便能克服…被斩首所导致的死亡…} 血肉膨胀的声音与水声混杂在一起,背对着修仙界的众人,面朝着不死川实弥与悲鸣屿行冥,黑死牟的断颈上,有经络在空气中扭动,先是下颚,然后是嘴、耳朵、鼻子…不多时,那些头发也一簇一簇地也重新长了出来。 “该死!”轩辕朗面色忽白忽青:“他居然像猗窝座一样在重生脑袋!” “话说都没有头了为什么这些鬼还可以思考问题??” 不觉得很违背常理吗?!! 杀阡陌神情淡淡:“因为他们是鬼。” 都是鬼了,谈什么常理呢? 轩辕朗:“………”这个时候你倒是会说话了!之前一直不开口我差点以为你成哑巴了! 事实证明,鬼真的不需要常理这东西。 铁链拽起流星锤,长刀劈出风刃,对准黑死牟便要袭去,却忽然,嗖的一声,原地只留下一残影,流星锤砸了个空,风刃劈进空气内,爆出尖锐的鸣声。 【!!】不见了!两位柱俱是一惊,纷纷四下搜寻起来。 【唬唬———】 倒也不必他们如何费心去找,就在四五米外,有野兽低低的咆哮声不断传出。 再一转,黑死牟如今的模样已是惊得不少胆小之人轻声叫了起来:那是一副何等丑陋的样子啊? ————六目不改,獠牙暴出,口涎嘀嗒,面上青筋跳动,现在的黑死牟头上还长出了两只尖角,长者足有小臂长,短者也有寸余。 扎在腰侧处的日轮刀已被拔出,长满全身的淡红色刀刃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深色的尖锐的蜘足一般的东西。 连背后的树枝都随之改变了样貌,长出数不清的小尖刺,四处甩动着要寻人晦气。 这模样…如果说最开始黑死牟还能算得上只是长得比较有特色,还能说是有个人样,那么现在只能说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头”恶鬼。 再不见最初的那副严肃端正的武士姿态。 “…这…这…”正忙着擦眼泪的幽若看得人都傻了,带着满脸的泪磕磕巴巴半天:“这算是…第三形态了吗?” 这也太吓人了吧! 什么玩意啊! 【居然再生了一个脑袋出来!!】不死川实弥见之也是愕然,但很快,一股火气就从直蹿上头:【可恶啊!混蛋!!】 【继续攻击!!】悲鸣屿行冥反应极快,调头便率先朝黑死牟奔去:【他刚刚才被斩首过一次,身体应该还很脆弱!!】 【而且他的再生速度远远不如无惨!】 【瞄准脖颈,继续猛攻!】 {我克服了死亡…}脑袋已经全部长好,黑死牟目中瞳孔滴溜溜乱转,并不把柱们的攻击放在眼里:{除了太阳光…你们的任何攻击…都毫无意义…} {这样我就…} 直勾勾地注视着快步冲上来的不死川实弥,他的视线,落在了那把淡绿色的刀刃上:就算被砍头又怎么样?再长一个就是了。 除非被日光直射,否则他绝不会死去。 他不会输。 {不会再输给任何人…} 【泠——】精钢打造出的日轮刀在猎鬼人厚实的掌中微微侧了侧,鸣声清亮。 光滑的刀身折射着寒光,如明镜般倒映着周遭的一切事物,自然,也将注视着它的恶鬼的模样照了出来。 青面獠牙、头生怪角,通体尖刺… 猝不及防全部收入眼底,黑死牟僵住了:{这丑陋的怪物…究竟是…} 是…他吗? 浑浑噩噩中,眼前突兀一暗,似坠入无尽深渊。 【兄长的梦想,】无边无垠的昏暗内,忽有荧光点点。悄然出现的赫发男孩穿一身短衫,站在形貌恐怖的恶鬼身后,他用饱含稚气的口吻问道:【是成为全国最强的武士吗?】 【我也好想变得像兄长那么厉害哦…】 【那我就…】 弯起眉眼,他扬唇微笑,小脸上满是柔软和天真:【当这个国家第二强的武士好了~】 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话语。轻飘飘的几句话,黑死牟的内心却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通:{这是武士的…身影吗…} 他一开始,是想成为全国最厉害的武士的吗? 可是武士会有六只眼睛吗?会头上长角吗?会满口獠牙吗?身上会长刺吗? 这一切,都是如今的他,但这一切,都与武士无关啊。 {莫非这才是我…真正的愿望…?} 【咔——!】 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的坚定意念在自我怀疑中徐徐淡去,而心念一变,强行维持的鬼的形态也就逐渐开始分崩离析。 最先溃散的,是被白色日轮刀穿刺过的地方。 淡色的肌肤与血肉仿若被火焚烧过的纸张的灰烬,不待风吹,便已化作黑红色的灰烬飘散了去。 {?!}垂眸看去,黑死牟又是一怔:{刚才被无一郎…刺伤的地方开始崩溃了…} 山穷水尽之时,又有生机蹦出,一干人俱是神色一变,欢呼起来:“他要死了!” “马上了!” 【咻——呯!!】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黑死牟想办法让血肉长回来,悲鸣屿行冥抓起铁链,一锤将他重新长出的头颅砸落! 稍稍落后,暴烈的青色风刃一扑而上,在鬼之身躯上斩出数道深口。 {发动战技…}实打实地接下了这两次攻击,黑死牟举在半空中的爪尖微微抖着,几次试图发力却无一次成功:{可恶…战技和血鬼术都用不出来…} “等等,他还会用血鬼术?” 不单单是腰侧,连胳膊、爪子…都开始崩溃:{还没完…我应该还可以进行再生…} {我还没有输给他们…} {我还…} 膝盖一软,他竟是扑通跪了下去。 【多么可悲啊,】年近古稀、白发苍苍的胞弟再一次出现在眼前。他流着泪,低喃着:【兄长…】 可悲…吗? 跪在地上,黑死牟的身体崩坏得越来越厉害,不多时就连一块完整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我吗…可悲吗?} 或许是的吧。 {被斩首,被刺穿身体,被反复切削…也不肯认输的丑陋…} 何等的屈辱啊… 黑死牟有些迷茫了:{我是为了这种事情,而在世上活了好几百年的吗?} 生怕恶鬼会再次死灰复燃,猎鬼人们不敢怠慢,纷纷用上了自己的得意招式。 {是因为不想输,甚至变成丑陋不堪的怪物吗?} 不负流星之名,遍布铁刺的大锤被疯狂抡动,每落下一次,无头鬼躯的身躯就多消散些许。 {是因为想变得更强大,而不惜吞噬他人吗?} 风刃旋转成卷,转动如轮,碾压一切。 {我之所以会变成一只如此凄惨的生物,是因为我不想死吗?} 不… 不对… 都不对… {都不对…} 黑红色的灰烬乘风而起,循着不知名的方向飞去。 在此刻,黑死牟恍惚明白了什么:{缘一…} 赫发青年的身影在识海中是那样清晰,他神色平静,以毫无波澜的目光注视着世间万物。 恰似一位游览世界的神明。 {哥哥其实…只是想变成你罢了…} “…到死都在追逐缘一的身影…?” 然后到了最后,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本心… 朽木清流思考了片刻:“那小子是有多强啊?又锻炼了四百多年的黑死牟还是无法战胜继国缘一吗?” 以凡人之身…不管怎么样也强得过分了吧?! “上弦壹和他弟弟的关系…?” “我感觉,”舞青萝道:“缘一并不讨厌黑死牟啊。” “是黑死牟单方面讨厌缘一吗?” 同排的一位褐衣道长有不同的看法:“说到底,只是因为妒忌就变成这样,也太…” 这件事情怎么说呢?就好像两国交战十数年,然后有一天你突然发现打仗的原因是因为甲国的樵夫不小心砍了乙国山上的一棵树。 整件事情说起来总让人觉得荒谬。 “就因为…缘一天赋比他高?” 就这? “那可不是高一星半点啊。”舞青萝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霓漫天:“有些时候,别说天赋高低之差了,哪怕是平时产生一点小小的口角,或是被压了一下风头,都可能成为心魔。” 想了想,褐衣道长点了点头:“言之有理。” 继国岩胜又何尝不知道这种嫉妒之情很没有道理?但他无法抑制自己不去嫉妒。 {从没嫉妒过他人的家伙,只不过是碰巧没有遇上那些,集众神之宠爱于一身的人而已。} 身为鬼的黑死牟死去之时,恰是身为人的继国岩胜苏醒之时。 身穿紫色蛇纹的衣衫,青年与另一个红衣人脊背相靠,他眉心浅蹙,侧目去看自己身后的人。 {那种仿佛能够让燃尽世间万物的…} 作为日之呼吸的使用者,红衣青年有着火焰一般赫色的发丝,瞳孔也是偏红的玫色———{恍若太阳般耀眼的人…} 这些事情都是怎么开始的呢?继国岩胜在迷茫中回忆起过往。 {在我们降生的那个时代,双胞胎…} 漆黑的鸦羽飘飘洒洒,将屏幕逐渐交叠成一片昏暗。 蜷缩着小身子,两名赫发的婴孩凑在一块,头足相靠,形如太极———{作为可能会引起继承权斗争的原因之一,被人们视为不祥之兆。} {缘一更是额头上生来就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斑纹,}被人裹在襁褓里的婴儿闭着眼,浑然不知自己与兄弟有什么不同:{以至于父亲说要杀了他…} {旁边的母亲在听到后,突然变得如同烈焰般疯狂,好几个人一起上都拦不住。} 不曾给予拖住自己的侍女半个眼神,长发女子拼命拽着男子的袖子,使得他无法再靠近婴孩。 {一番撕扯后,才好不容易以等他十周岁后必须去寺庙出家为条件保住了弟弟的性命。} {于是我们俩兄弟住的房间、穿的衣服、受的教育,甚至吃的东西都天差地别的情况下,被刻意分开养育…} 一人着精致的华服,一人着粗布短衫,分明除斑纹之外,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却被人为地分出了区别。 {也许这就是因为这样,缘一才会成天粘着母亲不放吧。} 靠着院子的走廊上,额生斑纹的孩童抱着长发女子的腰侧,两人慢吞吞地往前走着。 院子里,华服孩童怔怔地看着他们。 {总之我每次看到他,他都肯定紧紧地抱着母亲的左腰间。} {这让我觉得…他真的好可怜。} 就是因为这一点可怜。 {于是我开始瞒着父亲去缘一那间只有三叠大小的房间玩,把自己的东西拿去会被父亲发现,所以我做了一根笛子送给他。} 拉开只有半人高的木门,华服孩童趴在榻榻米上,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短的竹笛递给短衫孩童。 用双手捧着这支笛子,短衫孩童看上去有些呆呆的,他的神情很奇怪,既不是高兴,也不是难过。 {缘一他从小时候起,就几乎一次都没笑过。} {更是直到七岁都从未开口说过话。以至于全家人都认为他是一个聋子。} {直到我们七岁时…} {那天我正在庭院中练习挥刀。} 穿着修炼用的白衣、黑裤,扎着高马尾,孩童手握竹刀,一下一下,认真地往下劈砍着,忽然,他停下了动作,扭头朝自己身后望去———{缘一无声无息的现身在了松树的树荫下。} {单是他的突然出现就吓了我一跳…} 【兄长的梦想,是成为这个国家最强的武士吗?】短衫孩童问道,其话语没有任何磕绊,十分流畅。 呆呆地看着他,被询问的孩童手一松,竹刀【哐】地,落地。 ———{作为他口中说出的第一句话,听起来实在太过流利,震惊的使我甚至忘记了呼吸,手中的竹刀也掉在了地上。} {随后他突然表示自己也要成为一名武士。} {但是缘一注定将在年满十岁的时候,前往寺院。所以他只能成为一名僧侣,而非武士…} {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明不明白这件事情。}站在哥哥面前,继第一次开口说话后,短衫孩童又第一次,眯起眼笑了起来。 不过他的哥哥,表情与他恰恰相反。 {面对缘一初次展露的笑容,我只感到莫名的恶心。} 第344章 弟弟 {毕竟一个只要看到母亲,就扑上去撒娇的人…} {怎么可能成为一名与敌人以命相搏的武士呢?} 所以才恶心,所以才不快。 {后来,缘一在我练习的时候,悄悄跑来说自己也想跟着学。} 正抱着胳膊专心指导哥哥的武师父在听见男孩的话后,迟疑了一下,随后拿起一把备用的竹刀递了过去。 {父亲安排的那名负责传授我剑术的属下,便以玩闹的心态给了他一把竹刀。} {在随意指点了他几句持刀方法和站姿之后…} 哥哥收起了刀,站到了旁边,静静看着武师父与自己的弟弟对峙。 {父亲的属下示意他挥刀,攻过来试试看。} 【……】按照武师父说的,短衫男孩以双手一前一后地握着竹刀,他的眼神平静无波,然后,他动了。 【嗖!】那速度该怎么形容?完全不像一个七岁孩童应该有的速度,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他便已经贴近了武师父。 刀一举一落,或劈,或砍,或抹,【嘭嘭】一通闷响,一时间残影重重。让人惊讶的是:男孩这一番攻击,居然无一刀打空! 下一刻,男孩往下一伏,刀势一转,【哐】地横砍在武师父的脚踝上! “喔———天啊!”注视着屏幕,有人不禁脱口而出一句惊叹的话语。 无它,只因,那作为成年人的武师父,居然在这一击下,被打得倒飞而起! “继国缘一他真的才七岁吗?!” 虽然说也有四两拨千斤的道理在,可光是那“四两”正常的七岁小孩都没有那力气啊! “…等等,”视线移到了影像中男孩的额头上,长留上仙白子画目光一动,隐隐有了一个十分荒诞的猜测:“继国缘一头上那斑纹…该不会与小骨、炭治郎他们的斑纹是同一个作用吧?” 也跟黑死牟一样,它并不是一个装饰品,而是…“可以在战斗中增加体质与力量的东西?!” 笙箫默扑扇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师兄,你这话…” 有点吓人啊。 “天生斑纹?” 那玩意居然不是胎记吗? “我记得,进行花街一战时,炼狱杏寿郎的父亲:槙寿郎给炭治郎的信中有提到过…”摩严道:“被日之呼吸选中的人,生来额上就有红斑。” “据炭治郎所说,他的父亲炭十郎额头上也有一块淡斑。”不过他自己没有就是了。 “难怪继国岩胜会嫉妒…”北海龙王听得直摇头:天生就有斑纹,别人想开还得拼命修炼,这上哪讲理去啊! “诶,”想起什么,她困惑道:“那炭十郎岂不是也是天生斑纹?啊,他还有通透。” 天啊,多好的一个剑士苗子啊! 越想北海龙王越替产屋敷家觉得亏:“他要是在鬼杀队,说不定也是当代最强!” “身体弱说不定就是因为体内力量太过强大,但是肉体跟不上,所以才早逝的。” 有道理。前排的几位实力强悍的大能面面相觑了一会:但是说这个有什么用呢? “人死都死了。” “但是真亏的继国缘一天生斑纹还能活到六七十啊,炭十郎都二三十就死了。” 修仙界的人们都对继国缘一的这场初战如此惊讶,就更别提旁观的继国岩胜了。 瞠目结舌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惊讶程度。 看看瘫倒在地的武师父,再看看单手拿着木刀一脸“我什么都没干”的男孩,他简直是傻了。 {当时的我,不论怎样猛攻,都从未打中过那个人哪怕一下…} {而他,却在被缘一瞬间的连续击中四次后,失去了意识。} {尽管被七岁小孩打中的脖颈、胸口、腹部小腿,这四个地方的骨头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背对着镜头的武师父肩膀及脖颈处,青青紫紫一片,而那脖颈更是隆起了一个大包———{但是都肿起了拳头大小的包。} {缘一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想成为武士的话了…} 看着自己所造成的一切,男孩默默地放下了竹刀,踏着铺了一地的圆石转身离去了。 {他说,因为他无法忍受那种用竹刀打中别人时的感觉。} {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缘一为什么如此强大的秘密。} 明明他们是双胞胎不是吗?可是作为哥哥他却并没有这样强大的力量。身为哥哥的男孩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我死缠烂打,不断地追问他。} 与短衫男孩并肩坐在长廊下,华服男孩不间断地说着什么,人们只能看见他的嘴巴在动,却听不见声音。 而在这样的纠缠下,短衫男孩终于还是松了口,不再缄默。 {最终让缘一说出了一段我完全无法理解的话…} 【对方在出手之前,肺脏会有很明显的变化,】将双手放在膝盖上,短衫男孩低着头,垂着眼,小声地将自己对战上的诀窍说了出来:【再观察骨骼的运动、肌肉的收缩和血液的流动,就能看得出对方的行动。】 年幼的继国岩胜听不懂,但是观影至今的修仙界的人们却是听懂了。 然后他们更加惊讶了。 “观察骨骼的运动、肌肉的收缩、血液的流动…” “这是…”火夕眼角抽了抽:“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是通透吧?” 否则上哪观察去啊? “炭十郎是跳了十几年神乐舞才渐渐掌握,千骨、炭治郎、无一郎、悲鸣屿行冥他们更是在生死之间顿悟…” “结果继国缘一这小子直接天生就会??” 在这一刻,火夕突然能够切身体会到继国岩胜的感受了————有这么个绝世天才在身边,谁能不嫉妒啊!!! “难怪继国岩胜说他弟弟是集众神宠爱于一身的人。”舞青萝亦是惊叹连连:“别说凡界,就是修仙界也没有这样的天才啊。” 嘛,不过修仙界一般都是看中悟性与灵根罢了。 不过她相信如果继国缘一这家伙要是能生在修仙界,只怕一出生就是极品灵根,外加悟性惊人。 “毕竟这孩子可是七岁就能注意到战斗时需要观察人类骨头、肌肉、血液这些地方的细小变化啊。” 这还不叫悟性超凡,那什么叫悟性超凡? “…这让别人可怎么活啊。” {我也是过了相当一段时间,才明白这世上的所有生物在缘一看来,都是透明的。} 好不容易撬开了弟弟的嘴,得到了答案,可华服男孩并没有感到喜悦,看着兀自摆腿的短衫男孩,他心中反而像是吃了无数黄莲,又苦又涩,一时间甚至呼吸不上来,很有些窒息之感。 {与生俱来的,除了他头上的斑纹,还有那特殊的视觉。} {以及反应快如闪电的身体素质…} 在这一刻,一母同胞的两个孩子又一次被分出了区别,但这次并不是人为的,而是天生。 华服男孩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之处:{我一直以来可怜的那个弟弟…} {原来远比自己优秀的多。} 可与哥哥不同,短衫男孩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天赋。 仍然垂着头,他小小声地说道:【相较于谈论剑术的事,我其实更想与兄长一起放风筝、玩双六。】 呆呆地看着他,华服男孩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张口,只余沉默。 {我一直都想在剑术上做到登峰造极。尽管这是一条伴随着痛苦的道路。} 不谈与同为武士的交战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光是一日复一日的苛刻的挥刀修炼,就足以让孩童的手掌磨出血泡。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所耗费的时间、精力,长年累月下来,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 但华服男孩并不惧怕这些痛苦。 {已经在天赋上得到认可的我,只要付出努力,就能取得相应的进步。} 令他痛苦的另有其事————{可跟举世罕见的神童相比起来,我不过是只蹒跚踱步的乌龟罢了…} 长着尖甲的脚掌踩在圆石上,背着厚壳的老龟伸着脖子,不紧不慢地往前挪动着脚步。 {如果上天把才能赐给有心钻研的人,那该有多好啊…} 华服男孩悄悄握紧了放在腿上的手:{聊到剑术的时候,明显能看出来缘一觉得很无聊。} 不知道哥哥在想什么,短衫男孩将小腿伸直,上下摆动,起来用双手撑着地板,他往后一仰,昂着头去看天空,一副百般聊赖的模样。 ————{尽管有着无与伦比的剑术天赋,他却丝毫不为此感到欣喜…} {对于缘一而言,剑之道甚至都不如孩童之间的游戏。} {于是我们的立场逆转了。} 白日过去,夜晚复又降临,盖着绣满雅致花纹的棉被,躺在干净宽敞、布施大气的房间内,嗅着从香炉中溢出的浅浅淡淡的花香,男孩却没有半点睡意。 {那个被打伤的属下,应该已经把缘一的事告诉父亲了。} 眼睛睁得圆圆的,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心底五味杂陈,脑中思绪混乱。 {到时候就会由缘一来继承家业,而我则将被关进那间只有三叠的小屋。} 身为武士的下属的指导、修炼用的竹刀、每日学习的书籍…甚至现在盖在身上的这好看的被子、华美的衣服、宽阔的房间,都不会再属于他。 {再过三年,满十周岁的我就会被赶去寺院。} {我的武士之梦,也将化为泡影。} 男孩的语气非常平静,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琐事,但事实截然相反。 他就这么想着,似乎十分顺从地接受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 “…呃…”听着听着,轻水都不由得心生同情了:“真的就不能两个一起养吗?” “缘一头上有斑纹,岩胜头上没斑纹,两个孩子不是很好区分吗?” 根本不会被弄混好吧!那混淆继承人之说岂不就是无稽之谈? “而且,”上上飘抱着胳膊歪歪头,很是不解:“虽然没有缘一那样的闪耀天资,岩胜本身也是个天才啊。” 何必把人赶出去呢? “本来可以有两个强大的剑士在家里的啊。” “但是这些只是岩胜自己的猜测而已吧?”从盘子中捏起一枚圆形糕点塞入口中,舞青萝嚼了嚼,囫囵吞下,这才继续道:“他也不一定会被赶走啊。” 遭遇与继国兄弟有些许相似之处的云隐眼神接连变换,听着她们的话语,他张口欲说什么,却最终都没有说出话来,只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了解自己的父亲,年仅七岁的岩胜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猜测呢? 不过事情往往与人们的想象不完全相同。 一个小小的影子出现在了障子门上。 来人跪在地上,轻声唤道:【兄长。】 【………】思绪霎时断开,华服男孩怔了一瞬,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什么事?】 回应他的声音很是平和:【母亲刚刚去世了。】 {缘一是寅时一刻来的,那句话像晴天霹雳般击中了我。} 无法保持冷静的华服男孩离开温暖的被窝,一把拉开了门,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非常抱歉,】跪在门旁,短衫男孩抬眼看他,却只是说道:【详情请询问负责照顾母亲起居的[阿系]吧 。】 【我就要出发前往寺院了。】 【出发?】华服男孩又是一愣,抬头看向挂着明月的深沉夜幕,他惊疑不定地问道:【现在吗?】 【是的,】事实证明刚才并没有幻听,因为短衫男孩给予了肯定:【我想在临行前与兄长道别。】 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布,他轻轻掀开一角,将里面的东西露出来,那是一支浅棕色的、寸长的小笛:【我会把这笛子…】 【笛子?】 短衫男孩点点头,垂眼看着躺在白布中的短笛,他眉眼柔和了下去,面上也浮出了两抹浅粉:【当作兄长来珍惜,即便相隔千山万水,我也会每天拿出它来勤加练习。】 【绝不会因孤单而沮丧。】 【……】突如其来的两件事情,让华服男孩脑中一片空白,他看着自己的弟弟的眼神很是呆滞。 {随后缘一便用布把那个音阶都不准的破笛子仔细包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怀中。} “啊…”看到这里,幽若实在是忍不住了:“缘一其实,很喜欢他哥哥吧?” 否则怎么会如此爱惜岩胜送的笛子? 奈何继国岩胜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这份喜爱。 或者说,感受到了,但他无法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他又笑了。} 戴着日轮花纸耳饰的短衫男孩微笑着,重新收拾好了自己的珍爱之物,便对着自己的兄长俯身深深一拜。 {我实在无法理解。}按着门框,华服男孩神色懵懂:{他为什么会因为一个破烂而如此高兴。} {真的好恶心…尽管我什么都没有说。缘一也还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向我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他就带着几乎没放什么东西的行囊,独自一人渐渐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背着小包袱,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让人震惊的事情一样,短衫男孩转身朝兄长挥挥手,就这么离去了。 哪怕这一别,可能就是永生不再相见。 第345章 兄弟 {从母亲的日记来看…} 经此二事,哪里还能有睡意? 华服男孩穿好衣衫便去寻人,然后在下人的叙述下,于母亲的房间内找到了一本小册子。 而这里面的内容,令他的三观乃至认知都发生了天崩地裂的动摇————{缘一似乎是在察觉到父亲打算改立自己为继承人之后,才有意提前了离家前往寺院的时间…} {他甚至,连母亲的临终都预料到了。} {母亲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因为患病而导致左半身行动不便,并深受其苦。} 哪怕是平日里走动,长发女子都得扶着一侧的房门或扶手才能稍稍挪动脚步。 {左半身…}翻阅到此,华服男孩的目光顿住了:{左…} 似乎,每次看见缘一,他都一直抱在母亲的左腰侧。 {所以,缘一他并不是在粘着母亲撒娇,}在这一刻,继天赋上的挫败后,华服男孩又被自己的弟弟深深地打击到了:{而是在支撑着,被疾病所折磨的母亲…} 【嘀嗒——】 捏着纸页的小手猛然曲起,将平整的纸捏得皱皱巴巴。鲜红的血珠掉落下来,砸在男孩光洁的手背上。 {就在那个瞬间,}另一手抓着自己的衣襟,男孩额头与手臂上都暴出了大片的青筋,瞳孔乱颤,鼻腔溢血,他将后槽牙咬得紧紧:{我听到了嫉妒之火灼烧自己身体的声音。} {并开始打从心底憎恨起那个名为缘一的天才…} 崂山掌门阖目轻轻叹息:“或许,在愤怒与嫉妒、不甘与自卑之外,岩胜也有对自己没发现母亲生病的自责与懊悔吧?” 笙箫默跟着唏嘘:“我约莫也明白为什么之前的炎柱会失去信心了。” 自己拼命修炼得来的东西,人家天生就会,还对此不屑一顾,是个人都会自闭。 “就像你每天拼命修炼,结果别人不过睡了一觉修为就超过了你一样。” 本以为世人都无完美,结果这家伙甚至连心性、脾气…都无一处可挑剔。 换谁谁受得了啊。 自然,年仅七岁的岩胜也受不了。 {为什么会有人生来便如此完美呢?} 过人的天赋,强大的力量、惊人的悟性… 还有一颗光明浩大、博爱众生的心。并且默不作声地做着种种善行,将唾手可得的权利让出,即使被人误解,也不曾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一二。 老天爷为什么要让这种人出生呢? 又为什么,要让这种人,成为他继国岩胜的弟弟? {算我求求你,}戴着日轮花纸耳饰的短衫男孩安静地站在那儿,眼神干净澄澈,浑然不知兄长心中多到快要漫出来的毒汁———{快点去死吧。} {像你这种人,就不该降生在这个世上。} {你这种人的存在,只会颠覆这个世界的常理。} 更颠覆所有人的认知,扰乱所有人的心境。 清晨来临,得知消息的家主当机立断,连下了几道指令,一是为自己的妻子举办葬礼,二嘛… {父亲,派出了使者前往寺院,试图把缘一带回来。} 他想要天赋更高的继承人,不愿意将就。 为此,扎着高马尾,武士装扮的男子领命而去。经过一日的赶路,他立在围墙的头门外,向正拿着竹扫帚清理石阶的布衣僧人询问什么,得到的回应却只有摇头与摆手。 ———{然而缘一根本没去那里…} {他就这样子…} 背着小背囊,短衫男孩踩着木屐,在白光中,渐行渐远:{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也找不到他,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谁也寻不到线索。 躲在门外,听着内室父亲与属下的对话,华服男孩心底可耻地涌上了一股甘甜的名为“欣喜”的感情。 {无论他是被人绑架、失足跌入山崖、还是命丧于熊之口,我的愿望都已经实现了…} 继国缘一“死了”。 最差最差,即使他还活着,也远离了继国岩胜的生活。 继国岩胜可以安心过自己的生活了。不必再担心失去什么了———虽然他是父亲别无选择之下,才定下来的继承人。 {那之后,我过了十多年安稳的生活。} 十余年的时光似潺潺流水,奔腾而逝。昔日的华服男孩已经长成高大俊逸的青年,不变的只有那赫色的发丝。 远离了让自己妒忌的源头,不用再对某些东西耿耿于怀,这令他整个人看上去都轻松了许多,像是卸下了什么沉重的担子一般。 {然后,我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 一手拉着还没有自己腰高的男孩,一手轻轻逗着黑发女子怀中的婴孩,青年的目光带着慈爱,也十分温和。 {那种平静而千篇一律的生活,让我感觉时间过得好慢…} 但是这来之不易的平静“湖面”,转眼就被投入了“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一天晚上,队伍在野营时,遭到了鬼的袭击。} {已经停滞多年的时间也终于重新流动起来…} 几乎可以说是尸横遍野。 最后能够带来光明的篝火也被头生双角的食人鬼扑灭,密林内,身穿铠甲、腰配刀具的武士们倒了满地,根本不是那突然袭来的食人鬼的对手。 唯一还有行动能力的青年将手中的断刀捏得咯崩响,白着脸地往后退去。 {那是一场我们根本不希望发生的再会…} 就在青年也将惨死鬼爪之下时,和他容貌相差无几的红衣赫发青年从天而降,披了满身的月华,拔刀而出,一刀,斩断了食人鬼的脖颈。 {从鬼的魔爪中救下我的人,正是缘一。} 赫发、斑纹、日轮花纸耳饰。还有那像岩石般不曾动摇过半点的眼神。 从鬼的脖颈处喷出的血溅在了脸颊上,跌坐在地的青年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弟弟。 {与孩童时代的玩闹不同,他的剑术,已经以趋于化境。甚至连人外之物都能轻易斩杀…} {在看到缘一之后,我的那份平静瞬间支离破碎…} 嫉妒与憎恨,重新开始灼烧起了五脏六腑。 而略低头,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兄长,红衣青年一开口,却是:【非常抱歉,兄长。】 {缘一为自己的姗姗来迟,以及我部下们的死,深表歉意。} 单膝跪在青年面前,红衣青年恭敬地垂下了头。 而青年的表情已经可以说是怀疑人生了:{如今的他,已经成了一个实力与品行的无懈可击的完人…} {我无论如何都想得到他那强大的实力,和已经出神入化的剑技…} {于是,我抛弃了家庭和妻儿,就此走上与缘一相同的猎鬼者之路。} 只简单的带了些干粮,青年旁的什么都没拿,相当于净身出户,将自己呆了二十几年的继国家留给妻儿,独自与红衣青年前往了鬼杀队。 {无论对谁,缘一都愿意将剑技与呼吸法倾囊相授。} 红衣青年会认真地指点鬼杀队每一个剑士,一点一点地改掉他们错误的地方,让他们的剑势更加精准,落刀更加凌厉。 遗憾的是,尽管他指点再多… {但猎鬼者中却没有一个人能达到与他相同的高度。} {于是缘一开始结合所有人各自擅长的领域,细心指导他们对呼吸法进行改良。} {就这样,从日之呼吸中逐渐派生出了其他呼吸法。} “等等,那发型,那发色…”眼尖地瞥见屏幕上与其他剑士站在一块的一个金红色头发的男子,落十一懵了一下:“是炼狱家的祖先吧?” “他们居然那么早就开始猎鬼了?啊、不对,”此话一出,他就知道自己犯傻了:倘若不是这么早开始猎鬼,那炼狱家怎么可能会有关于日之呼吸的记载呢? 是他糊涂了。 并不受他的影响,继国岩胜的叙述还在继续:{伴随着斑纹剑士的增加,猎鬼者的战力也在节节攀升。} {就连我的身上,也很快便出现了斑纹…} 火焰似的纹样,并且同样是从额头一直往脖颈下方蔓延而去的———{与缘一十分相似的斑纹。} {但到头来,我也还是没能练成日之呼吸。} {我能驾驭的,就只有从日之呼吸中派生出的月之呼吸而已…} 心理年龄过小的幽若尚且不懂这对继国岩胜来说意味着什么,咬着颗灵果含糊不清地道:“但是月之呼吸也已经很厉害了吧?” “日月本来就是地位相同的啊。只是职责不同罢了。” 可惜,在继国岩胜眼中,远不是这么回事。但是事已至此,也无法更改什么。他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以期待自己的剑术能够更加高超。 但事实又给了他迎头一棒。 {就在我认为自己只要勤加锻炼,将来一定也能…追赶上缘一的时候…} {斑纹剑士们却开始接二连三地身亡…} 前一天还好好的,结果第二天就卧倒在地,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一时间,这件事情在鬼杀队引起轩然大波,剑士们在斩鬼之余,纷纷讨论起来,好在没过多久便有人寻到了问题所在。 {调查后得出结论证实,斑纹只是在提前透支生命,所以剑士的全盛时期[生命]很快就会走到尽头…} 青年从来不惧怕死亡。不论是武士,还是鬼杀队队员,几乎都是与死亡相伴,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这意味着我已经没有了未来,没有时间再通过锻炼去追赶缘一了…} 【只要变成鬼,所有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夜色沉沉,俊逸非凡的男子着玄衣盘膝端坐于屋顶之上,他勾唇微笑,言语中尽是蛊惑之意:【只要变成鬼,就能永远活下去。】 【你想要将剑术练到极致,而我想把那个什么呼吸法的剑士变成鬼。】 变成鬼…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鬼之始祖,青年瞳孔猛烈地晃动着:只要不被斩杀,就有无限的寿命,就不用担心没有时间,去磨练自己的剑术。 就有时间,去追赶太阳。 【怎么样?】玄衣男子哼笑一声,其音悦耳无比:【你与其他剑士不同,毕竟你起码还有选择的权力。】 【………】青年没有移开视线,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动了动,然后,猛地攥紧。 “他答应了。”东华上仙眸光暗暗:“可是啊,这条路,分明与死路无异。” 谁让连无惨本人都打不过继国缘一呢? 可惜,当时的继国岩胜没能勘破自己心魔,真的以为自己寻到了一条生路,暗喜着,接过了从恶鬼手中递来的“救命”的绳索————{我一直在心底期望的事情终于成真了。} {从今往后,我将摆脱一切束缚自己的枷锁。} {至少当时我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但是你却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别六十余年,本该早已死去的斑纹剑士,日之呼吸的使用者,继国缘一,再次出现了。 化身为黑死牟的继国岩胜无从得知他是如何做到这件事的,能够知道的,能够感受到的,唯有震撼过后胸膛内的燃烧得更旺、更烈、几欲将人焚成灰烬的嫉妒的火焰。 {你再次展现出了你那颠覆世间常理的强大,并以一场完胜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红色的刀尖没入土中,白发老人在声势浩大的一击之后,双手犹握日轮刀,却再也没有举起,而是垂着头,站着死去了。 徒留被砍了一刀的恶鬼傻站在原处。 {无论是谁…连那位大人都从未战胜过你…} {甚至从未有人伤到缘一分毫…} {为什么?}注视着老人,六目的鬼瞳孔缩得小小的,鼻梁骤地深深皱起,俨然已经怒不可遏:{为什么你直到现在都在折磨我?!} 【刷!】 利刃掠起寒光,紫白色的弧形刀罡被平挥而出,将老人的尸身拦腰斩断。 {可恶!} 血血迸溅,被红色袖口覆盖的手臂、连着头颅的肩膀…老人残破的碎肢中,一只被撕裂的花朵与方块纹样的小小锦囊自心口飞出,滑出两节断笛。 【我会把这笛子…】 七十多年前的夜晚,年仅七岁的短衫孩童小心地用双手捧着被白布裹起的竹笛,满怀敬仰与喜爱之情,红着脸微笑道:【当做兄长来珍惜。】 【……】六目之鬼的视线凝固了。 {住口,}晶莹的透明水珠在他的眼眶内打转,越来越多,直到再也装不下,往外流淌:{别再说了…} {我恨你…} 第346章 为何而生 {光是看到你的脸,我就不住作呕…} {光是听见你的声音,我就头痛欲裂…} 距离那次相会,已经过去了四百多年。可在黑死牟看来,宛如就发生在昨天。 {可就算我,活了几百年…} {脑海中记得最清楚的,也还是你那张我最想忘记的脸…} 明明如此怨恨,明明如此厌恶。 可是那一头赫色的发丝,那一双玫红色的眼睛,那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黑死牟至死都不曾遗忘半点。 {我已经想不起父亲、母亲、以及自己的妻儿的模样…} 黑暗茫茫,身处其中的长发女子、华衣男子,乃至于黑发女子,甚至她怀中的婴孩,手上拉着的孩童,都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些本该记住的人,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下渐渐淡去,唯有怨恨永久不息。 {只有缘一…唯独你的样子始终那样清晰…} {你就像独一无二的太阳那样…} 布满青筋的手挣扎着从黑暗中探出,奋力挥舞着,意图抓取蓝天上灼灼放光的红日,却始终一无所获。 {那些围绕在你身边的人们…} {尽管受到你的炙烤,也仍旧挣扎着向你伸出双手…} {毕竟除此之外,他们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直到自己化为焦炭,灰飞烟灭…} 遍布刀痕的地板上,蛇纹的紫色衣衫与黑色长裤堆在一起,只剩下些许的鬼之肉体徐徐碎裂,化成万千碎片,随风而去。 {啊……} {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没能得到…} 不知是遗憾更多,还是不甘更多,又或者有悔恨,黑死牟心音惆怅:{我抛弃了世家,抛弃了妻儿…} 抱着婴孩的黑发女子只是沉默地跪坐在一旁,六七岁的孩童却读不懂气氛,迈开腿张开手便去追自己的父亲。 可紫衣青年并不为他的哭喊停留半步。 而最后… {我甚至抛弃了人类的身份…} 面朝下伏在地上,黑绿色头发的少年身下是一片血泊———{斩杀了自己的后代…} 长满眼睛的淡红色刀刃碎做几段,散落于地———{连武士的身份都舍弃了…} {结果也…} {还是不行吗?} 哪怕他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把自己有的东西都舍去了,心中的明日,却始终如幻影般触摸不到。 {缘一,你曾经说过,追求极致的人,最后都会抵达同一个终点…} {但我却没能做到…} {到最后,我也没能看到你眼中的那个世界…} “……缘一眼中的世界…”本不该对上弦壹的死去有什么难过,幽若却感觉心里酸酸的。她又觉得很奇怪:“可是,岩胜不是已经能够自由开启通透了吗?” 他为什么要说自己看不见缘一眼中的世界呢? “兴许…”抚上她的发顶,轩武圣帝眼神异常复杂:“岩胜他指的是与缘一到达同一个境界吧。” 花了几百年的时间去追赶,意图达到与弟弟相同的境界,却始终无法得偿所愿。 真的,多么可悲啊。 “光顾着追逐,却遗忘了自我。” “太阳与月亮,本就缺一不可啊。” {在你亡故后,我与那位大人明明已经将所有…了解日之呼吸的剑士杀了个干净…} 黑死牟的心音逐渐微弱了下去:{为什么你的呼吸法还能延续至今…}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能留下…} {为什么我没有变成任何人…} {为什么我与你会如此天差地别…} 现在,黑死牟彻底陷入了迷茫:{我究竟又是为了什么才出生的呢?} {你能回答我吗,缘一……} 鬼之躯体彻底溃散,不留半分。 紫色的蛇纹衣衫中,却裹着两节浅棕色的竹笛,其外壁光洁如新。 “…笛子…” 落十一心中恻隐:“岩胜,居然一直将这支断笛藏了四百多年吗?” 他对自己的弟弟,其实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爱呢? 否则又如何解释这个行为? “何等怪诞。”东方彧卿阖目轻轻摇头:“为什么要变成其他人?为什么满心满眼只有其他人?” 生在人世,怎能遗忘了“自己”呢? 紫萱浅夏大约能够明白那种心情:“岩胜怕是宁愿缘一讨厌他厌恶他,也不希望缘一敬爱他吧。” 继国岩胜真正讨厌的,恐怕不是继国缘一,而是如此嫉妒继国缘一、如此丑陋的自己。 “毕竟他从始至终对继国缘一都只有溢美之词,不曾抹黑过半点。” 他却因为那份嫉妒,硬是毁掉了自己的一生,化为鬼后,又毁掉了无数人的一生。 “好在,”将这点惆怅甩开,紫萱浅夏又道:“旁的都不说,至少实弥他们赢了。” 虽然艰难,但他们成功斩杀了上弦壹。 【不死川!停止进攻吧!!】 胜负已分,超负荷战斗的不死川实弥却还握着刀,对着前方施展战技,悲鸣屿行冥连忙高声喝止:【鬼已经无法进行再生了!】 可不死川实弥似乎并没有听见他这雄厚如鼓鸣的喊声,仍咬牙前进。 【!】发觉他状态不对劲,悲鸣屿行冥索性上前几步,出手将人按住:【结束了!】 【不死川!!】 【咱们已经击败上弦之壹了!!】 【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面上风车样的斑纹犹在,许是听进去了,意识松懈的瞬间,被拦腰困住的不死川实弥眼一翻,头一沉,竟是昏厥了过去。 {真不敢相信…} 轻轻将人放下,悲鸣屿行冥取出备用的特效药,先是半托着不死川实弥的头给他喂了一瓶,然后才顾得上自己。 “看着”同僚的睡颜,他心中震撼:{他居然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还能继续猛攻!} 这是何等的毅力? 不过现在战斗总算告一段落,也能休息一二。 {玄弥…时透…}悲鸣屿行冥又起身去找两个孩子。 【悲鸣…屿…先生…】 血泊中的不死川玄弥居然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停止呼吸,意识也还算清醒。眼看师父走近,他断断续续地问道:【我哥哥…还有…时透先生…】 【放心吧,我们都还活着!】跪下来,悲鸣屿行冥小心翼翼地抚上玄弥的肩头,取出特效药要给他喂下,谈及时透无一郎,音量就低了下去:【时透…时透他…】 扭头看向时透无一郎那边,便只余下了沉默:【……】 【不…不用管我…】不死川玄弥用气音催促道:【快去帮…时透先生…疗伤…快…】 {明明这样了,却还活着…}不顾他的意愿将一整瓶特效药灌下,悲鸣屿行冥为自己弟子的生命力感到震惊:{是吞噬恶鬼血肉的缘故吗…} {但是噬鬼效果明显正随着失血而不断消退。} 加上上弦壹的死去… 注意到什么,悲鸣屿行冥目光一顿:特效药没有起效。 {伤口没有愈合…}不死川玄弥贴着地板的侧身仍在缓慢地出血:{是因为创面太大了吗?} 伤势太重了,所以一瓶特效药已经无法治愈? {还是因为没有把身体拼起来?} 可是,悲鸣屿行冥扭头四“望”,什么都没有发现:另外那半边身体,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不用…管我了…】不死川玄弥知道自己的情况:【悲鸣屿先生…我已经…没救了…】 【………】深深地吸气,悲鸣屿行冥轻轻将他放下,转而起身将不远处昏迷中是不死川实弥抱了过来:{既然噬鬼的效果已经退去,把身为稀血持有者的不死川放在他旁边,问题不大才对…} 【哥…哥…】近距离看见实弥起伏的胸口,玄弥终于稍稍安心了:【还活…着…】 【太…好了…】 他真的做到了。保护了哥哥。保护了同伴。 “嗯、嗯!”轻水眼泪刷地就下来了:“还活着!玄弥…都伤成这样了,还在担心别人…” “但是无一郎他…他…” “玄弥另外半边身子哪里去了?”上上飘眼眶红红:“把身体拼起来,一瓶药没用,再喝一瓶!” “找不到…”有心细的人早就顺着悲鸣屿行冥的视线将方圆十几米都看了个遍,却始终没找到想要找的东西:“被打飞了吗?” 还是被黑死牟斩碎了? 不管怎么样,这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寻找许久都不曾看见不死川玄弥的另外半身,悲鸣屿行冥只得先去查看时透无一郎。 【时透,这都是你们的功劳…】 被翻过来的时透无一郎还睁着眼,侧脸上,云雾似的斑纹不曾消退。 脱下身上写满南无阿弥陀佛的羽织,悲鸣屿行冥轻轻为这个小少年盖上:【多亏了你们,这一仗能才打赢…】 【我打从心底地感激与尊敬你们两位…】 【明明年纪轻轻,却也…】 【去得如此壮烈…】说着说着,已经无法再吐出什么话语,倒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想说的太多,一时间无从说起。 “看着”无一郎黯淡的眸子,悲鸣屿行冥悄然落下了两行泪,抬起还布着岩石裂痕的手臂,他轻轻地抚上时透无一郎的脸,为其闭上了眼。 【安心地睡吧,】他说道:【等打败了无惨,我就去与你们再会…】 无一郎…轩辕朗捏了捏鼻梁,鼻息沉重:“死不瞑目啊。” 不过,薄荷绿的眼眸刚刚合上,下一秒,却又睁开了。 斑纹消散,金黄色的银杏叶悠悠飘下。 身上的鬼杀队队服被浅色霞纹的无袖短衫替代,时透无一郎呆呆地注视着面前身穿黑色霞纹衣服的少年。 【哥哥…】 这是?修仙界的众人俱是一怔:“有一郎?” “这是死后的世界吗?” 与鬼杀队的任何一个队员相比,除了虫柱蝴蝶忍与根本长不大的花千骨之外,时透无一郎都显得格外纤细、矮小。 毕竟他才刚过完十五岁生日。 而炭治郎与善逸几人都已经十六岁了。 但与止步在十一岁的有一郎相比,他又显得高了。 【不要过来!】身为哥哥的时透有一郎矮了自己弟弟足足半个头。他重重地皱着眉,面上尽是泪水:【快回去!】 【……】无一郎明显懵了一瞬,下一秒,眸中也盈起了水珠:【为什么?】 【我都这么努力了,你还是不肯夸夸我吗…】 【为什么?】泪流得似河岸决堤,有一郎重复了一遍,哽咽着说:【这该我问你才对吧?!】 【你为什么不逃跑呢?两个月前,你才过了十五岁生日啊!!】 与鬼杀队的队员们站在一起,时透无一郎很矮,但与哥哥面对面站着,时透无一郎便很高了。 而此刻,面对兄长的质问,无一郎愣愣地道:【可我不能丢下同伴们,自己逃跑呀。】 有一郎哭腔更浓:【那你也不该死在这里!】 【就这么死了算什么?根本就是白死!】 【这下不是再也搞不清楚你究竟是为何而生的了吗?!】 【可哥哥你死的时候也才十一岁啊,】眼一眨,便是泪如雨下,无一郎哑声道:【你要比我可怜多了呀…】 【而且我已经弄明白,自己是为何而生的了。】 【我是,】带着泪,他提高了声线:【为了得到幸福而生的。】 【这点哥哥你也一样,难道不是吗?】 【你不幸福吗?难道你从未经历过任何幸福的瞬间吗?】 【……】泪水像是源源不断,流个不停,抬眼看他,有一郎并不开口。 听着听着,轻水破涕为笑:“作为祖先,岩胜还落在无一郎后头了。” 真是丢脸。 【至少我感觉自己很幸福。】无一郎认真地述说着自己的短暂又充实的一生:【跟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一起生活的时候是…】 母亲挎着竹篮,父亲背着竹筐,中间是两个蹦蹦跳跳笑闹着的孩子,一家四口手拉着手,行走在树林中,灿烂的日光穿过树荫的缝隙,在草地上留下斑斑点点的光斑,也照得他们满身金黄。 【孤身一人之后也是,尽管经历过很多让人感到痛苦的事情…】 【但认识姐姐、交到朋友后…】 黑发少女、赫发少年、粉绿色头发的少女、鸡冠头少年、带着火男面具的孩童,还有后面赶回来的金发少年、猪头少年… 大家聚在一房间里,或笑或闹,好不热闹。 ————【我很快就重新找回了快乐与笑容,更经历了无数让人感到幸福的瞬间…】 主公大人的陪伴、天音大人的关心、金红色头发青年鼓励的话语,蝶屋的医师温柔的劝告、锻刀师的善意、黑发少女吹起的笛音、赫发少年温和的目光… 这一切都让人感到幸福。 【即便如此也不行吗?】 手握成拳,时透无一郎垂下头,任由泪水划过脸颊:【我再也没有移开目光,再也没有逃避。】 【为帮助鬼杀队的朋友们而死,我无怨无悔。】 【所以不要这样说我…】他的声线又软了下去,用手背胡乱擦着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随便怎么别人怎么说我都不在乎…】 【我唯独不想哥哥你说我是白死啊…】 【对不起…】可能也有欣慰,但更多的,还是悲伤。有一郎其实什么都知道,也知晓弟弟的委屈。轻轻按住无一郎的肩膀,他一把将人揽入怀中:【哥哥都明白,但是我…】 【我唯独不希望…】 【无一郎你死掉啊…】 第347章 恢复 【……】 破开的肌肤在药物的作用下,迅速愈合。不死川实弥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缓,不多时便恢复了清醒。 只是,待看清面前之人的情况时,他的瞳孔猛然收缩,眼白立时遍布血丝。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咆哮声将难得的平静碾了个粉碎,悲鸣屿行冥微怔,寻声回头。 【这是怎么回事!畜生!!】一骨碌爬起来,不死川实弥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已经被接上了,整颗心都放在了面前的玄弥身上。 【为什么…】 一睁眼就看见自己弟弟躺在血泊内,身子还去了一半,他简直要疯了。再一低头,内心顿时更加崩溃————黑红色的灰烬正从鸡冠头少年的躯体上升起。 【混账!混账!!】一手按着玄弥的脑袋,另一手在身躯上来回摆动,无从安放。不死川实弥目中热泪滚滚,不由得破口大骂:【为什么玄弥的身体会像鬼一样崩溃!!】 【妈的!!为什么啊!!】 老实说,溃散的过程远比玄弥想的舒服,至少不会很疼,这让他多少还有一些力气可以说话:【哥…哥哥…】 【玄弥你别怕!】不死川实弥抖着手在身上摸索,最终从临时缝出来的裤子口袋中搜出了两支小竹筒:【哥哥来想办法!】 将竹筒口抵在玄弥唇下,他厉声高喝:【哥哥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快点、快点喝下去!!】 【没用的…】豆大的泪珠盈满眼眶,玄弥说话的声音非常微弱:【哥…哥哥…留着自己用吧…】 【说什么蠢话!!】又气又急,不死川实弥强行捏着他半边的下颚给灌了一瓶下去,可满怀的期待最终落空。 崩溃并没有停止,玄弥失去的血肉也并没有再生。 【为什么啊!!王八蛋!!玄弥——!】 【哥…哥哥…】玄弥抬眼看他,再开口,却是一句:【对…不起…】 【那时候…我…不该错怪你…】 【哥…哥哥…不要哭…】 【整天…就知道给哥哥添麻烦…真的很对…不起…】 如被利剑穿心,被烈火炙烤,热泪从鼻尖滚滚而下,不死川实弥失声咆哮:【你给我添个屁的麻烦了!!】 【不许死!!】 什么也顾不上,他又抓起另一个竹筒:【我不许你死在我前面!!】 可就算喂再多的药,也无法挽回什么。 不死川玄弥已经处于生死的边缘,他的后脑勺连耳朵与小半张脸都消散了,现在能做的,只是说说话罢了:【谢谢你…保护…我…】 【这算个屁的保护!!混账东西!!】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起作用啊! 从不示弱的风柱大人心理防线全线崩塌,胸膛内有什么东西急欲挣出,那东西沉重无比,又厚实无比,如同注满水的棉团,令他无法再思考下去:【啊啊啊——!这算什么啊!!】 他明明,是想让弟弟好好活下去的啊!!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都已经夺走我那么多重要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夺走我的弟弟?!} 【我也好想…像哥哥…保护我时…那样…去保护…哥哥】 只剩下眼睛和鼻子还存在,玄弥说到此处,竟还扯了扯唇角,似乎是想笑笑一笑:【咱们俩…想到一起去了…】 【毕竟是…兄弟…嘛…】 【我想让…承受了…太多痛苦的哥哥…得到幸福…】 【我不想…哥哥你…死…】 “好孩子…”崂山掌门老泪纵横:“都是好孩子。” 可是却都没能有一个好的未来。 “但是…但是…”轻水整张脸都红了,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眼中的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但是…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实弥…真的还能幸福吗?” “不想让哥哥死,那玄弥你也别死啊!” 舞青萝断断续续地吸气,好半天才能讲出一句话来:“…怎么能这样呢…玄弥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明明想要保护那么多东西,可实弥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吗…” 怎么能这样呢?! “什么鬼老天啊!” 【………】泪水早已淌满了整张脸,让视线都朦朦胧胧,心口剧痛下,不死川实弥一时间甚至无法说出话,只能听着自己的弟弟艰难地一字一字将深藏在心中感情道出。 【毕竟…我的…哥哥…可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人啊…】 “呜…”抽泣着,水镜前,幽若一头扎进父亲怀里,再不肯看了。 叹息着拍拍她的后背,轩武圣帝微微垂眸,心底也并不好受。 【啊啊啊啊——!!】眼睛不看,声音却能从捂住耳朵的指头缝中钻入,青年歇斯底里的哭喊声精准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内。 【神啊!我…】 即使知道花千骨来自另一个世界,不死川实弥也从未将她口中的仙、佛、神当一回事,平日里都只当是个故事随意听听,而如今,他却卑微且虔诚地祈求了起来:【请不要带走我的弟弟!!】 俯身抱住玄弥的身子,他放声痛哭:【我求求你了!!】 【不要带走他!!】 “………”长留上仙白子画合起眼,别过了头。 魔君杀阡陌低头不语。 而那一众仙人擦着泪,也说不出话来。 吃一堑长一智,妖魔们纷纷闭上口,缩起脖子、绷紧皮,仿佛自己天生就是个哑巴一样,一句话都不肯说,免得给自己招来祸事。 【真的…谢谢你…】生命的最后一瞬,在头部彻底溃散之前,不死川玄弥舒展了眉,弯起了眼,扬起了唇角:【哥…哥…】 轻得几乎都快听不见的声音碎在了空气里。 【……】黑红色的碎片似花瓣乘风远去。手下一空,隔着衣服按到了地板,再一抬手,掌心只剩下了灰烬般的细小碎片,不死川实弥唇颤了颤。 【玄弥…玄弥…】 【啊啊啊啊啊啊——!!】 摇着头,他大力将弟弟留下的衣物揽入怀中:【玄弥啊啊啊!!】 【玄弥————!!】 【…不死川,】饱含痛苦的喊叫声仿若尖针扎在每个人的心中,痛不可言。 悲鸣屿行冥能够对同伴的悲伤感同身受,但他不能再让这份悲伤持续下去了:【抬起头来。】 【咱们得走了。】 不知何时,不死川实弥的哭喊声停止了。 整片区域此时安静得可怕,唯有肃穆的男声回荡在此处:【只有击杀无惨,才能结束这一切。】 “什么玩意啊!无惨怎么就不能懂点事,自己去晒晒太阳!”火夕真的很想一把火把鬼舞辻无惨烧成灰烬————尽管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害得实弥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就得匆匆赶去下一场战斗…” 在与上弦之壹的战斗中,又有两位同伴背过身,与生者挥手告别,前往了黑暗之处。 【嘎啊———!!】 戴着眼睛纹样符纸的鎹鸦将捷报连同噩耗一同传递给了尚且还存活的鬼杀队队员们———【行冥!实弥!无一郎!玄弥!合四人之力斩杀上弦之壹!】 【无一郎、玄弥在与上弦之壹的战斗中牺牲!】 【……】正奔跑在狭长走廊内,黑发青年只是昂首望了望鎹鸦,旁的再无反应。 黑发少女却是身形猛然一歪,好险没跌跪下去。 {站起来、站起来…!}四肢的力气像是被什么贪婪的怪兽一口吞掉了一样,忽然就变得疲软不堪,少女咬紧牙,强撑着站起,愣是迈开了腿。 晶莹的水珠散在空中。 赫发少年忙伸手去拉她,就这么一个对视,他眸中也已有水光晕晕。 {他们死了…} 没时间告别,在危险的战斗中,黑绿色头发的少年与鸡冠头少年匆匆离去了。 {但是我们必须…打起精神来。} {心中不能有一丝迷惘。} 赫色与黑色的眼眸内俱是热泪翻滚,少年与少女的心音合在了一处:{我也要向他们那样…} {一路拼死冲杀,战斗到最后一刻…} 拉着花千骨的手,炭治郎知道自己的实力与九柱相比还是不算什么,而且他还———{并未完全继承先人衣钵。} {但我也必须这样做。} {在看了千寿郎弟弟寄来的信之后,我才知道…} 各自从鎹鸦脚下取下信件,少年少女们边走边看,用最快的速度将信中的内容全部记住了。 {原始的火之神神乐应该共有十三型战技,而我只知道其中的十二型…} 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即便如此,他也一定要打败无惨,而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为了能让自己重要的人,不会死在这场战斗中,他必须,全力以赴,忘却生死地去战斗! 【……】用力眨去眼中的水珠,花千骨轻而缓地吸气,又徐徐吐出,再睁眼,她奔跑的速度恢复到了最初的快捷。 {快一点…}边跑,她边暗自运转着功法,好汲取更多的灵气,让自己空了近半的丹田快速回到完满状态:{要更快!} {还有一场大战在等着我!绝不能辜负忍小姐、无一郎、玄弥…他们的付出!} 【不行,时间上来不及…】 三张长木桌呈品字形安放,静谧的和室内,一名白发女孩急切地对着最前方的黑发男孩说道:【珠世小姐已经坚持不住了。】 这也就意味着… 黑发男孩———产屋敷辉利哉眉心紧锁:【无惨很快就会复活…】 该怎么办?现在有哪位柱找到了地方了吗?不,好像都离得挺远… 正想着呢,突然,杭奈和彼方通过符纸看见了什么,地图上的一处喊道:【第一批队士马上就要赶到现场了!】 【第二批队士也已经近在咫尺!】 【……】按着地图,侧眼看向她们,辉利哉似乎在反应这几句话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暂时没有说话。 但很快,他的表情变了:【等等!让他们停下来!!】 彼方愣了一下:【哎?】 【别让普通队士去无惨那里!】顾不上解释,辉利哉猛地挥动手臂,用比刚才更大的音量喊道:【叫他们在柱赶到之前先原地待命!!】 “反应速度真是快。”摩严能够明白他为何如此紧张:“普通队士根本就拿无惨没有办法,上去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还不如先原地待命,等柱到场再谈其他。 “无惨的属下已经去得七七八八,他们也不用担心碰到哪个上弦,等一会又不算什么。” 奈何指令传达得总是慢一些。 【找到了!就是这个!】 因着无限城的空间太过扭曲,四处都有房间,如今左、右、前、后,基本上除了上下,四面八方都已经围满了鬼杀队的队员们。 他们惊异地注视着下方以蛛网似的血肉触手做支撑,悬在通道中的巨大肉瘤。 上弦死得差不多了,那么此肉瘤的身份就非常清楚了:【是无惨!】 有人试图去勾肉瘤,可惜总差那么一点:【可恶!砍不到!】 【大家冷静!】有阶级较高的人站出来安抚队员们,并且提出可行的方案:【谁能想办法跳过去吗!】 倒也有聪明之人:【先把这些他用来固定自己的肉瘤全部砍掉吧!!】 【用火药弹呢?】一灰衣青年从怀中掏出几枚黑色小球:【喂,还有谁那边有剩?先炸一通看看!】 好主意!一个留着齐刘海的女孩拍了拍脑袋,一抬手,掌心内就出现了七八个火药弹:【这里、这里!】 【我这也有两个!】【我还剩四个!】 又有人举手道:【暗器怎么样?我这里有飞镖!】 此言一出,回应的声音就更多了:【我也有!】【我有淬了毒的针!】【对准那些触手扔!】 正是人人摩拳擦掌,想要大展身手,却有一个扎着低马尾的长发青年瞥见只蹦跳过来的鎹鸦,蹲下听了一阵,他扭头喊道:【等等!大家别着急!主公让咱们暂时待命!】 这句话无异于给队士们当头泼了盆冷水。一短发少年想也不想地就要将手中的火药弹扔出:【眼下哪里是能原地待命的时候!】 【怎么也得赶在柱赶到之前发挥点作用才…】 【呲——】 布帛撕裂之音一闪而逝,被队员包围在中间的、茧似的肉瘤破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干瘪了下去。 一道黑影闪电似的腾空跃起。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队员们,背对着修仙界的人们,白发男子舒展开了错落分布着森森鬼口的四肢。 正要扔东西的短发少年背后一寒,瞳孔骤缩———被血色斑痕覆盖着的鬼爪,悍然而落。 【哎?】 【刷!】指尖一动,自腰部起,短发少年整个上半身不翼而飞。 鲜血慢半拍地喷出,浇得地面一片血红。 【!】还在与鎹鸦沟通的长发少年错愕回头:【是无惨!】 他面如菜色:【无惨他…】 【嚓!】 又一下,长发少年的脖颈齐根断开。 不待队员们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白发男子缓缓挺腰,遁做流光,在此方区域纵横来去。 【刷刷刷刷———!】 完全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好不容易抵达此处的队员们简直如待宰羔羊一般,空握武器却连刀都还没有挥起便已殒命! “天啊…” 惨叫声、肢体断裂声、血液喷涌声、木板塌陷声、火药弹的爆破之声、屏障破裂之音…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满屏皆是触目惊心的血红,又有碎肉、眼球、断肢不断飞出,其画面让不少人几欲呕吐! “与碾压无异…”浓郁的血腥味直逼而来,杀阡陌拧着眉,微微侧头。 【等柱赶到再行动!!】辉利哉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了:【不然会沦供无惨恢复体力的食物!!】 【有人听得见吗!!】 【所有人暂时后退!!】负责传递情报的鎹鸦姗姗来迟:【退后!退后!嘎啊——!!】 【他们已经死光了。】站在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地狱”中,白发状态的鬼之始祖嗓音冷冷,血眸不含半点温度。 手腕一转,鎹鸦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头身便已分离。 第348章 杀戮 【在活了上千年之后,连进食时的那份闲情逸致都逐渐退化了…】 宛如兽爪的脚掌轻轻踩在榻榻米上,每走一步,就有血珠啪嗒掉地。 长着许多鬼口的手臂微动,五指张开又合拢,血流在指尖上蜿蜒流动,最终凝聚成珠,滑下去。 【但在腹中空虚的当下用餐,果然还是十分美味…】 单手捏着团什么,鬼舞辻无惨轻轻一笑,眸光流转间,狠厉之意尽露在外。 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容也在满地的尸骸与浑身鬼口的衬托下显得诡异又恐怖,令人见之便想遁走。 【你千里迢迢把食物送到我面前这件事,还是值得褒奖的,产屋敷。】 【尽管不清楚继承了鬼杀队当主后正在指挥这次行动的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此人都很优秀。】 举起的手掌掌心处,两排尖牙相互咬合,慢慢地将一块碎肉连着布片一同吞下。 体力随着血肉入口而逐渐上涨。无惨眯了眯眼,略感惬意:【毕竟我刚好失去了几乎所有部下,只要此人愿意跪在我面前俯首称臣,我大可网开一面,将其变成鬼加以驱使。】 这孽障…居然还想招揽鬼杀队的主公?! 仰起头飞快眨去眼中的湿意,北海龙王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做的什么美梦!” “脑子被狗吃了吗!!” 【让第二批队士后撤!】 可能听见了无惨挑衅的话语,也可能没听见,辉利哉正忙着对还存活的普通剑士发布命令呢:【不要接近无惨!】 【一旦他们被吃掉,无惨将大大恢复体力!】 【怎么样,珠世?】 回到无限城内,镜头一切,人们忽而发现,无惨手中那团黑色的头发竟是半个头颅,其正是先前被困住的珠世! 眼球依然处于被洞穿的状态,珠世的状态已经糟得不能再糟,连下巴都是不均的裂痕。 注视着她,无惨心情颇好:【你那个什么[能让鬼变回人类的药物],到头来还是没能奈何得了我啊。】 【你……】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珠世以满腹的怨恨为动力,吐露出自己的诅咒:【你今天…肯定会下…地狱…】 又是这句话,听都听厌了。 将她高高举起,无惨虽还面带笑容,脸侧却突兀鼓出几条青筋:【迄今为止,已经有好几百个人对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了。】 【但是很遗憾,这些狂言妄语从未变成过现实啊…】 他就这样活着,活得比谁都好,活得比谁都久,反过来亲手将那几百个人通通送下了地狱。 【把…夫君…和孩子…还…给我…】就这么与无惨对视,珠世露出竖瞳的紫色眼眸内,忽然就冒出了透明的水珠。 无惨目光顿暗:【那就立刻去给我去死,去找那些你亲手杀死的亲人吧。】 言罢,他有着长长尖甲的五指猛然合紧———【嘭!!】 满墙血色。 “珠世小姐!”一名十二三岁的女孩下意识起身,又无力坐了回去:就…就这么被无惨杀死了… 血肉被吞噬的咕啾声是那么刺耳,在瞥见无惨脚下变成两半的眼睛纹样符纸时,她面容霎时变得有如土色,骤地抬手捂住了耳朵。 “符纸…愈史郎的符纸…” “他看见了。”近处的舞青萝张开手臂将她抱入怀中,以做安抚:“他一定都看见了。” “所以,他绝不会轻饶了无惨。” 【呯!】一眼望不到头的通道内,背着大大背囊的少年身子一歪,撞上了侧边的墙壁。 【喂!】跑在前头的鬼杀队队员被声音惊动,连忙奔回来去查看他的情况:【你怎么了,愈史郎?】 眼瞅着人都跪了下去,用双手撑着地板才能不倒下去,肩膀也一直在打着颤,又一直没得到回应,队员更急了:【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喂!】 【唔……】鼻息粗重异常,愈史郎并没有回答他,也回答不出来。汗水一滴一滴地冒出,又一滴一滴地落下,在榻榻米上砸出大小不一的深色圆点。 像是在强忍着什么钻心刻骨的疼痛一般,他按着榻榻米的手背一下暴出条条经络,五指一曲,榻榻米竟然硬生生让他抓出了深深的凹痕! 【呼!呼!呼!】 疼是一方面,但作怪的,实则更多的实则是已经装不下的愤怒与恨意。目中遍布红丝,愈史郎咬紧了唇,直到鲜血淋漓也不曾放开———饶是如此,他也险些没能压制住自己。 而在相隔了不知道多少距离的、以房间、榻榻米、窗户、们…随意拼凑而出的相似通道内,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正在进行中。 【嚓嚓嚓嚓——!】 【刷刷刷刷———!】 白发的鬼王蜷缩起身子,如狡兔般在通道内辗转腾挪,瞬间便从前冲到了后,手臂抬举、挥舞之间,便造下了重重杀孽。 队服破碎,刀刃断开,一走廊的鬼杀队队士甚至都还没有看清楚来者是谁、又是在用什么东西在发动攻击就丧了命。 短短一息之间,除鬼王之外,此地再无第二个活物。 【后撤!!所有人快后撤!!】辉利哉犹拼命挽救,可惜没有人能再听见他的话。 深吸了一口气,他转头去问自己的妹妹:【义勇和千骨还没到吗?】 彼方道:【正在赶往相反的方向…】 来不及! 先不管为什么三个人都一起跑反了方向,辉利哉心知即使他们现在掉头往回赶也来不及,更何况无惨现在还恢复了行动力,不会傻站在原处等人来攻击。 {啊啊啊!!}都是他的错!死死地凝视着桌面上的地图,辉利哉试图从中看出一条生路,却始终寻不到线索,徒余满心的挫败:{那些孩子们都被杀了…} 就这么一会,就有近一百五十多人惨遭毒手!! 而更糟的是… {无惨再不断地恢复下去…珠世小姐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够了。】贪婪吞噬了这近百人的血肉,虽还觉远远不足,但鬼舞辻无惨周身的气势已开始徐徐攀升。 萤白色的发丝微卷,散落在胸口。 一手按着染血的障子门,屈膝做出即将突进的姿势,他冷冷扬唇:【一个个全都派不上用场,就由我亲自出马,在今晚将鬼杀队彻底覆灭吧。】 {没能赶上…} 来回查看着绘出的张张图纸,产屋敷耀哉按着桌子的手都在抖。 {是我的错,我的布置出了问题…} 不知何时,面前的光亮似乎全部都消失了,他仿佛孤零一人深陷漆黑沼泽:{都怪我,才害得那么多人惨遭虐杀…} 【辉利哉大人!】 【辉利哉大人…】 【辉利哉大人!】 女孩急切的呼唤不曾传入耳中半点。 辉利哉没有哭,也没有喊叫,却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整个人都快被沉甸甸的负罪感与愧疚压垮了:{整个鬼杀队,花费了整整几百年的心血,才终于换来这个击败无惨的机会…} {结果被我给糟蹋了…} 【辉利哉大人!】抬手抚上他的肩膀,又唤了一声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杭奈急促地吸了口气,狠狠心,她一抬手,居然狠狠在辉利哉面上扇了一记! 【啪】的一声,分外清脆。 其力道之大,即使辉利哉还有一手扶着桌子,也还是往另一边歪倒了过去。 【……】显然自己也吓了一跳,满脸是汗的杭奈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但她并没有沉默太久,下一秒就放声喊了起来:【请您打起精神来!继续下达指示吧!!】 【主公大人!!】 额上的符纸都偏到了一边,唇下甚至溢出了些许血珠,辉利哉单手抚着红肿的脸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这场战斗还并没有结束啊!!】 {是啊,主公…} 或长发披垂,或扎起垂在肩上,或短发及颈…几百年来的鬼杀队当主接连出现,他们都顶着一头黑发,面上也同样生着紫色的瘢痕,区别只是侵蚀程度的轻重罢了。 不变的,还有他们身上那紫红渐变的羽织,以及面上温和似水的浅笑。 心中的黑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轰了个干净。辉利哉的意识在疼痛的呼唤下彻底回归:{无论父亲、爷爷、还是那些先人们,都曾经承受过同样的重压与痛苦…} 战斗的确还没有结束。 虽然鬼杀队已经失去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队员,连九柱也损失了两个,但正因如此,他绝不能放弃,不能辜负他们。 不再多说什么,想清楚一切的辉利哉迅速爬了起来:【让拥有愈史郎的“眼睛”的鎹鸦,设法继续锁定无惨的位置。】 一条条指令被有条不紊地吩咐了下去:【通告所有参战者,无惨的攻击范围极其惊人,绝对不能轻易靠近他。】 【同时立刻命令幸存的普通队士以及剩余的九柱集合,尽快将战力全部集中到一处!】 【彼方,杭奈。】将这几条最紧急指令先传了下去,背对着妹妹们,辉利哉轻声道:【谢谢你们。】 【……】淌着泪,彼方只余沉默。 应了一声,重新回到座位上的杭奈悄悄舒了口气,小脸上水痕隐隐:【…是。】 【复活!!】带着主公的命令,尚且还存活的鎹鸦们不辞辛苦地在空间扭曲的城池中展翅飞翔,把情报传递给每个队士:【无惨复活!】 【嘎啊——!!九柱立刻集合!九柱立刻集合!所有队士!全部集合!!】 【怎么会…】一处平台中,手持粉红色软刀的粉绿色头发少女惊恐抬头:【居然被拖延到无惨都复活了…】 {尽管时透和不死川的弟弟不幸牺牲,但他们至少击败了上弦之壹。} 飞奔在榻榻米与门板上,条纹羽织的青年懊恼不已:{跟他们一比,我们究竟都在磨蹭什么啊…} 时间全部都消耗在了接近敌人上,却根本没有得到相应的成果————平整的台面上,面生独眼、怀抱琵琶的女鬼仍然存活。 一旦发觉危险靠近,她便抬臂拨弦,让猎鬼人的努力全部化作泡影。 “现在上弦里也只有鸣女还活着了吧?”洛河东不耐烦地一敲桌子:“赶紧把她也杀了,无惨就彻底成了光杆司令了!” “不,”轩辕朗凝目思考了许久,还是觉得不妥:“先不说能不能靠近鸣女,首先,她是无限城的掌控者,应该也是建造者,如果杀了她…” 无限城是会悄无声息的消失,还是像地震一样坍塌,将所有人深埋地下呢? 他不敢赌这个可能。 “不杀她也不行啊。”杀阡陌烦不胜烦:“她要是活着,无惨就会一直缩在无限城内,届时即使天亮太阳光也照射不到他!” 那这场战斗还有什么意义?! “等一下,上弦肆、伍、陆都缺人的情况下,会只有肆、陆的空缺被补上吗?”东华上仙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上伍没有鬼替补吗?” 怎么一直没看见上弦伍出来啊? 该不会…“他\/她去偷袭主公了?!” 那不就完了吗! 顺着这个猜想一展望,天山派的一位长老额角跳了跳:“光凭宇髓天元、炼狱槙寿郎、鳞泷左近次三人怎么可能拦住一个上弦鬼?” “不,”东方彧卿倒有不同的看法:“上弦伍的位置应该还空着,否则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至于被无惨吩咐过去偷袭产屋敷家… “无惨…他可能并没有这种脑子…” 不是他小瞧这位鬼王大人,只是,抛去对鬼杀队和花千骨的感情来说,东方彧卿真的搞不懂无惨到底为什么能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但凡他不把鬼杀队的队员全部扔进无限城,上弦鬼也不至于死的只剩下一个啊! 说到底,他败就败在对自己太过自信,太过小瞧人类,太过狂妄。 他压根不觉得对上鬼杀队还需要自己动脑子玩什么战术。 所以东方彧卿才说他没有脑子。 事实上,如果可以,伊黑小芭内也很想杀了鸣女。 但是他做不到。 {这个琵琶女的血鬼术,虽说没有强大的杀伤力,却能逼着我们陪她把这个没完没了的捉迷藏游戏一直玩下去!} 真的变成拉锯战了! 光是靠她自己就硬生生拖住了两位柱,必须想方设法将她击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我们强行避战,尝试与其他柱会合,也还是会遭到她的阻拦…} 【哎?哎?】远处,甘露寺蜜璃惊疑不定地看着头顶的鎹鸦:【这命令具体是什么意思呀?】 【是让我们丢下琵琶女直接去集合吗?】 可只要上弦肆不死,就算集合了也会被分开啊!如果被对方察觉了意图,甚至有可能都离不开这里。 甘露寺蜜璃越想越糊涂了:【还是说…】 突然,一只手从后方探出,攥住她的衣服就大力往后拖! 【诶?!】警惕回头,甘露寺蜜璃手腕一动,就要反击:【是谁?!】 忽然,不晓得是接到了命令,还是发现了什么,端坐于高处的鸣女拨动了自己的琵琶:【铮——铮铮!!】 城池中的房间应声而动,障子门迅速滑动,窗户打开又合起,几番旋转闪动。 【嗒。】漫步在堆满碎肢与内脏的血色台面上,鬼舞辻无惨手一松,将一个头颅随意抛下。 【?!】狭长的通道内,炭治郎、花千骨、富冈义勇神情立时严肃起来,一面稳住身形,一面以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四周。 【铮铮——!】 乐声干脆,下一瞬,屏幕内的世界翻转了过来,猎鬼人们再次出现,已身处明亮干净的宽阔房间内,脚下则踩着本该在头顶上方的天花板。 而他们的前方,赫然立着另一个不属于人的影子。 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悠悠转头,与他们正面对视。 白发、血眸,再加上这通体的气势… 花千骨睁大了眼,炭治郎瞳孔剧颤————{无惨!!} 第349章 天灾 【…呼、呼!呼呼——】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木屋中横倒一地的尸体,寒林内睁着竖瞳含着泪的鬼之少女… 穿着暗绿色羽织的黑发少年、抱着胳膊的金红色头发青年、戴着蝴蝶发饰的少年…逝去的亲人朋友一个接一个地从心底浮现。 沉寂了许久的记忆匣子不受控制地自动张开,爆出触目惊心的血色。 【……呼——】压抑的情绪一朝反弹,两个孩子俱是怒从心起,连瞳孔都隐隐泛红! 【炭治郎,千骨,冷静。】就站在二人身前,感受到身后两人暴涨的气势,富冈义勇略启唇:【冷静。】 【我叫你们冷静!】 只是,嘴上如此说着,他也是额上青筋鼓动,眼生血丝———正是怒不可遏。 【你们很烦,】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将三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鬼舞辻无惨叹了口气,看上去还有些无奈:【非常烦,烦得要死。】 【我实在是受够你们猎鬼者了。】 耷拉着肩膀,他百无聊赖地说道:【只要开口无一例外都是那句为死去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报仇雪恨。】 【既然已经侥幸捡了条命,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没有说话,富冈义勇面色却逐渐发青,握刀的手都在咯咯作响。 【……】呆呆地注视着面前的鬼王,花千骨总疑心自己是不是太累,以至于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是她听不懂人话,而是面前的恶鬼,根本就不会说人话。 炭治郎更是听得人都懵了,瞪大了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单看他们的反应,无惨也知道这几句话并不被认同,只怕这些猎鬼人心里都在思考如何把自己千刀万剐了。 虽眉眼依旧平和,他却是发自内心地更加感到困惑了:【就算家人被杀了,你们又能怎么样呢?】 为什么要以脆弱的人类之躯来向强大的鬼复仇呢? 而且他还是鬼王。 这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接受自己幸存的现实,继续过原来的生活不就完了吗?】 慢慢收紧了抓在刀柄上的手,炭治郎张了张口,从干涩的喉咙中迸出几个字:【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站了少顷,花千骨忽然抬起了脚。 【嗒——嗒——】 一步一步,踏在木板上,足音虽不重,却让听见的每个人心尖俱是一颤。 【无药可救。】直视着前方的黑眸暗沉沉无半点光亮,伸手将炭治郎拦在后头,她低低出声:【已经没必要再和这种东西浪费唇舌了。】 【人跟畜生能有什么话可说呢。】 【我是畜生?】出人意料地没有动怒,鬼舞辻无惨冷嗤一声:【可你们在我面前也与害虫无异。】 【只要把被我杀死当成不幸遭了天灾就好,】许是觉得自己面前的猎鬼人智力堪忧,他又叹了口气,索性稍稍解释了一下:【根本没必要把死亡想得太过复杂。】 【暴雨、狂风、地震、火山喷发…】 歪理一套接着一套:【无论这些天灾害死了多少人,都从没有人试图向它们复仇。】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与其一直纠结于过去不放,还不如找份零工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绝大部分人类都会这样做,为什么只有你们不肯呢?】 【原因只有一个,】无惨侧过脸,竖起食指:【那就是猎鬼者全都不正常。】 “猎鬼人不正常…?”别说仙道一方瞠目结舌,连魔道一方都被这鬼舞辻无惨的一番话给惊呆了。 ———虽然说他们妖魔也是烧杀抢掠、滥杀无辜,但他们好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并且晓得杀了人被寻仇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这鬼王说的是什么? 紫萱浅夏满面尽是嫌恶之色。旷野天、茈萸、云翳、莫小声等人也是皱眉的皱眉,撇嘴的撇嘴,均是一脸菜样。 “鬼话连篇!” 叫人惊讶的是,第一个骂出声的居然是魔君杀阡陌。他是拍案而起,丝毫不顾风度地指着屏幕扬声恶骂:“我看是你不正常!!” “倘若这般论,那你千年前得了病,你治什么治?!后面变成鬼又为什么要寻蓝色彼岸花?寻什么能克服阳光的鬼?把一切都当是天灾不就好了吗!!” “此言甚是,”按下滔滔怒火,世尊摩严冷哼一声,破天荒地赞同了魔君大人的话。他骂人比较含蓄一些:“这蠢物智慧有限,果真难成大器,且不通人性,与野兽无异!” “即是如此,”崂山、天山、昆仑山等一众掌门也是心火旺盛:“那缘何看猎鬼人不满?” “按他之说,当作天灾不就是了吗?” 长留上仙白子画一句话总结所有:“孽畜当杀。” “………”大能们的发言没有压制音量,后方的一干人听得是清清楚楚,只是弟子们也并无什么害怕之意,而是不约而同地叫好:“倘若无惨敢出现在我们世界,定要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敢对弱小之人下手的渣滓!” “懦夫!居然还敢妄想与天道平起平坐…” “真是可笑至极!” 温和褪去,冷色泛起。摩挲着掌中的水球,东方彧卿低声道:“既是天灾,面对继国缘一,无惨你为什么要逃呢?” 视线胶在水球内始终未曾醒转的小虫身上,落十一咬牙道:“…因为他怕死。” 明明自己最为惧怕死亡,居然还能觍着脸去说这种混话… 倘若不是他,糖宝也不会… “为什么呢…” 一想起糖宝,落十一目中的狠意就散开了:都回来两三天了,鬼杀队已经在和鬼决战了,糖宝,你的娘亲、朋友、前辈… 现在正与鬼王无惨对峙,你为什么还不愿意醒来呢? 难不成,得等到千骨回归之后,你才能清醒吗? 【我已经受够你们这些不正常的人类了,】浑然不知在另一个世界内都有无数人想把自己挫骨扬灰,无惨眯了眯狭长的眼眸,抬步逼近了猎鬼人们:【今晚,就让我亲手结束这一切吧。】 寂静在这方天地中蔓延,一切细小的声音都被吞得干干净净。 【无惨,】不知过去了多久,炭治郎眼神空洞,声线平稳,打破了这难得的安静:【你是一个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生物。】 无论是对生物产生如此冷酷的感情,还是心底翻滚着的深恶痛绝,都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鬼舞辻无惨…}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去死呢?为什么你就是可以如此厚颜无耻地苟活着呢? {即使砍掉首级也无法将其击杀。} 人与畜生自然无话可说,花千骨也不愿再说。五色之刃在暖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她默默观察着跟前的鬼王。 {也就是说必须把这个怪物拖到太阳光下面才行。} 只能按照主公的命令,先设法和大家汇合,再制定战术,想办法拖延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刻。 ———因为,只凭他们三人,是绝对拖不住无惨的。 {在找出有益于击杀无惨的情报,并将其传达给大家之前,我还不能死。} 因为用力过度,刀柄上的渡卷硌得手心都有些微疼,炭治郎徐徐吸气,又缓缓吐出,以此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些:{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呢!} “嘶———”嘴上叫的欢,见三人一鬼真要开打,火夕心里还是没有底:这都不是什么能不能杀死无惨的问题了,现在是花千骨三人能不能在其他柱赶来之前活下来的问题啊! ———“虽然无惨心性扭曲,但他到底是有强大力量的家伙…” 垂目扫了三人一眼,鬼舞辻无惨神情不动,右臂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拉长,破空抽出! 真·如臂使指。 恰似一条长鞭,这条手臂在方圆百米内疯狂舞动,掠出道道残影,倏忽间便占据了整个屏幕! 【!】什么玩意?三位猎鬼人均是一惊,虽努力去看,眼前却唯有一片花白。 汗毛根根树立起来,能够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危险之感迅速袭来,又在眨眼间逼近,光是其掠起的寒风便让人浑身一阵针扎似的刺痛! 无法多想,花千骨足尖一点,弹身而起:【炭治郎!义勇先生!】 【不可以走神!】看都不看她,富冈义勇以最快的速度抽身离开方才所站之处:【跳起来!】 【我没事!】多亏了优异的嗅觉,炭治郎险之又险地与一道臂影擦身而过。 {身法倒是不错。}无惨手臂一转,就延长的部分全数收回。 而直到此时,修仙界的人们才看清他胳膊如今的模样———倒刺横生、獠牙遍布,一些过长的骨头扁下去,或成刃状,或倒弯下去,变作长勾…其锋利程度,毋庸置疑,皆是吹发即断! “这哪里还是手臂?”也不知道是恶心还是害怕了,舞青萝捂着嘴,禁不住想干呕:“…简直就是一把杀人利器!” 而鬼舞辻无惨,正是用这把“利器”把胆敢令自己烦心的猎鬼人斩尽杀绝! 下一秒,他往前迈出一步,将双臂一举,居然是两条手臂一齐使用,要将猎鬼人包围! 【呯呯呯呯——!】 一条“鞭子”的威力就已经够吓人了,如今又增一条…它们所过之处,不是板砖隆起、凹陷,便是桌椅尽毁,墙面倒塌! 实在避无可避,富冈义勇一吸气,使出了自己防守能力最强的招式:{水之呼吸·十一之型·凪!} 【嘭嘭嘭嘭——!】 但这一招连上弦叁的攻击都拦不住,又怎么可能拦得住鬼王的攻击呢?水域才刚刚展开,便被骨鞭抽得摇摇欲坠,几欲破裂! 花千骨没有多少防御方面的型,面对如此强悍的攻击,她只能再度用起自己在与上弦之叁的战斗中所悟出来的新招式:{灵之呼吸·玖之型·灵·蚀!} 【嗖嗖嗖嗖———!】 流溢着五色虹光的刀刃在白皙的手掌中连转不休,几息之后,成千上万的光刃仿若池中游鱼,拖着长尾在空中纵横来去,三五成群地粘在骨鞭上奋力“啃咬”! 只是这种程度的攻击怎会让无惨为难? 【小把戏。】 骨鞭一震:【咔咔咔咔——!】 一片接着一片,平滑如镜的光刃无力抵挡,尽皆碎成了齑粉! {他的手臂仿佛两把伸缩自如的利刃!}抵挡不住,又不能全部躲开,不多时,三人纷纷挂彩。 炭治郎大呼不妙:{好恐怖的攻击范围…} 用眼睛都追不上! {只能凭感觉去躲避!} {穿过去!穿过去!!}在心底疯狂喊叫着,他压低身体,几乎把自己变成了一条直线,头也不回地往无惨身前的空间扎去! 【炭治郎!】来回蹦跳着寻找尚且还算安全的落脚之处,一不留神,【啪】地背上就多了条口子,衣摆更是被卷去大半。 但这疼痛远远比不上花千骨余光扫见炭治郎举动时的惊恐:【不可以去!】 侧头一望,富冈义勇亦是大骇:【不可以和他打近身!】 【至少现在不行!】 另一个世界中的人们也是大哗:“太莽撞了!” 火夕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靠近做什么?找死吗!砍头又杀不了他,拖时间不就够了吗!” “就算砍伤无惨也没有用啊!” 上弦的恢复能力都那么可怕,鬼王的再生能力与他们相比只会更强,绝不会弱! {成功了!}奈何,花千骨与富冈义勇喊话喊得太慢,修仙界中人的声音又传递不过去,傻小子炭治郎像离弓而出的箭矢,将自己弹进了无惨身侧! 嚯!旷野天大感惊奇:“好家伙!无惨居然还真的让他近身了!” 不过显然,无惨并没有放任炭治郎的意思。 睨了这小少年一眼,他反手就是两鞭子刮了过去:【咻咻——!】 【!!】鼻头一耸,炭治郎下意识往左边一侧头,而后将大股力量灌输至下半身,双足猛击地面,似弹簧跃了起来! 【啪!】生着倒勾的骨鞭打了个空,只带下一片黑绿格子的布料,把地板抽出道深沟。 没被打到!炭治郎顿时一喜:{好!避开了!我避开了!} 【……】被从不曾放在眼里的“虫子”躲开了攻击,鬼舞辻无惨却没有显露出恼怒等情绪,而是面无表情,眼神连丝毫波动都没有。 满脸都写着————“无趣”二字。 常言道,乐极易生悲。 【嗤呲———!!】 在成百上千的修士、仙人的瞩目下,一串鲜红的血液急涌而出! 第350章 突如其来的死亡 【嗤哗——!】 本该清灵的水声入到人耳中,竟分外嘈杂。 “中招了吗?!” 偌大的电子屏幕内只有涌出的血流,除墙壁外再无它物。观影的人们一时间焦急难耐:“被砍到哪里了?” “胸口吗?还是腰?” 有修士惊呼道:“这出血量,八成是重伤无疑!不、不对!还活着吗?!” “还未正式开战,就折损了战力…” 闻言,一女仙怒然回骂:“怎么可能死!” “再怎么样,炭治郎也不应该就这么死了啊!” 的确不可能。 待到镜头转换,将画面放出,满山的吵闹声霎时止住了。 无人知晓黑发少女是怎样做到的,总之,她不算顺利地突破了骨鞭的围攻,在关键时刻,一把扑倒了赫发少年。 挡在少年身上,二人抱在一起,骨碌碌在地上滚出老远! 其脊背上,一道二指宽的鞭痕正缓缓往外渗血,不多时几乎整个后背的布料都被染红了。 而被护在下方的少年也并非没有伤,其右上臂的血口亦是极深,整条手臂都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 “……”早知自个的徒弟的脾性,白子画默然扶额,只觉得疲惫不已。 “你去做什么!”他不说话,有的是人要说话。杀阡陌恼火不已:“炭治郎受伤尽管喝特效药就好了,马上就能好,小不点你又不行!!” “…别说了。”轩辕朗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是话都不想说了。 “……”东方彧卿也是头痛欲裂:“约莫,她不想再失去在意的人了吧。” 在失去了糖宝、杏寿郎、主公、蝴蝶忍、无一郎、玄弥…他们之后。 最令他无奈的是————这种画面,肯定还会在今天晚上不断、不断地出现。 【…千骨!】自己受伤没什么,但牵累了身为挚友与身为妹妹的花千骨,炭治郎却恨不得时光倒流,一巴掌扇死几秒钟前擅自妄为的自己。 【危险!】未曾叫过半句疼。花千骨催动丹田内的灵力,使它们全部集中在背部,暂时是止住了血。 恰巧有骨鞭当头劈开,她并不起身,而是抱着人就地又一滚。 突然冒出一个人,无惨似乎也觉得颇为惊奇:【哼——?】 鲜红的血珠散在空气中,人类嗅不到的气味被恶鬼全部收入。 {这女人的血…似乎与稀血相似,又好像更加厉害。} 倘若说普通的稀血吃下去与五十人的营养相等,那这女人… 血眸中,暗芒闪逝————{粗略看来,估计能比千人、不、万人的营养更多!} 世界上怎么会出现这种极品中的极品体质? 一个堪称荒诞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了出来————如果把这女人变成鬼,估计她不用多久,就能克服阳光。 {那要是吃了她呢?} 用饱含食欲的目光寸寸扫视花千骨,鬼舞辻无惨心道古怪:怎么这些拥有特殊体质的人一个个全部都是从鬼杀队中冒出来的? 就是这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就像看见捕兽夹上的鲜美食物一般,他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该不会是珠世捣的鬼,用药剂伪装出来稀血的效果,实则那女人身体里全是紫藤花毒或者其它什么毒? 就等着他上钩? 就仿佛一个人走着走着,突然在路边看见一座亮闪闪的金山,还是无主的。 真是奇也怪哉。 出于种种猜测,无惨暂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谨慎地选择了再三观察。 【不要主动拉近距离!】趁着他攻击稍稍放缓的这一下,富冈义勇飞奔而来,一手一个,将两个不省心的后辈捡了回去:【就算砍不到他也没关系!!】 【上弦的力量是完全不足以与无惨相比拟的!】 一边提点,他一边忙里偷暇观察周围,一看之下难免有些绝望————{别说掩体了,连扇门都没有…} 这块地方空空荡荡,连最开始头顶上的桌椅也早就被无惨打了个稀烂!放眼望去没遇到任何阻碍物,四面除了刀劈剑砍似的重重划痕,什么都没有。 {危险了!} 【炭治郎,快点疗伤。】忍痛起身挡在前面,花千骨小声叮嘱。 【……】急促地呼吸了几下,炭治郎咬牙将一瓶药倒入口中————他们先前随身携带的药物早就用光了,还得多亏了传递补给品的鎹鸦。 {不,不能这样下去。}不明白无惨现在为什么忽然放慢攻击速度,低喘一声,察觉到背部的伤口正在在灵力的作用下以缓慢的速度愈合,花千骨就不再去管它了。 {无惨的攻击实在是太多了。} {必须看清楚,再看清楚!} 必须进入到之前那个透明的世界中,把所有东西全部看得一清二楚才行! {…好奇特的血。}凝神观察了许久,始终看不出花千骨身上有什么端倪,无惨略蹙眉,还是感觉这种天上掉的馅饼不太能吃。 ———总感觉吃了就会有很多麻烦的事情在等着他。 既然如此… {抓活的吧。}杀完鬼杀队其他人之后随便找只鬼试试毒。 “我…!”轩辕朗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了———花千骨的神之血成功吸引了无惨的注意力,但是因为营养价值太高,无惨怕死不敢吃,又因为怕死外加贪心于是决定活捉。 “这…这叫什么事啊!!” 虽然说打着活捉花千骨的想法,但无惨也并没有特意将攻击避开花千骨———反正只要活捉,剩一口气也算活着。 不妨碍吃就行了。 鬼杀队的柱顽强得很,才不会那么容易死。 【嗖嗖嗖——!】 立时,骨鞭悄然探头,宛如长蛇滑行,打出嘶嘶破空之声,自下而上,自左而右,从极其刁钻的角度倏忽而至! 又来了! 才刚刚聚齐神识,奋力想再进入通透世界,就见骨鞭横空抹来,花千骨骇然失色:{想办法!想办法!快想办法!} 跳起来!跳起来! {跳…} 一手抓着富冈义勇,一手抓着炭治郎,花千骨忽地感觉身下一空,整个人仿若飘飘然直上云霄。 不,不是仿若。 ———黑发少女穿梭在骨鞭的残影中,她踮起脚尖,接着往上猛蹿,轻盈得像一只鸟。 然后,许久不曾落地。 再然后…头就撞到了天花板上。 【呯】的一声,还算清脆。 【哎??】被拎着后脖领的炭治郎看着下方突然变小了几分的鬼王,懵了。 【……】瞅着离自己有七八米之远的地板,被抓着手臂的富冈义勇张开嘴,半天没有发出一个音。 仰脸看着突然从地上蹿到天花板上、久久不曾下来并且还在往后飞的三人,鬼舞辻无惨思绪停了一瞬,甚至连攻击都顿了一下:【……?】 修仙界的人们也是一怔:“哎呀?” “这是?” 【……嗯?】当事人同样处于懵逼状态中。 花千骨傻乎乎地回头去望自己背后。 当然,因为不是头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猫头鹰,所以她并不能看见自己的后背,只能以此来判断自己有没有长出奇怪的东西。 没有一对带着羽毛的翅膀立起来,也没有薄薄的蝶翅,她背上空荡荡的,只有被血染红的羽织在风的作用下鼓荡不休。 花千骨恍惚明白了一件事情———她在飞。 跳过了御剑飞行,她在御风而飞! 【我在飞?】 短暂懵懂过去,她晕着紫光的瞳孔刷地一下暴亮:【我可以飞了!!】 是因为情急之下想要远离骨鞭所以念了法诀吗?还是因为上弦鬼和其他鬼基本上都被杀完了所以无限城内灵气暴增? 几个猜测在脑中转悠来去,可能每种都有,但花千骨决定不管那么多了———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她可以飞了! 什么玩意? 看着她一拖二欢欢喜喜地落在十几米外,无惨偏了偏头,实在有些难以理解: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突然就飞了起来? {从血液上来判断,她明明是人类。} 人类并没有飞翔的能力才对。 “肯定是因为上弦都死得差不多了!”战况变换,观影的大部分人们心情也好了一些。 盘膝、捏诀、闭目,认真感受了一下鬼灭世界中的情况,再睁眼,舞青萝面上也有几分激动:“灵气虽还不如修仙界的多,但和最开始相比,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花千骨回复灵力的速度会大大提升,因此,她的身法会更快,出招的力量会更大、伤势的恢复速度也会大大提升! 也不必像抱着财宝的守财奴一样每天精打细算每一缕灵力该怎么用了! “法术呢?”幽若把小拳头捏得紧紧的,也是兴奋不已:“法术能用了吗?” “无惨都看傻了哈哈哈哈!” “但是,在和无惨的对战中,”见她如此欢喜,虽不想打扰,可…一位仙婢还是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法术还不如剑技好用吧?” 小法术八成打不出伤害,能够给无惨造成强大伤害的法术估计瞬间就能把花千骨的丹田抽空。 要是能重创无惨也就罢了,偏偏他再生能力超强,一下就能痊愈。 “………”听出她言下之意的幽若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这些都还是次要的了,主要是,她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法术能让无惨重伤。 “…总、总之肯定比以前强!” 重新回到地面的炭治郎神识都有些错乱:【千、千骨你居然会飞吗?】 富冈义勇问出了关键问题:【以前怎么没看你飞过?】 【以前…?】花千骨可疑地沉默了几秒:【……以前…以前飞不起来。】(╥w╥`) 好吧。那这件事先放到一边去。 【不能冲动。】略抬手,单膝蹲在两个后辈前面,富冈义勇肃颜道:【我们现在只能拖,跟无惨打近身战是没有意义的。】 【嗖!】 他话音未落,无惨胳膊一拧,骨鞭灵活窜动,挥出银蛇似的残影,穿过十几米的距离,嗖嗖抽来! 【这是想拖延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困惑按下,他漠然道:【在这光照射不到的无限城中,只凭你们四位柱,真的能做到吗?】 【?!】四位? 此话怎讲?正努力躲避的花千骨三人俱是错愕:怎么会只有四位? {千骨、义勇先生、不死川先生、悲鸣屿先生、伊黑先生、甘露寺小姐…}挨个数了一遍,炭治郎不明所以:{分明还有六个!} 难道又有人牺牲了吗?可是没接到传信啊! 却见无惨不紧不慢地挥动着手臂,优哉游哉地说道:【身穿条纹羽织的柱和另一名女性柱,可是已经被我的部下杀掉了哦?】 说话间,屏幕上,他血红色的眸子与一只纂刻着“肆”字的硕大眼睛悄然重叠。 这一番话不仅让三位猎鬼人心生动摇,也让其余人都吓了一跳。 “…上弦肆…鸣女…”紫薰浅夏神情一变:“正在和他对战的,是伊黑小芭内和甘露寺蜜璃,难道说…” 他们…死了?? “怎么可能?” 这质疑的话语在很快消失了———由七八个房间拼接而成的两段“长柱”撞击在一起,黑白条纹羽织的青年被两面夹击,无力栽倒。 不远处,粉绿色头发的少女处境与他大差不差,仰面倒在障子门上,下半身也同样被“长柱”吞没。 几乎可以说是血流成河。 嘀嗒嘀嗒的滴水声一直都不曾断绝。 怀抱琵琶的长发女子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造成的一切,只又拨了拨琴弦。 “怎么会…?”事情来得实在太过突兀,轻水反复揉眼,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为什么就?” 但是…蛇柱垂下的头颅、手上落下的长刀;恋柱无神的双眸、身下的血迹…种种情景,都不像是作假。 “鸣女她居然有这种本事??!” {这家伙在胡说什么?!} 身穿条纹羽织的柱和另一名女性柱。 这特征再明显不过了。现九柱中只有三名是女性,而男性中只有一人有穿条纹羽织。 但花千骨绝不愿意相信无惨的话:{没有接到鎹鸦传递的讯息,那就只能说明,他在撒谎!} 不要去想这些事情,最重要的是当下! 【不可大意!】动摇的心神稳固了下去,她提高音量喊了一声,接着唰地蹲下,又侧身一翻,令当胸扫来的骨鞭只擦去些许发丝。 富冈义勇当然不会大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她,发现她还能应付,就又去看炭治郎。 不见还好,见之又是一惊:【炭治郎!】 ———为躲避地上的攻击,赫发少年一跃而起,可狡猾的恶鬼却操纵骨鞭,从下往上迎去,要把他切成两半! . . . . . —————————————— 花小骨飞飞时的大家的反应是这样的: 炭治郎:啊?(=?Д?=)!! 义勇:嗯?(●—●) 无惨:━━Σ(⊙-⊙)━???!!! 花小骨:诶?(*?◇?) 修仙界:喔呦——!!!(_Д_) 第351章 暴怒 {绝不能再拖后腿!} 被挤压得快要无处生存的炭治郎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了一句话———{不能害千骨和义勇先生再陷入危险之中!} 携恐怖气势的骨鞭已经近在眼前。 {快点!快点往旁边躲!} 用剑技!用剑技来闪避! {水之呼吸·叁之型!} 【哗——!】 透蓝色的浪潮自漆黑的刀刃上奔腾而出,借着这股势,赫发少年往左侧一偏,硬生生躲开了这一击:{流流舞!} 【炭治郎…】简直比自己挨打还紧张,此时见他安然无恙,花千骨这才舒了口气。 {单用眼睛是没办法把所有的攻击都看清楚的!} 躲开一下,还有两下、三下、无数下。炭治郎并不为此感到欣喜:{嗅觉!} {要把嗅觉也用起来!去观察通透的世界!} 【哈——嘶———!】 肺部扩大,唇齿一张,无数气流争相涌入。精神高度集中:{闻!闻出来!} 但很快,他又顿感绝望————白发的鬼王分明只挥甩着两条手臂,其速度之快,却硬生生营造出了几十条手臂的效果! 【咻咻咻咻——!】 【噼啪——!】 抽到地上,立时就是一道深痕;甩到墙上,便是轰隆一声,墙壁倒塌;挨到桌椅上,噼啪,桌椅瓦解成巴掌大小的碎片。 {攻击的速度太快,来不及闻…} 更加不妙的是… 仿佛周遭的空气被大量抽离,大力揪着胸口的衣服,炭治郎张大了嘴巴,却只能吸入些许气流,缺氧导致胸口发闷、甚至眼前开始发黑———{喘不上气了!} 怎么回事?是无惨搞的鬼吗?还是…?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熟悉且急切的喊叫声———【炭治郎!】 {是千骨在喊我吗?还是义勇先生…?} 【咚!】不知不觉间,已经退无可退,等到后脑勺被重重磕了一下,炭治郎这才悚然而惊:{不好!} 太过专注于进入通透世界,完全没注意周围… 【炭治郎!!】发觉情况不妙,花千骨却因骨鞭攻速过快而自顾不暇:{该死!} {这些骨鞭怎么越来越快了!}即使想飞去援助,也做不到,因为吃过亏的无惨把空中也封锁了! {能用刀去挡骨鞭吗?!}虽然如此想,但她却完全不敢去赌:如果刀断了怎么办? 同样脱不开身的富冈义勇只能大吼一声:【危险!】 尖利的骨鞭在空气中穿梭自如,似长蛇游水,顷刻间便已至眼前,对准猎鬼人的头颅就要狠狠扎下,欲要将其破开一个大洞。 {完了!}就挨着墙壁,炭治郎连逃的地方都没有,他下意识倾斜身体:{啊!} 【快给我住手!!】 正是千钧一发! 却突然! 【嘭——!!】白发鬼王的头顶之上,天花板处,爆出一声巨响! 饱含怒意与焦急的女声宛如划过长夜的闪电,让人识海为之一清:【快给我住手!!】 轻水挺直了腰:“嗯?这音色…” 【?!】狭长的眼眸蓦然睁大,鬼舞辻无惨惊疑不定地回首望去。 碎木与残块噼里啪啦摔了一地,粉红色的软刀破开肆意飞扬的尘埃,将来人的模样展现。 扎成长辫的粉绿色的长发、白色的羽织、过膝的绿色长袜… {?!这个女人?}长眉重重往下一压,无惨满面惊诧之色。 “甘露寺蜜璃!”这可真是!绝处逢生啊!轻水、云端、上上飘等一干弟子又惊又喜:“她果然还活着!” 欢喜之余,上上飘又问:“那蛇柱呢?!” 是不是也活着? {甘露寺?!}远处正左闪右躲的富冈义勇见之也是瞠目:{她还活着!!} 我就知道!喜大过惊,花千骨不自觉扬起了嘴角:【蜜璃姐姐!】 【抱歉大家,我来晚了!】只喊了一声,在木墙上重重蹬了一脚,甘露寺蜜璃单手持刀,胳膊一动,便以大力催长日轮刀,对着无惨劈砍而去! {恋之呼吸·陆之型!猫足恋风!} 心念一动,柔软似衣带的长刃霎时拉长成十数米,爆射而出! 【叮叮叮叮——!】 【好,砍中他了!!】亲眼看见刀刃划过鬼王的躯体,打出清脆的声音,甘露寺蜜璃急忙从天花板上跃下,想要再接再厉。 再一看,她却神情骤变,如遭雷击,是瞪大了眼,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脸上无半分异色,没有半块衣物遮挡的躯体上连条手指长的血口都没有,鬼王就这么站在原处,冷漠且不快地摆了摆手。 {哇啊啊啊!!} 怎么会如此啊! {居然毫发无伤?!}甘露寺蜜璃大为震惊:{前所未有的震撼啊!!} 差点没丧命的炭治郎也吃了一惊,不过倒不是惊无惨在柱的攻击下没受半点伤。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突然出现、一手握刀,一手揽着他腰的黑白条纹羽织的黑发青年。 【拖后腿的废物…】拧眉怒瞪着鬼王,伊黑小芭内没好气地骂道:【给我一边待着去!】 【伊黑先生…】熟悉的臭脸,熟悉的语气。看看他,再看看前方的甘露寺蜜璃,炭治郎眼眶一热,眼泪唰地就下来了:【甘露寺小姐…太好了…】 【你和甘露寺小姐都还活着…】 【!……】未曾想到他居然会感动得哭出来,伊黑小芭内身子一僵,硬邦邦道:【与其替我们落泪,你还是先担心下自己吧。】 【刚才差点就被杀了,蠢货!】 【是!!】 【……】比起花千骨等人,最受震撼的莫过于鬼舞辻无惨了。 已经被击杀的人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怎么回事…?} 锻刀村一战后,无惨当然知道鬼杀队有一种药能快速愈合伤口,可那药也不可能活死人肉白骨啊! 但这两个柱被击杀,分明是他亲眼所见! 他们当时明明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鸣女…} 难不成… 【你到底在干什么!!】 淡然不复存在,仿若纸张被撕得干干净净。怒气直冲头顶,额上青筋暴跳,鬼舞辻无惨勃然大怒,不顾形象地咆哮了起来:【鸣女!!】 “急什么?”虽然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观影的人们嘲笑无惨。 一素衣游仙讥讽一笑:“你不是自诩天灾吗?你慌什么?” “这就是天灾嘛。你就当洪水卷来了两个柱不行吗?” 与他临近的一女仙掩唇一笑:“堂堂鬼王…居然如此不稳重,丢人现眼。” 【在干什么?】 昏昏暗色内,有人沉声回应。 【滋滋】的如同电流蹿过的细微动静不断传出。 白芒闪现,屏幕顿亮————平台之上,上弦肆怀抱琵琶,裸露在外的肌肤凸起条条青筋,而她撑圆的独眼,早已被一张绘了红色眼睛纹样的符纸所遮盖! 就站立在她背后,浑身贴满了符纸的鬼之少年竖瞳已现,双掌扣在上弦肆左右脑侧,似乎在努力做什么事情。 方才回应无惨的,正是他! “愈史郎?”这姿势…东方彧卿奇道:“他这是在?” 【在干什么?】重复了一遍,愈史郎冷冷道:【当然是在操纵这女人的视觉了。】 【无惨,你犯下了…这世上最为深重的罪孽…】 清朗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暗哑,少年裹挟着仇恨的话语回荡在无限城中每个人的耳畔———【那就是把珠世小姐从我身边夺走!!!】 【怀着悔恨,跪下吧!!!】 话音未落,有嗡嗡之音接连传出,众人脚下的地面震动不止,动静由小变大,不多时连同四周的墙壁都开始剧烈摇晃了起来! 把双脚分得更开,以此稳住身形不至于歪倒下去,花千骨警惕地转动眼珠去观察周围:{这是…?} 【……】鬼舞辻无惨眉心紧锁,强按着恼火地往左右张望。 {整座城都在摇晃…}不,不是摇晃。炭治郎在心底反驳了自己:{是扭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愈史郎先生做了什么?} {他现在又正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在下一个瞬间就得到了回答。 长眉倒竖,怒睁的目中早已热泪盈眶。痛失挚爱的少年之鬼声色俱厉:【我要把你…】 【丢到地面上去!!】 【铮!铮!铮!铮!】 琵琶声声,凌厉如刀。 猎鬼人与鬼王皆不曾动身,脚下广阔得可供十数匹马并肩奔跑的长道却蓦然切换。 各色障子门、窗户拼凑而成的“地板”、平整的高台、幽深的长廊… 种种场景极速变化,亳无规律,却给人一种自己正在被什么东西竭力往上推的感觉。 {唔啊!}瞬移的重压好恐怖!连头发都在往上飞,甘露寺蜜璃连忙将重心下压,好让自己不至于飞出去:{人家要被压成肉酱了啦!} 但无惨就在眼前,必须想办法发动攻击才行! 可是真的没办法移动啊! 【……】血色的瞳孔隐去,同处于重压与强速之下的鬼舞辻无惨看上去对这种情况适应良好,只是咬紧了后槽牙,满面怒色。 {好恐怖!}一看他,甘露寺蜜璃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快了不少,惶惶然无法安定:{这个人果然好恐怖!比我之前的见过的任何一只鬼都恐怖!!} {感觉一旦进入他的攻击范围,就会瞬间没命!吓得人家话都有点儿说不明白了!} 在忐忑不安中,她下意识就想寻找能够带来安全感的人————{悲鸣屿先生,您能不能快点来呀…} {您不在,人家心里真的好没底哦!} {连迷之战友鬼少年愈史郎提出的,那个柱集体假死的计划也泡汤了…} 背着双肩包的黑绿色头发少年皱着眉,满脸不爽———{好像在观察什么脏东西的那个孩子…被扯住衣服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 但是真的没办法啦! {毕竟千骨妹妹他们先遇到了无惨嘛!情况又比预想中的凶险的多,对不起!!} “柱集体假死的计划??”云隐擦了擦额上的汗:那这计划会泡汤真的是没办法了。 “谁能想到千骨他们直接撞上了无惨啊!” 舞青萝汗颜:“不过能想到这计划,愈史郎还真是天才。” “当时到底什么情况啊?” 什么情况?当时的情况就是……… 【仔细听我说,】一段过去的影像忽然被放出。 放开揪着少女衣领的手,黑绿色头发的鬼之少年耐着性子解释道:【我虽然是鬼,但却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如果你不是白痴,就赶紧想办法和我合作。】 【!】稍微也有听同为柱的后辈说起过此鬼的存在,少女倒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只是鼓着腮帮子,有些不高兴:{人家,才不是白痴呢。} 想也不想,她立刻点头应道:【好。】 【那个琵琶女由我来对付,】鬼之少年认真地把自己的计划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你只要尽量装傻,吸引住她的注意力就好。】 【我会尽可能在不被她察觉的情况下,潜入到她的身边,然后入侵她的大脑,使她暂时摆脱无惨的支配,从而完全占据她的视觉…】 {哦哦哦!}他说来简单,少女却是听得人都傻了:{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到吗?} 控制大脑、摆脱无惨的支配、占据视觉什么的… {好方便、好帅气哦!}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鬼之少年又道:【届时我会让她看到所有柱和其他队士都已惨死的影像,你们便可趁这个机会偷偷集结剩余战力,对无惨发起总攻。】 “喔!”听得眼睛都亮了,轩辕朗大加赞赏:“不得不说,这还真是好计谋!” “只要能瞒过鸣女的眼睛,其他的都好办了,还可以打无惨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恋柱感觉不需要装傻啊,她本来就憨憨的。 东华上仙看得哭笑不得:“甘露寺被愈史郎简简单单一句话给说服了。” 还好愈史郎真的是站在鬼杀队这边的,否则还不知道会酿成什么大难呢。 【啊呀!】回忆一结束,甘露寺蜜璃脚下一空,许是因为走神没留意,她竟是直接就从台子上栽了下去:{地形的变化越来越频繁了!} {不行!我要顶住!}小脸都要皱成一团了,她踮起脚尖,拼了命地在各个勉强能落脚的地方借力:{愈史郎正在和无惨拼命呢!} 必须设法攻击无惨,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帮愈史郎在这场争鸣女控制权的战争中占据优势才行! 不过,虽然这样想,可… {刚才我第一个动手的,差点就没命了!} 第352章 你争我夺 【蜜璃姐姐!】【甘露寺!】【甘露寺小姐!】 手忙脚乱之时,忽有几个声音同时唤道。 手臂突地一紧,甘露寺蜜璃惊恐之余奇怪侧头————花千骨一手拎着富冈义勇,一手则抓着她胳膊,正飘飘忽忽地飞在空中! 再一看,富冈义勇拉着炭治郎,炭治郎拉着伊黑小芭内,停留在此片区域的队员,居然奇迹般地集齐了! 而方才喊她的,正是花千骨、伊黑小芭内和炭治郎。 【千、千骨妹妹…】 呆呆地看着花千骨,再看看那拖了一长串的人,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也被带得飞了起来,甘露寺蜜璃张大了嘴,几乎失声:【诶?诶??】 什么情况啊? 【你、你怎么飞起来的?!而且…】 如何做到带着这么多人一起飞的?! 【呃…】 就知道会被问这个。 拖长了尾音,不晓得从何解释的花千骨干巴巴笑了笑:【这个…总之说来话长。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大家都集中到一起,就不会被无惨甩掉了,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被迫分散了。】 无惨现在哪还有功夫去管他们? 他如今是聚精会神,正竭力感知下属的情况呢! {尽管看不到,但鸣女身边确实有其他人在。} 不过粗略一想,便茅塞顿开———{是珠世的鬼吧,算你小子有种,我这就杀了你!} 【铮!铮!铮——!】 细弦一动,琵琶顿响。 在一位鬼杀队队员的护持下,愈史郎牟足了劲,疯狂运转血鬼术,欲彻底夺过鸣女的控制权,将无限城内的所有人移到天空下面! 只是,再怎样努力,他到底争不过“原主人”无惨。 但闻【簌簌】几声,他十指忽而一沉,深深陷入鸣女脑袋中,更有黑色的裂纹自指尖往手臂上蔓延! {可恶!}愈史郎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了:{无惨他正在用强大的力量尝试夺回几乎完全失控的鸣女!} {而且,甚至已经开始吸收我的细胞了!} 不行!绝不能让他得逞! 豆大的汗珠挂在鬓角,刺得肌肤发痒,却无暇去擦。把四肢百骸,乃至血液中的能量都压上,愈史郎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本就心情不佳,才一“触碰”到他的力量,无惨便是勃然大怒:【别碍事!!消失吧!!】 【我也要帮忙!】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 站在一旁,作为低阶队员的黑发队员不知道为什么鬼会帮助鬼杀队,但能感知到两鬼相争时迸发而出的澎湃能量。 眼看情势如此紧急,他把心一横,居然脱口而出一句:【如果补充体力能够帮你击败无惨…】 【就吃了我吧!!】 【住口!少废话!】本来就烦,还有人在一边叽叽歪歪扯淡,愈史郎火大不已:【给我一边待着去!】 (=?Д?=)!黑发队员:【对不起!!】 【!】他那头是有人宁愿献出性命来帮忙,无惨这头可就大不相同了。 骤然回首,他猛然发觉———竟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合扑上来! {水之呼吸·肆之型!} 着双色羽织的黑发青年纵身飞跃,只剩下半截的日轮刀高举过头顶,有滔滔潮水喷涌而出,盘旋成卷:{打击之潮!} 黑白条纹衣裳的异瞳青年自侧面闪出,曲刀平行于腰侧,背后巨蛇之影时隐时现:{蛇之呼吸·壹之型·委蛇曲折!} 一人从上方攻击,一人就自下方往上迎———虽说平日里关系并不好,但二人进攻时还是有那么一两分默契所在的。 {真碍眼…}被迫分出心神,无惨只得又将双臂拉长,甩动锋利至极的骨鞭,掀起滚滚风浪! 【哗——!】 水流奔腾,涛涛沸沸,其攻势似潮汐,时退时进。它们护持在富冈义勇身周,与骨鞭相缠相绕,撞出【呯呯】的响动。 【嘶———!】 骨鞭当头劈来,伊黑小芭内并不退,身后的巨蟒之影已是清晰异常,他索性箭步往前,以巨蟒之躯强行抵抗骨鞭! {灵之呼吸!}正在此时,有女孩清叱一声,化烟掠至上空。 掌中的五色之刃大放异彩,花千骨对准无惨的头部,精确地斩下一刀:{土·重岳!} 【轰——!】高逾百丈的庞大山岳之影擎天而起,将己身之重量,全部附着于刀身之上! 冷眼看她,无惨稍一侧身,骨鞭迅速冲起,与其悍然相抵:【锵——!】 【嗖!】 生怕他得了空闲妨碍愈史郎的计划,后方,甘露寺蜜璃翻身而起,胳膊一抬,粉红色的长刃便电射钻出! 相较于骨鞭,这软刀更具柔软与韧性,再附加上超乎常人的力气… 【叮叮叮叮——!!】 清脆的打击之音似暴雨敲打屋瓦,不绝于耳————{恋之呼吸·伍之型·摇摆不定的恋情!} 多亏了九柱集训,四人并不会互相妨碍,反而你退我攻,你攻我防,互相衔接得十分流畅。 先来水流,后接蟒蛇,再有山岳,又卷光波,片刻喘息之机都不给无惨留! 【火之神神乐!】而四人在围攻之时,不甘落后的炭治郎不知从何钻出,对着左支右绌的骨鞭就斩出两道燃烧着朱红烈焰的弧形斩击———【炎舞!】 倘若平日,无惨定不会把这些攻击放在眼里,但现在不同,他正要集中精神去抢夺鸣女的控制权,却被接二连三地打断,霎时是怒不可言:【一个接一个…该死的猎鬼者…!】 【簌簌———】 无惨不好,愈史郎就好了。 白皙的手掌逐渐被暗色吞噬,十个手指头都嵌在了鸣女的头中,漆黑的纹路在肌肤蔓延极快,不多时便深入了袖内,但这些对愈史郎来说都不算什么了。 {能行!} 另一个世界中的人们看得紧张不已:“快了快了啊!” “坚持住!” 助威之余,忽有妖魔笑道:“无惨一个千年的鬼王居然还争不过愈史郎,还叫他占了上风,未免也太掉份了。” “你说的简单…”如今鬼王劣势,旁边一个押了无惨赢的豹头妖撇撇嘴道:“也不看看无惨那边有多少人在扯他。” “四个柱加一个炭治郎,哪怕伤不了他,影响他总是够了。” 此话不假。 活过了千年的鬼王意识之力何等之强? 处于客场的愈史郎本无论如何都争不过他才对。 但今非昔比,无惨才中过一次毒,而现在又处于暴怒之中,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难免被放过,还被柱们接连打扰… 种种因素相叠,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他的意识力被分散一分,愈史郎这边就轻松了数分,立时信心大增:{我能争过他!!} “加油啊!愈史郎!” 连黑发队员都捏紧了拳头,紧张地无声为愈史郎鼓劲,仙道的人们就更不会落后了。 弟子们双目灼灼,片刻不肯移开视线:“不要输给无惨!” “把他扔出去晒太阳!” 【咻——!】 在越来越急促的琵琶声中,五人一鬼的脚下霎时被抽空,由平整的榻榻米转成了一眼望不见底的深邃通道。 脚下不稳,攻势自然散去。人中唯一能飞的花千骨忙不迭去捞人。 骨鞭嗖地收回,本就能够在空中停留的无惨并不似猎鬼人那般的慌乱。久夺不下,又见事情已经超出掌握,他神色一厉,【啪】地一声,猛然握紧了拳头! 【嘭嗤——!】 同一时刻,鸣女的头颅骤然炸开,爆出一蓬热血! “天啊!”当即就有人惊呼出声了:“见夺不过,无惨居然直接杀了鸣女!” “不…如果是无惨的话,好像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管无惨干什么!”一道长气咻咻地道:“鸣女一死,那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鬼杀队的人全在无限城里面啊!” {他开始对鸣女下杀手了!!} 被血溅了一身的愈史郎脸色亦十分难看:{不好!!这样下去城会塌!!} 如此广袤的一座城池,一旦坍塌,人类哪里还有可能存活?! {不能放弃!!}无视了一旁抱着头尖叫的黑发队员,他运转血鬼术,再度开始发力:{必须趁细胞完全坏死之前的最后一点时间,把无惨和还活着的队员们都弄到外面去才!!} 【轰——!】 如同被人在后头重重推了一把,各种建筑物轰然而动,极速往上升去! 【唔!】扑通倒地,炭治郎一手抓着刀,一手按着地板,被压得几乎无法行动。 {不行…还没到城外面!} 而就这么一下,几人落脚的地方又是一变————那是一片人间“炼狱。” 或被拦腰斩杀,或被斩首,或被当胸劈开…鬼杀队的剑士们横倒一地,光滑的木地板上处处都是骇人的血迹、残肢、内脏… “这是,无惨之前屠杀鬼杀队队员的地方…” {好多…}血腥味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体,花千骨回首一望,不出意料地发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长仓…岛本…} 这些,都是在她手下接受过指导的孩子们啊… 早已因过度使用灵力而被紫色染透的瞳孔几乎要泛上猩红:{鬼舞辻无惨…} {队士们的遗体…}以双手撑着地面,勉强起身的炭治郎见到如此惨况,心口也是一窒:{他们一定很不甘心吧…} 那只只会残杀无辜的、夺去别人在意之人性命的恶鬼,却还活得好好的。 {今晚的围剿行动,只能成功!} 【呀———!!】受地面晃动的影响,甘露寺蜜璃身形一顿,挥出的软刀偏了几分。 无惨只稍稍侧身,便躲开了这一刀。骨鞭复又出击,以傲人的长度与速度横扫全场。 【嗡——!】 恰在此时,五人一鬼脚下的建筑物剧烈颤抖起来,带着他们直往上冲去! {看这个情况,这里应该快崩塌了!} 连站都站不稳的情况下,谈何反击? 伊黑小芭内将双腿迈得更开,往上方看去:{再不出去的话,除无惨以外的所有人,都将难逃一死!} 实在是过于颠簸了。 弯着腰,甘露寺蜜璃暗道不妙:{这座建筑物正在上升!} 【嗖!】就这么一晃神,有着尖尖尾端的骨鞭便突然冒了出来,对准她漂亮的小脸蛋要狠狠扎下! 【甘露寺小姐!】【蜜璃姐姐!】 {我到底为什么要把绳镖扔在和猗窝座战斗的地方啊!!}花千骨肠子都要悔青了———真不该因为绳镖用处不大又已破损而将它搁在那的。 {如果拿上来了,那至少现在可以用来拽住无惨的骨鞭啊!!} 死马当活马医,她伸手往怀中一摸:【咻咻咻!】 三把闪烁着寒芒的飞镖被大力掷出! {可恶!}因距离实在太远,情急之下,炭治郎抄起什么东西对准无惨就扔了过去! 恰在这时,一道黑影矮着身子飞掠而出———黑白条纹羽织、脖子上的白色,正是伊黑小芭内! 【当当当!】意料之中,骨鞭纹丝不动,飞镖啪嗒掉地。 但好在,伊黑小芭内一把将甘露寺蜜璃按倒,成功救下了人。 最令人讶异的是,在如此强烈的摇晃中,炭治郎那一下居然还得逞了! “快看快看!”幽若笑嘻嘻地连指水镜:“无惨头上插着把刀呢!” 不错,方才炭治郎扔出的正是从鬼杀队队员的遗体旁拾起的断刀! 许是走了狗屎运,这断刀【chua欻!】地将无惨的头颅直接贯穿了! “嚯!”蛮荒内,处于北方极寒之地的斗阑干抚掌大笑:“这刀镡还刻了紫藤花的纹样,无惨你命里该有这一刀啊!” 是的,这把被炭治郎扔出的断刀,刀镡上正是两朵围绕成环状的紫藤花! 把无惨愤怒的表情收入眼中,他心情更好了:“惧怕紫藤花的鬼,被紫藤花击中头部,这还真是…” 太妙了啊! “哟~居然被不是柱的人砍了一刀。” 长留山中,舞青萝阴阳怪气地学起了前几个月无惨训猗窝座时的语气:“真是失望,没想到堂堂鬼王也堕落了啊。” “………” 满怀的紧张与担忧都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销之一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她,顿了两秒,周围一圈的弟子爆出一阵惊天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天…你也太有才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再看无惨几眼,火夕扑哧一声,又破功了:“你还别说,他这造型,还挺别致。” “啊,”舞青萝翻了个白眼:“希望他一直保持下去。” 只能说,万幸无惨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否则肯定第一时间就是杀他们灭口。 无惨这会所有怒火都朝趴在地上的炭治郎去了:{该死的臭小鬼!!} 不等他进行打击报复,已经临近地面的建筑物像一尾急欲寻求水源的鱼一般,卯足劲朝天花板撞了上去! 【轰——!!!】 明月高挂的夜空下方,坚硬的大地嘭然裂开,爆炸似的轰鸣声响彻方圆百里,障子门、墙壁、窗板、榻榻米…各种木制的东西无一幸免,全部四分五裂。 浓厚的烟尘遮天蔽日,把一切挡得干干净净,也隐去了从断壁残垣中飞出的诸多身影。 第353章 血液 星河暗暗,弦月绽辉。 {是…} 夜风一拂而过,长睫颤了颤,一双赫色的眼眸慢慢睁开了。 仰面躺在废墟中的赫发少年盯着夜幕呆了几秒,恍惚明白了什么:{是…是外面!} 可这地方… 街道宽阔,高楼耸立,路灯明亮,虽因是深夜而无什么行人,但毋庸置疑———{是城区!} 忽然,一人探出头来。 黑发圆脸的少女担忧地问道:【炭治郎,你还好吗?】 【啊,千骨…】 点点头,花千骨快速左右扭头望了望四周,肃声道:【听我说,无惨已经被赶出地面,可这地方是一片城区。】 【他还活着,并且生命气息非常旺盛!】 【快起来,我们没时间休息了。】 【位置与预想中的出现了很大偏差!】产屋敷宅邸中,也有人高声喊出了这个情报。 {愈史郎与无惨进行了一场争夺无限城控制权的角力。} 胡乱推开桌上的几张符纸,产屋敷辉利哉眼下暗色浓浓,他强撑着根据鎹鸦传递的影像去分辨鬼王如今的位置:{单是把无惨赶回地面,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他已处于劣势…} 最重要的是… 【距离日出还有多少时间?!】 【还有…}握着只金色的小怀表,同样有着重重黑眼圈的产屋敷彼方报出了时间:【一个半小时!】 辉利哉的脸霎时苍白了,额头也冒出了不少汗珠:{还有…那么久吗?} 一个半小时…这一个半小时,又会有多少队员陨落呢? 【嘎啊啊啊——!!】城区,废墟中,鎹鸦徘徊在半空,张大了嘴巴,将时间告知诸位剑士:【一个半小时!】 【距离日出还有一个半小时!!】 【一个半小时?】回头看它,花千骨心里堵得慌:{这也太久了吧!} 确实太长了。放在平时不算什么,现在却是要命的。按着她的手站起来,炭治郎连忙去寻前辈们:【大家都在哪里?】 【蜜璃姐姐和伊黑先生在一块、义勇先生在那边…】花千骨抬手指给他看。 【好痛!】堆成小山的废墟后头,粉绿色头发的少女扶着旁边的木板爬起来,一甩头就掉扬起大股灰尘:【咳、咳!】 单膝蹲在她旁边,黑白条纹羽织的青年一瞬不瞬地警戒着周围的一切。 【……】右边,黑发青年沉默着站起身,任由木块从自己身上噼里啪啦地掉下去。 见他们都毫发无损,炭治郎这才稍稍放心:【大家都没事…那无惨呢?!】 花千骨一声不吭地抬手指了指废墟之下,然后,拖着他往后暴退:【大家先让开!】 【咔—咔——】 话音未落,本就已经堆得很高的废墟猛然颤动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从下面往上顶,愣是又高了近半米。 然后……【轰——!!!】 如同天崩地裂,爆鸣声席卷全场,断木、残门…种种物什极速倒飞而出! 细长的、绳子一样的东西乱七八糟地环绕在白发鬼王身旁,以大力将碎石等物拍开———与一刻钟前又不同。鬼舞辻无惨现在不止是双臂化鞭,背后也长出了十几条头尾被骨质物包裹的血色长鞭! 【哼…】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他撑圆了无瞳孔的白目,牙咬得咯吱作响:【想把我拖在这里,直到日出吗?】 【那就尽管来…】向前迈出一步,身躯往后仰去,长鞭高高扬起:【试试看吧!!】 【隆隆隆隆隆——!!】 光是两条骨鞭就已经让人难以抵抗,眼下又十几条血色长鞭携恐怖的气势倾巢而出,其蕴含的能量,甚至在前进的同时便将地面都震得龟裂开来! 如此攻击…绝不能挨到半点! 【嗖!】五人立时分头散开,都是拿出来看家的本领在奔逃,以保住自己的小命。 但光是逃也没有用。 无需多言,在场的四位柱级队员在躲过骨鞭的攻击后,纷纷闪身潜入了鬼王身旁! 前方,甘露寺蜜璃扬刀:{恋之呼吸·贰之型!} 左边,伊黑小芭内足尖点地,倒挂于空中:{蛇之呼吸·叁之型!} 右侧,富冈义勇沉眉抿唇,矮身滑入:{水之呼吸·捌之型!} 上空,花千骨翻滚几圈,周身噼啪直响,生出道道紫雷,将五色刃牢牢包裹:{灵之呼吸·柒之型·雷!} 在肆虐的骨鞭中,弯弯曲曲的紫色刀刃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钻出,瞬间“拉长”近一米,对着无惨的脖颈便是平挥一刀! “砍中了、砍中了!” 与黑死牟不同,无惨脖子并不坚硬,刀刃十分顺利地斩了进去。 “好啊!”弟子们兴奋得简直要坐不住了:“虽然无惨砍头不死,但能重创也不错啊!” “快!其他人也砍几刀啊!” 伊黑小芭内也是这么觉得的:{我的刀砍中他了!} 日轮刀在剑士的力量加持之下,【咔】的一声,成功将颈骨斩断,然后,往另一边划去:{就算斩首无法将他消灭,斩击也已经见效,只要把他的身体大卸八块,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他的能力…} 凝视着鬼舞辻无惨连一滴血都没有流的脖颈,伊黑小芭内的心音悄然消失了。 【呲——】 刀刃破开皮肉,落入空中。 四人皆是一顿———无惨的头颅并没有掉下。 不说掉落,甚至他的脖子上连道口子都没有! 【哎?哎?!】甘露寺蜜璃差点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不对啊!明明砍中了却没有伤口!】 {不!}富冈义勇知道了:{我们确实砍中了他!但是这只怪物…在刀刃划过身体的瞬间就已经完成了再生!!} 不甘心地对着无惨的手臂又劈下一刀,得到的结果却还是一样,花千骨不由得心生绝望:{何等强大的再生能力!} 就算被斩首也不会死亡,再生速度更是快得连斩断他的肢体都做不到… “………”满怀的欣喜与激动像是被冷水浇透了的炭火,灭得干干净净。 魔界妖人茈萸甚是无语:“……这还打什么啊?” 该说不该说,她真的好眼馋无惨的自愈能力哦。 云翳觉得自己的猜想很没道理,却又忍不住想说出了:“…有没有可能,就算被阳光照到,无惨也能一边再生一边逃跑?” 杀阡陌当即回头:“闭嘴!” 原来您一直听着啊。云翳无言,只得低头:“…是。” {不好!}讶异才过,看着无惨举起双臂,伊黑小芭内顿感不好:{我们离他太近了!} 此时此刻,四位柱都身处于无惨一米之内! 【!!】甘露寺蜜璃一抬眼,惊愕地发现,一条血鞭已经对准她的头颅砸来! {不行!}虽发觉她的困境,可花千骨自己也在与骨鞭对抗,完全腾不出手去。 {为什么突然长这么多!!} 一股无名火蹿上识海,瞪眼怒视无惨,她恶狠狠地在心里骂道:{你又不是蜘蛛!} “就是!”不说她,光是看着,幽若也气得要死了:“他还不如当个蜘蛛呢!!” 最起码蜘蛛不会杀那么多人!! “不,当个螃蟹吧!” 又端详了会无惨现在的尊容,她嫌弃地撇撇嘴:“算了,估计也没人想吃他这螃蟹。” “先别管是螃蟹还是蜘蛛了,”轩武圣帝无奈扶额:“看看你花姐姐和其他柱吧,距离如此之近下,他们是绝对躲不开无惨的攻击的。” 幽若:“!!”━Σ(?Д?|||)━! “那、那怎么办啊!” 哪里需要她想法子?鬼杀队的队员们,自有“妙计”。 【嗤呲——!!】 水声急促。 半空中,长鞭下,深色的队服被连着肉体一同斩断,十几朵血色烟花争相展开,而后淅淅沥沥,淋了满地。 但这些血,没有一滴是从柱们的身上流出。 “………”这实在很难以用言语来描述的一幕,更难以言喻的,还有此刻看见这一幕,万千修士、仙人们的心情。 奇异的死寂在长留山中,在蛮荒里,在茅山内,在各个或大或小,或名不见经传、或声名远扬的宗门中蔓延。 仿佛有寒流来袭,一瞬间把人都冻住了,连张口都做不到。 ————在无惨的攻击即将落在柱们身上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又是怎么做到的,一群队士悍不畏死地冲了上去,以肉身为盾,接下了鬼王的攻击。 鬼杀队很少有年长的剑士,年纪最大的,约莫就是岩柱悲鸣屿行冥了,然而他也才二十七、八岁。 这年纪放在修仙界,与没有无差。甚至有不少妖族几百岁才算成年。 而这些队员们,粗略一看,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大部分队员在长鞭落下的时候就已经腰身分离、头肩两别,断气身亡。 滚烫的血溅在身上,哪怕尚且还没有回过神,但不论是花千骨,还是富冈义勇,又或者是甘露寺蜜璃、伊黑小芭内,都下意识地去接人。 支离破碎的队员的尸身却从他们的怀抱中摔落了下去,徒留染血的手臂僵在空中。 倒也有些跑得慢的队士,落在后头没来得及冲上去。 领着他们,一个阶级较高的刺头少年抓着刀高声咆哮着,其话语落在人心中,嘹亮得足以响彻云霄———【快!大家快上!冲到前面去!拿自己做肉盾,保护九柱!】 【必须豁出一切保护有能力与无惨战斗的剑士!!】 因为自己过于孱弱,无法给鬼王造成伤害,甚至连稍稍拖延时间也无法做到,所以这些普通队士们只能以这样的笨法子来贡献自己的力量。 又有水声响起,和着清脆的刀断之音。 炭治郎抖着手想扶住身前光头少年的肩膀,对方身子一歪,便往侧边倒去,被他一把揽入怀中。 还有救!还有救!! 【嗬——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几乎要停滞转动的脑子忽然灵光一闪:{用特效药!还有救!} 带着哭腔,他将竹筒抵在光头少年唇下:【快喝!快喝!】 花千骨等人自然也不是傻子,甚至他们回神的速度比炭治郎更快。可一个人能带多少药呢? 更别提之前还消耗了一些。 而为他们挡伤的队士们,能救回的十不存一————腰斩与斩首要如何去救? 甚至还有半个肩膀连头都被斩下的、头颅失了一半的… 在无惨密集的攻击中,不待他们将队士们的躯体拾起拼合,队士们就因为大出血而停止了呼吸。 只是,还活着的队员们在见到战友的惨状后,并没有任何退缩之意,反而前仆后继,潮水似地涌了上去———哪怕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只是在自寻死路。 【如果没有九柱,咱们早就已经死在鬼的魔爪之下!】 【不要怕!跟他拼了!】 【不可以!!】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泪水涟涟。抱着一个女孩的头颅,花千骨放声喝止:【回来!不许去!】 却突然! {呯呯!}心脏跳动的声音变得奇大无比,仿佛是从身体内部传出一般,她瞳孔缓缓、缓缓地缩小了。 【………】手臂一时失力,那颗女孩的头颅自她怀中滚落。 【不行!】远处,未曾注意到她的甘露寺蜜璃满面泪痕,亦是声色俱厉地在制止:【大家不要去!!】 “不对,”目光一扫,心中的触动与感慨先放一放,白子画道:“小骨的状态不对!” “当然不对了。”北海龙王不忍地别开了头:“亲眼看着自己指导过的队员们丧生,她的状态哪里好得起来?” “不。”并不看她,白子画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是指那个。” 另一侧,魔君杀阡陌神情一变:“那是什么…?” 却在他要仔细再看看时,镜头一切,换到了炭治郎那头。 轻轻放下恢复了呼吸的光头少年,在旺盛得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焚烧的怒火的支持下,他一把抓起地上的刀,撒腿追着队员们的步伐,朝无惨奔去:{我也不能…落于人后!} 就在前方,鬼王玩乐一般,在鬼杀队队员们中游荡,肆意屠杀着生命。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应该…} 却在此刻,眼前的景象朝一侧倒了过去。 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炭治郎一个趔趄,往地上栽去,张口便吐出大股鲜血! 不知为何难以起身,他跪坐在地上,一手捂着嘴,一手抓着刀,咳嗽不止:【咳、咳!唔啊啊——!!】 此情此景,让才回过神来的人们又是一惊:“怎、怎么回事?” “为什么吐血了!”轻水用来擦泪的手帕早就湿透了,而见到炭治郎这副模样,眼泪又又决堤的趋势:“炭治郎没有被打到啊!” “他这是怎么了?” “不…”想起几分钟前的事情,落十一脸色铁青:“他被打中了。” “在无限城中。” 同样被打中的,还有花千骨。 “……”傻傻地看着他,轻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那又怎么了?不是已经治好了吗?虽然千骨的伤还并没有完全治好…” “这跟吐血有什么关系?” 回答她的,是鬼王淡漠的声音:【能瞬间咽气,是你们的福气。】 丝毫不因鬼杀队队员们的举动而有所感触,他一视同仁,毫不犹豫地将胆敢阻拦自己的人通通斩杀:【就算没有当场断气,被我打伤的人也必死无疑。】 血红色的眼眸中,流转着仿佛能凝成实体的冷漠与恶意:【睁大眼睛看清楚吧…】 【叮!】几乎是他刚说完,花千骨扬起的刀就无端偏向了另一边。 【咳嗤——!】深深地往下躬起腰,她单手掩着唇,血却从指缝中争先恐后地往外溢出:【咳、嗬…咳咳!】 【千骨!】【千骨妹妹!】 伊黑小芭内回首一望,亦是不禁出声:【花千骨!】 另一个世界内,也是人声嘈杂:“小骨!”“小不点!”“千骨!”“花掌门…!” 然而,花千骨的状态还算好的了。 正如无惨所言,已经死亡的剑士们“福气”不小。而勉强活下来的人,伤口处全部鼓囊起了古怪的粗厚脉络! 甚至,已经用特效药治好了伤口的炭治郎与光头少年也不例外! 那暗红色的脉络攀爬速度极快,不过短短几秒钟,便已经从炭治郎手臂处爬上了脖颈。 抓着衣襟,他瞳孔疯狂地转了一几圈,便往上翻去,整个人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无聊地将受伤、死去的猎鬼人都扫视了一遍,无惨声线平平,将谜底道出:【我在攻击中掺入了自己的血液,这大量的血液不会让人变成鬼。】 【它们与剧毒同样,会疯狂破坏细胞,最终致人死亡。】 薄唇轻启,宣定生死———【灶门炭治郎已经死了。】 又瞥了眼浑身抖如筛糠的黑发少女:【不久之后,花千骨也会死。】 第354章 一股力量 【祢豆子。】 一望无际的黑暗里,橙黑色格子衣衫的男子轻抚着粉衣少女的脑袋,语声轻缓:【快醒醒,祢豆子,哥哥姐姐们有危险。】 【!!】产屋敷宅邸的偏房内,一双粉红色的眼眸唰地睁开了。 【啊…】跪坐在床榻旁,戴着红色天狗面具的老人诧异地看着骤然掀被站起的粉衣少女:【祢豆子…】 捏着拳头,被呼唤的女孩呆呆地昂着头。面前分明空无一人,她却仿佛看见什么东西一样,一直不曾移开视线。 她的牙齿和瞳孔还是鬼的模样,没有因药物的效果而产生变化,唯有发尾的橙色被黑色吞没。 老人———鳞泷左近次有些许无措:【祢豆子…你怎么了!】 并不回应他,就这么站了几秒钟,祢豆子拔腿便往外奔去! 【呯!】 东西倒塌的声响传到前院,长廊下,跪坐在日轮刀后方的宇髓天元和炼狱槙寿郎奇怪地侧头看去:【?!】 ————就在七八米外的林子里,鬼之少女将双腿绷得笔直,化身箭矢往前飞奔,饶是老人伸长了手去追,也无法追上! 这场景实在奇异。 【什么?!】宇髓天元大惊:【灶门祢豆子,你这是要上去哪儿?!】 【啊———!】偏房内,须磨捧着脸颊,看着已经与门框分离的障子门失声尖叫:【不好!门被她一脚踹翻了!】 什么情况啊? 炼狱槙寿郎当即旋身向屋内的产屋敷辉利哉报告:【主公大人,鬼之少女祢豆子跑出房间了!请问该如何是好?!】 【!!】闻言,辉利哉也是一懵:{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不是喝下了变人药,一直高烧不退,处于昏迷之中吗?缘何会突兀起身,还逃出房间? 本来因熬夜头脑就有些昏沉,思绪也混乱,又来了这事,辉利哉顿感头痛欲裂:{我该怎么做?根本毫无头绪…} {难不成被无惨操纵了?} 不。刚冒出的念头,又被他自己一手掐灭:应该没有这个可能… {那就是药物生效,使她变回了人类!} {也不对…}这就更奇怪了:{如果真是这样,左近次应该能当场拦住她。} 毕竟祢豆子人类时期只是一个普通女孩,根本没接触过武技,身为原柱的鳞泷左近次不可能让她逃脱。 {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不…这些都先不管了,总之…必须派人追上去!!} 短暂地思考了几秒,将脸一转,辉利哉喊道:【立刻去追祢豆…】 “别追啊!”幽若泪眼汪汪:“让她去救花姐姐和炭治郎啊!” 用血鬼术把无惨的毒烧掉!“应该可以做到的吧?” “如果是祢豆子的话,应该可以做到的吧?” 却在这时,一只爬满紫色瘢痕的手从辉利哉身后伸了出来,阻止了他将指令说完。 {不会有事的,}按着自己孩子瘦小的肩膀,被白光包围的黑发青年说话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柔:{就随祢豆子去吧。} “……那是,主公大人吗?产屋敷耀哉…” 【……】还张着嘴,辉利哉剩下的话消失在了喉咙里。 见他话说到一半就没了下文,杭奈忙问道:【是要让人去追祢豆子妹妹吗?】 【……不 ,】张了张嘴,辉利哉艰涩道:【不用了。】 杭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哎?!!】 彼方不解:【可万一祢豆子妹妹被鬼抓住,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如果无惨把祢豆子吃掉了,他就能克服阳光了啊!那还谈何杀死他呢? 【你说的没有错…】背对着她们,辉利哉微微垂着头,再出声,已然带上了哭腔:【可是,可是……】 泪水顺着脸颊滚滚滑下:【可是父亲亲口告诉我,尽管随她去就好……】 【嗒嗒嗒嗒嗒———!】 就他们这么几句话的功夫,祢豆子已深入林中,仿佛有什么人在指引一般,她头也不回地瞅准一个方向撒腿狂奔。 她跑得那样快,不过几秒钟,背影就消失在了树木的遮掩之下。 {好快!}紧紧地跟在后头,距离却还是被越拉越大,鳞泷左近次汗都出了一身:{我的速度已经追不上她了!} 【呼、呼、呼———】 如此剧烈地奔跑,祢豆子自己亦是很难熬。过快消耗的体力让她也汗流浃背,但她并没有减缓速度。 视线晃了一晃,一棵高树下,橙黑色格子衣衫的男子立在那,招了招手,然后,指向了一边。 祢豆子想也不想,调转方向便纵身一跃! 弦月之下,一道倩影高高飞起,而后猛然下坠。 【!!】慢了一步的鳞泷左近次止步于此,因为,脚下是十数丈高的深渊! 听着下方的森林内迟缓地传出【咚】的爆破之音,他整个人是懵的:{居然直接跳了下去!} 这么高的情况下,普通人必死无疑! {难道恢复人身的药并没有生效?} {祢豆子!} 【嗬呃——】倒在地上,赫发少年只能从喉咙中挤出些许气音。而他的身体内部,正在进行翻天覆地的变化。 ————尚且还未全部消失的紫色光点与黑色光点正在拼死殊斗,以他的身体作为战场。 一方意图摧毁一切,一方则试图催动少年的细胞,将“伤口”修补,偏偏二者都是相当霸道的性格,不肯退让半点。 可惜,很不巧的是,神之血数量到底太少了,很快便落入下风,被绞杀了个干净。 {必须…}冷酷与平静都在今夜被彻底撕毁,纵横来去的骨鞭中,富冈义勇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做狰狞了:{捡一把完整的…水之呼吸剑士的日轮刀!!} 否则,手中的断刀根本无法支撑太久! {太快了!} 作为目前主要战力之一,伊黑小芭内因敌人的攻击而暗暗心惊:{就算我们三个一起上,也奈何不了他!} 这就是鬼王! 远远强过上弦的鬼王! 可就算敌人强大得令人绝望,他也不能坐视战况继续恶化下去:{花千骨和炭治郎都负伤了!我必须想想办法!} “…花、花姐姐她…”幽若人抖得都快坐不住了,眼睛也闭了起来,不敢再看:“炭治郎真的死了吗?” 按着她的肩膀,瞥了眼水镜中大张着嘴,不自觉流泪的赫发少年,轩武圣帝并不说话。 但这沉默很明显已经传递出来了某种意思,幽若又是一抖,转身扑入他怀中便号啕大哭起来。 “花、花姐姐还能回来…”是的,糖宝归来的讯息被有心人四处传递,她自然也知道。 “可炭治郎怎么办啊!!” 她还在这边问,长留山中已经有人开始行动了。 现场可以说是一片混乱。 眯眼注视着高空之上大放异彩的十六件神器,再望望屏幕中不住咳血的黑发少女,再也忍不住的杀阡陌拍案而起,对着轩辕朗便撂下一句:“我拖住,你去抢。” 轩辕朗也不二话,只道了一声:“我知道。” ———抢什么?自然是抢能够穿梭时空的神器昆仑镜了。 也不知二人是何时、又是如何结成联盟的,总之,杀阡陌倏然起身,召出自己的法宝绯夜剑对着长留山上空便放出一道磅礴真气! “轰——!!” 本碧蓝如海的天空如同被人投掷了石子的湖面,猛烈一颤,骤然荡起无形的波纹。前几日才散去的乌云纷纷聚集,将天地间的光线全部吞没,隐隐有银电流窜在其中。 “!!天哪!”被这动静从悲伤的情绪中惊醒,众人俱是大惊失色:“魔君这是要…!” “尊上呢?” “快看!”远远发现一道小影飞快蹿上高空,后方的弟子忙忙道:“那人是谁?竟敢去抢神器!” “杀阡陌!”前排,白子画纵身而起,化光遁走前去拦截轩辕朗,而下方,摩严取出武器,已经同杀阡陌战在了一块:“你疯了吗!!” 笙箫默自不能旁观,皱着眉上前相助自己师兄:“魔君,您应该知晓,昆仑镜在没有锚点的情况下,很难精准寻到花千骨所处在的世界!” 东华上仙也劝:“我知你担忧花掌门…可她并不会真的死亡啊!” 不会死又怎么样? 又不是不会疼! 杀阡陌火冒三丈,接连迸出几道道剑气令它们去追白子画,自己则冷笑着骂道:“有你什么事!一边去!” “怎就没有锚点了?小不点就是最大的锚点!” “轩辕朗!” 一路掠至高空上方,白子画俯视了一眼追上来的剑气,抬手便打出几道银色光波,见二者胶在一块,一时难以决出胜负,这才去看对面的轩辕朗:“你战不过我,我并不想杀你,速速下去,此事还可当做未曾发生!” “尊上你作为千骨的师父,见她遭此大难,居然还能安坐钓鱼台,”将手掌以金黄之光覆盖,轩辕朗扯唇一笑,果断出手去夺昆仑镜:“我可做不到!” ————反正只取一件,也不会造成天地大难,不会危及他的子民。 他怎会得知拿下神器的法子? 分明几日前神器连稍稍触碰都碰不到,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办法?几个念头匆匆闪过,白子画瞳孔骤然缩小:“住手!” “啪!!” 说时迟,那时快,不待轩辕朗的手碰到昆仑镜,一股勃然能量猛然爆开! 不管乐不乐意,二人像是被人大力从上方拍了一记,迅速往下坠去! 而下方,杀阡陌、摩严、笙箫默等人不知何时也住了手,似乎也都是被外力所迫。 早已释放出去的灵力、真气逆流返回,强行顺着经脉钻回丹田,这滋味绝不好受,几人站得笔直,都是脸色铁青。 “唔……!”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后方的不论是仙道还是妖魔,也是被那骤然袭出的浩大威压镇得抬不起头。 “诸位都冷静一下。”看了这么许久的戏,终于有一人敢上前来了。 将糖宝托付给落十一,也不知道为何没有被压制,悄然出现在最前方,东方彧卿理理衣袍,温声道:“我倒有一法子,兴许能有效果。” 那股力量来得快,也去得快,下一秒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得以脱身的白子画冷眼看他:“神器莫提。” 将剑收回,杀阡陌直言道:“你说。要神器我也能抢来。” 一句话就惹来摩严等人不少眼刀。 “早些时候你怎么不提?”轩辕朗火上眉梢:“非得看千骨受伤?” “快些道来!” 说来也奇怪,居然没有人去追究那股力量到底是从何而来————可能也是觉得查不出来。 东方彧卿说那话时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声音,反而还特意提高了音量,所以全场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一听能有办法给花千骨助力,间接帮助鬼杀队,不少人都流露出了欣喜之情。 “异朽君,您快别卖关子了,您多耽搁一秒,花掌门就多一分危险啊!” 出言的人倒也聪明,知道东方彧卿心里可能只在意花千骨,所以不提鬼杀队。 这话一出,便引得无数人附和,都是道:“是啊!” “………”沐浴着这么多人期待的目光,饶是东方彧卿,也有些汗颜:“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用上一个小法术,确保自己的声音能够扩散至每个人耳畔,他这才开始继续说话:“只是需要诸位的一点心意。” 这般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臂长的木雕轻轻放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造的,这木雕见风而涨,短短一息时间,便已经有一人高了。 ———长发在头侧挽成两个圆圆的发髻,其余地则垂落在身后,着一身简单的襦裙,圆脸女孩眉眼柔和,唇角弯弯,单手掐着莲花诀。 而此“人”,如今的修仙界无一人不认识,更别提停留长留山内的人们了:“这是,花掌门?” 缘何摆个花千骨的雕像出来? “不错。”东方彧卿动作不停,又接二连三地往外掏东西:半人高的鎏金香炉、手臂高的浓紫色长香… “我们都知道,骨头是一位神。” “虽然她并无法使用神的力量,如今还身处异界,我猜想,应该有一种力量能够穿越时空,准确地传递给她。” 他微笑道:“自古以来,都有十世善人受供奉而立地成仙之说…” “这信仰之力,约莫是我们能为现在的骨头做的唯一的事了。” 第355章 脱离战线 “应该不会被拖延太久。” 清净的长留山在短短一刻钟内就已经大变模样,粗粗一看那升腾的香烟,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这里是什么佛修圣地。 摆放在最前方的木雕篆刻得十分精致,神情更是惟妙惟肖,很有神明俯瞰人间,心怀苍生的感觉。 值得一提的是,即使是上香,仙道与魔道还是分得很开,分明香炉大得足以让二人一起上香,魔修却连与仙修并排站都不肯,非得等仙修全部上完才肯去。 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只是魔君大人并没有那般好脾气,再加上他认为时间紧急,任何敢耽误时间的家伙都罪该万死,属于给脸不要脸的典型,于是直接长剑出鞘… 而后万事皆定。 ———不管愿不愿意,反正魔修们是不敢再多话了。 见他们终于肯老老实实地排队,东方彧卿轻声道:“虽然我们世界与那边有时差,但这力量应该能及时送达。” “你能给个准数吗?” 一剑镇住万千妖魔的魔君杀阡陌也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着一点金光从正在插香的摩严身上飘出,没入木雕,他不耐烦地道:“不会太久到底是多久?” “要是明天信仰之力才被送到小不点那边,那人都死光了!” “魔君莫急,”东方彧卿好脾气地笑了笑:“别的不好说,但经过几日的计算,我可以肯定,至多不会超过两刻钟。” 两刻钟,就是三十分钟。 杀阡陌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白子画目光一顿:几日的计算…这厮居然有如此先见。如此先见居然不早早道出,真是该打。 都懒得去管东方彧卿的小心思了,轩辕朗忧心忡忡地望向屏幕:“那边离天亮还有一个半小时…” 有了这些信仰之力,千骨应该能压制无惨的毒,帮助鬼杀队打赢这场仗吧? 被一群人牵挂的黑发少女,并没有到达绝处。 无惨注入的血是很多,但紫色光点处于主场,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抵抗及时,她还能强忍着疼痛自己站立,甚至…还能作战。 {我还能打…} 并不知道有一批力量正努力地穿过界膜,越过时空风暴来支援自己,花千骨不理会前辈们担忧的目光,竭力将呼吸放缓、放缓,再放缓。 随手将唇下的血抹去:手臂还有力气,能抓紧刀,脚也还站得住…怎么能说无法战斗呢? 她想得那么大声,心音高昂得如同一个人在撕心裂肺地喊叫:{我绝不会…就这样,倒在这里!} 至少,也要多消耗无惨一些! 她也说到做到,没有掉链子,更没有拖后腿。 【各自闪避!】 咬牙点了胸口的几处穴位,又用灵力将痛觉暂时封住,只喊了一声,花千骨翻身而起,将无数黑色的小球瞄准无惨的躯体掷了过去———经过再次改造,得用灵力护住才能不在轻微摇晃中爆炸的超强火药弹! 【!!】知道她扔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富冈义勇三人当即抽身离去,连耽搁一秒都不肯———鬼王可能毫发无损,但他们是真的会被炸死的啊! 【轰轰轰——!!!】 火药弹的数量实在是多,有些刚一挨到空中飞扬的碎石便已轰然炸开。 火光惊天,爆炸的鸣声震得人识海都在嗡嗡响个不停。 但鬼王就是鬼王。 骨鞭轻轻巧巧地挥开浓烟与火焰,鬼舞辻无惨神色淡淡:【为什么要做这种无用功呢?】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他在被攻击的下一秒、不,甚至用不上一秒,就已经完成了再生。过于强大的再生能力甚至令他懒得去躲避猎鬼人们的攻击。 因为一切都没有意义。 只是… 血红色的眼眸一暗,泛出些许寒意————没有意义和会不会生气,可是两回事。 骨鞭一振,便是暴涨数米,随即冲天而起! 不过这么一会,崭新的香炉内便积了厚厚一层还散着热意的灰烬,一游仙刚将手中的长香插入,下意识瞄了眼屏幕,当即就骂出了声:“无惨这个孽障!” “快快!”跟着他去看屏幕,后头的修士们心跳霎时加快了不少,其中一个连声催促道:“我等不可再耽搁!” 原来,就在方才,无惨竟是在眨眼间重创了四名猎鬼人! 胸口、头颅、大腿、腰侧…鲜血从人类的身体内直往外冒,其色彩刺目非常! “不行啊,”云隐看得心口绞痛:“现在甘露寺、伊黑、富冈义勇也都中毒了…” “掌门更是伤上加伤…” 而方才因为队员们以身相护的举动,受到惊吓的柱们几乎是下意识便取药救人,八成现在身上连一瓶药都没有了。 虽说还有很多药在后勤部队手中,但根本抽不开身去拿。 狐青丘垂下了头:“就算喂了药…那些队员也没能救回来…” 不是命丧剧毒之手,便是被后面赶上的骨鞭再次击杀。 {我被打中了!被无惨打中了!} 甘露寺蜜璃不敢让自己奔跑的速度慢下来哪怕半点。懊悔与自责像丝线一样,乱七八糟地缠了一通:{那么多队士牺牲自己才让我活了下来…} 她却就这么被无惨打中了!并且还没有对无惨造成什么伤害! {怎么办、怎么办…!} 明明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把这些负面情绪全部忘却,将心思全部放在对付无惨身上,甘露寺蜜璃却难以抑制地去想那些事情:{我对不起他们…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因呼吸法运用及时而止住了血的伤口悄然发黑,凸起的经脉像藤蔓一般,爬过脖颈,攀上脸颊,心脏跳动的声音巨大无比:{呯呯——!!} 跑步的速度不由自主的慢了下去。 {是毒!}眼角的余光瞥见她,花千骨顿时明白了:{蜜璃姐姐毒发了!} 【居然还能动!】看看她,再看看强撑着又迈开腿的甘露寺蜜璃,无惨说话的语气凝重了起来:【看来这样并不能瞬间秒杀柱…斑纹剑士啊。】 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长鞭掀起风暴,又被旺盛的能量所包裹,凝成实体的冲击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因受伤而行动缓慢的甘露寺蜜璃困住! 【唔啊!】惊叫一声,本就余力不多的甘露寺蜜璃被风浪一激,好险没直接倒在冲击波上! 犹在挥刀反击的伊黑小芭内目呲欲裂:【甘露寺!】 嗖嗖扔出几把苦无,花千骨惊恐交加:【蜜璃姐姐!】 【不要管我!保护好你们自己!】以手撑地,将姿势调整为蹲姿,甘露寺蜜璃奋力运刀,为自己抵挡即将到达来的冲击波:【拜托了!】 “就算想管也管不了啊!”轻水捏着拳头,紧张得唇都白了:不论是千骨还是伊黑小芭内,甚至富冈义勇,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怎么办!难不成甘露寺就要死在这里吗?” 朽木清流眉心紧锁,却是问起了另外两个人:“风柱和岩柱呢?” “不知道啊!”一人急匆匆地回他:“打完黑死牟就没看见人了!” 上上飘忐忑:“难不成还在废墟下面?” “不,应该不可能。”朽木清流摇摇头:“以他们二人的实力,绝不可能到现在还被埋在废墟下面。” 火夕急得头上都快冒烟了:“那既然出来了,人呢?” 说曹操曹操到。 【嘭!!】有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从侧边袭来,重重撞在冲击波上,以不容违逆之力将冲击波连同骨鞭生生打散! 【簌——】铁链轻鸣,待到烟尘一散,那突然冒出武器也展露了真容———正是一只坚硬的流星锤! 高举的宽大手掌将铁链挽起,来人语声低沉:【抱歉,来迟了。】 【啊…】呆呆地看着他,花千骨眼眶一热:【悲鸣屿先生…】 伊黑小芭内与富冈义勇提起的心这才放下了一些:是支援,他们等到了! 虽说没了写着南无阿弥陀佛的羽织,但那身高,那武器… 把被挡在后头惊魂未定眼泪直冒的甘露寺蜜璃忽略,鬼舞辻无惨也认出了来人:{是击败了黑死牟的猎鬼者…} 却在此刻,有另一双脚从他身后落下。 【嚓——!!】 淡绿色的刀刃从头顶往下劈砍,破开血肉钻出! 【!】许是因为很少战斗,无惨直到刀都入头了才惊觉身后有人。 而就他呆愣的这么一瞬间,面无表情的白发青年用双手握刀,单膝跪地,已经是将他整只鬼对半劈开! 当然,在超强再生能力面前,无惨的身体并不曾裂开。 他侧头看向后方,恰巧青年抬头,一人一鬼四目相对,人类眼神死寂,鬼物神情愠怒。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个装了不知名液体的玻璃瓶,不死川实弥将其对着无惨便扔了过去! 恰好无惨气上心头,挥鞭出击,直接将这些瓶子全部斩得稀碎。 【哗——】瓶身一碎,里头的液体便喷涌而出,仿若倾盆大雨,泼了他一身。 往后倒仰以此避开一条横扫过来的血鞭,不死川实弥足尖一点地,倒翻而起。用嘴咬着刀身,空出双手,他又取出了两样物什,用力地划动。 “这是…”眯眼端详了半天,笙箫默还是没认出来那是什么。 橙红色的火焰在小小的木棍上燃了起来———“…火折子吗?” 接着,这木棍被不死川实弥信手一抛,扔向了无惨。 【呼——!!】烈焰腾地燃起,迅速将鬼王包围! 被火烧的滋味估计也不怎么样。 