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的娇宠小娘子》 第1章 求娶 “爹爹,爹爹,你快些教姝儿写字!” 云谏抱起冲过来的小团子,“咱们家的姝儿为何突然想要学写字?” 要知道,他与阿宁先前提起读书习字她都不乐意。 “她呀!”顾径微将大氅交给一旁的婢子,“今儿个在宴会上见着了唐家的小公子,巴巴的跟着人家,人家说要她学会写字才许她跟着。” “她还说呀,想要嫁给人家唐家小公子呢!” “你这丫头。”云谏点了点她的鼻尖,“都说女大不中留,为何你小小年纪就不中留了。” 她不过是个四岁的小姑娘,如何就懂得嫁娶了? 云迢撅了撅嘴,眼泪汪汪的觑他,他这一看,心都要化了,哪儿还记得要告诫她离其他男子远些? “你就惯着她吧!”顾径微走到他身边,“既然她想学,你教她便是了,左不过多识些字也无妨。” 若是她作为长公主的女儿,目不识丁才让人耻笑。 “好。”云谏放下她,让婢女带她出去 ,自己则牵起顾径微的手,“明儿个我便教她读书习字。” “子骞,你可怨我?” 若不是他尚公主,定能在朝堂翻手云覆手雨,而非被困在长公主府这方寸之地。 “公主何出此言?”云谏深深的睨她,“进入朝堂本是我愿,愿为天下苍生谋求福祉,得娶公主您,我便再也不想了。” 朝堂少他一个不少,但他为了娶公主,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如今有妻有子,他便万事足了。 “当真?” “自然。”云谏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如今我只想等两个孩子都大了,与公主一道去走遍大好河山。” …… 十一年后。 “公主,驸马,唐四公子在外求见。” “见什么见?”云谏的语气着实算不得好,昨儿个姝儿的及笄礼上,他便发现唐少珩眼神不纯,如今自然是看哪哪不顺眼,“赶出去。” “让他进来。”不让人进算什么?旁的人见了,怕是觉得他们长平长公主府不知礼数。 “公主,驸马,长瑾有一事相求。” 云谏别扭的不去看他。 “你但说无妨。”顾径微示意婢女去沏茶。 “长瑾想要娶郡主为妇。” 早在两年前,因着云迢太过得翰帝喜爱,封了郡主。 “你……”云迢深吸一口气,拼命安慰自己,读书人不能动粗。 昨儿个及笄,他今儿个就来求娶,安的什么心? “你无功名在身,凭什么觉得本宫会将姝儿嫁你?”顾径微的语气是甚少的严厉,她的闺女万分尊贵,并非无人求娶,若她的夫君无功名傍身,如何护得住她一世荣华。 “公主说的是。”唐少珩微微垂着头,“是否长瑾有了功名,公主便会同意?” “嗯。”顾径微应声,又补充道,“并非是同意,只是给你一个机会罢了。” 有机会也是好的,唐少珩欢欢喜喜的走了,在路上遇到前来请安的云迢,正色道,“等我娶你。” 云迢自然是摸不着头脑,更觉得不符合实际,毕竟他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爹娘怎会让她嫁他为妻? 给他们夫妇二人请安后,云迢问出了心中疑虑。 “登徒子!”云谏都要气死了。 “莫要生气。”顾径微握了握他的手,“左不过也不一定会成真。” 唐家也算是勋贵之家,曾祖父更是开国大将军。唐少珩幼时也算是腹有诗书,只是不知为何前几年开始,成日玩物丧志,不读诗书,不习武艺。 云谏吸气又呼气,几番后方将心中郁气压下。 “姝儿,你日后离唐家的人远些!” 万一他们家的人和姝儿胡说八道,唬了她去,他哭都没地儿哭! 第2章 归来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如今已入秋,天气寒凉,可京中百姓却热闹非凡,只因周国大败北狄。 北狄君王为求百姓平安,送了公主来和亲,还承诺向周国称臣纳贡五年。 原是北狄赢面大些,怎料周国出了一个白袍将军。 据说他深夜潜入敌军主帅耶律齐的营帐,割下了他的头颅,致使敌军群龙无首。北狄又派不出第二位能征善战的耶律将军,这才同意投降称臣。 翰帝论功行赏,白袍将军唐少珩也破例得了个骠骑将军的职位。 这一日,下朝之后旁人都离开了皇宫,独独唐少珩去了宣室殿,求见翰帝。 “唐爱卿来找我,所为何事?”翰帝放下笔墨,合上奏章,从容不迫道。 “微臣想求陛下赐婚。” “我倒是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得了唐爱卿的青眼?” 并非他多想,实是因为他十二岁之后的名声着实不好。纵然如今他是白袍将军的事情满城皆知,也不见得有姑娘会倾心于他。 然,若是他有心仪的姑娘,他也不介意做一回媒人。 也算是不使功臣寒心。 “微臣想要求娶昀昭郡主。” 翰帝面色微沉,世家贵女那般多,为何他独独想要求娶云迢? 唐少珩许是通过他的面色看出了些什么,补充道,“微臣与昀昭郡主两情相悦,还请陛下成全。” 唐少珩眼睛都不眨的撒谎。 “那不然你先同长平夫妇说?” 就凭着云谏那爱女如命的模样,能允许云迢和唐少珩往来? 唐少珩也知道,今儿个是求不到圣旨了,忙告退出宫,去讨好未来的岳父岳母。 只是总归是不能如他愿,太后昨儿个就派人通知他们一家三口今儿个入宫相聚。 且说翰帝,在唐少珩走了之后就往长杨宫去了。 因着都是一家人,翰帝也没让他们行礼。 顾径微看到他,忙让人去沏茶。 “皇兄因何事忧愁?”顾径微瞧见他微微蹙眉,忍不住关心。 “方才唐少珩求我给他同姝儿赐婚。” “这个竖子!”云谏也顾不得文人风骨,开口骂道。 许是因为云谏极少骂人,翰帝忍不住看他一眼。 云谏自恃是知书达理、圣人的门徒,从来不开口骂人。 “还不是你闺女幼时自个儿求来的姻缘。”顾径微幽幽的。 云谏无言,幼时他不曾多想,实则是因为他二人都还小,且那时的唐少珩有神童之称,他也不介意他二人成就姻缘。 只是如今的唐少珩…… “姝儿自个儿求的姻缘?”翰帝来了兴致,笑问。 顾径微与他说了,他忍不住抚掌大笑,“原是姝儿自个儿求的姻缘,早知有这一层,我方才就下旨了。” “什么姻缘?”云迢扶着太后出来。 翰帝又原原本本的说与太后听。 “唐家三子……”太后叹了一口气,“先前也是个好的,如今却……” 其实她看中了唐家长子,那孩子和云迢的性格互补。 只可惜唐家长子在云迢及笄之前就娶了延陵郭家的姑娘,如今也是琴瑟和鸣,她也不好拆散那一对好鸳鸯。 “罢了罢了,不说了。”翰帝笑着去扶太后。 左不过他不会让云迢受委屈。 “陛下,太后,长公主,驸马,太子和云大少爷回来了。”孙姑姑进门,喜气洋洋的。 “快请进来!”太后激动的很。 顾淮琛和云景给他们行了礼。 “不是说要出去游学吗?怎的才半年就回来了?” 太后一直以为他们要三年五载才回来。 不过这样也好,左不过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正好一家人一块儿过个年。 “皇祖母是不想砚之回来吗?” 顾淮琛都不好意思说是云景因为唐少珩自边关回京,他怕唐少珩拐走他的妹子,才急着回来。 “怎么会?你可是祖母的心肝儿。”太后嗔怪道,“你们快去洗漱一下,等会儿一起用膳。” 云景回来,最欣喜的自然是云迢,他们兄妹自幼感情都好。 云景将她拉到一旁,面色凝重。 “哥哥,怎么啦?”云迢不知道为什么云景变脸这么快。 “唐少珩那厮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没有啦!哥哥说什么呢!”云迢面色酡红,“我还想多陪爹娘几年呢!” “那厮如果再来找你,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虽然他和唐少珩都是太子伴读,关系也很好,两权相较,还是妹子比较重要一些。 由此观之,唐少珩的追妻之路不会很轻松。但是云景是个耳根子软的,说通他很容易。 最不容易说通的是云谏,他可是拿云迢当眼珠子疼的。 第3章 闲言 这一个多月,唐少珩时常来长平长公主府。 虽然大多数闭门羹,但偶尔还是会被请进去吃茶,运气好些,还能遇上云迢。 京中也有了些许闲言碎语,诸如唐将军想要入赘公主府,昀昭郡主与骠骑将军兴许已经暗通款曲等等。 云谏简直快要气死了! 他自己不要名声倒也罢了,左不过他以前便是纨绔,何苦要害他的姝儿? 唐少珩也终于觉得不妥。 他用浣花笺给云迢写了几句话,让她的贴身婢女转交,也不知小姑娘是否会看。 自个儿则闭门谢客。 直到云景上门…… “慎之。”唐少珩面色憔悴。 “你这厮……”纵然有许多话将要出口,但是看到他这般模样心里也不大忍心。 “放过姝儿吧。” 云迢是那样天真的一个女子,唐家又太乱了,不适合她。 …… 他们说了些什么,除了他二人,再无人知晓。 只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云家大公子似是不太在意他到公主府来。 却说云迢,看到唐少珩托文竹给她的浣花笺,气的不行却又羞怯。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这分明就是一首情诗! 她却又不免感叹,他一个武将,竟也能写出如此酸的诗句,也实在是不容易。 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唐少珩只是为了避人锋芒才会装成纨绔,其实私下从未放弃过研读诗书。 云迢思来想去,也去制了一纸浣花笺。 写在浣花笺上的字字迹娟秀,也不枉云谏用心教她。 她的字师承云谏,少了云谏字里的豪放,多了独属于她的温柔小意。 “文竹,你明儿个出府去,将这个交给骠骑将军府的小厮。” 相信他见了她写的字,就都明白了。 只可惜唐少珩被唐父叫回唐家了,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她写的诗,否则定要来长公主府见她。 …… “你知错了吗?”唐父一鞭一鞭的打在唐少珩身上。 唐少珩疼的脸上全是汗,可他还是咬紧牙关。 约莫打了三十鞭,唐少珩身上穿的白袍已全部染红。 “你还不知错?”唐父似是气急了,“长平长公主是咱们能招惹的吗?” “我心悦郡主,便勇敢追求,我有何错?” 唐父见唐少珩还是一副死性不改的模样,扬鞭欲打。 “伯爷,您别打了!长瑾可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您难不成想让妾身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唐夫人急死了,“长瑾,你和你爹服个软、 认个错,行吗?” “儿子没错,为何要服软认错?” “你竟还不知悔改?”唐父又是一鞭下去,“老夫今儿个就打死你,再去和长公主赔罪。” 打了大约五十鞭,唐父才收手。彼时唐少珩已经奄奄一息。 唐父心里还是不落忍,让管家去请郎中来为他诊治。 唐家的事情传到长公主府,云谏只是扯了扯唇。 “怎的他没被打死?”云谏恨不得唐少珩就此死了,从此再也不来打扰他的姝儿。 “子骞。”顾径微靠在他肩膀,“咱们是不是太狠了。” 如果他们答应了唐少珩,是不是就不会出这些事? 顾径微是胆小的,是心善的,因此翰帝在处置了其他兄弟姐妹之后对这个同胞妹妹还是多加照拂。 诚然,一大半原因是因为云迢。 云谏沉默。 云迢知道他受伤了,让人以云谏的名义送了上好的金疮药过去。 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唐少珩在看到长公主府送来的金疮药,勾了勾唇,他知道一定是小姑娘送过来的。 第4章 相见 唐少珩这一休养,就到了年关。 过不了两日就是除夕,照例官员及其家眷都要入宫守岁。 唐少珩心里那个美啊,马上就要见到云迢了。 如果可以,他一定要在云迢面前多卖惨。 思来想去,唐少珩让家里的下人备车去了自己的府邸。 “将军,您可算是来了。” 管家看到唐少珩,别提有多欣喜了。他先前去缙云伯府寻他,可那儿的人不让他进去,他便只能作罢,守在将军府等他来。 “发生何事了?” 管家向来内敛,何曾有过这种情绪外露的情况。 “前些日子长公主府的丫头过来,说是郡主命她送些东西给您。” “糊涂东西。”唐少珩抿了抿唇,“这种事情也不早些和我说。” 管家哑然,这还不是因为他进不去唐家?然这些唐少珩无需知晓。 唐少珩迫不及待的进府。 管家将之从一个木盒子里拿出来,“将军,东西在此木盒之中。” 唐少珩小心翼翼的将木盒拿在手里,又小心翼翼的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看到里面的浣花笺,唐少珩微微挑眉,他没想到会是浣花笺。 看完上面的东西,他的眉宇之间尽是喜意。 浣花笺上只有这样两句话: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1 这是不是说明,小姑娘心里也有他? 他突然期待起五日后的除夕宫宴。 他可以去公主府看她,但是他不愿意再给云迢带来烦恼。 却说云迢,正磨了云谏夫妇,一起在繁华的街道挑选过年需要用的物件。 “爹,这里有春联诶。” 周国并不强制所有人家过春节皆贴春联,以往也没有卖春联的小摊贩,愿意贴春联的大多是让自家的读书人或是邻居家的读书人亲手书写。 这也难怪云迢见到有人卖春联会这般惊奇。 “是我写的春联不好吗?”云谏故作心伤。 他们家一直有贴春联的习惯,以往的春联也都是云谏亲自写的。 “去买些宣纸也就是了。” 以往春节顾径微会给他们各二十两银子,另外还有一个她亲自写的福字。 “听娘亲的。” “公主,驸马,婳婳。” 云谏脸一沉,怎么出来准备年货也能遇上他? 还有……婳婳是他能喊的吗?!!! 云谏冷哼一声,“我竟不知唐家何时出了你这个不知礼仪的人。” “以往的事是长瑾不懂事。”唐少珩话风一转,“不过长瑾对婳婳的心不会改变,还请驸马多担待。” 云谏拂袖上车,“阿宁,姝儿,上车回府了。” 虽仍有许多物什没买,但是如今他被唐少珩一气,没有一丁点买东西的想法了。 旁的东西就让下人出来购置罢。 顾径微也上了马车。 云迢上车之前,看了一眼唐少珩,岂料后者只是对她眨了眨眼睛。 云迢只觉得脸上似火烧,却又忍不住被他那双丹凤眼勾去。 “姝儿,怎的还不上车?”云谏掀开帘子。 “这就来了。”云迢重新戴上面纱,上了马车。 唐少珩无声的和她说了什么,但是她分辨不出来。 “怎么那么久才上车?”云谏有些严肃。 “有个小女孩很可爱,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云迢娇声娇气的说,“这个爹爹也要管吗?” 云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回到长公主府,云景在门口等他们。 “哥哥。”云迢下车就走到了云景身边。 “有了哥哥就忘了娘亲了?”顾径微笑着问。 “才不是呢!姝儿最喜欢娘亲了,但是现在只想和哥哥一起。” “哥哥,我给你买了一个剑穗。” 他的剑穗掉了好久了,显得他的那一柄长剑都丑死了。 “谢谢姝儿。” 第5章 除夕 除夕当天,不过卯时,长公主府的下人就都起来了,贴春联的,打扫的都各司其职,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今早管家已经给了他们一人三十五两银子,说是因为今年比往年要冷上许多,长公主特意多给十五两银子去买冬衣,用来御寒。 实际上长公主府是会发冬衣的,不过都是一个式样,如今多了这十五两,他们可以去做些自己喜欢的式样。 长公主府的人比她们以往伺候过的主子都好得多。年节有银两不说,夏日有绿豆汤,冬日有热汤,平时几个主子高兴了也会给他们赏银。 他们没有多大的志向,吃饱穿暖,主子温和、不受责骂也就是了。 其中有些并不是顾径微夫妇在人牙子手里买的,而是被翰帝指派来长公主府做事的 ,当初有多不乐意,现在就有多高兴。 当初只觉得宫里用些小聪明就能得到许多好处。可自打来了长公主府,得到的好处比宫里头多不说,还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而杀头。 他们也就更加尽心尽力了。 …… 左不过家里的事情有下人做,宫宴又在晚上,云迢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也只有过年这几日,云谏夫妻俩才允许她多睡一两个时辰。 “郡主,郡主。” 眼看着马上就要午时了,文竹只能叫她起床。 “文竹,你别说话,我还想睡会儿。” “郡主,马上就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公主、驸马和大公子都等着您呢!” “你给我把衣裳拿来吧。” 文竹拿了不少衣裳过来,云迢选了一件云雷纹丁香色镂金罗裙,配了一件浅紫色短袄,足蹬蜀锦鞋。 文竹给她挽了一个垂鬟髻,走起路来,环佩叮当。 “郡主,待会出门时奴婢再给您换一个新的汤婆子捂手。”文竹递给她一个汤婆子 她可是知道她家郡主最是怕冷,冬日里汤婆子不能离手。 陛下和长公主为她找了不少大夫都没有变好。 “好文竹。”云迢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拿了一支玫瑰金簪出来,插在她的头发上,“这样就好多了。” “奴婢愧不敢当。”文竹诚惶诚恐,想要将簪子拿下来还给她。 “你安心拿着便好。”云迢笑了笑,道,“你跟着我这般久,这是你应得的。” 文竹都要哭了,当初长公主殿下买她回来给郡主作伴,郡主不仅没有对她动辄打骂,还送了许多东西给她,更让她一同识字习文,还说往后要给她找个好夫婿。 如今更是把她珍藏的玫瑰簪子给了她。 文竹跪了下来,给她磕了三个响头,“郡主大恩,奴婢没齿难忘,往后定更加尽心尽力照顾郡主。” “傻瓜。”云迢扶着她起身,“走吧,咱们出去陪爹娘和哥哥用膳。” …… “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云景指了指外面聊胜于无的太阳,“今儿个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也晚起。” 云迢哼一声,“也就晚了几个时辰罢了。” 往常她都是卯时就起了,今儿个偷偷懒还不成? “文竹,你也去用膳吧,这里不需要你照顾。” 他们家用膳很少会让人伺候。 …… “郡主,拿上这个汤婆子。”文竹将汤婆子放在她手里。 入宫的马车里,云迢和云景各自独乘,云谏和顾径微则是同乘。 按照规矩,应当男女分席,大臣随着帝王在衍庆宫,女眷随着太后和皇后一同在南薰殿。 可翰帝想着,今儿个是辞旧迎新的好日子,也就允了一同在衍庆宫。 照例君臣是要一起守岁才各自回宫归家。 因而宴会结束后,有乐姬前来献舞,歌舞相伴,虽是愉悦身心,可每年都是这一套,难免有些无趣。 一位红衣女子站了起来,“陛下,每年都是这样岂不是无趣?不若换些新花样,也算是给除夕讨个彩头。” “哦?”翰帝眯了眯眸子,“颜爱卿家的千金有些意思,不知颜小姐有什么好的想法?” 第6章 冲突 “哦?”翰帝眯了眯眸子,“颜爱卿家的千金有些意思,不知颜小姐有什么好的想法?” “不若就让世家贵女出来表演才艺,也算是换一换耳目,也能够醒神。”颜笙笑了笑,“这个提议既是臣女提出来的,就让臣女第一个来吧。” “也好。”翰帝颔首。 其他千金虽是心有不满,可因为这是陛下允许的,不得不展示才艺。 闺阁女子不可抛头露面,如今他们却要被迫的在这般多的男性面前表演,纷纷恨上了她。 他们都是家中嫡女,娘亲也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嫡小姐,唯有方才说话的颜家姑娘不同,她娘亲不过是花街柳巷出来的人。 如今颜家没有旁的女眷主持家事,便只能让她娘亲去管着中馈,而她也因此被颜大人高看了几分。 “昀昭郡主,您不表演吗?”颜笙有些咄咄逼人。 “是又如何?”云迢掀开了眼皮。 “陛下都同意了,郡主却不遵从,是否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翰帝蹙眉,却并未制止,云迢性格太过软弱,有颜笙磨一磨也好。只是这颜家也得磨一磨了。 “颜小姐若是真想看,我也并非不能满足。” 云迢实在是不知道为何她要针对她。 “那郡主不若来一曲剑舞?旁的都有人表演过了,只有这剑舞还不曾。” 颜笙想着,云迢身子骨那么弱,表演剑舞累死她才好。 这个病秧子死了,唐少珩就会看她一眼了吧? “颜小姐是否太过强人所难了些?”唐少珩忍不住开口。 “怎会?”颜笙无辜的眨着眼睛,“唐将军这般激动做什么?莫不是真如外界说的一般,你与郡主暗通曲款?” “正好今儿个这么好的日子,唐将军直接和陛下请旨赐婚岂不美哉?” “放肆。”顾淮琛声音凌冽,“旁的也就罢了,你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庶女,姝儿可是郡主,治你以下犯上之罪也是能的。” “表哥,你无需动怒。” 云迢直勾勾的看着颜笙,“颜小姐想让我表演剑舞也并非不可,只是颜小姐莫要后悔。” “笑话。我岂会后悔。”颜笙不以为然,她还能杀了她不成? 云迢确实没有杀了她,只是划了一下她的脸而已。 “云!迢!”颜笙捂住伤了的面颊,声嘶力竭的。 “谁人不知道我身子弱。”云迢眨了眨眼睛,“颜小姐非让我表演剑舞,我手一滑……” 翰帝佯装咳嗽,掩住了唇角的笑意。 “还不快带她下去,让御医来瞧瞧。” …… “姝儿今天很棒。”顾淮琛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会反击就很好了,她若是一味的忍让,他们才要担忧。 “表哥,你莫要取笑姝儿。”云迢的脸红了红。 她也是被逼无奈,若不是颜笙步步紧逼,她也不会这般对她。 “怎会?我是在夸奖姝儿。” “姝儿,回家了。”顾径微在不远处唤道。 现在已经快丑时了,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雪,实在是冷的不行。 炎天冷如冰,碛地不生草。也许就是这样吧。 “就来了。” “表哥再见。”云迢笑着和他告别。 “再见。”想了片刻,顾淮琛又喊住了她,递给她一个红封,“压岁钱。” “谢谢表哥。” 云迢再次和他告别,方才回到车里。 …… “姝儿,快来抱着汤婆子。” 之前那个汤婆子早已经冷了,而云迢又极其畏寒,幸而衍庆宫有地龙、车内有热水。 顾径微早早让其中一个马夫回去了,留了两辆马车。 云谏父子坐一辆,她们母女坐一辆。 “好。”虽是这么说,云迢却没有去拿汤婆子,而是靠在了顾径微的身上,“娘亲,我好困哦,我眯一会儿。” 顾径微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好让云迢睡的更舒服些。 第7章 再提 春日里郊游踏青也算是一大乐事。 云谏和几位友人前几日便相约踏青,恰好今儿个天高气爽,一拍即合马上出发。 “殿下,唐将军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 看到管家欲言又止,顾径微放下书册,“他怎么了?” “他带了聘礼,说是来下聘。” 顾径微眉头微蹙,这段时间云迢对他的态度她也瞧得出来,分明是已经动心了。 “让他进来吧。”闺女都心悦他了,他们做爹娘的还能说什么?“另外,让子都去郊外让驸马回来,商议小姐的婚事。” “是。” …… 听到子都说的话,原本在和友人垂钓的云谏直接扔了鱼竿。 “你快些回去吧,咱们下次再约!”友人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云谏对云迢看的多紧他们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们也理解,如果他们有云迢这样的闺女也是疼着宠着,只可惜他们家都是儿子。 并非不是不需要儿子传宗接代,而是更想儿女双全,承欢膝下。 因而他们也很喜爱云迢,远游时遇上新奇玩意也会给云迢带些回来。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让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求娶云迢,但是云谏死活不肯。 …… 等云谏回府,唐少珩端坐在那儿,他快气死了,但也知道女大不中留。 闺女嫁给一个比较熟悉的人,总归会好一点。 他们家也不需要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太后与帝王都把云迢当眼珠子疼,想来唐少珩也不敢欺负了她去。 更何况他将聘礼都带来了,恐怕旁人会说云迢的闲话。 先前可以说是旁人胡说八道,如今他带了聘礼来,可就无法搪塞了。 “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再反对,改日你让你爹娘来一趟长公主府,咱们来商议一下婚期。” 总不能让他们长公主府去唐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闺女多恨嫁呢。 “是。”唐少珩喜不自胜。 他本以为云谏会骂他,万万没想到他会同意。 唐少珩又说今儿个抬来的东西供云迢赏玩,过些日子他和父母再一同前来送聘礼。 …… “爹爹,您为何会同意?”云迢以为,云谏应该极力反对的。 “你的心都跟人家跑了,我反对有什么用?”云谏点了点她的额头。 “爹爹……” “莫要说那些酸话儿。”云谏起身,“我出去了,让你娘亲和你说说话吧。” 有些东西还是顾径微和她说比较好。 “姝儿,我当初给你准备了六十四抬嫁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娘亲。”分明还未出嫁,云迢就感觉伤感,“姝儿出嫁了也是你的女儿。” 顾径微笑了,“你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女儿,只是结婚之后,要以夫家为重,为唐家开枝散叶,你与唐少珩也要琴瑟和鸣,娘亲才不会担心。唐少珩也是个好的,想来不会欺负你。” “娘……”云迢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另外,你要自己开始准备嫁衣了,也幸好你自小女红都不错,也无需担忧。” “所需要的被子我会去请安庆侯夫人帮忙缝制,你不用担心。” 安庆侯夫人出生于河东姚氏本家,儿女双全,又与安庆侯琴瑟和谐,这被子交由她缝制最是应该。 顾径微说着竟哭了,母女二人抱在一块儿哭了起来。 第8章 下聘 “长公主,实在是我这个儿子不知礼数。”缙云伯躬身给她赔罪。 “伯爷这说的什么话?您快坐下。” 顾径微忙让人去沏茶,昨儿个他们说今日上门时,她便安排好了,届时婢女们去沏前不久陛下赏的雨前龙井。左右也不少,她也不心疼。 “前些日子小儿鲁莽,扰了长公主清静。” “无妨。”顾径微抿了一口茶水,“左不过两个孩子有心,咱们做爹娘的也不能逼迫他们。” “多谢长公主体恤。”缙云伯将一本小册子递给她,“这是我们准备的聘礼,长公主瞧瞧,还有什么要添的物件吗?” 顾径微一行行看下去,也还算满意,该有的都有。 这头一个就是梳子两把。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有着白头偕老的意思。量尺四个,百子千孙,幸福绵长。寓意圆满的铜镜十个。剪刀六把,前程似锦。喜饼饰品无数,还有大雁一对,以示承诺…… “我觉得不错。”顾径微将册子递给云谏,“子骞,你瞧瞧有无问题。” 云谏细细看来,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就这样吧。” …… “皇兄,可是有什么指示?” 顾径微忽而被叫进宫,心里诚惶诚恐。 “无事。”翰帝笑了笑,“我让你进宫只是想告诉你,我和母后给姝儿准备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 “皇兄,这恐怕不妥。” 旁的贵女成亲,顶了天就一百零八抬的嫁妆,如今太后和帝王添嫁妆,合上她给云迢准备的六十四抬,已经快两百抬了。 虽然翰帝对他们一家多加照顾,但是她不能不担心,万一哪一日人头落地。 “有何不妥?”翰帝宽慰道,“舅父给外甥女添置嫁妆罢了。” 民间女子出嫁,舅父也会添嫁妆,不过没有他添的多罢了。 “你好生拿着就是了。” 他虽然也有女儿,但是她们大多对他恭恭敬敬的,就像是臣子对君王,而不是女儿对父亲。 他是万万人之上的君,但是偶尔,他更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爹。 而云迢呢,她喜欢亲近他,喜欢对着他撒娇,所以他是将云迢当半个闺女养的。 顾径微闻言,才终于松了口。只想着到时候再让云迢来道一次谢。 …… “舅父。” “姝儿。”翰帝很开心,“你今儿个怎么有时间来看舅父?” “姝儿想舅父和太后娘娘了,就过来了。” “那不然你在宫中住到出嫁可好?”翰帝慈爱的笑,“弄玉小筑一直都有人打扫。” “婚期还不曾定下呢!”云迢俏脸微红,“待婚期定下,姝儿出嫁之前,再来宫中多住几日。” “也好。” 左不过周国有习俗——出嫁前几日需在舅父家里住几日。 “今儿个别回去了,在宫中住一晚,明儿个再回去可好?” “好。”云迢笑了笑,“那我可以去找皇后娘娘和娇娇吗?” 娇娇是皇后娘娘的小女儿,如今才七岁,全名是顾艽。 “当然。” 翰帝有些感叹,顾艽也是个活泼性子,只是不知为何,不亲近他。 “谢谢舅父。” 云迢乐呵呵的。 …… “你这丫头,来凤仪宫也不早些让人通报,如今茶和点心都没有准备。”皇后亲昵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姝儿想皇后娘娘和娇娇了嘛。”云迢吐了吐舌头,“怎么没见到娇娇?” 以往她来凤仪宫,顾艽都会扑到她怀里,今儿个却没见到小丫头,她还有些惊奇。 “她和老九一同去听少傅的课了。” 也不知道老九是怎么说动了这个小魔头去上课,也不知道会不会将尚书房闹的鸡犬不宁。 “那我陪娘娘说会儿话。” 第9章 婚期 两家人找人看了许久,才将婚期定在了十月初三。 现在才六月,唐少珩眼巴巴的盼着赶紧到十月。 除了上朝,其余的时间他都在将军府。本想去长公主府瞧瞧云迢,却被云谏毫不留情的赶了出去。 “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要成亲了,这几日你都等不了?” 唐少珩很想反驳他是几个月不是几日,但是他不敢,毕竟这是岳父。 没办法,他只能拉着顾淮琛和云景去酒肆吃酒。 “你一个准新郎官,怎的还有闲情雅致约我们出来吃酒?”顾淮琛以为他会在家里准备成婚所需要的东西。 “东西有爹娘准备着,我本想去长公主府看看婳婳,但是驸马不让我进。” 他想直接叫云谏岳父的,但是云景还在,不是他信不过他的人品,只是怕万一传到云谏耳朵里,他吃不了兜着走。 顾淮琛朗声笑,“姑丈最心疼姝儿了,你如今娶了姝儿,他不给你脸色看才奇怪。” 云景亦是忍不住笑。 “慎之。”顾淮琛的话头又对准他,“如今我二人都已成亲或是定亲,唯有你还不曾,准备等到什么时候去。” 他去年娶了九牧世家林氏的嫡女为太子妃,年初又遵从皇后的旨意娶了河东世家姚氏的庶女。 原本姚家女顶多做个美人,可因着她母亲与皇后是手帕交,也就给了一个良娣的位分。 “我不急。”云景老神在在的,“都说成家立业,如今我尚未立业,又怎能成家?” 唐少珩咳了一声,“成家立业,自然是成家在前。” “长瑾所言甚是。” “再说我生气了!” “喝酒喝酒。” 而此时的云迢,仍在一针一线的绣嫁衣。 “郡主,歇息片刻吧。” 午睡起她便一直在绣嫁衣,若不是需要她亲手缝制,文竹都想替她缝制了去。 “您这样若是伤了眼睛可如何是好?” “无碍。”云迢手下不停。 “郡主,傅家少夫人来了。” 闻言,文竹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还不快请进来。”云迢放下东西出去迎接。 片刻后她扶着宋知栩走了进来。 “栩姐姐快坐,我让文竹去沏茶。”片刻后又想起什么,“我忘了姐姐是孕妇了,换成核桃酪。” 宋知栩笑眯眯的看着她。 “姐姐,你总瞧我做什么?” “如今要成家了,果然是不一样了。宋知栩有些感慨,当初喜欢跟在她身后的小姑娘都要嫁人了。 她本是宋家庶女,又因为生母微贱不受待见。 那日宋家宴请宾客,旁的人都在和几位嫡女攀谈,只有云迢直直的走到她身边,问能不能和她一起玩。 哪里知道这一玩就是快十年。 就连她和子安的婚事,也是云迢帮的忙。 若不是她去求的陛下赐婚,她哪里能够嫁入傅家? “姐姐就知道取笑我。”云迢撅了撅嘴。 “好啦,不逗你了!”宋知栩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今儿个来,是有些好玩的事情要说给你听。” 云迢竖起耳朵,有些迫不及待,“姐姐你快说。” 宋知栩喝了一口核桃酪才开口。 听完云迢只觉得不可思议,“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宋知栩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还能诓你不成?” 听傅裕宁说的时候,她也是不信的,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但是傅裕宁也不会骗她。 “你若想知道,不如亲口去问问?” 第10章 成亲 十月初三前一天,照例要添妆。 虽然云迢的嫁妆已经够丰厚了,但这是惯例,故而好友姊妹长辈皆有不同程度的添妆。 太后让人送了一整套头面过来,华贵程度,无以言喻。 “栩姐姐为何不曾来?” “孕妇不能参加婚礼你忘了?”顾径微亲昵的和她说,“不过她托人送了东西来。” 宋知栩除了送了发簪之外,还送了她亲手所绣的喜字。 添妆完毕,云谏和顾径微留他们在花厅用膳。 佛跳墙、鸡茸金丝笋、八仙过海闹罗汉、德州扒鸡等等,整整六十六道菜,寓意六六大顺。 夜里,顾径微陪着云迢睡,睡前她拿出压箱底给云迢瞧。 “娘亲……”云迢羞得脸色绯红。 “害羞什么?总归是要经历的。”顾径微既感慨又不舍,“到时候咱们娘儿俩就很难见面了。” “娘亲,您说什么呢?”云迢抱住她,声音里全是哭腔,“到时候姝儿一定隔三差五回来看您。” “嫁人了,就要以夫家为重,哪有经常回娘家的道理?” …… 次日长公主府、唐家和将军府皆是喜气洋洋的。 特别是唐少珩,恨不得马上就到黄昏,他快些去迎娶小姑娘过门。 “啧 ,用得着这么兴奋?” 唐家大公子,也就是唐少珩的堂兄唐宸钰,看着这个弟弟,只觉得丢脸,像几年没见过女子一样。 “唐长君,你别以为我忘了,当初你娶嫂嫂时也是如我一般。” 自幼相比于同胞兄长,唐少珩和这个堂兄关系更好一些,他就是亲近不起来二哥。 后来才知道,二哥一直嫉妒于他的才华,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为了避其锋芒,京中才会有他是个纨绔的流言。 唐宸钰轻咳一声,换了话头,“我出去了,你一个人待着吧。” 只是天不遂人愿,唐宸钰还不曾出去,外面就走进一个人。 “大哥怎么自个儿来了?也不叫我一起?” 来人一身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参加葬礼。 他的眼神太过阴郁,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老二,今儿个缙云伯府有喜事,你的装束是否不妥?”唐宸钰的眉宇之间尽是不赞同。 “堂兄说笑了不是?我的衣袍尽是玄色。” 唐宸钰嗤一声,分明整日花枝招展的也是他。 他也懒得理他,径直出门。 “二哥还有话同我说?”唐少珩斜眼看他,很是不屑。 “无论如何你我都是亲兄弟,你就这般对我?”男人一脸的受伤,可是眼睛里却尽是不屑。 “二哥怕是还不曾睡醒?我对大哥二哥分明都是一样。”唐少珩理了理婚服的褶皱。 “你很在意昀昭郡主,信不信我招招手她就扑过来?”唐世忱笑了笑,“我很期待。” …… 婚礼结束,旁的人去吃酒,唐少珩和云迢则是去了新房。 唐少珩只觉得跟着他们进洞房的喜婆和丫头十分碍眼。 “嬷嬷快些。”他脸上露出急匆匆的神色,催促着喜婆。 云迢忍不住红了脸。 “将军莫要着急。”喜婆乐呵呵的让丫头们上前。 “才女貌结姻缘,高烛拜堂醉乡眠。举案齐眉共琴瑟,海枯石烂日月天。喜秤一杆挑喜帕,从此称心又如意。” 唐少珩顺从的挑开云迢的喜帕,只一眼,他就再也移不开了。 “将军快些端起酒杯。” 喜婆催促,他才回过神,拿过托盘上的玛瑙羊觥,将其中一杯递给云迢。 “二人同饮合卺酒,从此恩爱不分离。” 喝过合卺酒,喜婆和丫鬟们悉数退下。房间里只剩了他们二人。 “夫君。” “ 你唤我夫君?”他眨了眨眼 ,激动道,“ 再叫我一声夫君可好?” 云迢自然不会拒绝。 第11章 请安 夜里云迢唤了他很多次夫君,到最后嗓子都快哑了。 这也导致次日云迢醒来时已经隅中一刻了。 彼时唐少珩正在外间看书。 云迢气的牙痒痒,凭什么他还有精力看书? “夫君。”云迢哑着嗓子唤他。 “你醒了?”唐少珩放下书,走进内室,“我让桑枝去打水来供你洗漱。” “今儿个起晚了,都过了敬茶的时辰,公婆定有意见。” “你且安心。”唐少珩在她眉心处轻轻印下一吻,“我与爹娘说过了,他们不在意这些的。” “那也不成,我作为新妇,怎可不给公婆敬茶?” …… “儿媳云迢给爹娘请安。”云迢接过一旁婢女捧着的茶水,规规矩矩的分别递给唐家夫妇二人。 唐家夫妇接过云迢敬的茶。 “快去把四少夫人扶起来。”唐夫人忙吩咐一旁的婢女。 云迢被扶了起来,在一旁坐下。 “弟妹第一次给公婆敬茶就迟到,恐怕是不合礼数吧?”唐世忱阴阳怪气地。 “二哥,爹娘都不曾说话?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唐少珩睨了他一眼,“更何况,婳婳是皇室中人,原本是可以不用请安的 。” 唐世忱一噎,这才熄了话头。 唐家夫妇又和他们小夫妻说了不少,大多是让他们守望相助,互相扶持云云。 夫妻二人从正堂出去,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需要再睡一会儿吗?”唐少珩亲昵的摸了摸她的面颊。 “嗯。”云迢点点头,转而握住他的手,“那你和我一起睡,可以吗?” “好。” 夫妻二人又躺了将近半个时辰,还是傅夫人派人来,二人才起身。 “可是娘有什么吩咐?”唐少珩询问道。 “回少爷,将要到用午膳的时辰了,夫人还没见您和少夫人,遂让奴婢前来请少爷和少夫人去前厅用膳。” “竟到了用膳的时辰了?”云迢声音慵懒,“你去回复公爹和婆母,我与夫君即刻便去。” “是,少夫人。” 婢女走后,唐少珩又重新叫了水进门洗漱,一切完毕后,二人才前往。 落座后,唐夫人递给云迢一本册子。 “婆母,这是?”云迢接过,不甚明白为何唐夫人会给她这个。 “你明儿个回门,我害怕殿下觉得我唐家小气,特意多准备了些,让你明儿个带回去给他们。” 唐夫人也是世家贵女,对礼数看得极其重要。 “您多虑了,爹娘并不在意这些的。” “殿下和驸马不在意,可我唐家不能失了分寸。”缙云伯声音洪亮,“你带回去也就是了。” “多谢爹娘。”唐少珩抢在云迢前面开口,“爹娘给的受着就好了。” “嗯。”云迢点点头,再次向唐家夫妇二人道谢。 用过午膳,唐少珩夫妇准备离开,唐夫人留下了云迢,唐少珩去了后花园练武。 “啧,没想到你还真能扮猪吃虎啊?”来人声音阴郁,“我倒是小看你了。” “二哥,若我不这么做,又如何能够保全自己呢?” 自从他知道唐世忱对他不满之后,除了表现得自甘堕落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你现在是发达了?”唐世忱吊儿郎当的,“做了将军,又娶了长公主心尖上的女儿,可谓是风头无两啊?” “那是我自个儿拼出来的,二哥自己没有本事,何苦来挖苦我呢?” “我也想拼啊!”唐世忱眼眸低垂,竟无端的流露出脆弱之色,“可是老天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他自幼身体虚弱,比不得唐宸钰和唐少珩,能正常的跑跑跳跳,能出去踏青春游,他只能在家里,每日喝那些发苦的药汁。 身体他比不得唐少珩,才情他也比不得。他不止一次的听到父亲同母亲说,他已经不中用了,往后给他一笔钱,让他今生不愁吃喝。而家里的爵位,则是说让唐少珩继承。 他羡慕,他嫉妒。 所以他才会偷偷给他下药,让他的身体也变得不好。 他总觉得,只有那样,爹娘才会多看他一眼。 “你确定吗?”唐少珩声音有些怅然,“二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唐少珩说完,不再理他,径直回了寝房。 第12章 回门1 “夫君,你去哪儿了?”云迢接过他的披风,将之挂起。 “去花园练武了。”唐少珩搂住她的腰。 “还有人在呢!”云迢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都下去吧。”唐少珩让他们都退下后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娘单独留下你,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东西?” “你如何知道?”云迢有些惊讶,“是婆母先前与你说过吗?” 唐夫人原本是和他说过几次,可是他就想逗一逗她,“天机不可泄露。” “哼。”云迢娇哼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定是婆母与你提起过。” “好婳婳,快些给我看看究竟是什么,可不可以?” 唐夫人虽然和他提过一嘴,但是并没有告诉他究竟是什么,只说是唐家的传家宝。 云迢让文竹去拿了那个锦盒来,将之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羊脂白玉手镯,成色上品,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俗物。 “夫君,我也有一事想要请求你。” “你直说便是。” “咱们明日开始搬出去住吧?”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唐世忱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很瘆人。 “那也好。”唐少珩没有问她原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他也不太想云迢多和唐世忱接触,“咱们明日便搬回将军府去住 。” “多谢夫君。” “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何须言谢?”唐少珩放开她。 “我明白了。” 这边夫妻俩腻腻乎乎的,公主府里的云谏却是坐立不安。 “闺女出嫁第一天你便如此,下半辈子可该如何是好?”顾径微揶揄他。 云谏将手中的书册放下,“我还不是担心女儿,怕她受了委屈。” “放心吧,唐家那些人不敢委屈她的。” 也不看看云迢是什么身份,他们瞎了眼才会去惹她生气。 “再说了,还有贤婿呢。” 她看得出来,唐少珩是极其宝贝云迢的,因而她不担心,“再说了,她明日便回门了,你到时候问问她不就是了?” “你说的有道理。”云谏点了点头,心放回了肚子。 次日一早,云谏寅时三刻就起了。 “这么早就起身?是要去做什么吗?”顾径微嘟哝。 “我昨儿个看的书还有一卷未曾看完,我现在去看完。”云谏给她掖了掖被角,“你再睡一会儿,我去书房了。” “好。” 云谏出了卧房,洗漱完毕去了书房,拿起书册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哪里是因为书册没有看完心痒难耐才早起呢?不过是因为想到今日女儿要回门兴奋罢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云谏才回到卧房。 “你已经起了?”云谏看着穿戴整齐的顾径微,微微诧异。 “你还记得来卧房让我起啊?”顾径微声音低哑,“我还以为你偷偷去书房哭了呢!” “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会做出这等事?”云谏颇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我去让人打水来给你洗漱。” “我已经洗漱过了。”顾径微挽上他的臂膀,“咱们出去用膳吧。” 云谏点了点头。 二人相携至饭厅。 “公子呢?”云谏看只有他们二人,有些无奈,“他还未起吗?” 话音刚落,云景就走了进来,“爹,我不过是今日贪睡,多睡了会儿罢了。” “好了好了,快来坐下用膳吧。”顾径微都无奈了。 “是,儿明白。”云景坐了下来。 用膳罢,三人又一同到了前厅。 “姝儿和那家伙怎的还不来?” 第13章 回门2 “姝儿和那家伙怎的还不来?”云景撇了撇嘴。 他对唐少珩拐走妹妹一事耿耿于怀,他也未想到,为何他只是陪太子表哥去游历了一段时间,这家伙就招惹上了自家妹子。 “莫急莫急。”顾径微只觉得好笑,“你怎的和你爹一模一样。” “他哪儿比得上我。”云谏轻笑一声,“我在他这个年纪时,已然与你成婚了,可是他呢?” 云谏轻蔑的瞥了他一眼,“连个愿意与他结亲的世家贵女都没有。” “那是我不愿意被婚姻束缚,否则只要我愿意,您明儿个就能有儿媳。” 他不过二十三岁,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哪里有心思考虑这些? 顾径微睨他一眼:“你接下来是不是又要说那些想要建功立业的话了?” “娘,您知道就别再催我了,好吗?” “我不是催你,只是砚之如今都有了孩儿,娘也想抱孙子了。” “我会努力的。”云景嘴上答应着。 “公主,他们回来了。”顾径微的婢女一早就在府门守着,看到了他们的人,立马就进来禀告了。 说话之际,夫妻二人已然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六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抬着唐夫人准备的礼物。 “回来就回来,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顾径微迎了上去。 “这些都是婆母让我给你们带的。”云迢说,“有很多养身子的东西。” “亲家母有心了。”顾径微欣慰的笑,“我这里也有不少好东西,晚上你带些回去给你婆母。” “我知道啦。”云迢也笑。 “公主,陛下和太子来了。” “快请进来。”云谏赶忙说,同时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以免失仪。 “今日姝儿回门,我和砚之上完朝就过来了,你们不会怪我们不请自来吧?” “皇兄来,我们只觉得荣幸。”顾径微将他引到上首去坐下。 众人齐齐跪下请安。 “都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帝王笑眯眯的让他们起身,“咱们都是一家人,今儿个就不用讲这些虚礼了。” “那就听皇兄的。”顾径微应了下来。 “今日没请其他人吗?”顾淮琛见没有其他人来,疑惑不已。 按理来说,今日应当请亲朋好友的,还会有宴席,怎么除了他们以外再无旁人? 云迢说:“表哥,是我不想操办,觉得这样简简单单的就很好。” “这怎么能行呢?”顾今朝瞪眼,“难道就不怕旁人议论吗?你们现在以我的名义去下帖,就不相信他们不来。” “舅父,不用管这些的。”云迢面色如常,“更何况我与夫君回来时,有许多人都看到了,想必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回门路上有不少百姓,他们都看到了跟着的几箱东西,想来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她还是有点怕顾今朝不愿意,又道,“不然今日就咱们一家在一起,过几日再宴请宾朋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顾今朝朗声笑,“你这丫头,就听你的罢。” “多谢舅父。”云迢也笑。 “陛下的万寿节快要到了,不知陛下准备怎么过?”云谏将话题绕开了。 “这些以往都是皇后准备的,她很周到,我很放心。” “皇嫂向来周全。”顾径微感叹。 她在闺阁时便有许多人夸耀,说是京城第一才女也不过分,后来成为了淮阳王妃,又成为了皇后,一切都安排的妥帖恰当。 “是啊。”顾今朝说,“有她实在是我的幸事。” 第14章 宴请1 已悄然入冬,云迢变得愈发不爱出门了。可是今日却不得不出门。 在封地的王爷前些日子都携家眷入京了,准备参加帝王的万寿节。 前些日子广川王妃就遣人来下了帖子,邀她去参加宴会。 “婳婳,要准备出发了。”唐少珩推开房门喊她。 “我知道了。” 云迢站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瞧着没什么错漏,满意的笑了。 二人一同坐着马车前往广川王临时的住处。由门房引着前往正厅。 无论如何都要先见主人家。 “舅舅,舅母。” 云迢俯身行礼,唐少珩亦然。 广川王说:“姝儿和侄婿快些请起。” “一年多不见,姝儿出落得越发水灵了。”王妃笑眯眯的。 去年她生了一场大病,没来得及参加云迢的及笄礼,也没能来参加年节宴会,更遑论她的婚礼。细细算来,已然有一年半未见了。 “多谢舅母夸奖,舅母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主要的。”云迢从文竹手上拿过锦盒,“姝儿知道舅母身子不好,特意带了一支千年人参给舅母养身子。” 王妃又笑了,随即猛烈的咳嗽起来,停止后才再次开口,“姝儿有心了,你们去后院玩吧,我稍后就来。” 云迢二人再次行礼后走出正厅。 “表哥也来了?”云迢看见不远处的顾淮琛,心内讶异。 要知道,顾淮琛向来不愿意参加这些宴会的,他总说这些宴会闹的慌。 “咱们过去看看就知道是不是他了。”唐少珩率先抬步向前。 “姝儿也来了?”顾淮琛看到了他们,想着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云迢应了一声,两人去一旁坐下。 而唐少珩则在原地站着,把时间留给他们兄妹二人 “表哥向来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怎的今儿个却来了?” “纵然旁人的面子不给,王叔的面子也是要给的。”顿了顿,顾淮琛又道,“主要是你嫂嫂想出来玩,我就同她一起出宫来了。” 云迢了然。 二人又说了几句,方才喊唐少珩一起前往宴厅。 不少人都前来向他们几个搭话,特别是未出阁的贵女,好些都围在云迢身边。 实在是她身份太过尊贵,其母是长公主,又颇得皇帝喜爱,京中人都说皇帝宠爱昀昭郡主胜过自己的女儿,如今又嫁了个将军,这将军还破了北狄。 这些贵女都想要在她面前混个脸熟,好让自己的身份更高一点。就算不围在她身边,也不会傻到去触云迢的霉头。 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颜家那个蠢货颜笙。 “你们都去巴结人家,人家可未必看得上你们。”颜笙的声音幽幽的。 贵女们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人,学的都是琴棋书画,听到她的话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她们围在我身边,难道你是不想吗?”云迢疾言厉色的反唇相讥,“上次我差点毁了你的脸,你就不怕我这次真毁了你的脸吗?” 云迢伸出手,触碰她的脸颊,颜笙抖如筛糠。 “知道怕了吗?”云迢笑眯眯的凑近她,“你上次戴了几个月的斗笠,难不成想以后日日戴着?” “再说,你不是和季家的二公子在议亲吗?今儿个亦有季家人来,难不成你想被他们知道你这般不饶人的模样?” 吓唬了她一番,云迢又让众人各自分开,自个儿去找林知意了。 “嫂嫂。”云迢亲昵的唤她。 “姝儿很厉害哦。” 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到了,只能说她佩服云迢可以这样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必须时时知礼,才不算埋没了九牧世家的名声,更何况,太子不能有一个不知规矩的太子妃。 “嫂嫂取笑我。”云迢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搅在一起。 “哪里是取笑你啊?”林知意的眸光情不自禁的柔和了几分,“我是真心觉得你很厉害,这样的脾气才不会被别人欺负。” 纵然有人护着,但是最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有自保的能力。 “妙仪。” 云迢听到有人唤她,自觉的去了一旁,独自坐在长椅上,心内不自觉的思考着林知意方才说的那些话 第15章 宴请2 “姑姑。”从外面走过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直直奔向云迢。 “你这丫头,慢些跑。”云迢站起身,将她搂在怀里。 “抱歉,她太闹腾了。” 说话的人是裕王世子顾瑜川,也是云迢的表兄。 裕王的封地是池安郡,云迢经常过去那边,因而云迢对他们一家都很熟悉,这小姑娘也很喜欢她这个姑姑。 “无妨,我很喜欢她。”云迢看了看他身后,“嫂嫂没回来吗?” “她前两日染了风寒,大夫让她这几天不要出门。” “那你一个人照顾沅沅可以吗?” “这不是让她来找你了吗?”顾瑜川伸出手捏了捏自己闺女的脸,看着自己闺女脸都皱在一起,哈哈大笑。 “乐意之至。”云迢乐呵呵的。 “那你先帮我照看着点,我刚才看到太子和你哥了,我过去同他们说几句话。” “我知道了。”云迢将顾沅抱的更紧了些,“我会照顾好她的。” 顾瑜川一走,她就让云迢放她下来。 “姑姑,我太重了是不是?”顾沅拉住她的手。 “谁和你说的?”云迢的一双星眸蓦地瞪大了。 “是爹爹。” 云迢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是她说完就停了,于是鼓励她继续往下说,“为什么呢?可以和姑姑说一说吗?” “每次娘亲要抱我的时候爹爹都说我重,不让娘亲抱。” 云迢明白了,想来是顾瑜川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所闪失,才会如此。 “你娘亲肚子里的弟弟妹妹还小,所以你爹才会那么和你说。”云迢蹲了下来,“我们沅沅一点也不重。” “谢谢姑姑。”顾沅奶声奶气的。 “我们去找你姑丈好不好?你还没见过他呢!” 她与唐少珩成亲的时候,他们夫妻俩带着顾沅在顾沅外祖家,来不及赶回来,所以还没有见过。 “好呀。” “那姑姑抱你去。” 云迢再一次抱起她,虽然不是很远,但是她想让顾沅知道,她其实并不重,就连她这个身体不是很好的姑姑都能够抱着她走一段。 “婳婳。”唐少珩率先发现了她,“这是?” “这是我侄女。”云迢指了指和云景他们两人在一起的男人,“那个也是我表哥,他的女儿。” “姑丈。”顾沅脆生生的喊他。 唐少珩笑着回应她。 “想要姑丈抱一抱吗?”云迢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不要。” 顾沅紧紧的抱住她的脖子,云迢差点喘不上来气。 “为什么不要姑丈抱呢?”唐少珩可怜巴巴的逗她,“是不喜欢姑丈吗?” “不是,沅沅很喜欢姑丈。”顾沅立马否定了,“爹爹说不能让除了爹爹和祖祖之外的男人抱。” 唐少珩乐不可支,云迢则是有些无语,顾沅才多大啊,就与她说这些。 在他们说话之际,广川王妃也来了后院,有人想去向她搭话,可是被自己的同伴拉住了。 在场的人大多数都知道王妃身体不好,不敢上去和她搭话,怕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沅沅,去和那位祖母说说话,可以吗?”顾瑜川开了口。 顾沅踟蹰着不敢上前 “姑姑陪你一起好不好?” 顾沅这才答应。 “舅母。”云迢给顾沅递了个眼神。 “祖母。” “这是谁家的姑娘?”王妃掩帕轻咳。 “我是顾沅,我爹爹是顾瑜川。” 第16章 宴请3 “我是顾沅,我爹爹是顾瑜川。”顾沅走上前,坐在她身边,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部,“我给叔祖母拍拍,那样就不会咳嗽了。” 王妃被她的童言童语给逗笑了,笑着笑着又开始咳嗽,“小川的孩子养的好啊。” “那都是初初的功劳。”顾瑜川谦恭的弯腰,“我也没出多大的力。” “那丫头我也见过,确实是个好的。”王妃扯了扯唇,扫视了一下其他人,“要开宴了,大家都去棠梨苑吧。” 王妃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都跟着小厮前去棠梨苑,独留了他们几个亲近的人。 “舅母,需要我扶着您吗?”虽然她有婢女搀着,可是云迢还是有点不放心。 “姝儿莫要担心。”王妃看了她一眼,她哪里不知道云迢的所思所想,“曦月扶着就可以了。” “那我们先过去了,舅母慢些来?”云迢试探着开口。 王妃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沅沅,你怎么不走?”顾瑜川走了两步,见小姑娘没跟上来,转头询问。 “爹爹,我和叔祖母一起。”顾沅牵住了王妃的手,“你和姑姑姑丈一起走就好了。” “那你不许闹叔祖母,听到没有?”顾瑜川板了脸。 “小川,你也太凶了些,都要把她吓到了。”王妃朝他摆了摆手,“你先走吧,我们慢慢来。” “那好吧。”顾瑜川只能走了。 云迢看到他一个人,没看到顾沅,挑了挑眉,“沅沅不愿意和你一起?” “是的。”顾瑜川点了点头。 他觉得顾沅去陪陪她老人家也好,免得老人家总孤孤单单的。 “那也挺好的。” 一行人到了很久他们祖孙二人才到。 广川王一看到王妃就迎了上去,“我都说不需要你露面,现在身子又不适了吧?”广川王心疼的假模假样的训斥了一下之后才看到旁边的顾沅,“这是哪家的丫头?” “我们宴请宾客,不露面怎么成?”王妃面露不悦,“这是小川的女儿,很可爱。” 广川王听到她夸孩子,彻底没话说了。她没办法生育,对小孩子格外喜爱,他也不能说什么。 只得把话题转到顾瑜川身上,“小川,你爹娘没来吗?” “他们说今日都是年轻人的场合,他们来不合适,让我向您问好,还说过几日请您去府上一叙。” “那也好。”广川王点了点头。 …… 宴会结束,唐少珩和云迢正准备上马车,顾沅拉住了云迢的衣角。 “沅沅,怎么了?” “姑姑,我想和你回家。”顾沅看着她,眼睛一眨一眨的。 “顾沅沅!”顾瑜川将她拎起来,“是我对你不好吗?” “我与姑姑许久未见了,我想多陪一陪姑姑。”顾沅挣扎着想要下来。 “你把她放下来,我来同她说吧。” 顾沅得了自由后噔噔噔的跑到云迢身边。 云迢把她带到一旁,没有人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只是顾沅回来的时候笑眯眯的,也不说要和云迢回去这种话了。 顾瑜川看着回到他身边的顾沅:“你姑姑和你说了什么?” “我不告诉你!姑姑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第17章 万寿1 自那日从广川王处回来,顾沅便日日来将军府。 顾瑜川日日要来将军府接人,后来索性他们和裕王说过之后一家三口搬到了将军府。 原本他们就是为了帝王万寿和年节回来的,眼看着帝王万寿就要到了,他们都还没想到该送些什么,实在是发愁。 这一日,在云迢二人把顾沅带出去玩的时候,唐少珩四人凑在一起商量。 “究竟要送些什么呢?”顾淮琛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感觉父皇什么都不缺,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喜爱的。” “就是说啊。”云景也叹气,“不过听我娘说,舅父好像很喜欢休奕先生的画作。” “但是总不能我们几个都送画作吧?那样显得多没诚意啊!”顾瑜川也是一样的表情。 “可惜现在不是秋天,不然我还可以去猎几只狐,做成狐皮。” “那你们再想想吧,反正我要送休奕先生的真迹。”顾瑜川抢先说,“我马上就让人去找。” “你这人怎么这样?”顾淮琛轻轻打了他一拳。 …… “夫君,你在愁什么啊?”云迢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眉间的皱。 唐少珩伸出手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陛下不是要过寿了吗?我在愁应该送些什么礼。” 云迢蓦地笑了,原来他们今天在说这个? “你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 “真的吗?”唐少珩眼睛亮了。 “当然了。”云迢偎在他怀里,“我保证,舅父一定喜欢。” 唐少珩抱住她,唇贴在她脸上:“婳婳,沅沅来了这么久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温存过了。” 自从顾瑜川他们一家来到将军府,顾沅总是会随时随地的来找云迢,她怕带坏小孩子,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一起了。 “现在才下午,你别这么急嘛!”云迢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脊背。 随即又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唐少珩的眼睛更亮了。 晚上用膳前,唐少珩拉着顾瑜川,在一旁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 等他们再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云迢总觉得顾瑜川的眼神怪怪的。 …… “沅沅,今天还要跟着姑姑吗?”顾瑜川看着在他身边吃的正香的顾沅,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唇。 “今天我也想……”顾沅话音未落,就被顾瑜川瞪了一眼,“我今天跟着娘亲睡。” “那好吧。” 云迢有些失落,这几天都有顾沅一起睡,突然她不跟着自己了,还有点不习惯。 用过晚膳,唐少珩拉着云迢去后花园散步消食。 “夫君,花园的花都谢了。” 云迢莫名有些伤感,冬日里的花实在是太少了,显得花园空空的,以往消食的时候可以赏花,可是现在却只是干巴巴的散步。 “还有几天院里的梅花就能开了。”唐少珩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云迢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很伤感。” 兴许是因为要来葵水了吧? “没关系的,这都是很正常的,每个人都有情绪突然低落的时候,这都没什么的,你不要多想。”唐少珩带着她去一旁坐下。 “你如果有觉得情绪不好的时候,可以尽可能的朝我发泄,你别自己憋着就好。” 第18章 万寿2 “你如果有觉得情绪不好的时候,可以尽可能的朝我发泄,你别自己憋着就好。” “我知道了。”云迢抬起头,“你不会嫌我烦吧?” “当然不会。”唐少珩说,“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小脾气。” “那就好。”云迢再度站起身,“我们回房去吧?” 唐少珩自然不会反对。 他二人才进房不久,唐少珩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云迢就觉得有些腹痛,一张秀气的脸皱了起来。 “怎么了?”唐少珩抚上她的腹部,“是不是来葵水了?” “嗯。”云迢的脸皱的更狠了。 “我让桂枝去打水来。”唐少珩说。 云迢洗漱完毕,唐少珩已然不在房中。 不过一会儿,唐少珩再度推开门,“婳婳,我让厨房给你熬了红糖姜茶,你快喝了,会好些。”唐少珩摸了摸碗身,见温度适宜,递给云迢,“温度正好合适。” 云迢伸出手接过,喝了一大口:“谢谢夫君。” “我还让文竹去多准备几个汤婆子。你原本就怕冷,这种时候更要保暖了。” 给云迢安排好一切,唐少珩出了门,去找顾瑜川。 “怎么有时间来找我?”顾瑜川斜着眼看他。 “她身体不适,我没办法,就出来找你了。”唐少珩晃了晃手中的酒坛。 顾瑜川了然,“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得先和初初说一声。” 告知了一声之后,二人一起去了练武场。 “本来我与初初都准备睡了,被你打搅了。”顾瑜川扫视了他一下,“不会是自己没办法那个,也不让我那个吧?”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和她睡在一起。”唐少珩嗤笑一声,“你不是睡在另一个房里吗?” “别说了。”顾瑜川掩面,顾沅越来越粘人了,他们确实少了很多相处时间,所以这段时间顾沅跟着云迢,他真的很开心。 但是……好日子到头了。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唐少珩端起酒杯,“喝!” 他们两人说话喝酒到了快子时,唐少珩洗漱后,还是觉得身上有一阵酒味,索性没有回房,打算去书房将就一夜。 半夜云迢被痛醒,却发现唐少珩不在身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卯时唐少珩回房时,发现靠云迢坐在床头发愣。 “婳婳,怎么了?是不是很痛?”唐少珩快步上前,坐在床头,让她靠坐在他身前,右手轻轻揉着她的小腹。 “你昨夜没有回来吗?”云迢问。 “昨夜我出去后,去找则诚饮酒了。” “饮酒后为何不回房睡?”云迢又问。 “洗漱后感觉身上仍有酒气,怕熏着你,故而不曾回房。又怕你已经睡着了,就没有让人来告知你。”唐少珩手上动作不停,“你莫不是没有睡?” “并非未睡。”云迢觉得小腹的疼痛感减弱了许多,“只是中途太过疼痛,无法再次入眠。” “那你现在可要睡一会儿?我陪着你一起。” “好。”唐少珩一口答应。 等二人再醒的时候,已经快到午膳时分了。 二人穿戴整齐后打开房门,顾沅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沅沅?” 第19章 万寿3 “沅沅?”云迢想要蹲下身抱起她,想起自己身体不适,便放弃了,“你怎么在这儿?” “姑姑,你可算醒了。”顾沅扯住她的裙裾。 “沅沅在这里等了多久了?”唐少珩蹲下身,将她抱起来。 “就等了一小会,之前来的时候爹爹说让我不要打扰姑姑姑父休息,我就过了一会儿才来的。”顾沅伸出一只手指,“爹爹说让我们一起去吃饭。” “好。”唐少珩轻轻颠了一下顾沅,把顾沅逗的咯咯笑。 “哟,醒了?”顾瑜川接过女儿,“你这酒量不行啊。” “昨天分明是你先醉的。” 云迢扶额,拉了唐少珩一把,唐少珩闭了嘴,轻轻坐下。 “吃饭吧。” 贺妤初瞪了顾瑜川一眼,顾瑜川也立马老实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圣上的万寿节已至。 “走吧走吧。”云迢拿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锦盒。 唐少珩说:“则诚二人还不曾来。” “嫂嫂说让我们先走,说是表哥选的贺礼不想让我们看见。” “这人幼不幼稚啊。”唐少珩哑口。 他们几个都知道他要送的是休奕先生的画作了,藏的什么劲啊? 唐少珩二人上了马车,唐少珩将汤婆子放在她手上。 “婳婳,你快暖暖手。” 云迢接过汤婆子抱在怀里:“马车里还有糕点吗?我想先垫垫肚子。” 午膳已经吃完一个多时辰了,晚膳按理得到戌时才能吃上。 “马车里没了。”唐少珩翻了翻暗格,“不过不要紧,咱们给陛下和皇后请过安去东宫吃点。” “那也好。”云迢浅笑,左不过东宫什么都有。 …… “你们怎么来了?”顾淮琛蹙眉,他们二人参加宫宴时向来不来他这里。 “没事就不能来你这里吗?”唐少珩找了个椅子坐下。 云迢捻起一块海棠糕送入口中,满意的眯起眸。 “你们来我这里找食物的?”顾淮琛瞥了一眼。 “表哥这里的糕点好吃些,我吃两块怎么了?”云迢说,“嫂嫂人呢?” “她带着舟儿去母后那里了,应该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林知意就带着孩子从外面走进来了。 “嫂嫂。”云迢唤她,又朝顾望舟招招手,“舟儿,来姑姑这里来。” 顾望舟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你眼里只有姑姑,没有我了是吗?”顾淮琛佯装生气。 “我最喜欢爹爹了。”顾望舟在云迢身边坐下,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顾淮琛,“只是我现在想和姑姑一起。” 唐少珩掩唇笑。 顾淮琛无话可说,分明他都没怎么见过云迢,偏偏很喜欢云迢。 “舟儿也喜欢姝儿,沅沅也格外喜欢姝儿。”林知意直笑,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姝儿很得小孩子喜欢,准备什么时候自己生一个呢?” “姝儿还小,我们不急。”唐少珩说,他们成亲还没多久,他还想多和她独处几年。 “那也挺好的。”林知意点了点头。 四人说着话,没想到顾瑜川一家也过来了。 “你们也在?”顾瑜川疑惑。 原本牵着他的手的顾沅看到云迢后,也屁颠屁颠跑过去。 林知意见状,让婢女去搬了几个凳子来,又特意让婢女放了一个在云迢身边,准备让顾沅坐。 第20章 万寿4 两个孩子都坐在了云迢身边,林知意和贺妤初相视一笑,看来以后可以把孩子交给云迢了。 云迢看着在她两边的孩子,扶额头痛。 去延庆宫的时候,云迢左手顾沅,右手顾望舟。 其他几个人在后头说说笑笑。 要不是不允许,他们两个都想和云迢同桌而食。 和他们两人分开后,云迢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唐少珩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 “我过去和爹娘说说话。”云迢和他说了一声,就往云谏那边去了。 “爹娘。” “姝儿。”顾径微站起身,心疼的看着她,“你都瘦了。” 虽然前几日才见过,可是…… “娘,才几日没见啊?您就觉得我瘦了。”云迢依偎在她身边,“一定是您太想念我了,才会觉得我哪哪都瘦了。” “是是是,我是真的很想你。” 以往她还在家时倒不觉得,如今这嫁了人了,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了,倒是日日想着,夜夜盼着。 “那我以后天天回家看您,好不好?” “这成何体统?”云谏眉毛竖了起来,“哪有出嫁了的女儿天天回家的道理?” 过了一会儿,云谏又软了语气,“隔三差五回来就好了,不用天天回来。” “爹,我知道了。”云迢从他们桌案上拿了一颗葡萄吃。 “行了行了,有话回家再说,你回自己的位置去。”顾径微替她理了理发梢。 云迢回到了唐少珩身边。 “这么快和岳父岳母说完了话吗?” “爹娘说,有话回家去说。”云迢又捻起一颗果子,“我有很多话想要说,在这里也说不完。” “那样也好。” 须臾,帝王和太后皇后一起出现。 众人上前祝寿送礼,礼官都快来不及唱礼单了。 云迢拿着厚礼上前,嘴上唱着:“寿比南山堆翠锦,福如东海水波腾,天长地久承欢庆,齐眉福寿庆升平。侄女云迢,恭祝舅父长命百岁。” “姝儿多礼了。”顾今朝新欣然点头。 “姝儿和夫君为舅父准备了天山雪莲做贺礼,还另有一盅姝儿亲手熬制的万寿羹。” “姝儿有心了。”顾今朝看着宫女将万寿羹盛上来,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随即便开始夸耀。 唐少珩这才知道,为什么她这段时间总往厨房跑了,原来是为了这个。 云迢的贺礼一出来,其他的瞬间逊色不少。 云景几人恨的牙痒痒,他们几人都是自己想的寿礼,没想到唐少珩没有准备,是云迢准备的。 顾今朝喝完汤羹,一高兴就给云迢赏了黄金百两。 而坐在下首的云谏则有些吃味,他这个做爹的都还没吃过他女儿做的汤羹,反倒是舅父先吃上了。 唱礼结束,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剩下的比较让顾今朝满意的就是季家送的东西了。 唱礼过后,照例是歌舞,只是这一次都歌舞格外不一样,给了众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太后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能干了,也在心中琢磨着是否该赏些什么给她。 皇后安排的舞姬退下后,上来了一名充满异域风情的女子。 第21章 万寿5 “何人?”顾今朝身子前倾,想要看清那个人。 “妾慕容檀,恭祝陛下千秋。”话音落,女子翩翩起舞。 慕容檀跳着舞,云迢在下面和唐少珩小声说话。 “这公主格外不一般,难道夫君你当初就没有动过心吗?” 据她所知,这个公主就是唐少珩在战场擒住的。 这个公主能文能武,长得也漂亮,还会舞技,她不知道唐少珩有没有过片刻动心。 “你也知道的,我上战场谋功名都是为了你,我怎么可能看别的女子一眼?” 当初他在战场上,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才能多杀些敌人,让云谏夫妻能够放心将女儿嫁给他,哪里注意到敌人的模样? 他擒住她的时候只知道她是个女子,她说自己是公主的时候他也不曾信过。 直到北狄君上求和,说送她和另一个公主来和亲,他才相信。 “那还差不多。”云迢哼了一声,如果他敢说动过心,那么他这一个月都别想进她的房中。 一舞毕。 “甚好,甚好。”顾今朝满意的抚掌 ,接着走近她,伸出手扶起了她,“难怪方才爱妃离席了,原来是为了这个,爱妃给了朕一个很大的惊喜啊!” “这都是都是妾应该做的,只希望陛下能多多垂怜妾与妹妹。”慕容檀柔若无骨的靠在了他怀中。 顾今朝还想拉着她去上首坐下,太后咳了一声,顾今朝悻悻的放开了她,且改了口,“你回去坐下吧,朕晚上去看你。” “是。” …… 宴会结束,一行人浩浩荡荡乘兴而归。 “姑姑,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去?”顾望舟眼巴巴的看着她。 “姑姑也要回家啊。”云迢摸了一把他的头,“舟儿过两天来找姑姑和沅沅姐姐玩,好不好?” “好。”顾望舟爽快的答应了。 与顾淮琛一家分开后,他们夫妻二人走向宫门,原本顾沅想和他们一起,但是被顾瑜川拦住了。 “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生活真的很不错。”云迢突然说。 她现在有夫君,有爹娘,有好友,闲暇时可以和友人一起出门踏青游玩,或是自己在家作画看书绣花,她没有什么大志向,这样的生活她就觉得很满足了。 唐少珩说:“我会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 如今虽然没有战争,可西戎已经蠢蠢欲动,若不是有北狄这个前车之鉴,他们恐怕早就已经攻过来了。 他可能随时随地会出征,也有可能会死在战场上。 若是以前的他,可能会为了云迢不去战场,可是现在他明白了,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为了大家牺牲小家并非不可。 “我知道。”云迢知道他心里所想的,她不觉得有问题,“你的心思我都知道,我也支持你。” 她虽是女子,却也看过不少兵书,她知道唐少珩的想法,她会支持他所做的一切决定。 “走咯!我们一起回家!” 唐少珩将她公主抱了起来,引来众人侧目。 “你快放我下来。”云迢掩面,实在是有些丢人了。 “我抱我自己的娘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第22章 庇佑1 自万寿节之日起,顾今朝几乎是日日宿在慕容檀宫中,宫中人怨声载道,却又因她太过得顾今朝宠爱,背后又有北狄,故而不敢与之抗衡。 个个心里都十分不忿,却又想知道她是如何勾的圣上不再宠幸其他人。 除了慕容琦,怕是没人为她高兴。 可是她们不敢欺负慕容檀,并不代表不敢欺负慕容琦,她们把对慕容檀的不满都报复在了慕容琦身上。 这一日,慕容檀来了慕容琦宫中看她。 “这么冷的天,他们竟都不给你炭火?” 慕容檀觉得,她宫里与冰窖无异,她们二人作为北狄人,本就极其耐寒,可她在这宫里却还是觉得冷。 “他们送来的黑炭都用完了。”慕容琦让人去准备汤婆子,“只能生生受着了。” “那些人对你这么狠?” 慕容檀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她,虽然她与慕容琦并没有多少姐妹之情,可这周国宫中只有她二人是来自北狄,若她二人不联合起来,如何在这周宫生存下去? 她本意不在后宫,只想在草原奔跑,在战场杀敌,可是天不遂人愿。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拜高踩低我自幼便领教过了。” 她在北狄时,母妃身份微贱,她便已经过了好些年这种日子。父皇也对她不上心,否则和亲之事怎会轮到她? 她还记得那一日慕容竹来到她和母妃的住处,他第一次对着她们笑,给母妃修缮了宫殿,还给她们赏了不少东西。 她以为父皇是想起了她们母女二人,没想到是为了让她代替他那些得宠的女儿和亲。 她就说他怎么可能突然想起她与母妃? “咱们去皇后娘娘那里求个公道。”慕容檀说。 她自知无法成为皇后,日后生下的孩子最多也只能是衣食无忧,因而她并没有想过与皇后作对。 “不用了,姐姐,就这样吧,不用麻烦皇后娘娘。”慕容琦怯怯的拉住她的胳膊。 “这怎么行?”慕容檀瞪她一眼,不容置喙的说。 慕容檀强硬的拉着她去了凤仪宫。 凤仪宫中,云迢正好也在。 “娘娘,檀嫔和慕容美人前来求见。” “让她们进来吧!”穆玉容拨弄着指甲上的蔻丹。 她大抵知道她们姐妹二人来找她所为何事。 云迢见此情景,说:“那姝儿就先告退了,免得打扰了娘娘。” “那也好,正好太后前几日一直念叨着你,你不如过去陪陪太后。” “是。” 云迢与慕容二妃擦肩而过。 “你二人难得一同来本宫,这里可是有何事需要本宫帮忙?” 慕容檀拉着慕容琦跪了下来,“妾与妹妹求娘娘庇佑。” “本宫也不是不能帮你。” 穆玉容斥退众人,殿内独留她们三人。除了她们三人以外,无人知晓她们究竟说了什么。 与此同时,云迢刚到太后宫外,就被姑姑拦住了。 “杨姑姑,为何不让我进去?”云迢看着拦住她的杨姑姑,声音极低,“是否有贵客到访?” “陛下在里面和太后说话呢!”杨姑姑慈爱的看着她,“太后娘娘怕你等急了,让奴婢带你去偏殿小坐一会。” “我知道了。” 云迢老老实实的跟着杨姑姑去了偏殿,杨姑姑让人去给她准备了茶水点心,自己则回了太后身边。 太后与顾今朝各自坐着,太后身边的人不住的给太后顺气。 “陛下,哀家老了,原不应该管你的,但是你这些日子太过荒唐了。” “儿臣知错,请母后责罚。”顾今朝原本很不忿,可是看到太后这个样子,他又不忍心惹她生气。 “哀家知道,你作为帝王,不愿意受制于人。”太后呼出一口浊气,“可是你也不能只日日宠着她一人,切莫忘了平衡前朝后宫。” 后宫中的妃嫔,大都是世家大族的女儿,虽然现在世家实力削弱了不少,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是要给他们一些面子。 对他们的女儿好些,他们看到了才会更忠心的为他们顾家做事。 “旁的人也就罢了,就连你当初亲自去求来的姻缘也不放在心上了吗?” 第23章 庇佑2 “旁的人也就罢了,就连你当初亲自去求来的姻缘也不放在心上了吗?” 太后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他跪在自己面前,说要娶穆玉容为妻,若不能娶之,他宁可终身不娶。 最开始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他在她宫里跪了三天,期间昏倒多次,她才终于松了口,愿意去求先帝。 可那时穆玉容已经许了清河崔家的二子崔昭,不日就要成婚。 她派了人过去,送了不少东西,又答应把表亲家里的两个女儿嫁给崔昭,才终于让崔家松了口。 然后就是顾今朝去穆家提亲,娶她做了王妃,后来登基为帝,又迫不及待的封穆玉容的儿子顾淮琛为太子。 只是这皇位太容易让人迷了心窍,后来就开始左一个妃右一个嫔的迎进宫,也忘了当初那些事。 作为一个帝王这样也是无可厚非,可太过无情也会被人诟病。 “母后,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对皇后,好好平衡前朝后宫。” 其实他也知道,最近对慕容檀太好了些,可是她太年轻了,又有大周女子没有的坚韧,实在是格外不一样。 “你知道就好了,快回宣室殿去处理政务去。”太后嫌弃的瞟他一眼,“哀家要让小姝儿进来了。” 顾今朝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云迢在偏殿百无聊赖,杨姑姑终于来唤她。 云迢来到正殿,太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嘴里心肝儿肉的唤她。 好一阵才放开。 “你爹娘最近好吗?”太后问。 她知道云迢出嫁后定不会日日回公主府,可是顾径微已经好一阵子没来给她请安了,她实在是想的紧。 她只有顾径微与顾今朝两个孩子,哪个她都放在心尖上。 “祖母,前几日姝儿回家的时候,他们便已经不在家了,哥哥说他们二老出去游玩了,兴许要等到来年正月才能回来。” 云迢看见太后的脸色,又补了一句:“不过哥哥说,爹娘说回来给我们带东西,特别是您。” “难为她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太后努力板着脸,“他们年节都不回来,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祖母,爹娘想要出去走走看看,那样也挺好呀!”云迢说:“爹娘以往为了我与哥哥,总是不能够去外面,只能在京城,如今我已经出嫁了,哥哥也能够独当一面了,他们出去走走,看看大好河山也未尝不可。” “他们出发前没有和您说,确实是爹娘不对,那姝儿替您骂他们好不好?” 太后这才开始笑,“你这丫头啊!” 眼看着要到午膳时间了,太后说:“不然我让人去喊慎之入宫,我再让皇帝皇后和砚之一家来,咱们一家吃个饭如何?” 杨姑姑在太后耳边说了些什么,太后又笑着说:“还有唐少珩,也让他一起来。” 不怪她想不起唐少珩,她总觉得云迢还是个小丫头,就选择性遗忘了她已然成亲一事。 “都听您的。” 太后派人去传话了,一说是太后来请,又有谁会不同意?又有谁敢不同意? 他们很快就都来了。 唐少珩同太后说完话,趁着太后同别人说话的时候,拉着云迢去了另一边。 “我方才在府里还在纳闷你为何一直不回去,没想到太后会派人去喊我进宫陪她老人家用午膳。”但是唐少珩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云迢分明是去陪皇后,怎么来了太后这里。 “太后她老人家一个人太寂寞了,想热闹热闹也很正常。”云迢让他倾下身子,在他耳畔悄悄地说。 她和唐少珩说完话,发现云景一直盯着他们。 云迢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和哥哥打招呼。她朝着云景走过去,云景见状背过身子。 云迢咬了咬牙,这要不是在宫中,她非要和云景闹起来。 不过,云景也不是什么太过幼稚的人,很快他就主动的走向了云迢。 “哥。” 云景假装高冷轻轻的应了一声,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想到了什么,又默默地把手收回来,改为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兴许是因为有孩子在身边,太后今次的饭食都比以往多用了不少。 第24章 庇佑3 次日便是阖宫向太后请安的日子。 原本应该日日向太后请安的,但是太后自己说不用,就改为了五天请一次安。 一早上慕容檀还不到寅时就起来梳妆打扮了。 “主子,是否太早了些?”她身边的宫女问。 “今日觐见太后,本宫自然不能失了礼数。”慕容檀忍不住打了一记哈欠,“本宫让你梳妆,是信得过你,你只需要好好梳妆,简单不失分寸即可。” 她心里知道,太后今日定要敲打她一番的,若是她打扮的太过惹眼,让太后看到了怕是会更加不悦,那时不论她如何补救都不行了。 “奴婢知道了。” “本宫听说你入宫为婢已经有好几年了,也算是半个宫中的老人了。”慕容檀拧了自己一把,“做的好了本宫有赏,若是做的不好……你知道的,本宫不是什么心软的人。” “奴婢晓得。”婢女脸色近乎苍白。 “你晓得就好。” 慕容檀又指了一旁的另一个宫女,让她去打水来洗脸。 洗漱完,慕容檀感觉精神都好了不少。 寅时三刻,众人齐聚宁寿宫。 给太后行礼后,分别坐了下来,听太后训示。 “檀嫔。” “妾在。”慕容檀就知道逃不过,规规矩矩的再次跪了下来。 “你可知错?” “妾知错,但听太后惩罚。” “你狐媚惑主,一错也;独承圣上雨露,二错也;不与妃嫔交好,三错也。”太后说完,拿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哀家罚你一年俸禄,另禁足半月,你可有异议?” “妾认罚。”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她再次坐下了。 慕容檀被罚,大部分妃嫔心里都很快意,还有一部分觉得太后罚的轻了,可是不敢开口。 “母后,罚的是否太重了些?”穆玉容施施然开口,“儿臣觉得,是否罚半年俸禄即可?另外儿臣觉得,可以让她在宫内抄经书供奉给佛祖,母后觉得呢?” “也好,那便听皇后的。” 太后又赏了慕容琦一支簪子,说是她近来受委屈了,这是补偿,还说最近的炭火不会少了她的。 慕容琦欣喜若狂,对着太后千恩万谢。 又说了些以往已经说过很多遍的话,太后就让她们散去了。 “有些人别以为得了太后送的东西,就是入了太后的眼了。” 慕容琦听着她们的话,不置可否。 此时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就是啊,姐姐,太后管得了一次两次,还能管得了十次百次不成?” 她们二人的声音极大,像是故意想让她们听到一样。 慕容琦忍得,慕容檀可忍不得。 慕容檀走到她们面前:“有些人舌头这么长,不如割一点给宫外没有舌头的人,如何?” 慕容檀说完,那两个妃子并没有害怕。 若换了以前,慕容檀位分比她们高,她们定不敢无视她,可她刚被太后罚俸禁足,她们自然不怕,还敢呛上几句:“檀嫔姐姐 不快些回宫去禁足去抄经书,管闲事做什么。” “她管不得,本宫也管不得?”穆玉容自另一边走来。 方才太后留了她一小会儿,她也没想过回宫路上还能遇到这种事。 “快要过年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想宫里有片刻安生吗?”穆玉容加重了语气。 “妾不敢。”穆玉容摆明了是要给慕容檀二人撑腰,她们也没必要死死揪着不放。 “不敢还不回宫去?是想在这里丢人现眼吗?”最重要的是这里离宁寿宫也不远,“若是一不小心扰了太后清静,可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二人只能悻悻回宫了。 “多谢皇后娘娘帮忙。”慕容檀屈膝。 其实穆玉容完全可以当没有看到,可是她还是给她们解围了。 “这都是本宫应该做的,你们快些回宫去吧。”穆玉容唇角扬起,朝着她们笑了一下。 她们二人离开后,穆玉容带着人去了妆镜台听戏,这宫中的事实在是让人心烦。 第25章 战乱又起1 转眼间年就过完了,藩王及其家眷都回到了各自的封地,大臣们也都开始上朝了,各司其职。 眼看着就要到春天了,按理说云迢这种畏寒的人会很高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云迢总觉得心慌。 “夫君,不知道为何,我觉得心很慌。” 唐少珩伸出手安抚性的摸了摸她的长发,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你要放宽心,莫要多思多虑。” 云迢从被子里探出身子,双手搂住他的腰身。 唐少珩从没见过云迢这般无助的模样,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他想要多陪云迢一会儿,可是眼看着上朝的时间就要到了,他不得不先进宫上朝。 唐少珩又和她说了几句,并告诉她不要忘了回公主府。 她如今的状态实在是不太好,兴许在云谏和顾径微身边会好些。 唐少珩心事重重的走了。 朝堂之上,最初只是在说这一年在士农工商各个方面该如何做,直到有侍卫从外面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周国有一条律法是,若是有重大事件发生,侍卫长可以派人直接进无需通报。 因而满朝文武看到跑来的侍卫,脸色都凝重起来。 顾今朝用眼神示意他快点说。 侍卫说完,满朝文武的脸色比之刚才更凝重了。 顾今朝挥挥手让他退下,用眼神巡视了百官一圈。 “众爱卿有何看法?” “老臣以为,不若就如北狄当初一般,送女子过去和亲,以求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李老,在下知道你是为百姓着想,可是咱们不战而降,是否太让北狄人看不起?” 一众人在下面吵的不可开交,顾今朝头都要炸了。 “上一次便是唐小将军攻克了敌军,何不再让唐小将军出征?唐小将军觉得如何?” 有人将话头引向了唐少珩。 “若是陛下允许,唐某自然是义不容辞。” 唐少珩并非贪生怕死之流,若顾今朝当真让他出征,他定不会推辞。 要么凯旋,要么马革裹尸。 总而言之,主战派也有,主降派也有。 顾今朝本意也是主战,索性直接散了朝,留了几个大臣回宣室殿继续商议。 其中就包括了云景、唐少珩和顾淮琛。 “父皇,儿臣愿领兵出征,讨伐北狄。”顾淮琛跪了下去。 “臣也愿意。”云景和唐少珩也跪了下去。 顾今朝看了他们一眼,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陛下,臣以为,太子与唐将军都稚嫩,并无多少经验,而云大人是文官,更是不可了。” “那萧卿有何见解?”顾今朝把玩着手中的佛珠,不置可否。 “臣以为,可让卫老将军领兵。” “萧大人,你说我兄弟三人不足以上战场,可卫老将军已然七十有余,岂不是更不应该让老将军上战场了?” “朕已有决断,你们都退下吧!”顾今朝眉头紧锁,他心中已有想法。 卫老将军年事已高,定是不能上战场的,否则传出去如何看他们?顾淮琛他们倒是可以。 唐少珩和云景一同回了公主府。 云谏看到他二人都眉头深锁,心道不好,忙问发生了何事。 听他二人说完,云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以往便听说北狄人轻诺,没想到竟是这般轻诺。当初说过五年之内互不侵犯,可这才一年,便变卦了。 “你们想出征是吗?” 自己儿子什么性格,他心里明镜儿似的,他一直想着建功立业,上次是因为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他才没有去成,这一次怕是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唐少珩,上次在对北狄的战事中崭露头角,这一次怕是也会让他上战场。 果不其然,二人齐刷刷应是。 云谏说:“我们家里向来是女子做主,你们先去问一问,再决定去不去。” 时辰尚早,唐少珩将云迢带去了花园。 “你是不是有事要与我说?”云迢看他这么严肃,自己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得严肃了。 “是。” 唐少珩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他们成亲尚不足半年,他就要出征,他害怕云迢受不了。 唐少珩良久的沉默,将云迢带得焦躁了起来:“你快说啊!” “今日朝堂上说,北狄再次来犯。” “你想去是吗?” 唐少珩没有说完,可是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因为她懂他。 唐少珩点了点头。 云迢沉默的推开他,她懂他,但是她暂时也接受不了。 唐少珩没有拦她,他知道自己有错,可是…… 另一边,云景同顾径微说完,顾径微也是沉默。 却在片刻之后答应了他的请求,“我自知拦不住你,也无法让你改变心意,你想去就去吧!” 第26章 战乱又起2 这一顿饭几个人吃的都没有滋味,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事。 而顾淮琛那边也不是很顺利,父母之爱子,哪里愿意让他陷入危险之中。 顾淮琛是穆玉容最满意的孩子,她根本舍不得。 可顾淮琛既然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母子二人僵持着,还是顾今朝来才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顾今朝打发顾淮琛去陪顾艽玩了,自己留下来做穆玉容的思想工作。 “玉容,我们的孩子是有大志向的,你又何苦为难他呢?”顾今朝看着穆玉容,神情温柔。 “可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我不舍得……” 穆玉容有些哽咽,她生顾淮琛的时候是寤生,险些一尸两命,她拼了命生下了孩子,原本是不喜欢他的,可是他那样的懂事,那样的温暖,她如何能不爱他? “我们的孩子往后是要继承我的位置的,让他多出去也是好的。” 如今他立下的战功越多,到时候他继承皇位,反对的人就越少。 平心而论,他虽有众多儿子,可没有一个比得上顾淮琛,都不及他的十之一二。 顾今朝与她说了很多,她才勉强同意了。 其实她也知道,顾淮琛若是去带兵打仗更容易赢得人心,可是战场上刀剑不眨眼,她不敢赌。 “所以,你同意了吗?若是同意我明日就下令。” 他已经想好了,卫老将军的学生庞将军为主帅,顾淮琛为副帅,唐少珩统领一支军队,另外还有其他统领由庞将军自己决定。 “陛下都开口了,妾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 晚上,唐少珩与云迢乘月而归。 “婳婳,还不愿意理我吗?”唐少珩往她那边坐了些,“你是不是在怪我?” “我没有,我只是暂时无法接受。” “婳婳,我保证,我一定平平安安的回来。”唐少珩伸出手作发誓状。 云迢再一次沉默。 一路无话。 晚上入睡时,云迢也一个人去了另一个房里。 “婳婳?” “你再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吗?”云迢已经有些崩溃了。 唐少珩自然只能答应。 云迢去了离主卧较远的房里,文竹出去后,她就伏在被子上哭了起来。 哭声越来越大。 她什么都明白,只是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个坎。 唐少珩沉默的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回房。 次日上朝时,顾今朝颁下旨意,纵有人不满,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毕竟顾今朝是九五至尊,他们不敢用一家老小的性命来赌帝王的回心转意。 “三日后出发前往边境,增援赵将军。”顾今朝拍了板。 等唐少珩回将军府时,云迢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夫君。”云迢亲自替他脱下斗篷,“舅父是如何安排的?” “陛下说,三日后出发,太子和慎之以及我都去。” 果然是这个结果,云迢心想。 “那我们要不要去告知公爹和婆母一声?” 唐少珩说:“当然要。” 他这个做儿子的即将出征,怎可不告知爹娘? 二人重新更衣前往缙云伯府。 来到伯府,缙云伯夫人看到他们很是惊讶。 “怎么突然回来了?” 以往他们夫妻二人回来,都会先遣人回来告知一声,从没有过如今日这般,一声不响的就来了。 “儿子有事向您与爹说。” 唐少珩说完,缙云伯只是欣慰的笑,“是我们唐家的儿子。” 他们家本就是以武起家,只是后来怕人忌惮才弃武从文,如今出了一个唐少珩,他也好向列祖列宗交代了。 “长瑾,此去定要让他们看看我们唐家剑法的厉害!” “儿子明白。”唐少珩爽朗的笑。 第27章 出征前夕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云迢本想给他带些衣服干粮,可是总觉得那样太过笨重,不方便行军。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重华寺给他求平安符,让他日日带在身上。 “婳婳,你对我真好。”唐少珩贴着她的面颊,“可要我陪你一起?” “你是我夫君,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云迢拒绝了唐少珩同行的提议,自己带着文竹与几个侍卫去往重华寺。 重华寺香火鼎盛,日日都有人来求神拜佛,希望家人平安健康。重华寺算得上是京城最好的寺庙。 重华寺的平安符,必须得一步一跪,一步一叩首才能求得。 云迢一步一叩首,额头上的血流了下来,把在一旁等着的文竹心疼坏了。 她想要去拉云迢起来,却也知道她家小姐的性子,故而只是忍着眼泪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叩头。 好不容易跪到了正殿,师父将平安符交给云迢。 “施主心性坚韧,想来施主所牵挂之人定能平安无虞。” “承师父吉言。”云迢的声音很低了,她原本身体就不是很好,今日再这么一跪,更是虚弱了。 云迢小心翼翼的把平安符收进荷包里。 “施主可要去禅房休息片刻?”师父也看出了云迢的虚弱,恐怕出了什么事,忙开口问。 “那就先谢过师父了。” 文竹走到云迢身边扶住了她。 得到云迢肯定的答复,师父忙让沙弥带她们两人去禅房小憩。 …… 直到未时,二人才回府。 其间唐少珩不止一次的想要去重华寺,可是云迢走之前就嘱咐过了,让他别去找她。 他只能一个人焦急的在将军府踱步。 看到云迢的人之后,他一个健步冲了过去。看到她额头的伤口,他心疼的无以复加。 云迢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这不笑不要紧,一笑就感觉脑袋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文竹,没有让婳婳去看大夫吗?” 唐少珩已经有些生气了,她皮肤本就娇嫩,额头的伤口没有半个多月怕是好不了了。 “是我不想去看大夫。”云迢拉住唐少珩的手,将荷包和平安符一起交给他,“我只想快些把平安符拿回来给你” 在她去到禅房后,师父让一个沙弥送来了草药,她让文竹给她敷了一小会儿,否则额头的伤口会更加骇人。 唐少珩把平安符挂在腰间,唇角扯出一抹笑来,“多谢婳婳。” “你收拾好东西没有?”云迢问。 “都收拾好了。”唐少珩老老实实的回答,其实也没什么东西需要带着,毕竟他是去打仗,而不是去游玩。 唐少珩的肚子不合时宜响了一声。 云迢忍着笑:“你还没用膳?” “你不在,我一个人不想用膳。” 他每天都和云迢一起吃一起睡,忽然间云迢不在府里,他根本没有吃饭的心情。 “文竹,去吩咐厨房做几个菜,我贺夫君一起吃。” 文竹应了一声。 “你还没用膳?”唐少珩觉得,他饿着不要紧,若是云迢饿着,那可是不行的。 “还没呢!” 其实她在重华寺的时候,和文竹吃了斋饭,可是如果她说她吃了,他又怕唐少珩不愿意吃饭。 大不了待会少吃一点也就是了。 彼时边境已经进入了焦灼状态,双方都死伤惨重,遂都只敢试探,不敢轻易进攻。 北狄来犯,最重要的受害者就是慕容檀两姐妹。 她们本就是北狄人,如今北狄言而无信,虽与后宫无甚关系,可是若战事持续很久,为了战士的军饷,她们的生活水平定然要下降,她们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一点点的节衣缩食都是不可以的。 如果不是有穆玉容明里暗里护着,还不知她们俩会经受些什么。 第28章 裙幄宴1 出城的军队里,唐少珩坐在马上,身姿笔挺,清风霁月。 他拉住缰绳,控制住马前行的速度。时不时偷偷左顾右盼,虽然云迢昨夜已然说过今日不会前来相送,可他仍心存幻想, 此时附近的茶坊二楼的某一间雅间,云迢在那里靠窗坐着,手上还有一杯茶水。 她说不来送他,可她哪里舍得?此次一别,还不知何日才能再见面。 兴许是他们夫妻二人有心灵感应,在路过茶坊时,唐少珩忽而抬头,恰好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这一下,阴霾一扫而空,心情好了起来,唇角与眼眸也不自觉的微微勾起。 他猛地一夹马腹,跟上了云景。 转眼间唐少珩他们已经出征两月有余了。 从唐少珩出征的第二日,云迢就搬回了公主府,唐少珩不在,她感觉将军府实在是太空了,让她的思念无所遁形。 更何况云景出征,云谏和顾径微身边无人相陪,她害怕他们觉得孤单。 …… 这日一早,云迢才梳洗完毕,有人来通报说傅廷尉夫妇到访,长公主与驸马让尽快去前厅见客。 云迢一喜,忙跟着去前厅。 到了前厅,果然是傅裕宁和宋知栩来了。 “栩姐姐,傅大哥。”云迢很高兴。 “好了,姝儿,你带知栩去你房间说说话吧你们也很久未见了。”顾径微笑眯眯的,“稍后我让人送些茶水糕点过去。午膳时再派人去叫你们。” 宋知栩对顾径微表示感谢过后就被云迢拉走了。 “傅家小子,你陪我去书房下棋如何?” 傅裕宁没有拒绝,跟着云谏走了。 而顾径微去了厨房,来了客,定要让他们多做几个菜。 云迢房中,云迢迫不及待的拉着宋知栩坐下。 “没想到你的房间和未出阁的时候一模一样。”宋知栩有些感叹,“看来长公主殿下和驸马是真的爱极了你。” 她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云迢的闺房了,最开始是因为她有身孕,云迢出嫁她不能来添妆,后来她们见面大多是在将军府,也不曾过来。 云迢没有回她,只说:“姐姐今日突然造访是否有事要与我说?” 毕竟宋知栩的女儿才几个月,她若不是有事情要与她说,怕是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来。 “有,也没有。” “什么叫有也没有?”云迢疑惑。 有就是有,无就是无,这是个什么答案嘛? “子安的妹妹过几日要举办裙幄宴,她特意说了要邀请你,旁人的都是家丁去送的。” “这和姐姐今儿个来我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想着我们已经许久未见了,就将送帖子的任务揽在了自己身上,正好咱们也能说说话。” “那歆歆呢?”云迢斟好一杯茶递给她。 “平时有乳娘,府里也有羊奶。”宋知栩接过茶水,缓缓送入喉中,“不太需要我费心。” 放下茶杯,宋知栩捏了捏她有了些肉的脸,“我之前本以为过不了多久就能听到你怀孕的好消息,没想到……” 宋知栩回过神,生生的止住了话头。怕惹了她伤心。 “姐姐但说无妨,我已经没事了。” 时间越久,她越能理解唐少珩的心意,更何况她与唐少珩也没断了联系,只是时间久了些罢了。 “你当真不怨他要上战场?” 宋知栩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若是傅裕宁要上战场,她怕是要怪他怨他好一阵子。 “我的夫君在战场厮杀,在为小家为大家厮杀,在挣前程,我有什么好怨怼的?” “倒是我不够明白了。”宋知栩低下头,唇角抿着,她竟然还没有一个小丫头想的清楚。 “姐姐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云迢低头笑了一下,眼睛亮亮的,“若我有了孩儿,定不会让他去,可是现在只有我与他,那自然是他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他的。” 宋知栩点了点头,“我过几日要去重华寺上香,你可要与我一起去?” “当然要去。” 先不说是宋知栩相邀,如今她能为唐少珩他们做的就是求菩萨保佑,让他们能够平安,能够战胜敌人,能够凯旋。 她们又说了不少有的没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巳时七刻,顾径微让婢女来喊他们去用膳。 饭桌上,云谏一直说傅裕宁棋艺了得,让他多来陪他下棋。 云迢还是第一次看到云谏如此欣赏一个男子。 说到最后,云谏都开始说如果傅裕宁未成婚,云迢也未成婚的话,他一定会将云迢许配给他云云。 为此还多喝了两杯。 “爹,你醉了。”云迢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给他夹了一筷子羊皮花丝,“您多吃点菜。” 第29章 裙幄宴2 四月的京城,已然春意盎然。与北狄接壤的周国边境却仍是一片寒凉肃杀的景象。 甚至比往年更为寒冷。 兴许是老天爷有所感触,才会如此。 昨夜经历了一场恶战,双方都死伤惨重,故而庞将军下令回营休整,让几个人侦查北狄士兵的动向。 唐少珩主动留了下来,他负手而立,神情淡漠,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在想什么?”顾淮琛方才也留了下来,虽然他对唐少珩很熟悉,可如今他在想什么他还真不知道。 “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大败北狄,风光回京。” “临走之前父皇特意召见了我,他说若是可以,直破北狄都城,免得再发生此次之事。” ““陛下当真是有远见。” 其实他也有这种想法,可是没有顾今朝的允许,他没办法做到。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顾淮琛望向远方,神情激动。 若真能攻下北狄,不仅周国版图能扩大,他们还能得到北狄许多的矿产,百姓也能有更多的地方生存活动,实在是一举多得。 “那我们得更加努力才是。”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京城之中,云迢准备好了一切,准备和宋知栩一起前往重华寺。 云迢让马夫驾马车前往廷尉府。 彼时宋知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姝儿,子安今日休沐,你不介意他与我们一同去吧?” “当然不介意。” 他们是夫妻,傅裕宁又难得休沐,他们想多相处她也理解。 只是傅裕宁如果要一同前往,那他定是不能和她们两人一起乘坐马车的。 宋知栩看出了她的为难之处,“我与你坐马车,子安骑马。” “那样也好。”云迢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那我们上车吧?” 二人一同上了马车后,云迢掀开车帘,“傅大哥,我们重华寺见。” 傅裕宁笑着点头。 马车上,宋知栩看她准备了那么多东西,不免失笑,“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啊?” “都是是我和我娘一起抄的佛经,想要供奉给佛祖。” “我倒是忘了。” 她只拿了香火钱和一些需要开光的东西,没有云迢准备的这么齐全。 马车停在重华寺门口时,傅裕宁已然等在那里。 三人一起前往大殿,住持师父依旧在大殿内。 “师父,许久不见。”云迢给他施了一礼。 “施主有礼了。”住持笑呵呵的,“倒是很少见施主和友人一起来。” 以往云迢都是一个人独自前来。 “我们一起来为亲人祈福。” 云迢让身后的小厮上前,“师父,我与娘亲一起抄了佛经想要供奉给佛祖,不知是否能够?” “施主有心了。”住持点了点头,“施主心诚,佛祖必定福佑您及您的家人。” 住持伸出了手,“请这边走。” “栩姐姐,我们稍后在寺庙种了西府海棠的地方见面,一起赏花。” “好。” …… “施主此次所求仍和前几次一样吗?” 云迢前几次来,都是求父母康健,兄长和夫君平安,想来此次应该也大差不差。 果不其然,云迢肯定了。 云迢办好一切出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她急忙赶着去约定好的地点。 只是不成想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冤家。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云迢无话可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颜笙一直揪着她不放,分明她们之前都没有过节。 难道就为了唐少珩?可是她下个月就要嫁给季家二公子了,还要这般做,难不成就不怕季家知道? “佛门清静之地,你还要与我在这里发生争执不成?”云迢的手微微握紧,心中思量着若是她非要闹事该如何做。 忽而有人唤她,颜笙回了对方一声,又对着云迢冷哼了一声,才跟上那人。 那人离得稍远,云迢看得不太清楚,但是听声音像是季家三房的女儿,此人被爹娘惯的飞扬跋扈,其他人轻易不敢得罪她。 这小姑娘这次倒给她解了围,可以考虑是否要给她送一份薄礼。 她好不容易到了,宋知栩都有点着急了。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这么久都不来。”宋知栩的声音里有着颤音。 云迢是和她一起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该如何是好? “姐姐莫要担忧,太多东西要办了,又在路上看了件稀奇事,这才晚了些。” “那就好。”宋知栩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那我们现在去吃斋饭,再来此处赏花可好?” “都听姐姐的。” 她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其他的就听宋知栩安排就好了。 第30章 裙幄宴3 “小姐,有人送了礼过来。”婢女将一个锦盒交给了季书言 “可有留下姓名?”季书言十分的不解,她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啊? “可说过为何要送礼于我?” “小姐,奴婢问了,可是那家丁什么也不肯说,只说是您帮了他家小姐,过几日的裙幄宴即可见到他家小姐,知道原委。” …… 以往的裙幄宴都是由某一家的小姐在上巳节前后举办的,这一次被傅家小姐抢了先下了帖子,失悔的人不知有多少。 不过既然有了参加宴会的资格,那别的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裙幄宴最重要的一个项目仍然是斗花,从许久之前就有世家贵女让自己家里的人p帮忙寻找名贵奇特的花朵,就为了在裙幄宴斗花的时候一举夺魁。 云迢向来对这些不甚在意,于她而言,斗花的名次并不重要,只要开心即可。 宋知栩不知一次的说过她太过于随遇而安,从不争抢。她也不辩驳,该是她的就是她的,不该是她的,她用尽手段也无法成为她的。 因而她这一次只是在将军府拿了一捧月季,如果不是不能不拿,她想就空着手去。 此时她很庆幸,公主府一直有人照料花圃,将军府的花园就算她不在,那些下人也都在好好打理。 否则,她可真就要空着手去了。 …… 来的人很多,因为还没开始,都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说话。 有的在说当下时兴的衣裳料子花样,有的在聊胭脂水粉。 云迢百无聊赖,找了个离她们稍稍远了些的位置,临水而坐,低头看着清澈的河水,思绪万千。 好不容易她想找的人来了,她忙让身边的婢女去请人过来。 季书言才到,就有人说要见她,她迷迷糊糊的就跟着过来了。 “唐夫人?”季书言也是认识云迢的。 她再怎么跋扈,也不敢在云迢面前造次,“不知您找我来,可是有何吩咐?” “季小姐不要这么紧张。”云迢冲她笑了一下,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只是前几日姑娘替我解了围,我总觉得只是送一份薄礼不足以表达我的感谢,才在今日亲自对你表示感谢。” 季书言这才知道那份礼品的来历,“可是我记得,我并没有帮到您什么。” 在她的印象中,和云迢根本就没有交集,她总觉得云迢是在说梦话,可是她不敢直言。 “那日在重华寺,姑娘叫走了颜笙,让我得以脱身,不至于和她在寺庙发生争执。因而要谢你。” 云迢这一说,季书言就明白了,难怪那天她喊走颜笙之后,颜笙的表情并不算好看。 她还以为是因为颜笙想去赏花,但是她不让在生气,原来是因为没有和云迢发生争执。 “夫人放心,我会转达给季家的人。” 颜笙过几日就要嫁入他们季家了,有哪些规矩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更何况得罪云迢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也就只有颜笙那个傻子会想着得罪云迢。 第31章 裙幄宴4 “季小姐明白就好。”云迢惊讶于她的聪慧。 想起外界关于季书言的传闻,可今日一见,觉得传闻不可尽信,那她所表示出来的这些,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云迢打量着她,她也不惧。 “你就不怕我将今日所闻告知其他人?”云迢盯着她。 “我相信郡主不会。”季书言坦坦荡荡的,“同样,书言也不会将今日郡主所言与旁人说。” 季书言也觉得云迢与外界传闻的不一样,旁人都说云迢大度,不与人计较。 可是今儿个看云迢对颜笙的态度,分明不像。 二人相视一笑。 季书言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我先过去了,您再坐一会儿。” 云迢看着她的背影发笑,有趣,实在是有趣。 也不知颜笙能不能玩过季书言,她很期待呢! 云迢是在人到的差不多的时候回去的。 她也懒得与她们搭话,又寻了个地儿坐下了,等着开始斗花。 所有人都到了之后,纷纷让婢女将准备好的花儿拿了出来。 争奇斗艳,好不壮观。 今年的优胜者是户部侍郎之妹。云迢听说她之前和祖母一起在兖州生活,最近才回到京城。 宋知栩告诉她,原本傅家小姐准备让家丁前往户部侍郎府给其女递帖子,傅裕宁告诉她户部侍郎之妹归京了,索性她又写了一副帖子让家丁送过去,总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这才有了今日户部侍郎之妹优胜一事。 只是其长久不在京中,无人识得她,还以为是悄悄混进来的。 “你是何人,为何先前不曾见过?”又是颜笙率先开口。 那人还没说话,便有人提前开口了,“颜姐姐,她是我的小姑姑,先前和曾祖母在兖州吃斋念佛,近几日才回到京城。” “原是兖州人啊,难怪不曾见过。” 众人笑做一团,可那人仍旧不悲不喜。她本就不想来,是祖母让她多出来与人交往。 云迢咳了一声,眼眸中一道寒光闪过:“各位的家教就是嚼舌根吗?学的礼仪是学到狗肚子里了吗?看来本郡主要和皇帝舅舅提一提众位的家教问题了。” 云迢难得这么严肃,将所有人都唬了一跳。 众人齐声道不敢,再不敢开口。 “罢了,我也无他意,这一页便就此翻过去吧?”云迢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眼中尽是不容置喙,“去准备稍后宴会的东西不行吗?” 众人纷纷离开了,赵家小姐特意过来道谢,“令仪多谢郡主搭救。” “姑娘不必多礼。”云迢伸出手扶了一把。 云迢觉得,她气质出尘,和京城的世家贵女不一样,虽然赵令仪没怎么说话,但是她莫名觉得赵令仪是一个不一样的人。 裙幄宴罢,众人各自归家。云迢带着赵令仪送的花儿归家。 “可算是回来了。”顾径微在门口巴巴的望着。 “娘,您怎么在外面等着?”云迢快步走过去。 “因为娘要等我的乖女儿回来啊。”顾径微眉眼带笑,“晌午时陛下派人送了长瑾和慎之的家书来,长瑾那一封信放在你房间里了,你记得写一封回信,明日陛下会派人来取。” “我知道了,娘。” …… 云迢看了唐少珩的家书,忍不住流泪,无它言,只安好二字,可是这安好比旁的千言万语都重。 忙让人准备笔墨纸砚准备回信。 仍是家中一切安好,自己也安好,及希望他能平安归来云云。 信中还写了他们一家即将启程去丹州探亲之事。 写完信,将信封好放在一边,又将唐少珩写的信放入匣子。 第32章 丹州探亲1 “姝儿,都准备好了吗?”顾径微站在门口问她,“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好了。”云迢打开门。 母女二人一同走出家门,彼时云谏已然等在门口。 一家三口上了马车,往丹州出发。 他们很长时间没有去过丹州了,大都是让他们一家人来京城。 一路上风景如画,云迢都沉醉了,甚至想在沿途置办房屋,就在此处住下。 十三日后的下午,到达丹州荥南县。 云哲在城门口等着。 “爹娘,伯父在那里等着我们。” “咱们下去看看。”云谏说。 “早听说你们要来,我日日在城门口等着。”云哲对顾径微施以一礼,“长公主万安。” 顾径微和善的说:“兄长,我们都是一家人,何须这般?” “是是是,都是一家人。”云哲眼含热泪,“先回府。” 四人分别上了马车,云哲弟兄二人许久未见,故云谏上了他的马车。 回到云府,云哲让人带他们去后院安置。 云迢跟着婢女走着,在府中四处看了看,看起来是重新修缮过了。 “小姐,这是老爷让我们准备的房间,请您进去看看。”婢女将她带到一间房门口。 云迢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看到里面的陈设的一瞬间瞳孔一缩,这也太粉粉嫩嫩了吧? 粉色的床榻,粉色的被褥,粉色的玉枕,就连梳妆台亦是粉色。 伯父这是还将她当小孩子看呢? 云迢放下行李去了前厅。 “伯父,伯母和堂哥堂嫂不在家吗?”从她进府到现在都只看到了云哲一个人,不免疑惑。 “你伯母去附近大娘家里帮忙了,应该就要回来了,你堂哥陪着堂嫂回娘家了,还要几日才能回来。” 云迢表示理解。 …… 直到快晚膳时,云哲的妻子才回到家。几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温馨。 晚上用过晚膳,云迢带着婢女去市集闲逛。 她觉得这里夜晚的市集比之京城,不差毫分。 “我们去那边看看。” 云迢觉得这里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想看一看,摸一摸。 她们玩到快闭市才回府。 府内静悄悄的,他们都回房去了。 云迢拿着衣裳去洗漱,也准备先睡了,明日再出门去逛逛,兴许白日的荥南县更有意思呢? 她也没让丫头守夜,她不太习惯外面有人守着。 第二天,她让人准备了一套男装换上,又打扮了一番,显得更像个男子了。 并非是女子装束不好,而是她觉得此处人生地不熟,一身男子打扮更方便些。 “姝儿打扮成男子竟和慎之有八分像。”顾径微稍稍惊讶,虽然他们兄妹二人长得确实是相像,但是今日顾径微是第一次有直观的感受。 “是啊,姝儿可真是翩翩少年呢!”云哲倚靠在门边,一派闲适。 “此次出门,莫要心血来潮帮人家的忙。” 云迢心善,常常帮助别人,可…… “爹,我知道啦!”云迢很有活力。 “尽量午膳之前回来,不能回来的话也可以。”顾径微又叮嘱了一句。 可云迢现在只想着去外面,只敷衍的嗯了一声就走了。 云迢走在路上,拿着一把扇子,时不时开扇,惹的许多小姑娘频频回头。 “琥珀,那边是什么?”云迢看前面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实在是好奇。 “小……公子,那边是在抛绣球招亲呢!”琥珀吐了吐舌头,“前几日便听说了这杜家小姐要抛绣球招亲的消息,没想到居然这么隆重。” “咱们过去看看。”云迢跃跃欲试。 “不行……”琥珀说完,看到她的脸色又改了口,“可以去,但是您不能去抢绣球,也不能……” 琥珀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云迢拉走了,“走嘛,去看看。” 云迢第一次见抛绣球招亲,在京城大都是媒妁之言,好一点的就像她和唐少珩那样。 第33章 丹州探亲2 云迢打定了主意只是看看,可是谁让她扮的男子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且身上的衣料一看就不是俗物,这样一对比,身高倒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那杜家小姐看到她,原本蹙着的眉头都舒展了,一双眼眸也弯了起来。 杜家小姐将绣球一扔,不偏不倚的扔在了云迢怀里。 一时间众人叹息声传来,不一会儿就散的差不多了。 云迢脑子都还没转过弯来,就有杜府家丁请她上楼。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可家丁看都不看她,无奈,她只能亲自和杜家小姐说明了。 她给了琥珀一个眼神,就和家丁一起上楼去了。 琥珀一个人在下面急的团团转。 “老王,你先下去吧,我和这位公子谈一谈。” 家丁应了声是,就出了门,还贴心的将门关好了。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杜小姐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云迢心道不好,忙拱手道:“小姐,小生本是路过此地,原只是想凑个热闹,没想过要抢小姐的绣球,小生实在是不能娶姑娘为妻。” “为何?”杜家小姐柳眉倒竖,“难不成是因为你家中早有妻室?” 云迢摇头。 “那是为何?”杜家小姐不明白,“你娶了我,我家的万贯家财都是你的,这不好吗?” “小生实在是不能娶姑娘你。” 云迢凑到她耳边,倒把杜家小姐吓了一跳,她何时与旁的“男子”离得这么近过? 听完云迢说的话,她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你是个姑娘?” “确实是,今日只是为了出行方便才和丫鬟一起换了男装”云迢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声音,“打搅姑娘好事,实在是抱歉。如果姑娘不信的话,我可以脱下衣服让姑娘检查。” 杜家小姐面色苍白,她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结果对方是个女子?这传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忽而,敲门声响起:“芸儿,这个人你可满意?” 杜芸打开了门,让杜家老爷进来。 “可要准备婚礼?” “爹,我不喜欢他。” “可是你的绣球都已经被他接住了啊!” 杜家老爷有些着急,自家姑娘二十有五都还嫁不出去,好不容易说通了她抛绣球招亲,怎么突然又…… “我就是不喜欢他嘛!”杜芸很生气,“难不成您是怕今日女儿抛了绣球却没有成亲之事传出去,让您的名声受损?” “当然不是。”杜芸现在正在气头上,纵然是也不能承认啊,“只是如今爹的身子骨越来越差了,若你没有个好归宿,到时候爹在九泉之下哪里有颜面去见你娘啊。” “那我不管。”杜芸撇了撇嘴,“我过几日再抛绣球招亲或是终身不嫁都可以,我就是不要他。” “好好好,咱们不要他。”杜家老爷没了办法,转头对着云迢,“毁了我女儿的招亲,还不快滚?” 云迢迅速的出门下楼。 琥珀看到她,一下子就哭出来了,“您怎么去了那么久啊?奴婢都要担心死了!” 她害怕杜家不愿意放人,她都在想等会要怎么回云家求救了。 “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所以时间久了些。”云迢拿出手帕将她眼角的泪擦拭干净,“小哭包,别哭了,爷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琥珀哽咽着点了点头。 云迢偶一抬头,发现杜芸再度站在了窗边,她朝杜芸挥了挥手才离开。 “琥珀,你可知附近有什么比较好的酒楼饭店吗?” “公子,我也不常出府的。”琥珀声音低低的,就算是她能够出府那些店铺也不是她能去得起的,“不过听半夏姐姐说,附近的望月楼应该是不错,她说看到好多人从里面出来。” “那咱们就去望月楼看一看有什么好吃的。”云迢拍板定音。 她往前走了,不知道的是杜芸看了她的背影很久。 但是她在路上也在想关于杜芸的事情,不知道云景会不会喜欢她。后来又自顾自的摇头,杜芸的性子不是云景所喜欢的。 “公子,您在想什么?望月楼都到了。”琥珀见云迢还想往前走,连忙拉住了她。 “到了啊?”云迢抬眸,从外面的装饰来看,里面就差不了,“那咱们进去吧!” 小二将她们引了进去,“不知二位是否需要包间?” “不必。”云迢压低了嗓音,“你们这有什么特色菜,能与小爷我说说吗?” 小二引他们去坐下之后又去拿了本册子递给云迢,他一看就知道谁是主子,“公子,里面都是本店的特色菜品,您先看一看。” 第34章 丹州探亲3 云迢接过小二递过来的册子,不停地翻看。思索良久,才决定好要吃什么。 “就来一道光明虾炙,一道冷蟾儿羹,一道葱醋鸡,一道缠花云梦肉,再来一壶茶即可。” 小二打了个千儿就退下了。 “公子,是否点的太多了些?”琥珀踌躇着开口。 “吃不完便不要了。”云迢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在长公主府时,每日都多了很多的菜,“更何况你我是男子,吃的多些。” 