死是不会死,就是不知道无惨的痛感是不是也异于常人,不过看他的表情,明显很是恼怒不已:【又耍这种小聪明!!】 从容起身,不死川实弥阴恻恻地说道:【对付你,就该用这种招式。】 【乖乖受死吧,你这堆人形渣滓。】说罢,他一抬手,指缝中赫然夹着几枚黑色的小球! 【嘭嘭嘭嘭!!】 这一幕真是看得人心潮澎湃:火药弹挨上火还能有什么好结果?不必多说,自然是炸成一片! “哇——”听着火药爆炸的声音,火夕恍惚间竟觉得如同仙乐:不容易啊!终于得偿所愿了! ———火烧无惨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最想干的事情吗?! 虽然不能亲身上阵,但现在这一幕也能凑合:“烧死他!多倒点油!” “再多扔点火药弹!炸死他!” 遗憾的是,就算他喊得再大声,火焰不多时也散了去,鬼舞辻无惨仍旧没有半点伤。 “真是祸害遗千年…” 镜头却在这时,移到了后方。 【哈、哈…】哆哆嗦嗦地从废墟内爬起,中分刘海的黑发少年气喘如牛,隔着几十米望向前方的人群,他咬紧牙,抬手抚上了刀柄:{那家伙,就是无惨…我要亲手杀了他…给死去的家人报仇!} “你怎么可能杀得了他…”舞青萝无语望天:“柱都杀不了。” “话说这是村田吧?” 不错,这少年正是在那田蜘蛛山中与炭治郎、伊之助结下友谊的村田。 因为下一秒,富冈义勇猛然回头,一语喊破了他的身份:【村田————!!!】 【!!】像是要做坏事被大人发现的小孩一样,村田悚然而惊,头发都竖了起来。 富冈义勇可没时间细看他是什么表情:【炭治郎昏过去了!快带他去安全的地方疗伤!拜托你了!!】 村田:(=?Д?=)!! 因悲鸣屿行冥和不死川实弥的到来得以稍稍远离战场的花千骨听见这话,扯着嗓子喊道:【给他用纯度更高的特效药!先用百分之五的看看!】 【去找后勤部队拿!找尚子,清井尚子!】 不错,尚子,那个曾经被她救下,又被东方棠在藤袭山搭救过的孩子———在后勤部做得很是称职,等级连涨了几阶,如今也算是个小队长了。 只是话虽这么说,花千骨也不能肯定后勤部队现在有没有赶到现场。 【纯度…?】 什么纯度? 特效药还有纯度吗?不,先不管这些了。 【炭治郎!你还好吗!】受二人所托,村田只得暂时放下报仇的心,转而去残垣断壁中寻找生死不知的赫发少年。 好在炭治郎倒下的地方不算很隐蔽,他很快就寻到了人。一个用力就将其扛在肩膀上:【放心吧,我这就带你离开这儿!】 【等走远些,就帮你疗伤…】 再抬头,村田咬着下唇,居然已是涕泪涟涟:{富冈他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咱们当初可是参加的同一届队士选拔啊!} 结果现在,身为同期的两个人如今已经是天上地下… {后面入队的千骨小姐也已经成为了柱,我真是不争气…} 大部分人都在担心花千骨、炭治郎以及现在正在面对无惨的柱们,却也有人关注到了其他地方。 “村田和富冈是同一届的吗?” “好像是吧?”一黄衣散修沉吟片刻:“富冈之前的回忆中,似乎有出现过他的身影。” “当初锖兔似乎就是把受伤的富冈托付给了村田。” “是吗…”近旁的几人对视几眼,都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富冈义勇,会像当年的锖兔一样死去吗? {…千骨…大家…} 终于迎来了救援,还抓着刀柄,炭治郎的意识已趋于消失的边缘,顺着手臂爬来的深红色瘢痕甚至越过下颚,缓缓往脸上长去。 浑身火灼似的疼痛,甚至令人想抹颈自裁来摆脱,他想的却仍然是:{我太不中用了…拼尽全力,也只战斗到了现在…} {得快点…战斗还没有结束…} 第356章 没有气味的世界 “…战斗是还没有结束,可你也得站的起来才行啊!” 注视着接到传讯,匆匆忙忙从别处赶来上香的其他游仙、修士,北海龙王按了按太阳穴,十分疲惫:“拼尽全力都做不到,那就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连柱都讨不到好,更何况他呢。” 东华上仙神色平静:“只期望这聚集了无数人意念的信仰之力,能顺利送达,助鬼杀队一臂之力。” “我想,无限城决战之所以没有歌曲放出,也是因为那边世界的时间,已经和我们世界趋于相等了吧,所以异朽君才会在此时提出这一法子。” “以人类之躯,意图斩杀堪比仙人的鬼王…” 蛮荒,密林内,竹屋里,竹染拿着块看不出颜色的布轻轻擦拭着手中的匕首:“真是勇气可嘉。” 最让人惊异的是,这件事居然还极可能被他们办成了———一个半小时,如果拼上性命去拖,未必不能拖到。 “几率一半一半吧,看无惨那样也不像是会战斗的样子。” 常言道,人定胜天… 擦拭的动作一顿,他举起这把已经发亮的匕首,放在日光下细细观赏:“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拼一拼?” 本该失去意识的炭治郎眼一睁一闭,居然已身处另一片区域:天蓝似海,红日高挂,薄云如絮。 {蓝天?}赫色的目中诧异满满:{天亮了吗!} 那无惨… {不对,}刚才还是晚上,一个半小时哪有这么快就过去? {这是不可能的…} 头顶是漫漫长空,背后是错落生长的树木,手里是长把斧头,身旁是一堆劈好的木柴,穿着黑绿色格子衣衫的赫发少年茫然四顾:{奇怪,闻不到任何气味…} 移动眼珠往前一望,他更加迷茫了,那是一栋四四方方的房屋,门窗皆以木头打造,屋顶上盖着厚厚的茅草,檐下则挂着几簇稻苗,摆着装了近半木柴的长框… {这是…}炭治郎惊疑不定地凝视着它:{我的家?} {不对…}他很快给予了否定:{看起来很像,但并不是我家。} 奇怪的不止这一点。 杀阡陌纳闷道:“炭治郎不是短发吗?” 现今屏幕上的少年脑后可是扎着短马尾的:“而且额头上的斑纹、耳饰也不见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炭治郎自己也像被浓雾笼罩,摸不着头绪。他垂头去看腿旁边的木墩,又看了看斧头:{劈柴吗?} {莫非…这是所谓的走马灯?} 还在混乱中,忽然,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从后方钻出,轻轻地揪住了他的裤子。 【爸爸———】扎着冲天辫的孩童才过人膝盖,光着脚丫站在地上,声音软乎乎的。 {爸…爸爸?}还未弄懂现状的炭治郎更懵了:{他在叫我?这孩子是谁呀?} 看头上的蝴蝶结,应该是个女孩吧? 没得到回应的孩童也并不哭闹,眨巴着水汪汪的圆眼,她抬手指向一侧,嘴巴一张,就掉下一串口水:【唔——嗯———】 {那边?}跟着她手指的方向,炭治郎在树下发现了一个人:{这、这是…} 高高挽起的赫发,额上火焰似的斑纹,玫红色的瞳孔,日轮花纸耳饰、鲜红的羽织… 白子画眸光一闪:“…继国缘一?” 而此时,见人望来,青年敛了敛眉,轻轻颔首。 {是使用初始之呼吸的那位剑士…}炭治郎显然也认出他是谁了:{他应该就是缘一先生吧?} “是他是他!”虽没有赶去长留,但幽若面前也摆了一尊花千骨的小像、一只香炉———此乃长留那尊神像的分身。 包着两汪泪催着仙婢们赶紧插香,她想了想:“炭治郎现在是在回忆吗?那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这就说不好了。蝴蝶忍临死前不是也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吗?轩武圣帝并不接茬。 只是,莫看梦境中那般祥和,战场上可是紧急万分。 【炭治郎!】 找了个暂时还算平整的地把将赫发少年放下,村田将双手交叠,手臂伸直,正一刻不停地给他做心肺复苏:【千万坚持住啊!炭治郎!!】 【抱歉我没时间去找隐…就是千骨小姐说的尚子!但是我给你喂了两瓶我身上的特效药!】 连自己头上的伤都没去管,他扬声喊道:【能听见我说话吗?!炭治郎!!】 猛然将耳朵贴上少年的心口,听了两秒,又抬手凑到少年鼻下。 {没有呼吸!!}一听一探下来,村田人都要疯了:{连心跳也停止了?!} {还是…?不行,我自己的心跳声太吵了,根本听不清啊!!} “哎呀!”医药阁的弟子们也急得要疯了,恨不得自己进去去帮忙:“你把脉啊!探颈啊!” “听什么听!战场上那么吵,你能听见个啥?” “冷静一点。”不幸与其中一位挨着坐的剑修被吵得不行,无奈叹息:“有没有可能,村田他不会把脉?” “………”一卡一卡地转头看他,那弟子突然就沉默了下去———怎么会有人连把脉都不会?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学医的啊…” 弟子:“那你会吗?把脉。” 剑修:“……会。” ————事实上,修仙界不会把脉的人才少见。 就连药学,大部分门派也会要求门下弟子粗略学上一些:就算不为救死扶伤,你偶尔自己受伤了,丹药用尽又找不到药师的情况下,还能自己上山找点药,好过等死不是? (所以这会心急如焚的其实有相当多的人。) 奈何,村田是个剑士,并不是蝶屋的医生。 【唔啊啊啊!!】惨嚎了一嗓子,他加大马力,开始疯狂地做心肺复苏。 【村田!!】却有一黑发队士大步奔来:【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嗷!】正全神贯注地救人呢,忽然被喊了名字,村田一个激灵,差点没吓飞了:【我差点被你吓死!】 【快点过来帮忙,】黑发队士可管不了这些了,他抬臂指向一侧:【愈史郎被压在那边的废墟下面了!!】 【哎?】未曾料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村田眼泪都急出来了:【可是…炭治郎他也已经奄奄一息了啊…】 黑发队士拽起他就跑:【只要救出愈史郎,他一定可以帮炭治郎疗伤的!】 【喔哦!】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村田顺着这思路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他确实是能做到不少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咱们快去吧!】 “…不是吧?”刚才只是快疯,现在医药阁的弟子们是真的疯了:“你们就这么把炭治郎放在那里?!” 火夕差点没把下巴惊掉:“就…就这么走了?” 惨遭遗弃的炭治郎沉浸在梦境之内,什么都不知道。 与红衣青年并肩坐在屋檐下,他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就那么安静地坐着。 【我一直…都想找他人倾诉…】 好在,红衣青年说话了。直视着前方,他以这样一句话作为了谈话的开头:【想了很久之后,浮现在脑海里的,是你和寿子的脸…】 炭治郎心道是个好时机:{也许能借机问问第十三型的事情…} 只是一张口,他面带着笑容,却是说到:【已经有两年没见了吧?】 【看到你这么精神,真是太好了!】 {嗯?}话一出口,炭治郎怔住了:这不是他要说的话呀! {怎么回事?哎??} “炭治郎”却自顾自地伸手抱起了一旁的孩童,由着她忙碌地摆动自己的小手小脚,只是笑呵呵地继续说道:【连当时还在襁褓里的小孩小堇,现在也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当时还在襁褓里的…?”跟着念了一遍,舞青萝灵光一闪,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我知道了,炭治郎现在是相当于附身在自己先祖身上了!” “所以他才无法操控身体,因为这只是他先祖的回忆!” 炭治郎的先祖?轻水肿着眼看她:“我记得…是叫炭吉吧?” “别人都是回忆自己的生平,怎么就这孩子回忆自己祖先啊…” “别管那些了啦。”舞青萝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反正看这样子,炭治郎应该不会死了。” 不过,炭治郎自己还没有参透这件事,看着孩童圆溜溜的后脑勺,他苦恼不已:{说不出心里想的话…连身体也擅自动了起来…} 只是他也不是什么蠢人,脑子一转就弄懂了:{我明白了,就该这样。这只是我从先祖那里继承下来的记忆,所以是无法对它进行干涉的…} 如果没有穿梭时间的能力,你要如何去干扰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呢? 红衣青年道:【你们过得好,我也开心。】 【看到他人的幸福生活,就让我也感同身受。】 他仰起面孔,用玫红色的眼眸望向辽阔无边的天空,把一切风景收入眼底:【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美好事情。】 粉色的花,翠绿的叶,金黄的稻谷,洁白的雪…四季的每一次转换,都带来不同的美丽风景。 清晨的风震落路边草叶上的一滴露珠;蝴蝶展开翅膀在花朵间翩飞;曙光穿过树荫在草地上投射出大大小小的光斑… 【我觉得,光是能够降生在这个世界,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青年的眼中,倒映着天上的云,这抹白色为他的眸子增添了些许光亮。 【我的母亲,是一位十分虔诚的信徒。】 【她每天都在为了让争执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祈祷。】 及腰的长发在靠近末端的地方以发带束缚,女子双手合十,端正地跪坐在一只四方软垫上。 青年嗓音轻轻:【祈求太阳神能用自己温暖的阳光,治愈我那天生有问题的耳朵…】 垂着眼,女子揽过自己的孩子,将一对绘着红日的耳饰,轻轻为他戴上———【甚至还帮我做了耳坠型的护身符。】 【都是因为我不喜说话,】实则并没有耳疾的短衫孩童捧镜自照,不知在想什么:【才害得母亲替自己担心,这让我始终觉得有愧疚于她。】 【我的哥哥,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 【他总是在为我着想。】 毫不顾及与短衫孩童相对而坐的华服孩童才七八岁,男子出手极重,一巴掌就将他扇得歪倒在地,也令他手中看不清花纹的方形牌散落一地。 【在刚刚因为偏袒我而被父亲殴打的第二天清早…】 轻轻推开那扇才半人高的木门,华服孩童站在院中,用双手捧着,将什么东西递给面前的短衫孩童———【将一根他亲手做的笛子送给了我。】 【然后用那张还没消肿的脸,笑着对我说…】 左脸肿得高高的,下唇也破了道口子,华服孩童却将眼眯起,笑得很是灿烂:【[想找哥哥时,就吹响它,我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 【[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哦~]】 即使是因为弟弟才挨打也并没有因此讨厌弟弟的哥哥,并且送出了自己亲手制作的礼物,还许下了承诺。 这一幕实在感人。 唯一的问题就是… “黑死牟,不、是岩胜…”折扇轻拍掌心,笙箫默语气古怪:“当时是这么说的吗?” “他那边,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啊。” 这兄弟俩的记忆相差是不是有点大啊? “岩胜好像完全没提自己挨打的事情。” “是因为鬼化,所以记忆已经不全了吗?”愣愣地看着影像中华服孩童明媚的笑颜,许久,北海龙王长叹了一声:“被父亲打成这样,还能笑着面对缘一,他是不是也很喜欢自己的弟弟?” 这已经不是可怜弟弟这个理由可以解释的事情了吧? “……”并不说话,魔焰蒸腾的那处,云翳默然攥紧了拳头。 继国缘一的叙述才刚刚开始:{身为禁忌之子的我,在母亲病逝之后选择了离家出走。} 与唯一挂念的兄长告别之后,短衫孩童背着自己少到可怜的行李,从宅邸的侧门出去了。 {家里人曾经说让我去寺庙出家,但我并没按他们说的做。} 面前是一条有生以来都没有见过宽敞道路。 两侧是才插了秧的、蓄着水的稻田,前方是巍峨的绵延山脉。虽长夜寂寞,也无明月相伴,却有璀璨星河陪同。 {我好想在那片一望无际的美丽星空下,尽情地跑上一跑…} 第357章 久远的记忆 既然这样想了,那就这样做吧。 想要奔跑的欲望是那样强烈,像种子想要突破土壤,抽枝发芽。 {于是,我跑了整整一宿。} 挥动手臂,迈开腿脚,短衫孩童将步伐迈得很大,路过稻田,穿过树林,跨过溪流… 直至启明星黯淡,长空褪去暗色,翻起鱼肚白,红日自地平线上喷薄而出,将天边染成绚烂的橘红,他仍旧不停,奔跑的速度没有放缓一丝一毫。 ———{尽管觉得双腿很累,但也从未停下过脚步。} 有什么东西在孩童的心底膨胀开来,将小小的心房填充得严严实实,令他感到满足又充实。 这感觉前所未有,却出乎意料的好。 背后似乎长出了翅膀,能够飞上高空,自在翱翔,又好像长出了鱼类的腮,在大海中随意跳跃、翻滚。 是因为自由吗? 无拘无束,不必被困在三叠大小的房间里,不必担忧出现在院子里会让兄长受到责备。 也不必担心再待在家里,会抢走兄长的东西。 捆在身上的、看不见的枷锁在出腿的瞬间裂开,又在双腿每一次的交替中、手臂每一次的摆动中,轰然而碎,乘风散去。 {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来到一个有着小小水田跟旱田的地方了。} {有一个人正孤零零地站在水田里…} {那是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她手上拿着个小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发呆。} 右侧是栽种着蔬菜的旱田,左侧则是用来栽种稻苗的水田。捧着一只木桶,女孩就那么站着,不知在看何方。 她的举动激发了这位刚刚踏上旅途的“旅人”的好奇心。 {于是我试着问了一句她这是在干什么…} 穿着身方块与五瓣花纹样的衣裳,头上缠着块白色的头巾,突然被问了话的女孩许久才做出回答:【家人们都因为罹患疫病死掉了…】 她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孤身一人实在太寂寞,所以我想从水田里舀些蝌蚪回去养。】 {说完之后,她便动了起来…} 舀蝌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稻田内的泥滑腻得过分,稍有不慎就会滑倒。但女孩也没有赶时间的必要,她就慢慢地找,然后再一手封住蝌蚪的前路,一手拿木桶舀。 短衫孩童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她动作,不曾离开。 {但随着天色逐渐变暗,她又把小蝌蚪们重新放回了水田里。】 看了这么久,孩童终于又说话了。他问道:【你不想带它们回去了吗?】 【嗯…】蹲在田里,女孩轻轻应了一声。 她的一只手还浸在水中,被放出的黑色蝌蚪们围着这只手,四处转悠:【因为要硬生生和自己的父母兄弟们分开实在是太可怜了…】 【……】看着她惆怅地在田埂上坐下,孩童并没有做什么思考,就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回家好了。】 女孩错愕回头:【哎?】 她正在哭,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地掉在衣服上。水珠让瞳孔更加透亮———{她有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 就这样,才稍稍放纵了自己一下的旅人像是被人扯住了线的风筝,重新稳定了下来。 一手拎着木桶,女孩走在前面领路,男孩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金乌西坠,落日为环绕在周围的云彩镶上一层金光,橘色的光辉泼洒而下,也为山道上的两个孩子镀上了鲜艳的色彩。 {那个女孩子,叫做[诗]。} {我开始和诗一起生活。} {她是个从早到晚都说个不停的女孩子。} 许是因为不再寂寞,诗很快就重新展露了笑颜。 两个孩子合力,赶在月亮出来之前做出了晚饭。不过就连吃饭时,诗也一直在说个不停。 但这并没有让男孩感到困扰,反而使他有了意外之喜:{多亏了诗的热情,我才终于明白自己眼中的世界究竟和其他人存在着多么巨大的差别。} 面对男孩提出的关于透明世界的问题,诗连连摇头———{这世上似乎不存在第二个能看透生物身体的人。} {我也初次体会到,那股莫名的疏远感究竟从何而来…} 在这一天,男孩明白了:他太特殊了,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他就像漂浮在水面上的落叶,又像是在空中来回飘荡,无处落脚的蒲公英种子。 但是,同样是在这一天,种子落入了土壤之中。 {诗是一个,会把我这个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的人,紧紧抓住的女孩子。} 拉着男孩的手,诗笑呵呵地,边走边说着话。 她背着竹筐,男孩背着柴禾,二人并肩行走在山间的小道上,时间忽然变得很长,又似乎走得很快。 “这样一看,”轻水眨了眨眼,忽然说道:“缘一这一走,说不定还是件好事呢。” “自己也轻松了,岩胜…”想起黑死牟的回忆,她咳嗽了一声:“不…岩胜,岩胜也算是轻松了吧。” 虽然最开始都气出了鼻血,不过后面好像也沉静下去了。 继国缘一的叙述还在继续:{十年后,我们成了夫妻。} {诗差不多已经进入了预产期…于是那天,我出门去找接生婆。} 长大成人的男孩穿上红衣,家住的地方似乎离镇子很远,他甚至还背上了包袱。 他站在门口,与诗挥手告别。 {我本来是打算,在日落前回去的。} {但半路上,遇到了一个想要去离这里三座山远的地方的老人。} 蜷缩在一块岩石下,身量矮小的老人按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时青时白,很是难看————{他明明知道自己心脏不好,却还匆忙赶路,试图赶赴战场,解救自己那身负重伤的儿子。} {于是我把他送到了儿子身边,}背着老人,青年用一个下午的时间,越过了三座山,将老人带到了伤兵营:{决定第二天再去找接生婆。} 想起自己还未做的事情,匆匆与老人告别,青年撒腿便往回赶。 {可就算我跑得再快,到家时天也已经黑透了。} {就在我离开的这一天,诗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双双惨遭杀害。} 从玄关处,到里头的榻榻米,血迹一路往上。 其尽头,是面朝下试图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孩子的少女,她就伏在那里,身下的血还是较为鲜亮的色彩,在慢慢地流动着。 早有预料,修仙界的人们相顾无言———倘若不是家里被鬼祸害了,过着平静生活的继国缘一怎么会成为猎鬼人,又怎么会遇上无惨呢? 炭吉怔怔地听着,即使没有目睹那副情景,他也觉得心惊肉跳,脸上全是汗珠。 徐徐道出这些事情的红衣青年神色十分平和,不露任何情绪,不,已经不能说是平和了。那是一种看透生死,看透一切的眼神:【即便是那些,自己看来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也仍然,会被他人轻易践踏…】 【我抱着妻子和宝宝的尸骸,呆呆地坐了整整十天。】 【直到追赶着鬼的足迹赶来的剑士,劝我将他们安葬,我才回过神。】 按着门框,姗姗来迟的金红色头发青年看着面前的景象,迟疑了一瞬,还是上前了。 【我的梦想,是与家人们过上平静的生活。】 【在小小的房子里,一家三口并排而睡,抬头就能看到所爱之人的面庞…】 躺在中间的婴孩张开小手,睡得正香。黑眸少女轻轻为其掖了掖被角,抬眼看向另一边的青年,粲然一笑。 【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们…】 婴孩的手软软的,肉肉的,搭在成年人的手上,显得那样脆弱。 是需要人好好呵护的存在。 【然而,即便是如此渺小的梦想…】 院子的角落,隆起了坟包。跪在香炉前,看着袅袅升起的浅烟,青年眼下阴影重重,泪痕隐隐。 【也因为这美丽的世界上,还存在着鬼这种生物而无法实现。】 【于是我加入了鬼杀队,成为了猎鬼者。】 随意收拾了些东西,青年锁好门,跟着金红色头发的青年离开了家。 {这些人已经与鬼战斗了很多年了,然而他们并不会使用呼吸法。我便倾囊相授。} {被称为柱的剑士武功十分高强,在将呼吸法与他们原本就已经掌握的炎、风、水、雷、岩,五大系剑术融合在一起后,战斗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风摧万物,水来涛涛,炎燃灼灼,雷鸣隆隆,岩镇四方。 {猎鬼者们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击杀了大量的鬼。} {就连我的哥哥,也在部下们惨遭杀害之后加入了猎鬼者的行列。}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没过多久,我找到了鬼的始祖。} 无月无星的夜,在一片浓密的竹林里,红衣青年与玄衣男子碰面了。 领着一名容貌娟秀的少女,玄衣男子倨傲地昂着头,用一种看飞虫的、充满不屑的眼神打量着拦住自己的红衣青年。 {刚一碰面,我便意识到,自己就是为了击杀这个男人,才来到世间的。} “是了。”崂山掌门恍然大悟:“常言道一物克一物,当世界上诞生出了什么超乎常理的东西,那么就一定会再诞生出一个克制它的东西。” “可以理解为天道在平衡天地间的力量,让它们不至于太过偏向某一方。” “而继国缘一…”他久久地凝视着红衣青年的背影:“他一定是那时的天道为了击杀无惨而特意孕育而出的————气运之子。” 所以这孩子才会如此特殊,拥有如此天资。 同样去看红衣青年,轩辕朗想了想,道:“……那看来他身上的气运还不够丰厚。” 否则怎么解释无惨一直活到了现在这件事呢? “话说,无惨后头的那个是珠世吧?” 与玄衣男子的表情不同,正被无数人关注的红衣青年面沉如水,目光暗暗,抬臂就抚上了腰间的长刀:{那个男人全身散发着暴虐的生命力。} {如同刚从火山口中喷发而出的岩浆一般,妄图以恐怖的高温吞噬自己所遇到的一切。} 【我对会使用呼吸法的剑士已经没有兴趣了。】 一人一鬼对峙不过一瞬,鬼王便兴致缺缺地率先发起了攻击。 “花掌门他们对战被重创过的无惨都那般艰难…” 看着玄衣男子的手臂转化成熟悉的骨鞭,有人暗暗腹诽:“虽然说是气运之子,但继国缘一居然能以一己之力摁着他打?” 即使已经从无惨的回忆中知道一点情况,他还是有些怀疑:不可能吧? 继国缘一的心音也告知了大家他自己的感受:{男人的攻击速度特别快,连攻击范围也广得惊人。} {刚刚避开这一击,我便听到了身后竹林被砍断的声音。} 【轰隆——】自根部往上三分之一处被横切斩断,几百根翠竹叶挨着叶,枝连着枝,倒成一片,震起半米高的灰尘。 {哪怕只是被擦到一下,都有可能当场身亡。我自出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背后发凉的感觉。} 在如此强敌面前,红衣青年也必须全力以赴,更立刻就开启了通透世界,在他玫红色眼眸注视下,玄衣男子的衣裳、皮肤,尽皆化成了虚无。 骨骼、血管、肌肉、内脏…则全部浮现在外。 然后,青年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这个男人有着五个脑,以及七颗心脏。} 光是上半身,除了头中的大脑之外,玄衣男子的腹部还有一颗,而心脏更是左右胸膛各一颗,两只上臂也都有一颗… “我的天…”轻水简直惊呆了:“这…难怪他被砍头也不死!” “怎么长出这么多的啊!其他器官呢?” {而与此同时,我也完成了自己的剑技。} 原本立在男人前方的青年,已然出现在其身后。 朱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十分耀眼、十分灼热、十分明亮。它们蜿蜒盘旋,似威猛长龙,顷刻间便将男子的身躯四分五裂! 脖颈、胸膛、腰杆、手臂…没有一处被放过,居然在一瞬间全部都被切开了!男子双目圆睁,满面都是不敢置信之色! “好快!” 何等强大的剑技! 当即有人欢呼起来:“不愧是继国缘一!” “无惨那孽障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哈哈哈哈!” “我说无惨做什么这么惧怕继国缘一…”杀阡陌算是知道了:“原是一过招就落败了。” 粗略一看,无惨的实力怕是远远不及继国缘一,很可能当时差一点点就殒命于此,难怪害怕的情绪都通过细胞传给了下属。 “哎呀?” 忽而,一个充满疑问的声音传了出来。 眼睛一眯,笙箫默发现了点奇怪的东西,合起折扇指指屏幕:“无惨的再生能力不是很强吗?被伊黑砍了之后连血都不流。” “缘何现下没有即刻再生?” 不错———不仅仅是血流不止,鬼舞辻无惨的断臂甚至一直没长回来! {完成了剑技!} 沮丧的炭治郎还不知道几百年前鬼王的惨况,精神霎时一振:{是第十三型吗?好想学啊!真想让他教我!} 可惜,就算心如猫抓,他还是没办法控制身体,也说不出话,只能静等着继国缘一的下文。 继国缘一用简朴的语言将后面的事情叙述了一下:{看到自己的肉体并没有再生,男人一脸的不知所措。} 用断臂勉强支撑着已经被斩下的头颅,玄衣男子愕然地发现,无论如何发力,都无法将其与脖子相连。 青年若有所思:{由此可见,即便是面对鬼的始祖,赫刀也一样能造成有效伤害。} “赫刀…?”不是吧?轩辕朗喃喃自语:“斑纹、赫刀、通透…继国缘一他全有是吗?” “而且是天生就有?” 这就是气运之子的待遇吗?他也好想要啊! “要是继国缘一这个时候下手狠一点,无惨早就死了了啊!” 还有鬼杀队和花千骨什么事! 但是,因为一念之差,青年并没有马上下杀手。 {有个问题,我无论如何都想听他亲口给出答案。} 俯视着身下狼狈不堪的鬼王,他沉目启唇———【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第358章 救赎 并没有回答问题,被重创的男子只是瞪大了眼,以一种不可置信且恶狠狠的眼神盯着青年。 {也许是愤怒作祟,男人脸已经变成了红黑色。} {可见他应该并没有把这个问题听进去。} 青年于是把目光转向了与男子同行的女鬼。 完全没有要解救同伴的意思,身为下属的少女微微向前倾斜着身子,只是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刚刚才被斩首的鬼王。 {奇怪的是,我在她眼中甚至看到了若隐若现的希望之光。所以我暂时决定不管她,先给那个男人致命一击。} “对对对!”虽然知道是回忆,可此情此景,火夕还是忍不住激动了起来:“赶紧杀了无惨,别问话了!” 话多就容易出意外啊! “不过就是一场天灾罢了!” 所以无惨你快点死去吧! 然而,动了杀心的青年才走近一步… 玄衣男子眉头一跳,撑圆了双目,咬紧了后槽牙,甚至用力到臼齿都被压碎———【咔崩!】 下一秒,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炸裂了一样,分成无数碎片,往四面八方电射而去! “我的天…” 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从未见过如此行径,修仙界的人们纷纷瞠目:“我道无惨是怎么从继国缘一手下逃出的呢!” 原来是把自己分裂了! “这是有多少啊?就屏幕展示出来的这些,都有几百片了…” {面对突然爆出的那一千八百多片碎片…} 情势急转直下,错愕之余,红衣青年当即挥动了手中的日轮刀:{我出刀砍掉了其中的一千五百多片。} “在那一瞬间,他居然还能数出准确的数字来…” 茈萸目光幽幽:不愧是你,气运之子。 但就算是继国缘一,也并非无所不能。 {然而还是有些尺寸过小的肉片得以侥幸逃脱。} {估计全部合起来,应该有一个人头大小吧。} {事后我呆站在原地,女孩子则在发出既像惨叫,又像哭嚎的悲鸣之后,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明明只差那么一点…就只差那么一点啊…】 跪伏于地,少女揪扯着自己头发,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他居然连脖颈的弱点都已经克服了…】 【为什么你这损人利己的混蛋就是不肯去死呢!!】 她的眉毛深深地皱着,牙齿也死死咬起,秀丽的面庞上淌着泪:【鬼舞辻无惨!!】 【……】这表情实在是让人有些戚戚然。红衣青年单膝跪地,几次组织语言,试图说点什么来安抚一下这位情绪激动的少女。 疯狂中的少女却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骤然安静了下来。 【等等,我没死…】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我为什么没死?】 【我不是喊出了他的名字…】 思考了几秒,她满腹疑窦地转头看向红衣青年。 {这位惊慌失措的女孩,突然开始滔滔不绝的向我讲起那个男人的事情来。} {她还说,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很可能在我离世之前,都不会再轻易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了。} “就靠那么一个人头大小的肉,还能存活,生命力也太顽强了…” 等少女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说完,红衣青年想了想,做出了邀请:{我表示,希望这位因无惨极度衰弱而暂时摆脱控制的少女能协助我,击杀无惨。} {她一开始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我。} {她有着一双十分悲伤的眼睛。} 少女的眼眸是不算深邃的紫色,雾蒙蒙,亳无光亮:{她告诉我,她叫做———珠世。} {珠世?}炭治郎微愣,不禁想起了另一个“珠世”:{是指珠世小姐吗?} 是他认识的那个珠世小姐吗? 不过虽然在问,他心里其实也已经有了答案。 【那之后,我从匆忙赶来的鬼杀队伙伴们口中得知,哥哥变成了鬼。】 大力揪起红衣青年的衣服,金红色头发的青年声色俱厉,高声说着什么———【并且,他杀死了主公大人。】 “哈?”杀死了主公大人?舞青萝错愕:“在之前吗?岩胜在这天之前就变成了鬼?!” “而且还刺杀了主公大人…?” “我说,变成鬼就变成鬼吧,”云端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干什么还杀那代的主公呢!产屋敷家的人本来就活不长!” 有人叹气:“可能是当成投名状吧。” “也不知道岩胜看见被自己弟弟砍得只剩下一个头的无惨有没有后悔。” 后悔有什么用? 云翳垂眸不语:后悔也没办法变回人啊,那时候变人药又还没有研发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还留在鬼杀队的继国缘一处境就变得很尴尬了。 【而我…】 【因为没能击杀鬼舞辻,以及故意放走珠世、哥哥变成鬼刺杀主公大人,数罪并罚,被赶出了鬼杀队。】 金红色头发的青年拖拽着一人的衣裳,却拦不住其他二人,处于愤怒中的柱们无法不迁怒红衣青年。 只是被赶出队还算好的了。 【队内甚至出现了让我自裁谢罪的声音…】 【多亏了当时以六岁之身继任鬼杀队当家的主公为我解围,我才得以活着离开鬼杀队…】 慌乱中继位的小主公年纪虽小,却很通人情,也很是聪慧。 这令红衣青年更加愧疚———【居然让一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孩子为自己劳心废神…我实在是太对不起他了…】 {……}无法控制身体的炭治郎什么都做不了,只感到“自己”的嘴张了张,说道:【可明明就不是你的错啊…】 这话很是苍白,也很是无力。 红衣青年并没有被这样的一句话说服:【我觉得自己很可能就是为了斩杀鬼舞辻无惨,才以远强于普通人的形式降生到这个世上来的。】 他的头垂了下去:【然而到头来我却失败了。】 【今后还有更多的人,会因为我的失败而被鬼夺去性命…】 【我对不起他们…】 {……}定定地注视着他,炭治郎头一次发觉自己是如此的口笨舌拙:{我完全,无言以对。} {缘一先生身上,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根本想不到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 既然自己无话可说,也无法说话… 炭治郎思考一二,觉得自己的先祖炭吉或许能够想到话来安慰一下身旁的青年。但他等了很久,却一直没有等到炭吉有所举动。 {先祖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吗?}可这样下去怎么行? 炭治郎很着急:{那最起码,让我…} 为眼前这位已经满心伤痕的人做些什么。 {我必须为他…} 扎着朝天辫的小孩松开了揪着父亲衣服的手,她稳稳地朝前迈出一步,然后,轻轻拉住了红衣青年的衣角。 她说———【抱抱。】 【啊…】沉默终于被打破,虽然说是一种奇怪的方式。不过这已经足够让炭吉和炭治郎都感到如蒙大赦了。 炭吉磕磕巴巴地说道:【请…请把这孩子抱起来吧。】 【越高这孩子就越开心,缘一先生的身材又比我更加高大…】 听罢,红衣青年也不推辞,果真伸手到小孩手臂下方,瘫着脸把她举了起来 孩童的笑声清脆稚嫩:【呀哈哈哈~】 正如炭吉所说,被高高举起,让这名为小堇的孩童很是开心。 背对着天空,她把大大的眼睛眯了起来,笑得脸上都出现了红晕:【呀———哈哈哈哈~】 【呀哈哈!】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开心。 她是如此鲜活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玫红色的瞳孔悄悄缩小,红衣青年怔怔地看着这个孩子,然后,他的眼眶蓦然湿润了。 透明的水珠从无到有,很快就突破了眼眶的包围,滚滚而下。 【炭吉,我回来啦~】背着一个才长了几根头发的婴孩,头上捆着块白色头巾的少女抱着只堆满东西的笸箩,笑呵呵地从后方的林子走了出来。 ———正是炭吉的妻子,寿子。 她举起笸箩,将堆成小山的、还带着青刺壳的板栗展示给自己丈夫:【你看你看!今年的栗子都已经长得老大了呢!】 真的很大,那栗球都比人拳头还大了。 但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红衣青年蹲下了身,将小堇深深地拥入怀里。 立在他们身后,炭吉一语不发。 寿子不解:【…这是怎么了?】 被抱住的小堇什么也不懂,只知道抱着自己的大哥哥怀里很是温暖,只知道自己肩膀上的衣服忽然就沉了下去,湿湿地贴在皮肤上。 然后她听见了母亲惊讶的话语———【哎呀?哟!这不是缘一先生吗~】 【你哭个什么劲儿呀!】将板栗搁在一边,寿子笑眯眯地轻拍红衣青年的后背:【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我这就弄一桌饭菜,让你吃得饱饱的~怎么样?】 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青年的发顶,她笑得好看极了,连说出口的话也十分暖人:【好不好?打起精神来!】 {我知道大家跟无惨的战斗还未结束…}看着他们,不论是炭吉,还是炭治郎,心底都软成了一片:{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在心中默默祈祷…} {希望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离世的缘一先生,能因此多少得到一些救赎。} 有没有得到救赎不知道,但云隐知道另一件事:“看着小堇,缘一一定是想到了自己的妻儿,触景生情了。” 所以才落下了泪。 【轰——!!】 炭治郎昏迷了,柱们还在继续这场围剿。 被时不时冒出来的猎鬼人弄得烦闷无比,鬼舞辻无惨上半身往下一俯,催动血鞭与骨鞭以风雷之势往四面八方抽打而去,更以自身为中心,迸发出无数声势浩大的锯齿状冲击波! 【咔——嘣!!】 尽管是能承载万物的大地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而其后方的房屋… 不必说,自是分崩离析,粉碎一空! {这恶鬼居然还可以更快的!} 悲鸣屿行冥暗道糟糕:{我们被他压制住了,根本没时间像上壹战中那样去窥伺脑海中的影像…} 骨鞭在鬼王的驱使下,行动变幻莫测,四处生影,叫人寻不到踪迹,而威力巨大的冲击波如同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野兽,见谁大意,就要冲上去将人“吞吃”。 水波粼粼,浪花滚滚。用着一把断刀,富冈义勇除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再也无暇去思考其他的了。 因行动时有青风缠绕,不死川实弥的速度颇快,倒还不算很吃力。 {甚至连给悲鸣屿先生当肉盾都做不到!}白蛇虚影一经挥出便不曾消散,一直护持在伊黑小芭内身周,为他阻挡攻击。 但这影子已经越来越微弱了,很快就将消散。 {我的身体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伊黑小芭内低低骂了一声。 {看不到!真的完全看不到啊!}甘露寺蜜璃本就是跳脱、大大咧咧的性格,这一点在战斗上很致命————她的战斗意识没有其他柱那样强,也无法像他们那样沉稳作战,很容易因战况的变化而自乱手脚。 就比如现在。 【嚓呲——!】 即使立即偏头,侧脸也又多了两道口子,甘露寺蜜璃大呼不好:{纯粹是在凭直觉和运气进行闪避!} 直觉总会有错的时候,运气也会有用完的时候。这样下去,她肯定会第一个被杀… {可是人家还半点忙都没帮上大家呢!!} 既然如此…翻身看向被长鞭与冲击波保护得严严实实的鬼王,她心道:只能抱着必死的决心拼一把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最后的舍身攻击能不能拖住鬼王的脚步。 {现在大家都没办法接近无惨…}被九位柱一手教导出来的花千骨在某些地方的想法和他们相当一致。 明白自己撑不了多久,也明白和无惨打近身战必死无疑。 可是不打近身战,又与慢性自杀无异————就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耗尽体力。 {那就…用这招!} 一闪、一趴,在躲过血鞭的攻击后,花千骨往后暴退十几米,出现在了攻击圈的外围,然后,对着鬼王伸出了手:{灵之呼吸·玖之型·灵!} 金木水火土,黄绿蓝红褐。 或大或小的五色光点似坠落在地的繁星,就像一个正在呼吸的人一样,它们在鬼舞辻无惨背后闪烁不止。 一下、两下、三下… 几次过后,原本芝麻大小的光点急剧变大! 五指啪地攥起:{爆裂!!} 【轰!轰!轰!轰!轰!】 言出法随。 灵气充足,招式的自然威力更上一层楼。被光线照到的无惨才觉出不对,立刻就被炸了一脸! 爆炸的轰鸣连响不止,把其他的声音都遮盖了过去! 第359章 无垢之人上 {好厉害!千骨妹妹!} 因爆炸而起的烟雾十分之多,把鬼王的身形都遮挡了去。 {但是这样不行。无惨的伤肯定已经恢复了。} 甘露寺蜜璃看得目不转睛:{连年纪比我小的千骨都这么努力…我也要再加把劲才行!} 就算是付出自己的生命…只要能伤害到无惨,怎样都可以! 【嗖——!】铺天盖地的冲击波连成网状,对着猎鬼人发起包围。甘露寺蜜璃眼疾身快,抢先往下一滑,再猛蹬墙壁以此借力,成功逃出了冲击波的笼罩。 一边逃,她边转动脑筋:{相对于单纯的挥刀斩击,会不会近身擒拿更有助于限制他的行动呢…} 因为她力气比普通人都大啊,说不定可以从后面封锁无惨的行动。 ———事实上,如果甘露寺蜜璃把这个想法告诉其他柱们,连最稳重的悲鸣屿行冥都会把自己的头摇成拨浪鼓。 而修仙界内已经有许多人试图阻止她去实践这个设想了:“无惨皮肉是不坚硬,反应能力也与身经百战的柱也不能相提并论,可人家的攻击非常厉害啊!” 落十一补充道:“而且他还不止手臂可以攻击,背后的鞭子也不是拿来当摆设的!” “岩柱都不敢打近身!你就别上去凑热闹了!” 就算力气和别人不一样大又怎么样? “难道无惨的力气会比你小?扯什么犊子呢!!” “好了好了,别喊了!”一道长捂着耳朵没好气地翻白眼:“人家又听不见!” “…那你说怎么办!”有人黑着脸瞪他:“喊一喊总比眼睁睁看着甘露寺去送死来的强吧?!” 最起码心里好受一点啊! 不过,甘露寺蜜璃还没来得及自己去送死,死神的镰刀就已经悄悄地凑了上来。 一脚刚及地,她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身体好像动不了了。 就像被固定住了一样,被冰封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哎?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可是脚下没有东西啊… 【唰——!!】 不待她想个明白,血鞭化风而来,重重劈砍在她肩膀上!因距离过近,连着她那张娇美的面庞也被擦去了些许皮肉! “甘露寺!”“不好!” 如此迅猛的攻击!花千骨神情大变:【蜜璃姐姐!!】 【…!!】眼看心爱之人受伤,伊黑小芭内惊惧之下急忙扑了过去。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花千骨为了使用自己的玖之型,离得远,看不清,一直在用“心眼”观察事物的岩柱悲鸣屿行冥却没有忽略刚才那一幕:{甘露寺应该已经避开了无惨的攻击才对!} 为什么会突然被打中? {难道无惨做了什么手脚吗?} 流星锤悍然出击,【嘭】地似巨石坠下,把骨鞭的末端轰成大大小小的、混杂着碎石一般的碎片。 花千骨、富冈义勇、不死川实弥三人却没有这样的亮眼成绩了。 就算水潮卷得多么汹涌,风旋转得多么迅疾,五色长刃又裹上多么强盛的火、雷…都只能让这些鞭子稍微改变方向。 【伊黑先生!请先带着蜜璃姐姐离开战场!】花千骨不曾回头,也不敢回头去看前辈的模样,只扬声喊道:【去找隐!】 【这边我们先撑住,隐身上有药!虽然对无惨的毒没有很大的作用,但是应该可以稍微延缓一二…】 哪里还用她说? 伊黑小芭内双手一用力,便拦腰把甘露寺抱起。只是他也不能离开战场太久,举目四望,发现了一个队士的身影,他抱着人就朝那边跑去。 【请立刻为她疗伤!如果可以请去找隐!或者去找拿着这种纸片、】他举起一张眼睛纹样的符纸展示给队士吗:【吊眼角的队员,他叫愈史郎!】 【是!】扎着短马尾的队士不敢怠慢,帮着把人扶下就去翻自己的药:【恋柱大人,我先喂您喝药!】 【等等!】从太阳穴到下颚都血流不止,甘露寺蜜璃脸上撕裂性的伤口看起来很是恐怖,但最致命的是,她的肩膀与腰侧都缺了一大块肉,就像被什么野兽啃食了一般,并且左小臂已不见踪影。 但甘露寺蜜璃还有意识,虽然已经濒临崩溃,可她还能说话。 不幸中的万幸是,伊黑小芭内从“野兽”口中抢回了她的手臂:【把伤口拼在一起,喝完药之后应该还能长回去!】 就着他的手,叼住竹筒将里面的液体一口闷下,甘露寺低喘了一声,却是喊道:【不许把我留在这里!】 【我…我还能战斗!】缩得小小的瞳孔空洞无比,疼得冷汗直下,她说话的语气却仿佛斩钉截铁:【别把我留在这儿,我喝了药,马上就能战斗了!】 【这次我一定会想方设法不拖大家后腿的!】 “蜜璃…”幽若捂着眼,不敢细看:“还是先休息一下…” 虽然这样劝,她却也明白———哪有时间休息?多耽搁一秒,很有可能战况就糟糕一些。 “镝丸都掉眼泪了…” “愈史郎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不要这样,】伊黑小芭内轻声安抚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他得到的是高昂的反驳声:【我还没帮到大家!】 【就这样退下战线,我死不瞑目!!】 【…没事的,】安静了一秒,伊黑小芭内道:【等伤好了,你再上来。】 说话间,他瞥向被自己按着的、甘露寺蜜璃的手臂————为了避免长出来的手臂短一截(因为被啃去了一部分的肉)两节手臂间只有些许没被啃去的肌肉还能触碰在一起,在特效药的作用下,细胞艰难地行动着,伸出小小的肉芽去够断臂。 许是因为实在太过艰难,没过几秒,那些肉芽动弹得就越来越慢了。 黑发少女的声音在恍恍惚惚间,响了起来:{现在大家手上的都是纯度为百分之一的特效药。以前的是纯度更低的药。} 用来举行九柱会议的和室里,少女挨个把十几支小竹筒分发下去,她竖起手指,严肃地说道:{但是如果伤势太重,纯度为百分之一的药也可能无用,得多喝几瓶才能见效。} {这个药没有副作用。} 带着蝴蝶发饰的少女也帮着发:{只是,一旦服用过度,身体就会出现耐药性,到时候就得引用纯度更高的药才能治愈伤口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大家不要过多地去使用这种药。} 伤势过重、耐药性… 伊黑小芭内迅速在脑海中把这两个词过了一遍:{甘露寺最多也就是在锻刀村中服用过特效药,无限城里她应该没喝过…} 就是不知道在和那个玩木头的小鬼作战时,她喝了多少瓶来恢复体力了,但就这样便产生耐药性感觉不太可能,那就是…伤势过重了。 【不够,】他忙嘱咐队员:【有纯度更高的药吗?没有的话,就刚才那种,再给她多喝几瓶!】 【哎?】虽不解,但队员还是依言照做了。 看着那些肉芽终于再度恢复活性,如同盲人一般摸索着前进,伊黑小芭内这才悄悄舒了口气:【她就拜托你了。】 【是!】 【别走!!】见他嗖地一跺地就消失在眼前,甘露寺蜜璃猛然挣扎起来,其力道之大,队员根本无法按住她:【我也要去!伊黑先生!!】 倔强地想要起身,却始终无力站起,抓着刀柄,她强撑着往前爬去,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伊黑先生,别丢下我!】 【千万别死啊!!】 【我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人死了!!】 【……】心爱的女孩就在身后,伊黑小芭内却并没有因为她的哭喊而再多停留半步。他俯低身体,以飞弹之速往战场赶去,唯有心音淡淡:{如果…} {如果这世上没有名为鬼的生物存在,那会有多少人,能因此而享受到,本该属于他们的人生呢?} {如果…能与你邂逅在一个没有鬼的正常的世界里,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没有鬼,就不会有鬼杀队。 他或许还是会有一条白蛇相伴,会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而他心爱的女孩,也不必穿着鬼杀队的队服,可以换上绣着精致花纹的美丽和服… 他们可以沐浴着阳光,在开满鲜花的花田中漫步… {不,}思及至此,伊黑小芭内又否决了这一点:{不行,我必须…} 奔跑间,缠在脸上的绷带早已散落,露出了他从未展现在人前的面容。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唇角的两侧是长长的疤痕,甚至一直延伸到了耳下。它们早就不流血了,也不再疼痛,却隆着可怕的青筋,并且永远都无法重新闭合。 而这道疤,虽然在脸上,却同时深深刻在伊黑小芭内的心底:{我必须,先死掉一次,换掉这具存在着污秽血脉的肉体。} {否则,我根本就没资格站在你的身边…} “没…没资格?”先是被他嘴上的伤唬了一下,又听见这话,幽若不懂了:“怎么说?” 好在,不必她问,伊黑小芭内也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他根本不敢回头看甘露寺蜜璃,哪怕是一下。 纵使她哭得已经和肝肠寸断无异。 {甘露寺…} {我…是一个谋害他人、中饱私囊的无耻血族的后代。} {用抢夺来的金钱修建房造屋,锦衣玉食、进行毫无必要的铺张浪费…} 玉石、玛瑙、翡翠、金、银…各种各样的昂贵材料被制成华美的饰品,在黑暗里闪烁着光彩。 {没有半点羞耻之心可言的…贪得无厌、穷奢极欲的丑恶一族…} {据说,那是一个向来只生女孩的家族。已经整整三百七十年没迎来过一个男孩了。} {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关在牢房里。} 七八岁模样的男孩懵懂地跪坐在铺着榻榻米、用厚木围着的狭小“房间”里。 {妈妈、婶婶,还有姐姐妹妹们,声音一个比一个软,表情一个比一个肉麻,每天端着各种大餐送到我的牢房里。} 炸得金黄酥脆的天妇罗、煎得两面焦黄的上好的河鱼、浇了浓稠酱汁的鳗鱼… 狭窄的牢房连个窗户都没有,油腥气飘得满屋子都是,全部混在一起,让人根本分不清每道菜的味道。 {熏得我毫无食欲,只是一个劲的反胃。} 即使男孩不吃,女人们也会堆起满脸的笑容,继续把更多食物端进来,直到牢房放不下为止。 {而一到晚上…} {就能听见有什么体型巨大的动物在天花板上爬来爬去的声音} 【嘎—吱—嘎——吱——】 这声音拖得长长的,与熊、狮子、老虎…行走时发出的动静都不同,很有些阴冷气息,令人无端联想到一些喜欢躲在阴暗处的东西。 {我甚至还在黑暗中,感受到一股黏乎乎的视线。} 虽然躺在温暖的被子里,但男孩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眼睛睁得圆圆的,不敢稍微合上哪怕半点。 {直到我年满12岁的那天,才第一次被拽出了牢房。} 拽着男孩的胳膊,女人把他从潮湿昏暗的牢房拖了出去,走过狭长的走廊,在一位两鬓花白的妇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个奢华而明亮的房间。 这房间很是宽阔,前方则是一个与房间同宽的矮台,上方雕刻着游龙一般的花纹,下方则悬挂着诸多长长穗子。 {而仿佛神佛像般端坐在灵台上的,是一只下半身酷似巨蟒的女鬼。} 几米长的蛇尾盘绕堆叠在一起,有着一头乌黑发丝的蛇女整张脸都是蛇皮的纹路,可怕至极。 她交叠着两只手臂,按在一只矮几上,以此支起了上半身,口中则时不时吐出猩红色的信子。 “没有数字。”杀阡陌蹙眉道:“看样子只是普通的鬼。” 最过吓人的,莫过于她身下摆放着的,已经被啃食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皮肉的十几枚人类头骨。 男孩马上就意识到了———总在夜里悄悄观察自己的,很可能就是这只怪物。 【太小了,实在是太小了~】蠕动着长舌,端详着吓得连动都不敢动的男孩,蛇女掩唇道:【还是把他再养大一些再说吧~】 言语中,俨然将男孩当成了什么猪崽一般的动物。 {三百多年来,我们这一族都是靠着这只蛇鬼在杀害他人后,抢来的钱财度日。} {作为代价,她们会把自己的孩子当成活祭品,献给这只最爱吃婴孩的女鬼…} 第360章 无垢之人下 {由于我是族内罕见的男孩,而且还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眼睛…} 长着尖利指甲的手指将婴孩的眼皮往下扒拉开,让那颗绿色的眼珠朝外凸起。 许是因为不疼,又或者是因为惧怕手的主人,婴孩倒也不哭不闹,很是乖巧。 来了兴趣的蛇女用长尾绕婴孩一圈,双手撑地,歪着头围着他认真端详起来———{所以这女鬼对我很感兴趣,打算把我养大些之后再杀掉享用…} 可是,在做出让男孩再活一段时间的决定后,她又起了另一个念头:{她表示要让我拥有跟她一样的相貌。} {于是命令族人,用刀割开了我的嘴。} 像宰杀鸡鸭一样,由两名女子摁住男孩的手臂防止他挣扎,一个妇女则从后方抓住男孩的头,令他不得晃动头颅。 也不因为自己是男孩的亲人而心软,在三人的助力下,女人手持利刃,依着蛇女的意思,果真将男孩的嘴角往两侧划去。另一人则托起一只大大的酒杯,令倾泻而下的血水一滴不漏地全部淌入其中。 {在完事后,蛇女拿过盛满了我鲜血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这还是人吗?”一群弟子嘶嘶地抽气:“把自己的亲生孩子,送给鬼当食物?” “难怪伊黑一直遮着嘴…” 居然是被自己的血族所伤。 “他们家族竟供奉了那只蛇鬼三百多年吗?” 一人插话:“只是说伊黑是他们家族三百多年里唯一的男孩,没说蛇鬼已经被供奉了那么久啊。” “要真是活了几百年,不说上弦,她怎么着也能混上个下弦啊!” 此言有理。 舞青萝还真没想到,蛇柱的身世居然也这么凄惨:“柱中除了蜜璃,就没有一个童年幸福的人是吧!” 就连与鬼无仇的宇髓天元孩提时期都是在严苛的训练中度过的。 “你要这么问…”落十一当真思考了起来:“炼狱杏寿郎应该还好吧?虽然父亲那样… 但他的童年和同为柱的大家比起来,应该幸福上不少。 前排的轩辕朗也正在说话:“每当我觉得鬼杀队的人已经够惨了的时候,他们总能再给我惊喜。” 当然,此“惊喜”非彼“惊喜”。 再次被丢回了牢狱,知道自己再过几年就会面临什么的男孩在极度的惊惧之下,一时间只能想到一个字———{逃。} 这个字像什么能够繁殖的生命一样,在他心底潜滋暗长,逐渐填满了那颗不大的红心。 {除了逃跑和求生的想法,我再也没想过其他事情。} {于是,我开始用偷来的簪子刨起木栏栅来…} {从那天,“会不会被发现”这种恐惧就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 每挖一点,男孩就小心翼翼地探头去观察楼梯那有没有动静,他打心眼里明白———一旦被发现,他的母亲、姐妹,绝对没有一个会帮他隐瞒,而是第一时间把他带去见蛇女。 而他,一定会被蛇女活活吞吃。 {只有迷路爬进来的小蛇是我唯一能信任的生物。} 欲夺走他性命的是蛇,可到头来,他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蛇。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日复一日的努力下,我终于逃出了牢房。} 自从挖出第一个能够看见外面的洞口时,男孩就长时间的、以近乎贪婪的目光用它观察着外面的世界,即使那个小洞只能让他看见些许绿色。 而等到洞口足够大,他得以钻出,逃离束缚时,他却只顾着奔跑,再也没有闲心去观赏四周的景色了。 ———跑,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就算手脚酸麻,也要跑;就算喘不上气,也要跑。 要拼尽全力地逃,尽可能逃远一些。 可人类怎么可能跑得过鬼呢? {当被蛇女追上时,我觉得自己死定了,然而…} 漩涡般的赤金色烈焰裹挟在长刃之上,被金红色头发的男子大力斩出。 一击,将恶鬼的身躯斩成了三段。 {当时的炎柱及时赶到,救下了我。} “当时的炎柱?啊,”旷野天知道了:“是炼狱槙寿郎吧?” “他那个时候还在任啊。” {炎柱带着我去找全族上下唯一的幸存者表姐…} 才从男子背上下来,还不等男孩站稳,披散着头发的少女一伸手,就将男孩推了个趔趄。 {表姐对我恶语相向。} 【都是你的错!!】就算被金红色头发的男子按着肩膀,就算男孩脖颈上的小蛇威胁似地冲她吐信,少女却仍然激动地想要上前打跌坐在地的男孩。 她手握成拳,流着泪哭喊道:【都是因为你逃跑!大家才会被杀!!】 【因为你,死了整整五十个人!她们全都是被你害死的!!】 浑然不觉自己话很没道理,她一挥手臂,歇斯底里地哭喊道:【你凭什么逃跑!!既然身为祭品,就该乖乖被吃掉才对!!】 【……】此事实在难以发表意见。 白子画眉头微动,并不出声:谁能说一人的性命就比不上五十人的性命呢? 被杀死的五十人手上,甚至还沾着更多人的血。而存活下来的伊黑小芭内,却加入了鬼杀队,拯救了许许多多的性命。 “她是不是脑子有病?”比起突然出现的“表姐”,观影的人们自然更偏向自己认识的伊黑小芭内。 当然,另一方面,这位“表姐”的话也确实全是歪理。 “那凭什么伊黑就得被吃掉?凭什么他就得是祭品?” 魔界妖人茈萸对天翻了个白眼:“换我我也跑,不,我不仅要跑,我还要把她们全杀了!” 凭啥她就是祭品,作为亲人的她们却能过着幸福、富裕的生活? 都不用等蛇女出手,真要是她在那种情况下,她肯定第一时间先把那些名为“亲人”,实为“伥鬼”的人们都给杀个干净。 “切,别说你了,”旷野天不屑地撇撇嘴:“就算换成伊黑的表姐,我估计她也会跑。” “嘴上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我还真不信她能为了亲人牺牲自己。” {表姐的话没有半点合理性可言…}男孩也非常明白这一点,可即使如此… {仍然狠狠伤到了我的心。} 看着被金红色头发男人单手擒着,双脚都离地了还是挣扎不休的女孩,他心道:{我并不是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出逃后族人们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然而,我想活下去。} 所以他还是逃跑了。 {身为人渣一族后代的我,也是人渣。} {背负着许多罪孽的我,没有再奢求平凡的人生。} 跟着男人回到了鬼杀队,男孩选择把自己无处宣泄的情感,全部投向鬼,全心全意地去憎恨他们、斩杀他们。 {这种赌上性命为他人而战的行为…甚至让我有种,自己似乎变得“好”了一些的想法。}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双手合十不停地鞠躬,说着感谢话语的老人与妇女,虽没有给出什么反应,但已经长成青年的男孩心里多少也轻松了一些。 天山掌门唏嘘不已:“伊黑能长成现在这样,还真多亏了他的亲人没有过多地和他接触。” 否则这小子只怕也会长歪啊。 {可即使如此…} {那满眼怨恨、早已腐烂生蛆的五十名族人…} 在常人看不见的地方,被不甘与怨恨驱使的、连皮肉都掉下,只剩下白骨的尸骸,伸长了手臂,牢牢抓着条纹羽织青年,不许他逃离半步————{始终死死拖拽着我,让我寸步难行。} 在鬼杀队待了一段时间后,青年也曾经托人去调查存活下来的表姐情况如何,得到的回应是———她还住在原来的宅子里,靠着家里剩下的遗产,过着舒适的生活,已经结婚、生子,可以说日子过得很幸福。 这着实令青年感到难以置信,并相当费解且大受打击。 倒并非觉得她不该到得幸福,只是… {她明明知道,那些财产是靠着供奉鬼、残杀无辜才能累积下来的,为什么能够若无其事在家人惨死的宅邸中继续过奢侈生活?} 这份从容令人羡慕,却也同样可怕。 不过这些事情终究与青年无关,他也不想再责备什么。 就这样吧。 {我想在击杀无惨后死去,希望这能使我体内的污秽之血得到净化。} {如果能在已经没有了鬼的世界中转世为人,并且再次与你邂逅,我一定会对你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 到那时,他们再去樱花树下会面。 想必那日,必定是风和日丽的晴天。 天蓝蓝,水清清,云浅浅,微风一过,便有淡粉色的花瓣肆意飘飞,万物俱灿烂。 而站在花树下的女孩,也能展露出明媚的、不含半分阴霾的笑颜。 “不要下辈子了啦!!”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舞青萝觉得自己跟吃了一整盘酸杏一样,心里又苦又涩,很想哭,可眼泪早已流干:“今世既已相识,何必苦等下世?!” “两情相悦就不要拖延,马上下聘礼、定亲,下个月就拜堂成亲!” “下个月?”挥舞着拳头,闻言,轻水眨了眨眼:“…下个月太快了吧?” 舞青萝:“哪里快了?” “可是…”另一个女弟子凑过来道:“就算斩杀了无惨,大家还得疗伤啊,倘若再筹办婚礼,时间哪够啊!” 舞青萝:好像也是。 “那就再下个月。” 火夕:-_-|| “你想的也太远了。”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伊黑和甘露寺能不能从这场恶战中活下去都不一定呢。 第361章 可靠的伙伴 【啊———!!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剑士在危险的战场抛洒热血,鬼杀队的后勤部“隐”,也正在忙碌着。 【不可以过去!各位还是请绕道吧!!】 背着背包的几十个隐队员们手拉手,列成一排,将群众往外头赶,顶在最前方的一个青年快言道:【地基下沉可是很危险的!请大家快回去避难吧!】 【真的吗?】挤挤攘攘的人群里时不时冒出几声怀疑的话语:【具体在哪啊?】 【会不会着火…】 【快点把这些药送到前线去。】 站在后方的一位黑眸少女将面前的一位隐队员往前一推,又去察看下一个队员的背包:【不行。】 翻开一看,全是翠绿色的小竹筒:【这些药对现在的伤员来说已经没用了。】 她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十几瓶漆了浅紫色的竹筒塞进队员的背包:【拿纯度百分之五、十的过去!】 【是,】被按住的队员点点头,又指指前方:【尚子小姐,是那边吗?】 【没错,那里的伤员比较多。】尚子轻轻推了他一把,示意下一个队员过来:【请优先救助柱和重伤患者。快去吧。】 突然听见人问会不会发生着火,她转头提高音量:【并没有发生火灾!但是大家应该也有听见那些动静,很危险!请快点离开这边!】 仿佛就是为了应她的话一样,后方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猛然传出【轰】的一声巨响。 有小孩将脑袋往父母怀里靠去:【好可怕…】 隐队员们连声高呼:【总之不要靠近这边!很可能还会发生地震!】 【请先去避难吧!】 有人喊道:【你们是警方吗?】 隐队员们张口就来:【我们是受警官之托,赶来调查地基下沉的调查队!】 一群队员拦,另一群装好药的队员就便就地分散,赶紧去救人。 在倒塌的废墟里搜寻了许久,一人庆幸道:【看来似乎并没有平民因为建筑物的崩塌而受到波及啊。】 【毕竟都是深更半夜嘛,】另一瘦高个舒了口气:【大家都回家睡觉了,所以才没有造成伤亡…】 刚说没有伤亡,忽然就有一个颤抖的细小声音传了过来:【喵———】 【啊,】瘦高个闻声回头,一扫眼,在一块木板下发现了只露了一个头和两条腿在外的三花猫:【是猫。】 扒拉着地面,小猫仰着头又叫了一声:【喵……】 【好可怜,】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救。热心的瘦高个连忙上前用力抬起木板:【来,能出来吗?】 得以脱身的小猫一瘸一拐地从木板下爬了出来,抖抖毛,它竟然立刻箭步朝前方冲了过去。 【啊啊!!】这才看清它背上居然还背着一个小包,再一看它去的方向,瘦高个一惊,伸手欲拦:【别去那边,那边危险!】 “这不是茶茶丸嘛。”上上飘道:“我记得,它是珠世小姐的猫。” “经常帮珠世小姐送东西来着的,它听得懂队员的话吧?” 所以———猫听得懂,但是猫不听。 而茶茶丸所奔赴的方向,正是战场! 场内斗得正凶呢。 恋柱暂时下线,但蛇柱已经返回。 鬼舞辻无惨弓步出腿,甩动长鞭,打得空气都噼啪作响,如同暗色匹练般对准猎鬼人的要害袭去:【唰———!】 伊黑小芭内立时往后一仰,不死川实弥就地一横,直接躺倒下去,生生避开了骨鞭的攻击。 瞧准无惨转臂的一个空挡,暗紫色的曲折日轮刀蛇行向上:【呲——!】 对准他的手臂狠狠就是一刀! 而几乎是刀刚刚离开肌肤,伊黑小芭内便抬起脚,朝着自己刚才砍的地方便飞踢一脚! 这一挑、一踢,动作行云流水,不曾耗费半息时间。 而此举也颇见成效———鬼舞辻无惨连着骨鞭的小臂被硬生生踢得飞了出去! 负责掠阵的花千骨看得欢喜:{在发动斩击的同时,踢开断肢以阻止无惨的快速再生。} {伊黑先生真是好计谋!} 但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不足一秒的功夫,无惨的手臂重新归回了原位。 {再生真的太快了…} 伊黑小芭内倒是早有心理准备:果然只能稍微拖延他片刻而已。 但能消耗一点是一点。 这般想着,他在半空中翻个身,轻飘飘地就要落地,却突然! 【踏!】 与设想中的轻盈不同,他的脚掌重重踩在了地上,甚至令地面都往下凹陷了几分! ———就像被什么很重的东西拖拽住了一样。 而他的面前,正有两团剧烈旋转的风涡逐步靠近! {怎么回事?} 万幸,那些风涡离得还挺远,伊黑小芭内不至于无法躲避。恰巧有骨鞭从头顶呼啸而过,他流转的目光停滞在了骨鞭上那些往外凸起獠牙的鬼口上:{是这些嘴吧?吸口非常有力…} {相当棘手的花招,不仅范围极广,而且吸力强劲。} 想要挣脱这招,要耗费正常战斗体力的数倍之多。 好在,并不是无法挣脱。他移动眼珠看向自己的身周———左侧,花千骨正专心和血鞭斗智斗勇,藏在衣服下方的深红色瘢痕已经爬上了纤细的脖颈,连袖口下方的小臂都隐隐有一些。 右侧,不死川实弥奋力突进到了无惨近旁,却又被骨鞭追上,只能顺势退去。 富冈义勇、悲鸣屿行冥二人更不必说,都是艰苦奋战,不曾分出半点心。 {一秒!}大家都在努力,那他也绝不能拖后腿!额上暴起青筋,伊黑小芭内咬牙心道:{为了在这场以日出为终点的绝命死斗中多拖延无惨哪怕区区一秒,鬼杀队的全体队士们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的性命。} 那么,他们绝不能失败! {绝不能让那些为了保护我们而献出生命的队士们就这样白白牺牲!} 清浪滚滚,盘旋缠绕,在水柱的操纵下从侧面将骨鞭的力道一点点卸去。 刻着“恶鬼灭杀”四字的刀身砍在骨鞭上,却没能顺利切入,那骨鞭一扭,竟长出些许血肉,反将日轮刀从猎鬼人手中夺了去! 【!!】这甚至都不能说是大惊失色了,望着嵌在骨鞭中的断刀,再看看鼓起暗红色瘢痕的双掌,富冈义勇整张脸都灰白了下去:{我的握力…居然已经…} 握不住刀了吗?! 【义勇先生,不可以走神!!】往日清灵的女声眼下透着几分尖锐。 【咔—咔——】有丝缕缕白雾悄然弥漫开来,对着富冈义勇横撞而来的骨鞭动作顿停,下一秒,整条骨鞭就全覆盖上了一层薄冰———而这,正是花千骨的捌之型·冰·凛冬·封! 就如花街一战般。 战场外围,五色刀刃没入大地近半,花千骨以双掌握刀,将丹田内的灵力注入刀刃,转化成极寒之气,强行封住了骨鞭的行动:{对无惨来说,破冰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所以只能稍微拖延几秒!} 但能拖延几秒也就够了。 对于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柱来说,几秒时间也能做不少事情了。 流星锤轰轰砸来,【呯】一声将被冰封的骨鞭碾了个稀碎,又有白蛇曲起身体,从远方滑来————正是战友发觉不对,前来援助了! 【……】呆呆地张着口,富冈义勇目中均是讶意。 【嗖—!】 错愕中,一把利刃自侧而来,精准地扎在他跟前的土地上! 【下次再敢发呆!!】不远处,不死川实弥黑着脸咆哮道:【老子就亲手宰了你!!】 【……】本就不善言辞,这会富冈义勇就更加不晓得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满腔的谢意了。 合起后槽牙,他毫不犹豫地握住了这把被送来的日轮刀———还是蓝色的刀,是水呼剑士的刀。 {别胡思乱想!}感激之情深埋于心,难以言表,那就化感激为动力,奋战到底。 {你还能战斗!} 把速度提升、提升、再提升! 仿若融化在水中,他在骨鞭里穿梭来去,留下重重水浪:{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 {要不辱水柱之名!奋战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几个家伙比我预想中的更难缠,}又是岩,又是蛇,又是水,又是风,现在还突然出现了冰,被围攻的鬼舞辻无惨内心并非没有波动。 不过,斜目瞥向侧面腾空而起、眼、鼻、口均有溢血的盲僧,再一看同样口鼻淌血的其他柱,内心又安稳了下去:{但他们很快就会集体暴毙。} 距离太阳升起,还要一小时十四分钟。 {然而用不上五分钟,他们的肉体就会被我的细胞所毁灭。} 人类就是这样,即便再怎么挣扎,到头来也只有一死。 {不好…}与无惨预计的相同,悲鸣屿行冥也能够感知到体内的巨变:恐怕坚持不到天亮了! 不死川实弥可不管那些:{就算只剩下一颗脑袋,老子也要弄死你!!} 并不说话,但富冈义勇的表情已经把他心中所想表示得一清二楚了。 {可恶!}伊黑小芭内低低地咒骂:{体型相对较小的我,毒性发作的更加迅速…} {大家也快撑不住了…}作为药师,花千骨也明白如果再不加以抑制,这一干柱级队员,很有可能就会全灭在此———包括她自己。 {怎么办…我绝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 “那边世界过去多久了?!”杀阡陌听得青筋直跳:“信仰之力还没有到吗?!” 东方彧卿扶额长叹,指了指香炉。在那里,燃着金红色火星的香还剩下一半未动:“等它燃完,应当就到了。” 燃尽一柱香的时间,与两刻钟差不多。 轩辕朗试探性地举起手:“那若是我…” 东方彧卿喝止:“没用,不要试图拔苗助长。” 就算你直接拿火烧又怎么样?该用那么多时间,就得用那么多时间啊! 白子画深吸一口气:“可按无惨所说,小骨他们已经撑不过一刻钟了。” 这下,周围一圈的人都不说话了。 【咻!】正是万人缄默,屏幕内,白发鬼王的头顶上方,突兀出现了一道小影! 胸口定着张眼睛花纹的符纸,背上背着小皮背包———正是方才被隐队员所解救的三花猫茶茶丸! 【?!】有阴影当头笼上,无惨惊疑抬头。 却见茶茶丸背上的小包的外层皮往侧边掀开,露出了斜插在木头制成的东西上的五支古怪针管! 下一刻,只听呯呯呯一串响,也不知她做了什么,那五支东西齐齐射出,精准无误地扎在了五位柱级队员身上!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并不认识茶茶丸,被扎了个正着的伊黑小芭内、富冈义勇四人皆是神情一变:【该死!】 {不好!} 虽抬手掩面,却被一针扎在掌心的悲鸣屿行冥亦是大骇:{这究竟是?!} 【茶茶丸!】他们不认识,花千骨却是认识的,差点没喜极而泣:【这是珠世小姐的猫!】 【它一定是来援助我们的!它带来的是珠世小姐的药!】 第362章 陆续杀到 【珠世小姐?】 普通队员不知道,但柱们都有接到上面要求同鬼合作的指令,自然晓得珠世是谁。 【珠世?】无惨明显把花千骨的话听进去了。手臂一动,骨鞭冲天,毫无攻击能力的茶茶丸立时被四分五裂! 【茶茶丸!】 修仙界内人声鼎沸,你一言,我一句,骂得很是凶狠:“连猫都不放过!”“无惨这畜生!” 轻水眼泪直掉:“脖子断了…茶茶丸肯定活不了了…呜…” 无惨并不知道有许多人正在恶狠狠地咒骂自己,不过即使知道他也并不在意。 凝视着从半空中摔落的猫咪残肢,他疑心大起:{这小畜生到底带的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不死川实弥几乎爬满侧脸的深红色瘢痕,在针筒内的药液注完之际,极速退去,只留下条条青筋。 【哦哦?】冲击波和鞭子攻击嗖嗖打来,他的身体却像是轻盈了数倍一样,踮脚一跃就已全部躲过。 【尽管一头雾水,但这只小猫可是帮了咱们一把啊!】 {脉搏的混乱和身体的剧痛得到了明显的缓解。}拖拽着铁链,悲鸣屿行冥甩起流星锤,瞄准骨鞭就是好一通打砸!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药,但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谢谢你们,珠世小姐、茶茶丸…} 未曾想到无惨连一只猫都要杀,花千骨心头一梗,除了道谢已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这应该只能暂时缓解症状,不过,足以让我们继续战斗下去了。} 【又是珠世那个女人耍的把戏吗…】垂下头,无惨的嗓音里透出了鲜明的怒意:【居然连可以阻止细胞破坏人体的血清都被弄出来了。】 【就算已经死了,也还在跟我做对…】 【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既然毒已拿猎鬼人无法,那就直接杀了他们! 秉持着这种想法,又因久攻不下而心生不耐,鬼舞辻无惨单膝跪地,俯身将重心下压,怒吼着,将无数的力量全部灌输进了长鞭中:【干脆地咽气吧!行尸走肉们!!】 【轰轰轰轰轰———!!】 地动山摇、屋舍下落、狂风席卷! 分明武器是鞭子的形状,但这一刻,无论是地面还是建筑物,竟然到处都是大小不定、边缘圆顺的坑洞,它们层层相累,环环相套,其数目之多,放眼望去,一时间居然望不见头! 从上空往下俯视,只能看见五个小小的黑点踩着坑洞的边缘闪转腾挪,辛苦躲藏! “你才是行尸走肉呢!!” 庆幸于花千骨等人的毒得到了疏解,愤怒于茶茶丸被击杀,担忧于鬼杀队能否取胜,害怕于可能下一秒就又会有人重伤或者身亡… 多种情绪交杂在一块,幽若憋得小脸通红,恨得直骂:“快点去晒太阳!” “居然有脸一直苟活到现在…真、真、” 因为家教过于良好而不会说脏话,结巴了半天,她终于绞尽脑汁地想出了一个词:“真恶心!” 轩武圣帝顿时破功:“噗嗤!” 幽若:“?!” 见她警觉地昂头看自己,轩武圣帝咳嗽一声,轻轻摸摸她的小脑瓜:“没事,看吧。” 幽若:“昂。” 单论速度来说,柱们的确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而会使用雷之呼吸的花千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问题是,无惨这攻击的繁多程度,简直像是在小池塘里撒了十几张渔网一样。 饶是“鱼儿”们拼了命地游,疯狂旋转的、几米高的旋风还是在步步逼近,先将背后因风吹起的衣角卷入,再然后就是对准肌肤碾压… 好在,血流成河的画面没有出现。 五位猎鬼人是头都不敢回,撒开脚丫子狂奔,虽然旋风一直缀在后头,还是险之又险地没挂彩。 {好强!}寒风刺得皮肤起满了鸡皮疙瘩,花千骨一息都不敢缓,就只记得逃命二字了:{都打了这么久了,无惨的体力没有下降半点吗?还有这种事?!} {毒全部被他分解完了吗?} 这也太过分了吧! {那孩子也快撑不住了。}与她正面相会,又错肩而过,伊黑小芭内的心不断下沉:{身上的伤非常重。} {我的贡献,远不如其他九柱,必须设法做出对无惨更加有效的攻击…} 面对死亡的威胁,生物往往会爆发巨大的力量。 {用当时顶多只能拿动筷子的贫弱双手…仅凭一把发簪刨断牢房木栏栅的我,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 再怎么说,栏栅不比簪子粗?可他就那么挖,一点一点地挖,不分昼夜地挖,最终为自己挖出了一条生路。 而他们鬼杀队的队员,最不缺的就是毅力与恒心。 {而时透,你…} 才离开人世不足半天,旁人回忆起来,黑绿色头发少年的形象还是非常清晰,仿佛随后就能看见他扬手微笑着问好。 {你在弥留之际,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我们证明了,无论刀身颜色如何,都可以人为地使其变红。} 即使被腰斩,少年也没有松懈过半分力气,而是沉心定气,将牙咬得咯吱响,愣是依靠臂力令自己白色的刀刃转为了鲜红。 {从事后鎹鸦所提供的情报来看…} {当时的时透能做到的,就只有死死握住日轮刀这一件事。} 伊黑小芭内努力地催促自己去思考:那么,会不会是受到的巨大冲击导致日轮刀的温度急剧上升呢? {所以使刀刃变红的,八成就是只有在面对死亡威胁时,才能发挥出来的…} 黑暗中,瘦削的躯体上,有蛇形斑纹线一般缠绕在胳膊上。 “这是,伊黑的斑纹吗?” {…万钧之,握力!} 不错!答案就是这个! 有些时候,无需他人多言,光凭直觉,你自己就能明白自己的猜测是对是错。 狞笑着,伊黑小芭内暴着青筋的手掌下,弯弯绕绕似蛇身的日轮刀逐渐被鲜艳的红色逐渐吞去了暗紫。 “红了红了!!” 真是暗处逢光!洛河东抚掌大乐:“快!上去宰了这个狗娘养的!!” “只要没办法再生,那就可以顺利把无惨大卸八块了吧?”也不管自己师父在说什么粗鄙之语了,轩辕朗喜气盈腮:“这样的话,消灭无惨岂不是就简单多了!” 有人欢快:“岩柱快开啊!花掌门也开!大家一起用赫刀把无惨切成碎块!” 有人忧虑:“炭治郎和甘露寺有用药吗?毒解了吗?” “等等,万钧之力?”高兴之余,杀阡陌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眯眼思考了片刻,他迟疑道:“所以继国缘一他每次握刀都使那么大的力气吗?” 东方彧卿:“……” 轩辕朗:“……嗯…你要问这个…” 白子画:“…或许吧。” 气运之子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说不定人家手劲就是那么大。 不过,他们高兴,当事人伊黑小芭内却亳无喜意,盯着自己手中的日轮刀,一句话从脑海里浮了出来————{搞砸了!} “什么…?”火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搞砸了?” 正问着呢,屏幕内突兀涌起了阵阵白雾,令近处的土地与远处的白发鬼王都变得模糊不清。 伊黑小芭内的心声为众人解开了疑惑:{一心想对无惨造成更有效的伤害,结果在激发赫刀时操之过急了!} 因为把所有力量都转化为握力,所以现在…{缺氧了!} “缺、缺氧??”打死火夕都没想到还能整出这种幺蛾子,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对哦,凡人确实会有时候呼吸不上来。” “但是这种时候就别这样了吧!” 一转头便发现被骨鞭追着的队友脚下不稳,晃晃悠悠要往地上倒去,不死川实弥心脏差点没漏跳一拍,全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 【伊黑———!!!】 【嘶——!!】尽管只是动物,但镝丸很有灵性,发觉主人状态不对,它支起上半身,对着即将到来的骨鞭发出阵阵威胁之音! 不妙! 伊黑小芭内还没有失去意识,但也已经在其边缘徘徊:{每有一人倒下,都会使其他人身上的负担变得更加沉重,而无惨的攻势也会变得更加密集…} 坚持住!已经有一个柱退场了,他必须连着甘露寺的份,一起坚持下去!战斗下去! 少女惊恐的呼唤声仿若来自天边:【伊黑先生——!】 {不行…}日轮刀上,代表希望的红色是那般灼目,却也同样是绝望的色彩:{除了双手以外,其他地方已经完全没知觉了…} 【呯——!!】水流与旋风猛然撞击! ————前一刻伊黑小芭内舍身保护了富冈义勇,现在,正是富冈义勇反过来保护伊黑小芭内! {伊黑!}不过旋风与水浪似乎是同一秒出现的,以至于富冈义勇本人也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我没能赶上吗?} 忽有阴影笼过来,他微微一惊,抬首一望———条纹羽织的黑发青年身轻如羽,倒悬于灿灿明月之下。 什…在那种情况下是怎么做到的?富冈义勇难以理解:【伊黑!】 抓着刀,伊黑小芭内的表情很怪异,似乎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正欲接人的花千骨动作一顿:{飞起来了?} 愣了一秒,下方的鬼舞辻无惨决意不去管这个猎鬼人为什么也会飞,只把双臂与背后的血鞭极速拉长,捕虫似地去“抓”伊黑小芭内。 却突然! 空中的猎鬼人像是被什么人猛推了一把般,往侧边移去,长鞭破空,却只打到了灰尘! 【!!】刚才还解释说是此人爆发了潜力,这次他可是眼睁睁看着的!捕获失败的无惨额头顿时鼓起了一条青筋。 却不等他发作,【嗤呲——!】肌肉撕裂的声音和着水声一齐传出。 【?!】愕然回首,看向自己只剩下寸许的右臂与两条血鞭,无惨的瞳孔蓦然收缩:{这断面是什么回事?} ———断成两截的手臂横截面并不光滑,边缘还牵牵拉拉地连着许多小肉块。 这是迄今为止的战斗中都不曾出现过的伤口。 他用锐利得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神扫视着正发起进攻的柱们———{它并非这个男人手中的铁球所致。} 盲僧转动流星锤,卷起汹涌风潮。 {这个男人的日轮刀也切不出这种切口。} 白发青年双目圆睁,一抬手,便是风流急转。 {而这个男人,刚才跑去一边救人了。} 双色羽织的青年侧过身,拔腿狂奔。 {那个女人虽然花招多,可刀刃也无法砍出这种口子。而且,她也在救人。} 作为五位柱中唯一一个有空中作战能力的黑发少女单手托着黑白条纹羽织青年的手臂,缓缓从空中落下。 {当然更不是他…即便刀刃变红,他的刀刃也不可能凭空变长。} 缓过劲来的青年握着自己的日轮刀,又开始在长鞭中逃窜。 在场的五人都已排除在外……难不成见鬼了? 却在此刻,无惨猛然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嗤呲!】 上臂的关节处,血液喷溅而出,又在转眼间,这条胳膊离开了本体。 {这又是这种断面…} 断一条手根本不痛不痒,但得搞清楚是谁干的。无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自己的手臂处:{切断我肢体的武器并不锋利,甚至有些参差不齐…} 既然如此,那刀刃一定有着或深或浅的凹陷才对。 现在能看见的几人的日轮刀别说凹陷了,连个大的口子都没有。 {原来如此,}五个大脑也不是白长的,无惨恍然:{还有人在,虽然看不见,但他们确实就在这里。} 他依稀记得,珠世手下那只鬼的血鬼术,可以隐形是吧? {即便能使用珠世手下那只鬼的术隐藏身形,只要还在行动,就无法完全隐匿起来。} {扬起的尘埃…} 在越来越迅猛的鞭击下,在柱们各自的施展的威力巨大的剑技中,飞扬的土灰几乎遮天蔽月。 {行动时发出的风声…} 耳尖微动,无惨侧过身,令骨鞭与血鞭继续发动猛攻,一面侧耳倾听:{一个…} 他慢慢地数着:{两个…} 这种慢悠悠的语气听得不少人头皮发麻:“是伊之助他们吧?” 有人做贼一般小声道:“隐身中的是伊之助吧?” 如果伊之助在,那…“香奈乎、善逸他们是不是也在?毕竟之前他们碰面了啊。” {三个。}恰在这时,无惨确定好了位置,他迈出一腿,长鞭齐动,左右包抄! 【轰———!!】 大地轰然而动,裂出深深的条状沟壑。 绘着眼睛纹样的符纸被从中间劈成两半,无力飘下。 前、左、右后,三个身影骤然现出。 第363章 赫刀. 【好痛啊!】 肩膀上裂开一道血口,缀着白色三角形的金黄色羽织只剩下小半,黄发少年噙着泪,嚎得嗓子都要劈了:【我真是受够了!!】 【唔!】重新扎好头发、戴上了蝴蝶发饰的少女闷哼一声,细眉倒竖:{居然这么快就被他察觉到了!} 是他们太不小心了吗? 不,对手是鬼王,倒也说得过去… 【好…好痛啊!】戴一只灰色皮毛、蓝色眼珠的野猪头套,光着上半身的少年哒哒哒奔得飞快,嗷嗷直叫:【你这条八爪蛆!!】 这突然显出身形的三人,哪有人会不认识呢? 舞青萝喜不自胜:“果然是他们!” “他们来支援了!” 花千骨眼眶一热,好险没掉下泪来:【善逸!香奈乎!伊之助!】 喜大过惊,悲鸣屿行冥喊道:【原来你们都还活着吗!】 【弄死他之前,俺才不会死呢!!】举着自己的两把锯齿长刃,伊之助斗志昂扬。 往上蹦了蹦,一堆眼睛符纸雪崩似地从他怀里掉了下来:【另外俺还特意捡了一大堆这种东西!】 【这种隐身纸片,俺身上有的是!】 “愈史郎的符纸!”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东西,茅山大弟子云隐发自心腑地感慨道:“这场决战能持续到现在,真多亏了他啊!” 又帮忙治疗、又控制鸣女,血鬼术还能分享视野、隐藏身体… “太强了!” “伊之助居然还能想到去捡符纸,”一位长留山的长老笑呵呵地说道:“看样子真是成长了不少啊。” 还好他的夸奖没有被伊之助听见,否则伊之助怕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如果他有的话)。 一跃三米高,他拿刀指着地面上的无惨嘲讽道:【就算被弄碎再多,你那孱弱的攻击,也休想伤到…】 话还没说完,已经变成了带着颤音的惨叫:【嗷啊啊啊啊——!】 ————人狠话不多的无惨选择直接用锋利的骨鞭来让这头胆敢朝自己哼哼的“野猪”闭嘴。 还没喜上几秒呢,花千骨又气笑了:【不要跟他废话啦!】 一个又一个,像虫子一样成群结队地出现,总也杀不完。火气悄无声息地冲上识海,环视四周一圈,无惨沉眉拧腰,便要催发骨鞭———【咔嚓!】 一条二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粗壮白蟒从天而降。 长长的身躯弯曲成流畅的s形,在猎鬼人的驱使下,它自空中游来,张开森森巨口给鬼王的手臂来了个一口两段! 尖锐的疼痛感慢半拍地回馈到大脑中。无惨眸光顿暗,以一种看飞虫的睥睨眼神俯视着伊黑小芭内。 但是,这一次,他竟然真的没有立即再生,而是再三用力,才把小臂长出! 【果然!!】紧盯着他的不死川实弥胸膛震了震,咧嘴大笑:【即便强如无惨,被赫刀砍伤后,再生也会变慢!】 {赫刀?}这才注意到前辈手中的刀颜色已变,花千骨转念一想,茅塞顿开:{只要握力足够就行了是吧?} 那她也来! 咬唇不语,香奈乎抬手将一张符纸贴在额上,身躯霎时虚化,消失在了人们视野中。 【死就死吧!!】学着她的样子捡起张符纸,眼泪鼻涕齐下的善逸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索性破罐破摔,呜呜哭着往前冲。 【轰隆——!!】 雷鸣响亮得几乎震耳欲聋,金黄色的闪电及至末端已接近亮蓝色,看不见的人影在鬼王的封锁中风驰电掣地纵横来去————{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淡粉色的细小花瓣散如飞雨,伴随着两道自下而上的白粉色弧形斩击盘旋成漩涡状————{花之呼吸·肆之型·红花衣!} 【不要总耍这些小花招!!】烦不胜烦,无惨双目猛睁,其中已无瞳孔,正是怒不可遏:【一群苍蝇!!】 话音未落,巨蟒又至,卷起覆盖着厚厚鳞甲的长躯体将他连同血鞭与骨鞭一同死死缠绕! {蛇之呼吸·叁之型·巨蟒绞!} 这时候可不管什么多对一不公平了,启唇吸入无数气流,令它们将肺部充盈起来,花千骨心一横,抽出丹田内的一半灵力,全数加持在了擎刀的双掌! 不就是握力吗! 【咯——吱——】 手背蹦起道道青筋,缠着黑色渡卷的刀柄被攥得直响,但这招非常有用————鲜艳的红色,正逐渐将绚烂的五色吞噬! {灵之呼吸·壹之型·金!} {万仞!!} 和香奈乎所使用的招式不同,她这招,是从上往下的攻击!在绝强臂力的加持下,当头劈下赤色日轮刀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转睫间便是刀光剑影万千! {幸好有伊黑、花千骨的赫刀和他们三个的帮忙,来得真是太及时了!}尽管只得到些许喘息时间,但也已经足够让他用出那一招! 二话不说,悲鸣屿行冥双手攥链,然后,他双臂蓦地交叉,放开了手,令自己的两把武器重重撞击在了一起! 【锵—!!】 火星迸溅,周围温度急剧上升。 “这样也行吗?” 但事实证明,就是行! 从相撞之处开始,红色蔓延开来,转瞬间,流星锤与阔斧也全数变成了红耀耀一片! {烈焰燃烧的气与热度,武器变色了!} 看不见,但悲鸣屿行冥能感受到温度的上升,也能闻见气味的变化:{尽管应该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但杀伤力势必大有长进!} 又一个!急促的风吟被收入耳中,无惨回头一望,迎面就是一个巨大的流星锤! 【嘭!!】不愧是鬼杀队最强的男人,一锤撞过去,愣是砸落无惨半个胸膛,连脊椎骨都裸露在外! 【……】白色的长发随风飘摇,略垂头,不知在想什么,无惨面色阴沉,眼底杀意毕露。 不甘落于人后,不死川实弥左右看了看,拔腿便朝正欲向前进攻的水柱奔去:【富冈!接招!!】 富冈义勇:【?!】( ゜ロ ゜) 无暇多想,战友的日轮刀已经当面砍来,迷茫之下,富冈义勇只得举刀格挡:【铿锵——!】 火光灼目,火花乱溅,刀鸣清脆。 【?!】注意力被刀身上的一点红色夺去,他愕然:{刀变红了?!} ———有的人都已经用上赫刀了,有的人还在云里雾里,真可谓人各不同。 自然,另一个世界里也是众生百态。 有人赞叹:“真没想到连善逸现在都不怕死了,他都能在清醒状态下作战了。” “你才发现啊!”有人抓狂:“怎么只有你在状况外啊,富冈!” 有人发疯:“都打了这么久了,无惨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有人轻拍胸口:“我还真怕不死川那一下把两把刀都给弄断了…那还打什么啊!全没了都!” 打了个激灵,后头的几个修士立即去捂他的嘴:“你快别乌鸦嘴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嘎啊——!!】 不知名的鎹鸦平展双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混乱的战场,将时间报给艰苦奋战的鬼杀队队员们:【距离日出还有一小时三分钟!!】 一小时三分钟。 大半个晚上都熬过去了,还怕这么一个小时吗?! 【不算什么!】 握着红刀,富冈义勇并不出声,不死川实弥怒目冷笑:【总之剁那畜生就对了!!】 “没错!削死他!” 五个柱现在都有赫刀了!从没想过还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舞青萝喜得眉开眼笑,连声催促:“快快快,别让赫刀的温度下去了!” 只是,在这节骨眼上,镜头却自顾自地切到了另一边。 【这都第几针了?】 鼓满青筋的手臂平放在地上,勒在上臂与小臂相接处的橡胶带被打了个小结,一只针筒抵在其下方几厘米的地方,在手指的推动下将药液注入。 【你这样弄真的没问题吗?】 【住口,吵死了,】被烦得不行,愈史郎瞥了眼手中的空针管,不耐烦地说道:【虽然你们给他喝了特效药,但是特效药没办法治这个毒,只能抵抗一二。】 【他在被无惨击中之后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他体内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感觉出不太乐观……】 一直插话的黑发队员满脸菜色,讪讪道:【对不起…】 【唔唔唔———】 突闻一阵发力的哼声,愈史郎额头上立时冒出来一个红色的井字:【你在那儿瞎哼哼什么呢!】 【这不能怪我啊…】被训了一通的村田也不像一开始那般敢对他大呼小叫,只是冒着汗为自己叫屈:【我只是想帮他把刀…】 【可他虽然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 赫发少年双目紧闭,唯一握住刀柄的手无论村田如何发力,都不曾被掰开一指———【却仍旧死死握着刀,就是不肯松手…】 会出现这种情况…愈史郎沉默了少顷:【也就是说,他仍然有着与无惨决一死战的决心…】 【啊!】按着炭治郎脖颈的黑发队员探到了什么,大叫:【是脉搏!】 【什么?】 【他的脉搏恢复了!】又摸了摸,黑发队员急忙说道:【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恢复了!】 【炭治郎!】终于看见希望的曙光,虽然这光还很渺茫,但村田仍旧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快回来!加油啊!!】 【炭治郎!炭治郎!】 枕在黑发队员的腿上,被呼唤着的少年并未有任何反应———【加油啊!】 【天就快要亮了!】 【好不容易都把无惨逼到这个地步了,】愈史郎神色不动,黑发队员与村田却是已经哭得不行了:【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消灭他吧!】 【炭治郎、炭治郎!】 {脉搏变微弱了……}并不喝止他们嚷嚷,愈史郎兀自观察着病患的情况,奈何并没有得到好的讯息:{果然…不行吗…} {是求生意志太低了?不,应该不可能…但是现在这个纯度的特效药已经不起作用了,更高纯度的…} {在这种情况下,说不定会把他的细胞碾灭…} 【炭治郎!】却见村田狠狠闭眼,厉声高呼:【你要是再不起来!无惨可就要跑掉了!!】 【泠!】 仿佛言灵一般,他上一秒刚说完,炭治郎握刀的手便发了力! 【咯—咯——】 还以为是无惨又闹什么事情了,两名队员战战兢兢地左顾右盼:【这,这是什么声音…】 居然吓成这样… 愈史郎无语:【是刀。】 【哎?!】 不错,这持续不绝的咯吱声,正是从那把镶嵌了火焰纹刀镡的日轮刀上传出! 在越来越大的动静里,一双赫色的眼眸骤然睁开! “醒了!他醒了!” 诛仙台下,人言嘈杂。 “我的天!”火夕反复揉眼,唯恐是自己眼花了:“简直是奇迹!”在这种药石无医的情况下,炭治郎这家伙居然被村田一句无惨要跑了给惊醒了! 何等强大的意志力! 饶是茅山一位年过数百的长老也不禁哽咽了声音:“好孩子、好孩子…” “加油啊!炭治郎!” 这时候也不管是哪门哪派的了,弟子们挤在一起,噙着泪声援赫发少年:“不要输给无惨那个混蛋!” “天就快亮了啊!还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啊!” “几百个日夜都熬过去了,别在最后一天败下阵来啊!” “站起来啊!” 可惜他们还没喊上几句,在炭治郎苏醒之后,镜头便再次转到了另一边。 原本只有一条街的战场再三扩张,方圆几公里内尽是残垣断壁。 {好、好厉害!}按着一栋尚且幸存的建筑物的墙壁,一名隐队员战战兢兢地探出小半个脑袋。 他所躲藏的建筑物在右边,左边是空荡荡一片———建了二层的房屋在鬼王的攻击下连一块完整的残骸都不曾留下。 放眼望去,浓烟滚滚,人影闪动,流星锤、斧子、长着倒刺的骨鞭…种种武器时有飞出。 又闻刀鸣清越,水声喧哗,电闪雷鸣、青风呼呼、火燃噼啪、蛇鸣嘶嘶…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有希望的样子…}趴着看了一会,虽然啥也没看见,但隐队员心里充满了力量:{他们说不定真的可以撑到天亮!} 光是稍微设想一下那个未来,他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打颤:{我们,终于要打败那个无惨了吗…} 长达千年的罪恶,终于能在这一天,被斩杀了吗? 第364章 觉醒.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在黎明升起之前,在亲眼目睹鬼王被日光灼成灰烬消散之前,没有人能够放下悬着的心。 就算再担心、再激动,修仙界的人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是给鬼杀队助助威了:“加油啊!削死他!” “花掌门!快点啊!爆发出你的力量啊!” “哪有力量!”另一人扭头怒骂:“你没长耳朵吗!信仰之力还没有到呢!神之力是说开就能开的吗!” “要你多嘴!”本就因情绪波动而导致心境不稳,方才的修士撸起袖子反唇相讥:“就你聪明!” 好吧————鬼杀队那边在大战,修仙界这边也要打上了。 【嘭——!!】 骂的骂,喊的喊,拦的拦,但是这些声音,都在悲鸣屿行冥的铁锤下终止了————流星锤横跨十几米的距离,以摧枯拉朽之势,一锤将无惨腰侧洞穿! 看着那伴着流星锤一齐飞出的血珠,再多的闲言碎语,都在此刻转为了欢呼:“干得漂亮!!” “岩柱上啊!” {灵之呼吸!}见前辈得逞,花千骨稳住心神,将双腿交替得更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打着不让无惨有喘息之机的主意,起手便是自己的拿手绝技:{玖之型!} {灵!} 五色光芒大放异彩,光刃密密而出,盈满月辉,在顷刻间形成了上通天,下贯地的庞大龙卷,对着无惨碾压而去! 【咔呲——!】 虽侧身以做闪躲,无惨的两条手臂还是应声而断! {很好!继续这样,我们就能赢!}瞄见一旁散落一地的符纸,不死川实弥快跑几步,拾起一张贴在额头上。 刹那间,隐去的三位队员的身影在他眼中显现了出来。 【善逸!香奈惠!】看得热血沸腾,伊之助喷出一股气,兴冲冲地对身后的二人喊道:【俺也想用把刀变红的那招!】 善逸郁闷:【哪有你说那么简单!!】 被喊成姐姐名字的香奈乎一脸菜色:【没有柱级的臂力是无法实现那种效果的…】 快现实一点吧! 被泼了冷水的伊之助不服气:【但是我三号小弟就有红色的刀啊!】 顺着他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正试图斩断无惨小腿的黑发少女,善逸头上顿时蹦出了红色的井字,是气不打一处来:【蠢货!你记性有那么差吗?!千骨她就是柱啊!!】 伊之助理直气壮:【那也是我小弟啊!】 没想到他们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吵起来,香奈乎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好了!别废话了!】 何止是她烦躁?修仙界的人们也是无语凝噎,恨不得给他们鞠躬作揖了:“赶紧上吧!大少爷!” “别再吵吵闹闹了,有这闲工夫,多出几刀不好吗!” {原来如此,}懒得管他们三人之间的恩怨是非,不死川实弥兀自勾唇一笑:{只要粘上这个纸片,就可以看到同样已经使用术隐身了的人!} {有意思!} {随便什么办法,只要能干掉无惨,老子就照单全收!} 言罢,他足下一顿,掉头又朝无惨奔去! 淡绿色的刀刃一转,凝起澎湃风意,再一挥,便有多道漩涡形的螺旋风刃席卷而至————风之呼吸·柒之型·劲风·天狗风! 尽管程度有限,但在战力增加后,五位柱确实能把更多精力集中在进攻上了。 “注视”着被七人围攻的无惨,悲鸣屿行冥心道:{如果我能用那种透视感捕捉到无惨的行踪,应该就可以得到对战况更有利的情报…} 就像之前对战黑死牟时那样!他沉下眼,提醒自己:{仔细倾听无惨所发出的声音…} 狂风呼啸的声音…?不是。 水浪奔腾的声音…?不是。 巨蟒滑行的声音…?也不是。 ………… 把战友的声音先忽略,只关注鬼王!用耳朵、用皮肤…去感知空气中细微的一切动静! 本就只差临门一脚,如今身上压力轻了些许,注意力集中、集中,再集中,不多时,悲鸣屿行冥肩膀一振,果真再度踏入了那个世界。 只是…… 才“看”了一眼,他就骇然失色————{无惨,竟然拥有复数的大脑与心脏!!} 背对着猎鬼人的鬼王光是脊柱下与手臂处,就有四颗心脏! {这个男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饶是稳重如悲鸣屿行冥,也不由得失态:{他居然可以…在自己体内创造出多个大脑和心脏这样本该独一无二的复杂的人体器官!} 这就是,无惨被斩首也不会毙命的秘密! 最重要的是————方才还在上臂处的心脏闪了一闪,忽然出现在了腹腔内。 “我去!”轩辕朗大为震惊:“这些大脑和心脏还能在他体内进行移动啊?” 还有这种事!! “这…这无惨…也太恶心了吧?” 怕死怕到了一种地步!他还以为多长几个心脏和大脑已经是极限了呢! 那么问题又来了。杀阡陌蹙眉:“在这种位置不确定的情况下,该如何发起精确的狙杀?” ———对他来说是不难,可现在还能作战的队员基本上都负了伤,花千骨和其他四个柱甚至一直是重伤状态… “而且,现在还只有岩柱一人进入了通透世界。” {不!}转念想了想,悲鸣屿行冥知道该如何破局了:{如果其他人也能跟我一样有透视他身体…} 然后同时对那十二处要害发动进攻,说不定就能给无惨造成巨大伤害! 想到就去做,他立即放声提醒自己的队友:【伊黑!千骨!富冈!不死川!】 被点到名的人动作未停,纷纷竖起耳朵———怎么了?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只听这位老大哥肃声吼道:【仔细观察无惨的身体!有没有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大家都尝试一下!看看能否透视他的身体!】 被这一嗓子吼得脑袋嗡嗡直响,再一听其话中的内容,云隐扶额长叹:“你不要这样大声预谋啊。” 生怕无惨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是吗! {透视身体…?}早有经验的花千骨反应最快:{啊,是指通透世界对吧?} 是因为压力过大吗?还是敌人的攻击太过多?被这么一点,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遗忘了这项技能。 {对,现在有善逸他们帮忙,我就有时间来进入通透世界了!}而且体内的毒也被压制住了,不再剧痛连连。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花千骨当即睁大双目,屏息凝神,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这是…}正在思考的不止她一人。蒙悲鸣屿行冥提点,伊黑小芭内、富冈义勇、不死川实弥三人都是如梦初醒。 能当上柱有几个是悟性差的?倘若在场的柱中有人是依靠资历才熬上来的那另当别论,可惜一个都没有。 这一代天才齐出。 就算是一贯自轻自贬的水柱富冈义勇,资质也只是和锖兔比起来稍差一筹,并不意味着他蠢笨。 尖子班的学生再差,能力不还是比普通班的学生厉害吗? 依言将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同一时刻,或清晰,或模糊,但几人居然真的都做到了悲鸣屿行冥所说的看穿无惨的身体! 自然,当发觉无惨体内奇景时,四人皱眉的皱眉,撇嘴的撇嘴,吸气的吸气,漠然的漠然,种种反应,各不相同。 【妈的!】就有风柱不死川实弥呸了一声:【长那么多鬼东西,难怪不怕砍头!】 【总之,】灵柱花千骨压低身体,疾冲向前,口中则快言道:【我们优先攻击他的那些大脑和心脏,应该能有效果!】 知晓她的意图,其余几人自无不同,只略点头,便互相配合着从四个方向对无惨同时发难。 唯有伊之助、香奈乎、善逸三人听得满头雾水。 【那个念珠大叔在说什么?】 【说什么不要紧,】香奈乎道:【总之,我们不能拖后腿,也得赶紧进攻才行!】 【不行不行!我真的要死了啦!】眼泪鼻涕乱飞,分明此次的敌人乃是万鬼之王,善逸嘴上叫得凶,实际上却没有退后哪怕一步。 但是… 将猎鬼人的话语全部听见的鬼王,真的会放任他们继续放肆下去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略转身,一缕长发拂过脸颊,转动瞳孔瞥向一方,鬼舞辻无惨面色一沉,血色的瞳孔内泛出了刺骨的寒意。 预感到些许东西,白子画眼珠骤然缩小:“不好,无惨他……” “不对不对!”顾不上其他,杀阡陌说道:“快退!不可再前进!” 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一散仙茫然抬眼:“什么…”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灌满了强盛能量的十几条长鞭冲天而起,密结成网,悍然落下,掀起惊天风浪! 【轰轰轰轰轰———!!!】 撼天般的鸣声激荡不绝。 大地巨颤,裂出无数深沟,连不少屋舍都被瞬间夷为平地……方圆几里,再寻不到一处完好之处! “怎么回事!”“无惨这是?” 如此攻击,饶是身处另一个世界,也有不少修为低下的修士血液沸腾,心腑刺痛! 从错愕中回过神,魔君杀阡陌面上一片空白:“……人呢?!” “小不点?” “千骨…岩柱呢?”轩辕朗脸色铁青:“伊黑、富冈…他们…” {啊啊啊———!} 一切都发生得极快,躲在建筑物后头的隐队员只感到背后一阵刺寒,下意识抱头迅速往下一蹲! ———恰恰是这一个举动,救了他一命。 耳边轰隆隆一通震响,待到风浪平息时抬头,他这才惊觉被自己靠着的建筑都被削去了大半! {这巨响和摇晃是怎么回事……} 根本不敢起身,生怕被无惨发现,但又实在担心剑士们的情况,他小心翼翼挪了一步,抬眼往前方瞄去。 一望之下,整个人都懵了:{嗯?} 与观影的人们反应一样,他迷茫地自言自语:{大家都去哪了?} ————弥漫着浅浅烟尘的战场上,只有血鞭乱舞,穿过空气发出咻咻的细微动静,同样的,也只有白发鬼王昂然站立于此。 而猎鬼人……无论是柱,还是普通剑士,此时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是,”轩辕朗简直要疯了:“人呢?!!” 他家那么大一个千骨,就这么一下,就不见了?! 还有岩柱、风柱、水柱…怎么都没了?! “冷静…”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别人说,白子画哑声道:“小骨一定还活着。” 否则,她现在就会出现在长留山了。 “………”活着是活着,但生不如死,也是活着!东方彧卿深深吸了一口气,虽面色不改,身侧的手却早已握成拳,手背上甚至暴出了几条青筋。 后方,轻水无法接受地摇了摇头:“刚才明明还好好的啊…” 大家甚至还摸到了一线胜机,怎么转眼就… “果然,”落十一肃颜道:“鬼王之威…非常人所能猜测。” {??哎?}隐队员亦是懵懂,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盘踞在心间,他慢慢地直起腰,悄悄又踏出了一步,转动脑袋,往右手边瞥去。 才定睛一瞧,他目中的神采便消散了去————就在近旁,墙壁被破开了个两米高的大洞,砖瓦散落一地,垒成小丘,而碎砖内,体型健硕的盲僧躬着背,埋着头,生死不知。 流星锤与斧头躺在地上,他的左腿处徒有血迹,却不见小腿。 再举目一望,被轰碎的三角形的屋顶下,身穿双色羽织的黑发青年头朝下,伏在地上,身下漫开一片红血,与躯体分离的手臂还握着日轮刀。 白发青年不知所踪。 条纹羽织的青年陷在远处的一栋房屋内,只能看见他垂下的头颅与手臂,还有淌了满墙的血。 黑发少女横倒在砖瓦之下,只有上半身还露在外头,虽双臂犹在,仍旧抓着刀,血液却汩汩而出,不多时便凝成了一汪“湖泊”。 倒翻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让人无法判断她是否还存有意识。 锯齿长刃已断其一,猪头少年侧躺在百米之外,整个后背鲜血淋漓,因血流得实在过多,无法判断出是后心被破,还是腰侧受伤。 一条腿在外,一条腿曲起,上半身往下压去,黄发少年被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嵌入了一栋建筑物的墙壁中,光看出血量,也知伤得不轻。 裂成两半的符纸徐徐飘下。 唯一还有意识的,是抓着断刀,跪倒在地的侧马尾女孩。 额上血流不止,口中鲜血外溢,她呆滞地盯着着前方,脑海内只剩下了一句话———{实在是…} {太快了……} 从未预料到过这样的情景,不论是仙,是魔,是妖,是人,是弟子,是师长,是长老,是掌门,此时都如坠冰窟,浑身的血几乎都要停滞了。 ————就算在赌局中押了无惨胜,可当血淋淋的一幕摆在眼前时,妖魔们且先不提,散仙们已经是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直到几息时间流去,才有人嘶哑着嗓音,喊叫起来:“小骨!”“小不点!”“千骨!”“骨头!” ————正是前排的杀阡陌、白子画、轩辕朗、东方彧卿四人。 “居然……”摩严反应也不慢,张了张嘴,他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还能说什么? 说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吗?可是对手是鬼王,老实说,人还活着都已经是奇迹了。 说为什么无惨如此之强吗?可人家变成鬼已有千年,强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说为什么花千骨他们这么不小心吗?可他们已经是拼尽全力地在战斗了。 所以他无话可说。 笙箫默惊得扇子都掉了,他默默拾起,一声不吭。 东华上仙、北海龙王、崂山掌门、天山掌门…一群人同样不发一言。 不过,他们不说话,有的是人要说话。 “东方彧卿!”只见光芒一闪,出现在东方彧卿身前,杀阡陌举臂攥着其的衣领,猛然贴近,怒声质问:“这两刻钟都快过去了!为什么信仰之力还没有到!!” “你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被这样提溜着,实在是颜面扫地。但东方彧卿并不挣扎,望了望香炉内已经快燃到底部的紫香,他疲惫地闭了闭眼:“魔君,在下能力只限于此了。” 轩辕朗再也忍不了:“什么叫做只限于此!” 东方彧卿索性把话摊开了:“意思就是说,在下只能算出今天是那个世界界膜最薄弱之时,其他的再也无法算出。” 他能琢磨出信仰之力的法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是唯一一种,会自己去寻找主人的力量。 今天也是鬼灭世界唯一一天,能容许他界力量进入。 “你骗鬼呢!”杀阡陌咬牙冷笑:“好,既然你无法,那只要我拿到昆仑镜…” 就算心疼自己徒儿,当听见这一句话时,白子画还是猛然抬首,张口就要阻止。 不过,在他说话之前,东方彧卿先出声了。 抬眼看着杀阡陌,其语声轻轻,似飞絮扬起,却令听见之人的人心无端地下坠:“魔君,你破不开世界界膜的。” 气势汹汹的杀阡陌瞳孔一颤,哑然失声————不错,并不是光拿到神器、找到锚点就可以,他还得破开保护世界的界膜,才能成功进入到花千骨所在的世界。 另外,仙道的那些满口道义的家伙们肯定会拼了命地拦他,虽说他并不惧怕…可到底耽误时间。 一天两天绝不可能轻易结束。 他杀阡陌耗的起,但另一个世界里,正与鬼王拼死殊斗的花千骨没有时间给他。 话分两头,就在一群人纠缠的这点时间里,一举重创八位猎鬼者的鬼王身形一晃,逼近了仅存的还算清醒的侧马尾少女。 他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脚下战栗不止的人类,血红色的眼眸内虽有流光运转,却不含半点感情。 {我的腿,}直愣愣地与他对视,听着胸膛内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香奈乎哆哆嗦嗦地催促自己:{快点、站起来。} {快动啊!杀掉、杀掉、这只怪物……}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很多。 蝶屋里的双马尾女孩、三个小不点、病房里的伤患、来来往往的隐队员、甚至鬼杀队的大部分剑士———{大家都是因为这只怪物才失去了挚爱的家人…} 那么,为了大家今后能过上平安的生活,为了让大家不再经历那些的痛苦回忆…… {我就是死也要杀掉他…我一定…也可以像忍姐姐那样,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决心已下,对鬼王的恐惧与其强悍的迫力却逼得她始终无法行动———身体已经超负荷运转很久了。 {那、那就抬手…喝药…喝特效药…}靠喝药来恢复行动力! 很遗憾,就这一点微小的愿望,也没能实现。 不论是手,还是脚,即使意识再怎么急切,再怎么拼命喊叫,都纹丝不动。 “香奈乎…!” 骨鞭已然抬起。 躲藏在暗处的隐队员抛却了惧怕,箭步冲了出来:【快住手!!!】 带着颤音的急切呼唤声穿过空气,精准地落入一人耳中。 堆成小坡的砖瓦之下,一双紫色的眼睛猛蓦然睁开,再一细看,竟有璀璨的浓金色隐匿于其中。 这金色愈来愈亮、愈来愈鲜艳,像被添了柴的火炉腾起的烈焰,又如春雨里破土而出的嫩芽,在某种能量的支持下迅速疯长。 不过一息时间,便将紫色烧得半点不剩! 第365章 第十三型 情况糟透了。 猎鬼人和鬼王交战的时间不算长,情势却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牵动着每一个观影之人的心。 斑纹、赫刀、通透,一个接一个地被猎鬼人开启,让人错误地判断战况在好转。 但直到此时,修仙界的人们才意识到,迄今为止,胜利之神一直立在鬼王身后。 “一瞬间…就清场了…”霓漫天目光呆滞,喃喃道。 ————是因为继国缘一表现得太风轻云淡吗?他们完全遗忘了,鬼舞辻无惨的可怕之处。 “香奈乎…” 白发的鬼王眼眸微眯,漫不经心地举起了化成骨鞭的手臂。 隐队员的呼喊声凄厉无比:【住手!!】 【!!!】双眸一张,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本该失去意识的黑发少女猛然起身,任由瓦砾与砖块簌簌摔下。 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脸上,还没弄清楚状况,轻水动了动唇瓣:“…站起来了?” 提溜着东方彧卿的杀阡陌顿时回头:“小不点?” 轩辕朗错愕:“千骨?” “小骨…”白子画眼眸悄然张大。 不等他们说什么,巨变突生! 【轰———!!】 如太阳般灼热的朱红之焰自上方突兀闪现,熊熊燃烧,转似螺旋,将鬼王抬起的手臂一分为二! 乱成一片的众人皆是一怔。 从电子屏幕中传出的,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少年的嗓音————{火之神神乐·辉辉恩光!!} 黑影一闪而逝,连同地上的侧马尾女孩一同消失。 【……】注视着自己滋滋作响的断臂,鬼舞辻无惨面不改色地旋身看向侧后方。 在六七米之外,赫发少年单膝跪地,将怀中的少女交给懵懂中的隐队员。 【炭治郎…】绝处逢生,香奈乎眼眶一热,不禁落下了泪:【炭治郎……】 【嗯,】炭治郎嗓音轻轻:【抱歉,我来晚了。】 他看向隐队员:【她就拜托你了。】 【啊,】隐队员眼泪汪汪:【好的。】 “炭治郎……”人生真是大起大落,轻水觉得自己心都快跳出来了,又在下一秒被人一把按了回去:“呜呜呜你还知道出来!!” “出来有什么用啊!”舞青萝泪眼朦胧:“岩柱他们都打不过无惨,难不成要指望炭治郎一个人把无惨拖到天亮吗!” “扯什么淡呢!混账!” “哪里是一个人了?”虽然也担心,落十一却颇感奇怪:“刚才千骨不是站起来了吗?” 舞青萝从善如流地改口:“难不成指望千骨、炭治郎两个人拖住无惨吗!” 落十一:“………” “也是,”云隐满目不忍:“掌门的确站了起来,但不一定恢复了意识。” “此言差矣,”一位长老呵呵笑道:“观花掌门目中的金色,只怕信仰之力已经到了。” 她必定可以再战。 【多么丑陋的,】花千骨如何姑且不提,转过身正对着着炭治郎,鬼舞辻无惨悠悠道:【样子啊…】 用一双布满血丝的赫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炭治郎并不做声。 虽然得到了救助,但因毒过度蔓延,他的脖子连同下半张脸都已经被深红色的瘢痕占据了————【这样一来,都分不清究竟谁才是鬼了呢…】 【灶门炭治郎。】 视线模糊又清晰,恍惚之中,面前的少年逐渐被另一个同样是赫发的青年取代了。 鬼舞辻无惨微微拧眉,侧了侧脸,很有些不耐烦:【真让我反胃……】 “谁是鬼还用分吗!!”一下一下捶着不晓得从哪里找出来的软枕,幽若噙着泪,大骂:“无惨你就是化成灰你都是鬼!” “反胃?!我看你连胃都没有!” 【来结束这一切吧,】并不理会恶鬼说的那些话,炭治郎说道:【无惨。】 {如果在经历多达几百次的讲解后,再完整演示一次“正确答案”,将会大大加深人对问题的理解。} 在附身先祖的那个短暂的梦里,他触碰到了时间长河,从中得到了最为珍贵、最为璀璨的宝物。 ———哪怕梦中的红衣青年不会回应他,他也无法提问。 因为,他所看到的,只是虚幻的梦境,是濒死之际的走马灯。 然而他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即便只是手腕角度的些许区别、下盘步法的细小差距、呼吸间隔的轻重缓急、都足以让我认识到自己有哪些多余的动作需要改进。} 而这一切,都多亏了红衣青年————{缘一先生是一位极其稳重而朴实的人。} 俯身接过孩童递来的花朵,赫发青年垂眸打量这枝并蒂生长的小花,虽神情如常,却分明令人看出了些许忧愁与悲意。 火夕猜测道:“怎么?炭治郎看到了继国缘一战斗吗?” 否则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但是炭吉他们家附近应该不可能会出现鬼吧?” 事实与他的猜测并不相同。 {寿子小姐才央求了他几句,说是想亲眼见识下他的高深剑法…} 看看抱着自己腿的孩童,再看看兴奋地高举双手满眼期待的少女,青年并没有犹豫,点头应下了————{温柔的缘一先生便当场演示了起来。} {而炭吉先生则是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并把每个细节都烙印在了自己的双眸中。} 赫发少年睁大了眼,努力让自己不忽略任何一个细节,不错过任何一个动作。 既然应承了下来,红衣青年也没有敷衍了事的意思,而是仿佛自己面前真的有只恶鬼一般,态度十分认真。 朱红色的火焰缠绕着赫色的刀刃,时而成环形,时而冲天而起,时而急转似螺旋……以燃尽万物的绝强气势被青年挥出,灼热无比,绚烂无比,华美无比。 但这并不会令人联想到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恰恰相反,一眼看去,脑海中就已经变成了空白,根本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 {日之呼吸战技的绝美……甚至足以让人忘记呼吸。} 而在空地上翩飞不定的红衣青年,始终神情淡淡。 这样的他,落在旁人眼中就变得绝尘脱俗了起来。 {挥舞着日轮刀的缘一先生,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凡人,反而更类似于某种精灵。} 这应该就是日之呼吸以神乐之名被代代传承下来的理由吧… {寿子小姐和孩子们在看完日之呼吸后高兴地笑了起来。} 注视着他们的笑颜,红衣青年似乎有些羞涩,轻轻低下了头。 善良、宽和、淡泊名利……说是精灵都有些不足。 “以继国缘一的品行,”一弟子小声说道:“位列仙班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有些仙人还没他厉害呢。” “你没有意见,”另一个弟子神情恹恹:“别人有意见啊。” {先祖一家人表示,欢迎他随时过来玩。} {但分别之际,缘一先生却摘下了自己的耳饰,送给了炭吉先生…} 日轮花纸耳饰被轻轻放入赫发少年并起的掌心内。 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青年的举动让少年隐约感受到了某些东西。 ———{啊啊……}低头注视着手中还带着余温的耳饰,少年心道:{缘一先生他可能再也不会来了。} 站在原地,只是注视着青年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水便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缘……】张了张嘴,赫发少年忽而高声喊叫了起来:【缘一先生!】 【我们一定会把你所保护的生命延续下去的!】 红衣青年停下脚步,旋身看他。 【你迄今为止的人生,绝非是毫无意义的!!】 不顾自己提高的音量已经把背上熟睡的婴孩惊醒,少年竭尽全力,让声音从自己的胸膛中,从自己的五脏六腑中,从自己的血液中挤压而出:【请不要认为自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任何人都休想这样苛责你!】 【我……】没有看一旁面露茫然的妻儿,少年喘了口气,继续道:【我向您保证!一定会把你的耳饰与日之呼吸永远传承下去!!!】 言及至此,他便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只能呼呼喘着气,悬着心,淌着泪,等待青年的回应。 对于这样一番突如其来的话,红衣青年应该是有些惊讶的,但他好像并没有考虑什么一个卖炭翁到底能不能学会日之呼吸的事情。 他只是舒展了眉,弯起了尚且红着尾端的眸子,扬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让人只能想到“温柔”二字的笑容。 他说:【谢谢。】 {缘一先生,应该是我……}回到现在,举刀与鬼王对峙,炭治郎在心底默默地诉说着自己无处宣泄的情感:{应该是我感谢你保护了我们的祖先才对。} {如果没有你,我们根本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内,白发的鬼王抬起右手,背后长鞭乱舞。 {多亏了你当初的信任,活到现代的珠世小姐才能与鬼杀队联手,将无惨逼入这种绝境之中……} {多亏了你当初所演示的日之呼吸,我才能与无惨一战。} 尽管经历了几百年的岁月,日之呼吸的十二战技仍然被十分精确地传承了下来。 {圆舞、碧罗之天、烈日红镜、幻日虹、火车、灼骨炎阳、阳华突、飞轮阳炎、斜阳转身、辉辉恩光、日晕之·龙头舞、炎舞。} 当时所演示的战技,共计十二种。 {关于炎柱曾经提到过的第十三种战技,我一直都很在意……} 尤其是这一式战技的名称。 {“圆舞”与“炎舞”的发音刚好完全相同,而爸爸生前说过,只要学会了正确的呼吸法,我同样可以一舞到天明。} 身体虚弱的父亲,将火之神神乐舞从晚上一直跳到日出,片刻都不曾停歇。 而如今,在观察鬼王的身体结构之后,少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将日之呼吸的十二种战技轮番使用,将形成一个轮回,这很可能,就是所谓的第十三式战技。} 而赫发少年所要做的,就是在闪避鬼王的攻击的同时,不断循环发动这十二式战技。 就像在雪夜中起舞的父亲一般,片刻不停地斩击鬼王体内那些大脑和心脏,直到太阳升起。 听起来很荒谬,想要做到这些事情何其艰难? 炭治郎明白,自己甚至可能在下一秒就身首异处。 但他已经无路可走————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撑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刻。 {更不敢想象,如果无惨再次逃亡,自己能否成功阻止他……} 就是红衣青年曾经说过的,把自己分成一千多块碎片的那招。 连红衣青年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招。 炭治郎终于明白为什么炼狱家的先祖会突然失去自信了————在照耀万物的旭日面前,自己那一点萤火般微末的天赋算什么呢? {我真的,能完成连缘一先生当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吗?} 击杀已经作恶了上千年之久的鬼王? “不要迟疑,不要犹豫。”东华上仙严肃了神情:“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能不能这一说了。” “不行,也得行。” {不!}好在,迟疑只有一瞬间,炭治郎很快就再次坚定了信念:{就算有再多疑问,我也要拼尽全力做到最好!} 安着火焰模样刀镡的日轮刀被双手攥紧———{燃烧我的心,不可以认输,更不能倒下。} 这些事情想来很多,实则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 早已不耐烦至极的鬼舞辻无惨并不知道面前的少年在梦境有了怎样的奇遇,只觉得烦躁。 亳无预兆地,他摆动了自己的手臂。 【咻咻咻———!】 骨鞭与血鞭电射而出,掀起涛涛气流,催发猛烈旋风。 {不要胆怯!}极速拧腰,炭治郎举刀便要反击! 变故突如其来。 赫色的瞳孔骤然缩起,倒映着一道瘦小的影子————比他更加迅捷,黑发少女像风、像电、像一切轻盈且迅速的东西,直直朝鬼王奔去。 她眼中闪烁着金光。 她手上没有任何东西。 她精准地避开了大部分的攻击,避不开的则任由它们洞穿自己的身体。 她头也不回地奋力扎进了鬼王敞开的怀抱。 在这一刻,炭治郎听见了自己惊恐到了极点的声音:【千骨———!!!】 第367章 轰鸣 花千骨感受到了极度的疼痛。 被千万根尖针扎?被无数把利剑穿心?甚至于……被销魂钉洞穿身体。 但这些疼痛与她如今所承受的相比,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本该乖顺的灵力被尚未来得及收归的灵气和未知力量带领着在经脉中疯狂冲刺,如同几百个手握利器、失去理智的人在拔足狂奔、随意着挥舞肢体。 黝黑的眼睛完全变成了紫色,又被翻涌而上的金色覆盖,晶莹剔透,如上好的水晶,但那不是因为神之力的爆发,而是催动信仰之力所导致的。 {我…这是什么……?} 这,不是属于她的能量…… 不,这些在现在都不重要了。 花千骨抬起眼,要去寻找自己的同伴与敌人:{义勇先生?实弥先生?伊黑先生…?悲鸣屿先生…?} {善逸?伊之助?香奈乎……?} 大家都去哪了? 四下环顾,不出意外,她发现了正与鬼王僵持的赫发少年,金黄色的瞳孔霎时缩小又放大:{炭治郎…} 再左右一扫,重伤濒死的前辈与好友们便一一映入眼帘。 {大家…} 然后,花千骨看见鬼王挥起了长鞭。 恍惚之中,有什么东西【呲】地一声,断裂开来,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想也不想,疾冲而出。 “等会!!” 失去意识的猎鬼人突然清醒,并且有能力再战,这本该是一件好事情,但是,当看清影像里的内容之后,才放松心弦的众人神情顿变。 黑发少女手中空空如也,不见那把已经变成赫色的日轮刀。 摩严嗓音颤抖:“你的刀呢!!” 不拿刀,你上去干什么!!找死吗?! “冷静一点!富冈他们还没死呢!” 不,不对!移转眼珠一扫,他的视线凝固了————只剩下一滩血的、花千骨原本趴着的地方,逐渐恢复了些许五色光彩的日轮刀咔嚓一声,断成三截。 “……不是!”轩辕朗很明显也看见了这一幕:“刚才这把刀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说断就断啊! “小不点!”杀阡陌人都是懵的,松开了抓着东方彧卿的手,他愣愣地往前走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答案在下一秒被揭晓。 “……”连整理自己皱巴的衣襟都忘了,看着屏幕,东方彧卿面色一下苍白如雪。 凝视着屏幕,白子画的身躯微微颤抖了起来,刹那间双足竟有些发软,令他无法站立。 意识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看见自己的徒弟拖着重伤的身躯,带着远道而来的、浓厚的信仰之力,往前疾飞————她从没有那么快过,那简直不能叫飞了。 但,她是在朝着鬼舞辻无惨飞。 如一阵清风,似一道闪电,只眨眼的功夫,她就来到了鬼舞辻无惨的近旁,但她还在靠近,直到近无可近。 “等、等等…”凡是看见的人皆是头颅嗡嗡直响,本能地喊道:“不要去!!” 轻水吓坏了:“停下来!千骨!” 花千骨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她如今称得上是空门大开,但是不要紧,她本来也没打算防御。 因为胸膛内翻滚着的灼热的、名为“愤怒”的岩浆,酝酿着名为“仇恨”的剧毒,这些东西已经搅得她无法进行思考。 白子画听见隐队员惊恐的呼喊:【千骨小姐!!】 听见香奈乎的心音:{不要——!} 听见炭治郎害怕到了极点的嘶吼:【千骨———!!!】 他听见许许多多的声音。 最后,他看着自己手无寸铁的徒弟,任由触手穿透自己的身体,张开双臂,如拥抱挚爱之人一般,死死将自己揉进鬼之始祖的怀中。 【你这种家伙…】 一手穿过颈侧,又绕到后脑勺,如此亲密的姿势之下,在鬼王惊疑不定的注视中,她猛然发力,死死攥着他的头发就往上提! 金黄色的瞳孔蓦然放大,将整个屏幕都占满,过往的记忆喷涌而出,似洪水滔滔不绝。 橙红色的落日下,木屋前,赫发少年并肩而立,共同挥舞着竹刀。 开满紫藤花的藤袭山。 昏暗的林子里面可怕的手鬼。 然后,第一次与其分开,带着那只小小的灵虫执行初次任务。 再次与少年并肩作战;遇到那位沉默寡言却温柔的水柱。 在主公大人的宅邸内第一次与柱们会面…… 形状各异的万千记忆碎片拼凑在一起,构成了美丽的长幅。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五年。 这五年,在修士眼中,在仙人眼中,短暂得不可思议,却足以发生无数大大小小的事情。 绿植环绕的院落里,屋檐下的长廊上,笑眯眯地看着大口咬着饭团的黑发少女,金红色头发的青年眉眼中尽是温和。 而那抱着黑发少女欢喜转圈的孩童,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长成了身姿挺拔的少年。 换上银扣的黑色队服,他站在门口,嘿嘿笑着挥手冲人做告别状。 再一转,平静的午后,同一片的屋檐下,黑发少女手上还捧着茶杯,与黑绿色头发的小少年靠在一起,早已沉沉睡去。 有暖风拂过,吹动二人交叠的衣衫,又带来几片浅粉色的花瓣。 另一片茂密的森林里,瞅着巨大圆石前瘫坐在地一筹莫展的少女,鸡冠头的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开始一面比划,一面讲解… 一幕幕,一景景,重现在屏幕上。 倏忽间,白光闪现,压在最下方的记忆放了出来。 夜幕深深,絮云浅浅,弦月耀耀,星光暗暗。 用竹子充做栏栅圈出的小院里,模样看上去不过三四岁的小女孩坐在木桌前,双手托着下巴,摇头晃脑地听着一旁的青衣男子讲故事。 【爹爹,】听着听着,她忽然放下了手:【我听说,昨天村子里一个婆婆死掉了,死掉是什么意思?】 男子顿了一下:【死掉,就是以后你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再也见不到?】小女孩不懂:【今天见不到,那明天呢?】 【不行。】 【后天呢?】 男子面不改色:【不行。】 【那、】小女孩张开自己短短的胳膊,努力比划出一段很长的距离:【大、大、大、大……大后天呢?】 【也不行。】 【啊……怎么这样,】小女孩丧气了:【每个人都会死掉吗?】 【对,】摸了摸她的发顶,男子微笑道:【小骨很聪明。】 小女孩却又接着问:【爹爹会死掉吗?】 男人的喉头上下滑动,半晌,轻轻地嗯了一声。 小女孩突然不说话了。 过了很久很久,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我会死掉吗?】 这次男人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他的头慢慢点了两下。 【那好像也不算坏。】小女孩咬着下唇想了想:【就算死掉,爹爹也只不过是去了另一个我以后也会去的地方,这让我不是很难过。】 【对,】男子终于又笑了:【不需要难过的,小骨。】 【我们总有一天会再会。】 似乎到了结尾,画面一闪,变到了另一处。 又是那个染血的黎明。 曙光穿过云层,投射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 跪坐在地,金红色头发的青年闭着一只眼,含笑道:【我们是柱,谁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绝不会让鬼摘走新芽。】 {是啊…是啊。} {炼狱先生。} 将牙齿紧紧地咬着,花千骨心道:{现在同样作为柱的我…} {也该尽到自己的责任了。} 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穿过风,穿过雨,穿过阳光,穿过夜,从几年前的“过去”抵达了名为“现在”的“终点”,然后慢慢的,在黑发少女的手中凝聚成形。 恍惚中,她又不合时宜地想到另一个相同却不同的世界:{发现妖神被我放出的时候,大家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呢…} {是抱着怎样的觉悟赶到现场的呢?} {肯定和我现在差不多吧?} 也和鬼杀队的队员们,面对恶鬼时差不多吧? 明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却仍旧不退缩。 因为这是责任。 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 “………”摩严喉头微动,感觉自己嗓子哑得难受。 花千骨从来没有那么清醒地认识到:她爱着这个世界,爱着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值得爱的人。 并且,她也深深地爱着自己诞生的那个世界。 她在修仙界出生、长大,她的亲人、师父、同门、好友……都在那里。她无法不去爱他们。 【小骨。】 花树下,握着女孩抓着剑的手,缓缓将其五指按下,眉眼清冷的上仙语声坚定:【手中的剑,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才会存在。】 我知道的。 {我一直知道的,师父。} 因体内疯狂沸腾的能量,花千骨口鼻中都溢出了血,但她第一次流露出了高高在上、倨傲的神情:【你以为,你在小瞧谁!】 手下一个用力,迫使鬼舞辻无惨只能仰着头看她————【我可是,长留上仙、白子画的!】 【首徒!!!】 极致的愤怒冲刷着识海,双目大睁,其中瞳孔尽失,花千骨厉声咆哮:【给我滚回地狱去!!!】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已经沾湿了衣领,轻水却只是愣愣地看着影像:“千骨…” 为什么心中的感情,能够像烈焰一样,熊熊燃烧,永不熄灭? 真的有必要吗?明明,可以不用活得那么累,不用过得那么艰难,不用把一切背负在身上… “明明…” 明明一开始,大家都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啊。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心中的情绪跌宕起伏,宛如惊涛骇浪。 时间好像变慢了,又好像变快了,似乎慢到极致,又快到了极致。 过去了多久?有一秒钟吗?还是更短? 在万万千千的目光下,刺眼的白光从花千骨的身体里迸射出来。 然后————【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 圆球型的、金紫色的光芒嘭然炸开,庞大的力量余波几乎席卷了整个战场。 白子画听见自己声音————“小骨——!!!” 几乎声嘶力竭,也怒极、恨极。与长留上仙平日里的镇定极不相符,但是没关系,现在没有人顾得上他了。 因为屏幕外的所有人都在歇斯底里的呐喊:“小不点—!”“骨头!”“千骨!”“花掌门!” 许许多多的声音汇聚成洪流,最后———溃散。 爆炸的风波席卷了整块场地,又有几道柔和的金光将裹缠其中的几人掷出。 倒飞出几百米,炭治郎才跌跌撞撞地站稳。 太荒谬了。 他想。 炙热的烟尘遮天蔽日,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他恍惚想起几天前,狭雾山脚下的孩子们。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就是小狗!}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又在下巴处聚集,烫得如同岩浆:{我、我该怎么和祢豆子、和鳞泷先生、和那些孩子交代啊…} 第368章 站起来 一个破望境的“完好”状态修士自爆有多大威力? 而这位修士,还是一位神明,她使用的,是从它界而来的信仰之力。 她的怀里,还藏着未用完的火药弹。 本就千疮百孔的战场再添新伤。 漫天的灰尘久久不散,连空气都滚烫无比,令人完全不敢呼吸。 抱着香奈乎,隐队员人都是懵的:【千骨小姐…】 香奈乎挣扎着要爬起来:【千骨!】她往前伸手,却触摸不到任何东西:【千骨……】 【千骨…千骨……】 连眼都不敢眨,怔了许久都不见尘雾散开,炭治郎再也忍不住,一头钻进了进去:【千骨———!!】 【千骨———咳、咳咳——】 场内能见度极低,没走两步,他便被灰尘呛得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水之呼吸……】 不假思索,他立刻催动日轮刀,运转水流以此来冲淡烟雾、降低温度。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一套水之呼吸打下来,方才爆炸之处,只有一个方圆几十米的巨大坑洞,并不见黑发少女的身影。 没有血,也没有残骨,她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在火光里。 炭治郎无端地感到冷:莫非这几年相依相伴度过的时间,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幻想吗? 世界上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个叫做“花千骨”的人? 傻站了不知多久,浑浑噩噩中,他慢慢地挪动双腿,不过往前走了几步,【咚】地一声,双膝已然落地。 这几步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样,眼前的景象开始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为什么……千骨……} 【千骨……】思绪混成乱麻,理都理不清楚。不知不觉间,源源不断的眼泪将身下的地面润出了大片深色————炭治郎也不想去理那些东西了。 为什么…… 【我还能打的。】 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犹如陨石悍然砸下而呈现的坍塌的、蛛网似的深坑前,他轻轻地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肩膀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又仿佛轻飘飘,感知不到任何事物。 【我还能打的啊……】 【我真的…】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嗓音粗哑的不成样子:【哥哥真的……还能打的啊!!!】 大家一起努力…一定可以… “……无惨死了…” 水镜前,伏在自己爹爹怀里,幽若哭得是声嘶力竭,小小的身体爆发出了不相符的力量:“可是花姐姐她……” 抚上女儿的后背,轩武圣帝轻声道:“她还活着。” “我知道!!”幽若哭得更凶了:“我知道的啊……” “可是我…我不想看到她这样啊!!” 又何止是她难过? 长留山内,诛仙台下,木雕仍然伫立。 杀阡陌在呆滞中感到自己浑身哪哪都疼,心口抽痛得尤其厉害:“为什么要……自爆?” “他们还活着啊。” ———不错,虽然气息很微弱,但富冈义勇、不死川实弥、悲鸣屿行冥、伊黑小芭内,的确还活着。 “……”背过身去沉默了许久,轩辕朗擦了擦眼:“…好吧,好吧。” 他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至少这样,千骨也远离了战场,能够回到修仙界了。” “糖宝也在这里,见到它,千骨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袖下的手早已攥成了拳,用力到青筋暴出,白子画喉头动了动,硬生生将目中泛起的湿意忍了下去———身为长留山的掌门,他绝不可在此时失态。 即使……他的徒儿方才就死在他眼前。 这也是他的职责之一———绝不能因自身的行为而令长留山背上污点。 “…花掌门大义。”都不知道该不该骂一句傻了,后方的人们或抬手掩面,或垂目不语,或默然垂泪……种种反应,各不相同。 一位散修反复张口,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面上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淌,伸手一触,掌心亮晶晶一片。 舞青萝、轻水、上上飘等人和几名女弟子抱在一起,一双眼睛早已红肿不堪。 揪着头发,火夕喃喃自语:“…我,我没想到她会这样用信仰之力……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他就不去上香了。 “……”低头轻蹭掌中的水球,落十一眼眶发红:糖宝,你知不知道,你娘亲她就快要回来了? “可是我唯独…不希望她是以这种方式回归……” “…掌门…”心中涌动的那股情绪,是悲痛吗?还是旺盛得惊人的怒火?云隐闭了闭眼,有透明的水珠从眼角滚落。 “…不,不对…”在大部分人都哑然无言的时候,却有一人高声喊叫了起来。 “先前糖宝是直接回到了这边,”那人惶惶然环顾四周:“可是花千骨……是自爆。” 自爆的可以回来吗? 谁都不知道。 杀阡陌的表情变了,垂在身侧的五指竟微微打颤。 准确地听见了这句话,白子画的目中的悲意顷刻间转为了惊惧。 “说什么蠢话!”轩辕朗不愿意去想这个可能:“她当然能回来!!” ———虽然并没有任何证据。 此话落下,台下奇异地安静了下去。 分明在座的光是仙道就有几百人,可却没有一人出声,受着凝重气氛的感染,魔修们虽躁动不安,却也没有冒冒然发言。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长久死寂中,终于有一个人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快招魂!”是东方彧卿。 智多近妖的异朽阁阁主再不复往日的从容与淡然,他抖着手掏出一堆东西:长幡、白烛、四四方方的纸钱:“快点!” 今天,是两个世界相隔最短的一天!倘若知道……拼一把,说不定还能带她回来! 修仙界如何且先不论。 【虫柱·蝴蝶忍战死!】 【霞柱·时透无一郎战死!】 【不死川玄弥战死!】 一道道噩耗从战场传回,一个接着一个,根本不给人悲伤的时间。 而此时,一只戴着蓝色链子、胸口定着符纸的鎹鸦拍打着翅膀掠上高空,离开战场,赶往平和的后方。 豆大的水珠被迎面而来的狂风从它眼下吹走。 它带回了战场上的最新情报————【灵柱·花千骨,战死!】 【她在和无惨的战斗中,选择了与其同归于尽!鬼舞辻无惨目前不知所踪!】 【你说什么?!】屋外,宇髓天元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怎…怎么可能?】 【……】炼狱槙寿郎哑然无言。 屋内,辉利哉的手抖了一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个孩子……那个来自异界的孩子,居然,为他们做到了这种地步吗? 【是、是我对不起她…】震惊与悲伤交织在一起,生出了另一种情绪。按着桌子,他喃喃低语:【如果我的布置,能更加…】 【不…】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既然如此,他就绝不能辜负她! 【无惨现在下落不明…】 没有时间悲伤,辉利哉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醒转了过来,转头吩咐自己的妹妹们将命令传达下去:【让鎹鸦散播更多愈史郎的符纸!】 【无惨如果还没有死,就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含着泪,彼方与杭奈皆是重重点头:【是!】 并不需要刻意去找。 早已寂静无声的战场内,有扭曲暴怒的男声突兀响起,断断续续地骂道:【该、该死……!!】 【……】意识到什么,跪在深坑前,赫发少年双目悄然睁大。 “没死…”这声音,修仙界的每一个都不陌生。 北海龙王满目惊骇:“被如此庞大的能量,轰炸,无惨他…居然还活着?!” ————就在黑漆漆的深坑中,一块血红色的什么东西以称得上是快捷的速度增殖着,不过眨眼的功夫,便长成了一个偌大的头。 白发簌簌而出,眼皮一张,露出下方的血色瞳孔,鬼舞辻无惨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女人…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没死…}炭治郎傻在了原地,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没死!} 明明被炸得连骨头都不剩……却还是凭借着强大的再生能力,活了过来! {嗯…?}再定睛一看,他却愣了:{无惨脸上的、那些东西是……?} 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疤痕出现鬼王的脸庞上,甚至不乏各种贯穿性的伤口。而且…就连现在再生出的胸膛、手臂上也到处都是同样的痕迹。 {这、这是……}没有时间再悲伤,炭治郎仿佛从梦中惊醒:{是伤疤!} 似醍醐灌顶:{我懂了!} {那些是缘一先生当年留下来的旧伤!} 因为花千骨的舍命一击,消耗了太多力量的无惨已经无力再隐藏它们了! {而它们其实并未痊愈,而是在这数百年中,持续不断地灼烧着无惨的细胞!} {缘一先生正跨越时间的局限,指引着我们…} 那些伤疤所在的地方,毫无疑问,就是无惨的弱点!! 【蠢货!发什么呆!!】却在这时,耳边响起了炸雷一般的爆喝! 白发青年闪身而至,一抬腿便将还在思考的炭治郎踹开,反手对准还未完全长成的无惨便是一刀! 【花千骨用命才把无惨逼到了这一步……你小子,不许给我拖后腿!】 【站起来!继续战斗!!】 第369章 雷霆暴怒 时间回到几分钟之前。 被分成三段的三花猫侧躺在地,虽伤口血流不止,却仍在挣扎。 【茶茶丸!】一双手从深色的袖口里伸出,将猫咪的头捧起。 把断肢拼合起来,黑绿色头发的少年抱着它,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吧?】 【连、连这只小猫都是鬼吗?】眼睁睁看着三花猫死而复生,转动脖子,摆动脚爪,一旁不停掉眼泪的黑发队员连哭都忘记哭了:【太神奇了……】 愈史郎简单解释了一句:【它是在决战不久前被变成鬼的。】 【话说你们俩还在这发什么呆呢?】 扭头瞪了眼满脸是泪的村田和黑发队员,他没好气地说道:【有这闲工夫还不赶紧去帮濒死的人包扎伤口!】 【花千骨死了,可是战斗还没有结束!你们俩可真是人渣到家了!】 【啊!】 如梦初醒,没计较被骂人渣的事情,抹了把脸,村田和黑发队员连忙应声:【确实如此!我们这就去!】 【你没事吧!】 左右看了看,接过漆成紫色的竹筒,黑发队员二话不说,找到伊之助,掀起头套就灌了他一瓶百分之五纯度的特效药:【拜托了,一定要活下来啊!】 【啊、还有血清……】 装着血清的试管在村田手上:【还没有注射过血清的应该是我妻、猪头和栗花落他们三个对吧?】 【对对对!】负责照顾香奈乎的隐队员把头点得如小鸡啄米:【啊,还有,这、这个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其他人!】 【啊?】看看被推过来的香奈乎,村田懵逼四顾:【…什么啊!】 奈何,隐队员抄起几瓶特效药,已经哒哒哒跑远了。 【悲鸣屿!】放下茶茶丸,愈史郎也忙着去救助伤患。 来到岩柱身边,他的第一反应是先将断腿寻回,为之接上,然后抬手一瓶特效药:【能听见吗?悲鸣屿?】 {可恶……}看着断肢在药物的作用下重新生长,他从背包内掏出一块长巾将其包扎起来:{为什么偏偏是腿……} 好在还有特效药,不至于真的缺一条腿。 否则,即便成功恢复意识,大出血加上平衡感的缺失,悲鸣屿行冥都可能无法再次加入战斗。 {距离日出,还剩下一个小时左右,但在特效药的帮助下,这些柱应该很快就可以站起。} {花千骨那一下把无惨炸得不清…}忙碌中想起方才才离去的黑发少女,愈史郎眸光微暗:{多亏了她,无惨想必是伤得很厉害。} {珠世大人、千骨……} 不过稍稍回忆,心中压抑的情感就像洪水决堤,蔓出心田。 模样秀雅的女子浅笑安然,不过一个夜晚,她便再也不会出现。 没有沾上血污的手背抵在额头,愈史郎的目中有水波荡漾:【拜托了,无论如何,请你们,保佑大家吧……】 保佑他们,能在今天晚上,将鬼舞辻无惨彻底消灭。 他在哭,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们眼泪也没有停止的趋势。 无它,招魂仪式能有多复杂?不说由异朽阁阁主亲自出马,就是随便一个修士都能手到擒来,可无论招多少次,始终都不见离家的魂魄归来。 “你到底行不行!” 多次无果,白子画等人还抱着渺茫的希望愿意继续等下去,杀阡陌却已是忍无可忍,夺过法器就自己上阵:“不行一边去!” “………”任由他抢走自己手中的铃铛,退至二线的东方彧卿双目暗暗,不见光亮,面上更是一片空白,似乎发生了什么他难以理解的事情一般。 【实弥先生!】 同一时刻,已经得到救助、受伤较轻的人们,也回到了战场。 方才突然出现在炭治郎旁边的人,正是不死川实弥! 而直到此时,炭治郎才知道为什么他要踢开自己———就在他发呆的时间里,无惨转手臂为骨鞭,对准他便当头劈下,要以他的血肉为食来恢复体力! 【混账!】 一刀将冲上来的骨鞭斩断,不死川实弥用后背对着众人,旁人无法看见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略带哽咽的嗓音判断他现在的心情:【这王八蛋居然还有力气!】 {战斗还没有结束!} 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被万人憎恨的鬼王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再生。 看着他一屈膝,轻松跳出深坑,炭治郎肝胆皆寒,却又觉得心口火辣辣的疼,一种堪称恶毒的想法不受控制地钻出了脑海:他凭什么活着? 他有什么资格活着? 凭什么鬼杀队的队员们死了,凭什么他的家人死了,无惨这个万恶之源却还活得好好的?!! 一按地面,他慢慢站起,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个名字:【鬼、舞、辻、无、惨……】 但实际上,被憎恨的无惨怒火并不比鬼杀队的队员们少。 与猎鬼人隔着十几米遥遥相望,他的脸上暴满了青筋:【该死的害虫!!!】 {那个女人…到底为什么会爆炸?!!} 再生出来的肉体远远没有之前的强,甚至可以说是一触即碎,与豆腐无异。 勃然大怒之时,无惨也发自内心地感到困惑:{居然能有如此能量…那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该说不说的,心底的隐秘处还有那么一点庆幸————还好没吃下去。 但是,一晃眼的功夫,风刃、水流、烈焰…劈头盖脸地便打砸而来了。 数丈长的白蟒之影在四面八方游走,刹那间,异瞳青年便已攻至眼前。 【你对我师妹…】水浪滚滚,涛涛高涨,在空中凝结成气势浩大的狰狞水龙,呼啸着直冲而下。 重新接上了手臂的黑发青年腾空而起,面上的厉色让人见之惧怕:【做了什么!!!】 “富冈…”都懒得纠正是不是师妹了,轻水哭得不能自已,抹着泪,她哑声喊道:“给千骨报仇!晒死无惨!” 火夕捏紧了拳头:“我也好火大啊。”好想亲自去烧死那孽障! 【把千骨妹妹还回来!!】 粉红色的刀刃被以巨力挥出,一息内便延长几米,重返战场的粉绿色头发的少女哭腔浓浓:【给我到此为止!你这个混蛋!!】 {该死…已经恢复生机了!} 人与鬼不同,除却掌握了通透世界的强大剑士或五感灵敏的人之外,其他人基本上只能依靠肉眼来观察事物。 而恶鬼在这方面上有着作为“猎食者”的得天独厚的天赋———即,能够直接察觉到“猎物”生命机能的旺盛与否。 无惨长眉一竖:{之前的那波猛攻居然没能杀掉碍眼的柱们!} 他们明明受了致命伤,却一个都没有死掉…… {又是珠世手下的那只鬼干的好事吧!} 之前的他还能不把柱们的攻击放在心上,连闪躲都不屑,但今时不同往日。 经历了一场剧烈的爆炸之后,他的状态大不如前,而且… 长鞭悍然而出,与猎鬼人战成一片。 对于袭到脸上来的攻击,无惨甚至得连番闪身,胸膛也开始有所起伏,鼻息亦粗重了起来:{那女人留下来的力量,居然在蚕食我的能量??} 就像一只小虫子,盘踞在他心口,勤勤恳恳地噬咬着,虽然每一口不大,但啃咬的频率颇高,一下接着一下,总不见停。 眼尖地发觉什么,炭治郎放声高呼:【他的攻击速度变慢了!大家快瞄准无惨身上的伤疤攻击!】 被一语点破弱处,无惨火冒三丈,立刻就“奖”了他一鞭:【闭嘴!!】 【轰——!!】 这一鞭没能落到实处。 锁链轻动,流星锤由远及近,骤然抵达炭治郎身前,将那衰弱了无数倍的骨鞭砸得稀碎! 【!】正要上前援助的甘露寺蜜璃一怔,顺着铁链往上一望,当看见那恢复如初、坚毅如常的盲僧时,眼泪唰一下流得更猛了:【悲鸣屿先生!!】 就像受了委屈的孩童突然看见了大人一般:【悲鸣屿先生…千骨妹妹她……】 【我知道,】手上动作不停,重重一脚踏在铁链上,悲鸣屿行冥将流星锤与阔斧轮番投出:【抱歉,我来晚了。】 该死!这些猎鬼人,通通都该死!!被升腾而起的怒火一激,鬼舞辻无惨出招的速度居然加快了不少! {那些都不要紧!再过一会,我的身体很快就能回到一开始的状态!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的力量很快就会消散!} 【轰轰轰轰轰———!!!】 行走如龙,游走似风,长鞭穿过空气,打出小小的破空之音,在空中织成天罗地网,对准几名猎鬼人连劈带砍,又微微震动,掀起数团二人高的庞大旋风! 所过之处,地面崩裂,高楼碎裂! 【!!】怎么也没有料到这鬼王居然还有如此力量,富冈义勇沉眉旋腰,长刀点地,以自身为中心,翻滚起无尽水浪———{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 {风之呼吸!} 其他柱反应也不慢,有防御招式的上防御招式,没有的就果断开启攻击范围最大的型,以此作为抵抗。 就有不死川实弥刀锋一转,从下而上斩出无尽旋转不定、倒挂如锥的风刃:{伍之型·寒秋落山风!} 而接下来,各色嗓音齐齐出声:{蛇之呼吸·肆之型·颈蛇双生!} {恋之呼吸·叁之型·恋猫时雨!} {岩之呼吸·叁之型·岩躯之肤!} {日之呼吸·幻日虹!} 腰身比半人身高都粗的双头蛇悍然而出,庞大的躯体互相缠绕,将剑士护得密不透风。 伤势大好的少女轻点足尖,在恶鬼的袭击下轻盈起舞,手中的软刀如同活物,时而直刺,时而横抹,时而斜劈,挥出万千粉红色刀罡。 盲僧抡动铁链,沉重的流星锤与斧头在他手下显得格外灵巧,甩出呼呼风音。 在几位柱不动声色的掩护之下,赫发少年只需要对付些许遗漏的攻击,他将腰肢拧得更急,脚下奔得更疾,留下重重幻影。 又没能杀掉! 虽然没办法防得严严实实,猎鬼人们难免负伤,但伤口都不致命! 鬼舞辻无惨眉心紧锁:{那些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生物都会变得更加强韧。} 为了规避可能到来的死亡,肉体会将那些日常生活中用不到的感觉与力量全部打开。没有打开个体只有一死,而成功将门打开的个体…… {在没有妹妹的血鬼术加持的情况下,也成功将刀身变成了红色……} 无惨的目光落在朱红之焰后方的赫发少年身上,着重在他那把赫色的日轮刀上转了一圈:{也就是说,他在通往死亡的深渊中打开了那扇门。} 现在残存的柱也用各自的方法将刀身变红了。 {虽然,他们的实力还远远不及那个男人……} 由那个男人手中赫刀所发起的斩击,可绝没有如此绵软无力。 握了握拳,感知到体内奔腾的能量将最后一点薄弱之处堵上,鬼舞辻无惨扬唇勾起一抹狞笑:{肉体恢复了!} 【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居然!”他的话可将修仙界的人们吓得不清。 上上飘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无惨居然已经彻底恢复??” 可是明明花千骨的攻击力量那么强! “不!”落十一脸色发青:“就算被炸得连一段完整的肢体都不留,但只要无惨还活着,他就能再生!” 而说到底,那爆炸也只是将无惨暂时消灭,并不能持续存在,一刻不停地摧毁他的肉体! “也就是说,无惨现在相当于是重新换了一具躯壳!” 初生的、暴露在空气里的肉体一开始还很脆弱,但在鬼王的强大再生能力下,已经愈发强大了起来! 呆呆地听着,轻水捂住脸,躬起了背:“怎、怎么这样…” “那…千骨不就白死了吗……” “没办法。”朽木清流拍拍她的肩膀,抬眸看向屏幕,他神色凝重:“和鬼对战就是这样。” 如果没办法一击毙命,那么就得面临持久战。 “兴许也是强烈的求生欲望激发了潜能,”他又道:“否则无惨绝对不可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并不重要。 猎鬼人只需要知道恶鬼的状态好转了即可。 {不妙不妙!}已经无暇去思考其他,眼看无惨身上的疤痕甚至有隐去的趋势,炭治郎在心底高声喊叫:{无惨马上就要痊愈了!} 【继续攻击!!】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 作为队中定海神针一般存在的岩柱悲鸣屿行冥冷面喝道:【绝不能让花千骨的牺牲白费!】 怎么会放慢攻击? 虽然每个人几乎都只带了几个月,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黑发少女可以说是所有柱的继子。 而且,她并不仅仅只是徒弟,也是柱们心中亲如家人一般的存在。 被全族背叛的伊黑小芭内姑且不提,在身为兄长、姐姐的不死川实弥、甘露寺蜜璃、悲鸣屿行冥眼中,花千骨是妹妹,而在富冈义勇眼中,她似姊似妹。 无论怎么说,花千骨都在他们心中占据了颇大的地盘。 甘露寺蜜璃狠狠闭眼,把溢满眼眶的泪眨去,大声应下:【好!!我绝不停下!】 【……】虽闭口不语,但光看富冈义勇面上、手背处隆起的青筋,乃至于唇上被咬出的血痕,也可知他心情到底如何————其余柱如何且先不谈,他可是实实在在,从花小骨癸阶时就在指导她了! 晃身而出,他以实际行动表明了态度。 【放心好了…】 弟弟才去,“妹妹”又跟着走了。 不死川实弥瞳孔剧烈地摇晃着,鲜血将眼白染红,正是目眦尽裂:【我会亲手将无惨虐杀至死!!!】 第370章 万难之门徐徐打开 {他们的招式迟早会失去准头,赫刀想必也会很快解除。} 虽然被六人围攻,可鬼舞辻无惨并无任何惧怕之意:{而我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了。身为普通人类的他们就是会如此,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 红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手持赫刀的青年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之下,通体的气势重得甚至能将人压垮————{那个男人可是万年一遇的怪物。} 【咻咻咻咻———!!】 利鞭扬起,激射而出,旋风急转,倾轧四方。 鬼王心音狠厉:{现在就把他们全部杀了!} “你做梦!” 屏幕外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骂得正凶,此话一出,简直与火上浇油无异:“你最好别让我逮到!” “这孽畜连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有散仙皮笑肉不笑地握拳:“依我看,应该抽魂炼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上啊!”也有不少人哭嚎着挥舞拳头,在为鬼杀队加油:“别输给他!” “岩柱上啊!捶扁无惨的头!” 不用他们说,悲鸣屿行冥也会这么做。 战场上凡是鬼杀队的队员都绝不会轻易饶过无惨。 虽长鞭与旋风悍勇扑来,却有朱红之焰掀起滚滚热浪;白蛇吐信,长身急旋;粉色刀罡凌厉劈砍;水龙咆哮,威势凛凛;风刃纵横,冲天而起;圆锤携无尽气流,破空钻出…… ————猎鬼人们也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血红、暗黑、朱红、雪白、粉红、天蓝、淡绿…种种颜色汇聚一堂,绚烂得令人目不暇接,一时间场内轰鸣不断,又有清脆的金铁交鸣之音与乒乒乓乓地打击之音回荡不殆。 鬼舞辻无惨的招式,居然还愣是被他们给防住了! “干得好!”洛河东举着酒杯高呼痛快:“接下来就深入腹地,把无惨那瘪犊子给我定死在地上!!” 【?】发觉猎鬼人们互相配合,顺利化解了自己的攻击,无惨眼眸微微睁大,只感觉匪夷所思:{奇怪……} 他迟钝地发觉了古怪之处:{为什么,我迟迟解决不了这几个人类?} 不说那些柱,就是那在穿梭在队友之间的赫发少年———灶门炭治郎,也活得好好的! {不……}迷迷蒙蒙里,有灵光破雾。无惨懂了:{问题不在他们。} {而是我的速度大大降低了。} 如果不是这样,他绝不会在如此战斗中浪费如此多的时间,更不可能在动杀心时还连续失手。 {是因为刚才那场爆炸吗?}下一秒,他又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测:{不,那不可能让我的实力下滑得如此之多。} 那是什么? {原因,肯定是出在珠世那个女人身上。} {得尽快逼她的细胞吐出真相!} “嗯?”逼、逼问?思绪一空,还在抹泪的紫薰浅夏呐呐道:“珠世不是已经被他吸收了吗?” 上哪逼问去啊? “怎么?”稍稍思考了瞬,旷野天大为惊奇:“他要把珠世复活?” 可,就算是鬼王,这也太离谱了吧? 却见无惨的瞳孔骤然放大了几十倍,令人都能看清其中的条条血丝。 而下一息,这些细小的血丝也变得巨大起来,镜头却还一直在往下深入,直到来到一处飘散着无数碎片般的东西的地方才停下。 现出半个身体的白发鬼王略抬臂,掌中悄然浮出一个美人的首级。 乌发盘在脑后,半张脸都在溃散的女子双目紧闭,神情安详————直到询问声响起。 {你究竟都干了什么?} {你注入我体内的,并非只有让鬼变回人类药物而已吗?} 【用在你身上的……】 女子徐徐醒转,看上去有些木木的,似乎还没有弄清楚现况,她如实回答:【除了让鬼变回人类的药物以外,还有……】 紫薰浅夏往前微微倾斜身子:“还有…?” 可惜的是,珠世的懵懂没有持续太久。挑起眉,她扬唇冷冷一笑,讥讽道:【别做梦了,多动动你那些因为怕死而额外增殖出来的脑子吧!】 本就心情不佳,又闻她这般话语,鬼王头上隆起几条青筋,手上一个用力,【啪】地就将她碾成了碎片! 幽若吓了一跳:“珠世!” 奈何她喊也没用,无法阻止无惨下手,这回,这位医药天才是真的消散在世间了。 “也罢,”蛮荒内,竹染倒也不可惜珠世的死去,只是有些好奇无惨接下来会怎么做:“这么简单就杀了珠世,那他要怎么找到答案?” 鬼王自有决策。 掌心内还余有一汪血,而这些血就已经足够他“做法”了———{读取残留在她细胞中的记忆……} 黑暗稍纵即逝,在血色的尽头,有白光闪动。 木制的高大书柜与装了玻璃门的药柜并排而立,黑绿色头发的少年站在它们前方,似乎在思考要取什么出来。 就在他的背后,只穿着黑色队服的蝴蝶发饰少女靠在长桌前,正利用一台有着长长圆筒的仪器观察着什么。 而此人,凡是有观影的人就没有不认识的———“蝴蝶忍!” {这个女人,}鬼王明显也认出了她是谁:{是童磨吃掉的那个擅长用毒人类吧……} 看了一会,蝴蝶忍转身面朝众人,口中说道:【我认为,咱们应该以毒素会被无惨分解为前提,立即着手进行复数药物混搭方面的研究。】 “这,”笙箫默顿了一下:“她是在看珠世吗?现在是珠世的视角?” 其他人的关注点与他不同。北海龙王红着眼眶诧异道:“复数药物?” 【好极了,】又有一个清灵的嗓音响起,黑发少女像小蘑菇一样突然冒了出来:【让我再来施点小法术,将毒隐藏得更加好……】 看见她,蝴蝶忍也展眉笑了,接过少年递来的一瓶东西,继续说道:【那么,第一种是使之变回人类的药,如果这种药没有发挥功效的话,就采取第二种能够强力奏效的……】 复又俯身将眼睛贴近仪器,红唇一张一合,吐出答案:【使无惨肉体老化的药。】 【像珠世小姐研制出的这种毒素,就可以每分钟使无惨的肉体老化整整五十年。】 【后续再加上我和千骨的改造,这个时间还能再增加……】 【已经不止五十年啦,】黑发少女狡黠地眯眯眼,轻轻摇晃手中的暗色药物:【现在就已经是六十年了。】 【让我们,送无惨一份大礼~】 {!!!} 过于惊悚的真相让鬼王都被镇住了:{老化!!} 如醍醐灌顶:{原来如此,我的肉体一直在持续老化!} 老化药剂!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医药阁的弟子们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在灵气贫瘠的世界,珠世是怎么研发出这种药剂的,花千骨和蝴蝶忍又是怎么改造的,居然还能加强威力! 但这些已经不要紧了。 “大快人心!”崂山掌门连连抚掌:“这真是决战以来,老道听闻的最好的消息了。” 可不是嘛! 在座的其余人亦是额手称庆:“该啊!” 舞青萝笑着笑着,又哭了:“这下无惨可嚣张不起来了吧!” “该死就去死!” “正是因为无惨的力量一直在为了抵抗老化而被持续消耗,所以才会导致如今的战局,”云隐扯唇苦笑:“掌门她们还真是…” “煞费苦心啊。” 唯恐弄不死无惨。 {珠世是在什么时候将药物注入我的体内的?} 正如舞青萝所说,无惨现在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果真开始转动起了自己的脑子:{四小时……不,应该是大约五小时前。} 大脑多的好处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一边催动骨鞭与血鞭对着包围上来的猎鬼人发起猛攻,他一边竭力思考着:{即便它在第一种药物被分解后过些时间才生效,也应该已经作用于我的身体三个多小时了。} 也就是说…… ————{我已经老去至少一万岁了!!} 缩小的瞳孔骤然晃动起来,就在察觉到这一点之时,像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般,又或者真的已经到达了极限,无惨身躯上淡得差不多的疤痕再次浮出了体外! 好机会!本就没有时间进入通透世界,这下可省力了! 目中精光一闪,不死川实弥率先发难,如同不要命一样矮身贴近,举起手臂对准无惨的胸口处便重重劈刀,迸出四道一人高的弧形刀罡————{贰之型·爪爪·科户风!} {肆之型!}紧跟其后,富冈义勇弹射起步,飞跃往前:{打击之潮!} {不能落后!}发觉前辈们攻速明显加快,炭治郎在心底高声提醒自己:{我也得攻击!把日之呼吸的十二种战技轮番用出,令它们构成第十三型战技!} 越过头顶的刀尖上,朱红与赤金色并存的火焰燃烧得极其旺盛,它们聚集在一起,在猎鬼人的动作下缠绕旋转,轮转如轮,对着鬼王碾压而去! 赫发、耳饰、相同的火焰。 一恍神,面前出现的人又变成了那神情严肃的红衣青年。 在一众柱的攻击中望见赫发少年,鬼舞辻无惨表情顿变,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得食其肉、饮其血:【该死的亡灵!!】 {那个男人,乍一看上去,真的很弱……} 几百年前的那个夜晚,与日之呼吸使用者碰面时,鬼王根本不曾上过心————毕竟他已经击杀了无数鬼杀队的剑士了。 就连所谓的掌握了呼吸法的剑士也心甘情愿投入了他的麾下。 而这悄然出现的红衣青年,身上更是连半点斗气、憎恨,甚至是杀意都没有。 他始终神情淡淡,好像世界上没有任何值得他动容的东西一般。 但事实并非如此。 {就连神佛也料不到,}鬼舞辻无惨心道可笑:{我居然会被这种男人所斩首。} 甚至不得不自爆逃亡。 而那赫刀所留下的伤痕,更仿佛太阳光散发出的光芒般,在之后漫长的数百年间,一刻不停地灼烧着他的肉体与细胞。 {这根本就是有违世间常理的谬论……} {真正的怪物并不是我,而是那个男人……} {继国缘一!!} 【嘎啊啊啊——!!】 黑羽的鸦扑扇着长翅,跳上断壁,为鬼杀队的队员们播报时间:【距离日出,还有四十五分钟!!】 {为什么我没能觉察到头发的颜色一直没能恢复呢……}转目看它,在困惑与怒火中,鬼舞辻无惨咬咬牙,屈膝猛蹬地面,纵身而起:{现在的情况已经……} {必须先想办法击退这些柱!} 都说穷寇莫追,但今时不同往日。 除了杀死无惨,鬼杀队的人们今天心中就没有第二件事。 {日之呼吸!}尽管没有人专门教导过炭治郎日之呼吸,但在看过“祖师爷”的亲身演示之后,他出招的精准程度已是大大提升,威力自然更上一层楼。 【呼——!】自刀根而起,烈焰一路往上,极快地将猎鬼人包裹,随他的步伐在战场中肆意横行,或成轮型,或成弧状。 炽热的火把空气都灼得扭曲起来,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是连出了四五招:{斜阳转身、辉辉恩光、万里晴空!火车!} {烈日红镜!!} 被火焰包围的血鞭一扫,却只掠过少年的残影———{幻日虹!} 这小子…无意间瞥见,不死川实弥愣了一下,而后敛眉一笑:都说风助火势,那就让他来助炭治郎一臂之力! 恰在这时,雷鸣惊天:【轰隆——!!】 金黄色的电流倾泻如洪,少年急蹿而出! 这闪电!轻水喜出望外:“善逸!” 又有野兽的嘶吼声响起,从左侧打出的蓝青色的刀罡势如破竹,将一条血红色的鞭子斩做两段! “伊之助!” 【看看你干的好事!】野猪头套上血迹斑斑,少年手中刀刃已折,气势却不减:【呼、呼———俺绝饶不了你!!】 【把俺的小弟还回来!】 【为了保护俺们几个……大家都受了那么重的伤,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 【还有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都是跟俺一起吃过饭的伙伴……还回来…】 他肩膀抖得厉害:【把伙伴们的性命都还回来……】 【如果你还不起……就乖乖给俺…】大颗大颗的水珠从头套的蓝灰色眼睛下钻出———【死上个一百万次来赎罪吧!!】 第371章 我是 就算拉开距离,也会被追上。 多重因素叠加之下,鬼舞辻无惨此时也有些气喘,直起腰,昂起头。他顿了一下,忽而从体内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力量! 【轰隆——!!】 比我妻善逸弄出的声势更为浩大,球形的雷电构成防护罩一般的东西,将鬼王护在下方,而后往猎鬼人们的方向打出锯齿状的冲击波以及数以百计的白色雷电! 其蕴含的能量之多,甚至连脚下的土地都被这力量震得崩溃! 一时不慎,就有甘露寺蜜璃被蔓延而来的电流缠住,身体绷直、手脚战栗,两眼上翻,无法出招! 而作为水柱,富冈义勇体内的含水量远高于常人,如今的局势对他大大不利,也是通体发麻,难以前进。 伊黑小芭内体型本就娇小,眼下吃了个大亏,整个人倒飞而出! {妈的!}不死川实弥心里有无数脏话想要一吐为快,张嘴却呕出了一口血。 如被重锤当胸敲击,被这股巨力一压,炭治郎与伊之助皆是扑倒在地,拼命挣扎也起不来! 能稍微轻松一些的,也就岩柱悲鸣屿行冥与我妻善逸了,但也只是“稍微轻松”罢了。 “不行不行不行!”被这突发的状况吓得够呛,轻水一迭声地叫着,魂都差点没了:“这算什么啊!” 都这样了,无惨还这么强! “果然祸害遗千年!” “让他去死!” 不死心地招了十几次魂,桌上的法器亮了暗,暗了又亮,却一直不见人归来,杀阡陌双目赤红得仿若要滴血,身上的气势也逐渐高涨,压得一些修为较弱的修士都额头冒汗。 “我来。”劈手夺过他手中的铃铛,白子画撂下一句话就开始兀自忙碌。 这一个个的! 轩辕朗抱着胳膊等在一旁,恨不得自己上手,却苦于修为不够抢不到法器,只能忍着火气等候在一边:这叫什么事啊! “………”并不出声,东方彧卿转身自顾自地掐着法诀,不知道在计算什么。 突然有人语带惶恐地喊道:“快看!” 他站起身,指向一处:“快看无惨身上!” ————白发鬼王的身躯居然从肩头到腰侧,裂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那口子与他四肢上错落分布的鬼口相似度极高,左右两侧生长着数不尽的、大大小小的尖锐白齿。 “那是嘴巴?!” “真是吓人!是因为身体的弱化,所以才出现的吗?” “怎么,他要开启另一个状态了吗?” 许多问题被抛了出来,却没有人解答。 得到的回应,唯有赫发少年仿佛破旧风箱的喘气声:【唔!嗬!嗬!】 完全起不了身,他缩得只剩下黑豆大小的瞳孔都仿佛要溃散了去,即使张大嘴巴,也还是呼吸不上来:{刚刚那是什么!冲击……冲击波!} {呼吸…没办法…!呼吸……} 眼睛符纸悠悠飘下,传信的鎹鸦瘫倒在破了七八个圆洞的屋顶上,脚爪蹬得笔直,身下漫开一汪红血。 【主公大人!!】同一时刻,产屋敷宅邸内,金红色头发的男人按着黑发男孩的肩膀去查看他的情况:【您没事吧?!】 后方,白发男子与蓝衣女子从后方各托着一名女孩的肩膀,也是满目担忧。 “什么?” 这可太令人惊讶了————“无惨不是在战场那边吗?他居然能攻击到鬼杀队的后方?” “产屋敷宅邸距离战场应该很远才对啊!” 【我、我没事,不用管我……】 黑发男孩———产屋敷辉利哉哪怕口鼻渗血,也仍然倔强地抬手去纠正额头上歪斜的符纸,又低头查看桌上符纸位置的正确与否:【行冥、实弥、义勇、小芭内、蜜璃……大家都还好吗?】 炼狱槙寿郎怎么可能真的放着人不管:{无惨的攻击甚至波及到了这里?} 他也觉得此事十分古怪:这怎么可能?无惨应该不可能觉察到他们的藏身之处才对! 【符、】人的问题不大,要命的是另一件事。杭奈一手捂嘴,一手指向桌上的几张符纸:【符咒错位了,看不清现场……】 彼方断断续续地说道:【距离日出,还有…三十五分钟。】 就差最后一点了!辉利哉强行打起精神:【千万不能让无惨逃掉,拜托……他们都还可以战斗吗?】 “不可以也得可以啊!” 舞青萝都不知道多少次想亲身上阵了,可惜总也没有办法,只能一直抹眼泪:“站起来啊!战斗还没有结束呢!” “无惨…”抬头一看,上上飘惊得大叫:“快看快看!无惨他……!” {战斗已经结束了,}她话音未落,无惨的心音便响了起来:{没必要再冒更多的风险。} 言罢,他一举手,将大股力量催入其中,使整条胳膊上的肌肉全部膨胀起来,更有无数血色斑纹遍布其上! {他……} 好不容易翻过身,给自己灌了一口隐队员先前塞在怀里的特效药。突然发觉他的举动,炭治郎猛地打了个激灵,想也不想,立即放声呼喝:【咳…悲鸣屿先生、实弥先生、义勇先生、大家!无惨打算自爆逃生!!】 【他正准备变成细小的肉片逃跑!!快拦住他!】 “打不过就跑!”狐青丘气得要炸了:“不要脸!” 火夕:“他本来就没脸。” ———但凡要脸怎么会一直苟活到现在? 来得及的! 炭治郎可没有心思去想无惨到底要不要脸这码事。 一骨碌爬起,他撒腿飞奔,刀刃一转,腾起灼热火焰:{包括我在内,现在这里一共有八位猎鬼人,一定可以顺利拦下无惨!} 就算分裂成了一千八百多片,也绝对能够全部斩下! 【?!!】 分裂?不管是悲鸣屿行冥还是不死川实弥,又或者富冈义勇,凡是听见这话的剑士都是一惊:还有这种事?? 【这也太可恶了!】 忽略了疼痛,甘露寺蜜璃低呼了一口气,翻身而起,日轮刀软如绸缎,略摇了摇,直直往无惨掠去,在半空中劈出万千粉红色的刀罡:【恋之呼吸!伍之型·摇摆不定的恋情·乱爪!】 {又爬起来了吗,}回头一望,鬼舞辻无惨恶狠狠地咒骂道:{该死的害虫…} {无论踩上几脚都不肯死掉……} 盲僧拖拽着锁链,粗壮的手臂蕴藏着不容小觑的力量,流星锤在其掌下转了几圈,便嗖地飞出。 {一只接着一只……} 白发青年随意抹去鼻下的血,与黑发青年同时站起,一者将刀刃上挑,一者俯身侧刀,罡风卷起水流,竟是合二人之力,使出了威力更强的招式! {不停地,从我脚下爬出来…} 被迫离场的异瞳青年依靠着双腿,重新奔回战场,抬手就引出蜿蜒长蛇。 黄发少年用刀抵着地面,以此借力,站起了身。 {直到太阳升起…} 吐了好几口血的猪头少年嗷嗷叫着,甩出许多蓝青色的刀罡:【不许跑!你这个蛆虫!!】 ———{直到我停止呼吸的那一刻…} “你才是害虫呢!!” 弟子们边哭边骂:“最大最丑的虫子!” “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 “要不是你,那边的世界怎么会有那么多悲惨的事情!” 【呼、呼……】 话分两头,各表一边。 夜空已不再漆黑如泼墨,启明星黯淡,月也不复以前的明亮。 被稻田包围的土路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道路尽头,是有着高楼大厦的城镇。 “是祢豆子,”蛮荒内,有人指出了她的身份:“她没事,从悬崖上跳下来也没事!” “她现在是赶往战场吗?就用走的?” 【呼呼—呼呼——】 除了徒步走,显然也没有其他选择。 尽管没有受伤,却也累得够呛。 无力再奔跑的祢豆子满头都是汗,仿佛在忍受什么痛楚,她直勾勾地注视着遥不可及的前方。 脚下坚硬的泥土地悄然变成了厚厚的白雪,空空如也的掌心里多了一只小手。 看上去不过三四岁的孩童围着厚厚的围巾,穿着织得分外厚实小小的草靴,笑嘻嘻地在雪中留下一个个小脚印。 【呼、呼———】 祢豆子下意识地收紧手,却发现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 她继续往前走,变回了人类时期的黑粉色右眼下却涌出了泪水。 她张着嘴,右侧的牙齿与左侧形成强烈对比———它们不再尖锐。 裹着白色头巾的女子被几名孩童簇拥着,面上笑意柔柔。 {妈…妈……} 寒风呼啸的雪夜,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破门而入,他面色黑沉,什么也不说,手臂一转,径直化鞭抽出。 【!嗬、】细细的眉头拧在一起,祢豆子狠狠地闭起了眼,任由眼泪流满衣襟。 {快逃!}袍袖粘满血迹,短发少年一把扑倒光头男孩,抬头对着玄关处大喊:{姐姐!快逃啊!!} {嗤呲——!!} 手掌将孩童的脑袋往怀中扣去,却拦不住攻击,不过一息的时间,只见血串飞溅,怀中人就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罪魁祸首傲然立在弦月下,神色从始至终都平淡无比,仿佛自己不是夺去了他人的性命,而是随意扔下了什么垃圾一般。 {才注入这点血液就当场暴毙身亡。}他略皱眉:{要制造出能克服阳光的鬼,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细眉竖起,再次睁开眼,祢豆子的左目也不再是如猫一样的竖瞳,口中更不再有尖牙。 哭得满脸是泪的赫发少年、站立在雪中的双色羽织的青年、戴着红色天狗面具的老人…… 笑着伸出手来的黑发少女、歪着脑袋的青色小虫、身着美丽和服的秀雅女子、吐着舌头一脸不爽的黑绿色头发少年… 捧着各种美丽花朵,笑得脸颊红红的黄发少年。 “炭治郎、富冈义勇、鳞泷左近次、花千骨……”屏幕一点点播放,台下,有人挨个念着。 “她想起来了,变人药发挥作用了!太好了!” 这回忆还在继续。 猪头少年手一张,十几枚橡果落在了有着尖尖指甲的、并起的手掌里。 【唔!】脚下一个趔趄,祢豆子一头栽倒在在地。 但她并没有在意这一点疼痛。 半张脸都是紫色瘢痕的黑发青年、狞笑着捏紧了拳头令伤口裂得更开、使血液流得更多的白发青年…台下一脸焦急的黑发少女、赫发少年…… 一路走来,虽懵懵懂懂,心智与稚子相同,但经历过的事情,她都有好好记住,就像把珍贵的东西用纸张包好,小心翼翼地放入柜子的最里面一样。 她把这些记忆全部收好,放入了心灵深处。 记忆碎片轮番闪动。 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她小心翼翼地拉开箱门,而她的后面,是挤在一起好奇又激动的侧马尾女孩与三个豆豆眼小朋友。 白芒一闪。 {是想看看……金鱼吗?} 短发男孩嘿嘿笑着,扑入蝴蝶发饰少女的怀中,又招招手,示意人上前来。 {祢豆子妹妹!}他笑得十分灿烂:{你快来看忍小姐的金鱼,它们游得好快哟!} 少女微笑着,任由男孩指着金鱼们小声为“妹妹”介绍。 {祢豆子妹妹!} 再一转,场景从室内变到了室外。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大街上,男孩拉着“妹妹”的手,举起一只小猫模样的灯笼:{是猫哦!祢豆子妹妹你的是小兔子~} {你看!} 松开交握的手,他转了个圈,展示自己身上崭新的深色队服:{帅不帅!是隐队员们帮我做的哦!你今天穿的这件新衣服也是他们做的,我们等一下买糖果回去当谢礼,你说好不好?} 有体型高大的人从一旁路过,似乎生怕和“妹妹”走散,男孩赶忙又拉起了“妹妹”的手。 {今天过节呢,好热闹~} 就算得到的回应只有{唔唔}这样的拟声词,他也并不受挫,小嘴上下一搭,噼里啪啦就能讲出一堆的话。 {走吧,咱们去找找看骨头和炼狱先生在哪里,也找找炭治郎他们!} “是…是之前的游灯节…”回看往事,再看看如今,才发觉已经是物是人非,幽若鼻头红红,又落下了泪。 “加油啊!祢豆子!全部都想起来!” “等炭治郎斗赢了无惨,再看见变回了人类的你,他或许也能高兴一些……” {哇,糖宝、祢豆子~} 屏幕微晃,突然出现的黑发少女的面容放大了些许,她笑得好看极了:{祢豆子,姐姐抱你,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吧~} {糖宝小少年坐好!} 就在她近旁,金红色头发的青年大笑着蹲下,将男孩抱起放在自己肩头:{我们一起去巡逻!} {喔!}一手拎着灯笼,一手轻抓青年的头发,男孩兴奋得不得了:{巡逻!} 窝在少女怀中,“妹妹”抬眼望去,刚好能看见他红扑扑的小脸。 男孩还没发觉,但感知能力过人的金红色头发的青年侧目一扫,就察觉到了她的注视。 没有任何迟疑,他伸手抚上“妹妹”的发顶:{唔姆!} {灶门妹妹也很有精神嘛!很好很好!} 那天的烟花,也最为漂亮。璀璨非常、绚烂非常。 【呼、呼……】按着地面,祢豆子慢慢地爬了起来。 再然后呢? 再然后发生了什么? 双手合十不住摇晃、哭得满脸是泪的蓝衣女子、浑身上下都裹满了绷带的白发男子…… 戴着各种红色面具的刀匠们、笑意浅浅的鸡冠头少年、托着一只鎹鸦,扬唇微笑的黑绿色头发的小少年…… 【哈、哈……】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身穿黑绿格子衣衫的少年转过身来,伸出了手。 他眉眼弯弯,轻声唤道:{祢豆子。} 【!!!】冥冥之中,似乎有玻璃般的东西碎裂了,这声音分明只是回荡在脑袋里,却响亮得仿佛能够直冲入云霄。 来自兄长的呼唤是那样清晰,那样温柔。 【唔唔!】越是去想,头就越疼。按着脑袋,祢豆子却无法克制自己去思考,也不愿克制,她想要知道,想要“清醒”。 有人轻轻握住她的手。 {放心吧,}那人领着她往前,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哥哥都一定会保护你。} 哥哥、哥哥…… 猛然抬头,她的一双眼竟然彻底恢复成了人类的模样! {我是,}心里的声音不再像以前一样断断续续,而是十分流畅、十分有条理:{灶门祢豆子!} {我的家人,被鬼杀害了!} 第372章 执着 蝶屋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没有伤员了。 知道今夜到底意味着什么,女孩子们挤在一起,双手合十,闭紧了眼,默默为正在前线厮杀的鬼杀队队员们祈祷。 同一时刻,炼狱家的宅邸内,千寿郎也是一夜未眠,担心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要自爆!拦住无惨!!】 在他们无法前往的战场内,惊惧交加的喊叫声刺破长空,令猎鬼人心头猛跳。 风、水龙卷当头扑来,粉红色、蓝青的刀罡电射而出,白蟒张口巨口,意图将猎物一口吞下,流星锤眨眼间就穿过了十几米的距离,金黄色的闪电在半空中来回折闪———在场的猎鬼人正拼了命地要将恶鬼拦下! 但是,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糟糕。 白发鬼王鼓得高高的手臂颤了颤,并没有如众人所猜想的爆做成百上千的碎片,那些鼓包竟然自顾自的消退了下去! 悲鸣屿行冥一怔:{停下来了!?} 转动眼珠看向自己的手臂,无惨脸上尽是不敢置信之色————{我居然无法自爆?!} 怎么可能?! {不,不对,我知道了!} 既然无法自爆…… 他当机立断,调头便往前往逃去:{也就是说,那狐狸精总共在我体内注入了恢复人类之身、老化、阻碍自爆的三种药物吗……} 该死的珠世!! 【真遗憾,】即使肉体消散,可魂魄犹存。紫蕴蕴的眸子里竖瞳显露,秀雅女子低眸浅笑,这笑与她平日里的笑容不同,满满的都是讥讽,还混杂着势在必得的自信:【回答错误。】 【咳嗤——!】不知是不是听见了这句话,无惨脚下一顿,胸膛一颤,居然吐出了大股鲜血! 【大家快追!】因为速度快,所以不死川实弥的站位比所有人都靠前,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他吐血了!!他快撑不住了!】 {!}疲劳的身躯在听见这句话时涌出了不知名的力量,炭治郎咬着牙,愣是让自己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跑起来!我要跑起来!} 【应该是四种才对,】黑暗里,女子笑吟吟地把大拇指扣在掌心,比了个代表四的手势,大发善心地解释道:【在前三种药物将你的肉体削弱到一定程度之后,用于破坏细胞的药物就会开始生效。】 【知道吗,千骨那孩子对这个世界的药物理解还不通透,可她所施加的法术,却能大大增加这些药物的药力。】 【一倍、两倍、三倍、四倍……】 【无惨,来猜猜看,到底翻了几番呢?】 【别着急,】伏在鬼王肩头,她略瞪眼,扬起了一个狰狞、诡异得叫人汗毛直竖的笑:【你最厌恶的死亡,很快就会降临了~】 【我们没有必要为了杀掉你而变得比你更强,只要让你变得尽量虚弱就可以了。】 五指尖尖,在鬼王的面庞上划出道道血口,女子合上眼,微微一笑,神情虔诚且柔和:【正如你为了活下去而无所不用其极那样,我、我们为了杀掉你,也是不择手段的哦。】 这深邃到了极致的恨意,这宁愿粉身碎骨也要将仇人拖入地狱的决心………另一个世界内,凡是听见之人,俱是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但是这恨意到底与他们无关,所以很快,害怕与惊讶都转为了欢呼。 “珠世小姐啊啊!!” 能行!舞青萝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满得快要溢出来的钦佩之情了:“谢谢你!这下鬼杀队肯定能赢了!!” “千骨和蝴蝶忍也好厉害……” “果然,”朽木清流啧啧摇头:“惹谁都不要惹医师。” 否则你连八成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该!”火夕终于解气了:“叫他医闹!闹出事了吧!哈哈哈哈哈!!” 医药阁的长老们相互对视一眼,皆有些忍俊不禁:“但凡无惨当初不欺骗珠世,说不定珠世还真能给他研制出克服阳光的药呢。” “呵,”一旁的剑修闻声冷笑:“他哪有那个脑子。” “白长了那么多大脑,结果没一个有用的,被人耍得团团转。” {正常来讲,这应该是毫无意义的。}无惨觉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十分离奇,堪比天方夜谭。 {赫刀造成的斩击与损伤对我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就算再厉害的猎鬼者与赫刀,也抵不过那个男人。 再生与修复所消耗的体力甚至都不足以让他产生疲劳感。 {然而珠世她们三个精心准备的四种药物,让那些原本毫无意义的隔靴骚痒也变成了极其有效的重击,以至于把我的肉体逼进了极其凶险的地步。} 无惨是真没有料到珠世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的研制出效率如此恐怖的药物。 而鬼杀队的两个柱居然还能将之威力提得更高。 这简直不可理喻————{一千多年以来,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天才都扎堆在这一代了吗?! {而且这四种药物与她们用在童磨身上的完全部不同,就连我也是生平第一次接触到它们……} 所以分析、分解起来格外耗时。 {我之所以被拖到现在,都是因为她们!} 不,这并不仅仅只是她们三个的功劳。 被嫣红珠串环绕着,五爪金龙张开巨口,在夜空里腾飞自如,通体的金鳞映得满空生辉。 ————{是那个名为鬼杀队的、急着投胎的混账组织,上下一心,舍生忘死,才总算令我落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珠世的计谋终于大白于人前,香炉前招魂招得眼都要红了的三人也终于被人喝止了———“不用招了。” 放下了掐诀的手,东方彧卿像是得到了什么回复一般,舒了口气。 轩辕朗手上动作不停:“你什么意思?” 不说话,白子画目光如刀。 盯着法器,杀阡陌头也不回:“闭嘴,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冷静一点,先听我说。”东方彧卿揉了揉太阳穴:“方才我接连施法,虽被阻拦,却可隐约探出骨头现在处在的地方十分安全。” “被谁阻拦?”“她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三个人,三个问题,都问出了关键。 东方彧卿默默地看着他们,闭口不言。 一看他这样子,杀阡陌就来气:“你…!” “不,我知道了。”抬手制止杀阡陌,白子画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小骨如今在那幕后之人手下?” 就是一开始大家猜测的,那个将花千骨送走、放下电子屏幕、多次镇压众人、实力极强的幕后之人。 东方彧卿点点头。 “难怪。”扔下法器,轩辕朗疲惫地闭了闭眼:“所以你并不知道她在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是吧?”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人现在十分安全。 像是一开口就会引来天谴似的,东方彧卿依旧只是点头。 就这样子,杀阡陌怎么看怎么不爽。 抱着胳膊思考了几秒,他上前一步,梅开二度抓着人衣领将之提了起来,恶狠狠地吼道:“…我再信你最后一次!” 被迫悬空的东方彧卿:(;一_一) 说得好像你不信我还有别的法子一样。 【大家坚持住!】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药的存在,但猎鬼人们有眼睛,能够自行判断出鬼王的状况如何。就有悲鸣屿行冥敞开喉咙,提点自己的战友们:【不要停下攻击!把无惨钉死在地上!】 接下来的场景让所有人都眼花缭乱。 风之呼吸、水之呼吸、蛇之呼吸、恋之呼吸、岩之呼吸。 不死川实弥腰身一转,引发暴虐飓风;富冈义勇蹂身而上,背后海浪滔滔;伊黑小芭内一个挪移,长蛇俯冲而下,将无惨的前路阻拦;甘露寺蜜璃行步飞快,软刀一出,把骨鞭斩成数段;悲鸣屿行冥腾空而起,流星锤直直迎上骨鞭,将其节节粉碎! 现存的五位柱招式齐出,不要命一般地攻击着,仿佛慢一秒自己就会当场暴毙一般! 【兽之呼吸!】 不甘落于人后,伊之助踮脚一跃,将双刀交叉,斩出四五道蓝青色刀罡劈在血红色的鞭身上:【肆之牙·碎裂斩!】 同一时刻,善逸化成金黄色的闪电,在场内横冲直撞,这光芒到了极处,已接近蓝色———霹雳一闪!神速! {体力还没有透支!}哪怕柱们都在,他也完全不敢减缓速度:{虽然有一条腿骨折了,可下次攻击我还能勉强保持战技的威力!} 【呲嚓——!】粉白色的弧形刀罡自左侧袭出,带起许多小小的花瓣,侧马尾少女一个翻身,再度加入了战斗———竟是不久之前才退下场的香奈乎! {花之呼吸!} 迎面就是一条细长带着倒勾的血鞭,她反应倒也快,当即往地上一扑,躲过了这一记横扫,而后轻盈跳起,在空中侧翻一周,横向挥出围绕成环状的斩击:{陆之型·涡桃!} “好样的!”火夕看得目不转睛,差点按耐不住自己挥起拳头来:“就这么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同伴们都在进攻,唯有炭治郎停在原地,暂时没有动作。 不是他失去了战斗能力,也不是他突然就不想杀无惨了,他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赫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被刀罡、旋风、水流……团团围住的白发鬼王———等一个,能够彻底封住无惨行动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不多时就出现了。 {日之呼吸!} 漆黑的日轮刀在紧握的双手下被赫色吞噬一空,瞄见富冈义勇攻击下的一处空缺,炭治郎定了定神,猫着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像弹簧一样从那个缺口处射入了鬼王腰侧! 无惨:【?!】 就是此刻! 赫刀往上一挑,在鬼王惊愕的注视下,暴涨出温度极高的火焰! 这火焰缠缠绕绕,迅速流转,构成了一个上小下大的漩涡状,带着少年手中的赫刀奋力往上突刺! ———{阳华突!!} 能行!能行! 哪怕知道自己的声音并不会被另一个世界的人听见,但长留山内的一群人在看见炭治郎的行动时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唯恐打扰到他,以至于突袭失败。 虽然胸膛内的心脏扑通扑通已经激动得都快跳出来了。 捂着嘴,轻水无声地在心里尖叫:加油啊!炭治郎!定住他!把无惨定在墙上!! 没错!炭治郎苦苦等候的时机,就是无惨在应付柱们和善逸、伊之助的攻击时,无意中离一栋建筑物越来越近这一点! 【嘭——!!】 在成千上万期待的目光,赫色的刀刃从火焰中钻出,在少年附加了强大臂力的情况下,狠狠捅入了鬼王的心口,使其往后倒飞,重重撞在了墙壁上! 力道之大,生生令墙面都龟裂出了一人高的、蛛网似的凹洞! {多亏了大家,我现在还有余力再战!} {要付出全力,把无惨定死在墙上!!} 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鬼控制住了,无惨面色分外阴沉,他略垂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忽而猛然暴起! 【嗖嗖嗖嗖———!!】 在求生意志的控制下,他下意识撤回了对付其他人的鞭子,命它们齐刷刷地对准了自己面前的炭治郎,要将这胆大妄为的少年当场诛杀! “说他蠢,他还不承认!” 见他如此,蛮荒内一干看热闹的堕仙、死魂肚皮都要笑破了:“你想杀炭治郎,也不问问那些柱、善逸、伊之助同不同意!” “他们既没有死,也没有丧失战斗能力啊!” 【做的好!炭治郎!】说曹操曹操就到,流星锤与粉红色的刀刃掠过长空,倏忽而至,强强联手,把无惨指向炭治郎的鞭子全部打了个稀碎! 【嚓!】又闻几声利器破体的声音,炭治郎左右一看,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不死川先生!义勇先生!】 是的,不死川实弥与富冈义勇二人一左一右,正是一人一边,定死了无惨的双臂! 二人都不曾给他半个眼神,不死川实弥一面发力,一面厉声骂道:【给老子待在这里!你这个混账!】 【不许卸力!】流星锤轰然落下,将无惨的头颅直接砸入了墙壁中,甚至因为力气使用得过大,连锤子都没入墙壁近半,不曾脱落! 【还有十几分钟就天亮了!】一双大手从后方伸出,连同少年的手与刀柄一并包住,将力量灌入,悲鸣屿行冥沉声道:【再加把劲!】 【就这样保持住!】稍稍落后的伊黑小芭内毫不客气地将刀捅入了无惨的左腿,爆发出来的力气愣是令它连动弹丝毫都做不到! 虽然刀没办法像战友们一样用来定住无惨,但要论力量,甘露寺蜜璃可从没有输过。 大喝一声:【看我的厉害!】她哒哒哒冲上前,握住伊黑小芭内露在外头的半截刀柄就往里推! 【俺也来!】【去死吧!】 又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却是善逸与伊之助、香奈乎同时扑了上来,虽人微力小,却还是想多少做出一点贡献。 八九个人全部挤在一起,这副场景实在是滑稽。 但那又如何? 观影的人们哪里还管得了画面是不是可笑?对他们来说,能出现这般一边倒的战况,已经是喜从天降了! 情不自禁地往前倾斜着身子,手也握成了拳头,不少人甚至激动得脸都红了————这场千年的人鬼之战,终于要落下帷幕了吗?! 第373章 暌违千年的日出 【嘎啊——!距离天亮,还有十分钟!!】 上一只惨死在战场上的鎹鸦并没有令其他鎹鸦畏缩不前。 恰如猎鬼人不会因为同伴的战亡而裹足不前。 从远处掠来的鸦含着热泪,告知了正与鬼王僵持的鬼杀队队员最新的时间。 “十分钟……” 也就是一刻钟左右对吧?! 幽若连哭都忘记了,也不再惧怕看见鬼杀队的队员们再次受伤,而是瞪大了眼,一心一意地等候着黎明。 “千百个日日夜夜,就是为了这一刻,炭治郎、富冈、不死川、悲鸣屿、蜜璃、伊黑……所有人都要撑住啊!绝对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掉链子!” 【嗬——】他们撑不撑得住是一回事,无惨怎会心甘情愿地束手就擒? 鬼杀队的队员们想要抹杀他的决心天地可鉴,但他想要活下去的意志与毅力也不容忽视! 只听那嵌入墙中的流星锤下忽而冒出一声气音,下一秒,就如同有什么东西在从里往外顶一样,铁锤碾过砖的边缘,发出簌簌的叫人耳麻的声响,然后,【咻】地一声弹射了出去! 【!!】炭治郎个子矮,没有被砸到的风险,悲鸣屿行冥却是当机立断往左边偏头,这才没被自己的武器砸得头颅稀碎! 而这时,无惨被几人钉住的四肢也开始剧烈抽动,里头的肌肉鼓动不止,急切地想要将嵌在肉里的刀刃挤出去! 就像一条离了水,蹦跳不止的活鱼一般。 【该死!这畜生力气还真大!】伊黑小芭内差点没能按住那条腿,好在甘露寺蜜璃反应及时,立刻加大了力,这才没叫它挣脱出去。 【喔嗷嗷嗷嗷!】脚下的地面都被蹬出了两条深沟,伊之助真的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这八爪蛆怎么这么会跳啊!】 何止是会跳? 发觉无法脱身,无惨的两条手臂抽搐了一会,猛然拉长,背后的血色长鞭也再度扬起! ———手臂是动不了,可鞭子能动! 他如今正是要用这些鞭子来把跟前的猎鬼人一一斩杀! {不可以松手!}首当其冲的就是灶门炭治郎,连抬头的动作都没有,他只是收紧了自己抓着刀的手:{就算被打到也不可以松手!!} 【扛下来!】不死川实弥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先扛住!天马上就亮了!】 好在,柱们不敢撒手,伊之助、善逸和香奈乎就没有这种困扰了:【这些爪子就交给俺们吧!】 ———左右有柱们困住无惨,已经够了。 【这种程度的攻击,我们也能对付,】雷鸣震耳,金光耀眼。善逸冷面道:【绝对不会让它们靠近大家半步!】 ———被再三削弱的鬼王,到了如今,攻击就连他们也能轻易接下! 虽然打开了心结,但香奈乎还是言语甚少,她只是出刀、出刀、再出刀,像一只小兽似地,用自己的日轮刀疯狂“撕咬”着敌人的血肉。 【!!】骨鞭攻击被三个小猎鬼人全数拦截,发觉不对的无惨神情一变,表情愈发狰狞了起来。 【……?!】终于抬眼看他,这不看还好,一看炭治郎顿感不对————无惨的一对眼珠竟然被挤到了眼尾处,整张脸像是被人用刀从中间劈开了一样,裂出一条缝隙! 这是什么?他要干什么? 心里这些乱糟糟的问题,通通都在下一秒得到了回答。 “我的天……!!” 观影的人们均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是抬袖掩面,就是转头不看,最好的也是眉心紧锁————那是一副怎样的容貌啊? 无惨居然使自己的身体从鼻梁裂到胸口,重新长出了一张竖着的、巨大的嘴! 光是那尖尖的牙齿就长了三四排之多,最小的也有人手指头大,还有一条粗厚的猩红舌头蠕动着黑洞洞的口腔内部伸出!! 杀阡陌真是连丁点眼神都不愿意分给过去:“本来就只有脸能看……” 如今倒好,被他自己毁了个干净。 “好恐怖!!” 长留山内的一群弟子是又恶心又害怕,脸都白了一层。 水镜前,心理年纪更小的幽若差点没吐出来:“唔……” “都最后十分钟了,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待着吗!” 那肯定是不能的。 在人前露出了这么一副丑态,无惨也算是抛下了所有包袱了。顾不上其他,他将这张嘴扩得更大,就要将悲鸣屿行冥与炭治郎一口吞下! 只看了一眼,伊之助就连连打激灵:【好恶心!】 善逸脸色发青:【这是啥啊!】 香奈乎表情也是难看得不行,她下意识就要上前去帮忙,却又一条长鞭从旁扫来,令她无法出手援助! {不要退!} 他们如何且先不提,炭治郎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又反胃又害怕,却仍旧没有松手,而是在心底拼命警告自己:{一步都不要退!} {如果退了的话,无惨会逃走的!他一定会逃走的!} 【嘶吼———!!】 鬼王的恐怖的巨口已至头顶,当即就要大力啃在他脸上。 但是,这一口没能顺利咬下。 响起的只有细微的水声与少女恼怒异常的喊叫———【差不多够了啊!】 【你这个……】忍无可忍,甘露寺蜜璃愤然起身,捏起拳头,不顾那些锐利的鬼齿可能会将自己的手划伤,重重砸在无惨那张大嘴的边缘处:【大混蛋!!】 居然!炭治郎吓了一跳:【甘露寺小姐!!】 未免太冲动了!伊黑小芭内也是一愣:【甘露寺!】 【嘭——!!】 烟尘爆起,石砖碎裂! 力量本来的比普通人大上许多倍,在愤怒的加持下,甘露寺蜜璃这一拳,居然再度将无惨的头砸进了墙里!! “哇哇哇!”说是呆若木鸡也不为过!知道甘露寺蜜璃力气大是一回事,可这一幕,还是镇住了不少人! “不愧是甘露寺啊!这也太强了!” “快快快!!” 真是大好时机哪!洛河东激动得直拍腿:“随便捡一把刀给甘露寺,让她钉住无惨的头!!” 这样无惨就真的无处可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突然心灵共通了一下,香奈乎惊愕之下,竟然真的在对付骨鞭之余左右环顾了一下,而后随手抄起一把日轮刀就扔向甘露寺蜜璃:【甘露寺小姐!请用它!】 【用它钉住无惨!】 {!喔!这孩子好聪明!}举起另一只手接住这把刀,甘露寺蜜璃眼睛都亮了。 没有辜负后辈的好意,她手势一变,果真一刀捅入了无惨的头部! 【很好!!】情势终于稳定了下来,悲鸣屿行冥肃声说道:【就这样坚持下去!】 【天就快亮了!】 轻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太阳,她小幅度地上下摇着拳头,口中念念有词:“快亮!快亮!快亮!” “只差一点了!” 不止她一人。 火夕、舞青萝、落十一、云隐……不管是弟子们还是师长们又或者是散修们,甚至连一些妖魔都被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给触动了,怀满了期待:“升起来啊,太阳!!” “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万众的瞩目下,在万众的呼喊下,那遥不可及的世界里,不算浓厚的夜色徐徐退去,东边的长空愈来愈亮、愈来愈白,又为浅浅的云霞染上暖色。 过去了多久? 一息?一分钟?两分钟? 还是更久? 千呼万唤始出来。 黎明的曙光洞穿云层,前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昏暗之处,血色的瞳孔急剧缩小————虽脑袋深埋在墙壁里,但无惨的肌肤能够感受到刺痛。 【轰轰轰轰轰——!!!】 不等观影的人们高兴一秒,被阳光直射的恐惧、肌肤被灼烧的刺痛……种种情感攀至巅峰,在极度的求生欲下,无惨爆发出了如今的他本不该有的力量! 强盛的能量似山洪爆发,滔滔流溢,环状的冲击波转睫间便往四面八方扩散而出,打得土石迸溅、遍地沟壑,更将其背后的墙面削去大半,甚至连此处空间都似乎要破碎了一般! 【!!!】一直在对付骨鞭攻击的香奈乎、伊之助、善逸三人反应较快,却也是被炸得飞了出去,五名柱级队士和炭治郎当面承受了这一击,受到的伤害更不必言说! 【呯——!】伊黑小芭内第一个脱力,直接被掀飞了出去,狠狠砸入一栋建筑物中! 【呲———!】猝不及防的不死川实弥以头抢地,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手里的日轮刀在地上滑出一道浅沟。 【嘭—!!】与他站位相似的富冈义勇也难以幸免,愣是被轰出了十几米外,重重落下之时连地面都往里塌出了一个坑洞! 【呀——!!】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甘露寺蜜璃就不见了踪影。 就这么短短几秒钟,无惨身前便已经只剩下了炭治郎和悲鸣屿行冥还在坚持! 但他们并非毫发无损。 【噗嗤——!】赫发少年左边的手臂齐根爆开,化作一蓬血雾。 处境与他相似,盲僧的右手臂也已消散了去。 【别松手!】额上冷汗密密,他咽下漫上喉咙的血,哑着嗓子喊道:【千万别松手!!】 【继续发力!!】 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现在的赫发少年只能在心里回应他:{我绝不松手!!} 把刀刃变成红色! 他对着自己厉声催促:{燃烧你的心!将刀刃变成红色!拜托了!} 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住! “天亮了!就快赢了!” 除了这些话,观影的人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加油啊!坚持住啊!” “快了!胜利就在眼前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现在还有两个人。 虽然都缺了一条胳膊,虽然都身受重伤,但他们恰好缺的是左右臂,在某个意义上能够互补———这难道不能说是上天的恩赐吗? 在鬼王如此可怕的攻击下,他们不仅活着,而且还有一条手臂能够握刀! 【不许退!!】又一道人影极速奔来。 也不知是怎么站起来的,黑发青年猛地扑了上来,伸手便将二人手下的刀柄往里推去! 洛河东猛地拍了下大腿:“来的好啊,富冈!” 察觉到手上又多了一股力,炭治郎亦是一惊:{义勇先生!} 富冈义勇并不看他,也无暇看他:【就这样!继续用力!】 合三人之力,鲜艳的赫色再一次,攀上了漆黑的刀刃! 【噗嗤——!】赫色的刀刃陡然捅入大半,无惨不敢置信地低下头,一下便喷了口血出来。 恰在此刻,代表希望与生命的微芒刺破昏暗,一轮红日自地平线上喷薄而出,绽放出温暖且灼目的璀璨光辉,顷刻间便映满一界! ———天光大明! 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因着无惨将背后的墙面轰塌了,这阳光直直射在了他的面庞上。 早已复原的俊俏面皮霎时遍布火斑,无惨张大了嘴,撕心裂肺地咆哮了起来,声音到了后面已经类似于野兽的嘶吼声:【吼——!!!】 {单纯的收缩体型,怕是瞬间就会被化为灰烬……} 条件反射地抬起手臂遮挡面庞,在生死关头,在慌忙之下,他知道了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保护肉体!} 这样才能暂时让他的身体不再溃散! 既然如此…那就是需要———{保护肉之铠甲!} 肌肉膨胀之音与水声同时传出,苍白的肌肉极速扩张,瞬间便暴涨数米! “什么玩意啊!!” 白发的鬼王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跪坐在地上的、四五人高的肥胖婴孩! 瞳孔骤然收缩,富冈义勇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体型变大了……!} 【不行!】使用心眼“看见”了这一切,悲鸣屿行冥立即判断出了现在的情况:【无惨就藏在里面!太阳一时半会照不到他,我们必须……】 话音未落,随着婴孩的一个屈膝,他们二人已是不由自主地被迫松开了握刀的手! 伸长了手却始终无法触及,富冈义勇满面惊惶:【炭治郎!】 ————灶门炭治郎陷入婴孩的血肉之中,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嗷啊啊啊!!】 小楼般高大的婴孩通体遍布青筋和血色的纹路,他用长着尖尖指甲的手挡住脸,却挡不住其他地方,躯体上很快就被无处不在的阳光灼得黑红一片。 【呜啊啊啊!】 扯着长满尖牙的嘴哭嚎着,他以四肢着地,旁若无人地爬行在战场上,开始寻找能够供他躲避日光的建筑物。 第374章 迟到了千年的死亡 这一夜实在太过漫长,其中的战斗也太过残酷。 然而,黑夜终于过去,黎明已经到来。 胜利不再遥不可期,而是近在咫尺! 但是,时隔千年再次沐浴到日光的鬼王在极度的恐惧之下愣是长出了厚厚的“铠甲”,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婴孩! “居然还有这种事!!” 往日除魔时除了被反杀,要么一招毙命,要么追逐一番才斩于剑下,从未遇见过这般情形。 观影的众人皆惊得瞠目结舌。 轩辕朗嫌恶不已:“好强大的求生欲望!”但现在就不要这么强大了好吗! “都被削弱成那样了居然还能变化肉体!” 妖魔一处,旷野天惊呼不止,突然对一次自爆就差点把无惨炸死的花千骨产生了浓浓的敬佩之情。 ———真的就差那么一点了啊! “还好意思说产屋敷耀哉和炭治郎丑。” 重视的人如今并不在这战场上,杀阡陌倒也不是很关心鬼杀队能不能赢,却很乐意看鬼王的笑话。他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倒不如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这是何等的丑态啊,无惨。” 无惨注定是听不见他的这些话的。 同样的,鬼杀队的成员们也听不见。 【不要让他躲进背阴处!!】 好不容易把符纸调整回了原位,通过血鬼术看见战场内的情形,辉利哉赶忙道:【阻止他!】 【吃我们这一招!!】一处失去了墙壁的高楼上,十几名剑士挤在一块,奋力将一个装满书的大大木书柜推下。 【嘭——!!】书柜准确无误地砸在婴孩的脊背上,崩得木板都裂开了去———【砸到他了!】 但是,都被无惨称为肉之铠甲了,那就说明这副婴儿躯体防御力极高,这点小动静对于根本不算什么,与挠痒痒差不多。 既然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三次!无数次! 【继续!】辉利哉嗓子都要喊劈了:【不要停!!】 【呯——!!】 几辆四轮轿车横冲而来,直直撞到了婴儿身上! ————本是因为没有剑士天赋,又或者不敢与鬼对决才加入的后勤部,但在此刻,隐队员们抛却了深藏心底的恐惧:【去死吧!!】 【危险!】 推书柜什么的远距离攻击还行,但像这种驱车撞击的近距离的攻击,辉利哉就坐不住了:【快退后!】 【呜啊啊啊!!】像是被接二连三的攻击触怒了,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婴孩握起拳头就把胆敢阻拦自己的一辆轿车砸成扁扁一片! 【哇啊!】好在里头的隐看准时机果断弃车而逃,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坚持住!】作为领导者,眼看胜利就在前方,辉利哉也不能再说什么撤退之类的话语———哪怕知道现在的无惨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还是会有人死在他的手下。 他所能给予的指示唯有:【拦住他的去路!】 事实上,不必说,鬼杀队的队员们也会想方设法地去达到这个目的。 【嗬啊啊啊啊——!!】 已经到了拼命之时! 剑士们在黑夜下与恶鬼纠缠时,没有战斗能力的隐队员也在“作战”,他们忙着阻拦群众、救治伤员,让失去意识的剑士重新站起,而此时,他们也没有退缩。 几十名隐队员聚集在一起,在一位高阶队员的带领下,他们伸出双臂,迈开双腿,将自己的力量全部付诸在了一辆足以供几十人搭乘的电车上! 【大家用力!一起推啊啊啊啊!!】 长达几米的电车在众人的力量下与婴孩死死相抵。 不知是哪一个队员喊出了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退后!】 【剑士们现在都已经无力再战!】 【呜哇——!】去路被堵,婴孩恼火地举起拳头,就要故技重施,将身前的电车砸瘪! 【半步都不要退!】或许看见了这个动作,或许没看见,总之,没有人退缩:【只要大家一起,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别这样!!】 一旦无惨的拳头落下,别的不说,至少那一处的人当场就会没命!辉利哉泪流满面:【大家暂时撤退!我来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可话虽如此,这般情况下,他又能想到什么办法呢? 所以希望的旁边,又滋生出了绝望。 这一幕幕,看的人鼻头发酸。 有性子急的修士握拳砸桌:“无惨他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去死吗!!都到这个份上了了!” “求生的欲望怎么就这么强!” “对了!”另一个女修问道:“炭治郎人呢?真的在那婴孩体内吗?” “是被吃了吗?!” “倘若我之前没有看错,约莫是了,他应该还没有被吸收。”长留山的一位长老答道。 那性急的修士闻言却是笑了:“无惨也顾不上吸收他啊!” ———那孽畜正努力求生呢! 比窗户还大的拳头对准车顶就要狠狠砸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青风汇聚。 淡绿色的日轮刀低垂,白发青年倒挂在半空中,迸射出暴虐的狂风,对着婴孩呼啸而去! {风之呼吸·玖之型·韦驮天台风!} 【咔嚓——!】飓风一卷,立时斩断婴孩一臂。 【咳!嗬——!】一击挥出,已无余力,重重下在地上滚了一圈,将口中的血啐掉,不死川实弥扭头便去寻其他隐队员:【药呢!】 【风柱大人!】一暗绿色衣衫的剑士眼疾手快,扔出一支紫皮的竹筒:【这里!】 抬手接下,一口饮尽,擦了擦唇下的血,不死川实弥翻身而起,对着婴孩又斩出四道爪型刀罡,正是风之呼吸的贰之型———爪爪·科户风。 【妈的!这畜牲还真能扛!快给老子灰飞烟灭!!】 被削去了半个头部的婴孩却并不善罢甘休,力气反而更大了几分,硬生生把身前的电车反推了回去! 【哇啊啊!】 隐队员们吓坏了:【他爬上车顶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正是慌乱不已,忽有铁链簌簌从后方钻出。 越过婴儿的头颅,这铁链于其脖子处收紧,然后在悲鸣屿行冥及四五个隐队员的发力下猛然绷直! 张大了嘴巴,这位岩柱吼叫着,用力到手臂上的显露出了条条青筋:【嗬啊啊啊——!!】 【我也来帮忙!】又一道倩影钻出。 甘露寺蜜璃满脸是泪,咬着后槽牙,她二话不说,握住锁链就往后拖拽! 【呜哇!】许是因为用力过猛,婴孩的断臂再次迸出了血,但他终究没能扛过众人齐心协力所产生的巨力,被拽得往后一仰,翻倒在地!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仿佛烈焰,但闻【嘶嘶嘶】之音,烟雾四处弥漫,黑红的火斑极速扩张,疼得他脸都皱成了一团,嚎啕不止! 倘若换成一个真的小孩儿在遭受痛苦,在场的人必然会立即前往救助,但此时,鬼杀队的队员们只担心日光不够猛烈,无法一瞬间将其抹杀。 【阳光啊!!】产屋敷宅邸内,辉利哉撑圆了眼:【快将他化为尘埃吧!!】 合起小手,彼方与杭奈皆是低头垂泪:{父亲,母亲……} {姐姐……} {神啊……} 请保佑我们吧。 不得不说,无惨这一招确实很有用。被这么照射好一会,这具婴孩的肉体却仍旧没有溃散。 在疼痛中,他挣扎着翻过身,用脸与爪子拱起了地面———{钻地!} 眼瞅着他身下隆起许多泥土,悲鸣屿行冥大惊之下,连忙加大了拖拽铁链的力气:【他在试图潜入地下!快发起进攻,尽量消耗无惨的体力!!】 跟着拽链子,甘露寺蜜璃气得脸都红了,却只能愤愤地骂上一句:【混账!】 即使喝了药,但现在就连紫色竹筒的特效药也起不了太大作用了。不死川实弥喘了许久,又一次站起:【王八玩意!】 他腾空而起,双手持刀,从上往下,挥斩出十几道刀罡,令其形成了倒锥状的旋转飓风———{风之呼吸·伍之型·寒秋落山风!} 【嘶吼——!】 头生双角、体覆蓝鳞,体型庞大的水龙在双色羽织青年的操控下朝着婴孩疾扑过去:{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蛇之呼吸!}终于把自己从墙壁里放下来,异瞳青年重重蹬地,起手便引出一条可怕的一体双头的白蟒:{肆之型·颈蛇双生!} 【嗤呲——!】血水从婴孩脊背上飞溅而出。 【看俺的!】猪头少年不知道从哪里奔了回来,举着自己坑坑洼洼的双刀就是一顿狂劈猛砍:【兽之呼吸· 肆之牙·碎裂斩!】 {该死!他居然还活着!}黄发少年以身化雷,于空中折返几次,金黄色的雷电在其手下,竟隐隐凝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头。 这龙头大张着嘴,一口咬在婴孩后脑勺上———{雷之呼吸·柒之型·火雷神!} {花之呼吸!}侧马尾少女虽伤得不轻,可还活着,也还能行动。 细细小小的粉白色花瓣随刀刃飞舞。 她转动手腕,摆动手臂,拧转腰身,只见桃色的日轮刀或刺或抹,或劈或斩,或挑或扫,转眼的功夫,便已经是连出九击! 圆弧形的粉白色刀罡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正如绚烂非凡的花朵———{伍之型 无果芍药!} 【大家快上啊!】很快,还活着的队员三五成群地冲了上来,使出自己远远算不上精湛的剑技对着婴孩接连发难! 他们大声地嚷嚷着,为自己或同伴加油打气:【我们也要加把劲才行!】 【至少现在要帮上一点忙!】 这已经是鬼杀队的极限了。 负责控制婴孩的盲僧与粉绿色头发的少女竭尽了全力。本来他们后面只有四五个人,而此刻,已经增加到了几十个。 {拜托了,}许许多多人的心音混在一起,使得这声音响亮得几乎震耳欲聋:{快点去死吧……} 一者奋力要往地底下钻,一群人拼了命地往后拖,辛苦了一晚上的铁链再也坚持不住:【咯嚓——!】 崩裂开来! “连铁链都坏了!这可如何是好?”幽若吓得慌,心底的希望却不曾泯灭。 她反复吐息,让自己冷静下来:“拜托了!太阳再升得高一点吧!” 【!!】尽管被婴孩包裹在里面,但赫发少年并没有丧生。隔着厚厚的皮肉,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双眼蓦然睁大,手势一变,赫刀调转方向,骤地竖立了起来! 【噗嗤——!】 半张脸都已经没入地中的婴孩头下喷出大股鲜血! 【嗷啊啊!】像是遭到什么重创一般,他战栗不止,直起腰,抖着手惨叫了起来,面上落下滚滚泪珠! 此刻,被托付了无数希望的旭日也已经越升越高,灿烂的光辉直射而下。 抛弃了形象,不少人甚至站了起来,含着泪高呼:“烧死他啊!!” “我就不信他还能扛!” “一千多年了,该晒晒太阳了!” 【呜啊!啊!】 正如无惨在一千多年前时预料的那样———一旦照射到阳光,他就会死。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造就了无数人的苦难的鬼王,在日光下连一刻钟都没能撑过去,婴孩的躯体到达了极处,溃散成了万千或大或小的黑红色灰烬。 【………】 【……】 梦寐以求的事情真的出现在面前时,反而令人不敢相信了起来。 不论在今晚表现得多么沉稳,辉利哉、杭奈、彼方三人到底都才八岁。 在通过符纸亲眼目睹鬼王的躯体随风散去后,他们满眶热泪,是睁大了眼,不肯错过半点。 战场上的甭管是柱、是队员,还是隐,一群人怔怔愣愣,呆立在原地,还以为自己在做一场绝世美梦。 直到无惨彻底消失,看着空荡荡的地面,他们才慢半拍地找回了魂。 【我们赢了!】【赢了啊!】【无惨他死了!】 欢呼与哭喊的声音一并爆开。 或跪在地上,或两两相抱,或几人扎堆,一群才十几二十岁的少年少女们俱是泪流不止,放松之下,有的哭着哭着就倒了下去———晕过去了、睡着了、昏死了,总有一种情况对的上。 【主公大人!】 绷紧了整整一晚上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辉利哉后知后觉地感到疲惫:【尽快让大家救治伤员……】 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在妹妹们与炼狱槙寿郎的安抚下,他沉沉睡去。 “赢了!”那边世界在欢呼,修仙界也像是一锅架在灶台上的水,沸腾了起来。 轻水、舞青萝、上上飘……一群女弟子抱在一块,眼泪擦都擦不完:“真的赢了啊!!” “千骨、千骨你看见了吗……” “呸呸呸!她还没死呢!”舞青萝没好气地骂道:“尊上说了,她只是还没有回来而已,别说的好像已经阴阳两隔一样!” 弟子们破涕为笑:“是、是!” “睡吧。”听着后方的吵闹声,前排,白子画看着昏过去的辉利哉,神色微缓:“战斗已经结束了。” 还有杭奈与彼方,他们也该好好休息了。这般年纪能有如此胆量与见识,只怕从小就受到了非常严苛的教导。 但好在,万恶之源已除,他们可以安安生生地睡一个好觉了。 “居然真的死了啊?”蛮荒内,虽然早有预料,一干堕仙与死魂还是惊愕不已。 “无惨就这么没了?”“亏他还是鬼王内!就这?” 【还没结束呢!】 战场里,有人反应过来了:【都站起来!去帮忙救治伤员!】 【哭什么哭!快、快去救人!打起精神来!】 只露出一对黑色的眼睛,穿着隐队服的少女与其他几名队员快跑几步,拾起藏在战场外的背包,将里头的药剂一一分发下去:【绿色和紫色的特效药很可能对于重伤患者都已经无效了!】 他们快言快语,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些话语:【拿橙色的去!】 【如果发现脉搏和心跳都非常非常微弱,就拿红色标记的特效药去!】 【呼、呼——】 调息了一会,作为蝶屋的一员,香奈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也开始指挥现场:【找、找一处空旷干净的阴地,将被血鬼术打伤的伤员全部搬运过去,愈史郎会帮忙照看他们。】 【发现伤员肢体不全的、呼、就先帮他们去找一找断肢在哪里再喂药,这样还能接上!】 一条一条命令有条不紊地传递了下去,混乱的战场不复刚才的嘈杂,变得安静有序。 第375章 胜利的代价 【住手。】 墙壁的一处,隐队员们与剑士们找到了精疲力竭的岩柱。 但是,面对递上来的药物,悲鸣屿行冥启唇却是说道———【别把药用在我身上了……】 隐队员不明所以,隐隐又感觉到什么,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悲、悲鸣屿先生!】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半闭着眼,悲鸣屿行冥缓缓说道:【这只是在白白浪费贵重的药物而已。】 【去帮助其他更年轻的人吧……】 站在隐队员旁边,看上去才十几岁的剑士也是眼泪汪汪,他磕磕绊绊地说:【可是…可是……】 【答应我吧,】悲鸣屿行冥垂下了头,声音也逐渐微弱了下去:【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 对视几眼,几人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毫无办法。 他们拿这位岩柱毫无办法。 如果他自己不松口,他们就算想强行灌药也灌不进去。 并且,求生欲极低的患者,哪怕使用特效药也无法救回。 只是,虽然把这些都想得非常清楚,队员们却还是不愿离去,而是固执地站在原地,试图以此来让岩柱大人松口答应接受治疗。 【………】坐在此处,悲鸣屿行冥静静地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在开启斑纹的反噬下与无惨留下的毒素里一点一点流逝。 这感觉并不算好,临时充做安眠之地的战场也不够安静,总有这样那样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但那些声音并不让他觉得吵闹,反而认为颇为悦耳。 ———“医生”寻找伤员的呼唤声、嘱托声、伤员有气无力的哼哼声、绷带被扯开、药瓶被打开的声音…… 这些从来都不是噪音,而是名为“生之乐”的欢快乐曲。 并且,能成功斩杀无惨,他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愿再奢求更多。 他的鼻息逐渐变得绵长,胸口的起伏也十分平缓。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是代表岩柱睡着了,而是……他快死了。 纤细的手掌就是在这最后一刻轻轻抚上了他的手背。 与岩柱的手相比,这只突然出现的手娇小得可怜,还没有它的一半大。 【……】尽管眼盲,但悲鸣屿行冥却像是看见了什么熟悉的人一样,重新打起了一点精神:【啊啊,是你们呀……】 【老师……】 画面轻动,几个人影出现在了屏幕上。 那是一群年纪不大的孩子,都是十一二三岁的模样。几人的相貌没有任何相像之处,粗略一数,有两个女孩,五个男孩。 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微微的白色光芒,眼眶里聚着水珠。 围在悲鸣屿行冥身畔,他们轻声细语:【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想为了那晚的事情向你道歉……】 【我们害老师伤心了对吧?】 【但我们真心并不是为了逃命而跑出寺庙的……】 条纹衣衫的男孩带着哭腔道:【我知道老师你眼睛看不见,所以就想着去拿被放在寺庙外面的农具跟鬼拼命来保护老师……】 用发簪盘着头的女孩鼻头红红:【我想去叫其他大人来帮忙,但是……】 【嗯……】误会终于被解开,悲鸣屿行冥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心里却像是塞满了什么东西一样,分外充实,又很温暖:【原来…是这样啊……】 【对不起,】花朵纹样衣衫的女孩用袖子擦了擦脸:【我们不该把狯岳赶出寺庙,但大家之所以赶走他,也是有原因的,真的没有骗你。】 【本以为等到第二天一早,就可以告诉你了,可没想到……】 没想到狯岳居然会把鬼引回来。 【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们不好……】 【是啊,】悲鸣屿行冥虽神情没有多大变化,眼眶却已经是发红、湿润了起来:【如果还有明天的话……】 那个凶险的夜晚被从记忆底部翻了出来,他动了动唇瓣:【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啊……】 【对不起……】 【不要道歉!】孩子们一扑而上,趴肩的趴肩,抱手的抱手,抱腿的抱腿,均是哭腔浓浓:【我们最喜欢老师了!】 【所以一直在等你……】 【是吗…谢谢你们……】摊开的大掌搭满了孩童的小手。悲鸣屿行冥嗓音轻轻,唇角微弧:【那咱们就一起走吧……】 咱们一起走吧。 濒死之人与常人不同,他们能够看见不一样的东西。 所以其实,战场上压根就没有出现什么小孩儿。搭在悲鸣屿行冥身上的手,是一名年轻的女性隐队员的。 【悲鸣屿先生……】 不必试探也可感觉到面前之人气息微弱得不行,看着岩柱闭上眼,就这么离去,跪坐在他旁边,队员们捧着脸、埋着头、互相挨着,都是泣不成声:【呜……】 “悲鸣屿……”悄悄眨去了眼中的水光,崂山掌门捋须一笑:“这也不失为一种圆满啊。” “像鬼杀队这些与无惨斗争而付出了性命的孩子们,天道定不会亏待,他们必定都身负功德,下辈子都能一世平安,生活美满。” 面色稍缓,摩严附和了一声:“不错。” “他们真是非常出色的孩子。不管是千骨还是炭治郎……鬼杀队的队员们,”北海龙王也笑了笑:“比我出色多了。” 一群人拼上了所有,硬生生用人命耗死了远比自己强大的敌人———这难道还不足以让人敬佩吗? 最起码,如果是她在面对无惨,她很可能还没有鬼杀队队员的那种毅力与决心。 “一路走好,悲鸣屿。” 知道可能没有什么用,但台下还是有不少人抬手掐诀,低声念起了往生咒。 北海龙王又问道:“对了,其他人呢?” 【啊……是镝丸……】 冰凉的什么东西贴上了额角。 被条纹羽织包着的粉绿色头发的少女羽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看清了挨着自己的小蛇与半抱着自己的异瞳青年:【伊黑先生,咱们赢了吗?】 异瞳青年点点头,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嗯,咱们赢了,无惨已经死了。】 “是蜜璃和伊黑!”一眼就认出了他们,轻水破涕为笑:“他们还活着!” “他们肯定会活着的。”霓漫天眼眶发红,似乎也感触颇深:“他们还没有成亲呢。” “大家好不容易才战胜了无惨,当然要好好活下去。” 【太好了,】听着喜讯,甘露寺蜜璃扯动嘴角,绽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感觉身体一点都不痛,特效药真是厉害。】 【我也差不多,】伊黑小芭内用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所以不要怕,我们都会好好活下去的。】 【我好像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对不起……】 一直在受伤、拖后腿、被别人搭救,也没能对无惨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 【才没有这种事呢,拜托,请千万不要这样说自己。】 将她抱得更紧,伊黑小芭内柔声问道:【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甘露寺蜜璃自然从没有忘记过,一抹流光滑过她淡绿色的眼眸:【当然,是伊黑先生帮助了……不小心在主公宅邸里迷路的我。】 狭长的走廊内有一高一矮的二人对峙。 站在异瞳青年跟前,少女双手交叠置于心口处,又羞又窘,整张脸红彤彤的,汗都出了一身:{哎呀呀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不小心迷路了!} 【不,正相反。】想起初遇,伊黑小芭内的神色更柔和了几分:【正因为那天遇到的你是个看起来如此普通的女孩子,我才得到了救赎。】 【有着银铃般动听的笑声,会为了一点小事而惊慌失措,明明经历了无数艰辛的试炼才终于晋升为柱……】 泪意尽除,女孩舒展开眉,眯起眼眸,笑颜如花,一见之下,使人恍惚觉得自己如同被春风吹拂,又似被夏日的灿烂日光照耀———【你却是如此乐观。】 【跟你聊天别提多开心了,让人隐隐有种自己也变回了一个普通青年的幸福感。】 【相信其他柱们也一定是这样子的吧……】 不论是金红色头发的青年,还是黑绿色头发的少女,又或者是蝴蝶发饰的少女与黑发少女,大家凑在粉绿色头发的少女左右,都是言笑晏晏。 【被你指导过的花千骨也十分活泼向上,你们简直就像是鬼杀队的太阳……】 大仇得报,戾气尽除,伊黑小芭内闭上了眼,散发的气息十分平和:【你那近乎无限的开朗与善良,在无形中拯救了无数颗伤痕累累的心,所以打起精神来吧……】 【只要有我在,】他郑重其事地许下了承诺:【谁都别想说你一句坏话。】 【………】用自己浅绿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甘露寺蜜璃似乎大受震撼,但很快,她的嘴角往下一撇,却是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挨着她的小蛇极通人性,亦是泪眼汪汪。 而甘露寺蜜璃哭得越来越大声,好像很高兴,又好像很难过。 不过,同样在掉金豆豆的幽若用朦胧的泪眼瞅着她,总觉得还是高兴更多一些。 因为这孩子下一秒就一面哭一面大声喊了起来————【呜啊啊啊!人家好开心!】 【我……我好喜欢伊黑先生!】 【和伊黑先生坐在一起时吃的饭菜最香了!】 【因为伊黑先生永远都在用超级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人家!】 把脸埋进伊黑小芭内的怀里,甘露寺蜜璃抽噎着问道:【伊黑先生、伊黑先生,拜托你,如果我们都活下去了的话……】 【可以请你娶蜜璃为妻吗?】 伊黑小芭内又怎么会拒绝呢?更何况,他本来是打算由自己来说求婚的话语的,没想到还被抢先了一步。 【当然,】世上还有什么比心爱之人也心悦自己更让人高兴了的事情吗?至少在现在,他觉得没有了。 这股喜悦是如此真实,像熬得浓浓的糖浆变成了一条小溪,汩汩流淌在心间,烫呼呼的,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甜蜜的气息。 他笑了起来,面上的伤疤在日光的照耀下非但不难看,反而似勋章。 【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 伊黑小芭内用平稳的语气,许下了最重的誓言:【这辈子、下辈子,甚至下下辈子……只要我们能相会,我都一定会好好保护你,让你度过幸福美满的一生。】 “呜呜呜……” 作为一个大男人,可火夕完全压不住自己想哭的冲动:“好了好了,你们都会活着的!我一会就去忘川河畔的三生石上刻你们的名字!” “……”同样感动不已,但落十一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冷静一点,我们世界里叫伊黑小芭内和甘露寺蜜璃很可能根本就没有姻缘。” 别乱点鸳鸯谱! 再说了,三生石是你想刻名字就能刻得上的吗?修仙界有没有叫这两名的人都说不定呢! “落师兄说得对啊,”舞青萝拿胳膊肘捅火夕,眨了眨眼:“乱牵红线遭雷劈哦。” 火夕:“……”知道了知道了!一个个的真是烦死了!这不是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他顺口一说嘛! 即将结成夫妻的小两口是重伤也不妨碍卿卿我我,作为孤家寡人的风柱不死川实弥可就没这待遇了。 他正处在一个昏暗的世界。 上、下、左、右,到处都是黑乎乎一片,除了前方————就在几米外,偌大的白色光球徐徐散发着光辉。 里面繁花遍地,红日耀耀。 鸡冠头少年背着个小男孩,在花海中漫步,与其他几名孩童笑闹着,将这块区域弄得欢声笑语一片,热闹的很。 独自一人立在外头,不死川实弥定定地注视着他们,不自觉念出了一个名字:【玄弥……】 还有就也、弘、虎斗、贞子、寿美……大伙儿全在那边。 忽而,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旋身望向自己后方:【妈妈?】 举目只有漆黑,他却像是发现了人一样,十分肯定地问道:【你干嘛不去那边?】 遗憾的是,没有人应声。 一秒、两秒、三秒…… 耐心地等着,却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不死川实弥有点急了:【妈妈!你在这里对吧?】 【妈妈?!你说话呀,回答我!】 【妈妈?】 许是因为他逼问得太紧,黑暗里终于传出了一道泣音:【妈妈 ,不能去那边……】 【你胡说什么呢,】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种话,不死川实弥张开手臂,像是迎接,有像是想要拥抱:【咱们一起过去呗!】 【快过来!】 【不行……】两只交握着的手从黑暗内现出,一只为宽而大的男人的手,一只为纤细娇小的女人的手。 女子嗓音凄楚,声声含泪:【妈妈真的不能去他们那边……】 她抬手掩住了自己的面孔:【我伤害了自己的亲身骨肉,所以……】 所以,不能前往光芒之处。 【……】怔愣只有一瞬间。反应过来后,不死川实弥脸上的焦急神色退了下去:【我知道了。】 【那我陪你一起走。】 他眯起眼,露出的不是众人看的最多的狞笑、冷笑、嗤笑……而是不死川玄弥记忆中的温柔得仿佛冬日暖阳的笑颜。 就连嗓音也很是轻快:【要是我去的太早,玄弥那臭小子一定会伤心的~】 【来,】他轻轻拉起母亲的手:【妈,我背你,咱们一起去地狱吧。】 云隐叹了口气:“难怪玄弥会说,他的哥哥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人……” 他也确实很温柔。甚至愿意与母亲一同前往地狱。 “但是不死川的母亲为什么要去地狱……”弟子们不能接受这件事情:“她明明受了那么多的罪,那些孩子的死也不能全怪她啊!” 明明都是无惨的错!! “……”瞥了眼他们,师长们俱是不言。 屏幕里的影像却在此刻发生了变化。 一只更大的手掌骤地冒了出来,攥住了不死川实弥的手腕。 【撒手!】比女子高了近半的男人额角暴出一条青筋,不耐地吼道:【志津得跟老子一起走!!】 说罢,不顾女子的阻拦,他手势一变,就将不死川实弥大力推了出去。 【妈的混账!!】男人的表情难看,不死川实弥的表情更难看。 温柔消散了个彻底,他面沉如水,立即破口大骂:【臭老爸!你个人渣!快放开我妈!!】 单手抓着女子,男人并不理会他的叫骂,一拂袖,不死川实弥便仿若被芭蕉扇扇了一扇子般,身不由己地倒飞了出去! 【无论这边,还是那边,都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揽着担心得都流泪了的女子,冷冷地注视着自己儿子越来越小的身影,男人没好气地说道:【你可是老子的种,身子骨结实着呢,好好感谢我吧。】 【啊!】【天啊!】 和煦的阳光下,一双眼睛悄然睁开。 跪守在一旁的队员们没有错过他这一动作,抹着泪喜极而泣:【不死川先生,你终于恢复意识了!!】 被拿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白发青年没精力搭理他们,眼睛抽搐了一下,启唇就是———【妈的人渣……】 第376章 鬼之王 不算平静的战场上划过一声刺耳尖叫:【好痛!】 高举自己被咬出牙印的手,隐队员面如菜色:【被野猪咬了!】 “哎呦,”一看到伊之助,舞青萝就想笑了:“你咬人家干什么啊!” 人家给你疗伤呢! “话说他都这样了还有力气咬人?” 【唔哇!】正忙着给猪头少年包扎伤口的另一个隐队员惊得目瞪口呆:【这家伙好有精神啊!】 话音未落,猪头少年身躯一震,【嗤唔】一声,从野猪头套的鼻孔里喷出大股鲜血。 【不妙不妙不妙不妙!】在一旁帮忙的剑士急得不行:【他吐血了!好像要死了!】 【怎么办,血太多,药喂不进去啊!】 【打吊瓶吧!】被猪啃了一口的隐队员也管不了这点疼了,扭头去包里搜东西:【效果一样的,不一定要靠喝!】 他们这边吵吵闹闹,另一边也相差不大。 【拜托各位,】趴在地上,由着隐队员给自己包扎伤口,善逸闭着眼泣涕涟涟:【如果我死了,请转告我的爱妻灶门祢豆子……】 什么鬼。隐队员无语凝噎:【人家就没嫁给你好吧。】 居然好意思觍着脸说是“爱妻”,真不怕人家哥哥揍他! 对于这句话,善逸全当过耳旁风,十分倔强地继续哭道:【顺便把我英勇就义之前的壮举、和对她矢志不渝的爱都转告给她……】 【这家伙始终碎碎念个没完啊。】 不过尽管吵闹,好歹这两位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治疗了,但另一个就有些叛逆。 【富冈先生,富冈先生!】 两名隐队员焦急地张开手臂,试图拦下一步一步往前行走的黑发青年:【您受的伤很重,请不要再乱动了!】 【我已经喝过药了。】 【不不不,还有无惨的毒,现在的情况……特效药并不能够让您的身体完全恢复啊!】 【炭治郎他人呢?】不再看他们,富冈义勇四下环顾着寻找自己的师弟:【他还好吗?】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隐队员把手臂一展,挡在他前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总、总之还是先让我们为您疗伤吧!】 可就算再怎么挡,富冈义勇还是看见了。 就在前方,失去了一条手臂的赫发少年浑身是血,他单手握刀,跪坐在地。 几个人正试图将他的姿势转成躺在地上,方便治疗。 【他……】 【啊?】闻声回头,发现纠缠在一块的三人,一个隐队员愣了一下,连忙摆手,生怕水柱大人误会什么:【还有呼吸,也还有脉搏呢!】 【虽然都很微弱,但是还能救回来…他求生意志挺强的。】 【……】看看他们,又呆呆地看看炭治郎,富冈义勇迟钝的大脑用了好几秒才把这两句话分析清楚———【炭治郎还活着…】 隐队员们连连点头:【对对对!请不要担心。】 大脑早已浑浑噩噩一片,思绪像是被浇了一瓢水的面粉,全部变成了大大小小的疙瘩。 富冈义勇慢慢地往前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在终于靠近了炭治郎后,他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扑通跪了下去。 【幸好…你还活着……我最起码,保住了你……】 沾着斑斑血迹的手掌抚上了火焰刀镡后方的少年的手:【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千骨……我好像一直在被别人保护……】 【对不起,】他颠三倒四地说着,泪水冲淡颊上的血斑,可冲不去心底的酸涩与痛苦:【我没能保住她,如果我能再强大一点……】 【还好你活下来了……】 “不要哭,富冈。”嘴上这般说着,轻水自己却忍不住又掉眼泪了:“千骨她还活着,你已经很厉害了。” “不要自责,战场上情势多变,大家都尽力了……” 【哥哥、姐姐!】 经历了一夜的长途跋涉,粉衣女孩终于赶在日出之后抵达了硝烟散去的战场。 她流着泪,高声喊着,在几个隐队员的指示下寻了过来。 【祢豆子,】听见她喊姐姐,隐队员们的表情都变了,其中一人哽咽着说道:【千骨小姐的事情……我们很抱歉……】 祢豆子茫然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隐队员低头躲开了这道视线:【对不起…】 “祢豆子会很难过吧……” “别说祢豆子了!”一人肿着眼道:“我也很难过啊!” “我差点以为花掌门就那么没了!” 还好还好,上天垂怜…… “师兄,”不知名山脉之中,青衣修士抬手按住身旁灰衣男子的肩膀,在其转头之际沉声说道:“待花掌门归来,我预备向她求亲,你看我带什么礼物比较好?” “………”看了他一眼,灰衣男子默默把他的手拍了下去:“你是人吗?花掌门才十四岁。” “?”青衣修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懵了:“你在说什么?花掌门早已年过双十了啊,只是碍于境界罢了。” 境界提升上去后呈现的就是成人姿态了啊! 这下灰衣男子连看都不看他了:“怎么,你战得过魔君?” 青衣修士:“……”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师兄,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师弟?” 灰衣男子冷漠无情:“不是。” ———扯什么淡,除去亲兄弟一起拜师,正常情况下,师弟哪还有亲的! 正说着呢,却在此刻,法器内的影像忽然转为了浓郁的墨色。 不过,在二人发出疑问之声前,法器转播出的影像又再次亮了起来。 一道极具磁性的男声悠悠地说着什么:{其实死亡的阴影,每时每刻……都纠缠在我身边。} 这音色…… 不再插科打诨,青衣修士神色凝重了起来:“无惨?” 灰衣男子:“……想必是了。” 长留山内的人们也是议论纷纷:“他不是死了吗?” 有妖满不在乎:“谁知道呢。” 有人抓狂:“别告诉我他要克服阳光重生了!” 否则他怎么还在说话! “这算什么啊!” 不过,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映入眼帘的,是许许多多不断上浮的大小水泡,仿佛深入湖泊之中似的。最中央则是双目闭合、蜷缩成一团的小小婴儿,一条肉管从下方伸出,与他的身体相连。 他的后方,如影相随般缠绕着五六只漆黑的爪子———{还在母亲腹中时,我的心脏就曾经好几次停止跳动……} {我出生时,既没有脉搏也没有呼吸。以至于接生的产婆都说我是个死胎……} 被绣着绣花的衣物包裹,婴孩躺在放满了各种花草的木棺里,而木棺下方,是成堆的柴禾。 一只手举起点燃的火棒,就要将其投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在茶毘的木材眼看就要被点燃时,我总算,挣扎着,发出了第一声啼哭……} 【呜哇……】仍旧不曾睁开眼,婴儿张大了嘴,从嗓子里发出不算有力的哭喊。 正是这一声,让他得以死里逃生。 轩辕朗懂了:“是走马灯。” 难怪可以听见声音。 定睛一看,他面露嫌恶:“无惨还不如就死在那天呢。” 平白活了那么多岁月,却只是在制造杀孽。 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成人后的青年格外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性命:{所以我执着地向着自己唯一的愿望努力,并用实际行动将它化为了现实。} 殊不知世事难料,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 {单一个体能做到的事情果然还是有限度的…} 残蝶落地,万蚁吞噬。 事到如今,虽然非常不情愿,但无惨不得不承认产屋敷耀哉先前所说的话是正确的:{你之前那句话是对的,任何生物都终将一死。} {只有意志才能永存不灭,诚如你之所言,对于那些死在我自己手上的人类,我从没有过任何印象。于他们而言,肉体的死亡就是终结。} 而事实又如何呢? {那代代传承的意念,仿佛永恒不灭的火种……} 从古至今,纵使被多次打压,鬼杀队却从未泯灭,就算恶鬼杀得再狠,这个组织都能靠着自己坚定的信念,令已经仿佛将灭之火星的组织再度发展起来。 {就连如此强大的我,也最终被它所击垮……} 被眼前的事实所震撼,纠结成块的肌肉群中,浮出一个头颅。白发的鬼王怔怔然落下了泪水:{我的肉体很快就会被太阳光所毁灭……} 越升越高的红日绽出万丈光芒,受伤过重而无法逃遁的鬼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躯体一点点化为灰烬。 可在此时,他却话锋一转:{然而……} 五指尖尖,轻轻抬起,抵上了半张脸都被深红色瘢痕覆盖,已昏迷不醒的赫发少年的面庞———{我的意念,也与你们人类同样,是永恒不灭的。} 而为了让这股意念能够传承下去…… {我决定将自己的所有意念,都灌注到这个孩子体内。} 从屏幕里传出的声音分明音量不高,却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 待到反应过来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就有不少人通体冰凉,手脚麻木,如坠冰窟了。 因鬼王死亡的喜悦仿佛潮水退去,白子画听见自己胸膛内心脏呯呯跳动的声音,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急促腾起:“鬼、舞、辻、无、惨……” ———他的徒儿豁出性命才保下了鬼杀队的部分成员,鬼杀队孩子们又堵上了一切才终于铲除恶源,让世界得以归于平和……而本该死去的无惨居然敢试图凭一己之力,再度掀起风云! “!!!”瞳孔骤然收缩,轩辕朗撑圆了眼,想也不想就是一句:“你有病吧!” 这话实在太过粗鄙,不过现在也没有人管他就是了。 杀阡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都死了还不消停……” 事实上,他们的反应并不算什么,凡光是长留山中听见无惨话语之人,就没有能好生坐着的。 “不是,他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不许碰炭治郎!混账!王八羔子!” “炭治郎要是变成了鬼王……”耳边怒骂之声不断,舞青萝难得的没有跟着骂,只是脸色苍白得可怕:“现在的柱们几乎都在疗伤,岩柱还逝去了……” 善逸、伊之助、香奈乎、富冈义勇等人倒是还能动,可就凭他们,能够拦住炭治郎吗?不,应该说,面对变成了鬼的炭治郎,他们下的了手吗?! 赫发少年呼吸浅浅,浑然不知面前是自己恨不得挫骨扬灰的鬼王,也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 更听不见另一个世界里人们激动崩溃的喊叫。 他受的伤太重了,体力、心力也消耗得太多了,又没能及时得到治疗,所以无法醒转。 {他还有呼吸和心跳,体内的细胞非常活跃。} 血色的眼眸略缩小,无惨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既然如此,就来得及。} {我把所有的血与力量都注入你的体内……} 布满血丝的手指陷入少年的肌肤足有一个指节,鬼王心音里的期待藏都藏不住:{如果你并未瞬间暴毙,而是活了下来,到时候……} {灶门炭治郎,你就将成为克服了阳光的最强鬼之王。} 毕竟,他是体内流淌着克服了阳光的灶门祢豆子相同血的亲哥哥。 已经染上火斑的手掌轻轻捧起少年耳下的日轮花纸耳饰:{而且还是这世上唯一能与那怪物,同样驾驭日之呼吸的人类。} 在付出了所有力量与血之后,无惨溃散的速度加剧了不少,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他的大半张脸都已经灼得看不出东西来了。 可他仅剩的一只眼睛,还在死死盯着少年:{我坚信,你不会死……} {实现我的梦想,炭治郎,就由你……} 【太好了,脉搏恢复了,接下来就是毒的问题…】 什么都不晓得的隐队员们簇拥在黑发青年与赫发少年身旁,一边争分夺秒地给二人疗伤,一边擦眼泪。 【呜、呜……】哭着哭着,一人停下了抽泣,他奇怪地凑近了一些。 ———赫发少年脸颊上的深红色瘢痕急剧褪去了,其速度之快,像是接受到了上级发出的撤退命令的士兵。 【哎?】隐队员傻了一下:【怎么回事……?】 而下一秒,少年猛地睁开了眼。 不是以往的赫色瞳孔,而是与鬼王如出一辙的……血色竖瞳! ————{就由你,代替我,将猎鬼者们赶紧杀绝吧!!!} 第377章 巨变. 【怎么瘢痕自己……】 退下去了?明明还没有注射药物啊… 而且还睁开了眼…… 话还没有说完,在几人茫然的注视下,赫发少年的肩膀耸动了起来:【咔呯!】 肌肉膨胀之音响起,一条全新的手臂从断开的袖管中长了出来! “已经完成再生了!”白子画心道不妙:“而且光看炭治郎的眼睛……” 憋了一肚子的火,摩严脸色铁青,不自觉就抬高了音量:“毫无疑问,他真的鬼化了。” “祢豆子才刚刚赶到……” 姐姐去世,又发现哥哥变成了鬼,她会想什么?会有多难过? 最重要的是,才经历过一场大战,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的鬼杀队,要怎么样才能再杀死一个“鬼王”? 最糟心的是————“倘若如无惨所言,炭治郎还能克服阳光……” 那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将他杀死?要知道,日轮刀能斩鬼也是因为打造它的钢吸收了大量的阳光啊。 莫非要用紫藤花的毒素吗? 可蝶屋有那么多的储存量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一时半会也输送不过来啊! 琢磨了许久,越想越火大。一方面心疼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一方面心疼鬼杀队又遭磨难,自己还无法出手相助,摩严甚至有些扭曲起来:“无惨这个畜生!” 什么都不知道的富冈义勇略启着唇,一脸的诧异与错愕:【!!】 他懵懂,炭治郎可不懵,扬起自己新长出的手臂对着一旁的隐队员便是一爪子,速度之快,屏幕上都只余残影! 【!!】柱到底是柱。虽然还处于错愕的状态下,但富冈义勇硬生生凭借着出色的本能反应让自己动了起来。 炭治郎快,但他的速度更快。 往左前一扑,他愣是将还未回过神的来的隐队员撞出了炭治郎的攻击范围! 【哎……】虽一人脱险,但这一圈可围了不少人。视线长久地停留在炭治郎的背影上,另一人呆呆地发出疑问的声音:【怎么……哎哎?】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的思绪都被绞了个空,一时间难以思考:为什么身受重伤的伤员瞳孔变成了竖瞳?为什么他长出了断臂?为什么要攻击队友? 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仿佛被迷雾笼罩,隐队员却又觉得似乎抓到了什么自己不愿意承认的线索。 纠结许久,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炭治郎?】 回应他的是与野兽威胁人时相似的声音:【唬——】 曲起的手臂上青筋鼓动,长着蓝紫色指甲的五指弯曲又舒展。 被呼唤的炭治郎悠悠回头。 本该好生待在额角处的斑纹已经延伸到了眼下,甚至侧脸也浮出了这种烈焰一般的纹路。他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嘴角也往上勾起,露出的牙齿尖锐如兽齿,更有口涎滴滴答答砸在地上。 这是……鬼?隐队员傻在当场,满心满眼只剩下了三个字———【为什么?】 【快闪开!!】富冈义勇也很想问为什么,但是他没有时间去追问这种注定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一翻身站起来,朝着隐队员疾冲过去,他厉声喝道:【退后!!】 【嗖——!】这一次,他没办法那么及时赶到了。 略侧头,炭治郎抬起被队服覆盖的手臂,对着隐队员便横扫而出! 幽若面上的泪痕还未干,眼眶里就又涌出了新的水珠:“快住手啊!炭治郎!” “祢豆子好不容易才变成了人,怎么你又……” “他的斑纹增加了。”和她比起来,轩武圣帝要沉稳得多,至少虽然同样担心、愤怒,他还能冷静下来分析情况:“变鬼之前体力就已经见底,变鬼之后还消耗了能量来修复身体……” 毋庸置疑,光看那掉个不停的口水也能知道————“炭治郎现在正处于极度饥饿状态!” “他下手的力度,根本就没有任何留情的意思。” 是真的想把人杀来吃了的! “他彻底失去意识了吗?” 用来遮盖容貌的面罩被大力掀飞。即使听见了富冈义勇的声音,未曾上过前线厮杀的隐队员也无法及时撤出: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不过,就在爪子即将落下,要将其头颅捏碎之时,炭治郎猛然侧头,看向了另一边,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越过重叠的青山,朝阳冉冉升起,释放出万丈光芒,将万物点亮。 早晨了。 放在以前,这会令他十分安心。如果没有任务或者其他事情的话,他很愿意坐在屋檐下的长廊处,好好观赏一会。 但放在现在…… 血瞳颤了颤,霎时缩小了几圈,炭治郎条件反射地架起胳膊,埋下头:【唔啊!!】 【嘶嘶———】 白烟与火斑同时出现,嘶嘶的火烧之音不断传出。 【呀啊啊啊!!】躬着腰,许是因为疼得厉害,他不由自主地往下倒去,侧躺在地不断挣动:【嗬、啊啊啊!!】 【……】鼻梁上被擦过的爪子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渗出的血渐渐凝聚成珠,滚落下去。隐队员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微的疼痛。 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还单膝跪在地上,额头上密密的全是汗,就像被石化了一动都不能动似的。 【不要发呆!】好在炭治郎这么一停,富冈义勇就赶上了。 一把扯起这个傻了很久的隐队员,他把所有人都拦在了自己后方:【快退后!!】 差点被杀的隐犹不在状态:【可是,炭治郎他……】 【嗷啊啊啊!!】身上直冒白烟,牵动着一群人心神的赫发少年挣扎着跪坐起来,仍然不敢抬头直视阳光。 笙箫默眼神复杂:“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炭治郎会被阳光灼伤。” 毕竟,他自己就是许多人心中的“太阳”啊,连使用的呼吸法都是日之呼吸。 【所有还能动的人!!】没有给隐队员半个眼神,富冈义勇用自己干哑的嗓子吼叫了起来,他第一次发出如此之大的声音:【快拿起武器集中起来!!】 【?!】失去了半边墙壁的建筑物的一楼,正忙着看顾伤员的黑绿色头发少年与侧马尾女孩闻声抬首,满腹疑窦。 【集中起来!!】 【?】还在撒着娇要求隐队员帮忙转告自己的丰功伟绩的黄发少年趴在地上嘀咕了一句:【那边好吵啊……】 盖着件衣衫,在两名隐的看护下,终于放松了心神的白发青年合着眼,深陷黑甜梦乡。 所以只有隐们在好奇地张望:【又怎么了?】 【好像是富冈先生在说话……】得到救治的粉绿色头发少女还靠在异瞳青年怀里,本来头一沉差点没睡过去,突然听见这炸雷似的动静,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异瞳青年确实不太喜欢自己的这位同僚,却也知道这水柱大人不是喜欢胡乱吵闹的人,能让一向死气沉沉的他都如此失态,肯定是发生大事了:【我去看看吧。】 少女连忙起身:【好,我也去。】 【集中起来!】那喊叫声还在继续,而他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大脑的瞬间一空————【炭治郎被变成鬼了!!】 【必须把他固定在阳光下消灭掉!!】 猪头少年猛然站起。 【赶在炭治郎杀人之前将他消灭!!】 刚踏出一步,突闻此言,粉绿色头发的少女的目光凝固了:【……?诶?】 她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下一秒,她就知道不是幻听了。 抓着她的手,异瞳青年单手持刀,疾奔往前:【我们快去!】 阳光带来的灼烧还在继续。初为鬼的少年被烧得剧痛不止,只顾着躲闪,无暇再伤人。 心知不能再等下去,富冈义勇重重一落脚,踏得地面龟裂,似离弦之箭急射而出! 【嗤呲!】并没有因为面前之鬼是自己的师弟而手软,他从侧面出击,使日轮刀深深嵌入了少年体内,并且借势将其按倒在地! 日光的灼烧与被利器刺伤的疼痛混在一起,炭治郎喊叫的声音更加凄厉了:【唔啊啊啊!】 {休想逃到背阴处!!} 前一刻才庆幸师弟活了下来,后一刻却要亲手将其扼杀。 任由炭治郎弯起胳膊一爪子抓在自己头上,富冈义勇心里绝不好受,但他施加在手臂上的力气丝毫没有减弱:{哪怕迟疑片刻,刚刚那位隐都肯定已经被杀了……} 亳无防备的隐光是与普通的剑士过招都撑不过几下,更何况是被恶鬼袭击,只需要一爪子,他的喉管就会被划开。 所以…… {拜托了,炭治郎,请就这样……逝去吧!!} “富冈……”看着,舞青萝忽然想起来了昨天的事情————鬼灭世界与他们世界时间流速不同,花街一战于他们而言,就发生在昨日。 当时的炭治郎是怎么说来着的? ———“即使我堕落成了恶鬼,我想…也一定会有鬼杀队的某个人,来砍下我的头。” 打死舞青萝都没想到,这他妈居然是句预言。 “别提了,”火夕反复吸气呼气,却还是无法让自己静下心:“既然无惨砍头不死,继承了他的血的炭治郎八成也一样!” 这都什么事啊! “混账!” 因为剑士们都还没有赶来,望了望四周,隐们在惊慌之下,抄起散在地上的刀便要帮忙。 【额呃啊——!】 被摁在地上的炭治郎疼得呲牙咧嘴,眉毛都皱得死死的。因为被阳光直射,他的脸上也开始出现大小不一的火斑,白色的气体从它们上面不断冒出,散入空气。 但是很快,这些火斑不再冒烟。 炭治郎的表情舒缓了下去。 {阳光造成的烧伤停止了!!}富冈义勇惊呆了:{怎么可能……} “炭治郎果然克服了阳光……” 与祢豆子克服阳光的情景不同,面对此情此景,观影的众人只想骂娘,顺便再把已经死了的无惨拎出来暴打三天三夜。 “这可怎么办啊!!” 烧伤一停,伤口自然恢复。炭治郎将手握成拳,伸到了愣神中的富冈义勇脖子下,然后……一拳砸了过去! 【嗤——!!】这一拳打得不轻,饶是富冈义勇咬紧了牙关,血还是从牙缝中喷了出来。 但是,还没完。 整张脸都笼在阴影里,炭治郎抡圆了手臂,就要一爪划开他的脖子! 【当!】锯齿长刃挥出蓝青色的刀罡,从侧方迎上了这一击! 【你这是干什么!!】重新恢复元气的伊之助快跑几步,跳到了富冈义勇前方,张开手臂将他挡在后面,气呼呼地叫嚷道:【这可是半半外褂!是自己人好吗!!】 【炭治郎!】在一位隐的搀扶下,善逸也匆匆赶到了现场。 单手撑着地面,炭治郎蹲在地上,只擦了擦唇下的血,然后瞪起眼,咬紧后槽牙,压低了声线唬唬个不停。 这声音,在山中长大的伊之助再清楚不过是什么意思了:威胁,就是威胁。 别的什么都没有。 现在的炭治郎,简直就像一头猛兽,没有半点人类的意识在身上,行事只凭本能,所以他在威胁与自己并非“同类”的人类。 【怎么会这样,】善逸也懵了,面色苍白无比,心中的苦涩像剧毒顷刻间扩散:【炭治郎……】 【大家明明都已经遍体鳞伤,无力再战了……】看着看着,泪就不争气地逃出了眼眶,流得脸颊湿漉漉一片:【你却被变成了这副样子…】 【那祢豆子妹妹可怎么办?炭治郎……】 【你、你让千骨怎么办啊……她可是为了保护大家、保护你…才……】 【唬嗷!】完全不理会他的话语,炭治郎足尖一点,似野兽扑食般飞跃而起,伸长了手臂就朝伊之助袭去! 【!!】对方从正面攻上来,那就刚好可以对准其的脖子下手。伊之助下意识地举起日轮刀,就要反击。 他必须下手,因为面前的是鬼。 放过就会杀人,不,如果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就连他也会被杀掉。 可是…… {咱们几个可是好伙伴!} 蓝天悠悠,白云浅浅。 稀疏生着几棵矮树的空地上,有几人聚集于此。 头上顶着灰色皮毛的野猪头套,少年盘腿坐在一人高的圆石上,一手包子一手饭团,大口大口地吞吃着,幸福得直冒小棉球。 坐在圆石下方,赫发少年举着枚咬了一口的包子,乐呵呵地看向一旁哭丧着脸的黄发少年与单脚撑着岩石的黑发少女:{加上千骨,咱们就是四个兄弟姊妹啦!就像亲兄妹一样哦!} {今后无论谁有行差踏错的趋势,另外三个人都必须全力予以阻止!} {所以就算再艰辛,再痛苦……} {也要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住手啊!】再也忍不住,善逸哭喊着往前,却被隐队员一把拖住:【炭治郎———!!】 【我还能打!】 【善逸先生!你的伤……】 善逸管不了那么多了:是,他是受了伤,可那又怎么样?现在战场上的剑士有谁没有受伤吗?他的刀还在,腿也还能动,他当然还能打。 {俺必须挥刀,阻止你……}不知不觉中,汗水已经浸湿了绷带,伊之助不错眼地盯着自己的好兄弟:{俺……} {伊之助,}串在树枝上的河鱼被烤得焦黄一片,散发出阵阵诱人芳香,举着它,赫发少年笑眯眯地说道:{我这一条也给你吃吧~} {不行啊……}记忆稍纵即逝,锯齿长刃才靠近炭治郎的脖颈,就再也无法前进哪怕办分:{花花死掉了,你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张开的爪子已经伸到了眼前,野猪头套的蓝灰色眼珠下,忽而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炭治郎,俺……} {俺下不去手……} 【伊之助!】终于挣脱了隐队员,善逸双手握刀,压低身体,迈开双腿,便要使出雷之呼吸的第一型。 【簌——!】 突然! 软刃擦过空气,带出清灵的鸣叫。粉红色的“绸缎”如灵蛇出动,顷刻间抵达,在赫发少年的腰上缠绕数圈,然后猛然收紧! 伴着一道清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 “绸缎”绷直,炭治郎倒飞往后,被狠狠砸到了地上! 【不许淘气!】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粉绿色头发的少女———甘露寺蜜璃带着哭腔喊道:【要乖一点!】 第378章 一起回去吧 【这家伙怎么回事!】 变故突如其来。 深紫色的日轮刀握在掌中,异瞳青年一跃而起,从上方落下,一刀刺穿赫发少年的后心,将其死死定在了地上。 【嗷啊啊啊——!!】 双臂紧贴着身体,被捆得像粽子似的炭治郎兀自挣扎不休,束缚着他的武器虽然是软刀,却并不是真的绸缎,他动作一激烈,刀刃就划破衣衫 ,刺入了肉里。 抓着刀柄,甘露寺蜜璃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砍头吗?可是……? 【炭治郎!】 不知道为什么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会突然变成鬼,但是她知道,能将人变成鬼的只有无惨一人,必定是他做了什么手脚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加油!恢复意识啊!】 【像祢豆子妹妹一样克制住鬼的本性啊!】 【嗷!!】 【不行,】与那田蜘蛛山后的柱合会议那次不同,伊黑小芭内现在都快按不住变成鬼的炭治郎了:【他听不见!】 该死的无惨! 【!】惊醒一般,甘露寺蜜璃连忙帮他一同压制。多亏了她的助力,炭治郎挣动的幅度一下小了许多,只有嘴里还叫唤个不停:【唬嗷嗷嗷!】 【喔!】一屁股坐在地上,得救的伊之助看着突然冲出来的两位柱,开腔就是一句:【你们还活着啊!】 伊黑小芭内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废、话!】 说什么呢!舞青萝擦着眼泪气笑了:“当然活着了!” 【啊……】发觉人已经被困住,善逸攻势一散,落回了地上。拄着刀,他稍稍舒了口气:【总、总之先让炭治郎动不了!】 其他的,后面再想办法吧…… 却在这时,才安静了几秒钟的炭治郎双目骤地睁圆,用下巴抵着地面,他身躯猛然一震,竟是如无惨一般作为———以自身为中心迸射出了无数锯齿状的惨白惊雷! 【咔、叮!】 束缚在他身上的软刃被这般一震,寸寸碎裂! 【轰隆——!】 压在他上方的伊黑小芭内与甘露寺蜜璃表情微变,一时不察,竟是被返回来的巨大力道掀得飞了出去! 这白雷攻击不但力量强大,范围也极其广大,离得远一些的富冈义勇、善逸、伊之助三人也无法抵挡不住。 仿佛重回几刻钟前,像是被人拎起扔出似的,猎鬼人全数被碎石瓦砾压在了下头! “快看快看!”指着屏幕,一人焦灼连呼:“炭治郎背后那些是鞭子吧?和无惨的好像!” 不错!立在原处,赫发少年背后正是七八条长长的骨鞭! 和鬼舞辻无惨的不同,炭治郎背后的那些,其中四条为脊柱骨拼凑而成的、比人大腿还粗的骨鞭,其余则为双指粗细、仿若钢铁打造的细长红鞭。 它们上下摇晃着,好似一头饥饿的猛虎在悄无声地打量着食物,琢磨着要从哪里下口。 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云翳瘫着脸说道:“好像比无惨的更帅气一些。” “嘶———”十分难得的,杀阡陌和他的观点达成了一致:“还真是。” 听见此话的仙道们:“………” 这是帅不帅的事情吗?都这个情况了,能不能严肃一点!! 【哥哥!】 就在这一方焦躁不安,一方悠闲自在的时候,屏幕上闪过了一道身影,这身影不管不顾地张开手臂,一把将赫发少年抱住! “!”轻水吓了一跳:“祢豆子!” 是的,这突然扑上去的,正是变回了人类的灶门祢豆子! 【!】送上来的美食,不吃白不吃。炭治郎抬手抓住来人的肩膀,十指穿过薄薄的衣衫扎入肌肤,立即就有血液蔓出,将深色的外衣染得更黑。 他瞪起眼,狠狠咬在祢豆子肩头! “别啃啊!”仿佛被咬的是自己一样,火夕好一阵肉疼:“她可是你妹妹啊!” 【唔!】又是抓,又是咬,肯定是疼的。祢豆子低呼一声,疼得眼都闭了起来:【哥哥!】 没有退缩,她一手抓着兄长背后的队服,一手抚上了兄长的后脑勺:【对不起……】 【对不起,都怪我之前什么都不知道,才害得哥哥必须背负这一切……】 完全没认出来面前的人是谁,炭治郎自顾自地将尖锐的鬼齿深深嵌入。 无力挣脱,眼一睁一闭,已经是热泪盈眶,祢豆子轻声说道:【姐姐走了,你也很难过对不对?】 【还有糖宝哥哥、无一郎哥哥、忍姐姐、玄弥哥哥……】 【大家都离开了,我也好难过,一想起来眼泪就完全停不下来……】 【为什么哥哥和姐姐要受这种苦呢?为什么那些奋力求生的好人们却总是被恶鬼无情践踏……】 【我好气啊,哥哥,不要输!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千万不可以变成鬼!】 【我们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一起回家去吧……】 【嗬、嗬……】血色的竖瞳放大又缩小,炭治郎沉默了几秒钟,忽而昂首嘶吼:【嗷——!!】 手下一个用力,【刺啦】一声,布料连着血肉被一同撕裂。 这可与身为鬼时受伤不同,祢豆子疼得身子都抽搐了起来:【!!】 【快住手!炭治郎!】 强撑着从废墟下爬出来,一见这般情形,善逸立即坐不住了,不顾那些长鞭,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用胳膊勒住炭治郎的脖子:【这可是祢豆子妹妹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一直都是一个例外。本来就胆小爱哭,此时眼泪更是哗哗地流:【你好看看她!她已经变回人类了!】 【如果再这样乱来,她可是会死的!!】 【你难道听不见她正在叫你哥哥吗!!】 显然是听不见的。 炭治郎疯狂地扭动着身体,试图将两个人通通甩下去,几次三番却总也不见有效果,急得又咆哮了起来:【吼——!】 【啪!】不知从何窜出,伊之助一巴掌拍下去,把他的头都拍得往下垂去:【住手!!】 【你吼什么吼!】 好似在头套下藏了一汪泉水,野猪头套一直冒着泪珠,不曾停下。 手握成拳,伊之助咚咚地捶着炭治郎的脑袋:【不许伤害祢豆子!】 【俺太清楚了……你绝不是那种人!!】 绝不是那种,会随心所欲伤害他人的人! 【赶紧给俺变回当初那个…温柔善良的炭治郎啊啊啊啊!!】 【呼、呼……】被这么一通好打,伤是没伤到多少,但炭治郎显然是生气了。骨鞭破空扫出,掠起滚滚气浪,逼得善逸与伊之助只能往后退去! “别打别打!不,也不能不打……”又担心炭治郎受伤,又担心善逸、伊之助受伤,幽若把自己的头发揪得乱七八糟的,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水浪哗哗,缠绕旋转,似海浪拍岸,将直冲而来的鞭子全数拍往另一边———{水之呼吸·肆之型·打击之潮!} 匆忙赶到,富冈义勇心里警铃大响:{他咬了祢豆子!现在的他已经尝到了血腥味!} 这下全完了! {必须尽快……赶在炭治郎杀害其他人之前,帮他解脱才行!!} 可是…拿什么来“解脱”? 无论是阳光还是变红的日轮刀都已经伤不到现在的炭治郎了,眼下已经没办法消灭他了! 【嘶嘶——】正在这时,有白蛇从远方滑行而来,庞大的身躯一弹,便将胆敢来犯的骨鞭尽数弹回。 【才刚刚化鬼就有如此力量,】伊黑小芭内说道:【无惨一定把自己所有的血都给了炭治郎。】 否则绝无可能出现此时的情况! 【呀啊!】随之而来的还有甘露寺蜜璃慌张的尖叫:{怎么办,人家的刀碎了,这下可怎么战斗!} 异形刀就是这点不好———就像修士的本命法宝一样,使用它们实力自然会更高,但是本命法宝一旦损坏,一时半会又找不到替代品,修士的实力便又会大幅度下滑。 虽然甘露寺蜜璃在初入鬼杀队时也使用过普通形制的刀,但那都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善逸与伊之助被轰了出去,从正面抱着炭治郎的祢豆子倒是还没有被甩开:【哥哥,不要输……】 【嗬——呃——!】将她的话抛置脑后,炭治郎嘴一张,竟将体内汹涌的能量逼出体外,凝聚成了一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偌大电球! 而这电球还在他的发力下不断扩大,疯狂卷动着周围的一切! 【不可以!】祢豆子喊得声嘶力竭:【求求你了!哥哥!】 【千万别杀人啊!!】 她松开一只手,张开五指,试图捂住炭治郎的嘴:【快住手!】 看见她的举动,修仙界的人们也慌了:“别拿手挡啊!” 你拿肉体凡胎去挡这种攻击,距离还这么近……怕不是直接给你炸没了! 【轰!!】 电球悍然落地,将地面轰出几丈宽的蛛网裂痕,强盛的能量肆意流走,无差别的攻击着周遭的人们。 【啊啊啊啊!】善逸心里防线已经趋于崩塌:【祢豆子妹妹!!】 “没事,”集中精神端详了屏幕许久,白子画说道:“还活着,刚才这下打偏了。” ———虽指甲外翻,手臂上擦伤累累,鲜血淋漓,可祢豆子还活着。 虽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炭治郎那下真的打偏了。 【不行不行不行!祢豆子妹妹快点离开!】自己受伤倒是没什么,心爱之人受伤那就另当别论了。 正忙着与骨鞭做斗争的善逸心都要碎了:【我求你了!快住手啊!炭治郎!!】 【不行!】 祢豆子怎么可能离开? 伤口是疼,但是她知道自己绝不能走。 将身体的重心往下压,攀着哥哥的肩膀,她哭喊着祈求奇迹降生,好让自己的声音被哥哥听见:【不可以再用刚刚那招了!】 【炭…治…郎……祢豆…子…】被砖块压在下面,伊之助气息奄奄,只能勉强吐出几个字眼。 {怎么办…}这混乱的状况,即使是柱也麻爪了。 对战无惨虽然艰难,可至少有方向,他们知道如何做可以成功斩杀他———拖到太阳升起就算胜利。 可现在对战炭治郎,他们该做什么? {在阳光下都可以随意行动……}从地上拾起一把刀扔给甘露寺蜜璃,伊黑小芭内脑袋乱糟糟的:{该如何是好?} {不过他为什么没有杀害祢豆子?} 在骨鞭的攻击中腾转挪移,富冈义勇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远处的一人一鬼,也发现了奇怪的事情:{流着血的食物明明就在眼前,他却并没有大快朵颐……} 还有,刚刚的那招雷击为什么会故意打偏? {莫非……你也还未完全放弃抵抗吗?炭治郎?} 既然如此,只要能帮炭治郎恢复自我意识,说不定就还有希望!! {不妙,不妙啊……}躲在背阴的巷子里,没有克服阳光的愈史郎只敢探出半个头去观察场内的情况。 {怎么会这样?该死的无惨!明明已经灰飞烟灭,还能变着法地恶心幸存下来的人们!} 最大的问题是,现在不论是变成鬼的炭治郎还是猎鬼人们全在阳光下,他压根就过不去啊! 在阳光的照射下,连血鬼术也会迅速化为尘埃…… {事到如今,我已经帮不上任何忙了……} 忽然,眼角的余光发现什么,他讶异转首———就在几米外,侧马尾少女哒哒哒往战场那飞奔而去。 是香奈乎。 【……炭治郎、祢豆子妹妹…】 抬手抚上胸口的贴袋,她从里面掏出了一只四四方方的木管:{还好没破掉,还能用。} 紫薰浅夏疑惑出声:“这是?” {这是以紫藤花为原料制成的秘药。} 一道温和的声音为她解答了疑问。 陈设素雅的办公室内,戴着蝴蝶发饰的少女垂眸看向手中的试管:{我原本担心用在祢豆子妹妹身上的药量不够,这才将它研制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 {珠世小姐已经调配出三份能使鬼变回人类的药,自然就用不到它了。} {那个人……}无奈地闭上眼,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真的好厉害,令人肃然起敬。} “变人药!” 没有料到事情还能出现转机,现在举座皆惊! 东华上仙由衷地叹道:“还好蝴蝶忍心思缜密,否则……” 杀阡陌:“我都忘记变人药这回事了,居然还有剩吗?” 在和上弦贰、无惨的战斗中都没有破碎,真是了不起。 “蝴蝶忍将珠世称为人,”有人注意到了其他地方:“她的梦想也算实现了吧……” 与鬼友好相处的梦想。 虽然能友好相处的只有三只鬼罢了。 【我之所以还看得见,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亲人的音容笑貌浮现在识海,定定地望着被水流、蟒蛇、粉色刀罡与雷电围攻的少年,香奈乎噙着泪,扬起了淡淡的微笑:【姐姐。】 {他毕竟刚刚变成鬼,应该还来得及。} {我还看得见,一定能躲开他的攻击,成功将药剂注射进去……} 再次抬首,她的神情变得无比坚毅,桃紫色的瞳孔旁,眼白又一次被染成了血红————花之呼吸·终之型·彼岸朱眼!! 第379章 无数条手臂 【?!】 余光瞥见身后闪过的倩影,富冈义勇诧异转头,认出了正撒腿狂奔的侧马尾女孩———{是蝴蝶的……} 继子?! 怎么突然就冲过来了? 不对!再一看,他更惊了:{好快!但是为什么在朝着炭治郎那边冲?!} 【唔—嗬——!】 因为身上多了一个人,炭治郎被拖得无法站起,只能被迫跪伏在地上,他一面驱使着自己背后的骨鞭发动攻击,一面疯狂摇头,试图以此让自己摆脱束缚。 就在此刻,就地一翻,香奈乎利用终之型,险之又险地贴了上来! 【?】连妹妹都不认识,炭治郎又怎会认识她? 才瞥了她一眼,立即就是干脆利落的一爪子下去! 额上尽是或大或小的汗珠,睁着一双恍如鬼物的红目,香奈乎在那蓝紫色指甲的爪尖划过自己眼角时,往左边偏了偏头。 【嗖——!】打出破空之音的利爪挥了个空,只削下几根长长的乌发。 【嗤呲——!】保住了头,保不住胸口。红鞭一甩,香奈乎身上就迸溅出了无数血珠。 但与这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微乎其微的尖针入体的声音。 头朝下、脚朝上,香奈乎倒转在半空中,手中紧握的东西,顺利刺入了炭治郎的腹部。 大拇指一发力,针管内的药液便被全数挤压入体:【滋滋滋———】 【不可以哦,炭治郎……】眼泪和着血水一齐落下,淋得地面湿答答一片。 炭治郎脸上凶恶的神情悄然变化,似乎有些许茫然———【快点回来吧……】 血色的瞳孔蓦然放大———【不可以让祢豆子妹妹哭哦……】 【也不能让千骨难过……】 {呯呯——!!}宛如突然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周围一切的声音都仿若被人擦去的画一般淡去了,唯有胸腔内心脏跳动之音格外巨大,似龙吟虎啸,响亮得几乎穿云裂石。 在无尽的暗红色血肉、经络构成的世界里,被死死包裹,只露了一个头在外面的少年缓缓睁开了赫色的眼眸。 【……】战场上,仿佛大受震撼,炭治郎奇迹般地停下了攻击。 抱着他,听见香奈乎温柔话语的祢豆子一下就绷不住眼泪了:【香奈乎姐姐!】 【踏—咻——!】因为救治及时,所以现在哪怕又挨了一鞭子,香奈乎也不至于丧失行动能力,她轻点地面,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被甘露寺蜜璃一把接住。 这位容易自乱阵脚的前辈慌里慌张地摇了摇她的肩膀:【没事吧?】 【嗯,还好……】 伊黑小芭内上前一步:【你给炭治郎注射的那是?】 香奈乎并不卖关子,发觉富冈义勇、善逸二人也靠了过来,她把声线提高:【是姐姐研制的,让鬼变回人类的药。】 富冈义勇怔一怔:{让鬼变回人类的药……} 这东西,居然还有吗? 已经管不了药物可能不会起效这一点,善逸喜不自胜地追问道:【也就是说,炭治郎还能变回人类?】 不等香奈乎回答,他扭头去寻被埋在废墟下方,还在被隐队员们挖掘的伊之助:【伊之助!炭治郎有救了!!】 说罢,又把头转回来,一迭声地唤起了炭治郎的名字:【炭治郎!快醒过来啊!】 【祢豆子妹妹已经变回了人类,你们可以一起回家了!不要输给无惨啊!!】 他这么一喊,甘露寺蜜璃也憋不住了:【炭治郎弟弟!】 【醒过来吧……】 “加油啊!炭治郎!” 这个世界在喊,另一个世界也在喊。 把修士的高傲抛却在一边,仙道的人们或啜泣不止,或将手放在嘴旁边高声喊叫,或大幅度地挥舞拳头……种种行径不可一言概之。 他们喊的话也各有千秋。 “把无惨的意识揍趴下!” “坚持住啊!”“不许放弃!” 最过亮耳的莫过于———“你要是扛住了,我给你立长生碑!天天焚香!再放花掌门的小像在旁边!” 笙箫默:“……” 银箫在指尖转了几圈,他饶有兴趣地转头寻声望去:谁那么大胆啊?敢在魔君面前提这个。 可惜长留山内的人实在是多,那人嚎了一嗓子就不说话了,他扫了一圈也没找出人来,只得作罢。 【哥哥,一起回去吧,】伏在炭治郎肩头,祢豆子也在说话:【咱们一起回家去……】 {祢豆子,}躺在暗红色的血肉堆里,半张脸都是瘢痕的赫发少年眼眶悄然湿润了:{哥哥其实也很想回家……} {但是哥哥,现在真的好累……} {神啊,求求您…}仰望着黑漆漆不见光亮的半空,他慢慢地抬起了分布着奇异血丝与经脉的手臂,想要抓住什么一样,往上伸去:{请让我回家吧……} {我真的只是想和妹妹一起回家而已,请您实现我的……} 【就算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只闻咕嘟嘟一阵肌肉膨胀之音,他的手臂上居然“粘”上了大块大块的肌肉,几只狭长的眼睛附着在之上,转动血色的眼珠往下看。 在这方天地内回荡着的嗓音,观影之人绝不陌生———“是无惨!” 【你的家人们早点死光了,就算回到那个遍地坟包的家又能怎么样呢?】 舞青萝怒上心头:“他的家人为什么会死光,还不是你杀的!” 如果不是这样,炭治郎很可能现在还好好地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当一个最多只拿过斧头和菜刀的卖炭少年! “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说这种风凉话!果然是鬼不要脸,天下无敌!” “可别被他蛊惑了啊,炭治郎!你一定要回去!” 炭治郎自不会被这种话语所说服。 {我们还有那些,幸福的回忆……} 以前的生活,虽然很清贫、艰难,每天要砍柴、烧炭……可是和家人在一起,不管怎么样,都感觉非常幸福。 {只要我和祢豆子还在,它们就不会消失……} 一旦思绪理清楚了,归家之途也就清晰了起来。没有放下手臂,炭治郎倾斜着身体,就要挣脱那些血肉的束缚———{所以我必须回去。} 【快放弃那些毫无意义的胡思乱想吧,】无惨的嗓音十分阴冷:【祢豆子已经死了,而且是你亲手杀了她。】 “什么叫祢豆子死了?你会不会说话!” 倘若无惨能出现在修仙界,估计一秒钟能挨几百个嘴巴子———“人家活得好好的呢!你诅咒人家干啥?” “发现哄不住炭治郎,你还要开始坑蒙拐骗了是吧!” 看不见外面的事情,但是嗅觉还是能够与外界互通的。炭治郎低声道:{你撒谎,祢豆子还活着……} {你这个骗子……} 他挣扎着往上,欲要寻求新生。 却忽然,背后多出了不知道多少股力量。 一双、两双、三双…… 五六双手从那些暗红色的血肉下伸了出来,将赫发少年高高托起。 不同的发型、不同的面孔、不同的衣衫、不同的年纪……但这些悄悄出现的人们,有着同一个目标———那就是,绝不能让灶门炭治郎留在这里! “这是,炭治郎的家人吧?”眼尖地看见那裹着头巾的紫瞳女子、赫发男子,上上飘喃喃自语:“他们都在帮助炭治郎……” 【不要多管闲事,】如果有脸,无惨的脸肯定已经黑得与锅底差不多了:【你们这群亡灵!】 被呵斥的亡灵并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见骂不动他们,无惨调转话头,又开始刺激炭治郎:【你应该也闻到了那股属于同伴们的血腥味了吧?】 【这可全是你干出来的好事啊~】 【要是花千骨还活着,你说她会不会讨厌,乃至于憎恨你?毕竟你可是差点杀死了她好不容易才保护下来的伙伴们啊~】 {……}炭治郎动作一顿。 见有效,无惨压低了声音,决定再接再厉:【别异想天开了,他们全都恨你,根本就没人想让你回去!】 “花姐姐才不会讨厌炭治郎呢!”气得肩膀都在抖,幽若捏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砸得无惨生活不能自理:“胡编乱造也要有个限度!” “撒谎都不打草稿!” “说的什么混话。”杀阡陌显然也忍不了这些鬼话:“小不点要是知道你对炭治郎做了什么,她只会恨自己没有当场把你挫骨扬灰!” 还讨厌炭治郎……他酸溜溜地想:心疼都来不及呢,哪里会讨厌。 “就他怪话多,”几次抚上腰间的剑柄,又几次收回,轩辕朗把牙咬得咯吱响:“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放过炭治郎……” 要是他在场,一剑就劈过去! {不……}停顿只有一息,炭治郎的心音没有丝毫动摇,而是无比坚定:{你这个谎话精,千骨不会讨厌我…也不会恨我……} {我知道的,千骨非常的温柔……} {等我死后,我会自己去问她。就算她怨恨我,我也希望是她亲口告诉我……我绝不相信你的话……} {我想回去,我想向那些被我伤害了的……同伴们道歉……我一定要回去!} 眼看着人被越举越高,渐渐地已经快要脱离那些暗红色的血肉了,无惨的说话声里明显透露出了怒意:【就算你道歉,也不会得到原谅!】 炭治郎不为所动:{这种事情才轮不到你来下结论……} {凭气味我就知道,大家都在替我担心……我想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住口!】粘在手臂上的血肉块几经蠕动,先是白色的长发,然后是布满血丝与青筋的额头,接下来是那双让人见之胆寒的眼眸…… 再生出大半个身子的无惨面色狠厉,眼神如刀:【你必须继承我的意志!】 一手抓着炭治郎的头发,一手抓着炭治郎的衣襟,他瞪大了眼,怒然开腔:【我不许你乐观!不许你相信他人!!更不许你心怀希望!!】 【别忘了,你必须承受斑纹显现的代价!除非变成鬼,否则过不了几个年头,你必死无疑!】 【你必须表现出完全的自私!抓住眼前这无穷无尽的生命!!】 {不要,}这么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却没能在炭治郎的心海里激起半点浪花:{就算是死,我也要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死去。} {我才不稀罕什么无穷无尽的生命,我要回到大家身边去……} 【……】哄骗不行,呵斥不行,威逼不行。无惨的表情骤然冷了下去:【可恶的渣滓…】 那么,换一个办法吧。 他贴近了几分,口中吐出的话语字字如刀,把少年柔软的心脏划出道道伤口:【明明已经有那么多人死了,你还有脸自己一个人苟活下去?】 【你真的好意思就这样恬不知耻地活下去吗?!】 “无惨你给我闭嘴!” 忍无可忍,火夕抄起桌上的茶盏捏了个粉碎———其实他是想扔出去来着的,但是前面有人。 “你居然还能这样大言不惭地说炭治郎?你自己可是苟活了足足一千年!!” 朽木清流冷嗤:“不变回人类,难不成还要变成鬼去杀死更多的人吗?” 那才叫恬不知耻吧! “滚回地狱去!” 但是,不得不说,无惨的这几句话,真的伤到了炭治郎。 回忆起逝去的前辈、战友……他的动作停住了,不自觉地便落下了泪,内心更是一阵地动山摇! 【簌——】 忽有袍袖拂过的声音响起。 一双一双,被深色队服覆盖着的手臂伸了出来,取代了先前的那些人们。 火焰纹的披风、缠绕着珠串的粗壮手臂、蝶翅纹羽织……还有许许多多,认不出来的人,他们都是鬼杀队的孩子。 就像之前的炭十郎、葵枝他们所做的一样,这些孩子们阶级各不相同,所擅长的剑技也并不相同,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行走在斩杀恶鬼的道路上,也都尽忠职守,最终以身殉道。 而此刻,他们高高地托举着赫发少年———出于战友之情?挚友之情?师徒之情?还是对后辈的爱护之情?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恶鬼这一脉延续下去,总之,不管认不认识少年,他们都在此刻,再一次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 【那些手都是你的妄想!】连恐吓都失效了,事情彻底超出了掌控,无惨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要点廉耻吧!快停下!!】 无知无觉地淌着泪,炭治郎没有分给他哪怕半个眼神,鼻头一动,他茫然抬眼:{是忍小姐的气味……} 下一秒,他又否定了自己:{不对,这是……} 或深或浅的紫色花朵挤挤挨挨,聚在一起,仿佛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悬垂在天幕上,它们往外散发着细微的光芒,将黑暗驱散,又撒下无数大小不一的花瓣,仿佛在下一场轻盈而梦幻的雨,落在少年的脸上、身上…… 也落入了少年的眼里、心里。 {这是……紫藤花的气味。} 紫藤花最密集的地方,探出了一双白皙纤细的手。 {这是……}炭治郎情不自禁地挺起胸膛,奋力往上伸长手臂,想要与其相握。 那双手探得更下了,深色的袖子垂下来,将此人的身份展露。 然后,这双手,抓住了炭治郎。 {哥哥,咱们回去吧。} {祢豆子……} 【快撒手!】失去了风度,无惨不顾形象地喊叫起来,抓着炭治郎的手也更加用力:【回到我这儿来!】 【你可是连阳光都克服了啊!】 【你是稀世罕见的最强生物!不要去那边,炭治郎!!!】 甚至从抓改成了拖抱,他在少年耳边喋喋不休:【难道你听不见那些死者的怨恨之声吗!他们都在高喊,凭什么只有你能活下去!】 【凭什么自己失去了一切,唯独你可以全身而退……】 炭治郎用轻而有力的声音反驳了他:{你胡说,我知道他们都是心甘情愿为了他人献出自己生命的人。} 金红色头发的青年、蝴蝶发饰的少女、黑绿色头发的少年、鸡冠头少年、黑发少女、留着平头的盲僧……还有那许许多多为了斩鬼而死去的剑士与隐…… ———{他们都希望其他人,今后不要再经历自己当初……曾经承受过的那些痛苦和悲伤……} 第380章 没有鬼的世界. 【等等!炭治郎!】 赫发少年被一点一点地往上拉去,最后只剩下了一双腿还被白发鬼王抱着,他的态度一再改变,现在已经转为了哀求:【等一下,算我求你!!】 【继承我的意志,成为鬼之王吧!】 【这世上就只有你能做到!你还不明白吗!你可是被神选中的人啊!!】 【只有你!只有你能成为……完美的究极生物!!】 “谁稀罕你的意志!”幽若丝毫不给他面子:“你求也没用!” 什么鬼之王…什么完美的究极生物……说真的,炭治郎发自内心的不在乎。 所以他连理都没理无惨,一心奔往那充斥着万千紫藤花的天空。 而此刻,又有几双手从紫藤花后伸出,虚捞了几下,顺着衣服摸过来,将他的手臂牢牢抓住。 这是……都不用通过气味,光看那袖子,炭治郎就已经认出来了:{大家……} 迷迷蒙蒙里,响起了同伴的呼喊,这些呼喊声恰似一把把利刀,刺破黑暗,穿过迷雾,又将鬼王的力量一点点削去。 ———{炭治郎,快点回来吧。} ———{绝对不要输给他!} ———{这边,炭治郎!!} {回去吧,}越来越多的手臂伸了出来,它们都笼罩着鬼杀队的队服,或握手臂,或抓肩膀,或揪衣襟,所有人的力量集中在一起,从鬼王手中抢人就不算什么难事了:{一起回家。} 【炭治郎!】先是腰带,然后是大腿,到了现在,无惨已经只抓着炭治郎的小腿了,而下一秒,他手中一空,彻底没有了东西。 徒劳地张开手臂,他喊得撕心裂肺:【不要走!炭治郎!!】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呸!”什么话!舞青萝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你又不是人!自己下地狱去吧!” “你不是自诩是完美生物吗?怎么还来求别人?” 落十一扯唇一笑:“他素来无脸无皮,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何必浪费口舌。” 舞青萝:“………”好有道理。 不,不对,哪有道理! “就算只是泄火也好,我一定要骂死他!” “有志气。”拍拍她的肩膀,火夕淡定地指指自己:“我陪你一起。” 不过,就算无惨喊再多的话,炭治郎也已经听不见了。 在数人的拉扯下穿过了紫藤花的世界,他悠悠醒转。 簇拥在一起的紫藤花悄然飞散,映入眼帘的,是飘浮着朵朵白云的蓝天。 “醒了!他真的醒了!” 镜头一转,将全景放出。 祢豆子、富冈义勇、甘露寺蜜璃、伊黑小芭内、香奈乎、伊之助、善逸…还有十几个剑士、隐,一群人围在旁边,俱是满目关切。 终于见人睁眼,祢豆子又落下了泪:【哥哥!】 甘露寺蜜璃哭得更凶,几乎已经语无伦次:【欢迎回来!炭治郎弟弟!】 头下是不算柔软的用外衣叠起来的“枕头”,身下是坚硬略带不平的土地。温暖的日光、和煦的清风…… 还有那一张张陌生或熟悉的面庞,炭治郎后知后觉地感到累,感到疼。 泪水漫过眼眶,他用艰涩的语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对不起,祢豆子…还有大家……】 【你们的伤,没事吧……】 【变回来了!!】这微弱的语声顺利地被围城一圈的众人收入了耳中,表达的关切却完全没被放在心上。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们喜极而泣,手舞足蹈地欢呼起来:【炭治郎变回人类了!】 【你弄出来的,这点儿小伤……】包着两汪泪,按着他的头,伊之助哭得身子都在发抖:【根本就…不算啥……】 【你得花上一辈子来补偿我哦。】鼻涕眼泪齐下,欢喜之余,善逸扭头对祢豆子就是一句:【还有妻子……】 【哎?】高高悬起的心才放下,突然听见他这话,祢豆子懵了:【妻子?】 什么妻子? 轻水无语:“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疲惫像藤蔓将四肢与躯体一并缠绕。长出了一口气,富冈义勇半闭着眼,再也坚持不住,已经处在沾地就能睡着的状态了。 多亏了隐队员眼疾手快,赶忙撑住他,这才没让水柱大人一头栽在地上,再受个不轻不重的伤。 不过,他们也终于可以休息了,无惨最后的招数,已经彻底失效。 【炭治郎,】含着泪,香奈乎抿唇一笑:【太好了……】 【唔哦哦哦——!!】 在说不清兴奋的喊叫声中,炭治郎准确地把视线投向了她:【香奈乎……太好了,你还活着……】 祢豆子弯腰贴贴他的脸,笑着笑着,又哭了,眼泪流得到处都是:【我们都会活着的。】 【呼———】欢笑声穿过空气,来到了一处摆满了伤员的建筑物中。 好不容易处理完目前所有的伤患,黑绿色头发的少年背靠着墙壁,听着隐隐约约的笑闹声,慢慢滑坐到了地上。 在战斗中立了大功的三花猫蹲在一旁,细声细气地叫着:【喵——呜。】 【哼,】揉了它的头一把,少年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死……】 摸索着从怀中取出一枚花朵形状、上缀圆珠的长簪,只是看了它一眼,泪水就不禁夺眶而出:【珠世大人……】 他低声呢喃:【都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结局真正落下之际,修仙界中的人们反而没有那么激动了。 长留山内虽有泣音阵阵,人们的说话声却并不嘈杂。 仔细一听,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太好了!” “大家都好好的……”“终于醒了!”“至少还活了这么些人…” 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唇角微弧:“以后那个世界,再也不用日轮刀了。” 呼吸法或许会失传,或许会像日之呼吸一样,被编成神乐舞继续传承下去,或许又会在漫长的岁月中被人遗忘,只留下零散的一招半式…… 而这些曾经为了对战恶鬼而出生入死的鬼杀队孩子们,或许再过十几年,就再也无人记起。 恶鬼消散之日,就是英雄藏匿之时。 但是这些都不要紧。 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鬼杀队的孩子们并不在乎这些。 “我想,”摩严的神色缓和了下去:“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两只鬼,可能就是愈史郎和茶茶丸了。” 这样很好。 这样就好。 —————————————————— 当屏幕再次亮起,出现一干人眼中,是一座雄伟宽阔的宅邸。 [一个月后·蝶屋] 与大战结束的那天一样,这日也是好天气,长空一碧如洗,棉絮似的云在微风的吹拂下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整洁干净的病房内,清风卷起素雅的窗帘,又送来许多大小不一的粉白色的花瓣,撒了满满一床。 【樱花已经盛开了啊。】 坐在床上,赫发少年如是道。 【嗯,】坐在小凳上,粉衣女孩看看倒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的猪头少年与黄发少年,展颜一笑:【好漂亮呀~】 如今这世上已经没有了恶鬼,然而,他们也失去了许多自己无比珍视的东西,但就算这样,只要这具身体还能迎来明天,他们就必须活下去。 【锖兔哥哥他们一直在催着我们过去玩呢。】 因为身处义堂,虽然知道鬼杀队正在与无惨进行大战,锖兔与真菰只能把担忧压在心底,不敢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半点。 直到黎明到来,红日升高,捷报传来,二人才敢将这个消息告知那些同样因恶鬼而失去家人的孩子。 当然,在花千骨的事情上,他们纠结了很久。 不过商讨了许久,最终的决定,还是如实相告。 【我听说云露她们哭得非常厉害,】回忆着书信上的内容,炭治郎皱眉道:【那些孩子们都还好吗?】 【光是想也没有用。】祢豆子说:【我们过几天再一起去吧!亲眼看看他们,才能放心啊。】 抬手抚上兄长的左臂,她话音一转:【左手居然还能使用吗?真神奇啊…】 【没错,】反握住她的手,炭治郎微笑道:【愈史郎先生说,这都是多亏了大家及时给我喝药。因为手臂长了出来,相当于接上了断肢,而特效药催动了体内还没有坏死的细胞,阴差阳错之下,这只手臂现在还能使用……】 【大概是这样吧,我也不太清楚……】 【先别管我了。】他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妹妹:【你怎么样?没感觉哪里不对吧?】 祢豆子笑嘻嘻地举起手,摆出了一个大力士展示肌肉的标准姿势:【姐姐的药非常厉害,人家完全没事!】 【还好有特效药,】注视着她的笑颜,炭治郎却并没有觉得轻松,心里反而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在里面:【否则我咬过的地方,和抓过的地方,一定会留疤……说起来,也很对不起大家……】 【哥哥真的认为会有人在乎这些吗?】 刚才还笑着呢,乍闻此言,笑颜一收,祢豆子小大人似地板起了脸:【不许再道歉了,你要是再犯,我就要弹你脑瓜崩儿了!】 这威胁似乎十分厉害,闻言,炭治郎立刻哑声,他抿唇笑了笑,不说话了。 这才对嘛,祢豆子弯弯眼眸:【不过,哥哥能变回人真是太好了。】 说起这个,炭治郎也笑了:【富冈先生、伊黑、甘露寺小姐他们,在看到我动嘴咬你的时候,甚至都觉得万事皆休了呢!】 【当时的情况任谁都会那么想吧,我也好几次都觉得哥哥你没准回不来了呢……】 【听愈史郎先生说,我之所以能复原,都是多亏了忍小姐的药物。而第一口咬住你,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祢豆子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样呀?】 【嗯,】炭治郎认真地给她科普:【他说你曾经变成鬼,所以变回人之身后,已经拥有了抗体。】 【kangti?】 【就是可以免疫无惨细胞侵蚀的意思。】 【mianyi?】 显然,祢豆子完全没听懂。不过这些东西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 炭治郎竭力回想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希望自己能说得更清楚一些。 【按照我的推断,在忍小姐留下的药物和祢豆子之中,无论少了哪样,你都可能最终无法变回人类。】 那是一个静谧的夜,沐浴着清冽的光辉,鬼之少年悄然而至,没有惊动任何人。 坐在病床前,看着一下一下摸着小猫的赫发少年,他幽幽叹道:【你真是一个被老天眷顾的人啊。】 【当时作为一只鬼的你,展现出了惊人的体质。】 【没过几秒钟就克服了阳光,可见你的身体要远比祢豆子甚至无惨都更加适合做一只鬼。】 好在,鬼杀队还有一支变人药,这才没让无惨的计谋得逞。 【还有,】沉默了少顷,难得温和的鬼之少年又道:【你直到最后一刻都还残存着些许的自我意识,这真的很厉害。】 与赫发少年四目相对,他压下细长的眉,面上的笑似欣慰,似惆怅,又仿佛看开了一样:【这一路走过来,真的辛苦你了。】 【花千骨也是,要不是她,无惨还不至于虚弱得那么快。】 【你们很了不起哦,真不愧是一家人。】 真不愧是……一家人…… 目光微动,炭治郎蓦然低下了头。 透明的水珠啪嗒啪嗒,砸在小猫软乎乎的毛毛上:【不。】 他的唇瓣哆嗦着,似乎想要笑一笑,嗓音却哽咽了:【千骨远比我要优秀得多。】 单单是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懊悔与自责就接连涌了上来。 ————如果他能更强一些,如果他的反应再快一些,如果他醒的更早一些……是不是,就可以拦下她了? 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了? 【你谬赞了,我、我只是在大家的帮助下,才侥幸……】 却见鬼之少年忽然露出几分无语,硬邦邦地道:【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不要当真好吗,白痴。】 炭治郎:Σ( ° Д °;)! 起身拎起窝在人怀里不愿离去的三花猫,鬼之少年撇撇嘴:【你不过是个弟中弟罢了,看到你的脸我就不爽,回去了!】 话说得仿佛能把人噎死,不过,在离去之时,他道别的话语,轻飘飘的,如同飞在空中的花瓣:【……再见。】 “这一别,估计就是永别了。” 轻水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努力想笑一笑,却总也没能成功:“如果没有突发事件,我想,愈史郎再也不会见炭治郎了吧。” 赫发少年显然也有这个觉悟。 倒没有难过。也没有生气自己被说是白痴,止住了泪,他只是用一种担忧的眼神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一鬼一猫。 【愈史郎先生……】思考了一秒,他最终还是说话了———【请千万不要死啊。】 【……】眼睛略睁大了些,鬼之少年拉门的动作停住了。 【毕竟,直到最后都把珠世小姐牢记在心里的人,】干净澄澈的赤子之心足以勘破一切。赫发少年继续说道:【就只有愈史郎先生你了。】 而他们,说到底也只是人类,总有老去、死亡的一天。 三花猫明显听懂了这些话,扒着鬼之少年的肩膀,它转头去看他的脸。 也不知道鬼之少年的表情到底如何。总之,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关上门,就这么离开了。 虽然说了那些话,可炭治郎也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愈史郎先生他,不会有事吧……】 【那次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我真的放心不下他……】 听他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祢豆子也面带愁容了:【确实……】 可惜,就算担心,他们也找不到这家伙在哪。 【啊,】左手握拳砸在右手掌心,突然想起什么,炭治郎问道:【对了,义勇先生他们都不在蝶屋诶,祢豆子你知道些什么吗?】 【该不会是伤势恶化了吧?】 这他可算是问对人了。 【义勇哥哥、蜜璃姐姐他们都没事哦!】祢豆子竖起食指:【今天是去主公大人那儿了。】 第381章 归去.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千年的时光在修仙之人眼中与弹指而过也无甚区别,可放在凡界,千年漫长得可怕。 但所幸,在耗费了数不尽的财力、物力、人力之后,产屋敷家族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还是达成了最初的宏愿。 【谢谢你们专程赶过来。】 庭院内,花树耸立,落英缤纷,美不胜收,可惜无人观赏。 因为身处此地的几人都聚集在屋内。 披着家族代代相传的紫红色渐变羽织,黑发男孩跪坐在两位白发女孩前方,神色平和,笑意浅浅:【这是最后一次九柱会议了。】 【实弥。】 在鬼杀队的主公面前,除却初见时的失态,往后白发青年的态度一直都十分恭敬,这会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便点点头。 【义勇。】 端坐在白发青年右手边,黑发青年面色淡淡,还是与往常一样沉默,不过他周身的气息却与之前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蜜璃。】 粉绿色头发的少女俏脸微红,瞳孔亮闪闪的,仿佛藏了满空的星星在里头,好看极了,她干干脆脆地应了一声:【在!】 【小芭内。】 这会的异瞳青年并没有用绷带遮盖自己的面庞。奇怪的是,他嘴角两边那被刀划出的长长的、甚至能露出内里牙龈的伤,消失了。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十分清俊白皙的面孔,浑然没有曾经受过伤的痕迹。 “这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说来复杂,实则简单。 许是因为想让自己的外貌也能配得上心爱之人,在蝶屋医生的帮助下,伊黑小芭内选择了瞒着爱人,将脸上已经愈合了几年的伤口重新破开,然后喝下特效药,再次治愈伤口。 ———众所周知,特效药疗伤从不留疤。 虽然事后被“训斥”了一通,但是这孩子显然没有后悔过。 眼下他也不被阴郁气息缠绕了,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了不少。 【如今的九柱已经只剩下你们四位……】 注视着他们四人,发觉出他们身上或明显或些微的变化,产屋敷辉利哉目光柔和了下去:【许多的孩子们都在那场战争中牺牲了,所幸,我们最终还是成功歼灭了恶鬼。】 是期待?是不舍?是遗憾?大概能猜到这次会议的内容是什么,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们心情也蛮复杂的。 “按理来说,成功剿除无惨,并且活了下来,我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轻水说道:“可我又很不想看到他们就这样解散。” 光是看着,她心里都空落落的,如同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 辉利哉略提高了音量:【我宣布,鬼杀队今天,正式解散。】 “果然……” 没有任何迟疑,四位柱的声音合成了一道:【遵命。】 【我们产屋敷一族,】稍稍落后弟弟半步,杭奈与彼方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弯下腰,低下头,对着剑士们深深鞠躬:【对各位在这漫长岁月中……】 接过了她们口中的话,辉利哉亦是俯下了身躯,他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道:【堵上自己性命为世人力战恶鬼,鞠躬尽瘁一事……】 【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 这下四个人可都坐不住了。 【请速速抬起头来!】不敢受这一拜,富冈义勇侧过了身,说话的声音异常急切。 从双膝跪地改成了单膝及地,不死川实弥激动道:【不论是主公大人还是彼方大人、杭奈大人,你们都没必要向我们道谢!】 【鬼杀队之所以能延续至今,要数产屋敷家族付出的最多!!】 【请不要这样!】甘露寺蜜璃急得直冒汗,很想伸手将人扶起,又觉得这样很是失礼,于是手就僵在了空中:【我、我才要谢谢主公大人,谢谢产屋敷家族呢!】 【斩出恶鬼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伊黑小芭内蹙眉道:【您无需如此!】 或许是因为心结已除,大仇得报,富冈义勇也不再沉闷:【辉利哉大人在彼方大人、杭奈大人的辅佐下,运筹帷幄指挥众队士歼灭无惨的英姿,势必能令包括令尊耀哉大人在内的产屋敷家众先祖引以为傲!】 【……】没有料到他能说这样的话,更没有料到大家的反应会是这样,辉利哉明显愣一下。 内心最为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击中,一时间酸涩与悲伤全数喷发而出。眼泪在一息之内就淌满了整张脸,他强撑着,用浓浓的哭腔说道:【谢谢……】 再往后一看,两个姐姐也已经是坚持不住,用手捂着脸低声啜泣了起来。 “毕竟他们才八岁啊。” 此情此景,修仙界里的人们也绷不住了:“真是了不起。” 擦着泪,有人说道:“他们太厉害了,之前简直不像小孩。” “从今往后,”比起小孩强行装成大人,轩辕朗更喜欢这样的情景:“产屋敷家的孩子们,也能像寻常人家的小孩一样好好长大了吧?” 再也不会身怀诅咒,年纪轻轻就死去。 “当然,有得必有失,他们那奇特的嗓音,接近于预知未来的能力,想必也会渐渐消失了。” 但是这些很明显都不算什么大事。 听着三个孩子强压着的抽噎声,不死川实弥与富冈义勇相视一笑。 伊黑小芭内不动声色地握住了甘露寺蜜璃的手。还想说话的少女望了望他,似乎懂了什么,住了口,不再说话。 【炭治郎!!】 这处是哭泣不断,蝶屋里却已经是欢声笑语一片。 早已退休的前音柱大人携三位爱妻隆重登场,四人都是笑容满面。 默契地没有提起逝去的人们,须磨张开手臂,大笑着将可爱的小朋友祢豆子捞进了怀里:【祢豆子妹妹!】 【听说你小子明天就可以结束静养,回家了?】成年男子的手掌十分宽大,落在头上的力道却并不重,只震下了几片零散的花瓣。揉了揉掌下柔软的赫色发丝,宇髓天元笑嘻嘻地问道。 什么?明天就走了? 还在抱着祢豆子挨挨蹭蹭的须磨连忙抬头:【那还是先去我们那玩一趟再说吧!!】 好家伙,这一嗓子嚎过去,连屋子都能震两震 。 这里可是病房啊!雏鹤竖起食指示意人安静一点:【嘘…!】 【你的嗓门也太大了!】她是温温柔柔,脾气跟爆竹一般一点就着的莳绪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抡圆胳膊就是一巴掌下去:【给我小点儿声!!】 【啪】的一声打在脸上,分外清脆。好在她还记得捂住祢豆子的眼睛,没让这个小妹妹目睹这“凶残”的一幕。 【唔哇!莳绪你居然打我!!】 痛呼一声,含着两汪泪,须磨一手揪起宇髓天元的衣服,一手指着莳绪,气得直发抖:【天元大人!您都看到了吧?!莳绪她打我!!】 【抱歉…】无意掺合,宇髓天元眯缝着眼,转过头,表示自己耳聋目瞎多年,爱莫能助:【我刚好没看见……】 【你糊弄谁呢!!】 刚才还在哭呢,现在舞青萝被这两个活宝逗得肚子都笑疼了:“就是在糊弄你啊!” “宇髓天元也是,已经掌握了和稀泥的高超技术……” 好在雏鹤靠谱,没忘正事。喝止住闹成一团的须磨和莳绪,她拿出了一只塞得鼓囊囊的包袱,用唱歌似的嗓音说道:【安顿好之后就过来玩吧~】 【这里面有我们家的地址、伴手礼和零食。】 【哇———】拖长了尾音,炭治郎并不推辞,而是一口应下:【真是太谢谢了~】 【大家好!】正是欢喜不尽,门口处忽然又走出了一个人。 金红色的头发的少年拖拽着另一人的手腕,笑眯眯地说道:【爸爸还在磨蹭什么呢~快进来!】 被他拉着的男子有着与他一样的发色与瞳色,只是比他高上了许多。这会像是有些气短,说话的声音小小的:【好……】 【啊!】这长相……只看了一眼,炭治郎就认出来他们是谁了:【是千寿郎和槙寿郎叔叔!】 【都啥时候了还那么见外,】宇髓天元大大咧咧地冲扭捏中的炼狱槙寿郎招招手:【快过来!】 说着,他一弯腰,捞起祢豆子就放在了自己肩头,引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同样很喜欢炭治郎,千寿郎刚进来就扑进了他怀里:【好久不见了!】 比起他,做为父亲的炼狱槙寿郎还落入了下乘———虽然花街一战中也有写信给这位少年,但初次见面时的失态使得他现在都觉得颇为尴尬。 因此,酝酿了许久,反复启唇,他最终还是用一声【嗯……】作为了开场词。 【听说你……一直佩着的杏寿郎的刀镡在战斗,谢谢。】 开了头,后面的话就顺畅多了。 【那孩子如果泉下有知,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哪里的话!】这话炭治郎怎么敢承?心下一急,按着自己的胸膛,他高声说道:【多亏了师父当初的鼓舞,我才能一路奋战到今天!】 【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嗯……】趴在被褥上睡得正香的善逸鼻头的鼻涕泡啪地破开:【好吵啊……】 发生什么事情了啊?怎么那么多声音? 揉揉惺忪的睡眼,还没弄清楚现在的情况,定睛一瞄门口,他音量一下飙升了上去:【我去!熊孩子集团又来了!!】 只见那门框处赫然冒出了六个火男面具!右二左四,其中轻水认得出来的就有那红衣男孩小铁、斑点头巾的钢铁冢、深色外衣的铁穴森。 ———【这天天来的谁受得了啊!】 话音未落,中分头少年与暗绿色羽织的少年并着四五位隐队员也钻了出来,光是靠头就把门洞占满了:【又变多了!干嘛跟事先打过招呼似的同时出现啊!!】 而就在说话的功夫里,病房里的人还在增多。 眼瞅着这么大的一个病房不多时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忍无可忍,善逸飞扑上去,抱住炭治郎就不撒手了:【病房都让你们塞满了好吗!】 “那又怎么样?” 这气氛实在是好,与一个月前的那天氛围截然相反。不管怎么样,观影的人们心情多少也明媚了一些:“大家也是担心你们嘛。” “不要那么不识好歹啦。” 如果善逸听得见这些话,那他肯定会上蹿下跳地为自己申冤:天杀的,咋是他不识好歹了? 宇髓天元、千寿郎他们也就罢了,那些剑士和隐队员们已经连续来了……一天、两天、三天……这群人已经连着来了四五天了好吗! 算上今天都是第六天了! 【你们都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干吗?!】 在他刺耳的尖叫声里,睡得四仰八叉的猪头少年吭哧一声,小腿抽了抽,也坐了起来。 倒没喊叫什么,摸摸肚子,他旁若无人地趴下,像蛇一样扭动腰肢,悄无声息地从人们的腿旁钻了出去:【偷偷摸摸……】 轻轻松松离开了吵吵闹闹的病房,他甩着手认准一个方向往那边走去:{肚子饿了。} 偷吃多次,经验丰富。 刚靠近厨房便贴着墙蹲下,而后一步一挪,悄悄地靠近摆放着许多餐盘的大桌。双马尾少女什么都没有察觉,兀自忙碌着,伊之助将头套往上一扶,抓起一只餐盘里的什么东西就往嘴里塞。 【啊!】似乎是听见了咀嚼东西的声音,神崎葵瞬间回头,一下就给逮了个正着! 【你怎么又来偷吃!】 【俺……】没料到这种情况,伊之助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就是一句:【俺才没偷吃!!】 握着菜刀,神崎葵气呼呼地指指他鼓鼓的脸颊:【你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撒谎行吗!】 伊之助:(⊙x⊙;) {她为啥能这么快察觉到俺的行踪…}无话可说之下,他又觉得很是奇怪:{莫非她很厉害不成……} 【肚子饿了的话,就吃这些吧。】 也不多说什么,神崎葵从旁边的桌子上端过来一只圆形托盘,里头摆放着两只包了紫菜的三角形的饭团、一枚白白软软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并两块淡黄色切成方形的鸡蛋似的物什与一碟绿色蔬果小菜:【给,今后这就是你的专用盘子了。】 她细心地叮嘱道:【这上面摆着的东西你随时都可以吃。】 双手接过这只盘子,伊之助看看她,又看看那些食物,不知为何,心跳悄然加快:【……】 【所以不要再偷吃了,知道了吗?】没有管他是什么反应,卷卷掉下来的袖子,神崎葵转过身,又开始忙活了。 今天蝶屋可来了不少人,得准备许多吃食呢。 拿起一枚饭团,望着她的背影,伊之助低头咬了一口,忽然就冒出了不少白色的小棉团。 第382章 归去.. 红日耀耀,碧空万里。 庭院深深,绿植相掩。 几人高的花树长得枝繁叶茂,正值花季,它便开了满满一树云朵似的粉白色的樱花。风一吹便被摇落无数,变相地为地面铺了一层薄被。 而这树下,立着一名少女。她穿着浅绿色病号服,扎着侧马尾,佩戴着一枚蝴蝶发饰。 她仰着头,静静地看着这树,看着这花,不知在想什么。 【香奈乎……】送走了前来探望的人们,赫发少年寻了一圈,总算是找到了人。 【炭治郎。】闻声回头,少女浅笑安然,双眸明亮如初。 快跑几步,站到她旁边,炭治郎也跟着昂首:【这棵樱花树,凑近一看,果然好高大呀!】 【嗯,】谈起这个,香奈乎似有追忆:【据说是第一位使用花之呼吸的剑士亲手种下的。】 【那位前辈还给它起了个“必胜”的名字呢。】 【这样啊!真帅气!】 香奈乎也这么觉得,于是目中的喜悦更浓厚了:【所以,我想告诉那位前辈,当年的宏愿已经实现了。】 【嗯。】视线无法自控地从樱花上移走,注视着她透着粉的脸颊,炭治郎抿了抿唇,面庞却悄悄地覆上了一层薄红:{她好温柔啊。} 【那个……你的眼睛,还有伤势,都还好吗?】 【嗯?】忽然被这般问,香奈乎顿了顿,弯了弯唇角:【因为救治及时,我还看得见。】 【真的?】 【嗯,伤口也早就不痛了。】 【太好啦!】老实说,一看见她,炭治郎心里很有些自责和愧疚———毕竟面前的人可是为了救自己才会再次受伤的啊…… 望着樱花树的香奈乎并没有察觉到他在想什么,转言道:【其实,刚才风柱有来过。】 【哎!】风柱?也就是不死川先生咯?炭治郎来了精神:【真的吗?我也想跟他打个招呼!】 香奈乎抬手为他指出一个方向:【那就去吧,他人应该还在蝶屋才对。】 【原来如此!谢谢你!】 “完了完了,亏大了。” 鬼灭世界除了恶鬼,一片祥和,长留山内却是突兀爆发出不少“哀嚎”声。 ————一旦挨上“赌”这个字眼,倾家荡产和一夜暴富都只有一线之隔。 换句话来说,裤衩都赔出去,还是赚得满仓金银,也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自然,鬼杀队对战鬼王,这场千年之战以鬼杀队惨胜告终。 可惨胜也是胜,于是压鬼王赢的一方把手里的钱都赔了出去,虽说不至于真的赔得裤衩都不剩,至少也丢脸不是? 好在,仙道一方压鬼王的并不多,所以被坑的都是妖魔们的钱财,甚至可以说是大部分人挣得钵满盆满———除了魔君。 “天杀的无惨!”妖魔们絮絮叨叨个不停:“有那种下属都能输,赔老子钱!” “还是鬼王呢,连个厉害点的血鬼术都没有!” 尤其是看见仙道一方堆满一桌的金银财宝时(确定且肯定,有故意炫耀的成分)这种怨气达到了顶峰。 君不见火夕、舞青萝、霓漫天、轻水等人数钱数得正开心呢。 尽管金银对修士来说用处不大,但看到妖魔一方吃瘪,他们就高兴。 不过,其他人都可以理解,但是…… 望着轩辕朗桌上堆成小山的金银,下属纳闷了:“陛下,您这钱…?” 这钱是哪来的?他不是没压吗? 看他一眼,轩辕朗面不改色:“你管我哪来的。” 下属:“……” 这边炭治郎刚想出发去寻找风柱大人,那边,却有一人比他先一步与其会面了。 ————长廊里,粉衣女孩与白发青年四目相对,一人眸子睁得圆溜溜,一人启着唇,略露讶意。 二人都没有说话,过度的寂静,让此次碰面变得有些许尴尬。 【啊,】还是祢豆子先反应了过来。尽管只是在很早以前的柱合会议上见过这位风柱大人,但她记性挺不错,成功认出了跟前的人是谁:【你好!】 【……】比起她的坦然,不死川实弥就有些不知所措了。此时此刻,他与前不久炼狱槙寿郎的心情达成了微妙的一致。欲言又止许久,半晌,他【嗯】了一声,全当回答。 虽然知道此人都对自己做过什么,但祢豆子并不记仇,只咧着嘴问道:【伤势已经没事了吗?】 【嗯……】侧眼看向另一边,一贯大嗓门的不死川实弥这会声音小得和蚊子叫差不多:【还好……】 【哦?】祢豆子眼弯如月,粲然一笑:【那太好了!】 这笑容叫不死川实弥更加不自在了。又沉默了片刻,他轻轻吸了口气:【之前的事,很抱歉。】 【我听说歼灭无惨之后又起了大变故,我身为柱……却偏偏晕过去了,结果一点忙都没帮上。】 【啊哈哈!】原来是因为这个啊!背后突然开出了几朵小花,祢豆子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完全没放在心上:【不用自责的。】 【我之前还昏睡了将近两年呢~和我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啦!】 【连哥哥也在恶战之后昏迷了一个月~明明伤势都恢复了…真奇怪呢!】 【我很喜欢睡觉哦~】 这样说着,这个小女孩儿的身畔一下四散出许多金灿灿的光芒,衬得她仿佛明日一般。 【………】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死川实弥的瞳孔悄然收缩了一圈————{我喜欢睡觉!} 将嘴咧得大大的,鸡冠头男孩嘿嘿笑道:{睡着肚子就不饿了!} “玄弥……” 没做什么思考,不死川实弥轻轻抚上了祢豆子的发顶。就像抚摸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样,力道不大,却莫名地让人感到安心。 弯起眼眸,注视着茫然的祢豆子,他浅浅一笑,眉眼中是一派令人心醉的温柔。 随后,扬扬手,便与其错身而过,语声轻快:【保重。】 【………】愣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去,不知为何,祢豆子好一阵脸红心跳,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啥?}扒着墙角的黄发少年把刚才的一幕全部收在眼底,嫉妒之火腾地一窜几米高。是发丝倒立、横眉竖眼、咬牙切齿! {这算啥?风柱那家伙,这算啥!!这算啥啊?!!} 这小表情…! 屏幕外,不少人捧腹大笑:“吃的哪门子的醋啊!不死川只是把祢豆子看成妹妹了而已!” 果真,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不过啊,”紫薰浅夏叹息着说道:“倘若没有鬼的话,不死川应该也会一直这么温柔吧。” “那是自然。”茈萸撇撇嘴:要是没有鬼,就连鬼杀队都不会有了。 风柱回来了,那就说明会议已经结束了,其他的柱自然也回来了。 不多时,炭治郎和祢豆子就在一条走廊里找到了富冈义勇与鳞泷左近次。 【义勇先生!鳞泷先生!】看见他们,两人几乎是飞奔着跑过去的。 像爷孙俩一样,祢豆子挂在鳞泷左近次身上,笑着说了些悄悄话,鳞泷左近次连声应下:【好好好,知道了。】 【您剪头发了呢!】炭治郎一秒就发现了自己的师兄与过去有什么不同:【好清爽的发型呀!真不错!】 ———往日的水柱大人一直都是扎着个低低马尾,他发质偏硬,发尾总是翘来翘去的,看着有些凌乱。 而现在,那马尾辫已经被修剪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 面对师弟的夸赞,富冈义勇微微笑了笑,说道:【我想,也该和过去做个道别,就换自己修了修。】 炭治郎鼎力支持:【很不错的想法!】 【还有,】富冈义勇又道:【我下午会带着阿旺和鳞泷老师一起回狭雾山,有空的话,你们一起去我们那里玩吧。】 【随时欢迎。】 这个一起,当然也包括了善逸和伊之助。 四人边说边走,前去食堂用餐———葵小姐的料理水平十分高超,后面赶来的恋柱大人与蛇柱大人也搭了把手,早就做出了许多的美味佳肴等着大家去享用哩! 可以说是聚餐,也可以说是散伙饭。 毕竟鬼杀队一解散,幸存的隐队员以及剑士们在疗伤结束后也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早已没有家人的也各有商量,有的决意与朋友一道走,有的早已自己孤零零一人悄悄离去,有的在鬼杀队中寻到了此生挚爱,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发发请帖…… 总而言之,各种情况都有,不可一言概之。 对于没有开启斑纹的剑士来说,他们的余生,还很长。而对于开启了斑纹的剑士来说,因为寿数无几,所以更加珍惜。 不过这些都扯远了,说回现在。 【没问题!】此时,听闻富冈义勇这话,两个孩子都是喜笑颜开,连连点头:【我们会带上伴手礼一起去的!】 拐过一个弯,四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镜头中,唯有说话的声音遥遥传出————【那种东西不带也没关系……锖兔和真菰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怎么行!】 ————————— 【完蛋了啦!!】 时光似流水无声溜走。一转眼的功夫,屏幕里的时间就已经到了第二天。 这日风清云淡,红日耀耀,正是出行的好天气。 而无边无垠的蓝天下方,忽然钻出了一只黄色的“土拨鼠”,他扯着嗓子喊道:【今天肯定是弄不完了啦~】 【你们知道这儿究竟有多少墓吗?】 画面一闪,一大片冷灰色的墓碑出现在了屏幕上,打眼望去,一时间居然还望不到头。 跟在赫发少年与粉衣女孩后面,黄发少年瞥了眼四脚着地匍匐前进的猪头少年,用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升天了的语气说道:【等咱们把花全供上就来不及去炭治郎家了~】 【别这样嘛,】擦擦额头的汗,炭治郎说道:【今天去不了,明天再去也可以的呀。而且…】 他指了指几排墓碑外的正蹲下身为一座墓碑摆放花束的粉绿色头发少女与黑白条纹羽织的青年:【甘露寺小姐和伊黑先生不是也在帮忙吗?】 【实弥先生、义勇先生、鳞泷先生……还有其他人离开之前也供了一批,留给我们的并没有多少啦。】 因为特效药的缘故没落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体力与身体素质与决战时期相比也并没有下滑,两位前任柱耳朵一动,隔着老远就听见了这些话。 起身转向他们,甘露寺蜜璃一手放在嘴巴旁,一手高高挥舞:【要加油呀!】 【啧,】伊黑小芭内可就没有那种好脾气了。挑挑眉,瞪了善逸一眼,他没好气地说道:【安静一点。】 宠似主人,镝丸吐吐信子,威胁出声:【嘶———】 “想让善逸安静一点?” 落十一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那还不如期待一下明天太阳打西边起来呢。” 就算威胁也不起作用啊! “何止啊,”近旁的弟子闻言捂嘴直笑:“他要是真能静悄悄的,那天上就要下红雨咯!” 【噫——!!】 不出所料,善逸猛然一抖,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左右摇头,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了炭治郎背上:【好可怕啊!炭治郎!】 【救救我,他要杀了我啊!】 【善逸!】被带得直往后仰,炭治郎汗颜不止:【伊黑先生他只是说说而已啦,你先放开我。】 【吵死了,】没想到居然还会起反作用,伊黑小芭内脸黑如锅底:【住口,再敢多嘴,我就真的宰了你。】 甘露寺蜜璃一惊:【伊黑先生!】 【……说笑罢了。来,我们走这边。】 一卡一卡地侧头瞄了渐渐远去的伊黑小芭内和甘露寺蜜璃一眼,善逸默默地又把头转了回去:【炭治郎!你看你看啊!】(? ○ Д ○)? 不过该说不说,他还真的把嗓门放小了一些。 炭治郎一迭声地敷衍着:【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 【不就是供花吗!】安安静静地看了半晌戏,伊之助从地上爬起来,得意地拍拍胸口:【尽管交给俺好了!!】 说罢,他抄起十几根花枝,弓步出腿,压低上半身,手臂一挥,当场就来了个天女散花!! 【呜哇!】这下善逸连“哭诉”都忘了,吓得冷汗直冒:【那也不能乱扔一气啊!会遭报应的!】 炭治郎亦是无奈:【伊之助……】 叉着腰,伊之助头套旁冒出一个闪亮的十字星:【怎么样!这样快多了吧!】 【哪里快了!】善逸气的要死:【这下工作量还加大了!】 伊之助:【啊?】 【捡回来啊!要赶紧捡回来!】 【哈?!】 —————————————— 【太阳越升越高了,我肚子好饿啊……】 好不容易把被扔得到处都是的花枝挨个捡回,善逸垮着脸,拉长了声音诉苦:【祢豆子妹妹……呜呜———】 【啊呀啊呀,】伸长了手臂摸摸他的头,祢豆子从怀里掏出一粒用长叶裹起来的三角形物什:【我这里还有早上带过来的饭团哦,善逸哥哥你先吃吧。】 【谢谢你呀———!】 【俺也要吃!】 【好好,还有哦。】 好在,正如炭治郎所说,留给他们供的墓碑并没有多少,待到正午时分,手上的花枝散尽之时,他们便打道回府了。 【再见啦!】用过了午饭,甘露寺蜜璃与伊黑小芭内就背上包袱,同蝶屋的众人告别了:【大家都要保重呀!】 站在蝶屋的侧门处,炭治郎挥了挥手:【甘露寺小姐和伊黑先生也要平安!】 虽然不舍,但祢豆子也不会任性地说什么不让走之类的话,只是…… 瞅瞅两人交握着的手,她唔了一声,好像懂了点什么:【蜜璃姐姐要和伊黑先生一起回去吗?】 【诶?……是、是的呀!】 小脸唰地一下红了个透,甘露寺蜜璃轻咳一声:【我要带伊黑先生回去见我爸爸妈妈,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她头上冒烟,背过身去,再也不肯说了———【哎呀,好害羞!】 伊黑小芭内倒是八风不动,一言概之:【结婚的时候会给你们发请帖的。】 【这样啊,恭喜你们!】 眼瞅着他们这害羞的害羞,镇定的镇定,炭治郎想了想,默默下定了决心———看样子得好好备礼才行,感觉好日子将近呢。 —————————————— 送走了两位前辈,四人踏上了归乡之路。 一别五载,归家的道路已生出不少杂草灌木。 【话说,你这背的是啥啊?】 山路上,走在最后面的伊之助好奇地戳了戳善逸背上用布裹起的木盒子,发出笃笃的闷声:【是吃的吗?】 【不是啦,】低着头,善逸道:【是爷爷的遗骨……】 【yi gu?】除了把死去的人埋进坟墓之外,伊之助还从未见过这种,所以连听都没听懂:【那是啥?能吃吗?】 心里的一点难过被抛到了脑后,善逸气急败坏:【你是白痴吗!!】 【嗯?】并不理他,伊之助又探头往前看去:【三太郎,那你背着的是什么?】 【是千骨和糖宝的旧衣和刀。】炭治郎柔声解释:【千骨是我的妹妹,祢豆子的姐姐,糖宝是我的弟弟,祢豆子的哥哥,我带他们回家。】 【……】伊之助不说话了。 【因为是家人啊。】祢豆子笑吟吟地补充了一句。 【啊!】说着说着,前方便出现了熟悉的木屋。门口处,有一位老人拿着把蓝紫色的油纸伞,正对着太阳检查———【三郎爷爷!】 【?!】老人茫然回首。眯着眼端详流着泪奔过来的两个孩子,一秒、两秒、三秒…… 终于看清了人,他的眸子霎时睁大了:【炭治郎、祢豆子!】 【三郎爷爷!】 三人抱作一团,万般话语皆藏于心,唯有泪水长流。 思考了一瞬,善逸果断选择加入其中,十分满足地将自己挤了进去,唯留伊之助满头问号地伸手戳戳这个陌生的老人:这人是谁啊? 哭声不绝于耳,幽若思索了半天,总算想起来了此人是谁:“这个…这个老人家,似乎是最开始,叫炭治郎不要回家的那个老人吧?” “哎呀,他可真是帮大忙了。” 否则就连炭治郎也会被鬼舞辻无惨杀死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很可能花姐姐穿越到那边去的时候也会因为得不到救助而死亡……” 轩武圣帝笑道:“可见世事一啄一饮,皆是早有定夺啊。” 离乡时年仅十三,归来时已至十八。 多年未归,屋后那片埋葬了家人的地却连一根杂草也无,反而齐刷刷地长着不少白白金金的花朵,似乎是有人经常来照顾。 在旁边重新掘了三个浅坑将衣物、断刀以及木盒放进去,填好土,四个人跪坐成一排,纷纷合起手掌,虔诚地在心里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个痛快。 {爸爸,妈妈,竹雄,花子,阿茂,六太,千骨,糖宝……} 天高云淡,高挂于空中的旭日绽出熠熠光辉,映得满界亮堂。 {在许多人的帮助下,我跟祢豆子都活着回来了。尽管有很多人失去了生命,但是大家总算是团结一心,实现了共同的夙愿。} {无论今后再遇到多么可怕的困难,我们都能彼此帮衬着继续活下去。} 恍恍惚惚中,兄妹俩的心音重叠在了一起:{因为大家的牺牲才走到今天的我们,必将竭尽所能,努力迈向每一个明天。} 冥冥之中,有足音轻轻。 橙黑色格子衣衫的男子、裹着头巾的女子、短发女孩、光头男孩……他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此处,身形飘渺如风,甚至能透出那些随风摇曳的花草。 或揽着人肩膀,或抱着人手臂,或抚摸着头发,他们的声音汇聚到了一处————{欢迎回家。} 【!!】兄妹两人猛然一震,错愕回头,背后却空荡荡一片,并无他人。 是错觉吗?是幻听吗?还是……? 可……那感觉,分明那般真实。 互相对视着,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妹妹目里的讶意,炭治郎明白了———刚才那个,不是错觉。 【呜……】不经意间,热泪盈眶。 {我回来了……} 不论是炭治郎,还是祢豆子,哪怕平日里再稳重,这会也压不住澎湃欲出的情感了。 都是放声痛哭,仿佛要把这五年来所经历的一切磨难,一切不甘,一切悲伤……通通化成眼泪流走。 {我回来了……} 被他们突然爆发的感情吓得够呛,善逸和伊之助手舞足蹈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原本善逸就是个爱哭的性子,这会一看他们哭得这般伤心,不自觉也是鼻头发酸,眼眶湿润,长臂一揽,自己哭得比谁都大声:【唔哇——!!】 【干什么干什么!】手足无措下,跟着抱上来,伊之助汗都出了一身:【你们不要哭嘛!】 怎么能不哭呢? 他们————{终于回来了。} 第383章 前辈 【啊!】 昏暗来得突然,也去的突然。 屏幕内化为一片白茫茫,其中上无天,下无地,好比暴雪连绵,天地一色,又仿佛漫开了醇厚如牛乳的浓雾,使人分不清左右,辨不明东南,若是再多看几眼,怕是连上下都要弄混了去。 不过,倒也不是除了白就没有其他色彩。 在这一望无边的雪白的最底部,有着一片淡金色的“地面”————姑且当它是地面吧,毕竟看上去挺平整的。 待到镜头往下滑去,众人这才发现居然有一人平躺在此处:“这是……?” 此人身着暗绿色冰裂纹外衣,内里则是暗金色扣的深色鬼杀队队服。有着一张线条圆润的脸蛋,扎着高高的短马尾。 而此刻,她骤地睁开了眸子,大喊一声,两手一按地面就坐了起来! 修仙界内岂会有人不识得她? 正是因为认出来了,所以一下有许多人都激动得嚷嚷了起来! “是小不点!!”“是千骨!”“花掌门!” “她还活着…”一眨不眨近乎贪婪地盯着屏幕,杀阡陌不想压制也压制不住心底涌上来的名为“狂喜”的情绪:“她…她真的还活着!” 真的没有因为自爆而彻底殒命! 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任由下属将满桌的金银收起,轩辕朗屏息立在原地许久,一双招子闪闪发着光亮。 “……”即使早已从东方彧卿口中得知花千骨并未身死的消息,但言语怎么比得上亲眼所见?白子画没有启唇说什么,藏在袍袖下方的手却微微打着颤。 惊疑不定地看向兀自勾唇微笑的东方彧卿,摩严头一回对这位异朽阁阁主起了些许敬佩之情:“还真有他的…” 隔着世界界膜竟都能算出个七七八八…… “是她!”喜大过惊,不说长留山内的人们如何,凡是有传播影像之处,皆是唤喊不断! 特别是早已暗暗倾心的那些个修士,喜悦之情简直藏都藏不住,好在即使不藏,现在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大部分人现在都非常高兴呢。 可惜花千骨什么都不晓得。 惊魂未定地拍拍自己胸口,又摸摸自己的四肢,她诧异地发现居然全部完好无损:{怎么回事?} 她茫然地凝视着自己白皙的掌心,态度之认真,恨不得把它盯出一个洞:{我不是自爆死了吗?} 粉身碎骨的疼痛感、胸膛内几乎要将人焚做灰烬的愤怒仿佛还存在于躯体内,不曾离去。 鬼王脸上的惊恐与错愕好似就发生在前一秒,同伴歇斯底里的呼喊犹回荡在耳畔:{到底……怎么回事?} 话说…… 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摸摸头,花千骨纳闷之余开始打量四周,目光所至之处却只有一片空白:{地狱是这样的吗?} 没有业火吗? {只有我一个人在地狱吗?} {无惨还没有死吗?} “死了死了!”情至浓时,轻水好险没哭出声,却又被这两句堵了回去:“你在想什么啊!” “你怎么可能会下地狱?” 云隐无奈摇头:“看样子,掌门对自己还没有多少认知啊。” 别的不提,相助鬼杀队歼灭无惨,如此大的一桩好事,那边的天道怎么可能不给报酬呢? 修仙界内人人皆知———善事行得多了,人身上就会有功德。 而花千骨一桩事抵人家上百件,功德怎么可能会少? 既然有功德在身,她又怎么可能会下地狱呢? 还是那句老话————“就是她想下,地狱也不敢收啊。” 【你醒了?】却在此时,有一道含笑的柔和声音响起了起来。 修仙界的人们懵了一瞬:“这是谁?”“谁在说话?” {?!}黑色的瞳孔骤然缩起,没有冒然出声,花千骨绷紧了浑身的肌肉———长达五年的鬼杀队生涯早就让她将“谨慎”二字牢牢刻入了心底。 迅速将动作转成了预备进攻的姿势,她握着腰间的刀,不动声色地巡视着周围的一切。 奇怪,刚才分明没有看见有其他人,那到底是谁在说话? 那嗓音又传来了:【不用这么紧张的。】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因为这样一句话就放松警惕? 动作不变,花千骨再度环视了几圈,这才震惊地发现———自己身前几丈外,居然盘膝端坐着一个着雪白锦袍的少女! {怎么可能?}她尽量让自己不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我刚才明明一直在观察,可为什么直接略过了这人?} 天知道,直到对方出声,她才似扫清了困住自己的迷雾一般,注意到对方! 这、这怎么可能呢?!要知道,她对气息这方面的感知可是十分敏锐的! 就在此时,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警惕危险分子似的目光,单手撑着侧脸,这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蓦然抬眼,而后眸子一弯,唇角一扬,笑吟吟地反望了回去。 猝不及防就和她对上了视线,花千骨着实愣了愣。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不,不应该说这个。因为———她完全忽略了少女的样貌。 恍恍惚惚中只看到一片温暖灿烂、又明媚的阳光…到了第二眼,才看清楚了少女的长相。 十分灵秀,一看就觉得打心眼里亲切。 非常温暖,叫人心神慰贴。 这少女唇角上扬,脸蛋上也带着婴儿肥,眼睛圆圆,细眉弯弯,瞳孔黑似点漆…整个人看上去好似一抹光芒一样,又透彻,又飘忽不定。 看模样,与花千骨还有那么几分相似。 “此女……”崂山掌门眉心微蹙:“好奇特的样貌…” 秀雅?清丽?明艳……?不,这些都无法用来形容此人。 如果要描述得更准确的话,她甚至不像一个人,而是像一片叶,像一枝花,像天边的霞光,像清晨时的露珠,像拂过草原的清风,像月上枝头撒下的第一缕光辉。 她像很多东西,可唯独不像一个人。 “这、这到底是?” 并不做声,三尊、魔君、皇帝、异朽君几人小幅度地对视了一眼,不言不语间,都知道了对方的答案———不错,这突然出现的少女,必然就是一切事情的幕后主使! 这个人…不简单。 尽管少女周身半点气势,神情也很是和善,花千骨心中却一咯噔,当即往后退了一点:【你是什么人?】 【我?】撑着膝盖站起来,少女微笑着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悄然出现在了花千骨身前。 然后,说出了一句十分奇怪的话:【我啊,我是本时空主要掌事人之一,xi yan。】 本时空?掌事人???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花千骨觉得自己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是组合到一起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下意识往后仰去,她把眸子睁得圆溜溜的,不错眼地打量着忽然贴近的少女。 {好近!} 虽然一个字都没听懂,但…{总归是个很厉害的人吧?} 略一思量,花千骨没有放下警戒心,却是后退一步,抱拳行了个修真界常见的礼,恭敬道:【晚辈花千骨,见过前辈。】 既然看不穿眼前少女的修为,那么她一定比自己强。 修仙界不论年龄,只看修为,只要比自己强,那就都是前辈。 抱着胳膊,少女浅浅一笑,也不推辞:【你倒是懂礼。】 既然没有动手,意思就是可以谈。 这位前辈性子似乎也还挺好。 加上心头那股莫名的亲近之意,花千骨咽了口口水,把心一横,连珠炮似的抛出许多问题:【敢问前辈,这里是何处?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前辈又为什么在这里?】 说实在,这有点莽撞———还不知晓对方到底藏着什么心思呢! 【你不是在和鬼舞辻无惨打斗时自爆了吗?】 并不以为忤,少女悠悠说道:【我发觉你死了,就出手将你拉了进来。】 【至于此处……此处,是我随意寻得的一块无主的世界碎片。】 世界碎片?花千骨听得两眼发直,越发迷茫:{这东西?啊?怎么寻到的?又是怎么把我拉进来的?} 识海内的困惑多如繁星,她又一贯藏不住什么心思,虽极力隐藏,脸上还是带出来一些。 扬扬眉梢,少女说道:【你心中那许多问题若是都问出来,我这一天就得光忙着给你解惑了。】 【快收收心,就问几个你最想知道的吧。】 她态度确实很不错,看花千骨像看着自己的晚辈一样,眼神中很有一些纵容。 为她的态度怔了怔,花千骨短暂地思考了一秒,也盘腿端坐下来,沉吟片刻,果然询问了起来:【敢问前辈,我会穿越到那个世界,是否乃前辈所为?】 哪个世界?不用多说,当然是炭治郎他们那边。 【差不多。】少女的回答在预料之中,也不在:【你那时正在受刑,恰巧我那日有事从你们世界外头路过。你流了那么多的血,产生的巨大能量和气息引起了我的注意。】 【等等,我……产生了很大的能量吗?】花千骨一惊:她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 呃……回想一番,又有点心虚:好吧,她当时只觉得痛的要死了,恨不得抹脖子自尽,也真的没心力去感知。 {但是师父和世尊、儒尊,还有其他人也都没有察觉到吗?} “能量?气息?”被这一句话弄糊涂的不止花千骨一个,白子画拧眉望了望自己的师兄师弟。 用银箫抵着下巴,笙箫默回忆许久,仍旧无果,只能摇头。 摩严沉思片刻,给出的答案同样:“……没有。” 和北海龙王、几位其他门派的掌门面面相觑了一会,东华上仙说道:“我也未有感觉。” “这位前辈的话还真是令人莫名其妙。”不错,他也得叫前辈,因为他也看不穿少女的修为境界到底如何。 ———不过,能从世界外路过,还能直接将花千骨带走,想必实力十分强大。那叫一声前辈也不吃亏。 好在,少女并不吊人胃口:【其余人自然感受不到,那是只有同族人才能发现的东西。】 花千骨歪头,更糊涂了:【同族人?】 【是的。然后,我掐指一算,发现你后面的命不太好,就顺手把你丢到那边去了。】 等等…花千骨瞪大眼睛:什么叫做发现她后头的命不太好,就“顺手”丢了过去? 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她到了炭治郎他们那边,命就会好吗? 而且是为什么是炭治郎他们世界,又是怎么个顺手法啊? 这句话槽点太多了好吗! 她是忍了又忍,还是禁不住问道:【为什么前辈要这么做?】 知道她在想什么,少女思考一二,还是没告诉她自己给原世界放了个实况转播器。 【因为……血脉。】她凑上前,一把抓住人手腕,又自顾自地翻了翻花千骨眼睑:【蓝雨澜风不是有说吗?】 【你是神转世。】 还知道蓝雨澜风?花千骨任由她动作,乍听此话也只是点了点头:【我还记得。】 【但她其实没有告诉你,你是什么神转世,是也不是?】虽是问句,少女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花千骨又点点头。 【女娲。】少女大大方方地将隐藏的秘密和盘托出:【你是女娲转世。】 【不过,你们的世界神力量属实是有些弱了,约莫只到达了大乘或渡劫期。那些神器,至多也只能被称为仙器。】 花千骨:(=?Д?=)【诶?!】 哎????!!! 如同被一道惊雷当头劈中,又似被万载寒气冰封,正聚精会神看着屏幕的修仙界的人们是呆若木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女人到底都在说什么啊! 什么叫做神器只能被称为仙器,本界神的实力很弱…… 脸上时青时白,有游仙抖着手,喝道:“一、一派胡言!!” 花千骨很想相信少女的话,但这些东西与她所学的东西相比,说是截然相反也不为过:【但是、但是大家都说…】 少女学着她的样子歪了歪头:【大家都这么说,就是对的了吗?】 花千骨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了———是啊,大家都这么说,难道就是对的了吗?事情的真相又不会因为人多而改变。 见她哑口无言,少女又笑了:【神是超脱世界甚至时空的所在。至少是不会被束缚在区区一个位面里的。连封印一个妖神都要你们数位神明一同才能做到,甚至……最后只剩下了你。】 这真的是神应该有的实力吗? 这话实在是很不客气,但花千骨无力反驳———她对神半点都不了解。 【一个时空中的世界多如恒河沙数,称作神,可不一定就是神啊。】 当然,如果你一厢情愿地非要说自己是神,那别人也懒得管你———只要你别到处去嚷嚷就是了。 【神是有神格的。】 这……花千骨恍如在听天书:【我们世界的神没有神格吗?】 【有哦。】少女坦诚道。 啊?【那为什么说人家不是神?】 . . . . . . . ————————————— 夕颜背后有一个组织,可以把这个组织理解成一家“公司”,而其他世界可以当成“子公司”,其他世界里的神就是“经理”。 有能力不够被刷下去的(取走神格),有贪污受贿、鱼肉员工被刷下去的(取走神格\/视情况打散修为\/或者除名\/抹杀) 至于那些世界的神为什么要听夕颜背后的“公司”的话,还是那句话,打的过你就可以不听。 (有专门的比试“台”,可以选择死斗还是生斗,公司会派遣出一个实力处于正常水平线,不算强也不算弱的神来同挑战者对战) 第389章 前因后果 【因为实力啊。】 【没有具备神的实力,光有神格有什么用?】 少女用平和的语气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从千万年前开始,本时空就已经开始回收实力不足的神的神格了。】 只是,就像刚才说的,一个时空里的世界实在太多,甚至每时每刻都在诞生新的世界,漏掉一两个,实在是在所难免。 “等等,”先不论这些消息到底准确与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轩辕朗眉头跳了跳:“这算是强行降级吧?” 那些神难道就任由自己的神格被人夺走?! 【不甘心的话,】像是回答他一样,少女眯眼笑道:【那就将奉命前来收取神格之人斗败,只要能够打倒他们,你的神格就不会被收走。】 【如果做不到,那就老老实实待着。】语声虽然轻柔,却硬生生带出了几分锋利。 【不过,】她话锋一转:【还有做事实在太过分的,诸如因为一己私欲便要灭杀苍生的……也会被收走神格就是了。】 我一定是还没有睡醒。这样想着,花千骨嘴上却说:【…也太不讲理了吧?】 【拿走了又不是不能拿回来。】 少女看她一眼:【因为弱小被取走神格的话,就好好修炼,努力变强。等实力上涨到正常神的水准,什么都不用做,神格自然而然就会被吸引,主动回归。】 【我们又不会强压着不让它回去。】 ———神格这东西,除非上一任“主人”彻底死亡,魂飞魄散的那种,否则无论旁人做什么小动作,都无法将它融合。 而即使上一任“主人”死亡,它也会自己选择下一任,完全不受控制。 【话又说回来,明明没有那样的能力,却要因为一个“神”的名号而勉强自己,被取走神格,说不准对一些人来说也是好事呢。】 【虽然我也是本时空掌事人之一,但这条规定并不是我提出的呢。】 扫了眼花千骨震惊又受伤的表情,少女摊了摊手:【就算你这样看着我,我也没有办法。修真界不是也向来如此吗?】╮( ̄▽ ̄)╭ 【在讲道理之前,首先你的实力得够强,拳头得够硬,别人才会尊重你,才会听见你的声音,尊重你的原则。】 【千骨,你也是修真界出来的,你应该对这一点很清楚才是。】 她复又盘腿坐下:【如果不是实力不够强,茅山为什么被妖魔当做第一个目标?长留也有你们所谓的神器不是吗?他们为什么不敢上去抢?】 【是因为不想吗?】 云隐:“………” 茅山的长老们:“………” 当然不是。 花千骨心里乱糟糟的:长留山,是因为有师父在,所以那些妖魔根本就不敢去抢神器,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不就是咯?少女摊摊手:【力量等级是修仙者————仙人———圣人——天道——神。其中具体有多少小等级我就不一一举例细说了。】 【但是…】想不明白,那索性就先不想了。花千骨甩甩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下:【就算女娲不是神,那和您为什么要拉我走,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是说了吗?你是女娲转世。】 说了这么许久,少女也没有不耐烦,她伸手点点自己眉心,花千骨定睛看去,只见那眉宇之间,居然慢慢浮现出一道红色剑痕。 这是什么意思? 【啊,对了。】见她一脸迷茫,少女这才反应过来:【瞧我,都忘了你还没有觉醒。】 她只好又站起身,摊开手臂:【这么说吧,我也是女娲。】 【诶???】 【我的种族是女娲,不过现在,我已经成神了。】她补充了后半句:【当时看你状况凄惨,虽然已经转世,可勉强能说与我是同族,便决定帮你一把。】 等等…前面的那些先不论!花千骨满头黑线:为什么你会认为把我扔到另一个世界就是在帮我啊! “千骨差点就死在那里,”轩辕朗大为震撼:“这也能说是帮?!这个叫xiyan的……话说到底是夕颜,还是兮颜?还是希言?” 连下面的白色字幕都没有现出名字……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说句不礼貌的————这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你先冷静一些。”不知想到了什么,东方彧卿表情严肃了起来,当即抬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还有,千万不要念这位大人的名字。” 看向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轩辕朗的神情也变了:“……” 东方彧卿:“……万一被你蒙对了呢?” “实力如此之强悍的神明……”白子画垂目道:“不论是真名还是假名,只要是被她所承认的名字,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你若呼唤多次,她便能有所感应。” 万一怒上心头,念完再骂一句,那岂不是直接原地归西? 轩辕朗:“………”他知道啊!!只不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罢了,谁让本界从来就没有过这么厉害的人啊! “无所谓了。”自打知道花千骨还活着之后,杀阡陌就回到了最初的悠闲状态———神不神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他又成不了神。 小不点没事就行了。 【是在帮你啊。】 从外貌上来看,少女只有十五六岁,可实际都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个年头了,花千骨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心里想什么可太好猜了。 于是便又凑近了一些,竖起食指,她煞有其事地说道:【我知道的,你很喜欢你师父吧?如果你继续留在那里的话,接下来你会被白子画拿断念剑废掉全身的筋脉…】 【然后霓漫天会在半夜和摩严一起出现在你牢房里面,她会拿绝情水泼你哦,你会毁容。然后会被扔进蛮荒…虽然后面又出来了,但是你变成了真正的妖神,杀阡陌昏迷,东方彧卿、糖宝也会死掉…你一直和白子画相爱相杀,到了最后重新投胎成一个痴痴傻傻的小孩子。】 【然后过了很久之后,你才逐渐恢复正常。】 花千骨:【……】(??) 花千骨:【……啊?】(?o?) 花千骨:【啊???!!!】(?Д?≡?Д?)? 连环炸弹轰隆隆连响不绝! 不约而同地看向最前排的长留上仙,在这一刻,修仙界一干人的表情奇妙地和她达成了一致:━Σ(?Д?|||)━ 又双叒叕被万众瞩目的白子画:“……”(●—●) 杀阡陌眯眼看他,目光慢慢地带上了杀意。 “尊上,”抱着胳膊,轩辕朗面沉如水:“你这是否有点……” 白子画:“未来之事,谁也说不清楚。” 按了按太阳穴,东方彧卿深深地吸气,疲惫异常。 另一个变相的“当事人”摩严:(=_=) “我、我、”轻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话都说不清楚了:“她、她??什么东西?” 火夕:“……我一定是走火入魔了。” 但是更多的弟子,默默地、默默地把头转向了霓漫天。 霓漫天:“……”看我干啥,我什么都还没干好吗! 落十一真是搞不懂自己这个徒弟了。好在被说出的这些还俱是未来之事,又念及她的身份,他便强忍着没有发作,勉强算是好声好气地问道:“你缘何如此厌恶千骨?” “她对你做了什么你这么恨她?” 霓漫天:“……”这事怎么说? “事到如今洗也洗不干净,”关键时刻,有传音入耳,中年男子醇厚的声音直接响在了识海:“认下,然后道歉。其他的交给爹娘来解决。” 霓漫天顿了一下,她也并不蠢:不错。这些事情即使她还没有做,在旁人眼中她也已经“做了”,既然如此…… 还不如认下来———说到底,长留山与蓬莱岛一贯交好,三尊不可能因为一个“预言”而给她降下什么很严苛的责罚。 “弟子知错。”咬咬牙,她双膝跪地,对着落十一磕了个头:“弟子与花千骨并无太大过节,只是因为一时口角而心生恼火……” “请师父放心,徒儿这便向三尊诉说详情,并自请关禁闭……十年。” 十年对修仙之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不过就因为一个预言就被关十年未免也太夸张。 霓漫天本想说个五年来着的,但奈何父亲在耳边提点:“花千骨如今实力大涨,又有尊上、魔君等人相护,她若归来,你必定斗不过她。” “如今还有一位实力强大的神看好她,我观她本性也不坏……” 霓千丈虽疼爱女儿,却不可能坐视蓬莱岛千年传承毁于一旦———开什么玩笑,魔君想毁他个蓬莱岛还不容易吗?再者万一那位神明一个不高兴…… 知道女儿被自己宠坏了,所以他几乎是把细节一点点掰扯出来,一点不漏地全说了个清楚:既然得罪不起,那就干脆自己把“刑期”说长一些,让长留山、魔君、茅山那些人都能有个台阶下,也让自己暂时远离风波。 现在丢个脸,总比没命强不是? 父亲都这么说了,霓漫天当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犯傻———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么讨厌花千骨了。 “你有悔过之心,不错。”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徒孙,白子画不愿意搭理霓漫天,摩严便只能自己站出来:“那便依你所言。” “世尊大义,”霓千丈赶忙携自己夫人上前,他拱了拱手:“我这就押我这不争气的女儿回去。” 说罢,他瞪眼看向霓漫天,厉声喝道:“孽女,还不快走!” 看他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下方有人小声嘀咕:“这也算交代…?” “唉,快别说了。”传音里,一人道:“人家是蓬莱岛岛主之女,又还没有真的下手,能认罚就不错了。” “可这也…!” “……”眯眼端详着霓漫天,杀阡陌背在身后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白子画脸上一变,袍袖一甩,一道清冽的灵光便极速射出:“杀阡陌!” “啧。”杀阡陌扭过头去:真麻烦,还是日后再寻机会好了。 却在此刻,忽有一股极强的凛然迫力横扫而来,还颇为熟悉。 寒意从足跟一点一点往上攀爬,不多时就已遍布全身,激得在座之人无不是汗毛倒立,难以动弹! 就连前排的那些大能也没有一个得以逃脱这种虚空锁定。 艰难地抬眸一望屏幕,下一刻,众人俱是骇然,心跳亦是急剧加快,好险没唬得脸色苍白———那少女轻笑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狡黠地弯起,似乎穿透屏幕在看着所有人。 此事实在过于诡异。 同样被死死压住的北海龙王惊呼出声:“怎、怎么可能?她莫非能看见我们?” 可…?这不符合常理啊!! “这,莫非是警告?” 好在,少女也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连带威压也撤了去,转而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面前之人身上。 注视着满脸不敢置信的花千骨,她展颜一笑:【这还不能说是帮你吗?】 【比起待在修仙界,还是鬼灭世界更好一些吧?虽然同样不容易就是了。】 【……】 花千骨人还是懵的,唇瓣微启,她下意识说道:【晚辈谢前辈搭救,此等恩情感念于心,无以为报…】 看着她,少女也很是无奈———这孩子上辈子居然把自己全部的气运都拿去修补世界了。 按理说,花千骨上辈子是既然是女娲,守护一方世界也算是尽心尽力,恪尽职守。 那么转世之后周身气运不说成滔天之势,也应该成龙成柱,天赋、根骨应当俱为上等,那些个肮脏的手段与阴毒之人全都沾不了身才对。 怎么命格会差成这样,天资也几近于无,还天生煞气环绕,被一众厉鬼觊觎? 真乃奇事。 答案只有一个————她自己干的。 倘若不是此界天道及时察觉,大惊之下力挽狂澜,花千骨的处境只怕还会更糟。 【呃…】 不晓得眼前之人在思考什么,花千骨犹豫了一会,问道:【不过前辈,这样随便扔一个人进去,不会改变世界的进程吗?对您来说不麻烦吗?】 【你竟还能顾虑到这些,不错。】 少女眨眨眼:【会改变世界进程啊,不过,我很和善地同你们这个世界的天道打过招呼了。】 【所以完全不必担心。】 第390章 来自何方,欲往何处? 虽然只是说了一声就走了,并没有碰面。 ……怎么可能完全不担心? 花千骨神志恍惚:我们世界居然也有天道啊,到底又是怎么个打招呼法? 好在,虽然疑问甚多,她还是努力忍住了,没有真的问出口。 【我们shi yu大部分的宗门都有专门设置培训班。】 【时雨?时玉?培训班?】 并没有给花千骨解惑的意思,少女自顾自地竖起食指:【有不少世界的天道因为天地大劫扛不过去,甚至会主动把人扔过来让我们培训呢。我原本也想带你回去,让你去参加本次培育计划的。】 【那时候刚好又新开了一个班呢。】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仰头做回忆状:【鬼灭世界距离你们蛮近的,我施加了个法术,便把你扔过去了。】 【反正那边世界和培育班的难度差不多。】 【不麻烦呀,比起救你再把你扔过去,跟你解释这一切反而更麻烦一些呢。】 花千骨瞳孔地震,只恨自己口笨舌拙,槽多不会吐:【他、他们世界的天道没有意见吗?】 【这个啊……】少女笑了:【这个鬼灭世界的天道欠我个人情,所以他没什么反应。】 他们天道欠你个人情??? “等一下,”笙箫默关注点清奇:“这个鬼灭世界?意思是说还有其他鬼灭世界吗??” “?”北海龙王诧异转头看他:“不可能吧?” 【等等,】听得懵懵懂懂的花千骨也慢半拍地抓住了一个重点:【鬼灭世界的天道有意识?那、那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放任恶鬼横行? 像是被这句话问愣了,少女不由得失笑:【…你们世界的天道也有意识啊。】 还不是放任妖神肆虐? “正常来说,”东方彧卿无奈扶额:“天道视万物平等,是不会格外偏爱哪一方的。” 所以不管是妖神还是妖魔,是正神还是仙人,是凡人还是修士,于天道而言,都与草芥无异,压根就不会去关注———除非作为“恶”的那一方真的已经压制不住,要掀起大灾难了。 像气运之子那种就是特殊情况,甚至把他们当成是天道专门为了渡过天地大劫而准备的“法宝”也不为过。 “因此鬼灭世界的天道也一样。” 有句话说来可能太过冷血,但放在这种如今还算适用———“存在即合理。” 【但是呢,】既然提起了这个,笑过之后,少女目光仍旧清和,却幽幽叹了口气:【鬼灭世界的天道一直有在努力啊。】 【不管是让使用日之呼吸的继国缘一诞生,还是隐藏蓝色彼岸花。】 继国缘一?蓝色彼岸花? 呆了一下,花千骨恍然大悟:{对,珠世小姐有提到过这些。} 继国缘一,就是那个在几百年前,重创过无惨的初始呼吸法的剑士,而蓝色彼岸花,则是无惨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的一味药材。 据说是可以帮助他彻底克服阳光,成为彻底不死不灭的存在。 {好可怕,}并不知道自己亲爱的弟弟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只是稍稍假设无惨真的不再惧怕阳光的情形,花千骨就不由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那我们就真的拿他没有办法了……} “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炭治郎也曾经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吧。” “还好有变人药。” 【不然他为什么会同意你过去呢?】少女解释道:【欠人情是一方面,其实他自己也挺高兴。】 【……】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收紧又松开,花千骨悄悄地在裤子上擦去了掌心的汗:【前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嗯?】少女偏偏头,十分理所应当地说道:【因为你问我,所以我回答你。】 花千骨:【……】(⊙x⊙;) 对这份惊讶不以为然,她道:【你在鬼灭的世界走了这么一遭,心境和实力可谓是大大提升,回去之后想必也不会受困于情爱之中…】 她没有说的是:经此一事后,花千骨身上必然聚集了大量的天地功德。 正是扭转了花千骨的命格! 后期不论是继续修行以图达到真正神的修为,还是只想做个寻常的凡人,灾厄都会离得,心怀不轨的小人再也无法接近。 修仙修仙,不是逆天而行,就是顺从天意。 花千骨先前是顺天,也是逆天,加上天生命格不好,自然一路坎坷。 只是,她既然在鬼灭的世界里奋力杀敌,那么,那方天道也会一视同仁地眷顾她、庇护她。 哪怕花千骨回到自己的世界,周身的功德金光都足以闪瞎人眼。 而少女只是将人送了过去,能有什么成就,得到什么好处,全凭花千骨自己。 不过,哪怕是少女,也没有想到花千骨居然会舍得搏命相助。但也因为她这般努力,才终于给自己拼出了一线生机。 【你不喜欢炭治郎他们?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人,不是吗?】 【喜、喜欢的。】花千骨人都听傻了:【等等…回去?】 如梦初醒,她把一双招子瞪得圆溜溜的:【我还能回去?】 少女略点头:【当然。】 【啪!】响指清脆。 两团一人高、旋转不息的光状漩涡应声而出,并排立在左侧。 一个散发着柔和的白芒,一个则是略有不祥之感的猩红色血光————【要如何选择,全看你自己了。】 这样说着,少女皓腕一抬,探出食指。 花千骨蓦然觉得眉心微凉,仿佛被夺走了什么东西一样,一种失落之感倏忽间填满了心口。 抬眸一看,少女的掌心中正悬浮一枚指节高的晶白色菱形方块,其语声轻快:【你的神格,我暂时收下了。如果想要回去的话,就请继续努力。】 五指一合,再张开,方块已无踪影:【我能为你做的,也就是这样了。靠旁人得来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 【那么,这次的谈话到此结束。】 言罢,少女的身形更加若隐若现了起来,好似下一秒就要乘风离去,散入空气之中。 【等、等等!】一晃神的功夫就发现她淡得都快看不见了,花千骨一惊,忙忙喊道:【前辈请暂留一会,请、请问我的孩子,糖宝它…!】 还活着吗? 【还有,无惨、无惨他死了吗?我走了之后,鬼杀队有成功消灭他吗?!】 【大家都有好好活下来……】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花千骨倏然闭口,因为———少女将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件事情,就让其他人来告诉你吧。】 什么意思?花千骨不明白:其他人是指谁?这里哪里还有其他人?难道是指修仙界的大家?可他们怎么会知道? 【那……】在懵懂与惊讶中,她下意识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前辈来见我,是希望我也成为真正的神吗?】 是希望她,也能拥有正常神明的实力,好庇护一方世界吗? “兴许是的。”修仙界内的人们也对于少女那莫名其妙的善意有些猜测:“只是,这非亲非故的……” 为什么要这样去帮助一个陌生人? 说到底,修仙界有没有神,神的实力又如何,都与少女无关才对。 左手握拳砸在右手掌心,幽若认为自己发现了真相:“还是说,她也想收花姐姐当徒弟?” 轩武圣帝:“……”你真把你花姐姐当金疙瘩,人见人爱啊? 好歹是自己女儿,他到底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肯定是的!”他不说话,幽若反而越发觉得自己机敏过人了:“否则她为什么对花姐姐这么好?” 却见当事人诧异回头:【…我倒没有这个想法。】 【要成神,还是不成神,全由你自己抉择,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劝诫你或者阻止你。】 【千骨,】少女的身影不再像是摇摇晃晃几欲熄灭的烛火,变得稳定起来。她上前一步,轻轻抬手,抚上了花千骨的发顶:【尽管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 【我只是忽然想见见你罢了。】她这样说着,眸中笑意浅浅:【你很努力了。】 【做得很好。】 来自另一人掌心的温度是那么清晰,无法作假。花千骨双瞳微微放大,下一秒,鼻头一酸,竟险些要落下泪来。 鬼灭的世界危险无比,虽然一直都坚强着不露胆怯,可其中心酸与苦涩,却只有自己知道。 按少女所说,她定然是那久居高位之人,可说话处事又丝毫没有高高在上、倨傲凌人的感觉… 倒像邻家的姐姐一样,柔和又轻松,偶尔还很是幽默,叫人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了下去。 眉心忽然一热,好像被人用指点了点,花千骨抬起头,但闻少女嗓音略带笑意,轻声嘱咐道:【我等修仙之人,目光应当长远一些。身为女娲转世,应不辜负自己的天赋和根骨,哪怕你只想过普通的凡人生活,也不该将心思全搁置于情爱之上。】 【千骨,去看看更远处的风景吧。】 少女化光淡去,只留下清灵的话语声在一字一句地诉说:【向着自己选择的方向努力前进,总有一天,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自己选择的方向……} {自己想要的一切……} 目送着她离去,花千骨擦擦眼泪,心中百感交集。她确实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想要世间安宁,想要所爱之人再也不会失去亲人,从而满怀悲痛,想要他们能够平安顺遂地渡过一生…… 她也知晓少女的用意———并不是真的只让她看风景,而是希望她能够不被束缚,能看到更高、更为广袤的天地。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少女要对自己这么好,但这份苦心,她明白的。 认认真真地跪伏下来,花千骨对着少女离去的方向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肃声说道:【晚辈谢前辈相救、解惑、提点!】 第391章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她就这么走了?” 屏幕前的众人神智恍惚:今日一过,他们修真界,想必得大大动荡一番了。 努力消化着这短短一刻钟内发生的事情,头大之余,轩辕朗脑袋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至少,千骨能回来了。” 至于什么神器,什么妖神……这些事情,慢慢来吧,一日两日也解决不了。 【说起来,前辈让我自己选……】浑然不知自己被多少人盯着,花千骨站起身,好奇地望向那一白一红的两个漩涡。 【到底是要怎么做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那白色的法则漩涡是能够让她回到修仙界,而红色的,则与鬼灭世界相连。 弟子们歪主意百出:“先摸摸看!” 感受一下! 舞青萝一巴掌拍在那弟子头上:“你咋不说咬一口呢!” 万一一摸就给吸进去了咋办? “那前辈怎么也不说一声怎么用就走了……” 挨了打的弟子捂着头小声嘀咕:“兴许人家觉得正常人都会用呢?” 舞青萝:“………”好好好,感情我不正常是吧? 火夕听不下去了:“真要这么论的话,那我们岂不是都不正常?”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怎么用啊! “我看千骨那表情也不像懂的样子。” 花千骨确实不懂。 所以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她果断采取了刚才那弟子所说的法子———摸一下。 手臂伸出,没入白色漩涡之中,暗绿色的羽织随光转变,化成了橙白渐变仙气飘飘的宽大袍袖。 【这是……我在修仙界时所穿的衣裳。】 也是她从狭雾山坠落时身上的衣衫! 果然,正如她所料,白色漩涡就是通往修仙界的! “哼?”照这个情况来看……杀阡陌懂了:“其实只要小不点走进漩涡内就可以了吧?” 难怪那少女什么都不说,因为使用方法就是这么简单啊:想去哪个世界,走进去就行了。 “那还等什么?”轩辕朗手握成拳,轻声地催促影像内的黑发少女:“走进去啊,千骨,快些归来…” “爹,”水镜前,幽若连连扯动轩武圣帝的袖口,内心雀跃不已:“咱们现在就去长留吧?然后明天我就可以拜师了!” 她明天就可以是花姐姐门下的大弟子了! 和她相比,轩武圣帝可冷静多了:“不急,待花千骨归来,她作为当世唯一一位神,收徒岂能随意?” “得先和尊上商量,备下些物什,届时说不准还得举办一个盛大的收徒典礼,要先给各方游仙散修发请帖……” 这么多事要办,明天哪里来得及? “这样啊……”沮丧只有一瞬间,一抬头,幽若又乐滋滋地开始搓手了:“那也行啊!只要能当花姐姐的徒弟,等多久我都愿意!” 只是,被付诸了希冀的花千骨,并没有如众人所预料的那般———欣喜若狂地奔进白色的漩涡。 抽出陷入白光内的手臂,她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覆盖在上方的深色布料。 那是,鬼杀队的队服。 {我真的可以就这样回去吗?} 她在心里询问自己:{糖宝到底有没有活下来呢?} 犹如巨山似的恶鬼奋力砸下的一击,他真的有可能得以生还吗? 还有…… {回去之后,我又该怎么办呢?} 不是她不想回家了,但是,少女说的那一切,实在让她吓得不轻:{受刑倒是没有什么,即使被流放蛮荒也是应该的。做错了事情,就是要接受惩罚的。} 问题是———和师父相爱相杀是什么鬼? 迄今为止,花千骨一想起这件事,还是觉得离谱,有一种活在梦里看不清现实的错乱感。 ———她、她怎么会喜欢上师父呢???嗯?? 而且还间接伤害了糖宝、杀姐姐、东方…… 那种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生啊? 【算了,】愁眉苦脸了好一会,花千骨哀哀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想不清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 甩甩头,算得上是破罐子破摔,她十分干脆地将这些“预言”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反正知道了这些,她就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重蹈覆辙,那又何必因此发愁呢? 现在更重要的事是要赶紧做出决定。 {师父……他还好吗?还有杀姐姐、东方、朗哥哥、轻水……} 大家都怎么样了呢? “我们都很好,”轻水真想自己把人从屏幕里拖出来:“别胡思乱想了,快点回来吧!” “糖宝也好好的呢!……呃,虽然还没有醒就是了。” 花千骨听不见她的声音。 没来由的,一个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小老头儿出现在了屏幕上。 他穿着黄褐色、三角形纹路的衣衫,右边没有脚,取而代之的是一节小木棍。 他是善逸和狯岳的师父———桑岛慈悟郎。 这个小老头儿谈不上和蔼,大部分时间表情都凶巴巴的,但真的很可亲,尽管训练非常严苛,性子里也有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牛劲,但这丝毫不妨碍花千骨喜欢他。 他的温柔藏在每一次的指点里,藏在每一句状似不满的唠叨里。 可这样的他,却在狯岳叛出鬼杀队后选择了切腹自尽———因为自己教导出的徒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他别无他法。 {我和狯岳所做的事情……不是差不多吗?} 一股强烈的恐惧似藤蔓悄然生出,将胸膛内的红心缠绕起来。花千骨抱着膝盖坐下,把头埋了下去:【我回去之后,师父还在吗?】 对待白子画,现在的她虽无男女之情,却有仿佛看待父亲似的深深的濡慕之情。 {师父责任心那么强…会不会像桑岛先生一样…销魂钉我才受了十四颗……} “瞎担心什么呢!”一听这话,轩辕朗就满肚子火:“你自己看看,白子画活得好好的好吗!!” 连头发都没掉一根! 扶额低头,白子画闭了闭眼,无话可说。 “快点想法子。”从花千骨的话中听出不对,腿一迈,杀阡陌果断靠近东方彧卿,按着他的肩膀就开始使劲晃:“我不管你怎么做,反正给我把白子画还活着的消息传过去!” 东方彧卿:“………”(=_=) 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啊。 “魔君,在下明白你心急,但在下确实已经无能为力了。” 杀阡陌:“……” “没用的东西!”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这点时间里,花千骨又开始思考其他问题了:{无惨真的死了吗?} 她十分清楚自己自爆时产生的能量有多么庞大,可偏偏对鬼王一点都不了解。 {战斗结束了吗?我在这里多久了?炭治郎、义勇先生、善逸、伊之助……大家都还好吗?} 把头低得更下去,花千骨不愿意去猜测不好的情形,可却又总忍不住去想:如果她没能成功炸死无惨,那鬼杀队就得继续奋战。 而对于鬼,特别是鬼王,如果没能一击致命,那接下来就得开始准备打持续战了。 {他们会死的……} 可她明明就是不想看到他们死去,才…… 骤地,花千骨暗无亮色的眼眸内,闯入了一点暗金色的光芒———来自衣襟。 鬼杀队的柱级队员都是金扣,上方纂刻着两束头尾相连的紫藤花,方才那光芒,正是扣子反射了白色漩涡的光芒,这才映入了她的眼中。 定定地看着它们,花千骨的视线悄然凝固了。 {过来。}蒙蒙细雨下,黑发青年撑着一把油纸伞,他将伞往一侧稍稍倾斜,嗓音冷冷:{要出发了。} 身着常服,与一位金红色头发的青年并排而坐,同样发色的少年双手递上一只包装得十分精美的小木盒:{这是,给千骨小姐的礼物。} 整齐摆放着各色药剂的房间内,头戴蝴蝶发饰的紫瞳少女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试管:{千骨,你要记住,紫藤花的毒素虽然对鬼有奇效,但越强大的鬼,作用就越小……} {怎么一直这么瘦?}弥漫着香味的饭店内,坐在木桌前,随意揉了把身旁正专心吃饭的少女脑袋,白发青年皱着眉啧了一声:{富冈那家伙不给你饭吃吗?} {这孩子叫星子,}长廊下,任由小猫们接二连三地往自己身上扑,盲僧举起其中一只耳朵上有黑色斑点的,瓮声瓮气地说道:{和你家的阿旺一样,很讨厌吃饭团。} {看吧!}白发男子放下手上沾着朱砂的毛笔,示意黑发少女侧头去看镜子———她的右眼处,正是被绘制了与其一致的放射性的花纹。 男子得意一笑:{这才是我音柱大人的继子嘛!} {呃…}一手捧着镜子,黑发少女端详着自己脸上的花纹,想碰又不太敢,生怕给弄糊了:{但是宇髓大人,我并不是您的继子啊。} {啰嗦!}站起身,一把揽过她的肩膀,男子大步迈开:{我说你是你就是!} {走了,训练去!} 无边无际的荷塘内,栈道上,头顶一张宽大的翠绿荷叶,俊秀的少年手指一动,就近摘下一片荷叶,将其倒扣在黑发少女头上:{姐姐也戴。} 粉绿色头发少女捧起堆成小山一般高的薄脆饼,俏皮地眨了眨眼:{尝尝看嘛!我烤得超级脆的!} {累了就休息。}偌大的训练场内,俯视着瘫在地上的黑发少女,异瞳青年面色冷冷,嗓音却暗藏关心:{我没有让你一直训练的意思。}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无数的记忆化成海浪,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心之堤岸,又仿佛一股强盛无比的能量,冲上胸膛,在心口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一张又一张面容在识海中来回切换,不同的嗓音说着不同的话,却无一例外都展露出了关怀与爱护。 {义勇先生、炼狱先生、忍小姐、实弥先生、悲鸣屿先生、宇髓大人、无一郎、蜜璃姐姐、伊黑先生……} 最后的最后,搭乘着时光列车的记忆停滞在了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把白色的布袋压在下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深色队服上,金色的铜扣上流转着光辉,不知为何,令人无端地觉得肃穆————正是因为肩上有需要支撑的东西,柱才是柱。 前辈的话语又一次,在心底激起了涟漪:{我是柱,必然愿意做后辈们的坚盾。} 【我…】 呼吸开始急促。 花千骨以掌覆上衣襟处的金色铜扣,手臂微微颤动。 盯着她的表情,杀阡陌悚然而惊:“……你要干什么?” 屏幕却在此刻转换了画面。 少女的面容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落差巨大的高崖。 仙姿玉秀的仙人立在风雪中,衣袂翩飞,俯视着下方辽阔无垠的沧海与壮阔山峰,语声清淡似水:【小骨,人要有所持,也要有所守,有时候是与非,黑与白并不是那么容易看得清楚。坚持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了。】? 【命数这种事,到底还是看人自己的选择。所以我们每个人尽自己的每份力,无愧于心,无愧天地就是了。】? 【弟子知道了。可是,师父,恕小骨冒昧问一句,你明明不喜欢这些的,过的也不快乐,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尚且年幼的黑发女孩不解的抬头望着他。? 似乎未曾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语,白衣仙人微微一颤:【小骨,你记住,人有多大的能力,便要负起多大的责任。如果仅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而逃避应有的责任,那便是罪孽…】? {坚持,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花千骨站了起来,她的目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尽到自己的每份力…无愧于心…} {无愧于天地…} 如果逃避应有的责任,便是罪孽。 既然如此…… “千骨!”“掌门!”“花掌门…!” 在一群人的惊呼中,花千骨,一头扎进了那血红色的漩涡之中! “……”脸上的表情似冰裂般隐隐裂出几条痕,白子画仿佛听见自己识海中传来了轰隆雷鸣:“小骨!” 杀阡陌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屏幕,接受不能:“你回去干什么啊!!” “你为什么要回去!”轩辕朗几欲发狂:“无惨都死了!!!” “再说了,你错过了这一次,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 为什么要回去? 因为…… 少女嗓音沉稳:【既然无法得知鬼舞辻无惨究竟有没有死亡,战斗又是否还在继续……那我就不能休息。】 【等结束完那边,我再回修仙界,接受属于自己的惩罚!】 {师父。}她在心底呼唤着,诉说着:{我,会尽到自己的责任的,做到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 回去的原因只有一个———{我是鬼杀队的,灵柱。} 担其名,承其重,尽其责。 . . . . . . 有附加?的段落:引用自花千骨小说原着 第392章 你是谁? 本该踏上归乡之旅的少女毅然决然地做出了足以让人失声尖叫的选择。 “无惨真的死了!”舞青萝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在重复这些话了:“真的真的真的!” 炭治郎他们都回家了啊!还带着你和糖宝的遗物呢! 妖魔一处,旷野天唏嘘不已:“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啊?” 魔界妖人茈萸:“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跟炭治郎一样,都是属于脑子里少根筋的典型。 她偷眼朝最前方张望,才看了一眼就像蜗牛受惊缩回触角一样端正了坐姿———萤着光的紫发披垂在肩上,魔君大人少见地躬起了背,周身环绕着一股沉重的气息。 茈萸:“............” 怎么感觉魔君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堕仙紫萱浅夏手腕一动,用指尖揉了揉太阳穴:这是当然的。魔君何等自傲?万万没想到在花千骨心里自己居然还没有鬼杀队重要,他不消沉才怪。 “妈的。”事实上也正如她所揣测,交叠着手掌,低着头,杀阡陌脸色黑得可怕: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在现实世界里见到活蹦乱跳的小不点? “.......也罢。”掌中的茶水早已不再温热,白子画却一点没注意到。 视线长久地停留在仿佛死机一样黑漆漆一片的电子屏幕,他默默饮了一口茶,把自己碎成渣渣的冷酷表情收拾收拾重新贴了上去:“她既然这样做了,我们也无可奈何。” “你说的倒容易。”盯着屏幕,轩辕朗喉头上下滑动了几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什么破烂……....” 居然连传递声音都做不到,要它有何用! “为什么骨头她每次的选择都能那么神奇地偏出我的预料?” 信仰之力也是,这次的回归也是.........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基本已经宣布自闭———都别看我,都别管我,让我自己待一会。 “那花千骨之后还回的来吗?”北海龙王愁眉不展:“尽管她能和炭治郎他们见上一面也挺好。” 至少炭治郎、富冈、不死川......在看到活生生的花千骨之后,他们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年轻人果然易冲动啊。天山掌门道:“这就不好说了。” 说不定还能再遇到那位“前辈”一次呢?虽然可能性极低。 “不过,花掌门要是知道无惨彻底死亡,世上再也没有恶鬼,想必也能放下心来了吧。” 可以放心回来了。 “咦,”说着,忽见屏幕内一晃,隐隐约约浮出点点亮光,他连忙出声示意大家看去:“似乎有画面要出来了。” “?”将此话听了进去,一众人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集中了过去。 果不其然,在他们焦灼的视线下,屏幕内的光芒逐渐扩大,并且越来越亮。 有叶片相互摩擦的动静响起:【飒飒——】 待暗色全数褪去,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片浓绿堆叠的树荫,翠叶与细枝交错的空隙处,可以清晰地看见蔚蓝色的广袤天空与难以用肉眼直视的金日。 【树林?】清灵的嗓音透着困惑。 镜头从上方缓缓往下落去,着暗绿色冰裂纹羽织的黑发少女连同耸立的高树、茂密的灌木丛一同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此时,惊疑不定地端详着地上被穿过树荫的日光映成金色的一丛嫩草,她目露惊异:【天........亮了?】 【怎么会.....?】 她离开的时候明明还是夜晚啊,距离天亮,一个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对! {我、我在那个世界碎片里睡了那么久吗?} 以至于战斗都结束了? 不,不能自乱阵脚! 强装镇定,她开始转着圈观察四周的一切,可.....前、后、左、右,只有一棵一棵或高或矮的树木、成片的灌木与些许石块:【这、这里又是哪里?】 【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但从无限城出来之后,他们战斗的地方分明是在城市里面,她记得清清楚楚! 大家还在发愁打起来之后可能会导致民众伤亡呢! 忐忑与惶恐之下,一个荒诞的念头浮出了识海———{难不成我一觉睡了几十年?} 以至于城市都变成森林了?! “你睡了多久我不知道。”这傻孩子!朽木清流连酒都不喝了:“我只能告诉你,鬼杀队已经解散了。” “还有,一座城市是不可能因为几十年的时间就彻彻底底被树木覆盖,再也看不出半点痕迹的。” 最起码也会留下残垣断壁、破旧的家具什么之类的。 {总之,}花千骨也知道自己的猜测很不符合实际,与犯傻没什么区别。摸摸头,她决定还是先看看再说:{先离开这里,找人问一下路吧。} 就是不知道这里离战场和总部有多远了。 {如果离得不远,说不定,我还能赶上救治伤员!} 但是,才抬起腿,脚还没落地呢,她的眉就皱了起来。 {不对。} 什么都顾不上,随意盘腿坐下,花千骨双手掐诀,置于膝上,拧着眉阖目开始运转功法。 受到召唤的灵气,在数息过后才十分迟缓地从四面八方爬出,堪称艰难地形成条条丝束将她层层包裹,最终凝聚成一层几乎无法被肉眼发觉的薄纱。 {不对!}双目蓦然张开,其中紫光晕转,璀璨似星河———{天地之间的灵气浓郁程度不对!} 想也不想,花千骨一按地面爬起来,任由那聚集起来的灵气薄纱散入空气之中,她认准一个方向,拔腿就跑! 到底隔着一个世界,即使有共感也与亲身经历差太远,修仙界的人们并不能理解她在慌什么:“天地之间的灵气浓郁程度不对?” “什么意思?” “不对才正常吧?”一人插话道:“无惨都死了,那灵气只会多不会少啊。” 没错。问题就出在这里。 花千骨跑得快极了。 树木与草丛一晃而逝,全部被抛置身后,风卷起衣袍,吹动发梢———{天亮了,说明战斗已经结束,如果是鬼杀队赢了,那么为什么天地之间的灵气却变得和我刚到这方世界差不多?} 变得.....与十二鬼月还存在时一样匮乏! {到底怎么回事?} 难不成,在那场决战中,最后的赢家是无惨?然后他再一次找齐了十二个手下?否则无法解释这种局面啊! {必须快点出山!} 跑着跑着,脚下的山路在几丈外分出了一条岔路,花千骨却脚步不停,就像早就知道路线一样,认准左侧那条便奔了过去。 {接下来是往右边!}死死地注视着前方,她在心里说道:{再过一会,又会有一条岔路,要往右边走!} “不是?”被刚才那一番话惊到,此时看看她的举动,又听见这话,有人困惑出声:“花掌门是怎么知道接下来会有岔路的?” 搞得像她之前到过此处一样。 正是百思不得其解,却突然! 【咻咻咻——!】 几把闪着寒光的短刀齐刷刷飞出! 脚下不停,花千骨耳朵一动,眉心越蹙越紧:{……暗器?} 不过,这种陷阱对于初学者来说很厉害,对于她这已经早已出师许久都已经晋升为柱的剑士来说就不值一提了。 一矮身,短刀与衣衫擦过,【笃笃笃】整整齐齐在树干上钉了一排。 {这座山上……被布置了陷阱?} 方才是因为大意才触发了陷阱,如今反应过来,花千骨稍稍分出了点心神,这才发觉,这条山道上居然零散分布着不少精巧的布置! {奇怪……}纵身跃过一条横布在暗处的绳索,不知是否猜出了什么,她的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太奇怪了……} {难不成?} 视线扫过左右:{可是地形又不太一样…} 思考间,躲避间,山路已至尽头。 穿过树林,待看清前方的东西时,花千骨紧急停住了脚步,因为刹车刹太快,双脚甚至在地上划出了两道浅沟。 但是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因使用灵力而染上鲜艳紫色的瞳孔悄然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十分震撼人心的东西一样,她足下生根似地,直接定在了原地。 那是一座占地颇小的木屋。 墙面宽不过一二丈,屋顶密密铺了一层稻草,钉着木板,又在上面整齐地摆放了大大小小的石块。木屋一旁,则是开拓好的几块菜地,用木围栏围着。 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这只是一座木屋罢了。 只不过,在座之人,多多少少也都见过且认识这座木屋。 火夕纳闷抬手:“…这不是…” 眼波一扫,突然发现屋檐下方的一个小身影,还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嗯?】抱着三四块木柴,约莫五六岁模样的孩童直起腰,疑惑出声。 他有着一头茂密的肉色头发,神秘灵动的银灰色的瞳孔。 他穿着黄绿相间的龟甲纹衣衫。 与立在路口的黑发少女四目相对,他奇怪地歪了歪头:【……你是谁啊?】 第393章 谢谢你 如遭雷击,花千骨神魂恍惚:【锖兔……】 这发色,这眼睛,这衣服……尽管嘴角并没有那道长长的疤痕,但分明就是鳞泷锖兔无疑! 按理来说,在狭雾山看到他并不足以为奇,因为他就是经常出现在这里的“人”。 可、可问题是……{他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小呢?} 诡异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花千骨心神巨颤,实在无法保持冷静了,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幻境吗?还是…做梦? 垂在侧边的手悄悄绕到腰后,大拇指与食指一合,将一块皮肉连同布料一齐揪起———【嘶——!】 花千骨表情险些崩溃:好痛! {是现实世界!} “别下那么重的手呀!” 眉毛差点揪成一团,贴着水镜看了许久,幽若震惊之余皱皱鼻子:“好小……” “是五岁还是六岁啊?” 五岁和六岁有区别吗? 轩武圣帝:“……都一样。” “时间对不上。”长留山内,东方彧卿按按眉心,突兀问道:“锖兔是什么时候死的?” “不,应该问,他死了几年了?” 正对着他的杀阡陌:……这事你问我,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东方彧卿摇着头看向更不待见自己的白子画:“尊上,不知是不是在下记忆有误,在下先前不曾听见有人提及过锖兔已经逝去了多久。” 他算是找到个靠谱的了。但很可惜,白子画对这方面也并没有了解:“……我也未听闻。” 他沉吟片刻,娓娓道出了自己的猜测:“挚友离去,富冈心痛之余,八成不会主动提起来,若不是之前炭治郎一直纠缠他……” 谁都还不知道这孩子居然有那么大的一个心结呢。 那么换而言之,花千骨和炭治郎肯定也不会主动去戳人伤口。 这两个都不知道,难道他们这些旁观者还能清楚吗? “不知道那就先粗略推算。” 最先想到法子的居然是轩辕朗。 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从负责记录的修士手中取来一块白色晶石,他仔细翻阅起了前几日的影像:“观富冈那身形也就是二十出头,那就算他二十一岁。” “从柱集训时的回忆来看,他参加最终选拔时似乎与千骨差不多高……” 那就算十四。 稍稍计算一番,成功得出答案:“差不多七年吧。” 这结果与正确答案差不多。 因为下一秒,花千骨的心音也报出了一个数字:{据鬼杀队中负责记载最终选拔成果的隐所说,锖兔是在十三岁时死去的,已经有八年了。} 而狭雾山中的,只是执念未消的亡魂罢了。 可如今……眼睛睁得圆滚滚的,梦魇似的,她不禁往前走了几步。 【?】并不能明白眼前之人的表情为何如此之怪异,男孩困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来找鳞泷老师的吗?】 【我…!】被他的声音点醒,花千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呃……】 【对!】用已经被浆糊填满的脑袋紧急思索了一瞬,她索性顺坡下驴,稀里糊涂地胡乱点了点头:【我、我是来找鳞泷先生的,请问他在家吗?】 【诶?】似乎是听见了外头的说话声,此时,又一个孩童从屋中走了出来:【怎么了吗?】 她有着一双浓绿色恍如翡翠的眸子,着花朵纹样的赤红色衣衫,与男孩差不多高,此时按着门框,看向男孩,又循着男孩的视线,发现了陌生的来客。 【是客人吗?】 而此人,在座之人都不陌生:“真菰……” 【说是来找鳞泷老师的,请走这边。】 粗粗解释了一句,男孩示意花千骨跟他进去,然后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鳞泷老师!有客人!】 【……】花千骨一语不发地跟在他们后头。入到门内,她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屋内的设施:火塘、锅炉、柜子……种种摆设,与记忆中大差不差。 【请喝茶。】年纪不大,但两个孩子都很是聪颖。一人翻找箱柜寻出茶叶,一人点火烧水,不多时就呈上来了一杯柔棕色的澄澈茶水。 【啊、谢谢!】正忙着查看环境的花千骨惊醒一般,赶紧接了过来。 【不用谢。】收起托盘,见茶都泡好了人却还没有出来,女孩扬声又唤了起来:【鳞泷老师———!】 【来了。】才喊了一声,侧边的木门便往旁边滑开了,一人从中走出。 红色的天狗面具、水蓝色的海浪纹羽织。除去发丝还带着些许黑灰,此人与众人印象中的狭雾山的那位培育师无甚区别。 【你是……?】用一块帕子擦着手,分明面容被面具所遮挡,花千骨却莫名感觉自己被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 其目光如实质一般,连她暗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都能翻找出来,被一览无余。 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子的视线,着重落在了她的衣襟处。 那里有什么呢? 有———代表“柱”的暗金色铜扣。 【锖兔、真菰,】并没有急着同花千骨说话,把帕子搁在一旁,男子先给两个孩子派了个不轻不重的任务:【去附近采些野菜回来吧。】 【别走远了。】 并不推辞,拎着一个竹篮,男孩拉起女孩,拖长了尾音:【好——!】 目送着他们越走越远,男子这才转向了花千骨。 【是总部有什么吩咐吗?】在她对面坐下,他沉声问道:【居然还派出了一位柱。】 【……】并没有很快回答。花千骨直愣愣地盯着他,十分奇妙地,发现自己胸膛内那颗忐忑不安、慌张得都要跳出去的心脏,安稳了下去。 就像倦鸟回到了巢穴,风筝落到了地上。 【不,与总部无关,】徐徐地呼出一口气,她闭上眼,又睁开:【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请您相信我。】 【我……不属于这里。】 ———————————————— 金乌西坠,玉兔东临。 明月悬挂于静谧的夜幕之上,撒了满界的清辉。 镜头悄然外移,屏幕内只剩下了小小的木屋、绵延不绝的山脉,不见半个人影。 二人到底谈了些什么,又谈得怎么样,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们注定无从得知。 山里什么都有,孩子们果真摘回来了一满篮的野菜,甚至还带回来了几朵蘑菇。就着家里的食材,几人合力,做出了一顿还算美味的晚餐。 热热闹闹的用过了晚饭,花千骨手中又多了一杯清茶。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俯身查看了一下两个孩子的情况:【……睡着了?】 ————用过了饭,得知客人是鬼杀队剑士后,孩子们激动地问了一大堆关于猎鬼的事情,自己却扛不住困意,听着听着便蜷缩起身子,昏昏睡去了。 【嗯。】经过了一下午的长谈,花千骨总算是知道了自己如今处于哪里————正是炭治郎拜入鳞泷门下的十五年前! 此处,也的确是狭雾山。十五年的岁月长河淌过,地形有所改变是理所应当的。 而男子,自然就是鳞泷左近次本人,十五年前,他才年过五十,正值知生之年。两个孩子也真的就是小时候的鳞泷锖兔与鳞泷真菰。 接过鳞泷左近次递来的一床被子,花千骨轻轻地将它盖在了锖兔与真菰身上。 【我真没想到,他们居然在这么早的时候就已经拜入了您门下。】 【真菰是一年前来的,】鳞泷左近次不疾不徐地饮下了一口茶水:【锖兔是前几月刚来的。】 【这样啊……】 似乎睡得不太安稳,肉粉色头发的孩童手臂一动,从被子里钻出,胡乱挥舞了几下,竟抓住了花千骨欲离去的手。 低下头,注视着他,花千骨漆黑如墨的眸子内充斥着新奇,暗藏着惊喜。 ————孩童的体温与大人相比似乎高上些许,而这热量是那么明显,那么清晰,通过相连的手指传递了过来,烫得如同岩浆,让心都哆嗦了一下。 恰似雨后钻出泥土的新芽,如同灰烬中燃起的星星之火,他们是如此的鲜活,如此真实地存在着。 情不自禁地,她脱口而出一句:【太好了……】 太好了。修仙界的人们都能够明白这种的心情,她真正想说的是———“太好了,你们还活着。” 【千骨,】静静地听着,不知何时,鳞泷左近次放下了茶杯。将双手放置在膝盖上,他忽然说道:【谢谢你。】 谢谢你,帮助了鬼杀队。 也谢谢你,再一次选择了回到这里。 【还有,辛苦了。】 . . . . . . . . . . ——————————————— (只是个人推测出来的时间线。参考了很多帖子。如果想借用,可以把我自己添加的人物忽略,然后随意拿,需要注意的是,鬼灭原着从开篇到决战,总共只用了三年,而非五年。) 本文时间线设定 前期提要:炭治郎(初登场13岁)和花千骨耗费两年半的时间通过了鳞泷左近次的考核,并通过最终选拔。从第一次执行任务到执行无限列车事件一共耗费四个月。 从初次登场到达无限城决战共经历五年。(原着是三年) 炭治郎家里遇袭的一年前,接下来简称为“正剧开始的多少年前” [正剧开始的一年前]:甘露寺蜜璃成为柱(18岁)同年寺内清三人九岁,神崎葵15岁。 [两年前]:甘露寺蜜璃加入鬼杀队(17岁) 炼狱槙寿郎因酗酒与心理状况无法出任务。炼狱杏寿郎代替父亲出席柱合会议并在次日成为炎柱(16岁) 善逸被桑岛慈悟郎收养(13岁) [三年前]:时透有一郎死亡,无一郎获救,加入鬼杀队,同年成为柱(十一岁) 神崎葵同年参加选拔。 [三年半前]:蝴蝶忍成为柱(15.5岁) [四年前]:蝴蝶香奈惠死亡(17岁)同年,忍15岁 。狯岳被桑岛慈悟郎收养(12岁) [五年前]:不死川实弥成为柱(同年匡近战死) 寺内清三人被救回蝶屋(三人都4岁) [六年前]:栗花落香奈乎被收养(八岁)同年香奈惠15岁,忍13岁。同年富冈义勇成为柱(16岁) [六年半前]:神崎葵被救回蝶屋,10岁。 [七年前]:宇髓天元成为柱,香奈惠成为柱,不死川家被灭,不死川实弥(14岁,玄弥9岁)出走,同年加入鬼杀队。 同年*鸣柱谷口千叶凌死亡(31岁。我自己添加的人物,桑岛慈悟郎35岁就退休了。就算他出场时70岁,也已经退休了35年。) [八年前]:鳞泷锖兔、富冈义勇参加最终选拔,锖兔死亡。 悲鸣屿行冥成为柱,(19岁)并且救下蝴蝶姐妹。(惠13岁,忍11岁) 宇髓天元加入鬼杀队,村田同年通过选拔。 同年产屋敷辉利哉、杭奈、彼方、雏香、日香出生。(是的,是五胞胎。) [九年前]:富冈义勇拜入鳞泷左近次门下(13岁)。真菰参加最终选拔死亡。 狯岳(8岁)引鬼入寺庙,悲鸣屿行冥加入鬼杀队(18岁)。炼狱槙寿郎救下伊黑小芭内(主公大人此时十四岁) *木柱木青天屿死亡,21岁。(自己捏的人物) [十年前]:主公大人产屋敷耀哉与十七岁的神篱天音成婚。 [十一年前]:(无翻查到重要事件) [十二年前]:炼狱千寿郎出生,同年锖兔九岁。狯岳四岁。 [十三年前]:产屋敷闪理(8岁)带着产屋敷晟斗(6岁。主公大人的两个弟弟,时年主公大人9岁)放火烧屋,将自己埋葬火海。他们的母亲为了救他们受伤太重,不久也死去了。 [十四年前]:(无翻查到重要事件) [十五年前]:琴叶死亡,伊之助被野猪收养(同年杏寿郎4岁,锖兔6岁,拜入鳞泷门下真菰6岁,主公大人7岁,已经继位。)同年狯岳1岁。 [十六年前]:真菰拜入鳞泷门下(推测) 推测:鳞泷左近次50岁退休,收下炭治郎时70岁。桑岛慈悟郎35岁退休,收下我妻善逸时已经70岁以上。 第394章 面具 【你现在就要走吗?】 黑夜离去,长光破晓。 不多时,天地皆亮,遍地金黄,万物苏醒。 被映得亮堂堂的木屋内,重新穿上暗绿色渐变白色的冰裂纹羽织,黑发少女笑了笑,接过肉色头发男孩递上来的日轮刀:【谢谢你。】 【前辈!】看着她将刀鞘塞入腰带,男孩揪住她垂下来的袖子,不依不饶地追问着:【真的今天就要走吗?】 【我还想听更多关于鬼杀队的事情……】 女孩乖巧地站在一旁,目中也尽是渴望:【前辈要去杀鬼吗?】 【……嗯。】虽然事情的真相早已在与鳞泷左近次的对话中被弄清楚了,可现在垂目看着他们,少女———花千骨还是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她怎么就突然回到了十五年前呢? 那位前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还是说……是失误?那位前辈也没有预料到这种事?不,念头刚起,她便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 轻咳一声,花千骨僵着胳膊在二人发顶上蜻蜓点水似的摸了一下:【对,前辈要去消灭恶鬼了,你们要在这里好好修炼。】 【要乖乖听鳞泷先生的话哦。】 “怎么做到的……”大受震撼的显然不止花千骨一人,不论是长留山、还是各座仙山名派内的修士,又或者蛮荒中的一干死魂、堕仙,震惊程度都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 “回溯时间的法术……哪怕只是让一个人的时间倒流都十分艰难,那位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神的力量就如此之强大吗? 怪不得,人人都想修仙,都想拥有绝强的力量,都想要神器…… “所幸那位对修仙界并没有抱有恶意。”思索片刻,东华上仙缓缓道。 此言一出便引得数人赞同:“她若是想出手,只怕此界没有一人可存活。” 此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实话。不过他们也把xi yan 想得太过凶恶了些。 诚然,毁灭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正常来说,就算是神也好,不会傻到到处树敌。 一般来说除非被触怒,否则像这种大开杀戒的事情是没有神会去做的。 这些东西稍微用点脑子也能想出来。白子画听了许久,却道:“如此被动,终究不是好事。” 难不成要一直寄希望于强者大发善心吗?最好的解决方法,还是得自己变强才行。看着影像内的黑发少女,他脸色微沉。 “这倒也是……” 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想,杀阡陌挑挑眉,直言不讳:“我警告你,别想着逼迫小不点,想要神你最好给我自己去修炼!” 自己又不是根骨全毁,仙身已失,别什么东西都压在别人身上! 白子画还没吭声呢,其他人就先坐不住了:“魔君,话不是这么说。这可是危及六界的事情,如今只有花掌门成神几率最高,咱们倒是想成神,可也没那本事啊。” 杀阡陌脸黑如锅底:“知道自己没本事就闭嘴!” “小不点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少给我在里头搅和!” “……”就坐在一边,这些争吵全部轩辕朗一字未漏,他反复深呼吸,可没有一次成功让自己沉静下去————天知道他多想像杀阡陌一样为花千骨据理力争,可是……他不能。 因为,先不论修仙界,凡间才是最需要一个真正的“神”的地方。 这些年因为神器闹出的祸事中,都是凡人伤亡最为惨重。倘若能有一位神坐镇,就能把这十六方神器全部收归于掌中,更能力压各方宵小…… “真是荒唐!” 皇帝有牵挂,魔君可没有。 杀阡陌一人舌战十几号人都不落下风:“你们这些个仙修果真嘴脸丑恶,感情祸事都让小不点担着,你们躲在树下好乘凉?” “若是不想要那张面皮,莫怪本座现在就给你们撕下来!” “怎就是我们不要面皮了?此事……” “好了!” 这东一句西一句的,叫的叫,骂的骂,白子画头疼不已:“此事急不得,不如待小骨归来后再论。” 仙道之首出声了,其余人虽有不满,也只能闭口不语。 “说不准花掌门自己也愿意呢。”瞥了眼怒气未消的魔君大人,有人愤愤不平地小声嘀咕。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杀阡陌拍案而起,扬声怒骂。他也不抓那些小喽喽,就逮着当头的放狠话:“姓白的我告诉你,别以为本座不晓得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不点心肠软,待她归来,你们就能以一个光正伟大的名头就能糊弄过去,再随意扯几句好话就算完!” 看看他,再瞅瞅冷峻如霜的白子画,东方彧卿迟疑了一会,启唇欲说什么,后思索片刻,还是选择了闭嘴———现在扯这些有什么用呢? 以他对花千骨的了解,她怕是都不用别人提,自己就会打包票应下,真要吵,也得到时候吵。现在吵嚷起来算怎么回事? 一群人还在争执不下,屏幕内的时间已悄悄溜走了大半。 锖兔和真菰恋恋不舍地仍围着花千骨转悠,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前辈!你都和什么鬼交战过啊?】 【最强的是谁呢?】 【他们都会什么血鬼术?】 【嗯……】被围得连路都快走不了,花千骨汗颜不止,只想拔腿就跑:都和什么鬼交战过?那可多了。 下弦陆、下弦伍、上弦陆,上弦肆,上弦叁,还有一个鬼王。死在她手上的小鬼更是不计其数。 最强的是谁? 不用说,自然是鬼王鬼舞辻无惨了。 但是这些她怎么敢如实道来?就算真的说了,这两个孩子也不会信啊。 【不用管他们。】 重新穿戴整齐,鳞泷左近次走上前,一只手就把两个小不点全拎走了,哪怕锖兔哼哼着挣扎不止也无济于事:【尽管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把孩子们撵回去,他这样说着,拉开柜橱的木门,从中取出一个什么东西,将其递了出来。 【诶?】错愕之下双手接过,定睛一瞧,花千骨面露讶色:【这是……】 鲜艳的红绳,米白色的面壳,三角形的耳朵,眯缝起来的狭长眼眸……这居然是,一只崭新的狐狸面具! 最让花千骨惊讶的是————这只面具,和她在最终选拔时拿到的那副一样,也纂刻着五瓣的红色花朵! 虽然是在侧脸,并不是在额头。 【不知道上一次给你的面具是什么样的,】看见她的表情,不晓得想到了哪里去,鳞泷左近次解释道:【这个做得比较粗糙,也只是凭感觉做出来的。】 确实粗糙。 这一点可以从描得有些歪的线条上看出来,并且面具的脸型也刻得不算精致,毛刺倒是一点没有,被好生磨去了,边缘也并不割手,可见制作之人虽然匆忙,却仍然十分用心。 【我……】时隔两年半,再一次得到了这样一副面具。 心里暖融融一片,好似冬日里燃起了一堆篝火一样。抱着它,花千骨一时半会居然组织不起语言,只能傻乎乎地道:【不,不会粗糙……】 【我很喜欢!真的…】 【只是很惊讶,您是怎么这么快做出来的……】毕竟吃完饭后都是晚上了。 鳞泷左近次从容不迫:【熟能生巧罢了。】 【嗯?】熟能生巧??突觉不对,花千骨怔怔昂首,眨去眼中的湿意,她呐呐道:【……您…您是不是一晚上都没睡?】 鳞泷左近次:【……】 因为戴着面具,所以无人知道他这会的表情,人们只能听见男子稍显僵硬地转移了话题:【我已经写好了要寄给主公大人的信,只是……你情况过于特殊,可能无法直接面见主公。】 知道他也是一片爱护之心,花千骨尽管气他不爱惜自己身体,却也只得草草翻过这一页,顺着他的意思接过话茬:【这个我可以理解的。】 【不过……】摩挲着手下的面具,她光彩湛湛的黑眸内,骤地滑过一抹暗芒:【在面见主公大人之前,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只鬼,也不知道是主公允许存在的,还是所有人预料之外的,但总之,不管怎么样,得先杀了他。 【所以,鳞泷先生,我希望您能延后两天再寄出这封信。】 第395章 藤袭山. 残阳西坠,霞光刺入长空,将天空染成血色,至于那些离得太阳较为远地方,便只有略淡一些的橘红与金黄了。 白昼将逝,夜幕即临。 在一片金光耀耀中,两侧栽满紫花的山道上,有人背对着红日,正如几年前一样,缓步行来。 黑发,黑眸,绘着红花的狐狸面具佩戴在头侧。人还是同一个人,地方还是同一个地方。 不同的是,少女的脸上没有任何青涩与懵懂,穿着的也不是海浪纹羽织,腰间别着的,是货真价实,由自己挑选而出的钢所打造的“变色之刃”。 最重要的,她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人与之同行。 沿着长长石阶行入一方平台,意料之中的,并没有什么主持选拔的人出现。 不曾回头张望,少女步伐不止,径直踏入暗林。 【嘎啊———!】 夕阳平等地照耀着世界的每一个地方。 屹立不朽的苍翠青山内,有薄雾弥漫而出,似水流缓缓流淌。 而山脚下,木屋前,回头望了望有模有样打着拳的两个孩童,戴着天狗面具的男子蓦然抬高了胳膊。 轻快而急促的噼啪声响起,漆黑的信使平展羽翼,沐浴着落日的余晖,乘风而起,扶摇直上。 ——————————— {一月一次最终选拔。} 大大方方地行走在昏黑的密密森林之中,睁着一双因使用灵力而变成紫色的眼眸,花千骨面无表情地掠过一只又一只隐藏在草丛中里,树荫中、地底下……的小鬼。 在她刻意的收敛气息之下,这些小鬼根本没有发觉方才居然有一个人类从自己旁边路过,更不知道自己的小命能否留存就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好在,花千骨现在并没有屠山的打算,所以即使看见了他们也什么都没有做。不为别的,因为———{如果把它们全杀了,几天后的选拔,就没有鬼可以用了。} 临时去抓根本来不及。 好在,此处的鬼虽然多,但并不能混淆她的感知。 ————亲身对战过的恶鬼,怎么可能会遗忘他的气息? 认准一个方向,花千骨足尖一点,腾空而起,像一只蝴蝶轻盈地落在枝头上,而后她身形连晃,随着镜头的拉高,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屏幕内霎时就只余下一片黑压压的浓密森林。 都到了藤袭山了,幽若哪里还不明白她花姐姐要去做什么? 不知道长留山中爆发了怎样激烈的争吵,停留在自己家里,她盘膝坐在水镜前,兴奋地摩拳擦掌,眼睛亮得吓人:“杀了手鬼,锖兔和真菰,还有鳞泷的那十几个徒弟可就都保下了!” 至于山中其他的鬼? ————开什么玩笑,原柱培育出来的弟子,连普通的小鬼都无法应对那还得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人不小心落入鬼口,也是少数,鳞泷左近次绝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只有三个弟子回去! “上啊,杀了他,花掌门!” 与早先年花千骨参加最终选拔时不同,这会可没有人担心她命丧他乡了,一干人俱是乐呵呵地,满怀期待与欣喜地坐等手鬼死亡。 “这下,鳞泷所制造的面具就真的只会招福,不会招灾了。” 花千骨也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 明月才上枝头,她便已通过对天地之间气息的掌握寻到了手鬼的藏身之处。 那是一个一人多高的洞窟,几丛被连根拔起的灌木掩住了洞口,不叫光芒射入。 仔细一听,还可听见山洞内不断传出有咀嚼肢体的动静:【咯吱——咯吱——!】 不知洞里之鬼咬的是保存下来的人肉,还是同类,但这正在进食的恶鬼仿佛啃食的是自己深恶痛绝的仇人一般,每一下都咬得极狠,由此而发出的声音直叫人头皮发麻,牙齿发酸。 {上一世,他自言说是在江户时代,庆应年间被鳞泷先生所擒,被困于此处已有四十七年之久。} 随意扒开那些干枯得不行的矮矮树丛,就像打开小门,把关在笼中的鸟儿全部放出一样,花千骨不再收敛自己的气息,而是任由其散播开来:{这样看来,这家伙在这里也有三十二年了。} 四十七减去十五,不正是三十二吗? 以鬼杀队举行最终选拔的频率来看,这只鬼想必也已经吃了不少人了。 【!!】啃咬的动静早已随着气息的蔓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隆隆的行走声与重重的拍地之音。 观影到现在,哪有人不知道他是如何前进的?自然是———手拍在地上,一步一挪。 【人类……】新鲜的血肉吸引着恶鬼,勾的他涎水直淌,把其他东西遗忘得干干净净:比如,为什么会有人在选拔时期之外来到这里,为什么这猎物气息如此强盛,与往日参加选拔之人相比可以说是天渊之别。 他只是流着口水,欣喜若狂地“奔”出了藏身用的山洞。 他的模样与大家记忆中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惨绿色的躯体,繁多的手臂,甚至于那一双明黄色带黑色交叉的眼睛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硬是要说有什么差异的话,那就是体型了。少了十五年的时间发育,他还并没有山丘似的伟岸身躯,至多也只有一人半那么高。 才出洞窟,睁眼一瞧站在跟前的娇小猎物,手鬼微微一怔,而后做出了一个伸脖子的动作———姑且当做这样吧。 【嗯——?】视线在少女头上的面具来回流转,他的脸上有些许疑惑:【你?】 不过这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慢慢地弯起了眸子:【哈!呵哈哈哈哈!】 他笑得那么大声,甚至用耷拉在一旁的手臂捂住了腹部,做足了捧腹大笑的效果:【……居然!】 【你是鳞泷的弟子吧?我记得他雕刻的木纹,跟那家伙戴着的天狗面具是同一种雕法!】 【仇人居然会自己送上门来啊!真是可爱的小狐狸,要怎么杀了你呢?哈哈哈哈——!】 盯着他,花千骨漠然拔刀,五色利刃离鞘而出,在月下晕着明亮的光彩:【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对于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说,斩杀手鬼当然很困难,堪比登天。但对于柱来说,这简直易如反掌。 战斗结束得非常之快,不如说,甚至还没有开始。 黑发少女双足一蹬地面,急蹿腾空,她的攻速极快,下手极狠,极准。 异形之鬼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面容就已经在眼前放大了。 【咔嚓——】 虹色的长刃掠起寒光,于空气中发出愉悦的清鸣,在主人的操纵下,毫不吃力地斩入恶鬼被惨绿色手臂牢牢护住的脖颈,轻松得如同切瓜砍菜,不费吹灰之力。 脸上的惊喜还未褪去便已凝固,【啪嗒】一声,手鬼的头颅坠落于地。 连一句遗言都不曾留下,这只为无数人带来痛苦的鬼便化灰溃散了去。 震臂甩去刀上的血水,将武器归鞘,看着手鬼消散了大半的身躯,花千骨沉默许久,终究还是合起了手掌,权做送行。 “唉,都怪无惨。”清楚她的心意,还记得上一世手鬼被斩杀时的回忆,一道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出口却变成了:“要不是他,手鬼就不会变成鬼,也就不会害死那么多人了。” 对于这些被迫变成鬼的家伙,不少人已经看开了。就有一人好言劝道:“算了,别再说了。早死早超生吧。” 早点受完刑,这些鬼也能早点投胎。 不过,完成任务的花千骨并没有立刻选择打道回府。 再次催动灵力,她将开眼的感知范围扩大到极限,以掘地三尺之势,不放过一草一木,开始搜查起其他恶鬼来! ———{为了避免再出现下一只“手鬼”,先筛选一下。} 实力太超过的,她的虹刀就有事情可以做了。 【请问是花千骨大人吗?】 天边泛白,夜幕半褪之时,成片的紫藤花树下,有二人悄然站立。 他们身穿暗色带白色条纹的队服,整个人被裹得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在外头,在看见黑发少女之后,立即迎了上来:【请您蒙上遮眼布,塞上耳塞,随我们前往主公宅邸。】 第396章 情报. 曙光破空,黑暗被驱逐得丝毫不剩,冉冉升起的红日投射出万千光辉,将淡薄的云霞映得鲜艳靓丽,宛如上好的绸缎。 这轮瑰丽的明日越升越高之时,在隐队员们的帮助下,黑发少女也顺利抵达了一座宏伟庄严的庞大宅邸。 遮蔽视线的米白布带被解开,又将人耳中的塞子取下,两位隐对着她和前方的房间各鞠了一躬,而后蹑手蹑脚地离去,全程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嘈杂的声音。 看着他们走远,被留在原地的花千骨定了定心,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双手扣上门洞,轻轻拉开了绘着绵延雪青色山脉的障子门。 这房间靠着院子,因侧门开着,没有阻碍,阳光就自由自在地撒了满室,而屋内除去两张摆放着笔纸的小几外便再无他物。 再一望,便发现了三个正襟危坐的人。其中两位居于小几前,似乎是负责记录事情的人员,都穿着白边的隐队服。 为首的,则是一名约莫六七岁的黑发男孩。 他披着白底紫红色渐变羽织,跪坐的姿势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面上笑容浅浅,目光平和而不失温润。 【花千骨阁下,】他含笑与黑发少女对视:【欢迎您的到来。】 【……】他这句欢迎的话语没有得到回应———瞳孔骤然缩小了一圈,花千骨不自觉地启着唇,惊呆了:【主公大人…?】 【是,】不解她的语气为什么听上去仿佛充满了疑惑,男孩抬手抚上胸口,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正是鬼杀队的现任当家。】 短暂地思考了一秒,花千骨稍稍往前倾斜身体,试探性地问道:【……耀哉大人?】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男孩点了点头:【是,我正是产屋敷耀哉。】 花千骨:((((;?Д?)))) 【我、我以为现在在任的会是您的父亲……】 没想到…… 等等!猛然回过神,花千骨表情一肃,迅速垂下了头:【非常抱歉,属下失言了。】 既然产屋敷耀哉小小年纪便继位,那就只能说明,他的父亲已经逝去了———正如上一世匆忙继位的辉利哉一样。 她竟然这般冒冒失失地提起,真是不应该! 【您无需为此自责,】产屋敷耀哉神色不动,目光却更加柔和了:【父亲逝世已有三年之久了……左近次在信中提及您来自未来,听您话中的意思,看来我在二十年之后也仍然在位啊。】 【是的。】比起锖兔和真菰,这个小小的主公大人更让花千骨无法适应———要知道,在她的印象中,主公大人就一直是青年人的模样,并且……他逝世才“一天”。 漫上心口的情绪苦涩无比:莫非产屋敷家的孩子都这般……?如此瘦弱的肩膀,却要扛起鬼杀队的重担…… 不过,这情绪很快就在男孩柔和的笑容中无声无息地化解了。 【不必为我的逝去感到难过。】 产屋敷家的孩子实在是聪慧过人。鳞泷左近次的信中不曾提及,可一看面前人的表情,耀哉就知道自己在二十年后必然做了什么:【能够为除鬼大业做出一点贡献,是我的荣幸。】 花千骨用力眨去眼眶内的湿意:【主公大人……】 产屋敷耀哉弯眸浅笑,年纪虽小,看上去却远比成年人要成熟得多。 “倘若不是我知道他才六七岁,”朽木清流叹道:“我都要把他当成那些修炼有成的老怪物了。” 这份从容不迫还真是令人钦佩啊———面对未来之人,他怎么就那么淡定,还能反过来安抚别人呢? “是啊,”近处的修士们也由衷地感慨:“真不明白产屋敷家是怎么教导后代的。” 虽说那些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孩子也不差,但与产屋敷家的孩子相比,却缺少对大局的把握。 不过,修仙界的人们不知道的是,面对花千骨,产屋敷耀哉淡定的原因还有一个———早在前几日,他便有所预感:鬼杀队即将迎来援助。 而这一预感,也在收到信的时候实现了。 【千骨,我有一件事情,想要知道。】 注视着跪坐在几步之外的黑发少女,他温声道:【二十年后的今天,鬼杀队胜利了吗?】 【啊,】花千骨目光一顿:意料之中的问题,但……她回答不出来:【……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低下了头:【我死在了和无惨的对决之中。虽然我在死前释放出了巨大的能量,可无法确定无惨一定会死在这攻击之下。】 鬼王之能,远非常人所能猜测。 “那个时候……” 她不知道,另一个世界内的人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杀阡陌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就恨不得一剑把无惨削成肉泥:“那混账可真能活啊!” 自爆都没能炸死他,居然还硬生生被他拖到了太阳升起! “否则怎么能当鬼王?” 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话音一转:“但这一回,有骨头相助,鬼杀队剿灭无惨必然不会像上次那样损失惨重。” 特效药、防身符、还有关于上弦的各种情报…… “风水轮流转,如果说之前无惨远胜鬼杀队,那现在,鬼杀队已经开始逐渐将局势掰回来了。” 就像一架摆放在地上的天平,恶鬼与猎鬼人各居一头,上一世猎鬼人轻似柳絮,硬生生靠着人命才赢得了战斗,而这一世…… 东方彧卿勾唇一笑:“等着看吧,无惨这回有苦头吃了。” 【这样……】无惨是否陨灭无法确定……但是不要紧。至少产屋敷耀哉知道二十年后的鬼杀队已经能将无惨逼入绝境。 这就够了。 他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几分:【那么千骨,现在请和我说一说你所知道的其他事情吧。】 这漫长的二十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新上任了几个柱,又陨落了几个柱?有哪些队士值得培养? 有哪些损失可以及时挽回? 哪些地方藏着十二鬼月? 【信中有提及,你曾经还与上弦陆、上弦肆、上弦叁对战过,关于战斗中的细节,我也很感兴趣。】 不用他说,花千骨本来也打算将自己的经历全部和盘托出————她自认为没有个聪明的脑袋,只是懂那么一点拳脚功夫。 还不如就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主公大人聪慧机智,肯定能看出更多东西,能做出最妥当的安排。 【我也不知从何说起,】理了理思绪,她索性便从自己穿越时空坠入狭雾山开始讲起:【炭治郎的家人都被鬼杀害了,唯一存活的妹妹祢豆子还变成了鬼,他被富冈先生推荐给了自己的培育师———鳞泷先生。】 【富冈先生是当时的水柱。】 【而当时其他的柱分别为———炎柱·炼狱杏寿郎,风柱·不死川实弥,岩柱·悲鸣屿行冥,恋柱·甘露寺蜜璃,蛇柱·伊黑小芭内,虫柱·蝴蝶忍,霞柱·时透无一郎,音柱·宇髓天元。】 居然集齐了九柱?产屋敷耀哉虽面色如常,眼眸却越来越亮,并没有贸然出言打断花千骨,他聚精会神地听着。 左右两侧,隐队员们腰背挺得笔直,提笔就写,片刻不敢停。他们使用的并不是毛笔,而是一种看上去颇为奇特的笔,细细长长,无需沾墨也可在纸上游走如龙,留下一个个小小的灰黑色字迹。* 【无一郎天资出众,握刀仅两个月便成为了柱。】 【忍小姐是蝴蝶香奈惠的妹妹,二人都十分精通药物,但香奈惠小姐十七岁时被上弦贰童磨杀死了。】 【在决战之前,珠世小姐与我们联手研发出了针对无惨的四种药物,它们分别是……】 【………】 【上弦之壹黑死牟,掌握月之呼吸,开启了斑纹与通透。据当时的鎹鸦传递的情报所说,他的脖子极其坚硬,攻击范围也极其广泛……】 【上弦之贰童磨,冰属性的法师……】 【上弦之叁猗窝座,近战型,对杀气极其敏感,除非进入通透世界,否则无法斩断他的脖颈……】 花千骨唇瓣一张一合,鬼杀队耗尽千年时间都无法掌握的珍贵情报就这么被轻易吐露了出来。 她说的飞快,隐们也记得飞快,不多时榻榻米上就积了厚厚一叠纸———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甚至把每一句话都记下来了。 . . . . . ——————————— *:大正时期是1912年——1926年,往前倒数15年,1903年日本已经开始使用机械制造活动铅笔。 第397章 我是. 太阳不疾不徐地升上高空,薄云在清风的吹拂下聚了又散,待到正午时分,屋内少女的说话声才渐渐淡去。 而现在,就到了提问的时间了———饭已经顾不上用了,反正人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粗略地将得来的情报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产屋敷耀哉问出了一件很是重要的事情:【千骨,你现在能够独自研发出变人药吗?】 变人药?沉默了少顷,花千骨摇了摇头:【……不行。】 【变人药是珠世小姐带来鬼杀队的,当时就已经是半成品了,前期的研发我完全没接触。】 并不知道蝴蝶忍自己还额外做出了一支变人药出来,她仰头做沉思状:【如果回来的是忍小姐,说不定可以做到。】 可她就没有办法了,当初忙于训练自己、训练队员、绘制护身符……加上本来对药理这方面就没有蝴蝶忍、珠世她们精通…… 【对不起……】 得到回答的产屋敷耀哉并没有在这上面纠结太久———能有一个援手就不错了,他不奢求太多。 【请不要道歉,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毕竟你无法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药理上啊。】 【千骨,你的到来,让我对未来更加充满希望了,谢谢你。】 一千多年了,他终于看到了那个有可能被触摸到的未来。 【今天之后,我会多派遣一些鎹鸦去寻找珠世小姐的踪迹。】 然后…… 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翻阅了一下隐队员们递过来的笔录,他展颜一笑:【那么千骨,接下来,让我们来制定一份长达二十年的计划表吧。】 这份精心制定出来的计划表,将化成养料,时刻滋养着鬼杀队,使其日渐茁壮,也将变成最锋利的利刃,循序渐进地将鬼王的“力量”削减。 【关于上弦那边的对策……我认为应该……】 【上弦陆、伍、肆确定可以斩杀,不会因为其死亡而引起无惨的警惕……】 【接下来我们必须…】 【主公大人,这边可能……】 诸如此类的对话不断传出。 从早上聊到中午,又从中午聊到傍晚,二人遗忘了周遭的一切,讨论着每一件可能影响战局的事情。 先是草纲,再然后,那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也在一大一小的问答与讨论中被依次确定了下来。 主要方案,备用的方案,出现意外时该如何应对…… 待到弦月升起之时,两位隐队员终于得以解脱了———此次会议,总算是圆满结束了。 【对了,千骨,】注视着起身欲要离去的黑发少女,男孩忽而想起自己这么久以来一直忘记了一件事情,他扬声问道:【请问,你在柱中的名号是…?】 【我…吗?】站在门口,黑发少女扶着门框的手指逐渐用力:【我是…】 【灵柱。】 使用灵之呼吸的柱。 【还有一件事情,主公大人,我今夜便要启程前往西南方向的一个镇子,请您拨两队隐给我,我们需要提前将镇子里的人全部迁走。】 【即使不能迁走,至少也得先让他们去避难。】 【那里的鬼……堪比下弦。】 ————————————— 用什么借口才能使一整个镇子的人都不敢回家? 要知道,十几年后是空镇,可不代表现在也是啊。 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日傍晚时分赶到了目的地,隐队员们本以为要花费不少口舌,不料跟着少女实地考察一番才发现,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简单。 这座名为“古元”的镇子背靠高山,山却光秃秃一片,不长树也不长草,连野菜都长得少,常年还滚下不少大小石块砸坏人屋顶。 本就因地处偏僻而人口不多,再加上时刻都可能有生命危险,镇子里有能力外迁的人早就走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残留在此处,倒不是他们不肯走,只是……无钱无力,挪也挪不动,搬也搬不走啊。 站在一户老宅门口,打量着跟前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老人,一行人面面相觑片刻,最终绞尽脑汁用一个“我们是受人之托,前来研究此处岩石与山脉、地壳运动的专业人员”的理由糊弄了过去。 【啊……看石头……?】老人走路都在哆嗦,听得半懂不懂,他抖了半晌的手,忽然问道:【意思是…地底下,有金子吗?】 【没有,您想到哪去了。】 猎鬼人已经前去探寻恶鬼的下落,如今不在这条街上。负责应付镇民的隐队员闻言哭笑不得:【我们只是听说这边经常滚石头下来,再加上……怀疑地壳正在下陷。】 老人家耳力本就不好,这会探着头,满脸茫然:【什么…下陷啊?】 【地壳下陷!】 【什么壳啊…?鸡蛋吗?】 抱着一个婴孩,一旁的紫衣女子无奈叹气:【爷爷,不是鸡蛋啦!】 打头的一人憋了半天,索性换了个更严重的说法:【就是地震!】 正哄孩子的女子大惊失色:【啊?!】 凑热闹一样围在旁边的人们亦是大惊。 这下可好了,一听是地震,再看看一行人背在身上的大包小包,本来还打算再观望一会的镇民们发觉可信程度似乎还挺高,立时兵荒马乱起来,简直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这一点在发现隐队员们还提供搬家服务后展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拖家带口,但是说走就走。 不用半天,古元镇人口再度锐减。只剩下那么一两户死犟着不肯挪。 有老古板不舍得镇子和那么几亩薄田————【我们家在这住了几十年了……】 饶是他儿媳妇怎么扯都没用:【那田里还种着东西呢……】 有的是实在没地方去———【出了这个镇子,这没钱没人的,我们上哪住去啊?】 后者好处理,产屋敷家族世代经商,因过人的头脑与预言之能力家族财力一翻再翻,别的不说,安排几个工作的地方还是不算什么的。 再者,也可以不用搬家:【拜托了,至少这今天晚上请不要待在镇子里!】 后者却让隐们伤透了脑筋————这些老人家油盐不进啊! 不管说什么就是一句:【不走!】 “不走也行,可这马上就要杀鬼了,”想起山鬼那巨大的体型,幽若急得直跺脚:“你倒是出去躲一躲啊!” 可惜,任凭隐队员们说破嘴皮子,他们还是那句话:【不走!】 【你们不是说来研究石头吗?】刚才还一副乐呵呵的慈祥模样,现在老人们却是吹胡子瞪眼,举着拐杖直挥,中气十足地呵斥道:【那还不去?盯着别人的家事做什么!】 【老头子我活这么大岁数了,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这里会不会地震我不知道吗?!】 哎呀,这可真是! “什么话!”这混乱的局面看一群人都很是无语:“难不成你活个七八十岁就把全天下的事情都经历了个遍吗?” “怎么这么不听劝呢!” 可惜,如果是小孩儿不肯走还好解决,可老人家…这,碰都不敢碰啊! 隐队员们只得蔫头耷脑地去找领队之人。 【灵柱大人,还剩下三家,都不肯走啊。】 【不走?】阖着眼,优哉游哉地漫步在一条街道上,黑发少女听闻此话,足下一顿,略微侧头:【连出去避一避都不肯吗?】 【是……】声音听上去才十几岁的隐队员耷拉着脑袋,沮丧不已:【非常抱歉。】 【都在哪里?】 【诶?】 少女把话说得更清楚了一些:【那三户人家现在都在哪里?】 【啊,】这回听懂了。隐队员抬手指给她看:【在东北方向,说起来离这边挺远的呢!】 【这样啊……】垂眼盯着脚下的地面,少女将他往后推了推。 然后,抽刀而出。 五彩长刃上,寒光凛凛。以双手握着刀柄,她沉下眉眼,对准脚下的地面猛然发力! 【轰———!!】 第398章 姗姗来迟. 【轰———!!】 巨大的崩塌之音响彻云霄,灰褐色的土烟遮天蔽月,纷纷扬扬,大地蓦然晃荡,颤动不止! 响声似水波荡开在空气中荡开,东北方向的街道上,还在纠缠的人们耳朵一动,纷纷举目眺望。 【您看您看啊!】一个年轻的隐队员分外机灵,知道此次大部队来是为了什么,她眼珠一转,立刻放声大喊:【地震啦!大家快逃啊!】 这般喊着,她冲同行的队员挤了挤眼睛,率先抱过一个迷茫中的三四岁的孩童往空旷处跑去,一边跑还不忘将“地震”的消息传达给其他人:【地震啦!大家快去避难啊!】 【什么…?】聚集在此处的镇民们人都是懵的———不是,这怎么说震就震啊? “快走吧!”捂着嘴却掩不去笑声,轻水眼弯如月:“再不走,怕是要震得更厉害了。” “千骨有时候还是挺机智的,”落十一很是赞同这个做法:“还是这招好,虽然动静大 ,可能会把鬼吵醒,但距离远,就算鬼真的醒了一时半会也不怕镇民受伤。” 似乎是为了验证这种话,远处又传来:【轰】的巨响,脚下的地面晃得更厉害了。 【快快!】刚才还在怀疑,现在一看这架势,也管不了什么有没有钱,什么地啊祖宗啊之类的了,紫衣女子一手抱着婴孩,一手将老爷子往前推去:【爷爷,咱们快走啊!】 被推着走了两步,状况之外的老爷子:【……啥?】 【哎呦,老人家!快着点吧,我来背您!】其他隐反应也不慢,心领神会之下,有人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蹲下身一个用力便将他背起,而后撒腿就跑。 【不要拿东西了!人能撤离就可以了!】 【哎哎!】生死存亡之际,其余的人匆匆忙忙的,也顾不上收拾行李了,抱孩子的抱孩子,拎东西的拎东西,都是连忙去追:【等一下、等一下啊!】 怎么会等?认准离镇的方向,那几位隐队员们一溜烟就跑出了几十米,还不忘到处嚷嚷:【大家快逃啊!地要塌了!】 【这边走!】其余隐也并没有歇息,或跟着跑,或指示方向,或帮忙拿东西,都很是忙碌:【大家集中在一起,不要走散了!】 亲眼看着慌乱的人群蚂蚁似地挤在一块朝镇外奔去,临时被指派过来的鎹鸦盯了好一会,然后扑扇着羽翼飞向传出动静的地方:【都走了!都走了!嘎啊———!】 【镇民已经成功撤离!】 【很好。】背对着它,立在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巨大坑洞前,花千骨嗓音平和,不起波澜。 她早已停下了动作,但地面的摇晃却并没有息止,反而还愈演愈烈,坑洞的三丈之外,地面龟裂出蛛网似的痕迹,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正在下方奋力戳刺,急着要出来一般。 【你们也要快点离开,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啊,好的!】被方才的威势唬得跌坐在地的两位隐猛地打了个激灵,什么都顾不上了,互相搀扶着爬起来,迈开腿夺路狂奔! 【咻——!】花千骨所言不差,战斗的确马上、不,是已经开始了。 穿着件灰褐色的麻布衣裳,披散着黑发的恶鬼手持细长铁棍,自坑洞内一跃而出,将身体往下压低,他宛如一只弹簧,又像一抹黑光,朝猎鬼人急驰而来! 【铿锵——】日轮刀还未收起,此时正好可用,花千骨面不改色,脚下不动,胳膊一抡,便挡下了这对准自己头颅的一击,然后,手腕一转———【嚓!】 刀刃自脖颈处斜斜抹过,麻衣鬼横棍欲挡,身形却骤然一滞。 【哐当!】【嗤呲——!】 铁棍应声两断,落地声清脆。长颈上,血痕突现,下一瞬,血喷如潮。 无暇做反应,麻衣鬼已然离体的头颅与躯体扑通砸地,倏然溃去,散成无数黑红色灰烬。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端详着水球内的小虫,落十一微微一笑,藏了满满一腔柔情:“上一次千骨战得那么艰难……” 这一次,可就恰恰相反了。 其他人的关注点与他不同。 “奇怪,”一边利用白水晶看着过去的影像,一边抬头张望屏幕,火夕诧异道:“怎么这次没有泥人出来了?” “难不成……”他的目光默默移到了屏幕内的天空上———弦月弯弯,素云悠悠,方圆百里,没有一丝乌云。 “难不成是因为没有下雨,所以山鬼用不出这个血鬼术?” 不可能吧?说到这里,他反而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怎么可能有鬼的血鬼术局限这么大啊。” 只能按天气来释放,那平日该多被动啊? “有没有可能,”舞青萝做神秘状,示意他附耳过来,火夕虽不解,却也依言照做:“怎么了?” 舞青萝说话的声音小小的:“有没有可能,在十几年前,山鬼还没有进化出这个血鬼术?” 火夕:“!”━Σ(?Д?|||)━ 虽然但是…… 有道理诶。毕竟这可是十几年前,不是一两个月前啊! 不过…… “管他进化没进化呢。”一弟子木着脸说道:“我只希望千骨快点诛杀山鬼,给糖宝报仇雪恨!” 那时的凄惨情境,可是稍稍回想就足以让人心头抽痛。 他们还只是旁观者,花千骨作为当事人之一,痛苦和悲伤只多不少,哪里还需要他们多嘴? 【轰隆——!】与上一世一样,山鬼经历了好一番折腾终于破土而出。那副过于庞大的身躯出现时,天上的月光都莫名黯淡了一些。 通体都是大大小小的土石、岩块,这只鬼非但看不清五官,连四肢也十分难以辨认。如果说麻衣鬼还能勉强看出个人的样子,那么这只山鬼就彻彻底底是一只“怪物”了。 而今,俯视着胆敢打扰自己美梦的渺小人类,怪物俯下身,放声咆哮:【吼——!】 这吼声很是厉害,音波层层荡开,引得周遭空气颤动不殆,而一吼过后,房屋、人类、树木、高山……的阴影之下,突兀迸发出了万千青黑色的凌厉风刃! {忍小姐……}在这种危机关头,花千骨的表情却始终没有变化过一丝一毫。 这种表情的名字,叫做“冷漠”。 通常来说,这个表情是不会出现在她脸上。白子画、富冈义勇这类型人的外表倒是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这种情况。 不止神情不动,花千骨的身体也没有动,即使风刃已经快要砍到头上来了。 她甚至没有举刀,只是抬高了另一只手臂,对准山鬼张开的五指:{我大概可以明白,为什么炭治郎说您一直都处于非常愤怒的状态了。} {因为我现在的感受,和您是一样的。} 即使重新来过,即使亲手斩杀了作恶多端的食人鬼,可经历过的事情并不会因此而改变,藏匿于心中的悲伤不会因此减淡半分。 越是出刀,越是痛苦。 愤怒的火焰浇上“痛苦”和“悲伤”的油,添上“眼泪”的柴,在心底熊熊燃烧,灼得人难以思考。 在藤袭山看见手鬼掉下的头颅时,花千骨很奇怪地没有感到轻松,心反而猛地下坠———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改变那个凄凉的“未来”啊。 可为什么上一世,偏偏没有人做到呢? 明明就只差一点点。 【灵之呼吸。】 对着恶鬼的五指白皙修长,在其主人的操纵下,蓦然合成拳头:【玖之型·灵·爆裂。】 【嘭轰——!!】 爆鸣贯彻天际,铺天盖地的青黑色风刃被灼热的灵力一一覆盖,似冰雪遇火,极速消融。 {忍小姐……} 在这暴虐异常的轰炸声中,在这腾空扬起的烟雾之中,有人嗓音轻轻:{我想,一切都可能是因为,我们来得太迟了吧。} 第399章 失去·决心 【地震结束了吗?】 地面的晃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隆隆不灭的轰鸣也悄然消失,长久的寂静之后,聚集在镇子外的空地上的人们像一群受惊的鹌鹑一样,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 【房子好像没塌……还能回去吗?】 【先不急。】隐队员们皆是满头黑线:真是地震的话,就算一波结束了也得提防余震啊! 更何况这还不是地震,而是在猎鬼,他们都在外头,现在没动静是不是代表鬼死了,谁也不知道。 【灵柱大人一个人可以解决吗?】偏僻处,有人担心地问道———他们从没和这位灵柱合作过,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完全不清楚对方实力如何,难免忧心忡忡。 【不知道……】另一个男隐队员扒着墙壁,伸长了脖子想看见点什么,可惜前方除了滚滚而起的浓烟啥也没有。 【算了,】狠狠心,他抛下一句:【我进去瞅瞅!】而后猫着腰就钻进了一条小巷。 【诶诶!】留在原地的同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瞠目结舌:不是,你就这么走了?! 【小心一些啊!】 也算这人运气好,他寻到黑发少女时,山鬼已经溃散得差不多,只剩下一小半躯体还在地上:【灵柱大人,已经解决了吗?】 这、这才多久啊?男隐队员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这就解决了? 【嗯。】背对着他,少女安静了几秒,这才旋过身来,绽出一脸的温和笑意:【如你所见,我已经妥善地解决了这里鬼了。】 【请安心工作吧,接下来需要安排大家帮忙搬运镇民们的行李。】 【因为……】视线扫了几下满地的不平凹洞———最小的也有一米宽,而恶鬼钻出的那个洞更是深邃得可怕。 【看这样子,地底下应该已经空得差不多了。】 倘若再居住在地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塌方了,说不准还真的会地震。 【太好了。】得到肯定回答,隐队员大大松了口气:帮忙搬行李怕什么?鬼搞定了就行啊! 【灵柱大人,您今天的表现真是太出色了!】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摸摸后脑勺,不禁笑得眯起了眼:【真可靠啊!】 【一下子就把鬼解决了!太厉害了!】 【……】花千骨怔忡了片刻,但很快就回过了神,没有对这些欣喜的夸赞做出什么回应,她浅浅一笑:【去吧。】 【别忘了查看一下有没有人受伤,没有去处的镇民就先统一登记,届时我会向上面汇报。】 【今天晚上先别让镇民们回家,大家先在野外将就一宿,因为没办法确定地面会不会因为鬼的消失而立刻崩塌。】 【是!】答了一声,隐队员鞠了一躬,小跑着离开了。 {可靠…}目送着他奔远,收敛了笑意,花千骨站在原地,心音淡淡:{我吗?} 我吗?? {我真的很厉害吗?} 摊开手,映入眼帘的是带着些许薄茧的指节,花千骨无法抑制地忆起了前世认真教导过自己的各位柱们。 {现在的我,也是可靠的大人了吗?} 【我相信。】在那个血色的黎明,金红色头发的青年对着泪流满面的黑发少女与赫发少年郑重其事地许下了承诺:【我相信你们。】 【你们以后一定会是特别优秀的人。】 【我们约好了。】 哭得不能自已的少年少女们捂着脸,艰难地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了微弱的声音,勉强充当回应———【……好。】 手掌蓦然攥紧,花千骨扪心自问:{我真的已经完成和炼狱先生的约定了吗?} 我……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了吗? 但是炼狱先生他… 已经不在了啊。 —————————————— 黑暗终将逝去,白昼终将到来。 此行谈不上艰难,毕竟对于柱来说,与下弦鬼战斗基本没有可能落败。 遇到的唯一难题,恐怕就是如何说服镇民们搬离了。 不过这就不是需要花千骨操心的事情了。在飞鸦传信上报完现况之后,不过几个时辰她就接到了回归总部的指令。 【好的,我现在就启程。】 但是,在回到总部之前,她还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需要解决。 “这是……医馆?” 与热闹喧哗的大街仅有一墙之隔,弥漫着淡淡药香味的室内,发须皆白的老者把一瓶浓黑色的物什放置在少女面前:【这个呢?】 略凑近些,少女动了动鼻头,做出了一个认真嗅闻的动作,而后抬眼看他:【没有。】 【嘶……】捋着胡须,医师思忖片刻,弯腰又取出一只盛满了透明液体的竹杯摆上来:【来,再试试这个。】 又嗅了嗅,少女的回答与刚才亳无差别:【没有。】 【真的没有?】医师怀疑地将竹杯拿到自己鼻下,还未凑近呢,就被冲上来的酸味激出了不少口水。 少女拧着眉点点头。 好吧,这下能确定是什么病了。【您这是嗅觉突失啊。】老医师蹙着眉,问道:【恐怕是肺卫受袭,脏腑不和,宗气受损?*】 【我给您开些药,您拿回去,用三碗水来煮,熬成一碗……】 “嗅觉突失?!”宛如投石入池,原本平静的修仙界立时荡开了“涟漪”。 “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还是…?” “不可能,”杀阡陌瞪眼看向那突然说话的修士:“凡人身上的疾病根本就无法出现在修士的身上!” 不论是风寒,还是心疾,又或者是什么五脏衰竭……只要你是个修士,都不会沾染这些病。 一般来说,除非是被同为修士的人下毒、以灵器损伤,又或者是中了什么法术…… 难道是穿梭时空带来的后遗症?都懒得骂人了,他兀自琢磨起来:“不对,肯定不是那种原因导致的。” 一位神制造出来的时空漩涡绝不会出现这种漏洞。 “我明白了。”却在此刻,一旁的长留上仙在思量许久后,给出了听上去更可靠的答案:“是反噬。” “是强行干涉他人命运的反噬。” 强行干涉他人命运?杀阡陌双眸微微睁大,把花千骨回到过去所经历的一切回想了一番,他恍然大悟:“你是说,锖兔和真菰?” 因为杀死了手鬼,让这两个孩子顺利地活了下去,所以花千骨被因果反噬了? “不,”东方彧卿插话道:“不止他们,鳞泷死在手鬼那的可不止两个徒弟。” 他们讨论也没有隐藏自己的声音,众人背后皆是一寒:不错。上一世的手鬼就曾经说过,他已经吃掉了鳞泷左近次培育的十三个徒弟! “难怪反噬来得如此之快,”十几人的因果叠于一身……轩辕朗喃喃道:“这样看来,只是失去嗅觉,还算好的了。” 但是……这破天道也太不讲理了! 【不必了。】花千骨垂着眼,似乎对自己的情况也已经有所猜测。 ———仔细想想,这种状况是离开藤袭山之后出现的。 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她将几枚硬币放下,起身朝门外走去:【我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这是诊费,不用找了。】 【哎!】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医师还在翻找药物,闻言错愕抬头,伸手欲挽回:【这个病虽然不好治,但是……真的不尝试一下吗?】 【谢谢。】花千骨回眸一笑:【但是不麻烦了。】 {治不好的。}她走路速度并没有因为医师的呼喊而放缓半分。 {因为这不是病。} ———作为医师,居然还要去医馆看病,这事说来有那么点滑稽。 花千骨也是头一回作为病患初入这种场所,以前她都是在蝶屋医师们的带领下前来购买各种药物。 不过医者不能自医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闻不到气味。}漫步在街道中,与各色行人擦肩而过,她琢磨再三,得出的谜底也是———反噬。 倒没有为此感到后悔,她的第一个想法是:{既然有反噬,那是不是说明锖兔和真菰,还有那些孩子们,以后都不会突然逝去?} 若真是如此,那么只付出嗅觉作为代价,她还赚到了。 虽然说———失去嗅觉并不是一件小事。对于剑士来说,五感缺少任何一种都有可能在和鬼的战斗中造成巨大失误。 更何况,她之后还要配置治疗鬼杀队队员、针对无惨的药物,没有嗅觉进度都会慢不少。 尽管鬼杀队现在有专门的治疗处,可得用的医师并不多。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花千骨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可因此而产生的一系列问题却叫她麻爪。 {难不成只能等珠世小姐、忍小姐和香奈惠小姐她们归队?} {不,不行。}思及至此,脚步猛然停住。 不顾他人奇怪的注视,花千骨甩甩头,阻止自己再去思考这些东西:{都已经这样了,那就只能想办法去克服这些难题。} {虽然闻不到,可我还看得到,听得到,摸得到,尝得到,感受得到!} . . . . . . ————————— *:引用自百度。 第400章 融入 【大家。】 一日的时光全耗在了赶路上,观影的人们一个没看住,屏幕内的天空已然黯淡。 今夜无月,唯有繁星灿灿,点缀浩瀚夜幕。 燃着烛火的典雅和室内,有三人并排跪坐,静静地注视着前方。 【这位是灵柱·花千骨。】黑发男孩抬起手臂,对着一旁的少女略微倾斜手掌:【她的经历已经全部记录在了你们手中的册子中。】 【三天前,她便已经归队,今日则是要将她正式介绍给你们。】 【千骨,】产屋敷耀哉挨个给花千骨介绍:【这位是炎柱·炼狱槙寿郎。】 披着白底的火焰纹羽织,金红色头发的男子通体都是蓬勃的炎气,听见自己的名字,他略颔首。 【木柱·木青天屿。】 着素色叶纹羽织的青年有着一头鸦羽似的黑发,仅仅垂在肩上的发梢带着几抹鹅黄,神色很是柔和。 【鸣柱·谷口千叶凌。】 暗金色雷纹羽织的男子有着铜色的肌肤,容貌俊朗,面色冷峻,体型颇壮,似乎是经常皱眉,眉心有着深深的川字,不过他的脾气似乎并不暴躁,看向花千骨的眼神很平和。 【我是花千骨,初来乍到,请大家多多关照。】 与这些或陌生或熟悉的柱们对视,花千骨暗自称奇:{原来在二十年前,主公大人手下只有三位柱吗?} 而且除去身为炎柱的槙寿郎先生以外,其他的……她只有在桑岛慈悟郎那听说过“木柱·木青天屿”的名字。 鸣柱好像都没有人提起过。 “看样子只有槙寿郎活下来了啊。”关心花千骨的人还在为嗅觉一事抓狂,其余人已经开始思考这二十年间都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想也是。”一黄衣女仙赞同地点头:“不然为什么炭治郎那一代都没听说过木柱和这个鸣柱?” 其中木柱的死亡从桑岛老爷子那得到了确认,而现在的这位鸣柱嘛……八成也是死了。 “看样子,现在鬼杀队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啊。”瞄了眼那可怜巴巴的三位柱、不,现在是四位了,再对比一下先前的九柱会议,这…… 黄衣女仙一脸惨不忍睹地别开了脸———这对比实在是太惨烈了。 “是啊。”虽然觉得花千骨没能归来很可惜,但看着鬼杀队现在的情况,一群人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庆幸:“还好花掌门回去了。” 【关于实力问题,】产屋敷耀哉的介绍还没有结束:【大家想必也都收到了古元镇那边递交上来的报告书。】 【千骨的实力毋庸置疑,我希望大家都能够认可她。】 【嗯!】不愧是炼狱杏寿郎的父亲,炼狱槙寿郎嗓门也不小,在这个时间点,他还并没有消沉,所以还有着满腔的热情:【属下已经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三回!】 【花千骨小姐的身份实在令人惊叹……年纪轻轻就能一举击杀体型巨大、实力为准下弦的恶鬼,真是后生可畏!】 【虽然山鬼的目中并无数字,但我愿意认可她!】 【并且她居然全心全意地信任着鬼杀队,还带来了如此之多的宝贵情报、药剂……我对她感到非常钦佩!】 下一个发言的是性情温和的木柱。 食指轻点下唇,他微微凝眉:【穿梭时空的事情实在太过玄妙,不过既然已经有情报得到了验证,那我也无话可说。】 【古元镇那边,我并没有去过……没想到居然藏着那样的食人鬼。果然柱的数量还是太少了,还有许多地方无人照看。】 【当然,我也愿意认可花千骨小姐。】 与他们相比,鸣柱的发言就极为简洁了,他恭敬地垂下头,只瓮声瓮气地道了一声:【遵命。】 【如此甚好。】看着花千骨挪动脚步,行至三人身畔,与他们并排跪坐,产屋敷耀哉满意地微微一笑:【那么,我们现在就根据千骨递交上来的这些情报来安排一下鬼杀队未来该如何继续前行吧。】 【从各位的报告书上来看,食人鬼似乎正在大肆泛滥,贪婪地享用着人类的肉体,这是我们绝对不允许的。】 【好在,千骨为我们提供了特效药,这种药物可以使剑士们的伤亡可以大大减少,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而在增加鬼杀队成员一事上,】产屋敷耀哉不疾不徐地说着:【大家也从册子上看到了上一世发生在藤袭山的手鬼一事。】 【千骨提议为最终选拔增加三位丙级或以上的监护人员,一位柱,认为应该着重挑选精英。并给每位参加选拔的孩子发放信号弹……各位意下如何?】 —————————————— 时间流逝无声,眨眼已过数天。 而这几日,鬼杀队的队员们发现了一件不算大的大事。 他们多了一位上级。 【灵柱】 担当这个称呼的是一位黑色头发的圆脸少女,穿着暗绿色的冰裂纹外衣,总是笑吟吟地注视着每一个人。 分明模样才十四五岁,可不管是修炼上,还是生活上的问题,她总能给出恰当的建议与提点。 她有着与外表不太相符的小小的成熟,至于为什么是小小的,大概是因为这位上级的目光实在是太过澄澈了,总让人无端联想到一些刚出生不久的婴孩。 这就导致鬼杀队的队员们,年长的看着她觉得像妹妹,年轻的看着她觉得像姐姐。 这也就引发了不少猜测与担忧————【这孩子真的有柱的实力吗?】 甚至还有一些很是迷惑的发言:【看上去好娇小的样子,真的可以自己出任务吗?】 【不会被鬼吃掉吧?】 不过,这种质疑与不信任在很短暂的时间里,在少女展露出来的实力与品德中,冰雪似的融化了。 无一例外,只要一接触,大家就都非常喜欢这位灵柱大人了。 不过几天,队员们就像被人统一过说辞一样,由一个极端达到了另一个极端,这逆转的速度快得无法形容。 【灵柱大人居然那么厉害!】 【没错没错!】听着好友的话,病床上的一个短发女孩煞有其事地竖起食指:【还有哦,阿叶之前不是和灵柱大人一起出任务吗?我听他说,灵柱大人的刀是五颜六色的!】 【非常漂亮,他说他第一次看到都傻了!回来之后比手画脚地跟我形容说:像玻璃一样…】 【你们说是为什么呢?】她的眼睛都在闪闪发亮,小脸也浮着红晕:【我也好想要那样的刀!】 【那是不可能的啦,】不等好友说话,同一个病房里,另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没好气地说道:【我听说,是因为灵柱大人会很多种呼吸法,所以刀才是那种颜色啦。】 【对对对!】短发女孩的好友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五大基础呼吸好像都会。】 【而且药理方面也很擅长。那个特效药真的好厉害!】 ———不过骨折、划伤什么之类的小伤口还是不劳烦这种神药出动了。 【灵柱大人之前做的小脆饼也很好吃。】 又有人插话:【我有听见灵柱大人在竹林里吹笛子哦…】 【灵柱大人…】 【灵柱大人…】 整整半个月,凡是在总部待过的鬼杀队队员,都在念叨着这个称呼。 出乎意料的是,另外三位柱对这种情况似乎也没有什么想法,主公大人无形中还推波助澜了一把。 而被一群人热切讨论的灵柱大人不仅爱好广泛,实力强盛,也热衷于指导大家,去公用的训练场十次,你能看到五次她的身影。若不是还有任务,想必次数得高达八九次。 也有人看她年纪小,怀揣着侥幸发起挑战,试图以一场激烈的切磋来换取一盘白白胖胖的小甜糕。(这东西很好吃,可做来比较麻烦,所以不经常做,而且因为比较甜,吃多了容易牙疼。) 不过,为了队员们不至于因为吃多了点心而导致蛀牙,灵柱大人从未让他们这种企图实现过。 很快,甚至不用眨眼睛,挑衅的人就会躺在地上,看着她干净的笑颜或者天空发呆了———在一瞬间内就被击倒了。 {有着和娇小身躯不相符的实力呢。} 几次下来,再刺的刺头都安静如鸡了。 ———没办法,真的打不过啊。 . . . . ————————— 修改了第393章末尾的时间线。把鸣柱谷口千叶凌和木青天屿的年纪改大了(我自己捏的人物) 因为发现十五年前主公好像就只有一个柱,未免太可怜了(就是炎柱槙寿郎,其他的我查不到) 二周目会写得很快哦,不怎么重要的事情会一笔带过。 第401章 信件..... [东方棠: 晚上好,糖宝。 近来如何?对不起,我一直不太敢给你写信。 ……时间过得真快啊。 重生之后,转眼的时间,我在鬼杀队已经度过了四五年的岁月。 这段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期间也发生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事,让我一一和你说说吧。 彻底融入鬼杀队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后面我和大家的关系就非常好啦,各种纯度的特效药已经在队内推广开来,不过,暗器和火药弹却还需要时间来学习。 主公大人给我派遣了新的鎹鸦,它的名字叫做“半叶风”,听说是今年刚刚“毕业”的,是很有精神的一只小鸟,总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我开始收集十二鬼月的血,尝试着自己制作变人药剂,可惜一直没什么进展。兴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遇见过上弦鬼。 ———虽然知道上弦陆就潜伏在花街,但他们并不在吉原花街。不,应该说,在眼下,这名为“吉原”的花街还没有出现。 所以主公大人尽管有派遣人去搜查,可查了这么多年,也一直没什么消息。那两只鬼似乎经常变换根据地。 而上弦肆、伍就更加寻摸不到踪迹了。壹贰、叁甚至连影子都没有…… 算了,不说这些了,说来就郁闷。(o`3’*) 对了对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很有精神的槙寿郎先生呢,炼狱先生和千寿郎真的长得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父子之间也太像了! 木青先生性格就没有他们那么外向,总是温温柔柔的,不论和谁聊天都没有冷过脸。嗯,但是……偷偷告诉你哟,我有幸和他搭档过,他斩鬼的时候超级凶的!简直和实弥先生差不多! 没想到一个人的反差居然可以这么大! 当然,趁着这来之不易的好时机,我有向他请教呼吸法,他也很热心地指点我,陪我切磋,从他那里,我学到了非常多的东西,剑技也更加精进了。 谷口先生则格外安静。初次见面时,我感觉他和悲鸣屿先生或者鳞泷先生很相似,都是不苟言笑的类型,话还很少。 没想到,不苟言笑是真的,但话少的原因嘛…… 只是因为口吃罢了。╯▂╰ 有空的时候,我还会回狭雾山探望鳞泷先生和锖兔他们。 锖兔真的很有男子气概,不过我没有料到他居然从这么小就开始一口一个男子汉了。还好和他一起训练的真菰脾气软…… 说起来,看着他们在鳞泷先生的指导下认真地挥刀,我总忍不住怀念以前在狭雾山和炭治郎一起训练的日子。 那真的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过的最轻松的两年了。 当时锖兔和真菰做为“前辈”还曾经指导过我们呢。而现在……轮到我担负起“前辈”的责任,好好教导他们了。 日子过得很是充实,与上一世的生活相差不大。出任务、打磨剑技、指导队员、搜集关于十二鬼月的情报、研究药剂…… 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在等着我,时间踮着脚尖,偷偷摸摸地从这些忙碌的日子的空隙中溜走了。 主公大人那边却不太安稳。 我是出任务回来之后才从天青先生那边听说的————闪理大人带着晟斗大人放了一把火,将房子点燃了,二人命陨于火海之内。 这真的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我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忍不住担心主公大人。] 【千骨,你无需为我担忧。】抬眸看向满脸都写着不安的圆脸少女,黑发男孩尽管没什么表情,说话的嗓音却还是一贯的温柔:【正是因为我的兄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一定会连着他们的份一起努力。】 【……】怔怔地注视着他,少女的表情很难用词语来形容,那是一种心疼、惆怅与沉痛混合而出的神情。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看着她的男孩,正在心底自言自语。 {就算她来自未来又怎样?我说不定根本就活不到那个时候!更何况连她都不知道无惨有没有死!} {我已经受够了!} {闪理,}犹记得当初弟弟狂躁且混乱的语声,男孩心音平静:{正是因为她来自未来,我才能提前布局。活不到那个时候又如何?上一次决战有没有成功也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当下。} {不论如何,这一次,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将无惨彻底终结。} 少女无从得知男孩的心声。她试图从男孩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却总是失败。 [主公大人的母亲为了救出自己的孩子们,受了很重的伤,还好有特效药,及时救了回来。 遗憾的是,特效药治不了心病。 不知是不是受逝去的闪理大人的影响,神篱大人的情绪始终无法明亮起来。没过一年,她便抑郁而终。 产屋敷家族当代的成员,就此……只余下了主公大人一人。 而他当时才十岁。 我感到很难过,但是又无法对任何人说起这种难过。 常言道时间可治愈一切伤痕,可我觉得那伤痕从不曾被治愈,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触碰,使人误以为它已经愈合了罢了。 算了算了,咱们再换个话题。 啊,糖宝你知道吗? 前几个月,我刚结束任务回来,在路过的村子里,遇到了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一个清晨……] 晨露未消,万物初醒之时,几户人家已经从被窝中爬起,开始为每天的衣食奔波。 黑发圆脸的少女脚步匆匆,与他们背道而驰,欲要抓紧时间赶回总部。 却突然,后方有妇人无奈叹息:【不行,我们家真的无法再多养一个孩子了。】 无法多养一个孩子?出于曾经开设过义堂的原因,少女不禁回首望去。 那是一座小小的木屋。这村子不算富裕,大多数人家的房屋都十分破旧,这座木屋也不例外。墙面上的污垢、凹凸不平的木门……每一样都能看出此户人家的生活水准。 而此时,盘着头的暗色衣衫的妇女正立在门口,无奈地注视着跟前个头才过自己腰部,的黑衣孩童。 【妈妈?】伴着一声呼唤,两个小脑袋从她身后钻了出来。 【妈妈在忙。】妇女轻轻拍拍其中一个大一些的男孩:【去看看小弟弟醒了没有。】 男孩就松开她,调头往屋子里跑去:【好——!】 女孩连忙跟上:【我也去!哥哥等我!】 【……】愣愣地看着他们跑远,黑衣男孩抿了抿唇,并不说话。 转头看他,妇女的眼神中有点点不忍,却并没有松口:【虽然你是我侄子,但你也看见了,我们家自己也有四个孩子呢,真的没办法……】 言尽于此,不愿再多留,她摇摇头,叹息一声,轻轻关上了门。 黑衣男孩还是不说话,也不追,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门合上。 许是知道这扇门今天是不会再开了,站了一会,他就转过了身,而这一转,也让少女看清了他的模样。 浓墨似的粗眉,青色的眸子,以及一头凌乱的乌色短发。 他的脖颈与手腕处,戴着以浅青色绳索串起的勾玉。 等等,勾玉?瞳光一晃,少女的心脏险些漏跳一拍———上一世,桑岛老爷子逝去后,总部下发了许多关于那个叛出鬼杀队的剑士的信息,其中就包括了,画像。 少女喃喃出声:【狯岳……?】 [糖宝,我必须得说,我非常讨厌狯岳,恨不得一刀劈了他。我也说过,要是让我碰见他,一定会砍掉他的脑袋。 可是……] 听见自己的名字,男孩抬头看了她一眼,再无反应。无家可归的他也不哭喊,也不难过,只是自顾自地用脏兮兮的袖口擦了擦同样不干净的脸。 然后旋身抬脚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当然可以,并且非常乐意杀死“狯岳”。但我不能杀死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我实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这么做。] [因为他还什么都没有干。] 【等等。】一股力量从后方袭来,按住了男孩的肩膀,迫使他无法继续前进。 男孩愕然回首————圆脸少女细眉紧拧,似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手,她踌躇半晌,才豁出去了一样再次开腔:【你、你跟我走吧。】 并不询问去哪里,一瞬间的讶异过后,男孩昂起脸问道:【……有饭吃吗?】 仿佛没有料到他会问这种话,少女呆滞了几秒,面上的凝重之色忽而舒缓了一些:【……当然。】 拉起男孩脏到看不出肉色的手往前走去,她顿了一下,磕磕绊绊地补充道:【有吃有喝,还有…新衣和新鞋。】 【……】迎着清晨的光辉,男孩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闻言,他手上立时用力,悄悄反握了回去。 这点力道当然瞒不过少女,所以她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也罢。】 行出十几米,她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轻声道:【从今天起,你就跟我姓,叫…闻桃吧。】 花闻桃。 [说真的,我脑袋都是懵的。不能杀他,也不敢放他走。慌慌张张之下,我只好先把他带了回去。 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好不好。可至少桑岛先生应该能活下来了。 只希望这次………这孩子能破开晦暗,嗅见那满园的清新桃香。] 第402章 信件....... [我不打算让闻桃当剑士。 待他年满七岁,就送他去念书,或许他会成为一名商人,一名教书先生,也可能成为一名农民……可不管怎么样,都比成为一名剑士来的好。 他现在才四岁,一切都还来得及。 就这样,我和他相处了几天。] 【你要走了吗?】这日夜幕深深,明月耀耀。立在玄关处,看着正在整理东西的少女,只穿着里衣的男孩问道。 【是啊,】绑好绑腿,起身将长刀塞入腰带之中,少女道:【姐姐要出去几天。】 【夜晚寒凉,】她捏了捏男孩细细的胳膊:【闻桃你要多穿件衣裳,免得感染风寒。】 由着她捏,想了想,男孩又问道:【那我要走吗?】 【你为什么要走?】少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闻桃交了朋友,要去他们家玩吗?可是这个点……贸然拜访也不好吧?】 【……没有。】 这可令少女感分外疑惑。 视线长久地停留在男孩抿紧的唇瓣上,很突然的,一道灵光窜入,她明白了:【闻桃,你听我说。】 手掌按在男孩并不宽厚的肩头:【姐姐只是出去做任务,并不是要把你扔下。】 【姐姐向你保证,除非我死在了任务中,否则就一定会回家。】 【至于闻桃你呢,你要乖乖待在家里,小孩子是不可以在晚上一个人到处乱跑的,知道吗?我不在的日子里,每天都会有隐来照顾你,如果想出去玩,可以跟隐们说,出门记得带上钥匙和钱包……】 没有猜到会听见这样一番话,男孩呆呆地张着嘴,一时间居然不晓得该做什么反应————【就算不想出门也没关系,但是,一个人可能会有些寂寞,请稍微坚持一下。】 [糖宝……他分明长得与你一点都不像,可每次看着他,我总会想起你,你曾经也这般年少过。] 【姐姐,】宁静的晌午时分,穿着身上白下黑的衣裳,正往嘴里扒饭的男孩从碗的边缘处偷眼望向少女:【我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咽下口中的食物,少女迷茫地歪歪头:【嗯?和我一起…?】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而且,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她晚上就已经不睡觉了。 【姐姐每天晚上都要忙,不能陪你呢。】注意到男孩的表情有往下垮的趋势,她话音一转:【不过,姐姐会以另一种方式陪着你的。】 【没事的,夜晚并不可怕。不管是恶鬼还是怪物,姐姐都会把他们通通解决掉。】 这天晚上,男孩是伴着泠泠的刀鸣之音入睡的。 偌大的院子里,少女持一把虹刃,腰肢急拧,手腕翻转,翩翩然似游龙戏水,于月下舞至天明————白日赶路,夜晚猎鬼,她一贯如此。 没有任务的时候,就得好好训练。 屋内,躺在温暖的被褥中,虽然并没有人陪伴在榻前,但男孩莫名地感到一阵安心。 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梦中都有长刃震动,激起凌厉的声响。 利器伤人,本该惧怕,他却再也没有畏缩过,心中反而再平静不过。 [闻桃这孩子很怕黑,也很怕寂寞,和你一样。但是你会说,他从来不说。 我总是担心把他教坏了,又疑心他到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温顺、胆小……全都是用来欺骗我、伪装出来的假象。 