琥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云迢暗自摇头失笑,这小丫头单纯的很呢。 小二上了菜,云迢示意琥珀快些吃。 “奴婢能吃吗?” 琥珀以为,云迢是自己一个人吃,她才会觉得多了些,没想到云迢居然让她一起吃。 “你当然能吃啊。”云迢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在想什么呢?” “那就多谢公子了。” 吃饭吃到一半,有人从她们身边路过,看到琥珀一副书童打扮,却与她同桌而食,不免多看了几眼。 在他们眼里,书童丫头就是一个物件,只是在他们有需要时帮忙而已,哪里有机会有身份和他们一起同桌而食? “公子是否太过惯着书童了?”男子一双桃花眸,水光潋滟,“他们不过是下人罢了,哪里配与我们一起?” “公子管好自己及身边的人就行了,何苦来管别人家的事情?”云迢从上至下的扫视了他一眼,拧眉,“更何况,看公子的装束,不像是我大周人吧?又怎么知道周国主仆不能同桌分食呢?” 旁的不说周国男子凡及冠,都是将头发高高的梳起,,万不会像此人一般半披着发。 “罢罢罢,是小爷多管闲事了。”男子笑着走远了。 可他们哪里知道,缘分才刚刚开始。 用过膳,琥珀眼巴巴的看着还不曾吃完的菜肴,“我能把这些都带回去吗?” “带回去作甚?”云迢问她。 “奴婢想带回去给半夏姐姐她们吃。”琥珀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她们也都没吃过呢!” “那有什么难的?”云迢挑眉,“小二!” “客官,您唤小的过来有何事?” “我方才点的四道菜肴,都再来一份带走。” “公子,不用这样的。”琥珀想要拦住小二,“我把桌上未吃完的带走就好了。” 小二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该听谁的,还是云迢强硬的让他上新的。 他一走,云迢就握住了琥珀的手“琥珀,你人很好,我在这里还需要你照料着,不过是几道菜肴而已,不算什么的。” “谢谢小姐。”琥珀声音低低的,“我会让半夏姐姐她们知道您有多好的。”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云迢觉得这小丫头怪有意思的,“你如果想感谢我,未来几天就更尽心的服侍我吧。” “奴婢定会为小姐鞍前马后。” …… “你是何人?”云迢下了马车,看到有人在门口。 “在下沈谌。”男子拱手道,“为何我不曾见过兄台?兄台与怀安兄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堂哥。” 云迢让琥珀先进去,给半夏她们分食物,反正是在家门口,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原来如此。”沈谌又道,“不知怀安兄可在家?” “他陪嫂嫂回娘家了。”云迢如实相告,“过几日他回来了我会告诉他的。” “那就多谢公子了。”沈谌再次拱手。 云迢回以一礼,“那我便先进去了。” 沈谌颔首,目送着她进去。 …… “姝儿回来了?”顾径微迎了上去,“今日出去游玩可还高兴?” “娘,我很高兴。我去换身衣裳了给娘亲讲。” 虽然男装穿着也挺好,但是她总是穿女装,穿男装实在是不太习惯。 云迢给他们讲述今天的所见所闻,说去望月楼,说看抛绣球招亲。 说到最后,她提到了沈谌,“伯父,在外面我遇上了一个来找堂兄的,他说他名沈谌。” “沈谌来了?那他为何不进来?” 第35章 丹州探亲4 “我一心只想着回来换衣裳,忘记问他要不要进来坐坐了。” 云夫人说:“那也无妨,他不是小气性子。” “他和兄长关系很好吗?”云迢问。 “他们说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晚上,云迢找来了琥珀,“怎样?半夏她们喜欢吗?” “她们都很喜欢。”她双眸清澈,如稚童般天真,“她们都说让我好好谢谢小姐。” …… 又过了五日,云闳才和妻儿回到家中。 “爹,姝儿来了为何不传信于我,我好早些回来。” “哥哥,是我不让伯父传信的。”云迢轻轻对上其深邃的眸,“左不过我们一家还会在荥南逗留多日,也不在意这一日两日的。” 云迢说完,又向其妻姜穗宜打招呼。 “哥哥,前些日子有一位名叫沈谌的公子来寻你。” “我知道了,多谢姝儿。”云闳说,“我明日去他府上找他便是。” 怎料他还没去,沈谌就找了过来。 “方才还在念叨你,没想到你就过来了。”云闳走过去勾住他的肩膀。 “小爷我料事如神。”沈谌哼哼道,眸光流转,看到了一旁的云迢,眼眸一亮,“这位是?” 他觉得这个小姑娘真好看啊,就是莫名感觉有些许熟悉。 “这是我妹妹,云迢。”云闳很骄傲,“所以你找我究竟为了什么?” “妹妹好。”沈谌对她打了个招呼,“我之前是想让你一起出城去垂钓,只可惜你没回来,还有就是让你别忘了三日后的诗会。” “放心吧,我忘不了。” “对了,我前几天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小兄弟,他说是你的堂弟,为何今日没看到他?” “堂弟?”云闳疑惑,看向云迢,“你哥也来了?” “不好意思啊沈大哥。”云迢有些不好意思,“那也是我,只是那人出去玩耍,怕徒惹事端,便换了一身男装。” “原是如此。”沈谌表示理解,“女子在外面还是要小心些。” “那你们先聊着,我回房去了。” “回吧。” 沈谌跟了一句:“过几日的诗会,妹妹可要一起去?” “我可以去吗?”云迢来了兴致。 “当然可以。” 云迢答应了邀约,后款步回房。 沈谌盯着她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的。 “你不会是喜欢上我妹妹了吧?” 云闳何时见过沈谌这副模样,先前问他时他总说不着急,后来自己有了孩儿,他被沈家爹娘催的更紧了些,日日催着他和别人家的女儿相看。 “是又如何?”沈谌坦坦荡荡的,“古语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情。”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云闳害怕自己的好友越陷越深,索性现在就开口和他挑明了,“她已于去年十月完婚,你没有机会了。” “她已经成婚了?”沈谌哑然,可她分明看起来那么小,“你莫不是在与我说笑吧?” “我没必要骗你啊。”云闳无奈,“她的夫君是先前大破北狄的白袍将军,这一次与北狄再度开战,兴许她夫君也在其中。” 沈谌的人品确实是数一数二的,若是云迢不曾婚配他还真有可能撮合他们两人,只可惜啊。 “这样啊,那她还真是有福气。”沈谌想捂住胸口缓解酸涩,却生生忍着,在袖中的手悄然握拳。 “想哭就哭出来,我不会笑你。”云闳愉快的笑起来,神情得意而放肆。 “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会哭哭啼啼?”沈谌仰起头,“只是觉得可惜罢了。” 难得遇上一个让自己有好感的女子,对方却已有了夫君,让他如何不慨叹? 若是早些认识,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结局?那样纵然不能在一起他也无怨无悔,像现在这样,他实在是不能接受。 第36章 战场 兴许是因为战争,天黑沉沉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听说北狄的新统帅将要换成北狄的安王了?”唐少珩身姿修长挺拔,站在城楼上,身上的铠甲还未曾脱下,剑眉星目,目光如炬。 “是,听说因为我们接连攻下了北狄的两座城池,北狄王认为是之前那个将军无能,故而换了他们的安王来。” 庞将军走了两步,离他更近了些。 “先前都没听说过这个安王的名号,怎么突然派他出来?” “听说是太子突发疾病,众大臣合力推举太子这个先前名不见经传的弟弟,也没什么人可以用了,才让他上的。” 唐少珩嗤笑一声,能让众大臣合力推举,怕是个不简单的人物,看来需要快些取走他的命了。 “名不见经传?我看不见得吧?” “无论他是真的不受重视,还是假装不受重视,实则心机深沉。”顾淮琛走了过来,“反正北狄我们是要定了,他注定当不了皇。” 这几个月来,他一面与北狄军队厮杀,一面又看到了不少北狄百姓的生活状况。 前几日攻下一城时,他去和尚未逃跑的老妪谈了几句,那慕容竹实在不是个人,竟下令让年满十四的男子皆入战场,听闻先前各地官吏也是各种鱼肉乡里。 桩桩件件,令人发指! “那是自然。”庞将军爽朗的笑,“上次与北狄一战本将军尚未打够,怎奈他们求和,无奈只能止戈。” 他想过北狄会撕毁约定,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一次无论他们提出什么样的停战条件都不行。”顾淮琛本是个爱好和平的人,可若是一次的战争,能换来长久的和平,他也能够接受。 他们在商量着如何攻进北狄京都,可北狄君臣仍纵情歌舞,因为他们觉得周国人无法攻进来。 那些居安思危的大臣,有一部分被慕容竹训得辞了官,还有一些已经身首异处。 “陛下,臣觉得,是否除了安王外,还需要另外派几名将领?或是派更多的士兵去支援前线?” “有安王一个人就够了!”慕容竹抱着穿着纱衣的美人,“林相,你是否想的太多了?还是朕以往给了你太多的面子,让你忘了北狄究竟是谁做主?” 慕容竹怀里的美人衣衫半解,林相都不敢抬头看,因为实在是有辱斯文。 “那臣今日便辞官。”林相声音洪亮,大殿上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慕容竹脸色有点挂不住,“你要辞官便早些辞,难道偌大的北狄,还找不到一个能接替你相位的人?” 慕容竹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不过是一个林武罢了,林武走了,他马上就能找到十个八个接替他的人。 林武走出大殿,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近年来慕容竹愈发昏聩了,他也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以往的同僚已有不少被处以极刑,皆是因为向慕容竹提了治国之策,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策士,可慕容竹丝毫听不进去。这才让北狄愈发贫穷。 百姓怨声载道,不知道慕容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只日日与美人寻欢作乐。 林武走了,慕容竹他们仍旧还在上朝,可那些忠臣能臣贤臣哪里还敢进言? 都顺着慕容竹的想法来。 可是下朝后,他们纷纷写了辞官奏,上达天听。 他们有些是林武的学生,听从林武的教导,让他们忠君报国,可这样的君如何忠?是否值得忠?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慕容竹知道后,将手里的杯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溅起的碎片划伤了旁边站着的美人纯白如玉的肌肤。 慕容竹让内侍去告诉他们,既然选择了辞官,那明日开始就不用再来上朝了。 内侍战战兢兢的出去了。 他再度抱过美人,与她耳鬓厮磨。 美人笑着和他闹,他也暂时忘却了那些人辞官的不快。 也没有想过那些人走了之后,朝廷上就全是奸臣佞臣了。 不过慕容竹就算想到了,也不会觉得他们是奸臣,只因为他们会顺着他的意思。 他说要美人,那些大臣立马就去各地搜寻美人,陪他饮酒,陪他寻欢作乐;他说要建佛寺,他们立马去征集壮丁。 在慕容竹心里,他们那些人才是贤臣能臣。 林武回到家中后,就遣散了大部分家丁仆妇,给了他们银两,让他们各自逃命去。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那么多人服侍了。 可是现在逃命又能逃去哪呢?去西戎?还是直接逃去大周国? 林武斟了一杯酒,独自饮着,他的孤独,无人能知。 “老师一个人喝酒是否有些孤独了?学生陪您一起喝!” 第37章 战场2 “老师一个人喝酒是否有些孤独了?学生陪您一起喝!” 有三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就是啊,老师,您说辞官就辞官,也不等学生们一起。” 其中一位穿玄色衣袍的男子径直前去斟酒,递给他们两人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三人同时向林武举杯:“从今日开始,老师就可以在家颐养天年了,在家里陪陪师母养养花,岂不快哉?” “那自然是在家里舒坦,不用管朝堂的事情,忧的少了,兴许白发也能少些。” 林武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担忧极了,过些日子周国人攻进来,哪里还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过了一会儿,林武回过神,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度:“你们说你们也辞官了?” “是的,老师。”青衣的人坐了下来,“现在的陛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胸有丘壑的陛下了,更何况老师都不做官了,我们也没什么好留在朝堂的。” 他当初初入朝堂,那个陛下满腔豪情壮志,说要让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可是现在周国人打过来了,他不说御驾亲征,也不说多派人上前线,整日和美人寻欢作乐,就算是上朝也要带着美人一起。 “完了……完了。”林武的声音悲怆,“如今朝堂只有豺狼虎豹了。” 他在今日之前,都还做着慕容竹忽然清醒的美梦,可是今日开始,朝堂上忠臣少,奸臣多。 就算那些股肱之臣想要提建议,慕容竹也不会允许的。 “老师,你无需太过担忧。”青衣男子宽慰他,“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国家的未来掌握在陛下手里,我们干预不了。” “师兄说的有道理。”白衣男子说,“老师放宽心就是。” 三日后。 天色蒙蒙亮,庞将军就召集士兵训话,以达到振奋人心的作用。 “今日就要和那个北狄王爷交战了,我们要打起精神来。”庞将军看着城楼下的的士兵,振臂一呼,“此战必取敌方将领项上人头!” 庞将军又说了很多振奋人心的话,说的大家热血沸腾。 这两天北狄那边没有主帅,副帅又不敢下令,他们一直守在闾城内,不敢出来。 休战的这三日,周国的士兵们都休息好了,就等着在战场上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 北狄大败回城,周国的将领士兵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今日这一战,让我觉得身心舒畅。”顾淮琛满足的叹息。 “只可惜让那个安王逃了。”唐少珩有些眼角眉梢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不过我斩断了他的左臂,也还算是不错。”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顾淮琛的眼神看向远方,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不过是个无用的花架子。” 如今北狄节节败退,北狄的那些士兵也都累了。 “只是等我们攻破都城时,这北狄是否会已然变成了一座空城?” 现在北狄凡十四以上六十以下的人都上了战场,两军交战时间愈久,受苦的肯定是普通的百姓。 到时候全是老幼妇孺,没有青壮年进行劳动,与空城无异。 “我已考虑到了,明日我便修书一封,向父皇禀告此事。” 顾淮琛啜了一口杯中早已冷掉的茶水,他有预感,北狄必输无疑。 第38章 归京 “这些都是我们荥南县特有的食物,你们带回去吃。”云哲指挥着家丁将准备好的东西装了整整两车。 云谏抽了抽眼角:“哥,这也太多了。” “不多不多。”云哲甚至还想放些上去,“让小姝儿给她公婆也送些去。你们放心,我给你们的东西可以存放一个月,路上是不会坏的。” 云谏认命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沈谌死皮赖脸的来送云迢。 “你下次中秋节的时候荥南,哥带着你参加各种活动。” “我知道了,沈大哥。”云迢感激的点头,她知道沈谌对她的想法,可她注定给不了他回应,“说不定我下次来的时候,沈大哥已经有妻子了。” 沈谌没接话。 云迢又和琥珀说了好多话,要不是琥珀舍不得半夏她们,她都想直接将琥珀带进京。 …… 回到京城,云迢带着一部分荥南特有的产品去了国公府。 “婆母,这是我从伯父那里带回来的特产,特意来送些给您和公爹吃。” “多谢郡主。”唐夫人恪守礼数,不敢称呼云迢的名字,“稍后我再分出一些给长君一家可以吗?” 唐夫人征求着她的意见,说到底是云迢送来的东西,若他们不经云迢同意送给了旁人,被云迢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多想,还不如就直接坦坦荡荡的告诉她,问她可不可以。 “我们都是一家人,婆母又何须言谢?要拿给堂兄一家自然是可以的,若是不够,我稍后让人再送些来。”云迢知道唐夫人会想着唐宸钰一家,所以在来时就让人多拿了些,过了一会又问,“不知公爹现在在何处?” 唐夫人笑着点头:“他和太尉一起去野外垂钓了,兴许下午才能回来。”她思考了片刻,又接着道,“郡主可要留下来用午膳?” 云迢答应了。 她作为儿媳,陪婆母吃一顿饭是应该的。更何况他们夫妻二人已同意她和夫君在外居住就已经比很多公婆好了,而且她现在在长公主府居住,他们也没说过半个字, “长瑾的房间我们还留着,郡主去房间里坐一会儿,用膳时我派丫头去唤您。” 云迢应了下来,“那我让文竹回长公主府告诉我爹娘中午不回去用膳了。” 云迢和唐夫人分开了,但她也没去唐少珩的房间,在房间里枯坐实在是没意思,她又看不懂唐少珩那些兵书。 索性独自一人去花园走走。 怎料遇上了唐世忱。 “二哥。” 唐少珩离京时和她说过,让她不要和唐世忱有交流,可是见了面不打招呼似乎不太好,更何况若是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怕是要说长公主家教不好了。 “郡主倒是难得回来一趟。”唐世忱把玩着手里的东西,“难不成先前都是在长瑾面前装的?” “二哥,我在长公主府居住,偶尔回来看公爹和婆母,我夫君和公爹婆母都同意了,为何二哥好似不满意?”云迢挑着眉,“难道是因为二哥看不得我和夫君好?” “我哪里有这个意思?”唐世忱哑然,被她噎得说不出话,“郡主真是牙尖嘴利,也不知道我那个弟弟是怎么征服你的。” 云迢默默注视着他,无法用语言表述内心的无奈。 猝不及防的,唐世忱凑近她,“反正我弟弟不在,不如我们……”他猛地抓住了云迢的手,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其中暗示意味十足。 云迢被恶心的都要吐了,一把甩开他的手,“近些说我是你的弟妹,远些说我是皇帝舅舅破格封的郡主,身份之尊贵,又可是兄长你能肖想的?” 按理来说,她本不应该有郡主称号的,是顾今朝宠爱她,破格封她做了郡主,享有食邑。 “古往今来这样的人还少吗?” 往远了说仪安公主,她与多名男子不清不楚,往近了说南安公主,府里养了不少面首。 “我与她们自然是不同。”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哪一日唐少珩他变了心不喜欢她了,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可是如今他们正相爱,她不可能做背弃唐少珩的事情。 “兄长还是自重比较好。” 云迢说完就离开了,唐世忱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前厅,云迢才发现唐宸钰已经来了。她也知道为何唐夫人为何不派人去寻她。 但是先前顾径微就教导过她,不能不讲礼数,不能无缘无故拿权势压人。 故而她还是向唐宸钰打了招呼。 “郡主来了?”唐宸钰自幼熟读孔孟之道,也不敢直呼云迢名讳。 第39章 唐府 “郡主来了?”唐宸钰自幼熟读孔孟之道,也不敢直呼云迢名讳。 圣人有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他与云迢,亦是先是君臣,云迢为君他为臣,再是兄长与弟妹的关系。 “前几日拙荆便说想吃些别的,换换口味,今日就得到了郡主所赠之食。”唐宸钰对着云迢拱手,“先在此处谢过郡主了。” 云迢又将先前对国公夫人说的一番话说给唐宸钰听。 唐夫人又问丫鬟唐世忱的行踪,“方才他不是回来了吗?怎的又看不到人了?” “奴婢不知,只是看着少爷好似是往花园去了。” 唐夫人闻言,神情一凛,方才云迢便是去了花园,忙看向云迢:“不知道临序是否有冲撞到郡主?” “未曾。”云迢怕唐夫人不理解她的意思,又补了一句,“我在花园并未曾见到二哥。” 她方才与唐世忱所发生的冲突,说与外人听实在是丢人,故而她选择了隐瞒。 另一边,丫鬟去寻的时候,唐世忱仍在花园。 “少爷,夫人请您一同去用膳。”丫鬟战战兢兢的,虽然大少爷一直笑着,可她总觉得他太过阴郁,不像二少爷,在人靠近时,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白芍,你很怕我?”唐世忱盯着她,神色不辨喜怒。 “奴婢不敢。”白芍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奴婢绝无此意” “我只是说笑,你瞧你怕的。”唐世忱伸出了手想要扶她,“快起来吧。” 白芍想要避开唐世忱的手,却因为他的身份只能生生受着。 “你怎么还在发抖呢?是否是因为身子太冷了?”唐世忱改为用手抚摸她的脸,“娘不是唤我去用膳吗?那便快走吧!” 唐世忱放开了她,白芍腿一软,差点再次倒在地上。 来到饭厅,唐夫人有些不悦,“为何过了这么久才过来?” 唐世忱看了白芍一眼,白芍稳住嗓音开口,“夫人,是奴婢去寻找少爷的时候花了些时间,您不要怪罪少爷。” 唐世忱是个什么性子,唐夫人这个做娘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她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话题揭了过去。 在餐桌上,唐夫人不停的让丫鬟给云迢布菜。 云迢看着面前小山似的菜肴傻了眼,她如何能吃得完这么多? 但是这是唐夫人这个做婆母的让丫鬟给盛的,不吃完好像是不太好。 最后还是剩了一些,唐夫人也表示理解。她只想着云迢太瘦了要多吃些养养肉,忘了云迢的胃口可能没这么大了。 用过午膳,唐夫人用马车送云迢回长公主府。 先前文竹回长公主府传话的时候,云迢就说过她和车夫不用再去唐府了,故而文竹与车夫都没去。 云迢回府后,去了云谏的书房,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云谏应当是在那儿。 果不其然。 “姝儿,如何?你公爹与婆母他们还喜欢吗?”云谏看到她回来了,放下手中的书册,问道。 “婆母很喜欢,方才午膳便做了一些吃了。”云迢说:“还送了一些给夫君的叔叔一家。” “那也是应该的。”云谏也表示理解。 “我娘还没回来吗?” “她难得进宫一次,就让她在宫里多待一会儿又何妨?” 原本他们心里很纠结是否该送些荥南的土产给宫里的陛下与太后的,毕竟他们身份尊贵,想必什么都吃过,可是不送去又怕太后觉得他们忘记了她。 思前想后,就还是让顾径微送去了。 “那您怎么不进宫去?” “我在府里待着,看看书喝喝茶,岂不美哉?”云谏眉心舒展,在家里多自在? “那我先回房去了。” 云谏点了点头,再度低头看书。 回到房间,云迢拿起了还不曾绣好的花样。 原本她是想给唐少珩绣一个荷包的,只是没想到,她还不曾开始,唐少珩就出征了。 后来她断断续续的绣着,到今日也才只是绣了十之四五罢了。 她一边绣一边想着是否要将荷包送去给唐少珩。 她想送,又不想送,她怕若是送去了,唐少珩日日与北狄人交战,没有办法将它带在身上,若是丢了便是得不偿失,但是她又想让唐少珩能第一时间收到她绣的荷包。 实在是有些难以选择。 第40章 出手施救1 顾径微自那日进宫后便留在了宫中,府中只有云谏和云迢二人。 今日云谏去昔日同僚那里参加那人孙子的满月宴了,云谏本想带云迢一起,云迢不想去。 云谏一走,没过多久云迢也带着文竹出门了。 “小姐,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文竹跟着云迢在街道走着,已经一刻钟了,云迢还没有停下来的想法。 原本文竹是想让云迢坐马车的,可是云迢不愿意,非要自己走。 她一个丫鬟走一走自然是无所谓,云迢可是小姐,当然不能像她这样。 云迢今日穿的一身紫色云缎裙,矜贵雅致,发髻是文竹特意挽的流云髻,头上斜插着一只流苏发簪。 听到文竹说话,她安抚着她的情绪:“快到了,文竹,莫要急。” “奴婢是怕小姐觉得累。”她已经习惯了跟在后面走。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云迢在一个馄饨铺子门口停下。 “小姐,您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这里实在是有点偏僻了。 “先前去傅家,听傅家小姐说的。”云迢声音雀跃,“勾的我心痒痒的,便在今日出来找了。” 她倒想知道有多好吃。 文竹说:“那我们去尝尝吧?” 云迢点了点头,走近馄饨铺,“老板娘,来两份馄饨,多谢。” “好嘞!” 云迢说完,准备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文竹本想帮她擦一擦椅子,可是被云迢拒绝了。 只是一件衣裳罢了,她也不缺这一件。 云迢。的目光往旁边一瞥,看到了一旁一个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长袍的年轻男子。 她让文竹留在那等,自己走过去看。 “我看你一直往那边看,可是肚子饿了,想要吃些东西?”云迢软下声音问他,若他只是想吃一碗馄饨,她帮忙付钱也未尝不可。 男子点了点头。 云迢让他去另一个桌上坐下,自己又去和老板娘说让她多煮一碗送给那个男子。 安排好一切,云迢重新回去坐下。 文竹轻轻启唇,问:“小姐,您不怕他是骗子吗?” “不怕。”云迢美眸轻扬,“你瞧他的动作,分明是读书人的做派。” 云迢心想,自古以来便有穷文富武的说法,而这人又不似旁人一样穿的短衣。 云迢慢条斯理的吃着馄饨,男子吃的很快,想必是真的饿了。 男子吃完走到云迢身边道谢。 云迢看着他,略一沉吟:“公子可是读书人?” “是的,小姐。”男子拱手道,“明年便要参加会试了。” “那我提前在这里恭祝公子得以高中!”云迢施以一礼。 男子走了,云迢开始和老板娘搭话,她想知道这个男子适不适合资助。 “姑娘,您有所不知,他啊,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听说是家里做生意失败了,才过上了这样穷困潦倒的日子。” 云迢这才明白,他身上若有似无的矜贵气息是从哪里来的了,若他先前是富家公子,那便一切都说得通了。 “听他说明年才会参加会试,为何今年不参加呢?” “他本来乡试第一,原本我们都以为他在这次会试中崭露头角,只可惜……”老板娘轻轻的叹息,“只可惜他娘在考试前一段时间得了消渴症,为此不仅没赶上今年的会试,还花光了家里最后一点积蓄,才会落得现在这副饭都吃不起的模样。” “那大娘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就在里面,第三家便是了。”老板娘指了指身后的巷子,“哎,可怜哦!” 老板娘说完,也不再管她了,因为又来了客人,她得去招呼着。 吃完馄饨,云迢带着文竹去那个巷子看了一眼,记下了名字,才回公主府。 回去的路上,文竹问她:“小姐是想帮他吗?” 她从八岁就被管家买回来和云迢一起,云迢想什么她大抵能够猜到一二。 “知我者,文竹也。” 等到晚上,云谏回来时,云迢和他提了一下,虽然她手里的银两足够资助那人,但是她总要和云谏他们说一说。 第41章 出手施救2 “姝儿想要帮那人?”云谏听完她说的话,就知道她的意思。 “是的,爹。”云迢也没有藏着掖着,直言不讳,“听那老板娘说,那人也是个可造之材,若是因这些黄白之物断送了一个好苗子,岂不是让国家失了人才?” “你这丫头,还管起这些事来了?”云谏失笑,“改明儿我得告诉陛下一声,让他知道姝儿这么忧国忧民。” 云谏这么说着,却不敢真的告诉顾今朝,虽然顾今朝现在对云迢宠爱有加,对云景也不错,但是就怕哪个字说错了,惹了他生气都不知道,那样他们家就完了。 更何况他自己也是文人出身,知道学文虽比习武花的银两少些,但是多少还是得花一笔不菲的钱财。 若不是自己家里有些许钱财,又有父兄全力支持,自己也不会有那么高的成就。 “只有一点,不要给太多,不然养大了人家的胃口,说不定会出事。” “爹,我知道的。”云迢也不是个傻子,她不会多给,只会给够日常的笔墨纸砚的支出,“只是不知道娘亲会不会答应?” 云谏说:“你且放手去做,阿宁那里我去说。” “那我明日一早就让陈叔陪我拿银两过去。”云迢粲然一笑,“再带一碗那个老板娘的馄饨回来给爹吃。” 那家的馄饨确实是不错,难怪有那么多人去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板娘不盘一个店铺下来,而是选择支个摊子。 …… “小姐,到了。”管家陈叔将马车停在巷口附近。 “陈叔,你将这三十两给他,就这么同他说。”云迢对着陈叔嘀嘀咕咕了一阵。 陈叔领命,前往那人的院落。 陈叔敲打着那户人家的门扉,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开门。 “老先生,您过来所为何事?”男子看着陈叔,看出了他的衣料价格不菲,却并没有谄媚,而是以平常心对待。 “我家小姐愿意资助先生取得功名。”陈叔看得出来男子不想接受,又接着补了一句,“您不用推辞,小姐说了,这是有条件的,但是条件现在还不能告诉您。” 男子这才接受了,“只是不知您家小姐是哪位?”他可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他。 “我家小姐是昨日给先生买馄饨的那位姑娘。”陈叔说,“您不用知道她的名讳,小姐说了,有缘自会再见,届时她会告诉先生。” 男子想起来了,那位小姐确实是衣着华丽,家里有些钱财也实属正常。 陈叔将荷包递给他:“里面有三十两,小姐说了,每月一日会给您送来三十两。” “帮我转告你家小姐,今日之恩,怀逸日后定当给小姐当牛做马,涌泉相报。” 陈叔笑了一下,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男子跟了出去,看到了云迢的马车,对着马车深深一拜,“左宥多谢小姐,来日定结草衔环以报。” 另一边的云迢,看陈叔已经回来了,就下车去买馄饨了。 “您又来了?”老板娘记得云迢的脸,现在又还早,除了云迢没有别人,索性就和云迢闲聊起来“我看您是从巷子里过来的,是去那小子家里了吧?” “是的,老板娘,我过来买馄饨。”云迢有些惊讶,“您记得我?”她也就昨日来了一次而已。 “您气质非凡,我当然记得。”老板娘手上动作不停,“更何况您是从小巷子那边过来的,来我这儿吃馄饨的人很多,看到那小子的人也不少,可是唯有您去帮了他,还问我关于他的事情。” 云迢笑逐颜开。 将馄饨包好,云迢打道回府。云谏在门口等着她。 “爹,我回来了。”云迢拉着他来到饭厅,“您快吃,姝儿生怕馄饨冷了,特意让马夫跑的快了些。” 云谏将一颗馄饨放入口中,咬了一口,忍不住满足的眯起眼睛,“确实是不错,过几日你娘回来了我也带她去吃。” 云迢眉开眼笑道:“好呀,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去!” “好啊,咱们一家人一起去。”云谏对她的提议很少会拒绝,更何况只是一起吃一顿馄饨而已。 第42章 季老太寿宴1 “殿下,季家二公子来了。”陈叔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来做什么?”顾径微的秀眉微微拧起,他们家与季家向来无甚来往,但是人家来都来了,也不能不让人进来,“让他进来吧。” “小生参见长公主。”季观衡恭恭敬敬的。 “季二公子甚少来本宫的长公主府,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顾径微慢悠悠的问他。“坐吧。” 虽然她平时待人温和,但是也不能没有一点威严。 顾径微给身旁的婢女递了个眼神,婢女立刻替他斟了一盏茶 “谢长公主赐座。”季观衡坐下来之后才说明来意,“惟舟的祖母即将过六十大寿,特来邀长公主一家前往参加宴会。”季观衡觑了身后的小厮一眼,“这是帖子,还请长公主收下。” 顾径微颔首,六十岁啊,也算是高龄了。 “本宫知道了。” “那惟舟便不打扰长公主殿下了。”季观衡饮了一口茶水方才告辞。 季观衡一走,顾径微便走向了一旁的贵妃椅。 “殿下,您过些日子真的要去吗?” “备一份厚礼过去也就是了。”顾径微让婢女给她捏肩膀,季家虽然身份还算是高,但远远达不到让她和云谏去参加的高度,“到时候看姝儿愿不愿意过去也就是了。” 在她看来,季观衡也算是个好儿郎,在朝堂上也还不错,只是人都说娶妻娶贤,他那个妻子着实不叫个玩意。 也不知道颜家是怎么教导的。 “对了,姝儿呢?”顾径微就早上起来时看到了云迢,到现在都还没见过,遂问了一嘴。 “小姐应该是去重华寺了吧?”婢女也不太笃定。 前几个月,除了云迢不在家的那些日子,每到七号她都要去重华寺上香祈福,这个月应该也不例外。 “最近慎之他们也没有家书传来,我也实在是想念的紧。” 他们不知道的是,顾淮琛他们已经快攻到北狄都城了。 而云迢呢,也确实是在重华寺。 她这几个月总去,寺庙里的沙弥和住持都已经认识她了。 “施主又来了?”师父笑呵呵的。 云迢很喜欢这个师父,她觉得他总是笑眯眯的,让自己的心情也不自觉地就变好了。 “是的,师父,我这次仍旧和以往一样。”云迢朝他拜了拜。 一切完毕之后,云迢心血来潮去抽了一支签。 她看不懂,于是交给了一旁的一个师父帮她看。 师父看完,眉心皱了皱。 云迢看到师父这番模样,心下一跳,“师父,是否是不好的签?” “施主,这支签乃下下签。”师父有些不忍心,这位施主每月来好几次,都是给夫君及家人求平安,但是她夫君这…… 但是再不忍心也要告诉她签文的意思。 “师父,不知可有破解之法?”云迢眉眼露出一层伤感。 “师父,出家人不可泄露天机。”师父神色自若,“只是有一句话,事在人为。” 师父说完,重新站到一边。 云迢跌跌撞撞的往外走,若不是有文竹扶着,怕是早就摔在地上了。 上了回府的马车,云迢就像卸下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文竹,我没事,你让我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儿。” 云迢的声音比以往哑了好几个度。师父的话仿佛一直萦绕在她耳边,事在人为,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又该怎么做呢? 她不停的安慰自己,唐少珩有平安符护身,不会有事。 文竹看到她这个模样,心疼的要命,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宽慰她。 她知道,姑爷在小姐心里占的分量极重,若是姑爷出了事,她不知道小姐会做出什么事来。 回到长公主府。 云迢回房时正好碰到了顾径微,顾径微看到她这个模样,也是担心不已,“姝儿,这是怎么了?” 第43章 季老太寿宴2 云迢回房时正好碰到了顾径微,顾径微看到她这个模样,也是担心不已,“姝儿,这是怎么了?” “娘,我没事。”云迢强撑起一抹笑意,“我就是有点累了,想去休息一会儿。” 云迢这么说着,顾径微可不会信。 “那正好,我有事需要文竹去办。”顾径微袖口里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你自己回房去休息,把她留下来吧。” 云迢知道瞒不了她,也没拒绝,留下了文竹,自己径直回了房。 顾径微带着文竹回了前厅,屏退了所有下人之后才开口问她。 “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变成了那样?”顾径微无意识的敲着太师椅的扶手。 文竹战战兢兢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怎么会?”顾径微也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是下下签?” 文竹给不了她答案。 顾径微挥挥手让她下去了,自己心里百转千回,唐少珩不是她的儿子,都是她是她女儿最喜欢的人,她不敢想象如果唐少珩真的出事了,云迢会不会也活不下去。 这个时候她都有些后悔了,为什么当初唐少珩前来求娶的时候没有拒绝,如果早知道会有今日这件事,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如果是将她许配给文官,或是普普通通的世家子,是不是就不会经历今天这些? …… 晚上一同吃饭时,云谏看着她们二人,很是诧异。 “你们怎么都不吃饭?” “我吃不下。”云迢放下了筷子,“爹娘,我去花园走走。”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顾径微将事情告诉了他,云谏蹙了蹙眉,“不过是一纸批文而已,而且那个师父不是说了吗?事在人为。”云谏走到顾径微身边,握住她的肩膀,“一切都还未定,不要提前焦虑。” “我知道,可是姝儿……” “我们的姝儿那么聪慧,她会想明白的。” 在云谏眼里,云迢是很理性的一个人,她会调节好自己的心境。 云谏安慰着她:“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了你去找姝儿说说,让她看开些。” 顾径微又和他说了季家老太六十大寿一事,云谏也是说看云迢愿不愿意过去。 顾径微用完膳,去花园找云迢,却没看到她的人,心里更不安了。 顾径微让婢女一起找她,最后在池塘边看到了她。 “姝儿,你干什么?”顾径微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她突然想不开。 “娘?您怎么过来了?”云迢看着顾径微,朝她一笑。 “你怎么来这边来了?” 这边虽有下人,但大都是不会游水的丫鬟,这池子又有些深,如果云迢真的想不开,怕是来不及救她。 “我随便走走,就走到了这里。”云迢站起身,“娘,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她知道顾径微心里在想什么。 “姝儿,方才忘记与你说了,过几日季家老太寿辰,给我们递了帖子,你想去吗?”顾径微是知道云迢和颜笙之间有龃龉的,她还是要考虑一下云迢的感受,“你如果不想去,我就派人去送份厚礼就行了。” “娘,您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第44章 季老太寿宴3 “今日过去,若是有人惹你不高兴了,在不伤季家面子的前提下,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顾径微先前总是让云迢在外面要低调,可是若被欺负了还不还击,怕是旁人会觉得他们长公主府怕事。 她主要还是怕云迢和颜笙之间发生冲突。 “娘,我都知道的。” …… 云迢把准备好的礼物送到季老太太跟前。 季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道谢。换了旁人,季老太太完全可以不理,可是面前的人是云迢,她代表着顾径微。 云迢又说了些祝老太太身体康健之类的话,然后被婢女引着去后院。 这一次颜笙难得没有出来和云迢作对,不过话说回来了,如今她作为季观衡的妻子,不仅代表着她自己一个人,还代表着季观衡,乃至整个季家。 “季姑娘,好久不见。”云迢主动去和季书言打招呼。 “郡主好久不见,没想到郡主还记得我?” 季书言觉得受宠若惊,她没想过云迢还能记得她的模样。 因为确实是那日裙幄宴之后就没有见过了。 云迢大大方方的弯唇,笑容美艳动人:“季姑娘长得漂亮,性格又格外不一般,我如何能不记得?” 季书言听完,眼波流转:“多谢郡主夸奖。” “季姑娘还要招待客人,我便不多打搅了。” 云迢走开,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 过了一会儿,有婢女急匆匆的走进来找季大夫人。 婢女说完,季大夫人跟着婢女离开了后院,脚步凌乱,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人人都喜欢看热闹,没过一会儿,大多数人都去了前院。云迢也不例外。 到前院时,只见一女子大着肚子跪在季老太太面前,眼眶发红。 “你说你肚子里的是观鹤的孩子?”季老太太眯着眼睛,语气里尽是不屑。 季观鹤什么性子她哪里会不知道?她三个孙儿,只有季观鹤是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 定是这女子想要讹人,但是她已经有身孕,季老太太只能让人给了她一把椅子坐下 不然传出去了,别人说不准还会说他们季家仗势欺人,连孕妇也不放过。 季老太太的这番举动,倒让女子以为她是怕了。 “是,奴家敢以性命起誓。”女子语气笃定,“鹤郎说了,他会来给我赎身的。” 若不是因为他这一句话,她怎么会愿意在花楼生下他的孩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在花楼生下孩子的姐姐们是什么后果。 大夫人气急了:“那你敢和观鹤对峙吗?” 她的好儿子被这样污蔑,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站在旁边的季观鹤被妻子拧着耳朵,从开始到现在都不敢说一个字。 此时听到大夫人说让他出来对峙,他看了妻子一眼,见她点头,才敢往季老太太身边走去。 季观鹤居高临下的睨她,眼中尽是不屑:“你不是要与我对峙吗?如今我就在这里,你还敢笃定的说你腹中的孩子是我的吗?” “季老太太,您就算不想我进您季家的么呢,也不至于让别人来冒充鹤郎吧?”女子冷冷地嗤笑一声,“这便是你们季家人的气度吗?” 云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女子看着云迢,横眉瞪眼。 “我笑你口口声声说着和你的鹤郎有了婚姻之约,却连真的季观鹤都不认识。” 云迢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小声笑了起来。 云迢这话说的虽然尖锐,却处处在理,难不成她以为季家会做出这等让人假冒的事情来? “你什么意思?”女子猛然站起身来,“你是说我会认错人不成?” 而季观鹤,已然回到了妻子身边。 “那你倒是说说,你的鹤郎大抵是长什么样子?”颜笙站了出来,“你不说清楚,我们如何能为你做主呢?” “你是何人?”女子戒备的看着她。 “我是季观鹤的弟妹,季观衡的妻子。”颜笙淡淡地低头看她,“我作为季家人,出来说句话应该可以吧?” 颜笙比那女子高出半个脑袋,让那女子感觉有些压抑。 女子细细描述着她心中鹤郎的模样。 其余人都还没想起来那人是谁,还是季大夫人反应过来了,在季老太太耳边说了句什么。 “去把三少爷叫来。”季老太太阖了阖眸,真真是家门不幸,“姑娘先坐下吧,免得伤了腹中胎儿。” 季老太太看了看四周,对管家说,“去请三少爷过来。” 片刻后,季观晖过来了,他向季老太太行了个礼:“祖母,您唤孙儿来所为何事?” “你还有脸问?”季老太太还没开口,一旁的季大夫人就忍不住了,“下贱坯子生的孩子就是上不得台面。” 此时事情尚未盖棺定论,季大夫人似乎就认定了是他。 当初他娘爬上了季大老爷的床,她耿耿于怀了好久,分明只是个粗使婢女,一朝得势,差点害的她的儿子失了继承人的位置,要不是有老太太护着,且季观鹤本人有才华,现在这府中哪里还有她说话的地儿? “鹤郎?”女子再次站了起来,走到季观晖身边,“你不记得贞儿了吗?” 季观晖看到她,脸色一变:“你怎么来了?” 第45章 季老太寿宴4 季观晖看到她,脸色一变:“你怎么来了?” 季观晖后退了一步。 “鹤郎……”女子泫然欲泣。 “你说他是你的鹤郎?”颜笙哈哈大笑起来。 “季观晖,当初你娘趁我有了身孕,扮做我爬上了你爹的床,如今你竟然也和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娘一样?” 季大夫人没忍住,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当初她没办法给自己做主,今日她必须要让季观晖再无翻身之日。 “老三,你说,到底是不是你?” 老太太本就对季观晖和他娘没有好感,如今出了这一件事,让她更反感他们娘俩。 “是我。”季观晖跪了下来,“祖母,是孙儿错了,孙儿这就和这个女人断了来往,往后定好好的做人。” “你把人家的肚子都搞大了,还想全身而退?” “那又怎么样?”季观晖说:“给她一碗落子汤不就好了。” “鹤郎,你竟如此狠心?” “如今你再唤他鹤郎是否不妥?”云迢再次开口。 明眼人都知道,这次季家算是出了丑了,恐怕季老太太都要气死了,好好的寿宴被闹成这样。 “来人啊,将三少爷拖去祠堂,让他去他爹灵位前忏悔去,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季老太太又让人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给这女子住下,不为别的,就为了不让她在外面胡说八道。 “周氏,你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周氏跪倒在地上,不住的道歉。 季大夫人看了一眼季老太太,季老太太点了点头,她才开口,“还请诸位都不要往外传,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 “那是自然。”众人纷纷表示同意。 虽然季家老三是个蠢的,可是老大老二都前途无量,他们没必要为了今日之事得罪他们。 “那就多谢各位了,请大家去后院准备用膳。”季大夫人看了季观鹤和季观衡夫妻一眼,“老大老二,你们招呼一下客人们,我扶祖母回去休息。” “婆母,如今该怎么办?”回到季老太太的房里,季大夫人才忧心忡忡的问。 她并不是有多心疼季观晖,而是今日这事代表着季家的脸面,她不得不多考虑一二。 “过几日让老三收了她做妾也就是了。”季老太太拉过大夫人的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这偌大的家业定会是观鹤的。” “婆母,其实我并不在意这家业会给观鹤还是观衡。”如今季观鹤在朝堂初露锋芒,只要季观鹤别说错话,她都不怕他没有出头之日,而季观衡也极其尊重她这个伯娘,她只是不想让周氏和她的儿子得势而已。 “我都明白的。”老太太在这后宅多年,又有什么看不明白的,“稍后你去查查这女子什么来头。” 老太太这么说着,却也知道,不管这女子是个什么身份,他们都只能让季观晖纳了她了。 “是。”大夫人点点头。 “你出去待客吧,我歇息一会。” …… 后院的人都在小声讨论着今日发生的事情,他们也没想到,不过是来参加一场寿宴,竟然能遇上这种事情。 云迢和季书言凑在一起,问她:“颜笙最近是转性子了?” 去岁她在年节宴会上做出那种事的时候都没考虑过颜家,今儿个居然会向着季家说话?实在是稀奇。 “我也不知道”说到底她只是季观衡的堂妹,他们一家平时如何相处她实在是不知道。 “她今日所作所为实在是让我觉得惊异。” 季书言深以为然。 “要准备开宴了,郡主和我一起去坐吧?” “好。” 云迢去自己的位置坐下,可心里却还在琢磨着颜笙今日的所作所为。 …… 回到家中,顾径微拉过她。 “今日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吧?” “没有,娘,您别担心。”云迢挽住她的胳膊,“我今天想和娘一起睡。” “好。”顾径微亲昵的点了点她的鼻子。 第46章 月下 子时,唐少珩独自站在庭院饮酒。难得有独处的时候,他当然要多饮几杯。 只有醉了,他才能暂时忘记战争,只有醉了,他才能看到云迢。 “独酌有何意思?”顾淮琛走了出来,站在他身边,“不然我与你一起。” 月色寒凉如水,倒映出站在庭院中的两个人影。 唐少珩走了两步,将放在一旁桌案上尚未开动的酒坛递给他,看着这月色有些感慨:“殿下,我们已经出来八个月了。” 也不知道云迢如今怎么样了,天气又开始转凉了,她那么怕冷,不知道有没有多添几件衣裳,是不是已经开始抱着汤婆子了。 “想姝儿了吗?”顾淮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离北狄都城也愈发近了,只要我们拿下都城,生擒北狄君臣,就能回京了。” 前些日子北狄的安王派人过来,说要停战,说他们愿意年年称臣纳贡,而周国攻下的城池,则直接划分给周国。 可是先前他们便是这番说辞,只是不出两年便已经单方面撕毁合约,他们已经不愿意再听北狄人的这些话。 还不如将整个北狄都纳入周国。 “我自然是想她的。” 他们成亲尚不足一年,本就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让他如何不想她? “我们争取在明年中秋之前回去。” 他们边喝酒边畅想着未来,哪里知道天意难测呢? “你们竟偷偷喝酒不叫我?” 云景起来起夜,隐隐约约听到庭院有说话声,便知道是他二人。 “幸好我自己带了。”云景晃了晃手中的酒坛。 云景勾住顾淮琛的肩膀,他与顾淮琛为表兄弟,关系本就亲厚,除了有许多人在的时候论君臣,其他时候他们都是以兄弟相称。 “我本来是看到长瑾一个人在外面,怕他夜里多思,才跟出来看看。”顾淮琛笑着推开了他,“本以为你已经安寝,便没有叫你。” …… 另一边的云迢,此时亦仍未入睡。 “小姐,已经很晚了,为何还不入睡?”文竹打了个哈欠。 “我还不困,你先去一边睡吧,今夜不用守着我了。” 文竹没有推辞:“那您注意身子,千万不要冻着了。” “我知道。” 文竹一走,她便又开始对着天上的一弯玉轮发呆。 她真的很想很想唐少珩,她想他快些回来,想和他一起回将军府,想和他一起饮茶赏月观花,总之就是有好多事情想和他一起去做。 她多想直接追去战场,可是她知道,她不会武功,不仅不能帮到他们,还会成为他们的拖累。 直到丑时末,云迢才挡不住困意,回到了房间。 次日早,巳时中云迢还不曾起身。 “去唤文竹来。”顾径微蹙了蹙眉。 以往云迢虽也不与他们一起吃早膳,却也不会巳时还不起身。 婢女还未曾过去,文竹已然急急忙忙跑来。 “文竹?”顾径微看到她这副急促的模样,心下一紧,“是不是姝儿出了什么事?” “殿下。”文竹不停的磕头,“方才奴婢去唤小姐起身,怎料如何她都不曾醒来,奴婢斗胆摸了一下小姐的额头,才发现小姐额头滚烫至极。” 文竹心下愧疚,如果昨日云迢让她回去睡觉时她坚定一点,让云迢一起回去,是不是云迢就不会发热。 顾径微也无暇顾及文竹,忙让人去请大夫来。 自己则是前往云迢闺房,云谏不便进门,站在门口不停的踱步。 “姝儿,快醒醒。”顾径微轻轻推了推她。 云迢醒了过来,眼神迷茫:“娘?您怎么过来了?” 以往顾径微甚少来她闺房,就算是来,也是在下午,而不是早晨。 “姝儿,你发了高热。”顾径微触碰着她的额头,“你是否是昨夜受冻了?文竹那丫头,是为娘平日对她太过宽容了,竟让你受了苦。” “娘,是我昨日半夜睡不着,方才受了凉,文竹劝了我好几次,是我自己想多待一会儿,不能怪她的。” 云迢声音沙哑,仍在替文竹开脱。 “你迟早把她给宠坏了!”顾径微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先躺着,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其实宫里的御医医术更好,可是去宫内请御医手续太过繁琐,不如直接请大夫来的快一点。 在等大夫的时候,顾径微又让婢女去打了水拿了帕子来,亲自给云迢降温。 第47章 安王薨 “爹娘,舅父怎么突然让我们进宫?”云迢咳嗽了一声,“可是边关出了什么事?”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云谏看着她这个模样,不是很忍心,“不然你留在家里,我与你娘亲去一趟,也就是了。” 太后与顾今朝若是知道云迢身子尚未好全,定不会怪罪的。 那日云迢受了凉之后,便开始不停的咳嗽,已经快一个月了,都还没见好。 “不,我要去 ”云迢眼神坚定,就算是不好的消息,她也要第一时间知道。 “你就让她去吧,她不亲自听到消息,是不会放心的。”顾径微多给云迢拿了一件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三人入了宫,径直去了太后宫中。彼时太后,顾今朝,穆玉容都在。 “急忙召我们入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要太担忧。”顾今朝看着他们三人的神色,忍不住勾了勾唇。 “我今日让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砚之来信了,信上说,他们已经将北狄的安王斩于马下。” 这就代表着,北狄如今,再无可用的将领了。迟早会是他们周国的囊中物。 “这太好了。”顾径微泪盈于睫。 太后看云迢的脸色仍是不太好,有些担忧,把她拉到一边坐着:“姝儿的病怎的还没好?这都快一个月了。” “姝儿本就身体不太好,恢复地比别人慢些。”云迢握住太后的手,朝她笑了一下,“皇祖母莫要担忧,姝儿心里都有数的。” “要不然姝儿就在祖母宫里住下,让御医给你好好调理调理,总生病那怎么行啊?” “姝儿不忍心叨扰皇祖母。” 云迢觉得,太后年纪大了,若是她在宫中住下,太后肯定日日记挂着,哪里还能好好休息? 她自己病了,好得慢些倒无所谓,若是把太后折腾病了,那她可是千古罪人了。 “还是姝儿知道心疼祖母。”太后很欣慰,“不留下便不留吧,稍后我让韩御医随你们回府,等你好全了再让他回来也不迟。” 太后都这么说了,再推辞就是她不讲理了。 虽然在和太后说话,可她还是有注意顾今朝说了些什么。旁的都无所谓,知道他们三个都还安然无恙就放心了。 此时,她在心里想,说不定重华寺的签文也有不准的时候呢? 太后看着她:“姝儿,你且安心,他们三人的武艺都不错,不会有事的。” 可是战场上不止有杀戮,还有数不尽的未知的险境。 周国宫中喜气洋洋,北狄却恰恰相反。 “陛下,安王薨了,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一名臣子颤颤巍巍的问慕容竹。 “你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朕就能知道了?”慕容竹低头嗅了嗅美人如瀑的长发,“大不了你我君臣出去做乞丐。” 朝堂上一时议论纷纷他们挤奏林武那些人,可不是为了日后去做乞丐的。 “陛下,是否要派将领去接替安王的位置?” 慕容竹扫视了他们一眼,“那你们倒是说说,你们谁愿意去战场?” 朝臣顿时噤若寒蝉。 “你看看你们,又在想日后要如何做,又不愿意亲自上战场替朕分忧。”慕容竹看着他们,“看来你们对朕的忠心都是假的!” 慕容竹短暂的想起了林武,如果他还在,是否有法子化解这场危机? 兴许是有人能读懂他的心,确实有人提到了林武。 “陛下,臣听闻之前的林丞相的好几个学生都有一身武艺,是否要请林丞相重新出山?” 他想的是,如今国家不安,让林武先平定外患,至于林武么,他们有的是法子整这个老头子。 “尤爱卿,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就你亲自去。”慕容竹将怀里的美人抱的更紧了些,“退朝!” 慕容竹私心里还是想着林武能够重新回来,毕竟别的再怎么也比不上他的皇位重要。 只是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第二天上朝时,慕容竹问起是否有去找林武。 “林丞……林武他家宅已空,不知所踪了。” “那他那些学生呢?都去找了吗?” “臣派人去寻了,他们都已经不见了。” 慕容竹颓然的坐在龙椅上,完了!通通都完了! 第48章 都城破 次年七月,周军直捣北狄都城。 彼时,正与皇城的禁卫军厮杀。该说不说,禁卫军确实比其他的军队训练有素些。 直到第三日,他们才攻破北狄都城的大门。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都城里已经是饿殍遍地,甚至还有易子而食的场景。 顾淮琛不住的蹙眉,“百姓们过的这么苦,慕容竹难道都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吗?” 在他看来,百姓才是国家的基础,如果没有了百姓,那么他们要那么大一个国有什么用? 庞将军也附和,他先前都没有想过北狄都城会是这个模样。 北狄皇宫内,慕容竹呆呆的坐在地上,若不是眼珠仍在转动,怕是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没了。 “陛下,周国的军队要攻进来了。”内侍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 “他们要进来就进来。”慕容竹声音沙哑。 此时,他才有了悔悟之意,若是他先前好好治国,若是他多听林武那帮人的劝告,若是他能不那么沉溺于美色,是不是北狄不一定会陷入颓势? 还有他最爱的儿子,也死在了战场上。 那一天,他让人去请林武,他却已经不在,是他的儿子,当今的太子,主动请缨前往战场。 可是他那时的病还没好,他就那样生生死在了战场上,连全尸都没有。 慕容竹再也受不了,抱着儿子的衣裳,痛哭出声。 庞将军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唏嘘不已。 其实北狄在先帝在位时算得上是这片土地上第二的存在,仅仅比周国差一星半点。可是后来慕容竹登基,最开始还是踌躇满志,可是后来…… “把他带走吧。”庞将军对着后面的将士挥了挥手。顾今朝说了,要生擒北狄王。 捉住了慕容竹,他们找了一间宫殿将慕容竹关了进去,云景主动要求守着他,不让他逃跑。 虽说宫殿被他们控制住了,可是慕容竹是这宫殿的主人,万一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暗道,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但是实际上,他们完全多虑了,慕容竹这些年沉溺于美酒美色,身体早就不行了,走两步还行,若是让他同以前一样跑跳实在是不行,更遑论轻功了。 他们带着人控制住了北狄皇宫的所有人,可是算来算去,竟少了一个人。 他们还没开口逼问,就有宫女招了,宫女说是北狄的七皇子不在,前不久被奶娘带走了。 “我去追吧。”唐少珩说,“你们等我回来。” 虽说那七皇子尚且年幼,长大以后不一定记得今日之事,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把他捉回来比较好。 “长瑾,一切小心。”庞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开始,庞将军以为他这个外人传的白袍将军只是浪得虚名,可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他发现唐少珩是真的有才能,假以时日,定成大器。 …… 唐少珩四处寻找,虽说周围到处都是周国士兵,可是要寻一个人哪里那么容易? 虽说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和一个幼子,可是若他们没有人帮忙,定逃不出皇宫。 这都城的妇人和小孩不少,他又不知道那妇人和孩子长什么样,也就更加难寻了。 可是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 他沿路问了好几个人,只说是看到一个妇人往郊外去了, 他们大都认识,更何况那乳娘穿的衣裳比普通百姓肯定是好一点的,他们本地人更容易分辨。 唐少珩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去叫其他人一起,自己策马去追。 第49章 失踪 安顿好那些北狄人后,他们也没有再回到宫外的营地,而是在宫廷随便寻了无人住的宫殿,让人随便打扫了一下,准备将就几日,等士兵大部分休整好之后拔营回周国。 酉时,他们准备用膳时,顾淮琛才发现不对劲。 “慎之,你有看到长瑾吗?”顾淮琛蹙眉。 云景一凛:“长瑾?” 二人相视一眼:“出事了!” 二人跑到外面,士兵们都说没见过,二人心中不安更甚,让数十名士兵在宫内宫外各地寻找, 他们不敢想象,如果唐少珩出了事,等回到家云迢会是什么情况。 几个时辰过去了,二人饭都吃不下,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汇报,说并没有人找到唐少珩。 “你们吃一点吧。”庞将军让人端了饭菜进来,“不吃一点怎么能够有力气找到长瑾?” 唐少珩失踪一事他也听说了,原本顾淮琛和云景是想亲自出去找的,只是被他拦住了。 兴许是因为他与唐少珩无甚直接的关系,所以他还算理智。 “我吃不下。”云景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口,他期待着能有士兵带着唐少珩回来。 他想:如果唐少珩找不回来,他回去以后要怎么交代? 因为唐少珩不是战场上失踪甚至是牺牲的,而是在他们攻进了皇宫之后才失踪的。 “庞将军,你先出去吧。”顾淮琛摆了摆手,现在他们俩根本没有心思吃饭。 早知道他先前说要一个人去找时,他便不答应他了,或者是让几个士兵跟着他,总比现在这样好。 庞将军沉重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劝不了他们了,只能认命的带着那几个人出去。 “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云景的眼神一时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黯淡无光。 顾淮琛何时见过云景这个模样? “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到长瑾的。” “但愿如此。”云景很悲观,“如果找不回他,家里那个小丫头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顾淮琛什么都知道,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好好睡一觉,明日我们和他们一起出去找。” 兴许是有心灵感应,这天晚上,云迢睡的很不安稳。 她久违的梦到了唐少珩,在梦里,唐少珩不停地和她说着再见,然后他就彻底从她眼前消失了。 她一下就被吓醒了,这个梦太真实了,她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等她稍微镇静一点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好快,好像要从胸腔跳出来一般。 “文竹,文竹。”云迢焦急的喊着文竹的名字。 文竹冲了进来:“小姐,怎么了?” 文竹比她更急,以往云迢根本不会半夜唤她进来。云迢也极少让自己在外面守着。 “我做噩梦了。”她喃喃道,声音有些飘忽。 “梦到了什么?” 云迢沉默着,不愿意开口倾述。 文竹也不多问,只道:“那文竹陪着小姐睡,好不好?” 云迢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云迢的眼圈附近一片黑影。 文竹看她这个样子,不禁惊讶:“小姐,没睡好吗?” 云迢胡乱的点了点头,只要她一闭眼,眼前就浮现出唐少珩的模样,让她无法安睡。 第50章 凯旋 “明日我们就要返程了,可是长瑾还没有找到。”顾淮琛目光锐利,一拳猛地砸在了一旁的树干上,“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他们本就把归程日期延迟了几日,又下了命令,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却仍然找不到唐少珩的人。难不成一个大活人还突然消失了不成? “你和庞将军先带人回去。”云景蹙起的眉好似无法展平一般,“我留下来找他。”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 他们本来商量好的是让庞将军手下的副将带着人留在这里,可是唐少珩的失踪打乱了全部的计划。 “他既是我们的好友,还是我的亲妹夫,我不敢假手于人。” “好吧,那你一切小心。” 顾淮琛拗不过他,只能答应,可是心里打算多留些人在这里帮他,毕竟众人拾柴火焰高。 “你记得给我爹娘带好。” “我知道的,我会告诉姑父姑母。” …… 经历了一月有余,军队众人看到京城城墙的那一瞬间,皆泪盈于睫。 他们都离开家太久了,许多好友都已经不在人世,为国捐躯。 京城中的人看到他们入城,夹道欢迎。 如今北狄已灭,周边小国定然几年不敢来犯,他们又能过几年安稳日子了。 顾淮琛和庞将军带着几个副将以及慕容竹入宫复命。 彼时顾今朝已听到了消息,让云谏一家入宫了。 宣室殿内。 看到仅有顾淮琛一人,顾径微的心都慌死了:“砚之,慎之和长瑾去哪儿了?” “姑母,您不要心急。”顾淮琛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慎之他没事。” 顾径微稍稍放下心。 可是云迢的心依旧悬而未决。 “我哥没事?”云迢眉心一跳,他为何只说云景没事? “那他怎么不回来?” 顾淮琛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 “表哥,你告诉我,好吗?”云迢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我有权利知道。” “我说了,你别伤心,好吗?”顾淮琛轻轻地握住她的肩膀。 庞将军知道顾淮琛怕是没办法给顾今朝回报了,就自己上前和顾今朝说着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情。 云迢听完顾淮琛的话点了点头。 “因为长瑾失踪了,慎之要留在那里找他,所以他们两个都没回来。” 顾淮琛知道,这么直截了当的告诉她,她会承受不住可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失踪了……怎么会失踪呢?”云迢喃喃,眼泪从眼眶流了下来,“分明我给他求了平安符的呀!我还经常去重华寺上香祷告。” 顾淮琛将唐少珩失踪的始末告诉了她。 云迢双腿发软,如果不是有顾淮琛扶着,怕是真的会倒在地上。 此时她又想起了那支签,她怎么也没想到,唐少珩会是在战争结束后出的事。 云迢缓了好一会儿,才又斩钉截铁的说:“他一定还活着,我要去找他。” 那次去重华宫求签,师父就说了,他们会有坎坷,师父还说,事在人为。 所以,她必须要亲自去寻他。 “你如何这么笃定?”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唐少珩不在人世的打算了,可是为什么云迢会如此肯定唐少珩仍存活于世。 云迢和他说完,顾淮琛的眉头也渐渐舒展,“他还会回来就好。” 他们毕竟是一起读书的情分,他当然希望唐少珩能好好的。 登云迢回过神,才发现除了顾今朝和庞将军以外,其他人皆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她朝着他们笑了一下:“我没事的,我撑得住。” 这都已经一年多了,如果等唐少珩回来,发现她还是经常哭哭啼啼,他一定会笑话自己的。 “砚之,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搅你们了,我们去看看母后。” 毕竟他们今日还是以商量国事为主,他们一家已经知道想知道的事情了,就没必要再在宣室殿待着了。 “好的,姑母姑父慢走。” 顾淮琛等文竹扶着云迢之后,才放开放在云迢肩头的手。 云谏一家走后,顾淮琛也加入到了庞将军与顾今朝之中。 他们商量着日后应当如何管理原北狄百姓和如何处置慕容竹以及对这次有功之臣应当如何嘉奖之事 第51章 安乐君 顾今朝想的是让北狄那边的百姓按原有的方式生活。可是又害怕他们会心生愤懑,对他们不利。 “陛下,依臣看,是否可以减免赋税,另外,那边这一次很多人家都只剩了老弱妇孺,是否可以在当地建立救助所,直到那些人家里能够有人进行体力劳动?” 他之前见到的易子而食的景象,一直在他脑海里挥散不去。 虽说书上有写古时易牙烹子献糜,可那终究是在书册里,没有亲身经历过,不如亲身经历更让人震撼。 “父皇,儿臣以为,庞将军此计可行”顾淮琛拱手道,“儿臣还以为,可以让原本的周国人去往那边,将那边没有的食物带过去,另外那边还有许多的资源可以开采。” “还有别的建议吗?” 顾今朝眼里赞赏更甚,他的儿子是真的在成长。 “过去那边的周国人,可免除一部分徭役,让他们更愿意去那边生活。” 顾今朝点点头,表示清楚,他们说的这些都可以酌情实施,不过需要从朝堂上派官员过去管理,他不信任那边的官员,而且听说北狄还活着的那些官吏大都是酒囊饭袋,没有大作用的。 顾今朝赏了顾淮琛云景黄金百两,庞将军黄金百两另加白银一千两,还破格封了他夫人一个诰命,副将一人五百两白银,其余士卒各赏白银一百两。至于那些已经过世的士卒,尚有家人在世的,送两百两。 至于唐少珩,还需日后再看。 说来说去,也就还有慕容竹的事情悬而未决。 他总感觉无论如何,对慕容竹太好或是太过不好,都有可能给天下人留下话柄。 “父皇,不若问一问慕容竹自己想如何,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们答应他也无妨。” 庞将军也附和道:“太子此言有理。” “去将慕容竹带过来。”顾今朝吩咐身边的侍卫。 慕容竹过来后,把顾今朝吓了一跳,他不敢想象面前这个已经看不出原来容貌的人是慕容竹。 顾今朝的语气都有些不确定了:“砚之,你不会是虐待他了吧?” “父皇,儿臣哪里敢虐待他啊!” 顾淮琛表示无奈,他可是每一顿饭都给慕容竹送了的,只是慕容竹都不怎么吃,他能怎么办?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能理解慕容竹,他养尊处优了一辈子,如今年纪大了,只能吃些干粮和野果。 “不知陛下唤我来做什么?” 慕容竹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要杀他,如果是,他们完全可以在皇宫时就杀了他,可若不是,他们一路上就给他吃那些东西,也太不合理了吧? “朕是想问你,你希望朕如何处置你?” 慕容竹霍然抬头,他还有的选吗?只是一瞬间,他就想清楚了,只是在合理的情况下他能够选择一二,可是合理与否还是他们君臣三人定夺。 索性直接说:“陛下想如何就如何,我自愿受着。” 他能捡回一条命已然不易,如今成王败寇,他已经不想争辩些什么了。 “那朕封你为安乐君,赐你府邸一座,准你以前的妃嫔姬妾同住,每月另拨你三百两以供家用,你看如何?” 顾今朝没说的是,他会让人在府邸门口守着,慕容竹和旁人交往必须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但是慕容竹多多少少也明白一二,毕竟当了那么久的上位者。 “臣,谢主隆恩!”慕容竹磕了一个头。 “陛下,檀嫔和慕容贵人来了。”有内侍进来通传,“可要让她们进来。” 顾今朝挑了挑眉,看了慕容竹一眼,“让她们二人去偏殿等着。” 顾今朝又让自己的贴身侍卫押着慕容竹过去。 他可不敢让他们三个同姓慕容的人单独待着。 平时他宠爱她们,这个时候可不是看情分的时候了。 “这样吧,庞爱卿,你回去后写一个条陈,朕看了可行便让下面的人开始实施。” 庞将军应了声是,就退出了宣室殿。接下来的时间就留给他们二人独处吧! “砚之,你瘦了,也黑了。”顾今朝心疼不已。毕竟是自己最喜欢的儿子,怎么可能不心疼。 “父皇,这些都是小事。”顾淮琛张扬的笑了,“最重要的是儿臣替父皇解决了一个外患不是吗?” “是是是。”顾今朝走到他身边,“我们去你皇祖母那儿,让她看看你。” …… “皇祖母。”顾淮琛站在太后面前,接过嬷嬷的帕子,自己给太后擦手。 “我们砚之怎么瘦了这么多?”太后心疼的紧。 和自己的孙儿这么久不见了,当然会觉得他哪儿都瘦了,更何况他们是在同别国交战,则是实实在在的瘦了。 “那祖母多让人给我做一些菜肴,补一补可好。”顾淮琛替她擦完手,把帕子交还给嬷嬷。 第52章 是她? “那自然是好的。”太后看着顾淮琛,心疼至极。 中午用过午膳后,,云谏三人与太后说了许久的话才起身告辞。 太后纵然万般不舍,也只能答应他们,只说是让他们多进宫来。 出了太后宫中,云迢就给他们提了个要求。 “爹娘,你们先回去吧。”云迢很失落,“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皇宫离长公主府并不远,走回去也并不需要多长时间。 “这怎么能行?”云谏眉毛一竖,很不赞同。 “子骞,女儿想自己走走也很好啊。”顾径微挽住云谏的手臂,“我们两个也能在回去的路上多说说话,你说是吗?” 夫人都这么发话了,云谏还能说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文竹要照顾好云迢。 “好啦,爹娘,我们家里见。”云迢带着文竹慢慢的往外走。 在即将出宫门时,云迢遇上了从另一条路来的左宥。 “是她?”左宥看了她一眼。 “大人说的是谁?”引他出宫的内侍不解。 “就前面那位。”左宥眼眸里尽是感激,“如果不是有她,我根本没有办法参加科考,不可能成为榜眼,更遑论像如今这般做官了。” 他真的是很感谢她,每当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在想,虽然她说过会帮到他考上进士,但是自己总觉得,如果一直让她帮忙也不太好,那样就太不懂得感恩了。 更何况,她每月给自己三十两,省吃俭用,再加上他给别人抄书,可以多出不少银两给他娘买药。 在他看来,她就是他们全家的大恩人。 “大人,那是当今圣上的外甥女,长平长公主的女儿昀昭郡主。”内侍解开了他关于她身份的迷。 左宥大步走了两步,跟上了云迢。 “郡主。” 云迢听到有人唤她,转过了身。 “是你啊。”云迢还记得他。 当初那个瘦弱的书生,现在倒是变了个样子。 “微臣左宥多谢郡主赐金。”左宥跪了下来,郑重的给她磕了个头,“如果不是有郡主,微臣怕是无法这么快考上进士,而微臣的娘亲,怕是也无法活到现在。” 当初的他,只是替人抄书,他夜以继日的抄书,得来的钱财除了买笔墨纸砚和给他娘买药,已经剩不下什么了,所以他才经常去各个小商贩那里转悠,指望着他们能给口饭吃。 就连看书,都是在夜里抽空看的。 多亏了云迢帮他,他可以少抄写书,能有更多时间看书。 “你快起来。”云迢何时受过这么大的礼? 云迢抿了抿唇,眼底漾起一抹笑意:“当初不论是谁,都会伸出手帮助你的。” 左宥站了起来,他想说不是的,因为那么多天,大都是对他漠视,或是冷嘲热讽,更不乏当初关系不太好的世家少爷,特意找到他的住处,对他说如果他愿意给他们磕头叫帮他。 可是文人风骨,怎允许他这么做? “如今你已经当上官了是吗?”云迢注意到了他方才自称微臣。 “是的,郡主。”左宥知无不言,“微臣在这次科考中成为了榜眼,陛下封了我一个正八品的文官做,今天陛下让微臣来,是问微臣是否愿意被外派。” “你应该没有答应吧?”云迢记得他娘身体不好,恐怕不能长途跋涉。 更何况如今需要官员外派的地方只有北狄,那更是遥远了。 “微臣是想答应的,只是不知道我娘是否愿意和我一同前去。”左宥有些迟疑,毕竟他家里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如果他无牵无挂也就罢了,可是…… “微臣同陛下说了,需先回府去问我娘的意思,再决定。” 云迢点了点头“确实是要先问问你娘的意思。” 第53章 是她?2 左宥问:“不知郡主为何一人?” 听内侍说,他们是一家人一起来的,可是为何现下只看到了云迢一个人。 “我想自己走走,故而让我爹娘先走了。”云迢不疾不徐的迈着步。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走到了宫门口。 内侍给他二人行礼过后就原路返回了。 “微臣坐马车来的,郡主是否需要?”左宥问,虽然云迢说她想走走,可是到长公主府还是有一点距离。 “不用了。”云迢眼睛眨也不眨的拒绝了,“左大人先走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左宥点了点头,再不与她搭话,径直走向马车。 左宥一走开,文竹便开口了:“小姐,您何故要与他说那么多?” 文竹一直以为,云迢是一个不喜与陌生人交谈的人。 “他很有能力,不是吗?”云迢眨了眨清亮的眸子,嗓音清澈。 她很庆幸自己帮了他,这样有才能有抱负的人,就应当尽早为国效力,才不算埋没了人才。 云迢回到家时,云谏夫妻正在后院饮茶。 “为何现在才回来?”云谏声音低沉。 “在宫中遇上了之前我与爹娘说过的,想接济的那个男子。” “在宫中遇上了他?”云谏讶异,“他已经入朝为官了?” “是的,爹。” “原本姝儿与我说要帮那个人的时候我还害怕是竹篮打水。”顾径微闻言笑了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考上了,看来还是有毅力啊,和长瑾一……” 顾径微想起了当初唐少珩和他们说要娶云迢的时候,他们也是说让唐少珩有一番成就了再来和他们提,没想到唐少珩也是那么快就取得了军功。 顾径微话还没说完,云谏就开始不停的咳嗽。 “是不是喝太急了呛着了?”顾径微亲自替他抚着后背,在接收到云谏的目光时,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忙和云谏一起去看云迢的神色,生怕她听到了不高兴。 岂料云迢就像没听见一般,和他们提出明日要去缙云伯府一趟。 云谏点了点头,关于唐少珩的事情,确实是要和唐家那边说一声。 而另一边,左宥回到家时,左夫人正躺在躺椅上,眼睛微微阖着。 左宥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睡着了,也不愿意叫醒她,自己去了书房,又让管家与他一同去。 “现下家里有多少银两?”他才刚上任,还不曾拿到俸禄,但是陛下赏了他不少。 “大人,估计府中钱财不超过三百两。” 左宥蹙了蹙眉,不超过三百两,那还是暂时不还给云迢了吧,再多攒些日子,一口气全还清。 虽然云迢之前让家丁提过不用还,可是现下他的日子逐渐好过了,还是得还。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管家走后,他开始看尚未看完的书册。过了半个时辰,才放下书册,去外面同老太太商议。 幸而,左夫人已经醒了。 “娘,我有事与您商量。” “今日陛下唤你进宫是为何事?”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娘先说。”左宥做了个请的手势。 “怀逸啊,为娘就是想知道,陛下突然唤你去是为了什么?可有训斥你?” 原本他们母子二人在用午膳,突然间来了一个内侍,说是陛下有请。 “娘,儿子没事。”左宥安抚着老太太的情绪,“儿子要说的也是关于今日入宫之事。” 左宥将顾今朝希望他去北狄那边当地方官的事情同老太太说了。 “娘,儿子还是很想去的,只是您身子不好,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过去。” 左夫人虽然是个妇人且不出门,却也听到了周国大败北狄的消息,那边想来也正是缺官吏的时候。 “你想去,为娘便与你一同去。”左夫人眼含热泪,“我儿要为国效力,为娘怎会拒绝?” “好,那我明日便去同陛下说。”左宥又和左夫人说了遇见了云迢的事情。 “郡主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启程去北狄之前,咱娘儿俩需一起去长公主府感谢长公主一家才是。” 左夫人很激动,如果不是有他们一家,恐怕她这把老骨头根本撑不到现在。 “是,儿子会安排好的。” …… 次日,云迢去了缙云伯府,难得的是一家人都在。 第54章 寻找1 次日,云迢去了缙云伯府,难得的是一家人都在。 众人听说云迢过来,纷纷来到前厅见礼。 “郡主怎么来了?”唐夫人有些拘谨。 “我来是有事要说。” 也许是因为云迢神情太过严肃,让其他人也忍不住屏气凝神起来。 “是不是关于长瑾的事?”缙云伯问。 昨日他们凯旋,可一直不见唐少珩踪影,原以为他是先去了长公主府,可是现下云迢却是只身造访。 “是。”云迢的嗓音忽然变得沙哑起来,“我表哥说,夫君他失踪了。” “失踪了?”唐夫人的声音再不如以往那般柔和。 “是,他们派人去找了几天几夜,都没有找到夫君的踪迹。”云迢的眼睛里淌出两行清泪,“现在我哥还留在那边找他。” 唐夫人再也停不下去,只是不停地说着怎么会。 “公爹和婆母,你们不用担心,他肯定还活着,我有预感。你们放心,我过些日子也会去寻他,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 缙云伯沉着脸点了点头。 没过几日,京城里处处都在传唐少珩的死讯。 更有甚者居然说唐少珩被狼给吃了,那些说书先生说的活灵活现,像是他们亲身经历过一般。 好多人都想来云迢这里问问究竟 可是除了宋知栩,没人敢开口。 “唐少珩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毕竟如今军队已经凯旋,但是云迢仍住在长公主府就很说明问题了。 “姐姐,他肯定没事的。” 兴许是云迢的语气摄住了她,宋知栩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讷讷道:“那这个消息是谁传出去的呢?” “我大概知道是谁。” 可是当宋知栩再问的时候,云迢却怎么也不愿意说了。 当天下午,唐世忱就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明日巳时前来江月楼一叙。 没有落款,可唐世忱已经猜出了是谁。 他真是觉得云迢越来越有意思了。 次日巳时中,唐世忱才姗姗来迟。 “我就知道是你找我。”唐世忱看着她,一脸兴味,“我猜他离京前一定和你说了很多吧?让我猜猜他说我什么了,我猜是说我心思深沉,让你离我远一点,对不对?” 云迢都懒得和他废话:“近日京中议论纷纷,说我夫君没了,是你让他们散播的谣言,是不是?” “啊,被你猜出来了。”唐世忱一脸可惜的模样,“我还以为你需要再过几日才能发现呢!” 云迢很不喜欢他这个语气,当日她去伯府传消息,偶然间看到了唐世忱唇角勾着,她以为只是唐世忱情绪外露,毕竟他们兄弟不合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她没想过唐世忱会这么做。 “郡主,何必与我这样针锋相对呢?”唐世忱猛地凑近她,看到她吓得后退,唇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古时别国有叔娶寡嫂的习俗,如今唐少珩下落不明,你不如也如这个习俗一般,改嫁于我,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云迢看着他,一字一顿,“且不说我夫君还活着,就算是他没了,我不得不改嫁他人,我就算嫁给贩夫走卒也不会嫁给你。”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唐世忱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我让你嫁我是给你面子!” “那我宁可不要这个面子。”云迢逡巡了一圈,“你还是早些收手,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的。” 云迢说完,带着文竹离开了。 走出酒楼,云迢深深地呼气,和唐世忱说话太压抑了。 “小姐,他也太侮辱人了吧?”文竹心疼的看着云迢下巴上的红痕。 原本云迢的皮肤就娇嫩,这一次的这一块红痕,怕是又需要好几天才能消掉。 “他就是个疯子。” 云迢不明白,为什么缙云伯和夫人养出了这样一个内心阴暗的人,分明他们把唐少珩养的很好啊。 “那要不要告诉殿下和驸马?”文竹问她。 其实哪里需要告诉,云迢下巴上的红痕太显眼了,他们不可能看不到,而他们又是护短的人。想瞒都瞒不住。 果不其然,云谏看到云迢下巴上的红痕,马上就生气了。毕竟他那么宠云迢。 忙问她是谁干的。 这一看就不是意外能得的,定是有人下手了。 第55章 寻找2 云迢扭扭捏捏的:“那我说了,您不许生气。” “你说吧,我尽量不生气。”云谏深深地呼气。 云迢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云迢才说完,云谏就黑了脸色:“这唐世忱是怎么回事?我非得找他们唐家人说说清楚不成!” 云迢特意腻着嗓子和云谏说话:“爹,您说了不生气的。” “我说的是尽量,并不是一定不生气。”云谏看着自己女儿这样子,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可是女儿将来寻回夫君之后,还是要和唐家人打交道的呀!”云迢安抚着他的情绪,“如果现在去唐家闹了,女儿以后要怎么和他们相处嘛!” “可是……”云谏有些犹豫,做爹娘的哪里忍心看自己的儿女受苦。 也不知道那缙云伯是怎么教导孩子的,两个儿子的性格竟天差地别! “好啦,爹,我以后一定离他远远的!我保证!” 这一次如果不是为了弄清谣言来源,她压根都不想见到唐世忱。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女儿都开口了,云谏还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呢? 只是他还是想派人暗中去把唐世忱打一顿! 次日一早,左宥带着左夫人来长公主府道谢。 “殿下,驸马,左大人求见。”门房走进来通报。 云谏问:“哪位左大人?”他虽已不在朝为官了,但是和当初的同僚还是有联系,并没有听他们说起过朝堂上有一位左大人。 “那位左大人说,当初郡主帮了他,他今日飞黄腾达了,特来感谢。” 顾径微与云谏对视一眼,这么一说,他们就知道了。 “请进来吧。”顾径微又吩咐人去唤云迢出来。 “是,殿下。” 左宥二人进门后,便直直的跪在地上。 “微臣参见长公主殿下,参见驸马爷,参见郡主。” “草民参见长公主殿下,参见驸马爷,参见郡主。” 顾径微忙让人扶他们起来,又让婢女搀扶着左夫人坐下。 可是左宥却是怎么也不起来,而是磕了三个响头:“微臣多谢长公主的大恩大德,如果不是有您们,微臣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成就。” “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顾径微嗔怪着让人去拉他起来,“是你自己有能力,而不是因为我们帮了你。” 顾径微想,如果他们不帮他,最多就是他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入朝为官,而不是说,没有了他们的帮助,他就无法成功。 这两种是截然不同的。 “我和公主也没出多大的力。”云谏接过了话头,“都是姝儿说要帮你,如果你真要谢,只用谢她一个人就是了。” “多谢郡主大恩,微臣以后定结草衔环以报。”左宥再次走到云迢面前,单独给她磕了个头。 虽然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如果没有他们,自己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也不会有机会将自己的娘照顾好,,所以他磕几个头并没有什么要紧的。 云迢让他快起来去椅子上坐下。 左宥说:“微臣过几日便要去原北狄那边上任了,所以今日特意带我娘一起来感谢。” 等他过几天去了北狄,回来的机会就很少了,更说不定,根本就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且不说路途遥远,他娘亲的身体现在仍不太好,她愿意和他一起去北狄那边就已经很好了,他如何舍得让她再多次奔波呢? “那样也好。”顾径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不知何人出发?可否带上姝儿一起?” “郡主要去那边做什么?”左宥本不解,又想起来前几天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是要去那边找唐将军吗?” 他去找顾今朝复命的时候,问了内侍关于云迢的事情,他知道了云迢的夫君是唐少珩了,也知道唐少珩在那边失踪了。 她要去找,也无可厚非。 她与其他大家闺秀相比较实在是不同了。 “是的。”顾径微颔首,“原本她准备一个人去,我还有些担忧,如今能有人一道去,互相有个照应也好。” “娘。” 云迢要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左宥就一把应承了下来。 他想,还是要和顾今朝说一声,毕竟带着人,脚程不可能很快。 从长公主府出来后,左宥就递牌子进了宫。 “左爱卿突然来找朕是为了何事?”顾今朝眼皮一跳,生怕是他反悔了,不愿意去了。 原本愿意去那边的官吏就很少,如果左宥再不愿意去,他再从哪里去找一个官吏补上这个缺口? “陛下,微臣方才去了一趟长公主府。”左宥对着他行礼,“殿下说郡主也要去那边,就说让微臣带着郡主,也算是做个伴,只是这样脚程会慢些。” “慢些倒无所谓。”顾今朝呼出一口气,不是不想去就好,可是他又是怎么认识顾径微他们的呢? “你如何认识阿宁和姝儿?” 左宥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告诉给顾今朝听。 “姝儿那丫头还是那么心善。”顾今朝听完他说的话笑了起来,“你且带着他们慢慢走,这都无妨的。” 当初顾淮琛他们也留了些人在那边守着,暂时不会出事。 “是,微臣明白了。”左宥喜气洋洋的。 他难得能够为恩人做些什么。 …… 左宥回到家,左夫人一看到他就迎了上去。 “怎样?陛下答应了吗?”左夫人有些心急。 “陛下他答应了。” 先前他就听说过陛下宠这个外甥女胜过自己的孩子,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而且他也看得出来,顾今朝怕官吏不愿意去那边,所以只要他不提太过分的要求,都不会有什么事。 更何况这事是关于云迢的,那就更好说了。 “那就好。”左夫人做作揖状,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娘,那我去收拾东西了。” “快去吧。”左夫人摆了摆手。 虽然还有几日才出发,但是早些收拾也是好的。 其实只需要带些必须要的东西就好了,其他的可以去那边之后再置办,可是左宥说有些东西陪了他太久了,他不舍得丢弃。 还有他那几箱笼的书,他也说要一起带着。 带便带吧,左右也有马车,只要他开心就好。 第56章 寻找3 “小姐,奴婢想和您一起去。”文竹看着云迢在收拾东西,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云迢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傻文竹,那边可是苦寒之地,你要过去干什么?” “奴婢就是想一直陪在小姐身边。” 她自被买回来起,就一直和云迢形影不离,和云迢感情极其深厚。 这一次云迢还要自己一个人去北狄那边,她怎么放心得下? “文竹,我是去寻夫的呀!可不是去游山玩水哦!”云迢继续开始收拾东西,“等我找到夫君之后,回来就给你物色夫婿,你看可好?” 文竹不停的摇头:“奴婢不需要夫婿,奴婢不想嫁人,只想陪在小姐身边。” “傻丫头。”云迢笑骂了一句,“哪里能不嫁人呢?” 说起来,文竹还比她大两个月,早就应该替她物色夫婿的。 也不知道唐少珩手下还有没有尚未成婚的副将。 如果有副将愿意娶文竹,她定要给文竹丰厚的嫁妆,如果那副将能再上进一点,也成为将军,那文竹就能当上将军夫人了。 …… “郡主,我们该走了。” “好。”云迢上了马车,想着要去找唐少珩,心里都雀跃了不少。 此次云迢原本就带了几件换洗的衣裳以及一些银两,但是云谏和顾径微总觉得她带的少了,又给她收拾了不少东西。 她觉得这也太夸张了,但是这是爹娘的爱,她不能不接受。 她一个人坐在马车上,百无聊赖,靠在马车车壁上假寐。 这一路走了两个多月,夏去秋来。 原本左宥是想送她到原都城的,只是她拒绝了。反正明面上有侍卫跟着她,暗处还有顾今朝特意拨给她的几名武艺高强的暗卫,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看到云景的那一瞬间,云迢的眼泪蓦地流了出来。 “姝儿?”云景实在是不敢相信,他的妹妹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这里。 “哥!”云迢再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直直的扑进云景怀里。 云景摩挲着她的发,无声的安慰着她。 此时他也管不得云迢在外面哭会丢人了,而且现在什么都是他在管理,他就不信别人敢说些什么不当的话。 云景等她哭够了,才带她进门。 “你来寻长瑾的,是吗?”云景很快就猜到了她的来意,顾淮琛他们回去了,她知道也不奇怪,“爹娘怎么会允许你出来寻人?” 在云景看来,他们都把云迢当眼珠子疼,怎么能愿意让她跋涉千里寻夫? “我磨了爹娘好久呢!”云迢的声音里还有着颤音。 原本他们确实是不愿意她来寻人,可是她态度坚决,他们也就妥协了,只说让她多带些人。 “我一猜就是。”云景哼了一声。 “舅父让我和你说,过几日便有人来接管此地,让你与那名官员交接好之后,和我一起去寻找我夫君。” “就算舅父不说,我也会跟着你一起去的。” 云迢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啊。 这几个月他也没有停止过找寻唐少珩的踪迹,可是遍寻不得,他现在其实很悲观。 又过了六日,来接替云景的官员才姗姗来迟。交接又用了两日。 其实云迢很着急,但是她也知道急不得。 这里离西戎的边境也很近,她害怕唐少珩是去了西戎那边。 西戎和周国关系表面上不错,实际上各自君王心里都有不能说的心思。只能说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罢了。 “哥,要不我们去西戎边境找找吧?”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万一呢? “西戎?”云景不太明白,“他有可能被救到了那边吗?” 云景从来没有这么考虑过,所以他一直都只是在这周围找。 云迢这么一说,倒是点醒了他。 “那我们明日便出发去西戎寻人。” “为何还要明日?”云迢不太赞同,她想立刻动身去寻人。 “今日天色已晚,怕是我们刚出城不久就天黑了。” “那好吧。” 这天晚上,云迢一夜未睡。 辰时一到,云迢就催云景出发寻人。 还是云景好说歹说,她才同意先用早膳。 二人出发后,走了五日才来到西戎边城。 虽然离得有些近,还是得需要些时日的。 “你们来做什么的?”西戎的士兵看到他们,立刻拦住了。 他们身上穿的并非西戎的服饰,按常理是要盘问一番的。 “我们兄妹二人的叔叔婶婶先前来了这边定居,此次是为了来这边探亲,还请军爷通融一二。”云景笑着和他们寒暄,“我们兄妹二人已经四年没有和叔叔婶婶见面了 ” 前几年西戎确实是有允许别国的人迁居此处,所以云景这么说也没事。 守城的士兵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云景一边道谢,一边给他们一人塞了五两银子。 那几名士兵看到银两,情不自禁的笑了:“你倒是懂事。” 离他们远了些,云景呼出一口气:“我们先找个酒楼。” 边城找完也需要好些日子,还不如就定两间房住着。 而且他们只有两个人,云迢着急,他们两人就先来了,侍卫们还在后面。 找到了住处,云景又要了两间上好的客房,反正他们也不差银子。 放好东西后,云迢让云景一起去吃饭。 “哟,你知道要吃饭了?”云景吊儿郎当的,这几日赶路,云迢从来没有提过要吃饭,只是不停的催他快些,再快些。 云景相信,如果云迢会武功,怕是会一个人就来了。 …… “哥,你说,我们这次能找到人吗?”云迢也有些不太肯定了。 “只要你想,我们就一定能找到他的人。”云景给她夹了一筷子豆腐,“吃完了我们就出发去找他。” 云迢点了点头,将吃食放入嘴中时却也是觉得味同嚼蜡。但是她又不能不吃。 云景故意板起脸:“你笑一笑啊,不然我要生气了!” 云迢扯了扯唇,笑得比哭还难看。 “好了好了,别笑了。”云景吐槽着,“简直是丑死了!” 第57章 婳婳1 已经过去十多天了,云景兄妹二人仍是一无所获。 他们都准备去另一座城池了,可转机就在此刻发生了。 云迢在外面买东西,准备明日出发去另一座城池,时间愈久,云迢的心就愈发不安。 她站在卖饼的小摊那里,想事情想的太过入神,撞到了一旁的人:“抱歉。” 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无妨,只是姑娘还是要注意一点才是。” 听到这个声音,云迢的眼眸蓦地亮了,是他,一定是唐少珩!她万不会认错他的声音。 她正准备叫住他,可他就像不认识她似的,径直离开了。 无奈,她只能寻求小摊老板娘的帮助,兴许她知道唐少珩现下的住处。 “哦,你说刚才那位男子吗?”客人少了些,老板娘听到她问,也乐意解答,“我记得他好像是池欢的丈夫吧!他们二人之前一直来我这里买饼,只是最近这男子都不怎么出来。” “池欢?”云迢愣了愣,“他们是夫妻吗?” 老板娘说:“我感觉应该是的,因为他们之前来的时候都牵着手。” 西戎民风还算开放,街头巷尾有人牵着手也很正常。 “姑娘认识他们吗?” “算认识吧?刚才那位是我一位亲人。”云迢含混不清道,“那您知道他们现在住哪里吗?” 云迢想的是,只要她问出他的住处,唐少珩就会马上和她一起回家,至于救了他的那个姑娘,她一定尽量满足那位姑娘的所有要求。 “我记得池欢是住在积云山山脚的,那里就池欢一户人家,很好找的。”老板娘将饼递给她,“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换住处,你可以去找找。” “谢谢老板娘。”云迢接过饼,将银两放在她面前,也不管多了多少。 老板娘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云迢一心沉浸在找到唐少珩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有听清。 云景还让她买些别的,可是如今已经找到了唐少珩,也就没必要买干粮了。 云迢本想一个人去找,可是她实在是怕云景担心她,只能先回去找云景,再和他一起去找人。 “怎么了?这么高兴?莫不是遇上了什么有趣的事?”云景看到她脸上的笑意,打趣道。 “哥,我找到夫君了。” 云景一愣,随即便是唇边止不住的笑意:“他现在在哪儿?”“那个卖饼的老板娘说他住在积云山山脚。我怕你担心我,所以我先回来和你说一声。” “算你这小妮子还有点良心!”云景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如果云迢一个人去找人,他怕是要哭死。 云迢说:“那我们明天一起去吧!” 既然现在已经确定了他还活得好好的,也知道了他的大概位置,也就不急在这一时了。 “好!都听你的。”云景看着她拿回来的饼,“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吃饼吧!” 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人了,他们也就不会出去了,这些饼还是要吃完的。 “好。”云迢说,但是她买了不少,他们两人吃怕是要吃十天半个月,“咱们分一些给外面的侍卫吧。” …… 越接近积云山山脚,云迢就越紧张。 他们已经这么久没见了,唐少珩看到他抱进怀里还是会忍不住哭啊?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 他们敲开门,是唐少珩开的门不假,但是唐少珩看到他们并没有激动的神色,而是很寻常的问:“你们二位是谁?是迷路了吗?” 积云山山脚只有他们一户人家,他觉得除了迷路,再无别的可能。 “还是说,你们是婳婳的朋友?今日来找她的?”唐少珩将他二人扫视了一遍,“只是我怎么没见过?” 他和池欢一起住了快半年了,从没见过这两个人。 原本云迢听到他说起婳婳还有点开心,但是他后面说的,却让她不甚明白,什么叫是婳婳的朋友?她就是婳婳啊。 别的家人都唤她姝儿,唯有唐少珩唤她婳婳。 “夫君,你不认识我了吗?”云迢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姑娘,我已有妻室,姑娘怎可对着我唤夫君?”唐少珩一脸拒绝。 “你是唐少珩啊,是我的夫君,我小字婳婳。”云迢有些着急,他不会都忘了吧? “姑娘,你确实是认错人了。”唐少珩一脸冷漠,看着云迢要哭的模样也是无动于衷,“我是耿晋驰,并不是什么唐少珩。” “夫君,是谁啊?”里面的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的眼睛水汪汪的,像一潭秋水,实在是个美人胚子。 “婳婳,是来问路的,我来解决就好,你进去继续绣嫁衣,好吗?”唐少珩,不 耿晋驰对池欢的态度简直好的出奇,“我说过,过段时间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他潜意识里他已经成婚一两年了,可脑海里却没有和池欢拜高堂的画面,故而他以为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所以想补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好。”池欢听话的准备进门,“我蒸了你最爱吃的包子,他们走后你就进来吃,别总是只顾着劈柴。” “我知道啦!”耿晋驰走到她身边摸了一下她的头,“你快进去吧,这儿风大,仔细些别染了风寒。” 池欢进门后,耿晋驰就换了一副神色,恶狠狠的:“没有话说了就快点走!别在这里了。” “那你还认识我吗?”一直不开口的云景开了口,“你是唐少珩,我是云景,我们之前一起跟在太子身边做伴读,后来你为了娶心上人,也就是我妹妹,参了军,成为了将军,你也成功的和我妹妹成婚。后来我们又一起去攻打北狄,你还记得吗?” 耿晋驰的眉头蹙了起来,看着他们的眼神好像在看精神不正常的人一样,很是烦躁:“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唐少珩!” 耿晋驰也懒得再管他们,直接进了门,将他们兄妹二人隔绝在外面。 云迢见碰了一鼻子灰,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哥,我们该怎么办啊,他是不是不认识我们了?” 第58章 婳婳2 云迢见碰了一鼻子灰,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哥,我们该怎么办啊,他是不是不认识我们了?” 唐少珩刚才的神情,实在是太让她伤心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认她,为什么成为了另一个人的夫君,为什么身边有了另一个婳婳。 云景摸着下巴,一脸沉思的模样:“兴许他是失去了记忆也说不准。” 唐少珩对云迢的感情他看在眼里,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不认云迢,那么唯一一种可能就是他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才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一切。 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唐少珩还会这么做。 “我们是不是只能回去了?” 看着唐少珩如此决绝的模样,云迢有些自暴自弃了。 云景点了点头,不然还能怎么样,他又不会再出来开门。 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难保唐少珩不会想起来。 而另一边,耿晋驰因为云景二人的话,心中起了涟漪。 “婳婳,你能不能把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讲给我听,我之前都没有问过你的。”耿晋驰握住她的手,神情温柔。 “原本我们就是青梅竹马,自然而然的,我们就成亲了。成亲之后我们一直住在这里,我在家种地养花,你在外面替别人抄书挣钱,你我的银两恰好足够生活,也算是过上了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只是后来你出了事故,伤到了脑袋失忆了,所以才会忘掉很多事情,不过幸好,你还记得我的名字,记得与我的婚事。”池欢兴奋的说着。 其实事实完全不同,她本来是想去捡些能吃的野菌回来做饭的。怎料遇到了他,他长得丰神俊朗,她很难不动心,于是把奄奄一息的他拖回了家,还请了大夫给他治病。 大夫说他是失去了以往的记忆,兴许以后都不会想起来。 这不就是恰好便宜了她?本想去捡菌菇,怎料捡了个夫君回来? 他昏迷时不停地喊着婳婳,听起来像是个女子的小字,而且应该对他很重要,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娘子。 于是她就冒认了这个身份,反正他也不会想起来,就算他的家人找过来,只要她一口咬定他不是,他们也把她没办法。 …… “哥,我们要怎么办?”云迢鼻尖一酸,险些忍不住眼睛里的泪水。 云景看着面前还不曾动过的菜肴,心里也是烦闷不已,他想直接把唐少珩绑回去。可是…… 云迢很苦恼:“把他绑回去吗?” 云景这才发现,他竟把心中所想宣之于口了。 不过既然云迢都听到了,他也不会支支吾吾的了。 “我确实是想把他绑回去。”京城的名医那么多,还有宫中的御医,倘若唐少珩真是失去记忆,他不信那些名手会治不好一个他,“只是他未必愿意和我们一起走。” 他眼中的抗拒太明显了,让他无法忽视。 “那我们该怎么办?”云迢不能忍受,她找了那么久的夫君不认识她了。他还知道婳婳,可是不认为婳婳是她。 原本她想的是,找到人之后马上回京城,可是现在……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他上战场,那样他们还是一对恩爱夫妻。 就不会有今日种种。 “我也不知道。”云景还是夹起了一筷子菜肴,“你让我想想好吗?” 云迢点了点头,云景又给她夹了菜,让她快点吃。 看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慢慢来了,急也急不得。 云迢将饭菜送入嘴里,心里想的全是该如何和缙云伯夫妇交代。 她之前和他们夫妇说过,她会将唐少珩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可是现在…… 此时的京城。 “两个孩子都不在,我这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 顾径微看着在外面打扫的婢女,很是感慨。 “他们去找人了,兴许很快就要回来了吧?” 云谏觉得,找一个人很难,但是带他回来很简单。 可是他忘了,还有失忆这一说,也不会想到,他的宝贝女儿云迢在唐少珩那儿受尽了委屈。 “也不知道他们三人能不能赶回来参加年节宴会。” “一定可以的!”云谏安慰着她。 他觉得顾径微现在在这长公主府,难免会多虑,不然带着她出去走走,也算是散散心,免得总是在长公主府,可能会出事的。 “你要带我出去游山玩水?”顾径微眼睛亮了。 “是的,公主。”云谏轻轻地吻她,“我们之前便说过的,等孩子长大了,我们便出去游山玩水。” “好。”顾径微答应了,“只是我要先去和母后说一声。” 云谏并不反对:“自然是应该告诉太后的。” 太后很喜欢顾径微,先前他们出去游山玩水没有告诉太后,太后就已经生气了,这一次若还不告知她,怕是又要生气了。 …… “你们又要出去游山玩水?”太后眼睛都瞪大了。 “是的,母后。”云谏躬身,声音谦恭,“公主的心情不太好,儿臣怕她憋出病来,才想带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太后也想起来了云景云迢都在外面,可能是顾径微看着长公主府心情会不好。 毕竟之前她也算得上是两个孩子承欢膝下,云迢出嫁后,身边还有个云景,云景出征后,云迢又搬了回来她身边始终是有孩子在身边。 这一次两个孩子都不在,也难怪会她觉得不习惯,从而心情不太好了。 “宁儿,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太后带着顾径微去了内室说话。 云谏则在偏殿饮茶吃糕点。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甜食,今日是头一次以糕点佐茶水,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也难怪许多人会一杯茶水一两块糕点,享受下午的时光了。 过了一刻钟,顾径微回到了云谏的身边。 “母后说什么了?” “母后问我能不能带她老人家一起去。我哪里敢啊?” 如今太后年纪也大了,若是途中出了什么差错,她会内疚死的。 “那你怎么和太后说的?” “我说我会给母后带些小玩意,又说等我们回来,我会在宫里小住一段时间,母后才松了口。” 第59章 池欢是婳婳,那她又是谁? 耿晋驰不堪其扰:“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这半个月来,他总能在各种地方遇到云迢,饼铺,馄饨铺,酒楼,茶肆…… 他真的快崩溃了,云迢也太锲而不舍了吧?他都不知道是该夸她还是骂她了 “我说过的,我想带你回周国。” 就算被他恶语相向,她也并没有不高兴,只是抿了抿唇,便再次笑对他。 “我并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唐少珩,我是耿晋驰,自幼生长在西戎,你为什么总想带我回你的国家?” “算我求你好吗?”云迢低下了头,主动退了一步,“你和我一同回去,如果你还是想不起来,我便不再纠缠你。” 如果他回到周国,仍旧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就当自己的夫君死在了战场上,不再纠结这些。 “好。”耿晋驰看到她这个模样,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答应了她,怕她多想就又补了一句,“不过我要带着婳婳一同过去。” 他怕池欢一个人在西戎会胡思乱想,所以想把她带着,让她知道,他是相信她的。只是想去做一个了结。 并不是因为觉得池欢说的是假话,才要和云迢他们一起去周国。 云迢都没有想过他会答应,脑子里还在想着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同意。 当他说出好字的时候她都愣了一瞬,又听到他后面的那句话,稍微跳动了一点的心又死气沉沉的了。 她怎么会觉得耿晋驰是恢复了记忆才答应她的呢? 只是为了图清静而已,都怪她自作多情。 “好,那我们五日后巳时一刻在茶香客栈相见,届时我们便启程归去。” 耿晋驰点了点头,表示清楚了,便不再理她,径直离开了。 他现在只是想能够让这件事有个了结,让他能够安安稳稳的和池欢过日子,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他的生活,他会更快乐更宁静。 云迢看他离开了,也不多待,而是回去和云景报喜。 云景听她说完之后,也很高兴:“你说他愿意和我们一起回去了?” “是的,哥哥。”云迢怕云景担心,扯了扯唇。 “可你为什么还是这么不高兴的样子。” 她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云景一眼就看得出来,她想骗过他?怎么可能? 云迢还是说出了让她不高兴的原因:“他说要带那名女子一起回去。” 他总是把婳婳挂在嘴边,如果是以前她会很高兴,因为他们终于可以回去过以前的日子了,可是现在呢?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别的女子,总是把别的女子挂在嘴边。 他哪里知道她心如刀绞? 他总是唤池欢婳婳,如果池欢是婳婳的话,那她又是谁? 云迢不止一次的和耿晋驰说过自己小字姝婳,还告诉他旁的人都唤她姝儿,唯有他是唤她婳婳,与别人都不同,独一无二的称呼。可是他总是不信,觉得自己是说出来忽悠他骗他的。 原本的独一无二,如今也分给了别人。 另一边耿晋驰回到家中也和池欢说起了这件事。 “夫君,你答应他们和他们一起回去?”迟欢不敢相信他会同意,万一……万一…… “是的,婳婳。”耿晋驰怕她多想,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我们只是跟着他们去看看,让他们相信我并不是他们口中的唐少珩,然后我们就能回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了,你觉得怎么样?” “这太好了。”迟欢虽是开心的语气,但面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她越来越害怕了,万一他一回到家就恢复记忆了怎么办?那时她该怎么办?她该将对他的感情放在哪里?她又还能在哪里找到一个和他一样丰神俊朗的男子做夫君呢? “婳婳,你不高兴吗?”耿晋驰敏锐的发现了她的情绪变化。 池欢勉强笑了一下:“没有啊,我很高兴。我们终于要摆脱这一件事了。” …… 夜里,池欢央着他,她想,如果能怀上他的孩子,这样就算他回去了,恢复记忆了,她也能凭着孩子留在他身边,就算是做妾,她也愿意。因为她真的爱他。 “我很累了。”耿晋驰拒绝着她,“我们需要好好休息,不然过几日路途遥远,怕是会吃不消,过段时间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池欢想与他牵手时,他总想甩开她的手,同时,她想要亲吻他时他也很抗拒。 他有点迷茫,这是为什么呢? 如果真的如池欢所说的一样,他们是青梅竹马感情很好的话,他应该是会很喜欢和池欢牵手,拥抱,亲吻,以及敦伦的。 可是……可是为什么,现在的他对池欢并没有那种感觉呢? 难道失去了记忆连感情也忘记了?可是他分明还记得婳婳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且她不开心时他又莫名其妙的想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好像以前已经做过千百遍了一样。 也许是因为他失忆了,所以才这样吧?他安慰着自己。 他都这么说了,池欢只能答应,否则不是显得她很不矜持?也会显得很没有面子。 …… “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先让人给爹娘送信回去?” 云迢很纠结,要不要给云谏他们送消息呢? 而且缙云伯夫妇恐怕在家里等消息等的头发都要白了。 在她出来之前,他们夫妇二人便说过一定要将唐少珩带回去。 云景沉吟片刻:“还是送信回去吧。” 其实他也觉得要给云谏夫妇以及缙云伯一家送个信,让他们,特别是缙云伯夫妇知道唐少珩失去记忆的事情,让他们夫妇二人有一段时间消化这件事。 否则他们带了人回去,缙云伯夫妇一时接受不了出了事怎么办? 缙云伯夫妇虽有两个儿子,可一直都对唐少珩更寄予厚望些,此次变故对他们怕是很大的打击。 “那我稍后去写信。” 云景笑着点点头,云迢能有点事做也好。 免得她总是胡思乱想,既怕路上出事,又怕池欢会从中作梗。 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总觉得,就算如今唐少珩失忆了,应该也会如从前一样重诺。 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第60章 带着他回京 云迢的信传回京城时,腊月都要过完了,马上就要新年了。 顾径微看到云迢的信,越看眉头蹙的越深。 信中写了他们即将回京一事,也写了唐少珩失忆的事情。 她是又喜又悲,喜的是自己的一双儿女马上就能够回京和他们团聚,悲的是唐少珩失忆她的女儿怎么办?会不会和以前不一样,会不会对她女儿不好? 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过,唐少珩会忘了云迢的可能。 另有一封信是给缙云伯夫妇的,她又让侍卫送去伯府。 “劳烦您通报一声,我是替长公主殿下过来,送信给伯爷的。” 原本门房是准备直接收下信封的,可是那侍卫非要见缙云伯夫妇,说是长公主殿下的要求。 “您稍等。”缙云伯府的门房听说是长公主殿下的要求,一刻也不敢耽搁,告知了在家的缙云伯夫人。 门房回来的很快。 侍卫给她行礼后才恭恭敬敬的把信封交给缙云伯夫人身边的丫鬟:“这是郡主给您的信。” “郡主的信?”缙云伯夫人一喜,“那是不是代表我儿就要回来了?” 侍卫点了点头,又将长公主要他转告的话告诉给她:“长公主殿下让奴才告诉夫人一句话,如果夫人看到里面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切勿伤心忧虑。” 侍卫说完就退下了。独留缙云伯夫人在那里琢磨。 什么是不好的消息?是唐少珩缺胳膊短腿了?还是唐少珩眼睛瞎了?还是说身体变差了? 缙云伯夫人想了很多,但是万万没想到唐少珩是失去了记忆。 她不知道唐少珩还认不认识自己,不知道唐少珩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当他们收到信的时候,云景他们正好走到左宥治理的地方。 他们的干粮的吃完了,要在这里补充一些。 云迢想着,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不如去拜访一下左宥。 左宥本想留他们住几日,可是云迢说他们得快些回京,方才歇了心思。 只说是让他们留下来吃顿饭,至于置办干粮,则让府中的下人去代办了。 在饭桌上,谈起如今的城池。 “这地方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云景看着百姓安居乐业,很是感慨,“甚至比慕容竹在位时都好。” 云迢说:“这儿可是左大人管辖的地方,左大人有才干,如此也是应该的。” “郡主谬赞了。”左宥有些不好意思,“微臣作为地方官,自然是要给一方百姓谋福祉的,这都是应该做的,郡主实在是不应该夸微臣。” 听到左宥称呼云迢为郡主,耿晋驰偏了偏眸,她竟然是郡主?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这就是唐将军吧?”左宥又将话题转到耿晋驰身上,“先前在京城时便一直听说唐将军文武双全且容貌俊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耿晋驰还没来得及否认,就被云迢接过了话头:“是吧?我也觉得。他优点可多了。” 云景在她耳边说让她矜持一点,云迢置若罔闻。 “那这位姑娘是?” 左宥有点不明白了,唐少珩既然作为云迢的夫君,为何不与她坐在一起?他二人也不说话。 反倒是那位姑娘,与唐少珩相处好像更为自然些。 “那是我夫君认的妹妹,名池欢,原本是孤女,看她可怜就想带她回去,让他生活的好些。”云迢给了耿晋驰一个眼神,让他不要乱说话。 耿晋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又沉默了,如今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了,如果自己和他们硬碰硬,怕是讨不着好。 “怎么没看到老夫人?”云迢见形势不对,转移了话题。 池欢看到他们几个聊得开怀,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凭什么说她是妹妹,还说她是孤女,云迢就是在故意贬低她。 “微臣的娘在房里休息呢。” “她老人家的病可有好些?”云迢关心道,“是否还是日日在吃药?” “是好了些,可是这病不能根治,只能尽量让它不严重就是了。”左宥有些忧愁,他娘前半生都顺遂无虞,到老了却开始受罪了,让他情何以堪?他都不知道等自己百年之后,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爹。 “等微臣再在此处几年,便可以将郡主资助位臣的银两还给郡主了。” “说什么还不还的?”云迢嗔怪着,“我是看你辛苦,才出资资助,可不是为了图你报答的。更何况我出嫁时我爹娘给了不少嫁妆。”云迢说着又若有似无的看了耿晋驰一眼,“更何况婚后,我夫君也给了不少,我不缺那些钱,你没必要还。” 若是换了心思细腻多思的人,听到云迢说不缺那些钱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可是左宥他不一样,他看得通透。 “微臣自然是知道郡主钱多,可是微臣不想让郡主吃亏。” 左宥此话一出,云景眼眸亮了一瞬,却又瞬间暗淡下去了,心想:这人看起来倒是个不错的,如果早些知道有这样一个人,自己怎么也不会让唐少珩娶到自己的妹妹。 他们快吃完饭时,下人已经把干粮置办好了。 云景问他这些需要多少银两时,左宥说什么也不收。 左宥觉得,不过是一点小东西而已,没必要让他们给钱。 可是云景怎么可能同意,在离开知府府时偷偷放了三百两的银票在那。 …… 离开知府府后,池欢便向耿晋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云迢觉得他简直是幼稚至极,忍不住开了口:“究竟是你胡说还是我胡说,上天自有定夺,只是别忘了,谎言说多了,可是会被雷劈的哦。” 云迢说完上了马车,不想再理她。 池欢自知理亏不敢回嘴,可是耿晋驰就不一样了:“我与婳婳乃是夫妻,分明是你在胡言乱语,老天有眼的话,劈的一定是你 。” “你一个大男人,对我妹妹说这种话做什么?”云景看着他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男子汉大丈夫,对着女子发脾气,不觉得丢人吗?” “他都不觉得丢人,我又怎会觉得丢人?”耿晋驰不甚在意,“更何况是她先说婳婳的。” 第61章 带着他回京2 “他都不觉得丢人,我又怎会觉得丢人?”耿晋驰不甚在意,“更何况是她先说婳婳的。” 强烈的愤怒席卷了云景全身,他的眼睛红的好像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 在马车内的云迢听到耿晋驰的话有一瞬间的心梗,她掀开车帘想回敬些什么话,可是看到云景的模样,她突然就不生气了。 “哥,别管他了,不值得生气。” “姝儿……”云景看她这个样子,知道她可能是伤心了,“可是……” “就这样吧。”云迢叹气,再一次坐了回去。 她的心并不是硬的,她的心也会痛,方才耿晋驰说的话,让她清醒了一点,是啊,他现在不是唐少珩,所以他不会对自己和颜悦色,而是护着自己心爱的人。 她在想,如果回去之后他还是没有一点恢复的迹象,她就与他和离,放他自由。 因为她不屑于过和别人争宠的日子,她可是长公主的女儿,又得太后和皇帝宠爱,何愁找不到青年才俊世家子弟?何必在他一个人身上费心思。 至于和别的男子是否有感情这件事,毕竟感情是可以后天培养的,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池欢上马车后,云迢阖上了眸,她一点也不想见到池欢。 本来他们出来时,耿晋驰怕自己欺负池欢,想准备两辆马车,怎料池欢却说想和她一起坐,美其名曰培养一下姐妹感情。 可实际上呢? 云迢忽然开口:“你赢了。” “什么?”池欢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等她听懂了之后唇角不自觉的扬起,旋即假模假样的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没想到云姑娘居然会认输。” 云迢的声音懒懒的:“你编了这么大一个谎言,我又怎么好不成全你呢?” “什么谎言?”池欢抵死不认,“我不清楚云姑娘在说什么。” “你不清楚吗?我看你清楚的很!”云迢蓦地睁开眸子,凑近她的耳边,“骗他说你们是青梅竹马,骗他说你们早已成亲,骗他为什么会失忆以及你在哪里捡到他的。” “你怎么知道的?”池欢被她的眼神慑住了,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说到底池欢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和云迢这种在蜜罐里长大的世家贵女,在气势上就差了一大截,她被云迢吓到也是实属应当。 云迢如果想让池欢消失,有的是办法,虽然她一直是与人为善,但是也并不是不懂那些手段。 也不知道是因为池欢被云迢吓到了还是旁的什么,这一路上她都没再和云迢起争执。 又过了半个多月,一行人回到了京城。 云景兄妹二人先回了长公主府,他们还是要先见一见爹娘。 至于耿晋驰和池欢,因为人生地不熟,只能跟着他们来到长公主府。 不过云景不想让他们进去,他们只能在外面等着。 云谏和顾径微看到他们二人平安归来,喜极而泣。 顾径微嘴里一直念叨着平安就好,而后又将云迢拉到一边,问唐少珩的事情,以及他为什么没和云迢一起。 云迢将一切如实相告。 最后,云迢又说:“我想和他和离。” 云迢并没有刻意放低声音,在一边的云谏父子也听到了她的话,纷纷转头看她。 顾径微并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而是在担心云迢的心情:“姝儿,你找了他那么久,就这么放手,你舍得吗?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云谏也附和道:“就是啊,你心里不会难受吗?” “爹娘,我真的想清楚了。”云迢忍着眼泪点了点头,“我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的。” 她不舍得又能怎样,她又不是死缠烂打的性子,这段时间都没有打动他,他也没有恢复记忆的征兆,她也只能放手了。 从长公主府出来后,云迢又和他们二人一起去了缙云伯府。 门房看到长公主府的马车,又看到马车前独自驾马的人,开心坏了,忙进府去通报。 彼时唐世忱也在府中。 “老爷,夫人,少爷,昀昭郡主来了。”门房气喘吁吁的,“前面还跟着二少爷。” “你看清楚了?当真是二少爷?”缙云伯夫人猛地坐直了身子,“你没有看错吧?” “夫人,奴才敢肯定没有看错。”门房声音铿锵有力。 缙云伯夫人站了起来往外走去,想了一下还是让人去请他们进来。 自己则是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 “郡主。”缙云伯夫人对云迢行了一礼。 “早早便说过了,婆母不用如此多礼。”云迢忙伸手将她扶起来。 缙云伯夫人道了谢,又定定的看向耿晋驰,嘴里念叨着:“我的儿……” 耿晋驰看到缙云伯夫人这个模样,无动于衷。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唐少珩失去了记忆,但是当她看到唐少珩冷冷的看着她时,还是很伤心。 “婆母,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云迢压下心中酸涩,“我们所有人他都不记得了。” 缙云伯夫人几欲昏厥,“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他旁边这位是?”唐世忱看了一眼站在唐少珩身边的人,又玩味的看着云迢。 池欢看到唐世忱对她笑了一下,以为他对她有些许好感,率先开口道:“小女池欢,是他的的娘子。” 缙云伯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屑:“我们唐家可不承认你是我们唐家的儿媳妇。” “我可不姓唐!”耿晋驰吼了出来,“轮不到你们承不承认。” “来人。”缙云伯强压着怒气,“把二少爷关进祠堂,让他在列祖列宗面前思过 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放他出来。” 下人应了一声,立马把耿晋驰押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失去了记忆,好像连自己会武功都忘了。 缙云伯本想把池欢赶出去,但是又怕她在外面胡说八道,也让人把她押去了一间无人的房间。 “郡主,真不好意思。”缙云伯弯下腰,给云迢赔罪,我日后一定让他向您赔罪。” “不用。”云迢摆了摆手,“我今日只是过来将他送回来的,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第62章 嘲讽1 今日天气正好,前几日下的雪也已经化了大半。 中午用过午膳,宋知栩让家里的乳母照顾好孩子,自己去长公主府寻云迢。 一来是有话和她说,二来是想躲一躲懒。 “不是说唐少珩回来了吗?为何你仍旧住在长公主府?” 宋知栩不是很懂,有人说唐少珩早就回来了,可是都没有看到过他,她也问过傅裕宁了,朝堂上也没有看到唐少珩。 是否是因为唐少珩其实根本没有回来?所以才都没有见到唐少珩? 可是云迢去寻他了,那时候云迢和自己说,一定要把唐少珩带回来,如果找不到唐少珩,她就不会回京。 可她已经回来了啊,难不成是因为唐少珩没了,所以才?但是这也说不通啊,如果唐少珩没了,缙云伯那边早就应该办葬礼?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迢的声音里带着哭音:“栩姐姐。” 云迢一直在云谏他们面前装作很坚强,可是她根本就不坚强,如今宋知栩这么一问,她再也控制不住,伏在宋知栩肩头哭泣。 “怎么了?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宋知栩拍了拍她的背部,很是心疼,莫不是唐少珩让她受委屈了? 云迢一五一十的告诉她,最后她说:“姐姐,我真的好委屈啊。” “这个混账!”宋知栩很生气,“看我不扒了他的皮!还有那名女子,我非得让她变成残废不可!” 宋知栩何曾这么生气过?云迢之前总觉得,什么事都不能让她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可是今日…… “姐姐,不用了,我自己能处理。”云迢谢绝了她的好意。 她之前和耿晋驰说过了,如果他回来后,仍是想不起来一丝一毫,她就不会再多纠缠。 若是她允了宋知栩,让她去找耿晋驰他们的麻烦,怕是他们会觉得自己出尔反尔,净是小人行径。 “那好吧。”宋知栩抿了抿唇,“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宋知栩又拍了拍她的背部,“如果想让她受牢狱之苦,可以和我说,我让子安把他送进去。” “傅大哥正直,刚正不阿的,姐姐是想让傅大哥犯错不成?”云迢被她的这句话逗笑了,“不过姐姐发现,如果我有需要,我一定开口。” “那就这么说定了。” 次日,云迢准备去河边散散心,却看到了唐世忱。 云迢蹙了蹙眉,满脸的不悦:“你怎么在这?”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唐世忱捡起了一枚石子,伸出手将它丢入小河里,“难不成这里只有昀昭郡主你来得,旁人来不得?”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云迢看都不想看他,就准备离开,哪里知道会被他拦住。 “如今他这副模样,你还不愿意与他和离吗?” 唐世忱没有说人名,但是他们二人心里都知道说的是谁。 “我与不与他和离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不过唐世忱这话也点醒了她,和离之事宜早不宜晚。 “若你哪日与他和离了我再来找你。” 唐世忱走了,云迢撇了撇嘴,与他永不相见才好,还说到时候再来找她?找她干什么?说要求娶她吗? 旁的不说,便是让旁人知道了她与弟弟和离之后嫁给哥哥,怕是说书人哪里日日都说她这个离经叛道的郡主。 到时候若还要找夫婿,她就是选乞丐,选贩夫走卒,也不会考虑他。 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对他厌恶至极。 “小姐,我们还要留在这里吗?” “那便回去吧。如今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在外面待久了确实是受不了,就算穿着厚厚的斗篷也无济于事。 …… 云迢又来到了缙云伯府。 “郡主,请进。” 自那日之后,缙云伯便下了令,但凡是云迢过来,不用通报,直接让她进门即可。 “郡主今日来所为何事?”缙云伯夫人有些拘谨,“莫不是来看我们是否仍将他关着?” “并非如此。”云迢没有伸出手去扶她,而是虚虚的抬手让她起身,“我今日来是为了我与他和离之事。” “和离?为何?”缙云伯夫人的眼睛都睁大了不少,“是否是介意他失忆一事?郡主放心,我们会尽快让他想起来的。” 云迢勾了勾唇,她几个月就没做到的事,难不成他们几日就能解决? “他如今心里全是那个女子,我箍着他害了他也害了我。” 她如今年纪仍不大,若把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也太亏了。 以前他们是夫妻,她可以不计较,但是现在他都不记得自己了,她还管这么多干什么? “您不如去问问他的意见,说不定他会愿意和离。” 如今的耿晋驰,好像很想给池欢一个名分,可是如今在京城,只要她不愿意,池欢便不能与耿晋驰成婚,只能做外室。 “我知道了。” 缙云伯夫人沉重的点了点头,看来云迢是铁了心了,她想再劝一下,可是她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劝她。 诚然,她心疼自己的儿子,也想和离,可是长公主一脉太受太后和陛下的喜爱了,如果和离后让他们知道其中内情,怕是他们府里没有人能逃得过来自上位者的怒火。 她只能拖着,多拖一日是一日。 云迢也知道,她可能不会同意,所以在从缙云伯府出来后,径直入了宫。 只要她能求来顾今朝的旨意,那样就算他们唐家不同意也没办法。 宣室殿外,内侍看到云迢,走到她面前和她说有大臣在里面谈论大事,让人给她拿了一把椅子,让她先在一旁的椅子上小坐一会儿,等大臣出来再进去。 过了快半个时辰,那些臣子才一个个的往外走,看到云迢时纷纷过来见礼。 云迢摆了摆手。 “郡主,您进去吧。”内侍推开殿门,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姝儿,你怎么来了?”顾今朝看到云迢,颇为诧异,云迢已经很久没有进宫来了。 “姝儿有事相求。”云迢对他磕了个头,“还请舅父能够答应。” “什么事?你先说。” 第63章 嘲讽2 “什么事?你先说。”顾今朝不敢确定他能否答应,就让她先说说看。 只要他能做主且不伤人伦,他都能够答应。 至于其他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云迢眉心微低,略带愁容:“姝儿想与唐少珩和离。” “和离?”顾今朝有些意外,“为什么?” 在他看来,他们夫妻二人感情也还算不错,为何突然要和离? 更何况,和离的话,他们自己决定就好了,为何要来找他说?莫不是另有隐情? “我与他感情不和了。” 云迢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顾今朝眉目一冷,他倒是没想过是因为这个。 云迢又补充道:“那缙云伯府的人似乎不想让我与他和离,可是我与他已然有了嫌隙,不和离都会痛苦。” “那好。”顾今朝略一沉吟,“我写一封圣旨,你哪日下定决心要和离了,就带着圣旨去缙云伯府。” 他的外甥女,哪能让人如此糟践? “多谢舅父。”云迢盈盈拜倒。 顾今朝笑了,“你是我的外甥女,这不是应该的吗?” 夜里陪太后用完晚膳。 “姝儿就不多留了。”云迢对太后说,“天色已经不早了。” “何不过几日再回府?”太后开口挽留,“我派人出宫传个口信儿也就是了。” 太后以为云迢是在担心云谏他们不同意。 “并非如此。”云迢看着太后,温柔的笑,“姝儿明日要去重华寺还愿,在宫外方便一些,故而要回去。” “那好吧,随你便。”太后知道留不了了,只能退一步。 …… 重华寺外,恰好遇上了从另一边过来的季观衡几人。 “郡主。”季书言看到了云迢,很是开心,“难得能遇上您。” 云迢笑着看她,“确实是巧。” 季观衡夫妇见此也上前行礼。 “我倒是没想到你们也会在这里。”云迢更没想到的是颜笙居然会向她行礼。 要知道,颜笙一直都对她有敌意的。 季观衡问:“只是不知郡主今日前来是来还愿还是有所求?” “既是为了还愿,也是有所求。”云迢说完,朝他们点了点头,“你们请自便。” 走开后,文竹又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颜笙,道:“小姐,今日季二少夫人为何与先前不一样?” “你也看出来了?”云迢淡声,“那你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她自己看来,觉得这是好事,少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敌人,自然是喜事一件。 文竹想不了很深,听到她问,也只是顺从自己的内心回答:“奴婢觉得是好事。” “那不就是了。”云迢笑了一下,很是温柔,“我们快走吧,也不知道住持师父在不在。” 甫一进大殿,便看到了住持。 “施主,您可是许久没来了。”住持眼眸中尽是悲天悯人的模样,“可是寻回了心里的那个人?” 云迢双手合十,很是虔诚:“住持,我确实是寻回了,但是又好像没寻回,不知道您是否能替我解惑。” 云迢正准备告诉他发生的事情,岂料被打断了。 “一切尽心尽力就好了。”住持看着她,“不用太过强求。” 一切皆是命数,顺其自然即可,太过于强求,怕是会适得其反。 云迢又和师父聊了许久。 “师父,我明白了,多谢师父。”云迢对着住持作了一个揖。 难怪那么多人都愿意来寺庙,在这里确实更让人心静一些。 “佛主慈悲为怀,施主何须道谢?”住持回了一个礼。 第64章 嘲讽3 “老爷,是否要将少爷放出来?”管家看着唐少珩长大,他已经被关了半月余了,他也很心疼。 这半个月来,除了有人给他送膳食以外,再无人接近祠堂。 “放他出来吧。”缙云伯沉声,反正云迢已经下定决心和离了,他们也不能改变什么。 毕竟云迢才是上位者。 那就干脆将他放出来吧。 “那那位池姑娘,要如何处理?” “继续关着。” 缙云伯对自己的儿子心软,可不代表会对别人也心软。 可是他不心疼池欢,耿晋驰会心疼。 …… “小姐,今日我们要去参加齐老太举办的宴会。”文竹前来催她,“还请您快些起身” “我知道了。”云迢慢吞吞的爬起来,对着门外的文竹吩咐,“你去将舅父给我写的圣旨带着。”她怕有人会挑事,带着圣旨保险一些。 “是,奴婢明白了。” 今日齐家老太为自家孙儿办满月宴,云谏说齐家和云家还有些许关系,遂给他们递了帖子。 毕竟是自家亲戚,云谏也不好意思拒绝。 云迢更衣完毕推开门:“文竹,爹娘与我一起吗?” “小姐,您忘啦?前几日驸马爷便说过,今日与友人有约,只能下午再去,还说让您替他向齐家人表示歉意。” 云迢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 云谏说满月宴要送长命锁,而长命锁他早已让人准备好了,云迢只需要带过去就好了。 …… 云迢到了很久,耿晋驰才带着池欢姗姗来迟。 一时间许多人的眼神都看向云迢,其中不乏幸灾乐祸者,只是都不敢开口说些什么。 只不停地看着他们三人。 “我说昀昭郡主。”颜笙看了云迢一眼,“人家都踩到你脸上了,你还不反抗吗?” 有了颜笙这个领头羊,其他女子也纷纷点头:“就是啊,郡主,你就让他们这么欺负吗?” 云迢看了颜笙一眼,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她看颜笙的眼神好像是想杀死池欢,可是她居然只是“嘲讽”自己? 池欢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阵仗?要知道她在西戎时只是一个平民老百姓,根本就没参加过这种宴会,她大都只是与市井之人交流。 遂她直接缩进了耿晋驰的怀里,还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夫君,我好害怕。” 云迢看到她这个样子,都有些想作呕。 她这段时间有些忙,没来得及处理和离的事情。 哪里知道耿晋驰此次会将池欢堂而皇之的带入宴会?实在是丢人。 “都叫上夫君了?”颜笙似笑非笑,“现在的外室都这么不要脸面了吗?” 在在场的这些人看来,云迢是唐少珩的正妻,而池欢,唐少珩并没有迎她进府,说好听些她是外室,说不好听了,她其实就与勾栏女无异。 “你!”池欢气急,险些准备伸出手去和颜笙打一架。 可是想起来耿晋驰在,又换了脸色,“这位夫人,我与夫君互相心悦,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您又何苦如此挖苦我呢?” “我有必要挖苦你吗?”颜笙看她这副模样,都想直接撕下她这张假皮。 唐少珩傻,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她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云迢看了颜笙一眼,她居然在向着她说话?实在是稀奇。 “哦……你们不会是无媒苟合吧?”又有一位世家贵女开了口,“否则何至于已经唤上了夫君?” “我与夫君可是拜过天地的。”池欢壮了壮胆。 “拜过天地?为何不曾请我们去吃酒?”颜笙说的越来越起劲了,“哦,对了,就算你们真的是拜过天地的,你也只是妾室,不可能请我们去吃酒的,你说对吗?” 妾室大都只是用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去,除非是是那种宠妻灭妾的家庭,非要给自己心爱的妾室一个排面,才会大操大办,不过这些人大都会招到旁人耻笑。 正室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贵女,只有傻子才会宠妻灭妾。 譬如唐少珩。 颜笙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云迢一眼,:“云迢,你还不管管?莫非真要让他们这两个人在你们面前蹦跶?” 第65章 和离 颜笙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云迢一眼,:“云迢,你还不管管?莫非真要让他们这两个人在你们面前蹦跶?” 云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多谢你为我说话。” 她并非是蛮不讲理的人,今日颜笙帮了她,她自然是要道谢。 “谢我做什么?”颜笙觉得很别扭,“我只是怕你丢了我们的面子。” 齐家的人听到风声也来了后院,看到他们剑拔弩张的模样,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那就请大家做个见证。”云迢对着文竹吩咐了一声,让文竹去拿今日带来的东西。 云迢何时这么霸气过?一时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着看后面会发生什么。 文竹又回来了,双手托着朱红的圣旨。 “这是我前几日向舅父求来的圣旨。”云迢接过圣旨,表情很严肃,眉眼深深,更透出两分冷厉,“大家看清楚了,是和离圣旨,舅父说过,我拿出圣旨之时,便是我与他和离之日。” 其他人一片哗然。 “从今以后,唐家与我再无瓜葛。” 耿晋驰看着她这个模样,莫名感觉心尖一颤,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云迢此话一说,原本围在耿晋驰他们身边的几人也纷纷散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日与他们多说两句话,就极有可能得罪长公主府。 他们可不是傻子,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在府里的缙云伯听到人说唐少珩带池欢出去参加宴会了,眼前一黑,若不是有管家扶着,怕是要摔倒了。 “这个逆子!逆子!”缙云伯猛烈的咳嗽,“究竟是谁帮他们出府的?” 他分明已经下了严令,绝不让唐少珩有带池欢出去丢人现眼的机会,可是此刻…… 没过多久,又有人进来禀告云迢当众宣布和离的事情。 “完了,全完了。”他经营的这一切,都要毁在唐少珩手里了,“快想方设法将他们带回来,简直是丢了我们唐家的脸。” 其他人很为难,可是又不得不答应,谁让人家是主子,自己是奴才呢? …… “婳婳,要不我们离开吧?”耿晋驰深知,如果今日之事传了出去,唐家那个老匹夫定然不会原谅他。 “真的可以吗?”池欢这么问着,两只手指不自觉的搅着手中的帕子,“可是这周国,我们能跑到哪里去?” 说说话,她已经被周国的风景和富贵荣华结束了。 她这段时间一直想着缙云伯他们会妥协,让她也成为唐家人,只是可惜啊。 “我们回西戎,或者是我们找个山洞隐居起来,反正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好。”池欢这么说着,可心里头却是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 另一边云景也来了宴会,云迢过去和他说话:“今日的长衫竟然与往日的都不同。” “我前些日子找人做的,今日才拿到。”云景很满意自己的新衣裳,“怎么样?不错吧?” 云迢点了点头,确实是不错。 “听说今日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了你和他和离的事情?”云景问她,“可有人让你受委屈了?” “我说了。”云迢笑了笑,“你们不会觉得我丢人吧。” “怎么会?你永远是我们心尖的宝贝,我们怎么可能觉得你丢人?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谢谢哥哥。” 云迢很高兴,他们不怪她就好,不然她得以死明志。才不算辱了门楣。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谢的?”云景摸了摸她的头,“爹娘也不会怪你的,因为他们只希望你能幸福就好。” 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幸福,一个人亦然。并没有谁好谁坏之分。 只要她高兴就好了。 更何况他们是一家人,如果他们还为了外人责怪云迢的话,那才是最骇人的 。 …… “今日可算是解决了一件事。”云谏也听到消息了,在和友人对弈时忍不住高兴的抚掌大笑。 “什么大事?” “我们家姝儿和唐少珩那个王八蛋终于分开了。” “那你看我儿如何?”友人立即问。 他家的孩子确实是好的,但是……“你家孩子比我们家姝儿都小,你还好意思说这个? 天可怜见,他家里的男子才十四岁。这就急着议亲了? “我只是随便说说 。”友人笑了一下,“在我看来,姝儿的福气在后面呢!” 现在就清楚了唐少珩的真面目,总比日后才知道比较好。 第66章 又见杜姑娘1 现在就清楚了唐少珩的真面目,总比日后才知道比较好。 “那倒也是,只是我忘不了当初他找我和公主表示要求娶姝儿时的情形。” 那时候他为了娶云迢,对他们夫妇二人可是恭敬的很,只是现在…… “早知道当初还不如就不同意他娶姝儿。” “子骞,你也要放宽心。”友人在他失神之际又吃了他一枚黑子,“你输了。” 云谏推开棋盘:“我苦练了那么久的棋艺,我的棋艺竟还是不如你。” “这可不是一夕可成的。”友人笑了笑。 如果云谏苦练了几个月就能赢他,那他恐怕要哭死了,毕竟他自幼就开始学。 云谏也跟着笑:“是是是,你可是宫廷最厉害的棋博士,我如何能比得过你?” …… 云谏最终还是没有带着顾径微出席齐家的满月宴。 等到他们回府时,云景云迢貌似已经回府很久了。 “少爷小姐呢?”顾径微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他们的人,遂问。 “小姐回房去了,少爷好像去厨房了。” “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忙吧。” “公主,您说为什么慎之会突然入厨房?” 要知道云景一直说君子远庖厨的,今日怎么一反常态了。 “他愿意如何便如何吧,咱们不用管他 。” “我只担心他的婚姻大事,旁的都不算什么。” 他先前说要先立业后成家,如今已经立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家。 “咱们还是不要插手了。”顾径微抿了一口红果饮,“免得出错。” 他们两人分别已经及笄加冠了,便是大人了,孩子们自己心里也会有考量,不用他们多加管束引导。 这样,就算到时候错了,他们也不会怨天尤人,而是会从中得到教训,从而以后能规避这种错误。 …… 次日一早,在吃早膳时,云谏提出了带他们去荥南县的建议。 “好。”云迢一口答应了下来,她还挺想去看看那个杜姑娘,想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云景正准备拒绝,就被顾径微拦了回去:“妹妹想过去,你都不愿意陪着吗?” 顾径微的声音不辨喜怒:“还是说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云景忙不迭改口:“娘,我没那个意思,您说去就去嘛!” “那我们后日出发。” 这一次去荥南县并没有通知云哲一家,而是说走就走了。 经历了许久的奔波,一行四人终于来到了云府门口。 彼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上面的灯笼上写着沈字。 沈府的灯笼?哪个沈府?此处还有特别的沈府吗? 云景想破脑袋也没想清楚。 云谏没有让人通报,自己带着妻儿就进去了。 “子骞?”云哲看到他们一家四口,惊讶极了,“来之前怎么不让人来传个话?” “想来便过来了,没来得及传话。” 云迢分别给他们打招呼。 云闳看着一直不曾开口的云景:“慎之如今可算是出风头了,实在是厉害。” 云景打败敌军之事早已传遍天下,他觉得实在是厉害,都让他也想上战场了,只可惜他手无缚鸡之力,只是个文人,还是个没有功名的文人。 沈谌见此,开口道别:“小人不打搅各位贵人相见,便先告辞了。” 沈谌走了,心里想的却全是云迢。 云迢又来了,让他的心又开始为她跳动。 第67章 又见杜姑娘2 沈谌走了,云景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如果他刚才没有看错的话,那人是偷偷看了云迢好几眼吧? 那人不会对云迢有别的意思吧? 那他可要看紧云迢一点才好,免得自家的姑娘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只是可惜,云景实在是多虑了,云迢从始至终对沈谌都没有别的意思。 在她看来,沈谌不是她喜欢的那一种。 她喜欢硬朗一些的那种,总而言之就是唐少珩那种,威武又不失清隽。 …… 这一次,云哲仍拨了琥珀照顾她,云迢很高兴。 “小姐,您可算是又来了。”琥珀也很高兴,“奴婢很是想您呢!” 云迢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表示安抚。 “对了,琥珀,你知道我们先前参加的抛绣球招亲的那个杜姑娘如今怎样了吗?” “杜姑娘嫁给了赵家的小公子。”琥珀别的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带了不少嫁妆过去 。” 那一日她恰好出府,遇上了赵家迎亲,她跟着花轿走了很远,直到下花轿时,她才知道轿子里坐的是杜姑娘。 “你知道在哪儿吗?可以带我过去看看吗?” “奴婢知道。”琥珀小心翼翼的问,“您可是想过去看看?” 云迢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去那边看看。” 次日一早,天色灰蒙蒙的。 顾径微听到云迢说想出去看看,有些担忧,外面的天色看起来实在是不太好,如果半路上下起了雨该如何是好? 云迢好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那我带一把伞也就是了。” 云迢都这么说了,顾径微还能说什么? “早去早回。” “娘,我知道了。” 二人从云府出来后,马车走了许久才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 “小姐,到了。” 车夫弯着腰,等待着云迢从他背上踩着下马车。 云迢没有用脚踩他的背,而是自己下的马车。 “麻烦您在这里稍等一下,我们进去看看。” “是,小姐。”车夫恭敬的回答,直到云迢点头后他才直起身子。 “麻烦您通报一下,我们是……”琥珀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要求见杜姑娘。 “我是你们家小公子的夫人的朋友。”云迢塞了一块碎银子在他手里,“我没时间没见了,麻烦您进去通报一声。” 云迢在赌,赌杜姑娘是否愿意见她这个假借名义的人。 门房进门后,来到后院,敲响了杜姑娘的房门:“夫人,外面有两位女子说是您的朋友,与您许久不见了,想要见您,您看是否要请他们进来?” “你将他们带去前面的会客厅,我马上就到。” 杜姑娘记得自己没有什么许久未见的朋友,可是既然有人要见她,何不就见上一见,看看究竟是何人。 门房回到门口,恭恭敬敬的请她二人入府,让一名下人带着她们:“他会带二位客人前往会客厅。” 云迢二人跟着他往前走。 在会客厅坐下后不久,就来了一个丫鬟给她们上茶。 “多谢姑娘。”云迢对着那个丫鬟笑了笑。 丫鬟受宠若惊,要知道,他们要得到主子的一个笑脸实在是不容易。她觉得是难如上青天。 可是今日,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居然对她笑了!她真的是很高兴。 “姑娘稍等片刻,我们家夫人很快就到了。” 云迢点了点头,丫头才行礼告退。 这一下云迢还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记不记得自己这个毁了她招亲的人。 她不认识自己都无所谓,只希望她不要记恨自己才是。 第68章 又见杜姑娘3 彼时杜芸正让人打水来洗漱。 赵小公子进门后看到她在洗漱,揽住她柔软的盈盈一握的腰肢,“你是要出去吗?” “别闹了,我正在洗漱呢!”杜芸笑骂了一句。 赵小公子仍是乐呵呵的不愿意撒手,杜芸无法,只能随他了。 直到洗漱完,她才重新面对着赵小公子。 “有人来了,门房说是我许久未见的朋友,我要出去看看。”杜芸踮起脚尖在他脸侧留下一吻,“我很快就回来。” “那好吧。”赵小公子松开了她的腰。 在松开之后,手还不规矩的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 杜芸红着脸让他别闹。 二人又闹了好一阵,杜芸才准备出门。 在会客厅的云迢都有些坐不住了,莫不是那门房假传主子的意思,故意把她们晾在这里? 好不容易听到了脚步声,云迢才重新直起身子,人可算是来了。 再不来她可就要生气了。 “不知是哪位姑娘要见我?” 杜芸推开门,看到云迢愣了一下,她记得从没认识过如此漂亮的女子。 此女眼横秋水,如月殿嫦娥,眉插青山,似瑶池玉女,说不尽的风流万种,窈窕千般。 且不说荥南县鲜少能养出这样标致的女子,她自幼就在荥南县居住,对于荥南县的人,她不敢肯定她能认清全部,可是十之六七她都认识。 她家最初是开酒楼的,她经常在酒楼里帮忙,因而才能认识那么多人。 “杜姑娘,不知您还记得我吗?”云迢说完,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现在不能叫杜姑娘了,应该叫赵夫人才是。” “你是当初在我抛绣球招亲时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吧?” 杜芸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她的面貌与当日的那位公子确实是大差不差。 又说是许久未见,也只能是那个女扮男装的人了。 “夫人这么说,可是让我羞愧的很。那日只是为了出门方便些,没想到会坏了夫人的好事。” 对于当日一事,云迢至今仍耿耿于怀,那一日她搅了局,在她告知杜芸自己是女子后,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她还在杜老爷那里说项,只说是她自己的问题。 对于她是女子一事,杜芸并没有透露一星半点。 “姑娘何必如此说呢?我倒是还要谢谢姑娘,当日若是没有出岔子,我又如何遇得到我的夫君?” 如果不是当日她搅局,恐怕自己也只能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草草一生,哪里能如今日这般幸福? “那就好。”云迢释然的笑了笑,又从头上取下一只钗子递给她,“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便将这支荷花掐丝琉璃簪赠你,若哪一日你有所求,可带着这支钗入京找我,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能答应。” “多谢姑娘,我会好好收着的”杜芸将钗接了过来,暂时放在了一边,“我名杜芸,不知姑娘闺名是什么?到时候我入京后又该如何寻你?” “我名云迢,小字姝婳。”云迢很高兴,“你可去长平长公主府寻我。” “姓云?您是镇子上云家的人?”杜芸的声音拔高了些许。 荥南县云家在算得上是极有名望,行业可以说是遍布全县,且当今的家主常常让下人给吃不起饭的人施粥,平时有人需要帮忙也尽可以去云家。 她们对于这样一个大善人充满了好感。 初初惊讶于她姓云,又听到她说到时候去长公主府找她,又被惊到了,这样一个平易近人的女子竟然是长公主的女儿? 等再开口时,声音里不自觉地染上了些许恭敬,“姑娘还真是让我惊讶啊!” “这又何须惊讶?”云迢饮了一口茶水,想压下心中的满腹疑问,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第69章 又见杜姑娘4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为何提起我伯父,你会如此惊讶?” 难不成云哲在荥南县很有名望。 “小姐有所不知……” 杜芸将她所知道的通通说给云迢听了。 云迢听完也觉得很惊讶,没想到她伯父会是这样好的一个人。 杜芸看到云迢的眼神,就知道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小姐现在知道我为何这般惊讶了吧?” 云迢点了点头。 “我还有一问想要问小姐,不知道小姐能否解答?” “夫人但说无妨。”云迢很好奇是什么问题。 “小姐仍梳着闺阁女发髻,是否是因为还没成亲?”杜芸边说边观察云迢的脸色,生怕她有哪里不高兴。 毕竟云迢是皇亲国戚,如果她生起气来,不止是她自己一个人,兴许赵家、杜家的所有人都要遭殃。 “并非是没有成亲。”云迢丝毫不介意杜芸问这个问题,“而是因为前不久我才与那人和离。” “和离?”杜芸想不通,为什么像她这样好的人还有男子会愿意和她和离? “定是那男子犯了错吧?” 云迢笑了笑:“为什么你不觉得是我的问题。” “我在与姑娘的言谈举止间品出了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意味。” “我与他之间,说不出谁对谁错。”云迢有些怅然。 她将自己与唐少珩发生的事情讲给杜芸听。 “这哪里算什么分不出谁对谁错?”杜芸气急了,都想把一旁的茶盏扔在地上,只是顾忌着云迢,忍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分明就是他负了你,是他的错!是他不懂得珍惜。” 杜芸想,如果自己有这样一个妻子,怕是会总是黏在她身边,哪里舍得上战场又或者是忘了她? 云迢看着杜芸如此义愤填膺的模样,心里莫名其妙的平静了下来。 对啊,她没错! “而且小姐真的很勇敢!” 在周国,虽说民风比较开放,但也没有哪位女子会像云迢这样,勇敢的与人和离。 她们总是顾忌着家人的眼光,顾忌着外人的看法,在面对不太好的夫君时,选择忍让,最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辈子就这样忍过去了。 就连她自己,当初抛绣球招亲,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害怕因为自己不成亲,自己的爹受到其他人的嘲笑,她才选择了抛绣球招亲这个昏招。 这边云迢和杜芸聊得正欢。 京城中的耿晋驰竟无意识的走到了长公主府门口。 他刚一走近,还没开始问问题,就被几个家丁驱赶了。 家丁看到耿晋驰再不往里面走之后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公主和驸马都下过死命令,不希望看到他过来。 家丁执行得很好。 耿晋驰贴着墙根站着,其实他只是想问问云迢他们去哪儿了。 如今没有云迢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说话,他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前几天过来时,长公主府门口也只是有家丁把守,而大门紧闭。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他只能在这里等。 又一次无功而返 耿晋驰只得往缙云伯府的方向回去。 彼时池欢已经紧张的开始不停地在屋内踱步了。 第70章 争执 彼时池欢已经紧张的开始不停地在屋内踱步了。 她知道,耿晋驰这几日常常在长公主府外徘徊,她心里很慌,她害怕这是他恢复记忆的前兆。 虽然她现在还没得到唐家人的肯定,可是现在她已经可以在府内随意走动了,她相信过不了多久唐家的人就能接受她。 毕竟他们现在相当于已经彻底得罪了云迢一家,就算耿晋驰恢复了记忆,想要去追回她,云家也不一定能同意。 而她呢,一直跟在他身边,只要她和耿晋驰能够更进一步,无论怎么样她都能留在唐家。 天可怜见,她现在和耿晋驰居然仍旧只是到了牵手,再不曾更进一步。 早知道当初救回他的时候,就应该霸王硬上弓,那样现在也不会无名无分的在唐家了。 且不说她对耿晋驰确实是喜欢,最近在缙云伯府住了这么久,她已经爱上了这种生活,虽然她暂时还没有丫鬟伺候。 但是缙云伯府太华丽了,什么都有,比她在西戎的那幢小屋好的不只是一星半点。 吃食比她前十几年吃的都好。她也放不下如今这种日子。 她不想再回那个小屋去住了。 在她焦急不安之际,传来了婢女的声音:“池姑娘,老爷夫人有请,请您速速去正厅。” 池欢一喜,莫不是要讨论她和耿晋驰的婚事了? “稍等一下,我换身衣裳就来。” “是,姑娘,我先去回禀老爷夫人,劳烦您快一点。” 那丫鬟走了,池欢没看到的是,虽然丫鬟称她一声姑娘,可是面上尽是不屑。 他们做奴才的都知道,聘为妻奔为妾的道理,她如今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缙云伯府,实在是不成体统。 池欢收拾好之后,才往正厅去。 缙云伯与夫人均正襟危坐,看到池欢来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小女池欢,参见老爷,夫人。”池欢规规矩矩的给他们行礼。 缙云伯夫人嗯了一声,既不说让她起来,也不说让人给她搬把椅子。 过了许久才让她起来并让人给她一把椅子。 池欢觉得腿都要僵了,但是坐在那里,也不敢有别的小动作,生怕惹怒了他们,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居住了。 缙云伯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池姑娘知道今日我们唤你来所为何事吗?” “小女不知,还请您示下。” 他们二人的神色不辨喜怒,池欢也不如方才在房里那么笃定了。 缙云伯夫人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水,看着离她不远的池欢,缓缓开口:“按道理来说,你们在我府中住了那么久,理应让长瑾早日纳你入府。” 缙云伯夫人说的是纳,而非娶,这说明他们只能接受池欢做妾室,做正房是万万不可的。 池欢听到让她入府面上一喜,正准备开口道谢,却在听到缙云伯夫人的下一句话时脸上的笑猛地僵住了。 “可是先前齐家宴会,长瑾不知深浅的带你过去,那时他与郡主还没和离,却带着你出席宴会。当时许多人都看着,如果我们大摇大摆的纳你入府,被旁的世家大族知道了,怕是要在背后笑我们唐家。” 缙云伯夫人每说一句话,池欢的脸色就白一分,等她开口时,已经有了颤音:“所以,您和伯爷的意思是?” 第71章 争执2 “我们想的是,你与长瑾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将你从偏门抬进来。”缙云伯看到她插话,不悦的蹙眉。 乡野出来的丫头,就是没有规矩,分明长辈话都还没说完,就已经忍不住开口插话了,和世家贵女简直没得比。 “小女知道了,他回来之后我会和他商量的。” 池欢说完,就告退了。 她一离开,缙云伯夫人就用手里的帕子掩住了口鼻,眼眸中的嫌弃之色丝毫没有遮掩。 “这池欢不愧是没教养的乡野村妇,若是换了平常人家的女子,在我们说出这话的时候早就应该羞愧的抬不起头了。” 而池欢呢?居然还说要和唐少珩商量商量? “老爷,咱们是否要再为长瑾说一门亲事?” 缙云伯夫人很愁啊,原本有个郡主儿媳,走到哪儿别人都会高看她一眼,自那一日唐少珩驳了云迢的面子之后,无论她走到哪都有人说他们家不识货,错把鱼目当珍珠。 说的人越来越多,她也不愿意再出门了。 而且如果唐少珩真的将池欢纳进府,在那之后要说亲事会更难了。毕竟没有哪一家会在娶正妻之前就纳了小妾入府。 “再说一门亲事?你说的倒是轻巧。”缙云伯吹胡子瞪眼,自己儿子和郡主的事情全京城都知道了,还有哪户人家愿意将自家女儿嫁入他们唐家? 缙云伯还想说些什么,却在触及缙云伯夫人的眼神时又闭了嘴。 “这些我也知道。”缙云伯夫人与缙云伯几十年的夫妻,知道他什么意思,也知道他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京城中人不愿意嫁,可以从别处找嘛!我们周国这么大的地盘呢!”缙云伯夫人就不相信,一个愿意嫁的人都没有。 大不了他们把要求放低一点嘛,不要求是顶级的世家,只要女子知书达理,能辅佐夫君,能掌管中馈也就是了。 “你啊你啊!妇人之见!”缙云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怕是大半个周国都知道他们这个混账儿子做的事了。 缙云伯夫人大气都不敢喘,她不也是为了儿子好吗? “现在莫说是长瑾的亲事了,怕是连临序的亲事都不好定。” 说起来,唐世忱还比唐少珩年长两岁,可是如今亦是不曾成亲。 先前他问时,唐世忱总说不急不急,现在也是急不了了。 缙云伯夫人的声音低低的:“那也说不定。” …… 戌时末,耿晋驰才回到缙云伯府。 池欢就在他回房的路上等着他:“我有话想和你说。” 耿晋驰蹙了蹙眉,脸上尽是疲惫之色,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看着池欢,他愈发觉得她烦了。 耿晋驰本不想理她,却又怕让下人看了笑话。遂让她和自己一起转道去书房。 “你去哪了?” 耿晋驰刚关好书房门,池欢便开始问他。 耿晋驰缄口不言。 “你不说我也知道!”池欢声音陡然拔高,“是不是又去长公主府门口了?” 耿晋驰猛地盯住她,眼神慑人:“你派人监视我?” “还需要监视吗?”池欢的声音里有着哭腔,“这几天京城人谁不知道,唐家二公子经常在长公主府外徘徊!” “那又如何?我与她当初闹的不太愉快,现在我想通了,想向她道歉,我有何错?” “究竟是向她道歉,还是另有隐情?你不会是突然喜欢上人家了吧?”池欢看着他,字字诛心,“你这人还真是贱啊,喜欢你的,你碰都不碰,就喜欢那些不爱你的,不围着你转的?” “你可别忘了,你当初对云迢都说过什么话?”池欢似笑非笑的看着耿晋驰变白的脸色,心下十分畅快,“如果我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我当那么对她都是因为谁?池欢,你也别忘了!”耿晋驰盯着她,眼眶通红,“你为何怕我爱上她?莫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他现在才开始考虑这一件事,自失忆后,他最开始就是在池欢身边,对于她说的他深信不疑,至于云迢所言,他总觉得云迢是编了话本故事来骗他,又或者是夫君过世了,精神失常,所以觉得他说她的夫君。 可是如果……云迢说的是真的呢? “我有什么好瞒着你的?” 第72章 毒舌的颜笙 “我有什么好瞒着你的?”池欢暗地里掐着自己腰间的软肉,让自己眼里含着泪,“我只是怕她抢走你而已,我有错吗?如果不是她出现了,你我现在应该在西戎过着我们自己的小日子,而不是在这里!”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耿晋驰将她搂在怀里,“我只是一时间口不择言了,婳婳,原谅我好吗?” 池欢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你以后不能对我发脾气了,,不然我真的会很伤心的。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不用藏着掖着,我也想走近你心里。”池欢的手指在他胸膛处画着圈圈。 耿晋驰抓住她作乱的手指,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会的。” “今日缙云伯夫妇让我过去,说是有事和我说。” 池欢这么一说,耿晋驰很是着急:“他们说什么?说让你离开我吗?我们可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他们怎么能这样?” “你别太激动!”池欢抬起头,扬起一抹笑意看着他,“他们是让我过去讨论关于我们婚礼的事情。” “哼,还算他们讲道理!”耿晋驰冷哼一声,对于这对便宜爹娘他有诸多不满,“他们怎么说?是不是说让我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池欢摇了摇头:“他们说我的身份配不上你,只能做妾,也只能从偏门进府,还不允许大操大办。” 耿晋驰的眉头微微蹙着,池欢伸出手抚平:“你不用觉得委屈了我,这样我就很满足了,而且你想啊,如果你只娶我一个人,那我和你的正妻也没什么区别。” “可是名义上……” 耿晋驰不太同意,就算他只娶池欢一个人,可是在名义上她不是正妻的话,很多时候他都不难带她去参加宴会了。 看缙云伯府这些人的样子,怕是不会放他出府了,他只能一日日的被叫做唐少珩,被叫做长瑾,被唤作少爷。无人再记得他原本的名字耿晋驰。 “我不在意那些虚名,这样就很好了。”池欢的语气里没有丝毫不满,“只是不知你打算何时迎我入府,让我能光明正大的和你一起?” “我听说这里的重华寺很灵,要不然我们明日一起去上一炷香,再让那里的师父给我们挑个好日子?” “好。”池欢没有拒绝,她总觉得如果能得到佛祖的祝福,他们一定能够白头到老,“我还想要那里的师父保佑我们能够长相厮守。” “傻婳婳,我们当然会长相厮守了,你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我只是想多得到一些人的祝福而已去,难道你不想吗?” 耿晋驰自然是附和她。 次日一早,他们二人就准备好了一应物品,准备前往重华寺。 此时的重华寺内的花也开了不少,来这里的香客,很多都除了上香祈福之外还会来此赏花。 只是哪个在前的区别而已。 耿晋驰池欢二人选择了先赏花后上香。 他二人在赏花处遇上了季观衡夫妇。 颜笙一看到他们,就嫌弃的蹙起了眉:“二位还真是好雅兴,竟来此处幽会?” “笙笙。”季观衡叫了她一声,却没说出阻拦的话。 那日发生的事情传遍了京城,他们都对唐少珩的做法感到不齿。虽说周国和离的人很多,可是像他和云迢那样和离的,可谓是凤毛麟角。 “季夫人好像很不待见小生?”耿晋驰看着她,问,“可是小生哪里冒犯了夫人?又或者是说,您是在为您的郡主朋友打抱不平?” 第73章 毒舌的颜笙2 “你没有得罪我,云迢也不是我的好友。”颜笙密切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就怕他突然上前来。 “那是为什么?” “我只是看不惯人品低劣的人。”颜笙打量了他一眼,嘴里发出啧啧声。 现在看他这个样子,也不过如此嘛,为什么她那时候会鬼迷心窍的看上他? ~“还请季夫人慎言。”池欢上前了几步,与颜笙对峙,“我与他发乎情止乎礼,他根本就不是夫人说的那种品行不端的人。” “若不是如此,他为何会那样?还不是因为你?”颜笙垂眸,看着挡在耿晋驰面前的池欢,笑的合不拢嘴。 “笙笙,莫要太过生气。”季观衡看着快生气到极致的的颜笙,抿了抿唇,“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眼下两个人都在气头上,如果闹大了,该如何收场? 那样岂不是扰了佛祖清静? 颜笙又看了耿晋驰一眼,才跟着季观衡回去。 其实她还有好多话没说呢,如果不是季观衡拦着,她能说一箩筐。 他们走远了,耿晋驰才拉过她询问,是否有哪里受伤。 池欢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我好好的。” 池欢思前想后还是撅了撅嘴,抱怨道:“也不知道这季家夫人是怎么回事,竟会对我这样一个女子不满。” 耿晋驰若有所思,虽没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变了的眼神已经说明了问题。 “我们还是先去大殿吧,季家人我会想办法的。” 二人一起来到前面大殿,和沙弥们一起念经。 直到住持看到他们才停止。 住持看着他二人,邀着去大殿外解惑。 “老衲乃本寺住持,法号空无,老衲看二位的面相,是否有问题想要问老衲?” “住持师父。”耿晋驰对着他拜了一下,“还请您算一算我与身边人的姻缘。” “你们二人的姻缘?”住持师父摇了摇头,“老衲瞧着,你二人之间并无红线缠绕,恐怕你们二人的姻缘均不是对方啊!” “怎么会呢?住持师父,我与婳婳怎么没有姻缘线缠绕?”耿晋驰有些着急,声音陡然变大,被住持瞪了一眼,方才恢复正常,“您是不是看错了?” “老衲看人还是很准的,不太可能看错。”住持指了指不远处的殿宇,“你二人如果不信,尽可以去那里抽上一签,便什么都明了了。” 耿晋驰道谢后拉着池欢就过去了。 住持师父连连摇头,这人啊,被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也不知道等将来恢复记忆了,会有多后悔。 …… “都是下下签?”池欢有些生气,还说重华寺最灵呢!她觉得就是来骗香油钱的。 此时的她完全忘了,她连如今和耿晋驰的一段都是偷的“婳婳”的,她与耿晋驰并没有婚姻之约。 所以是下下签很正常。 “是的,这位女施主。”小沙弥看着池欢这种模样,有些害怕,但是面上不能显现,“贫僧已经给人解了很久的签文了,断不会弄错的。” 耿晋驰听到他的话后沉默了,只是手中的签被无意识的掰成了两段。 …… 从重华寺出来,池欢的脸色一直不太好,耿晋驰一直哄着她,说什么是重华寺不准,就算是下下签他也要娶她进门。 池欢脸上笑着,握着签的左手却止不住的颤抖,她刚才支开耿晋驰,自己又去求了一签。 签文很直白,一下就能看懂,却让她如坠冰窖。 …… 京城中发生的种种,远在荥南的云迢什么也不知道。 第74章 撮合 京城中发生的种种,远在荥南的云迢什么也不知道。 这些日子她在这里,心情好了不少。 在表面上她已经不会时时刻刻想着唐少珩,也不会想起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差。 她知道,如果她不高兴,其他人看到了也会很心痛,所以她只能晚上独自消化那些事。 辰时刚过,云闳就来到了云迢的房间门口。 “姝儿,我和穗穗要出门去逛逛,要一起吗?”云闳敲响了她的房门。 “就我们三人吗?是不是不太好?” 云迢有些迟疑,他们夫妻二人带上她,有些时候是不是不太方便? “如果你愿意出去,就让慎之也一起。” “那一起出去吧。”云迢想,说不定会有什么她还没去过的地方呢? “那我们在前厅等你。” 云闳说完就走了。 回到前厅,云景看到云闳,迎了上去:“怎么样?她答应了吗?” “答应了。” 姜穗宜眉头蹙着,不是很赞同:“我们不告诉她实情,是不是不太好?” 云景胡乱应了声:“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们本意并不坏,只是想让她能多认识几个青年才俊罢了。 更何况云迢和沈谌也算是认识,如果成不了,就当是一起出来踏青叫好了。 …… “沈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快走到这里时,云闳说还有点事要去别的地方一趟,她说要和他们一起,云闳说怕她累着,让她先来这个茶肆坐坐。 还告诉她已经定好了雅间。 原本她还在想为什么他们三个都能去,就天不能跟着去 如今看到了沈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的想法她大抵能猜出来,她也不怪他们,她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她好。 “我……”沈谌有些结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云迢看他这副模样,有些想笑,“是云景那家伙出的主意吧?” 沈谌也轻轻地笑:“那你怎么想?” 他没回答后一个问题,因为答案已经在明面上了。 在茶肆另一个雅间里,三人面前各自放着一杯君山银针。 姜穗宜不停地啜着茶水,有些不安:“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应该发展的很好。”云景对云迢还是很了解的,如果她不愿意,怕是早就杀过来闹了。 要不说亲兄妹有一种心灵感应呢?云迢确实是不排斥沈谌。 她知道,如果她不再嫁的话,云谏和顾径微在京城中可能抬不起头。 而她经历了唐少珩这件事之后,已经对感情之事不太看重了,她再喜欢有什么用?人家想和离,她不也只能同意? 她知道沈谌喜欢她,既然这样,试一试也无妨。 与其和一个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的人在一起,还不如找一个爱自己的,至少他不会亏待了自己。 至于他以后会不会变心?以后的事情谁说的清楚? 她当初和唐少珩不也如胶似漆?唐少珩也说爱她,还说回来之后要带她去别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做一对没有压力没有负担的夫妻。 可是实际上呢? 沈谌声音有些哑:“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他的心里十分忐忑,在面对自己心里喜欢的人时,都会静不下心来。 云迢对他伸出手:“你愿意和我试一试吗?” 第75章 追来1 云迢对他伸出手:“你愿意和我试一试吗?” “你觉得不行就算……” 沈谌说完话有一会儿了,都没有听到云迢的回复,正准备说觉得不行就算了,就听到云迢说这句话。 他一下就愣住了,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回过神来。 沈谌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向伸出手的云迢:“你说什么?” “你不愿意就算了。” 云迢本不是忸怩的性子,她也从不觉得自己成过亲就低人一等,不配再得到幸福。 沈谌将手放在她手上:“我愿意。只是希望,最后能是我想要的结果。” 她和她之前那个夫君的事情云景都和他说了,扪心自问,他不敢相信自己能够比过那个他。 他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真正打动云迢了,那个人又恢复了记忆,回来找她。 “我会努力的。”云迢眯起眸,“你要和我一起出去逛逛吗?就我们两个人。” 沈谌自然是答应:“走吧。” 多和云迢相处,她才会对他有好感嘛! 沈谌听从云迢的安排,一起去了市集。 市集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人也很多,沈谌总是有意无意的伸出手,替云迢挡住她身边的那些游人。 “沈大哥,我们去买糖葫芦吧?”云迢看到前面卖糖葫芦的小商贩,很是心动。 “好。”沈谌陪着她去了。 沈谌一口气买了五串,给了小商贩一两银子。 小商贩千恩万谢,要知道,他卖的糖葫芦才十文一串,一两银子可以买下他所有的糖葫芦了。 云迢走了几步,还是回过头多拿了几串糖葫芦。 刚才沈谌给了那么多,如今云迢回来拿他自然不会拒绝,她全拿走都可以,更何况她只是多拿了几串。 云迢自己拿了一串,其他都塞给了沈谌拿着。 他们出来都没带丫头和小厮,只能靠自己了。 “你吃的了吗?”沈谌不解。 “你方才给了人家一两银子诶!”云迢横了他一眼,难道他不知道一两银子可以买下所有了吗? “那又怎样?我又不缺那一两。”他觉得,给云迢花多少钱都值得,“难不成这么多你都要吃了?” “我知道你不缺,同样的,我也不缺,可是我总觉得亏得慌。” 可不是亏得慌吗? “我一串,你一串,我再给琥珀带一串回去,其他的就都送给等会遇到的小孩吧?你觉得怎么样?”云迢征求着他的意见,毕竟刚才是他付的钱。 “我既然是买给你的,你想如何处置都可以。” 沈谌深深地看她,看着她明艳的脸庞,内心悸动更甚。 “那就好。” 云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话,遇上小孩子的时候就从沈谌手中拿一串递给那些小孩子,只说是自己买多了吃不了。 幸好路上有不少人带着还没到年纪去学堂的小孩出来,否则她这些糖葫芦还给不出去。 不过也有不少人不愿意要,还说什么她是傻子,买这么多糖葫芦。 她很想骂回去,但是又怕惹出了事情不好收场。 她确实是可以以权压人,但是如果传出昀昭郡主以权压人的话来好像也不好。 她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沈谌看着手上唯一的一串糖葫芦,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好了,现在只剩下一串了。” 云迢说:“这一串要带回去给琥珀的,可不能给出去了。” 云迢是真喜欢琥珀那丫头,琥珀和文竹是不一样的性格,各有各的特点。 她觉得她们两个人都很有意思。 另一边,迟迟没收到消息的三个人还在茶肆坐着。 本来沈谌是想和他们三人说一声了再和云迢出去的,但是云迢不让,他也就由着她了。 “他们那边究竟怎么样了?”云闳看向云景,“慎之,你猜猜?” “我猜……”云景垂眸沉思。 第76章 追来2 “我猜……”云景垂眸沉思。 虽然他对云迢比较了解,但是他也不是什么都清楚啊! “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姜穗宜的一句话,在云景和云闳看来,就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当他们看到雅间空无一人时,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一回事?是成了还是没成?不管成不成他们也要过来说一声才是。 “那……咱们回去看看?”云景嗓音沙哑。事情的走向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有点不懂了。 “那好,你和穗穗一起回家去,看看姝儿在不在家。”云闳说,“我去沈家看沈兄有没有回去。” 云景点了点头:“那我们先去付账。” 三人兵分两路出去找人。 回到云家,顾径微看到就他们两人,很是疑惑:“怀安呢?还有姝儿?”顾径微有些紧张,“他们没事吧?” 他们四个人一起出去,却只回来了两人 “娘,怀安哥没事。”云景安慰的看了她一眼,“姝儿有没有回来过?” 顾径微摇摇头。 云景亮着的眸子黯淡了下去,转身出门。 “穗穗,他这是怎么了?姝儿是不是出事了?” 云景刚才的神情, 另外两人不知道他们三人都快要疯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大哥,时辰不早了,我们一起去酒楼吃饭吧?” “好。”沈谌点了点头,“要去尝尝我叔父开的酒楼里面的饭菜吗?” 云迢欣然答应:“好呀!” 她极少在外面的酒楼吃饭,都不知道哪里的好吃,如今有沈谌这个本地人带着自然是好些。 “那我们过去吧。” 沈谌想的是,去那里之后找个小二去云府报个信儿,顺便把云迢买的这些东西也拿回去,虽然不重,但确实是太小太多了,很容易丢。 而且云迢说不想告诉云闳他们,可终究是不行的,他们会着急,还是应该去说一声。 刚到酒楼门口就遇上了等了许久的云闳。 云闳甩了甩袖子:“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里。” 他去了沈家,门房说他不曾回去过,他又去了其他的地方,也都没遇上他们。 思前想后,如今快到用午膳时间了,想必沈谌会带她来这里,他就来这里提前等着了。守株待兔嘛! “我们也没打算瞒你们。”沈谌勾住他的肩膀,“一起进去吃饭吧?” 沈谌虽看起来像是询问,可是眼中的不容置喙让人无法忽视。 “我得先回家去告诉他们一声。” “我让人去就是了。”沈谌强硬的拖着他往里面走。 云迢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笑了,脸上的梨涡惹人注目。 “姝儿也快来。” 云闳挑眉,这就叫上姝儿了?先前都是叫云妹妹的,看来是成了一大半了? 对于沈谌的人品他还是能保证的,他们好歹也认识了这么久了。 “少爷。”沈谌经常来,这里的小二都认识他,看到他来,连忙过来服务,“还是去您经常去的那个包厢吗?” 沈谌点了点头:“上几道特色菜,再来一壶茶。” “好嘞!”小二利索的回复,“您先上楼去坐一会儿,菜马上就齐!” 沈谌又让人去云府报信,才带着云家兄妹上楼。 与此同时还和云迢说:“今儿个我让他上的都是特色菜,有几道虽然别家也有,但是我家的与别家的格外不一样,你尝尝就知道了!” “我当初与你来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对我说过。” 云闳睨他一眼,他们之前出去垂钓或是参加诗会,沈谌几时这么细致过? 沈谌找的人来到了云府门口,和门房说了一声之后就回酒楼了,毕竟现在正是忙的时候。 门房又去通知了云谏夫妇。 彼时云谏夫妇和云哲夫妇在一起喝茶,听到他说云迢和沈谌在一起,都放下了心。 “公主,子骞,你们放心,那沈家小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可以放心。” 云谏点了点头,内心还是有些不高兴,他还准备再留女儿几年。 而且如果他们真的能成,那沈家父母会不会让云迢留在这里? 虽然云哲一家在这里,云迢不会受欺负,可是那样,他和云迢见面就很不容易了。 如果让云迢知道他在想这些,恐怕又要笑他杞人忧天了。 分明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他现在就开始想起来了。 第77章 追来3 “你这是要去哪里?”池欢看到耿晋驰正在收拾东西,问道。 “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耿晋驰回答她,却又没完完全全的回答,“二十天左右就会回来。” 他想的是,去荥南县快马加鞭二十多天一来一回绰绰有余。 他去看看云迢到底在干什么,竟这么久都不回来。 “你有什么事要去做吗?”池欢问完,有些紧张,“不会是去找云迢的吧?” 虽然云迢是郡主,可池欢对她一点也不尊敬。 不过也能理解,在她看来云迢是她的情敌,没有人会愿意对情敌恭恭敬敬的。 但是她忘了,按道理来说,她才是偷了云迢东西的那个人,她本不应该如此的。 “当然不是,你在想什么?”耿晋驰看都不看她,手下不停地收拾东西,“我只是有点小事情,等我们回来以后我立马纳你入府,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吗?” 耿晋驰有些烦躁,最近池欢和疯魔了一样,不管他做什么她都要问是去哪里,和谁一起。 实在是有些疑神疑鬼了。 男人就是这样,喜爱人家的时候呢,女子管的紧了说是人家爱他才这样,自己甘之如饴。 但凡对对方有些不耐烦了,就会像耿晋驰如今这般,觉得女子疑神疑鬼。 “那好吧。” 池欢只能妥协,她在这里也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只能靠着耿晋驰。 “你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要继续收拾东西了。” 不知道为什么,耿晋驰总觉得,在之前,他要出远门时,有一个女子在给他收拾东西,生怕他带的东西少了。 可是很奇怪,他根本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 “娘,沈大哥约我明日去听戏,您看?” 顾径微看到她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去吧,记得照顾好自己,不然我就要找沈家小子算账了!” 顾径微不反对他们一起,这么多天过去了,那沈家小子对自己女儿也还不错。 反正现在他们也没有谈婚论嫁,只要不闹大了,其他都可以。 次日一早,沈忱早早的就准备出门。 “谌儿,你最近怎么总往外跑?” 要知道,沈谌以往并不是个爱出门的性子。以前最多就是约云闳出去,可是这半个月他有六七天都在往外面跑,还时不时的露出笑容。 实在是有些奇怪。 “如今天气好,儿子就是出去走走。”沈谌并不想让爹娘太早知道他和云迢的事情。 毕竟他和云迢感情不稳定,若是让爹娘太早知道,怕是会弄巧成拙。 “你告诉娘,是不是认识了哪家的姑娘,要出去和人家幽会?” 毕竟是她生的儿子,她不可能一点都不了解。 “不是。” 沈夫人显然是不信的,可是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让开了路。 沈谌来到约定地点,云迢正在门口等着。 沈谌连忙迎了上去:“怎么不先进去?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也没有很久。”云迢朝他笑了一下,“左右现在还没开始,我在外面站着,透透气也很好。” 云迢的眼神往一边瞥了一下,身体一下就僵住了。 第78章 追来4 “怎么了?”沈谌看到她的动作,有些担忧。 沈谌分出眼神看向她刚才看的方向,看到耿晋驰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明白了。 “他就是唐将军吧?” 云迢沉重的点了点头,她没想到耿晋驰会追到这里来。 她觉得,耿晋驰身后没了她这个尾巴,他会过的自在一点才是,为什么会来荥南县寻她呢? “我和他并没有私下联系。” 云迢生怕沈谌误会,连忙解释。虽然她现在还不是特别喜欢沈谌,可是她既然和沈谌说过了试试,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和耿晋驰来往。 那不是她的风格。 “我都知道。”沈谌勾了勾唇,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缱绻。 云迢愿意向他解释,这是不是代表他们的关系近了一步? “你想和他说些什么吗?”沈谌试探的问她。 他总觉得,唐少珩这般模样,怕是要恢复记忆了,那时候的云迢真的还会选择他吗? 他知道,云迢愿意与他试一试,更多的是把他当成了一块浮木,把他当成了忘记唐少珩的工具。 他并不介意,甚至希望云迢能在这个过程中真正的喜欢上他。 他不奢求她现在就爱他,能有一点喜欢他就很不错了,他并不是贪心的人。 可是倘若唐少珩什么都记起来了呢?云迢还愿意和他一起吗? 耿晋驰看着只有最开始瞥了他一眼的云迢,心里闷闷的疼。 云迢把他忽视了个彻底,只顾着和她身边的男子说话。 按理来说,云迢身边终于有了其他人,彻彻底底的不会来烦他了,他应该高兴才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丝毫愉快。 他大着胆子走向云迢,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和他说话。 “云……郡主,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耿晋驰希冀的看着她。 云迢看向沈谌,目光灼灼:“沈大哥,你觉得我……” 她还没说完话,就被沈湛打断了:“去吧,听看看他要说什么,能做个了断也好。” 云迢点点头,摸了摸他身后的头发:“那你在这里别动,不要乱跑哦!我马上回来找你。” 沈谌失笑,这是把他当小孩子呢?还怕他走了不成。 耿晋看到云迢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感觉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云迢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有话去那边说吧。”云迢的声音很平淡,说完后自己就抬脚往那边去。 耿晋驰点头,跟在她身后走。 恍惚间,他好像想起来之前,他也这么跟在一个女子的身后一起回家。 耿晋驰沉默良久,才开口:“你最近还好吗?” “我挺好的。”云迢看着戏楼的门,“你突然来这里干什么?”云迢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他,“不会是突然间喜欢上我了吧?” 反正云迢自己不会信他会喜欢自己,因为她不是唐少珩,只一眼,她就知道他还没想起前尘往事。 那他就肯定不会喜欢上自己。毕竟他对她可是厌恶的很。 “我就是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耿晋驰看着她,总感觉她比之前圆润了不少。 但是他没有回答云迢的第二个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挺好的,你呢?”两人如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寒暄着。 云迢也没有想过耿晋驰会回答第二个问题,因为在她的内心,总觉得耿晋驰是恨她的,不可能会喜欢上她。 “我也挺好的。”耿晋驰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何时开始,云迢的眼睛里不再是满心满眼都是他了。 “我要成亲了。” 二人相顾无言,在云迢准备离开之际,耿晋驰说了这样一句话。 “很好啊。”云迢怕自己这句话太过生硬,又接着补了一句,“是池欢吧?她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我还有事 就先失陪了。” 云迢说完,再不理他,往沈谌那边去了。 耿晋驰看着她的背影,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失落。 沈谌看到云迢往自己这边走过来,直起了身子。 “他来找你求和吗?”在进戏院时,沈谌状似无意的问她。 “不是啊,你在想什么?”云迢笑了起来,“他只是过来告诉我他要成婚了而已。” 说起这个,云迢就觉得离谱,他成婚便成婚,和她说什么啊? 是觉得她会去抢亲吗? “他要成婚了?”沈谌咀嚼着云迢说的那句话,在知道唐少珩要成婚之后心里开心的很。 只要他再次成婚,那他和云迢就再也不可能了。 云迢作为郡主,不可能会做别人的妾室,更不可能和别人共侍一夫。 “嗯。”云迢看到沈谌的神色,忍俊不禁:“你好像很开心?” 他怎么能不高兴啊?可是他还是敛了敛神情,有些不自在的说:“我也没那么开心。” …… 下午回到家,云迢和他们说起了耿晋驰来找她的事。 云哲听完:“要不我让人去打他一顿吧?” 他已经想打唐少珩很久了,只是一直不得见才作罢,可是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了,让他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了。 “伯父,您太冲动了。”云迢压下想要站起来的云哲。 “就是啊。”云闳附和,“您太冲动了。” 第79章 追来5 云谏看着他二人,还是坐了回去。唐少珩家族势力不小,他虽也能对他动手,可若是唐家追究起来,那也是一件麻烦事。 云迢安抚着众人:“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和他再有牵扯。” “但愿如此。” 云谏对她还是不是很放心,如今是唐少珩没有想起来,若是哪一日他恢复记忆了,难保云迢不会又一次扎进去。 在他们说话之际,门房前来禀报:“家门附近有一名男子在徘徊。” 云谏眉毛都竖起来了:“定是那臭小子。” 旁人若是有事,定会让门房进来通报,而不是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徘徊。 云谏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虽然云谏总是说不能有辱斯文,但是看他如今这个样子,哪里还管得上什么文人风骨? “子骞,我去吧。”顾径微也站起来了。 她对唐少珩也是有怨恨的,凭什么他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来打扰云迢的生活,在她看来,二人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最好。 几人都没拦她。 反正唐少珩也不敢对她不敬,他可是长公主啊! 顾径微带着婢女走了出去。 随便一瞥就看到了唐少珩。 兴许是因为唐少珩根本就没想过躲着吧?所以才让他们这么容易就发现了。 顾径微走到唐少珩身前。 耿晋驰看到她,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就调整好状态,给她行礼:“参见长公主。” “你还知道我是长公主?”顾径微看了他一眼,便嫌恶的转头。 “微臣不敢忘。” 在周国的这些日子,他没少听人说长平长公主极受太后和帝王宠爱。 除非他是疯魔了,才会和顾径微起冲突。 “那你可知道,姝儿是我放在心上的女儿?” “微臣知道。”耿晋驰垂眸,“微臣此次前来不为其他事,就只是来看看郡主过的好不好。” “你不在她面前出现,她就能过的很好。” 顾径微不知道为什么唐少珩有脸说出这句话,他觉得云迢过的好不好呢? “她不日就会成亲,你别再来打扰她就行了。” 耿晋驰脑海里全是云迢要成亲一事,分明她才和他和离不久,怎么这么快就又要成亲了? 他想问问顾径微,但是他知道顾径微不会告诉他,只能作罢。 看来得过几日私下去问云迢才能得到答案了。 他还想和顾径微说些什么,可是顾径微转头就走了,没有给他机会。 他觉得应该是这样的,毕竟他伤了她的女儿,她生气也理所应当,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声音闷闷的,仿佛本不应该这样的。 耿晋驰站在原地良久,还是觉得需要在这里多逗留些日子。 他自己这一留,别的倒不要紧,就是在京城的池欢要急死了。 日日盼着他回去。 他不在家,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她,她真的要受不了了。 还有缙云伯夫人,也时常找她的茬。 这不,这天早上又让人来请她过去了。 “池欢。” “小女在。”池欢听到缙云伯夫人叫她的名字都觉得害怕,“夫人有什么吩咐?” “为何这些日子都没见到长瑾,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缙云伯夫人虽然这么问她,可是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思量。 如今唐少珩已经不记得了以前的事情,又和长公主府那边有了龃龉,于情于理,顾今朝都不会再派差事给他。 可他还是出去了这么久,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去找云迢了。更有可能他已经记起来了所有,去找云迢求和去了。 想到这里,缙云伯夫人心里乐呵呵的,说不定她马上又要有一个郡主儿媳了。 至于池欢?给点钱打发走也就是了。 “夫君……”池欢如往常一般,想要唤耿晋驰夫君,可是在看到缙云伯夫人的脸色时 硬生生改了口,“少爷他说他有事需要出去办,他说二十天左右就能回来,兴许是被绊住了,才晚了些日子。” “是吗?” 触及缙云伯夫人直勾勾的眼神,池欢惊惧不已:“兴许吧?小女也不是很清楚。” …… 池欢急,耿晋驰却一点也不急,他还是想先和云迢说一声之后再回京。 可是云家人总防着他,他没有机会再和云迢说话。 若是换了以往的云迢,恐怕早已经迫不及待的让他过去和她说话了。 可是现在的云迢,对耿晋驰避之不及,哪里还会想和他说话?哪怕只言片语也不愿意。 云迢只是窝在府内看书,又或者是和沈谌出门游玩,反正就是不和耿晋驰有接触。 云谏问起的时候,云迢回答说:要和他接触干什么?难不成您还想让我和他再续前缘吗? 这一句话就将云谏堵的哑口无言了。他怎么可能还想他们两人再续前缘呢? 只是这世间之事,实在是难测啊! 第80章 梦境1 转眼间耿晋驰已经回来将近十天了。 他还时常想起那日,他好不容易说服了云迢同他说话。 他告诉她自己要回京了,她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催促他有话要快些说,她还要去赴沈谌的约。 无法,他只能回京。 “公子今晚的琴音为何如此忧虑?” 池欢自外走来,将准备好的茶水放在耿晋驰触手可及的地方。 如今缙云伯夫人派了一名婢女在她身边,名为照应,实则是为了监视她。 缙云伯夫人不让她唤耿晋驰一声夫君,无法,她只能唤他公子。 耿晋驰看到她的声音,自琴案处起身,走到她身边:“你来了?” “我看你这么晚还在此处弹琴,便想过来看看。”池欢笑着指了指方才放下的饮品,“我想给你送一盏茶,却又怕你饮茶之后夜里无法安眠,遂换成了紫苏饮。” “多谢你。” “我们之间又何须言谢呢?” 池欢此言一出,耿晋驰觉得耳熟的很,好像他也和别人这么说过。只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的容貌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池欢抿了抿唇,不太高兴,“你为何好像不太高兴?” 琴声太过凄凉,若不是他自身心里愁闷,又怎会弹出如此凄凉的琴音? “无妨,只是突然间心里忧闷,无法疏解,你不必太担心。” 耿晋驰看她衣裳单薄,便让她早些回去休息。 “那公子也早些休息,莫要忘了明日还要去重华寺上香祈福。” “我知道的,你快回去吧。” 池欢一走,他又回到了琴案前,却久久不曾拨动琴弦,只是怔怔的看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耿晋驰才回房,彼时池欢送来的紫苏饮未饮分毫。 回到房中,耿晋驰躺在榻上,无法入眠。 他总感觉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还觉得如果自己再不想起来怕是要永失所爱了。 …… 池欢提醒着发愣的耿晋驰:“公子,我们该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耿晋驰最近总是愣愣的盯着某一处,有人和他说话他也听不见,需要与他多说几次他才能回神。 比如这次。池欢和他说了三次他才有回应。 “我知道了。”耿晋驰和她一起上了马车。 兴许是因为冤家路窄,这一次他们又遇上了季观衡夫妇。 “听闻池姑娘是西戎人吧?”颜笙看着她,眼中玩味更甚,“听说西戎并不信奉佛祖,为何这几次总能和池姑娘在寺庙相遇?” “如今未来夫君成了周国人,我自然也要入乡随俗不是?”池欢听到她的话,毫不客气的回答她,“莫不是季夫人觉得我不应该这般?” “我可没这个意思。”颜笙摊手,做无奈状,“分明是你自己想多了。” 另一边的耿晋驰看向季观衡:“季少爷不拦一下自己的妻子吗?” “我家里是我妻子当家做主,我管不了。” 其实并不是,家里大多数事情还是他拍板,只是他方才惹了颜笙生气,现在让她在池欢身上出气也好。 只要颜笙出气之后心情能变好,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 至于池欢?她虽然有唐少珩撑腰,就算他二人已经亲密至极,可终究唐少珩没有纳她入府,唐少珩也没有一个正当的身份去季家告状。 颜笙又骂了池欢许久,池欢也不甘示弱,与她互骂。至于两个男人?都站在一旁,生怕迁怒自己。 还是附近的小沙弥听到了动静过来拉开了她们。 “二位女施主,佛门清静之地,还请口下留德。” “小师父,我明白了。”颜笙回了一礼,“我们这就离开。” 原本颜笙刚好走到这里,觉得有些疲累,就想歇一歇,没想到遇上了池欢,也就没休息成。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又会在大殿相遇。 颜笙看到不远处的耿晋驰和池欢,只觉得冤家路窄。 只是这是在大殿,她也不好发作,忍下心中的不快,潜心礼佛。 礼佛完毕,二人去找住持师父。 “住持师父。” “二位施主可是有事要找老衲解惑?” “师父,我与娘子听说寺里的送子娘娘十分灵验,今日才特意来此。” “寺里确实是日日有人前来拜见送子娘娘,至于灵验与否,老衲却无法和您二位说明白。” 每日来寺里求平安求子的人不少,还愿的也不少,他也分不清楚那些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他也无意过问。 “日日有人前来,那便是有用。”颜笙面上一喜,“若是有用,我日后定来还愿。” 他们二人成亲已经有一两年了,她却还是一无所处,婆母常常念叨,若不是有季观衡从中斡旋,她怕是早已和季观衡和离了。 她也试过不少土方,可是都没有用处,今日才会来重华寺拜观音。 第81章 梦境2 “二位施主又来了?” 住持师父看到耿晋驰和池欢二人,惊讶极了。 他们不常来,可是他们上次求的签让他纠结万分,他们所求的姻缘签乃是下下签。 这一次若还是为了姻缘而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逆天改命万万不可。 “师父。”池欢微微鞠躬,“我与公子此次前来仍是为了成亲之日一事。” 耿晋驰也附和着点头:“我们看了黄历,仍是不知道哪个日子适合举行嫁娶之礼,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寺里让师父决定。” 住持微微摇头:“所谓宜嫁娶,其实都是在人心,只要你们觉得日子好,便够了。” 在他看来,这二人想要成亲,怕是难了。只因他看出来二人之间其实并无姻缘结。 俗话说得好,姻缘天注定,人定如何胜天? “师父当真不愿意说一个日子吗?”池欢有些生气了,上次前来师父便不愿意说,这一次又是如此,“是否师父受人之命针对我与公子二人?” “老衲乃是出家之人,怎会被世俗之人所左右?” “师父不会被世俗之人左右?”池欢哈哈大笑起来:“那师父也不会被皇族之人左右吗?” 在她看来,就是云迢家里那些人看不得她和耿晋驰好,特意让住持来磋磨他们。 “自然是不会。”住持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虽然这里时常有宫中人前来,但和老衲这个出家人有什么关系?” “欢欢,就这样吧,我们还是回去自己择一个良辰吉日。” 看来让住持择日子是不能了,还是只能靠他们自己。 池欢不情不愿的:“好吧。” 不过让她开心的是,耿晋驰真的开始唤她欢欢。 前些日子她便和他说,她更希望耿晋驰唤她欢欢,她真的受够了耿晋驰唤她婳婳。 婳婳根本不是她,耿晋驰每唤一次婳婳,她心里就难受一次。于是她告诉耿晋驰,更希望耿晋驰唤她欢欢。 今日,终于听到了这一声欢欢。她想,很快她就能替代云迢的所有。 二人相携而去。 住持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摇了摇头,在他看来,二人根本不会成亲,就无法说什么哪一日是好日子了。 更何况,那男子分明心神不宁。怕是快要恢复记忆了。 二人回府时,遇上了正准备出府的唐世忱。 唐世忱看了二人一眼,什么也不想和他们说。换了以前,他定要讽刺唐少珩几句,可是现在的唐少珩,分明就是一个色令智昏之人,他都不想和他多计较。 他越没有出息,缙云伯夫妇就会越失望,到了后面,就会器重他一人了。 唐世忱不理他们,他们也懒得理唐世忱,还不如直接去找缙云伯夫妇。 只是缙云伯夫人出去参加宴会了,唯有缙云伯在府里。 他们在后花园里找到了缙云伯,彼时缙云伯在那里坐着饮茶。 二人俯身给他请安。 “起来吧。今日之事如何?”缙云伯听到他二人的声音,只是略微抬了抬眼皮,“重华寺的住持师父怎么说?” 他本不赞同他二人去重华寺问日子,在他看来,不过是纳个妾,有什么好择日子的?随便选一天抬进府也就是了。 “师父不愿意帮我们挑,我们只能自己选个日子了。” 缙云伯听完,没有丝毫意外,重华寺住持很少帮人挑日子,当初唐少珩与云迢成亲的日子,他们想去重华寺问一问,住持也是说让他们自己挑日子。 耿晋驰看他神色并无变化:“您好像并不意外?” 缙云伯摇了摇头:“只能说是意料之中,重华寺住持并不是什么人都帮的。” 那时候他们去问,住持只说是与有缘人算日子,和他们说缘分还没到,可是缘分什么时候到呢? “你们下去吧。”缙云伯只想一个人在此地饮茶,并不想见他们。 如今因为一个池欢,他对唐少珩都不是很满意了。 二人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公子。”池欢唤他。 耿晋驰回应着她:“怎么了?” 池欢不是很确定了,他们真的能这么顺利的成亲吗?“你说,我们能成亲吗?” “当然可以。”耿晋驰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乐呵呵的,“你安安稳稳的等着做我耿晋驰的妾就好了。” 耿晋驰觉得很对不起池欢,先前他们在西戎时,他们是夫妻,如今到了周国,池欢却只能做他的妾了。 池欢点了点头,转身投入耿晋驰的怀抱:“我等着那一日。” 耿晋驰缓缓的抬起手,回抱住她。 京城唐府在挑日子,荥南县那边的云谏等人,则是准备回京了 他们已经在荥南待得够久了,也该回京了。 云迢准备向沈谌辞行。 “你要回京了?” 沈谌觉得惊讶,却又能理解,毕竟云迢本就是京城人士,她要回京也无可厚非。 “是的。”云迢有些不好意思,“今日是想来找你辞行的。” “那你说过的和我试试是不作数了吗?”沈谌有些失落。 云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 这段时间她和沈谌相处愉快,她也不舍得,可是…… 沈谌思前想后,想了一个办法:“要不然我与你一同回京可好?” “你爹娘可会答应?” 云迢很犹豫,沈谌爹娘只有他一个儿子,若他跟着自己回了京城,他爹娘又该如何? “你放心,只要你同意,我即刻去和他们说。” 云迢点了点头。 沈谌拼命压下上扬的嘴角。 大不了就和爹娘说,自己要去京城看看,若是和云迢真能成,便直接将爹娘接去京城同住也就是了。 他怎么可能让爹娘独自在这荥南县? …… 沈父听沈谌说想要去京城,蹙了蹙眉:“你要去京城看看?” “是的。”沈谌声音沙哑,“儿子独独去过京城一次,这一次想去京城看看,涨涨见识,若您同意,我便出去,若不同意,那便算了。” “你想要出去也是好事。” 沈父知道,不可能将沈谌留在这荥南县一辈子。 沈谌欣喜若狂:“那您是同意了?” “我同意有什么用,你娘还不曾同意呢!” “我去和娘说,她一定会同意的。” 他只是害怕沈父不同意,至于沈母?她向来宠他,对于他的要求向来都不会拒绝。 沈父点了点头。 只可惜沈母有事出去了,晚上才会回来,还需要等到晚上。 第82章 梦境3 云景看到云迢回来:“出去找沈谌那家伙了吧?” 虽然他前段时间觉得沈谌那家伙可以,可是看他们二人关系越来越好,他就忍不住开始挑刺了。 现在倒是觉得他哪哪都配不上云迢。 “我们要回京了,总要和他说一嘴吧?” 不管怎样,既然和沈谌有了约定,那她就要有始有终。 云景抿了一口茶水:“他怎么说?” 云迢笑了一下:“他想和我们一起回京。” 云景并不觉得意外,他早就看出来了,沈谌算是栽在云迢手上了。 倒是云闳知道此事后颇有些惊讶。 他一直以为沈谌是稳重自持的,可如今却说他要跟随云迢他们去京城? 怎么可能啊? “姝儿,你莫不是在骗我?” 云迢闻言摊了摊手:“你若是不信,自己去问他嘛!” 云闳听到她这句话,直接去沈府了。 “怀安来了?”沈父看到云闳,毫不意外,“是来找谌儿的吧?” “是的,沈伯父。”云闳点了点头,“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府上?” “他应该在书房,你去看看便知道了。” “多谢沈伯父。” 果不其然,沈谌确实是在书房。 “姝儿说你要和他们一起去京城?这是她骗我的对吧?” 云闳一看到他,就直接开口问了,没有半分迂回。 毕竟他们二人关系匪浅,没必要讲那些虚头巴脑的礼仪。 “是啊。” 云闳听到他的话刚想说自己就知道沈谌不是那种性子,可是却在沈谌的下一句话中直接僵住了。 “我确实是有这个想法,而且我爹已经答应了,只要我娘答应就好了。” 沈谌斟了一杯茶递给他。 云闳接过茶水,囫囵的送入口中:“这不像是你的性子。” “怀安,人总要疯狂一把的。”沈谌替他续上茶水,“我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可是这一次,我想试试。” “那你能确定姝儿就一定会和你在一起吗?” 云迢是他的妹妹,沈谌是他的好友,他希望他们二人都能好好的。 此时他都有些后悔让他二人试着相处了。 “怀安,我并不是输不起的人。” 如果云迢最后还是选了别人,他再回荥南县即可,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只要他和云迢之间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就够了。他可以守着这些回忆过完自己的一生。 云闳闻言,再不忍劝他。 …… “你是谁?” 在梦里,耿晋驰看到一名身穿浅粉衣裙的女子。 可那人没有回应他。 他想走到那女子身前,看看她的模样,可是她的脸庞就好像被面纱蒙住了一样,怎么也看不清楚。 他已经梦到这女子许久了,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女子的容貌。 耿晋驰蓦地被惊醒,大口大口的吸气。 他再也无法入眠,只是想着这女子的身份。 他想知道她究竟是谁?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他想,兴许是很重要的人吧? 可是为什么,她好像从来没有在他身边出现过? 在他梦里的她活泼机敏,可是在现实生活中,好像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他身边,就连池欢,也不是活泼机敏的性子。 他决定等天亮之后自己再去一趟重华寺,寺里的住持好像很厉害,说不定他能为自己解惑。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他迫不及待的起身。 和缙云伯夫妇说了一声之后就往重华寺去了,只吩咐婢女,若是池欢问起来,就说他是去野外垂钓了。 住持师父看到他,好像并不意外:“施主,老衲早知道你会来。” “师父竟这般神通广大?”耿晋驰不太相信,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会来? “施主可说说自己的来意。”住持想了想,补了一句,“若是怕被别人知道,可以随着老衲去一旁尚未开放的凉亭处。” 那里是寺里的人小憩的地方,遂没有对外开放。 “麻烦师父引路。” 耿晋驰总觉得这太离奇了,若是被别人听到了,说不定会说自己是寂寞了,才会梦里都是女子。 那他的脸可不就丢光了? 住持引着他过去,自己寻了个地儿坐下:“施主请讲。” 耿晋驰在他身边坐下,向他讲述了自己最近的梦境:“师父,您知道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吗?” 实在是太奇怪了,如果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他白日并没有想到过这人,更何况他并不知道这人是谁。 岂料住持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他将唐少珩离京后,云迢经常来重华寺的事情讲给耿晋驰听。 耿晋驰有些摸不着头脑:“师父,我问你问题,你和我讲故事做什么?” “施主莫要着急。”住持并没有丝毫不悦,“老衲只是想问问,施主觉得这女子如何,这男子又如何?” 先前云迢和他一起来过,所以住持是认识他的,对于他先前带另一个人来他觉得奇怪,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无论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各自的命数。 “这女子定深爱她的夫君吧?”耿晋驰有些羡慕,若是池欢以后也能这么对他就好了,“至于男子么?他能有这样一个妻子,实在是有很好的运气。只是不知最后这二人结局如何?” “男子凯旋而归,可早已不喜欢自己的妻子,二人夫妻情分不在,后来就和离了。” “实在是可惜。”耿晋驰觉得很惋惜,实在是物是人非,“所以呢?师父的故事讲完了,是不是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施主的问题,可能只有恢复记忆之后的自己才能解答了。” “师父如何知道我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耿晋驰突然觉得,说不准这住持真是神人呢? “老衲只是猜测。”住持老神在在的,“好了,就这样就足够了,以后施主若还有疑惑尽可以来找老衲。” 耿晋驰应了声好,就向住持告辞了。 他本想直接回府,可是又怕池欢询问为什么他说是出来垂钓,却这么早回府。 遂一个人在街上闲逛。 第83章 恢复1 他以往出来都是和池欢一起,池欢大都有想去的目的地,他们都是直奔那地。 今日还是他第一次一个人走在这大街小巷,听着这些贩夫走卒的叫卖声,他竟觉得身心愉悦。 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他走进了一家首饰铺子。 只一眼,他就看中了不远处的一支云雷纹鎏金琉璃步摇。 “公子是要买给妻子的吧?” 店家的话让他如梦初醒,他这才发现自己已将之拿在了手上。 耿晋驰点了点头,可是想到此步摇戴在池欢头上的模样,又摇了摇头。 她好似不太适合戴它,可是他就是想买下。 “给我包起来吧!”耿晋驰大手一挥,“我再看看旁的。” 他想,还是要给池欢带一支否则她要生气了,至于这支云雷纹鎏金琉璃步摇……他会好好放着,说不定某一天就能遇上戴着它好看的人。 耿晋驰又挑了一支铃兰掐丝玉簪给池欢:“这支也一起包起来。” 店家点了点头,给他将簪子包起来。 此时店家的妻子走了出来,嗔怪的看着店家:“你看看人家,都知道要买簪子讨妻子欢心,你呢?” “这家店都是你的,还需要我送吗?”店家也不恼,将东西递给耿晋驰的同时回答着自己妻子的话,“你想要什么直接拿就好了。” “这不一样。” 耿晋驰走到门口时,听到老板娘如是说。 究竟哪里不一样呢?他也想不明白。 他和池欢好像并不似店家和其夫人一般恩爱甜蜜。 他总觉得隔了一层。 …… “公子不是去垂钓了吗?为何这么早回来了?”池欢看到他,很惊讶。 以往他出去垂钓都会去一整日,今天这才几个时辰他就回来了,也难怪池欢会惊讶。 “鱼儿总是不上钩,我心里烦闷,便不想钓了。”耿晋驰随意扯了一个理由,又拿出了锦盒,“不过我给你买了一支簪子。” “多谢公子。” 池欢接过锦盒,看到里面的簪,泪盈于睫。虽然这不是耿晋驰第一次送东西给她,但是这是第一次耿晋驰亲自挑东西送她。 以往都是她说要什么,他就让下人去买,或者是给她银两,让她自己带着婢女去买。 今次是第一次他出门给她带来东西回来。她觉得,他们好像更像一对夫妻了。 耿晋驰抬手用帕子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与此同时,他想起了被他郑重的放在房间暗格里的那支云雷纹鎏金琉璃步摇,情不自禁地发笑。 可池欢以为他是看到她就高兴,才对她笑,心里愈发高兴了。 而此时的东宫里,算得上是兵荒马乱。 只因太子良娣今日突然发作,原本女医说是还有几日才会发作,虽已准备了产婆乳娘,却也有些手忙脚乱。 “夫君,不用担心,惜曈妹妹福大命大,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林知意看到顾淮琛止不住的来回踱步,开口安慰着他。 她与姚惜曈关系虽不算十分亲厚,却也不想让她就此殒命。 她知道女子生子犹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当初生顾望舟时,也是如此一般。 她让婢女去准备参汤,实在是因为女子生产太需要体力了,能有参汤吊着也是好事。 “妙仪,我好害怕。”顾淮琛声音都发颤,当初林知意生子时他就觉得实在是太过凶险,此次姚惜曈的叫喊声似乎是比之前林知意生子时更为凄厉。 “夫君,你要宽心才是。我们在外面也帮不了她什么,唯有安心等着。” 三个时辰之后,婢女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 “如何?”林知意拦下一名婢女,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忍不住蹙了蹙眉。 “产婆说情况很不好。”婢女很焦急,“胎儿位不正,恐怕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 “什么叫只能保一个?”顾淮琛听到婢女此言,猛地冲到她面前,“大小都要保住!你明白了吗?” 婢女何曾见过顾淮琛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间都快要乱了分寸:“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告诉产婆等人。” “那还不快去!” 顾淮琛说完,又让人去请御医来,以备不时之需。 又过了半个时辰,婴儿啼哭声传到外面众人的耳朵里,顾淮琛喜形于色。 可林知意却是蹙起了眉,最开始婢女便说了大小只能保一个,可是方才并没有人前来询问顾淮琛究竟是保大保小,莫不是姚惜曈自己选择了保小? 而后产婆便走了出来,跪在地上:“殿下,恭喜殿下喜得贵子。” 顾淮琛现在也想起来了方才婢女所言:“良娣人可安好?” “殿下,良娣已经去了,您……” 产婆话都还不曾说完,顾淮琛便冲了进去。 房间里血腥味还不曾散去,可顾淮琛却像是没有闻到丝毫一般,直直走向床榻。 看到姚惜曈毫无生气的脸,顾淮琛脸色苍白。 “殿下。”殿内的人跪了一地。 “齐女医,究竟是怎么回事?”顾淮琛看向了女医,“你速速说来。” “方才良娣情况危急,微臣本想遣人去问殿下,保大还是保小,是良娣坚定说要保小,微臣才会……” “我知道了。”顾淮琛闭了闭眼,保大保小,她竟都不犹豫的吗? 须臾,钟声响起,阖宫上下都知道太子喜得麟儿。 顾淮琛看了一眼被林知意抱在怀里的儿子,便不愿意再看。 “夫君,这是你的孩儿,你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吗?” “我一看到他,就会想到姚惜曈浑身是血躺在床榻上的模样,现在这孩子没了母亲,还需你多多费心照料。” “那是自然。”林知意逗弄着怀中的孩子,“我是这孩子的嫡母,照料他也是应该的。” 二人说话之际,穆玉容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为何只听见钟声,你们不曾去我那里报喜?”穆玉容说完话后看到顾淮琛的脸色,便知道出事了,“可是良娣出了什么事情?” “母后。”顾淮琛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第84章 恢复2 “母后。”顾淮琛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你直说就是。”穆玉容握紧了身旁宫女的手。 顾淮琛看了林知意一眼。 “还是我来说吧!”林知意看到了顾淮琛的眼神,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心里郁闷,不想说也是很正常的。 林知意看到穆玉容点头,便将事情原委告诉给穆玉容听。 “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 姚惜曈嫁给顾淮琛四年多,才终于有孕,岂料这一次十月怀胎却要了她的命。 “妙仪,这孩子没了母亲,以后便在你膝下养着吧?” 穆玉容看起来是在征求意见,可是谁都知道,皇后此话一出,只有答应的份儿。 顾淮琛虽为太子,可却只有林知意和姚惜曈一妻一妾,她曾劝告顾淮琛要多纳几名妾室,可是顾淮琛却一次又一次的推诿。 她无法,只能由着他。 “我知道了,母后。”林知意点了点头,“我会好生照料着他,也会让舟儿好好照顾弟弟。” “那就好。”穆玉容满意的点了点头。 林知意什么性子她很清楚,她既然说了好生照料,便不会食言。 “至于姚氏,追封她为太子侧妃,你们觉得怎么样?” “都听母后的。” “那便吩咐下去,将姚氏按侧妃之仪下葬。” “是,儿臣会安排好的。”林知意抿了抿唇。 “你们也要早些给这孩子想个名字才是。” “儿臣已经想好了。”顾淮琛眼眶微红,“就叫明安,顾明安。” 希望他日后都能平安。 “明安?”穆玉容琢磨着这个名字,“确实是不错,就这个名字吧。我去禀明陛下。” 穆玉容走后,林知意去一旁坐下,可是这怀中的孩儿却止不住的哭泣,惹的林知意也伤感起来。 她再度站起来,哄着怀中的孩儿,可是他的哭声怎么也止不住。 “夫君,你来抱抱他吧?”林知意征询着他的意见,“说不定你来抱一抱,他就不会哭了。” 顾淮琛颤抖着手接过孩子。 在他将孩子抱在怀里的那一瞬间,他果然就不哭了。 “这孩子知道没了娘,想要爹爹抱呢!”林知意如是说。 顾淮琛将孩子紧紧的抱住,虽然他并没有十分喜爱姚惜曈,可是这孩子终究是他的骨血,他怎么可能不爱? 下午顾望舟上完学堂,回来看到顾明安,开心不已。 他想要抱一抱顾明安。 可是这么小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会抱? 林知意制止了他:“舟儿,不要碰弟弟,他太过虚弱,你看看他也就是了。” “娘,我知道了。”顾望舟看着顾明安笑,“娘,弟弟的脸怎么皱巴巴的?” “你刚生下来也是皱巴巴的,长大一点就好了。” 顾淮琛和姚惜曈长得都不差,这孩子长得也不会差。 顾望舟点了点头,很是兴奋:“娘,等弟弟长大了,我要带他去蹴鞠,去射箭。” “你现在蹴鞠射箭都只是勉勉强强,等弟弟会走会跑都还要许久呢!” 顾望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小孩子并不是突然长大的吗? “去做功课吧?做完了再来看弟弟。”林知意吩咐乳母好好照看顾明安,自己拉着顾望舟准备走,“娘今天陪你做功课。” 顾望舟的脸皱了起来,他先前的功课都是拖了很久才完成,今日娘亲陪着他一起,他不就不能拖延了? “娘,可不可以不要?我自己可以的。” “不可以。”林知意一口回绝了他,“你师父总说你人聪慧,却总是不认真,因而错的很多。” 顾望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舟儿知错了。” “你总说知错了,可是你总也不改!”林知意真的有些生气,“否则你师父也不会总和我与你爹爹提起。” “那您应该不会和爹爹一样凶吧?”以往林知意总是很温柔,所以他觉得林知意应该不会乱发脾气。 顾淮琛之前督促他做功课的时候,总是发脾气,以至于他现在听到他们说要督促他时,就有些瘆得慌。 “你放心,我不会像你爹那么凶的。” 顾望舟还来不及庆幸,就听到林知意后面的话:“我只会比他更凶。” 顾望舟的脸皱的更深了。 …… 又过了十天,他仍是隔三差五的能梦到那名女子。 晚上入睡后,他又梦到了那个女子,可是这一次,他发现竟能看清梦中人的模样。 他却有些不敢看了,他怕与他所想的不太一样。 可是他更想知道,为什么他会频繁梦到她,他想知道她究竟是谁。 先前他觉得以往的记忆没了就没了,只有可能是因为不太重要所以他才忘记。可是时间久了,他发现那一段记忆对他越来越重要,他想知道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梦里,他走向前,看到了那女子的容貌。 他一下就被吓醒了。 竟然是云迢?她为什么会入他的梦? 他睁着眼睛想了好久,都没有头绪,索性闭上眼,准备继续睡觉。 可是脑海中浮现了很多东西,如走马观花一般。 他和云迢拜堂,和云迢一起出游,小时候的云迢说要嫁给特,他们一起参加宴会,一起去重华寺求签,他出征前和云迢温存。 他想起来了,他确实是唐少珩,他也确实是云迢的夫君。 可是他是怎么对云迢的呢?云迢会愿意原谅他吗? 难怪之前他总觉得自己确实是成婚几年了,可是看着池欢却并没有开心的感觉。 原来是因为他认错了人啊! 他还叫池欢婳婳?他的婳婳那个时候得是多么伤心啊。 一夜无眠,他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直接和池欢挑明,可是他又觉得那样太便宜池欢了。 他想,是先去重华寺找住持?还是是先去和缙云伯夫妇请罪?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先去给爹娘请罪。 上苍还是眷顾他的,没有让他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如果他一生都想不起来,他怕是会疯掉! 次日一早,他起来时,发现池欢并不在府里,他也懒得管她,只是往缙云伯夫妇房间走去。 第85章 恢复3 次日一早,他起来时,发现池欢并不在府里,他也懒得管她,只是往缙云伯夫妇房间走去。 “二少爷。”婢女看到他,俯下身来。 唐少珩弯了弯眸子:“爹娘可起身了?” “老爷出去了,夫人应当去前厅了。” 婢女总觉得自家少爷好像变了,但是具体哪里变了她也说不清楚。 唐少珩点了点头。 到了前厅,缙云伯夫人确实在那坐着。 唐少珩蓦地跪下:“娘。” 都说知子莫若母,她一看唐少珩这个模样,就知道他都想起来了。 “快起来。” 唐缙云伯夫人让身边的婢女去扶他。 唐少珩不为所动,反而是给缙云伯夫人磕了三个头:“最近的事,是儿子混账,希望您不要怪罪儿子。” 缙云伯夫人摇头,他能想起来她就什么也不怪他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里舍得怪罪? “快起来吧!”缙云伯夫人亲自去扶他,“我晚上让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我们庆祝一下。” 唐少珩有些犹豫:“娘,恐怕不行。” 他现在还不想惊动池欢,他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让池欢出京,可是这理由哪里那么好找? 缙云伯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有主见的,她也没有多强求:“是否在为池欢而烦忧?” “是的。” “在为娘看来,直接将她赶出府就是了。” 缙云伯夫人是真的不喜欢池欢那丫头,总觉得她总是在算计着什么。 “我怕她去外面乱说。” 其实唐少珩纯属是多虑了,外面关于他和池欢的事情甚嚣尘上,根本不需要池欢在外面说些什么。 “都依你。”缙云伯夫人笑着说,眼眸中尽是慈爱,“那我可以告诉你爹吗?” “当然可以。” 从前厅出来,唐少珩又回到了卧房。 他拿出放在锦盒中的步摇,细细端详着,先前没恢复记忆时,他总不曾想到此步摇适合谁,可是如今恢复了记忆,便觉得步摇与云迢甚是相配。 只是不知道云迢是否还愿意戴上它。 他又将步摇收了起来。 后去到书房看书,过了两个时辰才给宫里递信,想要入宫见顾淮琛。 顾淮琛看到唐少珩递来的拜帖,沉默了一瞬,他如今找自己干什么? 更何况如今侧妃新丧,他哪里有时间面见唐少珩? 他又让人将拜帖送了回去,只是多放了一张纸在上面。 其实唐少珩也不确定顾淮琛会不会见他,毕竟顾淮琛对云迢也是极好,若他因为对自己有怨而不愿意见他,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少爷,太子派人将拜帖送回来了。”下人将拜帖给了唐少珩。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下人一离开,唐少珩正准备看,就听到外面池欢的声音。 他忍不住拧紧了眉,却又不能不让她进来。 遂将顾淮琛送回的拜帖好好的收了起来,他和顾淮琛认识多年,他总觉得这送回的拜帖中定有玄机。 收拾妥当后,他才让池欢进来。 池欢进门,看到他在临帖,笑眯眯的走到他身边:“公子,可要我为您磨墨?” “不必。”唐少珩生硬的回她,却又怕她察觉,加了一句:“你上午去哪里了?” “我上午去逛首饰铺子和成衣铺子了。”池欢开心极了,“毕竟我们马上要成亲了,也要准备一些。” 婚服她准备好了,可是还有别的衣裳没准备,今儿个天气不错,她就去了。 可是她哪里知道,他们根本成不了亲。 唐少珩头都没抬起来过:“以后再想买东西,直接让店家送过来选就好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他想的是池欢如今这些衣裳首饰,是否应该允许她带走。 他必须要快点解决池欢这个麻烦,他才好去追回云迢。 他要给云迢百分百的安心。 “我知道了。”池欢伸手,想要替唐少珩揉一揉太阳穴,却被唐少珩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我在练字啊。”他状似无奈的看了池欢一眼。 “我就是怕你累,想给你揉一揉而已嘛!”池欢委屈,“你说以后想买衣裳首饰可以让店家送过来,可是我更想让你陪我一起去挑选。” 自从他与云迢和离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陪自己逛过街了。 “我很忙。等我闲下来了就与你一同出去。”唐少珩捏了捏眉心,“你别无理取闹。” 池欢脸上的笑僵住了,什么叫做无理取闹?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和唐少珩说了一声就出了书房。 对此唐少珩并不介意,他希望池欢离自己越远越好。 第86章 赶走1 虽然唐少珩嘱咐过缙云伯夫人不许告诉其他人,可是到了晚上用膳时,缙云伯夫人还是人厨房多做了几个菜。 毕竟是喜事,就算唐少珩不允许她告诉外人,可是她自己暗暗的庆祝一下应该是可以的。 “夫人,为何今儿个的菜肴这般丰盛?” 今日的菜色比之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是否是有什么喜事? 缙云伯夫人弯起了唇角:“确实是有。” 池欢哦了一声,没有再多问,因为她知道,就算她问了,缙云伯夫人也不会告诉她,还有可能会讽刺她一顿,那她还不如就缄口,免得自讨没趣。 虽然她没问,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琢磨,究竟是什么喜事。 会不会是找到愿意嫁给唐世忱的女子了?所以她才那么高兴?毕竟唐世忱年纪已经不小了。 吃过饭后,池欢强硬的拉着唐少珩出府逛夜市。 唐少珩蹙眉,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么好的精神,白日出来买过东西,晚上又要出来逛。 二人走到一个湖泊旁,只见湖面倒映着对岸五彩斑斓的凤灯,清风浮动,泛起阵阵的涟漪,湖畔附近的市集人群熙攘,店铺林立,好不热闹。 “公子,我们去那家胭脂铺看看吧?”池欢拉着唐少珩的袖子。 唐少珩点了点头。 另一边,早就说要回京的云谏一家仍在荥南县。 只因为沈谌说要和他们一起回京,却还没说服他的母亲,他们想着左右没什么事,在荥南多留几日也无妨。 云府,沈谌又来了。 “殿下,云叔叔,我想约姝儿一起出去走走,可以吗?” 平时他可以直接约云迢,可是现在是晚上,他还是要说一声的。 “我会将姝儿好好的带回来的。” “去吧。”顾径微头也不抬,仍旧绣着手中的绣活。 沈谌带着她出去,他们放心。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沈谌真是个细心体贴的男子,说句不恰当的,她觉得沈谌比唐少珩还要靠谱一些。 “好的,多谢长公主。”沈谌喜不自胜。 远近高低的花草树木,都隐在月辉和灯影之下,树影婆娑,花枝随风摇曳,墨影投在地上,随风变换,光影交错,光怪陆离,令人眼花缭乱。 “为何今日突然晚上约我出来?”云迢偏过头看他。 沈谌只觉得云迢的眼眸中似有星星闪烁,亮亮的,让他很想吻一吻她的眼睛。 更想让她的眸中能只装下他一个人。 “前些日子我娘不是说不同意吗?” 云迢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今儿个她好不容易松了口。”沈谌喜形于色,“我能够和你们一起去京城了。” 沈谌真的很激动。 云迢却犹豫了:“只是你去京城的话是不能像我堂哥一样住进长公主府的,只能自个儿寻客栈住下。” 沈谌神色不变,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我都明白的。” 云闳和云迢是兄妹,想必经常去京城,就算不是经常去京城,他与云谏容貌也相似,旁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云家人。而且所有人都知道长公主与驸马琴瑟和鸣数十载,更不会觉得是云谏背着顾径微生下的私生子。 可是他呢?就算长公主殿下与驸马不介意他住在长公主府,但是人言可畏,若是毁了云迢的清誉就不好了。 “到时候我告诉你我在哪家客栈,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去寻我。” “好。”云迢很感动,心里对他的满意度又加了一点。 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更想去别人的家里居住。 例如池欢,她与耿晋驰虽未拜堂,可她仍厚着脸皮住在缙云伯府,在外人看来,可不就是不要脸皮? “咱们去前面的布庄看看可好?”沈谌征求着她的意见,“前几日听到其他同僚说他们的妻子总喜欢来这家布庄,兴许是有什么好的料子。” “那我们进去看看吧!”云迢欣然答应。 没有女子会觉得自己的衣裳足够,总是想多些,再多些。 “二位客官里面请!”小二看到他们,点头哈腰。 虽然是晚上,但布庄里仍然是有很多人。 这家布庄新开业不久,盲目从众者有之,真心喜欢者也有之。 云迢拿起一匹布给他看:“沈大哥,你来看看这匹湖水蓝的布,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甚好,只是你为什么突然要问我?难不成是想给我做一身衣裳?” 沈谌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居然会得到云迢肯定的回答。 “我是想给你做一身衣裳。”云迢颔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我就拿一匹,到时候让绣娘教我该怎么做成衣裳。” 她最多都只是绣绣荷包,从没有尝试过自己做一身衣裳,之前都是让京城的绣娘给她做的,偶尔还会直接去买成衣。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知道你有这个心意就足够了,别的事还是交给绣娘来做吧?” “那不行。”云迢拒绝的很迅速,“我对你的心意岂可假手于人?” 沈谌知道拗不过她,也就不再劝了。 此时有一个颇有眼力见的小二走过来,但是一开口就错了:“夫人是要给自己做衣裳还是给夫君做衣裳?” 云迢有些尴尬的看了沈谌一眼:“我与他暂时还不是夫妻,不过我确实是要给他做一身衣裳。” 云迢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梳妇人髻,他还会以为他们是夫妻? “公子,姑娘,抱歉,是我眼拙了。”店小二躬身道歉,“不过这颜色真的很适合这位公子。” “那就要这一匹了。”云迢买东西从没有拖泥带水过。 “好的,姑娘。”兴许是因为又卖出去一匹布,店小二脸上的笑容比之刚才真切了几分,“我们店里还能够将您选的布匹做成成衣,不知您是否需要呢?” 云迢拒绝的很干脆:“不用了。” “那好,我去将它包起来,您还要看看别的吗?” “暂时不用了,就这一匹吧!”云迢对店小二说,店小二走了没两步,云迢又叫住了他,“麻烦你带这位公子去量一下尺寸,然后告诉我,多谢了。” 她自己不会替人量尺寸,只能求助于店小二。 “好的。”店小二叫来了店里的一位绣娘,“你带这位公子去测量一下尺寸。” 第87章 赶走2 “好的。”店小二叫来了店里的一位绣娘,“你带这位公子去测量一下尺寸。”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征求老板的意见,他自己就可以做主。 “那让她带着公子去测量一下,我去给您将布匹包起来。” 云迢点头。 “公子,您随我来。”绣娘的声音如同涓涓细流,听上去很舒服。 “那我去了。”沈谌说完才跟上绣娘的脚步。 绣娘低着头,一丝不苟的替他量着尺寸。他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不会有什么不能为人知的心思。 绣娘一边测量一边记录,测量完毕后走到云迢身边,将写有尺寸的一小张纸交给她:“姑娘,这样就好了。” “谢谢姐姐。”云迢向她道谢。 “无妨。”绣娘笑了一下,忽而一阵风吹来,吹起了她脸上的纱巾。 绣娘惊恐地伸手去捂住,捂好后才抱歉的看向云迢:“不好意思,没吓到你们吧?” 她日日戴着纱巾,不以真面目示人,就是因为脸上有一块不小的疤痕。 “没有。”云迢和沈谌齐声说道。 “那就好。”绣娘听到他们这么说弯了弯眸,这是第一次她没有被人嘲笑。 她脸上的这块疤是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据她娘所说,当初还只是小小的一点,后面越长越大,才成了今天这个模样。 爹娘曾不止一次的说过她是怪物,可是也不是她想长成这种丑陋的模样的。 她也想好看一点,也想能够遇见自己喜欢的男子,与他共度余生,可是呢? 后面有媒婆去她家定亲,十里八乡都知道她难看,因而媒婆介绍的都是些鳏夫或是傻子。她真的是受不了了,才背着家里人跑了出来。 幸亏这家店的老板心善,也幸好她的绣活不错,让她能够有工钱养活自己,否则她怕早就死了。 “姑娘,其实你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总有些人喜欢什么都挑刺。”云迢觉得,一些人就是不愿意对方过得好,总是四处散播谣言,“更何况你的声音很好听,这也是你的优点,不是吗?” 世界上有不少人容貌姣好,但是肚子里全都是坏水,也总是在想着如何让别人倒霉。 和她比起来,那些人才是恶人。 “谢谢姑娘安慰我。”绣娘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 听了云迢的话她犹如醍醐灌顶,为什么她非得在意别人的眼光呢?一生短短几十载,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从今以后,虽然她出门还是会戴着面纱,可是她不再会在心里暗自惋惜自己的脸庞。 “云小姐。” 云迢听到有人叫自己,忙向绣娘告辞,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赵夫人?”云迢惊讶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我也没想到。”杜芸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和云迢说完话,杜芸才看到她身边的沈谌,“沈公子也在?” 沈谌点了点头。 云迢没想到杜芸会认识沈谌:“你们认识?” “算不上。”沈谌一双眼睛寒凉似水,“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好。”云迢也确实是不是很想在这里待了,就算是要和杜芸叙旧,这里也不是个好地方,还不如到时候再约时间地点叙旧,“夫人,我们走了,改日再聚。” 杜芸没有阻拦。 走出去很远云迢才问沈谌是不是和杜芸有过节。 “你不知道。”说起这个沈谌就生气,“她爹手里有一块地,当初我本想买下,可是她爹说如果我想买那块地就必须要娶她。” 那块地适合居住也适合开店铺,位置真的很好。 “啊?”云迢胸膛剧烈起伏,只觉得荒唐至极,要买地就必须娶他的女儿?但是…… “那是她爹的不对,你又何苦为难她?” “我并没有想为难她的意思。”只是看到杜芸就想到那件事,他没办法不生气。 就算现在他已经不记得那块地在哪里了,可是想起来他仍然生气。 …… 云迢回到家时,所有人都去房间了,唯有云景还在前厅等着。 “怎么现在才回来?”云景的声音里压迫感十足,“怎么还带了布回来?” “我和他一起出去逛了一下,饮了杯茶,时间才晚了些。”听到云景这种声音,云迢都觉得害怕,实在是云景给的压迫感太强了。 顶着云景给的压迫感,云迢声音越来越小了:“这块布是我买了准备给沈谌做衣裳用的 。” 她本以为云景会骂她,岂料云景只是让她好好收着,等回京之后再做衣裳。 “哥,我知道了。”云迢很开心,“我去洗洗睡啦!你也早点睡。” 云景冷淡的嗯了一声,面色如常的和云迢一起往后院走。 看起来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实际上心里的醋坛子都要打翻了,为什么只给沈谌做不给他做? 可是他也不能问出口,不然不就显得他多没面子了? 回到房间,琥珀也是同一句话,问她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云迢又解释了一番,又拿出来了一盒糕点:“这是我特意给你带的,你明天和你的那些好姐妹一起分着吃。” “谢谢小姐。”琥珀没想到云迢出去还会记着自己,心里感动,“我明儿个就拿去和姐姐们分。” “好。”云迢眯了眯眼,“你也去睡吧,我这就睡了。” 琥珀说了声知道了,就往门外走了。 今儿个她需要守夜,幸好如今天气越来越热了,在地上睡着不会着凉。 云迢对她这么好,她一定要守好她,让坏人没有可乘之机。 不过琥珀完完全全是想多了,那个歹徒会脑子不清醒来打云家的主意? 这荥南县谁不知道云家一家独大,稍次一些的就是沈家了。 一夜无眠。 才寅时,琥珀就迫不及待的把云迢给她的糕点盒子打开了。 她粗略的看了一眼,大都是她喜欢的。 她忍不住笑起来,小姐实在是太好了吧?毕竟这家糕点也不便宜,她居然会特意给自己这个下人带。 第88章 赶走3 唐少珩才从重华寺出来,天上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虽然最近这雨都是一阵一阵的,不会长时间下雨,但是下的实在是太大了,他又没有带纸伞。 遂再次进入重华寺。 在门口的小师父看到唐少珩去而复返,问:“施主因何故又回到寺中?” “陡然下起了大雨,我又不曾带雨具,遂再次进入寺中,以期停雨。”唐少珩如实相告,“还希望小师父不要见怪才是。” “自然不会。”师父双手合十,“佛爱世人,怎会因此怪罪于施主。” 唐少珩弯了弯唇“那就好。” “请施主随我来,去别处避雨。” 唐少珩跟随师父前往别处,直至雨停方才回府。 才到门口门房就告诉他太子有请,请他回府后速速前往东宫。 