虽然我觉得四岁的孩子并不能做到这些。但是糖宝,娘亲太笨了,看不穿人心,所以真的很害怕。 我只能尽我所能,护他平安,也阻止他去伤害他人。 抛去这些事情,总的来说,日子过得还算平静,我又出了钱,和鳞泷先生一起开设了义堂。 槙寿郎先生在得知我收养了一个孩子之后,还特意上门来了。] 【唔,原来你才四岁!】轻抚着男孩的发顶,金红色头发的男子朗声大笑:【我儿子杏寿郎比他大三岁呢!看样子是哥哥啊!】 【嗯……】捧着杯清茶坐在他对面,在听见杏寿郎三个字时,少女的目光稍微顿了顿。 【怎么样?】没有察觉出她神情变化,炎柱大人十分热情地问道:【要不要带闻桃去我们家做客?】 【诶?这样好吗?】 【没问题没问题!杏寿郎那小子要是看到闻桃,指定很高兴!】 [嗯,槙寿郎先生都这样说了,闻桃也没有反对,那我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w≦) 纵使有点近乡情怯的情绪,但我要说,小时候的炼狱先生真的好可爱,而且好懂事! 尽管闻桃不怎么爱说话,可炼狱先生愣是用自己的热情撬开了他的嘴……( ̄▽ ̄)] 【我叫炼狱杏寿郎!】灿灿烈日下,整洁庭院内,金红色头发的男孩声似洪钟,手臂一挥,把自己的胸口拍得直响:【你的名字呢?!】 明显被他的说话声音吓到了,黑衣男孩呆了一瞬,许久吐出三个字:【……花闻桃。】 【是嘛!真是一个好名字啊!】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杏寿郎双目炯炯,自带明明光辉:【我也很喜欢吃桃子!】 【甜甜的,很好吃!】 这样说罢,他啊了一声,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爬起来从正在谈话的大人们的桌上抓了两只高高、拳头大小的粉红软桃下来。 小的那个给自己,大的那个予花闻桃:【来,吃吃看!这是我和父亲出门的时候自己挑的哦!都是洗好的。】 【谢谢。】僵硬着肢体接过,花闻桃不太自在地咬了一口:【但是,为什么给我大的…?】 【不用客气,】杏寿郎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闻桃比我小,我肯定要好好照顾你啊。】 他转头看向后方与黑发少女相谈甚欢的红瞳女子,然后俯身靠近了花闻桃,压低声音道:【偷偷告诉你哟,我母亲有小宝宝了,所以我也要努力学着当一个好哥哥!】 ———不错,女子隐藏在桌下的肚子,已经高高鼓起,看上去有八九个月份了。 【父亲说母亲肚子里的是一个小弟弟,但是我觉得会是妹妹,不过不管是哪个我都很喜欢!】 盯着他明媚似夏日光辉的笑颜,沉默了好一会,花闻桃歪歪头,突然就出声了:【为什么你这么高兴?】 杏寿郎不解:【为什么不高兴呢?】 【多了一个弟弟,】花闻桃如实说道:【大人们就都会去关心他,而不关心你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听了这样一句话,杏寿郎却并没有黯然伤神,反而抱着手臂笑了起来:【多了一个弟弟,就说明这个世界上爱我的人又多了一个啊!】 【我和他都是父亲母亲的孩子,我相信父亲母亲对我的感情,他们绝不会忽略我,而我也会给我弟弟满满的爱!】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爱是相互的。】 【就像千骨姐姐,】他猛然贴近花闻桃:【我觉得,就算你们家里再多一个小孩,千骨姐姐也肯定不会忽视你的感受。】 不动声色地拉远了一点距离,花闻桃呐呐道:【……或许吧。】 【不是或许,】杏寿郎语声笃定:【是绝对!】 [果然,不管是长大后的炼狱先生,还是小时候的炼狱先生,都一样开朗且明事理啊。] 却在两个孩子聊天之际,有清脆且尖锐的瓷器破碎之音伴着慌张的喊叫声从后方的和室传出。 【熘火!】【熘火夫人!】 杏寿郎连忙站起,快跑几步过去:【母亲?】 花闻桃尚且不明所以:【怎么了?】 ————[才聊着天呢,熘火夫人突然腹痛,即将临盆。即使已经经历过一次,槙寿郎先生看上去还是很慌张,火急火燎地冲出去找接生婆。 在接生婆来之前,我一直陪在熘火夫人身边给她输送灵力。 好在,尽管来得突然,但结果是好的。 母子平安。 新生儿真的好小,而且软乎乎的,和小月小时候一样。槙寿郎先生和熘火夫人让我抱抱他,我吓死了,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千寿郎摔了。] 【居然真的是弟弟!】跪坐在母亲榻前,看着小小一只的婴孩,杏寿郎眼睛直放光:【父亲好厉害!】 试探性地伸手戳了戳裹着小婴儿的襁褓,指尖触到一点绵软,花闻桃像是被蜜蜂蛰了似的,迅速收回了手:【……】 【啊哈哈……】盘腿坐在两个小孩中间,炼狱槙寿郎干笑了两声———他哪有这种本事,那是因为花千骨之前告诉他,他有两个儿子啊。 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花千骨的目光柔和得不成样子,几乎要化作了一泓泉水:【还好两个人都平安无事。】 [槙寿郎先生上一世给我写的信中有提及,熘火夫人是因病去世的,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治疗她。 这天之后,闻桃和炼狱先生的关系也迅速拉近了许多,和炼狱先生在一起,闻桃看着也阳光了很多。 日子一长,他总算也不再那样小心谨慎,好像自己说错一句话就会被撵出去一样,也敢表达自己的意见了。 杏寿郎还教他写字,每到这时候,闻桃就会把家里的点心带给他。 偶尔,我也会带着他们两个一起回狭雾山———因为有特效药,所以在和鬼的战斗之中存活下来的剑士多了许多,下一次斩鬼行动中就会有更多剑士参战。 如此良性循环下来,鬼杀队已经很久没有减员了。柱们的空闲时间也就多了。 不出我所料,炼狱先生和锖兔才见过几次面就非常要好了,他们两个的性格真的非常相似呢。(?o ? o?) 这样的生活持续过了一年多后,然后然后! 就在上个星期,主公大人成亲了! 当然,他的夫人还是天音大人。他们这边的新娘服居然是白色的,好奇怪哦,但是天音大人依旧非常美丽! 就是……主公大人才十二岁诶。说是为了尽早留下血脉,以防不测,所以才…… 唉。╯▂╰ 也罢也罢。不过,我居然还能喝上主公大人的喜酒,真是没想到!(=^▽^=) 不知道辉利哉大人、杭奈、彼方大人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出生呢。 熟悉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生活中,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烛火噼啪,辉光微黄。 书至此处,沾着墨的毛笔却忽然停在了纸上,再也无法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黑发少女叹息一声,搁下了笔。看着这封注定寄不出去的信,她不言不语半晌,最终还是小心地将其叠好,放入了一只浅棕色的信封内。 捏着这封信,她拉开下方的抽屉,将其放入最里端。 “小骨……”屏幕外,有人轻声叹息:哪怕无人知晓你心中的伤痕,无人能够理解你满怀的期待与悲愤。 也要继续前进。 再寂寞也要忍耐,再艰难也要前进,再痛苦也要承受。 往前走,往前走,不能停下。 第403章 苏醒... 【感谢各位赶来参加鬼杀队今晚的最终选拔。】 玉盘缀于高空,素辉静静流淌。 而在这皎洁的光辉之下,有盈着微芒的紫藤花肆意生长,贪婪地侵占着土地,以柔弱的身躯将恶鬼阻拦。 花海中心则立着一座平台与数根红柱,台上错落立着几十名高高矮矮的少年少女。 另一个世界内,有人惊呼:“这是新一届的最终选拔?” “我记得花掌门有提议修改最终选拔的规则,”一素衣道长道:“不知主公大人是否有通过那提议……” “做什么白日梦呢!”他话音未落,另一处有人冷哼一声:“你也不想想她提议的是什么东西。为最终选拔增加三位丙级或以上的监护人员,一位柱…” “选拔总共耗时七天,难不成要浪费掉一个柱的七天时间去看守这些甚至都可能无法通过选拔的小孩儿?” “怎么可能,产屋敷耀哉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话说的难听,可道理是真的———柱的时间何其宝贵?七天都够他们杀许多鬼,救许多人了。 更何况现在鬼杀队还只有四位柱。 “凡事情好商量嘛。”前排,笙箫默勾了勾唇:“一位柱拨不出来,有空闲的低级队员总能拨出来。” 此话有理,北海龙王赞同地点点头,眼角的余光瞥见什么,她忽然指向屏幕的一处:“那个是真菰吧?” “她已经出师了吗?” “真菰?”一众人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真在一棵矮树下发现了头戴狐狸面具,着鲜花纹样衣衫的娇小女孩。 “怎么,锖兔不与她一道吗?” 轻水细声道:“我记得真菰是师姐吧?” 所以锖兔要参加选拔的话,得是下一届。 而这一次,担任主持人的并不是一黑一白发色的“女孩”们了,(他们还没有出生哩!)取而代之的两位包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的怪人,他们扬声将规则一一道来:【藤袭山中,关着剑士们活捉回来的鬼,他们因紫藤花之故而无法离去。】 【但是再往前走,就没有紫藤花了,在山中活过七天,并斩杀一只鬼,便算作合格。】 “斩杀一只鬼?”舞青萝嘶了一声:“规则怎么反而变严格了?我记得千骨他们那次的要求只是存活七天啊。” 转了转眼珠子,火夕嘿嘿一笑:“或许是因为……现在鬼杀队的剑士并没有缺员太多,不着急补人,所以主公大人也就开始有目的地挑选实力更强的剑士了。” “无需忧虑。”落十一道:“既然入队的要求严格了,那一定有其他地方放松了,千骨定然不会叫这些孩子白白送命的。” 不晓得他们讨论得正起劲,隐们还在尽职尽责地喊话:【各位是否有从培育师那里取得信号弹?如若没有,请上前来。】 一干参加选拔的孩子们面面相觑了片刻,零零散散地有几人上前从隐们手中接过了一枚指头长的木制小圆筒。 【如果要使用信号弹,请找一处能够看见天空的地方,把最下方的铁片取下,将信号弹扔出即可。】隐们尽心尽力地解释着:【但是请注意,一旦你放出信号弹,便视为弃权。】 【再次解释一遍,存活未超过七天,不合格,七天内未能斩杀一只鬼,不合格。】 【那么,】该说的都说完了。二人对着参赛者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家,一路走好。】 {果然如千骨姐姐所说。}把怀中的信号弹又往里推了推,真菰面不改色,只大步往前———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会通过选拔的! 云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直至这个小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草丛的遮蔽之下:“此次没有手鬼作祟,以真菰的实力,肯定可以活下来了。” 更何况,她可还被花千骨教导过。 “掌门定然也不是白白背负了那反噬。” 他才刚说完这几句话,平台内便已经空荡荡一片,只剩下隐们孤零零地站在柱子旁了。 不,倒也不能说孤零零,毕竟有三个人呢———就在上一秒,着暗绿色羽织的黑发少女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看样子,所有人都进去了啊。】 【啊,灵柱大人。】隐们并不为她的突然出现感到惊讶,只是问道:【你这次还是要跟进去吗?】 【嗯。】少女———花千骨浅笑安然,略颔首:【我进去看一夜,明日一早就走。】 是的,虽然不能拨一个柱出来,但她总是放心不下,每次都还是回来转悠一圈。 而这四五年里,最终选拔的间隔时间已经从一月一次,变成了三月一次、半年一次,时至今日,已是一年才一度了。 因为队内并不缺人,以至于柱中都出现了【杀一只鬼算十分,选分数最高的者入队】的言论。 好在这提议至今还被压着,并没有立即启用。 恰在花千骨纵身掠上树梢之际,长留山内,水球中,一双眸子慢悠悠地睁开了。 “……出什么事了?” 才睁眼便听见数不尽的、诸如“花掌门居然每届都去吗?”“她不是很忙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时间?”“要我说啊,培育师在培训弟子的时候,就应该严格一点,选那些半吊子来参加选拔做什么呢?”此类的声音,碧色小虫整只虫都快被吵懵了。 “这里是哪?怎么这么多人啊…?” “……!”亳无遗漏地将它的话语听入耳中,落十一神魂一震,不敢置信地骤然低头————就在他掌下的水球里,绵绵软软的小虫在里头打了几个滚,哈欠连天地爬了起来。 它瞧上去一点事都没有,滚打得可利索了,懒腰也伸得格外有劲。 “……”呆呆地看着它,无知无觉中,落十一已经是热泪盈眶:“……糖宝…” “嗯——?”用自己的小爪按着水球,小虫眯缝着眼瞅了他许久,自言自语地翻个身又倒了下去:“我一定是睡糊涂了。否则怎么会看到落师兄。” “再睡一会。” “什么再睡一会啊!” 发觉落十一的异样,凑上来的舞青萝、火夕、轻水、云端、云隐等一群人还没惊喜多久呢,就哭笑不得起来了:“你都睡了好几天了!还嫌不够?” “糖宝?”恰在此时,一道青影自前方闪现而至。异朽君略施小法,扒开众人,成功闯入腹地,不理会自己捂着嘴眼泪都要下来的“贤婿”,他贴近水球,眯眼笑了起来:“还记得我是谁吗?” 嗯?这熟悉的声音……一个懒虫打挺爬起来,定睛看了他许久,糖宝反复揉眼,试探性地出声:“…爹爹?” 东方彧卿一口应下:“哎!” “不、不对!”他应得高高兴兴,环视了周围一圈,糖宝却高兴不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我、我不是在鬼杀队?” “哎?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我不是死了吗?” “没死,没死呢!”轻水哭得鼻头红红:“糖宝你活得好好的呢!就是……我、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睡下去了。” 火夕快言快语,一句话总结全部:“鬼杀队都已经打完决战了,无惨都死了!” 糖宝:(??) 糖宝:(′?д?`) 糖宝:(?Д?≡?Д?)??? “什么东西?无惨死了?!” 第404章 逐渐归来 好不容易才苏醒的糖宝注定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消化完这些乱糟糟而又突如其来的消息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狂喜过后,长留山的弟子们不约而同地贡献出了掏出了自己收录的珍藏许久的录影,否则就这你一嘴我一话的,估计来龙去脉还没有讲明白,糖宝先听晕了。 而这一切,还停留在鬼灭世界内的花千骨并不知晓。 主公大人不同意派遣一名柱来看护最终选拔的提议,却另外选了三四名庚级的队士出来,按理来说,她不来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虽然这些队士才庚级,可对付藤袭山的这些鬼已经绰绰有余了。 不过花千骨总是不能放心,所以只要没有任务,就都会来藤袭山,说要守那些参加最终选拔的孩子们一夜,她便信守承诺,果真在藤袭山待了整整一晚,天明之时才沐浴着曙光带着前来传递任务的半叶风离去。 当然——以她之能,参加选拔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暗地里居然还有一位前辈悄悄守护过自己。 【下一个任务,东北方向的小镇!嘎啊——!】 它声色并不尖,声音却比寻常鎹鸦都来得大,立在人肩头猛地一嗓子,直叫人脑瓜子都嗡嗡直响。被这大嗓门吵得头疼,黑发少女捂着耳朵,无奈点头:【好好好。】 【杏寿郎,】同一时刻,黎明之下,金红色头发的男子左手牵着个瘦小的男孩,推开了自家的侧门。 左右环顾一圈,他精准地锁定了院子里屋檐下长廊中,正专心翻看书籍的男孩:【这孩子这两天会先住在我们家,你照看他一下。我去医疗部走一遭。】 束在背后的长发,凌乱且擦痕不断的衣裳,最重要的,那一双不同于常人的眼睛——杀阡陌眯了眯眼:“这不是?” 这么快? 【是,父亲!】并无异议,男孩大声答下,见父亲合上门离去,他放下书,快跑几步开始认真端详这位新来的伙伴,一边盯一边提高音量喊人:【闻桃!你快来看啊!】 【嗯?】他话音刚落,屋内立时传出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脖颈上戴着勾玉的孩童捧着盘堆得高高的圆圆白白的点心从障子门后探出了个小脑袋:【怎么了?】 【快过来,】金红色头发的男孩笑着冲他招招手:【我们有新朋友啦!】 说罢看向面前之人:【我叫炼狱杏寿郎,你呢?】 【我……】突然到来的男孩有着一青一金不同颜色的瞳孔。青者幽幽似暗林深潭,金者灿灿如夏日阳光,脖颈上还缠绕着一尾小臂粗细、半米多长的白蛇。他不自在地退后了一步:【我叫,伊黑小芭内。】 果然是他! “炎柱早已等候在此,现在蛇柱也已经就位,”轩辕朗勾唇一笑:“想来其他的柱马上也快要归队了!” 鬼杀队的柱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炎柱热情向上,火力惊人,擅长猛攻;水柱沉静平稳,水意澎湃,长于防守;风柱狂放不羁,风意暴虐,亦是攻势猛烈…… 风、雷、炎、岩、水。这些都是世界上随处可见的东西,哪怕在此处消失,又会在另一处重新出现。 而霞随风来,炎生炙恋,蛇与蝶伴着水流相携而至。 “这意思……”却很突兀地,一人思索许久,冷不丁说道:“那是不是也已经接近鸣柱、木柱二人退位的时间了?” 换而言之,就是“死期”快到了? “否则哪有位置给甘露寺、伊黑、时透他们?” 正感慨的轩辕朗:“……” 行行好吧,快闭上你的嘴,活阎王。 而此时,把盘子搁在地板上,用小短腿摸索着寻到了放在下方的木屐,戴勾玉的男孩举着盘子,小跑着过来了。 【我叫花闻桃。】停在两人一步之外,看看杏寿郎,看看点心,看看伊黑小芭内,再看看杏寿郎,他咽了咽口水,宛如做出了什么极其重大决定一样,以蜗牛似的缓慢速度将盘子递到了中间:【要……吃点心吗?】 这不舍的小模样……舞青萝无语:“你快自己吃了得了。” 拳头大的白水晶前,连拇指大小都没有的糖宝艰难地昂起头,勉强瞥见了一点黑色发丝,它迷茫地问道:“这个是谁啊?” “狯岳,”候在一旁的落十一贴心地为它解释:“上一世是善逸的师兄,这一世是千骨养的干弟弟。” 还未看到柱合集训的糖宝:“……哈?” 谁??? “善逸还有师兄?” 不知为何,这一世,伊黑小芭内的脸上并没有一道从嘴角往外划开的长长疤痕,忽然嗅见浓郁的食物香味,他骤地侧过脸,以手臂挡住了面庞:【唔——!】 【抱歉……我不吃,谢谢你……】 这反应……医药阁的弟子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还是厌食啊,也难怪。”一直被强迫用餐,只怕现在吃饭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了。 只是 ,看见他,轻水就难免想起来另一个人:“蜜璃现在应该还在家里吧?” 这对未来夫妻也不晓得是在什么时候见面的。 “希望这一世,他们还能结成一对。”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岁月流走无情。正如轩辕朗所说,前往东北方向的花千骨经过一天的赶路,也在目的地遇到了预料之外的人。 橘红色的霞云遍布于天,宛如铁塔般的男人立在一片暗林的入口前,一手持嫣红珠串,一手把精铁打造的流星锤甩得呼呼生风。 花千骨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悲鸣屿……先生……?】 【嗯?】男子寻声侧首,他的额头并没有一道贯穿性的疤痕,但双目的确是一片白茫茫,没有焦点:【您是…灵柱大人吧?】 【啊,】虽然现在自己才是前辈,花千骨还是忍不住立刻挺直了腰背:【是,我是灵柱花千骨。】 【幸会,】男子沉声道:【我是辛级队员,悲鸣屿行冥。】 【我明白了。】反复吐息几次,花千骨好歹是让自己从前世的记忆中挣脱了出来,拿出来作为前辈应有的姿态:【那现在请告知我你目前已经掌握的情报。】 【没想到这个任务总部居然会派遣柱过来。】悲鸣屿行冥自无不从:【我便从头道来,昨日,我听从鎹鸦的指示,来到了这座传言藏着食人鬼的小镇……】 【经过一番询问调查,我判断那传言并不为真,乃是一群酒鬼无意间的谈笑,只是将要离去之时,我却察觉镇子后方的树林内似乎隐约有恶鬼的气息。】 【但他的实力并不强,按理来说,我一人足矣……】 却不知,总部为何还派了柱来? 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花千骨摆摆手说道:【我所接到的并非斩鬼的命令,而是搜查实力更强之鬼的踪迹。】 【听说,这里有着名为极乐教的宗教?】 【是,】悲鸣屿行冥道:【但听说在几个月前便已经搬迁了。】 【这样啊…】到了如今,花千骨已经无需阖目,也能使用开眼了。静静感受一番,她眉头微动:【看来,又被他逃了……】 第405章 剧变. 未来的蛇柱和岩柱的归队宛如寒冬将逝,象征着春汛欲来的、旁人无法听见的巨大的轰鸣。 懵懵懂懂的神明慢半拍地被这动静惊醒,错愕地环顾四周,这才发觉时光流逝无情,匆匆又是几年,自己周围已经涌现出了不少认识的旧面孔。 先是居住在狭雾山下的培育师信中声称自己又收了一名弟子,名为富冈义勇,性子颇为胆小,正与锖兔一同训练,预计二人会在明年一同去参加最终选拔———这位原柱以每年至少一个弟子的频率向鬼杀队输送着人才。 他所培育出来的弟子也确实比同届之人出色许多,甚至因为下手太准,杀得太狠,光是每年的最终选拔都得补不少鬼进去。 这些后头来的弟子们唯一的可怜之处便是———因为来得太晚,还得管比自己还小的人喊师兄师姐。 而几个月后,鬼杀队的训练场内,眼下绘着红色的放射性花纹的白发青年与战友们相互切磋,以一人之力碾压众人。 被打飞出去的其中一人,留着一头黑色的中分刘海,正是上一世的队员村田。 同一年的柱合会议中也添了新人。盲僧搓动着掌中的珠串,对着四位柱级队员恭敬一拜。 而远在十几里外的他的道场内,戴着蝴蝶发饰的两名女孩正潜心钻研着剑技,时不时相互比划一番。 “富冈、宇髓、村田、蝴蝶香奈惠、蝴蝶忍……”挨个念着屏幕上闪现而过的人影的姓名,欢喜天忧洛河东心情大好:“照这个趋势下去,只怕无惨将来会面临十几个柱的围殴啊。” ———虽然重要的还是那用于削弱的四种药物。 最过厉害的,莫过于主公夫妻。 这两位后来者居上,一举为家族添了五个新生儿,以绝对的数量赶超了炼狱家。 而在这些年头里,本在与鬼杀队一方对峙中处于上风的恶鬼们像一尾被冻僵了的毒蛇,在七八年的时间内被蚂蚁悄无声息地啃食了大半躯体,疼得四处打滚之际才预感到不妙。 发觉自己部下无端死了大半,给出的血越来越多,却始终不见有回报的鬼之始祖恼怒起来,不再纵容,开始责令他们速战速决———【务必将鬼杀队给我赶尽杀绝。】 扭曲不祥的昏暗空间里,高傲的鬼王俯视着跪伏在自己脚下的六名形态各异的食人鬼,眼眸微眯,神色饱含戾气:【不许留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把头埋得低低的,几乎要贴在地板上,目中刻着下弦二字的六名鬼不敢怠慢哪怕一星半点,当即齐声答应:【是!】 于是,短短一年内,好不容易才壮大了几分的鬼杀队,人数骤然锐减了三分之一————即使有特效药在手,也鲜少有人能从下弦鬼的手下活着回来。 而在追踪极乐教的踪迹时,木柱与鸣柱竟纷纷重伤归来,简直与雪上加霜无异。 【能活着回来就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夜幕深深,漆黑如墨。世人休憩之时,正是鬼杀队忙碌之时。 总部,充当医疗部的宏伟宅邸内,标着“急救”二字的偌大病房中,黑发少女在一众医护人员的协助下,从傍晚一直忙碌到临近破晓时分都不曾停止过动作,又撒出大把珍贵药剂,总算是将两位柱的性命吊住了。 【手臂、肺部、眼球……几乎完全坏死,】终于得以休息的紫瞳女孩坐在急救室外的木凳上,牙咬得紧紧:【如果不是用了高纯度的特效药,木柱和鸣柱完全撑不到天亮。】 【仅仅一只鬼,便击败了我们两位柱,他一定是上弦的鬼。】 【小忍,】在其身畔坐下,轻轻揽过她的肩头,戴着两枚蝴蝶发饰的少女轻轻叹息了一声:【或许我们以后也会与那样强大的恶鬼作战。】 【姐姐,】将头靠在她肩上,蝴蝶忍的表情奇异地平静了下去:【我不怕。只要能杀鬼,只要能救下更多的人……不管再怎么难,我都不会怕的。】 【……】她们注意不到的拐角处,黑发少女面无表情地立于阴影之中,静静地听着,不知在思考什么。 但很快她便走上前去了。 出现在灯光之下时,她的脸上已漾起了柔柔的微笑:【香奈惠,你该回去休息了。小忍,到这边来,我来帮你扩展一下经脉。】 【啊,】姐妹俩连忙起身:【千骨小姐……】 扩展经脉,这是蝴蝶忍认识花千骨之后每天的必须做的事情,每次都得花费个半个小时左右,每次都是清清爽爽进去,满头大汗地出来:疼的。 但效果对得起这份疼痛——不过几个月,她便长高了五厘米。 只是……【千骨小姐,您都忙了一夜了,】蝴蝶忍实在不想让前辈为了自己而强撑精神:【多少还是休息一下…我这边不着急的。】 香奈惠也跟着劝:【千骨小姐,您对鬼杀队可比我们重要许多,】扭头望了一眼因熄了灯而漆黑一片的病房:【特别是在现在……您千万不能倒下。】 【没事的。】饶是她们这般劝说,可花千骨并没有任何动摇的迹象:【这点事情不算什么,给小忍弄完,我再去休息就是了。】 蝴蝶忍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 【好了好了,】一手拉着一个,花千骨笑吟吟地领着她们往前走去:【你们这样一直可是可是的,才是在耽误我时间呢。】 香奈惠说不过她:【那您一会可一定要去休息啊,不能再去练刀了。】 ———天晓得当她发现这位前辈白天赶路晚上猎鬼,甚至还能抽空做小点心犒劳队员们、研究药剂……连续三四天都不眠不休的时候有多么震惊。 【不管怎么样,至少每天也得睡那么一会啊!】 花千骨忙不迭答应着:【好好好——】 至于究竟睡不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您总是这样!】蝴蝶忍鼓着腮帮子,显得很是气闷,可她又不愿对自己喜欢的前辈发脾气,强忍之下,差点没把自己气成一只河豚:【一直应都不去做……】 【好啦好啦,别说这个了。】花千骨举起手做投降状:【咱们换个话题吧。】 【你们的医术也不差。】 脚下是被擦得锃光瓦亮的木地板,头顶是没有半点灰尘的天花板,两侧是干干净净的雪白墙壁,路过一间连着院落的和室,放眼一望,院内的绿植在清晨的日光下绿得分外喜人。 而在她视线里,这些风景与数年之前的景象奇妙地重叠在了一起:【我一个人确实有些忙不过来,今后,我想将这座宅邸连同医疗部一起交由你们二人来管理,你们觉得如何?】 【哎?!交、交给我们…?】这一下可把姐妹俩吓得够呛:【可是、我、我们的医术,远没有您厉害啊……】 【不用担心,】花千骨笑容不改:【我并不是说现在,而是未来,你们在未来,一定能够成为超越我的出色的医师。】 【在那之前,先为这座宅子起个名字怎么样?比如————“蝶屋?”】 . . . . . ——————————— 第164、220、296、306、390、391、392、393、394章节已经补上了插图,大家可以去看看哦。 第406章 我要 转过一个弯,正面却出现了几个小小的身影。 【嗯?】 就在三米外,金红色头发的男孩左手拉着戴勾玉的孩童,右手拉着个异瞳男孩,正呆呆地站在一间病房门口。 【杏寿郎、闻桃、小芭内?】挨个将他们的名字叫出来,花千骨皱了皱眉,瞥了眼窗外才翻起一丝白色的天空,放开蝴蝶姐妹便上前几步:【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已经很晚了,怎么不睡觉呢?】 【唔姆!】炼狱杏寿郎低头瞅了瞅左边的花闻桃,但笑不语。 【他…】侧头看了一眼伊黑小芭内,花闻桃撇撇嘴:【他不乖,他自己跟来的。】 【我是听槙寿郎叔叔说有柱受伤了,】伊黑小芭内小声为自己辩解:【所以才想过来看看的。】 【姐姐说去医疗部,可是一整晚都没有回来……】花闻桃不看他了,只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花千骨身上:【我担心你,就拜托杏寿郎哥哥带我来这里了。】 【看,】他献宝似地举起手中以粽叶包裹的物什:【我给你带了宵夜哦。】 【……】几句话轻飘飘落下,花千骨的心口却仿佛被人从外头塞入了大朵大朵的宣软棉花,又如同坐在火塘旁,热量冲至面上,通体暖和。 【哇———!】拖长了尾音,她蹲下身,张开双臂把三个孩子都抱住了:【谢谢!】 挨个揉揉三人的发丝:【谢谢你们呀!谢谢闻桃,姐姐一会就吃哦!】 【杏寿郎和小芭内也是,三个人赶路都辛苦了吧?晚上风又大……】 【哎呀哎呀……】看着四人和乐融融的画面,后方,香奈惠和蝴蝶忍笑做了一团:【大家的感情真好啊。】 修仙界的人们也跟着笑:“能把狯岳养成这样也不容易。” 舞青萝可还记得这孩子上一世所说的话———“那些慧眼识珠、并且认同我实力的人就是[善]!那些有眼无珠,不认可我实力的人就是[恶]!”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鬼的原因才会导致他的思想扭曲,但舞青萝觉得他作为人的时候肯定也已经有苗头了。 “果然是得从小开始养才能把他的性子扭过来吗……” “……谁知道!”终于看到围剿无惨的糖宝气哼哼地背过身去,腮帮子鼓得高高的:“我才不信他呢!” 落十一笑着用指尖点点它的脑袋:“话也别说的这么绝对嘛,难道糖宝不相信千骨吗?” “你到底是哪一边的!”糖宝更气了,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团,不让他摸:“我当然相信娘亲啊!但狯岳可是害死了桑岛先生!” “我当然是在你这边的,”落十一面不改色,柔声哄道:“但是,糖宝,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是花闻桃,不是狯岳。” 糖宝不团了,转身用后背对着他:“有什么区别!” 【对了,千骨小姐,】让这片欢声笑语终结的是伊黑小芭内的一句话————【木柱和鸣柱大人还好吗?】 【……】花千骨松开了揽住他们的手臂:【怎么说呢……】 就算跟前的只是三个小不点,她也没有一星半点想要随意糊弄过去的意思,而是反复在心底组织语言,希望能用简洁的话语把二位柱目前的情况说清楚:【算是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木青先生的右手、谷口先生的左腿,都已经因为坏死而截去了。】 【他们是在这个病房吗?什么时候会醒呢?】蹑手蹑脚地靠近后方一个房间,杏寿郎眯着一只眼,企图能看见那么一点伤员的身影。 对哦!仿佛被点醒了似的,其余二人立即抬头,睁大了水汪汪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花千骨,其中所藏着的期待连说都不用说,已经满得快溢出来了。 但是,被他们这样看着的花千骨并不说话。 【不是在这里哦,木青先生和谷口先生在后面的重伤患者的病房里面。至于什么时候苏醒……现在还无法确定。】最终还是香奈惠上前了一步,轻声细语地将情况一一道来:【木青先生和桑岛先生都伤得太重了,就连我们也无法判断出一个准确的时间。】 【几天或者一个月,又或者几年。】一提起这件事情,蝴蝶忍周身的气息都沉了下去,细长的眉更是直往下压:【很难说。】 杏寿郎想了想:【那我们现在能看看他们吗?】 【不行哦,】这次开腔的是花千骨了,重新拾起笑容,她轻轻抚了抚他的面庞,神情似怀念,似惆怅:【病人需要一个安静的氛围休息。】 【?】抬手搭上她的手臂,杏寿郎小幅度地歪了歪头,为这位前辈藏在眸底的微妙神情感到诧异。 刚想说什么,忽而发觉二人之间奇怪的气氛,伊黑小芭内顿了顿,又不说话了。 【这样啊……】花闻桃安静了几秒,转动眼珠想了想,他问道:【那明天呢?后天呢?】 【嗯……】被他的声音惊醒,花千骨抱着手臂思考一二:【那这样吧,三天之后,你们再来探望他们,如何?】 对视几眼,三人对此都没什么意见,便都点头了。 【那现在,】花千骨按着花闻桃的肩膀,将这三个不省心的小不点往前推去:【你们该回去睡觉了,小孩子不可以熬夜哦,会长不高的!】 【不会的!】将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虽然也跟着走,但已经十岁的杏寿郎显然没那么好糊弄:【我的父亲长得那———么高,】他举高手臂竭力比划出了一段距离:【我一定也可以长得很高!】 【我……】伊黑小芭内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父亲有多高,奈何连父亲是谁都没有印象。 花闻桃走路的速度快了起来:【那我要长得比槙寿郎先生还高,我要多睡觉!】 ——————————— {忍、杏寿郎、小芭内早已开始了学习剑技,香奈惠小姐甚至已经通过了最终选拔,开始执行任务。} 唯独只有花闻桃一人被花千骨送去了附近的学堂学习。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伙伴们都在练刀,唯独自己要去上学,但花闻桃什么也没有问,挎着隐为自己制作的小背包乖巧地跟着花千骨前往了学堂报到。 学堂里教的东西并不难,至少以他的能力是能够轻松掌握。 但是,在探望了木、鸣两柱,他坐在训练场内,看伙伴们练了一天的刀。 【我不要去学堂了。】休息日过后,在新一个早晨,坐在饭桌前,他对花千骨这般说道。 花千骨捏着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为什么呢?不去学堂,闻桃想做什么呢?】 【我要练刀。】花闻桃放下碗筷,仰着脸,认真地说道:【我要像杏寿郎哥哥、小芭内那样。】 【然后像真菰姐姐一样通过最终选拔,去保护其他人。】 花千骨并没有立刻出声。她沉默着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男孩———当初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现在已经七岁了。 他的眼神分外澄澈,亮闪闪的,仿佛藏着阳光。 【……姐姐会好好考虑这件事情的。】 第407章 相同与不同 {闻桃说要加入鬼杀队这件事,令我混乱了很久。} {他这一世除了在鬼杀队长大之外,没有和恶鬼产生过半点联系。} 担心自己养大的孩子会走上老路是一回事,体验过一次痛苦的花千骨也害怕他会在执行任务时遇到危险———鬼杀队的队员们每一个都是把命挂在刀上的,特别是在人鬼相斗愈发激烈的如今,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任务能不能活着归来。 所以,为防不测,基本上每个队员都已经提前写好了遗书。 而狯岳,或者说花闻桃,他最为特殊的是,他是在遇见上弦壹之后,被变成鬼的。 {如果这一世闻桃也成为了鬼杀队的剑士,那他会不会也与上一世一样,再一次同上弦壹会面?} 难得地没有练刀,花千骨坐在屋檐下,愣愣地注视着头顶的明月————重生之前她便是柱,又额外修行了这么七八年,可实力与修为虽有提升,却还远远不及当初的上弦叁。 {那年的无限城决战,倘若不是我们进入了通透世界,估计早就死了。} 上弦叁都那么可怕……上弦之壹黑死牟的实力会有多恐怖,花千骨一时间竟无法想象出来。 {如果闻桃真的再一次遇见了他,我就算及时赶到,也无法将人救下……} 更何况她也不知道上一世的狯岳是什么时候遇见对方的。 屋内,孩童窝在被褥中,呼吸绵长,屋外,少女抱着腿,低头不语:{我该怎么办……} “那还是别让他去了。”本来还在高兴孩子长大了,终于知道干正事了,这会听了这么一通分析,轩辕朗心情直线下滑,再也笑不出来了。 ———别的不说,就算已经对花闻桃改观,可他的心还是偏向花千骨的,为了一个花闻桃把花千骨搭进去,轩辕朗说什么都不干:“鬼杀队又不缺他这么一个队员!” 后面还有不死川实弥、玄弥、香奈乎、炭治郎、伊之助、善逸……一大群人呢!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别这么说嘛,”后头的下属温声安抚他:“花闻桃也只是想为鬼杀队帮点忙。” “帮忙?”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另一位也炸了。魔君杀阡陌抱着胳膊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他好好待着不惹事就是帮的最大的忙了!” “但小骨绝不会随意辜负花闻桃的这份善心。”白子画的脾气没他们那么爆,只是看着屏幕内惆怅纠结的黑发少女,他总忍不住忆起好久好久以前。 在十几年前,他也曾经这般纠结———到底要不要收花千骨做弟子。 “尊上所言甚是。”确定糖宝已经彻底痊愈,性命安好之后,东方彧卿心里总算是轻松一些了,他略笑了笑:“不过我猜,骨头大概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虽然她绞尽脑汁想出的法子可能不太妙就是了。 他所言不假。 几日后的一个午后,黑发少女抱着一只以蓝布包裹的长长物什,扣响了男孩的房门。 【来,】示意男孩在自己面前坐下,她将布解开,使下方的暗棕色、木盒展露在了外面:【闻桃,你也长大了,今天,姐姐想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等你听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当剑士。】 将双手放在膝盖上,花闻桃背挺得直直的,一双深邃的碧色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面前之人。 【其实,我来自未来。】花千骨略叹息了一声,平静与他对视,唇齿一张一合,往事就似流水倾泻而出。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被桑岛先生收养的,我只知道,你有一个师弟,叫我妻善逸……】 这日天气上佳,风清云淡,日灿而不热,长空一碧如洗,屋内,有人嗓音悠悠,用沉稳而平和的语气,毫无隐瞒地将一切和盘托出。 【我无法清楚你当时在想什么,我只知道,我接到了一封信,信中的内容是……】 【哪怕到了与无惨决战之时,我也不曾见过你,唯有鎹鸦传来了捷报。】 【按理来说,我与你无冤无仇,只是,桑岛先生,的的确确于我有恩。】 所以她愤怒,所以她怨恨。 但这些淬了毒的东西,都在那日清晨,看清那年幼的孩童时,戛然而止了。 从欢喜到错愕震惊,待到听完全部,花闻桃面上已是一片空白。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听见自己磕磕巴巴的声音:【所以,姐姐之前不让我接触剑技,是因为……我是一个坏小孩吗?】 【我和杏寿郎哥哥他们不一样?】 【…不是。】这提问属实来得突然,花千骨看着他茫然的表情,安静了少顷,忽然笑了起来:【狯岳或许是,但是闻桃不是。】 花闻桃愣了一下,用袖子飞快地擦擦眼,竟嘿嘿笑了起来:【那是!】 看他这得意的小模样,花千骨嘴角扬起的弧度也加大了一些,不过很快,这些笑意就仿若被烈火灼烧的水珠,极快地褪去了:【闻桃,你才八岁,可能不明白姐姐现在说的话。】 【但是姐姐想告诉你,猎鬼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是真的可能会出人命的,你也看见了木青先生和谷口先生的伤势,他们还是柱呢……】 她的表情实在太过严肃,带得花闻桃也渐渐收敛了笑。 【更何况,你将来还可能会遇见上弦壹这样强大的鬼。】 【如果你只是想学剑技,想在鬼的面前有一定的有自保之力,姐姐当然可以教你,但是如果你想成为真正的鬼杀队队员,就绝不能有任何退缩之意。】 最后一句话,厚重无比,冰冷无比:【绝不能给自己任何后路,绝不能心存任何侥幸,绝不能偏移你的心。】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拼命往前。】 【……虽然不知道那个“我”心里在想什么,】第一次听见姐姐如此冷漠的声音,花闻桃却并没有感到害怕,他坐得非常端正:【也不明白上弦壹究竟有多么可怕,但我知道,姐姐非常辛苦,鬼杀队的大家都非常辛苦。】 这份辛苦,是他看得见,“摸”得着的。猎鬼人早起晚归不说,通宵也是常事,每天不是在猎鬼,就是在赶去目的地的路上。 【我也无法知晓我加入鬼杀队会有怎样的遭遇,更想象不到这一次的自己究竟会不会也遇见上弦壹。】 【我怕死啊,姐姐。】与花千骨四目相对,花闻桃并不担心在她脸上看到嫌恶的神情———相处四年,他早已知晓这位姐姐的性情如何。 【或许那个我也是如此地惧怕死亡吧,但是,我到底和他不一样的。不管怎么样,我想先试试。】 花千骨冷酷的表情缓和了下去———不错,事情总得慢慢来,说是想当剑士,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当上的。只要还没有通过最终选拔,他总能回头。 什么也没说,她点了点头。 第408章 回家 二人难得敞开心扉聊了一个下午,既然花闻桃还是想先试试,那花千骨便满足他,第二天就领着他去办了退学。 出人意料的是,这孩子还挺有耐性与毅力,天才蒙蒙亮花千骨就把他拎起来扎马步,他也能安安静静地扎上几个钟头,就算汗流浃背,腿直打哆嗦也没有倒下去过。 【不错。】被诊断为很可能几年才能苏醒的木鸣柱二柱依靠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到底还是挣扎着各自在第六天、第八天苏醒了。 喜得当时负责看护的医师什么都顾不上,冲出去就高声喊人。 【太好了,你们终于醒了。】亲姐姐和干姐姐都出任务去了,蝶屋里管事的人就只剩下了一个蝴蝶忍,微凉的指尖搭上男子粗壮的手腕,挨个给人把了次脉,她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只要人能醒过来,后面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当然,命保住了,可还想继续在任是不可能的了。 一直奔波于前线的两位柱就此闲了下来,每天无所事事,在痊愈之前甚至连出门都不被允许。 可忙习惯了的人,一下子怎么可能闲得住呢?这天,前鸣柱大人奉医师的嘱托稍微多运动一些,于是便拄着双拐立在蝶屋内兀自走动,这一走,恰好发现了这个正在努力的小家伙。 【千、骨…,】看了好一会,这位因为真·口笨舌拙而被迫沉默寡言的前鸣柱总算是舍得开口招呼人了:【这、个、个孩子,不如…就让我、来培育吧。】 【唔?】忽然被点名的花千骨偏偏头,待将这句话捋顺,她挑挑眉望向了院内手持木刀狠狠往下劈砍的花闻桃:【闻桃!谷口先生说他要亲自来培育你!】 【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那当然是…… 【好!】茫然回头,连稍加思考都不必要,喜悦盈满心头,花闻桃不自觉咧开了嘴,直接答应了下来:【我一定会好好学的!谢谢谷口先生!】 ———这样,姐姐的时间也不会被他耽搁了吧? {就这样,闻桃拜入了谷口先生门下。谷口先生作为鸣柱,他所教闻桃的,当然也就是雷之呼吸。} 【很、好。】训练场内,男子长久地凝视着跟前的孩童,这般说着,嘴角却连扬都不曾扬一下,只是腾出一只拐杖去敲男孩的腿,示意他往旁边移动:【再、迈大一点!】 他说得吃力,但花闻桃能够明白师父的意思连忙依言把步子拉得更开:【是!】 {很难说是什么心情。}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大一小,花千骨汗颜不止———{沟通真是费劲啊,谷口先生。} 轻水等人亦是满头黑线:“这口吃也太要命了。” 能不能用特效药治一下啊! “这种可不好治…”虽然没有人说出来,可光看众人的表情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医药阁的一名长老沉吟片刻,说道:“口吃的原因有很多种,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而造成的。” 倘若是心理因素,那特效药可无能为力。 不过,果然这世界上有一些事情还是无法改变的吗? “即使没有被桑岛老爷子收养,花闻桃学习的呼吸法,也还是雷之呼吸啊。” 并且师父也是原柱。 “都说事在人为,”崂山掌门说道:“现在看来,也并非全都如此。就是不知道他这一次能不能学全了。” 可别像上一世一样,死活都学不会壹之型,那真是太遗憾了。 {结果会怎么样呢?}花千骨显然也知道狯岳的这个弱处,所以一有时间就紧盯着花闻桃学习呼吸法。 {闻桃说他怕死,可这个世界上,谁能不怕死呢?} 白皙如玉的手掌悄然按在心口,花千骨垂下眼睫:{就连我自己,也惧怕死亡。} 但是,总有一些东西,是可以凌驾于死亡之上的,是比死亡更为可怕的。 而那些东西,值得人忘却对死亡的恐惧。 不过这些担心显然是多余的。或许是因为花千骨没有告诉过花闻桃狯岳学不会壹之型这件事,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上一世将狯岳死死拦阻在外的门槛,这一次连影子都不见。 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花闻桃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可能无法学会雷之呼吸的壹之型,他没思考过这种事情,也不觉得会有这种可能。 完全不明白自己被多少人关注着,他就像每一个普通的雷之呼吸的初学者一样,按部就班地跟着师父修行,然后,付出了应该付出的努力,还算顺利地学会了壹之型。 【怎么、可能?】而在花千骨说出她的担忧之后,一贯沉稳的谷口千叶凌都懵逼了一瞬:【闻桃怎么可能、学、不会壹之型?】 【这甚至、是、是他目前掌握的型里、使得、最好的一个……】 花千骨也傻了:【哎??】 【真的吗?!】 谷口千叶凌加重了语气,铿锵有力地肯定道:【当然、是真的。】 花千骨:【……】(′?д?`) 那她岂不是白担心了?! ——————————————— 小辈们努力修行,前辈们努力斩鬼。日子就这样悠悠地过去。 转眼春去夏来。暑气浓浓,清风徐徐的一日,鬼杀队内又添了新成员。 七日内,肉粉色头发的少年握着从老师那得来的日轮刀,与黑发少年脊背相靠,刀起刀落间,斩落数只恶鬼的头颅。 ———因为花千骨的建议,他们又延后了一年才参加选拔,而这多出的一年,也让二人的剑技更加精妙,心性更加坚定。 藏身于暗处,黑发少女默默地看着二人一路冲一路杀,顺利抵达了山顶,这才退后一步,悄无声息地遁走了。 同样是在这一天,接到命令前往奥多摩郡大岳山巡查的她在这座不高不矮的山内,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奇妙生物。 上山时是一人,下山时已有双影。 【嗳———】山脚下,站在木屋前的老人伸长了脖子,眯缝着眼瞅了山道上的人许久,隐约看见一只灰色皮毛的野猪头,他哆哆嗦嗦地扯着嗓子问道:【你要……带他去哪里啊?】 顶着野猪头的孩童大口大口啃咬着手中的软白包子,腮帮子鼓囊囊的,根本没有空闲发声,听见老人的声音,他用沾满油的小手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角,留下了几枚暗色的指印,而后哒哒哒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老人跟前。 【包、子!】他喜滋滋地将另一只被捏得皱巴巴的包子递给老人:【好吃!】 【爷爷不吃。】老人笑呵呵地指了指自己只剩下几颗牙的牙床,又摸摸他的脑袋:【爷爷没有牙咯,爷爷不吃。】 嗷,那好吧。眨巴了下眼,男孩把那包子团巴团巴,一下塞入了口中。 【您认识他吗?】不紧不慢地跟下来,黑发圆脸的少女拉起男孩的另一只手,浅笑盈盈:【回家。】 【我带他回家。】 【来,伊之助,跟爷爷说再见。】 被几个包子收买了的男孩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句:【耶耶……再减!】 【噢……】回家好啊。看着这一大一小渐渐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得到回答的老人不再出声,而是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回了屋里:回家好啊。 家里暖和。 第409章 弟弟与哥哥 【所以……】 坐在黑发少女对面,戴勾玉的男孩迷茫地看着面前以灰色皮毛的野猪头罩头、满地打滚,已经滚出残影的人,手指微颤:【这是?】 【他叫嘴平伊之助。】单手将滚成陀螺的人摁住,黑发少女嘿嘿一笑:【从今天起,就是你弟弟啦!】 花闻桃:【………】 这…… 歪歪头,不知在琢磨什么,他试探性地伸出一只手,仿佛想要戳上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众目睽睽之下,伊之助将头套一掀,两排雪亮的钢牙大力合起:【嗷唔!】 【哇!】好在练了这么几天,花闻桃至少速度快了不少,闪电般撤回,这才没被咬了个实在,扭头看向自己姐姐,他满脸控诉:【姐姐!】 【伊之助!】花千骨吓坏了,拎起张牙舞爪的猪头男孩就往门框处放去,责令他好好站直:【不可以随便咬人,更不可以欺负哥哥!】 【昂?】并不能理解“哥哥”是个什么东西,伊之助贴在门框上,一头问号。 知道这孩子从小在山里长大,不喑世事,更不懂这些称呼之类的东西,花千骨无奈扶额,只得转头去查看花闻桃的情况:【闻桃,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咬到?】 【呃……】被关心的花闻桃呐呐然不知所措,视线在自己姐姐和突然冒出来的“弟弟”身上来回移动。 因为伊之助的奇异表现,他的心理情绪都直接跳过了小孩儿对家长的爱的占有欲,变成了懵逼。 ———这弟弟看着实在不太拟人啊。 花千骨显然是看懂了他的表情,也是讪讪然:【对不起,闻桃,这孩子从小就在山里长大,什么都不懂……】 【啊、】花闻桃的注意力并不在这句话上,侧头看向后面的门,他有点迟疑地指了指:【姐姐,那孩子……不是,弟弟出去了,要把他抓回来吗?】 花千骨:【!!!】Σ(っ °Д °;)っ 回首一望,果真,好奇心颇重的猪头男孩已经调转方向朝门外奔去了! 【给我等等!】迅速起身,她长臂一伸,堪堪赶在人即将往下跳,进入院子之时捞了回来! “天啊……”对伊之助的性格早就清清楚楚的糖宝抛却了偏见,隐隐竟有些心疼花闻桃了———这要和伊之助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一天得给他收拾多少烂摊子啊? 捂着眼,幽若不敢再往下看了:就这么一会,她笑得肚子都疼了:“炭治郎,你在哪里啊……” 没有赫发少年那样的温柔,一般人还真难降住这只小“野猪”呢! 可想而知,接下来等待着花千骨和花闻桃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了。 “真难得,”虽然很不爽小不点孩子养了一个又一个,但杀阡陌啧了一声,还是忍不住感叹:“家里忽然多了个小孩,花闻桃这小子居然没闹。” 别人看不出来,他还看不出来吗?这家伙霸道着呢,只是在自己喜欢的“大人”面前乖巧罢了。 不过,魔君大人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他还真想错了。 亲历过炼狱千寿郎的降世,花闻桃对于多出一个弟妹这种事情早已不是特别排斥。闲来无事,他也愿意去看看年纪尚小的千寿郎。(只限于看) {多了一个弟弟,就说明这个世界上爱我的人又多了一个啊!} 世界上多了一个爱我的……人吗?呆滞了几秒,花闻桃缓缓行出房间,按着门框举目望向环绕着各种绿植的平整院子。 在那里,不愿被压抑本性的猪头男孩哈哈怪笑着把上衣一扯,光着膀子风驰电掣地在院内奔来跑去,时不时还一头扎进灌木里搜寻一会,又对着立着的木靶嘭嘭打上几拳……即使没有人陪着他,他也兀自玩得高兴。 左右也是在院子里撒欢,多次阻拦无果的黑发少女叉着腰站在屋檐下,摇头长叹,也懒得去管了。 {嘛,}无可奈何下,她很是乐观地想:{伊之助不是一直这样吗?只要不受伤,玩耍的时候就随他去好了。} 却在这一刻,下方响起了一个轻而小的声音,手臂上也骤地多了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姐姐。】 【嗯?】花千骨垂目一看,正巧就与花闻桃对上了眼。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孩子轻咳了一声,迟迟疑疑地转动眼珠朝别处看去:【他…他会爱我吗?】 【就、就是“弟弟”。】 怔了好一会,花千骨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后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当然啦!】 蹲下去,她张开手臂揽花闻桃入怀中,以轻柔的力道拍打其后背,嗓音干净澄澈:【只要你对他好,他当然也会对你好。】 【只要你认真地去“爱”伊之助,伊之助当然也会“爱”你。更何况……我们闻桃这么可爱,谁会不爱呢?】 遗憾的是…… ——————————— 【呜哇!】 几日时光在鸡飞狗跳中度过。 通过了最终选拔的锖兔和富冈义勇先回狭雾山报了个喜,顺道做了个任务,这才欢欢喜喜地赶到总部前来投奔前辈了,殊料开门就有惊喜。 左右张望了几圈,发觉花千骨不在家,鳞泷锖兔随意盘腿坐下,单手撑着下巴,难以置信地打量着餐桌前抱着饭碗埋头苦吃的男孩:【这是你弟弟?】 【话说,现在不是饭点吧?】 理都不理他,旋风刮地似地将碗中的食物一扫而空,男孩满足地拍拍肚皮,豪气十足地把碗一递:【再来一碗!】 【是啊。】接过碗用木瓢为其重新盛了满满一碗饭,花闻桃神色平和:【他叫伊之助。】 【他昨天晚上闹了一宿,今天早上爬不起来,所以没赶上饭点。】 富冈义勇看看桌前的碗筷,很想问:他闹了一宿,那你怎么也跟着吃? 话还未出口,忽见花闻桃眉头一挑,长筷一并,恰好敲在伊之助伸往自己菜碟的手上:【做什么?这是我的。】 【要吃可以,你要喊我什么?】 咬着手指冥思苦想了片刻,伊之助支支吾吾:【锅?】 【错了。】 【爷?】 【不对。】 【……奶?】 花闻桃的语气明显裹上了怒火:【…不对!!笨蛋!】 【……】此情此景,饶是情商低到可怕的富冈义勇都感觉到了不对:【伊之助,是不是不会说话?】 好了,真正不会“说话”的人说话了。 屏幕外的人们擦汗的擦汗,掩面的掩面,望天的望天。 锖兔额头缓缓滑下几滴汗水:【……不,义勇,不要说这种话,伊之助会难过的。】 难过?挨着他坐的富冈义勇默默转头瞅瞅直勾勾盯着天妇罗的伊之助:{这……不像难过的样子啊。} 倒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正说着呢,伊之助猛地一拍脑袋,手握成拳,激动得双目绽彩:【哥,给我一个天妇罗!】 瞥他一眼,花闻桃不爽地撇撇嘴:【……哼。】 {勉强算过关吧。} 棕色的木筷一张一合,夹起白瓷盘内裹着金黄面衣、只露出鲜红尾巴的大虾:【只给你一个哦。】 【要两个!】 【不行!你少得寸进尺!你哥我还没吃呢!】 第410章 另类的和谐 多了一个崽,不单是花千骨,连同炼狱一家子、木柱、鸣柱、蝶屋一众人几乎每天非常忙碌———判不完的官司,拉不完的架。 今天这个嚷嚷“弟弟抢我木刀”,明天那个吵吵“哥哥拿我饭团”,后者气得脸红脖子粗“那明明是我的饭团!是你先抢我的的!” 两个小孩岁数相差不大,脾气又都不怎么好,每天一碰面就恰似爆竹遇上了火星,炸得天响。 本来花闻桃还自诩为大哥,觉得应该让让弟弟,但事不过三,当看见伊之助抓着筷子第四次试图从自己盘子里搬走一条烤鱼,他彻底坐不住了,兄长的风范彻底抛之脑后:【还给我!】 伊之助一口咬下大半:【俺要吃!】 【伊之助!!!】(ノ=Д=)ノ┻━┻ 【哎呀……】花千骨忙,时不时就得把两个孩子托付给蝶屋。此时站在门口,又撞上了混战场面的香奈惠弯弯眼,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回事呐?】 【啊!】暴脾气自有暴脾气治,才一转眼没看着,本该好生用餐的两个小不点就滚成了一团,看着乱糟糟的房间,后面赶到现场的蝴蝶忍额头上蓦然就暴出了几条青筋:【你们怎么又打架!】 她倒也不怕其中有哪个受伤———先不说蝶屋本来就是医疗场所,光论这二人的年龄就不用慌:就相差两三岁,俩小屁孩能打出个什么结果? 只是,多吃了两年饭果然还是有用的,缠斗了好一会,花闻桃凭着较为大的力气成功占据了上风,这才有余睱扭头诉冤:【他抢我饭吃!】 【啊……】蝴蝶忍捂脸无力望天:她就知道是因为这个! “哎呀,别怕啊!”鬼灭世界的人们是忙着拉架,修仙界的一群人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小桃,我看好你!” 一少年修士握起拳头朝前方的空气来了两下,跃跃欲试地企图火上浇油:“快,小桃给他一头槌,让弟弟看看长兄的厉害!” “哎哎哎!”有给花闻桃出谋划策的,当然也少不了为伊之助当谋士的,指着被压在地上气得嗷嗷直叫的黑蓝色头发的男孩,洛河东嘿嘿笑道:“伊之助你给他一口啊!咬他脸上!” “过分了!”迅速提取了关键词,魔君杀阡陌马上斜过来一记杀气十足的眼刀:“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 当然,也少不了老古板们的嘀咕。就如世尊摩严这会眉毛都要纠在一块了:“成何体统,兄无兄样,弟无弟态!” 这哪里是兄弟?这是仇人吧?! “这是当然的,”白子画倒是对这种情况适应良好:“伊之助的性子不就是如此么?” “不是,又不会少他的饭吃,”水镜前,幽若百思不得其解:“他何苦抢人家的呢?” “嗯……”轩武圣帝细细思索一番,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约莫是为了试探花闻桃的底线与实力。” 初来乍到,不得拜拜山头,认认老大? 要是自认为实力超群,把老大干掉自己上任的也不是没有。 “就伊之助那脾气,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头上压着人?” 他在上辈子可就一直吵吵着自己是老大了。 而花闻桃因为小时候挨过饿,格外看重食物,伊之助则因为从小在山里长大,常年吃不饱,也把吃的看得比眼珠子还宝贵…… 【又打起来了吗?】正在此时,格外具有兄长威势的金红色头发少年也赶到了现场———他是前来为母亲取药的。 熘火夫人每个月都会领一些补身子的药物回去。 把手中麻绳扎着的药包先搁在一边,给蝴蝶姐妹问了句好,赔了句歉,而后撸撸袖子,他上前一步,以绝对的实力碾压而下,一手一只将两人分开。 【可不能在蝶屋吵闹啊!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杏寿郎哥哥!】一看见他,花闻桃就不闹了,小嘴上下一搭,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弟弟不乖!他抢我东西!】 临时充当判官的炼狱杏寿郎极具威严地侧过了头:【伊之助?】 悬在半空中的伊之助盘着腿抱着胳膊,毫不畏惧地与这位大哥哥四目相对:【喔!咕噜咕噜大眼睛!快来和俺打一架!】 炼狱杏寿郎:【………】 【不自量力!】花闻桃把头昂得高高的,要是有尾巴,只怕也翘得老高了:【杏寿郎哥哥一下就可以把你打倒!你啊,也就和我能斗上几下了!】 伊之助并不气馁:【那俺就先打赢你!这样俺就是大哥了!】 花闻桃炸毛:【你想得美!】 “嗯,”东方彧卿强忍着笑意:“看样子,千骨那每天都非常热闹啊。” 何止是热闹?那几乎可以说是要翻天了。 可怎么说呢? 这两个孩子就像是一颗被大力投入池内的石子,以他们为中心,激发了层层涟漪,一看见他们啊,前来蝶屋疗伤的伤员们心情都好了不少。 也有人看不下去这种情况的,就如木柱大人:【要我说,干脆就把他们分开,省的每天打架……】 闻言,名为真菰的、穿着花朵纹样羽织的少女睁着一双浓绿色的眼眸,默默指了指院子里一干正在玩老鹰捉小鸡的小孩们。 循着她指的方向定睛一看,木青天屿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难得有空闲,肉色头发的少年负责捉,摩拳擦掌大步向前,金红色头发的少年负责掩护自己后方的一群小鸡,张开手臂挡得滴水不漏。 【义勇,小心不要被我逮到了啊!你可已经是正式队员了!】 被点到名的蓝瞳黑发少年捏着人衣摆,慢悠悠地从守护者的肩膀上冒出一个头与他对视,而后迅速缩回。 炼狱杏寿郎干劲十足:【有我在,你一个都别想逮到!】 【喔!】缀在后头的一干小不点纷纷替他揺彩助威:【杏寿郎哥哥最棒!】 【嚯嚯嚯!】闷在头套里面,伊之助的笑声听上去有些怪怪的,扯着花闻桃的衣服,他兴奋地喊叫起来:【下一个让俺来抓!】 【喂,】花闻桃小声叮嘱他:【你可把千寿郎看好了啊!别叫他摔了。】 ———小鸡队伍的末端,正是一个与守护者有着相同金红色头发的小孩儿。 这个在一群人的手忙脚乱中诞生的孩子,随着时光的流走,现在也有五六岁了。 【啊?】转头瞅了眼这满脸乖巧的小弟弟,伊之助不禁油然而生出一种保护欲:【啊噢!俺会看好他的!】 【你看,】他们玩得兴起,旁观的人们光是看着,心情也明亮了一些。真菰唇角的笑容分外柔和:【都一起相处了这么几个月了,他们打归打,闹归闹,却并不伤感情啊。】 深觉自己被欺骗了感情的木青天屿:【……】 小孩的友谊真奇怪啊。 . . . . . . ———————————— 突然发现伊之助的年纪算错了。初次登场他如果是15岁,那么减去炭治郎锻炼用去的两年半,正剧开始前他应该是12.5岁。也就是说,他应该是在正剧开始的十二年半前才被野猪收养的,而不是十五年前。 第411章 初生之鬼 {就是这样,尽管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磕碰不断,但让我欣慰的是,闻桃和伊之助关系还是挺好的。} 到了后面,这两个小孩与其说是在打架,倒不如说是在玩乐。 {伊之助仍然很喜欢往山里跑,还带着闻桃一起,两个人彼此竞争着,一天天长大了。} 【哥!】烈日下,戴着自己的头套,男孩沾了浑身的树叶与杂草从一团半人高的草丛中钻出,冒着闪亮十字星得意洋洋地冲面前戴着勾玉的少年张开手掌:【给你!】 【你又拿什么东西回来了啊……】并不为他的神出鬼没而惊讶,少年嘀咕着俯下身子,凝神一看,却是五六枚鼓鼓的红色小果与一块圆溜溜的光滑石子。 【石子是俺在溪里发现的!】即使花千骨、蝴蝶忍、香奈惠、杏寿郎几人连番上阵,耗了一年,也没能成功让伊之助改掉这个自称,只得作罢。 大大咧咧地拍拍胸脯,他将头套往上一推,顶着张秀丽清纯的小脸龇着牙直乐:【还有那个野果!你快尝尝看,可甜了!】 第一次还会犹豫,但鉴于已经从他手中接过不知道多少次东西了,花闻桃渐渐地在心底竖起了一个坚定的信念————他弟说甜的果子,那就肯定甜。 事实也的确如此,伊之助在山中摸滚打爬七八年,辨认野果的能力还是不容置疑的。 随意用袖子擦了擦灰尘,在弟弟得意的目光中,花闻桃果断地一口咬了下去:【唔——!】 真的很甜!牙齿一合,果皮就裂开了,迸了满满一口腔清而不腻的汁水。 【做得不错嘛,】几口将那枚果子啃完,剩下的核抛入草中,花闻桃一伸手揽过伊之助的肩膀:【走走走,咱们再去摘一点,给姐姐、杏寿郎哥哥、师父……大家都送一点!】 【喔!】伊之助从头套的鼻腔内喷出两股白气,看上去气势汹汹:【那俺来带路!】 【嗯?】不过,才跑了两步,他就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僵住了:【哥,你现在不是应该去训练吗?】 跟在他后头,花闻桃嚼着果肉,脸不红心不跳:【你不是也要训练吗?】 伊之助:【……】 伊之助:【咱们走吧。】 {唯一的问题是,可能是放得太松,现在两个人都敢逃训练了,虽然次数不多,但也不可饶恕。} “走?”眼睁睁看着他们头也不回地往林子深处钻去,糖宝张大了嘴巴:“不回去训练吗?!” ———它当年可是一天不落地在努力修行呢! “这也太偷懒了!” “嗯,”重新回到后排的东方彧卿用食指蹭蹭它的脸颊,强忍着笑意说道:“太坏了,一会让骨头罚他们。” 糖宝煞有其事地重重点头:“要狠狠的罚!”它都没偷过懒,这两个家伙凭什么偷懒?明明有那么好的师父! 它的嘴可能开过光,说啥来啥。 【往哪去?】 草叶未动,微风不止,前方的山道中却悄然闪出了一个人影。 乌黑如鸦羽的长发,圆圆的杏眼与线条圆润的小脸、暗绿色冰裂纹的羽织…… 预感大事不妙的花闻桃&伊之助:━Σ(?Д?|||)━! 【姐、姐姐!】 【调头。】黑发少女板着脸,一下一下地用木刀拍打着自己的手心。 【啪——啪——啪——啪———】 力道不大,动静也不大,两个孩子却莫名打了个寒颤,仿佛正在挨打的是自己一样。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更别论这半路兄弟了。 【其、其实,我刚才正走在去蝶屋的路上!】怎么也没料到居然会被逮个正着,花闻桃试图抢救一下自己:【是弟弟他…!】 伊之助小小地退后了一步,把头转到了另一边:【俺、俺提醒他了。】 这塑料兄弟情……花千骨气笑了:【调头!】 {好在,偶尔的偷懒算不得什么,他们也并不是排斥训练。} 在长辈极具迫力的死亡视线下,两个小孩蔫头耷脑地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在一次算得上是刻意的偶遇下,我也成功和宇髓大人搭上了话,他和香奈惠小姐真的很厉害,不过一年就都当上了柱。须磨小姐和莳绪小姐还是老样子,吵吵闹闹的,每次都找雏鹤小姐或者宇髓大人主持公道。} {忍小姐的身高在灵力日复一日的助力下,成功突破了一米六。最初的打造基础的工作完成,她现在已经开始思考属于自己的呼吸法了。} 独自修行之余路过蝶屋,无意中一昂首,发现了那坐在屋顶兀自烦恼的蝴蝶发饰的女孩,黑发少女稍加思索,足尖一点,化风而上。 【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吗?】前辈与后辈的身份在空间之力的扭转下调了个个:【花之呼吸虽好,但小忍你的刀并不是桃色的,不是吗?】 ———虽然有规定只有通过了最终选拔的成为正式队员才可以挑选打造日轮刀的玉钢,但有两个作为柱的姐姐,弄把新的日轮刀能难到哪去? 努力打磨自己剑技的蝴蝶忍在几日前便尝试了———还是青色的,同上一世如出一辙。 【嗯。】素雅的皎洁月光泼洒了满身,今夜的月甚是明亮。只可惜,在场的二人都无心欣赏。 蝴蝶忍恹恹地伏在膝上,柳眉微微蹙:【那个青色到底是意味着什么呼吸法呢?我找木青先生对比了一下,可他刀上的青色比我的浓郁很多,也暗很多。】 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颜色嘛。 虽然说先用花之呼吸也不是不行,可是这种情况真是太叫人郁闷了。 嗯…… 瞅着她这苦恼的小模样,花千骨颊上笑意隐隐,仿若坐在这里的是许多年前的那个自己:【或许,可以试一下……毒?】 【?】怔了一秒,蝴蝶忍眨眨眼,慢慢地直起腰:【毒…?】 【是呀,】花千骨也冲她眨眼,小表情俏皮得很:【比如说,用紫藤花……】 {即使有我的插手,忍小姐也一定能重新悟出虫之呼吸。想来这一回,她可以不必受困于娇小的体型,将这呼吸法的型打造得更加精妙。} “这是自然。”蛮荒内,有死魂嗤笑:“日日以灵力孕养经脉,都这么帮她了,她还做不出什么成果,那可真不如被鬼吃了得了。” 蛮荒可不比外头,没什么法律法规。此地的生灵完全遵从于实力至上这一条法则。 观影观了这么多日,当然也有人对这位敢于奉献自己的少女有些好感,这会听了此话 ,一灰衣堕仙冷哼一声,手臂一抬,五指一拢,便扣上了那死魂的头颅:“你的命是不想要了吗?” “等、等等……!”万万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死魂满目惊恐。 灰衣堕仙却连求饶的机会都不曾给予,手臂一个发力! “啊———!”凄厉的尖叫刺耳至极,那死魂爆做一蓬黑灰,竟是直接魂飞魄散了! “……”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围在周遭的其余“人”对视几眼,也无甚表情变化,只默默远离了这尊煞神。 作为骚乱的引发者之一的鬼灭世界里的人们什么都不知道,仍旧过着自己的生活。 {几个月后的一天,我收到了鳞泷砚树的信。他也是鳞泷先生的弟子,排在锖兔后面,是三徒弟。} 无边无际的蓝天之下,名为半叶风的鎹鸦脚踝上绑着一张纸条,扑扇着羽翼,掠过絮云,滑入一座占地颇广的宅邸内,稳稳地落在一户窗台上。 【有信来!有信来!】 屋内,少女抬起被暗色布料覆盖的胳膊,解下了那封来自远方的信件。 {他说,他在东京府从一只鬼的手下救了几个小孩,而那只初生的鬼,因为他赶到的及时,还没有杀过人。} 【花千骨阁下,我明白变人药还没有被研发出来。】少女清灵的心音逐渐被坚毅的男声所替代。 种满了紫藤花的宅邸内,刺头青年拧着眉打量着靠在墙角被自己以粗绳牢牢束缚的矮小女子。 【但还是希望您能来看看,有没有希望把她变回人类。】 【我心知您十分忙碌,可还是斗胆请您挪出一点时间……我实在不敢贸然带她回总部。】 第412章 改变 事态称得上紧急。 看过了信,同花闻桃交代一声,花千骨同主公大人打了个报告便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以灵力附加于身躯,外加换乘各种交通工具,用一个白昼的时间在半叶风的指引下赶到了东京府附近的紫藤花之屋。 推开院子的侧门之时,红日还欲落不落,只染了漫天的绚丽晚霞。 【千骨小姐,难为您了。】留着一头尖刺似的短短黑发,名为鳞泷砚树的青年站在门口处为她合上门,转而抬步带她踏上一条碎石小路,绕过开了满园的红花来到一间背阴的小屋。 【唔、唔呃——!】 距离还有几米就已经能听见里头闹出的动静,花千骨摇摇头,脸色肃穆了起来:【为难的,是你才对。】 藤之屋是为猎鬼人所设置的休憩场所,而一只饥饿状态下的食人鬼,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瞒着主人家带进来。 【为了说服他们,你一定非常辛苦吧?】 虽然自从知道变人药是可以研发出来之后,主公大人已经下达了明令,可以将还未来得及杀害他人的鬼暂时收押,待药剂被研发出来再统一治疗,但这么多年以来,用来关押的宅邸里连鬼影子都没有。 ————几乎没有人能赶在食人鬼第一次杀人时出现。 即使赶到了,低阶队员也无法确认他\/她到底是不是第一次杀人。 而能够识别出来的高阶队员往往不会轻易出动,一般都是某地出现大伤亡才会被派出…… 【因为一直失望,大家都把那条新增的队律遗忘了。】 甚至都无法算入产屋敷家族附属的藤之屋这边估计更呛。 【怎么说呢……】疲惫不疲惫只有自己知道。听着这些话语,鳞泷砚树苦笑连连:【藤之屋还好解释,倒是那只鬼的孩子们,有几个因为年纪小,实在无法理解……】 所以说服藤之屋的主人并没有耗费多少口舌,反而是安抚孩子们用去了很多时间。 【总之,您先看看吧。】 【好。】这样答着,跟着他行入屋内,花千骨四下一望,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住了———亮着一盏小灯的房间内,有一人垂着头,躬着背,静静地跪坐于此。 从肩宽、身形上来看,乃是一名少年,年龄也不过十一二三。 一头十分不乖顺的白色短发,左右支棱着,身上则是一件洗到发白的粗布衣裳。 而他的对面,是一名手脚都被牢牢捆扎,连口中都塞了布团的橙黄色衣衫的妇女。 抓不着,走不动,甚至连话都无法说,这只新生的鬼被近在咫尺的人类馋得涎水直滴,却无法做出任何举动,只能瞪圆了眼,呜呜低吼不止:【唔、唔呜——!】 少年不躲,也不出声,听着这嘶鸣,他连弯腰的弧度都没有变过一丝一毫。 【……】定定地看着他,花千骨瞳孔悄然收缩了一圈,一个名字在齿下钻来游去,却始终没有道出。 【啊,】没能及时察觉出她的异样,鳞泷砚树上前一步,表情难看了几分,语气也冷了下去:【不死川,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这边了?!】 {不死川……}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姓名又一次在耳畔响起。花千骨瞳孔微颤:{果然……} 修仙界的人们也认出来了:“是不死川实弥?” 糖宝神色怔怔:“是不死川先生……” 它好像有在水晶里看到玄弥的回忆,他们家当时是发生什么事情来着的? “啊……我想起来了。” 父亲死于他人刃下,母亲变成了鬼,一大家子,到了最后……就只活下来了一个人。 所以,那橙黄衣服的妇女,其实是母亲? “既然母亲现在在这里,那也就是说……,这一次,不死川先生的弟弟妹妹,还没有死是吗?” 横跨数年,暗绿色的羽织在岁月的长河内轻轻摆动,其动作于浩瀚广博的世界来言,渺小微弱得仿若蝶翼扑扇,却因此引得高山崩溃,海浪倒卷。 “真是……太好了……” “是啊,”隔着七八个人还是听见了这几句话,茅山大弟子云隐微微一笑,无声地在心底附和:真是太好了呢。 【我不是说过,没有我在旁边,不许靠近这间屋子吗?】 被无数人付诸了目光的影像内,穿着海浪纹羽织的刺头青年语气十分严厉:【绳子若是断开,你被杀死了,或者被吃了,你弟弟妹妹他们要怎么办?!】 哪怕知道这件事都是不死川实弥不对,但花千骨还是见不得曾经爱护过自己的前辈被这样训斥:【鳞泷……】 两个字道出来,她张着嘴,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了。 【……】被责备的不死川实弥并没有像被点燃的炸弹一样迅速跳起来为自己辩驳,他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闷声不响地听着 ,通体缭绕着一股勃然而又沉重的气息。 见他这般模样,再望望挣扎不止的妇女,鳞泷砚树暗叹一声,即将脱口而出的斥责的话语也重新咽回了肚里。抓抓头发,他闭了闭眼,换了一句稍微温和一点的话出来:【……你弟弟妹妹他们呢?】 听见此话,不死川实弥终于有了点活人气:【……睡着了。】 他的头低得更下去了:【昨天大家都没怎么睡,今天吃饱了饭,就都睡过去了。】 【玄弥在陪他们。】 花千骨可以感觉出来,鳞泷砚树更烦了———这位从狭雾山出来的剑士并不像他的名字那样温和,反而是个暴脾气,只是一直听从老师的话语压着性子。 【好了,】他硬邦邦地道:【前辈已经到了,让前辈来看看你母亲的情况,说不定还能把她变回人。】 【……前辈?】如果说提到弟妹,不死川实弥是稍稍振作了一些,那么说起这件事情,他就如同猛然腾起的火焰一般了:【真的吗?我妈妈她……!】 【不管要用什么药,我都可以买回来!钱我会去挣的!无论如何…请您救救她!】 【冷静一些。】明白现在该自己上场了,花千骨靠近他一步,犹豫许久,还是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让我先看看她的情况。】 连迟疑都没有,不死川实弥迅速让开了位置——不然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他自己还能去找另一个“前辈”来吗? 将他眼底同等份量的希冀与绝望看得一清二楚,花千骨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回来。忽略掉妇女威胁的低吼,她翻了翻其眼睑,轻声细语:【虽然会很痛苦,但……你能先和我说一说,你们的遭遇吗?】 的确痛苦。提及此事,不死川实弥沉默了下去,似乎不太想回答。 花千骨也并不催促,只是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检查瞳孔、指尖的情况,抽血…… 看着她动作,许是半刻钟之后,不死川实弥终于开腔了:【前天,妈妈从早上出门,一直到晚上快凌晨时分才回来……】 . . . . . ——————————— 明天不更新,我要挂请假条,休息一天~o(≧v≦)o 第413章 疑惑 抵达的时候就是傍晚,再如此这般地折腾一番,天边的金红色早已被昏昏夜幕吞噬,少顷,太阴换金乌,繁星隐踪迹。 月上枝头之际,停留在小木屋内的几人迟缓地发觉腹内空空,饥饿难耐:【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鬼不吃饭饿不死,人不吃饭可是会完蛋的。鳞泷砚树扯过直挺挺盯着自己母亲不愿挪位置的不死川实弥就朝屋外走去:【千骨小姐,我们先去用饭吧。】 【好。】注视着屋内的女子许久,花千骨长睫一敛,自袖内摸出一只明紫色小包,挂在了靠近出口的墙壁上:{为了避免她逃脱,还是用紫藤花封一下路为好。} 绳子总有不牢固的时候。 【走吧。】 扣着门洞的手指蓦然发力,一点一点将光线吞噬。 ——————————————— 切成块的瓜果以暗棕色的瓷碗盛着,堆了满满一碗,连同几块猪肉一齐炖得软烂,再加上一盘清炒的绿叶小菜、明黄色的腌萝卜,一碟炸得金黄酥脆的小鱼仔,一杯腾腾冒着热气的清茶,这便是今夜的晚饭了。 烛火长明,照亮房间。不死川实弥口中陷入黑沉梦乡的孩子们正围着小饭桌用餐,最先发现三人归来的是七八岁模样的鸡冠头男孩不死川玄弥:【大哥、鳞泷先生,你们回来啦!】 【嗯?】他这一出声,立刻引得另外几个正专心吃饭的孩子也叫嚷了起来:【哥哥!】【哥哥!】 ———父亲刚离去不久,母亲又变成了那样,如此巨大的变故,惊慌与恐惧时刻盘踞在他们心头,因此也就更粘两个哥哥了。 就有一个红衣女孩搁下饭碗,快跑几步,一头扎进了不死川实弥的怀中:【哥哥,你到哪里去了?】 被扑了个趔趄,不死川实弥漂游许久的魂魄仿佛被人猛地扯了一下,飘飘然回归身体,扯扯嘴角,他抚了抚女孩的发顶:【抱歉啊,寿美,让你担心了。】 【还有我!】兄弟姐妹多就是这点不好,一个说话了,那就意味着其他几个人也要开腔了,青衣女孩手握成拳:【我也很担心哥哥的!】 【我也是!】【我也……】 【好好,】轻轻拉开寿美,不死川实弥以平和的口吻说道:【都饿了吧?大家先吃饭。】 {果然,}上一世作为九位柱倾力培养的“继子”,花千骨的地位非同一般,加上看上去小,九柱几乎都是将她当成妹妹在关心(除了无一郎),所以,虽次数不算特别多,但她还是看见过风柱大人这种温和的表情的。 只是,她却从未看到过对方如此耐心地哄劝孩童的模样。 听着这刻意放缓的语气,她的面色复杂难辨:{这才是最初的不死川先生吗?} 一点也不凶悍,更不可怕。不会让柱合集训时期的鬼杀队队员们光听名字就闻风丧胆。 “唉……”她注意到的,观影的人们当然也不会忽略。 堕仙紫薰浅夏轻启樱唇,却是幽幽地叹息:“亲人惨死,凶手却是自己的母亲,奋力保护弟弟,还被当成杀人凶手……” 上一世的不死川实弥在这般残酷的现实之下,会变成那样再合理不过了。 “哎?”她近处的旷野天眼珠子一转,却有了其他的话想说:“这一次不死川这家伙也有个作为鬼的亲人,他只怕也没底气冲炭治郎叫嚣了吧?” 也就蛇柱伊黑小芭内态度可能会和之前一样。 茈萸自己琢磨了一下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似乎也是……” ————你自个都养着只鬼,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做人可不能这么双标! “管他什么态度呢。”听着妖魔们的讨论,仙道一处有道长暗自嘀咕,想法不同:“我倒是觉得,炭治郎很可能不会加入鬼杀队。” 挨着他坐的师兄挑挑眉:“此话怎讲?” “师兄你看,”那道长摆摆手,言辞凿凿:“跟着炭治郎并肩作战那么久,知道他肩上的担子有多重,花掌门估计会直接劝他们搬家。” 这家一搬,鬼舞辻不就跑了个空, 炭治郎一家不就都活下来了?祢豆子就更不会被变成鬼。 “那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加入鬼杀队呢?” 这……听明白的师兄骤地吸气:“……有理!” 按照花掌门疼弟弟的程度,事情很可能真的这样发展下去啊! “他们也说得太早了吧。”更后一些的地方,轻水无语凝噎:“现在千骨都不知道有没有找到炭治郎他们家呢。” 的确———这八字还没一撇,着什么急?还有五六年的时间呢! 无从知晓另一个世界的人们思维发散得多么广泛,相较于弟弟妹妹,作为二哥的不死川玄弥会更加稳重一些。 只是,看了看稍稍落后刺头青年一步的黑发少女,他却有点迷茫了:【诶…?】 这是? 【这位是鬼杀队的灵柱,】鳞泷砚树在花千骨身前摊开一只手,姑且做了个简单的介绍:【花千骨小姐。】 【她已经粗略地查看了一遍你们母亲的情况了。】 此言一出,恰似平地惊雷,轰隆震耳。 除去一个还不怎么懂事的三四岁的孩童,其余半大不小的孩子都是撑圆了眼,惊喜交加地围了上来:【真的吗?!】 【母亲她怎么了?】一个蓝衣男孩急切地问道:【她生的是什么病?】 ———原谅鳞泷砚树,实在不知道怎么和这些小孩解释鬼的存在,抓耳挠腮许久,他只得用“生病”来形容妇女的异况。 好在,即使他忘记了事先同花千骨介绍,花千骨也没有去戳穿这个善意的谎言:怎么不能说是生病呢? 而且,这还是因为被外界病毒感染而导致的“病”。 【这种病叫做……“狂躁症”,】她舒展眉宇,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更加可亲,又挨个摸摸小孩们的头,力道恰到好处:【患病的人会六亲不认,丧失理智,所以在病人痊愈前,大家都不能过去哦。】 【啊……那,那要用什么药啊?】失望之际,另一个暗黄色衣衫的男孩想了想,一着急就揪住了她的衣襟,又被不死川实弥及时察觉,小心地掰开了手指。 【我会种田的!】玄弥高高地举起手。 种田?上下扫视了他一眼,鳞泷砚树满头黑线———就这小身板,能种多少东西?秧苗在田里长个几个月,都能过他肩膀了! 【!】见他看自己,疑心自己不被看好,玄弥有些急了,小大人一样拍拍胸口,竖起三根手指认真地发誓道:【我可以种好多好多东西,我会努力挣钱给妈妈看病的!】 【我也会,】往前走了一步,寿美大声道:【我、我可以帮忙打扫卫生……】 另一个男孩举着爪子,生怕被忽略似地提高音量:【我会扫地!】 【我、】看了看兄弟姐妹们,青衣女孩结巴半天,发现好像没什么活可以干了,憋了半晌,细声道:【我可以洗衣服……】 一群小孩像大人一样高声诉说着自己的能力,祈求得到一份工作,这场景实在好笑,但不论是修仙界的人们,还是花千骨、鳞泷砚树都没有任何笑意,只觉得心酸。 【不用你们。】看着弟弟妹妹这争相上岗,唯恐被落下的情况,不死川实弥无言许久,捏了捏鼻梁:【就算要医药费,哥哥来就好了,你们乖乖地待在家里。】 花千骨还是第一次与实弥除玄弥之外的弟妹碰面,但这不妨碍她喜欢他们:【不用医药费。】 她弯弯眼眸:【我们组织就是为了研究这种疾病而存在的,所以会免费为你们母亲治疗。】 【就是,这种疾病现在还没有能够治疗的药剂,还得再等几年……】 【真的?】 【嗯。】嘴上这样安抚着孩子们,实则花千骨心底也有点点忐忑:{不论派多少人,多少鎹鸦去寻找,都始终没有珠世小姐的消息。她到底在哪里呢?} 难不成得等到上辈子的那个时间,才能在浅草找到她吗? 第414章 归位. {如果要等到炭治郎成为队员之后才能找到珠世小姐,那我们现在提前积累下来的这些优势,不就荡然无存了吗?} 明明都回到了十几年前,居然连占据先机都无法做到吗? “哪怕拼尽全力,可还是敌不过天道吗?” 轩辕朗目光晦暗:尽管千骨的重生抹去了许多的痛苦悲剧,带来无数欢笑与生机,可冥冥之中,却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暗线似活物一般藏匿于欢声笑语之下,如同伺机而动的凶狠野兽。 “就算现在找到珠世又有什么用?”杀阡陌烦躁极了:没完没了是吧?!真恨不得无惨现在立即暴毙! “又没有上弦的血,她拿什么来做研究?” 那做不了研究,光找到人不也白瞎?! 此言差矣。找到了珠世,骨头一定会更加努力去寻找上弦的踪迹,最不济也会多杀几个下弦鬼。再者,先找到人,总比找不到来得强不是? 当然,心里这般腹诽,东方彧卿却面带微笑,并不欲掺和到他们的谈话中。 静心听了好一会,白子画一句话总结全文:“慢慢来吧。” 却在这万人焦虑之时,屏幕内黑发少女与孩子们的影像忽似被黑暗侵蚀,悄然隐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辽阔空旷的广袤暗色天空。 有翅膀扇动的动静遥遥传出,【哗、哗、哗———】 在这个星光黯淡,弦月耀耀的夜里,脖颈上缠绕着一条缀着穗子的粉紫色围巾,大鸟舒展宽翼,掠上高空,融入夜幕。 不知飞翔了多久,不知跃过了多少地方,旁人只能看见极速倒退的如烟云彩与始终不变的月。 【真是一个适合出行的夜晚啊,珠世小姐。】 任由微凉的风从绒羽的空隙中穿过,在天边翻起微白之前,它平展双翅,轻盈地飞入了一栋栽种着许多矮矮植株的宅邸,又在木制的窗台处落了脚。 然后,对着屋内着鲜花和服,错愕回首的秀雅女子恭敬一拜:【冒昧打搅。初次见面,您好,我是产屋敷耀哉的使者。】 【我依靠着鬼杀队的人脉,终于找到了您。】 这份邀请,与上一世相比,整整提前了九年多。 柳眉微蹙,讶异的情绪只在脸上浮现了极其短暂的时间,女子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神情:【……产屋敷?】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只乌鸦还会使用人脉,又是如何使用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产屋敷家族要寻找自己,但没看见猎鬼人,显然就是要谈论事情。 【是的,就在八年前的一天,鬼杀队迎来了千年一次的机遇。】并不在意珠世警惕的眼神,使者将姿态放得更低:【未来之人为我们带来了全新的情报。】 【斩杀鬼舞辻无惨的作战计划,已被粗略确定了下来,但这计划,一旦缺少您与愈史郎,将直接崩溃。】 【为此,产屋敷耀哉付出了无数人力物力,只求能寻到您的踪迹。】 【我?愈史郎?】珠世的眉头越拧越紧,总感觉这只鎹鸦神神叨叨的———什么叫做鬼杀队剿灭无惨的计划脱离他们二人就完全无法进行下去? 【我知晓您有许多的疑惑。】 头颅一扬,准确地将一连串的急促足音与慌张的【珠世大人!】的呼唤声收入耳中,使者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但产屋敷耀哉与全体鬼杀队队员都是非常诚恳地希望您能同愈史郎一起,移步鬼杀队,协助我们,共同击杀无惨。】 ———————————————— {说是察看情况,但事实上,我并不能为不死川先生的母亲做些什么。哪怕让她稍微轻松一点都做不到。} 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已经被寻到,用过晚饭后,黑发少女与刺头青年、白发少年点着灯缩在和室内商讨了小半个时辰,最终定下了决策。 {鬼杀队有在总部外头设立关押鬼的宅子,我们决定将他们一家人,全部转移到那边去。} {当然,鬼会被单独送至“看守屋”。} 被安排住在附近的孩子们不会知晓自己的母亲被关在哪里,除非有鬼杀队的队员带领,否则无法前去探望———这也是为了双方的安全着想。 “理应如此。”上一秒还在讨论珠世怎么藏得那么好,下一秒人就出来了,修仙界的人们心情大好,现在看什么都顺眼了。 崂山掌门捋着长须和蔼一笑:“上一世不死川在濒死之际看见了自己逝去的亲人,他的母亲因杀害了亲生骨肉不得不下地狱去……” 哪怕根本不是出自本意,可做了就是做了。洗不清,也抹不白。 “但这一次,她无需如此了,真是妙哉。” {不死川先生对这样的安排并无异议,也表示会去说服弟弟妹妹。} 【实弥,】把这些话语说完,黑发少女静默了一会,忽而出声:【那你呢?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是去家附近找一份工作,一边看顾弟妹,一边静待变人药被研发出来,还是……? 这提问来得太过突然,白发少年怔了一瞬,显然自己也有点迷茫:【我……】 哪怕不想要给医药费,抚养这么多孩子也少不了钱财,工作是肯定要工作的。 问题是,要找什么工作呢? 凝视着端坐在对面的青年与少女,视线着重在二人腰间露出半截的刀柄上转了一圈,他放置于腿上的双掌蓦然收紧了 :【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少女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严肃了表情,再三确认:【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知道不死川先生的天赋十分高,也知道他未来会成为强大的柱级队士,但如果可以,我还是不希望他加入鬼杀队。} “如果可以?”火夕挑挑眉:“如果可以,你八成会希望鬼杀队的队员都退出鬼杀队吧?” 然后自己一个人去和无惨以及六个上弦独斗。 “做什么春秋大美梦呢!”舞青萝满头黑线,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千骨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打的过他们!” “要是没有不死川,那鬼杀队可就少了一大战力啊!” “那至少玄弥不会加入鬼杀队了吧?”看完无限城决战,糖宝面前的桌子上已经躺了好几块湿漉漉的手帕————都是被它的眼泪浸湿的。 “为什么上弦壹那么强啊!真是岂有此理!” 晓得它心里难过,落十一轻轻替它拭去泪珠:“放心吧,这一次鳞泷的弟子都还活着,估计也能出不少有柱级实力的人。” 糖宝抽抽搭搭:“……希望如此吧。”又看向屏幕,它的声音低了下去:“也希望珠世小姐能快些研制出变人药。” 【有信来!有信来!】 简单定下了第二日的行程,三人原地散开。有人睡意沉沉,有人练刀不止。天色变化中,晨光破夜,万物苏醒,新的一天,转瞬到来。 再用一顿早饭,花千骨本想与鳞泷砚树一齐护送不死川一家人回去,孰料半叶风不知从何而来,停在一棵高树上踮着脚跳来跳去:【快回总部!快回总部!】 【医师已经就位,医师已经就位!嘎啊———!】 第415章 医师 “医师”。 这个词在花千骨心中非同一般———早在初次与主公大人会面之时,他们就商定了,一旦寻到珠世小姐,倘若她在外头,就命鎹鸦以“医师”这个暗号来告知于她。 昨个还在忧郁,今日这些郁气在消息传到时便轰然而散。 呯呯——呯呯——!恍惚中听见了自己胸膛内的心跳声,花千骨强忍住欢喜与激动,同鳞泷砚树和不死川实弥交代了一声:【任务紧急,我先行一步。】 而后,双脚一分,中心下压,脚掌蹬地,爆发出雷呼剑士远胜常人的速度在一群人的目送下朝着总部的方向绝尘而去! {珠世小姐!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了!!!} 【咳、咳!好快……】留守原地的鳞泷砚树吃了一嘴灰,呛咳了许久。把手掌遮在额头上,他极目远眺,惊讶地发现目光所能到达之处居然已经无半个人影:【真不愧是灵柱大人。】 就站在他后头,不死川实弥冷不丁问道:【我以后也会这么强吗?】 【你?】鳞泷砚树啧了一声:【你小子还有的练呢!】 “瞎说什么呢。”舞青萝也啧:“就不死川那天赋,没准一年不到就超过你了。” “嗯———”比起鬼杀队中人的繁忙,修仙界里观影的人们可就悠闲多了,一伙人都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真是一个好问题啊。 不过……掐指算上一二,有人唏嘘:“这辈子不死川怕是拍马都赶不上花掌门了。” ———虽然并不是修炼时间越长,实力就一定越强,(总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后来者超越)但花千骨现下悟性、资质都不差,并且勤奋异常,连睡觉都免去了,七八年的时间被她过得像十几年一样。 这样还不能进步,那还要怎么样? “小骨现在的实力,约莫已经是鬼杀队的最强了。”白子画道:“就算是岩柱,现在也比不上她。” ———“年龄差”摆在这里呢! “那可不!”被夸的是花千骨,杀阡陌却高兴得跟什么一样,是眉开眼笑,喜气盈腮:“小不点一直都很厉害。” 就是这师父嘛……不动声色地扫了白子画一眼,他扭头撇撇嘴:还差得远。 “珠世现在也到了鬼杀队,”不搭理他们二人,轩辕朗摩拳擦掌,写了满脸的势在必得:“再联合一下蝴蝶忍、香奈惠……” 直接灌一桶混合药液下去,毒得无惨半身不遂、动弹不得! ————这回可没有人傻到再去下注赌鬼王大人胜了。 上辈子都输,这辈子鬼舞辻还想赢?做什么白日美梦呢! 用一些妖魔的原话就是:“那夯货,给他个神器都无用!浪费老子钱财!” ———倘若这话能被鬼王大人听见,怕是又要血流成河了。 ——————————————— 堪称风驰电掣也不为过。 金乌才被青山遮挡了些许,还未落下,蝶屋被密林掩盖着的后门、十几里外的地方就闪出了一道青影。 这青影连连晃动,宛如被风吹拂的烛火,摇曳不止,又忽隐忽现,飘渺如雾,使看见的人都禁不住揉眼,疑心自己视力不好了———并非如此。 因为不过一息时间,这青影便跨越了十几里的距离,来到了门口处,而直到此时,青影才现出了真身,竟是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娇小少女,其瞳孔似上好的紫色水晶,闪闪绽光。 赶到宅邸附近,她脚步不停,极快地并起双足,轻盈一点地面,飘飘然跃入其中,整个过程半点声响也无。 【哇!】 倏忽间一回头就冒出了一个人,却把院子里正照料药草的白衣医师吓得心脏狂跳,脸色煞白:【…谁?!啊…】 眯起眼,她起身略靠近了小脸上沾满了灰的黑发少女一步,是左看看右瞅瞅,怔怔不敢认:【灵、灵柱大人?】 【您、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可能是灰尘吧……】一路狂奔回来,花千骨难得地有些气喘,稍稍调息一二,她随意抹去额角的汗珠,不曾想却把脸抹得更花了,连袖口都污了一块:【我没事,珠世小姐和愈史郎呢?】 珠世小姐?愈史郎?捧着浇水用的水壶,白衣医师用单纯澄澈的目光与她对视:【您在说谁啊?】 花千骨:(=?Д?=)?! 面上与心头均是一片空白,她呆呆地启开唇:【………啊???】 不是说……不是说人回来了吗?! 什么也不知道的医师歪歪头,茫然无措:【嗯?】 与她四目相对了几秒,花千骨再也忍不了了,扭头便往另一边走去:【小忍…!香奈惠?】 【错了!错了!】正在此刻,有风音迅疾,贯彻入耳————被甩开老远的半叶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作为鸟居然还飞不过人类。 好在它勉力扑扇着翅膀,终于赶了过来:【错了!不在这边!】 正欲去里屋寻人的花千骨侧头看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什么意思?】 【等、等一下……】随便找了块坑坑洼洼高石落脚,半叶风翅膀都耷拉了下去,张开喙人一样呼哧呼哧直喘气:【等一下……】 花千骨急得不行,可又拿它没法子,只得耐着性子等它喘匀气。 【不在蝶屋,在外面!】瘫倒在岩石上,半叶风道:【你跑的太快,我追不上!】 【哈?】什么叫做,在外面?愣了好几秒,花千骨突然琢磨清楚了———感情珠世压根就没来总部,而是在总部附近找了个地方住? {难怪我在蝶屋找不到她……} 【那你怎么叫我回总部?】 【嘎——】半叶风眼神无辜———那么多人在,它哪里清楚谁可靠?当然只能把地址说得含糊一点啊! 【算了……】见它累成那样,花千骨歉意一笑,也不好再说什么:【在外面也好。】 恰巧不死川先生的母亲也会被送到那一带,珠世小姐和愈史郎住在那里也不错,方便时时察看情况。 —————————————— 真正抵达目的地时,天色已经擦黑,恰是恶鬼能够出行之际。 叩响宅邸的大门,忽略黑绿色头发的少年饱含杀意的眼刀,圆脸少女领着鎹鸦,直奔内里。 【珠世小姐,初次见面,我是鬼杀队的灵柱,花千骨。】 【您好。】被微黄烛火映亮的和室里,着鲜花纹样衣衫的女子面容一如初见,娟秀和美,唯有一对细眉这会似蹙非蹙,透出一股别样的情绪。 放下装着暗紫色液体的长长玻璃试管,她用桌上的帕子擦擦手,将少女引向正室:【我从产屋敷大人那里听说了您的事情,但还是想和您面对面聊一下。】 【是!】在矮几前坐下,花千骨双掌平放于膝盖之上,坚定有力地答了一声,眸子亮得吓人:【其实,我也一直都很想与珠世小姐您见面!】 见她这般作态,不知想到了什么,珠世眉忽而舒展了下去:【那看来,我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了。】 【现在就请你告诉我,“我”在决战之时,注入无惨体内的药剂,都是由什么材料制成的吧。】 【或许,我们还可以在今夜就把针对无惨血液的血清确定个大概。】 ————————————— 一夜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屏幕并没有将全部内容都放出的意思。 不多时,修仙界的人们便发觉天际已泛起了微白————“这就过去一晚上了?” 幽若皱着脸:“所以你那四种药的配方我们是不能知道吗?” “您知道也无用啊。”候在旁边的素衣仙婢道:“咱们又不用对付无惨,退一步来说,即使知道了,也可能寻不到材料啊。” 万一那玩意需要无惨的血呢?他们上哪找去? “也是。”暗地里思忖一番,撇撇嘴,幽若不再纠结这个了。 {和珠世小姐对话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终于离开两只鬼的住所,黑发少女转首一望,将曙光收入眸内:{真希望,这一次珠世小姐能够存活下来。注射药剂什么的……} 也犯不着豁出性命。 第416章 流逝.一 {珠世小姐来了之后,我并没有变得更加忙碌,反倒轻松了不少。} 训练场那边有前木柱与前鸣柱看着,这两个退休人员在养好伤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鬼杀队,反而就这么住在了蝶屋,不论刮风下雨还是冰刨大雪,每日雷打不动地去训练场折腾队员们。 真·折腾。 一天挥刀一千下是基础,还有长途耐力跑、暗器训练、火药弹投掷训练……一个星期有两天可以休息。 ————木青天屿、谷口千叶凌是没怎么使过暗器和火药弹,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稍微掂量几下东西,也知道大概该怎么使用了。 于是队员们就惨了。 什么?你火药弹扔歪了?去,先挥个三百下刀! 什么?你暗器扎腿了上了?浇点特效药,接着练! 遇到偷懒的就更不得到了了,一刀直接劈过去!好在他们手上拿着的都是木刀,而不是真刀。 谷口千叶凌还特意把花闻桃和伊之助、小芭内这三个小家伙拎了出来,放在队员堆里跟着一块练。 好在三个孩子年纪虽都不大,在这方面却都颇为上心,基本上不用人催自己也会努力训练。 偶尔炎柱大人忙于任务无暇时,也会把自家的两个小孩扔过来———炼狱家世代出炎柱,炼狱杏寿郎与千寿郎基本上都是自己父亲一手教导的,不过跟着大部队一块练几天也没什么不好。 更何况,杏寿郎已经十一岁了,再过两年就要去参加最终选拔了,此时不多练,更待何时? {然后……义勇、锖兔、真菰、砚树……反正鳞泷先生的弟子只要有空,也大部分都会去训练场。} 而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了鬼杀队的队员们极大的压力。 【我的天哪……】中分发型的少年拈花似地捏着木刀的刀柄,偷眼瞅瞅前方一丝不苟手持木刀奋力往下劈砍的金红色头发少年,欲哭无泪:【刚刚才挥了五百下刀,他怎么还这么有劲啊?】 连歇都不歇一下…… 【我的手都快断了……】 【这是当然的。】近处的另一个着暗绿色羽织的少年双手拄着刀,试图以此让自己站得稳一些,往下一看———那两条长腿已经是哆哆嗦嗦、颤颤巍巍,似乎下一秒就软下去,令他扑通倒地:【人家是炎柱的预备役,只要不出意外就一定会成为下一代炎柱……当然努力了。】 【想必体力也比我们更强……】 【知道自己落后了,怎么还在这里扯闲话?】正聊着呢,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猛地响在耳畔:【不许偷懒!】 【!!】二人背后一寒,迅速回头! 【看什么?】就在几步之外,肉色头发的少年抱着胳膊站在那里,目光极具震慑力:【继续练!挥刀五百下根本就不算什么!】 【像个男人一样,把腰挺直了!】 天爷啊,怎么又是个活阎王!认出来人是谁,中分头少年泪都要下来了,却只能弱弱地答一句:【是……】 ————没办法,这家伙等级比他高,不听不行啊! {明明还比我晚一年入队,明明我才应该是前辈啊……} “那有什么办法?”方才还在掉金豆豆呢,现在一看他们这般凄惨,糖宝嘿嘿又笑出了声:“谁让村田你杀的鬼没有锖兔多呢?” “锖兔还是老样子啊,一口一个男子汉,把青木和村田都吓了一跳。” 它话音未落,屏幕中又爆出一声厉呼:【大声一些!你这样还算个男人吗?!】 被逼无奈,村田只得提高了音量:【是!!】 含笑看着他们,前木柱大人眼底尽是温和,一启唇却是道:【玉不琢不成器,刀不捶,不成钢。果然,这么训练一番,队员们精神都好了一些。】 前鸣柱大人闷不吭声地点了点头,拐杖敲敲地面,又朝最前方的花闻桃那伸过去,不轻不重地打了下人小腿。 【!】相处几个月所培养出来默契程度让花闻桃立刻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他也不出声,只默默把被敲的腿往旁挪了挪。 【那也不用每天都捶吧!?】听闻木青天屿的发言,一干队员都哀嚎了起来。 事实上,他们大部分的人都是今天来,明天失踪———倒不是逃跑了(或许也有一部分)而是去出任务,至于能回来几人,任务又能不能完成,就都是未知数了。 不过,也有“倒霉蛋”好不容易这段时间都没任务,只能每天来这“挨打”,譬如“幸运儿”村田。 惨叫声此起彼伏,知道的说这是训练,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什么惨案了呢。而始作俑者面不改色,依然笑颜淡淡:【再去挥刀五百下。】 瘫倒一片“死尸”的训练场内立时哀嚎遍野:【啊啊啊—————!不要啊——!】 “嘶———!”这场景实在有趣,可惜,不论是哪座门派的弟子们,现在都有点笑不出来了。 无它———师长们目光炯炯,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呢! “完了完了。”长留山内,火夕双手搭在一起,托着下巴拉长了尾音:“这回完了。” 等花千骨回归,三尊他们八成也会给弟子们加大训练量的。 舞青萝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好愁的?” 火夕:“?怎么能不愁?”他的悠闲生活可就要离他而去了啊! 很不想承认自己和这家伙是朋友,舞青萝友情提醒:“我们是师尊,不是弟子。” 是负责教人的。 Σ(?д? )! 火夕如梦初醒: “对哦!!” 【嗯……】面带微笑地对他们付诸目光,落十一并不做声:弟子要练,难道你做师长的不练吗?到时候还被弟子们反超了,那可丢脸咯! 有人笑,有人哭。 云端、轻水等人的表情已经彻底僵在脸上了————看旁人训练是件趣事,自己去练那可就是灾难了啊!! “也罢。”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轻水自我安慰:“总比死在妖魔手上来的强。” “加油!轻水!”笑得满桌乱滚的糖宝一听此话,竖起上半身为她助威:“我会陪你们一起的!” 轻水:“………”我谢谢你啊。 花千骨可不知道鬼杀队间接还导致了修仙界的“灾难”,她正领着蝴蝶忍与香奈惠赶往珠世的居住地呢! {至于特效药、蝶屋的伤员什么的,小忍、香奈惠她们已经开始着手培养其他医师了。} {得了空,我们三个就会一齐去珠世小姐那边。} 【好厉害啊……】繁星点点的无月之夜,蝶屋内,躺在温暖的被褥中,女孩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忽然说道。 与她睡在同一头的长发少女偏头看她,轻轻出声:【嗯?】 【那个人。】女孩不曾移开视线:【药理知识的储备量远超常人,不论在研究中遇到什么问题都答得上来,我完全被比下去了……】 听见这话,少女掩着唇,已经是笑出了声:【扑哧——】 女孩脸颊一红,有些气恼:【姐姐!】 【好好~这是当然的啊,】揉揉她的头发,少女眉眼弯弯:【毕竟珠世小姐已经存活了那么多年。】 怎么可能还比不过你一个小孩呢? 【我知道啊!】女孩把脸缩进了被子里,声音闷在里头,变得小小的:【但是还是……】 花千骨心音淡淡:{小忍一开始并不认可珠世小姐和愈史郎。毕竟是鬼嘛。但在我简单给她解释了一下珠世小姐和愈史郎现在的情况、又稍微接触过几日之后,她的态度也好上了一些。} 时间似流水,在不经意间,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这日,蝶屋内又添了一名成员。 【您…您好。】站在长发女子身旁,扎着双马尾的蓝瞳女孩揪着衣角,强装镇定:【我、我叫神崎葵。】 【你好!】黑发少女巧笑嫣然,十分热情地同她打招呼:【那我以后就叫你小葵,好吗?】 【嗯,可以的!您随便称呼……】 {不知道小清、小菜穗、小澄她们三个是什么时候来蝶屋的呢。} 第417章 流逝.二 神崎葵的到来像是拉开了什么帷幕,许许多多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在接下来的几年内不断涌出。 先是鳞泷锖兔与富冈义勇联手击溃下弦三,成功晋升了一阶等级————因为砍下恶鬼头颅的人是锖兔,所以成为柱的人也是锖兔。 十分理直气壮的,他大手一挥,将富冈义勇和真菰都收入了“门下”。 热热闹闹的开了一个庆功宴后,登门拜访花千骨时,他很是得意地冲其弯弯眼:【我可是现任柱里头唯一一个有继子的人!】 坐在他对面,捧着只竹杯,花千骨干巴巴笑了一下,却并不接话:【唔……】 ————师姐和师弟突然全部变成了“徒弟”,真的没关系吗? {鳞泷先生不会有意见吗?} 事实上,她不知道的是,这还是被人奋力阻拦之后的结果了———否则锖兔必定会选择把自己所有的同门一起打包带走! “没想到啊没想到,”洛河东砸吧着嘴,呵呵大笑:“要真是那样,鳞泷不得气死?” 辛苦操劳十几年,结果一朝徒弟变“徒孙”,手底下就剩个大弟子。 他想到的,真菰当然也明白,于是据理力争:【收那么多继子,你也看护不来啊。】 最重要的是,万一让鳞泷老师知道了…… 已经成为甲级队员的富冈义勇并没能弄清楚现状,站在她旁边,时不时抬眼瞅瞅自己的师兄师姐,目光既单纯又迷茫。 【好吧,】安静地与他对视几秒,不知内心经历了怎样波涛汹涌的起伏变化,锖兔骤地一伸手揽过他的脖子,哥俩好似地挨了上去:【我把义勇和你教出来先!】 真菰:-_-|| 现在嘛……从锖兔兴奋的叙述中梳理出全部过程的花千骨表情同她如出一辙:【……你们开心就好。】 【话说回来,】锖兔却突然贴近了她。 以食指摩挲着下巴,他拧着眉,仔仔细细地打量起面前的前辈来,从头发丝,到五官、肌肤,一寸都没有放过:【为什么过去七八年了,千骨姐你却一点都没有变化啊?】 花千骨举起茶杯,徐徐饮了一口。 尽管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在不死川家搬迁至总部附近的那一天,她便已经尝不出味道了。 不过这样也不坏,不是吗? 并不遗憾自己失去了什么,也没有倾诉的打算,花千骨只反问道:【……什么变化?】 【当然是……】抬手比划了一下,锖兔又有点语塞,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我都长这么高了,初次见面的时候,我还只到你腰呢。】 可作为前辈的花千骨在这么些年里,非但身高没有半点变化,连相貌都没有成熟半分,还是一副十三四岁小女孩的模样。 要是跟其他人一说,只怕人家还以为是鬼呢! 【嗯,谁知道呢。】花千骨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件事———修仙之人,相貌不老很正常。 思来想去,她随意找了个理由糊弄道:【可能是穿越时空导致的吧。】 只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锖兔却像是受到了启发一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花千骨移开视线,不与他对视:【我听说实弥拜入了一位风系培育师的门下?】 【实弥……?】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锖兔一拍脑袋,忆起来了那个被拜托说稍微照顾一下的少年:【你说的是不死川吧?是啊,那位培育师手下还有个弟子,好像叫匡近。】 【两个人一见面就成为好友了呢。】 【哦?】没想到不死川实弥这么快就能交到朋友 ,花千骨来了兴趣:【再和我说说他们之间的事情。】 【这两个人啊……】 这厢二人谈话,另一边的蝶屋内,蝴蝶忍正压着火气在浴房内给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洗澡。 【虽然说……可突然就领个人回来,也很难弄啊。】 被糊了满头泡泡的小孩有着一双美丽的桃紫色的眼睛,听见了蝴蝶忍的话,但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而是呆呆地直视前方。 站在后头,蝴蝶忍也看不见她的表情,拎起地上的小木桶,她提醒了一声:【要冲水了哦。】 而后便把这桶水给小孩当头浇了下去———【哗———!】 热气蒸腾,散落的发丝上,水流如柱,顺着额头淌下,又在小孩的眼眶内汇聚,最后盈满溢出。 【队里的小孩也不少……】冲刷干净,拿过搁在木架上的帕子擦擦小孩身上的水珠,蝴蝶忍不自觉地压下了眉:【花闻桃、伊之助、小葵、千寿郎……】 哎呀,算了算了。思忖了许久,她索性不再想了———基本上都是男孩,再来个女孩做妹妹也不错。 “香奈乎啊……”北海龙王闭了闭眼:“这也算是脱离苦海了吧,尽管又回到了最开始心结还在的时候。” 但是有鬼杀队众人的关心爱护,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变回上辈子决战结束之后的模样。 ———至于等一下发现自己救回来的小孩是什么情况的蝴蝶忍有多崩溃,就先放一边吧。 ———————————— {统而言之,日子不能说辛苦,也谈不上轻松。} 暗不透光的密林深处,有两道影子一闪而过。前者逃,后者追,踩得遍地焦黄的落叶咔嚓咔嚓碎得到处都是。 牢牢缀在后方,眼看恶鬼奔逃得更加努力,小腿上隆起了大块大块的肌肉,青影就晃身往前。 虹光刺破黑暗,轻轻巧巧,被一只白皙的小手握着,平平自鬼物的脖颈处抹过,带起大片鲜血。 食人鬼脚下一顿,瞳孔猛然缩小,却连一句话都来不及留下就扑通砸在了地上,不过几息时间便溃散了去。 收刀入鞘,少女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合起手掌,以做祈祷。 {转瞬又是一年。今年,实弥也晋升了。他与匡近齐心协力,击杀了上弦壹姑获鸟。} 花千骨曾经远远地观察过那个名为匡近的少年。他和锖兔一样,脸上都带疤,笑起来也很爽朗,性格、待人处事方面……她没有接触过人,但应该也不差吧。 最重要的是,她分辨得出,匡近看不死川实弥的眼神。 那是一种异常温柔的目光,又带着追忆与怀念。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一样。 {并肩作战,果然还是比单打独斗来得好。实弥很有天赋,九柱中,已经有了他的位置。} 唯一不妙的是,匡近差点死在那场战斗中。 【好在有特效药。】侥幸保住了小命的少年摸着头,满不在乎地扯扯嘴角:【不过,这下我可被实弥比下去了啊。】 【以后可不能叫实弥了,得叫“风柱”大人了~】 【瞎说什么。】挚友重伤险些濒死,又被喊去参加柱合会议,满肚子火的不死川实弥这会脸黑如锅底,正端坐在一张木桌前,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捏着根细杆毛笔书写什么东西。 【我宁愿成为柱的人是你。你要是乐意,我给你当继子。】 【别别别!】匡近忍俊不禁,连连摆手:【我已经没什么好教你的了。】 【以前我保护你,现在咱们不过是换了个立场,】他狡黠地眨了眨眼:【实弥,哥哥以后可就靠你罩着咯~】 【……】头一次没有反驳说:谁是你弟弟。不死川实弥并不看他,而是抿紧唇兀自与毛笔进行艰苦斗争:【……该死,这笔到底要怎么拿!】 匡近乐得更厉害了:【别抓那么紧。】 【不拿紧就掉了啊!】 【快着些吧。】罕见地没什么好脸色,叉着腰悄然出现在不死川实弥背后,花千骨面无表情道:【下次要敢再对主公大人出言不逊,我可不止罚你抄二十遍队律了。】 哎呦喂!匡近捂着嘴想忍住笑意,奈何怎么也憋不住,整个人都在发抖。 【……】被人这样直勾勾地瞪着,不死川实弥背后的衣服都湿了,额头上更是挂满了汗珠:他知道了!明白了啊! 香奈惠也说他,音柱也说他,岩柱也说他,炎柱也说他,锖兔也说他…… 他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第418章 空无 欢笑声悄然淡去,少年少女们的面容逐渐消退,转瞬之间,满屏皆黑。 “嗯…?”不明所以,修仙界内的人们骚动了起来:“怎么了?” 这种喧哗过后的寂静———总叫人莫名感觉大事不妙,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危机正在靠近。 【我一直都是……】 漆黑一片的屏幕连连闪动,再次放出的,不是黑发少女温和的心音,更不是白发少年暴躁的嘟囔。那是一个,充满了蛊惑意味,恍如蛛丝一般缠缠绕绕,轻佻又欢快的音色:【一个善良、宽厚……又和蔼的人啊~】 【你不这么认为吗?】 刺穿黑暗的是灿如旭日的金色光辉。细细纂刻了朵朵莲花纹样的金属扇被一只长着蓝紫色尖锐指甲的手掌唰地合起。 头戴由菱形金边方块拼凑而成的宽帽,披一件缀着长长飘带的乌黑衣衫,彩色眼眸的男子泰然自若地行走在屋檐之上。 头顶,弦月熠熠生辉。 【话又说回来了,】俯视着下方街道内戴着两枚蝶翅发饰的长发少女,他印着“上弦贰”字样的眼眸微动,蓦然展颜一笑:【今天晚上的月亮可真是美丽呢~】 【看看它为我带来了何等好运呀~】 不自觉睁大了眼,轻水低声自语:“童磨、还有……香奈惠!” 不会错的,童磨那混账,就算化成灰,她也认识! “对、我想起来了!蝴蝶忍的姐姐香奈惠…就是死在童磨手上的!” 而为了替姐姐报仇雪恨,年仅十九岁的蝴蝶忍藏毒于己身,舍命饲鬼,这才给了香奈乎和伊之助可乘之机! “怎么回事?”瞟见香奈惠羽织上的血痕给,云隐有些焦急:“掌门不在吗?” ———她不是早就知道香奈惠还有一道死劫吗……“不,掌门也在追查童磨,她虽然知道香奈惠会死,却并不知道她具体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遇见了童磨!” 换而言之,她很可能根本没察觉到现在香奈惠的处境!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难道香奈惠要再一次死在这只鬼的手上吗?! “真不是我瞧不起她,”北海龙王愁眉不展:“但要斩杀童磨,没有三个柱,还没有斑纹、通透、赫刀……” 真是异想天开。 “莫忘了,”白子画冷着脸说:“先前木、鸣二柱不就险些折损在童磨手下吗?” 可见三个柱或许还远远不够。 {上弦……贰。}旁人不知花千骨在哪,香奈惠自己却知道的———此次她接到了调查极乐教的消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任务花千骨都一直要求同行,但此次她们的确是结伴出行,只是在抵达目的地后分开调查了,至于现在…… {我已经释放了信号弹,前辈应该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前前后后探查了几十次,终于在这一回,找到了这只鬼。 {冰属近战型法师,招式繁多……} 默念着上面发下的卷轴内的情报,没有退缩之意,握着刀柄的手徐徐收紧,她猛然昂首,粉紫色的瞳孔内除杀意之外,只暗藏了些许怜悯,其他再无它物。 【不论是内心,还是躯体,你都并没有哪怕一丝善意。】毫不畏惧地上弦之鬼对视,她说话的音量不高,却字字直击死穴:【除了空虚,我在你眼中看不到任何东西。】 多么可怜啊…… 【你所构建的极乐世界,所吐出的甜蜜语言,所描绘的幸福、永生……通通都飘渺无影,似泡沫一触即灭。】 【而你本人,更是对这些东西毫不了解,毫不在意……伪装出来的温柔与善良,反而让你的内心更加空荡荡一片。】 香奈惠眉眼微敛,溢出一声轻叹:【多么可怜啊……】 五彩的瞳孔默然缩小了一圈,披了一身月华的上弦之鬼动了动唇瓣,张口却无言,冠玉般的面庞上亦是空白一片:【……】 “坏了坏了,”一看他这副表情,修仙界的人们顿觉不好:“他要恼羞成怒了!” ———上辈子蝴蝶忍死后,香奈乎也说了差不多的话,童磨这家伙可是冷着脸,迅速发动了猛攻啊!! 今时不同往日,这会的童磨身上可没有毒! “不知道香奈惠带了多少特效药,”笙箫默沉默少顷,长长出了一口气:“试试看能不能靠喝药拖到支援到来吧。” 真是的,明明刚才还是那么温馨的画面,结果下一秒就转到了战场! 不过…… 兴许是香奈惠目中的怜悯与同情太过清晰,第一次从他人那接收到这种情绪的童磨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因此暂时没有动作。 {啊嘞??}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或者幻视了:【这位猎鬼者小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鬼杀队的柱吧?】 或许也打着拖延时间的念头,又或者是有其他什么想法,香奈惠大大方方地报上了自己的身份:【我是鬼杀队的花柱·蝴蝶香奈惠。】 【果然啊~】眯起眼,仿佛得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童磨灿烂一笑:【我果然还是很聪明的~】 宛如小太阳的笑容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饱含深意的眼神:【所以,这位花柱小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刚才……是在同情我?】 【是啊,】香奈惠并不否认:【因为,连最基本的爱恨都无法理解,怎么能让人不同情呢?】 一言未尽,她攥刀的手一转,略分开双脚,似被狠狠压制过的弹簧一般腾空而起,自下往上,对着童磨斩出两道粉白色的弧形刀罡———{花之呼吸·肆之型·红花衣!} 【哎呀哎呀~~】 被攻击的恶鬼反应远非常人所能比,即使因为猎鬼人的话语懵懂了一会,在面对突袭时却还能及时反应:【既然同情我,为什么又要对我下杀手呢?】 金扇一展,五指发力,轻盈一扑,散落无数细小冰晶,剔透如琉璃的并蒂莲高近一米,散发着丝丝寒意,轮转似环,急转而出:【我实在是太难过了~】 ———{血鬼术·莲叶冰}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还用回答吗?蝴蝶香奈惠神色不动:{周围的温度降得好快,只是呼吸,肺部都开始刺痛了,他一定做了什么……} 飘动的衣角,因附着着多余的重量而坠落下去———冰晶仿佛活物,正沿着布料一点一点地往上攀爬。 “肺部刺痛?”有道长暗道糟糕,急得直冒汗:“童磨可是会偷偷往空气内散播冰粉的啊!花掌门没有告诉她吗?” “你在说什么啊?” “骨头怎会知道这些?”东方彧卿瞥他一眼:“她并没有与童磨亲身交战过。” 而在童磨死后,即使鎹鸦会传播一些情报,也不可能把这些小细节通通都描述出来————又不是战后清盘,那个时候无惨和上弦壹还活着呢,谁有心思去了解一只已经死了的鬼啊。 “这……”读出了他的言下之意,道长哑口无言:好、好像也是…… 却见蝴蝶香奈惠口吐白雾,晃身抬臂,劈斩出四五道缠绕做梅瓣状的粉白色弧形刀罡护持己身,做为防守以此往后退去。 【咔、咔、咔——!】 冰莲与刀罡悍然相撞,一时溃裂开来,迸射出成千上万大大小小的冰晶,虽自己消亡,却使得此片区域又寒冷了几分。 【喔~真是优美的招式,刀罡的颜色十分美好呢~】不再纠结同不同情之类的东西,童磨眼弯如月:【花之呼吸与漂亮的女孩……真是相得益彰啊~】 【上次见到这种呼吸法……还是好久好久之前呢~】 一言罢了,他双臂一动,一扇下扑,一扇高举,掀起滚滚厚实而又凝重的“洪流”————夹杂着冻风与冰粒的雪流似狂风,如棉云,顷刻间扩散数丈,加之使用它的鬼立与高处,猎鬼人位于下方,看上去又仿佛雪山崩塌! ———血鬼术·冻云 【嗯~我想想,上一位花之呼吸的使用者……似乎是在七十多年前吧,我有好好吃干净哦~】 第419章 真实目的 {好大范围的法术攻击!} 雪流倾巢而出,转瞬间就席卷了大半条长街,冻得檐生冰锥,瓦覆素白,遍地寒霜! {实力与之前所遇见过的鬼,简直是天差地别。}即使是下弦,也难以望其项背! 不过……哪怕前、左、右都被封锁,也还未至绝处。唇色已然苍白的香奈惠定了定心,竭力迫使自己遗忘躯体的疼痛,冷静下去。 按着刀柄,她一发力震碎衣角的冰凌,纵身而起,又急急后退,与童磨拉开了三四丈之远,而后一蹬地面,如同张开双翅的蝶翩翩飞舞,轻盈地在一栋房屋的顶上落了脚。 {不行啊,}立于高处,环视周遭一圈,脱离危险的她却心直直往下沉去————入眼皆是林立的高矮房屋:{这镇子谈不上繁华,可此处却也都是住宅区,倘若上弦贰的攻击都是这般广范围的,只怕容易造成误伤。} 再加上现在的人们都在睡梦中,反应慢…… “别管这些了!”魔界之人最不耐烦听鬼杀队的人扯这些东西,就有茈萸翻了个白眼:“有那功夫操心别人,还不如赶紧想想办法保住自己一条小命!” “花千骨还不晓得在哪里呢!” 【怎么了?】见猎鬼人皱眉静立不动,童磨甩甩扇子,又笑了,嗓音甜腻得仿佛灌了几大勺蜂蜜,齁得慌:【不打算杀我了吗~】 【还是……】五彩的眼眸略往下压,显出几分蛊惑之意:【你改变主意,决定同我一齐永生?】 回答他的,是嗖嗖的急促风流。 纤柔的白粉花瓣凭空生出,飘飘散散,随同色之刀罡瞬间逼近———猎鬼人神情冷凝,已至三尺之内! 【当当当当当———!】 繁多的弧形刀罡自四面八方引起,精准地攻向食人鬼。淡桃色的日轮刀与铁扇悍然相接,金铁交鸣之音密密匝匝,爆出无数火星! ———花之呼吸·伍之型·无果芍药! 【三、四、五……九连击~】她攻势猛烈,恶鬼却仍旧面带微笑,仿若玩乐似的,展开双扇,轻轻巧巧地就把九道不同方向的刀罡拦了个滴水不漏! 【好流畅的攻击~】 【……】不应不答,香奈惠腰肢急拧,自半空中翻滚一周,双臂高举,又挥劈出几道旋转做漩涡状的圆形斩击! 【这摇曳的身姿,还真是动人~】日轮刀都快架在脖子上了,童磨依然泰然自若,笑得见牙不见眼:【简直让我食欲大开~】 【泠———!】 语气是温柔的,反击的动作却十分干脆利落。手腕一抬、一扭,金属折扇卷起极寒风浪。 冰晶噼里啪啦掉落一地,混杂着霜雪与寒风的攻击如卷卷浪潮,又仿若洪水喷发,汇聚成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近在咫尺的猎鬼人袭去! ———血鬼术·枯园垂雪! “不行!”一人一鬼相距不过半米!红发的北海龙王心跳急促起来:“距离太近了!香奈惠躲不开!” 但是,还没有完。 【簌簌——!】就在童磨身畔,流转着荧光的冰莲再度盛开,花蒂之处连接着的藤蔓簌簌而出,顷刻间延长数丈,左右包抄,扭转缠绕,将香奈惠的后路堵了个严实! {无路可退!}前有恶鬼和霜流,后有藤蔓,侧有冰莲,以贰之型·御影梅姑且护住自身,香奈惠呼吸颤了颤:{还不到绝处,实在不行……} 细长的藤蔓兴许会比冰莲那些好对付一些,拼着受一次伤,应该能脱身! 毕竟,她的任务,并不是将这上弦鬼永远留在这里。 ————【香奈惠,】天蓝云淡的一日,并肩行走在一条山间小道上,黑发少女突然启唇:【极乐教的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是上弦之贰。】 上弦鬼……比她高出小半个脑袋,长发女子却亦步亦趋地跟着后头,不曾越过其半点。 【你应该知道,以我们的能力,并不能一击将他抹杀,所以……】转过身,少女神情凝重:【倘若真的在哪次任务中遇见了他,你必须以优先保护群众,其次保住自己的目的去战斗。】 【至于鬼,只需要交手一番,暂时摸一下底,如果能逼出他的全部血鬼术,当然最好。】 【……哎?】这番话与鬼杀队平日里的处事方法,可完全不同。女子瞳孔颤了颤,呼吸亦错乱了:【但是……如果就这么放过他,又会有更多人死去的。】 【……没办法。】少女怎会不知道这些?【但是,这也是主公大人的意思。】 【因为,他是上弦。而且,是上弦之贰。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把他杀死,倘若真的解决了他,鬼舞辻无惨……很有可能会因此受惊,不再出现。】 鬼舞辻……无惨?女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鬼王这些年,不是根本就没出现过吗?鬼杀队连他的踪迹都不曾寻到过,何来打草惊蛇一说? “有理!”她百思不得其解,另一个世界内的人却皆回过味来了———“如果是上弦的陆、伍,能杀当然还是杀了好。” 可问题是,童磨排行第贰啊! “上一世时隔一百多年,鬼杀队才抹杀了一个上弦陆,这一世倘若直接杀了个上弦贰,无惨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就他那老鼠胆…… 【对不起呀~】发觉猎鬼人暗藏在眼底的惶恐,童磨歉意一笑,侧首望向东方遥不可及的远空———那里的天空,明显比其他地区亮上许多,是静谧的深蓝色,而不是浓厚的暗蓝色。 【天就要亮了呢,我得快些解决你~毕竟,我实在不太喜欢阳光~】 这样说着,他蓦地垂首贴近香奈惠:【我想……你也差不多快察觉到了吧?】 【肺部……感觉怎么样?】 【呼——】香奈惠握刀的手再度捏紧————单单只是呼吸,身体就刺痛不止 如同被万千钢针戳刺,连神经都开始一下一下地抽搐:{他果然在空气中做了手脚。} 【果然很不好受吧~】恶鬼语气绵柔:【真是对不起呀~我现在就让你得到解脱~】 话音未落,折扇摊开,目标正是猎鬼人光洁修长的脖颈! 【轰———!】 说时迟那时快!四周温度猛然升高,紫红色的灼热火焰自左侧流窜而出,熊熊燃烧,刹那间便将藤蔓与冰莲融做了滴滴水珠! 这种颜色的火……糖宝张大了嘴:“是娘亲!” 【?!】上弦鬼错愕定睛,却见一黑发少女已欺身上来,单手捉住长发女子的手臂将其拦入怀中 ,带着她远离了战场! 【又是一个女孩子?年纪好像更小呢~】 【咳、咳嗬、千骨小姐!】突然脱困,护着自己的人分明比自己还矮小,香奈惠却只觉得心中安稳,再无任何慌张之意。 【抱歉,】一手挡在她身前,花千骨一瞬不瞬地盯着童磨,口中则道:【我来晚了,你没有受伤吧?】 【不、只是肺部有些……】终于得以喘息,香奈惠从内侧的口袋中取出一只青色的小竹筒,昂头将里头的液体一饮而尽,说话这才顺畅了一些:【现在没事了。】 ———能杀就杀,杀不了就先保人。秉持着这种心理,她把自己保护得很好,除了不小心吸入了冰粉,脸上擦了几道,其余再无伤势。 可惜,也没能给鬼造成什么伤害。 【那就好。】为追寻极乐教出了至少几十个任务了,花千骨没想到这回居然中标了,更没料到只是分头行动一下,香奈惠就撞上了正主。 【淅沥——】 冰雪消融,“大雨倾盆”,晶莹的水珠似长鞭疯狂抽打地面,不多时,冰之鬼所营造出来的寒意彻底烟消云散。 盯着那泛着水意的土壤看了几秒钟,童磨唔了一声,刷啦收起铁扇:【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与两位猎鬼人遥遥对峙,视线着重在二人的衣襟、刀身上流转:【这衣服、刀刃上相同的刻字……】 也就是说,又来了一个柱? 可后面来的这个,看上去年纪好像更小啊,怎么反而实力还更强?竟然将他的血鬼术都化解了。 他好奇探头:【你是炎柱吗?】 这句话自然不是对香奈惠说的。 花千骨目光锐利可怖:【我是灵柱·花千骨。】 第420章 火焰 灵柱…… 闻所未闻的名号,白橡木颜色发丝的上弦鬼脸上多了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是新一代衍生呼吸法的柱吗~】 ———存活了几百年之久,享用普通人血肉之余,他也已不知扼杀了多少鬼杀队的剑士,其中就不乏柱级队士。 【我依稀记得,使用什么呼吸法,就是什么柱呢,灵柱……我还没吃过使用灵之呼吸的女孩子~】 以目光寸寸扫视远处的黑发少女,童磨浅浅一笑,吐舌轻舔唇瓣,为薄唇渡上一层水光:【真想尝尝看是什么味道~】 “做梦去吧你!”糖宝气不打一处来,张牙舞爪好半天,噗噜噜冲他吐舌头:“还想吃我骨头娘亲!你脸咋那么大!” “吃吃吃!”身处不同地方,幽若的心情却奇迹地与它达到了完美一致,抄起东西就想砸过去:“除了吃你还会啥?连晒太阳都不会!” 默默收缴了她手中的壶,轩武圣帝慢吞吞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说的什么话,鬼怎么可能主动去晒太阳呢。 “哼……”长留山内,魔君杀阡陌冷笑几声,垂在身侧的五指张开又骤然收拢,仿佛在奋力地攥紧什么东西:“只怕才下一口,他就已经七窍流血而死了。” 第二次惨遭“毒杀”。 被上弦鬼裹着贪婪食欲的眼神扫遍全身,花千骨却犹八风不动,镇定无比:【做得到,你就来试试。】 说话间,一双黝黑的招子被暴起的紫光彻底吞噬,闪亮得不可思议。 先是暗色红纹的衣衫,而后是惨白的肌肤,再是猩红的血肉,最后是根根长骨。 恶鬼的肉体在通透世界之内,无处遁形。 猎鬼人白皙的侧脸处隐隐浮出流云似的深红色斑纹。 通透、斑纹。 这些从自无限城一战内学到的厉害秘技,终于在这一日又被施展了出来。 视线长久地停留在恶鬼明媚的笑颜上,精准地看穿了金玉外皮之下肆意流淌的恶念,花千骨轻而缓地吸气———隐藏在空气内的细小冰晶,早已被火焰焚烧殆尽。 【香奈惠,】没有低头,保持着与童磨四目相对的情况,她压低声线:【等一下你不要参战,我去会会他。】 什么?!香奈惠怔了怔:【为什么…?】 【我、我不会拖后腿的,伤也已经好全了!】 【不,】知道她想岔了,花千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冷静一些:【你要把我和他的作战情况全部记住,待回归总部再书写出来,作为新的情报。】 【这是任务,你要好好完成,知道了吗?】 【……】说什么任务,说什么记住作战情势……香奈惠心知肚明:说白了,还是她太过弱小了,所以才帮不上忙。 【我知道了……】既然前辈都这么说了,她闭了闭眼,只得应下:【千骨小姐,请一定小心!】 直到此时,花千骨才侧过头,冲她安抚一笑:【我心里有数。】 可……哪怕这些年来她一刻不停地努力修行,但就这么七八年,怎么可能胜过上弦鬼的上百年? 两样都开了,旁人看来局势已经翻转,她自己却清楚:倘若童磨动真格,即使是她也没有胜算。 只是……她绝不甘心就这样落荒而逃! {就是这个家伙……杀死了香奈惠小姐和忍小姐。}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她面无表情,在下一刻高举日轮刀,疾冲而出! ———{即使杀不了他,也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她竟然一瞬间开了两种?” 不。 开腔的乃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素衣小弟子,贸然喊了一声,这会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应当———毕竟对手是上弦贰嘛,谨慎一点是应该的。 “不过,为什么不连赫刀一起开呢?” “你蠢么?”一位橙衣游仙没好气道:“现在全使出来了,届时无限城决战要怎么办?” 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那些鬼都早有防备了。要知道,他们可是能够共享情报的。 “通透主要作用于眼睛,外人不易观察出来,只有斑纹显现于体外,这就是藏了两手了。” “能不能像对战猗窝座的时候一样?”听了这一通分析,不少人兴奋了起来:“利用通透,悄悄地出现在童磨背后!” 然后一刀砍断他的脖子! “反正就童磨那性格,就算是偷袭也好,根本就不用担心他因为什么懊悔、愤怒之类的情绪回光返照。” “可不是,”素衣弟子点头如捣蒜:“这家伙与扶不上墙的烂泥无异,拉都拉不起来他。” 上一秒,我要振作,下一秒,啊,我不行了。 他们乐呵呵地议论着童磨,却有人关注点不同。 “通透、斑纹。”一字一顿地念着,最前方,长留上仙白子画心口又闷又涨:那个曾经小小的女孩儿,终于长大了。 懂得“财不外露”,学会暗藏锋芒。 她已经有足够的实力站在所有人的前方,为他们挡下腥风血雨。 “击杀不可能,自保应该无虞。” 实力到达一定程度,就能轻易感知到其余人无法察觉的东西。突然出现的猎鬼人周身气势节节攀升,一息不到,就已经突破了至少两次! 而其现在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饶是强大如童磨竟也察觉到了一丝危机。 遗憾的是,只有一丝。 【唔哦~~】他神情微动,心跳加快了些许:【这股气势……还真是难得啊~】 【你真的才十几岁吗?】 【……】修士的不老是连骨龄都不会增长,他看不出来也实属正常。花千骨并没有足够的善心能用来给他解答。命香奈惠再后退几丈,她化光闪出,蓦地出现在了童磨三尺之内。 {灵之呼吸·肆之型·火·炼狱!!} 【呼——!】紫红之焰从五色之刃的锋利刀身处腾空而起,沸沸灼灼,炽炽热热,肆无忌惮地直奔冰之鬼! 一刀挥出,直断其一臂! 【哗——】血涌如柱。 【喔——好快好快~】一不留神就被斩落一臂,童磨面不改色,笑意不散:【你的速度和攻击,真的都好猛烈啊。】 【咯崩——】连一息时间都没有,肢体已然再生:【目前来看,你应该是我遇见过的柱中,最强的一个了~】 【这样的话~】大张开来的金扇对着花千骨迎面扇下———【呼———!】 狂风大作,血结成冰,又在半空中碎裂开来,伴着朵朵冰晶之莲席卷往上! 【我也不能落后呢~】 {炎之呼吸!}花千骨自己悟出的火之型并没有多少,因而在此时,她用来迎敌的,正是上辈子从炼狱杏寿郎那处学来的呼吸法。 【吼———!】 五色的长刃在掌中运转自如,紫红色的烈焰脱刃而出,伴随而起的虎啸声刚劲有力,一只威势赫赫的大虎纵身往前,朝童磨扑咬而去! ———{伍之型·炎虎!} 【炎么……】属性相克总叫人不快,童磨眸光微暗,手腕一转:【叮叮叮——】 圆菱形的花瓣层层相叠,半人高的冰莲离地近一米,而其花心之处,有冰肌雪骨的少女阖目启唇,幽幽吐息。 ———血鬼术·寒烈之白姬 第421章 逃脱 急剧下降的温度令心口翻滚的灼热愤怒、恨意也一并沉静了下去。 既然主要任务是为了让面前的上弦鬼使出更多的血鬼术……花千骨抿紧唇,以双手握刀,下一秒就开始招数连出!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轰——!】 灼热的炎腾空而起,缠绕在刀刃之上,随其横抹而过,将两名雪女自脖颈处一分为二! {贰之型·上升炎天!} 破开堵在前方的冰莲,猎鬼人晃身深入,由下往上斩出一道圆弧形的狂暴紫焰! {不论是速度、力量…还是其他东西……}瞳孔悄悄放大了一圈,上弦鬼手一拢,收起金扇,挪动脚步,瞬间移动似的,出现在了另一片屋顶:{这个女孩都远远超过以前遇见过的柱。} {甚至连一些已经三十多岁的柱都无法与她相提并论。} 而因为一直在使用与火相关的呼吸法,冰粉还没有靠近她,就已经全部融化了。 {鬼杀队到底是怎么培养这孩子的…?} 不过……{她的实力还远远无法与上弦匹敌。} 那么就无需忧虑。 一步踏出,童磨压低上半身,噙着笑,往花千骨的所在之处舞动自己金光闪闪的折扇。 仿佛收到了什么指令,数量多到一眼望不到头的冰晶噼里啪啦一通乱响,窜动如飞,相互拼凑,与寒流雪浪融合,又有万千花瓣似的薄冰错落散开,对着花千骨碾压而去! ———血鬼术·散落莲华! {炎之呼吸!}来得正好。又是一个没见过的招式,冰花铺天盖地,寒流刺人骨髓,可即将被扑个正着的花千骨并不恐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可怕的? {肆之型·盛炎的蜿蜒!!} 以她自己为中心,紫红色的火焰盘旋缠卷,型如横锥,一息就扩散开来,与童磨的血鬼术正面相对,占据了整个屏幕! ———炎盛则冰融,冰寒则炎熄,如今,这一人一鬼正是两厢对峙,僵持不下! 可这对峙只维持了几秒钟。 黑发少女化风散去,冲天而起,似一头苍鹰一头扎入上弦鬼身侧! 运转着五色光彩的长刃锐利得不可思议,在其掌中爆出异常旺盛的火焰:{叁之型·气炎万象!} 【当!】不曾移动,童磨合起金扇,从下往上一挡,只凭借单纯的力量,居然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刀! 【你一直在使用大范围的剑技啊…这样可不太好呢~】他目露关切,气息温和:【毕竟人类与鬼的体力相差很大嘛~再这样鲁莽下去,你很快就会没有体力,然后被我吃掉哦~】 {千骨小姐……}藏匿在一处墙角,不知从哪寻出纸笔的香奈惠脸都泛白了。一眨不眨地望着上方的一人一鬼,她下笔飞快,不多时就写了好几行,再一看,她脚边已经放了两三张写满字的纸张,都用石块好生压着:{请一定平安无事……} 体力不足?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果是上一世的小不点,倒还真有这个顾虑,可惜,这一世……”魔君杀阡陌讥讽一笑,看童磨的眼神与看死人无异:“我可不信,吃过这方面亏的小不点会给自己留这么大的一个漏洞。” 此言不假。 花千骨的丹田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强行积攒灵气中,扩大了不知多少倍。 就像扩大了占地面积的粮仓,能够装入更多的“粮食”。而丹田又会因积攒灵气而再度扩大,这般良性循环下去…… 更别说,她还养成了在战斗中恢复灵力的习惯,虽然恢复速度远没有平时快,可积少成多……有灵力,她还怕没有体力吗? 别说这一时半刻了,就算打上一整夜,她也无所畏惧! 和童磨四目相对,花千骨扯扯嘴角:【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一语罢了,她瞳内本就明亮无比的紫光,好似被人泼了一勺油的火,愈发鲜艳了起来:【嗬呃——!】 把体内的灵气分出近半,再一分为二注入两条手臂,花千骨握在刀柄上的双手用力到泛白,硬生生以一己之力把金扇往下压去,然后拧转腰身,长刀横扫,斜斜地自童磨肩头劈至了胸膛! 【噗呲——!】鲜血似悬挂于深山的瀑布,拍得屋檐噼里啪啦一通乱响。 {反应真是快……}许是作为鬼痛觉不是那么敏锐,遭此袭击的童磨眼都没眨一下,虽扬着唇,笑意却不入眸底:{还有这不容小觑的力气……}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金扇一挥,雪流倾泻如洪,奔腾似浪———血鬼术·冻云。 “小心啊!别贴脸吃他这招!” 与上弦鬼单打独斗。即使知道花千骨自有安排,屏幕外还是有不少人心提得高高的,唯恐下一秒就发现她负伤。 这个喊:“当心,注意闪躲!” 那个喊:“后退!快用剑技!” 又有人叫嚷:“不用太认真,打上几下就好了!”,也有人吵吵:“给他一记狠的!” 你一句,我一言,嗓门一个比一个大,现场混乱不堪。 “莲叶冰、冻云、枯园垂雪、寒烈之白姬、散落莲华、蔓莲华……” 长留山内有各方师尊、长老坐镇,倒还算安静。白子画轻声数着童磨迄今为止施展过的招数,注意力从未分离影像半点:“到目前为止,他已经使出了六种血鬼术。” 如今,只差冬枝垂冰柱、结晶之子、雾冰·睡莲菩萨这三种了。 而那遥不可及的东方天际……已翻出了鱼肚白。 “观天色,距离日出……只剩下不到半刻钟了。” 【千骨姐!】【千骨小姐!】【香奈惠小姐!】 正是一人提心吊胆,一人奋勇对敌,却很突兀的,房屋下方的街道上又奔出了三人。 为首之人有着一头蓬松的肉色发丝,着一件雪白羽织,其衣襟处的纽扣,折射着细微的金光。 再往后看,他的右侧是一名穿玫红色外衣、容貌清冷的黑发剑士,左侧则跟着一位团花纹衣衫的青瞳少女。 寻声望去,香奈惠瞳孔骤缩,仿若见鬼:【你、你们……?】 利落地靠几个后空翻远离了童磨,花千骨往下一瞥,也是惊疑不定地轻轻出声:{锖兔、义勇、真菰……?}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呀~又来人啦~】对人类来说,从肩膀破开至胸膛的伤口已经可以被称为致命伤,可对于鬼,尤其还是上弦鬼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躲在金扇后眨了眨眼,童磨嗓音带笑:【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说起女孩子,现在这里已经有三个了呢。 【但还真是遗憾呐~】视线移至天际,他压下眉头和唇角,看上去有些难过:【今天我没有时间了,不能将你们一同带往极乐~】 才刚刚赶到的真菰不解其意:【极乐?】 【该怎么办好呢?我晒到太阳,可是会死的呀~】没有回答她,用扇子顶着下巴,童磨阖目沉思。 但是就这么走了,回头指定得被那位大人训话…… 忽而,脑中灵光一闪:【那么———接下来就交给这两个孩子吧~】 【嗯嗯~这样准没错!】 下方,锖兔眉头紧锁:【这家伙在自言自语什么?】 莫不是失心疯了? 却见那一双金扇交叠又分离,重复两次,袅袅冷雾内,两尊冰雪砌成的小人接连落了地。 【这是……】 粗眉、四翘的发丝,长袖长裤…… 这些小人竟与主人有八分相似!同样的,它们也手持“金扇”,此时曲曲腿,伸伸手,而后自我分配任务一样,一个留在了屋檐处,转身面向花千骨,一个跳下街道,对上了香奈惠、锖兔、富冈义勇等人。 第一次遇见这种血鬼术,师出同门的三名水之呼吸的剑士不约而同地伏低身体,按住刀柄,连姿势都相差无几:【人偶吗?…?】 【对手是上弦!】来不及再记录什么,香奈惠连忙起身:【不可大意!】 【她说的没错哟~我可是上弦之贰~】童磨笑吟吟地做出解释:【不要小瞧这些孩子~他们使出的血鬼术,威力可是和我不相上下哦~】 【那么,再见咯~】 优哉游哉地冲猎鬼人们挥挥手,他负着手,转过身,信步离去。 【…站住!】演戏演全套,花千骨高喝一声,持刀欲拦 。 却有足音轻轻,小冰人抢先一步,一扇甩出两朵冰莲,阻住了她的去路。 第422章 生长 正如童磨所言,留守原地的两只小冰人厉害无比,捏着对小巧冰扇使得是虎虎生风,行动间卷起滔滔雪流。 冰晶、冰粉、冰莲,冻云、冻风、冻霜。 两只冰人联手之下,方圆十数丈内再无一处好地,一晃眼就已经是白雪皑皑,寒意更是大盛,冻得人手脚僵硬,泛青发白,刺得人骨缝都疼。 【这算什么?分身吗?】冰乃是水的变种,同一个池子内,往往冰一多,没有结冻的水也会逐渐凝成一块。 很不巧的是,赶来支援的三位队士,都是水之呼吸的使用者,难免受其影响。 蓝刃一横,掀起汹涌波涛,把胆敢围上来的冰莲“冲”得支离破碎,鳞泷锖兔面色泛青:【上弦鬼的实力竟如此之强么?只是两个分身就能拖住我们三个柱?】 其实是四个———尽管等级没能升为“柱”,但富冈义勇此时也的确拥有柱级的实力。 【不好说。】与自己师兄的性格可以说是南辕北辙,这位被特招为“继子”、在同门中颇受爱护的少年道:【不知道他所能释放的冰人的数量有没有限制。】 “没有。”这个问题每一个观影的人都能回答。 水镜前,幽若眼神死寂:“没有限制,童磨八成想变多少变多少。” 说不定还能靠自己组成一个小门派呢。 “上弦贰遍地跑……这算什么事啊……” “说真的,”蛮荒内,有堕仙脑回路清奇:“那些鬼,如果能出现在蛮荒,早就一统天下了。” 异想天开。另一人嗤笑:“你怎么不来一句如果蛮荒能使用灵力或者仙力呢?” 光扯这些没用的东西。 沦落在蛮荒,再好脾气的人,性子都坏了,被讥讽的堕仙一个恼火,抬掌就盖了过去:“…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 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惊人。发觉自己忽略了这么大一件事,锖兔、真菰、香奈惠几人的脸色一下就有点难看了。 掌中刀刃划过一抹厉光,真菰身影晃动,在水浪的包裹之下于地面留下几道残影。所使用的正是水之呼吸的叁之型,流流舞:【这些以后再说,既然冰人是血鬼术造就的,说不准能够与上弦贰共通视觉。】 此言一出,连富冈义勇都有了细微的情绪变化———不错,得小心慎言才行,可不能把己方的底牌掀出来了! 【再撑几分钟就好了。】 呼呼寒风中,有火光冲天而起,连闪不息,爆破不断,每动一下,那些挤挤挨挨凑在一块的雪莲就会崩裂了去,碎成齑粉。 以炎之呼吸的肆之型消除大片冰雪,花千骨忙里偷闲回复他们:【待回归总部,我们再来商讨如何应对他。】 知道其中的厉害,落英缤纷之处,香奈惠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值得庆幸的是,正如他们所说,不多时,启明星彻底黯淡,弦月不知所踪,东方,黎明的曙光穿透轻薄云霞,将它们染做鲜艳的橘红之色,象征夜晚的暗色天幕如同被驱逐似的,一点一点退出了人们的视野。 旭日迎着希冀而来,从地平线上一跃而出,湛湛然放射出道道金芒。 刹那间,冰雪消融,寒冷消散。 【……】正在被日轮刀追杀的冰人不会说话,只仰头做了一个“看”的姿势,在清晨的第一缕光辉映照在身上之时,它们崩解开来,化作了万千细小的碎冰。 【结束了。】停下了脚步,香奈惠旋身直面朝阳。此夜说来惊险,但却意外的没有出现任何伤亡。 她迟疑着抚上胸膛。 【怎么了吗?】瞥见她的动作,真菰愣了一下,掏出一支特效药:【有受伤吗?】 【不……并没有,谢谢你。】 {呯——呯——呯呯——}或许是因为剧烈运动过,心脏跳得有点快,香奈惠感受着这震动,不知为何,一种重获新生的奇妙之感缠了上来。 这种感觉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呢? 轻盈至极,似樱花树下随风肆意飘扬的花瓣,温暖至极,如夏日的晌午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被灼热的日光烫得四肢发热…… 可又缥缥缈缈,仿若下一秒就会像雾一样散去。 【已经没事了,】通透也无法共感,花千骨无从得知同伴在想什么。在一个角落处捣鼓了一阵,她起身将什么细长的东西收好,这才看向四人,她微微一笑:【你们先回总部,这里离珠世小姐的住处比较近。】 抬手指指后方:【我走这边,先去她那边一趟,然后再回总部。】 【呃……】四位后辈面面相觑片刻,锖兔犹犹豫豫地问道:【千骨姐,你的身体……不要紧吗?】 【我听香奈惠小姐说,上弦贰几乎都是你一人在应对……】 对上他们担忧的视线,花千骨心底一暖,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大了些许,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诱哄之意:【完全没事哦。】 【但是……】 【好啦好啦,】一手按在香奈惠背后,一手按在真菰背后,她笑嘻嘻地催促着:【快些回去吧,等我处理完珠世小姐那边的事情,我们再来讨论上弦贰~】 【……真拿您没办法。】被推着往前走,香奈惠实在没辙,只得叮嘱一句:【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去蝶屋啊!】 【千骨小姐是大人了,】许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富冈义勇自诩发现了真相:【不可以怕喝药。】 【好了!】你真以为花闻桃怕喝药,其他人也怕吗!一把捂着他的嘴,锖兔干笑两声,扯着真菰连忙遁远了:【千骨姐我们走了啊!】 【再见啦。】 并没有立刻转身就走,保持着笑容同他们挥手告别,花千骨站在原地,目送着四人结伴离去,直至愈行愈远,再也看不见一点影子。 这日天气实在称不上好。远处的絮云透着股些微的灰,倒是她头顶上的云还洁白如新。隐隐约约中,花千骨听见几句稀碎的声音———【……好像要下雨了。】 【真麻烦啊,还好是先出了太阳。】 【……我们可以把羽织盖在头上。】 【那看起来好傻哦。】 【…那真菰你盖两个,我和义勇盖一个。】 【!!!】 又有人无奈轻笑:【没事的,我带伞了,不过只有一把,真菰你和我一起遮吧。】 哎呀…光凭音色花千骨都能分辨出谁是谁了,转过身,在早起的村民奇怪的目光中,她噙着笑抬步朝另一边走去:【傻不傻有什么关系呢,不被淋湿就好了啦~】 炎者灼热,水者温润,雷者刚烈,岩者稳重,风者飘渺。 旧的枝叶蜕变为新种,在这个细雨蒙蒙的春天,他们重新发芽、抽枝、生叶,最终撑开枝叶,成为一株以擎天之势傲然而立的高树。 第423章 好看吗? 这种感觉,要如何形容? 天地间静悄悄一片,鸟雀清脆的鸣叫、来来往往行人的足音、挎着竹筐的小贩沿街叫卖物什的呐喊…… 一切嘈杂或悦耳的声音,在这一刻,通通归于虚无。 不快不慢地行走在大街上,迷糊之中,花千骨竟有种周遭一切都是虚幻的,只有自己是真实的奇幻之感。 “……太安静了。”她的感受也一并传递到了修仙界人的身上。 白子画合上了眼:“反噬已经来了。” 这一次,是听觉。 “混账!”额头青筋跳动,杀阡陌越琢磨,越火大,他握拢拳头,狠狠砸在玉桌上:“这天道也太不讲理了!好心给他帮忙,他倒好,还反咬人一口!” “………”后方的东方彧卿沉默不言:这听觉与味觉、嗅觉可不太一样。在战斗中,听觉往往发挥着更大的作用。 ———君不见,太胆小的我妻善逸昏睡过去之后,就是凭借着过人的听觉才得以继续战斗的。 刀刃与鬼爪擦过的声音、血鬼术释放的声音、恶鬼蹑手蹑脚靠近的声音……不论是哪一样,一旦忽视,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与听觉一比,之前失去的嗅觉和味觉都不算什么了。毫无疑问,在没有适应这个过度寂静的世界之前,花千骨的实力会直线下降。 而且……很可能瞒不住其他人。 “也罢,”思忖了许久,摩严道:“这种情况,我们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北海龙王低着头,不看他:预料是预料到了,可事到临头…… “怪哉,”很突兀的,许久不曾说话的笙箫默忽而发问:“那救下匡近……为何没有反噬?” “!!”此话一出,周围一圈的人都懵了一下————“是啊!” 可别提什么匡近不是花千骨亲手所救,说到底也是喝了她的血制成的特效药才活下来的。 因果关系还在。 杀阡陌真的不愿再去研究这些了:“你是不是巴不得小不点多失去几个感觉?” 天道忘了、不愿追究、因果关系不算重所以不管………随便什么理由都行,没有就是没有,你还非要巴巴地提出来! 笙箫默:“………”青天大老爷啊……他哪有这么想。 “不…”却在此刻,旁边响起了另一人的声音。轩辕朗以掌扶额,语气沉重:“已经来了。” 什么?!众人连忙转眼去看屏幕。 果真!影像内的圆脸少女呆立在一处宅邸门口,不知在思考什么。而她的那一头漆黑如鸦羽的青软发丝…… 正有洁净似雪的白色从中心的发缝往外扩散,仿佛一瞬间少年换耄耋,倏忽间居然就连一根黑色的发丝也无了! “原来……不是没有,而是现在才开始吗……” 发觉符纸被人触动,通过长长的遮荫走廊前来开门的黑绿色头发少年看完了全程,惊得瞳孔都拉长了,变回了代表鬼的竖瞳:【—————!!】 【————?!】 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他瞪大的眼与迅速变换的唇形。 直到他伸手按住了少女的肩膀。 【喂!】 花千骨茫然抬头,看见了面前人焦急的神情:【喂,你没事吧!】 幽若大喜:“有了!有声音了!” 遗憾的是,当事人仍然无法听见:【……?】 {愈史郎?}奇怪地偏偏头,花千骨试图分析他在说什么:{你、这里……?什么?} 她也有所猜测过可能会失去听觉,因此对于现在的情况不算太难过。 ———但是,虽然她曾经有学过那么一点唇语(感谢长留上仙提供的各种书籍),可对方说话太快,她也认不出来啊。 【对不起……我看不懂,你可以说慢一点吗?】 【……】愈史郎惊呆了:【什么叫看不懂?你、你……】目光晃了一下,忽而转到了面前人小巧白皙的一对耳朵上,他按在其肩膀上的手抖了抖,忽而落了下去:【莫非……你…】 只说出这么几个字,他便止住了话。左顾右盼几下,发觉四周无人,他拽着花千骨的手一把将人扯了进来,哐地一声把门合上了。 【珠世小姐!珠世小姐——!】 抓着花千骨的手臂不放,他沿着长廊撒腿狂奔:【珠世小姐,您快来看看她!】 【等一下、】花千骨一头雾水地跟着他跑:【我这次是来送血的。】 【我拿到了上弦贰的血……】 —————————————— 因亲人惨遭恶鬼杀害的悲伤很快就被忙碌的生活“冲淡”了。 几个多月后,神崎葵最初的怯懦已经褪去,初见彪悍本色,虽实力不济,却能把一干皮小子管得牢牢实实,又有陆陆续续被送来的小清、小澄、小菜穗辅助,基本上无往不胜。 连性子最野的伊之助都拿她无法,每次遇上只能悻悻遁走————【啊!伊之助先生!】 最先发现犯人的是扎着红色腰带的短发女孩,叉着腰,她气鼓鼓地喊道:【不许再偷吃了!这是大家今天中午的午饭!】 【什么?!】专心搅拌锅中食材的双马尾女孩闻言迅疾转身,眼神如刀,四下搜寻:【他又来了?】 【!】藏匿于长桌下方的猪头男孩后背一寒,小心翼翼地攀着桌子探出小半个头,透过头套的鼻洞观察外头的情景。 待看清双马尾女孩眼底的怒意,他顿了一下,将双手骤地举过头顶,端起一盘用白瓷盘盛着的米白色方块糕点扭头就夺路狂奔! 【伊之助先生!】才四五岁的短发女孩气急,迈着小短腿就要去追,可就她那速度,怎么撵得上十岁的大哥哥呢? 【小清别追了,小心地滑。】因为正在熬一锅浓汤而无法离开,双马尾女孩只得留在原地,愤愤不平地挥舞长勺放一句狠话:【伊之助,你下次再敢犯,我就要去告诉不死川先生了!】 【哼哼哈哈哈哈!】 根本没有把这句威胁当回事,猪头男孩哒哒哒一下奔出十几米,拐过一个弯就不见人影了:【俺才不怕呢!】 【哦?】正是逃之夭夭,却在这时,一只大手猛然探出! 【喂,】额头上爆出一个大大的鲜红井字,敞着衣襟的白发少年单手提溜起猪头男孩,皮笑肉不笑:【你小子胆子不小嘛。】 【喔!】一不留神就双脚离地了,猪头男孩第一反应却是赶忙把糕点抱紧,除此之外不见半点惧怕之情:【白头发大叔!】 【什么大叔?】不死川实弥脸色霎时铁青:【叫师父!】 ———他才十六岁呢! 【快把点心还给人家!又没少过你吃食,天天就晓得搁厨房偷点心,像什么样!】 【训练累,】伊之助理不直气也壮:【俺饿了!】话音未落,肚皮就十分给面子地【咕噜噜】一串响。 【饿了也不能偷!】神色一缓,不死川实弥语气仍凶狠:【好好地跟小葵她们说去!】 人家还能不给你吃东西吗?! 【嗯?】骤地,眼角的余光扫见什么:【千骨小姐,您回来了?任务已经结束了吗?】 【呃、】再定睛一看慢慢走来之人的模样,他单手揉了揉眼,说话的语气带上了不确定之意:【千骨小姐……?】 【大叔你真笨!】他迟疑,一贯凭借感知认人的伊之助可不停顿,毫不客气地就嘲笑起来了:【那是俺姐啊!你不认识了吗?】 不死川实弥看看他,再看看已经站在面前的人,张口却无言,眉头皱成了一团:脸还是那张脸,衣服也还是以前的那身衣服,但是…… 【中午好,实弥。】来人眉眼弯弯,一头白发崭新如雪。 弯腰凑近被高高拎起的猪头男孩,她以指尖轻点其额头:【伊之助,你闯祸了吗?】 【姐姐!】一看见她,伊之助立刻左扭右摆起来,如同一尾被人钓起的大鱼,逼得不死川实弥只能撒手:【俺饿了!】 终于能够脚踏实地,抱着点心,他气呼呼地告小状:【大叔不给俺吃的!】 【什、】把对发色的怀疑抛之脑后,不死川实弥大吃一惊:【你小子瞎说什么呢!我明明说的是不要去小厨房偷吃的!】 【是一个意思!】 【怎么可能是一个意思!!】 【好了好了,】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虽无法看清他们到底在嚷嚷什么,但花千骨也知道这二人怕是又起了什么争执:【莫要吵架。】 【伊之助,你这点心是从厨房那里拿的吧?】 将糕点往背后藏了藏,伊之助不吭声了。 【还回去。】花千骨也不客气:【要听师父的话才行哦。】 哼了一声,不死川实弥抱着胳膊不说话。 伊之助蔫头耷脑地应了一声,一步一挪地往回走去:【嗷……】 【要记得道歉。】看着他晃晃悠悠地回去,转身朝不死川实弥挥挥手,花千骨提醒道:【今天晚上应该会开九柱会议,实弥你不可以迟到哦。】 抓抓头发,不死川实弥啧了一声:【这个不用说,我当然不会迟到啊。】 【那就好,再见咯~】 【千骨小姐,】见她一步踏出,就要离去,不死川实弥终于是忍不住了:【你的头发……】 【嗯?】黑曜石般亮闪闪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他,待到他的嘴巴不再开合,花千骨这才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颜:【我新染的,因为看见你的白色头发,觉得挺有趣。】 【怎么样?】她转了个圈,明媚的日光将素发映得几乎透明:【好看吗?】 第424章 意愿.. 【千骨…你真的不要紧吗?】 圆月挂于树梢,清辉泼洒于世。 燃着烛火的和室内,有二人相对跪坐。 初次见面时的年幼孩童,已经随着时光的奔走长成了体态修长的青年。此时他的面上却并无往日的柔和笑意,而是带着深深的忧虑:【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或许……应该休息一段时间?】 【谢谢您的关心,我没事的。】比起他的忧心忡忡,白发少女———花千骨的表情则好看太多了:【我始终相信,只要有问题,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事实上,我和珠世小姐,已经粗略想出了一个能够缓解这种困境的法子了,所以,您不必太过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四岁继位成为鬼杀队的主公,在一众柱级队员面前都从不露怯的产屋敷耀哉难得表现出了几分不沉稳,他欲言又止,明显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只能把话咽回肚中。 ———怎么说呢?眼前的这位少女,在这八九年里,实在带给他太多的安全感了。分明身姿娇小,但无端地,一看见她,知道她在,他就觉得非常安心。 就像一座从不动摇的高山一般,光是看着,就觉得心里有底。 但是在今天,这座高山,晃动了。 【今天晚上的九柱会议您没有现身……】不知不觉中,已经用上了尊称。产屋敷耀哉敛了敛眉:【孩子们都非常不安。】 