无他法,唐少珩让门房和缙云伯夫妇说如果他下午用膳时还没回来,就别等他了。 毕竟顾淮琛是君,他们是臣 如果他想多留自己一会儿,他根本就没办法拒绝。 唐少珩乘坐马车到宫门口,然后由内侍引着去东宫。 进门后,顾淮琛看着他,神情淡淡:“你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吧?” 如果是之前的耿晋驰,怎么可能给他递拜帖?在耿晋驰心里,自己与他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但是他前几日给自己递了拜帖,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是。” 唐少珩一点也不意外他能够知道,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他们三人彼此之间都非常了解,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日你给我递拜帖,我给你把拜帖送回,里面有一张纸,说让你今日来东宫叙一叙 你不会没看吧?” 唐少珩一怔,好像是有这回事,那个时候他心里觉得顾淮琛肯定在里面放了别的东西。 可是他为什么没看呢? 哦,他想起来了,那一日他才拿到拜帖,池欢就过来了,他只能先放着,他本来想等池欢走了之后再看,但是池欢待的有一点点久了,他一下就忘了。 “你真的没看!”顾淮琛看他这个眼神就知道。 唐少珩觉得很不好意思:“抱歉,那一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后面给忘了。” “罢了,无事。” 这本来就只是一件小事,顾淮琛只是随便一说,并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 “你如今已经什么都记起来了,那你想怎么对待池欢?”顾淮琛挑眉,眼底眸光流转,“你不会还想纳她入府吧?” “当然不会!”唐少珩眼神坚定,带着毋庸置疑,“但是我确实还没想好该怎么对她。” 虽然她骗了他,但是在他追赶旁人,性命攸关的时候,也是她救了他。 她是个骗子,是个小偷,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我说不如就给她些银两,让她离开,那些银两够她大半辈子的生活,这也就够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样的话,京城的那些世家贵族会不会觉得我薄情寡恩?” 唐少珩并不在意池欢的去留,在他看来池欢还不如他在世家贵族那些人口中的口碑重要。 “自然是不会的。”顾淮琛说。 在这些世家大族的人眼里,池欢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他们这群人根本就不在意。 玩腻了就换一个,他们向来是如此。 “那就这么做吧!” 唐少珩还是妥协了,他之前本想着有没有别的方法能够保护迟欢的脸面,可是如果那样的话就需要拖很长的时间,他更想快刀斩乱麻一些。 顾淮琛随口一说:“你这人也不说要怜香惜玉一点。” “怜香惜玉一点?”林知意从外面走进来,怀里抱着顾明安,哂笑道:“莫不是夫君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想要怜香惜玉一些,将她带回宫中?” “怎么可能?”顾淮从她手中接过顾明安,逗弄着他,“我是问长瑾,是不是想要怜香惜玉,将池欢留下来。” 唐少珩。看着他们两人的模样,默默的走了出去。准备回府。 但是林知意看出了他想要离开,开口挽留:“你要不要在这里用过晚膳再回去?” 林知意自然也清楚了,唐少珩已经恢复了记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唐少珩用过晚膳回到家中。 彼时池欢正在门口等着他,看到他的人影,走了过去。 “公子为何这段时间总是去重华寺?今日又为何去了那么久?”池欢心里紧张,面上也泄露了些许紧张之意,“是否是因为想起了什么?” 唐少珩不答,只是沉默。 池欢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原本畅快的心情快要达到谷底。她看不懂他的脸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唐少珩将问题抛回给她,想看看她会怎么回答:“那你希望我想起来前尘往事吗?” 池欢强颜欢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我当然希望你能想起之前的事情。毕竟那也是你的一部分,不可能也不能永远想不起来。” 唐少珩试探着她:“那如果我想起来了,你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唐少珩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就怕错过她脸上的表情。 “你希望我对你说些什么呢?” 池欢猜测他已经恢复了记忆,但是她还是想赌一赌,万一他对自己有感情呢? 唐少珩拉着她往后院走,并且遣散了众婢仆。 第89章 赶走4 唐少珩拉着她往后院走,并且遣散了众婢仆。 池欢悄悄地将他的手握紧了些:“公子,你要带我去后院干什么?” 迟欢有些激动,是不是他真的恢复了记忆,但是他已经爱上了自己,所以他不想把自己赶走,反而迫不及待的想和自己有夫妻之实? 唐少珩悠然散漫的转过头来,眸色极深,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你随我来就知道了” 池欢笑着说:“公子何故要卖关子?”她的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左右都是要告诉你的,也不在乎的一时三刻。” 池欢莞尔一笑:“好,都听公子的。” 池欢见刚才他遣散了众人,还以为他要带自己去卧房,遣散众人是因为害怕他们听到自己与他欢好时的声音。 没想到他会将自己带到荷花池边上,此时荷花池已有几枝荷花悄悄地开了花。 “公子,现在可以说了吧?”她迎着他的目光,唇角不自觉的勾了一下,露出一抹笑意。 “我确实已经恢复了记忆。”唐少珩开门见山。 池欢抚摸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将一不小心散落下来的头发草草别在耳后,她微微偏头,眼神触及已经开放的荷花。 心中悲凉更甚,如今荷花争相开放,想要享受夏天。 可是她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她抬头望天,已然又下起了雨,她抬手摸了一下脸颊,也不知道脸颊上的是她的泪水还是雨水。 池欢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能认命地问他:“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她心里不禁在想,他会让自己怎么做呢?是让她离开唐家还是离开周国回到西戎?又或者是想要直接杀了她? “你赶紧离开唐家,离开京城!”唐少珩。还是给他留了后路的,没有说让她直接离开周国。 “你就这么狠心吗?”迟欢直勾勾的看着他脸上神色激动,“为什么非要把我赶走呢?难道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过我吗?”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毁掉我安稳人生的坏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确实有可能活不下来,她救了他,就算她要黄金百两,千两,甚至于万两他都会想办法,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冒充云迢。 当初他口口声声喊着婳婳,她这个女人居然毫不犹豫认下了这个名字,不过他也是蠢,他都没有怀疑过池欢的身份。 如果他再多问两句,是否结果就会有所不同? 还有当初云迢给他求来的平安符,他后来身体能够自由活动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过那个平安符。 是不是迟欢将它给丢了? 那个平安符他常常挂在腰上,从不离身,可是后来平安符就不见了。 “那你想要谁想要云迢吗?”池欢哈哈大笑起来,“你可别忘了你对她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是啊,他对云迢说过那么重的话,还差点杀了她,她怎么可能还会原谅自己呢? 他记得那是在他们一行人回京的路上,云迢问他需不需要喝些水,她打了些水。 可是。他是怎么做的呢?他打翻了云迢递过来的水,还用剑指着她。 还和她说:“你贱不贱呢?总是往别的男人身边凑,这就是你们长公主府的教养吗?” 这件事发生在他们到达北狄那边之前。那一日云景发了好大的脾气。 现在想起来,他那个时候是真的混蛋啊! “这与你无关。”唐少珩的面色冷了下来。 第90章 赶走5 “这与你无关。”唐少珩的面色冷了下来。 兴许是因为他们争吵的声音太大,引来了下人。 下人又怕他们出什么事,又去请了缙云伯夫妇。 “长瑾,这是怎么了?”缙云伯夫人很担心,“你们怎么吵得这样厉害?” 缙云伯夫人一声长瑾一出,池欢就明白了过来,兴许他恢复记忆已经不止一朝一夕了,更有可能是整个缙云伯府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就瞒着她一个人。 真好笑啊!让她做了这么久的傻子! 这一家人把他当成傻子耍的团团转! 也怪她自己傻,竟没看出他的异常之处。 她突然想起来那日他去了一趟重华寺,回来就变了一个人。 她说要给他煮宵夜,他说不需要;她说自己帮他磨墨他也不需要。兴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露出马脚了,只是她自己傻,又想着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没有发现这些。 “爹娘,我没事。”唐少珩的声音都哑了,“你们先离开吧,我和她还有事情没有商量好。” 缙云伯点了点头:“有些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就好。” 他们说完带着一众婢仆离开了,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我会给你一笔钱财,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至于我以前给你买的那些衣服首饰你都可以带走。” 给她一笔钱财,就当是他报答了池欢的救命之恩。至于她的那些衣服首饰,留在那只会让自己心烦,而且后面如果他将云迢追回来了,云迢看到那些恐怕会生气 他必须杜绝此事发生。 “唐公子还真是大方啊!”迟欢已经没有了理智,朝他大吼大叫。 “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了。”唐少珩。看着他这个模样,神情淡淡,就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她是否有理智,是否生气,“至于别的,你想都不要想!” “你就不怕我到处去说吗?”池欢自认为抓住了他的把柄,她想,世家大族肯定都重声誉,说不定为了让她不在外面胡说八道,而愿意娶她或者是别的。 “你以为我在乎那些吗?”唐少珩扫了她一眼,嘴角不屑的勾起。 当初他在京中的声誉已经够差了,他就不信他还能差到哪里去! 那时候他是所有老爷夫人的反面教材,他们总是对他们自己的儿子女儿说,如果不好好学习,玩物丧志,就会成为他那样。 可是他们都忘了,如果他真的是玩物丧志的话,什么都没有学的话,怎么可能会成为太子的伴读呢? 要知道,陛下那时候对太子伴读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而且依照惯例一个太子能拥有两个伴读,这一次因为顾淮琛和云景关系好,而且年龄相仿,又是表兄弟,所以云景成为了内定的伴读,只从京城上下招一个人,做顾淮琛的伴读。 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呢?怎么他们都不想一想? 他怎么可能真的是玩物丧志,是不是为了不让唐世忱起疑心罢了。 那个时候他为了回到家在唐世忱面前不习文不学武,特意会在学堂多留一会儿,把课业全部做完才回府。 他也和师傅提过要求,就是让他尽量不要去找自己的家人说关于自己学业的事情。 第91章 赶走6 池欢咬牙切齿:“算你狠!” 她本以为就算唐少珩不念旧情,也不至于这么狠心,没想到是她拎不清了。 “我和你相比,还是你比较狠吧?”唐少珩从没想过池欢有脸说出这种话。 她让自己生生蹉跎了一年,还让自己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无论从哪里看,都是她比较狠吧? “还有当初我挂在身上的平安符,你可有见到?” 那可是云迢亲自给他求的,他必须知道平安符的下落。 “什么平安符?”池欢听他提起平安符,偏了偏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唐少珩从上至下扫视了她一眼,觉得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她应该不会再欺骗他了。 “你别想再耍什么花招!” 唐少珩本想让她现在就离开,但是没想到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只得作罢:“你今儿个晚上将我送给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早上我会让管家给你银两,你速速离去。” 池欢沉默的点了点头,什么话都不愿意再和他说。 说再多有什么用呢?他也不会心软,不会有转圜的余地。 早知道之前她就不拉着他找什么良辰吉日了,直接和他拜堂。那样他们已经算是澄清了,今日他想赶也要顾虑一二。 唐少珩也没有再说话,他走到外面让婢女给缙云伯夫妇报个信儿,自己让车夫送自己去将军府。 看到久违的将军府的牌匾,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是他之前拼杀得来的奖励,可是他已经许久不曾来了。 先前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他也曾走到过将军府门口,那时他只觉得这将军府太过低调,主人定是个低调的人。但是那个时候的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是主人。 “将军?您回来了?”门口的门房看到他,激动异常。 “是。”唐少珩点了点头,“许久没来了,我过来看看。” 门房盯着他的背影,料想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先前他失去记忆的流言甚嚣尘上,但是今日他既然来了这将军府,就代表他已经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不然他哪里还会记得将军府呢? 唐少珩进门,看着久违的一草一木。 “这树是何时种下的?”唐少珩看到新增了一株枰树,问跟随着他的管家。 “是昀昭郡主去年种下的。”管家有些唏嘘。 这枰树需要二十年才能结果,那时候昀昭郡主和自己说,她想要和将军一起看这枰树结果。 没成想天不遂人愿。 “今夜将军可要留在府中?” 虽然他们日日都有打扫,可是他的那间房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他的那间房没有多少人气。 “你去让人给我收拾一下吧。”唐少珩刚才让婢女去告知缙云伯夫妇,就是存了今夜不回府的打算。 “是,我这就吩咐下去。”管家点了点头,“将军可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你稍后便将我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传扬出去,并且明日一早便将池欢被我赶出府的事情大肆宣扬一下。” “是。” 这个管家的做事效率极高,不过半个时辰京城中的所有人便已经知道了唐少珩恢复记忆的事情。 彼时颜笙正在府里帮季观衡研墨,当他听到婢女来告知她的时候,只问了一句池欢怎么样了。 “这件事情奴婢暂时还没有打听到。”婢女信誓旦旦的说,“奴婢一知道便马上来告诉夫人。” “我知道了,你快下去吧。”颜笙说。 季观衡临帖时不太喜欢有太多人在身边,他说只需要她一个人研墨就够了。 季观衡抬起头:“你好像很关心唐家的事?” “也并不是有多么关心。”其实她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心态,“是不是我刚才和婢女说话打搅到你了?” 以往他很少在临帖的时候会自己说话的。 “并没有。”他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颜笙,忽地笑了,“只是好奇罢了,又或者说是因为你现在还喜欢他,所以关注着唐家的一切?” 之前颜笙和云迢在宫宴上闹那么大,他也是亲历者,怎会不知道? 她又怎知是自己亲自让人去和颜家说愿意娶她?她追逐着别人,他追逐着她。 这些她都不知道,也不必知道。 颜笙想起之前为唐少珩做过的傻事,自己都有点受不了自己,她居然为了一个男的去噎郡主? 她又听到季观衡这么说,眉眼弯弯,抱住他的脖子:“哎呀,我的夫君是醋了吗?” 她和季观衡成亲这么久,早就已经放下了唐少珩,心里完完全全都是他季观衡了。 “我才没有。”季观衡怎么可能承认。 “没有就没有吧。”颜笙放开他的脖子,作势要走,“既然这样,你就一个人在书房临帖吧,我要去洗漱了。” “好笙笙,你别走。”季观衡唇边溢出幽幽的笑意,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再陪我一会儿,我将这张写完就和你一起去沐浴。” “才不要呢!” 颜笙听到季观衡说和自己一起去沐浴就害怕,他怎么可能是单纯的沐浴嘛,每次他们一起沐浴,季观衡都会和她那个,直到她止不住的求饶,才抱着她去榻上。 季观衡只是逗一逗她,她癸水刚刚结束,他怎么可能不顾她的身子强行和她…… “我逗你的。”季观衡笑了笑,微微抬头吻了吻她的唇,“你去洗漱吧,我稍后就回房。” “那你也别留到太晚。” “有你这个小娘子在,我怎会舍得在书房许久?” “油嘴滑舌!”颜笙笑骂道。 颜笙洗漱完毕,躺在榻上想着方才婢女所报之事,既然唐少珩已经恢复了记忆,那池欢他定不会再护着。 今日又太晚了,想来池欢不会今夜离开,那便只能是明日,她明儿个一早便去缙云伯府,看看有没有好戏。 次日一早,唐少珩回缙云伯府,颜笙前往缙云伯府。 两人一前一后。 彼时池欢还不曾离开,看到回府的唐少珩,心下一紧,生怕他看到她厌烦,问她为什么还不曾离开。 但却在看到颜笙的时候变了脸色。 第92章 好戏 但却在看到颜笙的时候变了脸色。 “你来做什么?”池欢直勾勾的盯着她,“来看我的笑话吗?” “你有什么笑话可看?”颜笙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中的蔻丹。 她这副模样惹怒了池欢:“那你来做什么?莫不是来和他行苟且之事的?” 池欢越说越激动,好像自己明白了什么东西一样:“先前便听到有人说,好像你之前和云迢抢过他是不是?现在我也走了,云迢也走了,你莫不是想要和他再续前缘?” “你真是好笑,自己没办法抓住男人的心就乱攀咬旁人。”颜笙都要被气笑了,这种乡野村妇就是没有教养。 脑子里成日都是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其实她在缙云伯府住了这么久,失去记忆的唐少珩对她又算得上是百依百顺,她如果想学一些东西,什么东西学不到啊? 说到底就是自己只想享福,不愿意付出。 不过细细想来也是,她之前在西戎那边,应该又要生存又要种地,哪里像在缙云伯府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呢? 她想要抓住这一切也实属应当。 “我现在与夫君琴瑟和鸣,哪里还会想着他?”颜笙敛眸,脸色稍沉,“是我夫君的大伯母马上要过寿了,我来请一请缙云伯罢了。” 其实请柬应当是过几日再让下人送的,但是她实在是太好奇了,遂找季大夫人要了缙云伯府的请柬,借此由头来看一看好戏。 只是没想到才一进来,就被她攀咬。 池欢沉默着往外面走。 唐少珩微微弯了弯腰:“实在是不好意思。” “无妨。”颜笙实在是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否则自家那个人怕是又要醋了。 “对了,你知不知道婳婳现在怎么样了?”他想要再去荥南县,告诉云迢自己恢复了记忆,可是又怕惹得她心烦。 他知自己有错,之前没有恢复记忆敢肆无忌惮的出现在云迢面前,可是现在恢复了记忆,却退缩了。 他怕云迢对自己更加失望。 “我怎么会知道?”颜笙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唐少珩,“这京城谁不知道我和她关系不好,你怎么会傻到来问我她的下落呢?” 唐少珩仿佛如梦初醒:“抱歉。” 看来他只能在京城等着他们一家回来了。 不过他也等不了多久了,因为云谏他们一家人已经在半路上了。 如果按他们原定的计划,他们应该过不了几天就要到京城了,可是突然下起大雨,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先找个客栈落脚。 “也不知这雨什么时候能停。”云闳看着如幕布一般的雨,心里一团乱麻。 “只能先等等了。”沈谌的手撑在栏杆上,“看这天色,这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了” 就算是雨停了,也还需要等几天再走,因为路上泥泞不堪,实在是不太雅观。 “咱们在这客栈中多停留几日,怕是客栈老板都要开心疯了。” 他们一行二三十人,吃住都在客栈,那可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沈谌叹了口气,幸亏他们都不是缺钱的主儿,不然怕是客栈都住不起。 但是他忘了,如果真的是没有钱的穷苦人家的人出来,他们根本不舍得住客栈,而是会选择冒着大雨离开。 …… 京城中,池欢离开缙云伯府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京城。而是选了一家比较偏远的客栈住着。 现在她身上的银两,就算是日日住客栈,也能够负担的起。 他只需要避开唐少珩,不让他发现自己还在京城就行了。 唐少珩并没有让家丁看着自己离开京城,所以只要自己不在他面前出现,就还可以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 不过她忘了,现在的唐少珩根本就不在意她,哪里会去管她的行踪呢? 她一个人活的也算自在。 “老板娘,给我来碗馄饨。”池欢走累了,找了一家馄饨铺歇脚。 她之前也来过,听人说这老板娘脸上日日都有笑脸,她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人日日都是快乐的呢? “好嘞,姑娘您稍等。” 老板娘乐呵呵的,脸上的笑意不曾断过。 每日都有人来她这里吃馄饨,她心里高兴极了,虽然她卖馄饨赚的钱少,可是这些钱足够她和女儿生存,也就够了。 她并不想着突然大富大贵,能活着就好了。 她先前的夫君和婆家以他生不出儿子,没办法给他们家留下后代为由,休了她。 其实换了大户人家,会直接纳妾,可是她之前的夫家也不算富裕,哪里养得起那么多人。 只能先休了她,再去让媒婆找其他人家的女子提亲。 至于她的女儿,他们家嫌弃是个女儿身,不愿意要,和她说如果她不把孩子带走,就会把孩子丢出去喂狼。 她就将孩子带走了,她本来也想带走孩子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她以为她还需要和他们家抢一抢,可是他们嫌弃她是个女娃,不愿意养她,说是家里没有那么多食物。 这帮畜生!这可是他们家的人呐! 她本来想回娘家,可是她爹娘嫌弃她没本事拴住男人的心,也不让他回去。 不过幸好她做的馄饨是一绝,能够摆摊赚钱。否则她们娘儿俩的生活都成问题。 虽然大周律法规定和离后每月必须给未满十五岁的孩子支付费用。可是他们那些人哪里管这些? 她想去报官,可是他们说如果她去报官,他们就会朝着她女儿下手,没办法,只能作罢。 “老板娘,为何我每次过来,你都是笑眯眯的?”池欢见人不多,和老板娘搭话。 “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就开心些好。” 她没有说的是,她只要一想到女儿她就开心,只有开开心心的做馄饨,馄饨才能好吃,她才能有钱给女儿请女师。 当初她就是没有读过书,除了认识自己的名字之外,什么字也不认识,她不想自己的女儿也这样。 她必须要懂学问。 第93章 等待1 “如果我也能像您一样豁达就好了。”池欢叹气,如今她有了财富,却没有了喜欢的那个人。 她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上像他一样的人了。 “姑娘,你还这么年轻,比我女儿大不了几岁,可不要想不开做傻事啊!” 老板娘看池欢满面愁容,也很心疼。 池欢吸了吸鼻子:“我不会的。”她还不想死。 再难过她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那就好。”老板娘稍稍放下心来,刚好又来了人,就没有再管她,去给其他人煮馄饨了。 池欢吃完,特意多给了十文钱,她本来想再多给一些,却又怕老板娘不要。 “姑娘,你给多了。”老板娘想将铜板递回去,“我这一碗才三文。” 池欢头也不回:“其他的就当是老板娘安慰我的报酬了。” 老板娘笑了一下,重新将铜板收起来。 池欢又逛了许久才回到客栈,不料在门口遇上了宋知栩。 宋知栩本是和好友一起出来吃饭的,看到池欢便怒上心头,走到她面前。 “哟,这不是唐少珩未过门的小妾吗?怎么来客栈了?是吃惯了山珍海味,还是人家不要你了?” 宋知栩说话不留情面,池欢本想骂回去,却因为身份悬殊,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宋知栩是廷尉的夫人,她现在无权无势,若是和宋知栩起冲突,恐怕不久之后就会曝尸荒野。 她捏紧的拳头缓缓地松了:“夫人莫不是想替你的好姐妹打抱不平?”池欢勾了勾唇,“我确实是没赢,可是难道云迢就赢了吗?她不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池欢说完,就进了客栈。 “栩栩,怎么了?你和她有过节?” 宋知栩的这位好友并非京城人士,故而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 “你不知道,这女子……”宋知栩将他们的事情向好友说了。 “怎么还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好友不解。 换了她捡到陌生人,特别是男子,定会交由官府,而不是自己收留。 更何况这女子居然还骗人家说自己与他已经成亲?更是让人不齿! “没办法啊,有些人没有接受过教育,不知礼节。” 她们虽为女子,可是家族人并不拘着她们,也不曾说过让她们只能学女学,因而她们懂得也不少。 “好了,不说她了。”好友蹙了蹙眉:“我们今日出来是为了让你带着我吃些京城特有的东西的,可不是为了让你生气的。” 好友说完又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再说若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和我们说。” 宋知栩点点头,和她一起进去了。 “老板。” “傅夫人,您可是好久没来过了。”老板笑眯眯的,“不知您今儿个想吃点什么?” 虽然宋知栩并没有到处宣扬过她和傅裕宁的关系,可他们也没避着别人。 京城中甚少有人不知道傅裕宁与宋知栩是夫妻。 “就来一盅佛跳墙,再要一份蟹酿橙,一碟吉利虾,一份金边白菜就够了。”宋知栩过了一会,又说:“对了,再给我们上一壶茶。” “好嘞,您稍等片刻。”老板吩咐小二去后厨。 “你莫不是在诓我?”好友打趣道,“这佛跳墙哪里是京城的特色?我们那里也有啊。” “他家的佛跳墙与别家不同。”宋知栩老神在在的,“待会儿你尝了就知道了。” “好。”好友点点头,“那你继续给我讲一讲刚才遇到的那个女子的事儿?” 刚才宋知栩的几句话让她十分的好奇。 宋知栩应了下来,反正他们是在包厢,也不会有人听见。 讲到一半,小二将菜肴端上来了:“二位慢用。” “现在还讲吗?”宋知栩记得好友家里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讲吧!”好友盛了一碗佛跳墙出来,又给宋知栩盛了一碗。 “那好。”宋知栩看到好友给她盛汤,说了声谢谢才重新开始讲。 宋知栩边吃饭边讲,好友边吃边听,直到饭快吃完,宋知栩才讲完他们三人之间所发生的事情。 “郡主这也太惨了吧?”好友有些心疼,好不容易找到的夫君不认识自己了。 “我也觉得,只是现在唐少珩恢复了记忆。”宋知栩知道云迢在回京的路上,她都怕云迢知道唐少珩恢复记忆之后心软。 “郡主也不是傻子,你还怕她会吃回头草不成?” 好友觉得若是一个男子对自己这样,就算他后来恢复了记忆,也不能原谅。 错了就是错了,她受了那么多委屈,难道就因为男子的几句道歉的话好听的话就能一笔勾销了吗? 如果是那样,那她只能说那女子太傻太痴了。 “我就是怕这点。” 要知道,当初云迢嫁给唐少珩,也没过太长时间。 “好了,别再想了。”好友饮了一口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我们帮不了。” 每个人的命数都不一样,都有因果,若是介入了旁人的因果,还不知对自己有没有坏处。 “嗯。”宋知栩这才不再想唐少珩他们的事,但是最后还是在心里骂了唐少珩一句。 唐少珩突然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怎么回事。 如今气温越来越高了,按理来说他不应该生病才是,可是为什么突然开始打喷嚏? “少爷,您是不是生病了?”他的书童担忧的望着他。 “我没事。”唐少珩摸了摸鼻子,“前几日让你去打听他们一家什么时候回来,可打听到了吗?” “没有。”书童有些沮丧,“他们都不愿意告诉我。” 他本来想直接去问长公主府的门房,可是他才刚刚自报家门,就被长公主府的门房赶走了,他还看他一次打他一次。 他也想从别的地方旁敲侧击一下,却都无果。 “你这个废物,这点小事都搞不定?”唐少珩难得发了一次脾气。 “奴才知错了!”书童跪在地上,“奴才这就再去打听!” 书童走了出去。 而唐少珩看着盯着门口的合欢树发呆。 这株合欢树已经两米多了,这还是他和云迢成亲之前特意去买的,他希望自己和云迢如合欢花一样和和美美。 第94章 等待2 这株合欢树已经两米多了,这还是他和云迢成亲之前特意去买的,他希望自己和云迢如合欢花一样和和美美。 可是却是他亲手毁掉了他和云迢的婚姻事。 此时他真的恨不得回到过去,狠狠地打当初的自己几巴掌! 失忆就失忆,为什么会忘了云迢的模样?为什么和别的女子那么亲近?为什么非得和离? 他心里真的很难受。 可是再难受也没有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弥补。 他想,如果云迢能够回心转意,他一定会下半辈子好好的对待她。 …… 晚上用膳时,唐家人谈起池欢的事情。 “长瑾,一切可都安排妥帖了?”缙云伯问的是关于池欢的事情,缙云伯总觉得她不太可能会甘心离开。 “都安排妥帖了。”唐少珩答,“我给了她一笔不菲的银两,她便安安分分的走了。” “我就说她是为了我们家的钱。”缙云伯夫人有些嫌恶。 她之前还日日标榜自己爱的不是唐少珩的钱,而是他这个人。 本来她还以为唐少珩要赶池欢走,池欢知道后会大闹一场,怎知她居然没有。 现在唐少珩说他给了池欢很多银两,她现在就明白了,她果然是为了钱。 若是她闹一场她还高看池欢一眼,可惜了。 “不知你说的一笔不菲的钱财大概有多少?”唐世忱眼神灼灼的盯着唐少珩。 “也就五十两金子和三千两银子。”唐少珩不太喜欢唐世忱这个语气,可是他问了 他必须要回答。 “也就?”唐世忱扬了扬眉,“拿朝廷俸禄的人果然是不一样。” 五十两金子,三千两银子,给某些人用一辈子也用不完,唐少珩却随随便便就给了。 “哥哥若是早些存钱 现在也不会觉得这些多了。” 唐世忱在家里吃缙云伯府的老本,每月缙云伯给他的也不少,可是他总是在外面花天酒地,以至于每个月都没存下什么钱。 “好了好了,你们别说了。”缙云伯真是搞不懂自己的两个儿子,分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为何就像仇人一样? “你们爹说的不错,先用膳吧1”缙云伯夫人也出来劝。 “我不吃了。”唐世忱放下筷子,这两口子能不能再偏心一点? 缙云伯夫人问他:“你吃饱了吗?还是心里不高兴了?” “我吃饱了,没有不高兴。”其实他根本没吃饱,只是不想再和这两人多说一些什么,简直是浪费时间。 他们心里只有唐少珩一个人,从来不会站在他这边 那他还在家里受这个气干什么? …… 用过晚膳,唐少珩陪着缙云伯夫人在花园消食。 “要是郡主也在就好了。”缙云伯夫人有些慨叹,“可惜了。” 云迢的性子她很喜欢,只是他们没有缘分,做不了婆媳,她想收云迢做干女儿,却又比不过云迢的身份。 唐少珩沉默,都怪他那时候太过草率。 “扶我回房吧!”缙云伯夫人又在花园好久,才决定回府。 “对了,你今儿个就在府里住吧,别回将军府了。” 将军府说来说去都只有他一个人,更何况她如今好不容易盼到儿子恢复记忆,哪里会舍得让他回将军府? 昨儿个是他自己先斩后奏了,不然她肯定不会允许。 “好。”唐少珩知道缙云伯夫人什么意思,他也很想就在她身边不离开 ,“都听您的。”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显示了缙云伯夫人的好心情。 自己儿子留在家,她怎么可能不高兴? “你还是要去看看她的行踪,不要让她做出什么有损于缙云伯府的事情。 “儿子明白。” 他也正有此意,打算明儿个派小厮出去一趟,回来报告。 若是她还在京城,就要快些催她离开。 但是他没想过,若是他派了人出去,怕是池欢会觉得他是突然改变了心意。 “你说是你们家少爷让你出来找我的?”池欢心下一喜,莫不是他想起自己的好了? “他可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少爷让您立即离京。” “我不信。”池欢很是固执,“除非你让他亲自来和我说。” 她总觉得,她是不是离京了唐少珩不会那么在意,所以她并不着急,只是没想到…… “好。”小厮无法,只能答应了一声,回府后和唐少珩说。 “那你还不快回去禀报!”池欢呵斥,“除非他亲口和我说,不然我是不会离开京城的!” “是。”小厮答应了一声,忙赶回了将军府。 “你说她要见我?”唐少珩轻轻地擦拭着许久不曾用过的佩剑。 当初他失踪,顾淮琛只找到了他的配剑,于是将这剑带了回来。 顾淮琛还说,本来当初想给他建一个衣冠冢,可是云迢拼命的反对,斩钉截铁的说他只是失踪了,一定可以找到的,他们才歇了心思。 唐少珩眼前被悲伤所笼罩,云迢一定很后悔去找他吧?不然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唐少珩将佩剑擦拭干净才出门。 来到池欢落脚的客栈,唐少珩轻轻的咬了咬牙,他倒是没想过,池欢居然会来这一出。 这家客栈离缙云伯府并不远,她这是想着最危险的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不过也确实是这样,他最开始并没有让下人在京城寻找,而是让他们去了周边县城。 还是一个下人告诉他说不定池欢没出京城,他才安排人在京城寻人。 “你来了?”池欢看到他很高兴,眼睛蓦地变亮了很多,“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你让人找我是不是打算接我回去?” 此时此刻,她还是心存幻想。 “怎么可能呢?” 唐少珩不会给她一丝一毫希望,他给她希望,就等于是给自己找罪受。 他可不会这么傻! “你不会还做着我能接你回去的梦吧?” 池欢脸上的笑一僵,脑子里一团乱麻。 第95章 等待3 池欢脸上的笑一僵,脑子里一团乱麻。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当初说的是什么?”唐少珩声音冷冽,“我说的可不是离开缙云伯府就行吧?” “我……”池欢哑然,他确实是这么说过。 “你已经多留了许久了。” “我懂了。”池欢说完便沉默了。 唐少珩又说了些让她早日离开之类的话才离开,走之前留了一个有些功夫的家丁,打算盯着她离开。 …… 唐少珩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又到了之前那个首饰铺。 今儿个老板不在,只有几名伙计在那里。 “公子,您要些什么?” 一位原本不太尽力,在四处左顾右盼的伙计看到了他,眼神里都放着光。 只因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绸缎做的,想来身份不差,他想着,若是能给唐少珩介绍好了,唐少珩一高兴,说不定还会赏他些银两。 他虽然自己身份低下,可他在首饰铺子做工,时不时就有达官贵人的家眷带着女儿一起来,他对衣服料子也有些了解。 更何况唐少珩气质矜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唐少珩看他如此殷勤,微微蹙眉,方才他可不是这个样子:“我随便看看。” “可需要小人给您介绍一下?” “不必了。”唐少珩摆了摆手。 唐少珩看着这些首饰,脑海中想象着云迢戴上这些首饰的模样。 却觉得,怎么都想象不出来她的十之一二,遂只能作罢。 想着等云迢回京,等她原谅了自己,再亲自带她来选她喜欢的首饰。 他真想云迢明日就能回京,他日日等,夜夜盼。 可是他哪里知道,已经有人想给云迢送梳子了呢? “姝儿,你可愿意收下?”沈谌很紧张,他想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送给她。 云迢哑然:“沈大哥,是否太快了些?” 人家都说结发同心,以梳为礼,可是他们二人相处的还不够久,他居然就拿出了梳子? “是我唐突了。”沈谌也不气恼,神态自若的将梳子收进袖口,“我等着你松口的那一天。” “你们在说什么?”云景如鬼魅般出现在他们身边,“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你们的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云景心里冷哼一声,他其实来了很久了,只是他二人说话太过投入,没有发现自己。 他现在对沈谌是越来越挑剔了。 特别是他居然想给自己的妹妹送梳子?哪有几个月就送梳子的?真是轻浮的很! “收拾好了。”云迢只觉得云景的出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遂轻快的走到了云景身边。 云景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像小时候那样。 …… “你既然已经恢复记忆,为何不早些回朝?”顾今朝的俊脸面无表情,可眸中却有寒冰,“你可知罪?” 原本唐少珩初初回京时,他便想让唐少珩休整几日后开始上朝。 可穆玉容却说他失去了记忆,恐怕很多事情都不能提出好的见解,说最好让他恢复记忆后再回朝。 可唐少珩今日过来,他问起他,却说是已经恢复记忆许久了。 如今国家虽安定,可若是少了贤臣,也是万万不可的。 “臣知罪。”唐少珩恭顺的跪在地上,“请陛下恕罪。” “陛下,娴嫔娘娘来了。” 顾今朝说:“让她去偏殿等着,朕稍后就来。” “你明日便开始上朝。”顾今朝顿了顿,又问:“先前砚之他们说你是去追北狄的七皇子,因而失踪的,你可有找到他,杀了他?” 先前他就想等唐少珩回京后好好问一问,但是他失去了记忆,现在恢复了记忆,自然也就该问了。 “臣无能,未能斩除后患。” 本来他追到了那个七皇子,但是没想到他身边却有高手护着,他双拳难敌四手,才败了。 “你去和庞将军商量,派一队人马暗中寻找。”顾今朝从来不是什么对敌人心慈手软的性子,“你们不太清楚究竟长什么样子的话,就在找到之后让慕容竹认一认。” 他自己的儿子,无论如何他都能认识。 顾今朝让他起身。 “是,臣明白。”唐少珩站起身,又道:“先前北狄有一个名叫林武的丞相,听闻他和他的门生都极有能耐,陛下也可以派人去寻来,为我周国效力。” 顾今朝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着手让人去找,你先回去吧。” 唐少珩行礼告退。 从皇宫出来后,唐少珩就去了庞府。 他让门房进去通传,可庞将军却怎么都不信。 虽然市井关于唐少珩恢复记忆的说法甚嚣尘上,可他却不相信。 因为唐少珩并没有去上朝。 唐少珩听到门房的回复,哭笑不得,倒是他的不是了,应该早些来拜访庞将军的。 唐少珩看到庞将军,拱手道:“庞将军。” “长瑾?真的是你?”庞将军很惊讶,“方才门房来报,我还怕是他诓我呢!” “是长瑾无礼,应当早些来拜访庞将军。” “现在来也不晚。” 庞将军让人去给他搬椅子,又让人去沏茶。 “你今儿个来,是否是有什么事?” “是圣上让我来找您的。”唐少珩看了一眼周围的家丁婢女,“是否可以让他们先退下?” 虽然他知道庞将军府里应该没有可能有别国奸细,但是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庞将军颔首,挥挥手让他们退下,才又看向唐少珩:“不知圣上有什么指示?” 唐少珩将方才与顾今朝所言告知于他:“将军,您看我们该怎么做?” “既然圣上让我们去找,我们便去找,旁的不说,单是君命难违这一点我们就不能不执行。” 至于顾今朝所说的找到相像的就让让慕容竹认?总不能找到一个便带回来让慕容竹认了,若不是再出发去寻吧?那样效率太低了些。 不如直接将慕容竹带在身边还好些。 “那慕容竹?”显然唐少珩也想到了这一点。 “将他带上也就是了。” 如今他已经不是北狄国君了,而是他们周国的安乐君,他一切都要听顾今朝的。 “那咱们去找他,择日出发?” 第96章 没了 “那咱们去找他,择日出发?” 庞将军都这么说了,唐少珩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长瑾怕是不能一起了。”顾今朝说了,让他上朝,若是他才上了几日便又离京,那成什么样子? “那也无妨,我带人去就是了。”庞将军爽朗的笑着,这算什么大事嘛? “那您一定要多带些人手。” “你且放宽心,我心里有数。”庞将军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我们先去安乐君府,看看慕容竹现在如何了。” 自从他们将慕容竹带回来之后,除了大的宴会,他们都很少能够见到慕容竹。 “那走吧。” 唐少珩原本准备自己骑马,让将军府的人准备马车给庞将军乘坐,岂料被庞将军拒绝了。 “我还没有不中用到不能骑马的地步。” 唐少珩以为他生气了,连忙道歉。 “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庞将军让人去马厩牵马。 二人骑着马前往安乐君府。 “通知一下安乐君,庞将军到了。”唐少珩这么和门房说。 门房屁颠屁颠的进去禀报。 这可是庞将军。 门房告诉给慕容竹房门口的婢女,让她转告,自己在门外守着。 彼时慕容竹正躺在床上,听到婢女这么说,连忙让人去请他去前厅。 自己则强撑着身子起来前往前厅。在榻上会客终究是不雅。 慕容竹走一步停两步,时不时咳嗽几声,竟是在他们之后来到的前厅。 “庞将军,唐将军,今日前来有何贵干?”慕容竹让人去沏茶,自己说完话后便开始剧烈咳嗽。 “安乐君这是怎么了?”唐少珩问。 现如今他们还需要慕容竹办事,若是他有什么不测可该如何是好? “无妨,只是一点小病罢了,不久后就能痊愈。” “那您可一定要好好休息。” “多谢庞将军关心,我都晓得的。” 慕容竹只顾着和庞将军他们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说不久后能痊愈时管家的表情。 可是唐少珩发现了。 “安乐君,我与庞将军此次前来,是有事要您帮忙。” 唐少珩如是说。 “还请唐将军直言。” 慕容竹没想到自己这么大把年纪了,他们还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唐少珩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慕容竹听完,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要抓他的儿子回来?是怕他造反吗?可是他现在才几岁啊! “安乐君是不愿意配合我们吗?”唐少珩也知道这样做不太人道,可是……若是不斩草除根,有了后患那才是得不偿失。 “怎么会?”慕容竹缓了许久,脸上才又重新挂起笑容,“圣上让我如何做我便如何做。”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让顾今朝网开一面,给他儿子一条生路。 “那就好。”庞将军满意的点点头,,“那我们出发之前再来找您。” 唐少珩和庞将军离开的时候,给管家递了个眼神。 “长瑾,不回府吗?”庞将军见他迟迟不上马,遂问之。 唐少珩笑说:“庞将军,还有一点事情还没解决呢。” “何事?” “我也不太清楚。”其实唐少珩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可是终究是没有人亲口证实,他不能诱导庞将军“等人出来后就知道了。” 等了一刻钟,管家才从大门出来。 “将军,您可是有话要问我?”管家是顾今朝派来的,明里是替慕容竹管家,暗里是帮助顾今朝监视慕容竹。 慕容竹心里也明白,可是他也没办法,如今他是吃人家俸禄的安乐君,他不能反抗。 “是。”唐少珩点了点头,“方才我看慕容竹说起他的病情时,你的脸色有异样,是否有什么不妥?” 庞将军听他这么一说,神情一凛,若是慕容竹出了什么事,他们还怎么去找他的七儿子? 管家老老实实的承认:“是的。” 庞将军着急忙慌的:“你且细细说来。” “他的身子好不了了,只是用汤药吊着一口气罢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撒手人寰。” “陛下知道吗?” 他们早知道慕容竹先前荒淫无度,恐怕身子不会很好,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过,慕容竹的病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奴才去和陛下说过。”管家说,“有好几次,我们都说是外面请来的大夫,实际上是宫里的御医,他们都说没办法医治。” “那他大概还能活多久?” 唐少珩想知道一个大概,然后看看何时出发。 “御医也说不准。” “那好吧。”唐少珩和庞将军对视一眼。 “你先进去吧。”庞将军先和管家说,后又看向唐少珩,“我现在便去找士兵,让他们收拾东西,后日一早就出发。” 唐少珩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又重新进门告诉慕容竹时间。 他们走后,慕容竹一个人在卧房垂泪。 他们竟不愿意让他的儿子多活几天吗?这么着急的想要去找他?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譬如顾今朝不愿意夜长梦多,就是没想过是因为自己命不久矣。 唐少珩回府后,直直的坐在贵妃椅上,实在是太累了。 “你不是进宫了吗?怎么去了这么久?”缙云伯看到他这副模样,问道。 “圣上吩咐了我一些别的事情,因而多费了些时间。” 恰巧唐世忱从他们身边走过,听到唐少珩这话,阴阳怪气道:“恢复了记忆果然不一样,这一下子就成为了圣上的宠臣。” 缙云伯眉毛倒竖:“临序,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儿子只是随口一说,爹如果不喜欢听儿子以后就不说了。”唐世忱边说边往外走。 缙云伯开口问:“马上要用晚膳了,你这是要去哪?” “去吃花酒。”唐世忱说。 “来人,将少爷押回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缙云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成器,对他也没有大的指望,但是也没想到过他居然会去吃花酒。 不管唐世忱是随口一说还是真有此意,他都不能放他出去。 唐世忱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不着调,没有女子愿意嫁给他,他这个做爹的头发都要愁白了。 第97章 没了2 唐少珩听到慕容竹过世的消息,忙策马去庞将军府。 怎料庞将军也策马而来。 二人相视一眼,唐少珩率先开口:“想必将军已经听到消息了。” 庞将军沉重的点头:“分明昨日我们去的时候,他精神头还很好,为何今夜就……” “我们过去看看吧!”唐少珩想的是先过去看看,然后回禀顾今朝,看顾今朝准备怎么办。 “好。” 显然庞将军也是这么想的,先过去探探虚实。 别的不怕,就怕慕容竹是假死脱身,万一慕容竹是临死之前父爱泛滥,为了不拖累他自己的儿子假死,那他们国家可就危险了。 毕竟之前既然有人拼死将他儿子带出去,难保不会教唆幼子与周国为敌。 他们来到安乐君府时,门口一片缟素。 其实府里大多数人都知道慕容竹的病撑不了多久,但是他们也没想到,用汤药吊着也会这么快就…… 慕容竹的妾室们纷纷痛哭,也不知是真心为他的死感到痛心而哭,还是觉得没了他,她们没办法再过上好日子而哭。 “节哀。”庞将军说完接着又道:“只是不知为何昨日我们来时安乐公的气色还那么好,今日却突然撒手人寰?” “我们其实也不太清楚。”慕容竹的其中一个妾室开口,她一边说还一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快用晚膳时,我本喊他一起,他说不想起身,让我们拨一部分饭菜送入房间。” 妾室说完这句话,停了许久。 “然后呢?”唐少珩追问道。 “等我再敲门,给他送饭菜时,已经没有了回应。”妾室哽咽着,“后来我推开门,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 唐少珩点了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才和庞将军一起出了门。 走出了很远,唐少珩才问出疑惑:“将军,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什么?”庞将军最开始还不明白,思考了片刻后也点了点头,“确实是有些奇怪。” “慕容竹那么多姬妾,可是我们刚才问问题时却只有那一个妾室在回答我们的问题。” 就好像除了她,其他人都不知道一样。 “确实是如此。”但是庞将军还是不敢相信,“但是她一介女流,能安排这么多吗?” 不管怎样,安乐君府的下人大多数都是顾今朝派过去的,按理来说应该不会也不敢背叛顾今朝。 可是若真是假死,他又是怎样做到的呢? “说不定呢?”唐少珩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我们还是先进宫去求见圣上吧。” 虽然时辰很晚了,可是这事情十万火急,他们耽搁不得。 二人漏夜求见。 彼时顾今朝正在穆玉容宫中休息,听到内侍来报,烦躁的翻了个身。 但是又怕二人所说的事情很紧急,遂穿戴整齐后往宣室殿去了。 “二位爱卿前来所为何事?”顾今朝烦躁的拨动着左手拇指处的玉扳指。 庞将军跪在地上:“想必陛下已经听说慕容竹过世的事情了。” 顾今朝让他起身,随后嗯了一声,慕容竹命不久矣的事情他早已知晓。 “御医说慕容竹的身子只能靠汤药吊着。”庞将军声音低沉,“可是先前都好好的,为何我们刚找他让他配合我们找人,他就阖然长逝了?” 庞将军此话一出,顾今朝彻底没了睡意。 他确实是没想过这一层,只想着慕容竹命不久矣,突然过世实属应当,毕竟御医也说过这个事情说不准,他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如今庞将军提起来,他才如梦初醒:“我明儿个就让仵作去验尸。” 不过当然不能以查他是否真的过世为理由,而是要说他突然薨逝,恐是因为有人在日常起居饮食中下毒,因而派仵作验尸。 “陛下,微臣觉得,不如这一次就让他过世好了?” 不管他是真死还是假死,慕容竹不想配合他们是真,既然这样,就让他真的死了算了。 “你的意思是?”顾今朝想了一会儿,才理解唐少珩话里的意思。 第98章 没了3 “你的意思是?”顾今朝想了一会儿,才理解唐少珩话里的意思。 此时庞将军也反应了过来:“陛下,老臣觉得长瑾这个建议不错。” 这一次,他假死也是真死,真死更是真死。 “也不是不可以。”顾今朝点了点头,反正留着他也是一个祸患。 “微臣记得有一种针灸之法,可以让人呈现一种假死状态。” 当初他在书上看到的时候,还觉得很离谱,可是等他亲眼看到过之后,就相信了。 之前他一直以为假死药之类的都是无稽之谈,只是他们癔想出来的。 “只是必须在第七日唤醒假死者,否则他就真的没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熬过七天,就能够?”顾今朝抚掌大笑,“爱卿实在是妙啊!” 反正留着慕容竹也没什么用,还平添国库开支,还不如就让他就此死了算了。 唐少珩轻飘飘的:“至于他那个妾室,就赏她陪葬吧。” 谁让她知道那么多呢? 顾今朝点了点头:“朕明日就带着慕容檀两姐妹过去。” 圣上亲临,更让百姓看看,对于当初的对手,如今的安乐君,顾今朝是如何做的。 最好是能将周国帝王仁慈传去其他国家,让他们来周国耕种,来周国生活。以此让周国越来越好。 “一切听凭陛下安排。”庞将军和唐少珩齐声说道。 “你们先回去吧,若是有事,我再让人去宫外召你们入宫。” 顾今朝也是真的倦了,现在已经到了丑时,正是好睡的时候:“今日太晚了,你们明日不用上朝了,好好休息一日,同时也想想该派哪些人出去找。” “是,陛下。”二人很开心,“微臣告退。” …… 次日,顾今朝召见慕容檀两姐妹,和她们说了慕容竹过世,让她们一起出宫送慕容竹最后一程。 毕竟是亲生女儿,谁也不能拦着她们。 “妾明白。”慕容檀跪了下来,“请陛下容妾和妹妹回宫去换衣衫。” 毕竟是葬礼,她们姊妹二人穿的太过鲜亮也不行。 虽然她想穿红色庆祝,毕竟她当初不想被送入周国的,她也有那么多兄弟姊妹,可是慕容竹就像吃了秤砣一样,非要送她入周国。 现在她仍然有无力的感觉。 慕容琦亦然,毕竟慕容竹从小到大都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过。 她只能在宫宴的时候,远远的看他一眼,让自己不至于忘记他的模样。 二人更衣完毕,都换了身稍稍素净些的衣裳。 “走吧。”顾今朝对她们说,“马车已在宫外等候。” 两姐妹相视一眼,跟着他出了宫。 慕容琦在踏出宫门处的一瞬间,只觉得心情舒畅。 她入周国日久,还不曾看过周国的大街小巷。 要知道她入周国时,马车被遮的严严实实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的周国市井烟火气。 马车在安乐君府门口停住。 “就和他们说皇帝和慕容竹的两位女儿前来吊唁。” 要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三人都蔫儿坏。 慕容檀率先到慕容竹的遗体面前哭了一通,慕容琦随后跟上。 那名妾室一直安慰着她们二人,让她们二人不要太过伤心。 “那朕呢?你们觉得朕是否该哭?” 在座的那些人,又有哪个敢让顾今朝在慕容竹面前哭呢? 顾今朝用袖口掩住微微上扬的唇角,看来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了。 顾今朝轻轻抚掌,从外面走进来一名仵作。 “这位是?”妾室忐忑不安的开口,生怕事情有什么变故。 “之前御医告诉朕,安乐君身体尚佳,为何突然过世?”顾今朝一脸的义愤填膺:“是否是有人害他?因而朕今日找来一名仵作,瞧瞧安乐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不用了,陛下。”妾室内心波涛汹涌,却不得不佯装不知道,“臣妇已经让人来验过了,确实是突然过世,而非有人想要害他。” “当真?”慕容檀如今也回过神来,知道顾今朝要干什么了。 首先她对慕容竹已然死心,自从他将自己送入周国的时候,她心里就不想认这个爹了。 旁的妃嫔都会请求圣上让她们与家人相聚。至于自己,爹娘远在天边,就算是后来慕容竹被俘到了京城,她也不曾让顾今朝安排见面。 她如今知道自己仰仗谁的鼻息生存,她才不会傻到和顾今朝对着干。 第99章 没了4 “当然是真的。”妾室谄媚的看了慕容檀一眼,“旁人不知,娘娘您还不知道吗?他向来是不会与人结怨的,怎会让人想要害他?” “李姨娘,你如此紧张做什么?”慕容琦淡淡出声,“你瞧瞧你,额头都开始有汗水了?莫不是心虚了吧?” 李姨娘不敢动,生怕慕容琦是在诈她:“娘娘说笑了,对于安乐君的葬礼,我忙前忙后,就算是开始流汗了,那也是因为太累了,怎么可能是因为心虚?” 李姨娘无法,只能让仵作验尸。 “朕看你这个模样,对安乐君还真是痴情,要不然朕赏你为安乐君殉葬可好?” “他是臣妇的夫君,臣妇为他操持葬礼是理所应当。”李姨娘的身子抖如筛糠,“至于殉葬,臣妇觉得并没有什么必要,毕竟府里还有这么多人需要臣妇管理,若是臣妇不在了,还不知道她们该怎么办。” 下面跪着的妾室,有不少都在心里暗暗撇嘴,都是妾室,只是先前慕容竹将府里的中馈交给了她管理罢了,她竟以正妻自居? 可是毕竟她们人微言轻,没办法和她抗衡。 “那便算了。”顾今朝叹了一口气,就好像是妥协了一般。 李姨娘心中一喜,她还以为顾今朝是个什么厉害人物,原来也只是个耳根子软的。 “那就让他以周国的最高礼仪下葬,首先需要停灵四十九天。” “不不不,不用了。” “你这是何意啊?”顾今朝板起了脸,“朕说什么你都反驳,是否对朕这个皇帝不满意?” “就是说啊,李姨娘,陛下这不都是为了爹好吗?”慕容檀拉住了李姨娘的袖口,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 “可是依照北狄的惯例,只需要停灵七日,便可以让逝者入土为安了。” “如今都没有北狄了,就听朕的。”顾今朝一甩袖子,“朕先回去了,就让娴嫔她们二人在这里多陪陪安乐君。” 至于仵作?结果出来后他会去告诉自己的。 顾今朝如是说了,他们也无法再反驳,除了李姨娘,其他人都不甚在意。 顾今朝一走,李姨娘就和慕容檀她们两人说,让她们两人劝劝顾今朝,早日让慕容竹入土为安。 慕容檀问她:“姨娘,你这么着急让爹入土为安,是否有什么阴谋?” 她们姐妹二人并不清楚顾今朝想要找到慕容竹的七子,并杀掉的事情。 李姨娘叹口气,她说来说去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老七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当然想多保他一段时间。 虽然她知道最后无论如何都会被抓到,可是能多活一日是一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李姨娘摇了摇头:“你们若是想留下来尽一下孝心就跪一会儿吧,如果不想就随着陛下回宫即可。”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慕容竹也活不了了,她的心一下就死了。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儿子能多活几日。 …… 顾今朝在离开安乐君府后就等着她二人去了庞将军的府邸。 “你二人去花园坐一会儿,我与庞将军有事相商。” “是,”二人微微颔首,随即往后院走去。 顾今朝去寻庞将军。 “陛下突然来访?是否事情有了什么进展?” “仵作验尸后告诉我,确实是假死。” 跟在仵作身后的,看起来是他的徒弟,实际上是宫里的御医,是来查慕容竹是否是假死的。 “那您准备怎么办?” “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之中。”顾今朝爽朗的笑,“你去安排好,派人去找人也就是了。” 一个小小的安乐君府,他还不放在眼里。 第100章 接风洗尘1 “可算是到了。”云迢走进长公主府,谓叹一声,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竟是快要八月才回到京城。 云景也表示赞同,如今回府,看到长公主府的一草一木都觉得亲切。 顾径微让婢女安排一间客房给云闳住。 “殿下,早已经准备好了。”婢女恭恭敬敬的颔首,“您忘了,您之前便在信里说了会带人回府?” 顾径微如梦初醒,她确实是在信里说过。 “怀安,你和穗宜就在长公主府安心住下,住多久都无妨。” “多谢殿下。”云闳夫妇起身道谢。 “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呢?”顾径微让他们各自回房去收拾整理。 …… 顾径微准备好一切,便带着买的东西进宫了。 “你可算是回来了!”太后激动的说,对于顾径微带回来的东西,太后只让宫女收下,说待会儿再看,现在没有什么比她的女儿更重要。 “女儿外出这么久,还希望母后不要怪罪。”顾径微真心实意的道歉,太后已经五十岁了,她本应该多留在太后身边,可她居然…… “我怎会怪罪我的好女儿?”在太后看来,虽然是云谏尚公主,可是顾径微也是云家的媳妇,在那里多留些日子也实属应当,“我马上让人去通知皇帝,今天晚上我们三人一起用膳,今儿个晚上你就用了膳再回长公主府。” “全凭母后吩咐。” 既然太后想要她留下来,那他自己自然不会违背太后的意思。 “等过几日,我再为你举办一次洗尘宴。”太后觉得,为顾径微接风洗尘是很有必要的。 顾径微也没拒绝。 太后派去的宫女等在宣室殿外。 “姑姑,您来做什么?”守在门口的内侍点头哈腰的,毕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身份地位和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太后让陛下晚上去长乐宫用膳,长公主回来了。” “姑姑,奴才知道了,奴才稍后便告诉陛下。” 宋姑姑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毕竟是顾今朝身边的人,她不觉得他会玩忽职守。 宋姑姑走了没多久,这个内侍就进了内殿。 彼时顾今朝正在与唐少珩商议政事。 “何时?” 内侍将宋姑姑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顾今朝。 顾今朝只是点了点头,让他去回复太后自己到时候会准时过去。 反倒是唐少珩愣了一下,长公主殿下回来了,也就代表云迢也回来了。 等他缓过神来,便是无以言喻的激动。 顾今朝假意咳嗽两声,让他回神。 “陛下,微臣失态了。” “无事,你继续说。” 顾今朝知道他为何事而出神,只是他现在不想掺和这些事,也就懒得管了。 唐少珩将自己的见解讲完,顾今朝就让他走了。 他也要快些去长乐宫了。 …… “老爷,为何长瑾还不曾回来?”眼看着要到晚膳时分了,却还不见唐少珩身影,缙云伯夫人有些担忧。 “兴许是因为圣上留他在宫里议事忘了时间。”缙云伯一点都不慌张。 “如果是这样那自然是最好。” 如果只是顾今朝留唐少珩商议朝事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全京城都知道长公主一家回京了。 她怕自己的儿子去长公主府,诚然,有一个郡主儿媳她脸上有光,可是当初云迢和唐少珩闹的那么僵,就怕只能是无功而返,还被云谏训斥一顿。 不过,缙云伯夫人的担忧还是有些道理的,因为唐少珩真的去长公主府了。 门口的人看到唐少珩,实在是很头疼,长公主殿下没回来的时候他就经常来,那时候自己和几个弟兄也没少驱赶他,可他依旧经常过来。 如今长公主一家回来了,这才第一日,他便过来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劳烦您通传一下。” 自古便有人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士族屋前无犬吠。这可是长公主府门前的人,更是不能得罪。 “好吧好吧。”阍人怕他又像之前一样一待好几个时辰,只能让其他人先看着他,自己进去告诉管家。 “你说唐将军来了?”管家也很无奈,唐少珩和自家小姐的情仇爱恨实在是理不清,“我去和驸马说一声。” 之前主人不在家,他才能做主让人赶走唐少珩,可是现在他们回来了,他还是需要请示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什么?他还敢过来?”云谏听管家说完,气的火冒三丈。 可是想起来先前没恢复记忆的唐少珩,走都不愿意走他们这边,现如今却会在门口等着…… “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是的,驸马。” “将他赶走。”云谏压抑着怒气,“别让小姐知道他来过。” 他也知道云迢迟早会知道唐少珩恢复记忆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想多瞒一会儿是一会儿。 现在在和云迢相处的沈谌他很满意,至少是比唐少珩让他满意。 他最满意的其实是傅裕宁,只可惜人家已经娶妻了。 “另外,去让厨房准备膳食。” 他想今日太后肯定要留顾径微用膳,想必不用等她,那就早些用过晚膳,早些休息,毕竟赶路实在是有些累。 “是。”管家微微躬身,“奴才知道了。” 管家转告给门房,让他去告诉唐少珩。 气喘吁吁的跑回门口:“唐将军,您请回吧!”阍人做了个请的收拾,“驸马和郡主并不想见您。” “请您转告驸马爷,日后我会经常过来的。” 他知道,大抵云迢都不知道他来了,这应该是云谏的意思。 他也理解,毕竟之前的他太过混账。 不过这些事急不得,反正以后还有那么多的时间,他相信自己能够感动云谏。 他稍稍活动了一下,就重新上马车回府了,不然他娘要着急了。 第101章 接风洗尘2 他稍稍活动了一下,就重新上马车回府了,不然他娘要着急了。 果不其然,在他回府的时候,缙云伯夫人在门口等着。 “快给我进来!”缙云伯夫人伸出手捏住他的耳朵。 “娘,您给我留一点面子嘛!”这里人来人往的,门口还有阍人守着。 缙云伯夫人这么做,显得他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做娘的教训儿子,天经地义。”缙云伯夫人是真的生气了。 要知道,她一向是舍不得对唐少珩动粗的。 二人走到半路,遇上了唐世忱。 唐世忱将手抵在唇边,掩盖住唇边的笑意:“娘,您为何对长瑾这般?” “无事。”缙云伯夫人淡淡的,“你这是要出门吗?” “是的,儿子知道了一本名家孤本所在,心痒难耐,便想去买下它,送给爹做生辰礼。” “你有心了。”缙云伯夫人这才露出笑意,缙云伯的生辰确实是要到了,“早去早回,我们等着你回来用晚膳。” 唐世忱亦回以一笑:“是,儿子明白。” 他现在知道了,缙云伯夫妇。只是想要一个有本事的儿子,至于感情,只是占一小部分。 前段时间唐少珩失忆的时候,缙云伯夫妇二人对他就很失望,甚至都不想管他了。如果不是他突然恢复了记忆,恐怕他们早就将唐少珩舍弃了。 唐世忱走后,缙云伯夫人松开了唐少珩,让他去书房。 “你说说你从宫里出来后又去了哪儿?”缙云伯夫人真的是很生气,“你最好是从实说来,否则……” 唐少珩回答的很干脆,不过他也没想瞒着他们:“儿子去长公主府了。” “去长公主府了?”虽然缙云伯夫人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可是当唐少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免不了有些心梗,“你去长公主府做什么?” “儿子去找昀昭郡主。”唐少珩依旧是如实相告。 “你去找郡主干什么?”缙云伯夫人的声调陡然拔高,“你别说你是想找郡主道歉,你现在最好的道歉方法就是永远不出现在她面前。” 现在云迢是尚未出阁的女儿家,他总去长公主府门口算是怎么回事儿嘛! “儿子想与她再续前缘。” 唐少珩根本就放不下她,睁眼闭眼脑子里都是云迢的模样。 缙云伯夫人一巴掌打在他背上:“你这个混账!” 真是的,非得把缙云伯府的面子丢光才算完吗? …… 次日,云迢去傅家找宋知栩。 “栩姐姐。”云迢倾身抱了一下她,“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宋知栩假意抱怨了一句,“你崽不回来,歆歆都要会叫人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云迢知道宋知栩并没有真的怪罪她的意思,“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怎样?去荥南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云迢很开心,“我还遇上了一个很不错的男子。” “如何不错?”宋知栩来了兴致,云迢能走出唐少珩的阴影自然是极好的。 云迢将之一五一十的告诉宋知栩。 宋知栩听完哈哈大笑:“这么说来,他确实是比那个谁要好。” 单就为了不伤害云迢的清誉,不去长公主府这一点就比唐少珩强。 当初唐少珩为了娶云迢,可谓是闹的全城皆知。 “你可别为了那个谁把这么好的一个人给放走了。”宋知栩沉吟了片刻,“当然,如果你做不了选择,我觉得你将他们两个都收下也无所谓。” 云迢是郡主,有两个夫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无人敢说什么闲话。 “姐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也不害臊!”云迢跺了跺脚,生怕宋知栩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连忙转移了话题,“不过听说他恢复记忆了是吗?” 宋知栩点了点头:“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心软了?” “没有。”云迢只是想起之前重华寺的住持师父说的话,他说事在人为,但是她也没想过是这样的事在人为啊。 “好了,不提他了。”宋知栩觉得谈到唐少珩都晦气,“你这次可有给我带什么小玩意回来?” 先前云迢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她带一些京城没有的小玩意,同样,她亦是如此。 “没给你带。”云迢笑着说,“给歆歆带了几件小衣服回来。” 那衣服料子摸起来极其舒服,她便情不自禁的买了。 “那也好。”毕竟是给自己家孩子买了东西,宋知栩怎么也不会不领情。 不然不就会伤了她们二人之间的感情? “你可要留下来用午膳?”宋知栩问道。 “傅大哥不在家吗?” 要知道,周国规定了无关系的男女不可同座而食。 “他去旁边的县去办案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傅裕宁已经出去十多天了,都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案子太过棘手。 云迢挑了挑眉:“什么案子?” 顾今朝看中傅裕宁,一般让他去办的都是大案,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的案子是因为什么。 “据说是一达官贵人,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强占了一户人家的农田。” “这也太过分了吧?”云迢对此事嗤之以鼻,“还有别的吗?” 云迢觉得,如果只是侵占良田,顾今朝不会派傅裕宁去查办,定然还有旁的。 “那户人家的老太太不愿意让,达官贵人便让家丁打死了老太太,达官贵人的家丁害怕了,回了府。晚上老太太的儿子回到家中,看到倒地不起的母亲,和吓破胆的儿子,这才报了官。” 还有一点宋知栩没说,原本达官贵人和县官勾结,县官判达官贵人无错,甚至让男子将自己的妻子送给达官贵人赔罪。 他的妻子听说后,不忍受辱,撞死在了家门口。 一时间男子失去了母亲和妻子,这才选择进京告御状,敲响了鸣冤鼓。 “这也太狠毒了吧?天子脚下,竟出现这种事情!实在是骇人听闻!”云迢听完,惊讶不已,“难怪舅父要派傅大哥去审案子。” 云迢实在是觉得离谱,这些贪官污吏,顾今朝最好是削了他们的职,家产尽数充公才好。 至于那个达官贵人,诛三族都不为过。 “只能说现在官官相护,这只是我们看到的,在我们没看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这种事情。” 这一次是那男子来告御状,他们才知道,还有多少人是因为受制于人而不敢报官的呢? 第102章 接风洗尘3 对于这种事情,云迢都想要亲自去和顾今朝进言了,可是又怕他说自己女儿家家不能妄议朝政。 是否要让云景去和顾今朝说呢? 听到宋知栩这么说,云迢深以为然的点头:“确实是如此。” “那你究竟留不留下来用膳?” 既然傅裕宁不在家,云迢自然是会留下来。 二人用膳过后,又过了好久,云迢才回长公主府。 一回府,云迢就直奔云景的房间。 “小姐,公子不在府里。”婢女如是说。 “那他去哪儿了?”难不成是带着云闳他们出去游京城了? “公子去自己的府邸了。” 如果不是婢女提醒,云迢都忘了云景还有自己的府邸了。 以往他都是住在长公主府,也难怪云迢会忘记。 那座府邸是顾今朝送给云景的加冠礼。 “姝儿?”云闳也有些事想找云景,没看到云景却看到了云迢。 “堂哥,你也来找我哥吗?” 云闳说:“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他。” “他知道的我基本上也都知道,哥哥何不直接问我?” “我不是怕你不在府上吗?”云闳说,她许久不在京城,这一次回来,说不定很多世家贵女会邀她出游,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事情打搅了云迢? “哥哥若是有事,我便是不出去与人交际又有何妨?” 云迢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是若细论起来,唯有一个宋知栩是她的闺中密友,只有她相邀自己是必须要去的,至于其他人,她推了又如何? “那也好。”云闳见她这么说,放下了心,“那我们去前厅说可好?你嫂嫂也在前厅。” 云迢自然是答应。 姜穗宜看到云迢跟着云闳过来,有些讶异:“姝儿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出府了吗?” 早上姜穗宜起身后,恰好看到云迢带着文竹,她们拿着东西,应该是要出府。 “我只是与朋友小叙,该说的说完了也就回来了。”更何况,“而且我看着这个天色,怕是要下雨了,因而才会回府。” 姜穗宜如梦初醒,他们只想着要出府,却没有看天色。 “所以哥哥嫂嫂原本想找我哥是为了什么?” “我们本想出去逛逛,只是不知道哪里有好的衣裳首饰,因为你不在府中,这才想着去问慎之。” “衣裳首饰?”云迢笑了起来,“今儿个天色不太好,出门怕是会有诸多不便,不如明儿个咱们一起去逛逛?” 说起京城的衣裳首饰,府里没有谁比她更了解。 虽然太后与皇后经常赐首饰,顾径微也送了不少,可是她还是总喜欢带着文竹去首饰铺玉器铺看看。 云闳与姜穗宜应承下来:“好。” “还有一个很不错的馄饨铺,咱们也可以去尝尝,我先前总去。” “那我可一定要尝尝了。”姜穗宜抚了抚鬓边的玫瑰,“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馄饨,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在他们说话之际,天色暗了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滚滚雷声和瓢泼大雨。 “幸亏我们没出门。”姜穗宜看着外面的雨景,这样大的雨,若是他们出去了,肯定要被淋成落汤鸡。 “这样的天色虽然不宜出门,可是极适合赏雨煮茶,哥哥嫂嫂可要一起?”天色已经变得亮了一点了,至少是能看得清楚人了,“若是愿意,我们便去花圃。” 云迢都如此提议了,云闳夫妇自然不会扫了她的兴。 “那我让文竹她们去准备茶具。”云迢看了文竹一眼。 文竹领命下去。 姜穗宜看着文竹的背影,若有所思:“姝儿有没有想过给文竹找一个好人家?” “当然有想过啊。” 云迢问过文竹的意见,自己也观察了不少人,可是总觉得没有适合文竹的,文竹自己也说没有她喜欢的。 但是当她问起文竹喜欢哪种人时,她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他们三人在花圃里赏雨煮茶,好不惬意,一起去垂钓的云哲云谏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哥,这天色好像不太好,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在下雨之前云谏如是说。 云哲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一人拎着一桶鱼满载而归。可是还不等到家,就已经开始下雨了。 这二人又没有带雨具,也没有让下人在附近等着,无法,只能冒雨回府。 等到回府时,二人的衣裳都湿透了。 府里的下人看到他们二人这个样子,忙去准备热水让两人盥洗,又吩咐厨房准备姜汤给两人驱寒。 “无妨,你们慢慢来。”云谏记得云迢也出府了,“姝儿现在在哪儿?是否有淋雨?” “驸马不必担忧,小姐未时一刻便已回府,并没有受凉。” “那她现在在哪儿?” “先前小姐和云公子他们一起在花圃饮茶赏雨,现在应该已经回房了。”婢女如实相告。 云谏抹了把脸,很是兴奋:“我去看看她。” 来到云迢房间门口,云谏出声喊她。 “爹?”云迢走了出来,看到云谏身上湿透了,责怪道,“您又没有带雨具出门吗?” “一时兴起便忘了。” 他和云哲出去垂钓并不是早就约好的,而是今儿个早上临时约定的。 “幸亏是娘不在家,不然又要念叨您了。”云谏出门总是不愿意带雨具,若是有婢仆也就罢了,他还不喜欢带着家丁出门,“可有让人准备热水盥洗?” 虽然现在并不冷,但是淋了雨,若是不洗一洗,怕是也会得病。 “下人。已经去准备了。”见云迢提起顾径微,云谏笑了一下,“你娘进宫了,没个三五日回不来。” 他知道太后爱女心切,此次又这么久不曾见了,怕是要留好一段时间。 “既然他们去准备热水了,您来我这里干什么?”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去洗漱吗? “我是想告诉你,我和你伯父今儿个收获颇丰。”云谏摸了摸手指上的扳指,“稍后我便让厨房的人用那些鱼做了,弄一个小小的鱼宴。你不是最喜欢吃丁子香淋脍吗?我也让他们去做!” 他记得云迢最喜欢吃鱼了,这一次他一定让云迢吃个够。 “多谢爹爹。”云迢十分感动,这种时候云谏不说先去盥洗,而是先来找她,告诉她今儿个有鱼宴吃了。 第103章 接风洗尘4 顾径微在宫中住了半月有余,若不是她执意要回府,怕是太后仍旧不肯放人。 太后还以她自己的名义给各世家夫人小姐下了帖子,邀她们参加顾径微的洗尘宴。 只是在宫里办难免有些不方便,遂将地点定在了长公主府。 在顾径微离宫时,太后还拨了两个御厨让她带回去。美其名曰为了洗尘宴做准备。 世家夫人小姐接到帖子,心里高兴的很,这可是太后亲自下的帖子。 更羡慕顾径微的还是那些夫人们。 在她们看来,太后对顾径微是真的很好了,自古以来人们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小她们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出嫁后要以夫家为重,不能频繁的回娘家。 可是顾径微实在是不一样,她不仅经常回宫,还动辄就住个十天半月。 这放在她们身上,是万万不敢想的。恐怕她们早上回去娘家,晚上便被爹娘赶着回夫家了。 不过话说回来,顾径微可是长公主,与她们自然是应该不一样的。 到了宴会那日,各个世家小姐都喜气洋洋的。 她们怎么也没想过,居然全是女眷! 女子们凑在一起描眉、一起赋诗、一起谈论妆容,别提多快活了。 这一日顾径微让家里的男子都出去了,就她和云迢以及姜穗宜和云大夫人在。 顾径微看着她们这么开心,自己也高兴:“今儿个全是女子,你们尽可以好好玩!” “多谢长公主殿下!” 这一日颜笙也来了。 颜笙径直走向云迢,和她寒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云迢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你莫不是有孕在身?” 颜笙点了点头,很是高兴,她可算是有了身孕,不用再被老三的那个妾室讥笑了。 她当初一举得男又有什么用?季老夫人看不起她,季夫人又不喜欢他们一家,也不知道她日日趾高气扬个什么劲儿?难不成以为自己的孩子能继承季家? “那恭喜了。”云迢有些羡艳。 宋知栩生的傅歆那么可爱,颜笙也有了身孕,会不会也生下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孩呢? 初初和离时她想的是早知道当初唐少珩说没必要早早有孕时她应该拒绝的。 可是现在,她却很庆幸,若是当初真的有了孩子,怕是要和唐少珩剪不断理还乱了,她不愿意那样。 “你也可以马上成亲然后生一个呀?”颜笙随口说着,“这京城上下哪个男子不想娶你这个昀昭郡主?” 颜笙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听说当初便有许多人想要迎娶云迢,只是都被顾径微和云谏挡回去了,只是她自己愿意嫁给唐少珩,云谏他们才同意的。 如今虽然云迢再成婚是二婚了,可是仍然有许多人趋之若鹜。 一是因为周国并没有看不起女子再嫁之事,而是因为云迢的身份太过显赫,娶了她怕是算得上是祖坟冒青烟。 “我还没有这个想法。” 她被唐少珩伤的太深了,让她有些抗拒与人成亲。再有她觉得自己与沈谌还需要磨合,这种事情急不得。 就像当初她和唐少珩,速度太快了,和离的时候也闹的沸沸扬扬的,实在是让人不好意思。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在意。” 云迢打量着颜笙:“你变了很多。” 现如今的她,身上褪去了很多凌厉之气,比起之前显得更加温婉可人了。 “当初是我不懂事,你别见怪。”颜笙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她也不知道那时候在外人看来唐少珩是纨绔子弟的时候,她为什么会深深地喜欢上他。 现如今嫁给季观衡,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与尊敬。她真的很高兴。 她先前只是一个小小庶女,虽然周国对嫡庶看得不是那么重要,可是她自己难免会有点自卑,如今她可是季家少夫人,季观衡又极有本事,在外面谁对她不是客客气气的? “你说之前的事啊?”云迢扯了扯唇,“我早已经忘了,你也要早点忘掉。” 当初的事情实在是算不上光彩,两女争一男,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丢人,平白让别人看了笑话。 “我知道了。”颜笙悟出了云迢话中的言外之意。 “那你稍坐一会儿,我去吩咐厨房,一会儿单独给你做几道孕妇可以吃的菜肴。” 孕妇要少食的东西虽然她不是很清楚,可是之前宋知栩怀孕时她跟着看过一点,在她看来忌讳是比较多的。 不过,虽然她不清楚,可是御厨肯定清楚啊。宫里也并非没有宫妃有孕,什么能吃什么不能碰他们肯定是清楚的。 那就交给他们好了。 “那就多谢郡主了。”颜笙很感谢她,她初初查出来有孕时,出门都不敢说出自己有了身孕,想要换一些菜品,她怕主家觉得她不知礼数。 因而多次都是自己在宴席上随便吃几口,回府后再让府里的厨房给做。 “这都是小事。”云迢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女子怀孕本就娇贵些,这有什么好谢的? 更何况那些御厨备菜太过迅速,另外多加几道菜应该也不成问题。 云迢果真去了厨房。 “郡主来这里干什么?”其中一名御厨看到了云迢,随口搭话。 因为有了御厨在此,原本的厨子如今都只能打下手。 “席上有身怀六甲之人。”云迢巡视了一遍厨房。 “郡主是想另外多加几道孕妇能吃的菜肴?” 御厨也知道,在宴席上都是考虑大部分人的口味,极少有人注意到孕妇。 这一次云迢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根本就不可能拒绝? 他在宫中也是经常给宫妃做膳食,什么东西孕妇能吃,什么不能吃,他心里就像明镜儿似的。 “嗯,方御厨做事我放心。” 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她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里油烟过重,郡主还是先出去吧。” 第104章 接风洗尘5 “这里油烟过重,郡主还是先出去吧。”方御厨说。 云迢又嘱咐了几句,才出了厨房。 云迢回到后院时,恰好遇上有世家小姐说起今儿个的菜肴。 郑家小姐很是兴奋:“听说今儿个是宫里的御厨掌厨呢。” 毕竟是御厨,给皇宫里的人做饭的,他们何德何能能吃上? 以往也只有年节和圣上太后皇后的生辰宴才能吃上。 “这你就不懂了吧?”杨家小姐嘻嘻笑道:“太后那么喜欢长公主殿下,只是两名御厨罢了,这又算什么?” 太后对长公主的宠爱他们都看在眼里,试问有哪个人能得此殊荣? 后面她们说的话云迢没有听到,因为宋知栩来找她了。 “栩姐姐,歆歆没来吗?”云迢见只有宋知栩一个人,问她。 “婆母身子不适,不愿意来,因而将歆歆留在家里了。” 傅家老夫人先前也是个狠厉的主儿,否则怎么会把傅老爷子那样一个精明的人管的服服帖帖。 “原来是这样。”云迢点了点头,“那傅大哥呢?他回来了吗?” 云迢还记着傅裕宁去办差的事情。 其实她并不是很好奇傅裕宁是否回府了,她在意的是那件事怎么样了,这一次闹的太大了,若不秉公处理怕是会被天下人耻笑。 “你是想问问那个富家子弟怎么样了吧?”她们二人认识这么久了,云迢怎么想的她还是能猜到一二,“子安已经回府几日了,听说陛下判了那人秋后问斩,听说圣上生气的不得了,想要诛九族,但是被子安他们劝回来了,改成了诛三族。” 虽然她也觉得那人的死是罪有应得,但是那样大一个家族,肯定还有不少幼子,幼子无辜,若是能好好教导,也能让其成才。 这边她们说起这件事情,那边云谏和云景出门后不久就被召进宫,也是为了这件事。 “陛下,今日唤臣与父亲来,可是有事需要我们去做?” 毕竟是还有其他臣子在旁边,他不能像在私下一样唤顾今朝舅父。 “我让你们来,是为了慎之前几日上表之事 。”顾今朝环视他们一圈。 除了云景以外,其他人都迷迷糊糊的,他们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 云谏内心疑惑更甚,他已经远离官场许久,为何今儿个要召他前来。 还有就是,云景究竟是和顾今朝说了些什么? “慎之,你和众臣说说吧?”顾今朝吩咐道。 “是。” 云景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其他人。 其他人神色各异。 刚正不阿者脸色极黑,显然是被此事气着了,有人神色自若,等着听顾今朝接下来的话。还有两名官员则低下了头。 他们平时也没少纵容家里人和亲眷在外横行乡里,此次顾今朝唤他们前来,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点他们。 “卫卿,韩卿,你们二人有何见解?”顾今朝看着那两个低下了头的,“又因何故低头呢?” 卫大人被顾今朝这么一喊,实在是被吓到了,可是他又不能不说,不然就是违抗圣命。 “陛下,微臣认为,身为朝廷命官就是高人一等,只是杀了几人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卫大人战战兢兢的说完之后,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放肆!” 顾今朝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说着陛下息怒。 “你觉得此事无关大雅,若被黎民百姓听到了,怕是会觉得心寒至极!” 国家之本在于百姓,若是一个国家没有百姓,或是百姓不信任国家的君和国家的官员,那这个国家还配得上被称为国家吗? 简直是笑话! 他们周国向来是以德治国,施行德政,如今却出现这样的事情,让他何以面对天下人? 顾今朝的视线定格在另一个人身上:“韩卿,你也是如此想的吗?” “微臣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顾今朝饮了一大口茶水,以压抑怒气。 顾今朝让他们两人都贬了官,今日让他们入宫商议,本就是为了贬他们的官。 身为父母官却不为百姓做实事,那也没必要留了。 顾今朝让人将他二人带出去之后才问起云景有没有什么见解。 毕竟最开始是他提出来的。 “微臣认为,可以在京师建登闻鼓院,若是有人有冤情,便可击鼓鸣冤,将冤情上达天听。” 如今许多人不愿上诉,便是因为只能在当地报官,若是遇上的是好官也就罢了,若是遇上贪官污吏,便是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 “臣觉得,云大人此计甚妙。”柳大人忍不住插嘴,“另外,臣还觉得,若是有冤情,可让其他地方的官员审理案件。” 官官相护,官员维护有财之人,维护家里人,却不顾苦主的心情,这实在是不好。 古往今来,许多人会在县令审理案件之前,偷偷给县令塞银子,以求县令帮他们遮掩。 “你二人所说的都很好。” 顾今朝满意的点头,“还有什么建议可以随时随地和我说。” 他现在是求贤若渴。 众人又说了不少可行的建议,顾今朝听得频频点头。 君臣几人,商量了半个时辰才散,同时顾今朝将修建登闻鼓院的事情交给了最开始附和云景的人。 所有人都走了,独独留下了云谏父子。 “陛下,我还不知道今儿个唤我来做什么?”云谏自刚才官员说话时便一言不发,他离开官场太久,已经不太知道该如何做了。 “如今周国有太多的鸡鸣狗盗之事,也有太多的食君之禄却不肯担君之忧的人,我想让你去四处走走看看,观察有哪些不平事。” 他已经不知道该信哪些人了,唯有云谏。 “我明白了。” 云谏很高兴又能为君分忧,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们也先别回府了,应该还有许久才算完,因为太后已经去了。” 太后她老人家说今儿个也想出去走走看看,更何况,毕竟是以她的名义办的洗尘宴,她若是不去,那算什么事儿? 第105章 接风洗尘6 二人自然是应下了。今儿个本就是全是女子的宴会,他们回去做什么? 更何况云哲父子还在等着他们回去垂钓。 二人离宫后重新去了河边。 而太后,在他们商议国事的时候就来到了长公主府中。 众人看到太后,纷纷跪下 “各位免礼,今日我不是太后,而是一位普通的母亲。” 他们都小心翼翼的对待她,生怕她有个不高兴了砍了他们的脑袋。 可她哪里有这么不讲理呢?随随便便就砍人? 太后就露了一次面就去客房休息了。她也知道她在,其他人尽兴不了。 “看,我就说太后宠长公主殿下吧?”郑小姐声音清亮。 杨家小姐深以为然,如今能请得动太后她老人家的,也就只有长公主殿下一个人了。 就连云迢,也不一定能成功将太后请出来。 宴会持续到了酉时才散。 云景回到府中后,和云迢说起今儿个顾今朝找他们的事情。 “我就知道舅父不会坐视不理。” 云迢知道顾今朝是一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这一次的事情令人发指,实在是让人心寒。 她其实还想让顾今朝下令,让那些百姓都去看那人行刑,以儆效尤。 “还有,舅父让我们爹去四处走走看看,是否还有比这个更让人发指的事情。” “那我们是要和爹分开还是跟着他各地奔波?” “舅父的意思是让我们在京城,爹一个人去微服私访。” 云迢现在听到说一个人去就害怕,当初唐少珩就是因为一个人去追人,才失去了记忆。若是云谏去了也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该怎么办? 她是真的承受不起了。 但是她也知道,这是顾今朝的意思,不能违抗。 皇命难违! “舅父好似有让爹重返官场的意思。” 顾今朝若是不放心别人分明可以派他或者顾淮琛出去,可偏偏是派了云谏出去,让他不得不多想。 其实云谏真的是有经世之才,若不为官也实在是可惜了。 “小姐,外面有人找您。”有家丁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的和云迢说话。 “哥,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云迢说完,拉着云景就走。 到了大门口,只看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您是?” “小人是左府管家。”男子跪了下来,“我们家老爷让我拿钱给您。” “左宥府中的?”云迢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左宥,“他为何突然要给银两我呢?” “老爷说是为了答谢郡主帮忙之恩。”管家将银票递给云迢,“还请您收下。” 这些钱还是他这些钱还是左宥专程让人回来的。 云迢也没推辞,只是说让他转告左宥,让他在那边勤恳为民,为君分忧。 管家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管家一走,他们兄妹二人就准备回后院。 云景很感慨:“这左宥倒是个坚持的人。” 当初他说起给银两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说不要,可是左宥居然偷偷摸摸的准备了银两还给云迢。 实在是和别人不太一样。 “他若是能一直坚信就好了。”云迢总觉得,现在官场上的佞臣,有一部分最开始都是像左宥一样,充满了理想信念的。 “那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情。” 云景很淡然,那些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并不是他们说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还不如放宽心,也免得自己多思。 听完云景的话,云迢脸上多了一抹淡然:“哥哥说的有道理!” 左宥毕竟是在那么远的地方,他的所作所为如果顾今朝不告诉他们,他们也无从得知。 …… “唐将军,您怎么又来了?”阍人都无奈了,原本唐少珩还是几天来一次 后面宥变成了一天一次,再过段时间怕不是要一天几次了? “你就让我进去见见她,好吗?” 唐少珩低下了头,可是阍人还是不为所动,他知道他的工钱是谁在发放,他怎么可能把唐少珩放进去? “当然不行了。”云谏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本来是想去买些东西,为出发做准备的,没想到回到府中就看到了唐少珩。 云谏觉得他实在是阴魂不散,让他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让你进去做什么?让你去姝儿面前露委屈,让她原谅你吗?”云谏不屑的看着他,“我的姝儿已经走了出来,也遇上了真心爱护他的那个人,如果你真想求的她原谅的话,最好的是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原本云谏就不太满意唐少珩,那时候若不是云迢要嫁他,他怎会同意他们成婚? 后来…… 果然,他的预感是对的,这个唐少珩就是不能托付。 唐少珩听到云谏这话,很是羞愧,可是他不会放弃。 只要她和那个男子没有成婚,那他就还有机会。 另一边,云迢约了沈谌出去。与此同时带上了她之前说过的想给沈谌做身衣服的成衣。 云迢直接敲响了沈谌的房门:“沈大哥,你在吗?” 原本沈谌正在愁眉苦脸的想些什么,听到云迢的声音,脸色一瞬间变了。 他从椅子上起身开门:“你今儿个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 他们相约出去大都是下午,现在还不曾到午时,云迢就来了,实在是奇怪的很。 “当初不是说过我要给你做衣裳的吗?”云迢让文竹拿着锦盒上前,“已经做好了,你快试试?” 沈谌接过锦盒,看了一眼衣裳便夸张的叫了起来:“这身衣裳也太好看了吧?我一定要日日穿着这身衣裳!” “这也太夸张了吧?”云迢被他逗的笑了起来,“我出门去等你,你快穿上试试!” 云迢说完,就和文竹一起退出了房间,与此同时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沈谌失笑,微微摇了摇头,便换上了云迢给他做的衣裳。 其实看起来针脚不是很细腻,看得出来主人不是很会,可是最重要的是心意,不是吗? 她对他的心意,他一定要珍之重之。 换好衣裳后,沈谌打开房门,对云迢说:“我今儿个就穿这身衣裳和你出去逛逛如何?” 第106章 求原谅1 换好衣裳后,沈谌打开房门,对云迢说:“我今儿个就穿这身衣裳和你出去逛逛如何? 云迢眉开眼笑,她的眼光果然不差,沈谌穿上这身湖水蓝织金锦袍,面如冠玉,眉眼带笑,仿佛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好呀!” 出了客栈,沈谌试探性的想要去牵一牵云迢的手。 他本以为云迢会拒绝。 可是没成想,云迢竟悄悄地握紧了些许。 沈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二人走在街头巷尾,有不少都认识云迢,男男女女看到云迢和沈谌都忍不住侧目。 或许是有些唏嘘吧?当初云迢和唐少珩,云迢的十里红妆,唐少珩将长公主府到缙云伯府的路上都铺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玫瑰花瓣。 可是如今,一个再娶,一个将要再嫁。实在是造化弄人。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虽然缙云伯府的人对于唐少珩和池欢之间的事情避而不谈,可那日宴会上的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若不是唐少珩带了池欢去,云迢怎会亮出圣旨? 还有今日,云迢与那男子毫无顾忌的牵着手走在大街小巷。 也不怪他们猜测。 “你要去吃馄饨吗?” 二人逛了许久,沈谌给云迢买了不少东西。 眼看着要到中午了,饿着也不行,云迢想着这些日子定是都吃酒楼里的东西,便想带他去吃些别的,换换口味。 “好呀!”沈谌欣然答应,“我们走着去还是坐马车去?” 如果她想坐马车,他就去找马夫和马车,如果她不想坐车想走一走的话,那他就陪她一起走。 “有些远了。”云迢。有些犹豫了,那个地方确实是有点偏,“如果你不介意路途遥远的话,我们可以走着去。” 其实云迢更倾向于走着去,因为还有很多地方她都没带沈谌逛过。 “那我们走吧?” 二人在去的路上遇上了正准备回府的颜笙和季观衡。 “郡主,好奇。”季观衡朝云迢点了点头。 “确实是很巧。” 云迢觉得她和季观衡夫妇真的很容易在各种地方遇到。 “这位是?”颜笙打量着沈谌。 “在下沈谌。”沈谌拱手,“我是……” 沈谌话还没说完,就被云迢抢了先。 “他是我的心上人。”云迢得意的看了颜笙一眼,“我的眼神很不错吧?” 沈谌听到她这么说,唇边溢出笑意,随即笑容愈发扩大了。 季观衡看到沈谌的模样,心下了然,这位公子怕是以前没有听到过云迢这么介绍过他。 “确实是不错。”颜笙说完,抬手挽住季观衡的胳膊,“不过比我夫君差一点。” 在她心里,季观衡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子。 还有一句话颜笙没有说,那就是比起唐少珩,这位的气质有过之而无不及。 “才没有呢!”云迢哼一声。 “好了好了,我们要回府了。” 身旁有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季观衡抬起没被颜笙挽住的胳膊,替她挡住走在她身边的马车。 “郡主,公子,我们先走了,您们请自便。”季观衡护住颜笙。 今日要和季老太太一起用膳,他们必须快些回去了。 云迢点了点头,表示清楚了。 “那我们也走吧。”云迢和沈谌说。 二人再次出发,往馄饨铺去了。 兴许是因为正是午膳的时间,很多人都在馄饨铺吃馄饨。 二人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就是这里吗?”沈谌看着小小的馄饨铺子,耸了耸鼻子。 “你……接受不了这里吗?”云迢有些忐忑。 沈谌毕竟是身娇肉贵的公子哥儿,不习惯这里也正常。 “没有。”沈谌摇了摇头,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温润的笑,“我们过去吧!” 云迢喜欢的,他都不会拒绝,更何况他并不是完全养尊处优长大的,也在这种铺子吃过饭饮过茶。 老板娘看到云迢,笑眯眯的:“郡……您来了?” 老板娘也是后来才知道云迢是郡主的,本想如往常一般待她,但是又怕她觉得自己不尊重她。 “老板娘,我要两碗馄饨。”云迢先和老板娘说完,才开始对老板娘对自己的称呼进行纠正,“老板娘,你就如以前一样唤我,一样待我就行了。” 她其实不太希望别人对自己太过殷勤,总觉得怪怪的,更何况她既然来这里吃饭,那她便只是个普通的食客而已。 更何况若是对自己太过殷切,旁人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她并不认为全京城都认识她。 “好嘞!”听到云迢这么说,老板娘吆喝的更起劲儿了,“您先坐着,馄饨马上就好!” 要不是因为排队的人有些多了,她都想先给云迢煮馄饨。 云迢拉着沈谌往唯一的一个空桌走去。 “你经常过来这里吃馄饨吗?” 云迢方才和老板娘交谈的时候,他安安静静的听着,他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云迢总是过来,根本不会和老板娘这么熟悉? “也算不上经常,也就是十天半月一两次罢了。” 毕竟家里有厨子,云迢不可能经常出来吃,否则云谏他们会批评自己。 她都是和文竹出来逛街或者是去重华寺上香的时候,才会特意过来这边吃馄饨。 主要是那些酒楼里的东西她都吃腻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噢……”沈谌点了点头。 须臾,老板娘就将馄饨送了过来。 她看看云迢,又看看沈谌,有很多话想问,却又不好意思问,毕竟云迢是郡主,她只是一个普通妇人。 云迢被老板娘的眼神看得如坐针毡,她大抵知道老板娘要问什么,但是她真的不喜欢将自己的私事告诉给别人听。 不过幸好,有食客问起老板娘为什么前几日不在。 “前几日我妹妹的女儿生病了,我去照顾了几日,她继续在卖馄饨。” 云迢听到她这样说。 之前她也和老板娘谈起过她的家庭,老板娘说自己生活幸福美满,后来又低落的说起自己的妹妹,却也只是点到即止,没有和她多说。 沈谌搅动着碗里的馄饨,状似不经意的问她:“你先前有带他来吃过吗?” 沈谌没有明说这个他是谁,但是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第107章 求原谅2 沈谌搅动着碗里的馄饨,状似不经意的问她:“你先前有带他来吃过吗?” 沈谌没有明说这个他是谁,但是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云迢本来想直接告诉他,可是被突如其来的人给打断了。 只见他们面前投下一片黑影。 “没有位置坐着吃了,可否和你们一桌呢?” 云迢听着这个声音觉得耳熟,但是嘴里还有馄饨,她暂时不能说话,她准备将嘴里这一粒馄饨吃完再抬头看。 沈谌正好吃完了一粒,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蹙了蹙眉,却还是想答应。 毕竟他觉得这只是一个举手之劳,而且只是同桌而食,又不是与人家分食,也是无伤大雅的。 不过没成功,因为被云迢拦下来了。 她吃馄饨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声音耳熟,抬头一看,果然是唐世忱。 “沈大哥,不能答应他。” “为什么?”沈谌不解,分明云迢最是心善,为何今日他看来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却被云迢拒绝了,“你们认识吗?” 其实沈谌想问的是他们之间是不是有过节,但是怕云迢不高兴,才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唐世忱乐呵呵的看着云迢:“郡主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云迢被他盯着,只觉得他眼神阴冷,让她感觉后背毛毛的,很不自在:“你为什么不自己说?非要我说?” 真是的,非要卖这个关子干什么?有卖关子的这个时间还不如去找别的地方坐。 “介绍一下。”唐世忱朝着沈谌伸出手,“我是唐世忱,唐少珩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哦。”沈谌漫不经心的,过了一瞬才像如梦初醒般触碰了一下他的手,“唐公子,你好,在下沈谌。” 沈谌看云迢对他没有任何耐心,也没有任何好脸色,自己自然对他也不会太过礼貌。 更何况,他总觉得唐世忱不是什么好人,不想和他多说话。 唐世忱啧了一声,从上至下打量了沈谌许久:“看起来是比我弟强一点。” 最后,唐世忱摸着下巴如此评价,“不过比我还差那么一点。” 云迢和沈谌对视一眼,真是没见过他这样不要脸面的人。 老板娘给唐世忱煮好了馄饨,看到他在云迢桌前,还以为他们关系不错,正准备将唐世忱的这碗端到云迢那桌去。 可是走近了却发现云迢的脸色算不上好。 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会错意了,忙停下脚步,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其中一桌的食客吃完走了。 老板娘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快速收拾了一下桌子,才朝着唐世忱喊:“公子,您的馄饨好了,快过来吃吧?否则就不好吃了。” 唐世忱听到老板娘叫他,愤愤的离开了云迢桌前。 “你和他关系很不好吗?”沈谌以为,云迢这个性格,会和所有人都打好关系。可是为什么这个唐世忱…… 云迢见了他就像见到了仇人一般。 “是的,非常不好。” 云迢也没有对着沈谌说假话,她觉得没有必要,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没什么好骗人的。 “为什么?”沈谌问出口才发现忘记顾及云迢的感受了,忙添了一句:“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虽然他很好奇云迢和唐世忱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更尊重云迢的选择。 她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算了。 “这有什么不愿意说的?丢人的又不是我。” 云迢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离经叛道的是唐世忱,又不是她。 云迢将唐世忱对她说的话做的事都告诉给沈谌听。 第一是因为她相信沈谌不会到处乱说,第二是她憋在心里太久了,急需找一个宣泄口。 这些事情她之前不愿意告诉云谏他们,是怕他们担心,今日终于有人愿意倾听了,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告诉他呢? “这个混账!”沈谌发怒了,想要去找唐世忱的麻烦,这样一个败类也配生活在世界上吗? “别,别下手。”云迢拉住他,“不值得的。” 如果是她动手,那么缙云伯夫妇会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追究,可是如果是沈谌,那可就说不准了。 说不定缙云伯夫妇会无条件偏袒唐世忱。 毕竟那是他们的儿子。 虽然无法用其他方法惩治唐世忱,可云迢还是梦想着唐世忱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实在是太惹人烦了。 吃个馄饨都能碰到,简直是晦气! 终于,沈谌还是坐了下来,他捏了捏拳头,才继续吃碗里还没吃完的几粒馄饨。 他本来想消化自己内心的怒气,却无果。 他只能用力的戳着馄饨,就好像戳着唐世忱的头一样,稍稍缓解心中的不快。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云迢有些发笑,如今看到沈谌这副模样,只觉得她以前受到的委屈也算不上什么委屈了。 二人吃完馄饨后,都没有去管还在吃馄饨的唐世忱,而是去给老板娘付账,云迢去给老板娘付账时,特意多付了四文。 她发现今儿个碗里的馄饨比旁人多。 她想,兴许是因为老板娘知道了她的身份,才会多给她一些 那她就只能多给老板娘一些银两了。 毕竟老板娘还有孩子要养,多一些钱也无妨。 这些在她看来都是小钱,可是在平民百姓身上却能让他们的生活过得好一些。 “郡主,您这是做什么?”老板娘看到云迢多给了几文,小声问道:“我也没做什么,您怎么多给我几文钱?” “您多给我盛了一些馄饨,那我多给你一些营养也是应该的。”云迢这么说,“您不要有负担。” 沈谌也抬起头来 ,他真的又一次对云迢刮目相看。 二人离开了馄饨铺。 一时间无言,都在消化刚才发生的事情 实在是太离谱了,唐世忱也太不要脸面了! 走了有些远了,沈谌才重新开口:“所以,你现在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第108章 求原谅3 走了有些远了,沈谌才重新开口:“所以,你现在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云迢摊手:“实不相瞒,并没有。” 她也没想过欺骗沈谌,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当真?”沈谌的声音里已经染了不少兴奋,他是云迢带过来的唯一一名男子? “自然是真的。”云迢无奈,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幼稚,想要刨根问底了? 云迢幽幽的盯着他:“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不相信你呢?”沈谌拼命摇头,“只是觉得很荣幸罢了。” 他都没想过云迢在带他来之前没有带唐少珩来过,那是不是代表在云迢心里他比唐少珩更重要一些? 云迢看着他那兴奋的模样,不忍心打击他。她不知道如果沈谌知道她没有带唐少珩来过,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去打仗了,会是什么表情? 疑惑?失落?或是其他? 而唐世忱看到他们离开后,吃的更快了些。 他越来越好奇,如果唐少珩知道云迢和别的男子一起出来吃东西,就不会被气死。 不过也不用唐世忱说,云迢和沈谌出来并没有避着别人,不过一小会儿,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昀昭郡主和一男子出来玩耍,二人举止亲密,关系匪浅。 本来唐少珩也在外面办差事,所以他什么都知道。 他多想和全京城的人说,云迢是他的妻子,可是现在,他已经不配这么说了。 他们二人之间没有了任何关系,要真说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仇人。 哪里还能够奢望像之前那样和云迢亲密无间呢?那不都是他自己心里的想象?分明云迢恨他入骨了。 能像成亲之前一样,互相装作不认识都不容易,更遑论旁的东西呢? …… “娘,你们有看到长瑾?”虽然和唐少珩的关系不好,可是在家里、在缙云伯夫妇面前,他还是叫的唐少珩的小字,因为害怕被缙云伯夫妇说他们兄弟二人不友爱。“为何他好似不在府里,他去哪里了呢?” 他在府里找唐少珩没找到,只能来询问缙云伯夫人。 缙云伯夫妇虽然总是说让他们二人要友爱恭顺谦让,可是实际上,缙云伯夫妇心里对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也有所耳闻。 毕竟是日日在自己面前生活,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是真的关系好还是假的关系好呢? 不过是给了他们二人几分面子,没有戳破而已。 “陛下派了他出去办事,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缙云伯夫人将手上的绣活递给婢女,自己回复着唐世忱,“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我有一些小事和他说。”唐世忱弯了弯唇。 “那你且等着吧。”缙云伯夫人也不知道唐少珩什么时候回来,只能这么和唐世忱说。 “我知道了娘,那我不打搅您了。” 唐世忱实在是很少入缙云伯夫妇房中,今日若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他也不会踏足。 等唐少珩回到家时,就看到了等在前厅的唐世忱。 “你在等我?”唐少珩虽然是问句,可是眼眸里尽是笃定。 只因为唐世忱很少会找他,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对自己冷嘲热讽? “是啊。”唐世忱勾了勾唇,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你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正好缙云伯夫人有事情出去了,听说是有人有急事找她,恰好让唐世忱有充足的时间针对唐少珩。 “好啊。”唐少珩也不怕他耍花招。 这些年来,他和唐世忱之间一直是见招拆招。 其他家庭兄友弟恭,只有极少数人家会兄弟失和,像他们二人这样,一母同胞的兄弟失和的更是在少数。 古语云,兄弟和则兴邦。 可是他们注定说和不了了,注定是要落一个你死我活的结局。 “但是请允许我将东西归置好,可以吗?”唐少珩询问着他的意见。 他买了不少的东西,如果让下人拿进房间,他们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还不如就让他自己去放东西,收拾东西,那样还好些。 至少他自己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找东西。 第109章 求原谅4 他买了不少的东西,如果让下人拿进房间,他们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还不如就让他自己去放东西,收拾东西,那样还好些。 至少他自己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找东西。 不过这是他自己的想法,唐世忱并不知道。 他以为唐少珩是不愿意和他在这里“谈谈心”,想逃走。 “放置东西急什么?”唐世忱挑了挑眉,“让下人去放不好吗?还非得你亲自去?” 没想到唐少珩居然已经这么胆小了,连和他对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实在是个懦夫! 唐少珩看到他的眼神,眉头紧锁,满脸的不愉,他以为自己是不敢和他叫板吗?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这也就是缙云伯夫妇在家里,若是不在,他非得打唐世忱一顿,谁让他这个样子呢? 实在是太惹人厌烦了!让他心浮气躁的。 “那行吧。”唐少珩将东西递给几个婢女,你帮我放在房间门口,我稍后去整理。 “是。”领头的婢女答应了一声,就吩咐其他人一起搬东西了。 “所以你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请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好吗?” 唐少珩蹙了蹙眉,实在是让人心烦,他的神情太过于执着,让他觉得很离谱。 究竟有什么话想要和他说?平时说不得吗?非要现在和他一起说? “我也没有其他的事情。” 在唐少珩看来,唐世忱就是神经病一样的人。但是他不能不听唐世忱说话,实在是让人心烦。 分明他已经说过,,这几日要处理公事,没有多少私人时间和私人空间。 唐少珩本来想要骂他的,却在他的下一句话中偃旗息鼓了。 “我今儿个在外面遇上云迢了,还看她和别人一起去吃馄饨了。” “什么?她和人家如今一起去吃馄饨了?” 唐少珩哑然,却又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回复了唐世忱。 原本他害怕被唐世忱看轻,不想回他的。 这是她的事情,与他无关,只要他自己管好自己也就是了。至于其他的……其他的与他也无关,随云迢怎么做,都是与他无关的。 只要他把云迢看成是普通的陌生人,那么他就不会有烦心事。 可是他真的能这样吗?他当然是不能了。 “二人一起吃馄饨?那又有什么?” 唐世忱笑眯眯的,脸上尽是不敢相信。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真的觉得云迢和别的男人一起去吃馄饨不要紧? 不过他介意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他和云迢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云迢带猫带狗去,那他也是管不了的。 这边唐少珩被兄长编排,自己心烦的很,另一边的云迢和沈谌走走停停,好不快活哟! “你今儿个高兴吗?”沈谌在她收拾东西的间隙问她。 他太在意云迢和他在一起是不是高兴了,如果云迢和他在一起不是很高兴,他怕是会忍不住直接哭出来。 让云迢高兴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不得不考虑着。 “我很高兴啊!”云迢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他,“你问我高不高兴是为了什么呢?” 他好像很在意她的心情的好坏,就好像这是和她在一起最大的事情。 “你高不高兴当然重要了。”沈谌摸了摸鼻子。 至于原因,他并没有说,她不必知道,他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 这边两人一起逛街逛的开开心心的,长公主府内的某人一直蹙着眉。 “怎么今儿个又去找沈谌了?”云景不住的踱步,真是的,那么早就去了客栈。 怎么?难道客栈里有金子?或者是沈谌身上有金子?为什么要一直去找沈谌! 他并不是不想云迢找到爱人,而是觉得总是云迢出去找他,沈谌没有来过长公主府,实在是不成礼数。 他都想等着云迢回来,和她好好聊一聊了。 一直这样那怎么行?沈谌真的不会觉得云迢是自己贴上去的吗? “慎之,你太紧张了。” 云闳从外面回到长公主府,听说云景在这边,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云景这么焦躁不安。 “我怎么可能紧张?”云景故作豁达的朝他举杯,又自己给他也倒了一杯酒,“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可是云景诶!怎么可能紧张?” 云景一句又一句的话,都是说他不紧张。 可是他忘了,每当他紧张的时候,都喜欢说很多很多的话。 长公主府的人知道,云闳也知道。 云闳没有回答他,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他。 看他是否会自己觉得不太好意思。 起初云景都觉得没什么,觉得只是一个人盯着他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时间一长,云景就受不了了。 第110章 求原谅5 可是时间一长,云景就受不了了。 云景很不自在:“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他看自己一眼也就罢了,居然看他这么久? “你真的不紧张吗?”云闳如是问。 “好吧,我紧张。” 云景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了,反正他是自己的兄长,被他看笑话也没事。 “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的。”云闳知道云景是担心云迢,“姝儿都那么大了,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去经历,不能我们替她。” “我知道,可是我……” 云景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云迢不会留在他身边一辈子,可是经历过了唐少珩的那些事,他不得不提防着。 “你放宽心!”云闳何尝不知道他在担忧什么,“我向你保证,沈谌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会对姝儿好的!你如果是害怕之前的事情发生,那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和他自幼一起长大,他的心性儿我还是知道的。” 云景想说,他和唐少珩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可是他却…… 二人说话之际,管家来报,说是唐少珩又来了。 “这人真是!”云景气的直甩袖子。 云闳总觉得一直把人拒之门外也不太好,于是开口建议:“要不咱们还是出去看看吧?实在不行将他请进来?不然总这样也不成样子。” “那我们还是先出去看看吧!” 平心而论,他并不是很想让唐少珩进门,更直白一点,就是他根本就不想见唐少珩。 他和唐少珩先前是那么好的兄弟,可是现在却…… 他们的兄弟关系再好,他欺负自己妹妹就是不行! 唐少珩本来是一时冲动,才来到了长公主府,可是他又不愿意这么轻易的就回去,他想要碰一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云迢。 先前他每次来都还没有看到云迢就被云谏吩咐的人赶走了。 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云迢,他想要求得她的原谅。 只要她肯原谅自己,他就相信他们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 当长公主府的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唐少珩的眼睛一亮,可是当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是云景他们俩时,一双眸子又暗淡了下去。 “在门口实在是丢人,你们缙云伯府不怕丢人,我们长公主府还觉得丢人呢!”云景一边责怪着唐少珩,一边往回走:“去我书房聊吧。” 唐少珩喜不自胜,能说通长公主府的其中一人也好啊!而且云景是他的朋友,他应该不会为难自己。 三人一起来到云景的书房。 “坐吧!”云景随意的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说说吧,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若是和先前一样的话那就别说了。”云景不愿意听那些话。 当初唐少珩过来时,他都不怎么在家,就算在府里,有顾径微和云谏在,也轮不到他来管这件事。 今日是因为顾径微和云谏都不在长公主府里,才轮到他来管这件事。 他和云谏的想法一样,不想让唐少珩再见云迢。可是他又怕直接赶走唐少珩会引来其他人的非议,所以想着把唐少珩请进来,将一切都说清楚。 “我今日来,还是为了那件事。”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云景捏了捏额角。 不管怎样,都很离谱啊,人家失去记忆要么是所有的都忘了,有的是失去了关于某件事某个人的记忆,可是唐少珩却不一样,他忘记了所有,却还记得唤云迢时的婳婳二字。 所以云迢在知道他还记得婳婳,可是婳婳不是她时,才会那么伤心。 “慎之,你就让我见见婳婳,我必须要和她说一声抱歉。” 唐少珩知道云景的性子,便想看看是不是能够从他这里找到突破点,从而见到云迢。 可是云景却难得的不愿意松口。 不过想想也是,这事关他的妹妹,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松口。 “没必要,她不缺你的那声抱歉。”云景声音冷冽,“你如果没别的事就早些回去,不然我爹娘他们回来了,有你好果子吃。” 今日云谏他们去赴约了,听说是云谏的一个从外地过来的友人约他。 又听说他们许久没见了,所以云谏第一时间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去赴约之前交代过云景,让他别让唐少珩和云迢见面。 “你们若是不让我见婳婳,我便不离开长公主府。” 唐少珩此时的模样真的很像地痞流氓。 他的这副模样让云景觉得很陌生:“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唐少珩被赶出去不说,说不定还会让自己夜被云谏骂。 可是唐少珩却像是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说:“我在你书房等她回来。” 另一边,唐世忱听说唐少珩去长公主府了,喜上眉梢。 这下看他怎么翻身! 本来缙云伯夫妇最近因为他这件事就颇有不满,如今他仍旧我行我素,实在是丢缙云伯府的脸! 他就不信缙云伯夫妇还会对他有耐心。 到时候他成了缙云伯府唯一的公子之后,候他才不会像子桓那样,还给子建留七步成诗的机会,他一定会直接斩草除根。 他想的全是缙云伯夫妇对唐少珩失望的场景,根本就没有想过如果缙云伯夫妇对唐少珩一样他应该怎么做。 他决定先去告诉缙云伯,恰好他回府了。 “老爷现在在哪里?”唐世忱拉住一个路过的婢女,问道。 婢女听到他问,微微屈膝:“公子,老爷在花园莳花。” 唐世忱别扭的朝着婢女露出一个自以为温和的笑。 岂料婢女看到他这副模样更害怕了,实在是因为他这样真的很别扭。 第111章 求原谅6 “爹。” 缙云伯听到唐世忱喊他,被吓了一跳,闪到了腰。 唐世忱见此情形,忙将他到一边的秋千上坐着。 “爹,您先坐着,我现在就让他们出去找大夫给您瞧瞧。” 唐世忱说完,转身欲走。 “不必了。”缙云伯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只是不知道你现在过来找我干什么?” “那就好。”唐世忱说完,便忸怩起来,“儿子来找您是因为……” “你别扭扭捏捏的,快些说啊!急死我了!” 缙云伯。原本就是个急性子,看到唐世忱这个模样更是着急了。 “那我说完了,您可千万不要生气!”得到缙云伯的首肯,唐世忱才再次开口。 这下就不是他的问题了,而是缙云伯自己让他说的。 “爹,长瑾又出去了。” “出去就出去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缙云伯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想的只是他出府而已,这个有什么要紧? 可是当缙云伯回过神,一下子想从秋千上弹起来。 可是他忘了自己刚扭到了腰,忍不住疼的嘶了一声。 “他又去长公主府了?” 唐少珩虽然经常出府,但是称得上又的只有长公主府一个地方。 “兴许他只是去找云景了。”缙云伯如此安慰自己。 毕竟唐少珩和云景是好友,他去找云景也是应该的。 唐世忱见缙云伯这个样子,忍不住眯了眯眼眸:“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去库房里挑些新鲜东西,我们去长公主府走一趟。” “是!” 在他们说话之际,唐少珩已经等到了回府之后来寻云景的云迢。 “怎么是你?”云迢戒备的看着他,“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哥人呢?” “他被云闳叫走了。” 原本云景是陪他在这里坐着的,可是一刻钟前,云闳说是有事情找云景帮忙,叫走了他,这才只剩了唐少珩一个人。 “我过来是想和你当面道歉,求你原谅。当初……” “你没必要道歉,因为我不会原谅你。”云迢的语气很坚决,“至于当初?你指的是当初你与我的恩爱日子?还是你承诺过我要一辈子对我好?还是你忘记了我的容貌,但是记得我的小字?又或者是你对着别人叫着你对我的昵称?” 云迢难得咄咄逼人:“你告诉我,你说的是哪个当初!” “我……”唐少珩哑然,云迢说的都是句句属实,那些都是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千真万确的抵赖不得的。 这就好像咳嗽一样,根本就掩盖不住。 “当初你出征之前,我与你约好,等你回来后我们便开始准备要孩子,我还给你求了平安符,在你在那边的时候,我隔三差五便去重华寺上香,以求你能平安归来,可是实际上呢?” 他确实是平安归来了,可是却…… 云迢的一句句话就像是一根根针扎在了唐少珩身上,她原来受了这么多委屈。 如今这些委屈,这些难过,通通都像是回旋镖一样,扎在了他的心窝上,确实是生疼。 “就这样吧。”云迢叹气,“你也不用求我原谅了,你放心,我不会让皇祖母和舅父他们为难你的。” 唐少珩听完她说的话,猛吸一口气:“你以为我求你原谅就是为了我自己的仕途?” “难道不是吗?”云迢的声音轻飘飘的,“不是为了这个,那是为了什么?你别说是来和我求复合的?” 云迢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你忘记你当初和我说什么了吗?” 第112章 见一次打一次1 云迢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你忘记你当初和我说什么了吗?” 唐少珩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是哑然。 “需要我提醒你吗?”云迢双手抱臂,“还是说你想说你自己都不记得了?” 那样多的扎心的话语,若他敢说他自己一句都不记得了,云迢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忍不住骂死他。 “我……”唐少珩还想辩驳一二,可是想了片刻还是觉得不行,遂换了话头,“既然我先前对你那样不好,你何不再次嫁我,我愿意下半辈子对你比之前更好,让你更幸福。” “我不需要。”云迢一字一顿,“我和沈大哥现在很好,还要你做什么?你也看到了,他对我的好并不输你。” “可是你对他的眼神不一样。”唐少珩语气笃定,“至少是和之前对我的眼神不一样。” 唐少珩自己是男子,他看得出沈谌看向云迢的眼神中尽是爱意,可是云迢却不然。 “那又与你何干?”云迢不愿意和他多说,“就算你今儿个说通了天,我也是不愿意原谅你。” 唐少珩眼神落寞。 “你还是快些离开吧,否则我爹娘回来了,有你好果子吃。” 云迢本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被唐少珩品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唐少珩眼里再度有了笑意:“你怕我被驸马责骂,你还是关心我的,你心里还有我,是不是?” 云迢听了他的话,只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这么说只是随意一句话而已,我爹本来就很生气,你今儿个还进了我们家,我爹非得让家丁打你。” 兴许是因为说的太多了,云迢只觉得口干舌燥,遂从一旁的茶壶中倒出一盏茶,喝了一口,才继续开口,“今儿个就算不是你,只是一只狸奴,一只小狐,我也会不忍心的。” 唐少珩闻言,苦笑了一声,是啊,她最是心善了,本该是因为这样。 可是他仍心存侥幸。 “快走吧!” 云迢盯着他,他不得不走出云景的书房,往长公主府外走去。 岂料才走到一半,就碰上了正好回府的云谏夫妇。 “微臣参见公主,参见驸马。”没遇上也就算了,遇上了还是要行礼问安的。 “你怎么进来的?”云谏横眉瞪眼,分明他吩咐过阍人,不让他进来的。 “子骞,不要生气。”顾径微说,“有话我们慢慢说。” 虽然现在她也不喜欢唐少珩了,她也想骂唐少珩,可是她的身份摆在那,让她不能说出脏话。 还有云谏,本来这几天就生着病,若是被唐少珩气出个好歹来,她上哪儿哭去? 总不能说让她这把年纪了还要再次招驸马吧? “你和我进书房!”云谏的语气硬邦邦的。 走了两步,云谏又和一旁的婢女说:“让公子也来我书房来!” 云景刚和云闳谈完事情,就被婢女告知云谏让自己去他的书房。一时间忐忑不安。 云谏不会是要开始问责了吧?那他怎么办?早知道就不心软让唐少珩进府了!他们缙云伯府都不觉得丢人,他干嘛要觉得丢人? 第113章 见一次打一次2 唐少珩在一旁坐着,脑袋垂着,让人搞不懂他现在的心情。 不过想来是不会太好的,因为明眼人都知道,云谏不会给他一点好脸色。 云景看到云谏,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爹。” “你知道我唤你来做什么吗?”云谏脸色不辨喜怒。 “这……是否是因为我让唐少珩进府一事?”云景看着他的脸,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来回答他。 “你也知道啊?”云谏听他这么说,终于是忍不住爆发了,“我出府之前怎么和你说的?” 云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爹,儿子知道错了。” “说!我吩咐过你什么?”云谏看着他这个样子是真的生气。 “绝对不让他进府,也不让他有见到姝儿的机会。” “结果呢?你是怎么做的?” 云谏说完,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实在是太生气了。 “儿子只是怕他在长公主府外面等着,败坏了姝儿的清誉,也怕让别人看了丢人。” “他都不觉得丢人,我们长公主府凭什么怕丢人?”云谏笑了起来。 “古今之人,又有几个会如此?谁不是把女子的清誉放在第一位?” 他倒好,前几年为了娶云迢,也是如现在一般日日来长公主府,那时候云迢没有定亲也就罢了,可以说是二人两情相悦,情难自禁才如此。 反正大周开放,对此事管束的也不算是那么的严格。 可是现在呢?谁不知道他唐少珩纳了一房小妾?他们长公主府的女儿怎么可能与别人共享夫君? 实在是好笑! 就算是云迢与沈谌走不到最后,他也只会在将云迢养在家里和选择别的世家子弟中选一个,而不会再考虑唐少珩。 实话实说,他从来没有得到过自己百分百的认可。 正是因为如此。 唐少珩重新跪在了地上:“驸马,我知道错了。” 他只想着要求得云迢原谅,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会给云迢带来了困扰。 “你不再缠着我们家姝儿我就谢天谢地谢菩萨了。” 他话是这么说,心里也有了带云迢去重华寺拜拜的想法了。 莫不是云迢身上沾染了什么脏东西,才让唐少珩一直缠着她? “驸马,这件事我恐怕不能答应您。” 云景听到他这么说,直接瞳孔骤缩,他居然敢这么和云谏说话? 虽然云谏平时端的是一副矜贵自持的模样,可是他生起气来也是格外可怕的。 “那好啊!”云谏被气笑了,“你以后再敢来,我让家丁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就在此时,管家进了书房:“驸马,缙云伯来了。” “他来做什么?”云谏眉头一竖。 莫不是来给他这个儿子求情的?若是平时也就算了,可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原谅。 “出去看看。” 云谏去到正厅,缙云伯正在那里等着。 “驸马。”缙云伯看到云谏,谦恭的笑起来。 虽然云谏并不是官,可是他是长公主的夫君,和长公主是一体的,如果他不尊重云谏,那也是在打长公主的脸。 “不知缙云伯有何贵干?”云谏神色淡然,自己斟了一杯茶,缓缓送入口中。“莫不是来给你那个儿子求情的?” 唐少珩已经在长公主府几个时辰了,缙云伯作为一家之主得到消息也实属应当。 “在下不敢。”缙云伯弯了弯腰,“在下自知孽子有错,不敢为他求情。” 云谏哼了一声,还算他有自知之明:“那你今日来做什么?” 缙云伯让身后的小厮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云谏面前:“在下收罗了一些好东西,特来送给长公主殿下,希望得到您们的原谅。” 缙云伯说完,狠狠地瞪了唐少珩一眼,都怪他 让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这种屈辱。 想他之前也是为国尽忠的人,如今却为了自己的儿子,向驸马低头。 “你是觉得我们府里没有这些东西?”云谏可不会领他的情。 难道想用这些东西来抵消云迢之前受过的苦?那简直是异想天开了! 这还是他还没有出京,等他出京之后,也不知道唐少珩会不会变本加厉。 “在下没有这个意思。”缙云伯的头更低了,“在下只是觉得这些东西唯有长公主才能配得上,所以才会拿过来。” 缙云伯说完,干笑了两声:“如果驸马能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让我带我的这个孽子回去,那自然是最好的。” 云谏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就知道缙云伯是来带人回去的。 第114章 见一次打一次3 云谏本就不是会作弄人、作践人的性子。 如今缙云伯都如此低声下气了,他也不会为难他一家。 “缙云伯,我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自然是知道。”缙云伯点头如捣蒜,谁不知道驸马温润如玉且宠爱妻女? “你既然知道就别再让你的好儿子在我们长公主府外徘徊。” 原本他没有捅破到缙云伯府那边,就是因为顾及缙云伯的面子。 当初缙云伯在朝为官时可是谏议大夫,直言不讳。当时谁不说他正直?后面因病才退了下来,继承了其父老缙云伯的爵位。 他刚才骂云景总是爱顾及面子,他又何尝不是呢?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不会轻易和别人完完全全的撕破脸皮。 “否则,别怪我见一次打一次。”云谏如是说。 “知道。”缙云伯腰弯的更狠了,“我以后会管教好儿子。那么现在我们能够走了吗?” 缙云伯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让下人将缙云伯带来的东西清点一下,能保存的东西都收进库房,不能保存的给顾径微看看,让她决定怎么处置。 自己则重新回到书房,云景仍在他的书房坐着。 原本云景是跪着的,可是云谏去见缙云伯的时候就让他起来了。 说到底他也没有犯特别大的错误,不可能让云景跪那么久。 另一边的缙云伯与唐少珩,一同坐在马车里。 原本唐少珩是想自己骑马的,但是被缙云伯一个眼神给拒绝了。 缙云伯现在正在气头上,正想骂他一顿出口气,怎么可能让他自己骑马呢? “爹……”唐少珩战战兢兢的。 缙云伯很生气,声音也硬邦邦的:“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儿子知道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缙云伯冷哼一声,“早干嘛去了?” 就因为唐少珩总往长公主府跑,现在可以说是满京城都在看他们唐家的笑话! 都说他们唐家,当初有郡主这样一个儿媳妇还不满足,居然允许儿子另娶妾室,还允许妾室对郡主不敬。 实在是丢人至极。 更何况约定俗成的是,娶了公主娶了郡主,便不能纳妾娶小。 可是唐少珩呢? 唐少珩弱弱的辩解:“儿子只是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缙云伯看都不愿意看他,“你如此行事,让我们唐家被他们看笑话不说,还败坏了昀昭郡主的声誉。” 当初有多少人嫉恨他们家尚郡主,现在就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当初你失忆,要么全忘了都容易办一些。” 如果只是失忆,没有其他人的出现,他和云迢何至于和离? 可是他偏偏失忆之后还记得一个婳婳,这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儿子知错了,但凭爹爹处罚。”唐少珩知道,今天这件事肯定免不了被缙云伯处罚,至于处罚是什么他也不太清楚。 “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把唐家的重担交付于你?”缙云伯心里始终都是偏向自己的小儿子的。 大儿子再优秀,也不如小儿子。 毕竟小儿子是如珠似宝般养大的,和他也更为亲厚一些。 他已经做好了几年后把唐家交付给唐少珩的准备,但是没想到生出了这个变故。 “等会回府后,你便去祠堂那些祖宗面前,去他们面前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再出来告诉我。” “是。”唐少珩欣然接受他对自己的处罚。 缙云伯看唐少珩这个模样,心里暗暗摇了摇头,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让长公主殿下和驸马怎么放心把心尖尖上的女儿交给他? 更何况还有圣上和太后两尊大佛在,更是难上加难。 回府后,唐世忱看到身上没有一丝伤痕的唐少珩,直接愣住了。 他以为就算云谏不把唐少珩打死,也会将他打残,可是为何唐少珩还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哥,你总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唐少珩知道他蔫儿坏,也知道现在他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从他出门,快走到长公主府门口时,他就知道了唐世忱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真的很想试一试,这才没有原路返回。 只是没想到会连带着缙云伯也受尽了委屈。 “没有。”唐世忱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这个被驸马打一顿,这么看来,驸马实在是太温柔了。” “临序,长瑾。” 原本走在前面的缙云伯退了回来“临序,你回房去,长瑾,你去祠堂跪着。” 唐世忱听到缙云伯这么说,挑了挑眉:跪祠堂? 第115章 相看1 唐世忱听到缙云伯这么说,挑了挑眉:跪祠堂? 竟然又让唐少珩跪祠堂? 要知道从小到大都是他跪祠堂比较多,唐少珩这才算是第二次。 “爹,这是否不太好?”唐世忱假意劝慰着,“长瑾也许只是一时糊涂。” “你别再说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缙云伯声音闷闷的,“至于你,我准备过节日带你去相看别人家的女儿 你准备一下。” 不管怎么说,他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再不成亲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看人家季家老三,都已经有孩子了,季家老三还比他小几岁,甚至可以说是比唐少珩还小一岁。 “是,儿子明白。” 缙云伯和他说完,就回了书房,他的字帖尚未临摹完,今夜入睡前需临完。 这是他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每日都要临摹一些名家大作。 次日一早,云迢被赵令仪请进了赵家。 原本她是不想答应的,可是这是赵令仪回京几年来第一次邀她入府,因而才答应。 赵幼悟这日正好在府里,她看到云迢,还以为云迢是来找自己的。 “郡主,您怎么来了?”赵幼悟看着她,眼睛里好像有星星,这可是郡主诶,“可是来找臣女的?” 云迢淡笑着,正准备开口,就被赶来的赵令仪给打断了。 “郡主,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过来晚了。”赵令仪气喘吁吁的,等缓了一口气之后,她又看向赵幼悟,声音刻薄,“妹妹,郡主可是我请来的贵客,你可不要再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赵幼悟听到她的这番话,心里委屈的紧,什么叫做别往她脸上贴金?她看赵令仪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谁不知道没几人能够请动昀昭郡主?先前郡主参加那些宴会,也都只是因为长公主与驸马的命令罢了。 至于赵令仪?她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请动郡主?肯定是郡主来赵家有事情,否则就凭赵令仪,还想请动郡主? 虽然赵幼悟心里这么想,可是看云迢并没有澄清的意思,心一寸寸的跌入谷底。 一时间心里委屈至极,去找户部侍郎告状去了。 “让郡主见笑了!”赵令仪还有些不好意思,“请郡主随着臣女去房间,实在是因为有些事情不能被外人听到。” 云迢点了点头:“那你带路,我们走吧!” 云迢先前没有来过赵家,这是第一次过来,更何况就算来过,也没有经过别人家卧房的时候。 赵令仪将云迢带回了她的房间,又让一名婢女去准备茶水糕点,至于其他婢女,则让她们都去门外守着了。 实在是因为她要问云迢的事情太过于难以启齿,也不知道云迢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大胆。 “现在没有人了,你快说吧!”云迢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赵令仪将事情的原委告知给云迢听。 云迢听完,口中的茶水差点喷在衣服上:“让你去和唐世忱相看?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谁不知道唐世忱无所事事? “确实是如此。”当户部侍郎和她说的时候她是不敢相信的。 若是她刚回京的时候也就罢了,那个时候她对京城的事情不太了解,也不知道唐世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可是她已经在京城住了几载了,对京城的很多人很多事都了解了,他却还这么做。 让她实在是不理解。 “那你今日邀我前来,是为了什么?” 云迢想,总不能是为了让她和户部侍郎和缙云伯说吧? “我想知道,他在私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赵令仪知道,许多人都善于伪装,万一那些只是唐世忱的伪装呢?万一唐世忱私下人很好呢? 其实说来说去,赵令仪就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兄长会将自己推入龙潭虎穴。 “这个……”云迢有些犹豫。 实在是因为各花入各眼,说不定她觉得唐世忱不行,而赵令仪偏偏喜欢唐世忱这样的也说不准不是吗? “郡主有话但说无妨。”赵令仪看云迢这副模样,还以为唐世忱实际上更差,心里一寸寸的跌入谷底。 “我觉得他人不值得托付。”云迢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过你可以去看看,万一你喜欢他这样的呢?更何况只是相看,并不是看完就要定亲就要成亲。” 听完云迢的话,赵令仪豁然开朗,眼眉也舒展开来。可是没过多久,又变得垂头丧气。 如果兄长非逼着自己和唐世忱定亲成亲该如何是好? 母亲如今年事已高,年初便说过了不愿意再管府里的事情,她又不能去打扰她老人家。 “怎么突然又沮丧了?” 第116章 相看2 “怎么突然又沮丧了?”云迢能敏锐地感知到她的情绪变化,“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无法解决?” 虽然和赵令仪相处不久,但是她莫名觉得赵令仪是个不一样的女子。她愿意帮她一把,也算是给自己行善积德了。 “我只是心里很难过。”赵令仪忍不住耸了耸鼻子,“他可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啊,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她想不通,能攀上缙云伯府的关系就这么重要吗?竟然要牺牲她这个妹妹? “你可千万要放宽心,他说不定是有什么苦衷呢?”云迢虽然安慰着她,但是心里明镜似的,官场就是这样。 有关系有人脉,晋升的就快些,否则无人引荐,想要得到圣上重用也是很难的,很多时候也只能是空有一身才华了。 也幸好是顾今朝有怜才的意,才不至于埋没了太多的人才,最多只能算是暂遗贤。 她相信,如果顾今朝没有重用户部侍郎,定是因为他能力不够出众,而不是因为别的。 无法,云迢只能转移话题,免得赵令仪继续悲伤:“对了,我方才看你和赵幼悟之间好似针尖对麦芒,你们关系很不好吗?” 当初裙幄宴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她们姑侄不和,但是没想过居然能差到这个地步。 “我与她之间,可能是不死不休了。” 赵令仪知道云迢是想转移话题,也就承了她的情,但是心里却想着稍后要去问问自己的哥哥,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如果真的是有什么苦衷的话那她也能勉强原谅他一下。 “可以和我讲一讲吗?”云迢如是说,她实在是有些好奇,为何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会恶化成这样。 赵令仪点了点头,随即娓娓道来。 其实她最开始是想和赵幼悟打好关系的,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赵幼悟会对她有那么大的敌意。 她曾经尝试过修复她们之间的关系,无果,只能与之为敌。 可是事实上是如果赵幼悟不来招惹她,她也不想去触赵幼悟的霉头。实在是因为有趣的事情太多了,她不想把时间用在和赵幼悟勾心斗角上。 云迢听完点了点头,难怪呢! “郡主,我会去问问兄长,也会先去和唐世忱相看,若是后面还有什么事情,我希望郡主能帮我。” 赵令仪知道这会很让云迢为难,可是她母亲已经避世了,她不知道除了求云迢帮忙外还能求哪一个。 “我会帮你。”云迢对她许下承诺,“你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去长公主府找我。” 云迢想留下个什么东西,让她到时候作凭证,可是出来的匆忙,倒是真没有带什么东西:“好像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做物件了,不过不要紧,到时候我和府里的阍人说一声,你去找我的时候就能直接进去,不用等他们通报了。” 赵令仪听到这句话,眼眶蓦地红了,她没想过云迢会一口答应自己,她还以为云迢会推辞呢! 毕竟谁都不会愿意多一件事。 赵令仪跪了下来,给云迢磕了三个响头:“郡主的大恩大德,令仪没齿难忘。” “你这是做什么?”云迢伸手去扶她,“我也是举手之劳罢了。” 真出了事,其他人怎么也会给她这个郡主一些颜面,实在不行她就去找皇帝舅舅、找祖母、找爹娘帮忙。 “你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云迢抿唇笑了一下。 “恭送郡主。” …… 云迢一走,赵令仪就往户部侍郎的书房走去。 怎料小厮却说他上朝还没回来。不过也算是赵令仪运气好吧?她才往回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从另一边过来的户部侍郎。 “兄长!” 户部侍郎看到她,一愣,该说不说他对赵令仪还是有亏欠的,可是为了他的前途,他不得不利用赵令仪。 更何况缙云伯府也不是一般的家族,他相信赵令仪嫁过去不会受苦的。 至于唐世忱,听缙云伯夫妇说的那些话,好像是人还可以。那样也不算是亏待了赵令仪。 但是他没想过,如果真是这么好,他怎么不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嫁过去? “有什么事吗?”户部侍郎调整好表情,对着赵令仪扬起嘴角。 又怕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就让她和自己进书房聊。 毕竟这些若是被赵老夫人知道,肯定要骂他的。 赵令仪跟着户部侍郎去了书房。殊不知这是她心碎的开始。 “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去和缙云伯的长子相看?” 第117章 相看3 “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去和缙云伯的长子相看?” 才踏入书房,赵令仪就迫不及待问他。实在是因为她太想知道一个答案了。 “这……”户部侍郎哑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沉默。 户部侍郎的沉默,让赵令仪的心往下沉了不少,可是她还是心存一丝希冀。 户部侍郎沉默良久,到后来看赵令仪的脸色愈发不好了才开口。 但是他也没让赵令仪立马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令仪,你先坐,”户部侍郎率先去椅子上坐下,又让人去准备了茶水,“你稍安勿躁,我慢慢告诉你可好?” 他知道注定没办法搪塞过去了,就打算如实相告。别的不说,他为了向上爬又有何错? 实际上,现在是有赵令仪在他身边,他才会先让赵令仪去和唐世忱相看。若是没有赵令仪,他那些女儿,包括赵幼悟,都逃不了。 可是这一次赵令仪如果真和唐世忱看对了眼,让户部侍郎尝到了甜头,那么以后用女子去换取想要的东西的时候恐怕不会少。 毕竟人的贪欲是无穷的,今日满足了这一件,明日就想满足那一件,永远无法断绝。 下人将茶水送了上来,户部侍郎抿了一口茶才慢慢开口。 但是却不是赵令仪所问之事。 “听幼悟说今日昀昭郡主来府里找你了?”他笑眯眯的,“郡主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纵然他和缙云伯府商量好了,可是这可是郡主诶!比缙云伯他们可尊贵多了。更何况云迢实在是太受宠了。 如果赵令仪能和云迢成为好友,他再让赵令仪帮他在云迢耳边说说好话,那他升官岂不是指日可待? 也幸亏是赵令仪没有窥探人心的本事,否则若是她知道他这么想,怕是要笑掉大牙。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名曰清喻,却并没有清誉。 “是我有事情要求郡主帮忙。”赵令仪说了一半。 赵清喻连忙追问:“什么事情要郡主帮忙?” 他害怕赵令仪是为了她自己和唐世忱之间的事情求云迢。 可是他又仔细一想,云迢可是郡主,怎么可能管这些闲事?更何况云迢之前可是说了,和唐家这辈子再无瓜葛,又怎会去管唐家的事情? “我身子还没好完全,所以想问问郡主可有什么大夫介绍。” 赵清喻听到他这么说,放心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变了。他就说云迢怎么可能帮别的忙嘛! 赵令仪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是她还是想听赵清喻亲口说,她才能死心。 赵令仪抿了抿唇:“兄长,我已经将你问的都告诉你了,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回答我的问题?” “这……”赵清喻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他也知道若是不告诉她,她会一直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赵令仪表面上点了点头,可是心里却在滴血,她怎么可能不生气,这可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啊! 赵清喻将一切娓娓道来。 赵令仪的拳头握起又放下。且不说她刚才答应了赵清喻不会生气,还有一点就是在书房外面可是有好几个人在守着,只要她敢轻举妄动,怕是今天无法全须全尾的走出书房。 “令仪,你别生气。”赵清喻一直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就当帮我一把,好吗?我已经做了五年多的户部侍郎了,真的很想往上面走一走。” 且不说官越大,奉承的人也就越多,最重要的是如今他的月俸支撑着整个赵家的支出,如果他不往上爬的话,很快连这一家子都照顾不了了。 吃饭要钱,买衣服买首饰买家用要钱,他不往上爬那该怎么办? 让一家人都去喝西北风吗? “好,我帮你。”赵令仪看上去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赵清喻听到她这么说,喜不自胜:“令仪,你相信我,他会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你可一定要答应。哥哥不会害你的。” 赵令仪心里的悲恸愈发深了,真的不会害她吗?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赵令仪胡乱的点了点头,又和他说想去陪陪母亲。 赵清喻点了点头,她就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 实在是因为如果她再不离开书房,她害怕她会忍不住杀了赵清喻。 赵令仪来到赵老夫人的住处,但是老夫人正在礼佛,她还不能立刻见她。 “小姐,您先坐一会儿吧?”一旁的婢女看着她百无聊赖的模样,上前说,“兴许还有小半个时辰。” “那我还是先坐一会儿吧” 第118章 相看4 “那我还是先坐一会儿吧!”赵令仪也没有推辞。 虽然只是小半个时辰,可是若站着等,也是十分吃力的。相信母亲不会在意这些虚礼。 不过也幸好,才两刻钟赵老夫人就出了佛堂。 老夫人沐浴过后回到房内,看到赵令仪,狠狠地横了婢女一眼:“糊涂东西,令仪来了为何不去佛堂禀告我?” “老夫人恕罪。”婢女跪在地上磕头。 赵老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赵令仪打断了。 “娘,是我不让她去打扰您的!礼佛需要心诚,更何况女儿也没等多久,不是吗?”赵令仪挽着赵老夫人的胳膊,给她顺气,“您可别生气了。” 赵老夫人气消了不少,挥了挥手让婢女的下去了。 “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赵老夫人知道赵令仪的性子,若不是因为事情紧急,她根本不会在这里等这么久。 “我确实是有事情想要找娘。”赵令仪说,“女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才来找娘定夺。” “你且说说看。” 赵令仪将一切说给赵老夫人听,赵老夫人罕见的没有搭腔。 实在是因为这事有些大了,若是平时,她肯定会向着赵令仪,她毕竟是自己拼死生下来的孩子。 可是赵清喻这么做,是有可能让赵家更上一层楼的,她不得不犹豫一二。 虽然赵老夫人什么话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赵令仪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娘,我会去和他相看的。” “你能理解娘就行了。”赵老夫人欣慰的笑了,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好了,娘是不会委屈你的。” 赵老夫人想着,到时候再多给她八抬嫁妆,相信赵清喻也不会不答应。 …… 而另一边的长公主府,云迢回府后去找姜穗宜,本来想和她一起出去走走的,没想到她正在收拾东西。 “哥,嫂嫂,你们是要离开吗?”云迢不敢相信,是在长公主府过的不开心吗? “姝儿,我们在长公主府住的已经够久了。”姜穗宜如是说。 云闳紧接着跟了一句:“我们也该回荥南县了,过段时间再来也不迟。” “可是还有一月有余就是新年了,你们不和我们一起守岁吗?” 云闳低了低眉眼:“正是因为要到年关了,我们才更要回去。” 且不说他娘和他的孩子还在荥南县,就说过年吧,依照惯例,他们肯定会进宫和太后和皇上他们一起守岁。 那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总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去皇宫吧? “那沈大哥呢?”云迢想,云闳他们都要回去了,沈谌应该会和他们一起走吧? 果不其然,很快他就听到云闳说:“我去问了他,他说和我们一起走。” 云闳怕他伤心,又说:“不过你放心,他说他还会来京城的。” “我才不管他来不来呢!”云迢哼了一声,“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姜穗宜说:“公爹说让我们明天早上就走。” “明天早上啊?”云迢很失落,却也知道留不住他们了,“那好吧。” 云迢从他们房里出来,直奔客栈。 虽然她刚才说不在意沈谌是走是留,可是哪里可能是真的不在意呢? 都是她的伪装罢了! 果不其然,沈谌也在收拾东西。 “你要走怎么不通知我呢?”云迢站在门口,看着他收拾东西,好久才出声。 沈谌被吓了一跳,脸色都有些变了,可是很快他就恢复正常了:“原本想明天告诉你的,没想到你现在就知道了。” “你胡说!”云迢气呼呼的走进房间,“分明你们明天早上就要走了,你怎么明天告诉我?” 沈谌一顿:“你怎么知道的?” 问完他就后悔了,肯定是云闳说的。 “你很怕我知道吗?”云迢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所以你打算不辞而别?” “没有。”沈谌败下阵来,“我只是怕看到你之后就不舍得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他与云迢认识的时间不算久,可是他对云迢的感情已经很深了。 云迢听他这么说,心情好了一点,又追问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当然啦!因为你在这里啊!”沈谌拥抱了她一下,“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会过来了,因为我出来的确实是有点久,需要陪陪爹娘。” “那也是应该的。”云迢表示理解,父母是最重要的,“那我不和你生气了。” “那就谢谢郡主了。” 沈谌说完,二人笑成一团。 “那我回府一趟,告诉爹娘我带你回去用晚膳。” 沈谌来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提出要带他回去用晚膳。 沈谌喜不自胜:“好呀!” 这算不算是云迢对他的感情更进一步了? 第119章 相看5 赵令仪拗不过家里人,无法,只能先见见唐世忱,她让人给唐世忱传消息,二人约在了一家茶肆见面。 因着话题太过私密,二人要了一个雅间。 “赵姑娘,我是唐世忱。”唐世忱弯了弯唇,“希望你愿意多了解我一点。” 虽然他嘴唇笑着,可是一双眼眸却如古井般平静无波。 实在是因为赵令仪不是他喜欢的性子,他没有和她深度交流的想法。只想快些和她聊几句了离开。 也就是赵令仪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否则一定会和他说一声之后就回府,毕竟其实她也不想来,只是被家里人逼着,不得不来。 “你好,唐公子。实在是百闻不如一见。”赵令仪。不知道该和他聊些什么话题,只能随口胡诌,“我感觉公子和外界传闻的不太一样。” 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一样。 唐世忱听了她说的话,唇角微扬,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了一下:“你倒是说说看,我和外界传闻的究竟哪里不一样?” 赵令仪愣住了了,她只是随意寒暄而已,为什么唐世忱会追问她啊?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男子夸女子漂亮,沉鱼落雁之类的吗?怎么他不一样? 无法,赵令仪。只能绞尽脑汁想了两句话回他。 “赵姑娘真会说笑。” 唐世忱很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赵令仪能寻章摘句找几句话夸他已经很不易了。 用四个字来形容,便是实属难得四字。 “我就当这是你给我的夸奖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赵令仪说。无论如何都不能驳了他的面子不是? “赵姑娘也与赵大小姐所传的不一样。” 所谓赵大小姐,便是赵幼悟。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热衷于在外面抹黑赵令仪的形象。 赵令仪也像他一样追问:“那我在外面是个什么形象?” “赵大小姐说你善妒、脾气不好,总是打骂下人。” 赵令仪只是觉得好笑,她竟不知赵幼悟有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本事。 这分明是她自己的所作所为,为何非得说是她呢? 外人都以为赵清喻最宠爱的女儿赵幼悟是一个温柔贤淑,几乎不会说脏话,反而是她这个赵清喻的同父同母的妹妹,不知礼节、不懂礼数。 简直是让人忍不住想笑,赵幼悟,若是有朝一日,所有人都看出了你的真面目,你该如何自处呢? 赵令仪喝了一口茶水,十分闲适自在。 随即便是良久的沉默,实在是因为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刻钟后,二人饮完最后一口茶水,便分道扬镳了。 且说唐世忱,径直回了缙云伯府。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缙云伯看到他回来,颇有些讶异,他还以为他们需要很久呢! 唐世忱替他斟了一盏茶:“是的,爹,儿子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有什么想法?”缙云伯想的是,如果唐世忱看中了她,他自己就带着夫人去赵家下聘。 缙云伯想了很多,可是唯独没有想过女孩子愿不愿意。 不过也是,在缙云伯的心中,女子永远只是男人的附庸,不能也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儿子更喜欢赵大人的女儿。”唐世忱直言不讳,他实在太好奇赵幼悟了。 他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好奇为何赵令仪在提起赵幼悟时是那种表情,莫不是其中另有隐情。 “赵家有好几个女儿,你说的是他哪个女儿?” “自然是赵大人最宠的女儿。”唐世忱很开心, “你指的是赵幼悟?”缙云伯抿了抿唇,面露难色,这还是的确有些难度。 为什么偏偏是赵幼悟呢?若是赵清喻其他的女儿,怕是还会好商量一些。 若是旁的也就罢了,但是赵清喻对赵幼悟的宠是明眼人都看得到的。 怕是有些难度! 可是他真的受够了唐世忱了,他这个年纪还不成亲,他都要愁死了。 “是的,爹。”唐世忱眉眼弯弯,眸中是隐藏不住的笑意“我觉得她会比赵令仪更有趣。” “那我明日去赵府去探探口风,看他们是否愿意。” 若是平时,他可以用自己的爵位施压,可是现在已经有许多人看到了唐世忱赵令仪之间的互动,她再想说些什么就难了。 缙云伯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可是为了唐世忱的终身大事,他不得不亲自出马,去和赵家的人说一声,商量一下。 自己儿子难得说一句喜欢谁,他自然不会泼冷水,打击他的信心。 “探谁的口风?” 第120章 相看6 “探谁的口风?” 唐少珩从外面走进来,听到缙云伯这么说,故问之。 “还不是你哥,看中了户部侍郎家的女儿,我要去问一问他们家人的什么看法呀!” 缙云伯如实相告,反正是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好隐瞒的。 唐世忱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他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利用他们二人达成自己的目的。 唐少珩听完,微微颔首,动作轻缓,眼神温和。 虽然他不知道唐世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只要与他无关就好,其他的都不是该他考虑的。 当然如果他的所作所为对唐家有所影响,他也是不会允许的。 二人又说了几句其他的。 “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缙云伯这才想起来问。 “儿子想要问您,儿子明天想要出府,不知道您愿不愿意答应呢?” 虽然缙云伯解了他的禁足,可是一直没有松口说允许他自由出府,所以他今天才特意来求缙云伯,希望他能发发善心,让自己出府。 “也不是不可以”缙云伯静静地坐在那里,眉头微微皱起,双眸凝视着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你要答应我,不允许去长公主府。” 他是真的害怕唐少珩又头脑发热去长公主府,实在是丢人现眼。 上一次云谏那骇人的模样他现在还记得,他不想再去经历一次了。 “儿子知道。”唐少珩点了点头,“儿子从今往后都不会做这种傻事了。”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以前的做法一直都是错的,他之前一直觉得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一直去她身边和她说话,可是他现在才知道女子最重要的是清誉,他这样做很有可能会毁掉女子的清誉。 “那好。”缙云伯放心下来,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兄长还有些话要说。” 唐少珩道了声是,就退下了,又只留了他们二人。 “我们继续说。”缙云伯看到唐世忱似乎有些睡着的意味,说话的声音稍稍大了些。 唐世忱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歉意。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神。他轻轻地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抱歉,爹,我刚才走神了。” 他微微低下头,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像是要把脑海中的杂念驱散。接着,他再次抬起头,微笑着面对缙云伯,听他训话。 唐少珩想娶的是郡主,难度大一些,缙云伯帮不上忙很正常,但是他想娶的只是一个户部侍郎的女儿,想来并不成问题。 更何况赵清喻这人并非刚正不阿之辈,只要给他的东西多,他不会不答应。 果然,缙云伯又说了一句会好好考虑,考虑好怎么实施了再去行动之类的话。 二人又说了些别的,缙云伯才让他离开。 唐世忱也没有多留,迅速的出了门,出门之后还将门给带上了。 独留缙云伯一个人想着对策。 实在是因为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而另一边,赵老夫人也在问赵令仪和唐世忱相处的如何。 赵令仪只是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难道她要说自己和唐世忱没有共同语言,简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倒是想这么说,但是怕赵老夫人会生气。 赵老夫人如今这么大的年纪了,可不能再生气了,因而赵令仪只能绞尽脑汁的在脑海里想对策。该怎么说才能让赵老夫人不生气,让她不要更生气。 赵令仪什么都没说,可是赵老夫人心里明白了,一定是事情没有按着好的方向走,不然她不会踌躇着不敢说。 她没有说别的什么,只是说赵令仪能忍住,真的是很不容易才是。 另外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赵老夫人只能说让他好好休息,后续的事情要根据唐世忱的所作所为,再来改变。 万一唐世忱喜欢她这个性子呢? 另一边,赵清喻知道赵令仪把事情办砸了时,他正在和赵幼悟一起坐在棋盘前对弈。 只见棋盘之上黑白分明,双方棋子交错纵横,局势紧张激烈。 四周并没有家丁婢仆在跟前伺候,家丁婢仆在稍稍远些的位置。 既能听得到主子传唤,又不至于太近,惹人厌烦。 然而,面对棋局,赵幼悟压根不是赵清喻的对手,她只能微微啜泣:“爹,您就不能让让我吗?” 她紧握着手中的棋子,眉头紧皱,努力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走棋,但却始终找不到破局之法。 从开始下棋到现在,她还没赢过一次,也难怪她心急如焚了。 第121章 无题 “老爷。”外面的家丁出了声。 赵清喻赢了一子,笑眯眯的,听到家丁唤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生气,而是十分温和的开口:“何事?” “老夫人身边的丫头过来了,兴许是有事要向您禀报。” “让她进来吧!”迄今为止他的心情都很不错,他放下棋子,对对面的赵幼悟说:“你先回去吧,这盘棋就放在这里,我先看看你祖母是否有事要我去做,如果不是的话,我再派人去叫你过来,让你陪为父下完这局棋。” “爹,我知道了。”赵幼悟很听话,没有违背他的意愿。 赵幼悟一走,赵清喻就让人去请赵老夫人身边的丫头进来。 赵清喻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忙让她起身“可是母亲有什么事情让你来同我说?” “回老爷,确实是有。”丫头哪里见过他这么和颜悦色的模样?险些被吓得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那你快些说呀!”赵清喻都要急死了。 他本来就是个急性子,丫头真萌,说话只说一半,他觉得很烦躁。 “是这样的,老爷。”丫鬟错了一下词才重新开口,和他说清原委,“小姐已经去和缙云伯的大公子见过面了,她如今在老夫人那里,老夫人特意让奴婢过来给您报个信儿。” “如何?”毕竟这可关系着他的仕途,他自然更关心一点。 丫鬟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没被人家看上?”赵清喻的声音陡然拔高,这可如何是好? “母亲怎么说?”赵清喻站起身来,在书房踱步。 这是他烦躁时的表现。 如果赵老夫人站在他这边,他还能再想想办法,看看是否能够挽回,如果赵老夫人站在赵令仪那边,那么他就是什么也干不了了。就连唾手可得的美好未来,都会付之东流。 丫鬟将身子弯的更狠了:“老夫人说,一切都听老爷的。” “我就知道母亲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赵清喻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兴奋,像汹涌的波涛一般,迅速淹没了他的全身。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同时,,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他的内心像是被点燃了一团火,他也决心要用自己的行动证明母亲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知道最开始母亲心里也许是有些怨怪他的,可是若他真能够让赵家越来越好呢?母亲还会阻止他吗? 更何况,母亲这一次选择了牺牲赵令仪来成全他的仕途,本身就说明了母亲其实更爱他。 什么平时会叮嘱好好休息、带着去做衣裳,都是虚的!只有在这种时候,看她向着谁才是真实的。 这不?母亲向着他了! “你回去同母亲说,我会继续想法子,争取能和缙云伯府搭上关系。” 这个时候他想的都是用赵令仪换资源、换前程,若是他知道缙云伯府想要的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赵幼悟,会是什么表情呢? 他也会像今天一样笃定吗?恐怕不一定吧?一个是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儿,一个是一母同胞但从小到大没有多少交集的妹妹。 “奴婢知道了。”丫鬟颔首,请示着他,“那奴婢先回去复命了?” 赵清喻挥了挥手。 丫鬟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她缓缓转身,脚步有些许的迟疑,朝着书房的门口走去。 …… 长公主府中,唯有顾径微与云迢在。 顾径微一边指导着云迢的绣活,一边与她闲聊:“姝儿,你可有听说唐家和赵家的事情?” 云迢问道:“哪个赵家?” 实在是因为京城姓赵的家族不少,她不问一问,实在是不敢确认。 “就户部侍郎那个赵家。”顾径微摇了摇头,“他们家和唐家搭上了。” 她先前一直以为户部侍郎是个很不错的官员,现在看来,也许是她的感觉出了错。 “唐世忱和赵令仪吗?”云迢头也不抬,如果是的话,那么她早就知道了。 只是唏嘘,她还以为赵令仪能够反抗的了他们呢! 主要是那唐世忱实在算不得是一位良人。若是赵令仪嫁了他,往后还不知会受多少苦呢! “非也。” 至此,云迢才抬起头,不是赵令仪?那是谁? 她是这么想的,也这么问出口了。 “是和户部侍郎的幼女。” “赵幼悟?”云迢惊讶,赵清喻居然舍得自己最宠爱的女儿? “正是。”顾径微觉得很唏嘘,实在是因为唐世忱太过混蛋。 若是用他和当初不学无术的唐少珩比的话…… 第122章 太后的病 若是用他和当初不学无术的唐少珩比的话…… 倒是觉得他更胜一筹。 记得当初京城中的大户人家,私下教导自己子女时,都会用他们二人做例子。 都说让他们别像缙云伯府的两个孩子一样不学无术,实在是丢人。 现在倒是好了,唐少珩成了顾今朝身边的半个红人,自身又有能力。 当初顾淮琛要选他做伴读时,她还以为顾淮琛是突然间脑子不好了。 现在看来,顾淮琛是有远见的。又或者说是唐少珩根本就没有不学无术,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至于唐世忱,她无话可说。 “好了好了,娘,别说他们了。”云迢看得出顾径微神情不太对了,忙改了话题,“娘亲,我们明天去宫里,看看皇祖母,看看舅父可好?” “自然是好的。”顾径微不会拒绝她的提议,而且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去了。 也不知道太后的身体现在可好?先前她进宫时,太后总是忍不住的咳嗽,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子如何了。 …… “母后,我和姝儿来看您了。”顾径微兴冲冲的进门,却见太后闭着眼躺在榻上,似乎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姑姑,母后这是怎么了?”顾径微声音很低,生怕扰了太后的清梦。 “自那日起,太后娘娘便时不时的咳嗽几声 。”宋姑姑声音很低,她自幼就在太后身边伺候,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她早已将太后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不然也不会当初太后恩准她回乡成亲生子,她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顾径微给宋姑姑递了个眼神,让她去外面说,免得吵醒了太后。 宋姑姑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引着她们母女二人去了偏殿。 “姑姑,没有请御医来瞧过皇祖母吗?”一到偏殿,云迢就迫不及待开口问。 实在是因为太后对她太好了,她对太后感情深厚。更何况如果太后过世了,顾径微还不知道会多伤心,她不想让顾径微伤心。 “御医已经来看过了,开了加味三拗汤日日用着,只是因为太后年纪大了,药量少了些,因而需要更多的时日。” “需要多些时日倒也无妨”顾径微松了一口气,“能痊愈就够了。” 宋姑姑还没有说的是,太后总是嫌弃汤药味道太苦,不愿意喝那些汤药。 这些顾径微迟早都会发现的,因为马上就到太后喝药的时间了。 最近这段时间,太后喝药都是她哄着喝的,太后才勉勉强强喝下,现在顾径微他们在,太后吃药时也不会如往常一般推辞。 “那先回寝殿吧。” 虽然太后身边不止她一人服侍,可是最让太后舒心的就是她,太后醒过来没见到她,也难怪太后想要出来找呢! 回到寝殿后,她们三人看到太后被几个宫女拦着,太后脸上有些红润,也不知道是气急了还是别的什么。 “母后。” 太后看到她们二人,一时间换了脸色:“阿宁,姝儿,你们怎么来了?” 太后笑呵呵的:“我还在想小宋去哪儿了,正准备出去找呢!” “姝儿说很长时间没进宫了,所以我和她一起进宫来看看。” 顾径微说完,太后横了她一眼:“也就是姝儿还记得我这个祖母,否则你怕是会在新年宫宴那日进宫来。” “母后说的什么话?”顾径微和宋姑姑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太后,“儿臣可是时刻注意着您呢!怎会没有良心不来看您呢?” 太后又止不住的咳嗽:“油嘴滑舌!” 宋姑姑看了看天色,好像是时候去取太后的汤药了。 遂安排了另外几人要如何照顾太后,自己则前往御医处取汤药。 今儿个也不知御医是忘了还是旁的,竟无人送汤药来。 让她只能亲自去取。 宋姑姑一走,太后就像卸下了千斤力一样。 顾径微只觉得好笑:“您这是何苦呢?” “她总是啰嗦,我不愿意她啰嗦。” 她知道宋姑姑是为她好,可是她总是叮嘱自己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跟着我这么多年,我早就把她当姊妹一般了,先前我让她不用伺候我,还另外派了两个宫女伺候她。只是我这一病,竟让她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您心疼宋姑姑,就应该早些好起来,她老人家才好休息不是?”云迢接过话茬,“那样她也放心,您也安心不是?” 顾径微赞同的点了点头:“母后,儿臣觉得姝儿说的有道理。” 说到底宋姑姑只是想太后好好的,如果太后身子会好起来,那么她自然也就能好好休息了。 第123章 太后的病2 “我心里都知道。”太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宋姑姑是出于一片好心呢? 然而岁月不饶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她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听他人的唠叨,甚至感到烦躁不堪。 每当意识到这一点时,她便暗自懊恼不已,责备自己太过矫情,生怕因此伤害了别人与自己的感情。 幸运的是,宋姑姑心地善良,并没有在心中暗自生闷气。 “既然您心里清楚,就更要安心调养身体才是。”顾径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说道,“您总不忍心让我们一直提心吊胆吧?” 她深知太后年事渐高,身体状况肯定是不如从前那般硬朗,但依旧时刻牵挂着朝廷大事和后宫琐事。作为晚辈,她既心疼又无奈,只能尽力劝慰太后保重自身,切勿过度操劳。 与此同时,她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关心与陪伴,能给予太后些许慰藉和温暖。这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事情。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太后一脸嗔怪地看着眼前人,“你呀,怎么也变得和她一样喜欢唠叨了?” 太后这一生总共孕育过三个孩子,但不幸的是,大儿子早年夭折,如今膝下便只剩顾今朝和顾径微两个了。 想当年,还是孩童时期时,顾径微就要比顾今朝更懂得体贴母亲一些;现今他们都已长大成人,虽说顾今朝常伴于太后身侧,但论起知心程度来,却远远比不上顾径微。 “那好吧,既然您觉得我烦,那我日后便不再管您啦?”顾径微自然深知母后不过是在同自己打趣,并无真正动怒之意,于是便故意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讲。 这般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景于这对母女而言属实罕见。毕竟平日里碍于身份有别,二人需时刻谨遵宫廷礼仪规范。此刻见到眼前温馨一幕,连一旁的云迢亦不禁喜笑颜开起来。她默默退出寝殿,将空间留给这对母女,让她们独处。 就在此时,宋姑姑已然抵达御医署门前。 屋内一众内侍瞥见宋姑姑身影后皆心生惧意,忐忑难安——要知道,整个皇宫谁人不知晓宋姑姑深得太后宠信呢?又有谁敢轻易招惹这位大人物啊? “姑姑,真不好意思。”一内侍小跑着上前,“今日我们这里有些忙碌,忘了给太后送汤药,竟麻烦您亲自过来。” 内侍说完,擦了擦额头细密的冷汗。 “无妨。”宋姑姑没有迁怒他的意思,最近确实是宫里染病的贵人比较多,她也能够理解,“你去将汤药温一温,我带回去也就是了。” “多谢姑姑体谅奴才。”内侍打了个千儿就下去了。 与此同时,他还特意吩咐旁人给宋姑姑搬来一把舒适的椅子,以便让她可以安心地坐下等待。 毕竟宋姑姑可是太后跟前的当红之人,万万不可有所怠慢! 当宋姑姑端着熬好的汤药返回太后宫殿时,发现云迢依然静静地待在外间。宋姑姑心生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郡主为何一直待在外殿?难道是惹怒了太后娘娘吗?可太后娘娘又怎会对郡主发脾气呢?” 谁不知道太后娘娘爱极了云迢? 云迢轻轻摇了摇头,柔声回答道:“并非如此,只是我娘亲正与祖母在里屋交谈,我担心自己在场会令她们有些拘3束,难以畅所欲言。所以才选择走出外殿,并无惹恼太后之事发生。” 云迢敏锐地察觉到宋姑姑额头上似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关切地说道:“姑姑,您看上去有些疲惫,不如由我进去将汤药送给祖母吧?您也趁机好好歇息片刻如何?” 宋姑姑方才进门前喘息不止,可能现在已经感到有些乏力了。云迢心想,还是让宋姑姑稍作休整为宜。 “如此甚好。”宋姑姑并未推脱,微笑着应道,“那就有劳郡主了。” 云迢听闻此言,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这本就是身为晚辈分内之事,姑姑何须道谢呢?”说罢,便接过宋姑姑手中的汤药,转身步入内殿。 “姝儿?”太后满脸惊愕地看着眼前之人,心中诧异万分。她当然清楚云迢何时离开寝宫,但此刻见到她手捧汤药步入寝殿,实在令人费解。原本是派宋姑姑前去取药的,可是为何又是她送进来呢? 云迢敏锐地察觉到太后眼中的疑虑,于是轻声说道:“祖母,孙儿见宋姑姑似乎颇为疲倦,便擅自作主让她先行歇息去了。所以这汤药就由孙儿亲自给您送来。” 太后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如此甚好。其实哀家本来也有意让宋姑姑多加休憩调养一番。而今这般安排倒也恰如其分。”她深知宋姑姑这些日子操劳过度,确实需要适当休息。 此时云迢的举动既贴心又懂事,深得太后欢心。 第124章 贴心 “姝儿可比砚之那孩子要贴心许多。”太后微微皱起眉头,轻声叹息道:“唉……他都不怎么来探望我这个老婆子了,想来或许真是我年纪大了,不受待见咯!” “祖母,您怎能如此说呢?这话着实令孙儿感到心寒呐!”顾淮琛面带微笑,任谁都能看出他并未真的动怒,亦无责怪太后偏心之意。 “实在是因为父皇近来总是吩咐我协助他处理朝中事务,以致于抽不出空前来拜见您老人家。”顾淮琛言辞恳切地解释道。 云迢听他此言,不禁心生诧异。尽管此前顾今朝时常会命顾淮琛帮忙料理些许朝务,但程度远不及当下这般频繁。再观顾淮琛的面容,分明透露出未曾歇息妥当的疲态。 难道说……顾今朝有意提前禅位不成? 正当云迢思绪飘飞至九霄云外之时,顾淮琛已毕恭毕敬地朝着顾径微行了礼。 “你这小子!”太后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之意,“你父皇如此看重于你,你切不可辜负了他的期望!” 太后深知自己的儿子心怀天下苍生,一心只想让老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其心志甚至比先帝还要坚定几分。 然而,对于顾淮琛,太后心中却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或许,他会比他父皇和祖父更为出色吧?说不定还能将周边的小国一一收服呢! 只可惜,无论未来如何发展,她恐怕都无法亲眼目睹了。 “孙儿明白。”顾淮琛的嗓音低沉而坚定。 若有幸能顺利登上皇位,他定当倾尽全力,不仅要让大周更加的繁荣昌盛,更希望有朝一日,能令当今世上各国皆派使臣前来大周觐见朝拜。 “那就好。”太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好了好了,莫要再说了,您赶紧把药喝下吧。”顾径微轻声劝慰着,语气十分温和,“这汤药若放凉了,药效恐会大打折扣。”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太后竟然像个孩子似的耍起性子来:“这汤药味道太苦涩了,我才不要喝呢!” 面对此情此景,顾径微与顾淮琛都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他们从未见过太后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祖母,您先将汤药服下,孙儿这便去外头取些蜜饯过来。”说罢,她转身准备离去。 其实,先前她吩咐宋姑姑去歇息的时候,宋姑姑曾特别嘱咐过她,要备一碟蜜饯。那时她尚不明所以,不知这蜜饯有何用途。如今看到太后这般反应,她总算是恍然大悟。 原以为这些蜜饯是宋姑姑担心自己烦闷无聊,特地拿来给自己当作消遣之物的。没想到,竟是专门为太后预备的。她心中暗自感叹,还是宋姑姑想得周到啊! “那我要蜜饯金桃。”太后的声音轻轻柔柔地传来。 顾径微和顾淮琛对视一眼,两人都流露出惊愕之色——太后何时喜欢上吃蜜饯了?这实在令人费解。 反观云迢,则暗自感叹宋姑姑料事如神。就在刚才,宋姑姑特意嘱咐她备好一碟蜜饯金桃。果不其然,太后真的点了这道点心! “孙儿准备的正是蜜饯金桃。”云迢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您且稍等一会儿。”语罢,她转身离去。 屋内剩下的三人一时间有些茫然失措,面面相觑。他们不禁疑惑,为何云迢能够如此精准地猜到太后的心思呢? 没过多久,云迢便折返回来,手中端着一盘精致的蜜饯金桃,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太后跟前。接着,她又伸出手探了探旁边的汤药,确认仍有余温后才放心地缩回手来。 “宋姑姑可真是神机妙算啊!”云迢心中暗暗赞叹。 然而,此时此刻的云迢内心充满了疑问。从太后的反应来看,她显然并非初次品尝蜜饯金桃。那么,这里头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故事呢?无数个问号涌上心头,让云迢迫不及待想要向太后和宋姑姑寻求答案。 仿佛看穿了云迢心中所想一般,太后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她说道:“你有何事想问,待一会儿我自会逐一讲与你听。” 听闻此言,云迢喜出望外,因为有了太后这句承诺,她便如同注入了无穷的动力一般。毕竟,太后可是亲口答应要告诉她一切真相啊!如何不让她觉得惊喜? 眼见太后服下了那碗汤药,在场的众人皆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云迢心想,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也许就是如太后一般吧? 以往无论多痛都能忍着的人,如今竟开口要蜜饯。 第125章 贴心2 太后看着眼前的人露出这般神情,心中不禁暗暗发笑。她并非无知稚子,岂会不知生病需服药之理? 她向她们解释道:“我不过是之前未曾品尝过太多蜜饯而已,现今只想稍稍尝试一番滋味罢了。” 其实,她在闺阁时期,爹娘为了让她能够轻盈优美地舞动身姿,常常限制她的饮食量,甚至连蜜饯这样的零嘴也不许触碰丝毫。 她清楚地记得,那时宋姑姑好不容易得了几颗姜香梅子,特意给自己留了几颗。 可是自己还没吃下,就被母亲的贴身侍女发现了。 正是因为这几颗姜香梅子,让宋姑姑遭受了意想不到的惩罚。仅仅因为这个小小的举动,父亲扣除了宋姑姑整整两个月的俸禄!这对于一个生活并不宽裕的下人来说,无疑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也正是因为宋姑姑的这一举动,后来她被赐婚给当时的四皇子做正妃时,特意带了她做陪嫁丫鬟。 待到成为一国之母之后,身为皇后的她既要恪守本分,又得成为后宫众人的楷模,生怕被他人指责为小气吝啬之辈,因此极少要求宋姑姑准备蜜饯。 岁月如梭,如今她年事渐高,地位尊崇无比,才能够肆无忌惮的吃这些以往没吃过的东西。但即便如此,她也仅仅是将其作为辅助药物使用,平日里并不轻易品尝。正因为吃得不多,每逢喝汤药之际,太后总会吩咐宋姑姑等人准备各种不同口味的蜜饯,好逐一品味其中独特风味。 “那就好。”顾径微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原本还担心其中另有内情,在心里暗自揣测了许久,甚至连各种糟糕的可能性都想到了。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通报声:“启禀太后娘娘,陛下身旁的内侍前来求见!” 太后闻声望向门口,略一思索后便吩咐道:“宣他进来吧。”接着转头对顾径微和顾淮琛说:“你们过去看看,瞧瞧是不是发生了何事。”言罢,她又拍了拍云迢的手,示意他留下。 太后拉着云迢轻声细语地聊起天来。之前与顾径微、顾淮琛交谈时,多是围绕着他二人并未过多询问云迢之事。此刻正好可以借机好好聊聊,了解一下她如今的近况。 “姝儿如今可有心悦之人?”太后一脸慈爱地看着云迢,问道。 太后久居深宫之中,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自然也就无从知晓云迢与沈谌之间发生的事。 尽管宫中偶尔也会有人谈论起此事,但都被顾今朝和穆玉容设法拦下。 他们深知此时云迢和沈谌之间的关系尚未明朗,充满诸多变数,若将此消息传进太后耳中,万一最终未能修成正果,岂不是令太后空欢喜一场? 她一心希望能看到云迢重获幸福,于是关切地追问起来。 云迢听后,不禁羞红了脸,低垂下头,轻声回答道:“我……我已经有了心悦之人。”说话间,脑海中浮现出沈谌的身影,心中满是喜悦。 此刻的云迢,思绪早已飘飞到远方,开始惦念起沈谌来。她暗自琢磨着,不知沈谌是否已安然返回荥南县,又是否正在着手给自己写信呢? 祖孙二人正聊得起兴,却突然被顾淮琛的话语给打断了。 “祖母,孙儿此次前来,是来向您道别的。”顾淮琛一脸肃穆地说道。 “道别?”太后闻言,脸色骤变,“为何如此匆忙?你才刚来不久,怎么就要走了?莫非是你父皇那里出了何事?”说罢,太后霍然起身,急切地追问着。 顾淮琛连忙解释道:“并非如此,祖母请勿担忧。只是父皇得知有地方爆发了时疫,情况危急,特派孙儿前去调查一番。” 听到这里,太后的眉头紧紧皱起,忧心忡忡地道:“此事实属危险,你定要加倍小心啊!”她深知时疫的可怕,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感染。 太后也意识到事态严重,赶忙吩咐身边的宫女去准备一些防疫的汤药和物品,以备不时之需。同时,同时她还不忘叮嘱自己的儿子要做好防护措施,确保自身安全。 看着婢女紧张忙碌的身影,顾淮琛心中满是感动。他知道,家人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与挑战,他们都会默默支持着他。而此刻,他所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完成任务,不负父皇和祖母的期望。 “孙儿都明白。”顾淮琛暗笑,有些人莫不是把他还当成小孩不成? 第126章 启程前夕1 云迢深知顾淮琛此番前往并州是为了解决当地的时疫,情况十分紧迫危急。她心里明白,以唐少珩和顾淮琛之间的关系,唐少珩必定会跟随一同前去。 然而,令云迢始料未及的是,唐少珩竟会在临行前特意前来与她相见。当两人在茶肆相遇的那一刻,云迢心中暗自诧异。 自从上次云谏将唐少珩赶走之后,他们便未曾有过任何交集。今日是自那日之后的第一次相见。 “郡主。”唐少珩轻声说道,微微躬身行礼,表示敬意。接着,他继续说:\"微臣即将启程赶赴并州,特此前来向您辞行。\" 对于唐少珩而言,除了父母双亲外,最让他牵挂放不下心的人便是云迢了。 云迢听闻唐少珩对自己的称谓,不禁挑起了眉毛。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懂礼数了?一直以来,他可从未这样称呼过自己! 以往,他总是唤自己的小名的。 难不成突然醒悟了?突然间知道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了? “此去路途遥远且艰险万分,途中定会遇到诸多棘手之事,还望将军多多珍重自己。”她轻声说道,并向唐少珩投去关切而又复杂的目光。 其实,她并无与唐少珩破镜重圆之意,但绝非是想让他有性命之忧。 毕竟曾经夫妻一场,即便如今已形同陌路,内心深处仍不愿看到对方遭遇不幸或不测。 然而眼下并州多处爆发严重疫病,形势异常严峻。知府得知消息后虽立刻奏报朝廷请求支援,可往返京城一趟少说也要耗费近一个月光景。 在此期间,那些身处疫区的无辜百姓们又将如何度日呢?他们能否挺过这场灾难?知府大人是否已经让各县县令采取应对措施?是否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在疫区救治病人? 这些问题时刻萦绕在她心头,令她忧心忡忡却又无能为力。 她只是一介女流,自知所能做的极其有限。除了默默祈祷上苍保佑众人平安无事外,别无他法。 尽管心中对并州充满牵挂和担忧,渴望亲赴贡献一份微薄力量,但此时此刻若跟随大军一同前往,或许反倒会成为大家的负担和累赘。 遥想昔日的并州,山明水秀、风景如画,美不胜收。可经历此番疫情肆虐之后,恐怕要花费漫长岁月方能重回往日繁荣景象。想到此处,她不禁黯然,心情愈发沉重。 “那是自然。”唐少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心中暗自思忖,他一直都知道云迢善良。无论面对何种情况,她总是能够保持一颗宽容之心,这其实很让他钦佩。 其他皇亲贵胄和世家子弟或多或少都会沾染一些恶习,但云迢却似出淤泥而不染般纯净无瑕。 时至今日,他也从未听闻有人指责过云迢半句不是。 然而,稍加思索后,答案便呼之欲出:正是因为长公主与驸马教导有方,才使得云迢如此知书达理、温婉可人。 “郡主在京城务必多加保重。”唐少珩关切地嘱咐道。 眼看着天气比之之前更加寒冷,他不禁开始担忧起云迢该如何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季。只因为云迢太过畏寒。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多虑了。云迢身为长公主与驸马的掌上明珠,肯定是会照顾好她的,她岂会受半点风寒? 想到此处,唐少珩心中稍感宽慰,但仍忍不住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云迢一切安好。 云迢点了点头,又想起唐世忱和赵幼悟之间的婚事。听说赵清喻应允了这门亲事,她觉得实在是意料之中,毕竟赵清喻并不是什么特别正直的人。 还听说他们计划在年后举行成亲之礼。然而,眼下唐少珩要动身前往并州,归期未定,实在令人担忧这场婚事是否会改期。 唐少珩不在京城是其一,更因为不知道缙云伯是否会因为并州时疫而推迟日期。 “只是唐世忱那边……”云迢欲言又止,她深知唐少珩定然理解自己未尽之意。 唐少珩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淡然说道:\"他成婚未必非得等我在场。况且众人皆知我远赴并州,自不会有人在背地里指责我对兄长不敬。\"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此次并州之行处理疫病事宜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至于唐世忱的婚事?就只能顺其自然了。唐少珩心想。 “只是我始终不解,为何唐世忱会突然改变主意,选择迎娶赵幼悟呢?”云迢昨日四处探听却毫无头绪,此刻只想从唐少珩这里寻求一些线索,看看他是否知晓其中内情。 第127章 启程前夕2 “我也不知。”唐少珩面无表情地说道。 实际上,他与唐世忱之间的关系早已降至冰点,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对于唐世忱的亲事,他根本就没有丝毫兴趣去关注。 毕竟,无论唐世忱迎娶何人,都与他毫无关系,他才不会在意这些事。 云迢微微颔首,表示理解。此刻的她也恍然大悟,意识到刚刚的询问实在有些多余。唐少珩究竟是怎样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多问呢?岂不是白费力气么? “郡主若是没有别的事,那微臣就先告辞了。” 原本这次前来寻找云迢,就是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安排的。眼下,也该回到原处继续整理行囊,准备启程事宜了。 云迢应了一声。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云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觉得眼眶热热的,仿佛上次目送他离去时的情景再次重现眼前。而正是那次分别后,一连串意想不到的麻烦接踵而至。此刻,云迢不禁担忧起来:这一次,他外是否又会遭遇不测呢? 一旁的文竹见自家小姐盯着前方发呆,心里不由得一紧,生怕她是要回心转意了。于是连忙轻声唤道:“小姐,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云迢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赶忙收拾心情,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口中喃喃自语道:“嗯,再四处逛逛也挺好的。” 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若无其事,但眼神中仍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虑。 文竹见状,稍稍松了口气,紧跟其后。走着走着,云迢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文竹说:“放心吧,就算我们回府稍晚一些,爹娘和哥哥也不会责怪的。” 她受他们宠爱,有这种自信也无可厚非。至于文竹?只要她向爹娘解释,他们也不会多加为难。 说到底云迢并没有什么东西要买,真的只是四处看了看就回去了。 云迢回到府中,想去后院看看梅花,却没想到率先看见的是顾径微。 顾径微正擦拭着眼眶里的泪水,于是她急忙加快脚步走到跟前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哭?” “还不是因为慎之!自从得知他要前往并州后,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不得安宁。”顾径微哽咽着回答道。 之前云景出征讨伐北狄之时,她倒没有如此忧心忡忡过。毕竟对于自家儿子的武功,她还是心中有数的。然而此番不同,目的地乃是瘟疫肆虐的并州。在可怕的疾病面前,任谁都显得无比渺小,即便身怀绝技也是无济于事。 “娘,您可得放宽心呀!”云迢轻声宽慰着顾径微。 说实在的,她自己又何尝不担心云景呢?但此时此刻,顾径微已然忧心至此,如果自己再表现出过多的忧虑情绪,岂不是会令她越发难过么? “哥哥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云迢紧紧握着拳头。 “但愿如此吧。”顾径微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云迢的手,轻声说道:“让你担心了。” 看着眼前懂事的女儿,顾径微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之情。明明在她眼中,云迢还是那个需要呵护的小丫头,但现在却要承受这么多压力,还要分担自己的负面情绪。作为母亲,她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云迢。 “娘,您别这么说。”云迢皱起眉头,反握住顾径微的手,认真地说道:“我是您的女儿,关心、安慰您都是应该的。而且哥哥不仅仅是您的儿子,更是我的兄长!我当然也会担心他的安危。” 虽然他们兄妹俩偶尔也会打打闹闹,但实际上感情非常深厚。在她心里,哥哥就是最亲近的人之一。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有哥哥在身边,她都会感到无比安心。 “我一猜您就在这里。”云景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缓缓地自外踱步而来。 他的目光落在顾径微身上,仿佛能够穿透他的内心一般。其实,他方才就已经察觉到了顾径微情绪的异样,但当时顾淮琛有事找他,他实在无法脱身,只能先入宫去处理事务。 此刻,他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有云迢在,她能陪伴着顾径微。否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 “砚之让你进宫是为了什么?”顾径微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关切。 看着顾径微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庞,云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忧虑。 云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砚之找我进宫,是为了告诉我明日早上必须出发了。” 原本他们想的是明日中午,可是他们晚出门一会儿,那些灾民就更危险。 顾径微微微点头,表示理解。然而,她眼中的失落却依旧没有丝毫减退。 分明再过两日就是新年了,她多么希望能和他一起共度佳节,感受那份浓浓的喜庆氛围。可是现在,一切都变得如此遥远。 云景见状,连忙安慰道:“娘,您别担心,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过年,但只要心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团圆的时刻。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径微抬起头,凝视着云景的眼睛,许久之后,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嗯,但愿如此吧……” 第128章 启程 “你此去定要照顾好自己。”凤仪宫内,穆玉容紧紧地握着顾淮琛的手,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眼中的心疼仿佛随时都会从眼眶中溢出一般。 顾淮琛微微躬身,将头轻轻靠在穆玉容的肩上,轻声说道:“母后,您放心吧。儿臣知道该如何照顾好自己。而且您也知道,儿臣向来身强体壮,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然而,穆玉容心中却越发地难受起来。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身体健壮,但眼下时疫横行,谁又能保证绝对的安全呢? 尤其是想到顾淮琛将要与那些感染了时疫的百姓们近距离接触,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无法释怀。 “母后明白你心系百姓,但也要注意自身安危!”穆玉容忍不住再次叮嘱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其实她更想让他不要总冲在最前面,可是她知道顾淮琛的性子,他是不可能做缩头乌龟的。 顾淮琛拍了拍穆玉容的手背,安慰道:“母后不必过于忧虑,儿臣会做好保护措施,尽量避免被传染。而且,只有深入了解时疫,才能找到更好的法子来治疗,早日平息这场灾难。这不仅是为了百姓,也是为了周国。” 他不敢想,如果没有及时发现时疫,让别的州县也染了时疫,会是什么情况。 穆玉容深知顾淮琛所言有理,但作为母亲,她依旧难以抑制内心的牵挂与不安。她只能默默祈祷上苍保佑,让她的孩子平安归来。 “母后都知道。”穆玉容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充满了温柔和关切。一边说着,她还轻轻地拍了拍顾淮琛的背部,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给他一些安慰和力量。 “回去休息吧。明天你就要出发前往并州了,今天晚上务必要好好休息一番。路途遥远,如果不好好养精蓄锐,到时候恐怕会没什么精神应对各种情况。” 她深知这次行程的重要性,然而作为母亲,她仍然忍不住担心,希望能尽自己所能给予他更多的关怀与支持。 顾淮琛点了点头:“那儿臣就先回去了。” 顾淮琛刚踏入东宫的门,林知意一眼便望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快步上前,轻轻接过他脱下的大氅,轻声问道:“母后想必此刻正忧心忡忡吧?” 顾淮琛眉头紧蹙,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叹息,自己实在是个不让母亲省心的孩子:“舟儿和安儿是否已然安然入眠?” “嗯,都已睡下了。”林知意的嗓音温柔如水,“妾身白日里会照看安儿,晚间则交由乳娘照料。夫君无需过于忧虑。” 一直以来,她都是如此悉心呵护着顾明安。 而对于年长些的顾望舟,更是无需过多费心,因为他总是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她照顾。让她多照顾弟弟。 其实顾望舟知道顾明安并非一母同胞的亲弟,却还是很疼爱他。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顾淮琛感慨万分地说道。 若换作旁人,又岂能如林知意这般全心全意地照顾顾明安呢? 这份深情厚谊,令他感激。 “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林知意柔声说道,美眸之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顾淮琛微微俯身,双臂紧紧地拥抱着林知意,轻柔的嘴唇轻轻触碰着她的耳垂,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爱意。 他此番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令林知意不禁双颊绯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娇艳欲滴。 “还有宫女内侍在呢!”林知意羞涩地轻声低语道,目光略带嗔怪地瞥向顾淮琛。 那些宫女内侍们听闻此言,纷纷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眼前这一幕。 顾淮琛嘴角微扬,眼中满是宠溺之色,轻声笑道:“我们成亲已经好些年了,你怎么还是如此容易害羞?”每一次在众人面前对她做出些许亲密举止,都会看到她娇羞满面的模样,这着实令他心动不已,愈发爱恋难舍。 “好啦好啦,赶紧收拾一下去洗漱吧。”林知意稍稍挣脱出顾淮琛的怀抱,轻声吩咐道,“我叫宫女去备些热水。” 顾淮琛静静地凝视着她,突然开口问道:“你不和我一同去吗?”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林知意的俏脸瞬间变得更红了,宛如天边绚烂的晚霞。她垂下眼帘,不敢与顾淮琛对视,心中却暗自庆幸他并未执意要求一同去。 看着林知意这般反应,顾淮琛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如同春日暖阳般和煦温暖:“哈哈,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我先去沐浴了。”说罢,他转身离去,步伐稳健而优雅。 然而,就在即将跨出门槛之际,他似乎有意无意地停驻片刻,然后重新折返回来,凑近林知意的耳畔,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 只见林知意的娇靥顿时如火烧云般滚烫,原本恢复些许白皙的肌肤再次被羞涩染红。 第129章 启程2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宫殿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林知意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却发现殿内早已不见了顾淮琛的踪影。 她心中不禁有些失落,随即唤来一名宫女,询问顾淮琛的去向。那名宫女低着头,轻声回答道:“回太子妃,殿下半个时辰前便已出发了。” 林知意闻言,秀眉微微蹙起,暗自埋怨道:分明昨晚自己跟他说好了今天要去送行的,他也答应了,怎地这般不守信? 想到此处,她心中愈发烦闷起来。 宫女似乎察觉到了林知意的不悦,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小心翼翼地递给她,说道:“这是殿下临走前吩咐奴婢转交予娘娘的。” 林知意接过信封,一眼便认出了上面顾淮琛龙飞凤舞的字迹。她原本想要将信封撕碎,但终究还是舍不得。于是,她摆了摆手,示意宫女们退下,打算独自一人拆开信封阅读。 待宫女们离开后,林知意才将信纸拿了出来。他写了好几页,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顾淮琛在书桌上沙沙写字的身影。 最后的最后,只有两个字:等我。 读完信后,林知意深吸一口气,将信纸重新放回信封里,然后唤来宫女准备热水,准备梳洗一番。 顾淮琛因故外出,可他们到底还有孩子,再怎么伤心,也不能不管孩子。 “安儿可醒了?”林知意轻声问着眼前的宫女。 “回娘娘的话,小公子刚才确实醒了一会儿,但这会儿又睡着了。”宫女恭敬地回答道。 毕竟顾明安年纪小,需要更多的睡眠。 林知意微微颔首,表示了解情况,然后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你随我一同去趟尚书房吧。” 林知意其实并没有常常前往尚书房。 尚书房中不仅有顾望舟,还有其他几位皇子也在此处跟着师傅学习。但是由于身份差异,顾望舟并未与他们共处一室学习。 走进尚书房,林知意一眼便望见了坐着的顾望舟。 此时的顾望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正四处张望着。当他注意到林知意时,立刻端正坐姿,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然而,正在授课的先生却留意到了林知意的到来。他向林知意行了个礼后,准许顾望舟稍作歇息。 得到老师许可的顾望舟,眼神瞬间明亮起来。他迫不及待地径直朝门外走去,一直来到林知意跟前,满心欢喜地问道:“娘,您怎么突然来了?”言语之中难掩兴奋之情。 “娘来看看你呀!”林知意伸出手,轻轻地点了点顾望舟的额头,温柔地说道,“娘想来瞧瞧你是否如周夫子所言,上课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 “娘,我可没有啊!”顾望舟小嘴一撅,有些委屈地反驳着,但随即又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声音慢慢变低,“儿子只是有时候会稍微走神一下而已啦!” 顾望舟在心中暗暗补充了一句:而且也只是恰巧被您给瞧见了罢了。 “你呀!”看着顾望舟那副模样,林知意也是感到十分无奈。 顾望舟则是嬉皮笑脸地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娘肯定是舍不得责怪我的。” 然而此时的林知意并没有说话,她暗自琢磨着等会儿定要去找周夫子谈一谈关于顾望舟的情况。 实际上,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这个孩子其实很有悟性,唯一让人头疼的便是贪玩这一点。 林知意温柔地对顾望舟说道:“你快些回去上课吧,莫要耽误了学业。娘先回去了。待到你下课之时,娘依旧会在此处等着你。” 顾望舟乖巧地点头应道,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然而,他心中却不禁暗自纳闷,今日的林知意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究竟是哪里发生了变化呢?这着实令他感到颇为好奇。 林知意轻轻地扶着宫女的手臂,缓缓向外走去。突然间,她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在地。 身旁的宫女急忙扶住她,关切地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心神不宁?” 林知意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无事,不必担忧。” 说罢,她借着宫女的力重新站稳身子,继续前行,并说道:“我们去母后那里坐一坐吧。” 此刻的她心情烦闷至极,急需寻得一人倾诉内心的苦闷。 没过多久,她们便到了凤仪宫。 门前的侍卫见到林知意到来,连忙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太子妃娘娘,您怎会突然过来?奴才这就进去通禀娘娘。” 语毕,那人转身快步进入殿内传达消息。 第130章 启程3 不过须臾之间,便有另一名宫人快步走了出来,对着林知意福身一礼后,轻声说道:“太子妃娘娘,请随奴婢入殿吧。” 林知意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将手轻轻搭在自己身边的宫女的手上,动作优雅舒缓地走进了宫殿之内。 刚一踏入殿门,林知意便立刻跪地参拜,口中高呼道:“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她的声音温柔婉转,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 穆玉容见到林知意这般礼数周全,心中甚是满意,连忙笑着让身边的宫人上前去搀扶林知意起身,并温和地开口说道:“妙仪快些起来吧,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如此多礼呢?” 林知意谢恩之后方才站起身来,在穆玉容下首的座位上款款落坐。紧接着,就有一名宫女端着一盏热茶走到她面前,屈膝跪下,将茶杯高举过头,小心翼翼地递到了林知意手中。 “多谢母后。”林知意再次道谢,然后伸出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握住茶杯,而后小小地抿了一口。 “此处虽无旁人,但母后贵为长辈,儿臣理当上前请安问好。”林知意牢记着穆玉容方才所言,心中明白无人在场与是否行礼完全是两码事。 若有那爱搬弄是非之人将此事传扬出去,指责她对皇后不敬,届时她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真不愧为九牧世家精心培育出的闺秀啊!”穆玉容凝视着林知意,眼神中的赞赏之意愈发浓烈。 林知意听闻此言,心头一阵苦涩。她身为女子,家族中的长辈并未传授给她太多知识礼仪,这些全靠她私下里暗自揣摩修习所得。 而后幸运地成为了顾淮琛的妻子,在此期间又学到了更多为人处世之道,方成就今日之模样。 只是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 “母后谬赞了。”林知意谦逊地说道。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后,穆玉容终于问起了林知意此次前来的缘由。 “儿臣刚刚去了一趟尚书房看望舟儿。”林知意轻声回答道,“他见到儿臣时,满心欢喜地说‘娘亲已经很久没有去尚书房看过我了’。” 回忆起当时顾望舟脸上那抑制不住的兴奋神情,仿佛仍历历在目,令她难以忘怀。 “儿臣心想,自己也确实已有些时日未曾来凤仪宫了,于是便决定过来探望母后。”林知意继续说道。 如今顾淮琛离京在外,她深知此时更应常来凤仪宫向穆玉容请安问好,以尽孝道,如此方能让穆玉容心情愉悦。 “你真是个有心的孩子”穆玉容嘴角含笑,表示满意。 “这都是儿臣分内之事。”林知意态度恭谦而坚定,“况且,正如《诗经》所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育我,养我畜我。’母后虽然并非儿臣的亲生母亲,但在儿臣心中,早已将您视为至亲至爱之人。而今夫君远行京城之外,儿臣自当加倍尽心尽力,代夫尽孝,以报母后养育之恩。” \"好好好!\"穆玉容满脸笑容,显然对她刚才所说的话感到非常满意和高兴。她立刻转头吩咐身旁的贴身宫女道:\"快去把我床头的那个匣子取来。\" 林知意见状,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母后,您这是要做什么呢?\" 穆玉容轻轻一笑,温柔地看着林知意说道:\"你如此有孝心,母后自然也要赏赐你一些东西才是。\"说完,她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茶水,接着又道:\"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奖励,你尽管安心收下便是。\" 宫女很快便将匣子取来,并按照惯例准备将其放置在穆玉容身旁。然而就在这时,穆玉容却突然向宫女递去一个眼神示意,让她将匣子直接拿到林知意面前,好让她亲自过目查看。 面对这一举动,林知意愈发困惑不解。她实在想不通穆玉容这样做究竟意欲何为。按常理来说,不应该是由穆玉容挑选物品赠送给自己吗?为何现在反而让自己从匣子里挑选呢?种种疑问涌上心头,令林知意倍感茫然。 穆玉容见她没有动作,只能自己走了两步,来到她面前,在匣子里拿出一直通体碧玉的羊脂玉镯,又拿了一对青鸾发簪递给林知意。 “你不愿意自己挑,我就给你挑一两件,你可别嫌弃。” 林知意听到她这话,直接忍不住笑了:“母后送东西给儿臣,儿臣怎么可能会嫌弃?” 穆玉容收在匣子里的,定然不是俗物,她现如今愿意给自己手镯和发簪……可见是真的开心。 第131章 启程4 “不嫌弃就好。”穆玉容微微一笑,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她看似笑容满面,但内心却暗自盘算着。 如今姚惜曈已经离世多日,东宫仅剩下林知意独木难支,要想让皇室子孙满堂、开枝散叶实属不易。 穆玉容一心想着让顾淮琛多娶几位侧妃,为皇家增添香火,然而每次提及此事,顾淮琛总能找出各种借口推脱。 尽管她自己曾经深得顾今朝宠爱,但此时此刻的穆玉容却深知,让皇族血脉延续才是当务之急。 然而顾淮琛对纳妾之事颇为抵触,这使得穆玉容不得不寻找其他途径来解决问题。 “妙仪。” 听到穆玉容呼唤自己的名字,林知意立刻应声答道:“儿臣在,不知母后有何旨意?” 她的声音变得庄重而严肃起来。 穆玉容毫不掩饰地问道:“如今砚之身旁唯有你一人相伴,你是否考虑再多生育几个孩子呢?毕竟你至今为止只诞下了舟儿一子,实在是有些少了。” 皇室旁支之人,哪个不是妻妾如云、儿女满堂? 偏偏顾淮琛与众不同,不仅子嗣稀少,仅育有二子,就连妃妾也没有多的,唯有一个太子妃。 纵观古今,哪有这般清心寡欲的太子? “母后,此事实非儿臣所能掌控。”林知意心中略感不快,但碍于穆玉容乃是长辈身份,且自身一直谨遵名门淑女之礼范,故不便直接出言顶撞,只得婉转地表达己见:“而今夫君远行在外,儿臣孤身一人,即便有心生育,亦是无能为力啊!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穆玉容毕竟在这深宫内苑度过半生岁月,岂能听不出林知意言辞间的深意? 然而眼下并非跟她摊牌之时。待到顾淮琛荣登皇位之日,是否举行选秀大典岂不由她说了算?那时节,又何来他人置喙余地?更遑论抗拒之权。 穆玉容沉默不语,并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毕竟现在说什么都不适合 林知意见状,站起身来向穆玉容行礼道别。 “儿臣已在凤仪宫逗留许久,此刻也是时候……” 然而,林知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名匆匆跑进殿内的婢女打断:“启禀娘娘,娴嫔和慕容贵嫔求见。” “让她们进来吧。”穆玉容微微合上眼眸,然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林知意先行离开,“你且先回自己寝宫去吧!” 林知意听后如获大赦一般,急忙带领着随身宫女快步离去。 就在她与慕容琦擦身而过的瞬间,忽然嗅到一股奇异的气息自对方身上传来。但由于她与慕容琦并无太多瓜葛,所以并未过多在意这股怪味,更懒得去深究其中缘由。 与此同时,顾淮琛一行人正带领着御医匆匆向并州行进。 “情况紧急,咱们得加快步伐了!若再不及时赶到,恐怕那些灾民能够幸存下来的将会越来越少。” 顾淮琛一脸凝重地说道。 尽管并州各郡县都设有药铺和大夫,但经过如此漫长的时间,药品仅有输出而无补充,显然已经难以支撑太长时间。 “嗯,太子所言甚是。那咱们加快脚步便是。”唐少珩对顾淮琛的意见表示赞同,他同样清楚每拖延一天,那些灾民所面临的风险便会增加一分。 “好!”得到唐少珩的支持,顾淮琛心中稍定,当下做出决定:“目前当以百姓为重,其他一切皆可稍后再议。” 顾淮琛时刻挂念着受灾民众的安危,这也是顾今朝之所以希望在自己驾崩之后由顾淮琛继承皇位的原因所在。 顾淮琛不仅心怀苍生、关心百姓疾苦,而且处事果断坚毅,手段高明且雷厉风行,远胜其诸位兄弟。 …… “娘,您真的来了?”顾望舟满心欢喜地喊道。此时此刻,他刚刚下课,一眼就望见了等待着自己的林知意,心中别提有多兴奋了。 就在今天上午的时候,林知意告诉过他,说下午会在这里等他,但当时的顾望舟并没有把这句话太当回事儿——毕竟,以前可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啊! 然而谁能料到,林知意竟然真的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亲自来到门口迎接他下课!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以至于顾望舟一时间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然啦!”看着孩子那惊讶又欣喜若狂的表情,林知意不禁感到十分心酸,同时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他那柔嫩可爱的脸颊,柔声说道,“娘怎么可能欺骗我们家舟儿呢?” 林知意的嗓音温柔如水,仿佛能够融化一切坚冰。因为她深知,作为一个母亲,一言一行都必须谨慎负责,绝不能轻易辜负孩子们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 听到这话,顾望舟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哇!我最爱娘亲了!”紧接着,他突然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了林知意的大腿,不肯松手。 “好啦好啦,快放开娘亲吧。”被儿子这么热烈地拥抱着,林知意多少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毕竟现在正值下学时间,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他们母子俩如此亲昵的举动难免会引起旁人的关注。说不定,那些人正躲在暗处偷笑呢…… 想到这里,林知意的脸色微微一红,轻声催促着顾望舟。 第132章 年节1 顾淮琛等人离京后的第五天,正值腊月二十九。 按照往年来讲,此时的长公主府应该充满欢声笑语、热闹非凡,但今年却异常冷清,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 “爹,为什么娘看上去闷闷不乐呢?”云迢原本以为顾径微心情不佳是因为云景前去并州,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无奈之下,他只好去向父亲云谏询问缘由。 云谏皱起眉头说道:“此番由于并州爆发时疫,圣上特准那些身在封地上的王爷及其眷属不必进京朝拜。你娘正是为此事而烦心。” 顾径微与其他在封地的王爷见面的机会本就稀少,这次又因并州疫情严重,顾今朝当机立断,立即派遣使者前往各个封地传达旨意,告知各位王爷和其家眷无需前来京城。这样做也是担心途中出现变故。 尽管可以避开并州,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凡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如此便只能明年再见了。 “原来如此。”云迢喃喃自语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尽管心中已然明了个中缘由,但她却着实无力为顾径微排忧解难。 毕竟,此事是由顾今朝亲自下达的旨意,她又怎能轻易违背圣意呢?于情于理,似乎都没有转圜的余地。 一旁的云谏见状,轻声说道:“你还是去探望一下她吧。”言语间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担忧。 他始终有种不祥的预感,觉着当下周国正处于一个多事之秋,用不了多长时间恐怕就会有大麻烦找上门来。 …… “娘。”云迢轻声唤道,然后自顾自地走到顾径微身后,伸出双臂轻轻揽住她的脖子。 “姝儿?”顾径微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云迢,眼中满是温柔,“你怎么过来了?” 云迢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撒娇般地说道:“姝儿想出去逛逛嘛,娘您能不能陪陪我啊?” 顾径微笑着摸了摸云迢的头,答应道:“好啊,那就一起去吧!” 这两日的京城异常热闹,无论是白天熙熙攘攘的街道,还是夜晚灯火通明的集市,都有着各式各样的小商贩们在各处摆起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街头巷尾弥漫着浓浓的烟火气和欢声笑语。 顾径微心想,在府里待久了也确实有些无聊,而且府上凡事皆有下人去操持打点,根本无需自己费心费力。于是便决定带着云迢出门走走,散散心也好。 临行前,顾径微特意找了一块轻薄的面纱戴上。毕竟她身份特殊,认识她的人实在太多了,如果被别人认出来,大家难免会拘谨放不开手脚。倒不如用面纱遮住面容,这样一来既能自在些,又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云迢见状,也给自己蒙上面纱。随后,母女二人只带上一名贴身婢女,便轻装简行地出府了。 顾径微饶有兴致地注视着那些小商贩们,耳畔传来阵阵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 她深知,正是因为顾今朝卓越的治国才能,国家被治理得井井有条、繁荣昌盛,百姓们方能安居乐业,过着平静而安宁的生活。 \"夫人,小姐,请问两位需要点什么吗?\" 正当顾径微陷入沉思时,一声询问将她拉回现实。原来,她们已经来到了一个摆满各种小巧玲珑玩意儿的摊位前。 摊主是位年逾半百的老妇人,身旁紧跟着一个看似未满十岁的小男孩。男孩眼神清澈如水,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客人。 顾径微目光落在这对祖孙身上,心头泛起一丝怜悯之情:\"婆婆,您怎么会带着孩子一同出来摆摊呢?\" “二位贵人有所不知啊!”老妪声音沙哑地说道。 她虽然并不懂得分辨各种衣裳料子,但光是看这对母女身上所穿着的衣衫,便知道绝对是非凡之物。 甚至就连跟随着她们身后的丫鬟们,所穿的衣裳也要好过自己身上这件许多倍呢! 接着,她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起自己的遭遇来:当年,她的孙子曾经跟随军队出征北狄,不幸为国捐躯。而朝廷赏赐下来的银两,则全部被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给挥霍一空了。 其他几个儿子也都不愿意赡养她这个老婆子,实在是走投无路之下,她才不得不靠制作一些小物件摆摊来维持生活。 “那他爹呢?”云迢皱着眉头追问道。 眼前这个小男孩衣着整洁,一看就是被精心照料长大的样子,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想必也不会跟着老妪出来。只是……孩子的父亲去哪儿了呢? 云迢不禁感到有些疑惑:难道这位父亲如此狠心,竟抛下年迈的母亲和年幼的孩子不管不顾,任由他们在外受苦受累、艰难求生么? 第133章 年节2 “死了。”老妪语气平淡地说道,仿佛这件事已经无法再引起她内心丝毫波澜,“自从家里没钱以后,他根本无力偿还欠别人的债务,最终惨遭毒手,被人乱刀砍死。” 云迢听后不禁长叹一声,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惋惜。男人死了也就罢了,对于祖孙二人也算是一种解脱。 顾径微默默地听完老妪的讲述,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忽然想起京城似乎有一家名为济善堂的地方,或许可以帮助这祖孙俩摆脱困境。于是,她轻声问道:“老人家,您可曾听说过城东的济善堂?那里说不定会让你们的生活过的好一些。” 其实她也不知道济善堂是否仍在继续开着,但是她若是多知道一些,也就多一份希望。 老妪闻言,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地回答道:“我这个老婆子哪懂得这些啊!等过完年,我一定要去那里看看!” 其实,她心里看得开,就算济善堂不收留自己也没关系,只要能让自己的孙子有个落脚之处,她就心满意足了。 老妪颤巍巍地从自己面前破旧不堪、满布尘土的摊子上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对精致小巧的剑簪,然后满脸感激地将其递到了顾径微母女二人面前:“多谢两位贵人帮我老婆子出谋划策,解决难题,这对剑簪就当作礼物赠予您二位聊表谢意了。” 云迢轻声吩咐身旁的婢女将剑簪接了过来。无论如何,这毕竟是老婆婆的一片心意,她不能不接受。 实际上,她们所做的不过是提了个小小的建议而已,并无太多付出。 顾径微示意婢女在老婆婆跟前放下五十文铜钱。 “万万不可如此啊!”老妪见状显得十分惊慌失措。她们已然给予了自己莫大的帮助,岂能再收受她们施舍的钱财呢? “婆婆,请您务必收下吧!”云迢耐心劝慰道,“用这些钱多给孩子买点好吃的也是极好的。” “多谢贵人赏赐!”老妪激动得直接跪倒在地连连叩头致谢。路过之人皆好奇地侧目张望,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顾径微赶忙让婢女上前搀扶起老妪:“婆婆,我女儿所言甚是,自身状况如何并不重要,但孩子务必要悉心照料才行!” 二人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小摊,只留老妪一个人站在原地,目光久久地凝视着她们远去的方向,仿佛想要透过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看到更多的东西。 “祖母……”小男孩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沙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喝过水的原因。 老妪心头一紧,急忙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孙儿,眼中满是关切和紧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男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想喝水。” 老妪听了这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有些心疼。 老妪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翻找出一只破旧的水壶,递给小男孩说:“快喝点水吧,孩子。” 然后满眼慈爱地看着小男孩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心中暗自祈祷希望他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另一边,顾径微与云迢渐行渐远,直到周围再无他人,顾径微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云迢,轻声问道:“姝儿,你是否想要帮助他们?” 刚才云迢的表情变化她尽收眼底,作为母亲,又怎能看不出自己女儿心中所想? 她深知云迢心地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 “是的,娘,我确实想帮他们一把。”云迢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回答道。 那对祖孙俩生活如此艰难,令人心生怜悯。若能施以援手,哪怕只是稍稍减轻他们的负担,也好过袖手旁观。 “等咱们回到府上,我会派人前往济善堂一趟。”顾径微笑着摸了摸云迢的头发,表示赞同。 当然,前提是济善堂还未关门大吉。若是运气好,凭借她的地位,应该能够顺利将那祖孙二人安置在济善堂内。 “谢谢娘!”云迢闻言喜出望外,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接着向前走吧。”顾径微拉起云迢的手,继续朝前方走去。一路上,母女俩有说有笑,气氛温馨融洽。 …… “驸马爷,有人送信来了。”管家敲了敲云谏的书房门,“好像是给小姐的。” 云谏放下书册打开门:“可知道是何人送来的?” “不知,那人没留下姓名,只说是小姐看了就知道了。” 第134章 年节3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云谏面无表情地说道,同时伸出右手接过了那封信。他低头看了一眼信封,心里暗自思忖着要记得把书信转交给云迢。 管家恭敬地应了一声后,弯下腰向云谏打了个千儿才转身离去。 云谏独自一人留在房间里,目光落在信封上,试图辨认上面的字迹。他总觉得这笔迹似曾相识,但又无法立刻想起究竟是谁的手笔。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一阵烦躁,却也无可奈何。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别再费神去想了!云谏用力地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把脑海中的杂念都甩掉。 他重新关上房门,走到书桌前坐下,顺手将信封放在一旁堆积如山的书册下面。 接着,云谏深吸一口气,提起笔开始继续练习书法。笔尖在纸上舞动,墨香弥漫整个房间……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云迢缓缓地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云迢随意披了件衣裳就打开了门,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满地都是洁白无瑕的雪花,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银装素裹起来。 \"哇!好大的雪啊!\"云迢不禁感叹道。她想起昨晚睡觉前似乎听到窗外有风声呼啸,原来竟是下雪了。这场雪下得如此之大,真是难得一见。 俗话说得好:“大雪满初晨,开门万象新。” 云迢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这场大雪能够驱散并州的时疫,同时给百姓带来一个丰收的年景。 看着这美丽的雪景,云迢心情愉悦,她转身对身后的文竹说道:“文竹,你去拿个小瓮过来,我们来收集一些雪水。” “好的,小姐。”文竹恭敬地回答道。她知道云迢喜欢用雪水煮茶,也知道那种独特的清香令人回味无穷。 文竹匆匆离去,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瓮回来了。云迢接过小瓮,小心翼翼地走到院子里,弯腰将地上的积雪一点点装进瓮中。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 这时,一阵寒风吹来,吹得云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文竹赶紧上前扶住她,关切地说:\"小姐,您身子骨弱,还是先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没事,我不觉得冷。”云迢微笑着摇摇头,但还是顺着文竹的意思走进了屋里。 一进屋,文竹就连忙招呼其他侍女过来,帮云迢梳洗更衣。云迢坐在铜镜前,任由侍女们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和衣物。她的目光不时地望向窗外那片洁白的雪地,心中充满了期待。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文竹再次叮嘱云迢要注意保暖,拿着小瓮准备离开房间。她想要去把雪水煮沸,为云迢泡一壶香醇的热茶。 云迢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说道:“文竹,别忙活了,我和爹娘稍后就要动身前往皇宫了。此刻煮茶实在太奢靡浪费了。” 毕竟时间紧迫,他们即将启程进宫,如果现在开始煮茶,最多也只能匆匆喝上几小口而已。等从皇宫返回后,那杯精心烹制的香茗恐怕早已冷却,失去了原本的风味。 即便能够将茶水重新加热,但口感和香气终究无法与新泡出来的热茶相媲美。 “遵命。”文竹何等聪慧伶俐,瞬间领悟了主人的言外之意,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小瓮转交给其他侍女,并再三叮嘱她们务必谨慎对待,暂时先把它放置到旁边的角房里。 …… “姝儿。” 云谏看着眼前正准备去找顾径微的云迢,突然想起昨天发生过一件重要事情——有人给她送来一封信,他本来准备等云迢回来就转交,但自己却完全忘了这回事。 于是他连忙喊住云迢:“昨儿个有人给你送信过来,我竟然给忘了交给你。这样吧,你与我一同到我的书房去取一下吧!” 云谏不禁暗自感叹,自己不过才四十几岁而已,怎么记忆力变得如此之差?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会遗忘。若是日后年纪更大些,岂不是会越发糟糕?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忧虑和不安。 听到父亲的话后,云迢满脸惊愕地问道:“书信?现在正值年节期间,谁会给我寄书信呢?” 她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与她联系,并通过书信这种方式传达信息。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心情也愈发急切起来。 “去看看也就知道了。” 第135章 年节4 “去看看也就知道了。”