最为激动的是与其并肩作战过的花柱与水柱:{一定是受伤了!}{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呢……} 种种言论使得下午才见过少女的风柱都有些怀疑自己了:{千骨小姐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水柱一句话堵死了他:{她一定是在逞强,所以才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搓动着珠串,岩柱语未出,泪先流:{千骨小姐已经是鬼杀队元老级的人物了……这可真是糟糕啊……} 【我也猜到大家会有什么反应了。】提起这个,花千骨亦颇感无力,以指腹揉揉太阳穴,她低低叹了口气,视线落到了旁处。 【但是……失去听觉所带来的迟钝感是挥之不去的。】 上弦贰的鬼血顺利送达宅邸,挂着厚厚窗帘的房间内,眉眼秀雅的鬼之女子认真地查看少女的情况,思忖许久,最终如是说道。 顿了一下,她迟疑开腔:【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呢?】 【真的……一定要瞒着鬼杀队的所有人吗?】 这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答。定定地注视着她,少女一语不发,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强硬态度。 【这样啊…】垂下长睫,女子吐出一口气,模样看上去有点忧郁:【我明白了,我会为你保密的。】 【但是,千骨,你真的有把握,不漏半点马脚吗?】 做不到,也得做到。 思绪回归,花千骨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把实情向鬼杀队的其他人坦白,明明穿越时空、重生归来这些事情她都能如实道出。 至于九柱会议……她不去也是有原因的。 ———虽说柱们开会并不像普通人一样吵闹不止,可那种你一言我一语的情况也非常糟糕。 她又因为资历问题一直坐在最前面……根本无法知道他们都在说什么啊。 所以才不得不缺席。 算了,不想这些了。 【主公大人,】正如几年前产屋敷耀哉知道自己的死亡时安抚她一样,清空乱如杂草的各种念头,花千骨定下心来,抬眼与他四目相对,语气坚毅有力:【请不要为我的遭遇感到难过,在成功抹杀无惨之前,您不能有任何动摇。】 【为鬼杀队、为大家所做的、所付出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小不点……”气也气了,骂也骂了,杀阡陌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宁可自己去承担这些呢?为什么就不能再坦诚一些呢? 为什么你总是把自己放在最后呢? 为什么在大事上,你总是最先舍弃自己呢? 善良的人总是会付出的最多,最有责任感的人往往担子最重……这些道理不是早就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了吗? “为什么你就是不懂!!” “花姐姐……”没有什么足以促发泪意的悲伤元素,乐声亦只是轻柔,不含哀意,但幽若莫名的鼻头发酸:“可是,如果可以,鬼杀队的大家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吧?” “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拍拍她的肩头,轩武圣帝投向水镜的目光异常复杂:他从未想过,曾经的那个女孩,会渐渐的成长得如此优秀。 “或许,这才是所谓的,大义吧。” 不,如果花千骨能听见他的声音,一定会立刻给予反驳。 因为,她心中从未有过什么“大义”。 从始至终,她想守护的,都是自己所爱之人,所爱之物。 唯一出现差错的,是她喜爱的不单单是一个人、一件东西,而是整个世界。 【倒不如说,是先有鬼杀队的大家,才有了现在的我。】 是鬼杀队的同伴、前辈牵着她、推着她,领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行走,一遍一遍精心教导,以身作则,如同锻刀一般竭力“捶打”,才造就了今日的“灵柱”。 花千骨徐徐吸气,又缓缓吐出。她的瞳孔漆黑如墨,也灿似繁星:【我发自肺腑地喜爱着鬼杀队,所以绝不希望有谁因为我失去这些感知而自责,不论是主公大人您,还是香奈惠、锖兔、义勇……】 【我也会努力锻炼自己,不让自己拖累大家。】 【所以,主公大人,也请您振作起来,和我一同期盼黎明的到来。】 【……】知道她的良苦用心,产屋敷耀哉悄悄眨去眼底的湿意,喉头微塞:【我知道了。】 他微微一笑:【在红日升起之前,我绝不会萎靡不振。我定会带领着整个鬼杀队,终结这一切。】 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严肃的神情随夜风淡去。花千骨也笑了起来,张口却道出了另一件事:【上弦贰的底细,我们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虽然我怀疑他可能还藏有别的招数,但现在也没有办法逼他出手。】 【的确不可大意。】整理好心情,产屋敷耀哉重现了一族之长所应有的姿态:【对手毕竟是上弦。】 【此次与他碰面,实乃意料之外,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另外,千骨,你先前所提到的无一郎,隐们在前几日寻到了他的住处,就在昨天,我的夫人便已经前往拜访。】 花千骨愣了一下。 【无一郎吗…】 恍恍惚惚中,耳畔隐约响起一声清亮的{姐姐},他静默许久,终于又说话了:【下次再去拜访的话,也请让我陪同吧。】 这个请求并没有超出产屋敷耀哉的预料:【当然可以。】 【只是,灶门家的居住地……隐们还未能搜查到。】 炭治郎……数年不曾见到那位赫发少年,但那一双似火焰般的眼眸在花千骨心里依然清晰如初。 {早知现在这么难找,我以前就该问问炭治郎他家住在哪座山上的。} 可明知对方家人丧生,她又怎么敢轻易触及伤口呢? 【……离推算出的“那天”还有些时日,】懊悔之余,她只得说道:【再过些时日,总能找到的。】 第423章 排斥 时透一家居住在东京府八王子市,名为“景信”的大山内。 其山中地貌复杂,林木深深,更不知是否有野兽毒虫隐匿于其中。 在表达出想要一同前往的意愿之后,花千骨很快就如愿所偿了———产屋敷天音准备再度前往时透家拜访。 【东京府么……】坐在红布铺就的椅子上,看着车窗外慢悠悠晃过去的绿树与房屋,花千骨说道:【我记得,实弥他们家,也在东京府附近呢。】 经过几日的唇语特训,她现在“读”话的速度已经快了不少。 至于旁人在远处高声喊名,有人从背后冒出打招呼……这些情况,多多少少也有办法解决了。 主要还是依据“气息”。 精神提高提高再提高,时刻关注自己周围的一切事物,如此,就算是有人突然出现,也不怕被打个措手不及———只需要及时回头看向来人就行了。 除了耗神,其他没什么缺点。 至于现在嘛……花千骨正在尝试能不能每时每刻都开着通透。 {把通透与气息感知一齐使用,那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回头,也能“看见”别人在说什么呢?} 要知道,她的通透与其他人的不太一样,最开始就是依附在气息之上而悟出的。 换而言之,其他人需要直视对方,才能看穿对方的身体,但她顺着气息,却可以做到不看,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毕竟气息可是每时每刻都会从人体的每个毛孔中散发而出的啊! “说的简单!”这种乐观的态度简直称得上诡异。轩辕朗烦躁不已,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能这么淡定。换成他自己估摸着早就疯了:“你就算弄再多替代的法子,也比不上直接用耳朵去听啊!” 更何况,连日常生活都需要开启战斗状态,那得耗费多少心力?! 为了鬼杀队的人遭受反噬他都已经不想说了,可……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冷静一点。”这会魔君杀阡陌倒是不慌了:“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至少……虽然疲惫,可这样生活几年,小不点的实力很可能不会下滑,反而还会上升。” 这样,最起码,她不会在决战中再受很多伤———要知道,还有鬼舞辻无惨和上弦壹、贰在等着她啊! “陆、伍、肆、叁都可以不管。”白子画细细思索片刻,看法也与他一致:“这些可以交给鬼杀队的其他柱去。” 其中最难对付的,也就是上弦叁了。 可一旦掌握了通透,那难题就都迎刃而解。 “当下最为要紧的是,这些缺失的五感……倘若小骨回到修仙界,它们也会一齐归来吗?” 还是不会? 才冷静了几秒钟的杀阡陌:“………” “够了,我不想听。” 白子画:“……” 不想听那你开静音屏障啊! 【这样吗?】 两个世界各聊各的,就坐在花千骨的对面,同样一头白发的天音也跟着对窗外投去视线。那里有有高楼耸立,店铺成排,绘着各色图案的旗帜随风飘摇,下方行人往来,交织如麻:【东京府实在繁华异常,人口也十分之多,但是……正因如此,贫富差距也非常大呢。】 【不死川阁下……他母亲怎么样了?】 【状态还算不错。】作为主公的夫人,知道这些事情也很正常,花千骨并不惊讶。仰头做回想状,她唔了一声,眯眼笑道:【珠世小姐说,再过一些日子,或许就可以恢复神智了。】 【这真是再好不过了。】产屋敷天音面色冷冷,却并没有什么架子,似乎只是单纯的缺少面部表情:【相信等到变人药研发出来,他们一家人就可以顺利团聚了。】 【不过,说起团聚……】她移动目光,看向左侧车窗外只在高楼后露出浅浅半个头的高山,语气凝重了起来:【我还是去晚了一步。】 【时透家,只剩下了两个孩子,父母都在不久前逝世了。】 这话题实在沉重。花千骨自然知道她说的两个孩子是谁,不自觉收敛了笑:上辈子时透无一郎在找回记忆后,偶然也会说起自己的家人。 【是叫有一郎吧,做哥哥的那个男孩。】 【嗯,】产屋敷天音直言不讳:【或许是因为父母离世,他很看重自己的弟弟,对我提起的加入鬼杀队之事很是排斥。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改变一下他的想法。】 【很是排斥……?】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花千骨困惑地歪歪头:具体是怎么个排斥法?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 下了电车,转人力车,再搭牛车,几次三番后,最终抵达景信山时,清晨已变晌午,一日的时光过去了近半。 刚靠近那座小小的木屋,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瓢冷水。 【哗———!】 水落如大雨倾盆,当头泼洒而来,惊讶之余, 花千骨眼疾手快,当即转身挡在了产屋敷天音前面:【你这是做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暗色霞纹短衫的黑绿色头发男孩举着水瓢,不顾另一人的阻拦,气势汹汹地呵斥道:【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什么鬼杀队、什么剑士,全部都和我们无关!别再来我们家了!】 【我是绝对不会让无一郎和你们走的!】 【哥哥!】时透无一郎的容貌与上一世相差无几,只是更年幼了一些,除此之外,就是性格方面,还没有那么冷漠。 见兄长做出如此过分的行为,他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别这样!】 积了满满一腔怒火的有一郎并不搭理他,只大力将他往旁边推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 【就算这个世界上有鬼,那也与我们两个小孩子无关!】 这兄弟二人的身高才到人肩膀,看着他们,花千骨很难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既有哀意,又有庆幸,还掺杂着些许恼怒:【怎么会无关呢?有一郎……】 被呼唤的时透有一郎暴跳如雷:【别那么亲密的叫我的名字!我们可不熟!】 【好好好,不要这么生气,先冷静一下,】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孩子,花千骨头疼不已,稍加思索,她选择直接切入正题,反问道:【时透,你难道觉得,鬼会因为你们是小孩子,就放过你们吗?】 时透有一郎抓着水瓢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哥哥!】这下倒给了无一郎夺下水瓢的机会:【不要这样对她们,天音大人也是关心我们才…… 没有移开眼睛,有一郎一抬手,拦在了他前面:【……谎话罢了。】 直勾勾的盯着花千骨,他面沉如水:【你这个骗子……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散去本就不多的一丝火气,花千骨平静地同他对视:【有没有鬼,你下山跟我走一趟不就知道了吗?】 【如果不愿意下山,我也能抓一只回来给你看看。】 . . . . . ———————————— *日本在1895年就已经有第一辆有轨电车了,也就是明治28年。而花小骨他们现在大约是在1911年。 第424章 离去. 什么东西? 时透无一郎掏掏耳,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抓一只什么玩意回来? 【哈——?】 【鬼…?】放开了抓着哥哥的手,无一郎睁大了眼,脸上一片空白:【?】(☉_☉) 花千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是这个反应,抖抖湿了一片的羽织,悄悄用灵力将其烘干,她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嘛。】 这主意多棒! 说罢叉着腰十分神气地将视线投向沉默不语的产屋敷天音:【对吧?天音大人?】 产屋敷天音:【………】 被她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盯着,她静默少顷,下意识帮忙找补:【千骨所言也有理,只是……】 有点危险… 不,瞥了一眼花千骨,她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以灵柱的实力,抓一只鬼罢了,并不危险。 有点麻烦…… 不,再看一眼花千骨,产屋敷天音闭上了嘴:能提出这种法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嫌麻烦。 思来想去好一会,她总算找到一条还算得用的理由,委婉提醒道:【无一郎和有一郎才十岁,突然见到鬼,只怕会接受不能。】 万一给人家小孩吓傻了怎么办? 花千骨凝神看向两个孩子:一者竖眉瞪眼,似守护家人的小犬做出龇牙咧嘴之态恐吓敌人,一者手足无措,怔怔然无动作。 作为双胞胎,他们的身形、模样均十分相似,旁人只能从神情上来区分二人。 但除了相似的外在,他们眉宇间还有着同一份东西————稚气。 {……确实,}简直是如梦初醒,她顿了一下,这才惊觉自己的失误:{是我太想当然了。} 说是接受不能还算好的了,万一看到的是恶鬼食人的血腥画面,只怕会噩梦连连,甚至有可能惊愕发热、高烧不断。 即使抓回来的鬼长得稍微有个人的模样,指不定一见之下也会惊恐不安。 想到这些,花千骨背后蓦地发寒。摸摸头,她歉意一笑:【对不起啊,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但是,鬼是真实存在的。】 【那又怎么样?】把无一郎掩得更里面,时透有一郎面黑如锅底:【就算鬼存在又怎么样?我们两个小孩又能做什么?】 【现在的你们当然做不了什么。】弯下腰与他平视,花千骨放柔了语气:【作为剑士后代的你们,或许在天赋上比常人更出色,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可以不经过训练就懂得出刀。】 【无论是谁,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剑士,都需要经过辛苦的训练才行。】 【剑士……】做哥哥的无动于衷,弟弟无一郎却是听得两眼放光,连挨了哥哥好几眼瞪都没回过神,气得有一郎差点没七窍生烟。 【事实上,我也并非只是想要说服你们加入鬼杀队。】稍稍上前一步,产屋敷天音也道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担忧:【如今恶鬼横行,你们二人独自居住在深山老林之中,倘若遭遇不测……】 “上辈子不就是这样吗?”轻水真希望这回花千骨能直接把两个小家伙打包带走:“如果不是家里突然闯进来鬼,无一郎也不会失忆。” 霞柱……糖宝原本对他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个很沉默且呆的人,无人知晓他每天到底都在注意什么东西。 不过,在看完白水晶内保存的影像之后,它的看法极快的转变了,这会不由得跟着点头:“说到底,就算不愿意当剑士豁出性命去保护他人,也要学一点剑技保护自己啊。” “有一郎也太不会说话了。就算是想要保护弟弟,也不必用那么冷漠的态度对无一郎呀。” 搞得无一郎还以为自己被哥哥讨厌了呢。 “叽叽歪歪的真麻烦!”有人心疼,有人心烦。 前排的洛河东不快地嘁了一声:“劝什么劝,直接一手一个扛走不就得了?” 太粗暴了吧?轩辕朗哑然:“千骨可干不出来这种事情。”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大慈悲难度自觉之人。”蛮荒内,也有人持不同看法:“要我说,既然他们不乐意走就算了,想死就去死,一年后再过来领无一郎,万事大吉。” 只能说,蛮荒不愧是蛮荒。本来还有着些微善心的仙人、魂魄进来的时间长了,现在连人性都泯灭得差不多了,这种话居然也赢得了不少赞同之声。 围着大屏幕的一干堕仙、死魂满口均是:“有理!” “合该如此。”“既然不听劝,那就活该吃亏。”………此类的话语。 要是叫修仙界的人们听见,只怕下一秒就要祭出法宝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生死决斗了。 花千骨当然不肯以武力强行逼迫,已经知道未来的她也绝无法做到对两个孩子接下来的遭遇冷眼旁观。 细细观察这对双胞胎兄弟的表情片刻,她心底悄悄有了决策:【时透,谁都无法确保自己一生都不会遇见鬼,就算不为你自己,也得为无一郎想想啊。】 【你们还这么小,如果真的被鬼袭击,估计都难以生还……】 花千骨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有这种口才。一边说,她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有一郎的表情:【即使不加入鬼杀队,最起码也得学习呼吸法,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无一郎,不是吗……?】 一句一句,话语堪比锋利无匹的铁箭,携风雷之势直直扎入心腑之中,迸出无数看不见的“血珠”。 挡在无一郎身前的手臂颤了颤,被戳中内心柔软之处的有一郎骤地垂下了头。发丝遮挡了他的脸,使得其余人无法看见他的神情,只能通过猛然攥紧的拳头来揣测他的心意。 【哥哥…?】时透无一郎也并非是傻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岂能不知兄长对自己的拳拳爱护之心? 轻轻抚上兄长的胳膊,察觉到其猛然一抖,他一时又有些不知所措:【你、你没事吧?】 并没有回复他,无一郎只是沉默,仿佛在和什么强大的敌人做一场激烈的斗争。 奇异的寂静悄然蔓延。 话已至此,也无需再说什么了。 和产屋敷天音对视一眼,花千骨不再出声,而是静待有一郎的回答。 {如果这次,还是无法说服他们的话……}不言不语,产屋敷天音却早已拟出了数个方案:上策自然是时透兄弟加入鬼杀队。 中策的话———退一步,劝说他们搬家,然后把他们送至培育师手下,如果在这期间他们能改变想法从而加入鬼杀队自然是皆大欢喜,不愿意也无妨,起码有了自保能力。 至于下策……如果连搬家都不愿,那就只能给他们留一些紫藤花干粉、长香,再给一把开了封的日轮刀。 【……我要先亲眼看一下鬼。】几分钟后,再次抬头的有一郎,给出了一句不算答复的话。 诶?花千骨一愣:【可是……】 有一郎不容反驳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要亲眼看见鬼。】 他的目光凌厉无比,恍如实质:【不是你说的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我要跟着你下山去看看鬼的模样,而你必须保护好我弟弟。】 远道而来的二人面面相觑,见产屋敷天音微微点头,花千骨深吸一口气,捏捏鼻梁,无奈应下:【……行。】 【但是,鬼在白天是不会出来的。所以,我们晚上才能出去抓鬼。】 这有什么难的?等半天就是了。 有一郎臭着脸大力扯开合紧的木门:【进来吧。】 【午饭你也得出力,】望了望还挂在高空绽放光芒的红日,他不耐烦地说道:【我和无一郎可做不出四人份的饭。】 【行。】拍拍他的脑袋,花千骨卷起袖子,决定先去插几条鱼再说:【天音大人,您先进屋,这边我来就可以了。】 产屋敷天音可并没有干坐着等人伺候的念头:【我来帮忙生火吧。】 ———作为丈夫的产屋敷耀哉因诅咒问题时常得喝药,虽说有医师与隐们在,她却也熬过几次,旁的不说,火候还是把握得挺好的。 ————————————————— 鬼到底长什么样子,时透无一郎还是在最终选拔时才见到。 他只知道,十岁那年的那个下午,白头发姐姐在屋内放置了一只小巧的香炉,于门口挂上个浅紫色的小包,便领着兄长出门去了。 两人直至第二日凌晨才风尘仆仆地归来。 归来的兄长,脸色苍白,眼下生黑,一问关于鬼的事情,扭开脸便干呕不断。 而就在当天,他们清好必备物品,锁上门,背好行囊,就这么跟着两位客人离开了生活了十年的家。 第425章 流逝.三 初入总部的兄弟俩在鬼杀队掀起了惊涛骇浪。 队员们先不提,早已退休的木柱与鸣柱却都是纷纷赶到了训练场。 多两个小孩儿本不算什么大事。即使他们是双胞胎,又都长着一张俊秀可人的小脸也没什么值得稀奇。 花闻桃、伊黑小芭内、伊之助、神崎葵、香奈乎……这些同样是被半路捡来的孩子谁的相貌又差呢? 令一众人感到震惊的,是其他东西。 这天清晨,金日才起,薄雾初散,蝶屋的训练内已传出了【呯】【哐】的打击之音。 两名容貌相差无几的黑绿色头发男孩各自手持一把暗棕色的修长木刀,迈着轻盈的步伐,或拧腰,或旋身,或腾空高劈,对着前方充当陪练的两名常驻培育师攻去。 他们的身形本就相近,再加上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一举一动中,总叫人恍惚以为其中一个是幻影———如果不是穿的衣服颜色不同的话。 而二人出手之干脆、动作之精准,甚至比鬼杀队的正式队员还强。 腾转挪移间,一把武器使得是舞舞生风,帅气非凡。 至于威力嘛…… 【嗬呃——!】但见暗色衣裳的男孩滑步往前,木刀极速往下一斜,探至一名培育师小腿旁就是狠狠一抹! 【哚!】即使是木刀,打在肉上的声音也绝算不上动听。钝痛顺着小腿攀上识海,青衣培育师眉头一跳,嘴角隐晦地抽了抽:不用看也知道,已经红肿了。 【喂喂喂,可别被一个小孩打倒啊!】发觉他动作放缓,另一个正与素衣男孩切磋的培育师露齿一笑,有些嘲笑的意味了。 可惜,嘲人者,恒被嘲之。 薄荷绿的眼眸一敛,抓住他晃神的这个破绽,素衣男孩腾空而起,俯身高劈,斜切而入,一刀稳稳落在他肩膀处! 十岁孩子的力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也足够让人疼痛一番了,这培育师上下牙咔哒一合,当即倒抽一口冷气:【嘶———!你小子下手真够狠的啊。】 全当他是在夸自己,素衣男孩翘起嘴角,也不说话,兀自又开始游走。 他这一反应,惹得一干观战的群众———不错,因为前木柱与前鸣柱,训练场几乎每天都有人在,现在场地被占,难得空闲下来的队员们欢欢喜喜地开始了观战。 自己费尽心思都没打到过的培育师,却被两个小孩轻轻松松伤到,他们震惊得眼睛都要瞪出眶了:【骗人的吧?】 【好厉害……】为了钻入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分头少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鞋差点都掉了一只才挤到了前面。 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场内翻飞不止的四道人影,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疑心是自己今天没睡醒:【这两个孩子真的才十岁吗?】 【真是前途无量啊!】就站在他的左手边,金红色头发的少年单手按着一个戴着野猪头套的男孩,闻言朗声笑道:【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他们二人的天赋确实十分之强,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这是当然的。”仿佛自己被夸一样,幽若挺直了腰:“无一郎可是天才,作为哥哥的有一郎当然也不会差!” “上辈子无一郎可是握刀两个月就成为了柱!” 嘿嘿嘿,她暗暗忖道:这回没有亲人惨遭杀害的愤怒支撑,兄弟俩可能会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成为柱,但是……感觉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年呢~ “这和天降两个柱有什么区别啊!” “哇,除了村田之外,炼狱杏寿郎也在。”屏幕外,弟子们再举目一望,又发现了其他几个熟悉的人影:“还有伊之助、青木、蝴蝶忍、伊黑小芭内……” 这些人居然来了个七七八八,近乎全员到齐! “无一郎他们的吸引力这么大吗?” 【唔喔!】还不等村田说什么,伊之助已经是激动得直挥拳了:【好厉害好厉害!俺要和他们决斗!】 默默加大了按住他的力道,炼狱杏寿郎对他这种旺盛的斗志表示了赞赏:【很好,伊之助!就是这样,勇于战斗!但是现在不行。】 得到夸赞的伊之助嗬嗬一笑,叉着腰尾巴差点没翘到天上去,完全略过了最后一句话。 【好强……】同一时刻,与他们相隔不远处的人群内,站在白发少女身旁,戴勾玉的少年抓着腰间木刀的刀柄,讶异出声:【他们不是才来两个月吗?】 居然比人家训练了一年多的人还出色! 【天才。】脖颈上缠绕着一尾白蛇,异瞳少年亦是啧啧称奇:【千骨小姐,你是从哪里发现他们的?】 俏皮地眨了下左眼,花千骨张了张嘴:【只是很普通地在路边走着……他们就自己跳出来了。】 伊黑小芭内:【……】不至于这么糊弄人吧? 【哈哈哈———!】正在这时,不远处的人群中爆出一阵笑声,引得不少人侧目。 【我赢了!】几米之外,白发少年对着肉色头发的少年扬声大笑:【这两个孩子都是偏风属的,你一个都捞不着!】 这发色……“不死川和锖兔?” 【不公平啊!】惨遭打击的鳞泷锖兔仰天长叹:【怎么我就找不到一个继子呢!】 转念一想,他不死心地据理力争:【你不是已经有伊之助了吗?让给我一个能怎么样!教得过来吗!】 【梦话还是放在晚上说比较好。】不死川实弥眼都不抬:【那又怎么样?匡近会帮我一起指导的。】 他们风属剑士可不止一人。 【没事的,】难得见师兄受挫,富冈义勇瘫着脸拍拍锖兔的肩膀,情商难得上线了:【锖兔,你还有我和真菰。】 {现在就已经开始争徒弟了呀~}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莫名回忆起了很久以前长留山的拜师大会,花千骨噙着笑,转头又继续把注意力放回训练场内。 救回有一郎,她并非没有受到反噬,相反,此次的反噬来得十分之快,前脚刚回到总部 ,它后脚就来了。 不晓得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息。继嗅觉、味觉、听觉、头发之后,反噬稍加斟酌,给她留下了一双眼睛,拿走了声音。 不过,这有口不能言的生活于花千骨来说,倒比失去听觉好受一些———笑话,以灵力或真气传音入耳,哪个修士不会? 因此,即使无法说话,花千骨也不会就此成为一个“哑巴”:无非就是灵力消耗得多了一些罢了,不足以为惧。 {无一郎是霞柱,有一郎应该也差不多。小忍……现在的实力也差不多摸到了柱的门槛} 再加上鳞泷锖兔、蝴蝶香奈惠……鬼杀队真可谓是实力大增啊! 第426章 飞翔 【我出发了!】 数月的岁月稍纵即逝,顷刻间归无。 这些日子里,队内的小孩们不光个子长高了,剑术亦是精进了不少,陆陆续续也发生了几桩称得上大的事情。 例如今日。 领着猪头少年与几个小女孩儿,白发少女立在一座宅邸的侧门处,上前一步为面前戴着枚勾玉的少年整理衣襟:【路上小心啊。】 又看向稍稍矮其半个脑袋的异瞳少年,轻拍其肩膀:【小芭内也是,战斗的时候不可以太冲动。】 “这是……?”云雾缭绕的仙山内,有人沉吟片刻,猜测道:“他们要出发去参加最终选拔了?” 否则怎么还提到了战斗? 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现在的最终选拔一年才一度,已经年满十四的花闻桃哪有不去的道理? 外加一个同样岁数的神崎葵,收拾收拾干粮和水,两个孩子这就要和亲朋好友告别,结伴出行了。 而伊黑小芭内……他不同,他早就通过了最终选拔,甚至银扣都换成了金扣,今日这是要去出任务去了。 【小葵要小心啊,】花千骨记得这孩子上辈子也有参加最终选拔,只是虽然成功通过,后面却一直没去出过任务:【没事的,如果遇到自己战胜不了的对手,就放信号弹出来。】 晓得前辈是担心自己,神崎葵严肃了神情:【千骨姐放心,我知道的。】 事实上,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语了。 作为柱的香奈惠很是忙碌,已经是甲级队员的蝴蝶忍也不轻松,但这几天,她们也曾百般叮嘱,都是道:能杀多少鬼不重要,人好好的就行————{杀鬼有我们呢。} 神崎葵自是一一应允。 【姐姐放心,】听闻此言,花闻桃豪气地拍拍胸口,大哥哥似地大包大揽:【我会照看好她的!】 【虽然我没有无一郎、有一郎那么厉害……我会加油的!绝不会让小葵伤到一星半点!】 这做派———不用看都知道是和炼狱杏寿郎学的。 为避免伤及小孩的自尊,花千骨强忍住笑意,拖长了尾音哄他:【好好好——】 不错,时透这对双胞胎兄弟后来者居上,反而跑在了所有人前面,早在几个月前,他们就已经通过了最终选拔,以十一岁的稚龄成为了鬼杀队的正式队员。 最震撼人心的是,这兄弟二人居然才执行了三四次任务就遇见了下弦之四,(因为年纪小,一般不拆开派任务)不知他们是如何作为的,竟还成功将其灭杀了! 消息传回时,饶是现在在位的几名柱都大受震撼。 {这怕是鬼杀队近年来晋级最快的柱了吧?}水柱一把揪着风柱,聚精会神地打量他,仿佛在看什么新奇物种:{你和匡近到底是怎么教的?} 风柱为自己叫屈:{和你们的教法大差不差,他们只是天赋高罢了。} 扯远了。他们的反应暂时先搁在一旁,早已被震得麻木了的队员们也先不提。 花千骨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天花闻桃的反应———差点当场石化,好险碎在原地。 字面意思上的碎。 木刀哐当砸地,少年呆立许久,抖着唇吐出一句话:{……他们还是人吗?} “天才太多了,”将他脸上的崩溃与错愕看得一清二楚,长留山里,朽木清流摇摇头,啼笑皆非:“上辈子狯岳自视甚高,这辈子的花闻桃还没来得及骄傲呢,就先自卑上了。” “那有什么办法?”不远处有人跟着感慨:“鬼杀队从不缺天才。” 常言道,是金子总会发光,可也得看地方啊! 把你扔进金山里,你又能有多少光芒呢? 好在花闻桃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别人厉害是别人的事,与他何干? 怀疑人生了一会回过神就继续训练了。 他如此看得开,倒叫花千骨舒了口气。 至于现在嘛…… 伊黑小芭内斜眼瞅瞅花闻桃,一声不吭,但心中所想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放什么大话呢,真到了地可别哭鼻子啊! 【还有两年俺也能参加选拔了,】伊之助恨不得现在就跟着他们俩一块出发:【哥,小叶!你们回来之后可得告诉俺里面是啥模样!】 这么兴冲冲的做什么……神崎葵真搞不懂这小子为什么神经能如此大条:【这都好几年了,你也该记住我的名字了吧?小叶是谁啊!】 【嗯?】伊之助一怔:【那……小和?】 神崎葵柳眉倒竖:【不是!】 【小清?】 【错了!】 【诶?】忽然被点名的寺内清茫然探头。 【不是叫你。】花闻桃赶忙把她按回去。 这两个人还真是……伊黑小芭内摇了摇头:【我先出发了。】 三个小不点连忙为他送上关心的话语:【伊黑先生路上小心呀!】 【嗯。】点了点头,伊黑小芭内略过吵嚷不止的两人,信步离去。 【好了好了,】眼看好友离去,留下自己面对这混乱的局面,花闻桃只得拿出了当哥哥的气势,一手按住一人,强行将他们分开:【再吵架,咱们说不定就要迟到了。】 藤袭山离总部可不近啊! 【哼!】背过身去,神崎葵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了。 【迟到可就进不去了哦。】在花千骨眼中,他们的身影徐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穿着暗绿色冰裂纹羽织的少年。 同样挥舞着手臂,他眼弯如月:{我出发了,骨头再见!} 漆黑的瞳孔颤了颤,花千骨顿了几秒钟,再抬头,已是笑靥如花:【一路顺风——!】 【一定要小心呀!】小清三人泪都挂在脸上了,生怕人回不来。 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嘴旁边,伊之助扯着嗓子嚎道:【你们要活着回来啊!】 这傻小子,说的什么蠢话。早已走出十几米远的神崎葵转过身气呼呼地挥了两下拳头:【我才不会死呢!】 —————————————— 【这样啊,他们都出去了啊。】 微黄的方形纸张平铺于干净整洁的榻榻米上,黑绿色发丝的少年穿着银扣的暗色队服,外披一件单色的霞纹羽织,正按着纸张专心致志地将其对折对折再对折。 【没错。】摸摸他的脑袋,白发少女将一只浅棕色的竹杯递给自己对面之人。 就在几步外,同样发色的清秀少年穿着件深色的霞纹羽织,随意盘腿席地而坐,他队服上流转的却不是银色,而是与白发少女一致的暗金色。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几年鬼杀队内知名度最高的时透有一郎与时透无一郎。 因为年龄过分的小,为了不耽误生长,即使身为柱,有一郎的任务也比其他人少一些。这日恰巧休沐,打听到灵柱正在蝶屋,便带着弟弟前来拜访。 难得有一天没有一开门就看见猪突猛进的情形,他还有点不适应:【好安静哦。】 【嗯?】左折一下,右折一下,没过几息时间,无一郎就举着一架小鸟似的东西靠了过来,挨着哥哥,他左顾右盼了一会,问道:【伊之助不是还没有到年纪吗?】 【是呢。他比你大一岁,今年十二了,也差不多了,所以最近实弥抓他抓得很紧。】 花千骨低头瞅瞅他捏着的物什,仔细辨认许久,却始终不知是个什么东西,有点像春日孩童放飞的风筝,又似平展羽翼,滑过长空的鸟雀:【无一郎,你折的这个是……?】 【纸鸟,】探头看了看,有一郎代替弟弟回答了:【千骨姐姐没有叠过吗?】 ———两年时光匆匆流转,伴随着误会的解开,三人的关系早已融洽无比,不复当年的火药味十足。 【纸鸟……】摸摸下巴,花千骨从地上摸过来一张纸,十指一动,也开始叠起东西来:【这种“纸鸟”没有,不过,我倒是折过另一种。】 【另一种?】 【嗯,】花千骨动作很快,不多时,一只天蓝色的小鹤便出现了。其尾高耸如山,其翅倾斜似崖壁:【看~是千纸鹤哟。】*.。(?????)*.。 【我家乡那边的人经常用这种“纸鸟”来传信哦。】 【传信?】看看千纸鹤,再瞅瞅自己的小纸鸟,无一郎歪歪头,伸手戳戳纸鹤的翅膀,纳闷道:【但是,它又不能飞……】 也没长脚,怎么传信? 【像这样。】花千骨微微一笑,并指逼出一团浅紫色的灵光,点在纸鹤的头上。 宛如冰入滚水,才挨到一点,光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刻,在两个孩子越来越灼热的视线下,纸鹤头颅一点,双翅一斗,竟然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地面! 就像一只真正的小鸟一样,它一下一下地拍打着翅膀,在房间内自由自在地翱翔! 【哇……】无一郎目不转睛地追随着它的踪迹:【飞起来了!】 【怎么回事?】 手掌不由自主地按上放置在地的日轮刀,倘若面前不是十分熟悉之人,有一郎立刻就要拔刀了:【和血鬼术好像!】 花千骨:【是吗?】 【好神奇,】看看纸鹤,再看看她,无一郎眼睛撑得滚圆:【千骨姐姐,你是神明大人吧?】 如果不是神明,怎么会拥有这样的力量呢?【太厉害了!】 不变的面容,超乎常人的“预知”能力,奇特的力量…… 忆起其他队员的话语,当哥哥的有一郎也有点按耐不住自己旺盛的求知欲了:【千骨姐姐……】 却见花千骨竖起双指,对着他手心的纸鸟点了过去。 紫光消失之际,一股微弱的力量挣动了起来。 【啊!】下意识地松开手,时透无一郎惊异抬头———脱离了束缚的小纸鸟歪歪扭扭的浮空而起。 【是我做的纸鸟。】凑上来,无一郎呐呐道:【它也飞起来了……】 刚开始还有些生疏,仿佛初次学习行步的孩童,但很快,纸鸟就掌握了正确的飞行方式,是拔地而起,极快地追上了纸鹤。 【它们要去哪里?】 【谁知道呢?】 微笑着目送纸鹤与纸鸟离去,花千骨似有追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法术罢了。我和鬼杀队的大家没有什么不同,也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 今日风清日丽,长空碧蓝似海,透彻澄清。正是出行游玩的好日子。 在万人的瞩目下,相似又不同的两只纸鸟乘风而起,扶摇直上。 【……那它们能飞多久呢?】 【或许几个时辰,或许一时半刻。】花千骨如实答道。 【不过,】她话锋一转:【能飞多久也并不重要,不是吗?】 说的也是。 把心底的一点惆怅抛开,有一郎耸耸肩:【不过,我们以前叠的纸鸟,不是这么玩的。】 花千骨配合地问道:【那是怎么玩?】 【这个嘛……】从无一郎手中接过另一只不晓得是什么时候折出来的小纸鸟,时透有一郎对着尖的那一头哈了口气,而后卯足力,手臂一抬,一落…… 【嗖——!】 如同一支离矢而出的利箭,小巧的纸鸟破开空气,深深陷入进两米外的障子门内! 【就像这样,是爸爸教我们的,我们一直用它来打果子。】 【哥哥打的最准。】吭哧吭哧地继续叠纸鸟,无一郎补充道。 【……】一卡一卡的扭头看向被扎出一个洞的门,花千骨的脸色陡然复杂了起来:【……有一郎。】 【嗯?】 【快跑。】 【哈?!】 第427章 惊惧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天色昏昏,唯有弯月撒下素辉,与遍地的霜白相互映射,照得周遭亮堂得仿如下午时分。 不过,只是像而已。 说到底,现在已经是夜深人静之时了。不算宽敞的木屋内传出呼的吹气声,下一秒,橘黄色的烛火剧烈一晃,蓦然熄灭。 漆黑一片中,有稚嫩的童音嘟囔道:【……哥哥没有回来呢……】 【没事的,】随之响起的女声极为轻快:【等你一觉睡醒,就能看见哥哥了……】 {不……}说话声逐渐淡去,木屋侧边的阴影处,把这些话语全部都听入耳中的白发少女缓缓抬头,露出了一张亳无血色的面庞。 背后的衣衫濡开一片水痕,额上汗珠圆圆,目中瞳孔颤动…… ————正是惊恐到了极致! {不对、不对……为什么…?} “哥哥、木屋……”很牵强,可稍稍结合一下,还是有不少人猜出了一点东西:“这、这是炭治郎的家?” “炭治郎的家…哥哥不在……” 今夜……长留山内,诛仙台下,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瞳孔骤然收缩————难不成,现在正是炭治郎出门卖炭,家人惨遭杀害的那天? “为什么骨头会出现在那里?刚才她不是还在鬼杀队的总部吗?!” 为什么忽然就变到了这里? “而且……” 【咔嚓———】亮黑的皮鞋踏在堆得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一个浅浅脚印。 一点乌黑的发丝越过雪层,出现在屏幕内。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充斥着血腥味的阴冷气息。 {为什么……}精准地接收到了这股气息,花千骨心音惶惶:{为什么———杀死炭治郎家人的鬼,会是……鬼舞辻无惨?!} 为什么,会是鬼之始祖? {判断……完全失误了……} 一切都像安排好的一样。 无形的大手悄然无声地操纵着一切,不曾被任何人发觉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倘若把世界上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比做一条丝线,那么在此刻,丝线已然成网。 ————参加最终选拔的两个孩子顺利归来,而同一日,鬼杀队的后勤部队在鎹鸦的指引下,终于寻到了赫发少年的住处。 接到消息的少女抛下了手上的一切,急匆匆奔赴而来。 这样激动,这样欢喜,她却并没有兴高采烈地上前相认,而是……以树木的气息掩盖自身,藏在暗处,默默地观察了这家人一个下午。 从旭日当头,到玉兔高挂,一直未曾下定的决心,终于沉入了底部。 鬼杀队精心打造了一份用以对付鬼王的绝妙计划,重返旧日时光的少女为挽回弟弟家人的性命,为了让弟弟妹妹能够无病无灾地度过一生,反复推敲琢磨,最终做出了选择。 ———【不告诉他了。】 天明之时,她赶回了鬼杀队。 跪坐在黑发青年面前,沉寂许久,艰涩开腔:【一只鬼而已,没有必要为了它而惊动炭治郎他们,我及时杀了它就行。】 祖祖辈辈居住于此,现在却要为了一只鬼而搬离此地…… 【他们家里大部分都是小孩,突然说有鬼,受惊了也不好……】 再说了,搬到其他地方就不会遇见鬼了吗? 【只要我杀了那只鬼,炭治郎,就可以继续过平静的生活了……】 不会与鬼产生交集,不会失去亲人,不必握刀,不必置身于危险之中,只需按部就班地烧炭、卖炭,结婚、生子……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她也绝不会同他们在明面上接触,就此成为陌路之人。 毕竟,她命格不好嘛。 【我离他们远一些,兴许对炭治郎来说,才是最好的事情吧。】 “你在说什么?”通过这些只言片语捋出一条还算清晰的“线”,轩辕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要杀了那只鬼?” “你要怎么一个人解决鬼舞辻无惨?!” 这可是没有被注射过药剂,身上除了继国缘一造成的疤痕之外,接近全盛状态的鬼王啊! “而且什么叫做你离他们远一点,对他们更好?那破命格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该不会……”思绪渐渐回笼,杀阡陌面色也难看了起来,血眸内煞气四溢:“以为袭击炭治郎家的鬼,是一只普通鬼吧?!” 炭治郎没告诉过她吗?不、应该说———“她从来没问过炭治郎这件事吗?!明明一同度过了那么些年!” “八成是了。”后方,紫薰浅夏咬了咬唇,轻声道:“炭治郎估计也没有想过要和别人去诉说这些事情。” 反正鬼杀队的人大多数都是亲人惨死才加入的,最终目标都是击杀无惨,那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骨也不会去主动问。”扣在扶手上的五指倏忽间拢紧,白子画的声音很轻,落下之时,却重得不可思议:“她不会去做这种揭人伤疤的事情。” 已经知道炭治郎的家人基本上都被鬼杀了,那她就绝不会再去提及这方面的事情。 “……更何况,当时的小骨也不知道还会再次重生,于她看来,有什么问的必要呢?” “即使袭击炭治郎家的是一只普通的鬼,你现在把鬼杀了,也无法确保也不他们以后不会再遇见危险!” 初时摩严十分厌恶花千骨,觉得此人面目可憎,满口谎言,可现在……他只想撬开这孩子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玩意:“这样躲避下去有何用?说到底还是要学习呼吸法,才有自保之力。” 奈何,他们现在看见的是根本无法改变的回忆,就算再崩溃、吼得再大声,也无济于事。 抱着不打扰,不接触的想法,少女请了长假,连续一个月的晚上都守在山上,终于,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她独自一人,正面迎上了鬼王。 “现在是要怎么办…?”本来还懵懵懂懂,听着这么一通分析,糖宝心都凉了:“娘亲她……” {半叶风……}正在此刻,有细微的女声响起。 花千骨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运转灵力传音给停留在几丈外高树上的鎹鸦———这倒比用嘴说话方便一些了,也不必担心惊动鬼王。 {冷静一些,听我说,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传话给主公大人,就说……鬼舞辻无惨,出现在了东京府,奥多摩郡,云取山。} 干干地咽了一口唾沫,她强作镇定:{请他马上,派遣柱级队员前来支援。} {我会尽我所能,拖住无惨,保住此地的人。} 第428章 惊惧.二 【没时间睡觉了!】 鎹鸦在灵力的帮助下拔地而起,顷刻间消失不见。 无暇去想会不会吓到人,花千骨刷地拽开大门,急冲入室内,在一声声【你是谁啊?】【你要干什么?!】【不许过来!】的喊叫中挨个把被褥中的人拎起:【冷静一点!】 【你到底想做什么!】连续几次都没能把灯点上,做为母亲的葵枝一慌,索性弃了灯盏,快跑几步挡在了孩子们的前方。 【妈妈!】 粉衣女孩祢豆子把最小的弟弟紧紧抱在怀里,又一手揽过了小妹妹。稍大一些的男孩竹雄站在前方,也跟着张开双臂护住弟妹,龇牙咧嘴地做足了威胁之态:【不许过来!】 {不行……}就算不“看”,花千骨也能够感知到鬼之始祖现在已行至了何处———离木屋只有三丈远了! 【对不起!但是我没有恶意!】没时间再软言安抚,大力按住葵枝的肩膀,她以灵力传音,快言快语地把事态之紧急道了出来:【我是鬼杀队的灵柱,花千骨!】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鬼!现在,一只极强的恶鬼正在屋外!不能继续睡觉了!跑起来!离开这里!】 屏幕的内外都安静了一瞬。 堪比死亡的寂静之后,修仙界内似一锅在灶炉中添了新柴的水,被烈火灼得沸腾不止。 火夕痛苦地闭上了眼:“就算你这么说,也得他们反应得过来啊!” 知道她绝对不可能独自逃生,有魔界之人无语望天:“别解释了!一手一个赶紧拎起来扔出去吧!” 半夜三更,突然有人闯进家中,说着什么鬼什么鬼杀队的东西,就要求你有多远滚多远,你会是什么心情? “只怕人家还以为你犯癔症了呢!” 不同于修仙界,屏幕里还是很安静,才三四岁的六太傻乎乎抬头,鹦鹉学舌般跟着念了一句:【……鬼?】 祢豆子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要说话哦。】她小声叮嘱,眼神警惕无比。 【这位小姐,】透窗而入的月光映出了来人的模样,又从音色方面发觉来人是个女孩,葵枝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些许:【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但是……】 【!】正在此刻,花千骨眼睛骤然睁大:【趴下!!】来不及解释,她在识海之厉声高喝! 【怎么……】 【嘭轰——!!】 才道出两个字,葵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一条胳膊般粗细、形如长鞭的猩红色物什破墙而入,顷刻间横扫全场,将整个屋顶摧毁殆尽! 不过眨眼间,头顶上就只剩下了一轮弯弯的弦月并几颗稀疏灿星。 头一次见到这种东西,被扑了一身灰的葵枝几乎傻了:【那是……什么?】 事实上,不光是她,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也呆愣当场。 【不许发呆!】唯一能够及时反应过来的,只有作为柱的花千骨。五指一翻,小黑球被大力掷出,引发爆鸣,木屑横飞,尘埃四散,屋角处已被炸出一人高的大洞:【站起来!】 【铿——锵———!】虹刃在月下耀耀生辉,自下往上攻去,与骨鞭悍然相撞,擦出一片刺目的火星。 “别发呆了!” 观影的不少人汗都出了一身,只恨自己不能亲身上场:“跑啊!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吗!” 尖叫声慢半拍地响起,终于意识到眼前之人所说的一切都不是玩笑,屋内的几人皆是面如土色:【快!快走!】强撑着酸软的四肢,葵枝一把扯过距离最近的茂,她语无伦次地催促孩子们:【快逃啊!】 年纪大一些的祢豆子、竹雄回神最快。 一人抄起完全没能弄懂现况的六太,一人拽住吓傻了的花子,直往破洞处奔去:【妈妈,这边!】 【这、这位猎鬼人小姐……】不愧是灶门家的人,逃至洞口处,葵枝在如此情况之下,竟还能挂念花千骨:【您、您一个人……】 【请尽量跑远一些,】背对着她,花千骨不曾回头:【不用管我!】 【哼——?】烟尘冲入空中,又被风雪裹着倒灌回来。 在混乱在,有人轻轻发声,其音似玉石相击,甚是悦耳。 浓黑如墨的卷曲发丝在寒风中肆意飘摇,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有着一张俊逸至极的面庞,立在门口处,略过已经破烂不堪的木屋,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手持利刃的少女身上:【猎鬼者……吗?】 【你就是那个之前和童磨交过手的柱吧?】 【啧,】目光转过刀身上的恶鬼灭杀四字,立时晦暗了下去:【该死的虫子。】 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 即使再过一千年,花千骨也绝不会忘记这张脸。 {要在,没有同伴的情况下拖住全盛状态下的鬼王……}唇瓣开启一条缝隙,她轻而缓地地吸入气流:{做得到吗?} 做得到吗? 握着刀柄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迫使刀身攀上暗红。 大睁的紫色眼眸内,清晰的倒映着鬼王的身影,连同他体内的五个脑,七个心,一并刻入识海。 白净的侧脸,暗红色的斑纹隐隐散光:{我做得到吗?} 做得到个鬼啊!! “就算斑纹、通透、赫刀全开,你也打不动无惨!” 一次一次又一次。次次都致使自己陷入危机之中,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爱管闲事?杀阡陌心中无端地冒出了一股火:“你可别把自己也搭上去了!” {做不到,也要做到!}奈何,他的怒气无法隔空传递,花千骨什么都感受不到。 虽然一开始打算藏拙,但是此刻,面对的敌人乃是鬼王……这会藏一手,与找死何异? 所以,迫不得已之下,她只能一次性把所有底牌全部掀出! 【斑纹剑士吗,】化成骨鞭的手臂被猎鬼人死死抵住,被那样可怕的眼神盯着,鬼舞辻无惨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这种荒郊野岭处居然也有啊。】 【真是天真。】 【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 【嗖——!】被日轮刀阻拦的骨鞭没有动摇半分,却有另一条血红色的细长鞭子电射而出,顷刻间拉长数丈,将奔逃中的男孩的头颅洞穿,以强力迫使其炸裂开来! 【……】还在同骨鞭纠缠的花千骨迟缓地转头朝后方看去,似乎还没有弄懂发生了什么。 【呜啊啊啊!】 血液与脑浆的混合物撒在被踩出许多脚印的雪地上,短暂的停滞后,凄厉的尖叫声与哭喊划破长空———【竹雄哥!!】 “死了……” 早有预料,可事情到来之际,仍旧难以接受。 “这种程度,即使是拿特效药也救不回来……”幽若捂住眼,不敢再看。 不知名的仙山中,有人眉心紧蹙。 长留山里,白子画目光越发冷厉,摩严面沉如水,以往一直笑嘻嘻的笙箫默也稍稍正坐,不再面带笑容。 作为魔君的杀阡陌不曾抬头,他的后方,堕仙紫薰浅夏略抬袖,掩住了自己的面容。 【传令!传令!!】 雪点浓密,遍撒于世。 绵延不绝的山脉内,信使张开双翼,在光秃秃的杉树之间滑翔,为猎鬼人指引方向:【鬼舞辻无惨出现了!出现了!】 【富冈义勇,立刻上山支援灵柱花千骨!】 并不做声,纯色羽织的黑发青年紧紧缀在它后方,双腿交替得极快。 第429章 惊惧.三 被杀了! 呼吸微微一颤,花千骨脸上、内心皆是一片茫然:{他死了!我没防住!刚才那攻击是什么?完全没看清!} 为什么突然又长出了一条鞭子?为什么要追着灶门家不放? {都是因为我……是我没保护到位……他被杀掉了!} 【看吧,】同她满得要溢出来的懊悔与自责相比,始作俑者则全无羞愧之意:【人类就是如此脆弱。】 【就算开了斑纹的你也一样。】 “护不住也正常。” 茅山大弟子云隐提着心看着,连稍稍眨眼都不肯,唯恐错过什么细节:“上三弦的鬼一只就可抵三个柱,就这样还被无惨压制,掌门想从无惨手下救人,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就是…… “话又说回来了,他缘何追着灶门家不放?不应该是:几个弱小的人类,跑就跑了,懒得搭理吗?” “谁知道这疯子在琢磨什么!”不远处,闻见此言的一名游仙愤愤地捶了桌子一拳:“就他那头脑,正常人怎么可能猜得出他的心思!” 【再跑快一些!!】他才刚说完,花千骨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如果不是喉咙发不出声,只能靠灵力传音,她现在嗓子都可能要喊劈了:【无惨的攻击范围非常广!跑得越远越好!】 【死去的人先放在原地!先保住还活着的人!!】 正是这个道理。 还未反应过来就丧了一子,葵枝心如刀割,却只能将哭喊不止的六太揽腰抱起,继续前进,一开口,已是哭腔浓浓:【祢豆子、花子、茂!绝对不能停下来!】 【哥哥……】知道不能停,可花子忍不住泪,双脚也因为恐惧之情而酸软得几乎挪不动,几乎是在被祢豆子拖着跑:【姐姐……我好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 明明,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还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即将入睡。每个人都好好的…… 【不要看。】一手拖着她,一手拉着茂,地上雪层又厚,祢豆子跑都跑不动,简直可以说是一步一挪。 而说到底,她自己也才十几岁,遇到这种危机情况,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惶恐? 可她迎着风雪,不敢停下脚步:【花子,不要哭,不管怎么样,我们得尽量离远一些……我们得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你的对手是我!】他们在努力逃命,留在原地的花千骨也没有闲着,对着无惨怒目而视,她厉声呵斥:【扼杀一个孩童,你不觉得丢人吗!】 此话的攻击力属实不高。 随意换一只鬼来都不会对这句话产生什么情绪波动,更别提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鬼之始祖了:【孩童与成人于我而言无甚区别。】 他漫不经心地望向人类逃跑的方向:【都是食物罢了。】 是风起,掀起一片白茫茫。 【……】这轻薄如雾的雪花后方,花千骨紫色的瞳孔放大又缩小,额角骤然爆出几条青筋:{是我错了。} 她心道:{畜生就是畜生。就算披上人皮,也不通人性。} “不然呢!” 一众弟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本来这家伙就没什么羞耻心,说这些有啥用!” 还不如直接胡乱骂一通! “就算义勇先生及时赶到……”糖宝已是哭得一塌糊涂:“可他也打不过无惨啊!” “娘亲现在已经是鬼杀队最强的人了,她都拿无惨没办法,除非珠世小姐的药剂及时到位……” 虽然小,可它已经把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否则不管后面来多少,哪怕鬼杀队全员到齐,也不过是给无惨送菜! 它都明白的道理,花千骨又怎么会想不到? 万般后悔,万般悲愤,都只能先放置一旁。 {陆之型?风?穿峡!} 清风汇聚,笼罩住五色虹刃又迅速流走。 【唰——!】从下方承接骨鞭的刀刃在猎鬼人的力量加持下往上挑去,她上下牙咬合在一起,用力到连刀刃都在抖动,终于,日轮刀破开皮肉,切入白骨,一刀将骨鞭分成两半! {好坚硬!比决战的时候更难砍!是因为没有被注射药剂的原因吗?} 更使人惊恐的是———断鞭还未落地就已经重新连接。 {这恐怖的再生能力……} 无惨终于舍得分一点眼神过来了:【看样子,童磨说的没有错。】 【你的确是目前鬼杀队的最强之人了。】 【但是,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会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花千骨悚然而惊,却见他背后那条方才袭击过竹雄的血鞭略抖了抖,而后故技重施,恍如灵动游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已经逃出百米之外的灶门一家追去! 【既然已经看见了我的脸,】无惨神色淡淡:【那他们就该死。】 不好!顾不上近在咫尺的骨鞭,花千骨身形一晃,拔腿就追! 这懦夫!舞青萝气了个仰倒:“你都鬼王了你还怕人寻仇?” 胆子敢不敢大一点! 那必然是不敢的,如果无惨能听见她的话,必然会这般说道:斩草除根,乃是生存法则。 花千骨的速度已经很快了,是恨不得御风而行,但是,血鞭的速度,仍然在她之上。 {既然如此……} 嘭! 细不可闻的爆鸣之音在识海炸开,她撑得滚圆的瞳孔彻底被紫色吞噬,这紫光明亮无比,好似夏日烈阳。 然后,她举臂,对准血鞭张开了五指。 【啪!】五指攥紧,捏成拳状。 {灵之呼吸?九之型?灵?爆裂!!} 情况紧急,不可延缓,她也无暇顾及会不会引发雪崩,直接使出了自己所掌握的威力最强的型! 而这,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可以远距离使用的型。 【轰轰轰——!!!】五色荧光从无到有,初冒头时才米粒大小,再一晃眼,就已经大如硕果,在猎鬼人操纵下,它们循着奇妙的轨迹层层环绕住血鞭,而后汇聚起大力气,相互悍然一撞,引发声声震响! “打中了!”幽若小心地分开手指,怯生生地从指头的缝隙中往外观察:“这可是花姐姐最厉害的招式了,一定要有用啊。” 天不遂人愿,硝烟散去,血红色的长鞭色彩鲜艳如初,攻速亦没有放慢一星半点! 居然是———毫发无损! 幽若目瞪口呆:“怎么可能!” “不,不应该没有效果,”轩武圣帝眉头紧锁:“唯一的可能就是,无惨的伤已经愈合了!” 在被炸伤的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就已经愈合了! 长留山内,不少人嘶嘶抽气,也有人补充道:“毕竟,即使是在被注射过药剂的情况下,日轮刀也连砍断他的肢体都做不到啊!” {什么情况……}花千骨也惊,可她非但没有走神,反而动作还更快了,灵力奔驰在经脉内,她的速度迅疾得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在瞬间移动。 既然这招不行…… 【(chua)欻!】虹刀没入白雪近半,然后,猛然扭转:{灵之呼吸?捌之型?冰?凛冬……} {封!} 这正是,上辈子她在花街一战用来阻拦妓夫太郎的招数! ———天寒地冻的雪天,使用冰之型,再好不过了! 【簌———】寒气和寒气相撞,本就低的气温一再下落,呼啸不止的狂风嗖嗖刮过,几乎要把人一身皮肉都刮烂! “对!就是这样!”眼看着血鞭僵在原地,细长的鞭身被顷刻间布满冰凌,有游仙欣喜狂呼:“冻住它,叫它无法行动!” 能拖住一秒是一秒! 冻?能冻多久?不知为何没有利用骨鞭对花千骨发动袭击,扫了眼自己被封住的血鞭,无惨也不如何动作,只稍稍发力一震…… 【咔、咔嚓——】晶莹剔透的冰壳上已然出现了裂痕! 在猎鬼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血鞭破冰而出,不待孩子们再跑几步,便发了袭击,对准妇女的后心处扎去! 【!】风吟急促,一侧头发现攻击,葵枝第一反应竟不是闪躲,而是———将怀中的六太对着祢豆子三人的方向扔了出去! 【拜托了……】 至少……让六太活下去…… 【嗤呲——!】长鞭穿胸而过,再一搅,葵枝晃了晃,唇一张,溢出一股血流。 第430章 绝望 一面倒。 自打穿越以来,不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花千骨都从没有经历过哪怕一次像今天这样绝望的战斗。 想要守护之人一个接一个地在眼前死去,刺眼的红色在绵白的雪地上蔓延、融合,交织成鲜艳似火的宽毯,胜利的曙光从没有出现过哪怕一点,放眼望去,唯有黑暗。 纵使猎鬼人使出再多厉害的招式,抹、挑、刺、劈、砍……甚至用火药弹轰炸…… 通通无济于事。 血鞭飞舞如飞,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慢悠悠地狩猎着人类。 不过短短几息时间,六人尽皆倒地———即使在他人的帮助下离开了屋子,却还是没能成功逃到山下。 “和上一次一样……”弹指间的功夫,人就死了个干净。 轻水肿着眼,是哭都哭不出来了:“这一次……祢豆子说不定也死了。” “这个王八羔子!”仿佛在啃咬无惨的肉一样,火夕把牙咬得咯吱响。 “是花掌门失策了。”有仙人闭目长叹:“如果一开始就说动灶门一家搬家,就不会有如今的惨事了。” “她太自信了。”同排的剑修抱臂冷声哼道:“八成是因为重生归来未曾有败绩而有些飘飘然了。” “以为一切事情尽在掌握。” 结果却是活活葬送了六条性命。 思绪越往深处,他眉头就拧得越紧:“不知道她这次死亡,还能不能回到修仙界。” 什么话!豆大的泪挂在脸上,上一秒还是满心悲愤,下一秒听见这些言论,糖宝气得肺都要炸了:“我娘亲还没死呢!你干什么咒她!” “再说了、再说了……”哪怕和祢豆子一同相处过两三年,也很喜欢这个小妹妹,但真和花千骨比起来,它自然还是更在乎花千骨:“娘亲她也没料到啊!” “……”六条人命,一句没料到就能敷衍过去吗?那剑修瞥了它一眼,到底没把这句话说出口:跟一个小孩计较什么呢。 “真奇怪。”哭的哭,喊的喊,前排的东华上仙却有了疑惑:倒不是他希望花千骨死在无惨手下,只是…… “无惨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对花掌门下手?” 【才注入这点血就当场暴毙身亡……】恶鬼俯视着人类的尸身,俊逸脱俗的脸上“无趣”二字昭然若显:【想要创造出能够克服阳光的鬼,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是因为体质太弱的问题吗……?】这样自言自语着,他侧过头,眯眼看向了不知疲倦般不断朝自己发动攻击的猎鬼人,其眼神,意味深长。 {……}悲痛欲绝的情绪随着生命的流逝悄然褪色,不,与其说是褪色,倒不如说是已经麻木了。 花千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不是没有察觉到无惨的目光,毕竟这视线是那般阴冷,实在无法忽视,但她实在是没有心力去分析它里面到底蕴含着什么意义了。 {死了……怎么办……}纵使没有回头看,被改成范围性招式的通透也会把一切都刻在她的识海里。 【噗嗤——!】生着尖锐如利角似的尾端的鞭子穿透血肉,肆意掠夺着生命。 紫色的瞳孔剧烈晃动着,正如其主人疯狂动摇的内心:{怎么办……我把他们都害死了!都怪我……}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祢豆子、祢豆子……祢豆子也会死去吗………对不起、对不起…我、我…} “别思考这些没用的东西了,小不点,冷静下来,”杀阡陌心口抽痛得厉害,却也只能徒劳无用地一遍一遍说道:“快点想办法保住自己,无惨他……” 他已经盯上你了! “如果你真的死在了这里,你和产屋敷耀哉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计划,就都要从头再来!” 一句话落下,待到屏幕放出下一幕时,长留山内已是惊叫连连! “不好!”“花掌门!”“千骨!”“小骨!” ———鬼之始祖收回骨鞭,一闪身,已逼近了猎鬼人,再一招手……持刀欲要对准他脖颈劈砍而下的少女就似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一样,身不由己地朝他飞去! 【——!】 骨节分明的大手严丝合缝地扣在少女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指尖一动,就已经掐得人狠狠闭眼,青筋爆出,颈生红痕! 再一发力,少女抽搐了一下,日轮刀【啪当】砸入雪地。 【你的血……真是奇特。】回荡在耳畔的音色极具磁性,但在此刻,在观影的人们耳中,与死神的低语无异:【或许我应该试试猎鬼者。】 {……力气、好大……}修仙之人不会缺氧,但还是会疼,四肢还是会因为血液流动被阻塞而发凉、僵硬。 {灵之呼吸……}已成浆糊的识海因疼痛而得以清晰一二,花千骨咬紧牙关,一手扒在无惨的手背上,欲要以此解救自己,一手垂在身侧,五指曲起,试图合拢:{玖之型……} {灵…} 爆裂二字还未发出,已经转成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嘭!!】 无人得知无惨究竟做了什么,花千骨整条右臂连同衣衫一起,竟像是被火药弹轰炸过一般,爆裂开来,溃散成了一片血雾! {唔嗬—!!} 宛如被伤的是自己一样,杀阡陌瞳孔骤然收缩:“小不点!” 轩辕朗拍案而起,手握成拳,额角直跳:“这个孽障!” “小骨……”亲眼目睹自己的弟子受难,清冷如长留上仙白子画也无法保持平静,按着桌沿的手臂居然隐隐打颤。 上次的无限城一战是用白水晶看的,糖宝虽然难过,但感受上到底隔了一层,但现在不同———用屏幕观影,可是有共感的! 眼睁睁看着自己至亲身陷危机,它哪里还坐得住?正是泪流满面,直欲扑上去阻拦:“住手啊你这个混账!” “糖宝!”东方彧卿眼疾手快按住它,这才没叫它因为一时激动而跌下桌。 可,现在要如何行事…?转目望向屏幕,饶是多谋如他,现在亦是百思不得解:“富冈义勇现在绝对无法赶到。上辈子,他可是天亮之后才出现的。” 就算他这回把吃奶的劲都使上,赶来时估计也要凌晨了。 “其他柱更不用说了。” 他们离得更远。 最可怕的是———即使他来了,也只是多死一人。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无惨还是不敢吃骨头。” 怕死怕到一种极限,就是无惨这样———满汉全席摆在眼前都不敢下口。 哪怕花千骨散在空气内的血之气味再如何甜美,无惨也没有咬上去。 【这样都没有失去意识,柱和普通人果然还是有区别的。】掐着白发少女的脖子将人举起,他眼泛寒光,漠然说道:【虽然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比较大一点的虫子罢了。 【就这样吗?鬼杀队的最强,就这点实力……】 【真是可怜。】 【但是……】说话间,眸光闪动,似有估量:【凭你十四岁的年龄,还是值得夸奖一二的。】 【这样吧,】平滑的指甲倏忽间延长数分,染上诡异的蓝紫之色,然后,在万千或愤怒、或仇恨、或讥讽,或不屑的注视下,抵至花千骨亮紫色的左侧眼珠上方。 【嗤呲!】动作干脆利落,还不等人反应,那根手指就已刺破眼珠,深深陷入血肉之中。 血溅如瀑布击石,腥味大起。 {———!!}硬生生被毁去一只眼,该是何等的痛楚?花千骨总算是体会到上一世珠世的感受了。 “眼睛……”这下不止糖宝了,凡是关心花千骨的人都坐不住了,心已经凉了半截,剩下半截还挂在边缘,摇摇欲坠:“住手啊!!” “卑鄙小人!有本事你跟我打啊!!” 任由猎鬼人的血顺着自己的手腕蜿蜒而下,汇聚成珠,没入雪中,鬼舞辻无惨嗓音带笑,似乎很是愉悦:【你来为我所用吧。】 【咕噜噜———】 猩红之色顺着指尖往内蔓延,肆无忌惮地侵入明紫色光芒的领地。 花千骨双眼猛然撑大,眼白内陡然爬上不少血丝,额角更是遍布青筋,仅剩的左手怪异地弯曲了起来,抽搐不止:{———!!} 【或许你会因为这大量的血液而死去,又或许能够活下来。但是……】 陷入眼眶的手指缓缓抽出,带出大片血水。无视了少女痛到狰狞的表情,将食指竖在她尚且完好的右眼前,鬼之始祖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记住了,转化成功之后,立刻回你们总部去给我解决掉产屋敷。】 【如果你能一口气把鬼杀队歼灭,我就再好好奖励你,赐予你更多的血。】 . . . . . . . ————————————— 个人猜测,第一季第一集中义勇所说的:“伤口沾到鬼的血,就会变成鬼”这个设定并没有被舍弃,而是被融合了。 普通鬼的血液里也有无惨的血。公式书里说,无惨只要是遇见体质特殊的人,就都想把他们变成鬼。 所以我想,其实人类的伤口沾到(或者喝下)普通鬼的血,无惨也是可以感知得到的,只要他觉得这个人类体质特殊,说不定就会同意让那个人类变鬼。 (很可能不需要鬼主动向他申请) 第431章 绝处逢生 “我呸!”看着鬼王像丢弃什么垃圾一样将少女扔下,扬长而去,修仙界内不少人扬声恶骂:“谁稀罕你的血!” “你居然敢……!” 前文有说过,有不少人已对花千骨心生爱慕之情,而此刻,他们一腔怒火无处宣泄,正是暴动了起来! 其中以魔界杀阡陌行事最为疯狂。 “小不点,别怕。”怒至极处,他反而没什么表情了。语声淡淡,吐出的誓言却重如泰山:“姐姐这就去抢神器,一年也好,十年也好,姐姐一定打破界膜,带你回家。” “就算你真的变成了鬼,姐姐也会把你养得好好的。” 他说话并不避讳旁人,前一句还好,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第一次这么干了。 后一句话却堪比平地惊雷,震得一众面露怒颜的修士、仙人、弟子们齐刷刷变了脸:什么叫做变成鬼也养着?! 难不成还想去猎杀凡人给她做吃食不成?? 疯了吧? “魔君,如果可以,花千骨她自己也不愿成为鬼,”连稍微思考都没有,世尊摩严道:“倘若真的,还是……” 还是早日给她一个解脱来得好。 白子画并不多言,只亮出了灵剑:“我不会把神器给你。” 心疼是一方面,轩辕朗亦是皱眉:“千骨绝不愿以他人血肉为食。”那对她而言,比死亡更难受。 “闭嘴。”一双美目猩红得仿佛要滴下血来,杀阡陌冷笑一声:“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 “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小不点就是小不点。仙道不要她,我要她!” “你无需以妖言鼓动人心。”白子画神色不动:“小骨是我的弟子,我必然不会舍弃她。” 这是谁要谁不要的问题吗! 真是岂有此理! 旁观的东华上仙有时候真的很想一剑挨个戳死这些不省心的混账:鬼杀队都在研究变人药了,花千骨就算真的变成了鬼,再变回去不就完了! 再说了,抢什么神器,之前为了此事挨过的打都忘了吗?! 遗憾的是,这些混账一个个地位还不低,他无法将这些火气全部发泄出来,只得按按太阳穴,耐着性子开始和稀泥:“吵也无用,诸位都冷静一些。” 的确,这些争吵与打斗都毫无意义,没有人的实力能够强横到足以干涉到其他世界,而屏幕内的白发少女似乎也逐渐到达了绝处。 {这、这是什么……!} 即使被硬生生挖去眼睛、毁去臂膀,也比不过如今的疼痛。 鬼之始祖自顾自地离去,徒留猎鬼人在雪地中痛苦挣扎。 细胞不断被破坏、瓦解,又不断开始重塑、再造。 不为人知的地方,典雅祥瑞的明紫之色与凶狠不祥的猩红悍然相撞。 一者处于主场,意图将侵略者赶出,一者来势汹汹,渴望彻底占据整具身体。二者你来我往,恍如两军交战,虽无喊杀声,也无滚滚硝烟,却更显凶险。 用针扎、捶打、刀削之类的词语已经无法形容花千骨现在的感受,千刀万剐之类的也远远不足。 按理来说,鬼舞辻离去,她既然还活着,就该立刻爬起来去察看灶门一家人的情况,但是……别说起身了……她此时是连站立都无法做到! {痛!好痛!} 这就是鬼舞辻无惨的血液!这就是鬼化的过程! 但是……分明现在自己也在承受着极端的痛苦,花千骨却十分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他人身上去:{祢豆子…} {啊啊……}瞪圆的右眼中,旺盛的紫光开始不稳定地连连闪烁,仿佛一盏线路不好的电灯,下一秒就会啪地熄灭:{上一世,祢豆子也经历过这些吧……} 她那个时候,该有多疼啊…… 结果,好不容易重来一次,居然还重蹈覆辙。 {至少、}胸膛剧烈起伏着,艰难地翻过身,左掌按入雪中,花千骨勉力往百米之外的血泊攀爬:{我得让祢豆子活下去……} 不算有力,但格外坚定的心音,戳破了魔君的假想:{我绝不会变成鬼……我绝对不要变成鬼!!} 要用呼吸法!首先…先用意识之力压制……然后用呼吸法给自己止血! 瞳中紫光大盛,最深处,竟翻出了些微的金色! 仿佛收到了什么鼓舞一样,与血色光芒斗争的紫色光点猛然一震,力量大增! {我还要继续、}血流淌满了半张脸,再加上那些鼓动不止的青筋、通体的血污,衬得得正在雪地中艰难前行的少女宛如恶鬼降世。 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恶鬼”并不是她:{我…我还能继续战斗!} {我绝不会……在这里停下脚步!!} 毁灭与新生同时降临。 东方彧卿精神一震,无它,只因———屏幕在此刻放出了花千骨体内的状况! 许是因为主人意志坚定,她的细胞也表现得愈发悍勇,甚至聪慧异常! 有体型较大的紫色光点仗着自己实力高超,愣是以一敌多,拖住了四五个血点;又有体型稍小一些的紫色光点三三两两组合在一起,以多围寡冷不丁冲上前对着血点就是一顿连踢带打;甚至有紫色光点佯装虚弱,实则联合同伴诱敌深入,待到血点傻傻跟上来之后再猛然跳出,上演了一出瓮中捉鳖的好戏! “嚯……”此情此景,真乃奇异。 甚至有人忍不住抚了抚掌,赞一句:“妙哉。” 被一群人拖着才好险没打起来的魔君、上仙动作僵在了半空中,纷纷扭头看去。 “这哪里是细胞,”明面上劝架,背地里负责伺机偷盗神器的皇帝陛下看得眼都不眨,几秒钟后,情不自禁地说道:“这是已经成精了吧?” 还有的会空城计呢! “可不是,”一同样看呆的妖魔附和道:“这使的计谋比狐族的心眼子还多。” 别看身体的主人是个憨货,体内的细胞倒是一个赛一个的机灵啊。 不幸躺枪的狐族妖修:“……” 不是,你什么意思! 而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屏幕内的“战局”又发生了变化,笙箫默语气讶异:“无惨的血好像落入下风了。” 不,与其说是落入下风,倒不如说是已经被打得溃不成军,连连倒退了! “是我看错了吗?”他以银箫点点屏幕内白发少女紧闭的左眼:“这个伤口,一直在流血……” 但是以花千骨之能,血早该止住了才是啊。 正说着呢,紫色光点们忽然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又纷纷聚拢,循着以不知名的轨迹封锁四面八方! 然后,在无数震惊的视线下,它们像一头饥饿的野兽,张开“巨口”,把被圈围起来的血点一口吞了个干净! “……”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脸上,糖宝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都看见了什么:“吃、吃了?” “什么情况?”同一时刻,水镜前,肿着眼眶的幽若倒吸一口冷气:“我、我眼花了?” “不…”最终解开谜题的,还是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我明白了!” 他沉眉一笑,眼底尽是势在必得之情:“鬼舞辻无惨是厉害,可是……” “堂堂神躯,岂是他一进化不完全的鬼物可随意染指、转化的?!”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鬼舞辻无惨……}他言语刚了,白发少女骤然睁眼,一双眼睛竟然明亮如初:{在彻底抹杀你之前……} {我绝不会就此沉寂!!!} 第432章 白日 【发、发生什么事情了?!】 淡而冷的日取代月,悬于空中。 白昼到来。 【哐】的一声,空空如也的竹筐从肩头脱落,砸入遍布足印的脏雪中。赫发少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破烂不堪、连屋顶都碎成了几节的屋子、大门处处刺眼的鲜红。 还有,来来往往,十几个身穿黑色白边衣衫、连口鼻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人。 {怎么回事?有熊吗?}所看到的一切全部都混成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挤入头脑,少年愣愣地抬脚,往前走了一步:{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有冬眠的熊出来吗?} 可空气中,铺天盖地的都是血腥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野兽的味道。 【这边,快把药拿来!】纯色羽织的黑发青年单膝跪在一副担架前,握着什么东西,急切地对着其余人说道:【特效药对千骨小姐没有用,拿另一种来!】 【是!】隐们奔来跑去,取出一支又一支的药剂询问:【这种呢?】 看了那药剂一眼,青年俯下身子,似乎在询问担架上人的意见,不知得到了什么回答,他立时摇头:【换成红色的那种!】 少年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这群人身上,与头发同色的眸子霎时紧缩———不,他不是在看他们,而是,在看……并排摆在雪地上,以白布覆身的几具人形“物什”。 “那是……” 又是新的一天了,但是有些人,再也见不到了。幽若抹了把泪,只喊出了三个字:“炭治郎……” ———这孩子要怎么办啊,这一次,家里人,说不定都死去了。 【……】炭治郎已经十几岁了,不是四五岁,换而言之,他知道白布下方的是什么,甚至知道是谁———有的时候,嗅觉太过灵敏也不是什么好事。 【妈妈…花子…竹雄…茂……】支撑身体的力气仿佛被什么怪物吞噬了一般,他晃了晃,跌跪了下去。 【你、你没事吧?】立刻就有隐注意到了这位浑浑噩噩,丧失行动能力的少年。一名女隐队员放下手中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你是这户人家的孩子吗?】 {嗡—————!}炭治郎无法接收到她的声音,因为脑海中已是嗡鸣成片,没有半点地方可以容纳其他声音。 【喂?喂?!】【没事吧?!】【喂?!】 连问了七八声都没有得到答复,女隐队员一急,按着人肩膀摇晃了几下:【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你是不是这户人家的孩子?】 【……是!】眼睛缓缓聚焦,如同即将窒息之时被人从海里打捞起来,炭治郎惊醒过来,剧烈地喘息:【我是、我是……】 看也不看女隐队员,他一脚蹬在雪上,连滚带爬地跑了几步,冲到了那些人形“物什”前,连停顿都没有,一把掀开了白布:【我是灶门家的孩子!我是!我……】 才出喉咙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要看!】一旁的隐连忙扑上来从他手中夺过白布盖了回去:【别看,忘了这些吧。】 太迟了。炭治郎看得清清楚楚。 裹着白色头巾的妇女、暗绿色衣服的男孩、绯红色外衣的女孩、留着短短发茬的圆头男孩……… 都是他再亲近不过的家人。 连同那些血迹,那些或大或小、连肉都翻出来了的不规则创口、甚至已经稀烂成一摊混合物的骨肉、脑浆……他通通没有错过。 别人认不出来,但是他认得出来。 【………】任由隐队员抢过白布,炭治郎直挺挺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唯独脸色苍白得可怕。 【不对、不对……】 过去了多久?一秒?一分钟?一刻钟?他总算又说话了:【祢豆子呢?六太呢?】 【我正要和你说呢!】快步追上来,女隐队员指向另一侧:【昨天晚上,你们家被鬼袭击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炭治郎的视线凝固了。 ————就在十几米外,披散着头发的女孩静静地躺在一副担架上,而其身畔,则躺着另一个四五岁的孩童。 【还活着!】唯恐他做出什么过激反应,女隐队员忙忙说道:【小孩子只是吓昏了过去,他被大人护在身下,所以鬼没有发现他,虽然在雪里冻了一晚上,但是用药及时……】 活得好好的呢。 【就是那个女孩子,她的情况有点奇怪……】 【祢豆子!六太!!】哪还有注意力能分给她?炭治郎往前倾斜着身体,眼睛没有眨上哪怕一下。 然后,像风一样刮了过去:【祢豆子、祢豆子……六太…!】 半抱起自己唯二的两个亲人,他的声线哽咽了,热泪从眼眶滚落,砸入雪中:【太好了……太好了,至少你们还活着……】 【……】并没有回应他,长发女孩垂在一旁的手,悄然弯曲了几下。 因为头埋在其肩膀上,号啕大哭的少年并没能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候在一旁的女隐队员没有错过女孩的这个动作:【这是……】 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她放声高喊:【富冈大人!这个女孩要鬼化了!】 不错,因为队内颁布的命令———可以将还未来得及杀害他人的恶鬼收押———不论是后勤部还是剑士,都有进行过辨认是否鬼化的训练。 尤其是在才被恶鬼袭击过的地方,极其容易出现幸存者鬼化的情况。 【鬼化……?】勉强恢复思考能力的炭治郎带着满脸水痕茫然抬头,领口处却突兀传来一股力量。 这力量是如此巨大,他脚下一空,竟然已经离地,下一秒,失重的感觉伴随着青年冷漠的声音一同到来了:【不要靠近!】 【……什么?】雪地充当了很好的缓冲垫。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弟弟,炭治郎呐呐道。 青年———富冈义勇并不回答他,只是示意周围的隐赶紧远离此地。 【唔嗷——!】他来得正是时候。祢豆子双目一睁,现出一双粉色瞳孔,嘶吼便扑了上来! 她的速度快极了,动作也十分利落,简直像一头饥饿许久的野狼! 只是……作为甲级队员,富冈义勇自不会被这样的攻击打中。侧身一闪,他并拢五指,对着初生之鬼的脖颈就是一手刀下去! 【呃……】才苏醒了一秒不到,祢豆子两眼一翻,又栽倒了下去。 富冈义勇面不改色:【拿拘束器具来。】 立刻就有人取了绳索、竹筒等物奉上来。 {别……}混乱刚止,却有一道微弱的女声响起。 一干人微惊,扭头寻声望去,视线准确地落到了远处担架上的白发少女。 {别带、我们回总部……}并没有睁眼,不知是从哪里发声的,她断断续续地道:{去……最近的藤之屋……然后……传信给、珠世、小姐……} 第433章 对不起\/谢谢你 【不带回总部是正确的选择。】 冬日的阳光浅浅淡淡,如薄纱覆盖在世间。因着它实在太过温柔,所以即使珠世身为鬼,也能凭借一把油纸伞行走在白日下。 距离云取山最近的紫藤花之屋,还在东京府,正是前几年收留过不死川一家的那座宅邸。 帮助炭治郎埋葬了死去的家人,富冈义勇并一干隐队员再收拾收拾,就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通过鎹鸦得到消息的医疗人员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千骨小姐的指令给得很及时。】 早一步搬运了一些医疗器具来,如今正好派上用场。取出一支崭新的针管,珠世轻握祢豆子的手腕,从中抽取了小半管血:【正常来说,初生的鬼基本上无法摆脱无惨的控制……】 【加上千骨小姐的体内或许也有无惨的血,如果真的把她们带回总部,很可能会被无惨顺藤摸瓜,将总部摧毁。】 否则为什么之前抓到的那些鬼都放在外面呢?也是惧怕这一点罢了。 一边这样说着,她一边指挥自己带来的黑绿色头发少年愈史郎配药,一边请隐队员帮忙准备物什。 【真没想到,千骨小姐居然会一个人撞上鬼舞辻,太危险了。】 【我到晚了。】作为剑士,在这一刻,富冈义勇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跪坐在一旁看着他人忙碌,听闻此话,他垂睫静默了许久,才启唇说道:【我到的时候,鬼舞辻无惨不见踪影,只剩下千骨姐和一地的尸体……】 不幸中的万幸是,祢豆子已经是鬼了,根本没有伤在身。六太喝了一瓶特效药,已然恢复如初,唯一的问题是因为亲眼目睹亲人死去,似乎吓得有些傻了。 【至于千骨小姐……】检查完了这两个,珠世重新把视线挪回花千骨身上————她平躺于床上,双目紧闭,说是昏死了也不为过。 【她竟然凭借意志力坚持等到了救援,甚至当时还能说话,真是不可思议。她这情况,我从未遇见过。】 鬼舞辻无惨。 存活了超过千年之久的最强之鬼,乃是实至名归的鬼之始祖。 轻手轻脚地把昏睡过去的弟弟放回床上,站在一旁的炭治郎暗暗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名字———多亏了一路上的隐队员热心科普,他总算是对现在的情况有了些了解,至少知道了鬼是什么,妹妹为什么会变成鬼,自己的仇人是谁,隐又是什么,猎鬼人和鬼杀队是什么。 一旦确定了目标,少年的心也就坚定了:{我绝不放过他,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产屋敷耀哉的话是对的。”他眼中的恨意与怒火毫无遮拦,旁人看得一清二楚。朽木清流说道:“无惨想要克服阳光,永生下去,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光看他招惹了多少人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他仗着自己实力高强,肆意抹杀人类,也不会被满心愤恨的猎鬼人围困至死。 “而这一世,他又一次,亲手唤醒了太阳。”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听罢,落十一温和一笑:“这轮明日,定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把他烧得干干净净。” 连一根骨头都不会剩下。 【对、不起……】很突然的,被放置在铁床上的白发少女睫毛抖了抖,睁开了眼。 【千骨小姐?】惊了一下,珠世赶忙低头看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花千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能算是醒转,因为她的意识还处于半混乱的状态之下。 【炭…治郎…】目光亳无焦距地搜寻了半晌,忽而停在了后方的赫发少年的身上,她的目光僵住了,然后,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明明知道所经历的一切,明明知道你所担负的一切,明明知晓你心中的伤痛,却因为太过自信,给搞砸了…… 【如果我没有那么自以为是……就不会……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他们……】半睁着的黑眸晕起了水光:【都是我的错……】 【不。】知道这少女称得上是自己家的恩人,炭治郎用袖子擦擦脸,按下对恶鬼的恨意,努力勾起了唇角:【您无需为此道歉,】 【我要谢谢您才是,谢谢您,拼上了性命为我的家人…而战斗。】言到此处,眼眶已然湿润:【您这样努力地去帮助作为陌生人的我们,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不。 怎么会是陌生人呢? 泪模糊了眼前的景象,花千骨还想再说什么,却再也敌不过疲惫,头一歪,抛下其余人焦急的呼唤,沉沉睡去。 ————————————— 【现在没事了吗……?】【我来看看……】【先别让大家都来。】 屏幕陷入昏黑,再打开,已是一片蓝天白云。 而白云之下,宅邸内,一间和室前,有一青年正努力压低了声音同自己肩头的大鸟对话。 【总之就是这样,】他以这样一句话作为了终结:【你回去告诉大家,特别是闻桃和伊之助,让他们先别急着过来。】 不言不语,大鸟对着他稍稍鞠了一躬,而后转向后方,一拍翅膀掠上高空。 【好了,】目送着它飞远,少年抬臂按上了障子门:【那么,我现在进去看看吧。】 {是谁……?}他却不知,屋内之人已经远离了梦境,逐渐清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中,一点金红色的发丝闯入了眼帘。 白发少女眼睛微微睁大。 {加油啊!}身披火焰纹羽织,青年手握成拳,面带微笑:{千骨少女!} 【炼狱……先生?】 【唔姆!】很遗憾,往床榻这边而来的人,并非精神抖擞的青年,而是一个同样容貌、同样斗志昂扬的少年 没有错过这道微弱的声音,他快走几步,凑了上来:【千骨姐,你醒了?!】 【父亲还在外做任务,我是杏寿郎。】 【杏寿郎……】或有遗憾,或有苦涩,怔怔地看了他几秒,花千骨迟缓地眨了眨眼,放空了视线:【杏寿郎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语气会如此落寞,杏寿郎迟疑了一瞬,俯身问道:【您已经昏睡了两天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我扶您坐起来吧?】 【真是太险了……】相识八九年,他无论如何都预料不到,强大无匹的前辈居然有一天会重伤归来。 【千寿郎、闻桃、伊之助……大家都非常着急。】 借着他的手坐起来,花千骨安静地看着他,待到他的唇瓣不再开合,这才移开了视线。 【杏寿郎……】 【是,】杏寿郎应了一声:【我在。】 【如果,你因为太贪心了,而酿造了无法挽回的后果,该怎么办呢?】 贪心?无法挽回的后果?杏寿郎稍加思索,反问道:【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非常重要,】花千骨神色倦倦:【性命攸关。】 【那……】结合此次的事件,再看看她现在的模样,炼狱杏寿郎也猜到了一些事情,理理思绪,他扬声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既然损失已经造成,我想,那就只能拼尽全力去弥补!】 垂下的长睫颤了颤,花千骨抬眼看他:【即使已经失去了很多,也想要继续吗?】 【不知道千骨姐您指的是什么,】炼狱杏寿郎态度不改:【但是说的也是,为了斩杀鬼舞辻,我们一定会失去很多同伴。】 【过去已成过去,未来的事情无从确定,但是我想,除了前进以外,还是别无他法!】 【哪怕到了最后,只有一个人还能站着,那也是胜利!】 “果然啊,”直到此刻,世尊摩严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炼狱就是炼狱,他从没让我们失望过。” 收回灵剑,白子画默然颔首。 【是吗、是吗…】 看着面前的少年,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花千骨又哭又笑,在杏寿郎的茫然中,张开双臂,一把将其抱住:{果然,炼狱先生…} {不管是什么时候,您总能给我力量啊。} 而不管是哪一个杏寿郎,都会坚定地做出选择。 似被关押在牢中的囚犯突然获得了自由,压抑已久的各种情绪刹那间似浪潮汹涌而起,激烈地拍打着心之堤岸。 按在炼狱杏寿郎脑后的五指悄然发力,花千骨深深地吸气,心音犹带哭腔:{过去已成过去吗……我果然,无法让所有人都幸福。} 一味地追求十全十美,结果反而连最想守护的东西都失去了。 既然如此…… {我一定会灭杀鬼舞辻无惨。} 不管多少次,都绝对不会放过他! {到了那个时候……} 黝黑的眼眸内,闪烁着瑰丽异常的光彩,灿灿然似星河倒挂————{到了那个时候,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食人鬼的存在!} 再也不会有人因鬼而失去家人,再也没有孩子需要逼迫自己拿起刀刃去复仇,再也没有剑士需要在黑夜中艰难苦战…… 而如果有人想要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 {不论是谁,我都无法原谅!} 第434章 后续之事 {我好像,变得很奇怪……} 修仙界呼吸之间的功夫,鬼灭世界内几日时光已逝。 没有过多赘述的意思,白发少女用简单的语句把这几日的经历娓娓道来。 {按理来说,手臂和眼睛都重新长了回来,应该高兴才是……} {问题是……} 【我现在是鬼吗?】 雪未消融,但这日的太阳升得颇高,也能驱散丝丝寒意。 在屋檐下站了许久,白发少女迟疑着,往前方伸出了左手。 日光映射而下,肌肤微微发白。 被蚊虫叮咬般的疼痛顺着神经刺入识海,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疼痛很快就消声灭迹,再寻不到,手臂上光滑如初,连个黑斑都没有:{我可以触碰阳光…} {所以我不是鬼?} {但是,之前锻刀村的时候,祢豆子好像也可以晒太阳了…} 少女糊涂了:那她现在也是可以晒太阳的鬼吗? {光是这么猜也没有用。}想了想,她抚上腰间的日轮刀,一把将其抽出,而后以刀尖对准自己,毫不犹豫地在将其刺入手臂的肌肤,拖出近两寸长! 红色破开洁白,从伤口处漫出,顺着手臂流淌而下。 一秒。 两秒。 三秒。 {四秒。}花千骨默默地在心里记着数,数到第五秒的时候,被划开的皮肉翻滚着,迅速合在了一起,不过眨眼间,连个疤痕都没有留下————{恢复的速度变快了…} “几寸长的口子,这恢复速度,”亲眼目睹了全部过程,东方彧卿怔了怔:“都能与大部分的鬼相提并论了。” 可……怎么可能呢? “不对。”仔细端详着自己徒弟的模样,白子画沉吟片刻,给予了否定:“小骨现在不可能是鬼,她的瞳孔并没有变成竖瞳,牙齿也没有变尖,最重要的是,她并没有想要吃人血肉的欲望。” “无惨的血,极大可能是被神血给吞噬、消化了。” “所以,小骨拥有了鬼的恢复速度。” 【没有任何鬼化的迹象。】闻讯而来的秀雅女子翻了翻白发少女的眼皮,又示意她张开嘴巴。 鼓捣了好半天,最终得出的结果与修仙界中人的猜测大差不差:【没有鬼化,却拥有了鬼的能力,千骨小姐,你的体质,恐怕比你所说的那个噬鬼者还要神奇。】 手臂抬起又放下,五指张开又合拢,白发少女眨眨眼:{伤口能够恢复,那以后如果被砍断了肢体,也能再生吗?} 要是被砍掉了脑袋呢? “好了好了,快别想这些了!”眼瞅那顶着一头乱糟糟白色发丝的娃娃被什么东西切得只剩下中间的躯干,头颅、四肢一并离体,糖宝吓得后背直冒冷汗。 它真的一点都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好在,虽然无法听见它的声音,白发少女也没有尝试的意思,只是任由女子取出针筒抽了自己一管血走。 {炭治郎他们那边……多亏有珠世小姐和愈史郎帮忙,祢豆子很快就恢复了意识。} {就目前来看,已经和上辈子的情况差不多了。尽管心智如幼童,可至少不会对着每个人龇牙咧嘴,露出尖爪。} 换而言之,也就是她已经摆脱了无惨的操控。 衔着翠绿色的竹筒,变作五六岁身形的鬼之少女静悄悄地坐在榻榻米上,一眨不眨地看着缩在自己怀中睡得正香的孩童。 许久,伸出圆滚滚的小胳膊抚上了对方的脑袋———{她还认识自己的亲人,这就很好了。} {至于六太……心理方面的问题就比较严重了。} 【要不然试试催眠吧。】黑绿色头发的少年张开手,甩下来一枚水滴型的长长银色项链,煞有其事地说道:【让他忘记家人惨死的事情。】 【可、可是……】赫发少年被这个提议吓了一跳。看看他,再看看弟弟,久久下不了决定:【可是、这样的话……我总感觉不太好……】 【六太,会把妈妈、花子、竹雄、茂全部忘记吗?我,我不希望他这样。】 【话虽如此……】不忘记的话,估计那小孩每天都得问一遍妈妈哥哥姐姐都上哪去了。 【你就说他们出远门了嘛……】收起项链,黑绿色头发的少年烦躁地啧了一声:【算了算了,随便你。】 【非常感谢您为我们费心。】并不因他的态度感到冒犯,即使没有采用这个提议,赫发少年还是认认真真地冲他鞠了一躬。 “炼狱曾经说过:哪怕是难以痊愈的心伤,我们也会用漫长的时间去治疗。”看着屏幕内的少年们,天山掌门说道:“如今这句话用在这里,正合适。” 既然家人惨死,那么能够幸存下来的人,就必须好好生活,连着他们的份一起。 伤痛和疤痕会在岁月长河的冲刷下淡去,可与家人一同经历的一切,永远不会被遗忘。 “相信六太在哥哥姐姐的照顾下,也能很快开朗起来。” 花千骨的心音还没有消失:{上辈子,除了无限城决战外,祢豆子一直都和炭治郎在一起,但是这一次,还没有杀过人的鬼,都被收押在“看守屋”。} 这就又是一个问题了。 {到底是让炭治郎像以前一样,带着祢豆子一起作战,还是把祢豆子放到看守屋去呢?} 而说实在的,白发少女对这件事也很纠结:{看守屋肯定是比较安全的。上一世,祢豆子在与鬼作战时都不知道受了多少次伤,只是凭借着鬼的再生能力才好好活了下来。} 重来一次,她实在不想再看见妹妹再一次经历那些。 “可别瞎想了!”听出点端倪,前排的洛河东连连喝道:“又来了又来了!就是因为你总想着把一切不好的事情都避免,所以这一次灶门家才会这样!” “你既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索性就按上辈子的走,最起码那是一条算得上比较对的路!” 他的徒弟轩辕朗正在挨个计算以前的战斗:“如果没有祢豆子,炭治郎估计在第一次任务中就会吃个大亏、说不准还会死在蜘蛛山。后面的无限列车、花街、锻刀村……” 要是祢豆子真不去,炭治郎这都死多少回了啊! “话也不是这么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一黄衣仙人抱臂道:“如果祢豆子真的不跟着炭治郎一块,花掌门同主公也会有所安排,兴许会另外拨一个人和炭治郎组队。” 毕竟这小子体质特殊,跟着他准能遇见厉害的鬼。 “嗯……”这样琢磨着,黄衣仙人呵呵一笑:“干脆鬼杀队就直接跟着他吧,指不定没过几个月就再次遇上无惨了。” 扯淡。妖人茈萸朝天翻了个白眼:跟着炭治郎有什么用?遇见无惨又打不过。整个鬼杀队一块归西是吗? “我说,”旷野天是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就不能直接问炭治郎或者祢豆子的意见吗?” 当事人\/鬼又不是听不懂话,轮得到别人做选择? 他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珠世、花千骨也是这么想的,当然,她们也确实这么问了。 【如果不愿意去看守屋,】没看见愈史郎惊恐的神情,这位医药天才思考了一秒:【还可以让祢豆子去我们那里。】 至少环境更好。 【!!!】万万没想到出来一趟还得带个拖油瓶回去,稍稍落后她半步,愈史郎握着拳头,咬着下唇,脸色时青时白,难看异常。可以说是惊恐万分,仿佛下一秒就要拿到一份死亡通知书。 可惜珠世站在他前面,哪里注意得到身后的事情?他也不敢出声抗议,只兀自把头摇成了个拨浪鼓。 把全过程收入眼底的花千骨神色逐渐复杂:【………】 【不,不用了。】不听声音,只凭气味也能察觉出面前之人传递出来的好意,不过炭治郎心里也有自己的考量。 再瞄一眼举着拳头做威胁之势的愈史郎,他连犹豫都没有,果断地摇了摇头:【一直麻烦您,我也不太好意思。】 {所以,炭治郎还是决定带着祢豆子一起。但是,这其中还有不可忽视的几个问题存在。} {首先就是,队内明确规定过,不能把鬼带出看守屋。} 不过,这算是这些问题里最好解决的一个了。 {主公大人知道炭治郎和祢豆子,也愿意认可祢豆子,带祢豆子出看守屋,他也默许了。} 当然,既然已经是第二次了,花千骨自不会再让妹妹经历一次审判。 以迅雷之速完成了任务的风柱大人在第二日赶到了东京府的藤之屋,在得知前辈的烦恼之后,第一反应…… ————是割开手臂友情赞助了一碗底血。 【既然想要离开看守屋,总不能连稀血的诱惑都抵挡不住吧?】 当然,虽然少经历了许多事情而导致克服本能的过程变得更漫长了一些,但最终,祢豆子还是做到了。 哪怕口水流了满了衣襟,哪怕指甲都陷入了掌心,哪怕一口尖牙咬得咯吱直响,她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扑上去。 此事再掀不起波澜。 {问题一个个地被解决,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六太该怎么办了。} {他年纪还这么小,正是需要人贴身照顾的时候,更何况他现在只粘哥哥姐姐,可炭治郎得带着祢豆子去找鳞泷先生训练……} 倒也不是不能把他一起带过去,可带过去炭治郎忙于修行,也无暇看顾他啊。 【鳞泷先生每天倒是有一些时间,毕竟山脚下的义堂现在也是他在忙。】花千骨仰头沉思:【但是,就算是鳞泷先生,又要看孩子,又要教导弟子,又要布置陷阱……也忙不过来吧。】 【要不然还是把六太放去蝶屋?小清她们可以帮忙照顾。】 【这样吧,】或许是因为亲人同样变成了鬼的原因,出于一点微妙的心理,外加不想看前辈继续纠结下去,风柱大人随意盘腿坐下,单手托腮思忖许久,一拍脑袋说道:【我弟弟玄弥正在家照顾其他弟、妹,要是你不介意,可以把六太放我家。】 ———这次不死川玄弥可别想加入鬼杀队了,家里一堆小孩需要人照顾呢,最小的那个孩子也就比六太大了两三岁。 “有道理,”果真,办法总比困难多,糖宝搓搓小手,为不死川实弥和炭治郎的关系能够变得融洽而激动不已:“而且不死川先生家里小孩也多,也有玩伴。” “对啦,鬼杀队还有设置专门的育婴堂,也可以送到那边去!” 可是,花千骨和炭治郎,从一开始担心的就不是该把六太放到哪里去———别的不说,就一个小孩儿,住哪里不是住?还能少他一个睡觉的位置不成? 【还是送到蝶屋吧。】把各个安置地都研究了个透彻,坐在几人对面,炭治郎轻轻抚摸着弟弟的脸颊,一狠心,做出了选择:【我……不想让六太觉得他被抛弃了。】 【等我通过培育师的训练后,请让他去蝶屋吧,至少负伤的队员都会被送去那边,说不定还能经常见面。】 是的,他在被培育期间,会带着六太一起。 【哪怕每天只有一点点时间可以陪他也好,我想,至少这一两年,我和祢豆子不能在他的人生中缺席。】 第435章 流逝.四 白头的青山幽幽转绿,冰封的河流汩汩流动。 而后日头越升越高,穿过树荫的空隙投射于地的光辉似金般耀眼,倏忽间又有蝉鸣深深。 再到枫叶染色,层林尽红,田中稻谷弯腰。 又至白絮纷飞,寒风怒号。 呼吸之间,四季轮转,观影的人们心底隐约有所猜测:“这是过去一年了吧?” {一不留神,炭治郎在狭雾山就已经修行了一年多了。}花千骨的话给予了他们肯定。 正如轩辕朗的师父洛河东所说,在确认自己没有被无惨操控之后,她立即赶回了总部,与主公大人开了一场小会。 {经过讨论,我们两个人都认为,既然不知道过多的“改正”可能会引发什么后果,那就姑且先按前世的路线来,保准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差错。} {所以,我写信给了鳞泷先生,请求他还是等两年半,再让炭治郎出师。} 除此之外,喜得师弟一枚的水柱大人开始一有空就带着师弟师姐往狭雾山跑,明面上用的理由是探望师父,实则不过是为了指点师弟。 而每次他一回去,山脚下训练用的林间空地处,总会传出一声声严厉的呵斥:【再用力!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你还算个男人吗!】 【大胆地攻过来!】 【是——!!】抓着刀柄,听着师兄“爱”的指点,赫发少年炭治郎挂了一额头的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手臂高高举起又奋力往下劈砍,动作做得极其标准。 可惜,即使如此,锖兔仍然不满意:【太软弱了!攻击速度再快一些!】 打了个激灵,炭治郎回应的声音更大了:【是——!!!】 {真是可怕啊。}花千骨偶尔也会领着自家的两个孩子回狭雾山,难免和他们撞上。 站在一边听着这些动静,她默默擦去了额角的汗珠:{总感觉回到了上一世,锖兔的“男子汉说”还是一模一样,从没变过。} 【锖兔,】归来的有两个师兄,一个师姐,三人的性格和教育方式自然也不相同。相较于严格的师兄,其他二人就会宽松一些。 作为师姐的真菰看不下去了:【偶然也要让人休息一会。】 【我这里有萝卜鲑鱼。】瘫着脸,富冈义勇亮出一只小锅:【可以先吃点心。】 花千骨:【………】什么时候萝卜鲑鱼也能当点心了? 【休息?他才刚开始练好吗!】锖兔大为光火:【不行!炭治郎必须先挥完五百下刀!身为男子汉怎么可以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 人一多就是热闹。炭治郎暂时没办法吃“点心”,伊之助就有话说了:【姐,俺能吃吗?】 见他指着小锅直流口水,花千骨还未说话呢,糖宝已经是破涕为笑了———没办法,屏幕内的时间过得太快,它上一刻还在担心娘亲的伤,下一刻就被逗笑了:“……吃吧吃吧,别把锅吃了就行。” 轻抚六太的发顶,提前过上含饴弄孙生活的鳞泷左近次(虽然六太和他压根就没有血缘关系)对这热闹场景显然已经十分适应了,并不多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没有战斗过的原因,所以祢豆子不会一直睡觉,听鳞泷先生说,她经常爬起来晒月亮。} 带着弟弟蹲坐在明亮的月光下,鬼之少女沐浴着素华,凭空多了几分飘渺气息。 “也只能晒月亮了。”锻刀村的时候克服了太阳,现在可还没有克服啊!舞青萝讪讪道:“这太阳一晒,炭治郎不得疯了。” 好好的妹妹,晒个太阳就没了。 {然后,我一直担心的蜜璃小姐,也在不久前,加入了鬼杀队。} 炎柱大人正值而立之年,身体素质乃是巅峰时期,心中的火焰也仍然熊熊燃烧着,一日都不曾熄灭,鼓舞着鬼杀队的每一个人。 他在位的时间越长,他所精心培育的接班人也就能得到更加多的成长时间。 在灵柱大人的热情推荐下,新加入鬼杀队的癸级队员甘露寺蜜璃顺利拜入炎柱门下,虽然说因为炎柱大人的忙碌,教导她更长时间的是其子炼狱杏寿郎。 不过很显然,她不在意这个。 【真的要谢谢您千骨小姐,要不是您,我到现在都拜不了师呢!】 一轮训练结束,放下被抓得发热的木刀,粉绿色头发的少女一屁股坐在木台阶上,拿起盘内白软喷香的一只肉包就往嘴边递去,一口咬下,淡绿色的眸子唰地亮了起来:【唔!好好吃!】 【这些都是你的哦,不用客气。】前来探望的前辈微笑着将另一盘浇了浓稠酱汁的圆球形橙棕色的小丸子也朝她那推了推。 【呀——!谢谢您!】不愧是炎的继子,甘露寺蜜璃活泼得仿佛太阳的化身。捧着脸颊幸福地尖叫了一声,她啪地合起手掌,郑重其事地低头行了个礼:【我开动啦!】 含笑看着她,花千骨心音幽幽:{说什么多亏了我,其实没有我,蜜璃小姐也会在不久之后被人发现天赋,然后被收为继子。} 她只不过是把这个过程加快了点罢了。 【修行上要好好努力哦,争取早日成为柱级队员。】 【诶……】一闻此话,正大快朵颐的甘露寺蜜璃抬头看向她,茫茫然不知所措:【但是,现在队内不是已经有九个柱了吗?】 灵、岩 、炎 、音、花 、水、风、霞、蛇 。 正正好九个。 哪里还有其他人的位置啊? 【无需担忧这些。】花千骨舒缓了神情,直言不讳:【我已经和主公大人商谈过了,往后的日子里,我的身份会相当于客卿,不占柱的位置。】 什、什么?! 【诶——!】难不成……甘露寺蜜璃大惊失色,放下包子,手舞足蹈起来:【虽然我想找强大的人作为夫君,但是、其实、其实我不当柱也可以的,千骨小姐您没必要……!】 【不是因为你的原因,不必因此内疚。】把她脸上的自责之情看得清清楚楚,花千骨哑然失笑:【队内的其他孩子也都很有天赋,我不太想挡在他们前面。】 嘛,虽然说是客卿,不过队员们称呼她的时候还是会叫“灵柱”就是了。 听闻此话,甘露寺蜜璃终于安静了下去,又开始老老实实地啃包子了:【这样啊……】 不过她也安静不了多久,很快又叽叽喳喳地和前辈说起自己认为有趣的事情了:【千骨小姐千骨小姐,您知道吗?杏寿郎先生告诉我,他的发色是因为祖先吃了很多虾做成的天妇罗所以才导致的呢!】 【哦?】花千骨兴致颇高:【真的吗?】 【嗯嗯!】甘露寺蜜璃鼓着脸颊,认真点头:【杏寿郎先生亲口说的。】 【而我的头发,】她又指指自己:【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连续八个月每天吃170个樱饼!】 【哎——】跟着咬了口丸子,花千骨眨眨眼,却见蜜璃目光似乎有所闪动:【?怎么了吗?】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没有,】摆摆手,甘露寺蜜璃脸颊上生出些许红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有点好奇,千骨小姐的发色是吃了什么变成的。】 【白色的,像雪一样,很漂亮。】 【……】很漂亮吗?撩起一簇耳发,看着它在日光下闪烁的微光,花千骨沉默少顷:【唔…可能是吃多了米饭吧。】 【诶!】这话可糊弄不了甘露寺蜜璃:【那我也有吃呀!】 【肯定是你吃的不够多啦。】 【!!真的吗……?】 听着她拉长了尾音,嗓音充满疑惑,花千骨笑吟吟地咽下了口中的食物。 是啊,有谁会不喜欢白色呢? 光明、透亮,不染纤尘。 可象征着光明的色彩,也意味着失去啊。 不知道前辈在笑什么,甘露寺蜜璃摸摸头发,最终还是放弃了连续八个月只吃白米饭的想法———{万一头发没有变成白色,而只是多了一种颜色怎么办呢?} 三种颜色的头发,更奇怪了。 【唔……】甩甩头把这个话题抛之脑后,她随口又道:【鳞泷先生和富冈先生在一起很久了啊,两个人感情真是好。】 沉浸在自己思维里面的花千骨愣了一下:【啊……?】 谁?什么在一起?什么感情? 【鳞泷先生?是指锖兔吗?】 等等!━Σ(?Д?)━ 瞪大眼,她猛地侧头:【啊?!】 什么?你说谁和谁在一起了??? 第436章 原来\/现在 【鳞泷先生和富冈先生啊 。】 浑然不知自己一句话已经把无数人震得瞠目结舌,甘露寺蜜璃转转光秃秃的竹签子,悄悄靠近了花千骨一些,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听说不死川先生和香奈惠小姐关系也很密切,似乎也有在一起的趋势哦。】 花千骨:【!!!什么!】(=?Д?=)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死川实弥和蝴蝶香奈惠……?”大受震惊的不止她一人。 糖宝呆呆地张着嘴:“怎么可能……上辈子不死川先生可是一直都没有……” 说到这,声音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戛然而止。 “上一世……”落十一以食指蹭蹭它的脑袋,语带怜悯:“上一世,香奈惠去的早,很可能两人还没来得及发展出什么。” “当然,”他又举目望向最前方偌大的电子屏幕:“锖兔和义勇也是一样。”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不知道有多少人心碎成了渣渣———通过观看影像了解到鬼杀队中人的生平往事、性格爱好的修仙界内,可是有不少人已是暗暗倾心了呢。 现在倒好,这份恋慕之情还没暴露出来,就已经被过于残酷的事实碾成了渣渣。 “我还以为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友谊呢。”火夕一脸沉痛:“不曾想,竟是未亡人。” 这话说的。 “又没有成亲,更没订婚,”舞青萝白了他一眼:“算哪门子的未亡人。” “话虽如此,但感情是一样的。加上甘露寺和伊黑,”轻水细声道:“鬼杀队光是柱里,就有三对有情之人啊。” 而柱以下的队员们呢?又有多少人因鬼失去了心爱之人? {原来如此。}花千骨又不是真的傻。他们所在揣测的事情,她当然也有所觉察:{所以,不死川先生才那么厌恶鬼。} 母亲变成鬼丧失理智杀害了弟弟妹妹是根,加入鬼杀队之后爱慕之人死于恶鬼爪牙之下,则仿佛一场瓢泼大雨,滋润了根茎,使这棵仇恨之树在心田深深扎下本源,在日复一日的修行、斩鬼中,愈发茁壮成长起来,时至决战之际,已是枝繁叶茂。 {也同样,正是因为爱之深,富冈先生在锖兔离去之后,才会那么地死气沉沉,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否定自己……} 如果我再强一些,是不是就能救下他\/她了? 如果我再有用一些,是不是那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收敛了笑意,低头注视着脚下光洁的木制地板,花千骨感到有一种又苦又涩又酸的滋味在心口蔓开:{上一世的大家,一定都是这么想的。}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锖兔和义勇会成为情侣呢,虽然他们的关系很好。】 暂时忽略那些糟糕的情绪,花千骨纳闷极了:【话说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呢?】 太不像话了!她可是“前辈”啊! 【唔……】 见她如此激动,吭哧吭哧好一会,甘露寺蜜璃摸摸头,道出了自己的猜测:【毕竟还没有确定婚期嘛,千骨小姐您每天又这么忙,估计大家也是想等彻底稳定下来再告知您。】 【呀~】说到这里,她双颊情不自禁地有些泛红:【但是鳞泷先生和富冈先生都很帅气呢,两个人可真相配呀!不死川先生也相当厉害,与香奈惠小姐也极般配……能够看到大家幸福的笑容,真是太棒啦!】 【好——!】一言罢了,她反而来劲了,把手中的最后一颗丸子塞入嘴里,囫囵嚼了几下咽下,她噌地站起:【我一定要好好训练,保护好大家的笑容!】 【……】眨巴着大眼看她,似乎是被这蓬勃的朝气感染了,花千骨忽觉心中轻快了些许:过去已成过去,今生并非前世,既然大家的命运都在朝着好的那方面发展,她又何必独自裹足不前呢? 【说的好。】 跟着起身,轻拍甘露寺蜜璃的手臂,她眼弯如月,笑颜明媚:【那么作为前辈的我也不会认输的,一起加油吧!】(*^w^*) ——————————————— 鬼杀队的队员们对于灵柱转为“客卿”一职有多少理解姑且不提。 岁月流走无情,倏忽不察,又是一年多过去了。 新老炎柱换任,恋柱上位,这两件事情几乎就是前后脚发生的,换而言之,也就是又有两名下弦被猎鬼人斩于刀下。 虽说自己尚且还有能力再战,但面对儿子实打实的战绩,炼狱槙寿郎还是选择了退位。 【这两个家伙,真是不得了!】庆功宴上,拍打着儿子,拍拍徒弟,只着常服的他放声大笑,其声隆隆如雷:【不愧是我的儿子和继子!】 “……这画面,还真是珍贵啊。”不错眼地盯着屏幕,笙箫默的视线流连在其灿烂的笑颜上,许久不曾挪开:“这就是杏寿郎和千寿郎,很想得到的来自父亲的认可。” 【各位前辈好!】作为儿子的炼狱杏寿郎嗓门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大,通体翻腾的炎气更是异常逼人,没有任何根基不稳的迹象,可见其修行有多么努力。 此时站在几位难得有空闲的柱级队员面前,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是炼狱杏寿郎,从今天起,正式担任炎柱一职,请大家多多指教!】 【我是甘露寺蜜璃,】一下见到四五位柱本该紧张,不过这些人平日里也有见过,这份不安便消却了去。甘露寺蜜璃长辫一甩,也跟着鞠躬:【从今天起,正式担任恋柱一职,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甘露寺蜜璃也就罢了,初来一两年。炼狱杏寿郎谁不认识?谈何指教?这些个柱可以说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还有不少是他的好友哩。 举着酒杯,水柱锖兔跨出一步,揽过人肩膀哈哈一笑:【这还用说吗?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 又转头看向甘露寺:【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僚了,不用叫前辈。】 愣了一下,甘露寺蜜璃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是!】 花柱香奈惠亦是举杯,眉梢眼角尽是喜悦:【恭喜。】 【我就知道你小子总有一天会来到这个位置上,】音柱宇髓天元行事很是豪放,灌了一口酒,他哼笑道:【可让我好等。】 【啊啊,】岩柱悲鸣屿行面前只摆着一杯清茶,他素来不是能随口开玩笑的人,这会也只是搓搓珠串,贺一声喜:【鬼杀队又注入了新的力量,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会好好努力的!】聊起这个,炼狱杏寿郎就干劲十足了,手握成拳,他郑重其事地许下了承诺:【我一定会担负起自己的责任,努力尽到自己应尽的职责,不辱炎柱之名!】 【嗯……】灵柱花千骨并不饮酒,杯中亦是茶香袅绕。看着其坚毅如岩石的神情,目光似有追忆。 【这种漂亮话就不必说了。】其他柱心情俱是相当不错。锖兔眯眼笑道:【你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了。】 毕竟————【咱们认识可都有六七年了。】 第437章 启程 很多事情即使没有人期盼它发生,也逃避不了。 通过最终选拔,执行第一个任务,再到遇见鬼之始祖,和我妻善逸、伊之助碰面、击杀鼓之宅邸内的前任下弦陆响凯、前往那田蜘蛛山…… 因为早早定下了计划,为了防止坏事,所以花千骨即使不愿看弟弟妹妹受伤,也只能强行忍耐。自然,这些事件的发展轨迹不太可能同上一世一模一样———也无法做到一模一样。 单说炭治郎的实力就已经和之前不同了。 经过几位高阶级队员的轮番指导,比上一世强是必然的。 另外,在灵柱大人的引荐下,炎柱炼狱杏寿郎成功拐走了本该属于水柱继子的炭治郎,由此导致了“水火不相容”的情况出现。 (顺便一提,因此事鬼杀队内引发了不少于三场的“混战”,主要参战人员为水柱鳞泷锖兔、水柱的继子富冈义勇、炎柱炼狱杏寿郎,共计三人。最后的结局以三人都喜得灵柱大人爱的暴栗而终结) 至于黄发少年我妻善逸被音柱大人收入门下的事情,则没有惊起半点波澜———尽管两个人都不太情愿就是了。 【这臭小鬼怎么回事?畏畏缩缩的一点都不华丽!要不是千骨小姐……】 【诶———!我要跟这个肌肉怪物走吗?!为什么啊!有人可以给我解释吗?为什么是我啊!不要啊———!!炭治郎、伊之助!救救我!】 好在这些都是小节,说出去只会叫人哭笑不得。 【只需要保证走向大概一致即可。】主公大人性情温和,有着一颗博爱世人的心,但只凭宽和温柔这一点是绝无法领导鬼杀队完成千年之大计。 手段与冷酷必不可少。 而想做成大事,牺牲与流血亦是无法避免的———就像几年前对战上弦之贰一样,明知放走他,他就会去吃更多的人,可为了不惊动无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悠哉离去。 要知道,那日距离太阳升起,只剩下几分钟的时间了,而现场有三位柱,两名甲级队员。 哪怕无法强行将其抹杀,只是拖时间,说不定也能硬生生拖死上弦贰。 而上弦贰一死,到了无限城决战之际,鬼杀队的压力能锐减许多。 “可惜,谁让无惨胆量那般小呢?” 倘若真的被他发觉了平静之下的汹涌波涛,说不准就连决战的机会都没有了。 【真是不容易啊。】十六年的时光漫漫悠悠,长得不可思议,却也短得惊人。 每隔几个月,产屋敷耀哉就会传令给花千骨,二人共处一室,不厌其烦地商讨起现在已经掌握的所有情报,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确定每一个细节。 初出茅庐的炭治郎并不知道,他一直被多少眼睛盯着———一旦发现事情有变,产屋敷耀哉便会悄然出手,将其拨乱反正。 在多方努力下,总的来说,发展还算顺利。 而现在…… 【终于,】朗朗明月之下,有假山流水,有绿草如茵,有翠植屹立。 跪坐在长廊上,着白底紫红色渐变纹羽织的黑发青年噙着笑,缓缓昂首,以一双无神的白紫色瞳孔,对上了广袤无边的幽蓝天空:【终于,我们等到了这一天……】 一言罢了,他稍稍转身,“看”向了自己身后左边的阴暗处:【槙寿郎,你会惧怕吗?】 “槙寿郎?”直到此时,观影的众人才发觉那处居然还有一人存在。 【没有什么可害怕的。】端端正正地跪坐着,金红色头发的男人并没有穿队服,只罩了一件深色的常服。 ———早在十六年前,他便已经从白发少女口中得知了自己的孩子将来可能会经历什么事情,但是,当真的来到这个时间点之际,他却并没有任何恐惧、惶恐之情。 【主公大人,我相信千骨小姐,也相信我的孩子。】 【他们定能顺利归来。】 ————————————— 【天亮了,起床!】 长着乌黑羽翼的鸦如箭矢划过天际,穿过大开的木窗,滑入被褥横飞的和室内,在一只枕头前落了脚。 【嗯!?】 艰苦训练了一整天的三个小少年睡得歪七扭八但警惕性不减。 不枉费风柱大人的贴心指导,眼皮一颤,黑蓝色头发的少年掀开棉被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脸上竟无半点困意:【啊!门治郎的鎹鸦!任务吗?!】 赫发少年翻身坐起:【天王寺?】 【什么任务啊……?】最后爬起的黄发少年伸着懒腰,哈欠连天。 【无限列车的受害者增加了!】 看着这性格截然相反的三人,天王寺张开喙,尖着嗓子报出了指令:【超过四十人行踪不明!】 【现传达指令,灶门炭治郎、嘴平伊之助、我妻善逸,立即前往西边,去与位于现场的炼狱杏寿郎汇合!】 【前往西边!前往西边!】 “无限列车!”万万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就到了这个时候,屏幕外,无数人不约而同地上演了变脸大戏。 “都到这里了?我还以为会多放一些关于炭治郎的事情呢!” “那边有什么好看的?”火夕不懂了,瞅瞅说话的那人,他奇怪极了:“既然事情大差不离,那不就和以前的差不多吗?” “那你拿白水晶看回放不就得了?” 那人顿时语塞:这、这怎么能一样呢!“我、我是想看看炭治郎的实力到底增强了多少。” “现在看也不迟。”茅山大弟子云隐接过了话茬,他的表情很是严肃,仿佛看见了什么十分凝重的画面。 也确实如此。 因为,他的桌面上,正摆放着一枚闪闪放光、拳头大小的银白色菱形水晶。而水晶内,则定格在手握赤焰刀,与粉发之鬼僵持的青年身上。 视线在水晶上停留了许久,又转至屏幕之上,他说话的嗓音蓦然低了下去:“这一次,结局定然会不同。” 【无限列车……】修仙界内的人们知晓后面会发生的事情,鬼杀队的孩子们却无从得知。 摸摸下巴,伊之助灵光一闪,啊地大叫起来:【那不是俺哥去做的那个任务吗?】 【什么啊,居然还让受害者增加了,真是没出息,】抓起放在枕头旁的野猪头套,他呲地从鼻孔中喷出两股气流:【俺这就去给他帮忙!】 【等到了那里,俺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诶?不是吧?】 被瞌睡虫占满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我妻善逸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了:【伊之助你的哥哥花闻桃不是已经是中阶级的队士了吗?还有炎柱在那边,伤亡居然还增加了?】 那得是多强的鬼啊?! 【我、我能不能不去啊?】 回答他的是两位同伴掷地有声的话语:【不能!!】 炭治郎性子好,还能温声劝导:【一直这样排斥做任务可不行啊,善逸,打起精神来。】 脾气暴躁的伊之助可是直接上武力威胁:【你要是不去,】布满锯齿的长刃挥舞在半空中:【俺就把你拖过去!】 【哎——!!!过分!太过分了!!】 ————————————————— 【实力更为强大、隐藏得更为巧妙的不明来历的鬼,一定就潜伏在此处。】 那方还未启程,这方刚刚告一段落。偌大的车站内,望不到尽头的铁轨旁,金红色头发的青年披着火焰纹的羽织,在几名队员的簇拥下旋身迎向黎明,朗声笑道:【准备好,明天,不、应该说是今天,我们就要去无限列车上走一趟了!】 【是!】与一名暗绿色羽织的少年站在一处,戴勾玉的少年端正了神情,二人皆是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 同一时刻,庄严宏伟的宅邸内,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另一人也正在准备。 软而密集的长毛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支长柄的小刷,以此沾取掌中圆盘内的些许粉末,白发之人正对着镜子涂涂抹抹。 待到装扮完成,她站起身,手臂一抬,一落,已然披上了件纯白的衣衫。 虹刃归鞘,被牢牢固定在腰带内,此人猛然抬头,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占据了大半个屏幕。 {炼狱先生,这一次,绝对带您回家!} 第438章 入梦 【炭治郎!伊之助——!】 橘色灯火似火焰将车厢内染上暖色,又扩散出去,为浓厚的夜晚添一抹亮丽。 镀金的“无限”二字在月下闪烁着细微的碎光,汽笛嗡地响起,黑烟滚滚而出。 一旁窥视已久的三名少年见此情景,赶忙拔腿去追,险之又险地赶在最后一刻上了车。 徒留黄发少年挂在车尾,可怜兮兮地叫唤:【别丢下我啊!!】 当然不会放着他不管,猪头少年同赫发少年一齐伸手,一左一右擒住他胳膊猛然发力,终于是令他也上了车。 而就这么几下,这列车行驶的速度已然不再缓慢,而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不多时,已是呼啸而出! 【俺这就带你们去找俺哥!】 光着膀子的猪头少年一前一后地摆着手臂,大步迈开,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最前面:【这次俺罩着你们!不管是大眼哥还是明桃,都是俺哥!】 【明桃?大眼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赫发少年脑瓜子上冒出个硕大的问号:【我师父吗?】 【是花闻桃和炎柱吧。】睁着一双死鱼眼,黄发少年从鼻腔内发出一声哼唧:【你倒是好好记一下别人的名字啊!】 【你这个纹逸吵死了!】猪头少年头也不回:【反正都是俺哥,记不记有什么关系!】 “伊之助……”他大大咧咧,可把另一个世界内的小虫看得汗水直冒:“话也不是这么说啊。” 两个哥哥都在场,到时候别只喊一声:“哥”,两个人却都应了。 “伊之助是一直记不住人名字吗?”轻水好奇问道。 “呃……也不是。”糖宝干干一笑:“是大概叫错七次名字之后,可以喊对一次。” 八对一?把视线从它身上收回 ,周围一圈的,不论是弟子还是师尊,是散仙还是长老,都是哑然无语———这概率也太感人了吧? “对了,”不去细想,糖宝东瞅瞅,西瞄瞄,没在影像内看见熟悉的人影,不由得纳闷:“娘亲呢?” 她总不能还没上车吧? 【咻—!】正问着呢 ,镜头忽而给到了方才三位少年停留过的车尾。 那处地方两面空空,只有上方有棚盖,后方围栏杆,正是方便乘客搬运行李、上下车。自然,也方便了猎鬼人。 列车在煤炭燃出的能量下,已经是奔驰得很快了,却有一道飘渺的白色从远方而来,似一抹轻烟,轻而易举地追了上来,在车尾落了脚。 待到这白色稳定下来,众人这才看清来人的模样————素发熠熠,如日下新绸,黑瞳灿灿,像地内晶石,浅袍飞舞,似淡淡云气。 “这……”不过,看着此人,屏幕外的人们却都有些惊奇:“花掌门这是?” 为何惊奇? 因为———不单是身高,白发之人甚至连腰身、肩宽、五官,都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这些变化极其小,堪称微不足道,但组合到一起,却硬生生抹去了少女的柔软,增添了几分少年的硬朗。 “伪装啊,”魔君杀阡陌眸光幽深:“似乎还加上了法术效果。” 是为了……吗? “小不点的容貌,”说起这个,他的态度认真不少:“虽说称不上绝色,但也是清秀可人,即使换个性别也不会难看。” 被夸赞的“少年”并不往内走,只立在车尾,按着栏杆对着列车驶过的铁轨极目远眺,不知看向何处,任由夜风卷起自己的发丝。 恰在此时,一声巨大的———【好吃!】击碎寂静。 【……】回首一看,她仍旧没有离开此处,只弯了眼眸,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 而接下来,又有这般的说话声接连传来:【嗷!哥!哥!俺带着跟班来支援你们了!】 【呜哇,】另一人语带惊讶:【真亏你这样光着上半身还能把刀带进来啊!竟然没被警官抓吗?!】 【没事没事!那些家伙才撵不上俺呢,俺把他们都甩得远远的了!】 以及一道格外坚定有力的声线:【呦,大家来得正好!我这里有美味的便当!一人一份,把它们解决掉吧!】 {应该很热闹吧?}含笑转回头,隔着两三个车厢,“少年”并不能“听见”同伴都在说些什么,也无一丝一毫想要加入其中的意思,只是站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察觉到什么,有人诧异问道:“还是要让炼狱他们陷入梦境吗?” “这万一出点意外……” “那也没办法啊。”一剑修冷冷挑眉:“你把他们都保护得好好的,他们的实力该如何进步?实力没有得到提高,后面的无限城决战怎么打?” “花掌门一人可拖不住无惨并三位上弦。” 正是如此。倘若“少年”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一定会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她倒是想把自己一人全力抗下,可奈何实在做不到。 好在,她也没等上太久。 约莫几分钟后,前头的车厢内,有低沉的男声响起:【麻烦……请出示,您的车票……】 隔了两三个车厢,普通人当然难以听清,可是,“少年”是开启了通透,循着气息,发现了他的踪迹。 【咔嚓、咔嚓、咔嚓……】 锋利的检票钳在制服男子的操控下,于猎鬼人递出棕黄色的票据上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 一递,一还,梦已降临。 【滋——滋——】挂于顶上的电灯忽明忽暗,仿佛线路老化,接触不良一样,而后,【啪嗒——!】 干脆利落的一声落下,黑暗席卷而至,又被下一秒亮起的灯光驱赶离去。 又过了多久? 许是几刻钟之后,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扣上了隔断车厢的木门门洞,比往日高上小半个头的白发“少年”不急不缓地行走在座位间的通道内。 【哒、哒、哒———】 足音轻轻。 【虽然说早有猜测,】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昏昏睡着的鬼杀队队员,又瞥了眼与他们相连的普通人们,“少年”冷颜昂首,目光仿若利刃,要将钢铁制成的车顶穿透:【但还真是……】 身为柱,还是当代最强之人,又格外擅长凭借气息搜寻敌人,她绝无可能遗漏一丝一毫的鬼气,而若是存心隐匿,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正如此时。 【能够在美梦中死去,】带着黄绿色方块的鬼纹的苍白面庞上浮出些许病态的红色,着黑衣灰裤的恶鬼负着手站立在车顶之上,眼神缠绵,仿佛面前站立着自己的心爱之人一般。 他的嗓音十分奇特,轻柔得不可思议,充斥着满满的蛊惑之意:【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无论多么强大的猎鬼者……】浑然不知“少年”的存在,他自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都毫无意义。】 【人类的源动力……是心。】 第439章 报复 【睡吧睡吧小宝贝,快睡吧…】 丛林深深,夜幕沉沉,迷雾幽幽。 车轮运转不止,而其顶上,有人嗓音含笑,以轻柔的音调轻轻吟唱:【忘记呼吸也要睡, 哪怕鬼来了也要睡…】 【进了肚子,也要睡。】 刻着“下壹”字样的薄荷绿瞳孔在夜色下散发着些微荧光,如同潜伏于暗处伺机发起猛攻的野兽之眼眸。 【很开心嘛,是开始做美梦了吧?】发丝在迎面而来的狂风吹拂着往后倒去,眠之鬼低低一笑,面上一派诡计得逞的喜悦之色。 【沉沦吧。】 靠在金红色头发青年的肩上,赫发少年紧闭的眼下,晕出豆大的水珠,这水珠越来越多,直至眼眶承载不住,沿着脸颊滑下,又被一只手轻轻拭去。 【沉沦吧。】 深不见底的汪洋内,唯有最上方有些许透蓝的光芒。 脖颈上勾玉依旧,青年神情舒缓,唇角微弧。 【沉入那梦乡。】 摆放在黑绿色座椅上的木箱张开一条缝隙,衔着一节翠色的竹筒,粉衣女孩眨巴着大眼,左右环视一圈,表情忽而振奋,张开小胳膊,朝几步外的“少年”扑去。 【真是沉眠啊。】 什么也不曾察觉,下弦鬼勾了勾唇:【这下…可就醒不过来了。】 不单单他在笑,另一个世界内,一众观影之人也在笑,不过,大部分人的笑容都十分冷漠,更有人面带讥讽,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模样。 “哼。”站在落十一头顶上,糖宝叉着腰,得意至极:“叫他以前欺负炭治郎和娘亲,这回有他好看的了!” 这样说着,它嚯嚯哈嘿,出腿又动手,有模有样地在人头顶上打出了一套组合拳:“骨头揍他!把他揍趴下!” 眼睁睁看着大师兄梳得整整齐齐的发丝被它搅得乱如鸡窝,轻水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在落十一温和的笑容中止住了话。 算了,反正师兄看上去好像还挺高兴。这样想着,她决定不去管这时刻散发着奇妙气味的一人一虫。 【好乖好乖~】 被灯光笼罩的狭窄的车厢内,“少年”微微一笑,单膝及地,以掌轻抚粉衣女孩发顶:【祢豆子很乖哦~】 【唔唔!】蹭着她的掌心,女孩眼弯如月,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那么,】虽安抚着女孩,“少年”的注意力却还集中在沉浸在睡梦内的几人身上:【时间也差不多了。】 【梦中虽好,残酷的现实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去面对的。】 所以,醒来吧。 【祢豆子,】放开鬼之少女,站起身,在金红色头发青年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她说话的语气凝重了几分:【拜托你,想办法把哥哥和大家都唤醒吧。】 只留下这样一句话,她旋腰朝后方走去。 【进展不错。】 【要杀他们,简直轻而易举。】明月下,食人鬼张开双臂,宛如正在拥抱这皎洁似流水的月光,薄唇一张,尖锐的獠牙展露无遗:【只要把精神之核破坏就行了~】 【我战斗的时候总是无比谨慎,就算你是柱,也和小孩没什么……】 【哒。】 突然响起的足音极轻,尽管只有一声,进入人耳中却嘹亮得堪比雷鸣。 即将脱口而出的几个字卡在了喉咙内,高举的双臂在空中僵在半空中。魇梦收敛了笑意,惊疑不定地回首望去————几丈之外,白发白衣的“少年人”,静静站立。 {猎鬼人?} 黑紫色的队服上,金扣亮亮,白灰色的腰带下,赫然别着一柄长长的日轮刀,把来者的身份暴露得一干二净。 可……这怎么可能? 瞳孔悄然收缩了一圈,魇梦心道怪哉:{他为什么,醒了?} 是柱吗?还是…? {但是,不应该啊,即使是柱,也不可能……莫非她才入眠,就看破了觉醒条件?} 不!此念头才出,他就立刻反驳了回去:{绝不可能!} 【你,】他不说话,花千骨却有话要说。 纵使身量比对方更矮小,她周身的气势却凌然于其上。 她扯扯唇角,扬起了一个绝不能说是善类的笑:【你还是和之前一样令人作呕啊。】 【即使鬼舞辻无惨给你再多血,你也终究一事无成。】 【……之前?】这话可相当不给面子了。还保持着微笑,魇梦额角猛然暴出几条青筋:{这家伙,怎么回事?} 他以前也没见过这人啊。 【你还真是一个没礼貌的孩子呢。】怒气上涌,也懒得试探什么,他骤地高举手臂:{血鬼术 !} {强制昏倒催眠的低语!} 五指一挣,手背处,长着惨白色牙齿的嘴呲开,发出一声欢快的笑音,接着,它一张一合,悠悠吐出人言:【快——睡——吧——】 {嘭——!}蓝紫色光华绽如花开,似离矢之箭朝着猎鬼人裹缠而去! 一样的话,一样的招式,相似的场景。 冷哼一声,魔君杀阡陌神情倨傲:“不自量力的蠢货。” “连柱和普通队士都分不出来,还异想天开想晋升上弦?” 可笑! 就见屏幕上,那一双黑眸稍稍闭合,连一息时间都没有就已经再度睁开! 不待人反应,花千骨面无表情地合拢了拳头,然后……【嗖】地一声,电射往前! 【呯——!】 【哎……?】线条偏圆润的面容在眼前放大,连同那藏在最深处的厌恶都看得一清二楚,魇梦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许多,仿佛飞在空中的柳絮似的。 疼痛慢半拍地到来,直到后背【哐】地撞在了车顶上,他才明白刚刚那一息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他竟是被眼前这矮小的“少年”,一拳砸得倒飞了出去! 【都说了你很恶心了,】不等他再说什么,花千骨面不改色,提拳又是一击,正正好落在他左眼处,道出的话与淬了毒无异:【不要在外面胡乱招摇。】 【你…!】无论如何也没猜到过自己居然会落得这般境地,魇梦大惊,却没能道出下一个字,无它,花千骨右臂一送,对着他的腹部就是一拳! 【咳——!】这一拳包含了力量,他双目大睁,已是不由自主地呛咳了起来! {搞什么!}猎鬼人不都是一见面就拔刀的吗?现在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知道吗?】踩在他胸口的脚稍稍发力,花千骨说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一直想这么做了。】 【你…?】到底是谁?脑中一片空白,搜索不到半点关于面前之人的记忆,魇梦在懵逼中咬咬牙,当即又使出了自己的血鬼术:【睡吧!】 言出法随,蓝紫色的光华立即盛开,下一秒,花千骨稍稍起身,蓦然暴起,飞起一脚将他送上了高空! 夜风穿衣而过,呼呼震耳,倒飞而出的下弦之鬼满面不敢置信:{没效?!} 不,这怎么可能! 【睡吧!】 【轰!】猎鬼人一跃而起,极速逼近,在恶鬼惊恐的注视下,曲起手肘狠狠砸在其后背,以难以违抗之力将之生生砸入车顶! “干得好,花掌门!” 如此凶狠之态,本该惹人惧怕,奈何被殴打的是作恶多端的食人鬼,凡是看见之人皆无任何惶恐不安,只觉得心中郁气全消,正是舒畅快意至极! “打死他这个混账!千骨!” 显然根本就没忘记过魇梦上一世的所作所为,舞青萝一面给人加油助威,一面异想天开:“要是能这样揍无惨一顿就好了!” “这可是天灾啊!” “行啊。”狐青丘淡淡地说道:“你去把继国缘一的魂魄招回来即可。” 舞青萝:“……”我要能招回来又何必说这种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噗——咳!】 从百米高空被人击落,这下可不是咳出涎水的事情了,魇梦牙关紧咬,却还是呕出了一口血,身下的铁皮已经是往下凹陷了近一寸! {这个人……力气……好大!} 难不成他的血鬼术一点都没有起效吗?! {不,不对,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心神错乱下,手背上用于施展血鬼术的嘴巴变得狰狞无比,仿佛在大口大口地撕咬什么东西一样,它一字一顿地厉声咆哮:【睡——吧——!】 【————!】 黑夜的颜色原本十分深邃,但在此刻,它们变得更深、更黑,宛如被人泼了一盆浓黑的墨汁一般,变得不透一丝光亮。 待屏幕内再次出现光线,其中已无下弦鬼的身影,更无呜呜前进的列车。 唯有一片光秃秃、错落分布的坟头并几块薄薄的木牌。 天空灰蒙蒙一片,无日无云,无月无星。天地间更是死一样的寂静,不曾有鸟鸣,更无风吟。 惨白的圆形方孔纸钱肆意飘摇,平白添了几分空无凄惨的气氛。 此处唯一的活物,就是孤坟前的一个白影。 “这是……”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一只鬼?白子画自诩还算清楚魇梦性情,蹙眉打量着这画面,他有些许猜测,却不好说出来。 他不说,有的是人说:“这是花掌门父亲的坟墓么?那这应该就是她父亲下葬的那天了吧?” 父亲……杀阡陌垂下眼:“小不点孤身一人时,也才十一二岁。” 这下弦一果真恶心,贯会寻人心中空缺之处。 “罪该万死。” 这是一段被遗忘许久的记忆。 它深深地藏匿于花千骨的脑海底层。在即将发霉腐烂之时,被连根挖起。 不过…… 如果跪坐在这里的是年仅十一二岁的花千骨,自然摆脱不了丧父之痛、孤苦无依之悲伤、天地宽阔无处可归之寂寥。 只怕是满腔凄楚无处发泄,唯愿抱着父亲牌位大哭一场。 唯一的问题是,现在身处其中的,乃是经历过无数艰难困苦的……灵柱。 慢慢抬头,大而圆的眼中一片清明,她唇瓣一张,吐出冷言:【滚开。】 刹那间,压在肩头的无形桎梏瞬间破裂。茫茫黑暗抽丝剥茧般,迅速分崩瓦解。 【怎么样?】对上下弦一震惊到失色的面庞,花千骨挑挑眉,毫不犹豫地拧腰出腿。 【……】把内心的动摇比做山崩地裂也不为过,魇梦呼吸急促异常,奈何他除了催眠的血鬼术之外,再无招式。 但是,他绝不认输! 【睡!!吧!!!】 蓝紫色光芒大作,精准扑上花千骨。 【呜、呜……】 雪点染上鲜红,飘飘洒洒,尽洒于世。 积压得厚实无比的雪地上,拖延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痕。 隐隐有啜泣声响起。 【为什么……不救我们?】短发女孩跪坐在地,浑身血迹斑斑,抱着生死不知的寸头男孩,她大睁的双目下淌出两道血泪:【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回到这里的?】 定定地看着她,白发“少年”一语不发。 【因为你的愚蠢……】裹着白色头巾的紫瞳女子悄然出现,伸出的双手似铁钳一般死死扼住她的肩膀:【我们都死了……】 【你不会觉得羞愧吗?】 【你看看我……】倒在雪中,头颅都已不翼而飞的一具尸身像是被什么能量催动了一样,忽而动了起来,以双手扒着雪往前爬行,触摸到“少年”的脚踝,他仿佛捞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开始奋力往上攀爬:【你看看我啊,姐姐…你看看我……】 【把我害成这样,你为什么还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啊……】 顺从他的意思,“少年”果真低下了头,也果真看向了他。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眉毛,没有眼睛,没有口鼻,更无毛发之类,唯有一节不断往外溢血的喉管,以及……被染红的肩膀。 什么也没有说,少年默默举起了手中的日轮刀,抵在了自己脖颈上。 【呲——!】 同刺耳的水声一并响起的,是拳头砸在肉上的动静———【嘭!!】 再一次,下弦之鬼被狠狠撂倒。 【看吧,】猎鬼人嗓音带笑:【我早就说过了,你实力不济。】 第440章 到来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从容与淡然在猎鬼人的拳打脚踢中尽数离去,不剩半分。 惨遭殴打的下弦一心神恍惚,脑中彻底成糨糊了,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这来得莫名其妙的毒打,真是拳拳到肉,虽不致命,但侮辱性极强。 {为什么他不杀我?}伏在车顶,勉强抬眼去看三尺之内的猎鬼人,魇梦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都有这样的实力不是吗? {他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除鬼吗?} “杀当然是要杀的。”银箫在指尖横飞如影,儒尊笙箫默说话的语气温柔似水:“但是,不是现在。” “要杀你的人,也不是花千骨。” 正如他所言。 俯身端详着趴在车顶上虽因鬼超乎常人的回复速度而没有鼻青脸肿但已经仿佛一条死狗的魇梦,花千骨的眼神十分耐人寻味,她也不拔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这态度……笙箫默分明从她脸上读出了两个字————[垃圾] “唔,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能从这孩子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太震撼了。” 这话说的……北海龙王没好气地道:“面对鬼,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吧?” 除了祢豆子、珠世、愈史郎他们。 这倒是真的。摸摸下巴,笙箫默笑了笑,不说话了。 就这么盯着魇梦,直到车厢内传出几声焦急的呼唤,花千骨终于动了。挺直腰,她化光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诶?】突然被解开了束缚,被留在原地的魇梦懵然:【……走、走了?】 {这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不是猎鬼人吗? 【等、等等,他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 【哗!】 路过昏昏睡去的乘客们,行至车厢尽头的花千骨显然怒气未消,一把拉开了做阻断之用的木门。 【嗯?】留守在此的男子身穿笔挺的暗色制服的,显然正是此列车的驾驶员,背后突然出现一人,他惊得叫了一声,却在看清面前之人的模样时定下了心。 {什么啊,一个女孩罢了。} 皱皱眉,一挥手就要驱赶:【这里是不允许乘客进入的!快点出去!】 他不认识花千骨,花千骨却认识他。 修仙界内也有许多人记得他都干了什么好事———“这就是以前捅了炭治郎一锥子的那混账吧?” 【为虎作伥,无可救药。】懒得理会驾驶员的喊叫,花千骨神情不动,果断上前一步甩出个利落的手刀。 即使是成年人,驾驶员也比不过训练有素的鬼杀队队员,他两眼一翻,躯体一晃,已是栽倒下去。 单手将其拎起,花千骨随意为他裹上一团灵力,接着一把拉开车门,轻轻巧巧地一甩,径直把人扔下了车。 不必担心会摔伤,更无需猜测可能月黑风高,会有野兽出没,那一团灵力可护他至神志清醒。 【这样就好了。】合上门,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兀自迈步回到车尾,花千骨自觉已经没有什么遗漏。 {即使没有驾驶员,这辆列车一时半会也不会出现问题。} 而再过一会,等到炭治郎他们醒来,这辆列车也没有什么继续行驶的必要了。 【啊———!!】说时迟那时快,车厢内,赫发少年大吼一声,仿佛即将溺毙的人忽而被拽回陆地一样,扯着衣襟急急喘息。 不知道前辈都做了什么,解决了被恶鬼蛊惑的人们,在粗略地弄清楚目前的状况后,他扒着车身侧外面凸出的横杠,一个翻身跃上车顶,对着下方的鬼之少女叮嘱道:【祢豆子,你留在那里,上面太危险了,帮我把大家都叫醒!】 【喂!这小子怎么还睡着啊!】 短短几分钟后,后面的车厢也跟着热闹了起来。泠泠的刀鸣内,嗤呲水声中,掺杂着青年烦躁的说话声:【他完全不醒吗?这个黄毛?】 【搞什么啊!】 “嗯,”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柔柔一笑:“才被骨头打了一顿,就遇上炭治郎这个依靠不断自裁来让自己保持清醒的人,伊之助因为戴着头套甚至几乎完全免疫血鬼术……” 还有在睡梦中杀鬼的我妻善逸,并上一个早已将雷之呼吸使用娴熟的花闻桃————“估计他已经在怀疑鬼生了吧。” “谁管他啊,”糖宝冷酷得仿佛在极寒之地苦修了几百年的剑修:“喜闻乐见。” {黎明终将到来。} 斩杀下弦一不需要花千骨去操心。注视着悬挂于天幕之上,遥不可及的弯弯弦月,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后盘膝席地而坐。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能掉以轻心。 {而且,得把握好出现的时机。} ——————————————— 恶鬼于夜间独行,猎鬼人却有战友可并肩作战。 灼热的火焰冲天而起,又环绕成环,层层递增,贯穿整辆列车,一击抹除恶鬼。 炎力纵横来去,把随之而来的剧烈颠簸削减去,以绝强的力量护住了车内的乘客。 ———半个小时不到,已是尘埃落定。 但是,除却正忙着营救伤员的剑士们,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嘭——!】 闷响惊天,尘雾暴起,拦住金红色头发青年的去路。 白子画沉下了眉眼:“来了。” “还是来了啊。”轩辕朗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说清自己心底的情绪:“他也是个苦命人。” 父亲早逝,好不容易遇到了师父,即将同心爱的女孩成婚,即将走上新的道路,却因为人心的贪婪欲望被毁去了一切,又遭鬼之始祖强行变鬼…… “但是,这些都不足以成为他杀害他人的理由。” “也幸好他来了。”杀阡陌心情也谈不上好,但这件事情也有值得高兴的地方:“小不点和产屋敷的计划没有落空。” 盈满长空的灰烟内,两道金黄色光芒直直射出,跟随而来的,还有仿佛藏着滋滋雷鸣的、慷慨激昂的乐声。 勃然的庞大威压像高山当头碾压而下,与上一世一般无二———尽管比上一世迟了一些,但他到底还是来了。 前路被阻的剑士们脸色顿变。 下意识伸出手臂挡在赫发少年身前,戴勾玉的青年花闻桃动了动唇:【这是……?】 通体鬼纹的粉发之鬼徐徐起身,他面带微笑,一派从容不迫,其目中的数字毫无遮拦。 【上弦之鬼。】按着刀柄,站在最前面的炼狱杏寿郎给出了答案。 . . . . . . —————————————— 猫头鹰靠近无限列车。 猫头鹰试图上车。 花?饲养员?千骨?雷达·启动·:!! 一把拖住人:【下车——!!】 猫头鹰?顽强不屈:【但是,车上,有好吃的便当!】 花千骨: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我给你做更好吃的——!!!】 第441章 不期而遇 一如先前。 赫发少年此次虽因他人干涉而免去一劫,却仍免不了被上弦鬼当成目标,连带着护在他前方的戴勾玉的青年都被笼入了攻击范围。 当然,也同上一次一样,这一拳,还是被提前察觉不妙的前辈以炎之呼吸的贰之型?上升炎天阻挡了下来。 【果然啊。】没有给予伤口半点注意力,被数人以复杂眼神注视的上弦之鬼略动了动手臂。 被赤焰之刃一分为二的右臂处,肌肉抽搐着拼合了起来,转睫间,伤口消失不见。 随意吐出红舌舔去手背上仅存的几条血痕,此鬼咧嘴一笑,口中尖牙森森:【一看见弱者,我就忍不住反胃。】 【这种只能依靠强者而生存的蝼蚁,不管什么时候都非常多啊。】 以双手握刀,金红色头发的青年双腿自然迈开,似一棵老树稳稳扎根在地上,难以动摇,毫不畏惧地同恶鬼对视,他肃颜道:【你这些话,可叫我无法认同。倒不如说,是令我无比厌恶 。】 【是嘛……】有着透蓝眼白的眸子稍稍眯起,上弦鬼举起手臂,摊开手掌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既然如此,那么,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也来成为鬼,如何?毕竟,你浑身所散发而出的磅礴斗气,已经将要靠近至高之领域了。】 【那位大人一定会应允这请求的。 】 “又来了又来了。”一听这话,隐约就响起了许多叹息之声。 舞青萝扶额望天:“你怎么每次见面都来这一句啊!” 变成鬼吧!杏寿郎!变成鬼吧!义勇! “他就没别的话可说了?!” “忠心耿耿啊。”妖魔一头,茈萸讥讽扬唇:“我还真想知道他恢复记忆之后对无惨是什么看法。” 是恨?还是怨? “如果不是无惨,他早就下去和自己所爱之人团聚了,也不会背负那么多杀孽。” “谁知道呢。”抱着胳膊,云翳啧了一声:“总之,这世他想恢复记忆,约莫还是得等到无限城被人斩去头颅之后了。” “嗯?”谈起这个,另一旁的仙修们也来兴致了,但他们并不同妖魔搭话,而是转头去寻自己的师兄师弟:“你们说,这次会是谁去和猗窝座对战呢?” 话题立时歪到了它处,一群仙道的小崽子们叽叽喳喳地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反正肯定有炭治郎。” “花掌门应该不会出手。” “岩柱也是,他应该还是会被派去对付上弦壹。” 他们是谈天说地,像奔跑在无尽狂野的野马畅所欲言,而屏幕内的一人一鬼才刚刚互通了姓名:【我是炎柱·炼狱杏寿郎。】 【我是猗窝座。】 {上弦……之叁。}前辈在和恶鬼扯闲话,拖延时间之际,后方的两个孩子终于是回过了神。 花闻桃垂在身侧的手臂微微颤栗着———因为这股浩瀚得难以言喻的鬼气。 {这就是,拥有浓厚鬼舞辻无惨血液的恶鬼,这就是……上弦。} 肩头仿佛压着一座巨山,难以行动。但很不应该的,在这种重要关头,他竟然走神了。 【闻桃。】回荡在耳际的,不是上弦叁清越的语声,不是炎柱干净沉稳的嗓音,而是……另一道截然相反的清灵女声:【我实在不能放心。】 蝉鸣嘈杂的晌午,灼热的日光穿过树荫,穿过木窗,投射于整洁的室内。 跪坐在一只长方形的木盒前,黑发少女压下了自己细长秀气的眉,神色中很有几分不安———【因为,如果加入鬼杀队,你很可能会在执行任务时,遇见上弦之壹。】 【我不曾与他交过手,却同上弦叁战斗过,光是“叁”的实力就已经远超我们,更别提作为“壹”的鬼了。】 【而为了杀死上弦壹,我们出动了三位柱,一名高阶队员,以牺牲二人为代价才终于耗死了他 】 睁着一双饱含担忧的眼,她问道:【即使如此,你也真的……想要加入鬼杀队吗?】 “喔!”这个时候想起这些……糖宝暗呼糟糕,吓得大叫:“这小子是不是后悔了?!” “他要叛出鬼杀队了?” “别这么快下决断,”没想到它思维转得这么快,落十一哭笑不得地点点它:“且先看看再说。” 【……】花闻桃并不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他唯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呯呯呯呯,连响不平的心跳。 {原来如此啊,姐姐……}一眨不眨地看着猗窝座,冥冥之中,他终于能够明白为什么那一天黑发少女的神情会如此忧郁了:{这就是上弦鬼。} 能够轻松杀死柱的上弦鬼。 吞杀了无数性命的上弦之鬼。 【如果你想成为真正的鬼杀队队员……】白光一闪,少女的面容复又浮出。 郁色褪去,此时,她露出的,是与十三四岁的稚嫩样貌极度不符的沉着:【就绝不能有任何退缩之意。】 口中吐出的话语,残酷冰冷得使人恍若身处极寒之地:【绝不能给自己任何后路,绝不能心存任何侥幸,绝不能偏移你的心。】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除了拼命往前之外就无路可走。】 【……】仍然没有说话,屏幕内戴着勾玉的青年搭在刀柄上的手,蓦然收紧了。 {我不会退缩,也不会动摇。} 他在心底对着抚养了自己十几年的少女起誓:{我绝不辜负您的期望,姐姐。} “看吧,”直到此时,落十一高高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用指尖蹭蹭糖宝的头顶,他微微一笑:“糖宝,相信你娘亲吧,她教出的孩子,从来不差。” “……”慢慢地、慢慢地鼓起了腮帮子,糖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他。 【我再说一遍,】花开两枝,各表一边,在花闻桃稳固自己心境的时候,炼狱杏寿郎和猗窝座的谈话也已经到达了尾声:【我和你的价值观相差很大。】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管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成为鬼!】 【是吗……】 有限的耐心被消磨了大半,猗窝座五指一挣,骤地扭动了戴着嫣红珠串的脚踝,而后重重一踏地面:【咚!】 厚实的土地霎时龟裂,往下凹陷,就如血染白雪,一点一点蚕食,紫红之光才出,不祥的红芒就充斥了整个屏幕,一枚直径近丈宽的雪花极速闪现。 【术式展开!】 雪花之上,光芒连晃不止,明明暗暗,迅速交替。 不过一息时间,有清澈的蓝光暴起,驱逐红色:【破坏杀,罗针。】 【既然你不肯当鬼,】于最中心处扎下马步,上弦之叁敛敛眉,朗声笑道:【那就杀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语音未落,他已如离矢之箭,嗖地弹射而出,扬起大片灰土,其速度之快甚至无法用肉眼看清! 即使面对难以战胜的强敌,炼狱杏寿郎也没有展露出半点畏惧之色,而是迅速举刀,挡下了对准自己心口处袭来的一记直拳。 【当!】刀刃与肉体悍然相撞,激起的却是金铁交鸣之音。 在万众瞩目下,这一人一鬼就这么对战了起来! {师父……}连稍稍错开视线都不肯,炭治郎把心提到了最高处。 {杏寿郎兄长……}明明身处同一片天空之下,自己却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前辈奋战,花闻桃眉心紧锁。 