云谏一脸平静地说道。 “好。”云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云谏领着云迢来到书房,然后从桌上拿起一封书信,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云迢伸出双手,缓缓接过那封信。当她目光触及信封上的字迹时,心中立刻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她已经知道这封信是出自谁之手了。 沈谌的笔迹和唐少珩截然不同。唐少珩的字体豪迈奔放,犹如龙飞凤舞;而沈谌的字则显得婉约秀丽,别有一番韵味。 难不成他特意挑选了这个时间送信过来?不然为何如此凑巧,正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收到呢?云迢暗自思忖道。 看着云迢喜笑颜开的模样,云谏大致猜到了信的来历:“回你自己房里慢慢看吧!等一会儿我们准备动身时,我会派人去叫你。” 云迢听到他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羞死人了! 云迢轻轻推开门,缓缓走进房间。此刻,文竹正忙碌地整理着屋内的物品,当她注意到云迢去而复返时,不禁露出惊讶之色:“小姐,您怎么突然回来了呢?” 云迢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轻声回应道:“没什么事情,你继续收拾就行。” 然而,文竹目光敏锐地落在了云迢手中紧握的信封上,瞬间明白了其中缘由。毫无疑问,一定是沈谌寄来了书信,所以云迢才如此急切地赶回房间查看。 文竹再次凝视了云迢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戏谑之意。接着,她转头对其他两位丫鬟说道:“既然小姐有要事处理,那我们先出去吧,等小姐忙完了再进来继续打扫。” 实际上,房间里的整理工作已接近尾声,只需再擦拭一下梳妆台即可完成。 云迢自然察觉到了文竹调侃的眼神,同时也发现另外两名丫鬟同样忍俊不禁,这让她感到些许羞涩和恼怒。 “你们赶紧出去吧!居然还敢嘲笑我!”尽管口中这般嗔怪,但云迢并未真正动怒。 文竹深知云迢的性情,于是轻咬嘴唇,努力克制住嘴角的笑意,回答道:“好的,小姐,我们马上离开。”说完,她便带领着另外两人一同走出房间,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文竹等人前脚刚离开房间,云迢便心急如焚地拆开了信封。她瞪大眼睛逐行阅读着信中的文字,嘴角逐渐上扬,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原来,沈谌在信里提到由于一些原因,他年后不能立刻赶到京城。 然而,这对云迢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心里清楚得很,暂且不论沈家众多商铺需要沈谌亲自巡查把关,单就他许久未曾归家、其父母定会希望他能多待些时日而言,这都是合情合理之事。 况且,沈谌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尚未告知沈家二老。若是沈谌频繁往返于京城,反倒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想到这里,云迢心中释然许多。 于是,她快步走到桌边,拿起笔墨纸砚,开始给沈谌回信。字里行间流露出她对沈谌的理解与支持,并叮嘱他安心处理家事。 写完信后,云迢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叠整齐,收进信封,打算过两天再寄出。 接着,云迢唤来文竹等侍女重新进屋打扫,而她则径直前往皇宫。 …… 顾淮琛一行人原就是年前几日才上路,至今日尚未抵达并州,倒也算是情有可原。 “想来这大过年的,还逗留在客栈里的怕是唯有咱们喽!”顾淮琛感慨道。 今日巳时,队伍已抵达桫方郡。按原定路线,本该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然而唐少珩却说:若此时启程,则夜幕降临时恐难以抵达下一县城,届时众人只得风餐露宿于荒野之中。 权衡利弊后,顾淮琛当机立断作出决策——原地休整一日。 更为庆幸的是,只需再穿越前方四座县城,便可踏入并州境内。想到此处,众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期待之情。 他们都想着等解决并州时疫后归家的事情,都想越快解决越好。 可是时疫哪里是那么容易能够解决的呢? 只希望并州不要变得更严重才是。 而此时的并州。 虽是过年,却并没有任何喜悦的迹象。 想想也是,旁的地方在庆祝新年,可是他们这里的时疫尚未解决,如何能够开心的起来? “刺史大人,京城中派的人还没来吗来吗?”并州从事看着愁眉苦脸的刺史,自己心里也很着急。 实在是因为情况不容乐观。 第136章 年节5 “刺史大人,京城中派的人还没来吗来吗?”并州从事看着愁眉苦脸的刺史,自己心里也很着急。 实在是因为情况不容乐观。 “我已传信去京城了,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上头派遣的人就能够抵达并州了。”刺史语气焦急地说道。 “然而目前城内各家医馆中的草药存量均十分有限,如果他们不能及时赶到,恐怕情况会变得非常糟糕……”从事忧心忡忡地接口道。 听到这里,刺史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并州城外明明遍地都是草药,可偏偏在这关键时刻,竟然无法获取到这些救命之物,着实令人感到荒谬可笑。 “对了,张大夫不是正在研究治疗疫病的药方吗?不知道是否取得了一些成果呢?”刺史突然想起此事,转头向一旁的从事询问道。 从事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张大夫虽然是并州城内医术最为高明之人,但至今仍未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这令他感到困惑不已。 众人皆知此次疫情来势汹汹且原因不明,面对如此困境,众人束手无策,毫无头绪可言。 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夜,本应是阖家团圆、欢庆新年之时,可整个并州城却被一片沉重的阴霾所笼罩,人们惶恐不安,根本无心庆祝这个传统佳节。 …… “此次宴会,因着并州时疫,精简了些许,众爱卿莫要嫌弃。”顾今朝面沉似水地说道。 “陛下说笑了,臣等怎会嫌弃?”一名官员连忙附和道,“陛下心系百姓,此举实在是让人感动!” 顾今朝嘴角微微上扬,但眼神中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 对于这些阿谀奉承的话语,他早已习以为常。同时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和愤怒。他深知这些官员大多是趋炎附势之徒,真正关心国家和百姓福祉的寥寥无几。 想到此处,顾今朝的目光变得越发坚定。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打破这腐朽的官场现状,废除那些束缚人才的陈规旧律。尤其是关于驸马不得入仕的规定,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云谏明明有着卓越的才能,却因为这条祖制而无法施展抱负,这无疑是对国家资源的极大浪费。 这时,太后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并州时疫,定是上天有所不满,才如此警示。我准备初五之后去重华寺祈福,并在那里小住几日,以祈求上苍保佑国泰民安。” “母后不可!”顾今朝急忙出声劝阻,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他知道太后的身体刚刚康复不久,此时前往重华寺祈福并非明智之举。且不说路途颠簸劳顿,单就重华寺的环境而言,也远不如皇宫舒适便利。虽然会有宫女随身伺候,但毕竟不能像在宫中那样随时照应周全。万一太后在此期间病情复发,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莫要紧张,我的身子自己知道。”太后一脸淡然地说道,但心中却充满了无奈和忧虑。 她何尝不知道顾今朝是出于对她的关心才如此焦急,但如今国家面临困境,她自知年事已高、力不从心,除了为国祈福外,实在无法再做出更多贡献。 面对太后坚定的态度,顾今朝心知再多劝说也是徒劳,只好默默点头。 他暗自决定,过两天一定要精心准备更多的物品,确保太后在重华寺的生活能够舒适安逸一些。 众多官员原本还欲张口请求太后改变主意,然而眼见顾今朝都已经让步,众人顿时明白此事已成定局,于是纷纷选择保持沉默。 坐在下首的唐世忱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不禁觉得好笑:这些人的行为举止与摇尾乞怜的狗简直毫无二致! 唐世忱深怕被他人察觉到自己情绪的波动,连忙低下头去,借着喝酒来掩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深知官场险恶,人们往往为了追求权力和地位而不择手段,对于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更是不屑一顾。然而,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们又有多少真正值得敬仰之处呢?他们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之徒罢了。 在这个看似繁华热闹的朝堂之上,每个人都怀揣着各自的野心与目的。有人拼命攀爬仕途高峰,渴望出人头地;有人则故作清高,对他人嗤之以鼻。但归根结底,他们的本质并无太大差别。 真心为国家为百姓好的自然也有,可是当大义与自己的私利相撞时,又有多少人会选择大义呢? 诚然,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第137章 染病1 诚然,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可是他私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比这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好多了。 “罢了,莫要再谈此事,诸位还是快快享用美食吧。”顾今朝一边轻声说道,一边缓缓地举起酒杯,目光环视众人一周后,最终落于杯中清澈透明的酒液之上,“今日在此,朕欲与众位爱卿同饮此杯佳酿,共同祈愿并州之疫情能够早日消散。” 既然顾今朝都已经发话了,满座的文武百官及其眷属们岂有不从之理? 于是他们纷纷离席而起,齐声高呼道:“祈求上苍保佑并州百姓平安无事,早日恢复往日的宁静与繁荣!” 待到众声渐息之后,顾今朝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只是让他们坐下用膳。 沉默半晌,他终于开始挥动手中的筷子,品尝起桌上丰盛的菜肴来。而那些臣子们此刻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一直等到看见皇帝陛下率先动筷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跟着一起吃了起来。 …… “可算是抵达并州城外了!”顾淮琛遥望着远处高大雄伟的并州城楼,不禁眼眶泛红,暗自祈祷来得并不晚。 城楼之上,守城的士兵们远远地便瞧见了这支浩荡而来的队伍,脸上纷纷露出欣喜之色。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人的到来意味着希望降临。 尽管他们并非土生土长的并州人士,但多年来一直在此戍守,早已把这片土地当作自己的家乡。如今并州遭遇变故,他们怎能不感到痛心疾首呢? 短暂的兴奋过后,顾淮琛迅速冷静下来。他深知此次疫情形势严峻,不能有丝毫大意。于是,他高声命令道:“诸位将士听令,立即做好防护措施!” 众人闻令而动,迅速穿戴好防护用具,严阵以待。 毕竟面对的是时疫,即便多数士兵身体强壮,但也绝不可掉以轻心。顾淮琛深谙此理,所以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守军们见他们都蒙上了面,这才敢开城门。 待到近前,一名守城士兵迎上前说道:“大人,我家大人之前有过交代,如果见到诸位到来,请直接带各位前往府邸歇息。” 说话间,这名士兵还偷偷抬头瞄了一眼为首之人,却因对方戴着面纱而看不清面容。 只因此人从未在京城戍守过,自然不认得眼前这些人正是顾淮琛他们。 此刻他误将他们当成了朝廷派遣而来的官员,于是便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并向站在最前方的顾淮琛禀报情况。 顾淮琛微微颔首,表示知晓,然后带领众人迈步走进城中。进城后,那名士兵继续引领他们前往刺史府。 当刺史得知顾淮琛已经抵达时,激动得热泪盈眶,甚至来不及整理衣冠便匆匆跑出门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大人,求求您一定要拯救并州的百姓于水火之中啊!” 其言辞恳切,令人动容。 顾淮琛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道:“那是自然,我们此来就是为了时疫一事,时疫一日不除,我们便一日不会回京。只要能找到对抗时疫之法,任何方法都是值得尝试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坚定无比,透露出一种决心和使命感。 一旁的云景点点头,补充说道:“同时我们还带来了好几位医术高明的御医和不少的药材。这些御医经验丰富、医术精湛,可以提供专业的意见和建议;而那些药材,则可以作为实验材料,加速药物的研制。希望这些资源能够对时疫的控制有所帮助。” 听到这里,刺史心中暗自惊讶。他原本有些怀疑这群年轻人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应对当前的局势,但看到他们带来的人力和物资后,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了一些。 然而,面对如此严重的时疫,刺史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刺史连忙向两人道谢,表示会全力配合他们的工作。但与此同时,他的内心深处也不禁犯起嘀咕:朝廷派来的人虽然年轻有为,但毕竟缺乏实际经验,是否真的能够带领并州百姓战胜这场灾难呢? 不过,刺史心里清楚,如果这些人没有真才实学,圣上是绝对不会轻易派遣他们前来救援的。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只能相信他们的能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协助他们,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想到这里,刺史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并州城内已经有好几名大夫在加紧研制药物了,可惜至今仍未取得实质性的成果。不知大人是否需要将他们的结果呈送给您参考呢?也许其中会有一些有用的线索或思路。”说完,他低下头,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第138章 染病2 “不必。”顾淮琛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没有丝毫犹豫和商量的余地。 这些御医皆是周国顶尖的名医,如果他们获取到过多的信息,恐怕反而会干扰判断,导致思绪混乱,最终可能适得其反。 与其这样,倒不如从零开始,全身心投入其中,独自深入思考、钻研。 “接下来,我会安排御医前往那些患病者家中问诊,与此同时,我们几个也会一同外出探查一番,期望能有新的线索或发现。”顾淮琛冷静地部署着下一步计划。 对于这次事件,他格外重视。一来,他心系民众疾苦;二来,如果在此事上取得显着成绩,那么朝中大臣们自然会对他刮目相看。尽管他本人并不在乎大臣们的看法,但若被视为无能之辈,那绝对是无法接受的。 刺史连连点头称是,表示完全听从大人指示。此时此刻,只要能拯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其他任何事情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臣已将那些身患疫病之人全部聚于一处,大人无需再劳累奔波各处寻找了。”刺史恭敬地说。 顾淮琛心中暗自赞许,这位刺史看上去颇具才干,如果他真如表面一般清正廉洁、刚正不阿,并能真心实意地为百姓谋福祉,那么倒不失为一个值得重用之才。或许可以向顾今朝提议,视情况给予其适当的提拔晋升。 “下官引领大人前去查看。”刺史再次开口,表示愿意亲自带路。 …… 转眼间已过去近一月,但并州却迟迟未有书信传至京城。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唐世忱和赵幼悟的成亲之日即将来临。 据说,这桩婚事的婚期乃是缙云伯夫妇特意前往高人处占卜所得。那位高人断言,自正月二十六日起,接下来长达半年之久皆无适宜嫁娶的黄道吉日。缙云伯夫妇又怕时间久了突生变故,正因如此,缙云伯夫妇才将婚期定在了正月二十六这天。 赵清喻一家在唐家与赵家的关系中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而赵清喻本人又迫切渴望能够加官进爵,对于这样的安排,自然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尽管时间紧迫,这场婚礼举办得并不算寒酸草率。纵然缙云伯夫妇对赵幼悟并不是十分满意,但考虑到唐世忱年岁渐长,且此次婚姻是由他主动提及希望迎娶赵幼悟,作为爹娘的他们还是尽力将婚礼操办得热闹体面些。 不过,无论怎样精心筹备,这场婚礼终究难以与之前唐少珩迎娶云迢之时相媲美。毕竟云迢贵为郡主身份尊崇,普通的世家贵女自然是无法与之媲美。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文竹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了云迢,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傍晚的时候您打算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吗?” 她没有说明是谁,但是她们二人心里都清楚。 其实,文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毕竟前段时间他们家和唐家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以云迢的性格,多半是不会去的。 而且,她实在想不通,赵幼悟为什么会给云迢送来喜帖。要知道,云迢和赵幼悟之间的关系可并不怎么样啊! 更重要的是,现在天气还很冷,云迢一向畏寒,不喜欢外出。想到这里,文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然而,令文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云迢竟然抬起头,淡淡地反问道:“为何不去?人家好心邀请我去观礼,如果我不去,岂不是不给人家面子?” 听到这句话,文竹心中暗暗嘀咕起来:小姐,您以前可没少驳人家的面子呢! 不过,既然云迢已经做出了决定,自己作为一个丫鬟,文竹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于是,她连忙说道:“那好吧,小姐。奴婢会多给您准备几个汤婆子,让您暖暖手。”说完,文竹转身离去,开始着手准备云迢需要的东西。而云迢则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只希望唐家那些人不要出现在她面前,触她的霉头才好。 另一边,缙云伯府。 “大少爷,您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迎亲了。” 唐世忱正站在书桌面前发呆,他居然就要成亲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只是这赵家对他一点助益都没有,完完全全的他们高攀了。 他身边的小厮叫了他好几遍他才应了一声。 小厮见他回过神,忙问道:“少爷,您在想什么?” 实在是因为唐世忱很少有发呆的时候。 第139章 染病3 小厮见他回过神,忙问道:“少爷,您在想什么?” 实在是因为唐世忱很少有发呆的时候。 “无事。”唐世忱的声音淡漠,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窥视的神情,似乎隐藏着无尽的秘密,“是否到时间启程了?” 小厮见状,心中暗自思忖,但也不敢再问刚才的问题。他恭敬地回答道:“是的,少爷,一切已准备就绪,请您稍作收拾,即可启程。” 与此同时,赵家宅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赵幼悟的母亲赵夫人哭得泣不成声,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源源不断。她望着赵幼悟的闺房,喃喃自语道:“我的乖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快就要嫁人了呢?你还如此年幼,娘真是舍不得呀!” 一旁的赵清喻则显得镇定许多,他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安慰道:“夫人,何必如此伤悲?此次婚事是我们高攀了,那缙云伯府也是有名望的人家。况且两家相距不远,日后若想念女儿,随时可前去探望,又有何不便之处?” 然而,赵夫人并未领情,她狠狠瞪了丈夫一眼,怒气冲冲地道:“你倒是说得轻松!女儿自幼便在我身边长大,如今骤然离去,叫我如何不难过?”说罢,她转身直奔赵幼悟的闺房,留下赵清喻一脸无奈地站在原地。 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呢?他只是想让赵家更好一些而已。 “娘?”赵幼悟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赵夫人,不禁眼眶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您怎么不在外面招待宾客呢?反而来到女儿房间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此刻的赵幼悟头顶满是华丽珍贵的珠翠首饰,而原本应该盖在她头上的红色喜帕,则被搁置在一旁。显然,她正在等待某个特定时刻的到来——那时,她将盖上喜帕,踏出这个房间,走向属于自己的人生新阶段。 赵夫人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一名站在旁边的婢女身上,开口问道:“为什么没有准备频婆果?”她的语气平静,但其中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名婢女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声音带着恐惧回答道:“奴婢……奴婢之前疏忽了,刚刚已经派人去寻找了。请夫人恕罪!” 她深知今天是自家小姐大喜之日,这样重要的场合竟犯下如此大错,实在不该。 然而,赵夫人并没有丝毫心软或宽容之意。她冷漠地说:“既然如此,那就扣除你半年的俸禄作为惩罚吧。”对于犯错之人,尤其是在这般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她绝不会轻易姑息。 要知道,频婆果在婚礼中有着特殊意义,它象征着平安与吉祥。这种失误简直就是不可原谅的,赵夫人又怎能不严惩呢? “好了好了,娘,她可是我的陪嫁丫鬟,您可别把她吓坏了。”赵幼悟一脸无奈地说道。 赵夫人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笑容:“这次算你这丫头运气好,有小姐帮你说话。等去了缙云伯府后,记得要更加用心、尽全力照顾好小姐,明白吗?” 说完,她目光犀利地盯着眼前的丫鬟,似乎在警告对方不可懈怠。 见丫鬟恭敬地点头回应,赵夫人才露出些许满意之色,轻点颔首表示认可:“嗯,我今日前来其实还有另一件事。我打算再多给你一些银票,已经派人回我房中取用了。” 毕竟她身为商贾之女,自然有着几分赚钱的本事。如今,她自己名下所拥有的钱财数量相当可观。 然而不久前,赵清喻曾向她提议,希望能从她的私人宝库中取出一部分银子供他拿去疏通关系。对于这个请求,她并未应允。 原因无他,近来赵清喻对新娶进门的高氏宠爱有加,既然如此,那他大可以求助于高氏,又何必来烦扰她呢?想到这里,赵夫人心中不禁有些不快。 当初他还是个穷小子,为了娶到自己,在自己爹娘面前说的天花乱坠,好不容易爹娘答应了。 爹娘出资给他,让他能够参加科考,他说了等他功成名就之后会报答爹娘,也会好好对待她。 可是结果呢? 他才被授予官职不久,便左一个妾又一个妾的抬进府,哪里还记得她呢? “多谢娘亲。”赵幼悟深知赵夫人的良苦用心,连忙道谢,表示绝不会辜负这份好意。 片刻后,赵幼悟突然想起一事,开口问道:“娘,昀昭郡主到了没?”言语间透露出一丝期待。 “你邀请了郡主?” 第140章 染病4 “你邀请了郡主?”赵夫人满脸讶异之色,声音不由地提高了几分,“郡主不是一向与令仪交好吗?此次未必会赏光前来吧?” 她曾听闻赵幼悟与云迢之间有些摩擦,尽管云迢向来心胸开阔、豁达大度,但倘若这次较起真来,执意不愿与赵幼悟维系那虚假的和睦又当如何呢? “这......”赵幼悟顿时语塞,她从未想过云迢可能不会赴宴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娘,要不您替我出去瞧瞧可好?” 只要云迢能够现身,那么关于她们二人不和的传闻自然不攻自破,如此一来,今后的各类宴会想必也不会将她拒之门外了。 况且颜笙此前与云迢的关系亦不融洽,现今却能冰释前嫌,难道云迢就偏要自己和她揪着过去不放吗? 赵幼悟坚信云迢定不会与自己斤斤计较。 …… 唐世忱来到赵府门前,还未等他敲门,府上的阍人便眼尖地发现了他,赶忙迎上前去,请他进府。 按照大周律法规定,男子在迎娶新娘时,最多只能在前厅门外等待,不能进入后院。因此,唐世忱谨遵规矩,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静候着赵幼悟。 前厅里的人们听闻唐世忱已经抵达,纷纷骚动起来,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涌出去看热闹。 这些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赵家此番可是铁了心要抱住唐家这棵大树,背后肯定没少下功夫。只是具体用了什么手段,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也出去瞧瞧吧。”云迢见状,笑着对身旁的颜笙提议道。 颜笙颔首表示同意,随后两人一同起身朝屋外走去。 云迢第一次见到身着大红色衣衫的唐世忱时,不禁感到一丝惊艳之情涌上心头。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唐世忱如此着装,但此刻却发现他穿上这鲜艳的颜色竟如此不同。 然而,对于云迢来说,唐世忱穿着怎样漂亮的衣服都与她毫无关系。她唯一所期望的就是唐世忱今后不再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毕竟唐世忱可能会因为想要报复或者让唐少珩痛苦而对她施加伤害。她深知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因此内心充满警惕。 云迢非常珍惜自己的生命,绝不想成为这场争斗中的牺牲品。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只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唐少珩放不下她。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颜笙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把正沉浸在思绪中的云迢吓得不轻。 “什么事情啊?一惊一乍的!”云迢抚着胸口抱怨道。 “先前我成亲的时候你怎么没来参加?反倒是今天跑到赵幼悟这儿来了!”颜笙面露愠色,质问起云迢来。 难道云迢是故意不来参加自己婚礼的吗?还是说她根本就看不起自己?想到这些,颜笙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怒意。 面对颜笙的质问,云迢显得很无奈:“你也不想想我们当初的关系有多糟糕?几乎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吧!大家都心知肚明咱们俩不对付,如果那时我真的去了你的婚礼现场,恐怕别人都会觉得我脑子坏掉了呢!” 想当年,她们之间势同水火、针锋相对,如今却能如此平和地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甚至还会相互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这实在是令云迢大为吃惊。 此时此刻,不远处的唐世忱也注意到了云迢的声音,并将目光投向了她所在的方向。当两人的眼神不经意间交汇时,云迢突然感觉到唐世忱的目光十分复杂,其中似乎蕴含着许多难以言喻的情感。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云迢不禁心生疑惑,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脸颊。 而另一边,唐世忱看了云迢一眼,目光软软。 起初,他故意挑逗云迢只是为了惹恼唐少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对云迢产生了真挚的感情。这种变化连他自己都感到始料未及。 只是他注定得不到她,不过没关系,唐少珩也没得到她,他心里稍稍有些慰藉。 至于那个沈谌,能给云迢幸福那是最好的,不能也没关系。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唐少珩和云迢二人再续前缘。 不过他觉得自己是多虑了,现如今和云迢打得火热的沈谌,和唐少珩的性子可是大相径庭,兴许云迢已经不喜欢像唐世忱那样的了。 “新娘子出来了。” 喜娘的话打断了唐世忱的思绪。 第141章 染病5 “新娘子出来了。” 喜娘的话打断了唐世忱的思绪。 赵幼悟的面容被红盖头遮挡得严严实实,只能透过薄纱看到模糊的人影,并看不清其他的的神色。 唐世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知道,此刻站在赵幼悟身旁的不仅有喜娘,还有赵夫人。 唐世忱心中明白,无论怎样都不能不给赵夫人面子。于是,他将目光投向赵夫人,用坚定而诚恳的语气说道:“岳母大人请放心,小婿必定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好娘子,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赵夫人听后轻点了下头,但心底仍旧有些疑虑。毕竟,唐世忱在外的名声并不好,这让她对女儿的未来感到担忧。 然而,表面上赵夫人还是表现得十分镇定,她轻声说道:“那就拜托你了。”说完,她默默地注视着唐世忱,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寻找一些安慰。 唐世忱感受到了赵夫人的目光,他的神情愈发坚毅,郑重地回应道:“请岳母大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这时,赵夫人不禁偷偷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云迢。 其实,现在的唐少珩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与她理想中的女婿形象高度吻合。只可惜……想到这里,赵夫人不禁轻轻叹息一声。 只可惜郎心有归处,就算是她勉强得来一个姻缘,也不一定有好结果。 至于唐世忱,似乎从未听闻过他心中有其他女子。 赵夫人始终坚信,只要给予唐世忱与赵幼悟更多相处的时光,他定能领略到赵幼悟的美好之处。如此一来,他们便可携手好好过日子了。 赵夫人滔滔不绝地嘱咐着,过了许久,要不是喜娘说再不启程可能会误了时辰,赵夫人才停下。 唐世忱终于带领着赵幼悟等一众人踏上归程。 渐行渐远间,唐世忱一行人的身影逐渐模糊。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赵清喻默默接过下人递来的水盆,毫不犹豫地将盆中的清水尽数泼洒在地。这便是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意味着从此女儿成为别家之人。 赵夫人见状,本想劝阻他不要泼水,但赵清喻又怎会听从呢? 赵夫人沉默,良久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此时此刻,她只想用这种方式宣泄内心复杂的情感——有对赵幼悟的祝福,亦有不舍之情。 …… “老爷,夫人,少爷他们回来了!”一名下人匆匆跑来禀报。 正在内间闲聊的缙云伯夫妇对视一眼后,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这才缓缓地向外走去。 刚走到堂前坐下没多久,唐世忱一行人便走进了门。只见他身着一袭红色喜服,身姿挺拔,气宇轩昂;而身旁的新娘赵幼悟则身披霞衣,头顶红盖头,虽看不清面容,但也能想象出其美丽动人之处。 在其他侍者的指引下,唐世忱和赵幼悟完成了一系列传统婚礼仪式——拜天地、敬父母等。缙云伯夫妇看着眼前这对新人,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并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厚厚的大红封递给了赵幼悟,表示对她的祝福与认可。 尽管心中可能有些不满或担忧,但缙云伯夫妇明白,在这样重要的场合里,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而且实际上,他们在红包里放置的财物也相当可观。 待所有礼节结束之后,缙云伯夫人挥挥手示意喜娘带着赵幼悟先行回房休息,而唐世忱则留在外面陪伴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们继续欢宴。 “临序真是好福气啊。”唐世忱的狐朋狗友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何出此言?”唐世忱闻言,顿时心生疑惑,满脸不解之色。他暗自琢磨着这句话的深意,心想:什么叫好福气呢?难道说成亲便是一种福气不成?可他已然成婚数年,自己并未觉得他有何特别之处啊。 或许……所谓的好福气另有所指? 这时,只听那位朋友继续说道:“那赵家小姐生得一副花容月貌,美若天仙,如今你将她迎娶进门,岂不是天大的福分?”言语之中满是艳羡之情。 唐世忱听后,心中不禁一动。他知道这位赵家小姐确实容貌出众,但对于是否因此就算得上是好福气,仍有些半信半疑。毕竟婚姻生活中的幸福与否,并不仅仅取决于外貌。 正当唐世忱陷入沉思之际,那位朋友又叹了口气,抱怨道:“不像我家中那位,整日无所事事,除了会打马吊外,一无所长。真真是令人头疼!” 听到这里,唐世忱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朋友所说的好福气,不过是羡慕他娶到了一个美貌的妻子。 想到此处,唐世忱微笑着回应道:“虽说赵家小姐容貌姣好,但婚姻之事,岂能单凭相貌定论?夫妻和睦、相濡以沫才是真正的福气。至于你夫人擅长打马吊,说不定也是一种消遣娱乐的方式呢?每个人都有其独特之处。” 不管他是自谦还是真觉得自己的妻子不好,唐世忱可不能落了他的话柄。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谈论此事。 第142章 染病6 “情况究竟怎么样了?”顾淮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御医,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满是焦急之色。 在此之前,这些御医曾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但直到今日,仍然未见他们拿出有效的药方。 时间一天天过去,而疫病却愈发严重,死亡人数不断攀升,百姓们对朝廷和医者的信任也逐渐动摇。 面对顾淮琛的质问,御医挺直了身子,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殿下请放心,近日内必定能够研制出对症之药。微臣愿以自己的项上人头作保!” 听到这话,顾淮琛心中稍感宽慰,但仍未完全放下心来。他转身正要离去,迈出两步后却突然停住脚步,猛地回过头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御医,冷冷说道:\"孤给你七日时间,如果到时仍未能研究出救治之法,你便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孤吧!” 顾淮琛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御医浑身一颤,低头轻声应道:“遵命。”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尽管御医们竭尽全力,但还是未能在第一时间研究出有效的药方。就在这时,不幸之事发生了——顾淮琛突然发起了高热! 面对如此困境,别无他法,顾淮琛只得选择躺下歇息,并把余下事务交由云景等人处理。 “微臣已研制出对症之药!” 御医一路小跑而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此刻距离顾淮琛所给定下的期限早已过去两日有余,连他本人都未曾料到,这位一向身体康健的太子竟然也染上了这可怕的疫病。 “既如此,为何还不速速将汤药呈上来?” 唐少珩平日里极少对他人发怒,可眼下却罕见地动了真火。 整整两个月过去了,这些所谓的御医居然仍未找到治愈疾病的良方。带了这么多人前来,其中唯有眼前此人略有成果,但其进度依然难以令人满意。难道这样就能自称国手么? “这……”御医一脸为难地看着眼前心急如焚的云景二人,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有话快说啊!”云景忍不住吼道,“你吞吞吐吐的到底想干什么?” 许久之后,御医才终于开了口:“微臣经过多日钻研,确实已经研究出了治疗疫病的药方,但具体每一味药需要用多少剂量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微臣实在拿不准。所以……恐怕还需要找人先来试试这药才行。” 他的药关乎万千百姓,他怎敢随意下定论? “那就让孤来吧!”就在这时,一个虚弱无比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说话之人正是顾淮琛。 “这怎么行?”云景的眉头瞬间皱成一团,满脸都是担忧和焦急之色 顾淮琛身份如此尊贵,怎能以身犯险去试药呢?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该如何向顾今朝他们交代啊? 要知道,顾淮琛可是顾今朝最为器重的儿子,更是未来皇位继承的不二之选,若是在此时出了什么意外…… “没关系,慎之,我心中自有分寸。”顾淮琛强打起精神说道,“当务之急是赶紧确定药方是否有效,至于我个人的安危,并不重要。” “那好,微臣这就去熬汤药。”既然顾淮琛都如此说了,他当然不好意思再继续推脱或者拒绝什么。 只是这汤药虽然对治病有效,但却并非那种可以立刻见效、药到病除的灵丹妙药,而是需要患者持续服用一段时间后才能逐渐发挥作用。 不过只要顾淮琛喝过之后感觉有一定好转就够了。 待御医转身离去之后,顾淮琛似乎又跟云景等人交谈了几句话,然后才挥手示意他们先行离开此地。 然而事实上,此时此刻的他们又怎么可能真的如顾淮琛所期望那般轻易离去呢?毕竟他们刚刚与患了时疫的顾淮琛有所接触,如果现在贸然跑到外面与其他人进行交流沟通,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恐慌情绪吧! 无奈之下,众人只得想办法让刺史帮忙传话转达指令了。于是乎,云景便唤屋外的婢女,请她前去通知一下刺史大人过来一趟。 没过多久,刺史便匆匆赶来,并隔着房门询问:“敢问诸位大人有何指示或吩咐?”他心里很清楚顾淮琛目前身染疾病的状况,所以自然不敢冒然推开房门进入屋内。 他也知道顾淮琛他们并不是装装样子,也就不会觉得他们并没有真的准备让并州恢复生机。 第143章 药方有效1 云景和唐少珩向刺史下达了明确而严肃的命令后,便不再过多干涉具体事宜,放手让其自行处理。因为他们深知此次任务关系重大、责任艰巨,任何弄虚作假或欺瞒行为都是致命的错误。 \"幸好这座宅邸还有别的房间可供使用啊!\" 云景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但眼神却流露出一丝庆幸之意。 若是没有多余的房间,那他们恐怕就要被迫睡在地板上了;现在能有一张舒适的床铺可以休息,已经令他感到无比满足了。 他先前从来没有为衣食住行操过心,如今倒是第一次因为有床铺就无比满足。 “不必担心,对于他的医术水平,我还是非常信任的。”顾淮琛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地点头道。 他暗自心想:倘若夏言果真能够成功化解并州这场严重的时疫危机,那么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上奏朝廷,向圣上禀报此事。 如此杰出卓越的医学人才理所应当得到更好的待遇与奖赏! 目前来说,夏言仅担任六品院判一职实在有些屈才;待到时机成熟之际,顾淮琛打算请求皇兄顾今朝根据实际情况斟酌考虑,适当提升夏言的官职品级——最起码也应升至五品院使才较为合理妥当些。 此外,听闻这位神医对医书情有独钟、热爱有加,顾淮琛亦会派遣手下之人帮忙搜集各类珍贵稀有的医学典籍赠予对方。 “你快歇着吧!”云景听到顾淮琛开口,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病人就得要多休息才能康复得快些。” 时间缓缓流逝,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忽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宁静氛围。云景点了点头示意后,开口问道:“门外是何人?”尽管他有着通过脚步声分辨来人身份的本领,但这段时间所接触到的人数众多,一时之间竟也难以准确辨别。 “大人,是下官。”门外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 “夏言?”唐少珩疑惑地出声询问道,“可是已经将汤药熬制妥当?” “回大人的话,正是如此。”夏言转头看向身后小厮手中食盒里放着的那碗汤药,继续说道,“还望诸位大人行个方便,开一下门,好让下官进去给太子殿下送药。” 而此刻,正站在不远处、原本打算向他们汇报工作进展情况的刺史,在听到夏言这番话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原来那位一直被自己视为普通官员的景大人竟然就是当今太子爷!一想到之前自己可能在某些方面有所怠慢或得罪了对方,这位刺史便感到一阵后怕和恐惧。 太子竟然染上了时疫!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刺史惊得跌坐在地上。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完了,这下乌纱帽肯定保不住了,搞不好连脑袋都要搬家! 谁不知道当今圣上对太子宠溺有加、视若珍宝呢?如今太子身染重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圣上岂会轻饶了相关责任人?一想到这里,刺史便觉得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事已至此,他也别无他法,只能在太子离开的时候主动请求辞官归隐。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保住性命要紧,至于那顶官帽子能不能保住,就听天由命吧…… …… “母后,这些日子儿臣的眼皮不停地跳,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您说,会不会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意外?”林知意忧心忡忡地来到皇后宫中,想要寻求一些安慰和建议。 穆玉容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儿媳,不禁摇了摇头,轻声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慌张?砚之身体健壮如牛,又岂会轻易出事呢?放心吧,别自己吓唬自己。” 其实穆玉容心里也清楚,林知意向来胆小怯懦,若不加以锤炼,将来如何担当得起一国之母的重任呢?想到此处,她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教导一下这个儿媳妇。 “来人啊,把世子和公子们带下去玩吧。”穆玉容转头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待到孩子们离开后,她拉着林知意的手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妙仪,自从你嫁入皇家以来,我一直悉心传授你治理内宅的方法,但如今看来,仅仅懂得这些还远远不够。作为太子妃,你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就这样,穆玉容耐心地给林知意讲解了足足半个时辰,期间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她从宫廷礼仪、朝政局势讲到为人处世之道,可谓面面俱到。 最后,穆玉容低头注视着林知意,问道:“那么,对于我今日所说的一切,你可都明白了吗?” 林知意的眼神坚定:“儿臣明白了,只是仍旧少不了您的教导。” 第144章 药方有效2 林知意的眼神坚定:“儿臣明白了,只是仍旧少不了您的教导。” “那自然是应该的。”林知意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媳,自己身为婆母,哪有不教导她之理? “你自行领悟一番,我过去瞧瞧两个孙儿。”穆玉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午膳时分就留在宫中一起用吧。” 毕竟顾望舟与顾明安皆是她疼爱有加的宝贝孙儿,她当然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得多花些心思陪伴他俩才行。 林知意恭敬地应答后,随即便跟随宫女前往偏殿。 而穆玉容则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向另一处偏殿。之前她特意吩咐旁人将两兄弟带来此处。 来到外殿,穆玉容一眼便瞧见了独自静坐的顾望舟,只见他正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中的小玩意儿。 穆玉容不禁心生诧异:“舟儿,怎不见你弟弟?” “回皇祖母,安弟在内室歇息着呢。”顾望舟闻声赶忙起身,向穆玉容躬身施礼。 穆玉容微微点头,心想顾明安毕竟年幼,多睡一会儿也实属正常。 “那你待在这儿会不会感到无聊呢?”穆玉容轻声问道。 “祖母放心,孙儿在这里不仅可以陪伴安弟,还有铃铛作伴,一点也不觉得无趣呢。”顾望舟一边回答,一边摇晃着腰间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刚才我就是用这个把安弟哄入睡的。” 穆玉容听后心中暗自惊叹,没想到顾望舟如此年幼就能沉下心来做事,将来必定大有作为,或许还会超越他的父亲,成为一代明君。 然而,这一切都取决于他们兄弟俩是否能够和睦相处、齐心协力。以顾淮琛的个性来看,如果将来没有遇到一个非常出色的女子,那么皇位大概率会由顾望舟继承。 想到此处,穆玉容不禁陷入沉思…… 穆玉容微微垂首沉思了须臾,须臾之后她抬起头来看着顾望舟轻声说道:“皇祖母让人给你去准备一碗杏仁酪如何?” 顾望舟闻言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他乖巧地应道:“多谢皇祖母赏赐,孙儿自然是全听皇祖母安排的。” 他心里明白,这不仅仅只是一碗简单的杏仁酪而已,更代表着穆玉容对自己的关怀与疼爱之情。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这份好意啊…… 与此同时,并州城内。 “怎么样?”云景满脸忧虑地望着顾淮琛,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只见顾淮琛刚刚将一碗浓稠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仿佛那是救命稻草一般。 “我刚喝下汤药,哪有那么快见效啊!”顾淮琛苦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他心里很清楚,这只是一碗普通的汤药而已,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更不可能像传说中的太上老君的仙丹那样立竿见影。 云景似乎并没有领会到顾淮琛话中的意思,仍然焦急万分地说道:“可是……” “云大人不必过于忧心。”一旁的夏言插话道,他自然明白眼前这两位大人物对顾淮琛病情的关切之情,但也深知自己无法指责他们。于是,他轻声安慰道:“这次服下的汤药需要一些时间来发挥作用,大约再过两个半时辰便能见到成效。” 眼看着云景还要开口说些什么,夏言连忙抢过话头,接着说道:“微臣会在此后的数个时辰内紧密观察殿下的状况,请大人放心。若有任何异常,微臣定当立刻禀报。”说完,他向云景点了点头,表示让对方安心。 无奈他们二人只能答应,毕竟他们也不是大夫,不知道该如何做,能有一个医者在身边也妥帖些。 只是治病归治病,人总不能不吃饭吧?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治病! 于是乎,唐少珩便让守在门外的婢女去向刺史传话,请他备些饭菜送过来。 那婢女得了指令后,赶忙飞奔而去传达给了刺史大人。刺史一听这话,丝毫不敢怠慢,立即转身吩咐自家厨子:“快去做几道美味可口的菜肴送过去!”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任务却让厨子有些措手不及。什么才算得上是“好吃”的菜肴呢?毕竟每个人对于“好吃”的标准都不尽相同啊!他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究竟该怎样才能烹制出既美味可口、又能令那几位贵客满意的佳肴呢? 厨子心里明白,自己虽然在刺史府上干了这么久,但以往接待贵宾时,刺史从未让他亲自下厨掌勺,通常都是派人到外头的酒楼去订菜回来招待客人。这次居然直接点名要他做菜,显然是对他寄予厚望呀!可千万不能搞砸了…… 第145章 药方有效3 眼看着顾淮琛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好,云景和其他人脸上的忧虑之色也渐渐消散了许多。 夏言更是欣喜若狂,因为这意味着他开的方子起作用了,可以拯救更多百姓的生命。 \"那就按照这个方子来抓药吧!\" 顾淮琛的声音虽然仍有些虚弱,但与前几天相比已经好多了。 然而,说是完全按照这个方子来配药,其实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毕竟不同年龄段的人对药物的耐受性和需求量都是不同的,所以需要根据具体情况适当调整药方中的剂量。比如年幼者可能需要减少药量,而年长者则可能需要增加一定的剂量才能达到最佳疗效。 需要细致入微地考虑到每个人的差异,才能真正做到对症下药、因人施治。 …… 百姓们瞪大双眼,紧紧盯着逐渐走近的官兵,原本灰暗无神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难道说,他们终于有救了吗? 官兵们停下来后,大声呼喊着让百姓上前领取汤药。 人群中一阵骚动,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大家纷纷走上前去,没有丝毫犹豫地喝下那碗不知名的汤药。 哪怕这可能是一碗致命的毒药,他们也心甘情愿。 毕竟,相比于承受时疫带来的无尽痛苦,死亡或许反而成了一种解脱。尤其是当病情发展到后期,病人往往会变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他们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云景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切,眼眶渐渐湿润。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距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她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透露出无比的天真和可爱。 然而,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察觉到她眼神深处隐藏着的恐惧。 如此年幼的孩子,却要经历这般磨难,这让云景不禁想起了儿时的云迢,那时的她也是这般乖巧可人。云景缓缓蹲下身来,使得自己的目光与小女孩平齐,然后轻声说道:“当然,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他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和温柔,仿佛给了小女孩无限的力量和希望。 云景又和小女孩交谈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身回到刺史府。 “大人!”一见到云景回来,刺史便迎上前去,满脸喜色地问道:“他们真的有救了吗?” “嗯。”云景点点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那是自然。”然而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并不是十分确定,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对夏言的医术充满信心。 听到这个答案,刺史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紧接着,他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云景见状,顿时愣住了,连忙伸手去搀扶刺史,不解地问道:“你这究竟是何意啊?” “下官怠慢了太子殿下与诸位大人,实在是罪该万死啊!下官惶恐至极!”说罢,这位下官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断地叩头谢罪。 “这有何对不住的?快快起身吧!”顾淮琛在唐少珩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轻声说道。其实他原本只是想在这附近随意逛逛,散散心,却未曾料到竟会在此处碰见他们二人,“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为百姓好,等我回到京城,定会让父皇奖励于你。” “您过奖了,下官不过是尽自己所能,为老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罢了。能得到太子殿下如此赞誉,下官真是受宠若惊啊!”听到顾淮琛不仅没有怪罪自己,反而还要向皇上奏请赏赐,这位下官激动得热泪盈眶。 顾淮琛心里很清楚,如果仅仅因为这个小小的疏忽就去责罚这位一心为民的好官,一旦被别有用心之人知晓,恐怕会借机弹劾自己。况且,在如今这般生死攸关之际,岂能只顾及个人的安逸舒适呢?其他一切都显得不再重要了。 顾淮琛让刺史快起来。 刺史喜上眉梢,起身时险些崴了脚:“下官去看看那些百姓。” 刺史出了门,脸上的笑意愈来愈盛。 太子殿下夸奖他了,太子说他是好官! 有什么比得到其他人的赞誉更让人高兴的呢?更何况对方还是太子。 说不定得到顾淮琛赞誉的不过三人呢?那他岂不是脸上贴金? 如果不是不可以,他都想让顾淮琛给他写一幅字,让他悬挂于书房。 …… 半个月后,京城的人拿到了来自并州的书信。 顾径微拿着信封,迟迟不敢打开。 第146章 家书 “娘,您在犹豫什么呢?”云迢紧紧地盯着顾径微,眼中满是不解之色,“您不是一直都期盼着能收到哥哥的家书吗?如今家书就在手中,为何反而不敢去看了呢?” “姝儿啊,有些事情你还小,并不懂得其中缘由。”顾径微用充满爱意与宠溺的目光凝视着自己的女儿,轻轻叹息一声后,缓缓说道。 “您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呢?”云迢无奈地摊开双手,表示十分困惑。 脑海中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不息,突然间,她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于是开口问道:“娘,您莫不是担心这封信会带来一些不好的消息吧?” 当云迢注意到顾径微那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时,心中已然明了——自己果然猜中了。紧接着,她连忙安慰道:“娘,您大可放心,哥哥肯定不会有事的!您瞧瞧,这可是哥哥亲自书写的笔迹呀。” 云迢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各种劝慰的话语,过了好一会儿,顾径微终于鼓起勇气展开信件阅读起来。 与此同时,在皇宫的另一侧,穆玉容正专注地阅读着顾淮琛从远方寄回的家书。她的目光迅速扫过书页,仿佛能够一眼看穿其中的文字和情感。 顾淮琛的信件长达十几页,字里行间充满了他对家人的思念以及在并州的种种经历。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穆玉容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阴沉凝重。 一旁的宫女注意到了穆玉容神情的变化,不禁心生疑惑:\"娘娘,发生何事了?太子殿下寄信来应是喜事啊,为何您反倒如此忧心忡忡呢?\" 穆玉容轻轻摆了摆手,强作镇定道:\"无妨,只是有些疲累罢了。对了,慕容贵嫔昨日提及今日要来访,你去殿外看看,若她已至,便速速请进。\" 话音刚落,穆玉容又示意其他宫女们先行退下,只留下自己一人独处。 众宫女遵命离去,但临行前仍不忘嘱咐道:\"奴婢们就在殿外候着,若娘娘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待到宫殿内仅剩穆玉容一人时,她再次拿起那封家书,仔细端详起来。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顾淮琛居然也感染了时疫!要知道他一向身强体健,究竟为何会突然病倒? 一定是那帮负责照料他起居生活之人失职所致! 尽管他在信里说那边如今已研制出应对时疫之良策,但万一这病给他落下病根又该当如何? 穆玉容忧心忡忡、愁眉不展,绞尽脑汁亦无头绪。 穆玉容小心翼翼地把写好的家书叠得方方正正放入信封内,并妥善保存起来。 随后移步至外殿,静候慕容檀。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左等右盼始终未见慕容檀身影,反倒是迎来了林知意。 \"儿臣拜见母后!\" 林知意毕恭毕敬地向穆玉容施礼问安。 穆玉容端详着林知意神色一如往昔,并无异样,想必尚未听闻顾淮琛患病之事。既然如此,多一个人知晓亦于事无补,况且她们俩亦爱莫能助。 想到此处,穆玉容决定暂时对林知意隐瞒此事。 “妙仪此来所为何事?”穆玉容轻声问道,眼中透着一丝好奇。 林知意微微一笑,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水,轻抿一口后说道:“儿臣不过是觉得宫中烦闷,想来此处陪伴母后一番。独自待在宫中实在无趣,倒不如前来与母后谈天说地。” 穆玉容听后甚感欣慰,微笑着点点头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不过,切记不可只顾念我一人,太后那边亦需时常探望。” 在这深宫内苑之中,最为孤寂之人当属太后无疑。 林知意心领神会,表示知晓:“儿臣谨记在心。” 穆玉容转头吩咐身旁的婢女前往自己的梳妆匣取来其中存放的钥匙。不多时,那名宫女便将钥匙呈至穆玉容手中。穆玉容接过钥匙,目光投向林知意,缓声道:“此乃附近橙黄橘绿园之钥匙,园内种满各类珍奇异果,皆为他国进献之稀罕物什。” 事实上,太后亦持有一把相同的钥匙,但以其羸弱之躯,实难消受这些水果带来的寒气。 林知意重重的点头:“儿臣下午过去可行?” “你现在便过去吧!”穆玉容如是说。 既然穆玉容都这么说了,林知意也就只能过去了。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去太后宫中,而是回到东宫,带上了醒了不久的顾明安,准备让太后看看他。 同时也带上了剪刀与篮子,准备去橙黄橘绿园摘水果。 第147章 求皇后1 “哎哟!”太后满脸笑容地看着林知意领着两个孩子走过来,心中满是欢喜之情,“今日怎会带两个孩子到我这儿来?舟儿今日不用念书吗?” 顾今朝膝下子嗣稀薄,年幼一些的孩子要么尚在襁褓之中需要悉心照料,要么就得跟随师傅潜心修习课业,很少有机会来到她宫中。而那些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们,虽然并未被册封前往封邑,但毕竟都居住于宫外,想要召见他们不如见顾淮琛来得容易。 正因如此,顾淮琛陪伴太后的时间相对较多,所以太后自然对他的孩子更为偏爱一些。 “回禀皇祖母,妾身特意向师傅请了一天假,准许他前来陪伴您老人家一整天。”林知意侧身示意身后的宫女将手上提着的装满水果的竹篮呈递给站在太后身旁的嬷嬷,并轻声说道:“妾身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可以献给您,只好从橙黄橘绿园中采摘了一些新鲜的果实,借花献佛罢了。希望您不要嫌弃。” “我怎会嫌弃?”太后满脸笑容,声音轻柔而和缓,“你能有这份心意,已经很难得了。” 岁月不饶人,如今的太后年事渐高,身体也大不如前。对于这些后辈们,她是看一次便少一次,所以今日见到他们才会如此喜悦。 顾望舟毕恭毕敬地向太后行了个礼,而年纪尚小的顾明安,则被太后免去了礼数。 “曾祖母,那舟儿以后定会常来探望您,多陪在您身边。”顾望舟走到太后身旁,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信誓旦旦道,“舟儿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您开心的。” 太后听后喜笑颜开,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并吩咐身旁的嬷嬷取来一只玉镯。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能知晓这只镯子绝非俗物。 “我说给你,你收着就是了。”太后的语气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威严,仿佛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林知意心中一紧,不禁有些忐忑地看向太后,但见对方的脸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波澜。 “你养了个好儿子啊。”太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淡淡的,却似乎蕴含着深意。 林知意闻言,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太后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暗暗在心里想着。 然而,面对太后这样的态度,林知意也不敢多问,只能低头应道:“谢皇祖母赏赐。” 不管怎样,既然太后已经把东西赏赐下来,而且语气如此坚决,她若是再推辞,恐怕就会惹得太后不悦了。 于是,林知意小心翼翼地接过太后递来的物品,心中暗暗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而此时,太后则微微一笑,示意她继续陪自己说话。林知意松了口气,赶忙恭敬地坐在一旁,与太后闲聊起来。 他们二人又陪着太后聊了许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后说话的声音已渐渐透出疲态。 “皇祖母?您是否感到疲倦,需要歇息一下呢?”林知意轻声问道,目光中满是关切之情。 自上次太后生了一场重病后,她的身子骨便大不如前。 林知意深知太后年事渐高,精力有限,实在不忍心让太后继续勉强支撑下去,但又不好直接开口让太后休息,于是委婉地提议道:“妾身先带孩子们回宫,待您午休醒来后,再将他们带来可好?” “嗯,也好,哀家的确有些倦了。”太后并未推辞,她确实感到困倦不堪,但内心仍舍不得与孩子们分别,便补充道,“你们母子三人也一同去偏殿稍作休憩吧。” 林知意应了一声,由宫女带着他们去偏殿。 而与此同时,在凤仪宫的穆玉容,在让林知意离开后的一个时辰之后才等到姗姗来迟的慕容檀。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慕容檀走到穆玉容面前,缓缓跪下,身体微微前倾,向穆玉容三拜。 “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穆玉容显然被慕容檀如此大礼吓了一跳,但她很快便恢复了镇静,连忙示意身旁的宫女去拿一把凳子过来,“有话好好说,何必行此大礼呢?” 慕容檀谢过穆玉容后,略显羞涩地坐了下来。平日里一贯高傲冷艳的她,此刻竟露出几分少有的忸怩之态。 “妾今日前来,实有一事相求于皇后娘娘。”慕容檀轻启朱唇,声音轻柔婉转,仿佛风中摇曳的花朵一般娇柔动人。 穆玉容心中不禁一动,要知道慕容檀向来心高气傲,如今却主动开口请求自己帮忙,实在令人好奇。于是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慕容檀,微笑着问道:“哦?何事让你亲自前来找本宫?但说无妨。” 第148章 求皇后2 慕容檀紧紧地咬着嘴唇,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内心挣扎着什么。终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鼓起了勇气。 尽管这些话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实在难以启齿,但此刻的她已别无他法。除了请求皇后相助,她找不到其他途径来实现自己的愿望。 \"妾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恳请娘娘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让妾身不必再服用那苦涩的避子汤。\" 起初,每一次侍奉完顾今朝后,总会有内侍从旁递上一碗冰冷的避子汤。那时的她明白,顾今朝之所以如此做,无非是不想让慕容家的血脉延续下去。同时,她也清楚只有依靠着顾今朝,自己方能苟活于世。因此,她始终默默地喝下那碗苦水。 然而时过境迁,慕容竹早已离世许久,可顾今朝却依旧命人送来避子汤。这究竟是为何?慕容檀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满是疑惑与痛苦。 穆玉容沉默不语,其实对于慕容檀心中所想,她多少也能猜出几分来,但这毕竟是顾今朝的旨意,叫她又如何开得了口呢? 她心里很清楚,身在宫廷中的女人,若没有一儿半女作为依傍,待到年老色衰之时便会孤苦无依、晚景凄凉。 \"这个......\" 穆玉容紧紧咬住牙关,狠心说道:\"此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若是旁的,她还能帮上忙,这个她实在是不敢冒这个风险。 她与顾今朝夫妻二十多载,哪里不知道顾今朝的脾性? 慕容檀对此结局早有预料,然而当亲耳听到穆玉容如此回答时,心头仍旧忍不住涌起一阵强烈的失落感。 “那妾先告退了。”慕容檀有些魂不守舍的。 穆玉容也没出言留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不见。 …… 慕容檀走在回宫的小径上,心情低落。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原来是身怀六甲的慕容琦。只见她挺着高耸的孕肚,行动略显迟缓,每走几步便会停下喘口气。 看到她,慕容檀的心情更不好了。 \"姐姐!\"慕容琦见到慕容檀,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快步迎上前去。她好奇地问道:\"姐姐怎会在此处?莫非方才去过皇后娘娘宫中?\" 慕容檀微笑着颔首示意,回答道:\"正是如此,前去与皇后娘娘闲聊一番。\"接着,她将目光投向慕容琦那圆滚滚的肚皮,眼中流露出羡慕之情,关切地询问:\"腹中胎儿可好?\" 慕容檀暗自思忖,为何顾今朝不允许自己有身孕,却允许慕容琦生下他的孩儿? 难道顾今朝对她们二人有所偏颇不成? 听到慕容檀的关心,慕容琦温柔地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轻声说道:\"孩子一切安好,多谢姐姐挂念。\"而后,她略感疑惑地问:\"姐姐近来似乎未曾光顾我的寝宫,不知可是忙碌所致?\" 慕容檀连忙解释道:\"近段时日一直潜心钻研刺绣技艺,以期将来能为你的孩子亲手缝制衣物和鞋袜。\"说罢,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掩饰内心的失落。 “姐姐本就不擅长那些针线活儿,实在是不应该勉强自己。”慕容琦深知,慕容檀身为一名征战沙场之人,对这类刺绣细活并不熟悉,甚至可谓是毫无头绪。 听闻慕容檀此言,慕容琦深感无比荣幸。 居然能得到慕容檀送的衣衫,实在是太荣幸了。 然而,这番话却令慕容檀脸色骤变,心中暗自思忖:她这是何意?莫非认为我不配触碰针线活不成? 慕容檀清楚地记得,当年慕容琦可是北狄刺绣技艺最为精湛者之一,而自己却只会摆弄刀枪棍棒,或许正因如此,慕容琦才会打心里就轻视她吧? 倘若慕容琦知晓她此刻心中所思,恐怕会悲痛欲绝,大呼冤枉。 但无论内心有多么不快,表面功夫总还是要做足的。 “那我过几日带着最好看的帽子去你宫里。” 慕容檀说完,快步向前,像是这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慕容琦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想着她是否有哪里做的不太对的地方,才让慕容檀不愿意和她多说几句话。 “主子,奴婢觉得贵嫔是不是不太高兴?”宫女有些瑟缩,慕容檀的表情实在是不太对劲。 “兴许是她有什么事没做完吧?”其实慕容琦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因而声音很小,没有底气,“咱们回去歇着吧,我实在是累了。” 第149章 久违 “回来了回来了!”阍人满脸喜色地跑进屋子,向云谏夫妇禀报这个消息。 “怎么如此毛毛躁躁的?”顾径微微微皱眉,轻声呵斥道,“到底是谁回来了?” 话刚问出口,顾径微便恍然大悟,如今这府上能被称作回来而且让下人们如此欣喜若狂的,恐怕唯有云景一人了。 想到这里,顾径微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切地站起身来,想要立刻去见见自己的儿子。 而就在此时,云景正好前来给父母请安,与匆匆忙忙往外走的顾径微撞了个正着。 “爹,娘,儿子回来了。”云景看着眼前的双亲,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顾径微紧紧地盯着云景,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此次并州之行是否一切顺利?” 她心里暗自琢磨着,不知道云景在并州过得如何,几天前收到的那封家书中并未提及太多关于他日常生活的事情。顾径微实在是按捺不住满心的好奇。 此刻仍坐着的云谏,表面上似乎仍专注于手中的书卷,但实际上,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云景那边。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关心? “姝儿呢?”云景想去见见云迢,可是自己找太慢了些,还不如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云迢在哪儿。 “姝儿去傅府了。”云谏终究还是开了口。 “知栩那丫头邀了姝儿过去说话。”顾径微笑着说,“可要我派人去唤她回来?” “不必了。”云景摇了摇头,既然云迢在和好友小聚,那还是不要打扰她们的好,“左不过现在已经申时一刻了,想来她也快回来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正如云景所言,此刻的云迢正在归家途中。 只是不巧,云迢与纵马狂奔而来的唐少珩不期而遇。 千钧一发之际,云迢侧身闪避,差点就被那匹骏马踏于蹄下! 值得一提的是,今日唐少珩所骑之马并非其惯常使用的坐骑,或许正因如此,这匹马儿才会对云迢毫无礼让之意。 他常用的坐骑对云迢身上的气味很是熟悉,若是遇上云迢,恐怕会在相距一丈远的地方停下。 \"郡主!\" 唐少珩敏捷地跃下马背,向着云迢拱手施礼,关切地道: \"多日不见,郡主似乎消瘦了不少?\" 也许是分别太久,唐少珩总感觉眼前的女子身子单薄了许多。 \"近日天气越发酷热难耐,我实在没有什么胃口进食,自然也就清减了一些。\" 云迢轻声回应道。 此时已临近五月底,酷暑难当,人们往往食欲不振,身形消瘦亦属正常现象。 云迢静静地凝视着唐少珩,心中百感交集。没错,他们的确久违了...... “郡主竟然未曾乘坐马车出门么?”唐少珩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人。 云迢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回答道:“其实路程并不算遥远,所以我并未选择乘车出行。”说罢,她朝着唐少珩轻点颔首,表示礼貌与尊重,接着说道:“如今时候已然不早,我也该返回长公主府了。将军若无其他要事,便请自行安排吧。” 唐少珩已然归京,那云景想必也已经回到家中,云迢心中满是期待和急切之情,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府上。 然而此刻,她不禁开始担忧起另一件事情——顾今朝是否会先行传召云景入宫觐见呢? 这种可能性并非不存在,毕竟皇帝的心思难以揣测。若是真如自己所料,那云景岂不是暂时无法归家?她也不能第一时间看到云景? 一想到这里,云迢的心情愈发焦躁起来,但表面上仍努力维持着镇定自若的姿态。 云迢匆匆赶回府中,远远地便瞧见了站在大门口等待着她归来的云景。她心中欢喜不已,恨不得立刻飞奔过去紧紧抱住他,但突然意识到两人男女有别,只好强行按捺住内心冲动。 她快步走到云景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欣喜之色,轻声问道:“哥哥此去一切可否顺遂?” 这一次去并州足足离家四月有余,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云迢说到底还是舍不得的。 云景微笑着伸出右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温柔回应道:“自然一切顺利。快快进府吧!” 言罢,兄妹二人并肩走进长公主府。 云迢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因在外奔波行走而沾染了不少尘土和汗水,感觉浑身黏腻不适,便对云景说道:“我先去洗漱一番。”得到兄长首肯后,她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云景嘴角含笑地望向她的背影,直至看不见,才回自己的房间。 第150章 问题 顾今朝下令,允许他们休整五日再上朝。 云景也终于得空,可以好好休息一番。这五日里,他或读书写字,或闲庭漫步,或与友人对弈品茗,好不惬意自在。 “公子,唐将军派人来请您过去一趟。”正在庭院中赏花弄月的云景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可知所为何事?”云景缓缓执起面前的杯盏,轻轻吹去茶汽,小抿一口后看向眼前的小厮,问道。 “回公子的话,来人并未言明何事,只是说您去了便知。”小厮一边回答着,一边上前为云景添了一些茶水。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走一遭吧。”云景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随即便迈步朝门外走去。 临行前,他不忘转头叮嘱守门的家丁道:“若待会儿爹娘归来,而我尚未归家,你记得告知他们一声,就说我去了唐将军府上。” 说完,云景带着小厮出了门,朝着唐少珩将军府的方向而去。一路上,他暗自思忖着唐少珩此番找他究竟所为何事。 到了将军府门前,唐少珩正负手而立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看到云景到来后,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但眼神中的忧愁却无法掩盖。 “你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找我?”云景看着唐少珩一脸愁容,不禁感到十分诧异,连忙问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并无大事。”唐少珩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只是心中烦闷,想邀你一同饮酒畅谈罢了。” 云景自然不信他这番说辞,皱起眉头追问道:“咱们相识已久,彼此相知甚深,你何必如此隐瞒?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面对云景的追问,唐少珩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坦诚相待。于是将实情一五一十地道出。 原来这几日,唐少珩一直居住在缙云伯府,陪伴在缙云伯夫妇身旁。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唐世忱和赵幼悟之间的关系竟然糟糕至此。唐世忱作为兄长,他的性格特点唐少珩再了解不过,但万万没有料到…… 尤其是唐世忱对待赵幼悟时那种凶狠冷漠的态度更是让唐少珩惊愕不已——毕竟这段姻缘可是唐世忱当初千辛万苦求来的! “感情之事旁人又如何能够置喙?”云景心中暗自思忖着,对于这一点,他始终坚信不疑。 在他看来,感情就如同两个人之间私密的契约,只有当事者才最清楚其中的曲折与甜蜜。任何外人的干涉,都可能将这份纯粹的情感变得复杂不堪。 然而,当唐少珩听到云景说出这番话时,不禁低头闷闷地笑了一声。他的笑声中似乎带着一丝讽刺与无奈:“那当初我与婳婳之间,你可不是如今日所说一般,不加以阻挠。” 想起曾经的往事,唐少珩的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的确,当初他和云迢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时,周围的人纷纷劝告云迢要远离自己。而那时的云景,并没有像现在这般表示出对他人干涉感情的反感。反而,他也曾劝说过云迢,让她小心谨慎处理这段感情。 唐少珩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云景内心深处的防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曾经的行为或许并没有那么坚定。面对感情问题,每个人都会有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即使是自认为理智的他,也难免会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 此刻的云景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开始反思起过去的种种。或许,正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他才逐渐明白了感情的真谛——它需要信任、理解和包容,而这些都是旁人无法给予的。 看着唐少珩脸上的表情,云景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回应。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都在成长。如今的我,更懂得尊重每个人的选择,不再轻易对别人的感情指手画脚。至于你和婳婳,我希望你们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说完这句话,云景感到一种释然。他明白,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感情都是一件极其微妙且复杂的事情。但只要保持一颗真诚的心,相信爱情的力量,总会找到那个与自己相互扶持、共度一生的人。 至于唐少珩和云迢,他实在是觉得二人并不是良配。 …… “大人,准备好了,可要现在出发?”将军府的下人问。 唐少珩点了点头,也不知顾今朝会对他们有何奖赏,实在是让人期待极了。 第151章 赏赐 早朝结束后,顾今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离开朝堂,而是将曾经去过并州的大臣们留了下来,并命令内侍前往御医处寻找夏言及几位有功劳的副将,让他们一同前往宣室殿接受封赏。 因为顾淮琛已经提前和他禀报过了,他也就知道哪些是有功劳的人。 …… 此刻,共有八位臣子恭敬地站立于宣室殿外等待召见。终于,随着一声传唤,众人鱼贯而入。 顾淮琛身为太子,地位已然尊崇无比,自是无法再加官晋爵。于是乎,顾今朝赐予他十锭黄金作为奖赏,同时还赏赐给他一对珍贵异常的大璋玉。这对大璋玉意义非凡,自古以来,历代帝王仅会将其赐予自己认可的继任者。如今,顾淮琛获此殊荣,意味着他的太子之位愈发稳固,再无动摇之可能。 而对于云景,除了赏赐十锭黄金外,还封赐给他一个子爵爵位。与此同时,唐少珩不仅获得十锭黄金的赏赐,更是被提拔为从五品游击将军一职。尽管这个职位看似属于闲散官员,但当前时局变幻莫测、动荡不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肯定不在少数。 此外,夏言也因功擢升为五品院使,那些副将们也都各得一个九品小官。至于其他立下功勋的臣子们,则一律赏赐白银五百两以作嘉奖。 “儿臣认为,还有一人需要嘉奖。”顾淮琛一脸郑重地对着顾今朝说出自己的见解。 “哦?何人?”顾今朝面露疑惑之色,心里暗自琢磨,究竟是何人自己还没有奖赏到呢? “并州刺史。”顾淮琛声音铿锵有力,眼神坚定地注视着顾今朝,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接着,他详细地向顾今朝讲述了并州刺史的种种功绩和卓越表现,言语之中充满了对其的赞赏与敬佩。 顾今朝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点头表示认同。待顾淮琛讲完,顾今朝不禁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好啊!此人确实是该赏。只是如今并州百废待兴,正需要像他这样有能力、有担当的官员来主持大局。若此时将他调往别处就职,实在是不妥。依朕看,不如就先赏赐他黄金百两,以表彰他的功劳,并观察后续表现如何,再做定夺。” 话音刚落,周围的众人纷纷附和,表示赞同顾今朝的这个决议。他们深知并州刺史对于当地恢复生机、发展经济的重要性,也明白暂时留下他继续治理并州乃是明智之举。而赐予黄金百两作为奖励,则既能体现朝廷对功臣的重视,又可激发更多人为国效力的热情。 …… 顾今朝赏赐功臣的消息一经放出,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瞬间传遍大街小巷。 人们纷纷议论着唐少珩的经历,而缙云伯府更是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一时间,缙云伯府门前由之前的门可罗雀变成如今无处下脚的局面,人潮涌动,仿佛整个的人都涌到了这里。 无数达官贵人、名门望族纷至沓来,只为能与唐家搭上关系,甚至有人不惜重金求见。 钱夫人也不例外,她特意来到缙云伯府拜访,与缙云伯夫人一同品茶聊天。言谈间,钱夫人对唐少珩的成就赞不绝口:“你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如此年轻便已官居五品,实在令人钦佩。”言语之中满是羡慕之情,“我家那孩子虽说也算优秀,但却未能如你家这般出息,入朝为官之事更是遥遥无期。”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儿子科举总是考不中。 接着,她又故作叹息道:“不像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整日只知道寻欢作乐。” 然而,缙云伯夫人心中却是恼怒不已。想当初,正是这个钱夫人将自己排挤在宴会之外,还屡屡出言讥讽。如今,却又厚颜无耻地上门阿谀奉承,简直让人作呕。 面对钱夫人的虚伪嘴脸,缙云伯夫人强压怒火,故作谦逊地回应道:“过奖了,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可实际上,她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女人赶出门去。 而今天最早登门的便是这位钱夫人,缙云伯夫人实在想不通,为何此人竟能如此心安理得地与自己谈笑风生?还大言不惭地说是为了增进感情。殊不知,她们之间早已没有丝毫情谊可言。 当初他们唐家落魄的时候她可没有好声好气对她,如今她也做不到以德报怨。 钱夫人也看出来了缙云伯夫人的脸色不太好,只能拼命的道歉,当初她实在是鬼迷心窍了,都忘记了唐少珩仍在朝为官。 第152章 门庭若市 整整五日,每天都会有客人前往缙云伯府登门拜访,无一例外都是夸赞他们二人养育了一个出色的好儿子之类的话。 面对这些千篇一律、毫无新意的说辞,缙云伯夫人感到十分厌烦。于是,她决定前往自己的兄嫂家中暂避风头,享受一下清静悠闲的时光。至于那些前来拜访的人,则交由家中其他人负责款待即可。 “你怎么突然来到我这儿了?”当冯家大哥看到携带众多行李包裹的缙云伯夫人时,不禁挑起眉头问道。 “长瑾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缙云伯夫人无奈地叹息一声,表示自己原本期望着儿子们能够有所成就,但如今却被那些虚伪谄媚的人们搞得疲惫不堪,“每天都有人到府上去,实在让人心烦意乱,所以我才过来这边寻求片刻宁静。” 冯家大哥对此深表理解地点点头道:“一连数日都有人上门拜访,的确会感到非常疲倦。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安心多住些日子,好好休息一下,避开那些烦人的琐事。” …… “唐少珩!唐少珩!”唐世忱在屋内焦躁地踱来踱去,嘴里不停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这样能让他心中的烦闷减轻一些。他眉头紧皱,满脸怒容,自言自语道:“为何他事事都要胜过我一筹?” 明明自己才是兄长,按常理说,应当是唐少珩比不上他才对啊! “你当然比不过人家啦!”赵幼悟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唐世忱,语气平淡地说道,“人家之前可是太子伴读,现在又是五品大员,深受圣上宠爱。可你呢?你不过就有几家店铺罢了,拿什么跟人家比啊?” 自从嫁到缙云伯府以来,这短短数月里,赵幼悟的性格确实变得沉稳了许多,但也只是从明面上与人针锋相对转为用言语冷嘲热讽罢了。 听到妻子这番话,唐世忱气得脸都黑了,他瞪着赵幼悟,咬牙切齿地说:“你竟然也认为他比我厉害?既然如此,那要不我把你休了,你去改嫁给他好了!” “哼,想休我?没门儿!”赵幼悟猛地站起身来,毫不示弱地盯着唐世忱,“我告诉你,我赵幼悟从来不会被休弃,只有守寡这一条路可选!” 赵幼悟心中对唐世忱充满了深深的怨念和不满。她一直认为,这场婚姻应该属于让她觉得讨厌的赵令仪,而不是自己。 她曾经期待着能够凭借赵清喻的家族背景,寻得一位稍有成就、有功名在身的男子为伴,共度余生。然而事与愿违,命运却将她推向了唐世忱这个纨绔身边。 面对这样的现实,赵幼悟感到无比沮丧和绝望。她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黯淡无光,毫无希望可言。 与唐世忱结婚意味着要忍受他的放荡不羁和不负责任,这让赵幼悟心生恐惧和不安。她不禁感叹命运的捉弄,为何如此不公地对待自己? 此刻的赵幼悟,心情沉重而又无奈。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 “请进请进!”管家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 这几日府里真是太忙了,前脚刚送走了李家的人,后脚周家的人就到了,可谓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啊! 大少爷立下大功获得晋升一事传遍了大街小巷,作为府里的管家,他自然也觉得脸上有光,但同时心里也不禁暗暗叫苦:这前来祝贺的人也未免太多了些吧? “你们家夫人可在?”人群中不时有人问道。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冲着缙云伯夫人来的。 “回夫人的话,我们家夫人有事出门去了。”管家一边恭敬地回答着,一边微微弯下腰,“不知夫人找我们家夫人所为何事?若是有要事相告,小的可以代为转达。” “并无什么大事。”韩夫人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平缓地说道,“只是有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我想和你们家夫人单独谈谈。” 此时此刻,唐少珩可谓是风光无限、名声大噪。即便他曾经迎娶过郡主作为妻子,后来却又与其他女子纠缠不清。然而,以他现在如此卓越的成就和魅力,就算有这些过往,似乎也并不影响人们对他的追捧和仰慕。 想到这里,韩夫人心中暗自盘算着:如果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像唐少珩这样的人物,将来必定不会受到丝毫委屈。毕竟,凭借唐少珩如今的地位和实力,完全可以给予女儿一个幸福的生活。 倘若唐少珩得知韩夫人内心深处竟是这般想法,恐怕会忍不住笑到连腰都直不起来吧! 还真是天真! 第153章 发动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来到了十月,慕容琦腹中的胎儿已成长至七个多月。 “不好了!娘娘,娴嫔娘娘那边出事了!娴嫔娘娘那边的宫女来报,说娴嫔娘娘突然感到腹部剧痛,恐怕是要生产了!”一名宫女神色慌张地从门外飞奔而入。 穆玉容闻言大惊失色,手中紧握着的茶盏瞬间失手掉落,摔得粉碎:“怎么回事?不是才七个多月吗,为何会突然腹痛难忍?” 要知道,近几个月来宫廷之中仅有慕容琦身怀六甲。圣上年事渐高,对这一胎也格外重视,特意将慕容琦交由她照料。穆玉容深知责任重大,自是不敢有丝毫疏忽。 如今的她地位尊崇、荣华富贵尽享,早已无心再与其他嫔妃争风吃醋或耍手段使绊子。 “舅母,依姝儿之见,不若前去一探究竟如何?”云迢轻声提议道,美目之中闪烁着坚定之色,“在此苦等消息实非良策,倒不如亲往现场目睹实情更为妥当。” 穆玉容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所言甚是。”她心想,姝儿所言极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于是转头对云迢说道:“那舅母这就前去查看一番,但你尚未经历过妇人产子之事,恐怕会有所不适。不如留于凤仪宫中等候可好?” 云迢秀眉轻蹙,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回应道:“舅母,姝儿愿随您同往。多一人便多一份助力,说不定能帮上些许忙呢,您说是吗?” 穆玉容深知云迢心意已决,不好再行劝阻,只得应允道:“既然如此,那你就随我一同前行吧。倘若途中感到惧怕,就在殿外守候即可。” 言罢,两人携婢仆一同朝长信殿行去。与此同时,穆玉容不忘派人速往御医署请来御医及女医,以备不时之需。 …… “娘娘,皇后娘娘和郡主带着其他御医过来了。”慕容琦的贴身宫女看着自家主子一脸痛苦地躺在床上,心疼不已,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真好。”慕容琦气若游丝般地说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穆玉容快步走进房间,径直来到床前,焦急地让御医赶紧给慕容琦瞧瞧。待御医仔细检查过后,她急忙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这……” 御医皱起眉头,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贵妃娘娘似乎已经发动很久了,但不知为何此刻才将我们请来。\" 穆玉容心中一沉,自然明白御医言下之意。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穆玉容的目光缓缓移向站在角落里的慕容檀,美丽的眼眸微微眯起,流露出一丝疑虑。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感觉,慕容琦此次早产之事与慕容檀脱不开干系。 “娘娘。”慕容琦的声音仿佛风中的残烛一般微弱,却带着坚定与决然:“若是情况危急到万不得已之时,请您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我腹中的胎儿!” 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已与她相伴七月有余,彼此间早已建立起深厚的情感纽带。无论如何,哪怕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付出任何代价,她也要确保孩子能够顺顺利利地来到这世间。 “我明白,我全都明白。”穆玉容快步走上前去,眼中满含疼惜之情安慰道,“你只管安心分娩,其他事宜无需担忧。只要你能平安产下皇嗣,日后陛下必定会善待于你。” 慕容琦微微颔首,表示知晓,那苍白如纸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欣慰之色。 穆玉容深知此时不宜多做打扰,轻声嘱咐几句后便转身离去,留下慕容琦一人全心全意投入到即将到来的生产之中。 …… “舅母,您是否也认为此事颇有古怪?”云迢紧蹙双眉,苦思冥想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哦?姝儿对此事有何独到见解?不妨说来听听。”穆玉容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 “刚才御医所言,如今方传唤他们前来长信殿。然而,宫女却是先来邀请舅母您至此,为何却未同时派遣宫人去召御医呢?要知道,御医署距离长信殿更为临近,理应先请来御医才对啊!”云迢言辞犀利地指出其中不合常理之处。 显然,从时间和距离上考虑,这样的安排实在令人费解。究竟是出于何种缘由,竟然没有及时召御医到场? “嗯……”穆玉容似乎心有所思,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不远处正在悠然自得品茶的慕容檀身上,轻声说道:“或许是有人企图舍母保子呢?宁修仪,你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其他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慕容檀身上。面对众人的注视,慕容檀却故作茫然,一脸无辜地回应道: “怎会如此呢?这简直匪夷所思!谁会明知陛下对这一胎格外重视,还要对我妹妹下此毒手啊?” 她的语气充满疑惑与惊讶,仿佛对这种说法感到难以置信。 第154章 殁了 顾今朝本在宣室殿与大臣议事,听到内侍前来禀报,草草结束后,快步去了长信殿。 穆玉容是最先发现顾今朝的。 顾今朝摆了摆手,免了她们的礼。 “里面如何?”顾今朝望着门扉,神色凝重。 “还不曾有人出来通报。”穆玉容说,“只是方才御医便说过了,情况不太好。” “怎会情况不太好?”顾今朝很是生气。 他日日让人送补品来长信殿,食用之物皆是有人查看过的,怎会出这种岔子? “我也不知道。”穆玉容抿唇。 “舅父,您别着急,兴许娴嫔娘娘福大命大呢?”云迢劝慰道。 如今他们再急也没有用了,成事在天。 半个时辰过去了,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来。 “如何了?”穆玉容拦住一个准备回里面的宫女。 “奴婢也不清楚。”宫女垂着头。 慕容琦是一个好主子,她很喜欢在慕容琦手底下做事,而且慕容琦大方极了,她每月都有多的银两送回家中。 如今慕容琦出了事,她心里也不好受。 宫女重新回到了殿内。 须臾,御医走了出来,看到顾今朝,颤颤巍巍的跪下:“陛下,娘娘和未出世的皇嗣,只能保一个。” “若是她们母子二人不能平安,我就让你们陪葬。” 虽是这么说,可是一切都是命数,无法改变。 又过了一个时辰,里面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 随着医女走出来的是慕容琦身边的大宫女。只见她走到慕容檀身边:“修仪娘娘,主子请您进去,她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 慕容檀没有立刻答复,而是看向了顾今朝,直到顾今朝点头,慕容檀才往里面走。 众人看着慕容檀的背影,心里都清楚的知道,这是她们姐妹二人,今生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慕容檀越靠近内殿,就觉得血腥味愈发浓郁。纵然慕容檀先前上过战场,杀过不少的人,可是今日闻到这个血腥味还是觉得刺鼻。 兴许是因为这一次是她主动害人,良心不安,才会觉得血腥味格外难闻。 慕容檀抬手用帕子遮住了鼻子。 来到慕容琦榻边,慕容檀只觉得她就像是变了个样子一般。 “妹妹让我进来干什么?” “姐姐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现在里面就她们两个人,慕容琦也就没有拐弯抹角,“若不是我吃了姐姐送来的糕点,怎会出事?” 分明她已经那么小心了,可是还是被人害了,只是她从来没想过,害她的人会是她的亲姐姐! 都是慕容檀说,她在尝试自己做糕点,让她尝一尝。也怪她自己傻,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这才让慕容檀钻了空子。 “那又怎么样?”眼看着慕容琦就要活不成了,慕容檀也就不想再瞒着她了,“谁让你傻呢?凭什么父皇只喜欢你不喜欢我?凭什么陛下允许你有孕却不允许我有孕?你告诉我这是凭什么?” 慕容檀几乎是吼出来的。 在北狄的时候慕容竹将慕容琦捧在手心,对她确实放任自流,仿佛她死了都无所谓,她上了战场,周国人说想要她,慕容竹便迫不及待的把她当成礼物送给了顾今朝。而慕容琦,慕容竹不止一次的说想要给她找一个世间最好的儿郎做夫君。凭什么对她们之间的态度这么不同? 还有顾今朝,先前不让她们两个有孕,可是凭什么后面又改了主意? 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偏向她? …… “娴嫔娘娘殁了。”宫女进去之后再出来时,一脸的痛苦。 顾今朝悲痛欲绝:“娴嫔慕容氏,诞下皇嗣有功,晋娴嫔为娴妃,以贵妃礼仪下葬。” “那她生下的孩子由谁抚养??”穆玉容问。 总不能说直接把孩子放进皇子所吧?如果那样,等这孩子长大了,这孩子心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你觉得你适合抚养吗?”顾今朝看了看穆玉容,神色温柔。 “艽艽现在正是闹腾的时候,妾实在是没有心思再抚养一个孩子。” 更何况顾明安现在经常来凤仪宫,她也实在是脱不开身。 “那你觉得谁合适?”顾今朝实在是想不出来除了穆玉容,还有谁能照顾好她。 穆玉容伸手抚摸了一下顾今朝的眉头:“宫中多的是没有孩子的妃子。” 慕容檀就在一边,不敢开口,但是她怕如果自己太过积极,顾今朝会看出端倪。 不过话说回来,顾今朝是何等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信慕容琦突然出事是以外?他肯定是要查的,只是只能偷偷的查,不能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 知道。 “都散了吧。”顾今朝一声令下,“让朕考虑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养在凤仪宫吧!” 看来只能委屈穆玉容几天了。 第155章 尘埃落定 “姝儿,你怎么看?”穆玉容轻启朱唇,缓缓说道。声音轻柔,但却带着一丝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云迢闻言,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思忖着穆玉容这句话的含义。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明白过来,轻声回答道:“姝儿总觉得,宁修仪恐怕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她的眼神坚定而清澈,仿佛能够洞悉一切世事人心。虽然平日里她并不喜欢卷入宫廷争斗之中,但对于那些卑劣的手段,她还是心知肚明的。 穆玉容看着眼前的云迢,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 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云迢的看法:“确实是如此。” 接着,穆玉容话题一转,微笑着对云迢说:“你今夜就留在凤仪宫中吧?艽儿许久未见你,很是想念呢。” “好呀!”云迢欣然应允。她和顾艽感情深厚。已经许久未见了,今日能见面,她自然也是十分欣喜。 不过,云迢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父母的情况,便请求穆玉容道:“只是需要舅母派人去长公主府说一声,免得我爹娘担心。” 穆玉容岂能不知云迢的心思?她温柔地笑了笑,安慰道:“那是自然。即便你不说,我也会派人去长公主府告知一声的,放心吧。” 得到穆玉容肯定的答复后,云迢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当三人围坐在一起享用早膳的时候,突然有侍从前来禀报,说是顾今朝派人来邀请穆玉容前去相见。 穆玉容站起身来,对云迢说道:“姝儿,你好好照顾艽儿,我去去就回。” 云迢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顺手给顾艽夹了一块精致的红豆酥放在碗中。 顾艽见状,小嘴撅得老高,不高兴地嘟囔道:“母后,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小孩子啦!” 云迢看着顾艽那副可爱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轻声安慰道:“艽儿乖,多吃点东西才能长得更高更漂亮呀!” 顾艽依然气鼓鼓的,心里暗自嘀咕:难道母后老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看待,是担心自己会惹出什么麻烦事吗?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不服气。 然而,顾艽还是乖巧地点头答应道:“好吧,我会听迢迢姐的话的。” 穆玉容看着女儿懂事的样子,心中满是欣慰,她温柔地抚摸着顾艽的脸颊,轻声嘱咐道:“那就好,等我回来再陪你。” 说完,穆玉容便转身离去,留下了云和顾艽继续用膳。 穆玉容到了宣室殿,彼时顾今朝已经在里面了。 他像是刚下了朝,匆匆赶过来的,衣裳尚且有些凌乱。 “陛下,突然唤妾来所为何事?”穆玉容见其眼睑下有黑青色痕迹,关心道,“陛下昨夜没睡好吗?” “昨夜我想了一夜,孩子的名字尚未想好。”顾今朝话锋一转,“不过我已经想好让谁照顾孩子了。” “让妾猜上一猜。”穆玉容见其有卖关子的想法,遂自己率先开口,“肯定不是宁修仪是不是?” 她都看出来慕容檀有问题了,她就不信顾今朝看不出来。 “那是自然。宁修仪狠毒,我怎么可能把孩子交给她抚养?”顾今朝在她面前直言不讳,“我觉得如今也就只有悫昭仪最为合适了,想着提一提她的位份,给她升到妃位。先前也确实是委屈她了。” 当初顾今朝还在王府时,悫昭仪就已经在府里了,这些年也确实是自己委屈了她,如今给她升升位份也算是聊以弥补。 “甚好。”穆玉容点了点头,悫昭仪姜氏为人温顺,又腹有诗书,孩子交给她抚养再合适不过。 “既如此,你先去和她通个气,等娴妃的头七过了,我再下旨。” 现在毕竟是慕容琦刚过世,如果就此封了其他的妃子,也实在是不太好。 “孩子也就还需要在你那里多养些日子了。” “妾知道的。” …… “舅母,宁修仪来了。”云迢走到内殿,声音放大了些许。 她已经和慕容檀说过穆玉容正在午睡了,只是没想到慕容檀非要进来。 不愧是蛮夷之地来的人,就是不讲礼数! 穆玉容悠悠转醒,却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看到了云迢眼中的惊讶之色,穆玉容神色淡然:“我是皇后,她等等也无妨。更何况若是你一进来我就出去了,怕是她要觉得你刚才是随便找的借口了。” 让她等等又何妨,慕容檀若是因此觉得不高兴,想发泄,那她正好可以借这个由头打压她。 第156章 叨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大约一刻钟之后,穆玉容终于缓缓起身,前往外殿会见慕容檀。 慕容檀强压住心头的不满和焦躁,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皇后娘娘您总算是睡醒啦,妾可真是等了好久呢!” 然而,穆玉容并未理睬她的话语,径直转头对身旁的宫女下令道:“去沏一壶东方美人来。” 待到宫女领命离去后,穆玉容这才转过头来,面带微笑地看着慕容檀说道:“此乃我前些时日觅得的一款珍稀青茶,今日正好邀妹妹一同品鉴一番。” 听到这话,慕容檀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与此同时,她不禁暗自纳闷为何穆玉容竟丝毫没有询问自己前来此处所为何事。 穆玉容自然心知肚明慕容檀内心的急切,但她偏偏故意要让对方多等待片刻。 就这样,两人默默相对而坐,直至宫女们将精致的茶水和点心端上桌来,穆玉容这才悠然开口,询问起慕容檀此番造访的目的。 终于听到穆玉容问她,慕容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直直地跪在地上,用坚定而恳切的语气说道:“娘娘,妾知道此举有些唐突,但实在是迫不得已啊!妹妹刚刚生下孩子便不幸撒手人寰,妾身实在不忍心看着这无辜的孩子受苦受累。因此,妾身斗胆前来,恳请皇后娘娘能赐予妾一个恩典……” 慕容檀的话尚未说完,穆玉容便已洞悉她的来意,于是毫不犹豫地打断道:“你莫非是想要抚养小公主不成?” 穆玉容心中虽早已有所猜测,但当亲耳听到慕容檀说出这番话时,仍不禁感到一丝惊讶。毕竟,此事非同小可,涉及到宫廷中的诸多利益纠葛。 更何况慕容檀与慕容琦的死恐怕脱不了干系,她究竟是想要抚养、又或是折磨,任何人都无处得知。 面对穆玉容的质问,慕容檀并无半分退缩之意,反而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认同。接着,她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泪眼婆娑地说道:“是的,娘娘,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是与妾身着血脉相连的亲人!妾又怎能对她置之不理呢?只是妾身份低微、力量微薄,恐难以独自承担这份责任。所以,妾只能厚颜无耻地前来恳求娘娘,希望娘娘能够伸出援手,帮妾一把,去向陛下讨要这份恩赐。若能得偿所愿,妾定当感激不尽,永世不忘娘娘大恩大德!”说话间,慕容檀还装模作样地擦拭着根本就没有流出来的泪水。 “先前你让我帮你去陛下处求子,我没有办成,你就不怨我?”穆玉容看得懂慕容檀的眼神,自然也就知道她不甘心。 “又或者说,你有没有因此嫉恨上我?”穆玉容暗自思忖着,以她对慕容檀的了解,这个女人必定心怀愤恨,毕竟她向来都是个自私自利之人。 然而即便如此,慕容檀又怎敢当面承认呢?要知道穆玉容贵为一国之母,身份尊崇无比。若因一时口快而开罪于穆玉容,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妾万万不敢啊!”慕容檀深吸一口气后回答道,“妾深知此乃命中注定之事,从未有过丝毫怨言。” 可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呢?其实她早已对穆玉容与顾今朝恨之入骨。 尤其是穆玉容,嘴上说得好听,表示愿意替她向顾今朝求情,但实际上不过是做做样子,想要博得一个好名声而已。 …… 慕容檀再三恳求,但穆玉容却一直没有改变主意。 暂且不论顾今朝已经有意把小公主送到悫昭仪那里抚养,单是因为她和慕容琦的死有牵连这一点,她也绝对不可能答应下来。 \"舅母。\"这时,云迢走进房间说道,\"姝儿有事情想要请求您帮忙。\" 穆玉容原本正被慕容檀纠缠得心烦意乱,看到云迢来了,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有云迢过来解围,不然自己真的快要被慕容檀给烦死了。 \"好啊,快说说是什么事吧。\"穆玉容微笑着回应道。 慕容檀见状,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自不爽,觉得云迢这个时候出现真是太碍事了。然而,她却不敢对云迢说出半句不敬之言。 毕竟云迢可是陛下、太后以及长公主殿下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身份尊贵无比,她哪里敢对着云迢摆脸色呢? 无奈之下,慕容檀只好强颜欢笑地说道:\"既然郡主有要事找娘娘商议,那妾身就先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说完便匆匆离去。 今日虽受了阻,可慕容檀却并没有死心,有一个女儿在身边,也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 第157章 生病 “姝儿,你到底有何事要寻我?”穆玉容看着眼前突然下跪的云迢,眼中满是疑惑和担忧。 云迢低头轻声说道:“姝儿有罪,实际上并无要事需劳烦您,但姝儿忧心您会受宁修仪所扰,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请您恕罪。” 穆玉容听后,连忙伸手将她扶起,安慰道:“这算哪门子罪过?反倒该谢你才对。她整日念叨着要抚养小公主,可你舅舅早已有所定夺,我也不好多言啊。” 话至此处,穆玉容不禁轻轻叹息一声,接着又无奈地摇摇头,似是想起了某些不快之事。“何况她那人品......着实让人难以苟同。” 云迢见状,心中稍安,轻轻松了口气,然后向穆玉容告退:“如此甚好。那姝儿便先去探望一下艽儿。”语罢,转身离去。 今日清晨,顾艽突感身体不适,似有风寒之症缠身,无法前往跟随女师学习,只得留在凤仪宫中静养歇息。 穆玉容听她说完,欣然应允:“如此也好,待她见到你定会欣喜万分。” 穆玉容深知,自云迢来到凤仪宫陪伴以来,顾艽明显变得比往日更为开朗活泼。且她对云迢喜爱有加,时常纠缠不休,想必内心深处已是极为依赖云迢。 然而穆玉容亦不免担忧道:“只是你自身状况本就不佳,还需多加留意才是,切勿被她将病症过继于你身。”言语间满是关切之意。 …… “迢迢姐姐!你怎么现在来看我了?”顾艽半倚在自己的榻上,眼神有些虚弱地望向门口处走进来的那道人影,而在她的床边,则站着一名手捧汤药、低眉顺目的宫女。 当看到云迢时,顾艽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之色,但很快又被一丝忧虑所取代。 “姐姐,我能不能等会儿再喝药啊?”顾艽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口吻对宫女说道,并偷偷瞥了一眼云迢,眼中满是狡黠与期待。 宫女显然没料到顾艽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微微一怔后,抬起头迅速瞄了一眼云迢,似乎想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些指示或者暗示。 然而,云迢并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反而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无妨,你先下去吧,将汤药放在此处即可,我自会劝她喝下。” “是。”听到云迢如此说,小宫女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喜悦应道。 对于这位刚入宫不久的小宫女来说,能够被指派前来照料顾艽已属万幸之事。毕竟顾艽身为公主身份尊贵无比,却并未摆出过多的架子,仅仅只是略显娇气而已——这点小小的毛病在她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反倒是她自己,早在入宫之前便听闻昀昭郡主性情温婉善良且平易近人,如今亲身经历一番之后方才真切感受到此言不虚。 宫女轻轻地退下后,云迢缓缓地坐在了顾艽身旁。 顾艽微微扭动了一下身躯,然后将小脑袋轻柔地靠在云迢的大腿上,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仰头看着云迢,娇声问道:“迢迢姐姐,你还没跟我讲过为什么会过来看我呢!” 云迢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顾艽那粉嫩可爱的脸颊,柔声说道:“因为姐姐太想念艽儿了,所以忍不住就跑来看你啦!而且啊,如果艽儿不吃药让身体快快变好,那怎么行呢?只有身体健康了,姐姐才能够带艽儿回长公主府哦!” “真的吗?姐姐要带我去找姑母玩吗?”顾艽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满脸期待。 当听到云迢给予了肯定的回答时,顾艽开心得像一只小麻雀一样,立刻坐直了身子,小手紧紧握着碗,毫不犹豫地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那我要赶紧喝完这些苦苦的药,让病快快好起来,这样姐姐就一定不会忘记带我回姑母家啦!” “嗯嗯,放心吧,艽儿最乖了。”云迢嘴上虽然如此安慰着,但其实内心却充满了不安与担忧。 她实在拿不准顾今朝和穆玉容是否会同意让她带着顾艽一同返回长公主府。然而,她暗自思忖道,只要顾艽能够恢复健康,或许顾今朝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吧,毕竟只是前往长公主府,并不会去其他遥远的地方。 而且她觉得顾艽去长公主府和回家没什么区别。 毕竟都是一家人,她们自然会好好的照顾顾艽,不会让她受委屈,更不会让她有一点点的不适应。 “艽儿最喜欢迢迢姐姐了!” 听到顾艽这童言童语的话,云迢唇角忍不住勾起。 第158章 归家 云迢在宫里待了整整二十天之后,终于回到了长公主府。当她踏入府邸的那一刻,全家人都欣喜若狂地迎了上来。 “你总算回来了!”云景紧紧盯着她,嘴里却故作嗔怪道,“我还当你在皇宫里乐不思蜀,早把我们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云迢微微一笑,并没有把云景的话当真。毕竟他们兄妹情深,她深知云景只是在开玩笑而已,绝无责备之意。 接着,云迢转身将马车上的顾艽小心翼翼地搀扶了下来。 “艽儿?”顾径微见状,脸色变得有些复杂,“你怎么把艽儿带回府里来了?你舅父舅母知道这事吗?他们可同意了?” 顾艽赶紧走到顾径微身旁,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焦急地解释道:“姑母,是我自己想来的。而且父皇和母后都已经应允了,迢迢姐姐这才带我过来的。\" 顾艽生怕顾径微会责怪云迢,于是急忙替她辩解起来。 “我并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顾径微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安慰着顾艽,“快进屋吧,我叫下人去整理房间。”说完,她便吩咐一旁的仆人去安排住处。 进府时,顾径微、云迢与顾艽并肩而行。 “姑母,今晚我能不能跟姐姐一块儿睡呀?”顾艽眨巴着大眼睛仰头看着顾径微,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听到这话,顾径微并未立刻应允或回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云迢。毕竟这事还得由当事人来拿主意才好。 见此情形,云迢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得到姐姐首肯的顾艽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顾径微随即转头吩咐身边的婢子传话给底下人,告知他们无需再另行准备客房了。 一行人回到后院后,顾径微嘱咐顾艽可以随处逛逛熟悉一下环境,然后便一把拉住云迢,迫不及待地开始发问。 顾径微将云迢在宫中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通通问了个遍。终于,在快要结束的时候,顾径微冷不丁抛出一句:“你和沈谌最近怎么样啦?” 眼看着都到十一月份了,沈谌上次来府上还是五月份的事儿呢,而且只待了短短几日便匆匆离去,并没有多作停留。不仅如此,近来似乎也未见二人有书信往来。 顾径微不禁有些担忧,生怕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和他......已经讲明白了。”云迢的语调听上去带着些许沉闷,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一般。 “什么叫讲明白了?”顾径微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追问道:“你把话说明白啊,别让人猜来猜去的。” 云迢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说道:“就是……和他说清楚了的意思。我跟他把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及我对他的感情都解释得很清楚了。” 顾径微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皱起眉头,试图从云迢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端倪,但她的眼神却始终平静如水,让人看不透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顾径微心里不禁有些烦躁。 不过这种事情,也确实是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云迢真的不喜欢沈谌,那么强行将他们撮合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想到这里,顾径微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看着云迢,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早点说清楚对大家都好。只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云迢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目前还没有想好未来的计划。 顾径微笑着安慰道:“没关系,慢慢来吧。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大不了我再去找些青年才俊供你挑选就是了,以你的条件,一定能找到更合适的人选。” 云迢只是笑了一下,并未把顾径微的话放在心上,实在是因为她暂时不想考虑这件事,她总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这么快再找一户人家。 …… 夜里睡前,顾艽和云迢躺在一起,抵足而眠。 顾艽的一张嘴说个不停,就好像一点都没有困意。 云迢看她这个模样,问她:“你一点都不困吗?” 她没想过顾艽精神会这么好。 顾艽点了点头,在皇宫被顾今朝他们管束的太严,现在出了个宫,顾艽想随心一次。 “姐姐,你很疲倦了吗?” 顾艽看着云迢的神情,一双眼睛总是不自觉的合上。 第159章 信 “将军,昀昭郡主让人送了信儿过来。”管家站在书房外。 他是看着他们一路走过来的,也知道他们之间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如今昀昭郡主送了信过来,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还有转机? “你说谁送了信过来?”唐少珩打开了书房的门,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云迢怎么可能送信过来? “确实是昀昭郡主送的信。”管家躬身,“是缙云伯府的人送过来的。” 想来是云迢不知道唐少珩现在在将军府住,所以才将信送到了缙云伯府。 “那还不快将信拿来?”唐少珩很是急切,同时忍不住弯了弯唇。 这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能重新开始? 管家将云迢写的信拿过来。 唐少珩看完后,眉目舒展。 确实是云迢写的信不假,而写的内容也与他想的大差不差。 管家见自家将军的脸色都变了,也跟着开心起来,问道:“郡主信里写了些什么?” 主子心情好,他们做下人的,做起事来也能更轻松。主子心情好,对他们也就不会太过于苛责。 “他约我五日后在百花街的茶肆见面。” “那是好事啊!”管家忍不住抚掌。 唐少珩颔首:“你去把我的马牵来,我待会儿要和太子他们出城去赛马。” “是。” 管家领命而去。 而另一边的云迢,心里很不平静:“你确定信已经送到了?” “小姐放心。”文竹弯下腰,替她添茶,“奴婢让槐夏去送的信。她办事妥帖,您放心就是了。” 原本她是想自己去送的,可是她实在是脱不开身,才让稳妥的槐夏去送。 “你去叫她进来,我亲自问问。”不问清楚云迢实在是不放心。 “那奴婢现在去叫她进来。”文竹旋身,去外间寻槐夏。 彼时槐夏正在打扫院子,听到说小姐找她,不可谓不害怕。 她生怕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惹了小姐不快,打算治她的罪。 “文竹姐姐,小姐唤我去做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文竹拍了拍她的头,“放心,并不是因为你犯了错。” 文竹这么说,槐夏稍稍放心,却也不敢完全放心,她怕文竹只是安慰她的。 看到云迢,槐夏猛地跪下:“不知小姐唤奴婢来,所为何事?” 槐夏表面上没什么异样,实际上双腿都在打颤。 云迢也看出来了她紧张,于是安抚的笑了笑,“我唤你来并非为了其他事,只是听文竹说她将送信之事交由你去做了,我想知道你是否已经送去缙云伯府了,仅此而已。” “奴婢亮了身份,那里的阍人将信封收了,只说是会将信封交给唐将军。” “唐将军不在缙云伯府?”云迢抓住了重点。 “是,奴婢也问了,听说是这几日在将军府居住。” 云迢本想问她为什么不直接送去将军府,却又想起来她并未经常出府,能找到缙云伯府已然不易。 “你下去吧。” 槐夏一走,文竹就开了口:“这下小姐该放心了吧?” 这可是昀昭郡主送的信,料想他们也不敢不交到唐将军手中。 更何况那缙云伯夫妇也是想要唐将军与他们家郡主在一起的,也就更不会阻拦了。 …… 唐少珩到马场时,顾淮琛与云景都还没到,他自顾自的在马场跑了一圈。 可能是因为他今儿个来的过于早了,等他跑完顾淮琛二人都还没到。 他索性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 坐着坐着就忍不住傻笑起来。 顾淮琛与云景来时看到的就是唐少珩这副傻笑的模样。 “何事这么高兴?”顾淮琛在他身边坐下,“可否说给我们听听?” “婳婳约我五日后茶肆见面。”唐少珩说着又笑起来。 婳婳…… 顾淮琛与云景对视一眼,姝儿? “姝儿约你做什么?”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云景哪里沉得住气,当即追问,“她信里写了些什么?”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五日后未时三刻百花街茶肆见,过时不候 。” 顾淮琛与云景对视一眼,眼神中都透露出不赞同。 云迢这是想和唐少珩重归于好?这怎么可以? 虽然唐少珩是他们的好友,可是云迢是他们的妹妹,自然更重要些。 之前的唐少珩那么对云迢,虽然当时是失忆了,可是…… 无论如何,一个男子对女子说那些话都是极其不应该的,太过伤人,实在是让人心寒。 也不知道云迢怎么回事,之前的沈谌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突然想要和唐少珩重修旧好? “长瑾,这不太好吧?” 第160章 减十分 “长瑾,这不太好吧?”云景蹙眉。 “有何不好之处?”唐少珩挑眉,“如今我与她皆未婚配,重修旧好有何不可?” 原本他都想着远远的守护着云迢就好了,因为他之前真以为云迢和沈谌会修成正果。 没成想峰回路转,他与云迢竟然还有可能重来。 “且不说姝儿不一定有那个意思,就算她有那个意思,姑父姑母也不一定会答应。” 顾淮琛不是非要给自己好友泼冷水,实在是因为唐少珩失忆那段时间做的真是太过分了,想来云谏和顾径微不会轻易接受唐少珩。 “不管有多难,只要婳婳能愿意与我重修旧好,我会努力让长公主和驸马看到我的诚意。” 只要云迢能够答应,其他的他都会去解决。 顾淮琛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遂转换话题:“既如此,那就祝你成功。只是今儿个不聊这些了,我们是出来跑马的。” “那赛一局?”云景扬眉,唇边漾出一抹笑意。 另外两人欣然答应。 三人都是自幼学骑射,骑射技艺都大差不差。 最后是云景第一,唐少珩第二,顾淮琛因为身体还不曾好全,成了第三,不过与他们之间的差距也不大。 “怎么都过了那么久了,怎么好像还没好全乎?”毕竟顾淮琛也算是云景的兄长,他无论如何也应该痊愈了才是。 “我也不清楚。”顾淮琛轻咳一声,“明儿个我再让夏言来给我瞧瞧。” 虽然御医署比夏言医术高明者甚多,可那药方到底是夏言研究出来的,他自然是最清楚的。 …… “你去哪儿?” 云迢正准备出门,却看到了守在门口的云谏。 虽然云谏的声音并不严厉,可云迢还是被吓了一跳,她太熟悉云谏了,他这个表情就是代表要生气了。 “爹,我去找栩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云迢莫名不想让云谏知道她和唐少珩有约。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云谏语重心长的说,“爹并不是要逼你,只是不想让你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云迢听见云谏说这些话,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爹,我还是过不了我心里那关。” 就算是她之前和唐少珩和离了,她也放不下他。 她试着和沈谌在一起,她知道沈谌是个好男人,可是她对他没有别的心思。 “沈谌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是唐少珩呢?”云谏不解,“就算你觉得沈谌不好,那这天下的好男儿多的是,为什么偏偏是他?” “爹,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您说。”云迢很纠结,“我之前去重华寺,方丈说人定胜天,那个时候我就想我必须要试一试。” “后来在宫中,我看到了娴妃因难产而死,就更加坚定了。” 人这一生,也不知道意外会不会突然来到,还不如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罢了罢了,我管不了你。” 云谏松了口,但是若觉得他这是同意他们在一起了那就是太过天真了。 云谏默默在心里给唐少珩减了十分。 真是…… 云谏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他。 “我就知道爹最好了。” 云迢自然也知道云谏没这么好说通,她也没想过今天就让云谏支持她和唐少珩在一起。 “真是油腔滑调。”云谏点了点她的额头。 “那女儿就先去赴约了。 云迢到的时候,唐少珩已经到了。 “你想喝什么?”唐少珩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云迢了。 叫她郡主,又怕她觉得自己太过正式,唤她的小名,又怕云迢觉得他得寸进尺。 同样的,云迢也有这个顾虑。 “遂昌银猴即可。” 唐少珩叫来了小二,与他说过之后才重新和云迢说话。 “不知你约我所为何事?”唐少珩的手藏在袖中,此时紧张得满手都是汗,他生怕云迢给他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与此同时,他又在心底宽慰自己,他先前与云迢的关系已经够不好了,就算再差,也差不过那个时候。 “我就是想问你,若我说……” 云迢还没说完话,小二送茶过来了。 云迢掩饰性的喝了一口茶水,又咬了一口茶点:“这家茶肆的茶和茶点都不错,你也尝尝。” 真是丢死人了,如果刚才她把话说完了,被小二听去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矜持。 而唐少珩则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要一个包间,他明知道云迢脸皮薄。 唐少珩饮了一口茶,颔首:“果真是不错,只是你方才是想说什么?还没有说完,现在可以说了吗?” 第161章 那又怎么样?长公主不会答应的。 唐少珩饮了一口茶,颔首:“果真是不错,只是你方才是想说什么?还没有说完,现在可以说了吗?” 云迢不禁皱起眉头,暗自思忖着自己在信中的表述应该足够明晰才对呀。她实在想不通为何唐少珩会表现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我原以为我在信里说得已经颇为直白了。”云迢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同时眉头也皱得更紧了些。 “但我担心自己所理解的可能并非你真正想要传达的意思。”唐少珩稍稍低下头去,巧妙地掩饰住眼中那转瞬即逝的黠慧之光。 其实,他内心深处就是希望云迢能当面亲自告诉他罢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云迢撅了撅嘴,但还是小声的说了一遍。 说完她还小心翼翼地环视周围,像是怕附近的人听到似的。 唐少珩本就是学武的,耳力惊人,自然听到了她说的话。 他弯了弯唇:“这是我不敢想象的画面。” 他们二人之间,云迢属于上位者,说到底他们之间什么样子还是要看云迢。 只见云迢微微低头,轻抿一口茶水,似是想要掩饰内心的羞涩:\"那么,你所想象的我们之间会是怎样呢?\" 唐少珩眼神坚定地看着云迢,缓缓说道:\"无外乎是你身边出现了其他人罢了。\" 说这话时,他心中暗自叹息。实际上,如果不是他,如果他可以选择,他宁愿看到沈谌与云迢相伴此生、白头偕老。只因为京城人心复杂,各怀鬼胎,他实在担心云迢会受到欺骗和伤害。 如果她没有原谅自己,如果也不是和沈谌,那么长公主和驸马势必要让她在京城的世家子中选一位成婚。 至于那些人的品行……那都是无法保证的。 说到这里,唐少珩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感动之色,他摩挲着手中的扳指:\"现在你愿意原谅我,我当然感到无比欢喜。\" 他们二人并没有避着人,因而不过半个时辰,云迢与唐少珩一起在茶肆饮茶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 最高兴的莫过于缙云伯夫妇了,如果唐少珩和云迢重修旧好,那么他们缙云伯府就能抬起头来了。 彼时他们与唐世忱在一起。 唐世忱和赵幼悟在缙云伯的书房,缙云伯夫妇听他们报告着几间铺子的情况——他与赵幼悟成婚后,缙云伯夫妇就给了三间铺子给赵幼悟。 唐世忱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出了书房,他神情不可谓不低落。 他们怎么能又和好了呢?分明先前云迢对唐少珩还是百般不待见,这才一年多,怎么就变了样子? “不就是唐少珩和云迢又在一起了吗?你这是什么表情?”赵幼悟斜睨他一眼,倒是很少看到他这么不寻常的一面。 她与唐世忱,也只是在缙云伯夫妇面前演一演夫妻和睦的戏码,平时他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不过还是有摩擦。 “与你何干?”唐世忱语气也不是很好,“别忘了我们是怎么约定的。” 赵幼悟忍不住啧了一声,装作恍然大悟般:“你不会也喜欢云迢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唐世忱语速极快,拼命撇清关系,“我与她交流本就不多,我怎么可能喜欢上她?” 赵幼悟看着他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心里欢呼雀跃,她这是发现了他的秘密吗? 若是让外人知道缙云伯夫妇的一双儿子都喜欢上了云迢,那还不让京城的人惊掉下巴? 京城谁人不知他弟兄二人关系不睦?如今却是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实在是有趣的紧。 “我去铺子里看看。” 唐世忱几乎是逃一般的走了。 赵幼悟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弯了弯唇,心情愉悦极了,看来她手里又多了一个唐世忱的把柄。 赵幼悟哼着曲子回了房。 而唐世忱,在出府的那一瞬间,再也忍不住心里的苦涩,以手掩面。 他们怎么又和好了呢?为什么?凭什么? 但是他转念一想,云迢想和唐少珩在一起?那又怎么样?长公主不会答应的。 毕竟他们之前…… —— “回来了?”云景守在门口等云迢,“他没和你一起过来?” “他怕爹娘生气,说过几日想好对策了再上门。” 云景看她这副高兴的模样,在心里撇了撇嘴:出息!就这么点事就这么高兴?有必要吗? “行吧。”云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进去吧,爹娘都等着你呢!” “等着我?”云迢突然就紧张起来了。 云谏知道她要去赴唐少珩的约,可是顾径微不知道,如今让她去,怕是要骂她了。 第162章 忤逆 “你可知我为何要让你过来?”顾径微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平日里她从未如此严厉地对待过她,但这次真的是太生气了,所以才会直接叫她过来质问。 云迢从小就被家人宠坏了,一直都是个任性妄为的姑娘。然而此刻,面对顾径微的斥责,她却默默地跪了下来,低着头说道:“女儿知道。” 顾径微听到她这样说,心中的怒火并没有平息,反而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知道我会不高兴你还去做?难道我和你爹会害你吗?我们给你介绍了那么多优秀的青年才俊,你一个都看不上;后来你说想和沈谌试着交往,我们也答应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唐少珩那个家伙呢?” 她越说越气,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她实在想不通。 说句实在话,顾径微最开始对沈谌也不满意,可是沈谌的一言一行她都看在眼里,想着如果他们真能修成正果,云迢要远嫁也没关系,大不了他们在荥南县买一处宅子,经常去看她也就是了。 可是她没想到…… “爹娘绝不会加害于我,但我渴望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人生!”云迢一反常态地违背父母之意,这使得夫妇俩都颇为恼怒。 “你怎能如此跟你娘亲讲话?”云谏瞪了女儿一眼,其眉宇之间充斥着不满与责备之情:“我着实未曾料到,那唐少珩居然具备这般迷惑人心智的能耐,竟能唆使姝儿悖逆双亲。” “爹……”云迢满心悲楚,但深知此番忤逆乃是自身咎由自取,理应承受这些责难。 “那沈谌如此出众,你缘何不肯接受他呢?”顾径微感到无比倦怠与无奈。 云迢一脸认真地说道:“无论他有多么出色、优秀或者完美无缺,但在我心中,他仅仅只是一个亲切而温暖的兄长罢了,并无丝毫男女之情或别的想法存在于我们之间。” 她的语气坚定且真诚,仿佛要向世界宣告这个事实一般。说完这些话后,云迢轻轻叹了口气。 “娘,我看要不这样吧……”云景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云谏无情地打断了。 “住口!你若是胆敢替唐少珩求情,休怪我立刻命人将你逐出家门!”云谏怒目圆睁,声色俱厉地吼道。 云景顿时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嘴巴张了张,却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尽管自己在外头亦有府邸,但与这金碧辉煌、舒适宜人的公主府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 沉默片刻后,云景只得无奈低头,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儿子先行告退,去练功房修炼武艺了。” 言罢,他转身缓缓离去。 云景前脚刚离开,这两人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对唐少珩展开了猛烈地抨击,言语之间毫不留情,仿佛要把唐少珩说得一文不值才肯罢休。 在外人眼中,唐少珩乃是周国的大英雄,但在他们看来,唐少珩虽然称得上是英雄,但也是令自家女儿心碎神伤的始作俑者。 正因如此,他们绝不可能再让云迢重蹈覆辙,跳进这个无底深渊。 然而,即便面对父母苦口婆心地劝说,云迢依然坚定不移,表示只想与唐少珩相守相伴。 云谏听闻此言,心如刀绞,对唐少珩的印象愈发恶劣,心中默默又给他减去了十分。 他们也知道今日不可能有其他答案了,于是顾径微叫来了府里的下人:“将小姐关在房间里,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放她出来。” “是,长公主殿下。” 下人正准备退下,又被顾径微喊回来:“扣文竹和槐夏半年的月例,让槐夏去打扫庭院,文竹也暂时调离小姐身边。” “是。” “娘,您为什么要连累其他人?” 云迢听到顾径微要处罚文竹和槐夏,眉眼低垂。 “姝儿,娘也是为了你好。”顾径微语重心长的说,“为娘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想要什么样的男子都有。” “公主说的有道理。”云谏也附议,“爹的好友中,有几个友人的孩子也是面如冠玉,要不然你去见见?” 云谏觉得,再怎么样,只要能让她打消嫁给唐少珩的心思就可以。 …… “哟?怎么突然叛逆了?”宋知栩挑起她的下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怎么进来了?”这几天除了有下人按时来送饭食以外,再无旁人会过来。 看来云谏和顾径微是铁了心了。 也不知道宋知栩是怎么说服云谏和顾径微两人的。 第163章 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听到云迢询问,宋知栩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长公主殿下和驸马爷并未阻拦于我。” 或许是由于他们二人知晓她与云迢之间的关系,所以才没有加以阻拦吧;但也有可能是存着让她规劝一下云迢的想法。 “我爹娘仍然在生闷气吗?”近日来,送饭之人放下饭菜后便匆匆离去,导致她无法了解到外界众人的现状。 宋知栩轻轻颔首,表示肯定:“不过我实在想不通,他究竟给你灌下了什么迷魂汤?要不然为何原本好好的你竟然会跟他重归于好呢。” “我只是认为,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光阴,务必要与自己心爱之人相守相伴。” 宋知栩陷入沉默之中,其实云迢心中所想她亦明了,曾经的她与傅裕宁同样是非对方莫属。 然而她心里也很清楚,此事万万不可告知长公主殿下。当初的云迢受了那么多委屈,她现在想起来都替云迢觉得不值得。更遑论长公主殿下和驸马爷了。 他们可是一直将云迢当眼珠子疼的。 “我会想办法的。” 就算是要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想要和那些人说,她想要…… …… 唐少珩常常趁着夜色掩护,鬼鬼祟祟地前往长公主府门前。然而,他始终不敢踏入府内一步,只是默默地坐在门口,举起一坛美酒痛饮一番后,方才恋恋不舍地返回将军府。 近日清晨,仆人们一如既往地开始一天的劳作,但却惊讶地发现府门口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酒坛子。此事非同小可,他们自然而然地向管家禀报。 起初,管家并未将这些酒坛子放在心上,全当是某个路过此地的人无意丢弃在此处。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门口的酒坛子仍然日日都有,面对如此诡异的情况,饶是见多识广的管家也不禁心生疑惑:究竟是何人所为? 无奈之下,管家决定将此事上报给顾径微,期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个明确的指示和解决方案。 \"依我看,归根结底,这事恐怕唯有唐少珩能干得出来吧!\" 不出所料,心思缜密的顾径微稍加思索,便立刻猜出了始作俑者正是唐少珩。 毕竟,其他访客皆会选择在白日登门造访,唯独唐少珩会在深夜里悄悄前来,而且还不敢迈入府门半步。显然,他深知自己一旦进入府内,可能会引起更多人的不满和反感。 可是实际上呢?他们已经够不满意了,也不在乎事情多一件还是少一件。 “唐将军?”管家惊讶了一瞬,随即又赞同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 殿下觉得老奴该如何做?” “从今日起,每日夜幕降临之后便安排几个人守在府邸门口。”顾径微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当作扇子扇动起来,想要给自己因生气而涨得通红的脸颊降降温,“无论是什么人,只要碰到了就立刻驱赶离开。” “那么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小姐给放出来呢?”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 毕竟被关在房间里面总归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怎么都比不上在其他地方来得自由自在、舒舒服服。 “等你今晚去送饭的时候,可以进去瞧瞧看。如果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就让她出来吧。”顾径微轻声说道。 其实她内心也是非常心疼云迢的,如果不是因为云迢让她太过担心忧虑,她又怎会忍心将云迢软禁在房间之中呢? 她对云迢的疼惜之情溢于言表! …… “小姐……” 管家一脸为难地看着眼前倔强的云迢,话都还没说完,便被云迢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你要是真心疼我,那我自然会感到十分欣喜。然而,如果你是想劝说我去向爹娘认错,那么这件事绝对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云迢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在向管家表明自己的立场绝不会动摇。 此刻的云迢心情异常沉重,她实在难以压抑内心的不快。她深知,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似乎都无法改变现状,这种无力感令她倍感沮丧。 可是她真的很喜欢唐少珩,也不知道怎么样爹娘才愿意同意他们在一起。 “小姐,您……”见云迢态度如此坚决,管家仍不死心,试图继续规劝道,“只要您肯向殿下低个头、认个错,老奴保证立刻放您出来。” 然而,面对管家的苦口婆心,云迢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理会。 她第一次和顾径微二人闹别扭,她不是很想很快的低头。 第164章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姝儿 眼看着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又到了一年的腊月时节。 本应是充满欢乐和期待地迎接新春之际,但此刻皇城内却是一片沉闷压抑之气弥漫不散。 原是因为太后病倒了!更令人忧心忡忡的是,经过御医们精心诊治后断言:太后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阶段,最多仅剩下短短一个月而已! 听闻这个消息,顾今朝心如刀绞、悲痛欲绝。 自那以后,他日夜守候在太后寝宫之中,甚至连政务也无暇顾及。每日的奏折都只能交由宫人们送到太后宫中,由顾今朝亲自审阅批示。 与此同时,穆玉容则整日在佛堂虔诚诵经念佛,祈求上苍保佑太后能够转危为安、早日康复。而顾径微亦不辞辛劳,每日前往重华寺上香祈福,盼望着奇迹出现。 然而,尽管众人竭尽全力,太后的病情依然每况愈下、日益严重。 顾今朝瞧着太后日渐憔悴虚弱的面容,心中满是痛苦与无奈。于是,他特意传唤云迢和顾径微入宫陪伴太后左右,并准许众皇子们在此期间多多探望陪伴太后,只求能让太后在最后的日子里心情愉悦一些。 整个宫廷上下都笼罩在沉重哀伤的氛围之中,无人不为太后的健康状况担忧焦虑…… “母后,今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儿臣想与姝儿一同陪您到外面享受一下温暖的阳光,您意下如何呢?” 顾径微凝视着太后那张略显憔悴且疲惫不堪的面庞,心中满溢着无尽的悲痛,但他害怕会引起太后更多的忧虑,于是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太后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这些日子以来,众人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就连平日里较少露面的皇孙们也频繁出入太后的宫殿。尽管御医们对病情守口如瓶,但太后心知肚明——自己恐怕所剩时日不多了。 太后抬头望向天空中的艳阳,不禁感慨万千:“遥想当年,我初入皇宫之际,亦是如此晴空万里。” 那时正值阳春三月,多雨潮湿,然而就在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天空竟骤然放晴。当时那位资历深厚的老嬷嬷曾断言,说她命中有福。 回忆起往昔岁月,太后的眼神充满了眷恋和感伤。时光荏苒,世事如梭,如今的她已步入暮年,生命之光渐渐黯淡。然而,眼前的这片蓝天依旧如故,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变迁。 而她现在,不仅做了太后,还有孙儿承欢膝下,更有几位重孙,不可谓不是有福。 顾径微与云迢相对无言,皆沉默地聆听着太后所言。 “现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姝儿。”太后满含温情、慈祥和蔼地凝视着云迢,轻声说道,“只可惜我尚未目睹姝儿觅得称心如意之良婿,亦未曾见到姝儿身怀六甲,此乃人生一大憾事矣。” 云迢闻听此言,不禁鼻头一酸,几欲潸然泪下,但仍强行忍住泪水,哽咽道:“既然如此,请您务必保重身体,待到康复之时,孙女定当早日寻得佳偶。” “痴儿啊,若心中悲苦,不妨放声痛哭一场吧!”太后历经风雨沧桑,早已看透世间万象,又怎会不明晓儿女情长?见孩子们如此隐忍克制,反倒不妥,倒不如任由他们宣泄情感来得好些:“日后无论遇到何事,皇祖母都会保佑姝儿周全的。\" 说来也怪,尽管自己膝下子孙众多,然而不知为何,太后却对云迢格外偏爱宠溺。 …… “太后走了。” 丑时一刻,皇宫中响起丧钟声,这个风光一世的女子终于还是离开了人世。 京城中的大臣们听到钟声,心头皆是一凛。 他们本以为太后至少能熬过新年,没想到太后在腊月二十九这一天与世长辞。 云迢怔怔的看着太后,分明昨儿个夜里她还和自己说,今天要和她一起去御花园转转,没想到…… 难怪她一直睡不安稳。 这样多的子孙,她离开时,身边却只有宫女照顾着。 原本顾径微是说想要在她身边守着,可是却被她拒绝了。 兴许是因为早有感觉? 这些云迢都不甚清楚,她只知道疼爱她的祖母没了,从今以后又少了一个疼爱她的人。 哭声不绝于耳,可云迢却哭不出来,她愣愣的跪着,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之前以为太后最少还能再活十年,可是没想到,这一次生病居然要了命了。 分明之前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为什么查出来时就这么严重了? 难不成是有人知情不报? 第165章 她是他的妻,他自然在意 太后的丧礼持续了漫长的四十九天,整个周国沉浸在悲痛之中。 今年的新年和元宵佳节也与往昔截然不同,宫廷并未举行盛大宴席邀请群臣共度。一切从简,甚至连一丝一毫喜庆氛围都感受不到,整座城池被白色缟素所笼罩。 \"娘,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云迢忧心忡忡地望着跪在太后灵柩前的顾径微,这些天来,母亲滴水未进,面容憔悴,令人心疼不已,“我替您在祖母面前守着。” \"我不饿。\" 顾径微微微摇头,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今日已是最后一日守灵,就让我再多陪会儿她吧......\" 回想当年,顾径微初临人世之际,由于身为女子,父皇对她并不看重,平日里也仅会在探望皇兄顾今朝之时顺便过来看上几眼而已。 毕竟当时众人皆言母后腹中所怀乃是皇子,父皇自然将此深信不疑。然而事与愿违,最终呱呱坠地的并非期盼中的皇子。 正因如此,父皇对母后心生芥蒂,冷落良久。若非后来顾今朝煞费苦心想法子取悦父皇,恐怕此生父皇都再难踏足凤仪宫半步。 也幸亏是太后与顾今朝对她极好,才能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 后来顾今朝称帝,仿佛是想要将她曾经遭受过的苦难都一一弥补回来一般,各种各样的赏赐如同潮水般源源不绝地涌入长公主府。 她是顾今朝众多兄弟姐妹之中,唯一一个既有食邑又无需前往封地居住的人,更是唯一一个能够自由决定自己婚姻大事的公主。 正因为如此,她并未因当年父皇待她不佳而心怀怨恨,毕竟如今的她已然得到了太多的关怀与宠爱,又怎会再去计较那微不足道的一丝父爱呢? 云迢轻声应了一句,但心中依旧有些担忧,忍不住再次叮嘱道:“您若是饿了,定要记得去用膳。” …… “你娘怎么没出来?”云谏看还是她出来,心里失望极了。 她是他的妻,他自然在意。这段时间顾径微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圈,他看着都心疼。 “娘说她想继续陪着祖母,不愿意出来。” 云谏听完她说的话,起身去找了顾今朝。 一刻钟之后,顾今朝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灵堂前面。 “阿宁,你已经守了很久了,先去歇息一会吧,这儿有我看着就行了。” 顾径微摇了摇头:“皇兄,我并不觉得累。” 她心里很清楚,皇兄此番前来,就是想劝说自己离开灵堂。然而,此时此刻,她实在无法放下对母亲的思念之情。 “可总不能一直都是你待在母后身旁吧?”顾今朝试图换一种方式说服顾径微,“其实,我也有一些私密话想要同母后讲。” 顾径微心里暗自想着,难道就这般巧?他也有话和母后说。 两人为此争执不休,谁也不肯让步。经过一番激烈的辩论,最终还是以顾径微的落败收场。 “好吧......既然皇兄坚持,那我便听从安排。” 顾径微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顾今朝见状,满意地点点头,挥手示意道:“你快些去用膳吧,母后这边有我照料,无需担忧。” 这时,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云迢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暗自庆幸,还好舅父足智多谋,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眼看着顾径微从灵堂走出来,云迢心中一阵欢喜。她连忙迎上前去,轻声说道:“娘,您赶紧去吃点东西吧!刚才我特意叮嘱宫女们将鸡丝粥放在灶台上保温,现在应该还热乎着呢。” 她就是怕顾径微要吃东西,因此特意吩咐了膳房的宫女。 而太后灵堂前,顾今朝跪在顾径微跪的地方,盯着某一处发呆。 其实他也伤心,可是他是帝王,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了他哭泣的模样。 “宋姑姑,进来吧。” 其实顾今朝很早就发现了宋姑姑的身影,但是宋姑姑没有恶意,他也就没管她。可是他实在是忽略不了宋姑姑灼热的视线。 “陛下。”宋姑姑走了出来,“奴婢有一事相求。” “您但说无妨。”宋姑姑与他的长辈并无二致。他也很尊敬她。 更何况,他幼时太后并没有什么时间陪伴他,大都是宋姑姑与他一起。 如今太后仙逝,他暂时还没想到宋姑姑的去处。 他是想给宋姑姑一些银两,再给她购置一座宅院,让她能够养老。 “奴婢想要去给太后守墓。” 她照顾了太后一辈子,如今太后不在了,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既如此,还不如就让她去给太后守墓。 第166章 如果我的感情会是累赘,那我一定会藏好,不让人发现 太后下葬五日之后,云谏决定带着一家人前往荥南县游玩一番。 这次出行的主要目的是让顾径微能够放松心情、舒缓压力。 在出发前两天,唐少珩得知了云景一家即将前往荥南的消息后,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之感。 他知道一旦到了荥南,云迢便极有可能与沈谌相遇。尽管此前他曾告诉过云迢自己并不在意,但内心深处仍然难以释怀。毕竟,沈谌曾经险些成为云迢的夫君。 面对唐少珩此刻的表现,云景无奈地耸了耸肩并摇了摇头,表示十分无语。他心想:事已至此,如今又何必摆出这样一副模样呢?倘若不是当初他…… …… 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荥南县。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事先告知云哲,实在是不想再给他增添烦恼。云迢心中充满了不安与忐忑,她虽然已经和沈谌把话说清楚,但始终觉得自己亏欠了他太多,以至于不知如何去面对他。 顾径微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思,伸手轻轻拍了拍她那柔软的小手,试图给予她一些力量。他们默默地等待着云迢,直到她做好准备,愿意继续前行,方才一同进入城中。 然而,或许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吧。当云谏等人刚刚到达云府时,便正巧看到云闳和沈谌一同走出门口。 沈谌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地向那四位达官贵人施礼,毕竟对方身份显赫,他只是个普通老百姓,行礼是理所当然之事。 云闳热情地欢迎他们进入府内,并示意沈谌稍等片刻,他想要亲自送送沈谌。 待云闳将那几个人带到云哲跟前时,便迫不及待地赶到门口寻找沈谌,但遗憾的是,沈谌早已离开,想必是他刚进去的时候,沈谌就悄悄溜走了。 云闳心急如焚,立刻前往沈家找寻沈谌,然而并未发现他的身影。于是,云闳又辗转到其他地方四处寻觅。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在他们常常一起垂钓的那条河边,找到了正在独自沉思的沈谌。 “你怎么来这里了?”云闳一脸埋怨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我不是让你等我的吗?” 沈谌并没有看向云闳,而是将目光紧紧锁定在湖面上,眼神有些空洞,仿佛在沉思着什么似的,缓缓回答道:“我只是想出来走走而已。” 云闳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紧,赶忙解释道:“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来这里啊!要是我提前知道云迢今天会到这儿,肯定不会跟你约在家里的。”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虑和担忧,似乎非常害怕沈谌误会自己是故意这么做的。 然而,沈谌却表现得异常冷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他的语气显得十分懒散,仿佛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 其实,沈谌对于云闳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了。毕竟他们相识已久,彼此之间已经非常熟悉。他深知云闳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故意让人难堪的事情来。 “我总不能一直避开她吧?”沈谌扬了扬眉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苦涩。 “你还喜欢她吗?”云闳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残忍,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他知道这个问题对于沈谌来说并不容易回答。 沈谌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还喜欢她。”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掩饰。 “如果我的感情会是一种累赘,那我一定会藏好,不让人发现。”沈谌的目光变得深邃而遥远,仿佛透过眼前的现实看到了未来的某一刻。 他深知自己的身份,也明白自己的感情可能会给云迢带来困扰。他不愿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她陷入任何困境之中。 云闳听着沈谌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想要安慰沈谌,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又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无法发出声音。 最终,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支持。在这一刻,他们之间无需言语。 …… 另一边,云迢心里藏着事儿,她自从看到沈谌之后,神情就不太正常了 。 “姝儿。”顾径微弯了弯唇,“怎么突然就……既然你和沈谌说清楚了,那你就没有什么好伤心的。” 顾径微从身后拿出一份小食:“来试试这个,味道好像不错。” 她也是听到姜穗宜说这个不错,才让下人去帮忙买的。 价格有点贵,可是她又不在意这些,只要云迢吃着高兴也就是了。 第167章 兹事体大 云迢在荥南县里活的肆意,顾径微的悲伤也被冲淡了不少。 这一日,云迢本想带着琥珀去赵家见杜芸,可是还没出门就已经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无法,只能过后再去赵家。也幸好是她只是起了兴致想要过去,并没有给杜芸传信,否则她就要做那失信之人了。 申时二刻,有人想要来见云迢。 此时的雨比之早晨更大了,云迢疑惑,如此大的雨,究竟是何人要见她? “那人可有说明身份?”云迢放下手中的书卷。 “门房还没来得及问,那人给了她一支簪子,说是您看了就什么都知道了。”管家弯了弯腰,将簪子递给她。 只一眼,云迢就认出来这是她先前赠予杜芸的簪子,同时也想起来了她当初说的话。 “快快请她进来。”云迢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裙,见没有错处才出门。 她来荥南县已经很久了,也并没有避着人,杜芸知道她在这里也理所应当。 只是不知道杜芸究竟有何事要她帮忙?竟让她冒雨前来。 杜芸刚看到云迢时,就跪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云迢让人去把她扶起来。 “求郡主救命。”杜芸的眼角含泪。 “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云迢见她这般模样,心疼的紧,“若是我能够帮你,一定会帮忙。” 杜芸将事情娓娓道来。 若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她又何至于来找云迢帮忙? “你是说赵清喻通敌?”云迢听她说完,不可谓不惊讶。 他不是才用自己女儿换了前程吗?怎得又通敌了? 难不成是缙云伯没满足他的要求? “千真万确,我怎么敢骗郡主?”杜芸说着说着又哽咽了,“圣上知道了,定了诛九族的罪,秋后问斩。” “这我该如何帮你?”若是旁的也就罢了,这可是顾今朝下的圣旨,让她如何帮忙? “我知道郡主不一定有办法,只是试上一试。”杜芸有些不好意思了,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我与夫君刚有了孩儿,我不想……” “你有了身孕?”云迢止不住的踱步,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我需要去问问我爹娘。” “我知道的。”杜芸并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此事又实在是敏感,就算云迢说不帮她也是应该的,可是她居然没有直截了当的说不帮,她就已经很感激了,“成与不成,我都欣然接受。” “那你回去等消息,好吗?”云迢拉着她的手,“肚子里的孩子……你们照顾好。” 云迢本来想说,若是可以,就将孩子打掉,可是她到底是狠不下心来。 杜芸走了,云迢的眉渐渐蹙了起来,这件事实在是太过猝不及防。 赵家诛九族,那赵令仪是否也无法逃脱? 早知道之前就让她嫁入缙云伯府了,那样至少还有一个活命的机会。 保下赵家所有人是不可能的,但是能不能保下他们三人? 赵令仪与她关系不错,又还那么年轻,她实在是不忍心。 …… 云迢将此事给顾径微和云谏说了。二人都不是很赞同她应承下来。 “她现如今话说的好听,若你真没让事情有转机,她恐怕要记恨你。”顾径微无奈的看着云迢,她什么都好,就是太心软,竟然连此事都应承下来。 若是换了旁人,怕是避之不及。 “兹事体大。”云谏饮了一口茶水,“你最好还是别趟这趟浑水。” 若是换了旁的事,云谏只会夸云迢心善,可这事太大了,他们还是不要管比较好。 “我现在就去修书一封,就说你这是童言无忌,让他们不要放在心上。” 顾径微都想好了,若是他们不答应,她不介意让他们提前几个月见阎王爷。 …… “姝儿怎么还没出来?” 已经辰时三刻了,他们等着云迢吃早餐,她却迟迟不来。 “我去看看。”姜穗宜站起身。 来到云迢的房间门口,姜穗宜敲了敲门:“郡主可起了?” 一连叫了几次,里面都没什么动静。 姜穗宜说了声得罪,就让随行的家丁撞开了云迢房间的门。 她就是怕遇到这种情况,才特意带了名家丁一起。 她在房间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云迢的人,最后只在梳妆台上看到了一封信。 姜穗宜不敢怠慢,让婢女拿着信封,回到了餐厅。 姜穗宜摇了摇头,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了。她不在房间里?那她在哪里?难道被人掳走了? 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 姜穗宜让婢女将信封交给顾径微:“长公主殿下,这是我在郡主房间里找到的。” 顾径微每看一个字,心就往下沉一分。 “究竟是怎么了?” “姝儿带着琥珀回京城了。”顾径微将手上的信件团成一团,心里的火气都要压不住了。 第168章 如果我偏要呢? “你不要着急。”云谏想着办法平息他的怒气。 同时又安排云景:“慎之,你快去马房牵马去追,若是追不上就回京去等。” 昨日下了大雨,虽然戌时时已经停雨,可道路说到底还是泥泞不堪,更何况她们都是女儿家家的,走不远。 就是怕走的路不一样,遇不到。 云景应了一声就出了餐厅。 他也心急的很。 …… 第五日,云景还没找到云迢,心里的紧张感愈发严重了。 虽然云迢先前去过北狄,可那到底是带着家丁一起的,这一次唯有一个琥珀跟着,就算治安都不错,可他还是心焦。 云景没遇上云迢,可沉不下心的唐少珩却与云迢相遇了。 彼时一醉汉正想轻薄云迢,被唐少珩赶跑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云迢看着他,不可谓不惊讶。 唐少珩都没管她问了什么,捉住她的手:“你没事吧?” 他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他晚来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没事。”云迢安抚的笑笑,“倒是你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你了。”唐少珩甚少说这种肉麻的话,云迢都还没有什么表示,他自己就先红了耳尖。 他才不会告诉云迢,是怕她与沈谌多相处呢! “小姐,眼下天色已晚,不如我们找一间客栈先住着,你与这位公子也有地方叙旧。” 琥珀看他们这副模样,自然知道这位公子与云迢怕是关系匪浅,只是总不能在大街上说话吧?那不然就去客栈,说什么都方便些。 云迢想了一下,同意了,三人在最近的客栈下榻。 云迢本想订三间房,可琥珀说她作为丫头,要跟着云迢服侍她,就只定了两间。 一切安顿好了,唐少珩才有机会问她。 听她说完,唐少珩也不太赞同:“此次赵清喻通敌叛国,圣上是真的动怒了,你还是不要和圣上提这件事比较好。” 按理来说,太后新丧,应当大赦天下,可对于赵家的事情,他却没有松口。 虽然顾今朝宠爱云迢,可这到底是国家大事,恐怕不是云迢三言两语能改变的。 “我以为你会支持我。” 她觉得自己只是要顾今朝放过几个人,又不是说想要顾今朝赦免所有人,顾今朝一定会答应的。 “婳婳。”唐少珩抬手摸了摸她头上的珠花,“听我的话,别去蹚浑水。” “如果我偏要呢?” 她尝试过,没成功是一回事,试都没试过,就是另一回事了。 唐少珩拗不过她,只能退一步:“那你和我一起回京。” 他若是不答应她,恐怕她现在就要带着她那个丫鬟回京,路上要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怕是…… 幸亏他一直有出门带腰牌的习惯,这些地痞流氓他直接打了也就算了,若是有哪些不长眼的权贵子弟来,他怕是要亮出腰牌。 不过他这完全是多虑了,有他跟着,谁还会不长眼的过来骚扰云迢? 守城的士兵有谁不认识他? 三人歇息了一晚。 次日一早,在云迢还没有醒的时候,唐少珩去买了些干粮。 他出来的急,没有带人手,否则就能派人去荥南县告知长公主他们了。 眼下只能先回京再说了。 这一行花了不少时间,云迢心急如焚,可唐少珩总顾忌着云迢的身体,一路上走的很慢。 着急的不只是云迢,还有在京城的云景。他回京之后,就派了人去几条路上找云迢。 可一直没有消息。 …… “公子,小姐回来了。”管家听到门房通报,赶忙去云景的书房,“是和唐将军一起回来的。” 云景迫不及待的跑到外面,险些摔倒。 “你可算是回来了!”云景拉着她的袖子。 “你说说你,多让我们担心啊!”说不了几句,云景就开始絮絮叨叨的念她。“你先去你房间里休息一下,稍后我会让人去唤你。” 云迢一走,云景就开始问唐少珩,唐少珩事无巨细的告诉他。 唐少珩临走时,神色是难得的正经:“你可别让她做傻事,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可不是能够开玩笑的事情。” “我自然知道。”他们说到底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自然不是什么心思纯良之人。 再说云迢,她带着琥珀去了她的房间:“以后你就留在京城服侍我吧?” 琥珀自然是答应。有留在京城的机会,她当然要抓住。 “小姐?”文竹看到云迢,又惊又喜,“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第169章 姝儿朋友不多 “我听说出了一些事,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云迢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赵家怎么样了?” “都看管起来了。”文竹也知道自己家小姐与赵家小姐关系匪浅,定然是要问的,故而早早就出府去打听了,否则她是不会出府的。 只是她没想过云迢会突然回来。 云迢点了点头,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若是赵清喻跑了就不好了。 “我带了个丫头回来,你去安顿一下,今后她就在我这里伺候吧。” “哦……”文竹心里有些不高兴,小姐只是出了一趟门,居然会带人回来。 “怎么,吃醋了?”云迢对文竹的感情也和其他丫头的感情不一样,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不管怎么样,我早已经把你当成姐妹一般了,其他人都比不得。” 唐少珩部下应当有不少好男儿,看来她要好好物色一下,给文竹做夫婿。 听到云迢这么说,文竹再度高兴起来:“那奴婢现在就带她过去。” …… “哥哥。”云迢软下声音,希望云景不要发脾气。 “你别指望我会心疼你!”若是旁的也就罢了,这可是事关国家的事情,怎能由着她来? “你先前可是最懂得权衡利弊的,怎的这次却一反常态?就因为有人求你?” “哥哥,不是的。” 不只是因为杜芸求她,更因为她想救下赵令仪,赵令仪一直跟着赵老夫人在别处,好不容易回了京,还没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就要被砍头,她实在是不忍心。 更何况她只是想试试能不能让顾今朝放过他们几人,并不是想让顾今朝赦免赵清喻的罪,赵清喻可是叛国,她怎么可能让顾今朝放过他?他死一百次都不够。 “就非要去做吗?” “是的,非要。”云迢看出了他的意图,“你休想将我关在房间里,就算你把我关了,我也会想别的办法出去的。” 云景心烦的捏了捏额头:“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惹怒舅父?” 一国之君怎可让人挑战他的权威呢? “我心里有数。” …… 宣室殿外,云迢跪在门口。 “郡主,您就回去吧!”内侍看着她这副模样,很是不忍心,云迢心善,对着他也是一直好言好语,故而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小丫头。 但是圣上都猜到了她要过来做什么,特意吩咐了不让她进去。 “舅父不让我进去,我就一直跪着。” 内侍无法,只能让徒弟去凤仪宫走一趟,希望穆玉容能劝动她。 此时他不禁在想,如果太后还在世就好了,太后娘娘肯定有办法。 穆玉容来了,可依然是无功而返。 看来云迢是铁了心了。 云迢跪了一个多时辰,中途晕倒了好几次。 顾今朝听到内侍禀告,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只能让她进去。 云迢进门,顾今朝率先开口:“姝儿,你可知女子不可干政?” “姝儿知道。”云迢再次跪了下来,“今次姝儿来,并不是为了让舅父回心转意,只是想要救一救自己的朋友。” “赵令仪就那么重要?让你不惜忤逆我?”顾今朝也知道云迢和赵令仪关系不错,但是没想到她们之间的关系会好到这个程度。 “姝儿朋友不多,因而倍感珍惜。” 说到底她的朋友只有两个,一个是宋知栩,一个是赵令仪。 如今友人有难,她自然要想想办法。 “更何况令仪她并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如今却因为她兄长之过遭此祸患,姝儿实在是不忍心。” 云迢忽视顾今朝愈发阴沉的脸色,继续说:“更何况其他的赵氏族人,有些和赵家并无什么交集,却也遭此祸事……” 顾今朝没有接她的话头,只是问她:“慎之是否与你一同前来?” 云迢如实回答:“他在东宫,说是有话要和太子哥哥说。” “你先去东宫找他吧,这件事你就不要再说了。” 云迢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暗自叹息,看来是帮不了他们了,只能应下。 走了两步,她只觉得腿都是软的。幸亏有宫人扶了她一把,否则怕是要出糗了。 来到东宫,云迢先去见了林知意。 “嫂嫂。” “姝儿来了?”林知意高兴极了,忙让她坐下,又让宫女去上茶,“今儿个倒是稀奇,你们兄妹俩竟一起来了。” 云迢没有告诉她实情,怕她担心:“我想嫂嫂和两个侄儿了,这才冒昧前往。”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林知意也知道宣室殿发生的事情,只是云迢不想说,那她就当不知道,“你来,我和舟儿高兴还来不及。” 她一个人在这皇宫里,也着实无趣。 第170章 姻缘 云迢与林知意说了许久的话才回长公主府。 原本林知意是想留他们兄妹二人用午膳的,可是云景他们都不愿意,也就作罢。 若是换了平常,他们一定会留在东宫,只是此次太过不同,云景太想知道云迢有没有惹怒顾今朝了。 才一回到府,连一口茶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云景便开始问了。 云迢如实相告。 “你没有骗我?”云景不太相信,她都已经这么说了,顾今朝居然没有罚她? 难不成顾今朝真的格外偏爱云迢一些? 云迢也很无奈啊,为什么云景会有这种想法呢? “哥哥,我骗你做什么?” 云景哑然,是啊,她根本没有必要骗他。更何况这种事情是骗不了人的。 “我下午还要去重华寺求签。” 成与不成,她总是要去重华寺寻一个心安的,否则便会日日夜夜睡不着。 她认为重华寺的签很灵,她去重华寺求过好几次,都一一兑现了。 “可要我陪你一起?” 现在他可不敢让云迢一个人出去,万一她一时脑热,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那他怎么和父母大人交代? “不用啦!”云迢对着他一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我也不是那么傻的人,不是吗?” 她虽然想救赵令仪和杜芸,可也不是什么头脑不清醒的人,她只会想办法让顾今朝回心转意,万万不会自己偷偷去将赵令仪带出来。 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那你一个人,能行吗?”云景还是不太放心,“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又或者让长瑾和你一起?” “真的不用了,我有文竹陪着就够了。”云迢退了一步,“不过你如果真的不放心的话,可以让府里的侍卫陪着我一起。” 云景陪着还算正常,毕竟是兄妹,若是让唐少珩陪,那成何体统?再怎么说孤男寡女的,实在是不合适。 “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云景想,侍卫都可以,为什么他不可以? “正好我也去见见那个住持师父。” 他不止一次的听云迢夸那个师父灵验,他也很好奇。 云迢见无法让他回心转意,也就由着他去了,反正她是真的要去重华寺,她也不怕云景跟着。 到了重华寺,二人一起去大殿,恰巧住持师父也在。 “师父。” “施主来了?”住持师父好似永远都是一副慈眉善目、悲悯众生的模样,“许久不见施主,如今又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自身无法解决?” 算起来,云迢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来过了。 并不是因为这三个月她心内平静,而是因为这段时间,她总是能自我消化,因而没有过来,只是偶尔让文竹她们送来一些香油钱。 “师父神机妙算,我确实是有件事情想要师父帮忙解惑。” “那施主随我来吧。” 云迢看了云景一眼,云景了然:“我去旁边求签,你过后来找我也就是了。” 云迢笑眯眯的点头,随后跟着师父走了。 云景则去求签了。 他也想知道他能走到什么地步。 如今他只是一个从五品官,若不是因为和顾淮琛是兄弟,其实很多事情根本轮不到他一起去办理。 自签桶里掉出来一支签,他草草看了一眼,虽然不是很懂,可是看来看去,他觉得这上面的批文似乎是与姻缘有关的。 只是与姻缘有关的签又怎会在这个签桶里? 他又怕是自己知识浅薄,不懂其中奥妙,故而拿着签去找一旁的小沙弥。 “小师父,还请您帮我瞧一瞧这支签。”云景将签递给小沙弥,“我求的是官运,只是这签上的批文,似乎与之无关?” 小沙弥接过签看了一眼,随后便双手合十:“施主,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支签确实是姻缘签,兴许是其他人放错了地方,我们以后一定会更仔细一些。” 小沙弥让附近的沙弥将签桶又拿了过来:“您再抽一支吧?” 云景又抽了一支,这一次真真正正是官运签。 沙弥给他解释了意思,简而言之便是官运亨通,位极人臣。 云景险些没能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位极人臣…… “多谢师父。”云景向小师傅道谢,随后走出了殿宇。 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小沙弥说的那句位极人臣,又偶尔会想起那支姻缘签。 他脑子里乱乱的,他一边想办法努力的让自己胡思乱想,一边祈祷着云迢快些来寻他。 另一边云迢听着住持师父给她解惑,只觉得豁然开朗。 “多谢师父。”云迢双手合十,“我便去找兄长了,告辞。” 住持永远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能帮上施主就好。” 云迢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去找云景。 她着实开心。 第171章 你喜欢她却又不敢说,实在是窝囊 云迢看到云景的脸色不太好,以为他是因为求了一支下下签而不高兴。 “就算抽到了不好的签也没关系,毕竟人定胜天。” 云迢这么安慰他。 云景听到她的声音才知道她过来了,又听到她这么说,唇浅浅的弯了一下:“我并没有因此伤心,因为签文很好。” “那你怎么这副模样?”云迢抚了抚胸口,“我还以为签不好呢!” “与之相反,是上上签。”云景只是很迷茫,两支签的签文都是极好的,可是他能做到吗? “我只是觉得很意外罢了。” “既然上天有此一言,那就欣然接受好了!”云迢很乐观,“你不是特意陪我来的吗?那我们一起去赏花吧?” 云景本想说花有什么好看的,又怕这么说会扫了她的兴,遂颔首,与其一同前往。 重华寺的花比其他地方的花开的早些,又因为寺里的师父悉心照料,都开的极好,如今已有了百花争艳的景象。 云迢伸出手去摸,恰好碰到旁人的手,条件反射搬缩了回来。 抬眸一看,原是唐世忱与赵幼悟夫妻二人。 “倒是巧,没成想心血来潮来重华寺走走,也能遇上你们。”云迢没有想和他们说话的欲望,转身就想走,“你们继续赏花吧,我与兄长就先走了。” “听闻郡主与小叔重修于好了?”赵幼悟伸出手折了树上的一枝桃花。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云迢冷了声音,“难不成大夫人寡廉鲜耻,兄弟二人都想要吗?” “我恪守妇道,自然不会做那丢人的事情。”赵幼悟轻嗅了一下桃花,“只是有些人,怕是不知廉耻哦。” “赵幼悟!”唐世忱恼羞成怒,拉住了赵幼悟,捂住了赵幼悟的嘴,对着云迢颔首,“郡主,实在是抱歉,拙荆不懂礼仪,冒犯了您。” “确实是不懂礼仪。”云迢看都不看他们,蹲下身子,抚摸着不知从哪儿跑过来的狸奴,“你夫妇二人见我不行礼也就罢了,竟还出言不逊。” 她是郡主,云景是朝廷命官,而他们夫妻二人只是世家少爷夫人。他们不行礼可不就是不懂礼仪么? “是我与拙荆不知礼仪了。”唐世忱深深的看着她,“我们日后一定会好好的学习礼仪。” 云迢点了点头,和云景去另一边赏花去了。 云景一边走,一边埋怨云迢方才不让他开口。 原本他看到云迢和他们夫妻二人说话时就想拉她走,可是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让你开口,那她不就更觉得我是无用的花架子了?”云迢撇了撇嘴,“你最开始还想直接拉我走,那不是更让他们看笑话?” “你真是!”云景无奈,他怎么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面还有这么多想法。 而另一边,唐世忱在看不到他们兄妹二人的时候才放开了捂着赵幼悟嘴巴的手。 “唐世忱,你真是个懦夫。”赵幼悟盯着他,眼神灼灼,“你喜欢她却又不敢说,实在是窝囊。” 难怪当初她爹说要和唐家联姻时,他一下就答应了,弄了半天是心里有人,想娶个妻子掩人耳目,就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他心里有曾经的弟妹? “无论你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你是我妻子的事实。”唐世忱看了她一眼,“说到底,你还应该感谢我才是,如果不是我娶了你,你现在可是将死之人了。” 女子出嫁从夫,如今她已经是唐赵氏,也就是他唐家的人了,赵家出事,也就与她无关了。 “我心里自然是很感激你的。”赵幼悟假模假样的,“只是你别忘了,今日我与你来这重华寺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爹娘一时心急而已。”唐世忱的心早就已经飞到了云迢那里,“到时候随意找个理由敷衍一二即可。” 也不知道他爹娘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催着他们孕育小孩子,还说什么重华寺求子也极其灵验,让他们二人一起来求子。 …… “好累啊!”云迢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你身体太差了,需要多多运动。”云景笑她,“才走了这么几步就受不了了。” “是,你领兵打仗,这些对你肯定是小菜一碟!”云迢阴阳怪气道,“如果你是女子,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他是武将,当初攻打北狄时怕是日行百里,她怎么和他比? 云景喝了口茶:“这也就是爹娘他们觉得你柔弱,生怕旁人欺负了你,说到底还是他们没见过你这副模样。” “那又怎样?爹娘他们宠我,没办法的事。”云迢睨他一眼,很是不屑,“只是为什么是你回来?不是爹娘回来?” 她真的有点想爹娘了。 第172章 未命名草稿 进入三月之后,长公主府的花也都次第开放。 “文竹,我们去外面转一转吧?” 云迢实在是闲不下来,更何况三月天四处生机勃勃,见的多了,自己心情也会好很多。 “小姐,我还要打扫屋子呢!”文竹手下动作不停,虽然云迢房里丫头不少,可是打扫屋子她一直都是亲力亲为,只因为云迢房间里的贵重物品太多了,她怕她们毛手毛脚的给弄坏了。“要不然就让槐夏或者琥珀陪您一起,可好?” “你不讨厌琥珀了?”云迢揶揄。 当初她带琥珀回来时,文竹那个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般,这才不到一个月,她就改变了对琥珀的看法? “奴婢并不是讨厌琥珀。”当初云迢带琥珀回来,她只是有些吃醋,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更没有讨厌琥珀。 在一日日的相处中,文竹发现琥珀其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就更不会讨厌她了。 更何况琥珀比她年纪小一些,她总是会不自觉的将琥珀当妹妹照顾。 “那好,我带着槐夏出去,你整理好房间了,就教一教琥珀规矩。” 府里的规矩很多,虽然琥珀之前是在她伯父那里当差,可长公主府与普通大户人家总归是不一样的,她还是需要再学学。 “奴婢知道了。”文竹头也不抬。 …… “傅大哥在家?”云迢本以为傅裕宁不在,才放心大胆的来找宋知栩,但是没想到一进傅府就与他撞个正着。 “来找栩栩的?”傅裕宁看了她一眼,“她在歆歆的房间逗歆歆玩呢,你进去找她吧。” 云迢应了声好,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傅裕宁一直是温和的模样,她却很害怕他。 来到房间门口,云迢让婢女通传,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她直接进门也不太好。 须臾,房门打开,婢女请她进去。 一进去便有人进来添茶。 宋知栩怀里抱着孩子,看到她笑了一下:“坐吧!” “姐姐今日有空吗?我想约姐姐一起去踏青。” “当然有空了。”宋知栩抿唇笑,“你且等我一会儿,我让夫君照看孩子。” “傅大哥今日休沐吗?” “陛下给了他三日假期。”宋知栩喝了一口茶水,“听说是因为他查出了好几个贪官,功劳卓着,这才让他在家里多休息几日。” 云迢点了点头。 说起顾今朝,她那日出宫之后就没进宫了,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再去找顾今朝。 她深知不能反复提起一件事,不然肯定会适得其反。 万一惹怒了顾今朝,将秋后问斩改成即刻问斩,那可不就是她的过错了? …… “此处山清水秀,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二人来到一处小山坡,席地而坐。让婢女将带来的吃食放在一旁。 “若是在此地举办裙幄宴,那不是格外赏心悦目吗?” “你忘了吗?那一年举办裙幄宴便是在此处。”宋知栩望向远处。 宋知栩这么一说,云迢就想起来了,那次是她初次与赵令仪见面。 那时候她还是刚从寺庙下山来,那一次她还帮赵令仪解围…… 宋知栩的话打乱了她的思绪。 “那次赵家参加裙幄宴的两个姑娘,如今确是截然不同的命运。” 宋知栩有些感慨,一个如今是缙云伯府的大少夫人,风光无限;一个如今被软禁在赵府,一言一行都被圣上暗中监视,无法脱身。 “你不是和赵令仪关系不错吗?可有想法子去看她?” 云迢摇了摇头,她不是很想让宋知栩知道太多。 那一日她入宫求顾今朝的事情被压了下来,问起来都说是她自己去请安的。 “我虽与她交好,终究是不能越过皇权。”云迢让槐夏倒了杯茶:“就算我想救她,也不敢付诸行动。” “那就好。”宋知栩放下心,“我就怕你会去求圣上网开一面。” 她虽是妇道人家,却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开口求情。 云迢干笑两声,转移了话题。 …… “去哪儿了?” 云迢进府,在前厅遇上了云景。 “我和栩姐姐一起去踏青了。”她们确实是去踏青了,这并不是一派胡言。 “你今日为何没带文竹?” 文竹是懂一些拳脚功夫的,虽然在京城没人不认识云迢,可是带着文竹说到底还是保险些。 “文竹要收拾我的房间 ”云迢边说边往前走,“更何况她还要教琥珀礼仪,没有时间。” “那我再找一个这样的侍卫给你,让你能够安全一些。” 不管怎么样,云迢永远放在第一位。 第173章 落花无意,流水无情 云迢没有拒绝。 这也是家人关心她的一种表现形式,如果她不接受,岂不是会伤了他的心? “今日上完早朝,舅父将我留下来了。” 云景此话一出,云迢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抖,她就怕是因为她前些日子求情一事,顾今朝迁怒于云景。 “不要担心。”云景安抚她,“并不是因为那件事,只是舅父说我年纪也不小了,要给我赐婚。” 说起这个云景就头疼,爹娘让他成家,他还能用想要先立业再成家来搪塞过去,可是顾今朝这么说,他根本反抗不了。 “舅父指的是哪家的姑娘?” 云迢来了兴致,爹娘与她其实都很着急他的婚事,只是云景自己不提,他们也不能太直白的说。 更有甚者,说他恐怕是断袖,等云景成亲,这个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陈家的外孙女。” 京城陈家有不少人,但是能让顾今朝赐婚的,也就只有那一家了。 此时,杨家。 “有些人啊,就是走了运。”某一位姨娘的话里明里暗里都带着讽刺,“同是庶女,凭什么我的女儿就只能做商妇?” “周姨娘,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杨徽瑜一点都没惯着她,“说来说去,还不是怪姐姐没有一个厉害的外祖?” 周姨娘本是风尘女,听说是被人拐骗入馆,被杨老爷看中,给她赎了身,做了四姨太。 她自幼在风尘场所长大,自己本就没有读过什么书,对女儿的教导永远都是让她嫁个好人家。 此话其实也不错,可是谁让她背后没有助力,她的女儿做商妇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而杨徽瑜不同,她的姨娘本是陈家的女儿,而陈老太爷教过顾今朝武艺,顾今朝对陈家也比较关注。 她的姨娘偏生爱上了杨老爷,甚至不惜做妾,陈老太爷没办法,只能同意了。 周姨娘听到她这话,哑了火,她这话虽然难听,可是却是实话。 周姨娘拂袖而去。 恰好与进门的陈姨娘擦肩而过。 陈姨娘偏头看了她一眼,实在是搞不懂,分明她每次都在杨徽瑜这里讨不着好,为什么非要来找不痛快? 杨徽瑜看到陈姨娘,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母亲,您怎么来了?” “此处无人,你想怎么唤我都可以,但是有人在时,你只能叫我姨娘,明白了吗?”陈姨娘很是谨慎。 当初她嫁进来之前,所有人都说夫人是个好相处的,可是实际上呢? “我知道的。”杨徽瑜拉着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我是不是应该拿些东西去感谢外祖父和舅父他们?” 若不是因为他们,自己哪里有这么好的归宿。 听说长公主一家都是好相与的,那她也就不愁了。 嫁给谁不是嫁呢?大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已经不奢求了。 “那是自然。”陈姨娘说,“明日你便启程去京城。” 她们在的地方离京城不过七八日脚程,也不算是很远。 …… “小姐,您冒着雨出来做什么?”文竹替她撑着伞,时不时抹一把脸上的雨水。 “我突然想去吃万春楼的佛跳墙了。”云迢现在有点后悔没有坐车出来了。 “小姐,您看!”文竹惊呼一声,同时伸出手。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云迢嗔怪,朝着她指的地方看去。 居然是云景?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姑娘。 云迢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听他们说话。 “多谢公子,我出来的急,忘记带伞了。”杨徽瑜躬身,“不知公子家住何处?小女子改日去府上还伞。” “不过是一把伞罢了,你拿着也就是了。”云景摆摆手,不是很在意。 杨徽瑜再次道谢过后才离开。 她前脚走,后脚云景就开口了,语气无奈:“快出来吧!我刚才就发现你了。” “我就知道瞒不住你。”云迢嘿嘿一笑,“这姑娘长的还算不错,性子好像也不错。” “你不会是想替我说媒吧?”云景咳嗽一声,“虽然舅父如今还不曾颁下圣旨,可是此时八九不离十了,你可别害人家姑娘。” “那又怎样?先娶妻后纳妾不就可以了?”当今时代三妻四妾的人还少吗? “你可别出馊主意了!”云景率先抬脚往前走,“你出门是准备去干什么?” “我想去万春楼吃佛跳墙。” “那好。”云景说,“我们一起吧!” 他原本想先回府沐浴的,将伞给了人家,他身上都被淋湿了。 “那你付钱。”云迢也没拒绝。 吃饭么,一个人吃确实是有点孤单,更何况她原本就是打算自己吃完之后给云景带一份的。 “我付!”云景无奈极了,有他在,他难道会让她这个做妹妹的付账么? 第174章 借口 关于赐婚一事,顾今朝不仅和云景通了气,还派人去荥南县告诉了云谏夫妇,这不,二人接到消息,就和传消息的人一起回京了。 与此同时,还带了不少荥南特产,准备送一些去陈家。 …… “爹,娘,你们可算回来了。” 云迢正准备出门,开门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爹娘,心里十分激动。 “你这是准备去哪儿?”顾径微一边指挥下人搬东西,一边问她。 云迢听到她问,有些不好意思:“出去买些金丝银线,准备绣一个荷包。” “又是送给唐少珩那家伙的是吧?” 自己女儿的心思,她哪里不知道?云迢虽懂女红,可一应事物皆有人准备,根本用不着她动手。 顾径微此话一出,云迢悄然红了耳尖。 只是她还没说话,云谏就已经跳脚。 “还和那家伙一起?”云谏的眉头蹙着,无不彰显着他的极度不满,“这小子油嘴滑舌的,你快和他断了!” 云迢拉了拉顾径微的袖子。 顾径微轻咳一声:“进去说吧。” 在此处说这些事成何体统? 只是不巧,唐少珩策马而来。 他原本是知道云迢打算买金丝银线给自己做荷包,特意过来,打算陪她一起去的,只是没想到会碰到回府的云谏夫妇。 “殿下,你带姝儿先进去。”云谏看到唐少珩,气不打一处来,“我和唐小将军说几句话。” 云迢想要说些什么,顾径微朝她摇了摇头。 此时云谏正在气头上,若是她开口了,恐怕云谏会更生气。 云迢无法,只能跟着顾径微进府。 “姝儿,你哥哥呢?”顾径微去后院看了自己种的花,见长势喜人,心里也高兴。 “他去上朝了,还不曾回来,兴许是被舅父或者表哥留在宫里了吧?”云迢猜测着。 此时离下朝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若他没被留下来的话,此时早应该回来了。 顾径微点了点头:“你伯父又让我们带回来了不少荥南县特产,我稍后让人送些去陈府,你也挑一些给知栩那丫头送过去。” 云迢应了声好,后知后觉发现顾径微提起陈府:“是舅父说要给哥哥赐婚的那个陈府吗?” 顾径微寻了个地方坐下:“正是,听说陈家的外孙女也入京了,不管怎么样,我们总归要表示一下。” 说到底也只是一些特产,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给一些也无妨。 他们已经不需要用婚姻来维系自己的地位,故而不管云景娶一个什么样的姑娘都可以。 只要身家清白,别是烟花柳巷出来的人就可以了。 更何况圣上赐婚,这是多大的荣耀? 也不知这陈家的外孙女是个什么样的人。云迢喃喃。 …… 云迢送东西来傅府时,宋知栩正与那几个妯娌在说话儿。 她撑着头,昏昏欲睡,看到云迢眼睛都亮了。 “长公主殿下让你送东西过来?”听云迢说完,宋知栩只觉得受宠若惊,“没想到长公主殿下还会记挂着我。” 而那些妯娌,也是一脸的羡慕,这可是长公主殿下让送过来的东西啊。早知道她们也和云迢好好相处了。 “你我是好友,我娘哪里会不记挂你呢?” 云迢看到这么多人都在,也就没有多留,说了声告辞就离开了。 出了傅府,云迢心血来潮想去陈家看看。 她与陈家的女子并没有多大的交情,此次只是想去看看她未来的嫂嫂究竟是什么样子。 “小姐,这不太好吧?”琥珀有些犹豫。 琥珀跟着文竹学规矩已经卓有成效,云迢已经能够放心的把她带出来了。 “我只是去看看,并没有别的意思。” 说到底云迢才是主子,她想去,琥珀一个做丫头的,又怎么可能拦得住。 云迢甚少踏足陈府,因而陈府门口的阍人看到她惊讶极了:“郡主,您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禀告老爷。” 他口中的老爷,正是当今陈家家主,承袭了陈老太爷卫国公的爵位。其长子之前跟随顾淮琛去治理时疫,也立了功。 不久之后,卫国公走了出来,弓着身子请云迢进门。 “卫国公多礼了。”云迢笑着跟着他进门,“我是过来找陈小姐的,不知陈小姐可在府里?” 虽然云迢这么说,可是卫国公心里清楚,分明是来看杨徽瑜的。 只是云迢不说,他也就当不知道:“她和她表姐一起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卫国公此话不假,她们二人确实是一起出去了。 第175章 心情好 “那可真是不巧了。”云迢叹息一声,她还想看看未来的嫂嫂是什么模样呢! 看来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见一见咯! 走到正厅,卫国公让云迢上座,同时又让婢女去准备杏仁酪给云迢饮用。 “方才长公主殿下差人送了荥南县的特产过来,还请郡主替我们向殿下表示谢意。”卫国公拱手,神情激动,“等过些日子我有时间了,也会带着家眷亲自上门道谢。” “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左不过我们也要成为一家人了。”恰好婢女送了杏仁酪和茶水过来,云迢轻轻饮了一口甜酪,“不知道老太爷身体是否仍旧康健?” 陈老太爷已经七十有三了,这是十分稀奇的事情。 “多谢郡主挂怀,家父身体仍旧硬朗。”眼看着就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卫国公开口留她在府里用午膳。 云迢婉拒了。 顾径微并没有允许她来卫国公府,她可是偷偷来的,若是在此处用了午膳,被顾径微知道了,怕是会生气。 她不想让顾径微生气。 既然云迢都这么说了,卫国公自然也不好再挽留,只能随她去了,想着日后再留她在家里用膳。 云迢出府时,与进门的杨徽瑜擦肩而过。云迢瞥了一眼,只觉得眼熟,没有多想。 …… 云迢回到府邸后,心中仍然有些不安和忐忑。她担心自己私自前往卫国公府的行为会惹得顾径微生气,但当她左右观察时,发现顾径微并未表现出生气的迹象。 于是,她暗自思忖着,兴许顾径微并不知晓她去过卫国公府呢? 然而,云迢的这些小动作岂能逃过顾径微敏锐的目光? 她也知道云迢在担心什么。 尽管如此,顾径微依旧保持镇定自若地喝茶,并没有多说什么。 终于,云迢鼓起勇气试图开口:“娘,现在哥哥即将成婚,那么我和……”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虽然圣旨还没下,但是这事情是板上钉钉了。 顾径微转头凝视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你难道想嫁给唐少珩吗?”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否定意味。 顾径微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为何他们突然间就和好如初了呢?分明云迢之前拒绝的那么明显。 说不定是唐少珩使用了某种手段迷惑了自己的女儿,使得云迢改变心意。甚至有可能动用了邪术。 想到这里,顾径微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绝对不行!” 她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明日起,京城显贵人家邀请的所有的宴会通通都由你去。”顾径微想,虽然大都是男女分席,可是万一呢? 万一有哪个男子比唐少珩更入云迢的心……那不就是皆大欢喜了? 云迢有些失落,哦了一声:“那我就先回房去了。” 眼看着云迢走了几步,顾径微说:“以后去卫国公府就大大方方过去,别畏畏缩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爹委屈你了。” 云迢脚步一顿,顾径微果然是知道的,可是分明她掩饰的那么好,她难道有通天之术么? 回房路上,云迢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是那天云景搭救的女子,思绪一转,想到了出卫国公府门时遇见的那个女子。 二人面容相似,说不定是同一个人呢? 想到这里,云迢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云景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脸色。 “小姐,您怎么突然笑起来了?”文竹看着她,“是否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呢?” 云迢连忙掩住嘴唇,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笑意。 她摇了摇头,回答道:“无事,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罢了。走吧,我们回房去。” 说着,她加快了脚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心中依然充满了对这个意外发现的期待和兴奋。 她真的很想知道云景会是什么表情。 她回房没多久,顾径微就让人唤她一起去用午膳。 虽然只有她母女二人在府里,可是菜色还是一如既往,满满的一桌子。 “爹爹去哪儿了?”没看到云谏的人,云迢觉得很奇怪。 “当初和他同过窗的人过来找他,让他一起去参加诗会。” 云迢了然的点头,云谏其实从没放下过,他也很想念当初在官场时候的事情吧? 若是顾今朝让他进朝堂,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做。 云迢不禁想起,顾今朝先前说要改了这条规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能够实施起来。 她还记得之前顾今朝派云谏去别处查看,说不定很快了。 第176章 双喜临门1 转眼间已经到了六月,眼看着云迢的生辰就要到了。顾径微吩咐众人要好好操办,帖子更是早就已经发出去了。 如今旁的事情都有人操办有人监督,她也只能常常去后花园看看,希望那些花儿都能长势喜人些,过几日放在宴会上。 这一日,顾径微如往常一般在后花园。 管家一路小跑到顾径微跟前:“殿下,圣上派来的内侍已经进来了。” 顾径微闻言,放下手中的剪刀:“那还不快过去!” 顾今朝前几日就通过气,说今儿个会派内侍来府上宣旨。只是她没想过会这么早过来。 与此同时,顾径微让管家去准备银子,这点礼数还是要有的。 等她去到正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了。 内侍对着她屈膝,随后便开始宣读圣旨。 流程走完,内侍走到云迢身旁,小声说道:“郡主,还有一道圣旨,陛下说作为您的生辰礼之一。” “是何圣旨?”云迢很好奇,顾今朝不是爱卖关子的人,今日为何? “陛下说让您不必多问,明儿个就知道了。” 次日一早,云景云迢二人带着顾径微连夜准备的礼,去了卫国公府。 “哥,可见过那小姐了?”云迢实在是好奇,如果他们还没见过面,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曾。”云景看着一手之外的云迢,见她表情奇怪,追问道:“你为何是这种表情?” 云迢笑着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到了卫国公府,卫国公和夫人都在府上。 “不知郡主和大人来访,有失远迎。”卫国公站起身来。 看着他们身后跟着的家丁以及他们抬着的东西,有些感动,他还以为顾径微只会派下人过来,倒是没想到云景也过来了。 “无碍。”云景摆了摆手,“我与姝儿是晚辈,若是让您出去迎接,岂不是惹人笑话?” 云迢也跟着附和,同时又说:“国公爷,夫人,我哥哥还不曾和表小姐见过面呢!是否让他们见上一见?” 卫国公深以为然的点头:“那就请大人去花园,那丫头应该在那里。”卫国公笑的牙不见眼。 “不知陈小姐可也在家?” “在的。”卫国公夫人开了口,“臣妇带郡主过去找她。” 毕竟云迢问起了自己的女儿,她自然要上心一些。 云景跟着家丁走了,云迢跟着卫国公夫人走了,卫国公忙让管家吩咐下去,让他们将今日的午膳准备丰盛一点。 …… “郡主,这便是小女的房间了。”卫国公夫人引着云迢到了一处僻静雅致的院落,“我就不和郡主一起进去了,若是郡主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外面的下人们。” 卫国公夫人走后,云迢敲了敲门。 房里的丫鬟过来开的门,彼时陈清禾正在屋内作画。 听到下人禀告说云迢来访,她还不信。只因为她和云迢并无什么交情,宴会时她与云迢说的话也寥寥无几。 当真的看到云迢时,陈清禾不可谓不惊讶,她自画布前起身:“清禾不知郡主前来,怠慢了郡主。” 陈清禾语气柔柔的,倒是与旁的人不同,而且她这个声音听起来便是自然的声音。 陈清禾又让婢女去沏茶,自己则是让云迢快些坐下。 云迢看了一眼陈清禾画的画,虽还没画完,却也看得出来画师技艺高超:“陈小姐画技超凡,让我好生羡慕。” “哪里哪里?”陈清禾弯了弯唇,眼里的喜悦都快要抑制不住了,“郡主谬赞了。” 第177章 双喜临门2 “哪里哪里?”陈清禾弯了弯唇,眼里的喜悦都快要抑制不住了,“郡主谬赞了。” “既然有才,那我夸赞你是应该的。”云迢见她这么说,也是忍俊不禁,陈清禾这个性子她还挺喜欢的,看来以后可以多和其他世家贵女交流,否则会错过这样有趣的人儿。 “还有几日就到我的生辰了,今日来得急,不曾给小姐带帖子过来,明儿个我再让婢女送过来。”原本她的生辰只邀请了关系亲近的一些人,今日见了陈清禾,觉得也应该邀请她。 一则,她性子有趣,二则,她与杨徽瑜是表姐妹。 “我何德何能能够参加郡主的生辰宴?”陈清禾觉得受宠若惊。 她家里虽然地位尚可,可是长公主府的宴会她只参加过寥寥几次,今次云迢开了这个口,她如何不惊讶? “我皆是定会前往。” 既然云迢都开了口,她又怎么可能会推辞呢?那不是拂了云迢的面子? 午膳时,卫国公留云景兄妹二人用膳,二人推辞不得,遂应之。 卫国公赔着笑:“郡主,大人,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国公爷准备的这些已经很丰盛了。”云迢夹了一些三皮丝放在面前的碗碟中。 云景异常的沉默,虽然他本就不是欢脱的性子,可这般在旁人府中用膳时一言不发,还是头一遭。 云迢知道,他大抵是一时接受不了,也就没管他,只是和卫国公他们道歉。 …… 兄妹二人出了府,云迢问起他与杨徽瑜说过什么。 云景如实相告,唯独隐瞒了他们二人刚见到彼此时的表情。 “你们就都不惊讶?”云迢听完,有些不敢相信。 “什么意……你知道她的身份?”云景在她的话中抓到了重点,忙追问。 见此,云迢也是诚实的点头:“我除了不知道她的名字以外,其他的确实都知道。” “既然知道,你为何不告诉我?”云景有些生气,害他都失态了。 “我忘了。”云迢想摸摸自己的耳朵,却又怕他看出端倪,只能改为捏了捏自己手中的帕子。 她才不会告诉云景,是因为自己想看他的笑话呢! “圣上英明,我儿可以归家了!” 路上,偶然听到有人和身边的人说了这样一句话,云迢眉心微跳,拦住了那人:“大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姑娘,您有所不知。”那人将事情娓娓道来,最后,他说:“告示贴在前面,你可以自己去看。” 那人说完便走了,独留云迢暗自失神。 “去前面看看吧!”云景发现她神情不太对,忙说。 云迢走到布告处,眼眶微微湿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其他犯人皆是减去刑罚,至于如赵家那般的死刑犯,主谋及其妻儿依旧是死刑,兄弟姐妹与旁支皆无罪释放,凡年过六十者亦然。只是随时随地会有人去家里查看,以免再犯此错。 “哥,你先回去吧!”云迢忍不住弯唇,“我去赵府一趟。” 云景也看了告示,自然知道她这般喜悦是为什么,故而并没有阻拦:“去吧,早些回府就好。” 云迢拉着文竹一起去了赵府。 赵清喻夫妻两人及其子女已经被官兵押走了,因着之前的事情,府里的下人跑了大半,显得赵府空空如也。 云迢去了赵令仪的房间。 “郡主怎么来了?”赵令仪说着就跪了下来,重重地给她磕了一个头“我知道是郡主搭救我,才让我能够继续活下去,日后郡主有事请尽管吩咐,令仪一定万死不辞。” “主要还是我舅父,否则我说破了天也没有办法。”云迢将她扶了起来,又看到一旁的衣裳,“这是准备出远门吗?” “圣上让我们早些搬出去,家产尽数充公。”赵令仪对此没有太大的感觉,在她看来,能活着就是好事。 二人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进来的婢女打断了。 “小姐,不好了,老夫人她去了。”丫鬟哽咽着。 赵令仪拿在手中的茶盏碎了一地:“你说什么?我母亲的身体分明那么硬朗。怎么可能会突然去世?” 圣上赦免他们尚不足半个时辰,老夫人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老夫人说她要早些下去,给老爷探探路。” 云迢沉默,赵令仪亦然。 “去准备棺木,通知其他人。” 太突然了,赵令仪的眼眶蓦地红了,她先前一直跟着老夫人,对她的感情及深厚,如今她溘然长逝,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她还想着找一个不大不小的宅子,和母亲一起好好过日子呢。 “节哀。”云迢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 赵令仪想说些什么,可是开口还是哽咽。 第178章 其实我们早就见过 顾今朝听说赵老夫人去世,派内侍前来慰问。 众人只道是顾今朝温良,罪臣之母过世,竟还特意派人来。 “劳烦公公回去后帮我向圣上道谢,多谢他还愿意给我母亲一个体面。”虽然捉襟见肘,可是赵令仪仍让留下来的婢女拿了银子来。 …… 赵老夫人下葬后,赵令仪来到了长公主府,让门口的阍人帮她去通传。 而在房间的云迢听到赵令仪找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就出门了。 看到赵令仪,云迢也没让她进门,她知道人有重孝在身,不可进旁人家中。 “怎得今儿个来了?”云迢总觉得赵令仪怪怪的,但是也说不出来究竟哪里奇怪。 赵令仪将手中的锦盒递给她:“我无法来参加你的生辰礼,只能提前准备了礼物送来。” 赵老夫人过世那日,云迢去找她,除了恭喜她以外,便是为了给她递帖子。 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是否还有旁的事情?”云迢让槐夏接过锦盒。 “是。”赵令仪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点头,“如今京城已经没了我的亲人,我准备去其他地方看看。” “那我呢?”云迢有些伤感,“我虽不是你的亲人,却也是你的朋友,你舍得我吗?” “我会常常回来看你的。”赵令仪耸了耸鼻子,有些想流泪,“我也会经常寄一些东西过来。” 云迢知道自己无法干涉她的决定:“那……愿你一路顺风。” 看着赵令仪渐行渐远的背影,云迢抿了抿唇,直到看不到她的影子才重新回房。 …… 到了云迢生辰这天,来的人不多,可是礼却不少。 毕竟是郡主过生辰,她们选礼物自然不能太寒酸。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云迢穿着一身紫色绫罗,矜贵雅致,身姿轻盈,长发由文竹的一双巧手挽成垂髻,头上戴着赵令仪送的流苏发簪。手臂上戴着玉环。 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十分悦耳。 宋知栩看到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对傅歆说:“歆歆,去夸夸姨姨。” 其实按道理来说,傅歆根本不能叫云迢姨姨,可是她与云迢关系好,云迢默认了这样的称呼。 傅歆迈着小腿去了。 傅歆用自己稚嫩的声音夸着云迢,云迢心花怒放,抱起她亲了一口。 其他夫人小姐看到这一幕,心里都有些嫉妒,无论如何,她们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被云迢抱在怀里,更遑论被她亲吻了。 “是你娘亲教你的吧?”云迢抵着她的鼻子,声音软软的。 她朝着宋知栩走去:“姐姐为何只让歆歆夸我,自己却不夸?” “歆歆说了,就相当于我说了。” 宋知栩想要接过她怀中的傅歆,却被傅歆躲了过去。 她佯装生气:“姨姨还有事情要做,你别缠着姨姨。” 听到宋知栩这么说,傅歆朝她伸出了手。 云迢失笑:“那你们自己坐一会儿,我去招待其他宾客。” 云迢朝着门口走去,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看到了陈清禾和杨徽瑜。 “你们来了?快些请进。” 陈清禾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先前本来说过要早些过来的,可惜今儿个起晚了。” 有想知道云迢为何出来迎接的人看到陈清禾之后都了然。 她们虽然不知道杨徽瑜是谁,可是她们都认识陈清禾,也知道云景将要娶陈老太爷的外孙女,也就知道陈清禾旁边的是云景未来的妻子了。 云迢陪着陈清禾她们说话:“说起来,杨姑娘,其实我们早就见过。我指的是在卫国公府见面之前。” 现在的杨徽瑜毕竟还不是云景的妻子,她也就不能叫她嫂嫂。 杨徽瑜惊讶:“先前见过面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云迢的模样姣好,若是她们真的见过,她不可能记不住的。 可是云迢这么说了,她却没有丝毫印象,实在是奇怪。 “兴许是因为姑娘忘了吧。”云迢递给她们一人一杯茶水。 …… 宴会结束,顾径微与云迢一起在花园小憩,实在是太累了。 “殿下,唐将军送东西过来了。” 云迢听到婢女这句话,眼睛都亮了,他今儿个没来,她还以为他是忘了她的生辰呢!她难过了好一会儿。 “他人呢?”顾径微问。 “唐将军说知道殿下与驸马不愿意见到他,所以放下礼物就离开了。” 顾径微看了云迢一眼:“你自己收好吧。” 若是旁的,她可以直接让婢女丢出去,可这是他送的生辰礼,还是得让云迢自己决定。 云迢将锦盒接过,珍而重之的放在怀里。 第179章 他就是个没有担当没有风度的人 “哥,爹爹是不是不在家?” 云迢约了唐少珩,又怕云谏在家,只能先去问云景。 “不在,怎么了?”云景转过身,“又要和那小子一起出去是吧?” 云景哪里不知道云迢的想法,更何况她今日戴上了唐少珩送她的发簪。 云迢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爹不在,好像是和楚叔叔一起出去了。” 云景口中的楚叔叔是云谏的好友,这次他回京述职,顾今朝允他在京城多留几日,他就来了长公主府。 云迢闻言笑开:“那我就先出去啦!” 他们约在茶肆见面,这样热的天气,也只有在茶肆饮茶凉快些了。 “你来了?”唐少珩看到云迢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很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他与云迢相邀,都是如果云迢一刻钟之内不来,他便回去。 今日差点就一刻钟了,唐少珩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她居然来了。 云迢笑眼弯弯:“我来晚了,你怎么不先进去?” 唐少珩见她头上簪着云雷纹鎏金琉璃步摇,眼中笑意更甚,闻其言:“我怕你来了看不到我会哭鼻子。” 唐少珩和她一起进去,时不时伸出自己的手臂保护着她,以免她被过路人给碰到。 “可惜我没办法得到驸马和长公主殿下的认可。”先前在云谏生日之前,他特意寻了一幅大家的画作去送给云谏,没想到云谏让人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 “要不我们算了吧。” 这是唐少珩第一次提出说要分开,云迢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开吧。”唐少珩忍着心头的酸涩又说了一遍,“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长公主殿下和驸马明显是不愿意他们在一起,不论他做什么都得不到他们的认可,那还不如就放了她,免得她左右为难。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云迢有些生气,眼眶都红了。 “我……”唐少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边两人的交谈不算愉快。 而离他们不远处,云谏与友人也在此处饮茶。 “子骞,你看看,那个姑娘是不是姝儿?”友人指了指云迢那边。 云谏望了过去,看到云迢和唐少珩在一起脸色都沉了不少。 “他对面的男子是谁?姝儿未来的夫婿吗?”友人几年没回京,和云谏通信也极少提及家人,故而并不知道云迢和唐少珩的事情,“看模样,好像还算标致。” “他不是!”云谏犹如一只炸毛了的猫一般,“他就是个没有担当没有风度的人。” “你对他好像很不满?”友人极少见他生气,今日一见,觉得很是稀奇,“可是我看姝儿好像很喜欢。” “她喜欢也没用。”云谏囫囵饮下杯中茶水,随手又斟了一杯茶,向友人说起他们之间的事情。 友人听完,收起了脸上的满意之色。虽然唐少珩对大周有功,可是在他这里,唐少珩惹的云迢不高兴,便不好了。 “我们过去看看?”友人提议。 云谏没有拒绝,友人先过去了。 云迢看到友人,心头一凛,云谏肯定也在附近! 云迢唯唯诺诺的:“楚叔叔,真巧啊。” 唐少珩也向他打招呼,友人只是嗯了一声,就继续和云迢说话了:“我与你爹也在茶肆小坐,没想到会遇上你,你介绍一下身边这位公子?我还不曾见过他。” 云迢有一种绝望感,云谏果然也在,她本想趁着云谏不在家,偷偷和唐少珩幽会,没想到……分明京城这么多茶肆,怎么还能遇上? 唐少珩主动开口向他介绍自己。 友人点了点头:“倒是事业有成,不知道有没有妻室?若是没有,定州有许多美人,我下次给你介绍。” “叔叔,他是我的情郎。” 好巧不巧,这句话被后来的云谏听到了:“情郎?他这种人活该孤独终老才是。” “爹,您不能这么说他。” 云谏看她这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样,蹙眉:“你快回府去!我回去再和你算账。” 没办法,云迢只能回去了,云迢一步三回头,唐少珩朝她笑了笑,她才放下心来。 …… “小姐,您别担心。”文竹跟了云迢好久,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驸马不会欺负唐将军的。” “等你也有了心上人就懂了。”云迢如是说。 云迢这么说,让文竹想起了那个肌肤黝黑的男子,他说过要为她脱籍,娶她做正房,可是她拒绝了。 她不想让别人笑话他有一个曾经做婢女的妻子。 可是他仍旧对她穷追不舍,她的心根本硬不起来。 第180章 那又有何妨? 云迢看着文竹的脸色有些古怪,心中不禁一动,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于是开口问道:“你莫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文竹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先是看了看天空,然后又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店铺,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答云迢的问题。 云迢见状,心急如焚,连忙伸手将文竹的身子掰过来,追问道:“你可急死我了,你倒是快说呀!” 她心想,如果文竹真的有了心上人,那她并不介意成人之美。毕竟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无比,她希望文竹能够幸福快乐。 这时,文竹的手不自然地垂着,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 她轻声说道:“这里人太多了,回去再说吧,可以吗?” 听到这话,云迢二话不说,拉起文竹就往回走。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回到府邸后,云迢直接带着文竹进了房间,并让所有人都离开,显然是想要和文竹单独谈谈。 说到底这种事情也不方便被别人听到。若是被人听到了乱嚼舌根,实在是有辱斯文。 文竹将他与男子之间的事情娓娓道来,只是隐去了男子想要娶她的那部分。 “你说他是唐少珩麾下的将士?”云迢眼睛一亮,如果真是这样,那还不好办吗?她亲自,或者是让唐少珩去和他说。 那样,就算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你想嫁给他吗?如果想,我亲自去提。” 她心想,如果由她出面提亲,那个男人应该不会不同意吧。更何况他们两人之间是有感情的。 文竹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身为她的主子,自然要替她好好谋划一下。 然而,文竹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哀求:“小姐,请您不要去找他。” 云迢柳眉竖起,问道:“为什么?” 文竹低下头,轻声说道:“他曾经说过要娶我,但被我拒绝了……” 云迢静静地看着她,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文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他现在已经是副将了,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婢女。我不想让别人以后嘲笑他,说他的妻子曾经是个婢女……” 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低微,与他根本不相配。能够听到他亲口说出那句话,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又有何妨?” 云迢眉头拧着,原来这就是文竹的心结所在。她必须想个好办法来解开这个结。 …… 云哲一家从荥南县来到京城,彼时府中唯有云迢一人在。 顾径微和云谏去和老友相聚了,云景也和顾淮琛他们约着去野外垂钓了。 “伯父伯母,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阍人通报,云迢走出门去,云哲正指挥着下人们搬东西。 “我们过来看看你们,顺道在京城玩两天。” “那感情好。”云迢迎着他们进去,又让人去打扫几间屋子出来。 姜穗宜将云迢拉到一边。 “嫂嫂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是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姜穗宜此言一出,云迢就悟出来了:“是赵夫人让嫂嫂带话吧?只是小事一桩,又何足挂齿?” 她并不是挟恩图报之人,故而并不在意。 “他们一家如今怎么样了?可还依旧?” 赵小公子那一支的赵家在荥南县身份也还算煊赫,只是不知道经此一事,他们一家的命运会是如何。 “一切依旧。” “那就好。”云迢点了点头,“我们不说这个了,快进去坐。” 云谏夫妇回家时,已是下午。 原本云迢是想派人去寻的,可是云哲说不用,她也就没坚持。 显然,云谏是有些不满的,他看了云迢一眼:“你伯父一家来了为何不派人去寻我们回来?” “是我不让她派人去的,你别怪她,要怪就怪我。”云哲站起身来,让云迢坐下。 “我没有这个意思。”云谏的气势弱了不少。 他自幼是被这个兄长带大的,爹娘没有时间管他,是云哲教他读书写字。 如果不是他,云谏怎么可能金榜题名? 这也是为什么云谏会格外尊敬这个兄长。 “没有这个意思最好。”云哲再度坐下,“我们这一次来,来的太过着急了一些,实在是因为有事需要当面同你说。” 云哲是个谨慎的人,且有些事情在信中也无法言明,唯有面对面才好说。 “那我们去书房说吧?” 二人到了书房,云谏见其脸色不太好看,抿了抿唇:“是否是家里出事了?” 云哲摇了摇头:“并不是,是关于荥南县知县的事情。” “知县?他怎么了?” 第181章 知县 “知县?他怎么了?” 云谏讶异,去了荥南县那么多次,也没听说过那个知县不讲理啊,反倒是经常听到那些百姓说他是一个为民谋利的好父母官。 “还记得你上次去荥南县时,我提起的那个少女失踪的案子吗?” 虽然他不是父母官,可是他在荥南县那么久,也是有些关系的。 故而虽然那些没了女儿的人家都有一个理由,但是他还是知道了其中内幕。 毕竟不可能那么短的时间她们都过世了,而且家里也不曾给她们办葬礼。 “莫不是与那位知县有关?” 云谏正襟危坐,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甚至还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云哲点了点头:“我想是如此,但是我暂时没有确切的证据。”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我明儿个去求见圣上,同他说一说。” 虽然不是确切的证据,可若是真的呢?晚一天就会有更多的少女遭殃。 是假的最好,顶多就是他被顾今朝责骂,可若是真的…… “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一定要记得。” 云谏让他安心去休息,自己则在想对策。他也想漏夜去求见,可是如今这雨有变大的趋势。更何况此事也还需要顾今朝定夺,急也急不来。 …… 次日一早,用膳时就没见到云谏的身影。 “爹呢?”云迢问。 “他卯时便起身去皇宫里了。”顾径微有些疑惑,为何他不晚些去,要这么早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和姝儿且安心。”云哲怕她们胡思乱想,“先用膳吧,说不定他很快就回来了。” 而另一边,顾今朝下朝听说云谏在等着,挑了挑眉,云谏可极少来皇宫,更不曾这么早来过。 “让他去宣室殿等着。”顾今朝吩咐内侍。 同时他在心里暗自琢磨,究竟云谏因何事来找。 到了宣室殿,二人相见。 顾今朝让守在一旁的宫女去沏茶,自己则和云谏搭话:“你过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云谏环视左右,说这事情事关重大,问顾今朝能否屏退左右。 顾今朝捏了捏额头,让他们下去了:“现在是否可以说了?” 云谏将昨日下午云哲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的说给顾今朝听。 顾今朝听完,粗黑的眉蹙着:“此事可当真?” 若是真的,怕是那知县背后有人撑腰,否则怎么敢干这样的买卖? 也不知道他背后之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云谏照旧如实相告,“只是我私心里觉得,不管是真是假,您都要派人去查查。” “我心里清楚。”就算云谏不说,顾今朝也会派人去查探虚实。 左不过现在京城安定,能够派大臣去查。 三日后,云迢与唐少珩偷偷见面,遇上了赶来找唐少珩的顾淮琛。 “表哥怎么突然出府了?”云迢昨日入宫时,顾淮琛忙得用膳的时间都没有,怎得今儿个居然有时间出府? “长瑾,我有事情要问你。”还没听到唐少珩回答,他就继续说,“你那个姓程的副将,最近可在京城?” “他昨儿个才回来,可是需要他去办什么事情吗?” “父皇不曾与我说过,只是让我问你一下。”顾淮琛最近休息时间很少,此时一闲下来就有些困倦,“父皇还说,让你去通知他,今日子时,父皇会去他那里与他商量事情。” 顾淮琛说到这里,瞌睡都醒了,顾今朝几时晚上去过大臣家里,是否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 唐少珩也想到了这一层,神色一凛:“我现在就去告诉他,麻烦你让人将姝儿送回去。” “那是自然。” 云迢还不太清楚状况,问“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在京城好好的就好了。”顾淮琛转过身,“走吧,该回去了。” 云迢点了点头,既然他们不想让她知道,她听话就是了。 二人回到府,遇上的第一个人是云景。 本来云迢是想径直回房间的,但是顾淮琛跟着进来了,她就不太好意思让给淮琛直接回去,再不济也得喝一口茶水才是。 无法,云迢开始到处找云景,云谏他们出去了,只有云景一人在府上。 最后,她在练功房里看到了挥汗如雨的云景。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云景的嘴巴惊讶的可以塞下一颗鸡蛋:“还有砚之,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恰好有事,才会出宫来。” 若是他自己知道也就告诉云景了,可惜他也不知道。 第182章 祈雨 转眼间就到了七月二十,天气热的受不了,又因为长时间不下雨,土地干裂,河水都有干涸之兆。 穆玉容整日在宫内的佛堂拜佛,希望老天垂怜,能够天降甘霖。 “甘露王菩萨*心善,定会怜悯众生。”穆玉容的贴身宫女在她回到凤仪宫时这么说。 “如今我每日清晨去佛堂求甘露王菩萨,圣上也在同众臣商议祈雨之法,希望各路神仙能够保佑。” 另一边顾今朝下朝之后,留了几个重臣在宣室殿议事。 “众大臣有何见解?”顾今朝疲惫极了。 原本六月十二日后没有再下雨,他本以为只是暂时没有甘露降下,怎料一直到了今日都不曾见有雨。 众大臣支支吾吾,却没有人敢开口。 “张卿,你觉得呢?” 顾今朝口中的张卿是今年科考的状元,他虽只是九品芝麻官,可是他殿试时的策论颇得顾今朝青睐,故而顾今朝破例让其过来参加。 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部分人敢怒不敢言,分明他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哪里能有什么高深的见解? 怕不是会让人笑掉大牙。 “微臣以为,可以设祭坛求雨,最好是让皇后娘娘与陛下一同站在祭坛上。”张状元胆战心惊的开口,他哪里想得到顾今朝会第一个问他? 只能将心中所想同他说了,也不知道顾今朝会不会觉得他幼稚。 “这怎么可以?”一位胡子花白的大臣站了出来,“设祭坛求雨岂不荒谬至极?” 在他看来,天算不如人算,还不如让那些百姓勤些挑水浇地。 “您年纪已经大了,不能接受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您不要开口闭口就是此法不行。”顾今朝睨着他,眼中淬满了寒冰,他本来想着他年纪大了,就当用俸禄养着他,可是他今日此举,实在是不妥。 “若是你们都没有其他法子,那就先试上一试,若有好的法子,可尽可能来与我说。” …… “小姐,处处怨声载道。” “我知道。”云迢的胳膊撑着下巴,一片忧愁之色。 如今天下旱情严重,更让人心烦的是,是有人说顾今朝管理不当,玉帝生气,故而不让人降雨;还有人说是因为穆玉容,才不愿意降雨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慕容檀让人散播的谣言,毕竟自那次没有让她抚养小公主之后,她便恨上了穆玉容。 也不知道穆玉容如今在宫中可还安好。 “我们进宫一趟。” 云迢和琥珀说了一声,让她告诉其他人,说走就走了。 穆玉容看到她,很是惊讶。 “姝儿怎么来了?”穆玉容转头吩咐宫女:“将昨日圣上赏赐的金瓜拿一个过来。” 周国京城并不适宜种金瓜,这些金瓜还是林州刺史派人送过来的。她也只分得了三个。 “舅母,金瓜是那样金贵,您自己留着即可。”顾今朝也给他们府里送了两个,他们也还没吃呢。 “不过是个瓜罢了,你无需推辞。”穆玉容摆摆手,“只是不知道你来找我是所为何事?” “如今天下大旱,宫外谣言四起。” “谣言?”穆玉容轻笑一声,“是说圣上治国无方,还是说我这个皇后影响了我大周的国运,此次大旱便是警示?” 穆玉容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在外面传谣,看来还是吃的教训不够多。 “您都知道?”云迢张大嘴,嘴里面都能够放下一枚甩果了。 “这也不是什么难猜的事情,你放心,我自有法子。” 穆玉容心情很不错,恰好宫女将金瓜呈上来了,她示意云迢快吃。 云迢吃着,她也一样,同时也在心里暗自想着对策,究竟怎样才能解决这件事情。 .可是想来想去,好像只有求神拜佛这一条出路。 云迢又陪了穆玉容好一会儿才离开皇宫。 而另一边,慕容檀知道穆玉容知道她在外散布谣言的事情,也不是很意外。 “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唤你进来。”慕容檀的宫殿中四处放着冰块。虽是七月,却像四五月一样凉爽。 她吃了一口刚切下来的金瓜。 如今她与皇后算得上是完完全全的对立面了,她也不介意皇后多恨她几分。 更何况,这一次若是不下雨,她就不信穆玉容还能保住她的凤座。 谁会同意让一个祸国殃民的人继续做皇后呢? 如果她当初愿意让她抚养公主,她怎么可能会记恨穆玉容,还不是都怪她? 也幸亏是她身边没有旁人,否则要把其他人吓晕过去,她现在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害怕。 第183章 祈雨2 顾今朝动作很快,不过三日就让人设下了祭坛。 顾今朝正准备拉着穆玉容上祭坛,却有百姓的反对声传来。 “皇后无德,故而天公降罪,皇后娘娘还是应该早些离开祭坛,不要阻碍了祈雨。” 顾今朝让人拖他下去,又让人去查此人来历,没想到竟有愈来愈多的反对声出现。 皆是让穆玉容早些远离云云。 穆玉容都被说的有些动摇了,虽然她知道这些人大抵是慕容檀找来的,可是若她在这里影响到了顾今朝,那么她不介意背一个骂名。 兴许是因为看出了她的意图,顾今朝握住她手掌的手紧了几分 张大人也动了动脚,想要拦住她。 云迢也看的着急,想要去拦住她,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只见她悄悄在穆玉容耳边说了句话,穆玉容便再度扬起了一抹不出错的笑意。 云迢走回到顾径微身边。 “你和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我就是让舅母不要慌张而已。” 她先前看过甘石星经,其中有云,天上星宿自有引力,影响地上河川流动,可导致暴雨干旱。 这只是自然现象,与神力并无干系。 而张大人看着天空,想到书中所写:摄提格之岁,岁早水晚旱;执徐之岁,岁早旱晚水,小饥。大荒落之岁,岁有小兵,敦牂之岁,岁大旱。 水旱之变,年岁之间,皆有循环定数,与灾星吉神无关。 更何况他前几日夜里看见了下雨之相,分明将要下雨。 又何谈皇后是灾星,故而不愿降雨呢? 若不是因此,他又如何敢提让陛下设坛求雨?他不至于愚蠢到以自己的官运做赌注。 “陛下,时辰要到了,还请快些上去。” 云迢听到这话,捏了捏手心,这才发现手心濡湿,她太过担忧穆玉容,竟冷汗涔涔。 希望她能度过此难才是。 穆玉容同顾今朝一起走上祭坛,忽的偏了一下头,恰好看到了躲在那背后的慕容檀。 她对着她笑了一下,便转过头去了。不过是只蝼蚁罢了,何须她放在心里? 走上祭坛后,穆玉容双手合十:“愿上苍保佑我大周子民,不惑于神鬼,我愿在此与百姓一同恭候甘霖,沐我百姓。” 唐少珩递过一把伞,顾今朝接过:“今日朕便与百姓一同瞧瞧,是否是因为皇后,上苍才不愿降下甘霖。” “帝后持伞祈求上苍,天降甘霖,佑我万民。” 张大人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左顾右盼,除了云谏一家与唐少珩和顾淮琛以外,唯有寥寥数人附和。 不为他故,只因听了太多皇后不贤德才让上苍无法降雨之言,他们已经在心里认同了这种说法。 顾今朝握着穆玉容的手又紧了几分,对她说:“朕会护着你。” 今日降雨也好,不降雨也罢,若是有人敢说穆玉容一句不好,那么他不介意做一次暴君。 在他说完话后,天上雷电交加,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土地也变得湿润 云迢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还好还好,总算是下雨了。 百姓们亦是欢呼雀跃,甚至开始说多亏了皇后才愿意降雨。若说有谁不高兴,那就只有慕容檀一人了。 …… 结束后,穆玉容邀云谏一家入宫相聚。皇后之言又怎敢违抗?自然欣然前往。 女眷留在了凤仪宫,其余则同顾今朝去了宣室殿,包括云谏。只因为她之前说的荥南县知县拐卖女子一事,已经有了眉目。 凤仪宫中,几人坐在一起,好不热闹。 “多亏了姝儿,若不是姝儿劝我,我都想要退缩了。” “舅母高看姝儿了,只是平时多看了些书,多学了些罢了。”云迢笑着饮了一口茶,“舅母安好便好。” “你也太谦虚了些。”穆玉容让宫女去库房拿东西,想要赏给云迢。 又恰逢顾艽下课,穆玉容又对她说了要向云迢一样多多学习云云。 虽然很多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在这皇家之中,若是没有才能,可是会被人笑话。 顾艽恍若未闻,径直走到云迢身边:“姐姐好长时间都没来看我了。” 云迢捏了捏她的脸蛋,又安抚了几句,顾艽才高兴起来。 眼看着就要到晚膳时间了,顾今朝他们好像还不曾结束,穆玉容便让人晚些传膳。 左右有糕点垫肚子,也不会饿着。 接近戌时,顾今朝等人才踏足凤仪宫。 穆玉容忙让人传膳。 “舅父脸色好似不太好,可是查出了幕后主使?”云迢问。 也不怪她有所猜想,先前并非没有大旱之时,可是从没有人说过是皇后无德,这一次定是有人在幕后做推手。 第184章 女子多学些知识也不错 原本,缙云伯早就想好了自己五十大寿的时候一定要大办一场,好好热闹热闹。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年遇到了大旱天气,老百姓们都生活得很艰难,这种时候哪里还能大肆庆祝呢? 所以,缙云伯就打算暂时搁置这个想法。 然而,正所谓世事无常,谁也没想到,自从那天祈雨仪式结束后,居然陆陆续续地下了将近十天的雨!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时间来到八月份,缙云伯夫人心里琢磨着,现在情况有所好转,这场大寿还是应该办一办的。 于是,她赶紧吩咐下人加紧准备各种美味佳肴,而她自己则和缙云伯一起写起了请帖。 第二天,请帖被送到了长公主府上。这也是京城里的老规矩了,哪家要是办喜事,不管顾径微一家到底来不来参加,都必须把帖子送到长公主府上,表示对长公主的尊重。 长公主府上的阍人接过了缙云伯府小厮递过来的帖子,并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转交给主子的。”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其实都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虽然他们各自为主子效力,但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阍人心里想着,自己能帮一点是一点吧,至少那个小厮已经把帖子成功送达了,这样一来,也不至于让缙云伯夫妇责怪他办事不力。 第一个回府的是云迢,阍人将帖子递给了她:“小姐,这是缙云伯府送来的请帖,还请您过目。” 云迢点了点头,拿着请帖进门了。 回到房间,文竹正带着琥珀练字。 云迢挑了挑眉,看向文竹:“教的如何了?” 文竹自幼和她一起跟着女师学习,虽算不得是满腹经纶,却也算得上是博古通今。 她一直都知道文竹在教琥珀学习,可是今儿个却是第一次见到。 女子无才便是德在他们府里根本就不作数,所以她才默认了让文竹教琥珀。 