【唔?发生什么事了?!】正在此刻,抓着自己的刀,被派去救助他人的伊之助快跑几步,也赶到了现场。 不过,在场的四人一鬼却都没有注意到……倾倒在地的列车之后,有一道白影稍稍动了动。 按着早已千疮百孔的车壁,注视着远方的战场,她脸上一片风平浪静———如果不看额角处暴起的青筋的话。 藏在心底的呼唤,轻盈得风一吹即散:{炼狱先生……} 第442章 突如其来 【真是出色的反应速度。】 距离天亮,还有足足十几分钟。 对战的双方你来我往,相互之间已过了十几招。猎鬼人和恶鬼皆是毫发无损。 至少从外表看来是这样没错————如果忽略地上那些七零八落的手臂和猎鬼人剧烈消耗的体力、炎力的话。 正在此刻,和猗窝座贴身缠斗在一起的炼狱杏寿郎震臂一挑,刀刃一竖,而后手腕一扭,竭力往下做出了一个类似于“拍击”的动作,以强盛炎力将近在咫尺的上弦鬼轰入了后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广阔树林! 【嘭——!】因着树木过多,旁人并不能看清猗窝座到底在林子内的哪一个地方,只能凭借腾空而起、欲遮天掩月的滚滚土烟来粗略判断。 “人和鬼斗争,劣势实在太过明显了。” 只要不被砍下头颅,做为上弦,即使是断手断脚、心脏被剜去也能瞬间恢复,于肉体凡胎的人类是何等不公? 但是,世界上本就没有公平一词可言。 杀阡陌倒不是很在意炼狱杏寿郎死不死,奈何花千骨实在看重这位“前辈”,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一回挽救的机会,倘若还是重蹈覆辙,没能顺利救回,他真怕这孩子会做出什么骇人的事情来。 所以炼狱杏寿郎还是活着好了———注视着宛如火焰化身一样的青年从胸口的贴袋内取出一支小竹筒,捏开筒口饮尽内里的液体,而后毫不犹豫一头扎入林中去搜寻恶鬼踪迹,魔君大人喃喃道:“别的不说,他活着,后期无限城决战也能多一份力量。” 这样的话,花千骨兴许也可少操劳一些。 却说炼狱杏寿郎入到林中才奔出十几米,突有【咻】的风吟现出,前方骤然钻出一物,当即止住脚步。 【这招不赖嘛。】金黄色的瞳孔在夜色里闪闪放光,仿佛野兽的眼眸。 猗窝座身为食人鬼不必经受黑暗所导致的视线不佳,因此能够精准地寻到猎物。简单夸赞了一句,他连迟疑都没有,腰身一摆,举臂对准人头颅就是一拳! 【!】这要是被打中了,只怕整个脑袋就炸开了,特效药都救不回来!霎时间通体寒毛齐齐竖立,炼狱杏寿郎迅速往侧边偏过头去! 有着深邃蓝色鬼纹的拳头擦着发梢穿过,没能伤及肉体。 纵身一跃,猎鬼人绕过挡在前方的高树,刀刃一转,赤色火焰凭空生出,熊熊燃烧,【咔嚓!】一声将恶鬼的左臂齐肘斩下! 【嗬——!】又损一臂的猗窝座笑容不收,低低一喝,他悍然抬腿,曲膝一脚蹬往炼狱杏寿郎腹部! 【当!】多亏有特效药回复体力,炼狱杏寿郎的反应速度并没有因为连续的战斗而变缓一星半点,往下一看,他果断举刀,以刀身扛住了这威力巨大的一脚! 霎时间,一人一鬼僵持了起来。 但是,猗窝座并没有让继续这样对峙下去的意思,笑容逐渐加深,他聚齐力量,猛然一蹬……! {在这里面战斗,有利于他,却不利于我。}陡然加大的力道震得握刀的手都轻轻颤抖了几下,炼狱杏寿郎转念一想,索性将计就计,顺势往后退去。 【轰——!】他才卸去些许力气就完全被压制了。正如几秒钟之前的猗窝座一样,伴着着汹涌不绝的圆环形气浪,整个人倒飞而出,狠狠砸入铁轨下方的斜斜土堤! 视线紧紧追随在赤色身影之后,眼睁睁看着其消失在暴涨出几丈高的浓烟之中,三个孩子俱乱了阵脚,乱七八糟地喊成一团:【金鱼眼哥!】【杏寿郎兄长!】【师父!!】 “别的我就不说了。”早就知道这一下并不会让炼狱杏寿郎就此殒命,所以修仙界内颇为平静,不复上一次的嘈杂。 幽若是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叫大眼哥就算了,金鱼眼哥是什么鬼啊!” 真搞不懂炎柱这个大哥在伊之助眼里是个什么样貌!! 一直乱叫给人起外号,害得她下意识就想到金鱼那边去了! “你能懂他喊的是谁就行了。”即使同样是个暴脾气,但轩武圣帝也无法对伊之助发火:生气有什么用呢?当事人又不会知道。 “别管这些了。”他示意自己女儿把心思放回到战斗上:“炼狱现在体力应该还颇为充沛。” 说来悲哀,上辈子哪怕有那么一瓶特效药在手,炼狱杏寿郎也不会命丧黄泉。 【变成鬼吧,杏寿郎。】不快不慢地从林子里踏出,上弦之鬼浅笑晏晏:【即使你们鬼杀队研发出了快速疗伤的药物,也比不过鬼的再生速度。】 【所以,为什么不舍弃脆弱的人类肉体,和我一齐去追寻武道的极点呢?】 成为鬼又有什么好呢?拄着刀站起来,炼狱杏寿郎略微喘息了几声,已是调息完毕,正想用坚定的语气再度道出自己的决意,但是…… 另一个人,比他更快开腔。 【喂……】回荡在空气中的,是一个从未听过的,有些沙哑的少年之音。 {什么?}炼狱杏寿郎错愕扭头,四下搜寻,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人影:{这是?} 【?!】面上笑容一收,猗窝座跟着左右环视,头顶之上却忽然笼上一抹黑影:【嗯?!】 悚然而惊,他立时抬头,架起双臂形成叉字护在自己颈部! 【当——!!】他这反应速度实在值得夸赞,因为,下一秒,一把流转着赤色光彩的日轮刀已经当头劈砍了下来! 【嗤呲——!】利刃切入肌体,把下方的骨头也一齐破开,鲜血涌如喷泉,又立即止住。 【你……】一击得逞,白衣白发的圆脸“少年”手腕一转,竟是乘胜追击,如炎柱出招时一样,掠起大片紫红之色的火光,再度朝恶鬼脖颈处劈去:【你要一直说这套歪理到什么时候?】 【你…】屈膝往后暴退几丈,姑且拉开了距离,猗窝座这才有空细细打量着他,一看之下,就有不解:【你是谁?】 {这、这是……}他不认识,炼狱杏寿郎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无它,虽然身量拔高了许多,外衣也换去了,日轮刀说的色彩更被强行压制色彩,可光看那张脸,他也知道来人是谁! {是千骨姐!} 【喔!】远远地发现有人前来救援,对花千骨熟悉无比的花闻桃、伊之助、炭治郎三人也看穿了她的身份。 一者凭借气味,一者凭借感知,一者单纯凭借对自己姐姐的盲目信任———能在此刻出手相助的出去岩柱,不就只剩下最强的灵柱了吗?! 不假思索,伊之助喜气洋洋地张口就要喊出一句“姐姐”。 炭治郎撑圆眼,惊诧过后亦眉开眼笑:【是前辈!是千……】 “哎哎哎!”这两个憨货差点没把观影的人们吓死:“别喊出来啊!” 洛河东声似惊雷:“你们生怕猗窝座不知道花千骨的身份是吗!” “经过上次的事情,千骨八成已经在无惨那挂了名,否则她为何还要伪装……”轩辕朗无力掩面,打从心底佩服这两位的耿直。 【啪!】好在,千钧一发之际,炼狱杏寿郎眼疾手快,爆发出柱的速度,卷起环形火焰急冲而来,一手一个把年纪稍小一些的伊之助和炭治郎都摁住了。 【喂!】说来好笑,花闻桃离得近却还慢了一步,他年纪更大,想的也多一些,已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压低声线,小声叮嘱:【别乱喊!前辈要是想被我们认出来,就不会……】 易容了! 生怕被鬼听见,他还特意隐去了“姐姐”这个称呼,换成了“前辈”。 【闻桃说的没错。】回头望了一眼对峙中的一人一鬼,炼狱杏寿郎蹙眉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前辈既然这么做了,那谁都不许喊破她的身份!】 【接下来要保持安静,】目光着重在伊之助和炭治郎身上扫射:【知道了吗?】 被捂着嘴发不出声音,但这两人好歹也算是听懂了,赶忙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说话了。 也算他们反应快,因为,下一刻,挨了好几刀的猗窝座已经问了出来:【女人?!】 而被这般质问的白衣“少年”连片刻迟缓都没有,当即上演了什么叫做“暴跳如雷”、什么叫做“怒发冲冠”,启开唇就恶声恶气地喝骂起来:【瞎了你的狗眼!!】 【男女都分不清,竟还能做上弦,小爷我今日就取你首级!!】 第443章 交战.. 冷不丁杀出一人,老实说,猗窝座懵了几秒。 怎么表达那种困惑呢? 明明感觉面前的人就是女人,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那超乎常人的力气……还有那亳无柔气的怒斥声…… {莫、莫非…?}他一时也糊涂了———莫非,是他的知觉出问题了? 和他相比,早已被后辈们识破身份的花千骨则没有没有任何发愣。 以免还未到决战自己的实力就已经全部暴露出来,她此次不但易了容(虽然因为技术不太好熟悉的人一眼就认出来了)还强行压住了刀上的其他色彩,只留下了一种赤色显露在外。 做戏做到底,她起手就是炎之呼吸的壹之型·不知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前突进! 刹那间,风浪翻滚,紫红之炎厚厚地包裹住日轮刀,直直朝猗窝座扑去! {不能留给他思考的时间。} {伪装并非毫无破绽,一旦放缓攻击,他就立刻觉察出不对!} 而这位上弦之叁,偏生从不杀女性,更极少对女性动手。 茅山大弟子云隐目藏忧色:“上一次无限城决战,掌门都把他缠成那样,连招都快出不出来了,他也仍然忍住了没动手杀她,这回估计一旦被认出真实身份,猗窝座就会果断甩开掌门去寻其他人晦气。” 因此,绝不能迟缓! 【咔!】刀刃深陷恶鬼臂膀之内,却因对方绷紧了肌肉而无法再深入,花千骨表情不变,果断地抽刀而出,矮身由下往上又掠起一片耀眼烈焰:{炎之呼吸?贰之型?上升炎天!} 【轰——!】日轮刀圆抡,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紫赤色的圆弧之光,炽热的火焰翻滚着,盘旋着,引得周遭的空气都滚烫了起来。 【看样子这代鬼杀队强者不少嘛。】兴许是把花千骨的话听进去了,又或许是因为攻击真的过于密集无暇思考,猗窝座甩甩头把对性别的猜测扔到了一边。 【嗤—】只剩下半截的手臂一挣,一息不到,已是再生完毕。 【真让我好奇,】身形一动,偌大的拳头如暴雨疯狂落下———既然面前之人并非女性,也就不存在下不去手的情况了。 【你的肉体分明比杏寿郎还要年轻,为什么实力却比他还要强呢?】 【光靠天才一词,已经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了吧?快些报上名来,我想记住你!】 {你无需知道我的姓名。}他落拳快,花千骨防守的速度也不慢,手起刀落,半点不留情。她以灵力传音,语气平平:{我也不会告知你我的姓名。} 激射而出的火焰与蓝色劲气稍一接触就拼死争斗,其架势之凶猛,宛如水火难以相融。 【是嘛……】饶有兴味地眯了眯眼,猗窝座长眉一挑,不再追问:【那么,既然你自己找上门来,我也不客气了。】 蓝光飞掠,沙土迸溅,这上弦鬼疾跑几步,倏忽间已贴了上来:【你似乎也并不愿意变成鬼啊。】 【那杏寿郎就先放放,我先杀了你再说。】 不再扯闲话,他横出一拳,袭往花千骨左侧脸颊! 【!】眉头一动,花千骨往右一偏头,随即矮下身子,自侧面下方斜出一刀,朝他腰腹处刺去! 【这优秀的反应速度!】 一人一鬼贴得十分近,其中,鬼物处于上位,神情狂热,咧嘴大笑,猎鬼人稍稍下蹲,眼神锋利,唇瓣紧抿。 “真像啊。”凝视着这一幕,轩辕朗无端地联想到了上一世和上弦叁战斗的炎柱,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当然,这一世也不例外。唯一的意外就是现在正在打斗的人换了一个。 “这算什么?”看了几秒钟,魔君杀阡陌哼笑一声:“风水轮流转吗?” 击杀了炎柱的恶鬼,又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同一桩事件中,与其一手教导出来“后辈”进行凶猛战斗。 而前辈变后辈,金红色头发的青年被好好保护在十几丈外的安全之地,与三名入道未深的剑士一齐观战。 【咻——嗖——嘭——!】 【当当当当——!】 【乒乒乓乓———!】 肉体与刀刃相撞却仿佛打铁一样,迸溅出无数火星,刺眼无比。 蓝光与紫光你来我往,战得不可开交,时而对撞,时而交错,时而又相互追赶。 哪怕赤手空拳,上弦之鬼和持锐器的猎鬼人对战也能不落下风,甚至隐隐压其一头,正如一头挣脱束缚、体型庞大的可怖野兽在扑咬猎物,泄露在外的凶狠之意使人触之惊心。 而他每一次挥拳都瞄准了人体的弱点,如头部、脖颈、心口、腹部……速度上则是快、快、快,直到肉眼都看不清、捕捉不到,也没有放缓半分! 好在,猎鬼人也不是吃素的。 上辈子五年,这辈子十六年,共计二十一载。 人生能得几个二十? 凡人往往不过双数就已衰弱,五十已达知天命之年。可修仙之人不同,除非自身好逸恶劳,不愿修行,否则,即使资质再差,几十年过去,也该有所长进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花千骨,经过自己师父的调理,资质在修仙界内也属上佳。 如今的她,每出一刀,皆掀起滔滔风浪,每一晃身,俱迅速似雷电窜动———事实上,如果不是担忧在这里斩杀上弦之叁可能会引发无数鬼杀队不想看见的糟糕事情,她早就开启通透,一击诛杀此獠! ——猗窝座实力强横不假,可他太过依恋“罗针”,如此,就可堪称弱点。 {炎之呼吸?}迈开双腿,花千骨悍不畏死一般,弹身往前:{伍之型?炎虎!} 【吼———!】浓郁的火焰拌刀刃而舞,顷刻间凝聚成一只近两丈高的强壮巨虎,它张大兽口,仰天一啸,带来沉沉压力! 【完全看不清楚……】修仙界的屏幕会自动把战场内的二人的攻击放慢到可以看清动作的程度,鬼灭世界内的炭治郎他们可没有这个待遇。 他们能够看见的,唯有爆棚而起的紫红之虎,其下方的人和鬼早已被土灰遮掩,连影子都寻不到。 【好厉害。】这招式,旁观的炼狱杏寿郎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也常常在猎鬼行动之中使用这一招,往往剑招一出,鬼物便轰然退散。 可…… 【和前辈相比,我的剑技远远不如。】炎之虎的体型也相差甚远。不谈其中聚集的炎力之旺盛,连凝聚出来的形体也没有那么厚实。 灵柱使出的炎之招式,连炎柱都自愧不如。花闻桃聚精会神地盯着战场之内,不自觉有些飘飘然冒小泡泡———这么厉害的人,是他的姐姐呢! {一点破绽都没有……}直挺挺地站着,伊之助通体发冷,狂风一过,肉体都隐约有被纤细丝线切割之感:{别说帮忙了,连动都动不了……说起来姐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居然一直没察觉到她的存在!她躲在哪里?} “要是叫你感知到了那还得了?” 有人吃吃地笑:“那花掌门这么多年的修行都白费了。” 此话不假,但先按下不提,且先论战况如何。 【破坏杀?】面对声势浩大的炎之虎,猗窝座兴致愈发高涨了起来,双臂一错又蓦然分开,他周身爆发出一股更为强悍、更为凛然的盛大威压:【乱式!】 勃发的蓝色劲气团到了极处已成雪白之色,它们构建成了一朵朵绚烂无比的“冰花”之形,而这些冰花齐齐排列,组成了一面坚不可摧的“冰墙”,正面迎上了火焰之虎! 【嘶吼———!】猎鬼人既不会畏惧,炎虎又怎会退缩?见此情形就是虎口大张,毫不客气地把胆敢冲到跟前的劲气通通咬得碎裂成粉! 这招实在出彩,但,还是没能动摇上弦之鬼。 【打得不错!】猗窝座面泛狂热之色:【你使用的呼吸法和杏寿郎一样啊!但是他才是炎柱吧?那你是什么柱?】 【为什么你使用的炎之型比杏寿郎还强劲呢?!快把你的实力通通展示出来!】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遥遥对上他的眼,花千骨瞳光一错,仿佛看见周遭的景色尽皆褪去,转换成了古香古色、扭曲怪异的各色屋室。 额角处的几条青筋连连抽动,她把两排牙齿咬起,用力到咯吱做响:{你……你马上给我闭嘴。} 第444章 同行?同归... 那是怎样的怒火?十几年的岁月河水都无法浇灭分毫。 纵使日日静心调息,也无法使之散去,灼得心尖疼痛,夜夜难安。 这恨意更似毒蛇盘踞在心口,弥久不去。哪怕早已亲眼目睹仇人的肉体溃散,也仍旧无法释怀。 {你算什么东西?} 启开唇深深地吸入一股气流,花千骨徐徐昂首,一张尚带稚气的面庞上,布满阴鸷:我不许你……再喊炼狱先生的名字。} “她忘不掉。” 不知为何,白子画冥冥之中感觉有什么东西深深地扎入了自己弟子的心里,这东西催着她以极快的速度成长了起来,却也使她痛不欲生,无法挣脱:“不论把猗窝座斩首多少次,她都忘不掉。” 那些无力相助的愧疚、无能为力的挫败,无法挽回的悲愤,将伴随着黎明之下所流的泪,合着仇恨一起,永永远远地埋藏在了她内心深处。 而此时,白子画的视线,悄然移至了屏幕的边缘。 在那里,沉沉的夜幕已然淡去,昏灰的絮云渡上了一层白边。 “天,要亮了。” “是啊。”没有惊慌,也无需落泪,东华上仙也转睛望了过去:“今天定会是个好天气。” {灵之呼吸!} 影像内,被成千上万的人付诸了目光的白发“少年”在此时,改变了自己使用的呼吸法。 【千骨,】无月之夜,燃着烛火的和室内,黑发青年含着抹温和的笑容,殷切叮嘱着跟前正襟危坐的少女:【不能冲动。对战上弦之叁十分不易,但你绝不能使出自己的全部力量。】 【只可展现出,比其他柱稍强一线的实力,以此来麻痹上弦鬼……】 {对不起,}花千骨默默在心里道歉:{主公大人。我知道不能这样做……} 但是,她真的,无法在仇人面前按下自己暴涨的情绪。 {肆之型·火!} 紫红色的烈焰,沸沸烈烈,擎天而起,上贯天,下贯地,似涡流旋转不殆,横卷八方———{炼狱!} ———————————————— 黎明如当年一样,姗姗来迟。 才遭重创的恶鬼在日光的威胁下,想也不想,击退猎鬼人调头就往唯一可供掩护的森林逃去。 他此次非但没有寻到蓝色彼岸花,甚至连一个柱都没有灭杀,会遭到何等惩罚,已是不言而喻,但没有人在意。 【呼、呼———】被紧握于掌心的赤色之刃翻上五彩之色,站在这片才经历过激烈战斗、遍地凹洞、四处焦黑的场地,“少年”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子的入口处。 【呼、呼、呼——】 好不容易争夺的胜利,好不容易迎来的黎明… 这本该庆祝、本该兴奋、本该万人欢呼的时刻,却莫名地寂静。 不管是修仙界,还是鬼灭世界,都没有一个人说话。 兴许过去了一分钟之久,金红色头发的青年终于从这场精彩的人鬼斗争中醒转过来,快跑上前来。 只是,临靠近了,他却有些迟疑:【千骨姐,你没事吧…?】 【姐姐?!】上弦鬼已经逃远,意味着禁止喊的名称已经解开封印,花闻桃和伊之助俱是心急不已,一左一右扑了过来。 【你没事吧?】 【肚子饿了么!】 花闻桃一巴掌拍在自己弟弟光裸的脊背上:【笨蛋!】 饿什么饿!除了吃饭你脑子里还有别的东西吗?! 伊之助吃痛:【啊?!】 【千骨小姐!】不甘落后,炭治郎跟在他们后天围了上来:【你流血了,我来给你包扎!】 没有回应,少年———花千骨瞳仁骤然收小了几圈,汇聚在四肢百骸的力气蓦然消散,五指一松,一直紧紧握着的日轮刀啪嗒落地。 双膝一软,她扑通跪倒。 “千骨姐!” 不好!是不是伤得很重?心中一慌,跟着跪坐下去,炼狱杏寿郎小心翼翼地偏头自下方往上看,试图从前辈因埋着头而飘起的刘海下看清对方的脸色:“千骨姐,你现在怎么样?身上哪里的伤最痛?” 特效药对花千骨不起效果,这事他也知道,便开始估算医疗队什么时候能到。 “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吗?” 相识十数载,鲜少看到无所不能的前辈这样,纵使炼狱杏寿郎再稳重,也有些手足无措:“不要担心,我有力气,我来背你…” 一听这话,三人也闹腾起来了:【俺也可以!姐姐轻得跟鸟的毛一样!】 花闻桃拍拍胸脯:【我也行!我比你们大,我背!】 炭治郎不甘落后:【千骨小姐的话,我也背得动的。】 却在此时,变故突生,他们嘹亮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嗒——】 一声轻响。炼狱杏寿郎的脑袋被柔软的手臂大力揽住,扣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约而同地合上了嘴,三个孩子面面相觑,俱是无言。 【………】感受着另一人怀中的温暖,炼狱杏寿郎金红色的瞳孔猛然缩小,瞬间又放大,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时间竟怔怔无话。 不多时,有温热的液体落入发中,带来湿意———{这、这是…} 他轻轻一动,欲要抬头察看情况,那双手臂的力道却越发大了起来,让他无法挣脱:【千骨姐…?】 收紧了胳膊,花千骨说不出话,因为反噬她也无法说话。尽管如此,喉咙里也还是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很是难受。 透明的水珠不自觉地翻涌而出,顺着脸颊滑下,又在下巴处汇聚,浸得金红色的发丝平添了几分亮色。 {啊…}心中的声音早已抖得不成样子:{不一样了…} 瘦小的身躯小幅度地晃动着,花千骨感到很肩膀轻,有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脱离了出去,又感觉很重,有什么凝实的东西落了下来。 她像是一枚一直飘飞在半空中的蒲公英种子,此时突然被风一压,开始触及到广阔无垠的土地。 又像只被拴在树干上风筝,在日复一日的风吹雨打中中,终于蹭断了束缚自己的线,得以恢复自由。 一开始是咬紧下唇,无声地淌眼泪,但很快,花千骨死死把炼狱杏寿郎的脑袋扣入怀中,号啕大哭起来。 {不一样了!} 在徐徐的清风中,在万丈金光中,背对着代表希望的黎明,白发少女放声大哭。 同样的战斗,同样的清晨,同样的拥抱,这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渐与另一副画面重合。 十七年前,在同一片土地上,在同伴的泪眼下,尚且青涩的黑发少女抱着金红色头发的青年,饶是哭得声嘶力竭,也得不到半点回应。 十七年后的今天,被抱着的是同一个人,哭的也是同一个人,故事的走向却截然不同。 就像两片极度相似却不同的树叶,叶片上的脉络各有不同,分支更是数不胜数,因着这一点,所以,它们不同。 花千骨哭得那么凶,模样看上去那么难过,那么悲伤,仿佛肝肠寸断。但另一个世界内的所有人其实都明了———她或许也难过,但更多的,是喜悦。 {太好了…炼狱先生,您能和我们一起回家了。} 第445章 信件 [花千骨: 又是一个月光皎洁的晚上了。 给自己写信听上去有些可笑,就当我是在借此整理思绪吧———兴许是写过的信太多,我第一时间只能想到这种方式了。 不经意间,距离无限列车这个任务,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视力的消失在我的预料之中,唯一的问题就是来得太快,倒把藤之屋的负责人唬了一跳。] 好不容易维修完毕的无限列车第一次复出就被毁得一塌糊涂,倒在了半道上,但即使只是半道,还是离鬼杀队的总部很远。 伤患有后勤部和医疗部操心,辛苦了一夜的猎鬼人们在各自饮下一瓶特效药后,结伴前往最近的藤之屋进行修整。 【好饿…】 不多时,白昼换夜晚,玉兔又变金乌,一日一夜已是过去了。 清晨的日光微暖,透过纸窗射入屋中。被褥内,鼓囊囊的大包动了动,钻出一个小脑袋。 难得睡了一觉的白发少女皱着脸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眼都没睁就喊道:【你好?】 【是,大人您醒了吗?】深粉色衣衫的妇女闻声轻叩门扉,在经过允许之后推门而入:【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前往客厅去用餐吧。】 【谢谢……和我一起来的其他人呢?】 【几位大人都在享用早饭。】妇女柔柔一笑:【说是下午就准备回去了。】 【是嘛……】这般应了一声,少女双眸一张,入眼却是一片漆黑。她连连眨眨眼,嗓音中带着几分茫然:【诶,晚上吗?晚上为什么吃早饭?】 【怎么不点灯呢?】 【…】抬眼望了望屋外耀目的太阳,妇女的手不自然地颤了一下:【大人,现在是清晨…】 白发少女止住了话头。 许久,她啊了一声,抬手揉眼:【原来如此。唔……看见了,是睡了太久眼前发黑了吗。】 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毕竟都过去一天一夜了嘛。妇女舒了口气:【是……是吗。】 【没错!】一个跟斗翻起来,睁着一双褪成了浅灰色的眼瞳,少女叉腰大笑两声:【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啊!不是说吃饭吗?我这就去洗漱!】 说罢掀起被褥,将其对折几次叠起,精准地放入了侧面的橱柜之内。 一举一动都十分正常,没有任何盲人的不适应。妇女终于放下了高高悬起的心:【那么,我就先去客厅准备了。】 【好的。】 [差点被发现了。还好及时开启了通透,这才没露馅。] 初出茅庐不久就掌握的“开眼”技能和“通透”相似却又不同。 前者可以粗略理解为探寻恶鬼踪迹、确定恶鬼身处何方,而通透则应用于战斗上,一般用来察看对手肉体内的力量运走的情况,往往只一眼即可看穿对方弱点…… [原本就因为听不见而每时每刻都要使用通透去察看周围的情况,这次即使目不能视,也不必费心去适应,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还是太懈怠了,睡醒的时候就应该立刻开启通透的,睡个觉把脑袋都睡懵了,真是的。今天写下来,下回可不能再犯了。] 至于如何和同伴解释自己的眼睛为什么褪色…… {我的眼睛一直都是这个颜色啊。}一手端碗,一手持筷,夹起一块被染上浅褐色的萝卜块放入口中,少女如是道。 浑然不管自己一言引发了多少震动。 【……怎么可能?】赫发少年呐呐道。 戴勾玉的青年怀疑自己耳朵坏了:【哈?姐姐你在说什么?】 【俺记得清清楚楚,】顶着只灰色皮毛的野猪头套,正大口扒饭的少年猛然止住:【姐你别想骗我!从我小时候起,你的眼睛就是黑色的!】 【千骨姐,】结合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思索许久,金红色头发的青年也不再笑了:【你是不是遭遇什么?】 {没有啊。}少女哭笑不得:{我的眼睛本来就是灰色的啦,之前是黑色,是因为我在修炼一门比较深奥的法术。} 来自异世界就是这点好,仗着无人知晓自己出生的世界到底如何,她面不改色,张口就来:{但是十几年了,总也练不好,我想了想,索性弃了它,换另一门法术修炼。} 被糊弄的四人相互对视,以眼神传递心中所想:【法术……吗?】 见他们不信,少女长叹一声,举了个实例:【我在战斗的时候,眼睛不是也会变成紫色吗?变个色而已,有什么可紧张的。】 [还好大家对修士都不了解。]时隔一年多,回忆起这段往事,白发少女仍然有些忍俊不禁:[否则我可真就没法子了。 如果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杏寿郎,他一定会很自责的。鬼杀队的大家也是。所以,必须好好藏起来才行。 所幸,虽然他们可能还有疑问,但也都不提这茬了。 不过,对于我为什么不借着日光杀死猗窝座一事,杏寿郎提出了自己的不解。] 【我知道这话有些不该,但……】金红色头发的青年沉吟片刻,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千骨姐,你当时应该体力还算充沛吧?】 曙光欲降之际,上弦之叁一脚踹开贴上来的猎鬼人,头也不回地逃往幽幽密林。 而他和那树林之间,其实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在此期间,猎鬼人如果想追,是绝对能够将其留下的。 但她虽然动了,却并没有下死手,而是选择了放任恶鬼的逃窜。 【为什么……呢?以你的实力……】 {你竟能看出来,}双眼微微睁大,但很快,坐在他身侧的少女眉宇一展,绽出了浅淡的笑颜:{很好。} {至于你所追求的答案,今天晚上的柱合会议,会通通揭晓。} 今天晚上就会知晓吗?凝视着她,青年不再说话。 【你小子,还真得千骨小姐喜欢啊。】傍晚,前往主公宅邸的路上,头戴镶嵌了钻石的护额的玫红色瞳孔青年从后方赶来,一把拦住了人肩膀:【没想到她竟然会那么担心你,还悄悄跟在了后面。】 【真叫人羡慕。】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打掉他的胳膊,性情开朗向上的金红色头发青年十分罕见地板着一张脸:【虽然千骨姐是前辈,但我总觉得,应该是我来保护她,而不是她来保护我。】 此话一出,已经到达现场的几人都是一怔。 【……确实如此呢。我也有同感。】粉绿色头发的少女垂下眼睫:【是因为千骨小姐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原因吗?】 【毕竟她看上去才十三四岁嘛。】 【不……】搓动着掌中的珠串,高大的盲僧瓮声瓮气地说道:【或许有这个原因,但肯定不止。】 【我也是……】即使曾经受过灵柱大人的教导,但肉色头发的青年也感觉不太舒服:【我总觉得,我应该比她大才是。】 【同感。】浑身是疤的白发青年抓抓头发,看似不耐地啧了一声。 此事注定无解。 这些俱是题外话了,白发少女也不曾知晓这些孩子们的讨论。 她仍然在书写着这封给自己的信。 [穿越时空、重生、异界……这些对于现在的九柱来说,实在很难理解。 但是他们也不需要理解,他们只需要知道,我们鬼杀队,已经占据了十分大的优势即可。 当然,我和主公大人整理出来的计划表,也给他们一一过目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接下来的计划,也通通详细地说了个清楚。] {啊啊。}与八位同僚并排跪坐,金红色头发的青年怔怔地注视着对面浅笑吟吟的白发少女,恍惚之中,灵光顿现————{原来如此。} {所以,千骨姐遭遇无惨那次,她苏醒时,那一声“炼狱先生”唤的并不是父亲。} {而是……我啊。} 第446章 信件 [虽然炭治郎是整条“线”中非常重要的一条,但不论是我,还是主公大人,又或者是九柱,都没有思考过要把这些计划告诉他。 而善逸、伊之助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年纪还太小,炭治郎生性温和,可演技实在差劲。 善逸和伊之助又没一个稳重的,很可能不知不觉中就把秘密泄露了出去。 说起善逸,闻桃对他意见颇大……]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我上辈子那么讨厌他了。】难得一个无任务的休息日,脖颈上佩戴着一枚勾玉的蓝衣青年脸黑如锅底,捏着拳头从训练场回来了。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捧上了饭碗,对着一桌子美味佳肴,他一面吃一面对白发少女大吐苦水:【我今天教他差点没把我气死!】 ———不但是前木柱、前鸣柱以及格外现任柱级队员会抽空去训练场指导队员们,一些等级较高的剑士,如甲、乙、丙这三类剑士剑技相对高超,偶然也会在柱们无暇时去教导低阶队员。 青年就是这么一名“丙”级队员,虽然是今年才升的就是了。 而今日初次作为前辈教导后辈,就大开了一番“眼界”。 【伊之助比他还小一岁呢!】像在咬某人的肉一样,他恶狠狠咀嚼着口中的绿叶菜:【伊之助看见鬼都不会哭!这黄毛一天到晚能吵死个人!】 拿伊之助和善逸比较?白发少女表情古怪了起来:这……这有可比性吗? 【嘛,但是闻桃你在无限列车一战中不是也有看见过他战斗吗?虽然只学会了壹之型,可实力并不弱不是吗?】 确实如此…… 挟起一只裹着裹着金黄面衣的鲜红大虾放入口中,青年仰着头望向天花板。 咔擦咔擦地嚼了一会,他不情不愿地说道:【剑技是挺不错的啦。】 那利落至极的出刀动作、快到令人目不暇接的闪身速度…… 应该说,十分惊艳。 【单论出刀速度,他或许比我还快吧。】 【但是啊,】咕咚一声把失误食物咽下肚,青年粗眉倒竖:【这样不就更可气了吗?!明明那么强还一直表现出那种怯懦的姿态!倒是给我拿出气势来啊!】 【真是的,一点都不想承认我跟他使用的是同一种呼吸法!】 【哈哈哈……】擦擦额角的汗,白发少女但笑不语。 [不过,闻桃说的也对。确实,善逸不能一直这样。这次杏寿郎没有战死,他并不会受到刺激而产生变强的决心,后期桑岛先生也不会切腹自尽,不知道善逸会不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呢。 所以还是让宇髓先生上点心比较好…… 也幸好,闻桃虽然一直在抱怨,但实则并不是厌恶善逸,只是单纯的恨铁不成钢罢了。 时间就这样飞快过去了。 在这一年多里,我净化了许多矿石,鬼杀队的队员们都用上了新刀。去到锻刀村那边时,也有和小铁的父亲一同研究机关人偶。 ———因为有特效药,所以小铁的父亲并没有去世,还活得好好的。真是太好了,这样小铁肩上的担子也可以轻一些。 另外,在此期间,上弦陆已经成功被剿除。 当然,大家前往花街的时间和上辈子一样,我们没有提前过去,但是雏鹤小姐她们并不曾前往打探。 而参战队员,则是以宇髓大人、小芭内两位柱为主,高阶队员真菰、闻桃为辅,炭治郎、伊之助、善逸补漏,祢豆子、特效药治疗。] 这一次,条纹羽织的青年和大部队同一时间出发了。 到达花街之时,一干人原地化整为零,三两成群地自行走入,而不是聚集成一团,生怕上弦陆不知道鬼杀队来人了一样。 并且,蛇柱和音柱二人都已经从前辈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敌人的实力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放心吧!我会华丽地斩断他们的脖子!】健壮的青年豪气十足地比了个奇妙的手势,自信与骄傲满得要溢出来:【华丽地全部杀光!】 【所有人都不会死。】黑白条纹的青年与其相比则更像正常人,只对着前来送别自己的白发少女说道:【我会尽量把普通人的伤亡降到最低。】 单手拎着黄发少年,猪头少年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不妨碍他什么:【区区小怪,才难不倒本大爷呢!姐你好好看着就行!】 赫发少年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那么,我们出发啦,千骨小姐。】 {一路顺风!}和蝶屋的女孩们站在一起,白发少女微笑着挥了挥手———准备做得这么充分,不缺人也不缺药,上弦陆又没有上弦叁难对付,她当然不必跟上去。 [在不改动太多的情况下添加每一场战役的人手,尽可能地减少剑士们的伤亡人数,打造出更多精巧且威力巨大的暗器、火药弹……研发更多效果更好的药剂…] 像一名过早离开父亲,独自开始狩猎的猎人,白发少女只能尽可能地在不惊动猎物的情况下,将一切可能会派上用场的东西布置好,以此设下重重陷阱与遮人耳目的迷雾,苦苦等待着“丰收”之日的到来。 [在第四天,前往花街的剑士们都回来了。上弦陆灭亡,鬼杀队无一人死亡,虽有人重伤,但也在药物的作用下痊愈了。 此事结束的两个月后,也就是前几日,无一郎、有一郎、蜜璃、闻桃、炭治郎、伊之助几人,结伴前往了锻刀村。 ———算算时间,上弦伍和上弦肆就快到了。 上一世都能顺利将他们除去,这次定然也不会例外。] [然后,花千骨,]书及至此,白发灰瞳的少女提笔在米白色的信纸上落下几行小字:[你要继续、继续努力下去,继续前进下去,不能松懈。] [还有更强大的敌人,在不久之后的未来等待着你。] 【嘎———!】手中的笔还未放下,窗台处突兀响起唰唰的鸟类拍打翅膀的动静。 【胜利!胜利!】长翅一收,黑鸦高声道:【锻刀村一战,大获全胜!伤患虽多,但亡者不超过十人!!】 【灶门祢豆子成功克服阳光!无一郎、有一郎、甘露寺蜜璃顺利开启斑纹!】 【是吗……】木椅往后一退,少女起身靠近窗户,以食指轻蹭其头顶:【太好了呢。】 倒并非不怜惜那无辜丧命的八九个人,但比起先前,这情况,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接下来……】举目“望”向徐徐露白的天际,少女微微一笑:【我们得再加把劲,要更加认真地去训练队员们了。】 第447章 准备 耗尽千年的时光都没有发现过蓝色彼岸花的踪迹,而时至今日,已经将近绝望的鬼之始祖将目标移至了当世唯一一只能够克服日光的鬼身上。 【无论如何,鬼舞辻无惨都绝不会放弃祢豆子。】 半年一次的柱合会议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变成了不定时开会。 万事都在变,唯有“变化”才是唯一的不变。 曾经年仅七八岁的产屋敷耀哉时至今日,已二十有四。神之血可为他续命,但也只能和诅咒两厢对抗,无法碾压回去。 被诅咒严重侵蚀的身躯太过无力,他甚至无法起身,一切指令只能由自己的夫人———神篱天音传达。 【嘎啊———】蓝天白云之下,披着一身黑如墨染之羽的大鸟乘风滑入栽种着各色绿植的雅致宅邸内。 仔细一看,它才人几根手指粗细的脖颈上竟还围着条紫色小围巾,脚踝上更系着浅白的信纸。 飞至屋檐下,它流畅地一收翅,蹦跳着来到了白发女子跟前。 “是谁传信?”修仙界内,有人好奇发声。 这个问题在下一秒就得到了隐晦的回答。 跪坐在一众柱级队员跟前,被夸赞为“白桦树精灵”的女子见此合起唇,双手一动,解下了这封信。 目光由右往左移动,一息之内就已察看得差不多,不知信中提及了什么,饶是清冷如她也情不自禁地浮出了一抹喜色:【各位,鬼舞辻无惨的意图……已经落空了。】 这…… 端坐于她对面的九名剑士和近旁之人相互对视一眼,俱有些纳闷,就有其中一个发言了:【天音大人,此话怎讲?】 【因为,】并不卖关子,天音微微一笑,稍稍提高了声线:【合珠世小姐、香奈惠阁下、忍小姐、千骨阁下三人之力,就在昨天晚上,变人药已经研发成功。】 【什、什么?】一句普普通通的话,音量也不算特别高,落下之际却堪比岩石崩溃、雷霆霹雳! “变人药?!”观影的众人亦是震撼。 取出一枚白水晶置于桌上,端详着其中的内容,轩辕朗道:“上一世研发成功,是在鬼舞辻无惨袭击主公宅邸的前几日吧?” 否则祢豆子也就不会在鬼杀队和无惨战斗的时候…… “但是也正常。”转念一思忖,他又说道:“千骨本就对此有一些经验,加上此回几乎是整个鬼杀队都在帮着收集血液,时间会提前在所难免。” “所以祢豆子现在已经变回人类了?” 可怜无惨了。 单手托腮,杀阡陌呵呵冷笑:“乐颠颠送上门来,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才好呢。”此言一出,不说魔道,连仙修中都有不少人嗤呲破功,乐出了声:“最好再把命赔给鬼杀队!” 而此刻,屏幕内的柱们在短暂的错愕后,也按耐不住了,如孩童一般喧哗了起来。 【是指把鬼变回人类的药物吗?】粉绿色头发的少女———甘露寺蜜璃双颊泛红,正是喜不自禁:【太了不起了!】 【居然真的可以研发出来?】音柱宇髓天元侧头把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花柱蝴蝶香奈惠:【喂,蝴蝶,你们在药理上的天赋可真是华丽到让人目眩神迷啊!】 【这全部多亏了千骨小姐、珠世小姐,还有在座的大家。】虽实力到了,可因为柱没有空位,所以妹妹蝴蝶忍到现在也只是甲级队员,无法参加柱合会议,此处只有姐姐香奈惠。 同样的,无一郎和富冈义勇也是一样的处境。当然,没有空位是一说,作为哥哥、姐姐、爱人……现在在柱位上的三人也不愿他们肩负如此沉重的担子。 这会香奈惠连连摆手,很不好意思就这样接受表扬:【因为我们还要出任务,所以珠世小姐独自完成了大部分的工作。】 【千骨小姐提供了上弦之贰、无惨以及上弦之叁的血,加上花街一战宇髓先生你们采回的上弦陆的血、锻刀村一战得到的肆、伍的血,这才得以成功研发出来。】 【不必谦虚!就算给我这些材料,我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你们可太出色了!】炎柱炼狱杏寿郎嗓门颇大,表现出来的热情与欢喜也更鲜明:【不论是你们中的哪一位,都十分令我敬佩!】 ———说来好笑,在得知了上一世自己乃是前辈之后,他反而不知该如何称呼看着自己一路长大的花千骨了。 {就叫我千骨吧,}当事人则并不在意这些:{这些都不重要啦,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这可不行啊!】一身正气的小伙倔强起来分外吓人,八头牛拼命拖都拽不回来:【前世非今生,“我”亦非我,前辈就是前辈,你所经历的漫长岁月,远非现在的我能比的,这一点不可质疑!】 ———出于这种心理,他高高兴兴地把“千骨姐”这个称呼延续了下去。 其他柱也不曾改口,仍然一口一个“千骨小姐”。 “就这样吧。”对此,观影至此的人们也是乐呵呵的:“他们高兴就好。” 扯远了,且说回现在。 【好事一桩,值得庆贺!】双手合十,徐徐淌下两行清泪,一向稳重如山的岩柱悲鸣屿行冥语气也裹上了激动之色:【想来饮下变人药后,那些惨遭不幸之人就能与家人团聚了。】 【太不容易了。】 【所以,无惨想要通过吞噬祢豆子来克服日光的计划,已经是绝对无法实现了的啊。】摩挲着下巴,霞柱时透有一郎扯唇一笑,其中的讥讽藏都不屑于藏:【真是可怜,既然如此,就由我们来把他送下地狱吧。】 【没问题,】这样应了一声,长臂一伸,揽过不死川实弥的肩膀,水柱鳞泷锖兔眯眼直笑:【实弥,你这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 “啊,是!”轻水差点都忘了:“不死川的母亲也变成鬼了!是叫志津是吧?”话落,她双目猛然睁大:“这么一说,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要知道,他母亲可一直被关在看守屋啊! 【……】哪怕一直都清楚医疗部有在研究变人药,可从未得到过确切信息,此刻突然传来喜讯,不死川实弥一时间竟有些难以置信:【这、这……?】 这到底是? {我今天该不会还没睡醒吧?} 【第一批变人药已经投入使用了?】环顾四周一圈,没看见熟悉的人影,伊黑小芭内问道:【所以千骨小姐才没有来开会,她在看顾灶门祢豆子?】 【是的。】略点了点头,天音继续道:【正如伊黑阁下所言,花千骨阁下与珠世小姐、愈史郎先生三人眼下正在医疗部,祢豆子小姐也饮下了变人药。】 【因为被关押在看守屋的未曾伤人之鬼数量并不多,研发出的药剂数量充足,估计在这两天,他们就能全部变回人类。】 【然后,】话锋一转,她的神情冷凝了下去:【我们需要把变回人类的祢豆子小姐藏得更加严实,绝不能让无惨发现她。】 确实。 即使她没有明说,能当上柱的人也都不是傻子————倘若这鬼王真的借助什么血鬼术寻到了变回人类的祢豆子,只怕他气恼之下压根就不出现了。 儒尊笙箫默亦觉有理:“估计他也就不会夜袭产屋敷宅邸了。” 等等……“花千骨有告诉他们,上一世主公大人带着妻女舍身炸无惨的壮举吗?” 端详影像内九人的神情半晌,白子画默然摇头:应该是没有的。 “产屋敷耀哉约莫也没想过要告诉他们。”摩严思索片刻,又道:“花千骨事事听从他的安排,再者,她自己八成也是这么觉得的。” ———何必呢?说出来又没什么好处,反而徒增烦恼。 “而接下来,”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天音脸上,他眼神复杂:“就要开始谈斑纹、赫刀和通透的事情了吧。” 后者还好,唯独那个能够大大增强实力,却也大大缩短寿命的斑纹…… “即使重来一次,他们也逃不过吗……” 也有许多人持不同的看法:“只能活到二十四,也总比开启不了斑纹,死在决战中好,不是吗?” 第448章 九柱集训 【情况怎么样?】 怪异的不祥之地,长廊、和室、窗柜……相互交错,纵横来去。 抱一古色琵琶于怀中,女子端坐明台,黑发延长数米,团结如网,将后方的墙面缠得严严实实。 刘海下方,独眼圆睁,直视着最前方:【猎鬼人的住处,已经掌握近五成了。】 “这么快?”早就知道在上弦肆、伍死去之后,无惨提拔了鸣女作为新的上弦肆,但…… 落十一面色凝重了几分:“上次,我记得是在炭治郎进行岩柱训练时,鸣女才掌握了大部分鬼杀队剑士的住处吧?” 岩柱的训练可是排得很后面的! “为什么?莫非,无惨察觉到情势不对了吗?” 因为鬼杀队最近层出不穷的新鲜玩意? “不不不,”舞青萝面如菜色,摇头不止:“他那种自大的混账怎么可能觉得火药弹、特效药、护身符能对自己产生威胁!” 事到如今,她倒有些喜欢鬼王的那份狂妄了————既然如此目中无人,那倒是保持这种心态一直这样下去啊!把鬼杀队当成地上的蚂蚁忽略!中途改变心态算什么!孽障! 【但是,】扣在琵琶上的五指往下滑动,一边借助夜色下悄然行动的眼球来察看四周,鸣女一边又说道:【十分抱歉,无惨大人,那个克服了阳光的女孩子,仍然没有找到。】 【产屋敷家族,巧妙地将她隐藏了起来。】 【继续找。】侧边摆放着一张偌大的厚重木桌,双掌撑在桌面上,鬼舞辻无惨的表情远没有上一世好看,端详着平摊开来的地图,他的血色眼眸内暗藏凶光:【必须尽快找到她。】 【另外,产屋敷的宅邸……和那个猎鬼人的弟弟,也着重寻找一下。】 “那个猎鬼人的弟弟……?” 前面的命令听来还能够理解,但这句话就惹得不少人满头雾水了。 “谁?谁的弟弟?”糖宝奇怪极了:“炭治郎的吗?炭治郎的弟弟?” 但是六太才几岁啊?甚至都还没有达到可以开始训练的年纪吧? “无惨疯了?” 惦记人家一个小孩? “不,”还是当爹的更有智慧,东方彧卿眯眼道:“无惨说的是骨头。他估计认为骨头已经死在了他夜袭灶门家的那天,出现在无限列车那里的是弟弟。” 谁叫当时的花千骨特意以男装示人呢? “先别说这个了。”随意掐了个诀驱散周身的酒气,瞅一眼屏幕,长留山的师尊之一朽木清流指出了一个众人忽略的地方:“如果无惨赶在九柱集训之前寻到了主公的宅邸,决战的时间岂不是也提前了?” “那就找到。” 一抬胳膊做了个禁言的手势,东方彧卿淡然如风:“从十几年前开始,骨头和那些柱就一直有在训练队员,未必不是在为这种情况提前做准备。” 所以即使完全没有时间集训问题也不大———“最需要训练的,其实只有炭治郎、伊之助、善逸、香奈乎他们这些潜力大但最近几年才加入鬼杀队的孩子们,以及一些临近突破的剑士而已。” 另外就是———普通剑士对上无惨和上弦几乎亳无抵抗之力,就算集训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突飞猛进,而这一两个月对柱们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压根就提升不了多少实力。 “对了……”他分析得仔细,停留在长留山内的仙道、魔修们也听得认真。前排,东华上仙目光一动,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手捧起白水晶,一手指向里头的影像。 “进入无限城之后,在无一郎还没有和悲鸣屿分开之时,悲鸣屿曾经说过:那位大人,绝不会犯下被鬼发现行踪这样的低级错误。” “那是不是说明,其实产屋敷是可以控制无惨发现他的时间的?” 也就是说……想拖几个月,就拖几个月? “既然如此……”长留上仙白子画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正前方屏幕,话却只说了一半。 {这股急切的感觉是什么?}许是天地间对正邪有均衡之意,当正道一方过于强盛之际,邪道一方也能有所感知。 手背上隆起青筋,鬼舞辻无惨眸光沉沉:{危机感吗?} 但是,明明哪怕是几百年前的那个男人,在出现之前,都没有给过他如此大的压力。 {鬼杀队肯定藏着秘密,到底是什么?他们研发出了什么东西吗?} {但是,}转念一思忖,他按在桌上的手掌缓缓握了起来:{这些都不要紧,这一次,我必定要将鬼杀队连根拔起!} —————————————— 无从得知敌人的所思所想,恶鬼匿迹之时,鬼杀队正忙得热火朝天。 令人记忆犹深的九柱集训,于万众瞩目中再次到来。 {有了之前的经验,我们并没有改变什么。}站在一白发青年身畔,少女抱着胳膊,浅笑盈盈:{第一关仍然是音柱宇髓大人的严苛训练,以提升剑士们的基础体能。} 背着以铁链相连的两把金黄色大刀,白发男子并拢双指,置于头侧,配上那豪放不羁的笑容,整个人是风流倜傥,俊不可言。 {随后是炎柱炼狱杏寿郎的战术意识训练,以培养良好的团队作战能力、战况分析能力。} 双掌交叠按在赤炎之刃上,青年噙着笑,双目炯炯有神,双腿自然迈开,周身气势大开,恰似火焰化形为人。 {接着,是恋柱甘露寺蜜璃的地狱柔韧性特训,以及霞柱时透有一郎的高速移动特训。} {再来,是蛇柱伊黑小芭内的刀法矫正特训、水柱鳞泷锖兔的无限防御特训、风柱不死川实弥的无限暴打特训。} 着黑白条纹羽织的黑发青年挑挑眉,容貌上佳,奈何表情始终阴沉,使人不敢多看。粉绿色头发的少女一手叉腰,一手握拳,笑得见牙不见眼。 单手将木刀扎入地中,矮小的少年神色淡淡,稍微一个眼波流转都充斥着不耐烦之意。 身后海浪喧哗,肉色头发的青年笑容满面,一下一下地以木刀拍打着左手掌心。 踩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白发青年扛着把木刀,双目怒瞪,狞笑着曲起了右手的五指。戴着两枚蝶翅发饰,长发女子手握长长试管,笑颜温婉。 比旁人高出近半半的男子搓动着珠串,默然无声———{以及花柱蝴蝶香奈惠的医疗与急救知识特训、岩柱悲鸣屿行冥的肌肉强化特训。} 【要死了要死了!】 宽阔的山道内,少年少女们瘫倒一地,皆是哀嚎连连:【我真的不行了……救命啊……】 【太残酷了……】 【残酷个鬼啊!】健步上前,音柱大人对着其中一个满地打滚的黄发少年就是一木刀拍上去,啪的一声,分外清脆:【你小子可是我的继子,不许给我丢脸,能不能有点骨气?快爬起来!】 【有力气打滚,没力气跑是吧!】 【花闻桃!】他扭头冲另一人咆哮:【把这蠢货拎走!】 【是!】正按着膝盖喘息的青年擦了擦下巴处的汗珠,应了一声就走上前来。 【呜啊啊啊——!!】殊料黄发少年把身子一扭,竟躲开了他的手。 一蹬地面,这爱哭鬼蹦出半米远,伸长胳膊抱住音柱大人的腿,一抬头已是泣涕涟涟,扯着嗓子拖长了尾音为自己求一线“生机”:【好过分,好过分!师父!!!我真的不行了啦,我已经跑了十几圈了!】 【这个时候知道叫师父了?你这个混账!】 奈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嗓门大,音柱的嗓门更大,堪比雷鸣,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叫爹都没用!给我起来!!】 【难不成要我把你爷爷请来不成?!】 这下“药”到病除。黄发少年嚎啕声一止,恹恹爬起:【我去就是了啦———!】 {当然,}“注视”着他们,白发少女面上的笑意隐隐加深了几分:{如果有时间充足的话,大家还需要来到我这边,把经历过的所有特训,再复习一遍。 } 第449章 请求 【可怕!太可怕了!】 旭日东升,天高地阔,霞云浅浅,风清且柔。 在这样一个静谧的早晨,却有凄厉的惨叫刺破长空。 【我真的受不了了啦!】 可供四五人并肩行走的齐整山道内,黄发少年挎着只土褐色的小包袱,鹌鹑一样缩在同行的赫发少年身后。 一面四下环顾着左右错落生长的翠绿竹林,他一面瑟瑟颤栗:【光我师父就有三个老婆负责监督!炎柱那边也有弟弟帮忙看顾……】 {这才开始训练一个小时呢!}金红色头发的青年双手叉腰,朗声笑道:{后面还有非常漫长的时间呢!燃起热情来!黄发少年!} 【什么热情啊!我哪里还有热情啊!!】 嗯……炭治郎咧咧嘴,不说话。 两个多月来的地狱般的记忆再度翻滚上来,我妻善逸嘀咕的音量逐渐大了起来:【嘛,虽然甘露寺小姐真的非常可爱啦!但是后面的霞柱…】 {就这样吗?}黑绿色头发的少年虽无什么夸张表情,言语眼神内,却分明使人看出来几分不屑:{才挥了五百下刀就不行了吗?} {你们是准备在决战的时候以身饲鬼,把他们喂得饱饱的然后给其他队员添乱吗?} {都不是小孩子了,稍微对自己上点心。} {喂!}他话音刚落 ,不远处,另一个和他身量相仿、容貌一致的少年就厉声呵斥了起来:{不许偷懒!速度提上去!这边可是专门训练高速移动的道场!你们慢慢吞吞地做什么!} {我可不想养这么多慢乌龟!} ———【不论是哥哥还是弟弟,两个人的严厉程度简直不相上下!连嘴巴都一样毒!】 “呃………”默默拭去额角的汗珠,轻水干咳了一声:“虽然有一郎和无一郎对战玉壶的战斗没能被放出来,但……我、我大概可以想象出那时的情景了。” 就照这形势来看,两人你一嘴,我一话,玉壶怕不是肺都能气炸。 “他可能是活活气死的,”糖宝点头如捣蒜:“不是被砍死的。” 这当然只是玩笑话———要是一只鬼能被人几句话就激起怒火,以至于活活气死,那该有多好啊。 【简直是灾难啊啊!!】 猛然停下脚步,我妻善逸一把抱住头,歇斯底里地仰天咆哮:【一直练习劈砍到手脚断掉都不准停下!这次水柱的无限防御又是什么!他好像还有几个继子,加上前任的木柱和鸣柱……那岂不是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我不要————!!】 【嘛,】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喊叫刺得耳朵发疼,炭治郎捂着耳朵,耐着性子哄他:【话虽如此,手脚并不会真的断掉不是吗?而且这种修行之下,善逸你也确实有变强嘛。】 【不要一直想着休息啦,我们要更加努力才行,伊之助和闻桃哥都已经前往香奈惠小姐那里了诶,我们得再加把劲才行!】 【话说,你不是早就通过了伊黑先生的训练吗?怎么现在才和我一起去师兄这边?】 问道这个,善逸的表情忽然就缓和了下去:【嗯……】 他十分可疑地把视线移到了另一侧:【我自己决定休息了两天……而已。】 “两天……”额角暴出几条青筋,摩严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而已?” 在这种随时随地都可能开始决战的时候? “我就说花千骨太娇惯这小子了,早该把他扔出去多锻炼锻炼!” 关人家花千骨什么事啊……侧方的红发女子————北海龙王无语凝噎:善逸的师父是音柱宇髓天元,就算要追根溯本,也得找对人好吗! “千骨也不可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啊。” 【但是但是但是——!!】 他们在说花千骨,屏幕内的我妻善逸似乎是为了转移话题,也提起了她:【这不是重点!再怎么说,也太过分了!你没听说吗!在通过了九柱的训练之后,我们还得去千骨小姐那里继续训练啊!为什么啊!明明已经全部通关了不是吗!】 【什么时候千骨小姐也变得这么可怕了!把以前的温柔可爱千骨小姐还给我啊!!】 【千骨小姐一直都没有变啊。】炭治郎苦口婆心地进行劝导:【善逸,柱们也是为了我们好。】 善逸并不领情:【我啊!我真的已经非常努力……】 【吵死了!】他话音未落,忽有另一道铿锵有力的成年男子的声音强硬地将之打断————手握打磨光滑的长长木刀,就在前方三丈内,不知何时出现的肉色头发青年声色俱厉:【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真丢脸!】 【啊,早上好,】一眼认出了来人,炭治郎赶忙打了个招呼:【锖兔先生!】 【早上好。】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鳞泷锖兔单手揪起我妻善逸的后脖领,不顾其挣扎,强行将之拖拽往前:【等你们好久了,竟然还在路上磨磨蹭蹭,真不像话。】 【要是让千骨姐知道了,我也得挨训的,知不知道!】 【是!】打了个激灵,炭治郎瞥了眼哭丧着脸的善逸,瞬间挺直了腰:【我会好好训练的!】 ———————————————— {哈、哈啾!}跟在一白发女子后方,行走在蜿蜒曲折的长廊内,被一众人挂念的少女鼻头一痒,立时打了几个喷嚏。 {……一定是无惨在背后骂我。}揉柔鼻子,哪怕什么证据都没有,她也立刻对此做下定了判断:{混账玩意。} 【这边,】正在此刻,前方带路的白发女子忽然停下了脚步。轻轻拉开一扇障子门,她示意花千骨进去:【主公大人无法起身的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这间屋子里休息。】 【好的,谢谢您带路,天音大人。】这样说着,花千骨往里迈出一步,踏了进去。 此时正是早晨,屋内开着门,是通风,也方便了阳光的射入,整间屋子并不昏暗,反而颇为亮堂。 再一望,被褥中那裹了一身绷带,只剩下几根手指在外的青年也出现在了屏幕上。 此人的身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纵使他的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只剩下口鼻用以呼吸与说话。 “主公大人……”看着那些暗紫色的瘢痕,幽若心里不再轻松,变得沉甸甸的。 上一世与这一世的时光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谁都救不了他,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灭亡。” “哎,”蛮荒内,有人举目一扫,又发现了意料之外的人:“那是岩柱吧?他来的比花千骨还早啊。” 不错,就在产屋敷耀哉的床榻前,有一盲僧静静跪坐,不曾发出半点响声。 看着他,花千骨隐约猜测到了什么,却不敢把这猜测落实。摇摇头,她上前几步,也跪坐下来,随即出手按住青年的手腕,不动声色地为其传输灵力:{主公大人,您找我?} 【啊,你来了……】没有挣扎,也可能是连抽出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产屋敷耀哉任由她施为,只轻轻勾唇:【太好了。】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们二人。】 【请……务必答应我。】 第450章 请前进 【差不多……也到时候了……】 唇瓣以微小的幅度开合着,平躺在棉被内的青年语声轻轻,还未说几个字就已经有些喘不上来气了。 【什么时候?】盲僧不明其意。 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青年稍稍将脸转向了少女的方向,似乎在示意什么。 【……】“看见”他的动作,少女———花千骨知道,自己的猜测成真了。 {抱歉,}明白产屋敷耀哉这动作到底是在表达什么意思,她放在身侧的左手蓦然攥起,一瞬间就暴出条条青筋:{关于上一世的情报,其实,隐瞒了一些东西。} 冷静……冷静…… 轻而缓地吸入几股气流。 无人注意之处,并不尖锐的指甲因用力过猛而嵌入肉里,泛出的红丝却在还未彻底显现之时就已经消失。 不过,她只是伤势恢复得比普通人快,又不是不会疼。 这细微的刺痛足够让花千骨镇定下去了。 【隐瞒……?】悲鸣屿行冥语气平平,似乎浑然不在意这些,但所有人都明白,他在意得不得了。 【是指哪些?千骨小姐?】 话头一开,后面的东西也就不会难以启齿了。花千骨闭了闭眼:{上一世,珠世小姐之所以能够往鬼舞辻无惨体内注射药剂,不仅仅是因为你一锤砸去了无惨的半个头,也不仅仅是因为她身上贴满了愈史郎的符纸,最大的原因是,无惨刚刚才遭受过重创。} 悲鸣屿行冥神色稍变:【重创?】 {是的,主公大人、天音大人、雏衣大人、日香大人,以自己的性命为饵,在时机到来之刻,引发了无数炸药……} 而作为父亲的主公,那时方才二十四岁,哪怕是稍稍年长一些的母亲,亦只有二十七岁。 更不必说年仅八岁的两名女儿。 “他,还是决定要使用同样的方法吗?”另一个世界内,有人无知无觉地红了眼眶:“再一次,以性命作为代价,重创无惨……” “他应该是能存活下去的。”蛮荒内,气质儒雅的青衣人端起一只雕刻细致的竹杯,徐徐递至唇下。 一边饮茶,他一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面前的影像:“决战说来艰难,实则也不过就耗费了一夜,就这么十几天,产屋敷耀哉不论如何都没理由撑不下去。” 而只要熬过这么几天,无惨一死,诅咒应该也就似尘埃风一卷即散,他的身体能够迅速好转。 只是……转过身,搁下竹杯,青衣男子兀自在屋子里忙碌起来,没把心中所思的另一句话说出————如果产屋敷宅邸的位置没有暴露,无惨没有进行夜袭,鬼杀队又要去哪里找无惨呢? 说是骇然心颤也不足以为过,悲鸣屿行冥顿了几秒钟,随即搓动了几下珠串,再抬头,已是热泪盈眶:【啊啊,竟是如此……】 花千骨垂睫不语,仿佛这么一句话,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精力。 这位给无数人带来无尽痛楚的鬼之始祖,既怯懦,又缺少对战斗的敏锐程度。 抛去实力不谈,单论战斗直觉这方面,鬼杀队的任何一个柱都能吊打他。 在鬼杀队主公并其妻儿的舍命一搏中,惨遭炸药轰炸的鬼王身心损耗都颇大———一来是震惊区区一届将死的凡人居然能有这种魄力,而来是愤怒自己居然会如此大意,吃了这么个大亏。 种种相加之下,那位医药奇才,方有偷袭的机会。 【不必为我们的离去……感到悲伤。】纵使缠绵病榻,产屋敷耀哉也不愧为主公,他的意志一直屹立在天地之间,不曾倒下:【鬼杀队的孩子们舍生忘死,为人类而战……】 【作为主公的我、作为产屋敷家族的我们……自然也有尽一份力的义务、与无论如何都想帮上忙的决心……】 这说的是哪门子的话?花千骨鼻头发酸,却硬生生把泪意抑制住了———千百年以来,一直支撑着鬼杀队的,不正是产屋敷家族吗? 说来好笑,在场的三人都目不能视,但哪怕看不见,一些情感上的东西,也会从全身上下悄然散发出来。 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花千骨和悲鸣屿行冥的心情,但产屋敷耀哉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因着产屋敷家族长久以来代代传承的先见之明的能力,我可以感知到,再过……十天……无惨…就会前来…】 【以我…为诱饵…请你们,尽力将他击杀吧…】 【…拜托了…千骨、行冥…】 {为什么?!}花千骨终于是忍不住了:{我、我真的不想……} {如果是要引出无惨……} 【千骨…冷静……】产屋敷耀哉竭力使自己的说话语气平稳:【我们不正是为了不改变之前的事情……而努力到现在的吗?而且炸药…珠世小姐的毒,二者缺一不可吧?】 【少了一样……可能我们都无法战胜鬼舞辻无惨……】 花千骨又怎会不懂?可懂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既然不能改变事情的发展…那…… {那、那让我来!只是引出无惨的话,我应该也可以!引爆炸药后,以我的速度,还来得及逃跑……} 悲鸣屿行冥侧头“看”她,什么也没说,只道了一声:【千骨小姐。】 下一秒,花千骨浑身一颤,合上了嘴,低下了头:{抱歉……} 【不要道歉……千骨……】产屋敷耀哉扬扬唇角,略微摇了摇头:【也不要再说了……在和无惨的对决中……你定然是能够创造出巨大贡献之人,绝不能在此之前有任何闪失……】 花千骨猛然咬住了下唇。 屋外明日高照,清风和煦。屋内静然一片。 过去了多久? 或许有一刻多钟吧。 少女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我知道了。} ——————————————— {即使重来一次,还是没能救下炭治郎的家人,主公大人还是选择了自爆来同无惨抗衡……} 倏忽间明月攀上枝头,深夜来临。 前来训练的队员们早已离去,辛苦了一天的两个孩子也沉入梦乡。 难得的没有给自己加练。白发少女抱膝蹲坐于屋顶,把脸埋进了手臂中,使得一众观影之人无法看见她的神情。 但不要紧,光凭混乱的心音,就足以判断她此时的心情了。 {那我的重生到底算什么啊…} 断断续续响起的语声颠三倒四。少女吸气的声音大了起来,呼吸紊乱得不成样子。 在异界二十几年,她第一次呼唤起了他人,下意识想要寻求依靠:{师父…师父…我该怎么办…} {姐姐……杀姐姐……帮帮我吧……东方…轩辕哥……轻水……十一师兄……不管是谁都好,无论如何,请帮帮我……} {他们要是都能够活下来,那该有多好啊……}浑浑噩噩里,两世的记忆混杂在了一起,交织缠绕,难以分辨:{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他们能够好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 而不是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倒在地上———甚至到了最后连尸体都没有。 {师父……师父……您能指引我吗……} 谁都无法帮你,小不点。仙山内,魔君伸手欲勾勒少女的眉眼,又在下一秒收回:很抱歉,虽然不想承认……但姐姐真的,无可奈何。 小骨。白衣的上仙神情不动,只默默回应:前进。 前进。 继续往前走。 哪怕失去再多,孤身一人;哪怕遍体鳞伤,再难站起。 “你知道的吧?” ————除了前进,别无他法。 第451章 起誓 十日对于正在九柱训练里挣扎的普通队员们来说,漫长得不可思议。 但,在肩负重担的灵柱与岩柱看来,短暂得难以言喻。 就好像一睁眼,一闭眼,约定之时便已然到达。 弯月湛湛,星光暗暗。昏昏幽蓝天幕上,薄云清浅如絮。 沐浴着清冽皎洁的素辉,鬼王披着件漆黑似墨的衣衫,如约而至,踏入了自己一千多年不曾寻到的、流传着和自己相同血液的后人的居住之地。 面对一抬指就能把自己碾压而亡的恶鬼,鬼杀队主公没有显露任何惧怕与不安,而宛如在和什么人叙旧一样,语气十分平和:【你……来啦……真是难得的会面……】 【……】停在铺了一地圆石的庭院内,注视着面前房门大开的内室,视线着重在内里卧榻不起的青年与贴身照顾他的女子身上转了几圈,鬼舞辻无惨的目光顿了顿,转向了院子的另一侧。 在那里,穿着一身细细绣了紫藤花纹样的和服,白发女孩们手臂一抬一落,将四色交织的纸球抛上半空。 她们笑着,闹着,唱着朗朗上口的歌谣:【你拍一,我拍一。】 【天一亮,好热闹。】 就像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面前站立着谁一样,她们的脸上只有笑意,不见悲郁:【大门外,挂松枝,挂呀挂,挂松枝。】 【看来……】 定定地望了她们几秒钟,鬼舞辻无惨悠悠回过头,转而四下环顾,不多时就已经将整座院子都扫视了一遍。最终,血色瞳孔再度落回到最前方:【产屋敷,你和我的血,已经在千年时光的冲刷下,相去甚远了。】 【这样啊……】产屋敷耀哉虚弱一笑:【原来,你知道……我们同属一族……】 这还用说吗?鬼舞辻无惨神色不动———鬼对血液的敏感程度,可远远高过人类。只需看一眼,他就知道了这件事。 产屋敷耀哉问道:【那你知道不知道……在诞生出你这样的怪物之后……我们一族的新生儿们,全都因为诅咒而导致身体孱弱……早早夭折……】 【看样子你病得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和上一世如出一辙,无惨对这些泣血的控诉不以为意:【所以才会去相信这种东西。】 【你所阐述的话语中间毫无因果关系。】 【比起这些……】他身形微晃,也不见是如何行动的,整个人已然踏入屋内:【此处连一个护卫都没有,你在算计什么?】 【告诉我,你把祢豆子藏到哪里去了?】 【这种事情……】颤颤巍巍地离开床榻,在天音的帮助下坐起,抓着妻子的手,产屋敷耀哉略昂了昂首,分明气虚体弱,气势却并不输人:【我是绝不会……告知于你的……】 【够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无惨的耐心和上一世相比,少了许多:【我已经受够你们了……】 {一、二、三……} 这厢两派掌权者相互对峙,另一边,暗不见光处,有人悄然站立。 将周身的气息收拢收拢再收拢,不遗漏哪怕一丝,少女睁着一双灰蒙蒙的眼眸,在心底默数:{四、五……} 念着念着,她不禁侧头去看一旁寂静如死物的高大黑影。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盲僧在静默中垂首回“视”。 什么也没说。少女猛然咬紧牙,把头扭了回去:{十五、十六、十七……} 无需多言,这二人自然就是灵柱花千骨与岩柱悲鸣屿行冥了。 受主公大人之托,哪怕再不情愿,他们也只能接下这最后的任务。 当然,为了避免在重伤无惨之前先把鬼杀队的两位支柱炸没,产屋敷耀哉特意嘱托二人藏身于粗略估算所得出的爆炸范围外的一座小屋内———是保护他们,也是为了避免惊动无惨。 “这叫什么事啊……”盯着前方透彻晕光的水镜,红衣女孩恨恨地抬袖擦眼:“花姐姐心里该有多难过啊。” “难过也无济于事。”后方,一男子轻声道:“你知道的,她无法拒绝产屋敷耀哉的请求。” 就像愈史郎无法拒绝珠世的请求。 【危险!危险!!紧急召集!紧急召集!!】 同一时刻,信使张开双翅,在无尽月辉里,前往茫茫密林,前往深深庭院,前往青翠竹林…… 它们歇斯底里地呐喊着,咆哮着,从渺小身躯里发出了足以响彻天际的巨大声音,把每一块肌肉、每一条血管里的力气都挤压、迸发了出来———【产屋敷宅邸遇袭!】 【产屋敷宅邸遇袭!!!】 产屋敷宅邸内住着谁还用说吗? 不论是在切磋、还是在调理药剂,又或者是在反省自身……在此时此刻,散落各处的柱们悚然而惊,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抓起日轮刀便拔腿狂奔!! 【发生什么事了…?】认准方向,肉色头发的青年似离膛而出的钢弹,顷刻间就穿过一片林子,死死地凝视着前方:【无惨怎么会找到主公大人?】 【义勇、真菰、炭治郎!】将身后之人的名字挨个念了一遍,他头也不回地厉喝道:【跟紧了!】 {主公大人……}粉绿色头发的少女与异瞳青年从不同的方向奔出,又在同一条道路上相遇。 没时间聊天,二人把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了一句话:{请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通体疤痕的白发青年亦在赶路,因为属系为风,他的速度比常人更快几分。 作为雷系的分支,背着宽刀的男子虽体型庞大,但速度却不慢,甚至在柱中也属上乘。 …… 眼眶内的水汽被眨去,取而代之的是锋利如刀的锐芒,在这极度危险之际,停留在附近的花千骨,不动声色地按住了挂在腰间的日轮刀刀柄,还在数数:{六十五、六十六、六十七……} {九十七、九十八……} 最后一个音还未落下,【轰嘭——!!!】 宛如山崩地裂,爆鸣之音冲上云霄,灼热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广阔无垠的地面像喝醉了酒的人一样,摇晃起来。 摧毁一件东西、一个人,就是如此简单。 在这样巨大的能量冲击下,凡人连尸骨都不会留下,唯有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恶鬼站立在熊熊火海中,愤怒至极地咒骂着自己的敌人。 不过他的咒骂并没能持续多久。 鬼杀队最顶尖的一批人,已经赶到了战场。 有人面色凄惶,不敢置信地寸寸搜寻倒塌一地的屋舍残骸:【主公大人!】 有人眼含热泪,茫茫然不愿相信。 有人怒目圆睁,满面阴鸷。 下一秒,他们尽皆喊叫起来,嘶吼着,撕心裂肺地追问着这千年之前的第一只鬼:【你把主公大人怎么样了!】 而后,风潮翻滚,锁链相互碰撞,发出簌簌低鸣,盲僧甩动着流星锤,一击毁去鬼王整个头颅! {啊啊…} 多么熟悉的画面啊。 不论是亲身经历,还是在梦里,白发少女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回到这个时候。但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改变事情的发展,只能看着它如同滔滔大火,以不可阻挡之势疾速蔓延下去,把万物都焚烧殆尽。 {但是…} 握着刀柄的手收紧到发白,灰色的瞳孔猛然缩小,众目睽睽之下,她拔刀而出,握住了一把细长带着倒勾的长刃:{但是啊。} 【嗤呲———!】在风雷火三种力量的加持下,刀刃破开血肉,深深埋入被荆棘困住的食人鬼体内。 【你……】重新再生出来的脸上遍布错愕与震惊,鬼王不自觉瞳孔骤缩———你还活着?? {我当然活着,}读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白发灰瞳的少女咧开嘴,绽出了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胳膊一震,【叮】的一声,埋在其肉体之内的日轮刀骤然碎裂,化作了万千细粉,彻底融入血肉中,再难分出谁是谁。 大功告成,她弹身暴退:{在亲眼看着你坠入地狱之前,我会永远存活。} {永世不灭。} 永世不灭…?好大的口气!短暂的一息之后,收起讶异,把手持利刃疾冲而来的十几名剑士全数忽略,恶鬼狰狞一笑:【好好好,那就让我一个一个地,把你们这些虫子通通碾死!!!】 【今天,就是你们鬼杀队泯灭之际!】 【哐——!】下一秒,火蛇翻滚的厚实地面倏然变换,大大小小的门窗似潮水扩散开来。 猎鬼人们只感到脚下一空,已是身不由己地往下坠去:【什么?】 【这是?!】 {主公大人,}身处此地的白发少女自然也无法逃脱,但因为经历过一次,所以并不慌乱。 嗓音虽浅,所道出的话语却沉重得仿若泰山倾倒:{您想要达成之事,无论是什么,我都必定……为您做到!} 第452章 下坠 【该死的猎鬼者!】 不该存在于世的恶鬼对着即将沉入地下空间的人类放声嘲讽:【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还好无惨脑子没有突然开窍。” 神秘庞大的城池内部空间扭曲,屋舍翻转,或以长梯相连,或用墙面做底,或将木门相连,构造出了形式各异的“通道”。 见猎鬼人身姿矫健,轻盈落地,开始察看周遭环境,蛮荒内部,有堕仙哈哈大笑:“就算长了五个脑,可一个也没用上啊。” “若是他就这么把现存的上弦召唤出来和鬼杀队战斗,届时情势不好、又或者天亮了,还可以偷闲遁入无限城疗伤,到那时,即使是花千骨也没辙……” 结果这憨货,却傻乎乎地把敌人放入了自己重要的隐身之处! “只要鸣女不死,无限城尚存,谁能奈何得了他?” “可见蠢人就是蠢人。”这番话引出了不少赞同之语,一干死魂、堕仙皆是点头:“就算变成了鬼,也是蠢鬼。” “嗯……”这番评论若是叫修仙界的人们听见了,只怕也会大为夸赞,不过嘛…… 直勾勾地看了屏幕许久,杀阡陌冷不丁指出了一个被他人忽略的重点:“这次,小不点好像没告诉无惨自己给他注射了药剂啊。” 就无惨那迟钝的感觉,到底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自己“中毒”了呢? “有什么关系?”同身边人面面相觑一会,就有轩辕朗冷冰冰撂下一句:“死了活该。” 话虽如此,但状况往往不会伴随人们希望的方向发展。 {刚才那个女人把刀…拍进了我的体内?}一直被观影的人们嫌弃愚钝,但鬼之始祖怎么可能真的蠢笨,只怕是长时间不曾遇挫,因而鲜少动过脑子罢了。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挣脱了自己的掌控,鬼舞辻无惨遁入城中,随意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开始内视自身————察觉到鬼王回归的侍女会拨动琴弦,催发周遭的建筑物,将他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 {如果只是日轮刀,那对我根本亳无作用。} 只不过稍稍鼓动肌肉,腹部起伏几次,便有一些难以被肉眼看见的细碎铁屑浮出———对于鬼来说,驱逐出这些异物轻而易举。 {但狡猾的猎鬼者会在这种时刻做出这种无所谓的攻击吗?} 着暗绿色冰裂纹羽织的少女贴了满满一身的瞳纹符纸,闪现一般,突然冒出。而她的双掌,死死握住了一把刀刃。 {那把刀……那个女人手上的那把刀……} 屏幕中白光连闪,少女的面容霎时放大了数倍,又在下一秒被一把灰黑色的日轮刀取代。 这实在是一把非常普通的刀。刀镡是制式的椭圆形,刀身也亳无色彩,唯一不同的是……这把刀的刀身纤细无比,尖端还生着锐利的倒钩。 其它的还有什么呢? {凹槽……}反复搜寻着记忆,在思索至此时,他豁然开朗:{是毒。那个女人,给我注射了毒!} “这个时候他倒是聪明了。”手握成拳,火夕真恨不得一拳砸过去,把鬼王的头轰个粉碎:“什么毒,你根本就没有中毒!快点出去乱逛!” 只要是没人的地方,随便去哪里都好! “分解了又如何?”比起他,落十一可就颇有远见了:“上一次珠世直接给他注射了四种毒,估计这次也是只多不少。” “他分解了一种,后面还有无数种等着他。” 最最重要的,这次,可没有珠世的记忆供无惨查看,只要花千骨不告诉他,他压根就没有途径知道自己到底都被注射了什么药剂!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去死吧。” 【这里到底是哪里?】 那厢人声嘈杂,这厢赶路匆匆。 点着微黄灯火的房间内,黑发青年手腕一转,纵身往前,但见水浪滚滚,缠卷不绝,所过之处,鲜血横溢,一片惨嚎。 转瞬间,此处的恶鬼尽皆身首异处。 【走了。】领着同样以水之呼吸解决了杂鱼鬼的赫发少年,他也不多说什么,稍稍辨认方向,抬步就朝一个方向行去。 他走得那么快,那么笃定,仿佛早已知晓路线一样,以至于少年———炭治郎都感到了不解:【义勇先生,你曾经来过这里吗?】 否则怎么看上去对这地方如此熟悉? {说起来,坠落的时候,他也是惊讶了一瞬就重新平静了下去。} 这就是前辈吗?心理素质也太强了! 【没有,】哒哒哒地走在前面,富冈义勇没看见师弟崇拜的眼神,只针对问题进行了回答:【但主公大人有给柱和甲级队士提前发布无限城的部分地图。】 “地、地图?”此言一出,立刻有人掏了掏耳朵,疑心自己幻听了:“哪里来的地图?” “哦,”不过,说这话的人很快反应过来了:“是花掌门画的吧?” 也是,花千骨上辈子也在无限城转过一些地方,会画出地图来是意料之中的———虽然说走过的地方并不多,地形也可能在鸣女的控制下发生变化。 但有总比没有强嘛。 【嘎———!】镜头转向另一侧,胸口佩戴着以鲜红颜料绘制的符纸,鎹鸦们或嘴叼,或爪抓,都是展翅飞在半空中,将一张张东西抛向奔跑中的鬼杀队队员们。 【这是啥啊?】跟在团花羽织的少女身后,黄发少年伸手接住一张,不解地问道。 【地图!地图!】正欲离去的鎹鸦们只得稍加停留来为他解释:【只有一部分!但很可能你们就正站在地图中的地方!】 【各自注意!各自注意!】 【走吧,】团花羽织的少女一马当先,拽住少年的后领将其拖走:【我们得赶紧找到无惨才行。】 【诶?诶!】黄发少年大惊失色:【就我们两个去找吗?真菰小姐?!】 真菰走路的速度更快了:【路上说不定还会遇到更多人吧。】 【别路上啊!】善逸惨叫连连:【就现在好不好!赶紧多出来一些人好吗!】 【原来如此!】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另一边,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骤然在空气中荡开,引得无数人纷纷侧目———披着白底的火焰纹羽织,金红色头发的青年出手如电,一下就捉住徐徐飘下的张微黄纸张,正雄赳赳气昂昂地行走在幽幽长廊内。 他是如此鲜艳,打眼看过去就好像团正在跳动的火球一样,热情无比,朝气十足:【唔姆,我了解了!这里就是无限城啊!】 【和同伴都失散了,这下可麻烦了,总之,先去找上弦或者无惨吧!】 看着看着,洛河东感慨了起来:“这要是能把上辈子辉利哉他们画的地图拿来该有多好啊。” 那三个孩子可是从战斗开始时就到位了,一刻不停地在画呢! “先别说这个了。”拿自己的师父无法,轩辕朗捏捏鼻梁,疲惫地闭了闭眼:“上一次富冈、炭治郎、千骨打猗窝座、蝴蝶忍、香奈乎、伊之助打童磨,悲鸣屿、不死川兄弟、无一郎打黑死牟,三场战役,重伤多少人不说,光是战死的就有三个。” 这一次,又会是谁去对付这三头恶鬼呢? “他们可是一个比一个难对付啊。” 【好重的血腥味……】说曹操曹操到,佩戴着蝶翅发饰的姐妹俩正巧坠入了同一扇门内,此时也并没有分散。 黑紫色头发的女孩在灵力的孕养下,身量已与自己的姐姐相差不大,甚至还高上了那么些许。 这会二人并肩行走,她扫视了一眼走廊侧边幽幽寒池内兀自盛开的粉白花团,眉心微凝:【姐姐,这到底是……】 玉指纤纤,抵在唇口,长发女子不动声色地对着不远处的房间扬了扬下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453章 出征 【哦呀哦呀~~】 手指扣在门孔处,木门顺从地往侧边滑去。姐妹俩只看了屋内的情形一眼便瞬间变了脸色。 碧波荡漾,粉花微颤,翠荷滚珠。再加上那些四通八达的、木板铺就的栈道,此地真乃观景圣地。 假使忽略栈道上那些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汩汩往外淌血的女性尸身的话。 抓着什么东西,白橡木色头发的恶鬼盘腿席地而坐,背对着众人,【咯吱咯吱】地啃食着。 【嗯———】感应到生人的气息,他动作一顿,悠悠回头,望向后方。定睛端详了站在门口的两名少女一会,就吐吐舌,舔去唇上的血痕:【好年轻的女孩子呀~~】 五彩的虹瞳中,“上弦贰”的字样赫然显现。 恶鬼带笑的嗓音轻快得宛如少女拎着裙摆在花丛中伴着蝶翩翩起舞:【还是老熟人哩~】 【好久不见了,】不顾猎鬼人们难看的脸色,他一手抓着截断臂,一手高高挥舞,端的是一派热情似火:【你是……鬼杀队的花柱吧?】 【我记得你哦~毕竟是非常年轻且漂亮的女孩的嘛~~】 “果然是你啊,童磨。”他笑得嘴咧得大大的,修仙界里的人们可半点都笑不出来。 “只香奈惠和蝴蝶忍两个人对战上弦贰吗?”崂山掌门满脸无奈:“纵使有特效药,她们约莫也拖不了多久啊。” 可别到时候姐妹俩一齐赴死! “此次蝴蝶忍也不曾服毒,”天山掌门附和道:“就是想以身毒杀童磨,也做不到。” “兴许伊之助、香奈乎也快到了。”北海龙王不乐意听这些:“这回有那么多剑士,打车轮战,尽力耗死童磨应该可行!” 要知道,上弦壹黑死牟就是被岩柱、霞柱、风柱并不死川玄弥四人一齐拖死的。 “我就不信,童磨还能强过黑死牟!” 要真是如此,上弦壹的宝座早就换鬼了! 【不在地图所标记的位置上啊。】 影像骤然变换,淡淡的荷香蓦然退散,血腥味浓重起来,刺得人鼻腔发痛。 深紫色的日轮刀随心而动,几丈长的粗壮巨蟒蜿蜒缠卷,毫不怜惜地将胆敢拦路的恶鬼抹杀,黑白条纹的青年偏头往后看去:【甘露寺,你没事吧?】 ———就在他身后几步之内,粉绿色头发的少女双眸亮闪闪地,闻言俏脸唰地涨红:【没有!】 {呀——!伊黑先生好帅气!}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仔细察看了心上人一圈,发现确实没有伤口,青年这才说道:【那咱们走吧,看看能不能走到地图里标的地方去。】 【好!】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感情好了,”分明只是在观影,但舞青萝莫名觉得自己头上被粉红色的爱心砸出了无数肿包。眼角抽了抽,她眼神死寂:“明天就去办酒席吧。” “快点让我看看其他人都在哪里。” 【嗯?嗯?】如她所愿,两名柱的身影悄然黯淡,一点灰白的皮毛出现在屏幕上。 十字型的走廊口,抓着绘着地图的纸张,猪头少年左看看,右瞅瞅,抓耳挠腮半天,还是没能琢磨明白自个这会究竟在何方。 【算了!】他倒也既来之则安之,懒得折腾,随手把地图一扔,握住挂在腰间的两把锯齿长刃,猛力一蹬地面,嗖地就弹射而出:【总之先出发再说!】 【猪突猛进———!!】 “哎哎哎!”这熊孩子!轻水伸手欲拦,却无济于事:跑的这么快,可别撞到上弦鬼啊! “随他去吧。”朽木清流已不想说什么了:“拦也拦不住的。” 【啧,】却说伊之助前脚刚走,一个肉色头发的青年就从侧边的一个房间绕了出来:【和义勇走散了……真菰和炭治郎也不在附近。】 麻烦大了。 【还是先找到千骨姐吧 。】思忖一会,他旋身朝左边走去:【她有开眼,一定能更快寻到无惨。】 【话说刚才那个人呢?听声音是伊之助吧?跑哪去了……】 “伊之助?”糖宝无语凝噎:“要找他你得往前走,而不是往左边。” 好,真是太好了,两个人完美错过。 【鬼的数量真是惊人啊。】 云霞涌动,雾气弥漫;金光飞掠,宽刀横飞;巨锤轮转,镇压八方。 十分难得的,鬼杀队的三名柱并一个甲级队员,居然在进入无限城之后的几秒钟内迅速汇合了。 ————正是岩柱悲鸣屿行冥、音柱宇髓天元,霞柱时透有一郎以及他的弟弟时透无一郎。 四人一齐出动,真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那一干被匆忙拉出的歪眼倒头、稀奇古怪的鬼连一个照面都没扛过。 方才发话的则为无一郎。 蹙眉瞥了眼瘫倒一地徐徐化灰的无头鬼尸,这个小少年表情有些难看:【无惨究竟抓了多少无辜之人将之强行变鬼?】 如果他们能提前防范,说不准…… 【所以他该死。】缀在悲鸣屿行冥后头,有一郎稍稍领先弟弟半步。 【但是啊,】负责断后的乃是宇髓天元,他看向恶鬼们的目光极其嫌弃:【这些鬼完全没有以前的下弦强悍,连样貌都难以入眼啊。】 【真是黯淡无光。】 ———即使和妻子们约定过击败一个上弦鬼就隐退,可是花街一战完好归来,战力未损的他又怎么甘心就这么退居幕后呢? 无限城决战,没有理由不参加。 【鬼舞辻怕是只想用它们来消耗我们的体力。】岩柱悲鸣屿行冥居于最前位,他体型那般雄壮,奔跑起来地面都在隆隆作响:【大家要注意节省力量。】 这一点当然不用他提醒,三人自有计算。 无一郎却有其他的话要问:【那个,悲鸣屿先生,主公大人……】 有一郎同宇髓天元立时抬头,把视线集中到了最前方。 【主公大人和天音大人、日香大人、雏衣大人,先我们一步离开了。】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悲鸣屿行冥毫无隐瞒地把真相道了出来:【他们以自己作为诱饵,引出了无惨并将其重伤,为此次决战打下了地基……】 【所以,我们必须在今夜,将无惨彻底终结。】 【主公大人……】亲耳听见总是比自己猜测来得震撼。 就如产屋敷耀哉所言,他对鬼杀队并不重要,因为后继者已经上任,接替了他的工作,但是他对鬼杀队,也很重要,因为鬼杀队的孩子们都深深地爱戴着他,视他如父亲、信仰一般的存在。 而一旦他身陨…… 【是!】多说无益,只看行动。三人俱应承了下来:【无惨今夜必亡!】 【交给我吧!】宇髓天元不再笑,神色前所未有的肃穆:【我会让无惨死在最华丽的朝阳下!】 【你、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他们在谈论此事,另一边的几个人亦是如此。 跟在白发少女身后,风柱不死川实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那、那你为什么不阻拦…】 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转为了一声闷哼:【唔!】 ———就在近旁,脸颊上带着道疤的短发青年突兀朝他的腹部捅了一肘子。 【十分抱歉,千骨小姐,实弥太过激动了。】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不死川实弥多年以来的好友匡近。 【走吧。】花千骨并不回头,也不解释,更不为此减缓速度。 迎面而来的风掀起衣摆,白皙修长的手扣上腰间的长刀,她的声音很轻:【出征吧。】 第454章 似曾相识 鬼杀队的剑士们大多数都被拉入了无限城内,而最先暴露位置的上弦之鬼,竟然就是第二位的童磨。 仿佛被当头浇了一捧血的发顶,光华灿灿的彩色瞳孔,熠熠生辉、纂刻着莲花纹样的金属折扇。 俊逸非常的面庞上溅了几滴血珠,又徐徐隐入肌肤内:【为什么那么严肃呢?】 抛下手中被啃食了近半的手臂,他泰然自若地站了起来,笑颜灿烂无比:【打个招呼嘛~~】 【我们的关系,可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开弓没有回头箭,对视一眼,两名猎鬼人相互点了点头,而后姿势一变,桃红色与薄荷绿的两把日轮刀已捏在手心。 没有扯闲话的意思,胳膊一翻,作为姐姐的蝴蝶香奈惠率先发动了攻击。 粉白的细小花瓣凭空生出,飘飘然随风而舞,同一时刻,有数道凌厉的圆弧形刀罡纵横而出,绽如繁花———{花之呼吸?伍之型?无果芍药!} 【诶,这么快就开战吗?】 刀都要劈到脸上来了,童磨却不慌不忙,乐呵呵地夸赞着敌人:【嗯~一、三、六……九连击啊~】 【你的剑技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 【这样的话,我也来和老朋友打个招呼好了~】 也不知道谁是他的老朋友,总而言之,就见那折射着金色光辉的铁扇往下一扑,立时就翻滚出了滔滔浓白的洪流! ———血鬼术?冻云! 【!】就像童磨知晓花之呼吸的招式一样,香奈惠也早已对他的血鬼术颇为了解。 眼看雪流滚滚,混杂着冰晶与冻粉急急冲出,她果断舍弃了进攻,转而连连空翻,暴退数丈———还得亏了这块场地够大,否则真的是退无可退。 【哎?不杀我了吗?】摆摆折扇给自己扇了扇风,见此,童磨又笑了:【离得这么远可够不着我的脖子哦~】 却忽然,他五指捏起,收住铁扇,迅速摆臂对着自己右下的腰侧就是一扇子过去! 【当——!】 铁扇自上而落,正正好敲在一把薄荷绿的刀刃上,迫使它无法再前进哪怕一分———【偷袭可不是什么好行为呢~】 {可恶……力气好大……}不知何时出现的蝴蝶忍强忍着刺骨的寒意,举刀和他僵持,眼角的余光瞥,却发觉自己的衣角都要被冻住了,只得恨恨咬咬牙,悻悻离去。 {这就是上弦的鬼。}虽然鬼杀队已经有几名剑士和上弦鬼交过手,但她并没有。 重新回到姐姐身畔,她低低呼出一口气:{反应速度和其他鬼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找不到可以突袭的漏洞……} “这是当然的。”虽然有共感可感受到那冰天雪地的寒冷,可看着她们陷入苦战,许多人不知不觉中汗都出了一身。 长留山弟子云端说道:“虽然我们经常调侃童磨反应迟钝,但那是和上弦鬼中的妓夫太郎、猗窝座、黑死牟相比。” 蝴蝶忍又没和上弦鬼交手,顶天了也就斩杀了几只下弦鬼,这下弦……不是他瞧不起,实在是拍马都撵不上童磨啊! “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啊?”拭去额上的汗珠,轻水忧心忡忡地问道:“伊之助和香奈乎不来吗?他们到哪了?” 香奈乎且先不说,童磨可是杀害了伊之助的母亲呢! “伊之助一定得到场才行啊!” 【嗯?不打了吗?】发觉二人都站得远远的,童磨弯弯眼,神情似乎很是愉悦:【难不成想要休息一下吗~~这可不行啊,半途而废怎么行呢?】 【那么,我来起个头吧~】 言罢,他俯身抡动长臂,铁扇倏然张开,挥出大片细碎晶粉,再一拧腕,十几朵一米多高的冰莲旋转现出,蓦地盛开————血鬼术·莲叶冰! “是因为敌人更多了吗?”才过了这么几招,长留山世尊摩严门下的弟子上上飘就有些按耐不住了:“我总觉得此次童磨态度认真了许多。” 难不成被无惨敲打了? 可正急着分解“毒”的无惨应该没时间也没这份闲心去叮嘱自己的手下吧? “且先看看吧。”从无惨出现到现在,狐青丘的眉就一直没放松过,听见此话,她按按太阳穴,思来想去好一阵,只能说出一句这种话。 再说香奈惠和蝴蝶忍,面对铺天盖地的雪浪与晶莹剔透的朵朵冰莲,她们倒也不惊慌———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如此大范围的招式,自然也得以防御型的剑技来应对! 就有香奈惠往后倒退一步,拧转腰身,往四面八方劈斩出无尽圆弧形红白刀罡,其轨迹恰如寒梅开放,把妹妹和自己都护了个严实。 而这一招,正是花之呼吸的贰之型———御影梅。 蝴蝶忍也不愿拖姐姐后腿。 虽说岁数小上一些,但她如今也有柱的实力———实际上,如果柱级队员的位置还有空缺,那么她应当已经是“虫柱”了。 出手如电,速度比呼啸的狂风还要快上几分,更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虫之呼吸?蜻蛉之舞·复眼六角!} 今时不同往日,上一世虫之呼吸的型皆为突刺技,因为它的使用者体态娇小,气力不足。 而这一世,虽然名称没有更改———就譬如这招蜻蛉之舞,实则除“刺”之外,也包含劈、砍、挑、抹等等动作,其步伐更是飘渺,难以寻摸! 但是,事情并不算结束。 ———又不是什么回合战,哪有你一招我一招地过手的? 【厉害厉害~看样子两位的身体里面都充满了力量啊~】稍稍眯缝起眸子,打量着面前的两人,童磨骤然转动了臂弯,这举动并不花哨,但由此而引发出的招式却华美至极。 寒风呼啸,霜雪纷飞,冰晶横结。 容貌妍丽的少女从冰莲中探出头颅,她们阖目启唇,吐出无数冰晶、霜风、寒流,一息不过,池水已然上冻,遍地素白! {这范围……!}才挡下一招就发觉除自己站立的地方之外已无安全之地,姐妹俩心惊不已。 {这家伙,}无暇多说什么,二人立即做鸟兽散,各自使出了精妙的剑技来护持自己,香奈惠暗暗苦笑:{这几年一定吃了不少人,血鬼术更加厉害了!} 还是说……{上次的会面,他并没有使出全力?} {一味的闪躲是行不通的,}蝴蝶忍握刀的手都微微发抖了:无它,这块区域的气温一降再降,根本就无法让人类在此久待。 在冰霜较薄的一处落了脚,她抬眼看向远处躲在扇子后笑得分外明媚的食人鬼:{必须想办法解决他!} 手掌悄悄抚上了左侧腰部———那里还有一把刀,样式却十分普通,从刀柄到刀镡,再到刀鞘,找不出一点艳丽的色彩。 {得想办法,把这个东西,注射进他的体内!} 却在这危机时刻,战场左侧的木墙竟轰然炸开:【嘭——!!】 【?!】 这声音是如此之大,简直震耳欲聋,对峙中的二人一鬼皆是一惊,不约而同地扭头寻声看去:什么情况?! 【终于找到了啊!】爆鸣才过,随之而来的一道爽朗的呼喊,刺目的火光腾地暴起,刺穿浓烟,由远及近,倏忽而至,灼得冻粉化水,雪潮消融,风浪褪寒。 【还真是不容易!】恶鬼左侧,金红色头发青年擎一把赤炎刀,破墙而出,旁若无人般哈哈一笑。 “!!哦———!”方才还在说没有援军,这不是援军不就来了吗!! “是炼狱!是他来了!”修仙界内的人们或双眼放光,或手握成拳,或放声大笑,都是欢喜不已:“好啊!” 来得太妙了! “快!一把火烧死这个混账!” 他们都能叫出来人的名字,蝴蝶姐妹岂会不认识这位援军是谁?也是喜出望外:【炼狱先生!】【杏寿郎先生!】 【抱歉啊!】以双手握刀,炼狱杏寿郎略俯下身躯,中气十足地道了个歉:【我来晚了了!】 不不不!哪里晚了! 糖宝眼泪都要下来了:“你来得正好啊!炼狱先生!” 【还有俺呢!】正在此刻,又是咚的一声巨响,众人一扭头,右侧的墙壁竟也被人从外一脚破开个大洞! 从洞口处钻入,猪头少年脚踏碎木,肩扛长刃,呲地从猪头的鼻腔内喷出两股长长白气:【俺找到大哥了!俺很厉害吧!】 说着,他又得意洋洋地指指自己右边:【俺还找到了香叶穗!】 言下之意便是———快夸我!! 不过……看看妹妹,再看看他,香奈惠眨眨眼:【香、香叶穗…?】 谁啊?香奈乎吗? 果然是她。 同样佩戴着蝶翅发饰的少女从木墙后探出个脑袋,满面焦急:【姐姐!】 “都来了啊?!”幸福来得太快,别说蝴蝶姐妹了,一直关心着屏幕的长留山众人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要么一个都不来,要么一来来一群?” “那童磨……”茅山大弟子云隐默默地把视线移到了霜雪最重之地,在那里,冰之鬼呆然而立,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这是被包围了啊。” 【二、四、五……】这可真是这可真是,一不留神,敌人就多了三个。童磨着实懵了一瞬:【这算什么啊……】 【嗯嗯?】用食指和拇指圈出一个圆圈放到头套灰蓝色的眼珠前,伊之助含含糊糊地发出些奇怪的声音:【……贰!俺认出来了!】 布满锯齿的日轮刀直指前方,他征求同意似地看向香奈乎:【香叶子,他是上弦之贰对吧!】 【啊?】香叶子?怔了一下,香奈乎极目远眺,呐呐答道:【是的……】 【哇哈哈哈!】也不管自己到底把别人的名字改得多么稀奇古怪,得到答案的伊之助干劲更足了:【那俺只要杀了他,就也能当柱了!】 【叫什么呢?猪柱?兽柱?……得叫俺姐帮俺想个好听的!】 【很有志气!】隔着上弦贰和两个后辈遥遥对视,炼狱杏寿郎用自己标志性的大嗓门对这句话表示了赞许,但很快,他话锋一转:【但是不可大意,上弦之鬼实力超群!】 【确实~】铁扇轻点唇下,即使已经被猎鬼人团团围住,童磨也没有丝毫惶恐之意,端的是一派从容淡定:【因为我是上弦之贰嘛~小看我的话,可是会被吃掉的~】 【这个男孩还挺有趣的呢~】 【头上戴着的是什么呀?】 【要你管!】往前踏出一步,伊之助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死到临头了话还真多!】 【嗯?】瞥见他的动作,炼狱杏寿郎瞳孔一缩,忙忙呵斥道:【等等!停下来……】 他喊的太慢了。 急性子的伊之助已经一头扎至了童磨身前的正下方。 【伊之助!】这闹的是哪一出!香奈乎吓得够呛:【你……!】 【什么?】蝴蝶姐妹侧首一望,亦是大惊:【不可以和他打近身战!至少现在不可以!】 言罢,几人持刀就要上前营救! 却见这莽撞的孩子腾空而起,双刀交叠重合,从上往下,对着童磨奋力劈斩出了多道斩击————{兽之呼吸?四之牙?碎刃霏霏!} 【啊哈哈,这招式,好奇怪呀~】仰头从蓝青色的凛冽刀罡缝隙处打量着猪头少年,童磨不慌不忙,反而笑出了声。 说时迟那时快,唰啦一声,金属扇一收,对准伊之助的头顶处就横劈了过去! 【这样有趣的孩子可不多见~来,给我看看,你的真容吧~】 【嗒——】 收敛了力气的排口*撞在灰色皮毛的野猪头套上,而后往上一挑,伊之助尚且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忽觉视野广阔了起来。 【呲——】从左肩头到右下腰侧,他赤裸的胸膛突然绽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汩汩往外淌血。 ———挑飞头套、划破肌肤,童磨竟然在一息之内完成了这两件事。 【你……】踉踉跄跄地倒退几步,勉强站稳身子,伊之助垂目一扫,转了一圈才在栈道下结冰了的池面上寻到自己的头套,当即勃然大怒:【你这个蛆虫!谁许你碰俺皮毛了!】 【伊之助,冷静一点!】闪电一般冲过来,炼狱杏寿郎无暇去拾头套,单手擒住伊之助就连连后撤,迅速远离了童磨。 【……】目送着他们远离自己,童磨一时间没有说话,而是怔怔然,若有所思。 【没事吧?】粗略检查了一番后辈的伤势,香奈惠心里的大石放下了一半———还好还好,伤口不算深。 【跑那么快做什么!】医者父母心,瞅着那血淋淋的口子,蝴蝶忍气不打一处来———她和姐姐来了这么久都没能同上弦贰打几次近身战,这小子倒好,哪里危险往哪里钻! 【等遇见千骨小姐,我非得告诉她,叫她好好罚你!】 【确实太冲动了,】一贯疼爱弟弟的炼狱杏寿郎也没了好脸色:【是得好好教训一番!】 嘁!接过香奈乎递上来的小竹筒,伊之助满不在乎地撇撇嘴:{俺才不怕呢!姐姐最多就罚俺挥刀。} 不就挥刀嘛,他最不怕的就是这个了! “好好好,”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水镜,听见这句心音,幽若把拳头捏得咯吱响:“记吃不记打是吧!” “如果你的对手不是童磨,换成黑死牟,你知道你已经死了多少次了吗!” 【嗯,你的脸~】甜腻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此刻响起,多彩的眼眸直勾勾地注视被几人护在身后的伊之助。 ————恍如墨染的发丝在尾端捎着静谧的蓝,似新叶般碧绿透彻的瞳孔,还有那一张,秀雅柔和的面庞…… 童磨以扇遮盖面容,只露出一双弯如弦月的眼在外面:【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呀~】 . . . . . . 排口*:排口为折扇开合的那一部分,是指大边的宽度,大边是扇骨最外侧的两根主骨。 资料引用自百度。 第455章 狭路相逢 【咱们绝对在哪里见过面~】 扯的什么淡!一翻身爬起来,扒着炼狱杏寿郎的肩膀探出个头,伊之助怒目圆睁,骂骂咧咧:【你这蛆虫,脑子进水了吗!】 【脑子进水了?怎么可能~】 不以为忤,童磨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我见过你,我想起来了,就在……十五年前~】 【嗯~这时间出人意料的近啊~】 【十五年前?】挡在前面的蝴蝶忍和姐姐对视一眼,瞬间醒悟:【他见过的不是伊之助,而是伊之助的亲人之类的吧?】 亲人?杏寿郎神色一动:伊之助如果有亲人在世,又怎么会被花千骨收养呢? {不,既然是见过,那是不是说明,已经被吃掉了?} “来了,伊之助的身世。”时至今日,轻水也不能断定突然被揭开身世对伊之助来说是好还是坏。 说坏吧,得知自己并不是被遗弃的孩子,母亲也很疼爱自己,只是迫不得已才离开,确实不错。 说好吧,舍命保护自己的母亲早已被恶鬼吞噬,连骨头都不剩,今生再也无法见面…… 意料之中的,伊之助扯着嗓子对童磨的话进行了反驳:【俺才没有亲人!】 【不,你有。】童磨语气肯定:【十五年前,有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女,曾经抱着婴儿来找我~】 他用柔和的嗓音将往事一一到来,意外地没有发动攻击,而是话家常一样和猎鬼人聊着天:【因为在婆家遭受虐打而被迫出逃,带着孩子孤身在外实在无法存活,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来到了我所创建的极乐教~】 【她的脸,和你一模一样哦~】 【绝对不会错~她一定就是你的母亲~我是不会认错的,毕竟你们的血液也很接近嘛~】 【母亲……】跟着念了一遍这个词,伊之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俺才没有妈妈呢!是俺姐把俺捡回来的!】 【要说妈妈……她对俺好,她就是俺妈!】 【你在说什么呢,】这孩子真是死倔啊,童磨无奈扶额,很是伤脑筋:【你都说是姐姐了,难不成还能是她生的你?不管是不是人,都一定会有妈妈的啦~】 【你这样,倘若琴叶泉下有知,会很难过的呢~】 “这厮面皮忒厚,”妖魔那头,闷笑声时有传出:“竟还敢提琴叶。” 果然是没心没肺。 【少废话!】有前辈在,伊之助半点不怂:【你到底打不打!】 {炎之呼吸!} {花之呼吸!} 打当然是要打的。作为明面上的两位柱,炼狱杏寿郎和蝴蝶香奈惠很有身为前辈的自觉性。 也不待童磨再说些什么,他们兵分两路,一个攻上方,一个袭下盘,分工明确。 {壹之型?不知火!}似火焰爆发般,空气暴出细小的破空之音,炎柱瞬间抵达了上弦鬼的近处。 赤炎刀掠起长焰,直指其脖颈————说是至少在现在不能和童磨打近身战,其实这句话应该理解为:至少伊之助这些还不是柱的低阶队员,最好不要和上弦鬼打近身战。 {肆之型?红花衣!}晃身贴近,花柱从下而上挥斩出二连斩击,圆弧形的白粉剑气在飘零花瓣的缠卷下纵横射出。 【真是着急啊~】一言不合就开战,压下眉,童磨说道:【最起码等我把话说完嘛~】 伊之助懒得理他:【俺才不想听你的废话呢!】 【是吗~】不像修士施展法术还需要掐诀念咒,童磨只稍微动作几下就引得狂风怒号,气温骤降,天地结霜。 冰女吐雾,雪莲盘旋,冰锥倒挂,落如暴雨倾盆。 ————寒烈之白姬、莲叶冰、冬枝垂冰柱……竟是连发三招! 【柱们都还活着?】 【是的。】 今夜注定难安,激烈的斗争之外,位于千里之外的庄严宅邸内,尚且年幼的孩童们也并没有休息,手握细长毛笔,孩子们额佩符纸,专心致志地绘画着什么,偶尔对话几句,也都是在谈论战况。 死去的人无法归来,活着的人必须扛着担子,竭力前行。 披着产屋敷家族代代相传的白底紫红色花纹的羽织,年仅八岁的产屋敷耀哉再一次坐在了主位,在两个妹妹的协助下,领导鬼杀队队员们寻找恶鬼踪迹。 这一次,他们的护卫足足有四人之多————前水柱鳞泷左近次、前炎柱炼狱槙寿郎、前木柱木青天屿、前鸣柱谷口千叶凌。 对此,观众们给出了自己的评价:“虽然说有一半都是伤残人员,但好歹也有那么点战斗力,聊胜于无了。” 【除了香奈惠、杏寿郎还有其他柱在和上弦对峙吗?】 手上动作不停,辉利哉直视前方,目光仿佛穿破虚空,望见了那座“深陷”地底的城市————说不定是呢? 【没有。】左手边的白发女孩答道。 【佩戴愈史郎符纸的鎹鸦现在超过总数的一半了吗?】 【是的。】 【千骨、行冥现在在往哪边靠近?有集合的可能吗?】 【两个人都在往北走,】顿了几秒,女孩之一的杭奈说道:【在十几分钟之后兴许能够碰头。】 【无惨的位置有进行移动过吗?】 【他往南边移动过一点。】停下笔,彼方点点地图上的一角:【现在在这里,大体方向还是在北边。】 【传令下去,】扫了一眼,辉利哉道:【让鎹鸦们指引柱和高阶队员往北边走。】 {一个上弦都没有碰到!}遥远之处,赫发少年紧紧跟在黑发青年身后,半点不敢放缓脚步,唯恐掉队:{而且也没有找到其他队员,怎么回事?} 【咚———!】镜头忽而转至另一边,一只暴满青筋的拳头重重砸在榻榻米上,因其力气巨大,硬生生使榻榻米往下塌陷,迸裂开来,湮灭成灰! 但是,还没完。 【轰轰轰轰———!!】这股强大的力道一路往下,将下方的墙壁、木门、窗台,层层贯穿!! 【这股颤动……】剧烈的晃动中,按住刀柄,猎鬼人左右环视,最终,把视线集中在了天花板。 “来了。”被付诸了许多目光的天花板轰隆一声,爆做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轩辕朗面沉如水:“猗窝座。” 【咚!】重物砸下,灰土滚滚。 {这股气息……}赫发少年瞳孔骤地晃动起来。 {不会错的。}凝视着尘埃中的暗影,黑发青年拔刀而出:{是上弦!} 【原来如此。】灰烟徐徐散开,将来人面容现出,粉发金瞳的恶鬼缓缓起身:【居然是你啊。】 他敛眉低笑:【你叫什么来着?】 【啊,对了,灶门炭治郎。】 第456章 察觉 【像你这样的弱者居然也能活到现在啊。】 横插在两个猎鬼人中间迫使他们分散,上弦之叁踩在一片残木碎块中,矮下身子,握拢拳头,狞笑着贴近了赫发少年:【你那位前辈呢?】 不顾后方的富冈义勇,他对着炭治郎的头部便直出一记铁拳,掀起滔滔风浪! {火之神神乐!}饶是花千骨重来一回也并不知晓日之呼吸其中的秘辛————她要如何知道他人濒死之际走马灯内的东西? 所以,没有情报的炭治郎还是把日之呼吸念成“火之神神乐”。 {火车!} 【轰——!】有着暗蓝色鬼纹的拳头穿过空气,发出小小的爆鸣———电光火石间,炭治郎当机立断把日轮刀圆抡,自己则往前翻去,在灼热鲜艳的朱红之焰的包围下,硬生生避开了! 漆黑的刀刃从下往上挑,正正好劈在猗窝座摆在后方的胳膊下。 {砍下去!}年轻的猎鬼人在心中怒吼:{快点砍下去!把胳膊砍断!} 连上弦叁都对付不了的话,就更不用提鬼王了! {加油啊我!加油!!} 【炭治郎!】富冈义勇并无做壁上观之意,当即就要上前助力,却见小师弟蓦然张大嘴,声嘶力竭地喊叫了起来! 【嗬啊啊啊———!】 把力气,从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血管、每一块肌肉中搜刮出来,然后全数累加在胳膊上,炭治郎长眉倒竖,神色已有些狰狞。 【咯呲———!】此事说来漫长,实则也并没有用去几息时间,在如此努力之下,乌色之刃竟真的深深陷入了猗窝座的手臂之内,而后————彻底将其一分为二! 【嗤——】水声淅沥,血色弥漫。 “尚可。”观至此处,白子画神色缓和了些许:“尽管小骨改变了许多事情,炭治郎的实力却并未因她的所作所为而下降多少,这点很好。” 就是……这孩子还是得在临近死亡之时才能通过自己先祖的记忆来得到日之呼吸的情报吗? 未免也太……惨了一点吧? “炭治郎帮不上忙应该也问题不大。”北海龙王闻弦歌而知道雅意,她对此倒很是乐观:“只要有赫刀、斑纹、通透,等无惨实力下降得差不多,鬼杀队众人一扑而上,采用一个耗字诀就能赢。” 这可不是她信口胡言———实在是上一世的鬼杀队也就是这么赢的。 血脉相连的亲人,日日相处的伙伴,剑士们在前线艰苦奋斗之时,帮不上忙的普通人们连觉都睡不着。 【哥哥、姐姐、拜托了……】早早变回人类的粉衣少女跪坐在榻榻米上,和几名女孩抱做一团。 属于鬼王的细胞在体内消失之际,失去的记忆也随之回归。她已然明白自己是何人,经历了什么,也明白自己的兄长如今身在何处,帮助过自己的鬼杀队队员们现在又都在做什么。 【拜托了……】双手合十,她虔诚地祈祷:【请一定平安无事……】 蝶屋的小姑娘们挤挤挨挨地围着她坐了一圈,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显然也是担心到了极致:【千骨姐姐、香奈惠小姐、忍小姐…香奈乎小姐……】 {兄长、兄长……}另一处宅邸内,金红色头发的少年亦是正襟危坐,他并无天赋,无法成为猎鬼人,现在只能待在安全的地方,尽量做到不添乱:{父亲…千骨姐姐、闻桃哥哥、伊之助……不论如何,请你们大家一定都要好好的。} “这种情况,想不好都难吧?”上一世那种情况鬼杀队都能胜利(即使只是惨胜),这回怎么着都不可能落败。妖人茈萸烦躁地啧了一声:“无惨早就没戏唱了。” 炎柱、花柱、蝴蝶忍、伊之助、香奈乎对付上弦贰,胜算不低。 上弦叁再一死,上弦壹也活不了多久。 没意思,真没意思。 “结果都能猜到了,一点看头都没有。无趣至极。” “不愿看也安静些。”堕仙紫萱浅夏笑得分外温柔,说出的话却硬邦邦:“可别平白扰人兴致。” 不扰就不扰。大概估算了一下实力差距,发现自个好像斗不过她,茈萸撇撇嘴,不开腔了。 “无惨呢?”她不说话,旁人却有话要说。旷野天兴致倒还挺高的:“他分辨出来自己中了几种药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 {这些都是什么??} 知道自己被下了药,却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药。怕死怕到极致的鬼王把自己裹在一枚巨大的茧子内,正疯狂地检查肉体内部的情况。 一遍不够,那就两遍、三遍、四遍、无数遍…… 许是因为查得细致,查得频繁,又或许是此方天道觉得正道一方势气太盛,有意提拔邪方,总之,他还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好像,不止一种药……?} 好家伙!一闻此话,台下众人脸色齐刷刷地变了:“他该不会是……” 反应过来了?? “这个时候怎么就给他查出来了!”凡是学过些许医术的修士都焦急了起来:“他的敏锐程度怎么上升了这么多?” “按理来说,这些药物应该被花掌门用法术隐藏起来了才对啊!” 从窃窃私语到大声喧哗,也不过用去了几秒钟。 “不,”其中一年纪颇大的老医仙捋着长须转动眼珠细细思索,道出了自己的猜测:“上一世无惨不曾察觉,约莫是因为珠世已经告知他他中了变人药,他急着分解,就无暇去分辨其他。” 但这次不同。 花千骨没有告诉无惨变人药的事情,无惨只能自己去探、去猜、去揣摩…… “他这是被激发潜力了?”结合医仙的话和鬼王的心音,杀阡陌恍然大悟,而后怒极反笑:“竟有此事,当真稀奇!” 没看出来关键时刻无惨脑子还是挺好使的啊! 【我本来打算一直把她留在身边,直到她寿命终止,衰老而死的~】讨论间,屏幕内可怖的肉瘤消散了去,寒意卷土重来,冻得猝不及防的众人猛地打了几个哆嗦。 此时的战场已经大变模样。满满一池的粉荷不知是被寒凌切割还是把刀刃劈砍,横七竖八地倒在冻结成冰的池面,原本平整干净的栈道东一个创口,西一处凹陷,散落一断木碎绳,凄惨不已。 那早就被破开两个大洞的墙壁就更不必提了,尽是刀劈斧砍之凹痕。 几番交手下来,猎鬼人们体力下滑得厉害,都有些气喘吁吁,甚至有几个还挂了几道彩,形貌看着很是凌乱。 {多么强大的血鬼术!}炼狱杏寿郎曾经亲身和上弦叁战斗过,更目睹过前辈和其过招,但如今把两只鬼对比一番…… 始作俑者站在百米之外,笑得好看极了,他兀自说着十五年前的旧事,也不管别人乐不乐意听:【可惜呀~琴叶发现了我以教徒为食的事情,她带着你逃了出去~】 【不过呢~她实在不聪明,居然跑到了悬崖边上~也幸好,那悬崖下有一条大河,就是因为这样……】 捏着铁扇,他轻点远处的黑蓝色头发少年:【你才能活到现在吧~】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毕竟那悬崖非常高,水流的速度也很急~】 好似看见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他的瞳内闪烁着异样的色彩:【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着~】 还成为了鬼杀队的一员。 【我们这缘分已经可以算是奇迹了啊~】 第457章 ……哈?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柔和清亮的女声欢快地哼唱着不成调的小曲:{伊之助~伊之助~} {妈妈跟你约好了哦~就算孤身一人,也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就算豁出这条性命……妈妈也一定会……} 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匣子被大力挖掘出来,狂风卷去了上头的尘埃,摧毁了封印的锁链,于是记忆碎片嘭然爆出,散落一地。 【……】怔怔地站在原地,少年垂着头,眸内空无一物。 {对不起…伊之助……} 呼呼呼———耳畔传来的,是风吟吗? {对不起、都怪妈妈太笨了……}轻快与平和消散不见,女声裹上了慌乱与惊恐,在识海炸开:{真是对不起……我总是犯错……明明身为母亲,却这么笨拙……} {真的非常对不起……妈妈太不中用了……} 对不起、对不起……一声声,一句句,带着浓重哭腔,这些话语重重叠叠,织成乱网,把一切都包揽住了。 {对不起,伊之助,}跪伏在陡峭的悬崖边缘,碧眸墨发的少女满面悲凄:{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也一定要活下去……} {拜托了……} “琴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副画面了,但大部分人的心都是柔软的,难免还是会触景伤情。 “她当时,也才十七八岁啊。” 伊之助…… 前辈们站位都靠前,屏幕没有放出他们的表情,只有香奈乎离伊之助得比较近,她和普通女孩比起来,还是非常沉默,但那是沉默,不是冷漠。 她也知道这时候应该好好关心战友:【你还好吗…?】 【……】垂着头,伊之助没有答话,他像是被冰封住了,难以动弹。 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维持着呆滞。但很快,眼中的茫然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清明。 仿如一桶热油倾泻而下,心底象征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着,灼得四肢都好像要融化了一样:{俺的妈妈……} 碧绿的瞳孔悄然收缩:{俺有妈妈…} {她没有不要俺……} {是他…杀了俺妈妈。} 【就算她带着你回家,也会被婆家的人和丈夫虐待,甚至在回到家之前就可能会命丧野兽之口……琴叶的一生可太过悲惨了~】人缘差不是没有原因的,童磨十分擅长在人伤口上戳刀子,并且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深。 他本人则相当缺乏自我认知。 【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啊~】说到这里,收起扇子,这厚颜无耻的上弦鬼做出一副娇柔的姿态,抚上了自己心口,阖目绽出一抹纯净的神秘微笑:【我有好好地把她吃干净哟~连一根骨头都没有浪费~】 【她和我融为一体之后,想必已经成功到达极乐世界了吧~】 【得到了永远的救赎与幸福~】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幸福?”这可真是……诛仙台下,世尊摩严冷哼一声:“就这种东西?你管被恶鬼吞噬叫做幸福?” 自欺欺人也要有个度! 救赎?幸福?极乐世界? 【……】直视着敌人,蝴蝶忍握刀的手一再发力,泛出了冷白:【你…脑子没事吧?】 ———原谅她,实在是家教太好了,她说不出什么脏话,以至于语言的杀伤力十分不足。 为杀戮披上救赎的纯白“羊皮”,说着自己都不明白的幸福,宣传着恍如海市蜃楼般飘渺无影的极乐世界。蝴蝶忍香奈惠不愿再说什么,只觉得可悲可恨。 【住口吧!】作为无形中的兄长,作为鬼杀队的炎柱,炼狱杏寿郎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这种想法,也无法纵容食人鬼再口出狂言:【我实在难以认可你这种想法!】 【倒不如说,简直是想要作呕!】 【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纯粹的杀戮,不论是幸福、是救赎、还是极乐世界,通通都是用来欺骗人类的谎言!!】 【哼……】谎言吗?童磨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这话真的好让我难过啊~我可是这么努力地在拯救大家啊~】 【放你娘的屁!!!】 似山崩一般的嘶吼声刺穿空气,回荡在每个人的耳朵旁。伊之助猛然昂首,目内凶光闪烁,刺得观影的人们后背都有些发寒:【什么幸福……真是老天开眼了,让俺在这里遇见了你,俺这就让你去地狱里好好幸福!!】 【一直待在鬼杀队,你都被他们教歪了呀~】铁扇一张,掠起寒雪,卷起暴风。上弦鬼垂睫浅笑:【这世上可从来不存在什么天堂和地狱呢~】 【不要把不切实际的幻想当成现实~】 【说来,人类实在是太可怜了~】 【啰啰嗦嗦啰啰嗦嗦……】本就是个暴脾气,又被仇恨如此重重一压,伊之助怒而喝骂:【你的屁话未免也太多了!就算没有地狱,俺刨也要给你刨一个!】 【伊之助!】唯恐他又像之前一样奋不顾身地扑上去,蝴蝶忍急忙安抚他:【冷静一点!】 【啊呀~啊呀~】童磨看热闹不嫌事大:【分明容貌如此相似,这孩子的脾气却和琴叶相去甚远呢~】 一语未罢,他手臂一动,已是发动了攻击。 这一招与花之呼吸很是相似,宛如清风拂过花树,摇落满天花雨,奈何————这层出不穷的花瓣,并非那等只能用来观赏的柔弱之物,而是锋利得足以削骨断肉的“刀刃”。 ————血鬼术·散落莲华。 【虽然人有些多,但是不要紧~】童磨呵呵笑着,一派纯真良善:【我会好好的全部吃光的~至于男孩子嘛~就交给鸣女小姐好了~】 血气充足的柱的血肉,不论是哪只鬼都不会嫌弃的吧~ 却在这时,他的尾音忽然变了调———【嗯———?】 低头往下一看,正好对上了一双粉紫色的眸子———长发头发的女子弯弯嘴角,然后,把掌下那把带倒勾的日轮刀又往里送了送:【嗤呲——】 血肉被破开的声音实在说不上好听,但在此时此刻,却悦耳得仿佛仙乐。 “那种刀,”白子画看得目不转睛:“蝴蝶忍此世力气充足,使用的是和寻常剑士一样的日轮刀。” 而这种带着倒钩的细长刀,被造出来,只有一个目的———“香奈惠给童磨注射了什么东西?” 紫藤花的毒素吗?不,用刀注射的话,里面的毒素无法使上弦鬼死亡,还是说…… 【诶?】老实说,童磨自己也有点纳闷,一手掀起漫天风雪用以应付其他几人,他一手捏起铁扇往香奈惠头部砸去:【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呢~】 【这把刀……喔,好奇怪的刀啊,和刺伤无惨大人的刀一模一样!可是你刚才拿的刀好像不是这把啊,什么时候换的呢?】 并不回答,香奈惠果断松手,矮下身子利落地就地一滚往旁边逃去。 【嗷!好厉害!】香奈乎不爱说话,伊之助可一刻都停不下来,这会发觉此举,更是激动异常:【你打中他了吗!】 【打中了吧!俺看见血了!】 在应付冰雪上更有优势的炼狱杏寿郎和其余几人相比轻松了不少,眼尖地瞄见同僚的出逃行为,他当即迎上去,拽着人后领把香奈惠捞了回来:【你没事吧!蝴蝶!】 【姐姐?】蝴蝶忍也忍不住投来关切的目光————方才本来是她想去偷袭的,毕竟上弦贰动摇的时机可少之又少,不能错过,可姐姐却快她一步,抢了刀就冲了出去…… 【我都没有打到她呢~不用担心啦~】还没张嘴呢,童磨先开腔了,他的语气还有些委屈的意味:【话说,你是给我注射了毒药吗?】 【不要那么沉默嘛,我们又无冤无仇,说说话有什么不好呢?】 转身凝眉看他,炼狱杏寿郎不言不语,掠起大片火光与雪流正面对抗。 无冤无仇?终于抓住一个偷袭机会的香奈惠肃颜说道:【你杀害了那么多无罪之人,怎么敢说无冤无仇?】 【不是毒。】 她沉下了脸:【是药。】 【诶?】 像是生怕童磨理解不了一样,还在对付冰莲的蝴蝶忍忙里偷闲,好心解答:【变、人、药。】 持扇的手略颤了颤,童磨张了张嘴,脸上一片空白:【………哈?】 第458章 血. 变人药!竟是变人药! 情势巨变,胜利的天平向着鬼杀队倾斜。 “妙极了!”童磨心里是什么滋味无人在意,另一个世界内,凡是有播放影像之处,皆是人声鼎沸,炸开了锅! 不说年纪尚小、修为尚浅的弟子们、抱着谁赢都无所谓心态的魔修们,光论长留山内最前排的大能、师长、散仙们也是抚掌大笑,连连赞叹! “想当初无惨分解完变人药之时,上弦都全灭了,”饶是肃穆如世尊摩严,这会也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而童磨只是上弦之贰,一时半会可拿这药没辙。” 不,更确切一些来说是————如果能让童磨安安静静地待着,说不定几天之后就没什么事了。 不过,如果只是如果。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童磨变回人类之后被鬼杀队队员暴打的情景了! ————光是稍加构思都觉得大快人心!! “快快快!”扬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糖宝瞳内异彩闪烁,兴奋得是手舞足蹈:“到时候再给猗窝座和黑死牟各扎一针!” 那简直就可以说是已经赢了啊! 出手把它拦回原位,落十一含笑说道:“果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夫。” 否则真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炎之呼吸!】趁他病要他命,欢喜归欢喜,但在恶鬼彻底死亡之前,猎鬼人们绝不会停止攻击。 不曾料到峰回路转,同僚手中居然还有如此厉害武器,在场的猎鬼人却连迟缓一秒都没有,高举掌中的武器,奋不顾身地箭步往前! {变人药……}和他们的兴高采烈相比,童磨的心情简直可谓是恍若坠入地底深处:这种东西鬼杀队到底是怎么研发出来的?? {莫非,真的能使鬼变回人类不成?} 不,不必慌乱。即使这药是真的,应该也只能使初生之鬼变回人类,他作为上弦,可是已经存活了几百年之久,按理来说…… 没有分出半点注意给猎鬼人,童磨思绪急转,短短一秒钟之内做出了无数种假设,又一一将其推翻。 随意平平一挥铁扇,成千上万的尖锐冰凌泼洒而出。 【叮叮叮———!】 利刃迎上,二者悍然相抵,迸出一长串清脆的碎裂之音! ———炼狱杏寿郎反应快,其他人反应当然也不会慢。 香奈惠出手如电,日轮刀翻转不休,为同伴分担了一半压力! 姐姐和前辈都在大展身手,位于童磨背后的蝴蝶忍又怎会按兵不动?她是当机立断,弹步跃出! 伊之助神色可怖,似野兽出笼:【俺咬死你!】 香奈乎咬紧牙关,拔腿紧随同伴的步伐! {花之呼吸!} {虫之呼吸!} {兽之呼吸!} 伍之型、贰之型、肆之型、陆之牙…… 随便什么剑技都行,只要能派上用场,就足够了! 前方,明亮至极的赤炎腾空而起,暴涨数米,极速凝聚,构造出了一只气势汹汹的凶猛大虎! 细小的花瓣还未落下就已被焚尽,但粉白的刀罡却不会因此消散,它们从桃色的刀刃上脱下,破空而出,直袭往恶鬼的脖颈! 左侧,蓝青色的刀罡洞穿霜雪,右侧,落花伴着弧形的斩击飞舞成卷。 后方,薄荷绿的日轮刀猛然一歪,由竖向变横向,精准地抹向食人鬼后颈! ———一时间,这上弦之贰是被团团围住,四面受敌,难以脱困了! {现在可不是讲什么多对一不讲礼的时候!}蝴蝶忍暗暗思忖————如果不是其他队友都在远处,无法前来相助,她真恨不得全鬼杀队一起围殴童磨! “砍下去!砍下去!”偌大的一个屏幕内除去火焰就是刀罡、飞花、剑气,连个人影都瞧不见,但无法出手只能旁观的人们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了:“谁都行,砍下去就赢了啊!” “童磨可不像猗窝座或黑死牟,砍了头还会因为澎湃的情绪难以平复而不愿赴死!” 他的脑袋一掉,就真的没有然后了! “猗窝座都还活着呢,这一次上弦贰倒是先赴死了,哈哈哈———!” “等、等等……”正是雀跃不已,却有变故突生。盈满各个洞府、仙山的欢笑声却仿佛被人布下了消音结界一样,悄然而止。 【轰———!】硬物相互撞击的闷响似波涛层层荡开。 烟尘暴起,碎木砸地,残瓦化粉。 在那一片烈焰、花瓣、刀罡之中,极寒之息倾泻而出,封杀方圆百米,庞大的佛像手捧珠串,微阖双目,擎天而起,更有雪莲复生,堆叠重合,簇拥于其身畔! ————{血鬼术·雾冰·睡莲菩萨!} “岂有此理!”火夕毫无形象地张大了嘴:“是童磨最为强大的几种血鬼术之一!” “他不是中了变人药……” “哪有那么快生效!”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有医药阁的弟子没好气地呵斥:“你当是千骨血液制成的特效药呢?立竿见影?加上童磨自己也在努力抵抗,药效不可能一下子就出来!” 最重要的,就像童磨推测的那样———他早已化鬼超过百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训往“正道”的。 {要赶紧分解……}这一点,作为当事人的童磨更加清楚:{得找个还算安全的地方才行……} 既然如此…… 立在佛像的肩头,他合拢铁扇又张开,才到人膝盖高的冰人手持小扇,曲膝跳下佛像,对上了错愕不已的猎鬼人。 此招,正是血鬼术———————结晶之子! {把这里交给这些孩子吧。}急着要疗伤,童磨反复动作几次,已是释放出了六七尊小冰人! {这……这是什么?}因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尊巨大的佛像,为免自己被镇压在下方惨死,猎鬼人们只得散去攻势,原路返回。 睁大了眼,香奈乎一瞬不瞬地盯着几米外的小冰人:{人偶吗?} 【什么鬼玩意!】她比较内敛,伊之助可是已经忍不住拔高音调破口大骂了:【好大只!】 ———原谅他,有佛像珠玉在前,他实在很难注意到冰人的存在。 【不可大意!】他们的等级不算特别高,自然拿不到上弦鬼的资料,好在在场的还有两名柱、一名甲级队员。 早就同这小冰人交过手的香奈惠提高音量,告诫众人:【这些冰人可以使用和本体一样强力的血鬼术!绝不能小瞧它们!】 再也没有心情调笑,把这些喧嚣抛下,童磨快步朝门口处走去:{得赶紧离开这里……分解,快点把药分解掉……} 比他更慌张的,当属鬼王———童磨身处无限城,那么这些事情就无法瞒过鬼舞辻无惨。 {变人药……} 居然是变人药!在这紧急万分的时候,黑暗席卷而来,将战场吞噬。沉寂许久的鬼王仿佛冬眠时被猎人惊醒的恶熊:{这种东西……该死!居然是这种东西!} {那个女人竟然能研发出这种药剂?以十四岁的年龄???} “谁说只有花掌门一人了?这可是集鬼杀队和珠世的智慧所凝聚而出的宝贵药剂!” 无惨可不管什么宝不宝贵的———哪怕价值连城也没有他的小命贵重! {另外几种药又是什么?}血肉构造而成的浑圆茧子内,长着蓝紫色尖锐长甲的手掌一翻,现出只三寸高的小小透明玻璃瓶。 凝视着里头平静无波的猩红色液体,无惨瞳光暗暗:{看样子是我想错了。} 鬼杀队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个正常人,都是一群疯子。 {事到如今,只能……} “只能?”幽若纳闷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大势已去,现在又能做什么?” “是血吗……?”注意力集中到了玻璃瓶上,有人转动脑筋,猜测道:“稀血?可就这么一点血,能起什么用?” 放在这会,说是杯水车薪也不为过啊! “作用……”作用?血?在这个时候,被鬼王以这种慎重的态度取出? 蛮荒内,青衣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隐隐摸到些许门路:莫非…? 第459章 猜测 {只要吸收了这些血……} 强如鬼王也无法跨越世界听见修士们的疑问语声————虽然即使听见他也不会给予回答。 暗红色的血珠滚出瓶口,滴在血肉组建而成的“地面”。就像干旱多年的土地突遇甘甜雨水,几乎就是下一秒,这些血肉抽动着,将血珠通通吞下。 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鬼王的面上带着几分势在必得:{我一定可以立即摆脱这种困境。} “稀血?”下意识道出这样两个字,但很快,轩辕朗又推翻了这个推测:“不,不对,就算是不死川的血,也无法化解掉千骨她们研发出的药剂!” 那位风柱的血就像一壶百年好酒,醇香无比,可使恶鬼昏昏沉沉,无法思考。 但……它只能让作为上弦之一的黑死牟有微醺之感,甚至无法使其陷入醉酒状态。 “那么,它对无惨的作用只会更小。” “别绕来绕去的了。”捏捏鼻梁,杀阡陌烦躁地啧了一声:“我们心里都清楚————那是小不点的血。” 该死,这无惨到底是从哪里拿到小不点的血的??是……炭治郎家的那回吗? “花掌门的血?”此话可把其他人唬了一跳:“那、那无惨他…” 作为鬼的无惨,神之血对他也有恢复作用吗?! “这可不妙啊!” “难不成这次鬼杀队还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消灭无惨么?” “不不不!”有人强装镇定:“就算有用,就那么一小瓶能有多大效果?” 不用焦虑,胜利之神一定还站在鬼杀队背后! “……”沉默少顷,白子画神色微动,忽而发声:“鬼杀队所使用的特效药是稀释过的血,但是无惨现在用的这些血……” ————是原液。 “是了,”在座之人无一愚蠢者,经此一点,纷纷醒悟。笙箫默罕见的严肃了神情:“虽然数量不多,但想必解无惨燃眉之急已经足够。” “不,远远不止。”居于后方的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晃身而来,收敛了笑:“你们太小看神之血的作用了。” 鬼的肉体和人类的躯体相差太大,里头所包含的能量也完全不同。 杀阡陌瞪他:“你到底想说什么?少在这里危言惑众!” “非是我危言惑众,”这人……东方彧卿头疼不已:“人类使用神之血,血中的能量大部分都是浪费了的,而无惨作为鬼王,约莫能将那些能量全部吸收。” 换而言之,一旦他成功消化这些神之血,除去顺利化解药物之外,实力说不定还能往上窜一窜! 杀阡陌智慧也不差,只是性子不太好,闻弦歌而知雅意,他脸色霎时铁青:“那鬼杀队还打什么?” 斩杀削弱过的鬼王都那么费劲,现在换成加强过的鬼王…… 还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不,不对。”谈到这里,他思绪一转,又觉得不太可能:“无惨手中总共就那么一小瓶血,即使神之血效用强悍,也不可能就这么使他进化。” “上次花千骨可是被他硬生生断了一臂。”摩严实在听不下去了:“你怎知无惨手中总共只有那半瓶血?” 杀阡陌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都到了生死关头,无惨若是有更多,又怎会吝啬?” 这话也有道理。这鬼王到底有多贪生怕死,谁都清楚。稍加思索,摩严不开口了。 话分两头,屏幕外的人类你一言我一语,热热烈烈地商讨着,鬼灭世界里,鬼杀队尚且未得知无惨的所作所为,还在同上弦艰苦奋斗。 {水之呼吸?}黑发蓝瞳的俊秀青年擎一把幽蓝长刀,心音淡且平静,步伐轻盈,臂舞迅疾,但见水浪滔滔,残影道道,缠绕于粉发之鬼身畔,欲将其击杀———{叁之型?流流舞。} {火之神神乐!}赫发少年紧握黑刀,挥砍出两道被朱红之焰裹挟的锐利斩击:{烈日红镜!} 【水之柱吗?】浪潮来势汹汹,火焰燃烧不止,被视为攻击目标的上弦之叁却无一星半点的忐忑,反而咧嘴大笑,很是猖狂:【鬼杀队的强者不少嘛!】 【你也成长了很多,灶门炭治郎。】脚掌猛踏地面,激起无数灰尘、碎砖、烂木,他悠然自得地低低一喝:【术式展开。】 紫光乍现,血芒弥漫,蓝波涌动,偌大的一枚雪花浮出地面。 【“这个少年并不弱,不许侮辱他。”】按按心口,猗窝座挑挑眉:【我有些认同杏寿郎的这句话了。】 【话说,你的另一个前辈呢?】 前辈在哪,后辈怎么会知道?保持着防守的姿势,炭治郎想也不想就是一句:【不告诉你!】 【是吗……】尾音拉得长长的,猗窝座略侧头,把目光放到了富冈义勇身上:【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哗———!】水流卷卷,起伏不定,又如海浪拍岸,波涛汹涌————作为人狠话不多的代表之一,富冈义勇起手便是一招{肆之型·打击之潮}。 【哦——!行云流水!】对此,猗窝座没有任何不满,恰恰相反,他眼一亮,愈发兴奋了起来:【经过千锤百炼而出的剑技真是太棒了!】 眼睁睁看着水潮同他擦身而过,富冈义勇终于说话了:【我,不是水柱。】 【水柱是我师兄,不是我。】 “别管是谁了!”幽若急都要急死了:“先杀了他吧!算我求你!” {想要顺利击杀上弦叁,并不难。}富冈义勇其实知道其中的秘诀是什么。 【只要掌握了“通透”】蝉鸣嘈杂的晌午,白发少女端坐十几人前方,竖起食指,如是说道:【进入到那个透明的世界之中,你们就可轻而易举地看破猗窝座的弱点所在,行动速度、对攻击的预判、回避也都会迅速提升。】 和有着可怕后遗症的斑纹相比,这东西可友善太多了。 【这么厉害吗……】闻所未闻的战斗技巧就这么摆在了面前。拥有柱级实力的队员们相视无言。 许久,有人发问:【要怎么样才能做呢?】 【除了竭尽全力地去拼杀,】少女答道:【我想,别无他法。】 {竭尽全力么……}在心里咀嚼着这四个字,富冈义勇缓缓吸入一口气,抬头,暗蓝色的瞳孔内除去坚毅,别无他物:【别和我搭话。】 对着几米外的猗窝座,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对鬼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样啊!】如果说他态度之冷漠,堪比霜雪降世,那猗窝座的热情就好似烈火蒸腾,长久不灭。 仗着鬼强大的身体素质,他果断欺身上前,靠近猎鬼人乒乒乓乓就打了一通拳出去:【你对我没什么话可讲,我对你可十分好奇啊!】 【呲、呲、呲———叮叮叮——!】 肉拳落在兵器上,立刻便是皮开肉绽,但连一秒都没有,这些小伤就通通消失了,皮肉破开的呲呲之音也被清脆的击打声取代。 懒得理会他,富冈义勇只是出刀、出刀、不断地出刀。 一人一鬼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短短时间内已经过了数招。 随意抹去方才因战斗而涌出的鼻血,炭治郎光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打斗都觉得心惊肉跳:【义勇先生!】 【原来如此!】猗窝座笑得更灿烂了:【他叫义勇啊!】 【别这么亲密地叫他!】正在此刻,左侧绘着山河图的障子门蓦然张开,肉色头发的青年横冲而出,一刀劈向猗窝座绷直的手臂:【现任的水柱,是我。】 【你有什么异议,大可冲我来!】 第460章 重蹈覆辙 【啊——!】 甲级队员富冈义勇并己级队员灶门炭治郎遭遇上弦之叁袭击,现任水柱鳞泷锖兔及时赶到现场,进行援助。 同一时刻,在与上弦贰、叁不知相隔了多远的地方,粉绿色头发的少女站在倒转过来的墙壁上,指着十几丈外的高台欢喜喊叫:【伊黑先生,你看!】 【是上弦肆!】 安安静静地坐在台面上,只生着一只独眼的食人鬼仍然保持着一开始的姿态,时不时拨动一下琴弦:【铮———!】 她的视线忽凝忽散,飘然不定,似乎在看前方,似乎又穿过这方空间,注视着其他地方。 {上弦之肆么……}异瞳青年目光一冷:锻刀村一战上弦中的肆伍都已被斩杀,结果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替补的鬼,无惨还真是…… 【千万不能大意,甘露寺,我们没有这只鬼的情报,需得先试探一二。】 【没问题!】甘露寺蜜璃显然很是认同这句话,至于如何试探…… 【交给我吧!】 深粉红色的日轮刀舞得虎虎生风,甩出嗖嗖破空之音,她自信地沉眉扬唇,而后低叱一声,双足一跺地面,朝着上弦肆所在的台面便化箭跃出! 修仙界:“…………”( ?°? ?° ?) 有人无奈掩面:“又一次啊。” 伊黑小芭内°Д°) 【甘露寺!】 【吃这我一招!】并不认为自己干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甘露寺蜜璃斗志昂扬。她兀自震臂出刀,坚硬的日轮刀在她手中乖顺柔软得宛如上好的绸缎,于半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圆弧。 奈何,纵使她气势再足,也是无用。 连侧头的动作都没有,鸣女不发一言,持木拨的手一动,细长的琴弦颤抖着,蓦地出音:【铮———!】 音出法随,四面八方的墙壁、房间带着一股强烈的挤压之力,轰然而动。 【嗖!】不知从何处调来的木墙像倾斜的屋檐,把下方的食人鬼挡得严严实实。 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甘露寺蜜璃懵懵懂懂:【诶?】 然后,一头撞到了被召唤而出的木墙上。 【咚!】的一下,还怪响的。 “啊……”目送看着她咻地坠下高台,糖宝都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了,张着嘴是哑口无言:“蜜璃姐姐……” 你还是和上辈子一模一样啊。 “没想到她还是这么莽撞。” 虽然担心无惨可能会进化,但此时此刻,舞青萝也有些哭笑不得:“我都差点以为我在看过去的影像了 。” 伊黑小芭内自不会对心上人的处境无动于衷,他化作一道残影,急急追去,一把将人扯住,而后迅速遁往尚且还算安全之地:【甘露寺,你没事吧?】 【嗯……】擦擦被撞出的鼻血,甘露寺蜜璃脸涨得通红,弱弱地应了一声。 【就算是试探,也不必这样行事。】悄悄松了口气,伊黑小芭内莫名地感到脑仁刺痛:【对手实力不明,我们应该更谨慎一些才是。】 甘露寺蜜璃答话的声音仍然很小,显然自己也尴尬得不行:【……好的。】 “又要打拉锯战了啊……”只是旁观,轩辕朗都一个头两个大了:“能否先别搭理鸣女,先去找无惨?赶紧打断他,要真让他恢复了,那所有人都得玩完!” “你说的简单。”杀阡陌烦躁极了,可又没想不出任何办法,于是更加暴躁:“若是猗窝座也就罢了,略过也无妨。但鸣女……只要她还活着,就没有一个人能顺利接近无惨。” ————哪怕只是有往那边靠近的趋势,都会被送到另一个地方去! “愈史郎呢?等愈史郎来就好了。” 那孩子可以操控鸣女,到时候战况就会立刻反转。 “不,”转念一想,他的心情非但没有好转,愈发糟糕了:“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无惨也疗伤完毕了。” 如果想要逆转眼下这种情况……“愈史郎最好现在就能控住鸣女,把无惨丢出城外!” 但是这样又有新的问题出现了。 堕仙紫薰浅夏柳眉微凝:“可,上三弦的鬼一个都还没死。” 要是把所有鬼都扔出去,只怕他们会立即赶往最近的城市大快朵颐,鬼杀队可不一定拦得住他们,以上弦之能……普通民众定会死伤无数。 “别扯淡了。”直勾勾盯着前方,洛河东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有本事就传音过去。” 否则多说无益。 “………” 此话简直是世间真理,几个人以目传神几秒,哑然无声了。 鬼之少年现在身处何方,这个问题若是抛给正在和恶鬼们搏斗的鬼杀队队员们,很可能大部分人第一反应都是:啊?愈史郎?谁是愈史郎? 但就有那么几个幸运儿,目睹到了此“人”的真面目。 【让开让开让开!】 用粗绳穿起的勾玉上下蹦跳,暗蓝色衣衫的黑发青年背着一黑绿色头发的少年,正缀在一只鎹鸦后头,风驰电掣地在狭长的走道中穿梭,把脚下的木地板踩得咚咚做响。 他跑得快,鎹鸦飞得也快,一双翅膀几乎扇出了残影:【这边这边!上弦之肆正在这个方向!】 【啊?】上弦肆?走道拐角处,中分头青年挥刀欲砍面前的恶鬼,忽闻此言,下意识就侧头看去,全然忘了敌人的存在。 【走什么神!】背负着一人,勾玉青年的速度却并不慢,反而快得让人目不暇接,腾出一只手来,他手腕一转,金黄之刃倏然出鞘。 【咔嚓———!】一颗大好鬼头霎时离体。 【真是服了你了!】迅速把刀归鞘,他脚步不停,咻地就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之中,只给傻站在原地的中分头青年留下几句气急败坏的呵斥:【集训都训到哪去了!战斗的时候还敢分神?】 【小心我找实弥哥告状!】 隐隐约约又有几句对话远远传出————【花闻桃,其实你可以不背着我的,我自己能跑。】 【啰嗦!你以为我想背你吗?要不是姐姐……我可是雷属的剑士,腿脚功夫最利索,等你用自己的小短腿倒腾到上弦肆那,战斗都结束了!】 而后便无说话声了,唯有类似布帛撕裂之音爆出————不用看也知道,显然是那少年怒上心头,青筋暴跳了。 奈何话糙理不糙,青年说的还真有那么点道理(虽然不多)他只得强行忍下去。 【我们正在接近鬼舞辻的藏身之地,】既然无限城内有剑士上百,那么自不可单单偏向任何一方。 屏幕幽幽绽光,再次放出的影像内,出现的是他人的身影。 充当“领头羊”的盲僧迈步飞快,一面往前奔驰,他一面厉声叮嘱自己的战友们:【万万不可放松警惕!】 身形样貌都宛如一人的两个小少年齐声答道:【是!】 【当然!】白发青年亦是点头。 说时迟那时快,“然”字的尾音尚且还未落下呢,两名少年右侧以木板组建的、好似房间一样的立方体霎时移动,悍然冲出,朝着二人大力撞击,迫使他们前往对面掩门的和室! 【唔!】 眨眼的功夫,两名少年竟连一句喊叫都没能发出,便只剩下了些许发丝在外头! 盲僧骇然失色,拎着自己的武器便要追上去:【有一郎!无一郎!】 【咚——!】刀尖扎穿木板,响声沉闷。 【可恶!】本以为把实力较弱的二人护在中间便会安全一些,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白发青年咒骂了一声。 ————他反应倒也快,在立方体从自己面前冲过去之时立即出刀,洞穿了其墙面,以此作为支撑,扒在了上头。 【什么鬼玩意!】 第461章 不被期望的相逢 【轰——!】 恰似巨石撞击鸡卵,细细绘制了山河景色的脆薄障子门被巨大的冲击力摧毁殆尽,伴随而来的风浪卷起木屑、碎纸,使其飘飘洒洒如大雪降世。 【无一郎!你没事吧?】终于得以脱离木墙,时透有一郎自个都还没站稳呢,忙不迭就去寻弟弟。 【呼……】能有什么事?无一郎甩甩头,已是缓过劲来了———他虽无“柱”之名,却有柱的实力,这攻击来得突然,却不会使他受上什么很重的伤。 吁了口气,他说道:【我没事的,哥哥。】 没事就好。略往前走出一步,有一郎不动声色地转动眼珠观察四周。 粗壮无比的圆柱上顶天,下及地,与片片竹墙相连,绵延不绝,复杂繁多得宛如迷宫,一眼难以望到尽头。 【这是……?】 【什么鬼地方?】锁链哗哗,落后他们二人几秒到达此处,宇髓天元扛着刀自尘雾中钻出,挑眉打量着这块奇异的区域。 “音柱!”实不相瞒,一看见他,云隐心底的不安都散去了一些———有通透在身,霞之呼吸被黑死牟克得死死的,上一世的无一郎连一个照面都没能撑过,这一次,即使再加上有一郎,估摸着也无济于事。 但是,多一个音柱就不一样了。 “最起码,在他之前鬼杀队没有音之呼吸,黑死牟对他的招式并不了解。” “更何况,音柱的年纪摆在那里,战斗经验显然比时透兄弟更加丰富。” “能行!”长留山外,由法器传递影像的山府内,也有人手握成拳,激动得几欲起身:“不求他们三个杀了黑死牟,只要拖时间,拖到悲鸣屿和不死川找过来就成!” 一句话未了,一股勃然压力似潮水自远处席卷而来,又如重锤狠狠当头砸下,托那共感的福,此人身形一僵,突觉肩膀沉重无比,仿佛戴上了难以挣脱的枷锁:“这、这是……” 无一郎轻声说道:【来了。】 【这股气息……】该正经的时候正经,该严肃的时候严肃。宇髓天元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现在还存活的上弦鬼们:上弦贰在炼狱他们那边,上弦叁则被鳞泷他们拦住,上弦肆还在和伊黑、甘露寺纠缠。 那么,这里的鬼便是…… 【上弦之壹么?】 是他是他!就是他啊!抓着玉扶手,舞青萝几次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拖时间啊!拖时间!别急着打!” 等人齐了再说! “上弦壹,黑死牟。”许是因为同样是双胞胎兄弟的缘故,云翳每次忆起他,心里总有些五味杂陈。 在万众瞩目下,这磅礴气势的拥有者———赫发六目的恶鬼迈着缓慢的步伐,徐徐从“迷宫”内部走出,展现出了自己的真容:【终于来了吗……猎鬼者……】 【三人啊…】 【!!!】纵使再见多识广,在亲眼目睹此鬼之际,鬼杀队的三位柱都有些失语,甚至背后无端冒汗。 倒不是说来者模样十分骇人,令人见之三魂六魄尽散。 论外貌,比他恐怖的多了去了,六只眼睛能算的了什么?论身量,一些异形的鬼也不乏有长到几丈之高的…… 唯一让斩杀了无数恶鬼的猎鬼人都为之心惊的原因,除了那铺天盖地的威压与杀气,再无它物。 垂在身侧的手抖了抖,时透有一郎低低地呼出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站稳了,而后不动声色地和前辈联手把弟弟掩得更后面,自己则抓着刀柄死死盯住敌人。 【嗯……?】五指刚抚上腰间的刀柄,凝视着面前的一大两小,上弦鬼忽然顿了一下,仿佛发现了什么十分奇妙的物什一般,悠悠启唇说道:【你们身上的气息……十分令人怀念……】 【气息?】身为柱中在位时间较长的一员,宇髓天元率先开腔了,毫不畏惧地直视上弦壹,他半点不客气:【你在说什么?】 转而将视线投向他,上弦壹———黑死牟眯了眯眼。 在通透世界之内,再微小的东西都无处遁形。 他的眼中,白发剑士身上的深色队服淡化至无,肌肤里层的血肉连着骨骼都被一览无余。 【你的身体……锻炼得十分强韧……】这般夸了一句,他又用自己慢吞吞的语调转开了话题:【不过…这件事……与你无关……】 【兄弟都是猎鬼者吗……】略过宇髓天元,黑死牟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望向了时透兄弟:【你们……叫什么名字…?】 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时透有一郎很想这般反问,肩上的压迫感却随着沉默地的时间越长而愈来愈沉重,被逼无奈,他只得乖乖报上了自己的姓名:【……时透有一郎。】 没有移开眼睛,黑死牟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这个小少年,定在了后方人的身上。 【时透……】明明被好好地保护着,无一郎却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浑身不着一物,被扔在了大街上。咬咬牙,他跟着答话:【无一郎。】 【原来……如此……】得到答案的黑死牟终于舍得移开视线了:【继国这个姓氏……已经……失传了啊……】 【继国?】就如同上一世的霞柱一样,此世的时透兄弟也对这个姓氏一无所知,更感纳闷。 【继国……】对这个家族有所反应的,竟还是音柱宇髓天元,视线扎根在黑死牟身上,他稍加思考,从记忆最深处挖出了几条少得可怜的信息:【我还在村子里的时候,有翻看过家族以往的记录……】 【继国……最开始是一个名门大族,只是不知出了什么意外,才过几代就没落了。】 名门嘛,外表再光鲜亮丽,背地里也总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往往就会转化成任务,分派到其他人手中。 作为忍者一族,难免也接到过几单,因此才记载了下来。 ———除了这些,他对这个家族也没比时透兄弟知道的多多少。 但他的声音再小,也瞒不过鬼的耳朵。 【名门大族……】咀嚼着这个词,黑死牟方远了目光,神情似有怀念:【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我…还身为人类时…名字叫做…继国岩胜…】 【而你们……是我们继国家……子女的后代……】 后代?后代? 堪比旱天惊雷,轰隆一声,在人头脑中炸出漫天轰鸣。 不说局外人宇髓天元是如何的讶异,时透兄弟在听见这句话之后人都是懵的。 “这么久了,突然就冒出来一个祖先,”不负自己“欢喜天忧”之称号,洛河东嘎嘎地乐:“换我我也脑子发蒙。” “早干啥去了呢!人小孩长大了冒出来了,一分钱没出白捡俩大孙,瞅给他美的!” 什么大孙……就坐在旁边,作为徒弟的轩辕朗都顾不上担心鬼杀队,先无语了:“师父,辈分可不是这么排的。” 黑死牟都不知道是时透兄弟第几辈的爷爷了好吗! {上弦之壹……继国…先祖……数百年前……} 修仙界中人是早早知晓,时透有一郎和无一郎却是头回听说这等秘事,头脑急转间,霎时间额头就密密缀了不少汗珠。 {也就是说……}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黑死牟腰间,死死盯着那遍布鬼瞳的刀柄,有一郎心下骇然:{这家伙,是数百年前,堕落成鬼的初始呼吸之剑士!} 多么可笑啊。 跨越了三百多年的漫长岁月,祖先与后人齐聚一堂,初次见面,便要拔剑相对,搏命相争。 第462章 交战. {冷静…冷静、必须尽快冷静下来!} 许是因为受到的震撼过大,又或许是因为敌人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时透有一郎按在刀柄上的手掌抖动不止。 他无法容忍自己如此怯懦:{我是哥哥,不能这么没出息!} ———居然会被鬼的魄力所摄,也太丢脸了! 双胞胎或许真的相互之间有感应,时透无一郎并不做声,悄悄地从后方出手,撑住了兄长的后背。 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穿过衣衫源源不断地传来,有一郎怔了一下,尽管没有回头,内心却莫名安稳了许多。 【嗯……心理素质相当不错……】把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黑死牟表情不变,语气中却有了些许赞赏之意:【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不愧是他们继国家的后人。 不论是无一郎,还是有一郎都是一脸凝重,也都没有回话的意思。 【你这话可无法叫人认同啊。】最先开腔的还是宇髓天元。 黑死牟抬眼看他,用自己独特的说话方式反问:【此话……合意?我所言句句皆为真……缘何……不能令人认同?】 【三百年多年前的祖宗,】时透兄弟说不出来的话,宇髓天元说得出来,他当即冷冷一哼,讥讽道:【甚至自甘成鬼,算哪门子祖先?】 【即使真的是是先祖,那……今日也该清理门户了!】 一言未罢,他俯下身躯,急闪上前,金黄之色的宽厚大刀横抹而出,竟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二连斩! 黑死牟眉眼一动。 {霞之呼吸?}没有事先商谈,但有一郎和无一郎反应速度也不慢。当时是,霞云弥漫,浅雾缭绕,翻腾如浪。 不过转睫间,此方区域已被霞雾包裹,其中浓厚处白如牛乳,薄弱处淡似棉絮。圆柱、竹墙乃至猎鬼人通通被其“吞入腹内”。 默契尽在不言之中。借着这雾气隐匿身形,两名小少年悄无声息地挪动腿脚,一上一下,分头攻往上弦鬼的左右两侧。 {肆之型·平流斩。} {伍之型·霞云之海。} “嗯……”这雾气的浓厚程度、侵占范围,着实令人惊叹,但却属实无用。 看着三位猎鬼人成“品”字形挥刀围攻上弦之壹,十分不应当的,幽若脑海中浮出了几个大字—————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总感觉下一秒,他们就会齐刷刷地断胳膊断腿,躺满一地……”被自己假想出来的鲜血淋漓的画面唬得面色发白,她抿了抿唇,埋下头不敢抬起:“错觉吧。” 一定是因为黑死牟威慑力太强了。 【原来如此……】一切都发生得极快。 金黄色的宽刀于雾中穿出,明明瞄准了恶鬼的脖颈,却劈了个空,只得无功而返。 兄弟二人才刚出手,敌人却已然自面前消失,先前所立之处唯有云气缭绕。 厚重得仿佛穿越了无数光阴的嗓音,从身后响起———【霞么……】 剑士打扮的上弦鬼启动薄唇,吐出三个字:【并不坏……】 {好快!}不约而同地侧眼看他,三人俱是大惊:{那动作,完全没看清!}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这可和玉壶对战时不同。时透有一郎暗道不妙———同为上弦,可至少玉壶的动作他还能看清楚,能够及时做出反击。 唯一能够当做答案的就是,眼前这只自称是先祖的鬼……强悍得难以言喻! {霞之呼吸,}他想他的,无一郎转过手臂,已是再度发起了进攻。 霞本就飘渺,难以捉摸,也不见他如何行动,身形一下便更加虚幻了起来,似有若无,近在眼前,又宛如远在天涯。 {头一次见到的招式……}悠然站立在原地,因着心底那些微的血脉之亲,黑死牟暂时没有发动攻击。端详着攻至眼前的少年,他若有所思:{曾经霞之呼吸的使用者……从未使出这种招数……} “你上哪见去呀!”他兀自回忆着,浑然不知另一个世界内,有一只小虫正叉着腰立在一人掌心,嗤噜噜地吐舌呸他:“都几百年了,还不许人家想个新招了?!” 管的还真宽! 不错,时透无一郎现在所使用的,正是他在锻刀村和上弦伍玉壶死战中悟出的新招式———柒之型?胧! {节奏很特殊,动作很隐蔽……玉壶就是被这一型所斩杀的吧……}白色的刀刃泛着寒光,直直抹往脖颈,黑死牟却仍然没有丝毫反应。 不过,他虽没有把这招放入眼中,心底也有猜测:莫非…… {这孩子的天赋……比作为兄长的有一郎还高吗……?} 这就不得而知了。 “天赋这东西又没个准数,除非相差实在太大,否则谁能一下判断出来!”长留山内,有人没好气地喝骂道———91和90能差多少呢? 仗着黑死牟听不见,他毫无顾忌地戳刀子:“你当有一郎无一郎是你和继国缘一不成?” 这话说的……周围一圈的人或妖纷纷侧目:你是真不怕死啊。 “要是黑死牟能够知晓,只怕第一个归西的就是你。” “嘁,”方才放出狂言的修士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十分光棍地说道:“怕什么,黑死牟若是能听见啊,花掌门怕是也听见了,她定能保住我。” 众人:“………”(′?д?`) 此子面皮忒厚。一长老哑然失笑:说不动,说不动。 {霞之呼吸?}天不天赋的什么先不谈,发觉弟弟的攻击又一次打了个空,趁着上一轮攻击所溢出的霞气还未消散,时透有一郎定了定神,迈开步伐,隐入雾中。 这一招与无一郎的“胧”颇为相似。同样的高速移动,动作上同样有着大幅度的快慢落差,但不同的是,他每一次出刀,都仿佛被夕阳所染红的云彩般鲜明,灿灿然瑰丽至极,使人完全无法移开目光,抽身时,又宛如月下的雾气般悄然离去。 ————{捌之型?明隐。} “这是,有一郎自创出来的剑招?” 银箫咻咻地在指尖打转,不多时又被高高抛起,儒尊笙箫默笑得眯起了眼:“不愧是天才。” 但是…… “没用的。”端坐于玉座上,长留上仙白子画一字一顿地说道:“在通透面前,霞之呼吸的任何招式都被死死克制。” {又是…没见过的招式……} 身处云海的正中央,被子孙二人团团围住,意图绞杀的黑死牟眼皮都没掀一下,唯独那稍稍扬起的声线可判断出他此刻心情还算不错:{换了常人来应对……即使看见了攻击……估计也无法躲避……} {着实是妙招……} {音之呼吸!}宇髓天元头一次被忽略得这么彻底,但他并不感到失望,反而庆幸不已————鬼的注意力被同伴吸引了,那他就有更多机会去砍下鬼的头! 与霞之呼吸相比,他的招式可就异常喧哗了。两把大刀被以大力圆抡,转如飞轮,朝着黑死牟碾压而去———【鸣弦叠奏!】 周遭的云气顿散,风潮翻涌似海。 【噼里啪啦——轰嘭!】 就像一张白纸突然被人泼满明亮色彩,一锅清汤被倒入大股浓酱、大勺食盐…… 爆破之音层层荡开,激起道道回音,其中又混杂着铁链的泠泠脆响……多种混杂之下,真可谓热闹至极。 安静的战场霎时间吵闹得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掩耳。 当然,嘈杂也有嘈杂的好处。 {……!}暗暗长廊里,正撒腿狂奔的白发少女脚步顿时止住,抬手示意身后人停下,她静静站立了几瞬,而后果断扭身奔往一条小巷:{这边!} {是上弦,有人在和上弦战斗!} 第463章 突破 【战斗!战斗!!嘎啊———!】 佩戴着以鲜艳颜料绘制的符纸,大鸟扑扇着长翅,穿过暗廊,绕过高墙,掠过屋檐,以高昂的声线将情报传往四面八方。 【上弦之壹!霞柱、音柱、甲级队员时透无一郎,正在对战上弦之壹!】 【壹、贰、叁、肆……】最为安全的大后方,黑发孩童一手握笔,一手按尺,专心致志地绘制着什么,闻言,他动作不停,只问道:【上弦伍和上弦陆还是没有情报吗?】 【是的。】他左手边的女孩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今夜得到的所有消息,笃定道:【还是未曾出现。】 【依照千骨所言,上一世,只有上弦陆的位置替补了新的鬼,伍之位空悬。】右手边的女孩稍加思索,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现在……不能确定是否有补位之鬼。】 平平地直视前方,男孩———产屋敷辉利哉继续问道:【一个上弦都还没有解决掉吗?】 【是的,按进度来看目前最有希望的,应该是杏寿郎他们那边。】 如果锖兔能及时开启通透的话……想了想,杭奈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无惨呢?】辉利哉没功夫注意妹妹的表情如何:【他的位置有变过吗?】 【没有,】彼方道:【从一个小时前到现在一直都在原地。】 【千骨和实弥在哪里?行冥呢?】 【都在往上弦壹的位置靠近。】 “娘亲、悲鸣屿先生、实弥先生、宇髓先生、有一郎、无一郎、匡近……”吭哧吭哧地从玉碟上搬下几颗葡萄,糖宝挨个将它们摆成一个圈,围住一颗青皮葡萄。 “大家一起上,”嗷地一口把青皮葡萄咬掉一半,它嘿嘿直乐:“黑死牟这下插翅都难逃!” 一人一刀,扎死他! 插翅难逃吗……由着它兀自忙碌,落十一垂目深思:说不定,黑死牟还真能长出一对翅膀呢。 “东方彧卿,”最前排,魔君杀阡陌表情奇异的平静,双手交叠垫在下巴处,他头也不回地问道:“你给我交个底,如果无惨的实力真的因为神之血而得到提升,你有没有办法帮助小不点?” 他得到的只有沉默。书生模样的异朽阁阁主按按太阳穴,并不答话。 轩辕朗不解这沉默是为何:“信仰之力不能用了?” “不能。”东方彧卿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信仰之力上一次可用,是因为那天是鬼灭世界和修仙界距离最近之日,另外,我们这些已经上过香的人,是无法再提供信仰之力给骨头的。” 换而言之就是————你当信仰之力是韭菜吗?割了一茬还长一茬?? “开什么玩笑?”杀阡陌等人还未爆发,北海龙王先坐不住了:“难不成此次敌人实力更强,结果鬼杀队所能拿出的力量还不如上一次??” 那还打个毛啊! “……”由着他们你来我往地吵嚷,白子画不声不响,也无甚表情,仿佛对自己弟子的未来一点都不在意。 不过,仿佛也只是仿佛而已。 冷漠的面色下,隐藏着惊涛骇浪。 ————此次倘若身陨,花千骨是否还能回到修仙界? 那位前辈,是否还有留下力量护送花千骨归来? 【原来如此!我道这家伙为什么说自己不是水柱!】 修仙界的事情且先不论,无限城内,一场场大大小小的战斗正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进入白热化。 【你的实力确实更强!】一头艳丽的粉发在疾风的吹拂下肆意飘摇,上弦之叁张狂大笑,压低身体,脚掌重重踏下,他弹射而出,又似野兽般压下嗓音低低咆哮。 肉拳悍然砸地,巨大的冲击力轰得地面层层碎开,裂出无数叶形纹路,更迸发出万千凶狠拳劲————{破坏杀·碎式·万叶闪柳!} {这庞大的鬼气……}脚掌蹬在地面,堪堪赶在拳头落下之际退至几丈外,肉色头发的猎鬼人脸色前所未有的肃穆———自然,他的脸颊上已然浮出了流畅的暗色水纹。 “斑纹的确可以增强剑士的力量。”盯着那纹路,崂山掌门不喜反忧,捋须长叹:“但没有进入通透世界……” 还是赢不了猗窝座。 通透世界。猎鬼人对这个词并不陌生,灵柱不厌其烦地传授着自己在这方面的经验,奈何却始终没有人能踏入那个境界。 但是现在……鳞泷锖兔可以明显察觉到,那门槛,似乎已经开始逐渐消失。 {千骨姐是怎么做到游刃有余地和他战斗的?} 拳落如雨,招招瞄准致命之处。 【叮叮叮叮———!} 【铿锵——!】 【乒乒乒乒———!】 金铁交鸣之音不绝于耳,密密匝匝似暴雨倾盆,坚硬厚重如钟鸣。 或许也有震惊,但黑发青年始终面不改色,甚至不言不语,只是挥刀、挥刀、不停地挥刀。 不过短短半个小时,水之呼吸的型就已经被他翻来覆去地用了不知道多少次。 {好快!}恶鬼与前辈们斗得正凶,无从下手赫发少年只能一面躲闪,一面伺机偷袭:{难以置信,他的攻击速度……还有那拳头落下的精确度……} {突进!必须进入到腹地!}握紧了黑刀,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一鬼:{起点作用!加油啊,我!} 此处交战正酣,久久不见胜负分出,另一处却已将近尾声。 只在尖尖染了些许粉红的莲花早已不复最初的动人,几经劈砍后,颓然倒在冰天雪地之中,失去了色彩———陷入危机之中的上弦之贰自顾不暇,急着想要将之灭杀于刃下的猎鬼人们无暇理会它。 赤红的烈焰长燃不熄,每腾起一次,都消融大半寒冰,使其化作水流,汩汩流淌。 蓝青、翠绿,白粉几色的刀罡混杂在一起,管它是甚冰莲、冰柱、冻风、冻云、寒雪、碎冰……通通直迎而上! {不妙……}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药效也在逐渐发挥,被拖住脚步的上弦鬼再难摆出一副万事皆了如指掌的模样了。 【继续进攻!】就算招式使出的再多,也不可能把冰人的所有攻击都挡下,在场的猎鬼人身上多多少少也挂了些彩,但那又如何? 没有撤退一说。 蝴蝶香奈惠柳眉倒竖,脚下一滑,悍不畏死地冲向了童磨,她厉声呵道:【不许停!】 【姐姐!】被她的举动唬了一跳,蝴蝶忍咬咬牙,竟是选择径直跟上。 【嗷———!】不停就不停!扯着嗓子拖长了尾音,伊之助像是要生生将远处的小冰人吃掉一般,嚎叫着往前冲刺。两把锯齿长刃在被他使得只见残影,不见刀身,往四面八方挥斩不休:【兽之呼吸 ?伍之牙? 狂乱撕扯!】 【咔、咔嚓——!】 冰裂之音,分外清脆。 {花之呼吸?五之型 ?无果芍药!} 白粉的圆弧形刀罡倏然绽开,重重叠叠,相互遮盖,真真就好似一朵灿然盛开的芍药。 同样是大范围的攻击,有前辈珠玉在前,香奈乎的攻击似乎变得有些不起眼了,不过,这只是似乎罢了。 由她所劈砍出的刀罡,同样难缠。 “不赢才怪了。”蛮荒内,有人呵呵冷笑:“就童磨这样,哪怕下一秒他脑袋就掉下来,也不足以为奇。” 缘何他会说这样的话? 因为————童磨右侧瞳孔眼中的数字,已经淡去了,甚至就连那尖锐的牙齿、蓝紫色的指甲,也褪了个七七八八! “变人药起效了。” 死吧!哪怕早有预测,观影者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都藏了满怀的期待:砍掉他的头!快些死吧! “无论是天堂,还是人间,都不适合你。”有黄衣女仙笑吟吟地吐出诅咒:“还是乖乖下地狱去吧。” “可惜不能看见你受刑的惨样,否则还能叫我出口恶气。” 鬼灭世界的事情走向有极大一部分并不遂人愿,朝着好的那方面前进,但这次是例外。 【叮———】赤刃与桃色之刀几乎是同时抵达,疾抹而过。白橡木发色的鬼略微睁大了眼。猎鬼人的面容霎时填满了整个屏幕,而后,那把日轮刀毫无征兆地往斜去…… 【……】 天地倒转,童磨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疼痛感却慢半拍地抵达了识海。 第464章 灭亡 轻快且富有魅惑力的奇特嗓音自屏幕内传出。 {哎——?} 曾经吞噬了万千人类的上弦之贰,现在头颅落地。 由血鬼术营造出来的冰人、冰莲、冰柱……乃至于那极低的气温,都似风卷落叶,转瞬归无。 坑坑洼洼、断成数段的木栈道下,冻得邦硬的池水蓦然解冻,【嗤噜——】失去支撑的野猪头套滑入水中。 覆盖了满墙、满地的薄冰悄然消融。 {……我死了?} 指甲变回正常的肉粉色,发上似泼血的红斑淡去,瞳内亦再无数字,但童磨的尸身仍然在像普通鬼一样溃散。 肉身虽死,他的意识还蛮清醒:{我的脖子……被砍断了……这么轻易……?} 虽然作为敌人的猎鬼人很多,可正常情况下,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我还没用出全力呢……} “还等你用出全力?”蛮荒内,有死魂白眼都要翻上天了:那全场能有几个人活下来? “炎柱、花柱,加上有柱水平的蝴蝶忍、香奈乎……”至于伊之助嘛,没人知道他现在实力到底怎么样。 但就他们这些人…… 这死魂冷冷一笑:“不是我看轻鬼杀队,可童磨使出全力,估摸着他们也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话糙理不糙。同聚于屏幕前的其余堕仙、妖修、死魂们纵使脾气再暴躁,这会也是相对无言:没人知道上三弦的鬼究竟能有多少力量————谁让他们一个个都自视甚高,各个放海呢? 半晌,不知谁以一种遗憾又好笑不已的语气叹道:“……过度自负果真是催命符。” {最关键的……那些药……难以分解……}知道落败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太过小觑敌人,但童磨也不怎么在意:{就这样了吗……我要灰飞烟灭了吗……} 他的一生可都在竭尽全力地造福人类啊。 {就这么死了……我也太可怜了……}试图唤醒体内仅剩的力量,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就像手握水瓢探进空缸试图舀水一般,得到的只有空虚。 {啊……}平平地感叹了一声,正如修仙界人们的预料,目光略过猎鬼人,发现不远处自己的身躯上正徐徐冒出灰烬,童磨果断放弃,再不能起:{我要死了……一切都完了……} {话说……真的有天堂和地狱吗……} 【明明用了变人药,结果还是不会留下尸体?】他内心的波涛汹涌无人可知,收刀入鞘,蝴蝶香奈惠站在其几米外端详了片刻,有些许猜测:【是因为……内里还残留着鬼的成分吗?】 【就算有,估计也已经很少了吧。】上前几步和她并肩而立,蝴蝶忍垂目一扫,叉腰哼了一声:【这样也好。】 具体原因不得而知,除非有人把童磨从头到尾解剖一遍,否则很难得出一个精确的结论。 不过现在,不管是猎鬼人,还是他自己,都没有闲心去理会这些杂事了。 亦步亦趋地跟着姐姐们,香奈乎并不说话,只好奇地瞄了几眼童磨,似乎有些怀疑:此战如此轻易,他们真的赢了吗? 【谁管他啊!】仇人死了,但自己一下都没砍中,伊之助满腔的怒气和怨恨一点都没能发泄出来。 重重地哼了一声,他不假思索,抄起刀对准童磨还未完全消散的尸身就是一顿狂劈猛砍! 失去了支撑肉体的力量,哪怕是童磨曾经是上弦之贰,现在身躯的强度也连下弦都不如,如何能挡下这些狂暴的攻击? 但闻干脆利落的【唰唰】几声,蓝青色的刀罡一卷,原本正缓慢消失的鬼躯【嘭】然炸开,变作了万千碎肉。 【给俺下地狱去吧!】犹嫌不够,伊之助哈哈大笑几声,抬腿就是重重一脚。 奈何那些碎肉“逃”得颇快,一块块迅速化成了黑红浓烟,叫他跺了个空,反上来的力倒把腿震得发麻。 好在他也不在乎。这些微的麻意已经全部忽略:【叫你欺负俺妈妈!】转了个圈,叉着腰,他仰天长笑:【你活该!哈哈哈哈哈———!】 香奈乎转头看他,因为没有了头套的遮挡,所以他的表情全暴露在外了————这家伙嘴咧得大大的,笑着笑着,眼眶内却渐渐冒出了些许晶莹之物。 【啊、】张张嘴,她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伊之助,】她看见的,蝴蝶忍和香奈惠自然也不会忽略。 今时不同往日,伊之助从小在鬼杀队内长大,做为看护人花千骨过于忙碌,这孩子说是掌管蝶屋的她们一手带大的也不为过。 感情当然深厚。 什么也没说,两姐妹挨个拍拍他,无声地给予支撑。 【伊之助少年!】她们不说话,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说话。 吸吸鼻子,睁着一双盈满水珠的碧色眼眸,伊之助抬头看向来人,头顶却突兀多了点熟悉的重量。 【你做得非常好!】单手举着灰色皮毛的头套,———也不知炼狱杏寿郎是怎么做到的,兴许炎之呼吸的使用范围十分广泛,总之这个早早沉入水中的头套就是被烘干了。 揉揉伊之助的发顶,他微微一笑,就将头套端端正正地为其戴上,而后……一伸手,把人揽入了怀中:【今天是,以前也是,一直以来,你都非常优秀!】 【挺起胸膛来,为自己感到自豪吧!】 【………】没有答话,伊之助的身子却蓦然轻微地颤抖了起来————他到底也才十几岁呢。 “这就是长兄啊。”此情此景,实在叫人心中生暖,天山掌门柔和了神色:“说来,这些年下来,炼狱也早就视伊之助为弟弟了吧。” 当然,同样待遇的还有花闻桃。 【走吧!】除去敌人,此地也不能多留,没过几分钟,猎鬼人们就立即决定继续前进了:【我们得快些找到无惨!】 “不不不!”此话一出,可给观影的人们唬得头皮发麻:“别去别去!先去找花掌门和岩柱!” ———天晓得那个祸害进化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就这么几个人上去不是送菜嘛! “嗯?”人多的好处之一就是,很多细节都能被挖掘出来,笑颜一收,茅山大弟子云隐面色微微发白:“童磨死得太过轻易,不管是炼狱还是香奈惠,又或者是蝴蝶忍,都没能开启斑纹。” 更别提通透、赫刀了。 “这到时候围攻无惨,战力和同伴相比,岂不是下降了许多?” “那也不一定。”回想起上一次的无限城决战,舞青萝犹心有余悸:“鬼杀队最擅长的就是临危突破,他们八成能在危机关头掌握这些技巧。” 这话……细细思索了一番,云隐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你说有道理吧,可有感觉哪里怪怪的,你说没道理吧……似乎还真就是这样。 【嘎!嘎———!】落入无限城以来,头一次传出了捷报。传信的鎹鸦四处疾飞,忙着把消息传递给其他剑士:【杏寿郎!香奈惠!忍!香奈乎!伊之助!合五人之力,成功歼灭上弦贰!!】 【什么?】背着愈史郎,花闻桃还在努力赶路———这鸣女离他实在太远了些,还时不时就给他脚下开个洞。好在有两个人,每次都能及时注意到,但总归会拖慢速度。 这会一边跑,他一边仰头去瞅那鎹鸦:【先死的居然是上弦贰吗?大家都没事吧?】 【哐!】话音未落,脚下的障子门瞬间开合。 【喂!】左右各抓着他一撮头发,愈史郎没好气地说道:【看路啊!】 空出一只手按住门框,以此借力重新爬上去,花闻桃没好气地回嘴:【吵死了你!】 【活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活宝,鎹鸦张大嘴,嘎嘎乐了两声,这才慢吞吞地说道:【都活着!】 【没有伤亡吗?】另一处,由前原柱鳞泷左近次培育出来的水呼一脉剑士也终于全部汇合了———各自领着好几个普通队员。 剩下一个雷呼的我妻善逸混在里头格格不入,然后被一干大孩子们撸得头毛凌乱。 而就在旁边,大功臣之一的珠世正忙着配置各种药剂为他们解除身上的血鬼术————伤可以靠特效药来治愈,但特效药又无法对付血鬼术。 含笑看着大家,大师姐真菰抬臂接住那鎹鸦,开始细细询问同伴的情况。 鎹鸦人模人样地挺挺胸口:【有特效药,所以完全没有伤口!】 是吗…… 【那真是太好了。】 【嗯……?】 除去那些个被无惨强行注血提升至下弦水准的杂鱼鬼,无限城内统共就只余下了四名上弦,一者灭亡,其余鬼尽皆可知。 【童磨的气息……】破坏总是比保护来得轻易。不过十几分钟,偌大的场地内已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红柱、竹墙碎片。从时透有一郎左侧抽身离去,黑死牟略侧头,不知在看何处:【消失了……】 【但是……中了变人药……会死也是意料之中……】 不错,鬼之间能共享情报,他当然知道童磨落败的原因究竟为何。 【你们…还真是不择手段……】 面对如此话语,在场的三人俱没有什么好脸色,倒不是觉得同伴手段太卑劣,而是———{要是我有带变人药,我拼了命也得扎你一针!} 笑话!过程如何有什么重要的?目的达到了就行! 若是面对无惨都能不战而胜,那该有多好。 第465章 迥然不同 上三弦已除其一,不论是对于鬼杀队还是对于恶鬼们来说,都称得上是一件“大事”。 鬼舞辻无惨心里什么滋味无人知晓,但正与水呼三人组过招的猗窝座在发觉此事之后,心情可谓是大好。 【哈、哈哈哈———】先是微微一怔,仿佛有些不敢置信,接着,这粉发之鬼,垂下了头,单手掩面,他竟是如同得知了什么极其好的消息一样,低低笑了起来:【哈哈哈——!】 【?】注视着他这怪异的举动,重新聚集在一块的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几秒,都有些弄得不明所以。 鳞泷锖兔眼神古怪:【这家伙疯了?】 有什么好笑的? 稍稍调息一二,使自己的呼吸平静下去,富冈义勇言简意赅:【他脑子有病。】 【是发自内心的愉悦……】两个师兄无法理解,在嗅觉上格外出色的炭治郎却能感知到一些东西————这上弦叁,竟然真的心情突然好转了。 “呃……”默默擦去额头的汗,轻水干巴巴地笑了笑:“童磨这一死,猗窝座怕是最高兴的鬼了。” 不错。 【呵、呵呵……】爽朗畅快的笑声到了后面已然寒意十足,缓缓昂首,猗窝座扯了扯唇角,一张口就是:【死的好啊!】 ———虽然是遭人“下毒”才死亡的,有点不爽,但也只是有“点”罢了。 【变人药是吧?】双手握拢成拳,一步踏出,他仍然笑着 ,周身的气势却如潮水般猛然暴涨! 【弱者就是弱者,但是……面对鬼,你们也的确只能这样来战斗了。】沉眉垂眼,倏忽间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来到鳞泷锖兔跟前,他抬手对准其头颅便是一拳! 富冈义勇骇然:【锖兔!】 【!】凌厉的拳风直冲面门,锖兔眉头微动,下一秒,刀锋一转,便如发碱决塘,掀起滔天白浪。 ——{水之呼吸·拾贰之型·澜!} 富冈义勇自创的招式名为“凪”,其意为风平浪静,而他这招,则是与之截然相反的剑招,意为........波涛汹涌。 除了进攻,还是进攻,无任何防御之姿态! 【叮叮叮——!】 【轰轰轰轰——!】 拳意冲天,劲力凶悍;狂浪席卷,滔滔不绝! 眨眼间你来我往已过了数招,一人一鬼刀拳相撞,极速化光流窜,正是互不相让,打得火花四溅、铿锵之音不绝! 奈何……看似势均力敌,实际上,上弦鬼仍然没有使出全力在战斗。 “正是因为自视甚高,瞧不起渺小的人类,所以鬼才会一个一个地灭亡。” 修仙界内,有人嗤笑一声,以充满不屑的口吻说道:“下弦是这样,上弦是这样,甚至连无惨这个鬼王也是死在这一点。”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些鬼享用了那般多的人肉,却好似都不长脑子一样,前仆后继地倒在此处。” 此话甚是有理,周遭一圈的修士们面色几经变化。 “我倒希望他们再嚣张一些。”稍加思忖,一散仙苦笑着摇摇头:“我宁愿他们继续这般洋洋自得下去,也不愿他们调整好心态,认真起来。” ——不认真都这么难打了,认真起来那还得了? 而除了心态之外,鬼杀队致胜的另一个法宝……则是全靠人类间的互帮互助了。 {水之呼吸,}作为同僚,作为伴侣,作为师弟,不论是从哪方面来看,富冈义勇都没有安安静静做壁上观的可能:{壹之型·水面斩!} 浪涛裹着蓝刃,自后方对准恶鬼的脖颈平平抹过———【?】眼珠一转,猗窝座横出一拳,击退锖兔,随即单手撑地,长腿自下而上地一扫,竟愣是挡下了这一刀! ———破坏杀·脚式·冠先割! 以此招接下了壹之型,他攻势却不减,反而直愣愣地继续朝富冈义勇头部冲去! 【!】真是险,倘若被踢个实在,怕是立即就会头脑爆裂!富冈义勇心中一凛,果断闪身后撤! 【喂喂喂!你要去哪里啊?】他反应不慢,但猗窝座攻速更快。 头颅朝下,双足朝上,并不因自己的对手忽然换了个人而有什么异议,这粉发之鬼纵身而起,倒挂于十几米的半空中———原来的天花板早就在激烈的战斗中被破坏了个干净————悠悠竖起手掌:【破坏杀。】 握拳的瞬间,仿佛将此片区域的气流都一并收拢:【空式!】 {是他之前在无限列车一战中使用过的战技!} 锖兔和富冈义勇是头回亲眼见到这种攻击,炭治郎却不同,目睹了那惊险的一战,他更清楚此招有多么厉害。还处在战场的外围,难以突进,他慌乱之下,扯着嗓子提醒前辈们:【义勇先生!锖兔先生!这是无形之招!务必小心!】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不,应该说,没见过空式,还能没看过由花千骨、炼狱杏寿郎整理出来的战斗纪录吗? 富冈义勇从不小觑自己的敌人,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刀尖轻点地面,海浪滔滔而起,肆意漫开,转瞬间侵占近百米,却又逐渐平和下去———{凪。} 【轰轰轰轰———!】 劲力穿刺而过,如过无人之地。只将后方的墙壁、门窗轰了个粉碎,使之层层爆开,又震起浓厚土烟。 【真是出色!】一击未成,猗窝座也不感到丢脸,兴许是因为得知童磨的死讯而受了刺激,他似乎更加兴奋了,每次出拳、踢腿,都带出小小的爆破之音。 【难得碰到实力强盛的敌人,】头也不回地一拳砸开从侧后方突刺而来的黑刃,忽略了赫发少年脸上的错愕,上弦之鬼咧嘴大笑:【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死了啊!】 【别变成那种看了就让人作呕、只能惨遭淘汰的弱者。】 {好强!明明是背对着我,却还是发现了我的攻击!}结果连偷袭都没能成功!炭治郎把眉头紧拧———他倒没有身为后辈的自觉,反而一心拼命催促自己快些想出一个法子来解决目前的困境。 {不能这样一直打下去!虽然有特效药可以补充体力、恢复伤势……但药总有用完的时候。}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敌人,说到底并不是上弦鬼,而是鬼王啊! 【说真的,】猗窝座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眉毛也是粉红色的,此时正微微蹙起,好像发现了什么异常奇怪的事情一样:【你们为什么不选择变成鬼,而是要一直拖着这样一副孱弱的人类之躯体?】 【作为同样向往着在武术上达到至高之领域的我,实在难以理解!】 【……】保持着缄默,富冈义勇安静得仿佛一件物什,他只是前进、前进、继续前进。 【你的废话还真是多。】三人围攻一个都久久拿不下,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鳞泷锖兔瞳光暗暗,徐徐吐出一股白气,而后蓦然咬紧了牙关:【弱者——?】 闪烁着寒光的蓝色之刃毫不畏惧地直指其头颅,青年的音量不大不小,却响亮如鼓鸣,字字震耳。 【莫非你不是从弱者开始,逐渐变强的?】 【莫非你的强大是与生俱来的?】 【如果并非如此,那你又是以什么立场对着我们道出这种话的?】 下一瞬,再响起的,是少年清越却藏满怒火的语声:【我实在无法认同你这样的话。】 【没有弱者,何来强者?前辈庇护后辈,强者保护弱者,待到强者衰败,弱者便已长成,足以成为新的顶梁柱……】 【这才是“正确”!】死死瞪着几米外的恶鬼,赫发少年声色俱厉:【从你口中道出的,尽是“错误”!】 第467章 援助 {……这突如其来的厌恶感,是怎么回事?} 笑意隐去,垂在身侧的五指握拢成拳,打量着跟前正气凛然的三人,粉发金瞳的鬼错愕了。 胃中有一股无形的恶气掀起惊涛骇浪,令他无端地反胃,直欲呕吐。 只是,上弦到底是上弦。 猗窝座晃神的功夫并不长,不过一息时间,他便回过了神。 {原来如此……}手背上隆起的青筋脉络清晰异常:{我明白了……鬼杀队的这些人,这些说辞……哪怕只是听一听,都让我打从心底感到厌恶啊。} 不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难以接受。 “狛治啊……你厌恶的,从来都不是弱者。” 心底就像是打翻了许多调味罐一样,酸甜苦辣咸都来了一通。诛仙台下,再一次目睹庆藏的幻影被一拳挥散,天山掌门疲惫地闭了闭眼,溢出一声长叹:“而是……恶人呐。” 是罔顾他人性命的罪恶之徒。 是怯懦得没有正面对抗的勇气,只敢暗下毒手的卑鄙小人。 而不是……因为自身实力不够,只能眼睁睁看着亲朋好友接连离去的可怜的“弱者”。 “明明所想要守护的人都不在了,可还在为了一点执念不断战斗。”北海龙王柳眉紧蹙,一时间竟无法顺利道出自己心中的情绪:真是……何等悲哀啊…… “如果猗窝座的家人没有死去,”水镜前,幽若耷拉着小脑袋,正处于一种想看(希望锖兔等人立刻突破难关),又不敢看(害怕锖兔等人受伤)的情况。 为此,她反复琢磨再三,最终选择了掩耳盗铃————首先,用双手捂住眼,然后,指缝张开! 就这样眯着眼看,她继续说道:“如果狛治后面遇到了那时候的主公大人,他一定能够成为非常强大的柱吧?” 单论实力,说不定会比现在的不死川实弥、伊黑小芭内等人还强出一线。 轩武圣帝一手捧茶,一手按了按她的发顶。 {没事的……} 屏幕内的影像逐渐淡去,白发少女的面庞出现在众人眼前。 “喔!”方才还有些失落呢,一看见她,不少人顿时振作了起来:“花掌门!” 不错,白发灰瞳,白底的暗绿色冰裂纹羽织,再并上后头凶神恶煞的风柱、一脸严肃的短发青年……来者的身份人人皆知———正是花千骨本人。 有鎹鸦在耳畔时时传递消息,她当然知晓现下是谁在应对上弦之叁。 奈何,纵然书写了一指多厚的战斗纪录,纵使伙同柱们来回复盘与猗窝座的对战经过……现在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无端地指节发寒,心脏狂跳。 名为不安的情绪宛如蛛网一般,牢牢困住了她。 {没事的……}按鎹鸦的说法,那边的战斗都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那么就算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 花千骨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要相信义勇先生和锖兔先生,他们都是实力强大的剑士。} 还有炭治郎…… {有义勇先生、锖兔先生在前方阻拦猗窝座,他一定能很快进入通透世界,届时,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比起那边,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上弦之壹。 【原来如此,我也感觉到了。】 千米、百米……和鬼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近,直到现在,哪怕前方还是一条深邃的通道,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各色木门、窗台,不死川实弥和匡近也已经能够察觉到那股弥漫在外、虽不算浓厚,却异常骇人的庞大气势。 再侧耳一听,便有乒乒乓乓、轰隆嘭呯的打斗声音传出。 【不可大意,实弥。】尽管此时自己的阶级比不死川实弥低,但照看人习惯了的匡近还是下意识地以长辈的姿态叮嘱道:【上弦壹实力过于强横,绝不能鲁莽行事。】 非常奇怪的是,不死川实弥也没有暴跳如雷,回一句什么“这还用你说”之类的话。恰恰相反,他抿抿唇,硬邦邦地丢下了一句:【当然。】 {到了。}并不对他们二人的对话做出什么回应,三步并作两步靠近了走廊尽头,花千骨胳膊一抬,对着那尽头的木墙干脆利落地就是刷刷几刀! 【轰———!】这无限城是血鬼术造就的不错,但既然地域如此广阔,防御力就远远逊色了,如何能抵挡柱的攻击? 凌厉的刀芒闪过,木墙应声而碎,七零八落地砸满一地,露出后方一条暗不透光的通道。 {跟上。}只留下两个字,花千骨不管不死川实弥与匡近有何反应,嗖地就遁入了暗色内。 {从气息上来判断……}不知该不该道一声巧,花千骨刚走,另一处,手捧珠串的盲僧也停在了一面由砖瓦堆砌而成的墙壁前。 目不能视,但正因如此,他对气息的感知也十分敏锐。 弥漫而出的一丝恶鬼气息如同鲜血滴入清水,分外鲜明。 精准地将其捕捉到,悲鸣屿行冥微微启唇,吸入大股气流。 宽厚的手掌握住了经过千锤百炼而成的铁链,长满尖刺的铁锤被呼呼甩动起来,然后…… 【嘭———!】 【!】同一时刻,前后都传出了爆破之音,树立着成百上千圆柱的战场,几道交织在一起的光芒蓦然停住,骤地分开,从中显出两个俊秀的小少年、一体型高大的白发男子、一身姿挺拔的六目恶鬼。 【……这股气息……】擎一把由自身血肉构造而成的、淡红色、生满鬼目的长刀,上弦之壹堪堪站稳,脚掌却已经往侧面迈开,并把左手也覆上刀柄,随即————大力往下劈砍! 【铿——!】一把流转着五色光彩的日轮刀赫然显现,正正好被其阻住! 突兀出现在恶鬼下方,见自己攻势被拦,白发少女却只是反手一别,附加灵力与日轮刀上,愣是震开了淡红刀刃,并立即调转武器,使刀尖上挑,刺向恶鬼的脖颈! 【…是你……?】 托鬼舞辻无惨的福,黑死牟对这少女有那么些印象,稍稍后撤一步,他同时往左边偏头,躲开了这一刀:【你就是……那个承受了无惨大人血液……却没有变成鬼的剑士啊……】 嘴上这般话家常,他下手却极狠,瞄准花千骨的头就横劈一刀,欲要使她即刻身陨! 【!】擦去脸颊上滚落的血珠,一抬头就发现前辈身处险境,才喘了口气的时透无一郎撑圆了眼:【千骨姐!】 第468章 援助 【千骨姐!】 同僚在苦战时,时透兄弟也并没有休息。只是,虽然有同为柱的宇髓天元相助,但因上弦壹太过强大,还是难免有伤在身。 知晓上弦壹的厉害,胡乱灌了瓶特效药下去,两人抓起刀就要去支援:【小心!】 {不妙!}宇髓天元站位比他们更靠前,因此能把情况看得更清楚:{千骨小姐离那家伙太近了!这距离……} ————和花千骨相比,分明自己才是稍弱的那个,但许是因为得知了前世的那些事情,外加其外表看上去实在过分年幼,即使嘴上还叫着“千骨小姐,”他还是下意识地就把花千骨掩在了羽翼下,摆出了前辈的姿态。 有趣的是,处于战场中的几个当事人提心吊胆,观影的修仙界的人们竟也不遑多让,俱是忐忑不安。 你道为何? 原因当然是————与上一世相比,花千骨多了十几年的修炼时间,可这是十几年,又不是几百年! “论实力,”白子画蹙眉道:“小骨决计是拼不过黑死牟的。” 不,倒不如说,倘若是单打独斗,不提通透这一点,光是上弦之叁的猗窝座也远胜花千骨! “……”难得坐得端正,魔君杀阡陌眉心紧锁,却只是看,不说话。 他这态度实在稀奇,后方,旷野天纳闷地看向云翳:“这是……”冲杀阡陌的方向努努嘴:“怎么了?” 瞥他一眼,云翳沉默许久,最终吐出两个字:“别问。” 除下达的指令外,老大的其它事少管,少问,少操心。 此乃保命上策。 旷野天:“……” 诛仙台下地盘大,但此处聚集的人也多,因此仙道虽不和魔道一边,相距却不远。 有修士闻言叹息:还能怎么了?还不是发现自己实在是帮不上忙,挫败了。 “但是……花掌门也不可能就这样被上弦壹一招击杀。” 【刷———!】 此话不假。 淡红色的刀身同雪白的发丝擦过,打个空———说时迟那时快,仗着自己身形娇小,花千骨选择就地一趴,又在即将落地之前,以灵力放缓下落速度,放平日轮刀,对准黑死牟的膝盖狠狠抹去! 【一击不得手……立马就会再出一击……】这一过程说来长,实则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从一鬼三人分开,到黑死牟防御、花千骨闪现,再到双方过手……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秒之内。 【攻击间隔……非常短……】黑死牟自不会就这样站着让人砍,他曲起双腿,纵身一跃,以迅雷之势远离了花千骨:【真是出色的战斗素养……还有这……超乎常人的力量……】 他这一退,就给了其他人突袭的机会。 【泠——!】一把金黄色的宽刀从他背后刺出! “判断得很及时。”扫见突然冒出的音柱,有人低语:“但是行不通。” 是的。这种攻击对于上弦鬼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连眉头都没动一下,黑死牟已是洞察先机,略微侧头就躲开了这道攻击。 长臂圆抡,一道点缀着无数大小弯月的强悍赤红色刀罡便被挥甩而出———月之呼吸?壹之型·暗月·宵之宫! {身为鬼,却还能使用呼吸法,甚至开启了通透和斑纹……} 仓促间举刀格挡,男子———宇髓天元恨不得破口大骂:{这家伙的反应速度也太快了!} 好在,人多就是好。 {霞之呼吸……}云雾顿生,缭绕缠绵,时透兄弟迈着轻盈却迅疾的步伐,顷刻间靠近,要为同僚分担压力。 【嗖——!】敌退我追,敌攻我防。和他们相比,花千骨的冲刺速度更快,一息?不,不需要这么久。 在发现对手的消失之后,她在眨眼的功夫里就追了过去! 短短几秒钟内,黑死牟竟是被人团团包围了! 可是,还没完。 在四人围攻黑死牟之际,忽有青风聚集,狂卷不殆;铁锤破空,激射而出! ———风柱不死川实弥、岩柱悲鸣屿行冥,并上甲级队员粂野匡近在此时全数到场! “二、四、六……” 天啊。看着看着,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大半,落十一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唇角:“整整七个人。” 都不用四舍五入,按实力来说,现在就是七个柱在这里! 这还怕什么? “拖都能拖死他了!” 【……这还真是……】人数之多,连当事人黑死牟都有些纳闷了:【……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鬼杀队…此代的柱…都在这里了吗…?】 不,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鸣女那边……也有两个柱…】 再加上猗窝座面前的两个、杀死童磨的那几个…… 不,这不对。视线长久地停留在面前的柱级队员们身上,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思绪急转之下,他立时明白了:{原来如此…不是柱增加了…是拥有柱级实力的剑士…增加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数量也太过惊人了。 不知离猎鬼人们多远的平台上,怀抱琵琶的独眼女子持木拨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 好像有些迟疑,又仿佛有些微的心虚。 “………”屏幕外也奇异地安静了下去———倒不是感受到了鸣女失误将七个猎鬼人都传给黑死牟的尴尬,而是…… “喂,”揉揉眼,轻水纳闷地抬手指指影像内小角落处、两个浅到几乎看不出来的小人(要不是修士眼力超群,她一眼扫过去,还真就给忽略了) 其中,个子稍微矮上一些的少年有着一头黑绿色的短发,高一些的青年则脖颈上戴着枚勾玉。 此时,两个人正趴在位于高处的一条走廊上,扒着木板,鬼鬼祟祟地探头观察斜上方的鸣女————哪怕因为高度差太多,对方看上去只有一枚小枣子那么大。 “那是花闻桃和愈史郎吧?” 身影的颜色会淡到几乎让人看不见……“是因为用了愈史郎的符纸,所以隐身了吗?” “真不容易,”也认出了他们,抱着胳膊,火夕啧啧几声:“这俩倒霉孩子,总算是到场了啊。” “伊黑和甘露寺呢?”认真地把屏幕内的画面上下左右端详了个遍,舞青萝却始终没有发现异瞳青年和粉绿色头发少女的身影不由得好奇:“是被鸣女调到远处去了吗?” 想来也是,鸣女的血鬼术实在太过犯规了,根本近不了身。 那么问题又来了。 “现在愈史郎要怎么靠近鸣女呢?” 他们鸣女之间可差距不止几丈远啊。 确实,这一点,不论是花闻桃还是愈史郎,都非常清楚。 不过,山人自有妙计。 一开口说话就可能会被发现踪迹,花闻桃兀自琢磨了一会,从趴卧转为单膝下蹲,开始对着愈史郎比手画脚。 并指点点鸣女,再点点身侧的鬼之少年,他双手握拳,一手往后拉,一手往前伸,摆出了一个标准的射箭动作。 或许因为是符纸的主人,愈史郎不想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动作,并且,还看懂了。 愈史郎:【………】(●?????●) 开什么玩笑。 双臂交叉,果断地做出“x”的姿势,他疯狂摇头。 花闻桃:e-(?д??) 再这么拖延下去,无惨都要把变人药分解完了! 懒得理会这抗议,一把抓住愈史郎的胳膊,再把其往上轻轻一抛,按着人两侧腰,他猛然站起身,弓步出腿,对准上方的鸣女摆出了一个标准的投掷动作! “嚯!”这姿势……看出点端倪,云隐哑然失笑:该不会是要? {喂喂喂喂!!!}瞳孔猛然收缩,愈史郎满脸俱是不敢置信之色,却敌不过剑士的力量,硬生生被当成一把长矛,大力投了出去! {!!!}发丝乱舞,衣摆飞扬,在怒号的狂风中,他艰难地转过手腕,对着后方握拳做出鼓励手势的花闻桃比出一个中指! 第469章 混战 白发少女的脸颊上,流水似的暗纹如雾气涌动;黑绿色头发的少年们的侧脸处,云霞状的深色斑纹均匀分布。 再并上白发青年面上风车似的斑纹、盲僧双臂上仿佛岩石崩裂般的暗痕…… 【难以置信……】 于猎鬼人挥斩出的刀光剑影中抽身离去,在几丈外止住脚步,六目之鬼略眯了眯眼————通透世界之下,任何细节都难以掩藏,一些被布料所覆盖的奇异纹路,也被尽收眼底。 【一个…两个…三个……】 【全部都是斑纹剑士吗……看来…鬼杀队……此次是有备而来……】 视线扫过那抡着流星锤转动不休的盲僧时,突兀止住。 {真是厉害……}隐藏于队服之下的,是大块大块扎实无比的肌肉。扬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上弦之壹黑死牟心情奇异地愉悦了些许:{锻炼到了极致的完美肉体……这样的剑士……三百多年都未遇见了啊……} 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好对手。 但是……略过其他几人,黑死牟的注意力长久地停留在了白发少女身上:为什么从气势上来看,反而是这个女人的实力更为强悍呢? 放眼古今,都毫无先例。 因为————{她的肉体年龄甚至没有超过二十岁……} 被注入了鬼王的血,却没有死亡,也没有鬼化。 {并且……将变人药打入无惨大人体内的人……也是她……} 不管从哪方面看,此人都怪异无比。 【嘭——!!】他想他的,聚集在此的猎鬼人们却早已没了耐性。悲鸣屿行冥身形高大,武器也沉重得很,他一马当先,扯起铁链,抡动铁锤,臂弯猛然发力,对准黑死牟就是极其凶狠的一锤! 仿佛山崩地裂,巨力和重量叠加在一起,落下的瞬间,平整的地面立时裂如蛛网,往下凹陷近半! 腾起的烟雾中,一道黑影极速跃出。 {这强大力量……}才站稳,迎面而来就是几道浓绿色的凌厉罡风,黑死牟运刀一甩,便有数道裹挟着细小利刃横劈而出,与粂野匡近正面相对。 ————月之呼吸?伍之型?月魄灾涡! 两种刀罡悍然相撞,一碰面就是搏命厮杀,虽无喊杀声,也无硝烟,却同样看得人心惊。 而青风居然没过多久就已经败下阵去。 躲闪之余,匡近心下骇然:{本来身体素质就强,这只鬼居然还能使用呼吸法……} 这算什么?未免太超过了! 好在,此处并非只有他一人在。 不死川实弥出刀的速度很快,不,应该说,能够达到柱级实力的剑士,出刀速度都不慢。 薄唇启开,吸入滔滔气流,他极速逼近,由下而上狠狠一挑,强悍的飓风伴着厚重的黑烟对着黑死牟碾压而去! ———风之呼吸?陆之型?黑风烟岚! {霞之呼吸……}与此同时,其余人也并没有休憩,作为年龄最小的时透兄弟,出手亦是似电般迅捷。 说来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的霞雾才起,还没蔓开呢,往往就被不死川实弥和匡近的狂风刮散了不少。 “好在这些雾气只是起些微的辅助作用,实则对战局影响不大。”瞅出点端倪,在如此严肃的情况下,竟还有不少人禁不住笑场了:“否则还真是灾难。” “人多也有坏处啊。”又有妖修砸吧着嘴不爽地说道:“这东一道剑气,西一片乱云,北方飓风阵阵,南方爆炸不断……” 时不时还有夹杂着明月的斩击从四面八方袭出。 “别说花千骨了,我连音柱和岩柱都快找不着了。” 那么大一个人呢!搁里头跟隐身了一样,愣是瞧不见半点影子。 {音之呼吸?}正说着呢,宇髓天元就出现了。 挥舞着双刀,为应对黑死牟那些广范围的斩击,他起手便是一招肆之型?响斩无间! 【噼里啪啦————嘭呯轰隆——】 金黄色的宽刀在锁链的加持下攻击范围更加宽阔,而每每与那些淡红之色的刀罡撞击,都会爆出震耳欲聋的轰炸之音! 【确实……很优秀……】上弦壹就是上弦壹,哪怕被数人围攻,黑死牟仍能不落下风,一派轻松自如。 只是,不论是谁,都可察觉到他态度上的改变———由不以为意,逐渐转为了凝重。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开始认真起来了?” 认真起来的上弦壹有多强?弟子们面面相觑,对视俱是无言。 【既然如此……】斜身避开投掷而来的阔斧,黑死牟幽幽说道:【我自也当严肃态度……以最强状态……应战……才不算失礼……】 你还是失礼吧!!! 凡是听见此话之人,心中皆有些碎裂————“又没人会笑话你!失礼就失礼呗!” “真是混账!该讲礼的时候不讲理,不该讲理是时候,倒还啰嗦起来了!”立在玉桌上,糖宝焦虑地爬来爬去,从一端爬到另一端,再爬回来,来回已不知有多少趟。 端详着它的一举一动,轻水无端觉得这玉桌都要着火了。 而此刻,浑然不知自己深深“重创”了观影的人们的黑死牟抡圆长臂,已是使出了自己的绝技,在方圆百米内掀起了由刀罡组成的“狂风暴雨”。 【太遗憾了……】端详着勉力抵抗的剑士们,他叹道。 【斑纹的确…极大地提升了你们的力量……可只是在…提前透支…寿命罢了…】 【你们……已经余命无几……】 在场的猎鬼人又岂会因这只言片语而产生动摇? 【你的废话有完没完!!】少时还是温和的性子,但在日复一日的猎鬼生活中,不死川实弥的脾气已经愈来愈暴躁。 这般怒喝一声,他长刀一翻,亦是用出了风之呼吸的伍之型?寒秋落山风来应战! ———广范围的攻击,当然要用广范围的招式来防御! 【只要能成功灭杀恶鬼……】以自身为中心抡动着两把沉重的武器作为防护,悲鸣屿行冥瓮声瓮气地说道:【哪怕明日即死,我也甘之若饴。】 【怎么?】随意抹去鼻下溢出的血串,宇髓天元呵呵一笑:【想用这么俗气的语言来使我们丧失理智?】 【你未免也———】眼角的余光瞥见时透有一郎那处有几道刀罡正虎视眈眈,他纵身而起,毫不客气地就是一击下去,打得轰鸣不绝———【太瞧不起我们了!】 【何出此言……】黑死牟自认为自个是好心好意,实在有些难以理解为何猎鬼人们都是这种反应:【我…并没有小觑尔等的意思……】 言罢,他一刀推出,又掀起无穷无尽的淡红色剑气。 “不对,”看着他们你来我往,互相较劲,招招瞄准对方要害,北海龙王后知后觉地发现少了一人:“花千骨呢?” 怎么连影子都不见了? “她上哪去了?刚才一直没出现。” 上哪去了?还能去哪? 视线悄然移至赫发之鬼的身前,长留上仙白子画静默不语。 “不是吧?”他不说话,修炼时日较短的一些修士却按耐不住激动与满怀的诧异————就在刚才,白发少女已现出了身形! 虽然这形很淡——“是贴了愈史郎的符纸吗?她隐身了!” {……}睁着一双因使用灵力而变得紫灿灿的眸子,凭借着自己收敛气息的能力,再加上通透世界、同僚们的掩护,悄然深入腹地的少女压低了身体,沉心定气,再度往前! 那带着倒钩的细长日轮刀,在弯月折射的光芒下,闪烁着清冽的寒光。 第470章 集中一点 “这刀…!” 居然还有吗!“没想到这种生着倒钩的、用来注射药剂的刀居然还有?” 双眼闪闪放光,水镜前,幽若兴奋得都有些坐不住了:“也就是说,花姐姐、珠世小姐她们,一共准备了三份变人药用在战斗吗?” “兴许不止,”思考了几瞬,轩武圣帝道:“为避免失误与意外,真实数量可能远超我们所推测。” 只是……花千骨那小细腰上能别三把刀还真是不容易啊。 “是变人药!” 激动的不止他们,长留山内,也有不少人幸福不已———能在出现伤亡之前就看到代表胜利的希望,这可是十分难得的! 能行吗? 能行吗? 这次偷袭,能成功吗?! 只要被注入了变人药,就算再强,黑死牟也彻底没戏可唱了! 分明自己只是作为旁观者,分明自己待在安全的地方,但哪怕没有共感,在座之人也都看得目不转睛,用充满希冀的目光注视着庞大的屏幕。 “拜托了!”靠在一块,有弟子双手合十,权做祈祷:“成功吧,成功吧!” 突进!让那把藏满了药剂的刀刃破开恶鬼的肉体吧! “保佑自己吧,小骨。”这句话十分可笑———自己庇护自己算什么?可白子画别无他法。 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对着摆放在最前方的神像,他合上眼,在心底默念。 {可以。}修仙界的人们终究只是局外人,真实情况还是只有花千骨自己知道。 {没问题!}抓着刀,她暗自忖道:{这个距离,以我的臂力,一定能够顺利破开他的血肉!} 到了那个时候,战况可就真的一边倒了。 但是……事态的走向真能如此吗? 迎着万人的期待,尖锐的倒钩在灵力的催动下,精准地瞄准上弦鬼的腹侧刺去! 然后…… 【当!】 回荡在众人耳畔的,不是血肉被分开的水声,而是……清脆响亮的金铁交鸣之音————淡红色的鬼刃从上方以极其强硬的姿态悍然劈下! 【咔—叮———!】本就没往坚硬的方向打造,经此一击,花千骨手中的日轮刀蓦然裂开,断做几节,散落一地! 珍贵的浅色药液喷薄而出,汩汩流淌,濡湿大片地面。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既然鬼王和上弦贰已经接连中过招,那么作为上弦壹又怎会没有防范? 【堂堂正正地作战…】纵使敌人隐去了身形,赫发六目的恶鬼却仍旧凭借着自己过人的觉察力顺利避开了威胁。垂目俯视着空无一人的地面,他漠然开口:【…才是武士…应有的风度……】 风度?风度?抛下手中断刀的刀柄,闻此言,花千骨简直想叉着腰仰头大笑———真是滑稽!已经堕落成鬼的人,居然还好意思跟别人谈风度? {可恶!}还未寻到同僚的踪迹,但只消瞥一眼那断刀,其余几人也知晓发生了什么:{突袭失败了!} 一个后空翻避开当头劈开的刀罡,时透有一郎暗自咬牙:{不愧是上弦鬼,就算隐身他也能察觉到吗……} 【既然如此……】看不见,不过悲鸣屿行冥就是可以感知出目前的局势,霎时间,他一脚重重落下,将铁链踩住,而后,胳膊一甩,迫使自己那两把奇特的武器似流星极速窜出! ————只能……硬打了! 【猛攻!】他提高音量:【大家集中精神,进行不间断的猛攻!!】 【我可不是什么劳什子武士。】正如轩武圣帝所想,花千骨一人带三把刀已是极限———两把“注射针”,一把战斗用具———此时眼看计划失败,她索性掀开符纸,退出了隐身状态。 葱白的五指对着黑死牟的方向大力合拢,她冷冷说道:【只要能杀鬼,不管是什么方法,我都会尝试!】 灵之呼吸?玖之型?爆裂!! 食人之恶鬼已不足一掌之数,天地间灵气已然大增,现有人将之召集,自是一呼百应! 【轰——!!!】 五彩之光迅速聚集,前、后、左、右,上、中、下,无一处被遗漏,由小转大,不消一息时间,它们骤地膨胀,而后如炸药遇火星,轰然炸开! 【!】这是....黑死牟目光一动,却不等旁人看清他的神情,整只鬼就被硝烟吞噬。 “好闪啊。” 此招数实在是绚丽多姿,威力也很是可观,不过嘛…… 盯着那滚滚而起的浓厚硝烟,糖宝耷拉着脸,一派忧心忡忡的可怜模样:“这也炸不死他啊。” “要是黑死牟被这么一炸就死了,那该有多好啊。” 只是,嘴上这么吵吵,它自己其实心里也晓得———做什么白日梦呢!上弦壹能这么容易对付? 话分两头,那厢交战正酣,这厢也正在苦战。 {猗窝座已经适应了锖兔先生和义勇先生开启斑纹后的速度与攻击了!} 狭长幽暗的通道被猎鬼人与上弦鬼争斗时产生的余波破坏殆尽,明暗交织中,三道光芒如同野兽一般激烈地斗争着,乒乒乓乓的脆鸣不绝于耳,所过之处不是遍布刀剑劈砍之痕迹,就是似被重物打砸过的蛛网之裂纹。 奔驰在漫天灰烟里,赫发少年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前方交错在一块的两人一鬼:{我得再加把劲!} 冷静下来!不能急! {千骨小姐所说的通透世界……高度集中的精神力……杀气……斗气……灵力…} 这些就像气味一样,肉眼难以察觉到的东西。 {至高的领域……指南针…雪花…感知力……通透…透明世界……} 前辈讲解时的一言一语,前辈示范时的一举一动,伙伴谈天时无意间的话语,上弦鬼战斗时,脚下浮现的术式…… 一种种,一样样,聚集在一起,凝成了一条滔滔长河,在这小少年的头脑内汹涌起伏,疯狂拍打心之堤岸,而这最后的一点灵光,还是落在了同样赫发的男子身上。 {父亲!告诉我吧!} 走马灯徐徐展开,炭治郎在心中高喊:{进入通透世界的方法!} 许是时机已到,许是鬼方气数已尽。 言出,法随,走马灯徐徐展开。 【只要专注于一点就足够了……】 天高气爽的一日,望了一眼院外的绿树蓝天,男子轻抚膝上男孩的发顶,面上浅笑安然。 【一点?】男孩不解:【只要这样就足够了吗?就可以一直跳舞,跳到天亮也不累了吗?】 【可是,我在劈柴的时候,也很专注……】 一直劈一直劈,都非常认真啊。 但明明还是会累。 男子的表情无甚变化,手下的动作却顿住了:【那是因为,炭治郎你还没有完全集中。】 【要把所有的精神力,全部加注在一点上才行。】 把所有的精神力,全部附加在一点上。 回忆至此终结。双目猛地张开,炭治郎豁然开朗:{没错!没错,没错!} 集中一点,登峰造极! 换而言之,也就是,把其他的感官,全部“封锁”,只专注在一项感知上! 【嘶———】薄雾似的气体从唇边徐徐溢出,撑圆了眼,少年顾不上自己满头的大汗,只是死死盯着战场。 {很好!我学会了!} 第471章 忧心忡忡 {透明的世界……} 武者梦寐以求的,至高之领域。 {当你踏入那个世界,}暗暗夜幕之下,幽幽宅邸之内,橘黄色的灯光耀了满室。 白发灰瞳的少女端坐于上位,凝视着几步外正襟危坐的十几名形貌各异的剑士,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对敌人攻击的预判能力、进行回避的速度、攻击的速度……都会大幅度上涨。} 敌人通体的肌肉、经脉、骨骼,也能全部收于眼下。 {如果没能踏入这个世界,那么……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绝对无法战胜上弦之叁。} 【铿锵——!】 【嘭——!呯——!】 黑发青年迈步如电,一条威武雄壮的庞大水龙弯曲着尖爪,正盘旋在他身周,时而掩护肉色头发的青年前进,时而对着粉发之鬼扬声嘶吼,其音悠长,又裹满肃杀之意。 而在这水龙附近,现任水柱侧旁,则有浪潮奔腾盘旋,滔滔不绝。 {可恶!}一举一动看似从容,实则处境怎样,只有本人最清楚。 把牙关咬紧,鳞泷锖兔低低呼出一口气:{已经变成拉锯战了。} {就算伤到他……}幽蓝色的钢刃在力量的加持下,刺破肩头的血肉,斩断白骨,上弦之叁却面不改色,甚至笑容还隐隐加深了———{也很快就会恢复!} 【嗤呲——!】水声落下之际,那光秃秃的肩膀处,一条崭新的胳膊已重新长出。 {不行!}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富冈义勇亦感糟糕:{他的再生速度太快了!} 而作为要害的脖颈又被保护得严严实实,根本就无法击中! {就算使用的剑技再精准,他都能一瞬间反应过来!} {看清楚!}在两位前辈与上弦鬼拼死战斗之时,站立于安全地带的赫发少年也在拼命催促自己:{看清楚!} 仔细观察! 把锖兔先生、义勇先生和猗窝座的动作都看得更加仔细! 就像年幼的孩童第一次尝试行走,他的脚掌不算有力地踩在了看不见的“地面”,本该摇摇晃晃,可能跌倒摔伤,但前辈曾经的话语与父亲的言传身教,成了一双无形的胳膊,稳稳地扶住了他,悄然引领着他前进。 【呼——吸——呼———吸———】 上弦之鬼跳跃而起,黑发青年纵身追上;上弦之鬼拧腰出腿,肉色头发的青年反手举刀。 【叮叮叮——!】 【乒乒乓乓——!】 嘈杂的打斗声擦过少年的耳际,被忽略了个彻底。一瞬不瞬地直视着前方,在赫色的眼眸视线内,二人一鬼的衣衫已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锻炼得分外扎实的肌肉、运输能量的经脉、支撑血肉的白骨…… 唇一张,气流无声溢出:{就是现在!} 【猗窝座!】脚步一挪,在万千期待的注视下,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粉发鬼背后,却在下一秒…… 收紧了握在刀柄上的手 ,沉眉瞪目,怒吼出声! 【?!】缠斗在一起的二人一鬼不约而同地转眼看他。 一挥拳砸在蓝刃上,打出串串血珠,上弦叁纳闷极了:{这小子发的什么颠?} 却听这赫发少年张大了嘴,斩钉截铁地喝道:【我要一刀斩去你的首级!!!】 这…… 黑发青年双眸蓦然放大,张口竟无言:【……】 肉粉色头发的青年一脸仿若见鬼:【……】 “……” “……” 真是万籁俱寂,连风都消散了。 “这憨货还是老样子啊。”半晌,蛮荒内,一死魂噗嗤笑出了声。 “人蠢就该少说话,多做事。” 悄悄地砍了不就没事了,吼什么吼,生怕人家发现不了你吗。 修仙界内的一群人亦是呐呐无言。 同自己左右之人对视几秒,就有舞青萝拭去额角的汗珠,讪讪一笑,勉强找出几句话为耿直的少年辩解:“反正猗窝座好像就是这样堂堂正正地才肯赴死,那么炭治郎喊出来也就没什么毛病....” ———个鬼啊! 倘若不是这已经是第二回,倘若不是曾经亲眼目睹过炭治郎成功击杀猗窝座,倘若换个人干出这等事情....她非得抄起灵剑将之狠狠殴打一番! “好了好了。“和她同排的火夕一脸的惨不忍睹,单掌掩面,他叹息道:“猗窝座这边可以算是结束了,别给我放了。” 他真的已经看不下去了。 比起这个…… “愈史郎和花闻桃那边怎么样了?” 就花闻桃那大手劲,可别把人扔过了,一头撞墙上。 {花、闻、桃!你给我等着!}回答他问题的是一个极其暴躁的少年嗓音。 着深色队服的黑绿色头发少年站立在独眼之鬼的背后,正竖起双掌,扣住其头颅两侧——撞墙上必然是不会,可摔个大马趴也很是丢人,如若不是突然冒出来的甘露寺蜜璃卖了个破绽一头磕在墙上吸引了注意力,他就差点被发现了,这会心火正旺呢!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左侧抱着胳膊一脸“我什么都没干”的花闻桃,一面耗费心力操控鸣女,愈史郎一面暗自咒骂:{等明天,我非得给你好看不可!} 废什么话? 忽略一旁握着拳满面担忧的恋柱大人,精准地接收到这股火焰般炙热的怨念,花闻桃立刻凶狠地回视了过去:快干活! 啊呀呀..… .一人一鬼虽未道半句话,视线却早已交锋了无数次,站在一旁的甘露寺蜜璃可真是忙死了,一边担心心上人身处何方,一边忧虑其他同僚此时是否安全,一边还要为这两个小少年的恍如水火的关系着急:{可别吵架呀,现在是关键时刻呢!} “确实是关键时刻,”轩辕朗对这句话表示赞同:“成败就在此一举啊。” ———如果愈史郎没能成功把无惨赶出无限城,那么不管受伤再重,无惨都能在天亮之前躲入无限城中。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成这样,千骨和主公这些年的筹划,可就都落空了!” “但是……”忆起那残暴不仁的鬼王,其他人也有些话想说出来:“上辈子愈史郎能争过无惨,极大可能是因为有花掌门等人在旁边干扰。” 而这次,上弦壹都还没死呢,鬼杀队的队员们甚至都还没有摸到无惨的藏身地。 “在这种无人干扰的情况下,无惨怎么看,也没有输的可能啊。” “不,不一定。”这次出声的,却是沉默了许久的魔君大人了。 难得地板着脸,他拧眉说道:“无惨吸收了小不点的血,倘若真的因此晋级,他现在必然正处于突破的重要关头……” 一句话说到这里,没有了下文,不过对于修仙界的人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一旦被打扰,”接过他的话茬,白子画轻声道:“鬼舞辻无惨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可能遭受重创,身死道消。” 这倒还给鬼杀队省了力气。 唯一且最致命的问题就是————无惨到底有没有晋级? 说时迟那时快,这边修仙界人声鼎沸,喧哗无比,那边屏幕内的几个人影却刹那间就被黑暗吞噬得干干净净。 无边无际的漆黑内,一双血色的狭长眼眸蓦然睁开! 第472章 突破? {你喊出来干什么!!}饶是性情安静如富冈义勇,也在听见自个小师弟那一声河东狮子吼之后感到一阵窒息:{蠢货!!} 生怕人家发现不了你吗?!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偷袭啊!! 奈何,既然已成现实,那么再责备什么也都无意义,瞅见被激怒的猗窝座调转方向朝炭治郎奔去,二人也只得紧跟其后,拔腿就追——没办法,总不能让人就这么死在这啊! 只是…..事情真如他们预想的那么糟糕吗? 擎一把燃着朱红烈焰的日轮刀,灶门炭治郎与上弦之叁正面对决,他的双眸是炽热的赫色,但他的目光却沉静如水,不起波澜。 饶是凌厉的掌风已经刺得肌肤发痛,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然后,在两位师兄的眼皮子底下,他举起了刀。 【呲——】 金黄色的鬼目蓦地收缩 有着深蓝色环状纹路的脖颈被火焰从一分为二,迸出一股热血。 ———火之神神乐?斜阳转身。 “好极了。”落十一本以为接下来出现的会是鬼王,还指望着看看他到底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没想到居然屏幕一展,放出的还是猎鬼人与上弦叁的战斗。 但是这样也不坏。 “虽然猗窝座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赴死,但他也折腾不了多久了。” 迄今为止,上弦之鬼只剩下了肆和壹,其中只有壹尚且还能活跃———也活不了多久了。 立在落十一肩头,糖宝很是得意地蹦来跳去:“我真想看看无惨现在的表情。” 一定非常精彩。 “精彩吗……”瞅瞅它,再看看正前方的大屏幕,左侧的茅山大弟子云隐重复了一遍,眉心紧锁:就目前这个局势来看,不一定啊。 “愈史郎抵达得太早了。”茅山的一位长老和他的看法明显是一致的:“他们应该等黑死牟也死亡后再去操控鸣女。” 如此一来,鬼杀队的柱们还可以在他和无惨较劲时助力。 【铮——铮——铮———!!】 说话间,有琵琶声响起,声声震耳。 端坐在木板铺就的台面上,手握一枚扁平的棕褐色拨子,在敌人的控制下,上弦之肆手落如刀,反复拨弦,以自身之能量催动血鬼术,正竭力把分散在城内的数百名猎鬼人及食人鬼往外传送! 此处就不得不提一件事情了。 ————鬼这个存在实在神奇,同样作为上位者,如果换成杀阡陌或白子画,手下的人失踪一两个,或者暗地里叛变一两个,那还真发现不了。 白子画是众仙之首不假,可天底下又不止长留山一家修仙门派,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多了就容易有利益方面的牵扯。 再加上修士寿命长,哪怕有哪个门派的掌门人突然失联,一时半会也无人察觉。 身为魔君的杀阡陌则更为随性,他虽纵横妖魔两界,却极不爱折腾这些,一干事物往往都是扔给属下去忙活,否则当初也就不会那么容易被蓝雨澜风以几句话哄了过去,轻易把神器交给了她。 在对属下的掌控这方面,他们远远逊色于无惨。 说白了,用欢喜天忧洛河东的话来解释就是———“拜师学艺罢了,加入你的门派还要被你那样管着,老子又不是你的暗卫,他奶奶的我图什么呢?!” 此言很不耐听,奈何话糙理不糙。 而无惨对手下绝强的掌控力,在此刻,彻底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咚——咚———咚———咚!!】 周遭的环境极速变换,横倒一地圆柱的战场被点着烛火的广阔房间取代,却又在下一秒,转为幽暗狭长的走廊。 【空间……在变换……】侧身避开一柄当胸刺来的淡绿色刀刃,黑死牟思绪急转:他并不是第一次被进行传送,但还真是头一回遇见这样迅速、充满了催促之意的传送。 流星锤当头砸来,又被他一个下腰避开:{为什么……在往上……?} 这是要离开地底,前往地面吗? {现在……除了消灭鬼杀队……应该没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无惨大人既然决定要在今夜,在这无限城内灭杀鬼杀队全员,负责管理无限城的鸣女就绝不会违抗大人的命令。 现在这种状况…… 一时间,无数种猜测不断冒出。 这些杂碎的念头,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顺着血液,传递给了藏于深处的鬼王。 {哪来的毛头小子!!} 似乎是强行从突破中分出一丝心神,披散着一头黑如墨染的发丝,鬼舞辻无惨仍然身处那硕大无比的肉茧内,但他的形态可与上辈子大为不同。 上一世,他破茧而出后已是恍如半人半兽之态,下半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皮毛,四肢更遍布森森鬼齿,纵使只是粗略一观,也是骇人至极,可止小儿夜啼。 而此回,他竟是仿佛恢复了往日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就好像……从未受伤过似的! 该不会…… “不妙……!”猜想成真,再没有比这更糟的事情了。 世尊摩严面沉如水:“无惨已经把注入的药剂全数分解了吗?” 变人药、老化药、防止分裂的药、破坏细胞的药…… 他阖目稍稍感受了一会那宛如滔天巨浪般好似能淹死人的气势:“甚至,功力也涨了一层?” 也不能说责怪花千骨太不小心,居然被无惨取了血————炭治郎家那一回,那种危急的情况下,怎么小心得起来?她能保住自己的小命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问题是这下……“鬼杀队的处境真的危险了!” 最为重要的是———包括花千骨在内,鬼杀队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此事! {鸣女身旁有其他人在。} 显然,在吞噬了神之血后,无惨并不单单分解了药物(这点存疑)在反应速度方面也提升了许多,只稍加感知,他立即发觉了问题所在! 双目一闭一睁,另一处空间的情况居然被他感知得七七八八! {一、二、三、四……} 粉绿色头发的少女、黑发异瞳的青年、戴勾玉的青年,乃至于那个,正全神贯注发力的鬼之少年…… 再次睁眼,无惨心下已是了然:{是他啊,是珠世养的那只鬼!} 细长的眉狠狠往下蹙起:{算你小子有种!} {等我……非得杀了你不可!} “嗯……等你…?”此言一出,当即被观影的人们察觉出了不对。 “为什么要等?”银箫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掌心,儒尊笙箫默侧目看向身畔的其他几人:“无惨为什么不动?” 他不是已经醒了吗?那不就说明已经晋级成功了? “那……他为什么没有立刻对愈史郎出手?反而还要等?” “确实怪异。”东华上仙亦觉古怪———上一世在那种状态下,他都能立刻和愈史郎展开争夺赛,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轻易放弃啊。 {也罢。}无惨自不会回答这种问题,按下满腔沸腾的怒意,他冷冷勾唇,眸光冷厉:{以为牵制住鸣女,就能拖住我么……太天真了。} {想要就拿去吧,就算到了地上,你们也不会有半点胜机!} “我知道了!”正在此时,有人恍然大悟般猛拍脑袋:“我明白为什么了!” 唇瓣一张一合,就将奥秘道出:“无惨他根本就还没有成功突破!他是晋升到一半,被强行唤醒了!” 所以,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根本就动不了!! 第473章 混乱的战场 【好强的力量....】 修仙界的人们判断鬼舞辻无惨如今约莫是处于突破的紧要关头,只是因鸣女被控而强行苏醒,恰似卡在半中央不上不下,很是难受,可真实情况究竟如何,还是正与之对抗的愈史郎本人更清楚。 【该死!】 鸣女现在亳无反抗之力,大声说话也不要紧了。 仍然保持着十指曲起的姿势,这个小少年的额上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挂满了豆大的汗珠,一张清俊的面庞更隆起了数条脉络清晰的经络。 无它——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顺着鸣女的血肉从远传“攀爬”而至,如饿虎,似狂狮,张开了血盆大口,正疯狂吞噬着他的力量! {不好!} 好不容易从犄角旮瘩处赶回来,伊黑小芭内垂目一扫,惊觉大事不妙——愈史郎扣在鸣女头侧的手指已经开始往里陷去,原本的白皙肤色也被古怪的紫红之色替代,甚至有不少红黑色的纹路活物一般缠绕而上! {无惨已经发现了,现在正在尝试夺回上弦肆的控制权!} ——不能动是一回事,不分神,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嚯,”旷野天算是看明白这鬼王了:“嘴上说着尽管拿去,背地里直接抢啊!” 怎么还心口不一呢! 云翳倒也能明白这种心理:“鸣女这么好用,不到万不得已,他八成也不想就这么舍弃吧。” 方才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 “但无惨的意识之力还真是有够强盛的,居然一心二来应付眼前的情况。” 他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扯闲话,鬼灭世界内的人们可就没有这个闲暇了。 脑筋急转下把好坏都考虑了一遍,伊黑小芭内忙不迭扭头去寻鎹鸦:【珠世小姐和花闻桃现在到哪了?】 不错,应愈史郎的要求,花闻桃掉头回去寻找珠世小姐了——这位药师随身携带了不少半成品药剂,此时兴许能帮上忙,不说为愈史郎加一股力,少说也能为其调整调整状态。 至于谁去找人……不用说,作为在场唯一一个雷之呼吸的剑士,花闻桃当仁不让。 被这般询问的鎹鸦却只是在榻榻米上反复横跳,尖着嗓子含含糊糊地说道:【快了!快了!】 “什么叫快了?”这话洛河东很不爱听:“给个准数不行么!” 一炷香也说快了,一分钟也说快了,你这快了到底是多久? 有相同疑问的,不止他一个。远在大后方的孩子们也在相互询问。 以浓墨绘制的地图平铺于宽广的木桌上,食指点点一条窄小的通道,循着它往上移动,按住一个方格,白发的女孩骤地抬首,忙忙开口:【辉利哉大人,花闻桃和珠世小姐还有差不多三分钟才能抵达上弦肆所在的位置。】 从另一张桌子上翻出其它几张图纸,黑发男孩头也不回:【现在还有战斗力的上弦唯有上弦之壹了,是吗?】 立刻有人回答他:【是的,合鳞泷锖兔、富冈义勇和灶门炭治郎三人之力,上弦叁已在几分钟前被灭杀。】 既然只剩下一个上弦鬼...…长久地注视着图纸,男孩冷不丁又问:【无惨呢?现在还在原地吗?】 【是的。】另一名女孩肃颜答道:【一直没有变换位置。但是.....】 【愈史郎先生说,他的生命力...越来越强了。】 生命力越来越强盛? ……在中了鬼杀队研制出来的混合型药物之后?男孩——产屋敷辉利哉惊疑不定扭头地看向自己的妹妹:【怎么可能.....】 几个字刚到嘴边,又转回了肚子。 猛然回身,垂眼细细查看着桌上的地图,在长达几秒的沉寂后,他总算是再度出声了,但回,他的音量很低,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因为有特效药.....柱们基本上没有负伤...】 【是的,】声音虽小,可耐不住此地很是安静————外头守着的几名负责保护的原柱很少发言,而他们对呼吸法掌控之精细,也让自己的呼吸声都变得非常轻———所以杭奈、彼方两人还是听见了:【现在炼狱杏寿郎、蝴蝶香奈惠、蝴蝶忍、鳞泷锖兔、富冈义勇、伊黑小芭内、甘露寺蜜璃等人都有余力出战。】 【其中炼狱杏寿郎他们距离无惨最近。】 【.......】惶恐不安中抬臂抚上心口,不知是否因产屋敷一族代代传承下来的预知能力感应到什么,辉利哉骤然合紧了后槽牙,启腔就是一声厉喝:【马上调派所有还能战斗的柱级队员前往无惨的藏身之处!一定要快!】 必须..必须快一些,更快一些!否则的话.... 【跑起来!跑起来!】命令通过鎹鸦,层层传递。 黑白条纹衣衫的青年与粉绿色头发的少女纷纷昂首,看向头顶,在那里,不知从何处窜出的黑鸦扑扇着长翅,高声喊叫着:【小芭内!蜜璃!跑起来!马上赶往鬼舞辻无惨的藏身之处!】 【哎?】这命令来得实在突然,回头看看还在和上弦肆纠缠的鬼之少年,甘露寺蜜璃有些许纠结:【这命令的意思是不用管上弦肆了吗?】 【这里只能先交给愈史郎了。】她迟疑,伊黑小芭内反应却颇快。他当机立断,从怀中取出几支小竹筒,挨个把它们的盖子扣开,递到愈史郎嘴边:【这些特效药应该能让他撑到花闻桃赶过来。】 【赶紧去!】大口咽下竹筒里的透明液体,直到察觉体内的力量确实有所恢复,愈史郎这才略微松了松绷紧的心弦:【你们在那边攻击无惨,也算是给我帮忙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犹豫就太过分了。 【拜托你了!】柱的速度毋庸置疑,跟在传令的鎹鸦后头,二人嗖一声就窜没影了,唯有说话的声音还在此处回荡不息。 {上升…放缓了?} 脚下的空间不知变换了多少次,周遭的环境不知轮转了多少回,唯一不变的,只有敌人。 无尽的黑暗被烛火驱散,大大小小以木板铺制的“长方体”错落分布,若是有人认真地观察一下,便可发现,这些长方体,实则是由许许多多的房间所组建而成。 而长方体的下方,是不见底的深渊,上方,则是一片寻不见亮光的昏暗 就在这奇异的区域内,赫发六目的鬼赤裸着上半身,手持一把生着长长倒刺、布满眼瞳的奇异利刃,昂然立于一“立方体”顶上:{无惨大人苏醒了……} 【嗬呃——!】说时迟那时快,白发男子纵身一跃,自后方举刀扎向其后心! 又有青风狂卷,裹挟着霞雾,呼啸而至,顷刻间靠近。 【轰——!】几米外,盲僧扯起铁链,低吼一声,将流星锤和阔斧一并掷出。 这些攻击实在厉害,声势亦惊人,不过…… 臂弯一转,也不见黑死牟如何动作,但在下一刻,便有成百上千的淡红色刀罡倾巢而出! 它们重叠盘旋,似花瓣汇聚,纷纷扬扬,又似水涡缠卷,轰鸣不绝! ————月之呼吸?拾肆之型·凶变·天满纤月!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攻击一次又一次被化解,白发青年怒极反笑:【还都这么大范围!】 【冷静一点,实弥。】在一处长方体的顶上暂时落脚,短发的青年随意抹去了脸上的血:【就算他的招式攻击范围再广,也一定会有空隙存在。}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些空隙,很可能并不足以让人类穿过。 {他可以使用通透,也开着斑纹。}在高矮不一的长方体上来回跳跃,白发灰瞳的少女微微眯了眯眼,仿若在计算着什么:{既然如此……} 趁着两位小少年引发霞雾,发起突击的时刻,她一抬手,曲指对着上弦鬼将什么东西弹射了过去。 第474章 藤蔓 被浅紫色的能量裹挟着,在漫天云霞的庇护下,还没人指甲盖大小的棕褐色扁珠横冲而出。 情理之中的,在通透世界内,它们无处遁形。 {那是.....}即使时间过去了几百年之久,黑死牟只是用眼角的余光一瞥,还是依靠着前二十几年做人时的记忆认了出了此乃何物。 就是认出来了,所以满腹疑窦。 {紫藤花.....的种子.....} 这个时候扔出来是为何? 紫藤花的毒素确实可伤害上弦鬼的躯体,但那也得是巨量才能起效。就这么几十粒种子..能派上什么用场? 只是…… {既然会扔出来...就一定有企图....} 也不见黑死牟如何动刀,整只鬼更没有移动半分,掺杂着细小尖刃的淡红色刀罡就骤地袭出,恰似鲜花绽放般往四面八方扩散! ——月之呼吸·伍之型·月魄灾祸! 植物的种子怎么可能挡得住如此厉害的攻击? 连一个照面都没扛住,甚至刀罡还未迎上来,它们就通通碎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块,砸在地上都没有半点动静————倘若不是有灵力保护,只怕会连碎块都没有,直接化做齑粉。 【唔!】 罡风掠出的瞬间,又有几人闷哼出声,同淋漓水声混在一起——哪怕是一齐发起的进攻,奈何月一出,霞雾便散,猝不及防的两个少年闪避不及,刀罡已是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灵之呼吸?}不幸中的万幸是,此处队友甚多,花千骨就在侧面,脚尖猛点地面,她果断出手:{叁之型·水·潮漩。} 【哗——!】碧蓝的海浪凭空生出,滔滔沸沸,又自然缠绕,凝聚成上宽下细的倒锥之态,是滚滚不绝,奔腾不息! 水可柔,亦可刚。柔时仿若薄纱,轻轻拢来,刚时仿若精铁,滴落穿石。此刻,这漩涡则急急旋转,把胆敢冲撞过来的刀罡尽皆弹开! 不错,只是弹开罢了。真要硬碰硬,可就不成了。 {岩之呼吸?}流星锤的到来十分突兀,携风雷之势,它稳准狠地砸向了黑死牟的头部———{贰之型·天面碎!} 【没事吧?】其他人见机行事,就有匡近和不死川实弥、宇髓天元兵分两路,一者过来拉走时透兄弟,二人自侧面突袭黑死牟,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这会发话的正是匡近。 【没事!】被前辈们挡在后头,时透有一郎爬起来先看看自己弟弟如何,发觉他没受什么伤,这才囫囵饮下一瓶药去。 【那个药……】视线长久地停留在那被人握在掌心的竹筒上,黑死牟罕见地面露讶异:【有血的气味……】 稍稍侧眼,他准确无误地锁定了十几米外的花千骨:【是…用你的血制造的吧…?】 【……?】此言一出,不说正忙着恢复的时透兄弟、赶着进攻的不死川实弥、匡近、宇髓天元,悲鸣屿行冥的神情都有了些微的变化。 【千?唔…?!】一口药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还握着那只空竹筒,时透无一郎的手无端颤了颤,下一秒就呛咳不止:【咳、嗬、咳咳咳———!】 【不可能……】自身就作为稀血之一,不死川实弥绝不信这种鬼话:【扯谎也要有个限度!】 ————谁家的稀血还能加快别人伤势的恢复速度啊?!未免太不科学了! “谎言…吗。”单手撑着脑袋,魔君杀阡陌沉默了几瞬,还是出声了:“鬼对血十分敏感,会认出来也是意料之中。” “小不点为了鬼杀队做了那么多,也该让这些家伙知道知道。” 做好事不留名,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你脑子被门夹了么?】 遗憾的是,花千骨注定要当这个傻子了。 未曾料到居然会在此时被爆出这个秘密,她倒也不慌,更不去看其他几人是何表情。 唇瓣一掀,就是冷冷一笑:【我的血要是有那妙用,你们这些食人鬼还能活到现在?早就被鬼杀队剿除了!】 【我只是往里面滴了几滴血,用来遮掩药材,没想到……】一味的否认也没有用,半真半假才能唬住人:【没想到你作为上弦鬼,也会被我们的这种小手段迷惑啊。】 【是么……】被这样讽刺,黑死牟却并没有争辩什么,只是默然举刀。 【若是除去你们……】倒生着长刃的武器横在身前,目光在猎鬼人们的身上流转不休,他说话的口吻异常平静:【摧毁整个鬼杀队……便易如反掌……】 【曾经身为鬼杀队支柱的你,】特效药到底是什么制造的,先搁下不谈。并无法读心,也看不见他人濒死时的走马灯,可失明的悲鸣屿行冥用膝盖都能猜出此獠人类时期的身份。 在数百年前,他定然是鬼杀队中最为优秀的一批队员———月之呼吸———月柱。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变成鬼的呢?】不知道黑死牟以往所经历的一切,可他还是精准地往其内心柔软处戳了狠狠的一刀:【现在作为鬼的你,得到你梦寐以求的东西了吗…?】 【你……】瞳孔突兀缩小了整整一圈,黑死牟动作轻微地在半空中顿了一下,他张了张口,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糟了,”把他的表情看得分明,轩辕朗心中一凛:“黑死牟怕是要爆发了。” 这混账最忌讳人说这个了!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语音未落,金黄色的宽刀与沉重的斧头同时被甩出,爆炸的轰鸣顷刻间席卷全场:【轰——嘭——!!!】 【!】身处爆炸中心,黑死牟手腕一动,就要出招反击,只是,他不曾注意到自个脚下的一些小东西———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的种子们晃了晃,蓦然拼合! ———同一时刻,十几米外,白发少女啪地攥紧了大张的手掌。 “那是?”屏幕外,有人眯起眼,试图分辨。 下一秒,堪比人大腿粗细的翠绿植株破开烟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洞穿恶鬼血肉,将之死死缠绕! 浅紫色的小花悄然生出,如潮水迅速扩散。 【这是…】被固定在最中间的上弦鬼错愕回眸,目光所及之处却唯有似活物一般的树藤来回攀爬,纵横来去:【血鬼术……吗?】 【不。】长刃斜挑,花千骨弹身往前,弯眸一笑:【我并不会血鬼术。】 同一时刻,不论是长留山,还是昆仑山,又或者是茅山,凡是能看见影像在地方,凡是有在观看影像的人,也都微微笑了起来。 缘何发笑? 因为,这只是修仙界最简单、最基础、最常见的操作:以灵力灌溉,催发植物。 “还得多亏了其他人,把鬼都杀得差不多了,否则花掌门还真没这么多的灵气可用。” 而下一秒,万众瞩目之下…… 【嗤呲呲呲——!】 但闻爆响连绵,藤内又生变化,满屏血色中,有尖利的锥形倒刺骤地长出,深深扎入肌肉之中! 第475章 察觉 {身体……动不了…!} 武器紧紧握在手中,藤蔓的强力束缚下却令黑死牟难以发动攻击,只能被迫僵立于原地。 清新淡雅的花香环绕在鼻尖,他垂目一扫,把自己肩膀上浮出的暗色瘢痕收入眼底:{是……紫藤花的毒……} 并且,与毒素同时降临的,还有…… 几经发力,才得以稍稍侧过头,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远处伸出双臂,努力操控灵力的白发少女身上:{这个女人…催动的藤蔓…在吞噬我的力量…!} 正如同抽走房屋之栋梁、篝火之木柴,使得他一时间能量短缺,难以为继! 【好机会!】 没料到前辈还藏着这种妙招,但不死川实弥果断决定趁他病要他命,扔下了对于特效药的疑问便抬手招呼人上前进行正义的围殴:【大家快上!】 宇髓天元紧跟其后,张口就是低低一吼:【嗬呃———!】 【集中精神!】一边源源不断地输出灵力为同伴们争取时间,花千骨一边提高了音量————传音入耳最便利的一点就是,你所说的话,只会传达到你想要让之听见的人耳中。 不被欢迎的恶鬼一无所知,耳畔静悄悄一片,猎鬼人识海内,少女的声音却响亮得堪比炸雷:【随便什么战技都可以,我吸收了许多能量,他现在应该没有力气反击!】 【明白。】悲鸣屿行冥自不会白白浪费战机,一语未罢就箭步冲至前方。强大的体魄,庞大的力量,在此时此刻,全部派上了用场。 “弟弟”都跑得那么快,哥哥当然也不能落后。粂野匡近瞬间劈出三道风刃:【风之呼吸?叁之型?晴岚风树!】 {霞柱呼吸?}没时间惊讶了。伤既然已经恢复,那么现在就要奋勇往前。时透无一郎翻身而起,与兄长并肩而战,引发汹涌霞雾:{壹之型?垂天远霞!} 为配合弟弟,有一郎转而使出了霞之呼吸的贰之型:{八重霞。} 此情此景还真是眼熟。 除了多出几个人外,直叫人仿佛梦回上一世的决战。 “这下黑死牟总能乖乖赴死了吧。” 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轻水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一丝倦意:哪怕不是她亲身在和鬼决斗,可光是坐在这里看着,她都感到疲惫不堪,只想倒头大睡个三天三夜。 问题是,她其实什么都没做。 但只是这样,就已经这么累了。 “难以想象,千骨和鬼杀队的剑士们,到底是怀抱着怎样坚强的意志在战斗啊?” 特别是千骨。望着影像内好友面庞,轻水惊醒一般发现————好友的容颜,好像和自己记忆中的有些许不同了。 改变的只有瞳色和发色。脸型、五官、身形……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我明白了。”眼神恍惚了一瞬,一点灵光飞蹿而至:“是表情,表情变了。” 那神情,硬是要比喻的话,那就是———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刃,在月下闪烁着凛冽的寒芒。 还有眼神。 一切的愤怒,一切的恨意,一切的不甘,都深深埋入了白发少女的心底,唯有那双不再明亮的招子可透出一二。 【愈史郎,愈史郎!】那厢花千骨等人还在和上弦壹苦战,这厢珠世在花闻桃的帮助下,终于顺利赶到了属于自己的战场。 【珠世……大人!】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就在身旁,鬼之少年却分不出丝毫心神:【无惨正在拖延时间!】 【他一定……有什么企图!】 【……】虽然这边的是两只鬼,但花闻桃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暂时留下来,保护他们。 听闻此话,他的表情忽然变了变:【企图……无惨的企图?】 【无惨八成是想快些分解完变人药。】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珠世从中翻出一只浅棕色的药剂,又取出一支崭新的针管:【他想的美!】 说道此处,她柔美的眉眼,骤然凌厉了起来,充斥着满满的戾气。 花闻桃只懂得一些简易的药理知识,诸如被刀剑划伤应该敷哪种药粉、淤青该怎样揉散这样,因此实在不解珠世的自信从何而来:【无论如何,无惨都分解不了那些药剂吗?】 【要是他自己也研究出了厉害的恢复药剂了呢?】 —————好在愈史郎现在忙着,没功夫搭理他,否则定然会嚷嚷起来:什么?!你竟敢质疑珠世大人的判断?! 好在,珠世的性子很是不错。手上动作不停,她头也不抬地回道:【除非,他研究出来的药剂,能够为他提供大量的能量。】 看着她,花闻桃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大量的能量:…?】 无意识中,脚掌往旁边挪了挪。摆放在地的小小竹筒啪嗒倒地。 这动静并不大,但在这会,足以让此方区域的空间定格了。 不约而同地低头看向它,分明没有人开腔,但珠世和花闻桃却都仿佛听见了刺耳的惨嚎,四目相对一秒,一人一鬼瞳孔骤缩—————{不、不会吧……? “差不多。”双手托着下巴,水镜前,幽若呵呵一笑:“特效药也是花姐姐的血做的,差不多。” ———虽然经过稀释过的药水与原液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让普通队员远离无惨!】 漆黑的鸦拍打的着羽翼,穿梭在每一条长廊之中:【远离!远离!嘎啊——!】 临时充当指挥部的产屋敷宅邸内,黑发男孩几乎是扯着嗓子在下达指令:【很快愈史郎和无惨的战斗就会告一段落,不论是哪方胜利,我们都必须做好准备,让普通队员尽快远离无惨的所在地!】 为何远离?当然是因为————低阶队员凑上去,对于无惨来说,基本上就相当于免费的血食,还是主动送上门的。 【姐姐、炼狱先生,你们看!】在鎹鸦的带领下,又有猪头少年的感知能力做辅助,最早结束战斗的炎柱并花柱携四名后辈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 在走廊尽头屈膝稍稍蹲下,注视着悬挂在幽深通道内部宛如什么昆虫茧子似的硕大肉瘤,蝴蝶忍胃部一阵翻滚,立刻单手掩唇,别过头去:【真让人恶心。】 好奇地凑上前,伊之助低头一看,当即打了个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是什么玩意啊!太恶心了!简直让人想吐!】 【......】就站在姐姐后面,香奈乎无声地抖了两下。 【太深了。】扶着木墙单膝蹲下,蝴蝶香奈惠以目光丈量,发现这肉瘤挂着的位置十分巧妙,距离上方的出口足足六七丈之深,也就是差不多二十多米,左右更是连半点可供人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可不好办,攻击不到他。】 【连墙面上的触手都碰不到。】炼狱杏寿郎难得地皱起了眉:【除非跳下去,但是跳下去.....】 第476章 安排 【嘎啊!】 一只鎹鸦才去,另一只又从不知名的隧道钻出,披着一身黑得发亮的羽翼,它张开尖尖的喙,传播喜讯:【花千骨、行冥、实弥、天元……集七人之力,成功歼灭上弦之壹!】 骤地仰头看它,戴勾玉的青年恍如从梦中惊醒,思绪迷蒙不清,一时间呐呐然说不出话。 上弦……壹? {那只……姐姐所说的,“我”会遇见的恶鬼…死了??} 虽然早有预料,也知道鬼杀队有意在今夜同恶鬼们决一死战,但…… {他、他就这么死了?} “什么话!”长留山内,诛仙台下,一点碧色在玉桌上蹦跳来去,连呸数声:“怎么着,你还想让黑死牟活多久!” “你到底是哪边的啊!” 眼瞅它一蹦就是近半米高,还挥舞着小爪以示抗议,一旁的轻水汗颜不止:“糖宝还是看花闻桃不顺眼啊……” 云端悄悄给她传音:“可能是感觉自己的地位被取代了吧。” 这说的哪门子的话!轻水震惊回眸:怎么可能! “千骨怎么可能分不清花闻桃和糖宝!” “我也这么觉得,只是……”耸耸肩,垂首瞥一眼糖宝,云端无奈叹息:“它的危机感似乎一直很重。” 轻水:“………”(●?????●) 【现在都有谁到达无惨那边了?】 花闻桃还在为自己突然度过的“死劫”而怔愣,珠世可没把半点心神耗费在上弦壹被杀的讯息上。 仰起面孔把视线投向这只盘旋在半空中的鎹鸦,因为过于急切,她竟显露了鬼的竖瞳:【快些命他们与无惨拉开距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绝不信无惨会不知特效药的用处,更不敢赌这孽障会善心大发、自寻死路,不去使用这摆在明面的上好疗药。 而实力得到提升的无惨…… 【让他们马上撤退!】 【快!】 【无惨……】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花闻桃霎时惊醒:【对,还有无惨!】 这混蛋还活着! 【你撑住啊,】思来想去也找不到自己可以帮什么忙,他手忙脚乱地把散乱一地、还未使用过的特效药掀开,挨个给还在努力和鬼王搏斗的鬼之少年灌下去:【指你了,愈史郎!】 【在杏寿郎大哥他们撤离之前,你可千万给我牵制住无惨!】 他心中惶恐,手便也抖得厉害,一瓶药下去,几乎有三分之一撒在了人衣服上,得亏特效药库存够多,经得起这样挥霍。 【吵、死、了!】本来就烦,旁边还有人叽叽歪歪个不停,愈史郎猛地合拢后槽牙,没好气地呵斥道:【安静点!】 不过…… {可恶!}嘴上叫得凶,实则他这会心底也发虚:{无惨这家伙……力量怎么跟用不完一样!} 天杀的,他都快喝了二三十瓶特效药下去了,其中一半还都是浓度颇高的,放在往日,撑都能把他撑死,结果如今……这股庞大的能量跟泥牛入海似的,没起一点水波。 “别告诉我待会无惨一出来就先把炼狱他们杀了!” 要知道,上一世四五个柱外加伊之助、善逸、香奈乎、炭治郎四人一起围攻无惨都久攻不下,他们甚至多次陷入危机———这还是削弱过的无惨! 亲眼目睹这混乱不堪的情景,火夕单手掩面,实在不敢继续往下观看,更不敢细思:“搞什么鬼啊!” 这不扯呢么! “先别想这些。”云隐语气平淡———也只有语气是平淡的了———“至少黑死牟现在已经身亡,大家只需要专心对付无惨即可。” 一个敌人总比两个敌人来的强。 “接下来……就看主公怎么安排了。” 【对…还有特效药……】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么久以来忽略了什么,战场的后方,产屋敷辉利哉按在地图上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抖,一低头,冷汗便啪嗒啪嗒地在纸上砸出一串湿痕:【不行…】 【此次绞杀上弦所消耗的时间和父亲留下的记录中的时间相比……虽然短上许多,可……】 可也有将近四五个小时! 四五个小时个小时……并不知道无惨使用的乃是花千骨的血,并不是稀释过的特效药,彼方的呼吸却也急促了起来————无限城内可是有几百名猎鬼人!纵使一人只带三瓶药,那也有将近一千多瓶! 【特效药……之所以被冠名以“特效”二字,便是因为它见效快,治愈效果显着…】 而且,不论是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可使用。 那么,鬼当然也不例外! 【撤退…】她们二人还未说什么,自个琢磨出来龙去脉的辉利哉已是喊叫了起来:【撤退!】 【让杏寿郎他们先撤退!等无惨自己出来!】 无暇再晃神,姐妹俩忙忙应声:【是!】 【还有其他柱和队员!】没有遗忘正努力赶往北方的其余人员,强行压下心底的忐忑和惊恐,辉利哉上下唇一搭,连发几道指令:【让所有人先集合!不许擅自前进!】 【鎹鸦继续探查地形!……去搜寻空处!把无人之地的方位全部报上来!】 负责传递信息的鎹鸦们顾不上休息,领命而去,拍打着翅膀在诡异不祥的城池中穿梭,追上各个奋勇赶路的剑士们,或尖着嗓子,或沙哑了喉咙,或扯着声喊叫,都是在说:停下!停下! 【哈?!】被一干水呼弟子裹挟着赶路,黄发少年闻言差点没一头栽在地上:【什么?!】 【发生什么事情了?】鳞泷左近次门下所育有将近二十个弟子,这会大半都在这里,少年郎们你一句我一句,此地就已喧哗得宛如菜市场:【无惨怎么了?】 有人猜测:【他转移位置了?】 有人质疑:【是不是你记错指令了?】 有人反问:【是只有我们止步,还是连柱也暂时不许前进?】 【请再说得清楚一些。】着团花纹样衣衫的少女稍稍抬手,示意同门们都安静下来。 大师姐终归是大师姐,一群人面面相觑几秒,好歹还是安静了下去————有人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黄发少年的嘴,手动使他静音。 【调转方向!调转方向!】奈何,他们不吵嚷了,鎹鸦却没时间停留:【无惨即将恢复!所有人,调转方向,往东南方走,先与甲级队员富冈义勇、丁级队员灶门炭治郎汇合!】 类似的指令,也在黑发青年与赫发少年耳畔响起,不过,他们的是———【原地修整!原地修整!】 【等待以鳞泷真菰为首的队员们前来集合!】 【调头往回?!】同一时刻,亮着灯火的房间内,有人错愕反问。 才把障子门拉开,正欲离开此地的异瞳青年和粉绿色头发的少女立即止步。 【这指示确定没错吗?】 【难道说我们跑错方向了?】少女茫然不解:【但是……】 【无惨即将恢复!实力极有可能大增!】因为面前之人是柱,鎹鸦毫不避讳:【小芭内!蜜璃!往回走!与结束战斗的千骨、行冥等人汇合!】 【撤退?】肉茧仍存,通道内部,金红色头发的青年眉头紧锁:【为什么要撤退?】 【既然无惨即将恢复,那么我们更应该立即出手,打断他才是!】 第477章 后手 【无惨将要复活!药物或许已被分解,他的实力极有可能大大提升!】 炎柱大人都问了,无可奈何的鎹鸦只得暂时耐下性子多叽呱两句:【禁止停留!立即撤退!不可耽搁!】 【赶往西南方,与其他柱汇合!】 【啊?】听得此言,猪头少年立即叫嚷起来了:【药?什么药?】 见他看向自己,扎着侧马尾的女孩香奈乎默然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了解具体情况。 伊之助转头去寻自个大哥,奈何炼狱杏寿郎这会正蹙眉思索着什么,无暇注意他。 【是让无惨变回人类的药物!】突然得到这样一个消息,香奈惠心乱如麻,根本理不出头绪:已经分解了?怎么可能? 【千骨小姐的报告里明明说……】上一世分解的时间没有这么快啊! “今时不同往日。”妖魔处,妖人茈萸撩撩自己墨绿的长发,掩唇轻笑,言语中显然很不看好此次作战:“今晚鬼杀队说不定真的得栽。” 还是间接地栽在花千骨的手里。 一瞬不瞬地看着屏幕,听见这番话,云翳微微颔首:“花千骨既身负神血,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实属正常。” 上一世只是因为无惨的注意力一直在炭治郎兄妹身上,没能及时察觉到她的存在罢了。 观影的人们对目前的局势一清二楚,香奈惠却是当局者迷,百思不得其解:【无惨的实力提升是因为什么?】 怎么会冒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原因不明!】鎹鸦怎么可能会懂这种事? ————就算它再聪明,说到底也只是一只乌鸦罢了。 不过,它倒是还带来了另一道指令:【香奈惠、忍!迅速前往西北方,与珠世汇合!】 主公既然这么吩咐,眼下局势又混乱,那确实没有比现在更好的安排了。 话不多说,一行人立刻分成了两队。炼狱杏寿郎、伊之助、香奈乎三人前去与其他柱集合,蝴蝶香奈惠、蝴蝶忍则要赶往珠世的所在之处。 【嘁!真是气死人了!】明明敌人就在眼前,自己却只能就这么离开,举着日轮刀,伊之助极为不爽地从头套的鼻腔里喷出两股白气:【恶心!】 【姐姐……】将要离去之时,沉默了许久的蝴蝶忍忽而单膝跪地,探头去观察正下方的肉茧:【就这么离开,也太亏了吧?】 【话虽如此…】香奈惠的心情也没比伊之助好上多少,奈何情况就是如此,由不得他们。 “别磨蹭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们站着那扯闲话,屏幕外有不少人是上蹿下跳,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推着他们走了:“赶紧的吧!” “再犹豫几秒,待会无惨杀出来你们都得死!” 真?皇帝?轩辕朗最为暴躁:“你们要是死在这,千骨只怕得当场哭晕!” “你们莫非连主公的话都不听了?” 这话严重了。蝴蝶忍绝不是想违抗主公的命令,她只是……不甘心就这样什么都没有做便离开罢了。 【虽然不多…】五指一翻,在前辈与后辈们惊异的注视下,她亮出了几枚黝黑的浑圆小球:【但是在这个时候,应该也能起点作用。】 “喔!”这东西谁能认不出来?两眼蓦地撑大,舞青萝惊了一瞬:“火药弹?” 从哪掏出来的这是??? “有这东西,打童磨的时候怎么没见她用啊?” 不……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水多可灭火,火盛可灼水,童磨实力太强,火药弹兴许根本还没燃起就会因寒意而冰封。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了,总之现在…… “炸死他!”真是群雄激奋!抛去最为稳重的一批人,年轻一些的修士们俱是欢欣鼓舞———哪怕知道火药弹造成的伤害对无惨来说都算不上九牛一毛———“有总比没有强!先消耗消耗!” “也算是一种干扰,如此一来,愈史郎指不定还有可能抢过无惨!” 哪里还要人催?几乎是刚把话说完,蝴蝶忍抽刀而出,素手一扬,刀舞如飞,但闻叮叮叮一串细微的击打之音,这些火药弹就被全数拍下了悬挂着庞大肉茧的深邃通道! 【嘭轰——!!!】 刹那间,浓烟滚滚,火光暴起,四周剧颤! 隐隐约约中,有野兽似的嘶吼声传出,仿佛在恶狠狠地咒骂什么。 至于猎鬼人? ———早已是逃之夭夭! 【哇哈哈哈!真是太酷了!】紧紧跟在大哥后头,猪头少年简直是乐得找不着北了:【俺怎么就没想到带这个黑丸子呢!】 【不然也能炸这个虫子了!俺都闻到烤肉味了!】 面对这个奇葩中的奇葩,香奈乎呐呐无语,实在是找不到话来回复他。 【确实呢!】前方领路的炼狱杏寿郎听着弟弟大大咧咧的话语,笑声如雷,响亮不已:【忍这招确实很漂亮!只遗憾我没有远程攻击的型,否则也可助攻一……】 【铮!】话音未落,琵琶顿响。 瞳孔微微收缩,炎柱最后一个“番”字还未吐出,就发现脚下踩着的暗棕色木板顷刻间就变换成了干净整洁的榻榻米。 而他第一时间,是回头去查看两位后辈的状态:【伊之助!香奈乎!】 而这乐声还不停。 【铮!铮!铮!铮!——!】 声声落如挥刀,凌厉异常,分明音量不大,却无端地令人头皮发麻。 另一边,蝴蝶忍亦是背后发寒,忍不住看向自己姐姐,似乎想寻求依靠:【这是……?】 不待她再说什么,【咚咚咚咚———!】接连几声撞击之音遥遥传出。 各色的障子门或绘山水,或绘花鸟,或描翠竹,或画苍松,在上弦鬼的操控下,齐齐合起,又纷纷转换,一刻不停地传送着目前还停留在城池中的猎鬼人们! 【嗯?】猝不及防下,脚下已经放空。没等异瞳青年、粉绿色头发的少女做出什么反应,待到眼前的景色恢复到能看清的地步时,二人居然已经到达了另一片陌生的区域:【这里是……?】 【刚才是无惨在操控上弦肆吗?】 很显然,并不是。 因为———就在他们侧方,以盲僧、灰瞳少女为首的七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伊黑,甘露寺?】 又是【铮】的一声,左侧的木门猛地打开,现出了里头的金红色头发的青年、猪头少年、侧马尾少女。 【杏寿郎、伊之助、香奈乎?你、你们……?】 有这般遭遇的不止他们。 抓着刀柄站在原地,因为“原地休整”的命令而无事可做的水柱三人正努力调理着气息,忽然周遭环境极速变换,再一睁眼,竟不知从哪涌出了一堆同门。 有喊的:【啊,是大师兄!】 有叫的:【炭治郎也在!】 有嚷的:【义勇师兄,你们没事吧?】 有吵的:【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啊?】 当然,免不了,还有一个鬼哭狼嚎的:【啊啊啊!炭治郎、炭治郎!】黄发少年化悲愤为力量,三步并作两步,冲至好友身畔,抱着人腿嗷嗷哭嚎:【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好恐怖啊!我终于又看见你了!真是太好了啊!】 【善逸,】眼瞅他那副涕泪横流的模样,赫发少年赶忙递了块帕子过去:【冷静一点。】 可惜,他得到的只有好友刺耳的尖叫:【什么叫冷静一点啊!喂、喂!】 【队员已集合完毕!】 懒得理会突然碰面的剑士们都是些什么奇妙反应,鎹鸦们穿过幽暗的走廊,掠过狭长的管道,冲过无人的房间,从四面八方赶到了鬼之少年的身旁。 【西南偏南的方向!】 【东北偏北的方向!都是无人之处!】 【不,】紧咬下唇,愈史郎裸露在外的胳膊已经爆满了青筋,而他两只手腕连同手指都陷入了独眼恶鬼的头部:【虽然不知道无惨现在为什么减少了力量,但比起把他转移到无人之处……倒不如直接把他扔出去!】 【通知产屋敷!】头也不回,他张大嘴,喊叫出声:【我要把无惨扔到三号预测点!让他把其他预测点的炸药和紫藤花毒都布置到那边去!】 “预测点……?”幽若觉得这些话她每个字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就陌生无比了:“还有炸药??” 前者倒是好理解。应该是产屋敷耀哉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和花千骨商定作战计划时着手安排的用来决战的地点。 而为了能够及时运输物资,这些地点说不定距离总部还都挺近。 后者嘛……“他们到底准备了多少炸药和紫藤花毒啊?!”(′?д?`) 【还有药剂!】愈史郎才吼完,正与蝴蝶姐妹讨论事情的珠世猛然回首:【让隐把蝶屋里的药剂和针刺型日轮刀都带上!】 【不管是完成品还是未完成的药都拿到三号预测点附近去!】 第478章 拖延 【铮——铮——铮——!】 仅存的上弦鬼紧握木拨,手臂尽管微微颤抖,落下的速度却一下快过一下,乐声愈发凌厉,愈发急促,声声催命。 正与鬼王进行意志之力搏斗的鬼之少年忙里抽闲,把自己的决定通通喊叫了出来。 而他的全部话语,也被鎹鸦们忠实地传递给了留守在总部的人们。 【三号吗……】 弯月之下,有高山笼了一身暗蓝之色,无声地伫立。 这山也古怪,通体上下,连着山脚下的大片区域,不是怪石耸立,就是乱沙飞舞。放眼望去,十几里内都荒无人烟,目光所及之处,俱是褐黄之色。 伏在地面的植株都暗淡得可怕。 而这就是————被上任鬼杀队主公产屋敷耀哉、灵柱花千骨千挑万选出来的鬼王鬼舞辻无惨的埋骨之地。 当然,为防事急生变,和它同样荒芜的地方,鬼杀队寻出了不止一处。 为了大计,在医师携自己的助手来到鬼杀队之后,灵柱大人当即将鬼杀队所准备的东西都为他们展示了一遍————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对方还是两只鬼。 但老话又说,今时不同往日,为了同一个目标,鬼杀队自然应当将心比心,坦诚相待。 同样,尽管自己才是鬼杀队的掌权者,但此时此刻,产屋敷辉利哉也没有质疑什么,扭头就对着妹妹们下达指令:【马上调动隐队员,兵分三路,一队去珠世小姐的宅邸,一队去蝶屋,一队去其他预测点取炸药!】 “把所有的炸药和药剂都带到三号预测点附近?” 鬼灭世界的人们忙的脚不沾地,修仙界的众人可是闲得只差倒头就睡———没办法 ,神器神器捞不着,妖魔妖魔打不得(至少现在打不得)所以现在就脑子转得格外快。 “这小子疯了不是?” 轩辕朗的师父,欢喜天忧洛河东率先嚷嚷开了:“这要是把无惨和鬼杀队一起传出去,鬼杀队的队员们不也得一起被炸个粉身碎骨?” 柱是肉体凡胎,扛不住这样的折腾,而无惨则很快就能恢复! “愈史郎也不至于这么蠢。”皇帝陛下有心替鬼之少年挽回一点颜面:“先把无惨传出去,等炸完,再传鬼杀队队员就是了。” “无惨可不会任由你摆布。”他话音未落,魔君杀阡陌也说话了:“他只是在晋级,不是死了。” 君不见鬼杀队上任主公自爆时布置那么多炸药,无惨都能在瞬间完成再生,蝴蝶忍这么几枚火药弹能起什么用处? 只怕连阻碍片刻都做不到。 “除非有他人相助,帮忙斗法......” 他人相助? 他人相助?? 言及此处,脑中忽有灵光顿现,杀阡陌不禁止住了话头,一抬眼,正巧同轩辕朗撞了个四目相对。 “这要说他人....”勾起唇角,皇帝陛下笑道:“场中还正有一位呢。” 【一个都没少……】 说曹操曹操到。 鬼杀队最顶尖的战力已汇聚得七七八八,在一群人的包围下,白发少女以目光点数,挨个转了一圈,发现自己在意之人都没什么太大的伤亡,这才稍稍放松了绷紧的心弦。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正常。} 上弦鬼几乎全灭,可总部说无惨即将恢复,大家又被转移到了一起…… 短短几息内把目前的线索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花千骨抓抓头,只觉得心烦意乱,怎么猜都猜不出自个到底是算漏了哪一点。 {莫非是我们见局势大好,太兴奋,太急切地想要取得胜利,所以被无惨发现了?} 如此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始终寻不到诀窍的她索性弃了这疑问,决定先解决现在的问题。 【愈史郎!】仰起头颅,启动唇瓣,她在屋中喊叫起来:【我知道你听得见!现在马上把我传到你那里去!我来帮你和无惨斗法!】 【斗法?】 这词汇好生奇怪,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鬼杀队队员们纷纷把注意力集中过来,却不等人问一句,众目睽睽之下,伴随【铮】的一声琵琶响,此地再无白发少女的身影。 “不错!”听了杀阡陌、轩辕朗二人的对话,再看看播放出来的影像,世尊摩严也总算露了个好脸:“有花千骨帮忙,无惨定然只能败北。” 【该死!】 回应他的是一句恶意满满的咒骂。 悬挂着血色肉茧的通道周遭已是空无一人,居于茫茫暗色中,鬼王满头的乌发无风自动,牙齿更是咬得死紧,似乎怒到了极处——{珠世.....这女人,我早晚要杀了她!} 他如今的困境,全部都是拜她所赐! 一句心音才完,【铮】地又是一声,肉茧转瞬间被移动到了另一片场地,而不等它重新生长出触手来攀住四周,四面环境在急促的琵琶声中,再次转换! 【珠世小姐!】 来不及去思考预测点到底被布置得如何。 被召唤而至的花千骨更不管看见她从天而降、正忙着研制新药的蝴蝶姐妹和珠世表情怎样,稳住身形,一摊手就开始要东西:【针筒,给我针筒!】 【针筒?】 怔了一秒,珠世旋腰就去翻自己的背包——身为研究药学方面的人员,香奈惠和蝴蝶忍需要战斗,为避免拖慢攻击速度,不能随身携带各种药剂与操作器械,她一个后勤人员却没有这种担忧,作为鬼更是不知疲惫,今夜就一直背着个大大的背包四处奔波。 几只崭新的针筒很快就被交了出来:【千骨小姐,你这是要...?】 没有解释,瞥了眼已经满头是汗,无法出声的愈史郎,花千骨撸起袖子,毫不迟疑地一只针扎入了自己手臂上的血管。 【滋——】伴着细微的碎音,空空如也的针筒内,迅速被鲜红占据。 【!】睁大了眼,蝴蝶忍不禁问道:【千骨姐,你这是想干什么?】 “这是做何?”观影的人们亦是怔了怔:“怎么,抽血做特效药吗?” 可现在也没有水可以拿来稀释啊。 没有回答的意思,花千骨皱着眉,手臂一动,把另一只空针筒也拿了起来。 ——神血蕴含强大能量,灵器哪怕只是稍加接触都会在顷刻间变得破败不堪,灵气全无,而这针筒作为凡物,自然不能避免,才刚抽出,针就已经遍布锈迹。 但...那又如何? 又不打算给人用。 在珠世与香奈惠、蝴蝶忍的注视下,她抄起一支吸满了血的针筒,稳准狠的扎在了鸣女的脖颈上! 瞳孔骤然收缩,珠世起身便要拦住她:【千骨小姐,不能这样!你的血会加强上弦肆的能力的!】 【千骨小姐!】香奈惠与蝴蝶忍更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骇得心头狂跳:【你在做什么!】 【!】话音未落,独眼猛然撑圆,原本宛如提线木偶般任由人操控的鸣女骤然“灵动”了起来——就像被一摊被搅动的死水。 【唔、唔.....】暴露在外的肌肤隆起道道青筋,面皮抽动不止,她咬紧下唇,正是仿佛在承受什么剥皮削骨的疼痛一般! 而花千骨,在给她注射完那针管血后,还没有停下动作,而是再次从自己身上取血! 【不会的。】她的表情很是严肃,言语干脆利落:【上弦肆不会变强。至少现在不会。】 【这些血,很快就会在愈史郎和无惨的争斗中被抵消。】 【…但是…但是!】香奈惠眉头皱紧,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句话堵了回去———【我的体质,已经和鬼差不多了,你们忘记了吗?】 用这么几句话应付了二人一鬼,花千骨一边重复着抽血注血的动作,一边快言快语地吩咐鬼之少年:【听好了,愈史郎。】 【无惨不会继续和我们耗时间,他会选择诛杀上弦肆来摆脱现在的局面。】 【我注入上弦肆体内的血,可暂时与无惨的血对抗,迫使他无法顺利杀死上弦肆,为你拖延一段时间,你必须乘机,将无惨移动到地面!】 第479章 轰鸣. “用神之血......来和无惨对抗?” 蛮荒内,密林深处,木屋侧面,正忙着料理药草的青衣男子手上动作突兀一顿,被青色瘢痕覆盖的面上隐约浮现出一点笑意:“原来如此,看样子,这小丫头比我想的聪明一些。” 要知道,在炭治郎家遇见无惨那回,花千骨之所以没有变成鬼,除去她意志坚定外,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身负神血啊。 “鸣女是上弦肆不假,”徐徐将仅剩的小半竹筒清水对着一株翠植浇下,他轻声念叨:“但体内无惨血的数量总归不会越过她自己的血。” 言下之意则是——花千骨这么一针接着一针的给鸣女注血,用不了多久,鸣女体内的神血的数目就会超过无惨的血! 别的不说,放到现在,这些神血拖死无惨绝对是足够了。 {真是碍眼......}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一次一次地被打断,一次一次地被干扰,本就暴怒不已的鬼王这会简直是怒不可遏。 意料之中的,在发觉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鸣女的控制权夺回,自己的位置又在不断上升时,他果真把心一横,半点不曾迟疑,攥紧拳头,就要把鸣女当场抹杀! 心念一动,茫茫漆黑内,无尽血点急速往前蔓延,对着什么东西狠狠扑上去。 然而……不待它们再靠近几分,有大片明紫之光以不允忤逆之势急速迎上! 二者并非是头一回碰面,互相都仇恨颇深,才刚刚遇上,便是好一阵恶斗 血点凶猛似恶兽,张牙舞爪强悍异常,仿佛欲要择人而噬,可紫光半点不惧,数量之多,如同洪水决堤,从四面八方扑涌而来! 倘若战场不是他人体内,只怕现在已经是飞沙走石、硝烟滚滚! 能量反弹回去,鬼舞辻无惨瞳孔猛然一颤,言语中尽是不敢置信:【杀不掉??!】 怎么可能?! 【鸣女!!】 “喊什么喊!”屏幕外,舞青萝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就你嗓门大是吗!” “等着死吧垃圾!” “这不就是天灾么。”连一贯说话轻柔的轻水都笑了起来。 【是花千骨是吧!】 鬼王还是鬼王,即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无惨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也并不是第一次和紫光打交道:【胆敢阻拦我……不自量力!那我就把你们全部吸收!!】 【马上就到预测点了!】花千骨听不见,还在忙着抽血,管不了。愈史郎听得见,却懒得管————吸收也要时间,看这情况,血点和紫光怕是还能斗上十几个回合呢。 他现在的注意力全在另一边:【赶紧让停留在预测点里的隐全部撤离,只留一个点火的!!】 【把导线加长,让其他人都撤离!】辉利哉早就等着这一刻了,自无不肯,忙忙发下指令:【留下奔跑速度最快的一人即可!】 说来好笑,即使知道留在这里点火可能会遇上鬼王,极大概率会身陨,三号预测点里的隐们却在此刻相互争吵了起来。 夜幕下,荒地上,一人高的巨石后,一灰瞳少年得意洋洋地冲面前的几个小伙伴拍拍胸口:【我以前可是村里速度之王!】 【这等重任,还是交给我更好!】 【去你的吧!】他这话可有人不爱听了。另一青年伸手就把他推了个趔趄:【我可是在镇上的比赛得过第一名的!背着行李也能甩开第二名很远!】 【我看啊,】单膝蹲下,捻起地上长长的导线,他眼露自信:【还是让我来。】 【喂!】明明自己也在场,却惨遭遗忘,另一个绿瞳少年气鼓鼓地为自己争辩:【我也不会拖后腿的,而且我比你们矮,可以跑得更快!】 这般豪言,得到的是两位前辈异口同声的呵斥:【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闭嘴!】 绿瞳少年:………(╯°□°)╯︵ ┻━┻ “这是在争什么?”都这种危急关头了,居然还能有这种闲心,火夕真是叹为观止:“能不能有点危机感?” “随便谁都行,你们别在这浪费时间啊!” 的确,这看上去实在太过悠闲了。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样。”妖魔处,有魔头面露不耐烦之色:“上赶着找死吗?” “都活腻歪了是吧?” “哼,”另一蛇尾妖人吐了吐信子,亦是嗤笑连连:“待会要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或是慢了一步,不是被炸药炸死,就是被无惨绞杀,还在这里争先恐后……” 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云隐虽不言语,心中却有其他看法:说不准就是因为担心同伴身陨,所以才这样争吵呢? 唯一的问题就是...... “他们要吵到什么时候?” 别到时候无惨都出现在地面上了,这些隐还没决定好让谁点火,最后白白浪费战机。 【少在这里废话!】 不幸中的万幸是,那种糟糕的局面最终只存在于幻想里。 戴勾玉的黑发青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三人背后,抬腿就给三人挨个赏了一脚:【第几名又怎么样?你们还能有我跑得快?】 当他雷呼剑士吃素的是吧?! 【麻溜地滚!】 【啊!花闻桃大人!】 背后冷不丁冒出一人,隐们心都差点从嘴里跳出来了。还没反应过来呢,又挨了一脚,对上青年黑如锅底的一张脸,三人鹌鹑似的缩缩脖子,对视几眼,再不敢啰嗦,揉搓着痛处,搁下已经点好的火折子,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此处。 【这些人还真是....】 懒得再搭理他们,自告奋勇前来点火的花闻桃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疼得厉害:【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吵……】 一语未完,忽而有一股极其庞大、极其沉重的威压自远方席卷而来! 【……】瞳孔悄然收缩,花闻桃咽了口口水,尽量不动声色地转身,单膝蹲下。 ————就在前方十几丈外,一枚硕大如朋的血红色茧子似的混圆物什赫然现出! {这就是……!} 这是怎样令人作呕的东西啊?通体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肉瘤,更生有十数根粗细不一的肉状触手,这会正往四面八方蠕动,试图攀住周遭的东西来保持平衡。 【......】嘴上叫得厉害,但当真面对时,花闻桃也是情不自禁地想要扭身便逃———这念头才起,立刻就被压下了。 逃可以,但是不是现在。 眼瞅着那些个触手正在地上四处摸索,他缓缓地吸入一口气流,手掌一翻,取出了几枚几枚漆黑的小球…… 【呲——!】火药弹被以大力掷出,相互碰撞之下,激起大片火花! 说时迟那时快,堪称漫长的几息过后,埋藏在各处的火药轰然炸开! 【嘭———轰——!!!】爆炸的鸣声响彻全场,直上云霄,又有浓烟滚滚,遮天蔽月! 满屏的灰黑之色中,金光一闪而逝。 {这是埋了多少啊!}满头满脸都蒙上了一层浓灰,花闻桃一面在心底腹诽,一面拔腿狂奔,只恨爹娘没给自己生个四条腿。 他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世界中,有不少人正手握成拳,为他摇旗助威,加油鼓劲。 ————特别是在看见那朵巨大得霸占了小半个天空的蘑菇云的时候,修仙界的人们喊得更大声了:“跑快点!待会别还没打上无惨,自己先被炸药炸死了!” 第480章 人鬼决斗?一 爆破之音连响不绝,震耳欲聋,刹那间,地面剧颤,烟尘漫天! “好广的范围....”死死盯着那烟雾最浓之处,茅山派大弟子云隐轻声说道:“这炸药,只怕和主公自爆那次的数量差不多。” “是啊,”就坐在他旁边,另一个长留的弟子跟着点头,不过他脸上虽有兴奋,言语中却也有几分遗憾:“只可惜没时间混十字钉进去了。” “那肉之种子也是,再来一次多好啊。” 直接让无惨梦回几个时辰前! 正说着呢,忽然,巨变突生!屏幕内,滚滚黑烟里,有暗影迅疾闪出,见风而长,破空横扫! “那是.....?” 倒刺、尖牙、硬骨,还有那暗红色带着奇异经络的血肉————正是一条被拉长了不知多少倍的骨鞭! “无惨出来了。”举目一望,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稍稍凝眉,仿佛在思考什么:“他吸收了骨头那么多血,想要成功晋级,最少也得休眠个十天半月。” 而现在连半日都没过就被人强行唤醒了...... ————“他必定是突破失败了!” 此言一出,一旁的落十一也有话要说了:“我等修仙之人,倘若突破失败,可是会遭到反噬的。”轻则五脏六腑受创,重则走火入魔,失去理智,六亲不认。 点点桌上小虫的脑袋,他投向前方的目光,带上了些许探究与期待:“不知道无惨,会是哪种呢。” 而不论是哪种,应该都能为鬼杀队接下来的战斗带来不小的帮助吧? 【位置和预想中的相差不大,炸药已经被成功引爆,虽然波及范围很广,但并没有造成额外的人员伤亡.....】 弯月下,有佩戴符纸的鸦掠过长空,将下方的情况传递回总部。 手握一枚缀了铜色长链的小圆表,白发女孩深深地吸了口气,面上难得露出了些许轻松,可惜,这点来之不易的轻松,很快又似冰雪遇热,消失不见:【但是,因为解决上弦鬼的时间比记录上来得快,所以,现在距离天亮,还有......】 她光洁的额头上忽而冒出了许多豆大的汗珠:【三个半小时!】 三个半小时???一句话传入耳中,正忙着查看人员分布情况的黑发男孩骤然扭头看她,目中尽是愕然:还有,那么久吗? 【快让愈史郎把有能力和无惨作战的剑士都传......】不,不行。转念一想,他顿了顿,猛地挥手:【先把柱们传送出去!】 ————三个半小时实在太长,不可一次性就把所有有柱级实力的人都放出去,万一被无惨全灭可就完了!至少得分成两批,以做轮换之用! 【让真菰、闻桃、匡近、伊之助、香奈乎、善逸......带着一半的普通队员埋伏在附近,随时准备换人,让一部分隐和其他普通队员去疏散附近城镇的居民!】 ————三号预测点附近都是一片荒芜不假,鬼杀队在十几年里也一直来回探查,确保这块地方附近没有村民居住不错,可万一无惨发现自己大势将去,决定先去最近的镇子里饱餐一顿呢? 所以才有这么一道命令下去。 【又是炸药!】他们商讨之际,身处爆炸中心的鬼之始祖已是勃然大怒———此时此刻,他的模样与上一世,已经相差无几。 双臂与下半身都被血色覆盖,四肢长满了大小不一的鬼口,而赤裸的躯体后,则长着数条头尾被骨骼包裹的血色细鞭。硬是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的头发现在是黑灰色,而不是惨白之色。 【产屋敷……】咬牙切齿地咀嚼着这个姓氏,无惨的眼神凶狠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只会耍这种小把戏!】 “这、这……”打量着他,糖宝哑然:“就无惨这样,怕是受的内伤了。” 可内伤对鬼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啊! 以鬼王的恢复力,用不了几秒就能恢复! “庆幸吧。”对此,不远处的舞青萝只余叹息:“至少不是丧失理智。” “本来无惨就没什么人性,再没了理智的话,岂不是连行动都无法预测了。” 那才叫糟糕呢! 【哼!】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人们都在讨论什么,长发无风自动,狂乱飞舞,鬼舞辻无惨蓦地合起后槽牙:【光凭你那几个柱,就想把我拖死在这里?简直是异想天开!】 【今天,鬼杀队必将全灭!】 【异想天开?】一句狠话放出,却有女声突兀传出。 【你……】寻声望去,发现了站在远处的白发少女,无惨才刚启唇,却没发现自己背后居然在一息之内汇聚了无尽大大小小的五色光点。 而下一秒……… 【轰———!!】又是一声轰炸之音,光点爆裂开来,炸似漫天繁星! ———灵之呼吸?玖之型?灵?爆裂! “哇,花姐姐干的好啊!”很惨,但是修仙界的人们没有一个心生同情的。盘腿坐在水镜前方,幽若乐得见牙不见眼:“无惨这都被炸第几次了!” 【又是你!】哪怕自己能够有晋级的机会全靠眼前的少女,但鬼舞辻无惨心底可没有一星半点的感激:【一次又一次地坏我好事!】 【鸣女那边,也是你在捣鬼吧?】 【簌———!】话音未落,骨鞭在鬼王的操控下急转而出,横于场内冲直撞,几欲编织成网,对着猎鬼人笼罩而下,似乎要将她碎尸万段! 不过,在此处的鬼杀队队员,并不止少女一人。 {炎之呼吸!}不晓得是何时被传送出来的,容貌坚毅的青年周身炎气蒸腾,他运转刀刃,箭步往前突刺,凝聚出了一只几米高的赤炎巨虎,对着骨鞭就是一顿疯狂撕咬! ——{伍之型·炎虎!} {水之呼吸?}在同一个老师的教导下,遇见了同样的状况,黑发青年和肉色头发青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使用同一个型。但见水流迅疾,婉转如蛇,场内顿时遍布残影———{叁之型·流流舞。} 盲僧扯起铁链,以强力带起硕大的流星锤,迫使它极速旋转,手臂再一动,锤子携万钧之力狠狠砸出,硬生生毁去一条长鞭! 与此同时,其余地方亦有狂风呼啸,蟒蛇嘶鸣,音爆不绝,霞云弥漫! 第481章 人鬼决斗?二 【无惨已经被赶出地面!嘎啊啊啊——】 前方刀影错乱,青风盘旋,烈焰狂卷,浪潮奔腾,又有蟒蛇肆虐,粉点乱闪,而几十丈外,有几十名着深色队服,腰揣利刃的年轻人蹲守在暂且平静的斜坡下方。 早早等候在此的鎹鸦乘风而来又徐徐落下,立在一人头顶,收起翅膀,把如今的情况一一道出:【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半小时!】 【三个半小时?】和辉利哉等人所想的如出一辙,凡是听见此话的剑士们皱眉的皱眉,诧异的诧异,都颇为不敢置信。 【我都差点以为过去三天了。】靠在同伴的肩膀上,一少年有气无力地嘟嘟嚷嚷,俨然是累坏了:【结果一晚上都还没有过去?】 【太长了.....】单膝跪在不算坚硬的土地上,赫发少年从坡下探头出去,怔怔地望向仿佛遥不可及的战场,目光所能到达之处却只有几抹亮色的光彩在来回跳动,摇晃不止:【身为柱的大家能撑多久呢?】 这样下去可不行。 缓缓握住握住刀柄,他心一横,就要起身:【我也必须去帮忙!】 【俺也要!】手指头都用完了,还是没能算出来三个半小时到底是多少分钟,猪头少年索性弃了这个难解的问题。唯恐被抛下,他紧跟着便爬起来:【俺也要去!】 【不行。】目光一凛,近处,团花羽织的少女伸手拽住他。 【我说你们两个.....】靠着土坡,挤在一众水呼剑士队里的黄发少年面如菜色,气息奄奄,宛如下一秒就能当场归西:【主公不是都叫咱们先原地待命了吗.....】 【可是…】赫发少年很是不甘:难不成他们就这样待在这里做壁上观吗?! 【没什么可是。】恰在此刻,一双大手从天而降,两个人还未彻底站起,就已经被按着发顶压了下去。 鼻尖动了动,赫发少年认出了此人的身份,不由得侧眼看去:【匡近先生?】 【不要自作主张。】明明自己的实力也达到了柱的级别,粂野匡近却只能留在这里看着同僚战斗————既然分出两队人马打车轮战,那第二队也不能和第一队实力相差太多,否则如何能在紧要关头为一队争夺恢复时间? 炭治郎显然并不想这样做:【但是......】 【好了。】不知从何处冒出,花闻桃一把捂住伊之助的嘴,迫使他无法大声嚷嚷。 【他说的对。】同样被分到第二队的,还有时透无一郎。 ———他虽据理力争,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在兄长极具威严的目光的注视下,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分了过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调整自身,让自己一直保持在完好状态,绝不可轻举妄动。】 【......】眼瞅着两个冒头的被强行按下,其余队员们骚动了一阵,有人张口想说点什么,又被其余人推搡了几下,终于还是安静了下去。 【那瓶百分之七十浓度的紫藤花毒素呢?】 剑士们消停了,后勤部的“战役”现在才开始。撸起袖子,珠世、香奈惠、蝴蝶忍三人就着手提电筒的光亮,正把香奈乎及一群隐队员指挥得团团转。 【千骨小姐血液的原液有带过来吗?】 马上就有一个女隐队员在随身携带的大大背包内翻找起来,几秒钟后,她举起什么东西快声说道:【在这里,一共十支!】 【一号药剂的半成品呢?】 为了避免被战斗中的鬼王听见药剂的名称而猜测出药剂的效果,香奈惠含糊了称呼,只用序号替代,幸好香奈乎在蝶屋生活了多年,耳熏目染下,倒能明白她指的究竟是什么:【这里有三支。】 【可恶!】 忙碌之余极目远眺,发觉远处混乱一片,压根分不清楚谁是谁,蝴蝶忍往下压起眉,整个人显得暴躁至极:【距离太远了,根本判断不出来无惨现在到底分解了几种药!】 【有没有办法联系上千骨姐啊?】 ———这显然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想要传话给混战中的剑士,除非这个剑士受伤过重脱离了战线,又或者你自己跑过去,扯着嗓子大声吼。 第一种情况没有人希望出现,第二种法子,蝴蝶忍抽不开身。 “没办法,”咂吧着嘴,洛河东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斗得那么激烈,就是鎹鸦也不敢轻易靠近啊。” {该死!} 同一块区域,被鲜明地划分成了三部分:战场、备战区、后勤部。 而此时,作为第一队,已经和鬼王交上手的剑士们,俱是感觉自己肩头沉沉。 分明鞭子的数量都没有超过双十之数,在力量的加持下,却于空中、地面上,穿梭来去,肆意穿梭,编织成一张足以绞杀万物的巨网。 {好恐怖的攻击!}不敢止住脚步,更不敢停下攻击,粉绿色头发的少女挥舞着宛如绸带似的长刀,内心早已开始失声尖叫:{从未遇见过的强敌啊!} {鞭子简直和利刃没什么区别!} 还有这恐怖的攻击范围…… 【不可大意!】看穿了她的不安,侧边,条纹羽织青年赶忙安抚她:【冷静下来,甘露寺!】 【是——!】 【这都是什么啊!】不冷静的显然不止甘露寺蜜璃一人。白发青年眉心紧锁,抡着自己淡绿色的刀,劈斩出无数风刃来与血鞭抗衡:【只用眼睛都追不上!】 速度也太快了吧! 【混账,这样下去怎么可能拖的住!】 黑发青年并不发言,无它———过于频繁的攻击,已经让他无暇去注意其他人了。 {只是防守,就已经耗尽全力…}一刀劈开直冲而来的一条骨鞭,鳞泷锖兔真恨不得太阳现在就出来,日光越烈越好。 {这惊人的鬼气……}每一挥刀都引发灼热的赤色烈焰,金红色头发的青年神情难得的严肃:{鬼王不愧是鬼王。} 一力镇压了弟弟的霞柱时透有一郎借助霞雾遮蔽身形,悄然靠近鬼之始祖,折射着寒芒的白人刃对着其胳膊直直劈下,本该被一分为二的肢体……却无半点刀痕。 {这家伙……砍中了,却没有伤口!}此情此景,时透有一郎当即忆起了册子上所记录的情报———[鬼舞辻无惨的再生速度极强,在刀刃划过身体的瞬间,就可完成再生!] 不过,他想起了这一条,却忘了另一条———[不要距离鬼舞辻无惨太近!] 【危险!】眼角的余光瞥见他,音柱宇髓天元想也不想,拽着双刀中间的铁链就把其中一把刀大力投出! 【铿—锵——!】 金黄色的大刀同血鞭前头的骨质结构擦过,激起一串金铁交鸣之音。 【!】惊愕只有一瞬,时透有一郎虽年轻,但柱还是柱,匆匆回神,他屈膝便往后退去:【是,谢谢!】 【不可太过靠近他!】足尖轻点地面,花千骨一跃而起,虹色的日轮刀似闪电般迅疾落下,将几条血鞭一并斩下。她又连踢数脚,将“断肢”踹开,使之无法与躯体相连。 生怕队友们遗忘了那些早早书写下来的注意事项,喘了口气,她忙忙传音:【我们现在只要拖时间即可!注意保存体力!】 【了解。】曲起的双臂上遍布岩石龟裂似的斑纹,悲鸣屿行冥瓮声瓮气地答了一声,拽起锁链,将武器舞得虎虎生风。 其余参战的人士自然也无甚异议,都是跟着点头,至于心中如何想,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拖时间……但是,这只鬼真的前所未有的强啊!} 【我实在是受够你们猎鬼人了。】和手忙脚乱的剑士们相比,处于混战中心的鬼王无惨看上去便要轻松得多。 他只需站在原地,然后挥舞鞭子即可迫使剑士们狼狈躲闪。 血色的瞳孔冷冷地把面前的几人通通扫视了一遍:【侥幸捡回一条命,不就得了么?】 【偏偏一个两个地,都要跑过来找我复仇。】 【你们这些异类……丑陋的虫子!】 第482章 人鬼决斗?三 弯月高悬,群星暗淡,云气飘渺,晨光未现。 而在平静的夜幕下,金铁交鸣之音、爆破之音、击打之音接连不断,宛如召开了一场盛大的乐会。 可惜的是,此地没有乐器,也无乐手,有的,只是存活了千年之久的鬼之始祖,与一群悍不畏死的猎鬼人。 灵、岩、音、炎、风、霞、水、恋、蛇。 并上一个同样使用水之呼吸的甲级队员富冈义勇,被十人围攻的鬼王面上却早已褪去了怒意与慌乱,唯留下一派“无趣”之色:【身手的确不错。】 但也只是不错罢了。 充斥着强盛力量的长鞭蓦然一震,随即冲天而起,又翻转倾斜,似雄鹰捕猎般一头扎下,对着胆敢靠近的剑士们就是好一顿穷追猛打,其攻势恍如灵蛇游走,角度刁钻多变,速度之快更是肉眼难以捕捉。 在场之人面色巨变,已经贴近的连忙抽身离开,正要进攻的步法一变,转为了闪避,更是左顾右盼,四下观察,唯恐队友陷入危机,几乎称得上是在夹缝求生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几鞭下去,但闻【嗤呲】几声裂帛之音,就有许许多多鲜红的液体从暗色的布料下迸射而出。 【即使开启了斑纹,掌握了通透,拥有了赫刀……】 血红色的狭长眼眸略眯起来一点,鬼舞辻无惨神色淡淡,流转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一人身上。 【你的实力也远远敌不过我。】 【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被质问的白发少女并不吭声,只是启着唇,微微喘息,她的肩上,也有道小臂长的伤口,虽早已愈合,可一瞬间爆发式喷出的鲜血早已把本就是深色的队服染成了墨一样的黑。 注视着近在一丈之内的鬼王,她心音满是困惑:{我曾经在炭治郎家门口和无惨交过手……} 那个时候的鬼王,强大无比,气势惊人。 而现在的鬼王,与当时对比,周身的迫力竟然相差无二。 {但、但现在的无惨,应该不可能还有这种实力才对啊!} {战况怎么会和上一世相差这么多?} 他的力量,明明早就应该被药剂削弱了才对啊! “是削弱了。” 这个问题问得还真是好。修仙界凡是有观影之人,都能给出答案。被白雾笼罩的不知名洞府内,就有一灰衣青年扶额叹息:“可那药已经被无惨分解了啊。” “虽然有负伤,可能在没有削弱过的无惨手下挨过十几分钟……”长留山内,有妖魔啧啧称奇:“这些柱也是厉害。” “荒谬!”他一句话刚完,一蛇尾妖人吐了吐信子,反驳道:“无惨怕是根本就没有认真,倘若放正了态度,别说十个柱,只怕再来二十个也抵不住他一鞭子。” 别再说了!仙道处,修们掩面的掩面,叹息的叹息,很想高喝一声:你们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一个个快闭上嘴吧! 分明正在作战的是他人,轩辕朗却急得好像自己有生死之患一般:“也不知千骨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无惨恢复是神血的缘故!” “她怎能意识到?”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魔君杀阡陌锲而不舍地开盯着仍在上方云海中旋转来去、湛湛放光的神器们:“上一世花街一战后,看见妓夫太郎的反应,小不点兴许直到现在都还认为神血对鬼来说是剧毒呢!” 她很可能完全没往那方面思考过! 【不能当场咽气,是你们的灾难。即使没有当场身陨,你们也是必死无疑。】 抢占了先机,鬼舞辻无惨现在就从容许多了。他一步踏出,稍稍俯身,十几条血鞭与骨鞭【簌簌】冲出,更有数不尽的锯齿状冲击波往四面八方劈砍而去! 【轰隆——!】 厚实坚硬的土地也扛不住如此攻击,更无法做出什么反击,只能凄惨地被寸寸分裂,而这冲击波的攻势却半点不减! {可恶,这恶鬼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沉稳如岩柱悲鸣屿行冥,此时此刻也难免有些许焦急:{我们的攻击又大部分对他无效!} {看不清!一点都看不清啊!} 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柔韧度与灵活性在冲击波与血鞭的围剿中腾转挪移,粉绿色头发的少女猛然偏头,脸颊上却还是绽开了两道血口:{就算千骨小姐给的记录上有写无惨会进行怎样的攻击……} 但是真的打斗起来,根本没时间去回想! {而且这攻击……}上下左右,包括前后,放眼望去,皆是残影乱舞:{也太快了吧!} 正想着呢,一条血鞭自下方钻出,狠狠朝她抽来! 【呀!】来不及躲闪,少女下意识地往侧边逃遁,却还是慢了一步,背后立时晕开大片鲜艳之色。 【甘露寺!】异瞳青年欲要救助,却有另一条血鞭破空挥来,逼得他无法上前。 花千骨亦是大惊:【蜜璃!】 讶异之下,霞柱时透无一郎仗着自己身材娇小,矮身往下一滑,钻过一空隙,就要去援助。 却突然! 他浅色的瞳孔,猛然颤动起来:【唔、咳——!】 脖颈处,一点暗红色、根须似的东西,以不算缓慢地攀上了他的侧脸 。 【有一郎?!】以一招“伍之型·寒秋落山风”暂时护住了自己,离得最近的不死川实弥立即低头看他。 【这是…?】浪潮奔腾处,鳞泷锖兔回首一望,惊觉身旁人握刀的手背上都蔓开了红线。 {是毒!}凝神一端详,炼狱杏寿郎心中隐隐有所猜测:{是记录中提及的,无惨的血的毒!} 【看样子,已经有人坚持不住了。】他们发现的事情,无惨自然不会忽略:【我在攻击在掺入了自己的血液,这大量的血液,会像剧毒一样,疯狂地破坏你们的细胞。】 【躯体更小,毒就蔓延得更快 。】 冷冷地扫了时透有一郎一眼,他漠然道:【他应该会是第一个死的人吧。】 浓青的狂风极速汇聚,凝成上宽下窄的锥型,在虹刀的带领,把席卷而来的血鞭抵挡在外———灵之呼吸?陆之型?风?飓! 【会死的只有你!】勉强赶上,将有一郎护在身后,花千骨二话不说,果断传音给了远在后方的珠世:【珠世小姐——!请现在就派遣茶茶丸来送血清!】 ———谁也不知道和上弦的战斗会持续多久,提前打血清实在让人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 所以,只能和上一次一样,依靠变成了鬼的茶茶丸来援助! 第483章 急转直下 【拜托你了,茶茶丸。】 掀开三花猫背上小包的盖子,三名医师快手快脚地取出了早早备好的药剂,将之一一置入背包的凹洞之中。 抚摸了一下小猫毛茸茸的脑袋,容色秀雅的女子眸光微漾:【请帮助我们赢得胜利吧。】 细声细气地叫唤了一声,三花猫借助符咒,悄然化入夜色。 【我没事!】 另一边,时透有一郎随意抹去鼻下溢出的血,当机立断,给自己灌了瓶特效药————嘴上逞强,但他的呼吸明显比其他几位同僚沉重许多,就连同样身材不高的伊黑小芭内情况都比他来得好。 【甘露寺,快些疗伤!】 花千骨掩护有一郎,那边,金黄色的大刀被以巨力挥舞,从侧面攻向坚硬的骨鞭,擦出大片火星————钻了个空子,在关键时刻,宇髄天元单手拎住了负伤的甘露寺蜜璃的后领,令她险之又险地与一道冲击波擦身而过。 【是.....】气自己不中用,拖累同伴,又恼敌人太过强大,实在可怕,种种情感交织下,甘露寺蜜璃回答的声音小如蚊蚋。 发觉心上人脱离危险,伊黑小芭内总算是松了口气,重新收拢了注意力:【那些嘴的吸口,吸力很强劲!有没有什么办法......】 能够应对一下? 距离离他最近的是白发青年风柱不死川实弥。 【我能有什么法子!】 他唇下也有血迹斑斑,可见受伤不轻。这会啧了一声:砍头不死,恢复能力强到刀刃都无法将四肢斩断,攻击速度迅疾得肉眼都难以看清,甚至血液内还藏有“剧毒”...... 【要是有法子,老子早就砍上去了!】 “常言道,天衍四九,大道五十,人遁其一。”看着他这副暴躁的模样,修仙界内,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微微一笑:“未至绝路,不可自弃。” ———这倒是真的。 在场的剑士们尽管躯体伤痕累累,实则并不怎么沮丧————是,他们身中剧毒,可那又怎么样? 解药早就研制出来了,再过几分钟就能送到手上。 是,敌人超乎预期的强————但他孤家寡人一个,而他们鬼杀队的队员近乎全员在此。 黑夜属于恶鬼,但白昼终将抵达。 “最重要的啊,还是无惨的心态问题。” 妖魔一方,看出点端倪的人都要笑死了:“这鬼王嚣张得很,面对鬼杀队,缓过劲来之后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快刀斩乱麻,立马收拾了,而是悠闲地开始玩猫捉老鼠的把戏,可见其智慧之稀缺。” “要我说啊,”上回都输过一次了,这次可就没什么不长眼的人押鬼王胜了。妖人茈萸呸道:“但凡无惨这会下把狠劲,纵使是花千骨也拦不住他啊!” 却偏偏要摆出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 “待会又叫鬼杀队翻盘了,哼,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鬼这一方,真正的敌人从不是什么鬼杀队。”长留上仙白子画神色浅淡如冰,口中吐出的话语则锐利如刀:“而是傲慢。” 这股莫名的傲慢盘踞在心,他们杀害了本该平静度日的人们,直接促使了鬼杀队的诞生,他们的所作所为,也令鬼杀队凭借着仇恨,一直延续至今。 {鬼舞辻无惨,请你务必......} 滔滔不绝的碧蓝浪潮内,水柱鳞泷锖兔冷冷地扬起嘴角————他下巴淌满了血,所以这一笑反倒带出了些邪气,加上那把折射着寒光的蓝刀,他简直不像是个正派人物了————{保持着这份桀骜不驯,直到生命尽头。} 然后,好好看着自己是怎样堕入地狱的。 ——————————————— 剑士们在前线艰苦奋战,后勤队员与指挥者亦是忙的不可开交,剩余的人,只能虔诚地为自己重视之人祈祷。 布置简朴的屋舍内,矮小的妇女坐在烛火旁,手捏细针,就着灯光,一针一针地补着件纯白的外衣。缝几针,就转头看看窗外。眼见明月依旧,她再一低头,却发现针已经扎入指尖,于是叹息一声,草草擦去血珠,继续手上的动作。 鸡冠头少年同样未睡,借着从窗台溜进来的皎洁月光,他望向榻榻米上四五个裹着被子睡得正香的孩子们,而后缓缓起身,为一名女孩掖了掖翘起来的被角。 他们之中,最大的也才十三、四岁,最小的看模样,约莫有个八九岁————兄长将一切的事情都扛了下来,他们只知道父亲早逝,母亲生过一场很严重的病,好在遇见了好心人,为母亲治好了病,大哥在做一份薪酬很高、十分稳定的工作,每个月的薪水足够一家开销还有结余,只可惜很少有假期,二哥就在家附近的木工店铺当学徒,最近即将出师。 对于今晚鬼杀队围剿鬼之始祖的事情,他们一概不知。甚至不晓得,朝阳升起的时候,也极有可能是他们兄长命丧战场之际。 事实上,也没有人希望他们知道这些。 唯一了解些许内情的鸡冠头少年长时间地盯着墙壁上的挂钟,不知过了多久,又扭头看向远处暗蓝色的无边天幕,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一句话:{一定要平安啊,大哥。} 【喵——】 充满忧虑的心音堪堪消散,尘土弥漫的战场内,胸口佩戴着眼睛符纸的三花猫背着自己的小皮背包,终于赶到。 它猛力蹬了一脚地面,一跃便是几米之高。 【是茶茶丸!】上一世只有花千骨和炭治郎认得它,这一世因着柱级队员都有在帮忙收集血液,所以大家伙都晓得此猫的身份。 就有甘露寺蜜璃抬起头来,惊讶出声。 其余几人闻声抬头,往上一望,发现那背包内的几支药剂,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一时间俱是感激不尽! 【呲呲呲呲——!】 几声细微的刺破之音落下,瞬间,除了花千骨———她身负神之血,又被无惨注过血,此毒对她而言已无什么效果———其余九人身上都挨了一针。 一息之内,不死川实弥面上的红色瘢痕就退了,富冈义勇手背上藤蔓似的血痕亦似潮水淡去。 再一跺脚,时透有一郎发觉自己也能够站住了:{脉搏的混乱和肌肉的剧痛都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曲起五指又张开,伊黑小芭内心情颇好:{这下就能再战了!} {虽然只是缓解,}炼狱杏寿郎心音的嗓门也很大,在这会更显爽朗:{但已经足够我们继续战斗下去了!} 【真是一只有道义的小猫啊!】 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情报收集不足的鬼舞辻无惨,怔怔地看着猫咪从半空中落下,他条件反射性地拉长骨鞭,狠狠扫去:{这小畜牲是从哪冒出来的?} 【茶茶丸!】经历过一次的花千骨反应更快,抬手便拍了道灵力过去,也亏得茶茶丸身形小,被灵力裹着往侧面一躲,叫骨鞭绞了个空。 【喵!】不算长的四肢在空中划动了几下,球形的灵力护罩刚一落地,受到惊吓的茶茶丸飞也似地逃了出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够了。】 倒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立在原地,鬼舞辻无惨静默了几秒,不知在思考什么。 待再抬首,他血红色的双目已是撑得滚圆,泛着凌凌冷光,面色更是阴沉得骇人:【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双腿一曲,脊背躬起,刹那间,十几根长鞭电射而出,以风雷之势碾压而下!宛如暴雨袭击地面,仿佛巨浪拍击礁石,霎时狂风大起,地面颤动,又有数不尽的无形冲击波疾驰而出,斩往四面八方! 【轰轰轰轰———!!!】 第484章 急转直下?中 实在是......太快了。 视线胶凝在硕大的电子屏幕上,一时间有不少人后背冒汗,嘶嘶抽气。 “这算什么……啊…” 浓郁的夜色下,广阔的大地裂开数道深深沟壑,如同蛛网,辐射往外,足足近百丈。 白发少女手臂抬起,似乎想举刀格挡,却听见一声压抑的闷哼,她微微侧眼———左侧不远处,一抹鲜艳的金红色,流星般一闪而逝。 【嘭——!】沉重的落地声随之响起,被激出的灰尘滚滚往上,久久不散。 【……】少女淡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了起来,一瞬间,意识竟有些许混乱。恍恍惚惚中,站立在前方,神情冷漠的鬼王,竟逐渐幻化成了体生暗蓝鬼纹,粉发金瞳的上弦之鬼。 两条相似又不同的时间线,在此刻,在她识海内,悄然“重合”。 她惊恐至极地呼喊了起来:【......炼狱先生——!!】 ————金红色头发青年的身形早已被土灰覆盖,以肉眼扫视,寻不见半点痕迹。 “………” 战况的突变,乃是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不论是长留山,还是茅山,又或者是昆仑山、蓬莱……甚至堪称是一片死地的蛮荒,在现下,都没有几个人敢开口说话。 不,这不已经是敢不敢的问题了,而是,有没有话可以说的问题。 半晌,才有人溢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鬼王到底是鬼王呐……” 实力摆在那里,不容置疑。 而很快,花千骨也顾不上炼狱杏寿郎了,因为————方才还并肩作战的同僚们,几乎在同一时刻,全部失去了踪影,甚至连一点声响都来不及发出。 持淡绿色刀刃的白发青年、手握金黄宽刀的白发男子、黑绿色头发的少年、粉绿瞳孔的少女……… 甚至,包括那身量过人的高大盲僧。 没有一个人能够挡下这回的进攻。 落败只在一瞬间。 有水串从温热的躯体内部迸射而出,颜色是极其刺眼的鲜红,它们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到底都来自哪里,而后淅淅沥沥地落下,仿佛一场突兀降临的夏雨。 霎时间,整片场地盈满了刺鼻的血腥味。 【………】花千骨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她早已失音,若不使用传音,根本无法言语,所以,现在是愕然到忘记了运转灵力。 疼痛慢半拍地在识海蔓延开来———【呲——!】 左侧的肩膀处,如同果实熟透了、炸开一般,蓦然断裂,只留下整齐的截面。 【噗嗤——!】鲜血喷如涌泉,淋了遍地暗红。 而那被斩下的整根胳膊,已静静地躺在了地上。 “……小不点!”诛仙台下,魔君杀阡陌面色骤变:“刚才无惨都做了什么?!” “这还打什么?”眨眼的功夫,鬼杀队战力最顶尖的十人几乎全废!轩辕朗心口一抽一抽地疼,眼前都有点发黑:“无惨…这?这怎么打??” 不,这还有打的必要吗? “赢面太少了。”长留上仙白子画面色亦是难看无比,藏于袖里的手掌已然握成了拳头:小骨…… 【啊!】 未曾料到己方的战败来得如此之快,眼瞅着现任柱们几乎各个都是重伤濒死,大后方,后勤队员们在三位药师的指挥下慌慌张张地忙了起来。 【人先搬回去!被砍下来的肢体没那么快失去活性!先吊住大家的命!】一面为蛇柱清理伤口,珠世一面快声吩咐其余人:【别让他们待在原来的位置!】 ———正常来说,这种断手断脚,甚至内脏都快要流出来的重症伤患,是不建议随意移动的,很有可能会加重伤势。 但是……【把大家留在原地,会被战斗波及到的!】从一个隐手中接过镊子,香奈惠提高了音量:【速度快!】 【特效药呢?!】又有人匆匆忙忙地问道:【都把高纯度的拿上来!】 “天啊.....”九名伤患在后勤部的齐心协力下,总算是被全部运回了较为安全的山坡下方———此山坡很是陡峭,乃是产屋敷家数年来断断续续派人挖掘而出的,简直可以说是一道战壕了———整整齐齐摆了两排。 糖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好似在寒冬腊月坠入了冰河一般,通体寒凉:“义勇先生……炼狱先生……蜜璃姐姐…不死川先生……宇髓先生……” 念着念着,它的眼眶一下湿润了,晶莹的水珠在里面来回打滚。 “娘亲……” “无惨这个混账!”掉眼泪的不止它,不少年纪较小的弟子均是眼眶红红,恨不得自己抄起剑,亲临战场,为鬼杀队添一份力:“就知道欺负人!” “你这个乌鸦嘴!”更有甚者,已经迁怒到了刚才在一旁说风凉话的妖魔们:“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你给小爷等着!”指着妖人茈萸,一容貌秀美,但性子暴躁的火系修士撸起袖子,亮出了自己的法宝:“待花掌门回归,我们立刻来一场死斗!” 茈萸:“………”不是,关我什么事啊!她不就随便说了句话吗,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炭治郎、善逸、伊之助、无一郎、真菰........】就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刻,黑发青年蓦然起身。 粂野匡近一连点了六七个剑士的名字:【走吧。】 也顾不上隐蔽身形,他举目望向战场,率先迈开了步伐:【该我们上场了。】 【没事的....】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别人,借着灯光将白发青年嵌在肉中的大小碎石取下,蝴蝶忍在短短几秒钟内便已经是大汗淋漓:【没事的……有特效药,有珠世小姐,大家都会没事的……】 【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已经是我手下留情了。】 身形一晃,出现在花千骨跟前,鬼舞辻无惨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地上的断臂与被鲜血染红的泥土。 【若你肯对我俯首称臣,我今天,还能饶你一命。花千骨。】 一条胳膊算什么?只要人到手了,他想要多少血肉,就有多少血肉! 【你们千辛万苦所研制出来的药剂,早已被我分解殆尽。】 【你们鬼杀队已经彻彻底底的输了,所依靠的柱也全部孱弱无比。】 全部的药物....都分解了? {会有这种可能吗?}愣神只有一瞬间,花千骨到底不是以前初出茅庐的心智了————旁人不知,作为研发药剂的药师之一的她还能不知自己究竟都做了什么吗? 定了定神,她忍下疼痛,强装镇定:【那么多种药,你竟能全部分解?】 谈及至此,无惨的目光裹上了讥讽之色:【还真是多亏了你啊。】 【不过就是变人药、破坏细胞的药、延缓再生的药罢了……对于你的血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不过就是让鬼变成人的药、破坏细胞的药、延缓再生的药……罢了? 【……我的……血?】怔怔地注视着鬼之始祖,花千骨明显懵了一息,不过,很快她就回神了。 {原来如此……}这事情甚是简单,脑筋一转,答案就自己浮出水面:{是我的血…是神血被无惨吸收了!} 至于药剂…… 花千骨的注意力,缓缓地、缓缓地从鬼王的面庞上,转移到了他那头随风狂舞的、灰色的发丝上。 【哈、】意识到了什么,她给出的反应很是古怪———不是沮丧,不是气馁,不是愤怒,而是………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485章 急转直下?下 兴许是因为心中情绪复杂难言,少女的嗓音虽清亮如初,可回荡在这空旷战场时,却无端地令人觉出几分毛骨悚然。 “......”听着这渗人的笑声,修仙界内,不知多少门派则,正吵吵嚷嚷,直呼要一力诛杀鬼王的众修士、仙人面面相觑几秒,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去。 这状况很是诡异啊————到底有什么可笑的? 在这种战友大半伤残,自己也失去了一臂,局势完全一边倒的情况下,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花千骨这么高兴? “这小丫头怕不是刺激太大,精神混乱了吧?”蛮荒内,雪洞里,有人如是说道。 鬼舞辻无惨亦是诧异,凭借着身高俯视着面前的少女,他垂睫,眸光微寒:【你笑什么?】 笑什么?花千骨缓缓吸入一股气流,她止住了笑,却只勾了勾唇,并不作答。 【噗—哗——】血肉模糊的肩头,被强行斩断的肌肉抽搐几下,伴着水声,一条完整的胳膊在转瞬之间完成了再生! {恢复了.....?}此情此景,实在古怪。鬼舞辻无惨面上带出了些许的讶异:【分明还是人类之躯,你却拥有了鬼的再生能力?】 一般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被注血之后,要么身死,要么转变为鬼。 {但是这女人,不仅仅活了下来、一直活到现在,甚至,还拥有了鬼的能力.....} 再加上她身上那神奇的血...... 他的视线牢牢地盯在花千骨身上,眼神内充满了探究,仿佛现在站在自己跟前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什么让他难以理解的奇怪生物:【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笑什么?】 残留在肌肤之上的血迹被重新吸收,花千骨举起了刀,启唇,回答的却是鬼舞辻无惨的上一个问题:【我笑你愚蠢,笑你目光短浅、笑你虚伪卑劣!】 灵力传音,何等清晰? 她撑圆了眼,灰色的瞳孔里遍布疯狂与讥讽:【我笑你狂妄自大,笑你犹如井底之蛙,分明身陷囹圄、死到临头却仍无知无觉!】 一番话响亮无比,句句掷地有声又明快利落,直击人内心深处,余音更是久久不散。 不少修士张着口,却无言可说:“……” 在不算短暂的寂静之后,终于有人出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言辞犀利,每个词都恰到好处,”坐在后面几排,一形貌潦草的仙人抚掌大笑:“骂得真是好啊!” “痛快至极!” 他这评价,就像是引子似的,空气开始重新流动,人群欢腾一片,虽也有人担忧,但大多数还是夸赞。 世尊摩严言语中隐隐有几分赞赏:“牙尖嘴利。” 除非心胸宽阔如茫茫阔海,否则鲜少有人能被这样指着鼻子骂还无动于衷,作为鬼王的鬼舞辻无惨更不可能———他性子本就残忍暴虐。 把对花千骨身份的疑问抛下,他额角猛然爆出几条青筋,一张俊逸的面庞已黑如锅底,正是勃然大怒:【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人二指粗细的血鞭缀在其后背,不攻击时只是四下摇曳,而此刻,在这鬼之始祖的操纵下,是冲天而起,挥出嗖嗖破空之音! 【不识好歹的家伙,那你就给我灰飞烟灭吧!】 十几条交错重叠的长鞭掀起汹涌风浪,携极其骇人的迫力悍然攻来,锋利至极,危险至极。 “不愧是鬼王!” 刚才还高兴呢,这会拍拍胸口,舞青萝、上上飘、糖宝、轻水等一干弟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着有共感,他们甚至可以感受到血鞭落下之际,擦过肌肤的细小风流,因此更加不安:“逃避的动作稍稍慢上哪怕一秒,千骨肯定都会死无全尸!” “这可如何是好?”落十一也是心急如焚:就目前这局势来看,鬼杀队怕是压根撑不到日出啊! 思来想去许久,他不由得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自己未来的岳丈大人。 异朽君智多近妖,应该能有不同的看法吧? “莫慌。”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东方彧卿手一抬,示意他先冷静一下:“胜算还是有的。” “毕竟……”最关键的一个点,被慢悠悠地指出:“鬼舞辻无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自己还中了老化药剂啊。” 老化药剂?老化药剂?? 周遭一圈的人们怔了怔,纷纷扭头去看屏幕———“真的!”糖宝惊喜异常:“快看无惨的头发!” “已经由黑灰,变成了灰色,现在、现在!现在又变成了白色!” 换而言之,如今的情况就是———“只要继续打下去,鬼杀队的优势就会越来越大!” “我说娘亲为什么突然笑成那样呢!”糖宝越来越崇拜自个娘亲了:换成它,它也笑! {灵之呼吸!}既然敢出言激怒无惨,花千骨自然也做好了应对的他狂暴攻击的心理准备:{伍之型·土·厚载万物!} 这一招,她曾经在与上弦肆的战斗之使用过,正是一招,以攻做守的大型防御技能! 土地的容纳之能,何其可怖? 【呲呲呲呲———!】血色残影稍纵即逝,在少女的身躯上擦出各种或大或小的口子,但神奇的是———她真的防住了! 而就拖延这么一会,黑暗中,自左、右、后几个方向,一跃而出十几道身影,对着鬼之始祖形成包抄之势! {风之呼吸?}面上带疤的黑发青年出刀迅速,立时就有四五道爪形风刃疾驰往前,正面迎上了几条血鞭:{贰之型·爪爪·科户风!} 飘渺无根的雾气如墨汁晕染清水,悄然侵占战场的空间。黑绿色头发的小少年像极了一只蹲守在草丛中专心捕猎的野兽———哪怕他的猎物,远比他强大得多。 {霞之呼吸?伍之型·霞云之海。} {火之神神乐!}狂风涌动处,有朱红之焰肆意燃烧,盘旋成环,轮转如涡。赫发少年神色坚毅:{灼骨炎阳!} 【已经这样了……哎呀,死就死吧!】泪水横飞的状态下,金发少年破罐子破摔,索性也不管什么害怕的情绪了,瞪大眼就往前冲:【我不管了!】 【喂!】另一个少年有着一头尖刺似的短发———鳞泷砚树被我妻善逸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劝阻:【你是想把自己喂给无惨好让他快点恢复吗!别冲那么猛!】 ———前水柱鳞泷左近次门下的弟子因着实力普遍较强,大部分都被列进了二队里面,他自然也不例外。 【你这恶心的八爪蛆!】另一边,挥舞着自己的两把锯齿长刀,伊之助气势汹汹地喝骂道:【居然敢欺负俺姐!还打大眼哥他们!小心俺活活咬死你!】 嘴上叫得凶,他下手也狠,连连劈砍之下,斩出了许多蓝青色的刀罡。 【姐姐!你没事吧?!】同样挂念着花千骨,花闻桃的表达方式就含蓄了许多。 【没事!】花千骨并不关心自己———她一贯如此:【杏寿郎、实弥、行冥他们怎么样了?】 团花羽织的少女忙里偷闲回应她:【香奈惠小姐等人正在全力抢救!】 【珠世小姐说,】不远处,粉白色的花瓣随风飘扬,环绕于蝶翅发饰的少女身侧:【很快就可以恢复了!】 【嘎啊——!】战况如火添柴,越来越烈,鎹鸦张开双翼,谨慎地盘旋在高空之中,避免误伤:【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 第486章 赫刀. 两个小时。 说长吧,往日倒头睡一觉就过去了,醒来还觉短暂,说短吧,它又还真足够干点大事。 “兴许不止是老化药剂。” 满满一屏,不是刀光剑影,就是狂焰怒风,晃得人眼生疼。 长留上仙白子画阖目细细捋了一遍鬼舞辻无惨先前道出的话语,摸索出了点东西:“无惨方才,并没有说到还有阻止他自爆的药,这是不是说明现在的他,还没有发觉这一种药的存在。” 又或者说,只是不想一一举例? “倘若是前一个猜测为真,那就说明……” 还能打。 鬼杀队还有胜机! {不妙......} 当事人和旁观者的感受可谓是大相径庭。 分明有二十几人一起协助作战,花千骨高高悬起的心却非但没有放下些许,反而还愈加不安。 这种不安是非常有根据的————在这种等级的战斗之中,并不是人数越多,优势就能越大。 比起人数,更重要的是参战人员的实力。 眼角的余光扫过距离最近的几名剑士,瞥见赫发少年额上烈焰似的斑纹,她暗暗忖道:{只有炭治郎、无一郎、匡近、真菰他们开启斑纹根本不够......赫刀、通透也得有,否则根本难以与无惨一战!} ————此时此刻,开启了斑纹会在二十五岁死亡已经不再重要了,倘若今夜无法解决无惨,那别说二十五了,所有人都活不过天亮。 【咻———!】还未思考出结果,一条血红色的长鞭当头横扫而来,掠起刺骨寒风,花千骨果断往后一仰,一缕飘起的发丝与之擦过,霎时断裂。 {要想想办法……我得想想办法!} 要发挥自己的作用! 复又挺直腰杆,她在反复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去:{冷静一些,还没有到最澡的时候……回想上一世作战时发生的一切!} 上一次的现在,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恋柱负伤过重暂时脱离战场,三花猫以血清搭救其余几名柱级队员,蛇柱凭握力开启赫刀,猪头少年三人赶到现场支援…… 然后…然后…… 冥冥之中,有一点灵光如雷点窜入识海。 【和身边的人以兵器相撞!】她依靠灵力把自己的声音传递到每个人的脑中:【尝试开启赫刀!】 ———不错,短时间内想要掌握斑纹和通透可不容易,但赫刀的开启条件没有那么难,还是可以碰碰运气的! {和别人相互撞击兵器……?}前辈的话语似冰针扎刺肌肤,粂野匡近双眸顿亮,立刻就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真菰小姐力气不足,无一郎年纪尚小,伊之助、善逸、炭治郎……他们并没有柱级实力……} 真令人糟心,挨个把同伴们念了一遍,他这才发觉————哪怕人数多,可有足够握力的却一个都没有啊! 【匡近先生!】他迟疑不决,岁数不大的无一郎则果断多了,侧身避开一道急冲而至的冲击波,这孩子拔腿就奔了过来:【接招!】 匡近:【?!】 这、这么突然吗? {……算了。} 眼瞅着人马上就要到跟前了,他深深吸了口气,颇为乐观地想:死马当活马医吧,说不定就成了呢? 【铿——锵——!】 同一时刻,场内兵器交鸣的脆声不绝于耳,蓝刃与蓝刃撞击,白刀和绿刀互劈……几番折腾下,到处都是火花四溅———前辈都这么提示了,那怎么能不尝试一番呢? 一次不成,那就两次、三次、四次!要是期间不慎负伤,那便暂时退场,灌口特效药再战! 【有效!】如是再三,不多时,喜讯纷纷传出。 历经三回才成功的匡近挥舞着自己仿佛在火中煅烧了许久,显出暗红色的刀刃,闪身便朝一条骨鞭斩去! 【嘶——嗤呲——!】灼烧血肉的气味顷刻间弥漫开来,又被青风卷散。 在无惨微讶的目光下,被从手肘处一分为二的断鞭重重落地,断截处的肌肉收缩着、抽搐着,果真不似早先时候那样,即刻再生,而是点点滴滴往下砸落一串血珠,随后才在反复发力下,生出不长的一段。 {有用、有用!} 悍不畏死一般地弹身闯入敌人腹地,灶门炭治郎把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不由得收紧了握刀的双手:{只要这样继续攻击下去,我们就能赢!} “嗯?”定睛一瞧他现在的模样,糖宝忽感怪异,忙忙扭头去瞅瞅搁在一旁的白水晶,又再次望望屏幕:“这……不对啊,上一回,炭治郎这个时候不是已经开起了赫刀了吗?” 而现在————赫发少年掌下的日轮刀,仍然漆黑如墨。 “这……怎么回事啊?”思来想去,它有些不敢确认:“难不成现在的炭治郎,没有上一世的强?” 否则怎么解释这种情况呢? 这确实古怪。 不过……“你想差了。”认认真真地琢磨了一会,舞青萝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上一回的炭治郎可是在濒死状态下开启的赫刀,他当时已经虚弱到除了握刀什么动作都做不了了。” 也就是说,是把全身的力气,都附加在了手臂上。 这会可就不一样了。 “他既要闪避,又要留心同伴,还要分析战况……怎么可能开得起来?” 【嗷?俺这咋没效果呢?】 没能让自己的武器变红的不止炭治郎一人。执拗地冲蝶翅发饰少女又砍了几刀,无视了对方写了满脸的无语,猪头少年盯着自个毫无变化的日轮刀,百思不得其解:【它咋不变呢?】 莫非是人不对?努力思考了一秒,他掉头去寻另一人:【鸟逸——!】 【做不到的,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吗?】连出几刀以粉白色的弧形刀罡护持住自己,香奈乎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个固执的伙伴了:【没有柱级的握力是做不到的啦!】 【什么柱不柱的!】伊之助可不信这个邪。 【你叫谁鸟逸呢!】还没来得及对砍,听见二人对话的善逸先气上了。 【都小心一点!】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吵吵闹闹,花闻桃发自内心地感到钦佩:【别叫嚷了,各自闪避!】 【嗷!】说时迟那时快,伊之助一个躲闪不及,险些就要挨上一鞭。 所幸,血鞭即将落下之际,有浪潮奔腾,连拍带打地将之推远———多亏鳞泷真菰反应快,否则还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不得放松警惕!】花千骨最怕的就是他们这样———光顾着吵嚷,结果连危险都忘了,那可怎么得了! 【好厉害……】前方混战不休,后方亦是忙碌不堪。 抹去额上的汗珠,一隐队员喘息之时抬头一望,尽管除了各色光亮其他再无旁物,还是不由得心生崇拜之情:【居然能拖这么长时间!】 莫非今夜,他们真的能够斩断这长达千年的仇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