琥珀虽也懂得几个字,可是不通诗书,这也是不行的。 “小姐。” 文竹听到云迢的声音,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琥珀也是如此。 “奴婢和琥珀的分内之事已经做完了,这才教琥珀的。” “我都知道。”云迢笑着让她们坐下,“我早就已经知道了,女子多学些知识也不错,我不会怪罪你们的。” 能看到她们学习诗书,云迢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怪罪她们呢? “多谢小姐。”琥珀跪了下来,给她磕头,“小姐的大恩大德,琥珀永世难忘。” 云迢让槐夏去扶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何须行此大礼?我早就说过了,在房里可以无拘无束一点。” 琥珀的眼眶都有些红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遇上云迢这么好的主子。 琥珀嗯了一声,重新回到座位上。 “你们若是缺笔墨纸砚和诗书,尽可以来找我。” 她想,买的这些笔墨纸砚,大抵大都是文竹自己出的银两,琥珀虽也有银子,却也不多。 与其她们多花银两,还不如就拿她的去用着。 眼看着琥珀又有了要哭的趋势,云迢打了个手势就出门了。 她去了花园,看着满园美又娇的鲜花,心情愈发好了。 可以让顾径微给花园的小厮多加些月例银子了,云迢想。 …… 顾径微回府后,云迢将缙云伯府的请帖递给她看。 “我们就别去了,让人去送份寿礼也就是了。” 其实顾径微连寿礼也不想送,可是他到底有爵位,自己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 “能不能我……” “不能。”顾径微无情的拒绝了她,哪里不知道云迢心里在想什么?她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不过话说回来,云迢都已经要十九岁了,再不出嫁就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了,看来她必须张罗起来了。 云迢抓着她的胳膊撒娇:“为什么嘛?娘,您就让我去嘛!” “你别想缙云伯的寿宴了,你该想的是过几日的中秋宴。” 听说这一次西戎那边会派公主过来和亲,也不知是个怎样的妙人儿。 云迢神情低落,去一旁坐着了。 时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顾径微和云谏还不同意她和唐少珩复合。 “娘,我和他……” “你和他怎么?就算我同意,你爹也不会同意!” 说到底顾径微心肠还是比较软的,看到两个孩子这样她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云谏就不一样了。 云迢听弦音而知雅意,一下子就明白了顾径微还没说完的话:“您的意思是说爹爹答应了之后您就不会反对?” 第185章 西戎的公主 顾径微一说完话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可是话已经说出了口,她再说些旁的也于事无补,遂只能囫囵的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云迢兴奋的抱住顾径微的胳膊,而后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你这丫头!”顾径微笑骂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同意有什么用?要你爹爹同意才是呢!” 顾径微总觉得唐少珩得到云谏的同意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就算她答应了也没事,反正云谏不会答应。 云迢听她说完,信誓旦旦的说:“我会想办法让爹爹答应的。” 云谏那么宠她,而且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她相信云谏会答应的,毕竟唐少珩的所作所为,就算是一颗石头,也应该心软了。 更何况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云谏的态度已经有所软化。 最近唐少珩来约她出门,云谏甚少对她恶语相向。 次日一早,云迢拉住将要出门的云谏:“爹,我有话与你说。” 云谏应了一声。 云谏听她说完,不知可否:“我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云迢沉默着走了。 云谏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能感受得到,他再怎么样也无法拆散他们,其实他已经有了妥协的想法,可是一想到之前……他又。 不过现在看来,也快到时候了。 不过这些都得放在中秋宴之后,这一次中秋宴会西戎的公主要来,还是应该以中秋宴为主。更何况顾今朝也给他分配了一些任务。 …… “小姐,听说西戎的公主要进城了,奴婢能不能出去看看啊?” 琥珀虽然已经跟着文竹学规矩学诗书学了好一阵子,可她生性活泼,一时半会也改不了。 更何况云迢觉得她不用改,她身边的文竹和槐夏都太过沉闷了,她不一样也挺好的,不然总感觉死气沉沉的。 云迢摆了摆手:“那你就去看看吧,切记别忘了时间。” 云迢说完,又让文竹和槐夏一起去,反正也没事情让她们做,闲着也是闲着。 另外两个人也格外的欣喜,却也没忘了问云迢要不要一起去。 云迢拒绝了,现在天太热了,她还是喜欢在房里吃吃冰碗,不太愿意去外头风吹日晒。反正她们回来后也会告诉她所有事情。 三人欢欢喜喜的一起出门去了,云迢懒懒的不想动。 原本还想着看看书,她们一走,她就只想在榻上躺着了。 索性也到了午睡的时辰,她让外面的小丫头进来给她扇风,自己小憩一会儿 扇子在冰块前扇动着,送来丝丝凉意,云迢很快就睡着了。 她初初醒来时,声音哑哑的:“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已经快申时了。”丫头仍旧兢兢业业的替她扇着风。 云迢一惊,她竟然睡了那么久? “文竹她们可回来了?” 丫头点了点头:“文竹姐姐她们未时二刻就已经回来了,可要让她们进来?” 云迢嗯了一声:“替我扇风也累了,你去歇着吧!记得去厨房,让他们给你一盅绿豆汤,就说是我的意思。” 丫头跪下来道谢。 虽然天热了他们每日有额外的五文钱,可主子赏的绿豆汤是极大的恩赐,她感激不尽。 丫头走后,文竹三人进门。 “怎样?那公主长的可是貌美如花?” 其余两人都不开口,唯有一个琥珀,有些遗憾的说道:“那公主将面容遮的严严实实,竟一丝缝隙都不让我们看到,实在是没意思极了。” 她原本以为这个公主定是国色天香,毕竟听其他人说,西戎送此公主来,是有意让两国结秦晋之好。 可是都没看到公主的容貌,她想,说不定这个公主貌丑无才,身段不苗条。 “眼下公主应该已经到驿站歇着了,我们心里着急也没什么用,” 左右已经看不到人了,急也急不来,还不如就把谜底留到中秋宴上揭晓。总不能说到时候那个公主也不露出庐山真面目吧? 文竹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随即又走到云迢旁边,帮她摁了摁肩膀。 文竹替云迢按了好一会儿,云迢才喊停:“你们先出去吧,我换身衣服之后就来。” 无论如何,她现在只穿着中衣,出门肯定是不妥的。 虽然在外面也没什么事情,可是总窝在房间里也不行。 而另一边,驿站。 “公主,您快些洗漱吧!到此处舟车劳顿,你先沐浴更衣。”跟着公主的丫鬟声音里带着颤音,像是怕极了她一般。 公主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那你替我去打水。” 第186章 眼熟 这是太后过世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原不应该如此热闹,可西戎人突然到访,也不能让其他国家的人看了笑话。 故而这个中秋节格外隆重。 日日都有御厨呈上不同的菜品,就为了让她挑一些满意的出来。 最后五日的时候,穆玉容才敲定菜品,佛跳墙、三鲜脱骨鱼、鸡茸金丝笋等等共二十道菜肴。荤素冷热三七分。 说到底还是为了中秋宴能顺利进行。 到了中秋这日,穆玉容特意让云迢早些过来,因为顾艽想她了。云迢欣然前往。 在出发之前,她特意看了下自己的衣着,确定没问题了才带着文竹出发。 今日那个深居简出的西戎公主也要露面了,云迢十分期待她的模样,毕竟她来周国二十余日了,还不曾有人见过她的真容,听说顾今朝都还不曾见过。 也只有西戎的使臣知道她的庐山真面目了。 到了凤仪宫,穆玉容正和宫女们在清点今日要发下去的节礼。 “姝儿先坐一会儿,艽儿应当快起了。”穆玉容看到她,同她说话,手下也不曾停止,又让宫女去沏茶,“你先喝喝茶吃吃点心,待会儿艽儿起了,我让人传早膳来。” 云迢应了一声之后又问起穆玉容是否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这里这么多宫女内侍,哪里就用的上你了?”穆玉容嗔怪,“你在这里坐着,待会儿帮我照看艽儿,就是帮我的忙了。” 最近顾艽很是闹腾,也不知是怎么了。 …… “迢迢姐姐!”顾艽看到云迢,都顾不上给穆玉容请安,直直走向云迢,“母后昨儿夜里说今日醒来之后就能看到迢迢姐姐,我还以为是母后哄我开心的呢!” “怎么会呢?”云迢捏了捏她的脸,“艽艽想见我,我就会出现在艽艽面前。” 顾艽真的很活泼,穆玉容看着自己女儿这个开心的模样,脸上也染了笑意:“你快带迢迢姐姐去你房间里,母后让人送早膳来。” 另一边的慕容檀,也穿着得体的衣服,准备去参加今晚的宫宴。 那日之事被顾今朝查出来以后,她就被软禁在了宫殿里,除了寥寥几人知道她究竟是为什么被关以外,其他人都以为她是惹怒了顾今朝。 不过这和惹怒顾今朝也没有什么区别。 “娘娘,您要不要换一身其他的衣裳?” 宫女本意是想说上面的花色不吉利,想让她换个吉利些的,可是慕容檀就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儿。 “怎么了?你是觉得我穿着这一身不好看?”慕容檀勾住她的下巴,稍稍用了些力气,将她的下巴掐出了一个红印,“本宫倒是没发现,你出落的愈发标致了,要不然本宫将这身衣裳给你穿?”慕容檀又改为握住她的手,“只可惜啊,这一双手太粗糙了,圣上不会喜欢的。” 宫里的宫女内侍跪了一地。 这个宫女被慕容檀放开之后,也止不住的跪地磕头:“奴婢绝无攀龙附凤之心 。” 这样的场景每两三日就要上演一场,实在是因为慕容檀最近的性情太过古怪,稍不注意就生气了。 如今的她,已经没了一丝一毫当初在战场时的意气风发。 …… 云谏三人几乎可以说是趁着落日入宫的,彼时已经来了许多臣子了。云迢也已经带着顾艽在一旁坐下。 颜笙走到她身边和她搭话:“听说那公主会在宗室子弟和青年才俊中选一个做她的夫君,你怕不怕?” “我怕什么?”云迢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还能和我抢人不成?” 西戎虽然民风彪悍,但是也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情吧?更何况那个公主应该不会恰好选中唐少珩。 云迢这样安慰自己。 颜笙听她这么说完,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准备看歌舞表演。 过了好一会儿,那西戎的公主才姗姗来迟。 “公主已经戴了这么久的面纱了,今日是否要让大家见一见你的真容?” 顾今朝哈哈大笑,他也实在是好奇。 公主行了个礼,然后缓缓地揭开了自己脸上的面纱。 云迢只看了一眼,呼吸一窒,这张脸太过相似了。 “西戎公主褚欢,参见大周皇帝。” 听到她介绍自己,云迢的内心波涛汹涌,长相相似,声音相似,就连名字也…… 她怀疑这人和池欢就是同一个人,可是她怎么突然就变成公主了呢? 顾今朝说了些场面话之后,赵令仪开了口:“我看公主有些眼熟啊!” 托唐家的福,现在她的位置也稍稍靠前,也就看得更清楚了。 第187章 住郡主府 赵令仪说完话,在她不远处的缙云伯夫人暗暗的瞪了她一眼。 总归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有一点教养!其他人都还没开口,轮得到她说话吗? “这位夫人所言非虚,本公主与在坐的一些人确实是旧识。” 她缓慢的揭下脸上的面纱,赫然就是池欢的模样。 她看着不远处的云迢:“昀昭郡主,别来无恙啊?” 她忘不了自己那日灰溜溜离开京城的模样,因而看到云迢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云迢恍若未闻,只顾着给一旁的顾艽剥葡萄,直到她看到顾径微给她递眼色才开口:“我挺好的,只是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公主的身份居然水涨船高了。” 先前也没听说过西戎皇帝在民间认了义女之类的话,怎的她突然就成为了公主? 这边二人之间的气氛紧张,那边的唐少珩也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 他也没想过池欢居然会回来,还是以这样一个方式。 顾今朝出来打圆场,可是池欢完全不给他面子。 “驿站住的不甚舒心,不知道郡主愿不愿意邀本公主去长公主府小住?”池欢拨弄着面前的小玩意,漫不经心的。 云迢没有拒绝:“长公主府我做不了主,但是公主可以与我一起去郡主府住几日。” 二人你来我往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颜笙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听她二人说话。 她就说让云迢小心公主,云迢方才还不屑一顾来着。 现在好了吧! 宴会结束时,明月高悬,在月儿的映衬下,云迢的脸庞变得更加细腻光滑,格外好看。 她与颜笙并肩而行。 “我就说这个公主是来和你抢男人的吧?”颜笙说。 “我都不在意,你就别担心了。”云迢相信,无论池欢再怎么做,唐少珩也不会和她分开。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就因为池欢的出现,云谏又一次对唐少珩不满起来。 “我才没有担心,我只是想看看二女争一男的戏码。”颜笙嘴硬道。 云迢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让她快和季观衡回府。 她上马车时,顾径微已经在马车上坐着了。 “娘?”云迢看到顾径微,很是惊讶,刚才宴会结束,穆玉容叫了顾径微过去,她还以为顾径微今日不会回府了。 顾径微在宴席间饮了酒,此时有些微醺,她用一只手撑着头,一副慵懒的模样。 “快上车。”顾径微说完,便开始闭眼浅寐。 …… 次日一早,池欢便带着人敲响了长公主府的门。 门口很多看热闹的人,原因无他,只是为了看看先前让唐少珩神魂颠倒却又突然消失的池欢。 今日突然出现在长公主府门前,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昨夜云迢已经吩咐过了,所以阍人没有拦她。 进府后又由其他人带到云迢的房门前。 彼时云迢尚未起身,只有丫头们在打扫院子。 “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其他几个人不认识池欢,文竹可是认识,更何况昨夜宫宴她也跟着。 “你家小姐还没起身吗?”池欢掩唇一笑,“身为女子却睡到日上三竿,这成何体统?” “可能是因为我们家小姐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做什么都有人服侍吧?”文竹放下扫把,上下扫视了池欢一圈,“哪里像公主您,一双手和我们做下人的一样粗糙。” 池欢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文竹这句话,几乎是一瞬间就被点燃了,想要去抓文竹的脸。 “公主千金贵体,和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云迢推开门出来,只是披着一件外衫,还不曾挽发,平添一股不一样的气质。 “郡主身边的丫头都这么不懂事吗?”池欢又恢复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来了这么久,一杯茶也不给?郡主就是这么管束下人的?” 云迢让琥珀去烹茶,又将文竹唤到跟前,话却是对池欢说的:“公主先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吧,我洗漱完就过来陪公主说话。” 说完,也不管池欢怎么说,径直关上了门。 文竹难得有些不高兴:“小姐,您为何……” “我为何不生气?还笑脸相迎?”云迢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她现在是西戎的公主,我对她的态度若是被人解读成我对西戎的态度,怕是西戎那边要生气。” 虽然以周国现在的实力,就算西戎要开战,他们也能应对,可是若一直战火不断,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既然这样,她受点委屈也无妨,更何况池欢并没有在她这里讨到便宜。 约莫过了一刻钟,云迢才再度打开房门。 第188章 二选一,怎么选? “既然收拾好了就陪本公主去收拾东西去郡主府吧?” 池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知道云迢肯定不会拒绝,因为现在的云迢没有这个胆子和底气。 云迢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平静和从容,似乎并不在意池欢的态度。她微微一笑道:“那就走吧。”然后转身离开房间,留下池欢一个人站在原地。 池欢看着云迢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意,但又不好发作。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云迢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要让云迢付出代价。 “文竹,你们就留在长公主府,那边有其他人侍候。”云迢走出房门后对不远处的文竹说道。 文竹点了点头:“那我等小姐回来。” 云迢微微一笑,表示知道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池欢,发现池欢正一脸阴沉地盯着自己。她心中暗笑,这个女人果然还是那么小心眼。 池欢见云迢看向自己,便故作高傲地抬起头,冷笑道:“郡主还真是大度,允许他们不称自己为奴婢。” 云迢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在意这些做什么?就像西戎皇帝也没在意你之前是乡野村妇啊!” 她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池欢的心房。池欢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她恶狠狠地瞪着云迢,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烂她那张可恶的脸。 然而,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愤怒。她知道自己在云迢面前逞不了口舌之快,再继续说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池欢冷哼一声,转过身带着丫头往外走去。 恰巧在门口遇上了来找云迢的唐少珩。 “你怎么来了?”云迢迎了上去。 “我特意来给你道歉。”唐少珩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池欢,轻轻捏了捏云迢的手,又很快放开:“更重要的是给驸马道歉。” 原本云谏对他就已经很不满了,如今这池欢突然出现,云谏肯定又会想起之前的事情,免不了会对他不满更甚。 “没必要,我爹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云迢觉得,云谏应该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将唐少珩所有的优点都归零,“我先带公主去郡主府,你往后去郡主府找我就是。” 其实她在郡主府住的话,更容易和唐少珩见面,之前之所以不去郡主府住,也是因为云谏和顾径微不同意。 只是如今池欢让她一起去郡主府住,她也拒绝不了。这么看起来,她还得谢谢池欢。 唐少珩目送着她们离开,自己则让阍人去通报云谏。 “让他进来。”云谏听到下人通报,捏了捏额头,“殿下等我片刻,等我回来后我们就出发。” 云谏实在是烦躁,唐少珩一大早来触他的霉头干什么? 唐少珩看到云谏的身影,从椅子上起身,而后弯腰行礼:“微臣参见驸马。” “你来做什么?”云谏也不让他起身,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 “微臣来向驸马请罪,为之前的错事,之前不应该因为旁人伤了郡主的心。” “别说了,你走吧,我不想听了。” 唐少珩没管他这句话,自顾自的继续说:“这一次她突然入京城,微臣也没有料到,扰了清静。”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池欢会成为公主。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离姝儿远一些?” 云谏心里很忐忑,那池欢与云迢本就有摩擦,要是如之前一般也就算了,现在那池欢摇身一变变成了公主,又与两国邦交有关,他就算再不喜欢,也只能忍着。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才将池欢所有的东西搬到郡主府。 云迢都不敢相信,这才几日,为什么池欢就有这么多东西? “你和他重修旧好了?”池欢还以为云迢这样的性子,不会再原谅唐少珩,没想到啊! 她也只是个不能免俗的凡人。 “那好像与你无关?”云迢喝了一口桌上的山楂饮,不是很想回答她的问题。 “我只是在想,若是我和你们皇帝陛下说,想要嫁给唐少珩,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池欢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一边是外甥女,一边是她这个公主,她真的很好奇顾今朝会怎么选择。 “那你就试试看咯。” 云迢丝毫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无非就是想激怒她,若是她生气了,才是着了她的道。 “你!” “公主自己在府里逛逛吧,我有些乏了,去房间里休息了。” 云迢打了个哈欠,往房间里去了。 另一边的顾今朝也确实是在纠结,不过他纠结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关于荥南县知县的事。 那个知县确实是在帮人拐卖无知少女,他也已经下令夷三族,只是对于新的知县,他没有丝毫头绪。 今年的榜眼倒是不错,只是人太愣了些,恐怕不太会变通,有些事情不太好进行。 那边的少女们现在人人自危,急需要有人能够安定人心。 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一人可用了。其他人都各司其职,现在没办法调任,唯有他,自己还不曾想好给他什么官职。 “去传口谕,让陆榜眼未时一刻进宫。” 第189章 我不放心你,但是我相信他 八月二十日,缙云伯的寿宴如期而至。阖府上下皆是喜气洋洋,一片欢声笑语。 孔圣人曾言,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缙云伯如今已到知天命之年,许多事都已看透,对人生的感悟更深了一层。 此刻,缙云伯正在内室换衣服,他穿上了一件崭新的墨色圆领袍,整个人显得精神焕发。 看着镜中的自己,缙云伯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消失。 这时,一名管家走了进来,向缙云伯行礼后问道:“老爷,一切都准备好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吗?” 缙云伯转过身来,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嗯,都准备好了就行了,我暂时也没有什么要安排的。” 接着,他又想起了什么,便开口问道:“冯家的人可来了?” 毕竟冯家是缙云伯夫人的娘家,如果他们不来参加寿宴,那可就不好了。 管家连忙回答道:“冯家那边已经派人送了礼物过来,但听说他们可能会晚一些到。” 管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这冯家究竟是去干什么了,竟然要晚到。 缙云伯听后,微微点了点头。既然他们能来,缙云伯也就放心了。 他挥挥手,让管家下去继续安排其他事宜。 随着时间的推移,宾客们陆续到来,缙云伯府里热闹非凡。缙云伯热情地接待着每一位来宾,并与他们亲切交谈。虽然冯家还未到场,但缙云伯相信他们一定会来的。 只是不速之客的到来让他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因为云迢身后跟着池欢。 原本云迢代表长公主府来贺寿,他就很是受宠若惊了,因为他知道,长公主和驸马是不想与他们家来往的,当初递帖子的时候,他本来以为只会是走个过场,长公主府不会来人,甚至寿礼也不会准备。 可今日不仅让人送了寿礼过来,送过来的还是云迢,让他如何不受宠若惊呢? “郡主,您快上座。” “恭祝您如松柏之茂,常青不老;如南山之寿,岁岁昌盛。” “多谢郡主。”缙云伯笑眯眯的准备去接寿礼。 “我也给您准备了一份寿礼。”在云迢身边的池欢陡然开口。 听到池欢的声音,缙云伯的手一僵,她怎么来了? “多谢公主了。”缙云伯勉强的笑了笑,“只是没有安排您的位置,您看?” 缙云伯想的是,既然没有位置,池欢就应该自觉的走了。 可是没想到池欢不走寻常路:“那我与郡主挤一挤也就是了。” “那样也好,也好。”缙云伯强颜欢笑着,“那我让人多准备一副碗筷。” 并不是府里没有多的桌椅,只是位置都是提前排好的,将池欢插在哪里都不方便。 “妹夫。” 冯家大哥的声音对于缙云伯来说如同仙乐:“您二位四处走走,我先失陪了。” 缙云伯一走,便有许多人偷偷摸摸的观察着她们这边的情况。 实在是因为她二人的关系太过不同了。 曾经两人一人是孤女,一人是高高在上的郡主,现在孤女摇身一变变成了西戎的公主。 更何况先前就说过了,这西戎的公主是为了联姻而来的。 在不知道公主的真实身份时,他们都觉得公主会选择皇室子弟,现在看来怕是不然。 更何况就算她选了皇室子弟,那些皇室的人也不是傻子,会愿意娶她。 云迢就当没看到那些人的眼神:“这里你也不陌生,你自己转转?” 她现在已经放下了当初的事情,既然选择和唐少珩重新在一起,她就不会抓着之前的事情不放。 “你还真是放心我?”池欢似笑非笑,也不知道云迢是不是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不放心你,但是我相信他。” 第190章 真希望我们能一起招待宾客 “我不放心你,但是我相信他。”云迢语气虽轻,却很有力量。 她这一句话让池欢哑口无言,她就这么相信唐少珩吗?如果她告诉顾今朝自己选中了唐少珩,到时候云迢还会这么云淡风轻的吗? 池欢不知道,但她心里清楚,现在的云迢已经今非昔比了。 “那就拭目以待咯?”池欢说完,径直往花厅去了。 如今她的身份再也不是那些下人能够随意折辱的了。 她所到之处,下人纷纷低下头,特别是那些曾经折辱过她的,更是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云迢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蓦然一笑,拭目以待?她相信唐少珩。 说曹操曹操到,唐少珩来到了她身边。 “听爹说,她也来了?”唐少珩皱眉问道。 “是啊,你问她干什么?难不成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和老情人叙旧了?”云迢似笑非笑地看着唐少珩,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唐少珩脸色微沉,正色道:“自那日我与她恩断义绝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平心而论,如果池欢没有骗他,那么她的救命之恩,他定会涌泉相报,但是…… “我知道,我只是随意说说。”云迢笑了笑,不甚在意,唐少珩什么性格她心里和明镜一样:“你放心,她伤不了我。” 不过是一些嘴皮子功夫,她没放在心上。 “那就好。”唐少珩有些不舍,“我要继续去招待宾客了,你自己坐会儿。” 他是偷偷摸摸出来的,就为了来后院看看云迢,他都怕出来时间太久,惹了缙云伯怀疑。 “快去吧。”云迢摆了摆手,他拿她当幼童不成? “真希望我们能一起招待宾客。” “油嘴滑舌!”云迢踮起脚用帕子擦去他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你快去吧,我们来日方长。” 唐少珩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不少人都看到了他二人之间的互动,但是因为云迢的身份,都不敢上前去问。 云迢朝不远处的婢女招了招手,轻声说了句话,很快就有人送了杯红果饮过来。 八月正是热的时候,幸亏是四周都放了冰鉴,否则怕是要汗如雨下了。 “郡主真是好大的派头。”宋知栩自外而来,一身淡绿色的衣裙,显得很有活力。 云迢眨眨眼,不明所以:“姐姐何出此言?” 宋知栩摇着手上的小扇,慢慢走到她面前坐下,然后才开口道:“你瞧瞧,你身边都没有人,你一个人占着这么大的位置,是不是好大的派头?” 经她这么一提醒,云迢这才发现自己周围的确没有其他人。 以往她去参加宴会,那些人虽然会顾及着她的身份,可是离她这么远还是头一遭。 宋知栩好像想起什么,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的说:“方才唐少珩是不是来过?” 云迢点了点头:“是啊。” 宋知栩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就说那些人怎么无缘无故离云迢这么远,敢情是因为唐少珩来过啊!那就不稀奇了。 毕竟谁也不敢看郡主的热闹,唐少珩来了,就只能离远一些,多给他们些空间了。 “听说宫里的宁修仪过些日子要举办赏花宴?” 宋知栩故作好奇地看着云迢,她当然不会告诉对方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实际上,这不过是她与几个妯娌闲聊时听到的小道消息罢了,但她也不确定其真实性。 她之所以向云迢询问此事,主要是因为云迢时常入宫,或许能了解一些内情。 “我不知道啊。”云迢一脸茫然地回答道。 虽然她前天才进宫,但很少与后宫的嫔妃们交往,所以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而且她一直以为慕容檀在中秋宴会后就被软禁起来了,没想到居然还能举办赏花宴。 宋知栩笑了笑,表示理解,“毕竟这只是个小道消息,不一定准确。” 随后,她握住云迢的手,轻声问道:“我想问一下,你和他最近怎么样?” “我们很好呀。”云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现在我娘的态度已经缓和很多了,只是我爹还是不肯让步……” 宋知栩微微惊讶,云谏竟然还没有软化么?她还以为云谏那样宠云迢,不会舍得多为难唐少珩呢! 她本以为云谏会看在女儿的幸福份上做出让步,没想到他却始终坚守自己的立场,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当初的云迢像要疯了一般,她这个闺中密友看着都心惊胆战,更何况云谏那个做父亲的? 第191章 缙云伯次子 “陛下,公主到了。”内侍躬身说话的同时替顾今朝斟了一杯茶。 顾今朝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将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内侍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今朝的表情,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提醒道:“陛下……” 顾今朝这才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内侍,问道:“怎么了?” 内侍连忙回答道:“公主已经到了,请陛下指示是否让她进来。” 顾今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说道:“让她进来吧。” 内侍应了一声,转身走出门去。过了一会儿,池欢和西戎的使臣一起走进了宣室殿。 顾今朝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池欢和使臣走到顾今朝面前,行礼参拜。 池欢开口说道:“陛下,我等前来拜见您。” 顾今朝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起身。池欢和使臣站起来后,顾今朝又让宫女给池欢斟茶。 池欢谢过后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 顾今朝看着池欢,心中暗自思忖。池欢来到大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两国联姻、永结秦晋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这次传池欢过来,就是为了谈论此事。然而,他却感到有些紧张和不安。 这种感觉并非来自对西戎的恐惧,而是担心池欢在这里遭遇不测。如果西戎的使者在大周发生意外,两国之间必然再次爆发战争。而一旦战火燃起,受苦的必定是无辜的百姓。 因此,顾今朝希望能够与池欢友好协商,顺利解决两国联姻之事。这样既能维护两国关系,又能避免战争的发生。 “皇帝陛下,不知你今日让我们来是为了什么?”西戎的使臣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子,看起来脾气不太好,“若不是联姻之事,您就不用说了。” 他急着回去向皇帝复命,偏偏顾今朝和池欢都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他也没别的机会和顾今朝提起此事,今日难得只有他们几人在,他自然要将这件事情定下来。 他并不在意池欢究竟是和谁联姻,他在意的只是和周国联姻,他们国家能得到一段时间的安宁日子,原本西戎和周国就实力悬殊,更何况周国后来还吸纳了北狄,他们可没有和周国硬碰硬的胆子。 “我今日找你们来正是为了此事。”顾今朝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只是不知公主究竟心悦哪家的男子?尽可以说出来。” 他大抵也知道池欢的选择,只是他心里总有一丝的期盼,如果池欢并不是这样选择呢?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当池欢说出自己心仪之人时,他的心还是沉到了谷底。 “我看中的是缙云伯的次子,皇帝陛下可愿意成全我?”池欢目光坚定地看向顾今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此次回来,本就是为了唐少珩而来。若不是为了他,她又何苦想尽办法成为联姻的公主? 顾今朝沉默片刻,心中满是无奈。他深知池欢的心思,但身为一国之君,他不能完全按照个人情感行事。他必须考虑国家利益、政治稳定等诸多因素。但面对池欢如此坚决的态度,他又该如何抉择? 还有云迢,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外甥女,他怎么舍得让云迢的心上人去做什么西戎驸马呢? “这……” “皇帝陛下总不会是想和我说陛下没有做主的权利吧?”池欢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陛下可是这周国的皇帝,若是这样说,可真是让我寒心。” “我知道了,我会给公主一个答复。”顾今朝真的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那我就先回去等着皇帝陛下的消息了。”池欢甩了甩袖子,带着丫鬟和使臣出去了。 她离开后,顾今朝发现她面前的茶水一滴都不曾动过,他一直笑眯眯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与此同时,离开的池欢二人也不是很愉快。 “你怎么想的?想嫁给一个伯爵的次子?”使臣看着池欢的脸,很是生气,他还想着池欢选择一个皇室子弟,那样才是上佳的选择,谁曾想…… “那又如何?你们可是说好了,婚事由我自己决定的。” 当初西戎皇帝找到她时,她提了三个要求,其中一个就是要自己选择成亲的对象。 “可是你也不能……”使臣是真的不太清楚皇帝和池欢之间的事情。 他只知道某一日皇帝带回了池欢,说她是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儿…… 第192章 微臣宁愿一死 池欢一离开,顾今朝就立刻召唐少珩进宫。 那时,唐少珩正陪着云迢在街上漫步。将军府的人突然找来,告诉他们圣上有急事召见。 唐少珩看着云迢,心中一阵愧疚。因为之前说好今天会陪她一整天,但现在却无法兑现承诺。 “没关系的,我自己一个人也没问题,你先去宫里吧。”云迢温柔地说道。 虽然云迢不知道顾今朝为什么这么着急召见唐少珩,但她明白,如果不是非常紧急的事情,顾今朝应该不会如此匆忙地召唤他进宫。 唐少珩喉咙干涩,深感对不住云迢。 “你赶紧去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在一起呢!而且还有文竹陪着我。”云迢轻轻地推了他一下,笑着安慰道。 唐少珩深深地看了她许久,然后翻身上马离去。 云迢默默地注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她轻声对文竹说:“我们回去吧。” 其实她并没有特别想买的东西,只是想和唐少珩一起逛逛,享受彼此相伴的时光。所以她说让他陪自己逛街,只是希望能多一些相处的机会。 …… “你来了。”顾今朝看着唐少珩,笑眯眯地说道。 不愧是姝儿看上的男子,确实是很不错啊。顾今朝心里暗暗想着。 他对唐少珩这个前外甥女婿还是很满意的,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情就好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唐少珩站在一旁,心中有些忐忑不安:“陛下召臣前来,不知有何要事相商?” 他觉得自己最近处理顾今朝交代下来的事务都做得很好,但又担心顾今朝不满意,把他叫来就是为了惩罚他。毕竟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总是难以揣测。 “你莫要紧张。”顾今朝安抚了一句,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只是有一事想要问你。” 唐少珩低着头,不敢直视皇帝,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手心微微出汗,但语气坚定地回答道:“陛下但说无妨。” 顾今朝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继而说道:“你也知道,西戎的公主是为了联姻而来,方才朕问起她,她说是非你不可,只是不知道你可愿意?” 唐少珩心中一紧,他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果自己拒绝,恐怕会引起两国之间的纷争;如果接受,那么他和云迢之间的感情将再一次受到严重影响。他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说道:“微臣不愿。” 说完,便跪了下来。 顾今朝微微皱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唐少珩,问道:“为何?” 唐少珩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陛下也知道,微臣与昀昭郡主两情相悦,若是微臣娶了西戎公主,岂不是再一次的对不起昀昭郡主吗?”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凄凉,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顾今朝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朕明白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唐少珩,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陷入沉思之中。 “若陛下执意让臣娶公主,那微臣宁愿一死。” 他不知道顾今朝会如何选择,但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赌一次。 唐少珩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陛下,您可以杀了我,但请不要让我娶别的女人。” 他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不能再一次背叛云迢。 先前可以说他是失忆了,可这一次呢?若是他同意了,云迢会不会活不下去? 他不知道顾今朝会如何选择,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搏一搏,万一呢?万一就因为自己的坚持,顾今朝同意了呢? 不过半个时辰,唐少珩的这句话传遍了京城。 想来也是顾今朝授意的,不然有谁敢将帝王和臣子之间的谈话传出去? 这无疑给京城带来了轩然大波,毕竟没有人敢这么直接跟皇帝说话。 众人纷纷猜测唐少珩是不是疯了,居然敢跟圣上叫板。 而这件事的女主角——池欢,则感到无比失落和愤怒。她原本以为只要用自己的身份给唐少珩施压,他就一定会娶自己,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坚决地拒绝了。 他就那么喜欢云迢吗?连两国邦交也不顾了? 与此同时,缙云伯夫妇简直是坐立难安。他们担心唐少珩的行为会激怒皇上,导致整个家族遭受灭顶之灾。 然而,唐少珩并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 云迢知道他这么说的时候也是惊讶得很。 “如何?心里是不是很高兴?”宋知栩打趣她。 “不过不知道这会不会惹怒圣上呢?” 虽然顾今朝是明君,是仁君,可是没有几个帝王能允许臣子忤逆自己的意思。 第193章 情分 “应该不会吧?”云迢也不是很确定。 毕竟联姻之事事关重大,顾今朝不生气的可能性只有十之一二。 云迢很担心,与之相反,云谏很高兴,忍不住哈哈大笑。 “就这么开心?”顾径微看着云谏脸上洋溢着笑容,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公主,您不知道。”云谏觉得自己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先前我不想唐少珩那厮娶我们的女儿,就是害怕之前的事情再次发生。但这次唐少珩说了那种话,我心里也放心不少。” “那你以后不会反对他们两个人来往了吧?”顾径微试探性地问道。 “那是自然。”云谏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只要他真心对我们家姝儿好,我也没什么意见。” 然而,云谏内心深处仍有一丝担忧挥之不去。尽管他不再反对两人交往,但池欢毕竟是尊贵的公主,如果她坚持要嫁给唐少珩,又当如何呢?难道真的要让唐少珩以死明志吗?那云迢岂不又要伤心好一阵子? …… 巳时三刻,天上的金乌已经很大了,路上的行人只有寥寥几人。 将军府的阍人远远地就看见一辆挂着郡主府徽标的马车缓缓驶来,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迎接云迢入府。 可当他们看到从中下来的是池欢的时候,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不过,池欢毕竟是西戎的公主,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于是,一名阍人赶忙迎了上去,另一名阍人则快速转身去向管家禀报情况。 “将军,西戎的公主过来了。” 管家一路小跑着来到唐少珩所在的院子,彼时唐少珩正在院子里挥舞长枪,一招一式都充满了力量和霸气。听到管家的禀报,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管家看着唐少珩继续练武,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那要不要请公主进来?” 唐少珩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请她到前厅稍等,我马上过去。” 管家点点头,转身离开。 只是他才走了两步,唐少珩又补了一句:“罢了,我与她还是在门口就把话说清楚吧。” 唐少珩将长枪收起来,眼神冰冷,若有所思。有些事情必须要解决清楚,逃避不是办法。 他本打算直接让池欢进来,与她把话说清楚,但突然想到如果有人看到池欢进入他的府邸,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议论。尤其是那些关于他和池欢之间是否还有可能的传言,更是让人头疼。 思来想去,他觉得在门口与池欢交谈是最合适的选择。这样既能避免他人的闲话,又能保持距离,不给任何人留下遐想的空间。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云迢产生任何误解。 池欢看到他,眼前一亮。 “你可算是出来了。”她与唐少珩甚少有机会见面,就算唐少珩去郡主府,也很少遇上,遇上了也很少说话。 如此面对面交流还是第一回。 “不知道公主有什么话想要对某说?”唐少珩觉得,若不是有事情,池欢应该不会过来。 “你打算就在这里和我谈吗?”池欢见他没有丝毫要请自己进去的动作,“此处说到底也是人多嘴杂,是否应该换一个地方?” 现在虽然人不多,可万一突然来了很多人,那她真是羞死个人。 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这个,也实在是有伤风化。 一边是池欢,一边是丢人,唐少珩宁愿丢人,可是他又想尽早解决此事:“那公主觉得应该换到哪里?” “去茶楼吧,正好天热,可以喝点解暑的水。” “好。”唐少珩答应下来,随后看向身后的护卫,“你们在此处等着。” 两人来到附近的一家茶楼,选了一处僻静的位置坐下,点了茶水后,唐少珩开口道:“不知道公主今日找某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你我之间的婚事。”池欢很是理直气壮,“先前我们没拜的堂,如今也该补上了。” “公主,某相信您也听说了,如果圣上非要某与公主联姻,那某宁愿一死。” “你竟然如此绝情?”池欢气急,想要将手边的茶盏扔出去,可这究竟是茶楼,实在是不宜闹事,“丝毫不顾及我们往日的情分?” “某与公主,没有情分可讲。”唐少珩啜了一大口茶水,“虽然公主先前是某的救命恩人,可某早就已经还清了。” 第194章 借你吉言 “某与公主,没有情分可讲。”唐少珩啜了一大口茶水,“虽然公主先前是某的救命恩人,可某早就已经还清了。” 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其实根本谈不上情分二字。 池欢气急,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好!你真是好得很啊!” “多谢公主夸奖。”唐少珩只当她这是夸奖。 池欢败兴而归。 中秋节一过,顾淮琛就被顾今朝派遣前往宁州办事,直到九月末才风尘仆仆地回到京城。 望着京城熟悉的景象,他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 他骑着一匹马缓缓来到将军府门前。马奴上前接过缰绳,将马牵往马厩,而他则迈步走向唐少珩的院子。 “我这一进京啊,可就听说了你那事。”顾淮琛似笑非笑地调侃道,“不过我倒是觉得,如果这件事情能够完美地解决,姑父以后应该也不会再禁止你和姝儿来往了吧?” 他刚刚进京,便听到了许多有关唐少珩的传言。 那些姑娘们纷纷表示,若能拥有像唐少珩这样一个如意郎君,哪怕立刻死去也心甘情愿。 这不,他连宫都来不及回,直接来了他这里,就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当真?”唐少珩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翘起,如果真能够让云谏放下对自己的偏见,那可真是太好了。 “姑父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他一直不同意你和姝儿来往,无非就是害怕姝儿重蹈覆辙罢了。” 此次事件恰好可以让云谏看到他的决心,说不定云谏一高兴,就不再阻止他们两个在一起了呢? “借你吉言。” “我先回宫了,还要给父皇述职呢!”顾淮琛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好。” 唐少珩心里也急,池欢没有丝毫要改变联姻对象的想法,而顾今朝,他明里暗里试探过好几次,他都没有正面回答。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 “小姐,宫里来人了。”琥珀弯下腰,轻声说道:“说是太子殿下已经回京,特来邀请长公主和驸马爷、大公子还有您明日中午进宫一叙。” 云迢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晓了这件事,但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手中的书上,没有移开。 这几天,她偶然间发现了一本精彩绝伦的话本,读得如痴如醉,根本舍不得放下。 琥珀见此情形,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行了个礼后便悄然退出房间。毕竟,经过这些日子的历练,琥珀已经成长许多,学会如何察言观色,不再轻易打扰主人的兴致。 云迢沉浸在故事之中,难以自拔。如果不是文竹适时地走进来提醒她该用晚膳了,恐怕她还会继续埋头苦读下去。 听到文竹的声音,云迢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书册,不禁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文竹笑着回答:“是啊,小姐。如今已经到了用膳的时候,只有去卫国公府的公子还没回来了。” 云迢闻言,立刻起身准备前往饭厅。毕竟,她可不想让其他人久等。于是,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文竹说:“那我们赶紧去吧。” …… “姝儿,你今儿个怎么没出门?”云迢一般三日出一次门,今日却反常的留在府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姝儿找到了一本极为有趣的话本子,所以才没有出门的。”云迢安抚着她,“并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就好。”顾径微放下心来,“先用膳吧。” “不等哥哥了吗?”云景可还没回来呢。 “不等他了。”顾径微弯了弯唇,“卫国公留他在那里用晚膳。” “哥哥与那杨家小姐成亲的日子是不是该算一算了?”云景和杨徽瑜毕竟是圣上赐婚,她总觉得要早些成亲。 “他今日过去,正是为了商量此事。” 听到这话,云迢不禁有些好奇,“那他们定在了什么时候?” “十一月初八。” “这么快?”云迢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才短短一个多月,来得及吗?” “是啊,卫国公也想早点让徽瑜嫁过来,而慎之自然也是愿意的。” 云迢点点头,心里暗暗为哥哥感到高兴。 “对了,姝儿,你有没有想好送什么礼物给他们?” “这个……我还没想好呢。”云迢苦恼地皱起眉头,“要不娘您帮我想想?” “嗯……”顾径微思索片刻,“不如就送一对玉如意吧,寓意吉祥如意。” “好主意!”云迢拍手称赞。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婚礼的细节,气氛十分融洽。 倒是旁边的云谏被忽视了个彻底。 第195章 混不吝 顾今朝请了宁王一家入宫,想着宁王家的两个儿子都还不曾娶妻,说不定能解决池欢的事情。 只是不巧,长子与好友外出游历去了,现如今宁王夫妇都不知道他的行踪。只有次子在府中。 遂宁王夫妇只能带着次子入京了,他们想着,若是顾今朝怪罪下来,再请罪也不迟。 他们入京时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可是仍旧感受不到凉意,仍然是闷热的难受。 唐少珩奉命在城门口等着,看到带着宁王府灯笼的马车进城时,他快步上前。 “微臣奉圣上之命,迎王爷王妃和公子入宫。” 唐少珩也知道,顾今朝此次让他们进京,是存了让宁王府的男子娶池欢的心思的。 旁的皇家子弟,要么是已有妻室,要么就是年龄不相配,真真正正条件适宜的不过四五人。 …… 顾今朝坐在龙椅上,右手扶额,眼神疲惫地看着下方跪着的宁王一家人。 “他们二人是否都还不曾定亲?” 若是成亲了,定是会给他递帖子的,可是并没有,他虽然想让他们家的儿子娶了池欢,可若是两个孩子已经和其他姑娘相看了,他也不能再开口了。 宁王心中一紧,立刻恭敬地回答:“回陛下,西洲已经准备和程家姑娘定亲了,西辞确实还不曾。” 顾今朝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们可曾为他相看女子?” 宁王夫妇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不理解。 宁王犹豫片刻,久久不曾开口 宁王夫人见状,连忙接过话头:“西辞倒是可以相看,只是陛下您也知道,这孩子粗枝大叶的,恐怕……” 顾今朝微微皱眉,有些不满,却还是和他们说明原委,毕竟是一家人:“西戎的公主入周国,你们也知道她是为了联姻之事来的,如今我思来想去,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才急召你们进京。” 宁王夫妇再次对视一眼,原来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们进京的。 “这……陛下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不是他不想,只是顾西辞太过混不吝了,就怕西戎那边知道了生气。 顾今朝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我再考虑考虑。” 待宁王一家离开后,顾今朝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靠在龙椅上。 他也知道顾西辞的性子,也知道他处处留情,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件事不解决,就一直是他心中的刺。 宁王夫妇回到府中后,一同回了房间。婢女给他们斟完茶后便轻轻地关上了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 宁王妃终于把憋在心里的抱怨向宁王倾诉出来:“陛下虽然兄弟姐妹众多,但对我们还算不错。不过相比其他王爷和家眷来说,我们还是稍逊一筹。现在遇到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就立刻想到我们了。” 宁王妃并非那种目光短浅、心胸狭窄的女人。恰恰相反,她出生于一个家教严格的家庭,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她的性格温婉而大方。 然而,这次的情况让她感到十分无奈。 “陛下一言九鼎,既然已经做出决定,我们又怎能轻易反驳呢?”宁王皱着眉头说道。 显然,顾西辞迎娶西戎公主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局,几乎无法改变。 “但是西辞这个孩子实在太过混蛋了,圣上真的会选中他吗?”宁王妃担忧地问道。 尽管身为顾西辞的母亲,她深知自己的儿子平日里行为放荡不羁,难以约束。因此,她担心顾西辞可能会把这件事情搞得一团糟。 “也许吧。”宁王不太确定,他看着某一处,发呆。 …… “郡主,不介意带我一同出去逛一逛吧?”池欢拦住准备出门的云迢。 云迢面露难色:“这……恐怕不太方便。” 她已经和唐少珩约好了,若是带上池欢,唐少珩定然会生气,更何况她也没那么大度,让唐少珩和池欢接触。 池欢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笑意盈盈地说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呢?郡主是嫌弃我吗?” 云迢连忙解释道:“怎么会呢,只是……” “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去吧!”池欢打断了云迢的话,不由分说的挽住了她的胳膊,“多一个人也热闹一点不是吗?” 云迢有些无奈,但又不好直接拒绝,只能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们走吧。” 池欢心中暗喜,她其实早就知道云迢是去找唐少珩的,但是她就是要跟着一起去。 唐少珩是很好,可是若她得不到,那她宁可毁了他。 她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不是吗? 第196章 偶遇 “你怎么带着她一起来了?”唐少珩看着池欢,眉头紧紧皱起,满脸都是不耐烦的神色,“她难道不能独立思考吗?” 自从池欢出现后,他就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苍蝇盯上了一般,总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让他心烦意乱。尤其是现在,当他终于有机会和云迢单独相处的时候,池欢又像个幽灵一样冒出来,破坏了他难得的好心情。 他和云迢见面,三次里总有两次池欢要跟着,这让他非常不满。 面对唐少珩的质问,云迢无奈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解释道:“没办法,谁让她是西戎的公主呢?我们总不好拒绝吧?” 其实她心里也很不情愿带池欢一起过来,但池欢毕竟是西戎的公主,如果因为这件事得罪了池欢,可能会给两国关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尽管心中有所不满,云迢还是选择了忍耐。 听到唐少珩毫不掩饰的厌恶,池欢不禁冷笑一声,语气充满了讽刺意味:“哦,原来唐将军这么讨厌见到我啊!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呢!不过……”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在意你的想法?” 云迢听着两人针锋相对的对话,只觉得头疼不已。她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吵了?我头都快炸了。” 然而就在这时,云迢的目光突然扫过人群中的某个人影,顿时眼睛一亮。她兴奋地挥着手喊道:“表兄!” 正在小摊前挑选小玩意儿的男子听到声音,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云迢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他快步走过去,温柔地唤了声:“姝儿。”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云迢,眼中满是欣喜之色。而对于站在云迢身旁的唐少珩和池欢,他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关注。 唐少珩也只是点了点头。先前自己与云迢大婚的时候也见过他。 “这位是?”池欢见三人将她忽视的彻底,心里有些不高兴了,但还是忍着没有发作。 听到这话,唐少珩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介绍道:“这位是宁王的二公子,顾西辞。” 顾西辞礼貌地向池欢行了个礼,然后温柔地问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顾西辞本就生得英俊潇洒,特别是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更是让人为之倾倒。此刻他刻意压低了嗓音,语气轻柔,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人无法抗拒。 池欢脸上不自觉的泛起一抹红晕,轻声回答道:“我是西戎的公主,褚欢。” 云迢和唐少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姝儿,不介意我一起吧?”顾西辞一边询问着池欢的意见,一边回到刚才的糖画摊前,他先拿了一个递给云迢,然后又挑出一个精致的递给池欢。 “当然不介意。”云迢笑着摇了摇头,“表兄许久没入京了,也该好好逛一逛才是。” 四人一同逛了许久,才各自回府。 …… “爹娘,我看到那个西戎的公主了。”顾西辞一进府,便直接去找了宁王夫妇。 宁王夫妇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诧异:“见到了?” 他们只知道顾西辞是出去逛了逛,但却不知道他居然会遇到那位西戎公主,而且他又是如何得知对方的身份呢? “是的。”顾西辞微微一笑,“说来也巧,我刚好遇到了姝儿,从她口中得知了那女子的身份。” 宁王妃颔首,他们曾听顾径微提起过那位公主如今正与云迢一同住在郡主府,如此看来,她的身份应该不会有假。 宁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那女子如何?” 宁王夫妇心中都很清楚,这次顾今朝突然让他们一家回京,目的就是为了联姻一事。如果这位西戎公主还不错,那么答应这门亲事也未尝不可。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唐少珩和池欢之间的纠葛,毕竟当时他们并不在京城,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再加上顾今朝刻意隐瞒,他们自然无从知晓。 顾西辞眼中难得的有着迷茫之色:“我也不知道。” 虽然池欢表现出的都是温婉的模样,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具体是哪里他又说不出来。 …… 三日后,顾今朝再次宣召池欢入宫。这一次,云迢也跟着一起去了,因为她想去看看林知意。 两人在宫门前分开,一个人走向宣室殿,另一个则朝着东宫走去。 当宫人看到云迢时,他们纷纷跪地行礼。云迢轻轻地抬起手,表示让他们起来。 她进入东宫,一眼便看到坐着的林知意。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林知意身上,显得格外温柔。林知意转过头来,看到云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你怎么突然来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让人准备热茶呢。” 云迢笑着说:“嫂嫂现在准备也是一样的。” 说完,她找了个离她不远的位置坐下。 第197章 胃口大开 “那也好,我们可以先说说话。”林知意微笑着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温柔和亲切。她接着解释道:“正好太子出宫去处理事务了,舟儿也跟随着师父学习武艺,而母后则派人将安儿接走了。” 这样一来,宫殿里只剩下她们二人,没有他人的干扰,可以尽情地聊天、品茶,享受难得的宁静与舒适。 两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很快宫女就将茶水点心送了进来。 二人一边品尝着茶点,一边闲聊起来。 云迢突然提到:“嫂嫂,我听闻姚家似乎有意让自家的另一个女儿成为太子的妾室?”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和不满。 对于这个消息,云迢感到十分惊讶。毕竟,姚惜曈离世后,顾今朝夫妇以及顾淮琛对姚家给予了许多好处。 然而,现在姚家竟然妄图让另一个女儿进入东宫,这让云迢觉得有些过分。 云迢心里暗自琢磨着,即使穆玉容同意了这件事,顾淮琛也绝对不会接受。自古以来,确实存在一些男子同时迎娶姐妹几人,但这种情况并不常见。 而且,对于顾淮琛来说,他对姚惜曈的感情虽然不算深厚,但是毕竟是相处多年,感情自然是有的。更何况,姚家的做法显得过于贪婪和不自量力。 凭什么他们觉得只要他们提出来,就一定能成功? 想到这里,云迢不禁摇了摇头,心中充满了对姚家的鄙夷之情。她认为姚家的行为实在是贪心不足,甚至有些愚蠢。 “是。”林知意哂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太子也觉得可笑至极。” 姚家的胃口是愈发的大了,现在居然敢直接把主意打到顾淮琛身上来了,恐怕再过几天就想要她这个太子妃的位置了。 可是,姚家算什么东西呢?不过是一个普通世家,家中只有寥寥几人在朝为官,凭什么敢如此行事?虽然顾淮琛的储君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并不需要旁人的助力,但这也不代表他们可以随意拿捏。 想到这里,林知意的眼神变得越发冰冷:“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听到这句话,云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她悠闲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乐呵呵地说道:“确实,且看他们姚家如何将自己推上绝路。” 顾今朝和顾淮琛父子可不是吃素的,如果姚家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在他们面前耍手段,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林知意点了点头,心中对姚家充满了鄙夷。她知道,顾淮琛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有担当、有能力的人。而她要做的,就是相信他,支持他。 “太子说他会处理好,不需要我担心。”林知意轻声说道,脸上洋溢着笑容。 顾淮琛对她的爱与关怀,她都铭记在心。因此,她时常派人回林家传话,提醒家人在外头行事一定要低调,切勿招惹是非。毕竟,如今的局势并不稳定,任何一点小麻烦都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 林知意深知,只有保持低调,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能让顾淮琛安心处理政务。同时,她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向外界展示出自己作为太子妃的稳重与成熟。 …… “娘娘,郡主,荣昌公主来了。” 二人原本愉悦极了,听到宫人通传,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第198章 打探消息 “娘娘,郡主,荣昌公主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池欢深知林知意对自己心存不满,而她自己也同样不喜欢林知意。 又不是所有家人都是高官,却总是摆出一副高傲自大的样子,这种装腔作势的行为让池欢感到十分反感。 “郡主,我们该回宫了。”池欢直勾勾地盯着云迢说道。 “我想再留一会,你先回王府吧!”云迢回答道。 池欢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毕竟,皇宫里并没有太多值得欣赏的地方,而且顾今朝才是这里的主人,她也不能随意走动,因此在皇宫里会感到非常拘束。 用过午膳之后,云迢便去了凤仪宫陪着穆玉容闲聊,直到未时末才离开皇宫回了郡主府。 然而,当她到达公主府后,却发现并没有看到池欢的身影。 “琥珀,她没在这里吗?” 此时,琥珀正忙着修剪暖房里的花枝,听到云迢的询问,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行礼道:“小姐,公主并未归来。” “没有回来?” 见琥珀点头,云迢的心里不由得一沉。不过好在大家都知晓她的身份,即便对她不满,也不至于真的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罢了,你先别剪了,让槐夏过来继续修剪吧,你随我出去一趟。” “好的,小姐,我们要去哪里呢?” “去重华寺。” 琥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暖房,去找槐夏。片刻后,槐夏走进暖房接替了琥珀的工作,而云迢则带着琥珀一同出了门。 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去过重华寺了,这次正好可以去添一些香油钱。 …… “你昨儿个晚上才回到郡主府,在外面做什么?” 二人一起用早膳,云迢状似无意的问道。 “只是觉得在这府里闷的慌,随便逛逛而已。”池欢随口答道。 云迢昨夜将近酉时一刻才回到郡主府,虽然在门口遇上了池欢,可因为来了月事,所以一回来就直接回房沐浴更衣,连晚饭都是让文竹端到房里吃的,就没有问她。 “哦?是吗?” 云迢挑了挑眉,一脸怀疑地看着池欢。 她知道池欢肯定没说实话,但也不想追问下去,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只要她不损害周国的利益就行了。 池欢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以前她还没有成为公主的时候,她可以经常出去逛街,和小摊贩聊天,也可以去其他城池看看,了解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可是当她跟着褚粲回宫后,就只能做一个恪守礼仪的公主,成日窝在宫殿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早到晚看书习字。 只是她她昨天不单是出去闲逛了,更重要的是去打探顾西辞的消息了, 看顾今朝的模样,应当是不准备让她嫁给唐少珩了,那她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顾西辞也可以。 旁的不说,他的容貌也算是上佳,看着他那张脸,她的心情也会好不少。 小姐,公主。”管家走了进来,“长公主殿下派人送吃食过来了。” 第199章 月事 云迢心中欢喜,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快些请进来!” 来者是顾径微身旁的心腹丫头,听说自幼便跟随顾径微左右。 “郡主,殿下吩咐奴婢给您送来温经汤和虫草花鸡汤。” 昔日每逢云迢月事来临,顾径微都会每日安排人精心熬制温经汤与虫草花鸡汤,只为能让云迢在这特殊时期过得舒适些。 “谢谢姑姑,有劳您跑一趟了。”云迢微笑着回应道。 “不辛苦,郡主。”婢女恭敬地回答。 云迢微微颔首,轻声说:“麻烦姑姑替姝儿转告娘亲,等我身子好一些后,就会回长公主府看望她老人家。” 她上次回长公主府已是五天前,如今多日未见顾径微,心中对母亲的思念愈发浓烈。 至于这名婢女,这名婢女在云迢年幼时曾悉心照料过她,因此云迢称其为姑姑也是合情合理。 “嗯,有劳你了。”云迢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察觉到婢女话中的深意,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婢女心中暗叹一声,云迢实在是太过单纯善良,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慈爱地看着云迢,轻声说道:“郡主,这几日奴婢都会来给您送吃食,您若有什么想吃的,可以直接告诉奴婢。” 云迢微笑着应道:“好,我知道了。谢谢姑姑。” 婢女又看了一眼池欢,眼中闪过一丝警告之色。然后她向云迢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温经汤和虫草花鸡汤?”池欢哂笑一声,头也不抬的吃着面前的早膳,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坐在云迢对面的池欢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长公主殿下还真是疼你啊。” 云迢轻嗤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她是我母亲,不疼我疼谁?我又不是孤儿。” 池欢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悦。她知道云迢就是故意在挑她的刺,但她还是忍不住反驳道:“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之人才是孤儿。” 池欢的本意是想说,她身边有婢女,算不得孤家寡人,更算不得孤儿。 云迢也懒得与她争辩,擦了擦嘴唇,回房去了。 来了月事的时候,她总是懒懒的,不想多走动,只想在榻上躺着。 …… “姝儿如何?”顾径微看到婢女回府,忙不迭问道。 到底是自己的闺女,顾径微肯定心疼。 “殿下放心,郡主并无大碍。” 云迢来月事时小腹疼痛已经很久了,顾径微虽能替她找上好的大夫,可看着她的模样,她还是心疼。 “随我去郡主府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还是选择自己去看看。 马车很快就到了郡主府,顾径微下了马车,直接走进了云迢的房间。 云迢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看到母亲来了,云迢强撑着坐起来:“娘,您怎么来了?” “我的傻女儿,你都这样了,娘怎能不来?”顾径微心疼地摸着云迢的脸,“快躺下,别着凉了。” “我没事,只是有点疼……”云迢虚弱地笑了笑,“娘不用担心。”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倔强。”顾径微叹了口气,“娘给你请了最好的大夫,你一定要好好调养身体。” “嗯,谢谢娘。”云迢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好了,你好好休息,娘在这里陪你。”顾径微坐在床边,轻轻地拍了拍云迢的手。 云迢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顾径微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她没有太过坚定的让云迢早些吃药,也不会这么严重。 第200章 联姻 时间缓缓流淌,一直到十二月底,西戎与周国的联姻之事终于尘埃落定。 \"长公主殿下,驸马,郡主,圣上有请。\" 一名内侍匆匆而来,恭敬地向众人行礼后传达着皇帝的旨意。 云迢回到长公主府已经有五日了,自那日池欢回到驿站后,她便搬回了长公主府。 郡主府也不差,可是她在长公主府住了十八年了,更有感情一些。 \"可是为了池欢联姻一事?\" 云迢开口问道。 内侍点了点头,回答道:\"正是。\" 接着,他催促道:\"还请主子们快些收拾一下,随奴才进宫。\" …… 云迢走出大门,一股寒风呼啸而来,带着丝丝凉意。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了双臂,不过片刻,便放开了。 “去拿汤婆子来。”顾径微目光敏锐,注意到了云迢的小动作,立刻吩咐身边的婢女。 “多谢娘。”云迢感激地看着顾径微,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足够小了,没想到还是被顾径微发现了。 一行人准备妥当后,踏上了前往皇宫的路途。 当到达宣室殿时,除了他们一家人以及顾今朝之外,宁王一家、池欢以及西戎使臣也早已等候在此。 “人都到齐了,那朕就开始说了。”顾今朝环顾四周,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实际上,他本可以不让云谏一家前来,但考虑到云迢与此事有着一定的关联,他还是决定让云谏等人一同参与进来。这样一来,云迢能够更早地了解事情的真相,从而放下心中的不安。因此,他特意邀请了云谏一家前来。 “西戎公主本就是带着联姻的使命前来,自八月起到现在,已经三月有余,朕思前想后,才终于决定此事的人选……” 顾今朝不紧不慢地说着,顾西辞的心思却已飞远。 “陛下……”顾西辞轻声道。 “嗯?”顾今朝看向他,似乎对他要说什么心知肚明。 顾西辞抿唇,其实池欢并不是他喜欢的那个类型,他更喜欢明媚些的女子,而池欢太过阴郁,让人感觉心里闷闷的。 “阿辞。”顾今朝笑眯眯的,可是眼神中尽是不可拒绝。 “我都听您的。”顾西辞无奈道。 顾今朝都决定了,他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那好,那明年便择日成亲。”顾今朝拍板定下,“明儿个一早,朕就将此事公告于天下。” 顾西辞点点头,他知道这是自己作为皇室子弟的责任。虽然他并不愿意,但他明白自己不能违背皇帝的意愿。 “朕相信你会善待荣昌公主,成为一个好丈夫。”顾今朝语重心长地说道。 顾西辞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会尽力而为。 顾今朝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就让他们散了。 当然,离开的只有池欢二人,云谏几人都被顾今朝留了下来。 “姝儿,你去凤仪宫歇一会。”顾今朝还记着云迢畏寒。 云迢嗯了一声,又看了看顾径微,见她点头,才出了宣室殿。 …… “迢迢姐姐?你来了?” 云迢来到凤仪宫时,穆玉容正在陪顾艽练字。 “艽儿的字很不错。”云迢毫不吝啬的夸奖她,“比姐姐写的好多了。” 第201章 再次商量婚期 正月二十,微风轻拂,宁王一家以及池欢一行人踏上了离京之路。顾今朝等人目送着他们离开。 原本,顾今朝曾提议等顾西辞和池欢举行完婚礼后再让他们返回封地,但宁王夫妇婉拒了这个建议,表示时间仓促,恐对池欢照顾不周。 就在这时,人群中的云谏突然叫住了唐少珩:“唐少珩,跟我来一下,有些事想和你说说。” 唐少珩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安,他担心云谏会说出令自己不悦的话语,更害怕云谏直截了当地要求他离开云迢。 尽管如此,他还是强装镇定地回应道:“好。” 两人来到一处安静的角落,云谏微笑着安慰唐少珩:“不必紧张,放轻松些。” 然而,唐少珩的内心依然无法平静,他紧紧握着拳头,掌心微微出汗。尽管云谏如此宽慰,他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最终,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向云谏说道:“是,请您明示。” “我是想着,如今池欢这一个隐患已经解决了,你和姝儿……” 云谏话还没说完,就被唐少珩打断了。 “驸马爷,长瑾承认,您和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弃婳婳。” “你怎么觉得我是让你们二人分开?” “难道不是吗?”唐少珩听他这么说,稍稍放下心来,“您与殿下一直不允许长瑾和婳婳交往,诚然,长瑾理解您和殿下爱女心切,可是情之所至,长瑾也无法控制。” 云谏爽朗的笑:“这么长时间了,我自然也知道无法分开你们,我昨儿个夜里已经同长公主殿下商量过了,允许你们交往,我们不会再阻拦,至于你们的亲事,我们会和你爹娘商量,选一个上好的日子。” 他们始终觉得,先前唐少珩和云迢之间有那么多波折,就是因为婚礼日期择的不好,这一次定要选一个极好的日子。 唐少珩听完,双膝跪地:“多谢驸马爷和殿下成全。” 他都有些飘飘然了,他真的没想到云谏会允许。 另一边,云迢转头想找唐少珩的时候,没看见他的人影,只以为他是提前离开了,并未在意。 可是当她看到云谏和唐少珩一起回来的时候,心口都紧了一下。云谏会和他说什么呢?还是说让他远离自己那种话吗? 可是她看到唐少珩眼里的笑意,又觉得不像。 在回去的路上,云迢故意放慢脚步,和唐少珩并排走。 云景看到云迢过来,往前面走了几步,给他们一个独立的空间。 “我爹他和你说什么了?” “婳婳,不用担心。”唐少珩握了一下她的手,又很快放下,“驸马爷告诉我说,他们不会再阻止我们来往,还说要和我爹娘去选日子,让我们成亲。” “当真?你莫不是在寻我开心?” 云迢显然也是不信的,毕竟先前云谏反对的那么激烈,怎么可能会同意他们两人在一起? “是真的,婳婳。”唐少珩弯了弯唇,“这可是驸马爷亲口同我说的,我还会骗你不成?” …… 回到长公主府,云迢拉着顾径微去了花厅。 “想去说什么?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云景故意说。 “好了,别闹了。”杨徽瑜拉了拉他的袖子。 她觉得云景还是很好说话的,而且云景对她真的挺好的,至少是比当初在杨家好,她也就放心的说话了。 以往在杨家,她说每句话都要斟酌许久,哪里有在这里自在? 云景眯了眯眼睛:“听你的。” 云迢哪里见过云景这种模样?可是她又急着从顾径微那里得到一个答案,也就没有和他们多说,拉着顾径微就去了花厅。 到了花厅,刚遣散完下人,云迢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娘,听说您和爹准备去缙云伯那里,和他们一起商量婚期?” “谁说的?” 第202章 女大不中留 “谁说的?”顾径微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突然起了逗弄云迢的心思。 “啊?不是这样的吗?”云迢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心里暗自嘀咕道,果然是唐少珩说出来诓她的,可她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甚至亲自来找顾径微求证,“可是他说是爹爹亲口告诉他的。” “嗯,他说得没错。”顾径微看着云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云迢一听,整个人都懵了,敢情自己被耍了一道,“那就是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顾径微见好就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与你爹确实是这么想的。” 云迢这才松了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她忍不住将头轻轻靠在顾径微的肩膀上,撒娇地说道:“娘,您吓唬我。” “女大不中留啊!”顾径微温柔地抚摸着她如瀑布般垂落的秀发,不禁感慨万分。 云迢撅着小嘴,反驳道:“才没有呢!” “啊?这样的吗?”顾径微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故意面露难色,“那我去和你爹爹说,过几个月再去缙云伯府商量婚事,多留你一段时间可好?” “不要嘛!”云迢急得快跳脚,连忙拉住顾径微的衣角,满脸羞红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还没准备好。” 顾径微止不住的笑。 …… 因为云谏的那一席话,唐少珩回到了缙云伯府,打算和缙云伯商议一下该如何做。 他想着,这一次定要给云迢更加丰厚的聘礼,而且婚期应当是由他们这边上门才比较好。 用晚膳时,唐少珩对缙云伯提起了此事。 “你说长公主殿下和驸马允许你和昀昭郡主来往,还说要挑个好日子让你们成亲?” 缙云伯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也是不太信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松口了呢? 同样惊讶的还有唐世忱:“殿下松口了?” “正是如此。”唐少珩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意,他终于可以和云迢光明正大的来往了。 “你当真不是在骗我们?”缙云伯夫人也不太相信。 “没有骗您。”唐少珩不厌其烦的回答着二老。 这件事太让人惊讶了,唯一坐得住的也就只有赵幼悟一人了,毕竟此事与她无关。 “那好,你且准备准备,我们过几日就去提亲。” 缙云伯乐呵呵的说,毕竟此事太过重大,也怕有变数,还是先定下来为好。 唐少珩点了点头,他也正有此意,他太想将云迢娶回家了。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唐世忱哪里还吃得下饭呢? 缙云伯沉浸在喜悦中,也没空管他,也就由着他离开了。 “怎么?心里不好受吧?”赵幼悟没过多久也跟了上去。 “我没有。”唐世忱怎么可能承认? “这个地方就只有我们两人,你又有什么好隐瞒的。”赵幼悟撇了撇嘴,她很是看不起唐世忱这副模样。 喜欢就去想办法啊!自己又不付诸行动,现在又在这里摆出一副伤心的模样给谁看? “我说了我没有!”唐世忱一把捏住了赵幼悟的脖子。 他本就是暴戾之人,哪里禁得起赵幼悟如此挑衅? “我可不想落得个杀妻的罪名。”唐世忱见赵幼悟的脸色因充血而变红,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将她放开,“否则你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 当初她赵家为了官位,将她送给自己玩弄,只可惜啊,那赵清喻不像他的名字一样,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我懂了。”赵幼悟被他刚才的眼神摄的不敢看她。 唐世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只见一旁来了下人,他又搂住她的腰:“我们回房去吧。” …… 重华寺后的假山,颜笙牵着儿子在那里慢慢的走。 “郡主。”颜笙看到她,向她行礼。 “起来吧。”云迢走上前摸了摸孩子的头,“倒是没想到今日会在此处遇上你们,大公子没有跟你们一起吗?” 第203章 婚服 云迢带着文竹穿梭在大街小巷,置备婚礼的用品。 文竹看云迢眼睛都不眨的买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小姐,已经够了。” “哪儿够啊?”云迢让身后的家丁接过东西,转过身将她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你好不容易要成亲了,当然要多准备些东西,不能让他们家看扁了不是?” 好不容易文竹松了口,她当然要趁热打铁,将她的婚事给办了。 云迢这么说了,文竹也不能再说什么,也不能拂了云迢的好意不是?“多谢小姐。” “文竹,你看那边。”云迢努了努嘴。 文竹转头,恰好看到裴南川带着一队人走过。 她还没有看过裴南川穿成这样,他们相见时,裴南川都穿着便装。 裴南川也看到她了,可是他如今在巡逻,自然不能撇下队伍去见文竹。 只能等巡逻结束。 幸好,裴南川结束时,云迢她们还在那一条街。 “郡主。”裴南川朝云迢拱手,眼中的感激不言而喻。 “你们先聊着,我去那边看看衣料。”云迢寻了个借口,准备离开,“不远处有家茶肆,你们可以去那里说说话。” 毕竟他们二人也有几日不见了,应该给他们些单独的空间好好说说话。 裴南川看着文竹,想要去牵她的手,可又顾忌着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有所动作。 裴南川咳了一声:“我……我们去那边茶肆坐坐吧?我请你喝茶。” 文竹欣然答应。 …… “小姐。”文竹气喘吁吁的跑到云迢面前。 “怎的这么快就来了?” 这可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还以为他们会聊小半个时辰呢! “他还有事情要去处理,我们就约了下次再见。”文竹的脸红扑扑的。 “那样也好。”云迢将几支发簪指给她看,“你看看这几支发簪,要不要试一试?” 文竹看了看价格,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贵了吧?” 都要一两银子一支呢! “是我送你的,给你添妆。”云迢见文竹有要哭的架势,笑着说,“你可别哭啊。” 文竹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最后文竹选了支石榴式样的琉璃簪。 二人满载而归。 …… “文竹姐姐回来啦?”琥珀乐呵呵的,“刚刚裴副将送了嫁衣来。” 原本嫁衣应当新娘子自己绣的,可是裴南川说交由他负责。 “快去试试。”云迢推了文竹一把。 等文竹再出来时,几人的呼吸都一窒。 火红的嫁衣如同一团热烈的火焰,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鲜艳的红色绸缎质地光滑,上面用金线绣着凤凰图案。嫁衣的领口边缘亦镶嵌着金色的丝线,闪烁着奢华的光芒。 衣袖宽松而飘逸,轻轻拂过地面,如同仙子的羽翼。裙摆层层叠叠,如同盛开的花朵,随着文竹的步伐轻轻摇曳。 文竹穿上这火红的嫁衣,美的不可方物。 云迢吩咐着:“槐夏,你帮她上个妆,就在我的梳妆台上妆。” 槐夏应了一声,拉着文竹过去了。 文竹看着镜中的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没想过自己还能这么漂亮。 “都说新娘子是最漂亮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琥珀托着腮,看着文竹。 “小姐穿婚服的样子更美,你过些日子就可以看到了。”文竹抿着嘴笑。 “好了好了,快给我换下来吧。”文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个木头的眼光还真是不错。”槐夏总觉得裴南川木木的,所以总叫他木头。 云迢也跟着附和,也开始期待起文竹出嫁了。可是又遗憾往后文竹不能陪伴在侧。 …… “这宁州城内的景色还真是不错。” 池欢来了几日,被宁州的景色所折服。 “公主,那咱们多逛一会儿可好?” 池欢虽到了宁州,可是并没有住进宁王府内,毕竟是还没有成亲,住进去也不合规矩。 第204章 姐妹闲话 阳春三月,大地逐渐苏醒,春风吹拂着面庞,带来温暖,吹走冬日的阴霾。也到了文竹出嫁的日子。 云迢看着文竹远去的背影,眼眶微微湿润,却又故作坚强的弯起唇,陪了她这么久的文竹出嫁,她应该高兴才是。 唐少珩上前握住她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 云迢耸了耸鼻子,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希望我来啊?”唐少珩调侃她,在她翻脸之前又正色回答她的问题,“裴南川邀我去观礼,我想着你也会去,就来长公主府带你一起去。” 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他们不日将会成亲,唐少珩也就放肆了一些。 …… 云迢及琥珀和槐夏陪着文竹在新房坐着。 文竹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她知道槐夏她们在,很是放心。 “文竹姐姐,你没有看到,方才裴副将的眼睛都直了。”琥珀很是憧憬,“我以后也要找一个像裴副将这样的夫婿。” 方才拜堂时,裴南川眼里的惊艳做不得假,还有他后面眼角情不自禁沁出的几滴眼泪更是抵赖不得的。 “你个小丫头片子,动春心了不成?”槐夏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才几岁啊?” “不过木头这人确实好。”槐夏也附和,虽然她们和裴南川极少有交流,可是从文竹的只言片语中能感受的出来,她对裴南川极为满意。 只要她满意,其他都不是问题。 文竹被她们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如今她和裴南川是夫妻,二人一体,她们夸裴南川,她也觉得与有荣焉。 “只是往后小姐就要交给你们照顾了。” “好啦!今天是你新婚的日子,考虑这些做什么?我身边还有槐夏和琥珀呢!你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做将军夫人吧。” 以裴南川的本领,副将做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将军。 原本云迢顾忌自己和唐少珩和离过,不准备来新房的,可文竹和裴南川都说不在意这些,她也就进来了。 “往后那裴家老太若是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云迢一直都知道,裴南川的母亲嫌弃文竹是个婢女,不太愿意文竹嫁给裴南川,所以之前除了文竹在拒绝裴南川以外,裴家老太也没有少给文竹使绊子。 只是后来她和唐少珩一起去裴府提起此事,裴家老太才松了口。 更何况,虽然裴南川现在站在文竹这一边,可是时间长了,谁也不能保证裴南川能始终如一。 “小姐,谢谢您。”文竹听到云迢这么说,心软极了,“我相信只要我敬重夫君,好好侍奉公婆,老太太就不会太过为难我的。” 文竹一直都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她努力,一定能以心换心。 但是怕云迢不放心,她举起手指做发誓状:“我发誓,如果我做不到,就……”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云迢制止了:“好了,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也不嫌晦气!我相信你就是了。” 几人又陪着文竹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裴南川特意给云迢留了一桌席面,故而云迢并不会没有晚饭吃。 一直到天上星星闪烁,几人才回府。 越接近长公主府,云迢就越怅然,陪着她从小到大的人,怎么突然就嫁人了呢? 第205章 丰厚的聘礼 云迢回到长公主府时,云谏等人都回房了,她也就没有多说,径直回了房,同时让琥珀去准备水,给她沐浴。 虽然才三月,可是到底是在外奔波了一天,得好好泡个澡,舒缓舒缓筋骨。 “槐夏,我一想到你们都会成亲,与我分开,我就觉得心里闷闷的。”云迢陡然开口。 云迢此言一出,槐夏才明白了为什么回府路上云迢一直一言不发。若换了之前,她定会掀开轿帘看看,可是今日,她只是沉默的坐在轿子里。 “奴婢一辈子不嫁人,陪着小姐。” “傻丫头!”云迢嗔怪的看她一眼,“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她虽不愿与她们分开,可若是她们有了心爱的郎君,她也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心棒打鸳鸯。 “我们不说这个了。”云迢转了话头,“等我出嫁之后,那边的事情大都要交给你负责了。” 她是肯定要把槐夏和琥珀带去将军府的,可是琥珀现在还是有些孩子气,不如槐夏稳重,故而大小事务还是得槐夏打理。 槐夏重重地点头:“奴婢明白!” 云迢这么一说,槐夏心里十分高兴,这说明云迢信任她,她也应当做的更好,才能不辜负了云迢的信任。 五日后,云迢一早便带着琥珀去了重华寺。 “施主今儿个如此高兴,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住持看着云迢,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正是。” 云迢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昨儿个云谏便说今日缙云伯夫妇会去长公主府商议婚期。 她原本是想要留在长公主府听一听的,可是又怕他们觉得自己不矜持,这才出来。 …… 顾径微和云谏在正厅饮茶。 “殿下,缙云伯和夫人来了。” 管家话音刚落,缙云伯夫妇就走了进来。 顾径微二人无甚动作,直至缙云伯夫妇给他们行礼问安过后,顾径微才笑眯眯的让他们起身落座。 缙云伯夫妇二人在一旁落座,很快就有婢女送了茶水过来。 “两个孩子情比金坚,我们做爹娘的也反对不得。”顾径微看着下首的缙云伯夫妇二人。 她问过云谏,问他为什么会同意,他说是因为唐少珩在顾今朝面前说的那番话。 “那是自然,我们家长瑾能够和郡主成亲,实乃三生有幸。”缙云伯夫人谦恭的说。 他们府上虽有爵位,可不过是四品伯爵,按理来说是攀不上长公主府这样的人家的,如今能够娶到这样一位儿媳,他们定要好生供着。 缙云伯从怀里拿出一个册子,让一旁的婢女递给顾径微:“这是我们家准备的聘礼,请长公主过目。” 顾径微一行一行的看下去。 聘礼包括一百两黄金,海味八式,三牲,聘饼一担,酒八坛,鱼两条,果子和四色糖各两斗,帖盒一只,芝麻和茶叶各一斗,金镯两对,龙凤镯一对…… 倒也算得上丰厚,顾径微合上册子:“你们既然给出这样丰厚的聘礼,我们自然也不会回少了。” 若是回少了,让其他人看了他们长公主府的笑话可不成。 “这些只是臣与夫人准备的,长瑾说他另有东西交给郡主。” 云谏点了点头:“你们有心了。” 四人商议完毕,也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云谏开口留人:“不如留下来一起用膳?” “多谢长公主殿下和驸马爷美意,只是府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吩咐,恐怕无法留下来了。”缙云伯夫妇站起身,“臣等就不多叨扰了。” 第206章 永宁水患 午睡起,唐少珩被顾今朝急召入宫。 “陛下,不知您唤微臣来所为何事?”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双手不自觉地攥紧,额头上甚至有细密的汗珠渗出。他生怕顾今朝说出他不想听的话。 “永宁县水患,朕有意让你带一队人马前往查探。” 永宁县隶属广平郡,这么些年了,广平郡内一切安定,因而他甚少关注。 更何况广平郡守是他极为信任之人,他也相信对方的才能。只是没成想…… “与此同时,我还会让裕王带人过去,免得那群人不服管制。” 裕王好歹是王爷,过去后那些人也能够投鼠忌器一些。 而唐少珩,他会允许他必要时以武力解决问题。 “臣明白了,臣这就去集结人马。”唐少珩并不是傻子,顾今朝稍稍一点拨他就全明白了。 “去吧。”顾今朝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欣慰,嘴角微微上扬,“等你回来,朕亲自为你和姝儿主婚。” 他这样一说,唐少珩更兴奋了,他和云迢的婚期已定,在九月二十日,也就只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了,但是主婚人一直没有定下来。 如今顾今朝这么说,他自然要更加卖力的去完成他交代的任务,不为别的,就为了顾今朝主婚。 圣上主婚,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唐少珩走后,顾今朝又让人去东宫唤来了云景。 “陛下。”云景俯身行礼。 顾今朝让他来宣室殿相见,此处是圣上与臣子议事之所,他理所应当要忘记与顾今朝的甥舅关系。 “快坐。”顾今朝抬起头来,“你倒是来的快。” “您传召,我自然要快些过来。”云景躬身。 “你明儿个出发去广平郡守府上,试探试探他的态度。” 他虽然信任广平郡守,可他若是背地里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也无法得知。 若是他真有二心,他是断不能留他的。 云景微微颔首,眼神坚定:“我知道了。” 他已经赋闲在家许久了,如今有任务让他去办,他自当尽心竭力去办。 “安平郡上供了一些荔枝,你回府时,带些回去。”今年上供的荔枝比往年多上一些,让云景多带些回去也无妨。 “多谢陛下。”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无需如此生分。” 顾今朝明白他心里想些什么,但是现在他们的正事已经谈完了,也就不必太过拘束了。 “是,多谢舅父。”云景弯了弯唇,很是高兴,“我与砚之的棋局还不曾结束……” “那你先回去吧。”顾今朝大手一挥,“下午用膳时,我让膳房多给你们送几道菜。” …… “父皇唤你去做什么?”顾淮琛坐在棋盘前看书。 “舅父有事吩咐我去做。”云景看了他一眼,眼中的不信任都要溢出来了,“我去了这么久,你不会动了棋盘吧?” “父皇为什么不派我去做?”顾淮琛微微拧眉,他一直在帮顾今朝处理政务,已经许久没有出门去看看了。 就连今儿个云景来,他也是提前完成了手中的事务,才有时间陪云景下棋。 “还有,难不成我的棋品就那么差吗?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云景喝了一口茶水,闲适的眯起眼:“那还不是因为你有前科。” 不怪他不信任顾淮琛,实在是因为前两年他和顾淮琛下棋,顾淮琛吃了他好几个棋子。 顾淮琛缄默。 许久才开口:“我没有,我发誓。” 第207章 你很好 他这么说了,云景也不相信:“咱们重新来一局。” 顾淮琛很是无奈,只能由着他:“好吧。” 也怪自己之前棋品不好,这才让云景无法相信自己。 …… “嫂嫂,快到晚膳时分了,我们该回去啦!”云迢唤着正在看胭脂水粉的杨徽瑜。 “好的。”杨徽瑜有些拘谨。 虽然她嫁给云景好一阵子了,可她总顾忌着云迢的身份,极少与她单独出来。 今日云迢约她一起出门,实在是盛情难却,她也就跟着云迢出来了。 可是没想到和云迢出来玩这样好,云迢一个很温和的人,她们并没有产生分歧,就连中午在酒楼吃饭,也是以她的口味为主。 她问起云迢,她也只是说没吃过她家乡那边的菜色,今日跟着她一起换换口味。 二人一起坐在马车上,杨徽瑜翻出一只锦盒,递给云迢:“这是我特意给你挑的。” 云迢听到她这么说,眼睛都亮了:“给我挑的?” 难怪方才在首饰铺子,有几支杨徽瑜特意让那些人分开放。 杨徽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还有一个是我给殿下挑的,也不知道殿下会不会看不上。” 顾径微可是公主,什么样的首饰没有戴过?会不会看不上她给她选的发簪? “娘一定很高兴。”云迢安抚着,她顾径微不止一次的和她夸奖过杨徽瑜,所以她这完全是杞人忧天了。 “嫂嫂不用忧心,娘很喜欢你。” 杨徽瑜眼睛都亮了,眉眼间尽是不可置信:“真的吗?” 顾径微真的很喜欢她吗?真的不是云迢说出来哄她开心的吗? “自然是真的,你很好,不用妄自菲薄。” 云迢发现了,杨徽瑜总因为她庶出的身份自卑,可是这又有什么好自卑的呢?庶出也能有一个好结果,庶出并不是什么大罪。 杨徽瑜笑了起来:“那我一定要更努力,让殿下给满意我一些。” 二人说说笑笑,到长公主府时,顾径微也正从外面回来。 “快进去吧!”顾径微招呼着她们一起进去。 “是!”杨徽瑜大声应着。 “小瑜,你不用这样紧张。”顾径微自然看出了她的紧张,“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你随意一些就好。” 杨徽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知道了。” “娘,我回来了。” “你又拿什么回来了?”顾径微看到他身后的小厮两只手上都拎着东西,遂问。 “舅父让我带了些荔枝和金瓜回来。” 顾径微走上前看了看:“倒是不少。” “是。”云景点头,“舅父说今年上供的比较多,所以就多给了我一些。” 本来他以为顾今朝只会给几个荔枝,没想到顾今朝给了四十个,又另外给了五个金瓜。 “明天你和小瑜一起,拿几个荔枝和一个金瓜去小瑜的外祖家。” 荔枝金贵,普通的臣子并得不到,如今他们有了多的,拿一些过去也无妨。至于金瓜,虽然他们能得到,可是一家也就一个。 “我知道了。”云景其实也有这个意思,可是他也不能完全做主,如今得了顾径微首肯,他当然会去办。 ……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女子的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她静静地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本书,眼神专注地沉浸在书中的世界。 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窗外传来的细微声响并没有扰乱她的思绪。 “小姐,唐将军托人带了信过来。”琥珀从外面跑了进来。 琥珀说了好几遍才让她回过神来。 “带了信?” 云迢很惊讶,他们已经许久没有通信了,大都是见面说,今日怎么突然? 第208章 胡搅蛮缠的裴老太太 “带了信?” 云迢很惊讶,他们已经许久没有通信了,大都是见面说,今日怎么突然? 琥珀将信封恭恭敬敬的呈上:“是的,请您过目” 云迢接过信看了起来。 永宁水患?若她记的没错,永宁县是广平郡下辖的一个县吧? 此次顾今朝又把他们派了出去,可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姐,文竹回来了。”槐夏牵着文竹的手走了进来。 “小姐。”文竹跪了下来,“奴婢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云迢让文竹起身。 云迢很是惊讶,他们小夫妻刚成亲不久,应当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她怎么会回来? “是不是裴家老太欺负你了?” 不怪云迢多想,实在是因为她觉得裴南川不会欺负文竹,但是文竹偏偏又回来了,肯定是裴家老太欺负她了。 “没有!”文竹否定的很快,虽然她和裴家老太确实是相处不来,可她也不是喜欢背后乱说的人,“圣上派唐将军去永宁县,夫君他主动请缨跟着一起去了。” 槐夏朝着文竹挤眉弄眼:“他有志向是好事啊!说不定你很快就能成为将军夫人了。” 当今圣上并不以身世来选拔官员,而是选贤才与能人。 此次裴南川主动请缨前往,若是水患能顺利平息,顾今朝定会论功行赏,裴南川至少能成为九品将军。 云迢附和:“既然你回来了,就在这里住几日,我让人去给你打扫一间屋子出来,供你居住。 文竹推辞:“小姐,我和往常一样,和槐夏她们一起住就好了。” “小姐,就让文竹姐姐和我们一起住,好不好嘛?”琥珀可怜兮兮的看着云迢,“文竹姐姐走了这么久,我有好多话想和文竹姐姐说呢!” 云迢无奈,只得同意了。 到了晚上,裴府。 裴家老太太不住地咳嗽:“文竹那小丫头还没回来?” “是的。”丫鬟胆战心惊的给她捶背,声音颤抖,“夫人去长公主府了,兴许……兴许……再晚些就会回来了。” 裴家老太太年轻时就跋扈的很,如今年纪大了,也没有丝毫收敛。 “真是反了她了!” 裴家老太本来就很不满意这个做丫鬟的儿媳妇,就算是郡主身边的丫鬟,那也是个丫鬟而已,又没有镶金子。 若不是唐少珩和云迢过来说,而她的儿子又铁了心,她是断不会同意的!简直是让他们裴家蒙羞。 只可惜她背靠长公主府,纵然她想去文竹那里闹,她也不敢。 “这样,你让人去长公主府说一声,让她今天务必回府。” 她说话的时候,丫鬟的动作稍稍大了些,她转过头狠狠瞪了丫鬟一眼。 丫鬟只能答应了。 …… “裴府来人了,让文竹回裴府去,说是老太太的意思。”顾径微身边的丫鬟来到了云迢的院子,“殿下和那人说文竹姐姐是您的人,做不了主,让您做决定。” “要不……我回……”文竹听到丫鬟这么说,条件反射的就想站起身来。 实在是因为裴家老太太太过蛮横无理,如果她不回去,她不知道老太太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云迢止住了她想要起身的动作:“今儿个我倒是想看看,那老太太究竟有多不讲道理。”云迢转头向顾径微身边的丫鬟开口,“你就和那个人说,如果老太太真想让文竹回去,就亲自来请,就说是我说的。” 第209章 真是没教养 “什么?郡主真这么说的?”裴老太太拍案而起,“她还真以为我怕她不成?” 裴老太太让身边的丫鬟和她一起去长公主府。 丫鬟瑟瑟发抖,但是她什么也不敢说,两方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她伺候裴老太太这么久了,真的觉得老太太越老越糊涂了。 裴老太太怒气冲冲的到了长公主府。 云迢接到消息,忍不住挑眉,旋即一笑,声音中是浓浓的不屑:“她还真敢来?” 她还没有见过敢和长公主府对着干的人呢,今儿个可要好好开开眼。 文竹实在是不想云迢和那个胡搅蛮缠的老太太纠缠:“小姐,我陪您出去吧?” 听说那裴老太太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怎么好似没脑子一样?和长公主府对着干? “你好好在这里坐着。”云迢瞥了她一眼,又让琥珀在这里陪着她,“槐夏陪我出去就好了。” 等云迢到前厅时,顾径微正和裴老太太坐在一起饮茶。 顾径微看到她来,暗暗地横了她一眼,真是不让她省心,都晚上了,还要处理事情。 “娘。” 云迢唤了顾径微一声,随后就在她身边坐下。 裴老太太心中暗自不爽,不给母亲请安就坐下了,真是没教养。 “老太太,我们家姝儿来了,你有什么事就和她说吧!我不掺和小辈的事情。” “殿下,您是长辈,只要您开口了,她一定会同意的。”裴老太太拦住了顾径微的去路,陪笑道,“更何况臣妇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媳妇回去侍奉,并不算什么大事,您说是不是?” “我说了我不掺合小辈的事情,让你找姝儿。”顾径微压抑着怒气。 要不是觉得将她扔出去可能会损害长公主府的名声,她都想让人直接把裴老太太扔出去了。 她看了身边的丫鬟一眼,丫鬟心领神会,小心翼翼的将裴老太太推开,让顾径微离开了。 她也怕太过大力了这裴老太太会出什么事情。 “老太太您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吧?”云迢似笑非笑的看着裴老太太,她可没错过裴老太太刚才的眼神,分明是觉得她没有教养,“毕竟文竹是我的人。” “郡主,我知道您和文竹那丫头从小一起长大,可是她既然嫁到了我们裴家,就是我们裴家的人,如今夜不归宿,是不是不太妥帖?” “虽说出嫁从夫,可她更是我身边的人,再说了,究竟是谁规定的出嫁的女子不能回娘家?”云迢见她嘴唇一张一翕,压根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你可别告诉我是律法,否则我明儿个就去舅父那里问问。” 裴老太太话都说不出来,云迢搬出了顾今朝,让她还能怎么说? 于是,她只能换了一种说法:“郡主往后去了婆家,莫不是也会如此咄咄逼人?” 云迢笑了起来,给槐夏使了个眼色。 “老太太,您不知道吗?我们郡主是君,唐家人是臣,他们敢有什么说头?更何况,我们郡主向来温和讲理,不劳您操心。”槐夏掩唇笑,“您在我们家郡主面前也是臣,如今你这般出言不逊,我们郡主没有治你的罪你就该谢天谢地了,竟还想让文竹随你回去?” 裴老太太腿一软,若不是身边有丫鬟扶着,怕是会直接摔倒在地。 “你可听清楚了?” 第210章 又遇 “你可听清楚了?”云迢垂眸看向裴老太太,“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人送你离开?” 裴老太太不甘心的离开了,与此同时,她对文竹的不满又添了一分。 她居然面都不露,任由其他人折辱她这个婆母。等裴南川回来,她非要裴南川休了文竹不可。 云迢回到房间时,文竹已经准备好了杏仁酪。 “小姐,我刚才去厨房拿了杏仁酪来,您喝了再睡。” 她没有问云迢一句,她清楚裴老太太拧不过云迢,也知道依云迢的性子,她不会为难裴老太太,这就够了。 “你去歇着吧,今夜让外院的人来守着,你们三个都去睡,有话可以慢慢说。” 槐夏闻言,弯了弯唇:“多谢小姐。” …… 文竹替云迢打开床帘,又替她梳妆:“小姐,咱们今日可要去重华寺?” “那是自然。”云迢看着镜中的自己,文竹已经很久没有给她梳发了,“你的手还是那么巧。” “奴婢不敢忘。”文竹替她浅浅描眉,“既然今日要去重华寺,打扮淡雅些如何?” “都听你的。”云迢很相信她,“你这段时间都可以在这里安安心心的住着。” 云迢是不可能让她继续回去受裴老太太的折磨的。 一个时辰后,云迢才带着文竹出门。 路上有不少姑娘问起在云迢身后的文竹。 “她夫君外出办事了,故而我让她回来陪我几日。” 云迢不厌其烦的回答,生怕她们觉得文竹是被裴家休弃了。 她不愿意文竹被别人议论。 到了重华寺,云迢带着文竹一起去求平安。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许久未见的人。 “郡主。”沈谌看着云迢,心中思绪万千,眸中也是情绪翻滚,他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缄默。 “沈公子。”云迢心里也是极不平静, 他们相顾无言许久,最后还是云迢打破了这份尴尬:“沈公子此次来,所为何事?” 沈谌回答着她的问题:“原本是想参加今年的考试的,只是先前大病了一场,没法去考试,只好让人给爹娘传消息,自己留在京城准备明年的考试。” 云迢点了点头:“那你今日来,可是为了此事?” “正是。”沈谌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与此同时,还祈求家人平安健康。” 云迢说:“那我先过去了,公子自便。” 沈谌看着她的背影,苦笑着摇头。 他承认,他还是放不下她,说不定这辈子都难以放下了。 她带给他的欢愉,他将用一生去回味。 …… 文竹看到云迢,险些哭出来:“小姐,您在这儿干什么?” 当她出来没有看到云迢的时候,已经想好该如何给长公主请罪了,幸好在南洛峰找到了她,否则她要以死谢罪了。 “我不知不觉走了过来,见此处景色宜人,一时间看得忘记去寻你了。”云迢挠了挠头,像是要隐藏住心中的尴尬。 文竹弯了弯唇:“那要不要我去旁边等着您?” 不远处有亭子可乘凉,若是云迢想自己多留一会儿,她可以去那边亭子那里等她。 “不必,我们回去吧。”云迢神情有些恍惚。 一路上,文竹和云迢说起自己去求的签。 “都是上上签呢!”文竹开心极了,“我先前都没有求过这么好的签。” 只是云迢好像没有听进去她说的话。 文竹的声音大了一些:“小姐?” “嗯?怎么了?”云迢这才回神。 第211章 阳奉阴违的郡守1 “嗯?怎么了?”云迢这才回神。 “我说我今儿个抽的签都是上上签。”文竹说完,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小姐,好像要下雨了,我们快些走吧!” “也好。”云迢亦看了看天色,兴许是有暴雨。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闷头赶路。可还是没在下雨之前回到长公主府。 二人淋成了落汤鸡也没有放慢速度。 “回去喝一盏姜茶驱驱寒。”云迢这么和文竹说。 而在府内的槐夏,看到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眉头微微蹙起:“琥珀,你去吩咐厨房,让他们准备姜茶。” 她知道云迢和文竹出门时没带伞,虽然有卖油纸伞的店铺,可槐夏不确定她们能买到。 更何况,现在不只是有雨,还刮着风,就算有伞,也说不准会淋湿 琥珀应了一声,撑着伞去厨房了。 槐夏看着院子地上的落叶,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她就让她们带油纸伞出门了。 云迢二人回到府中时,姜茶已经放在了房里。 琥珀将茶盏送到云迢手上:“小姐,您和文竹姐姐快喝一盏姜茶驱驱寒吧!” “我还让人准备了热水供沐浴,小姐是否要去?” 文竹注视着槐夏,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情。她轻轻微笑着,语气中带着感慨:“槐夏,你现在越来越稳重了。” 她还记得,槐夏刚进府的时候,或多或少有些考虑不周的地方,可是现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有你教导,我自然不能在原地踏步。”槐夏的耳根悄悄红了,她定了定心神才开口,“我也给你准备了热水。” …… 小厮恭恭敬敬的引着云景进门:“公子,我这就带您去见我们家郡守大人。” 小厮云景说他是来献策的,其实是想把他赶出去的,可是若他在外面胡言乱语,恐怕会毁了他郡守府的名声。 只能带他去见郡守。 与此同时,他也让人去给郡守通气。 彼时郡守正在房间里欣赏着自己新得的玉如意,听到下人来报,将玉如意放进锦盒中放了起来。 郡守往前厅去了。 二人一同到的前厅。 “大人,小民景睿有治水之策。” 郡守虽然每年都进京,可是根本就没有遇到过云景,也就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以为他是普通百姓。 他露出一抹笑意:“愿闻其详。” 云景娓娓道来,与此同时偷偷观察着郡守的脸色。 “你这个法子听起来不错,可是不知道可不可行啊!”他的眼神闪烁,脸上还挂着一副假装为难的表情。他的手摸着下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样吧 你在本官府上先住下,本官与师爷等人商量一下 再做决定,毕竟本官不能拿永宁县百姓的性命做赌不是?” 云景点了点头,答应了。让他在府中住下更好,方便他调查。 “那你先回房去休息一下吧。” 郡守笑眯眯的让人带着云景下去了。 云景一走,郡守脸上的笑意就垮了下来。 “我不过是假模假样的让人去每个县都贴了告示 ,竟真有人前来献策?” “他的做法不一定有用,大不了就和他说此法不通”方才引云景过来的小厮不以为然,随即做了个杀头的动作,“或者是我们偷偷摸摸的将他了结了,不就好了吗?” 第212章 阳奉阴违的郡守2 “还是你聪明!”郡守拍了拍小厮的肩膀,一脸的欣慰,“等这件事解决了,本官定重重赏你!” 他并不在意永宁县的情况,只要不波及到他,那就没什么大事。 如今是汛期,水患很正常,一个月之后就好了。至于那些百姓?那与他无关。 小厮喜不自胜,跪在地上对郡守重重一拜:“多谢大人!” “你下去吧,本官要回房去了。” …… 云景看着房间里的陈设,一双漂亮的眸子眯了起来。 眼前这些家具物品,在不懂行的人看来都差不多,因为这些东西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木料做的。可是他摸了一下就能感觉得出来,此乃上品。 郡守的月俸一月不过一百两,他竟能置办此等家具,恐怕需要好好查一查才是。 在他沉思之际,门外有婢女的声音响起。 “景公子,我们家大人吩咐奴婢给您送燕窝过来。” “请进。”云景走到桌前坐下。 婢女将燕窝和几碟糕点放在他面前,“公子请慢用。” “我还从未吃过燕窝呢!”云景假模假样的感慨,“姑娘帮我多谢你家大人,让我能够一饱口福,告诉他我一定会尽心竭力治理水患。” 婢女眨了眨眼,眼波流转之间风情万种:“奴婢知道了。” 云景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云景漫不经心的搅动着碗中的燕窝,品相倒也是不错。 只可惜啊,他不喜欢,只待它冷透,尽数给门口的盆景吃。 …… “当真?”郡守听到婢女说云景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本官刚才还在害怕,怕他是上头派下来的人,终究是我想多了。” 顾今朝那么信任他,怎么可能派人下来呢?分明是他杞人忧天了。 此时又有一人自外进来。 “大人,属下有一事禀告。” “说。”郡守现在心情好,也就没怪罪他不经禀报就进来。 手下很是惶恐不安:“属下听那边的人说,陛下派了裕王和唐将军去永宁县治水。” “哪个唐将军?”郡守转念一想,“可是平北狄的唐少珩将军?” “正是。”手下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不过是一个武将,哪里懂得治水?最后还是要靠本官。” 至于裕王?他就不信他这个皇亲贵胄懂。 “还有府上这个,找个由头了结了就是。”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们下去吧,本官去看看那个人。” 云景毕竟是练武的,虽然郡守的脚步很轻,可他还是听了出来。在他推门之前坐在了桌前。 “大人怎么来了?”云景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随即拿起杯子给他添了一杯茶。 “本官来看看先生是否缺些什么东西。”郡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他是知道下人给云景准备的是什么样子的茶水的,“也想知道先生是不是住的惯。” “此处什么都好,也没什么缺少的东西,我住着很舒心。”云景囫囵喝了一大口茶水,被呛的直咳嗽。 他都没想过居然还会有这么差的茶水,这郡守怕不是以为他是一个平民百姓就肆意践踏侮辱? 他的这番举动,在郡守看来就是他喝不上这么好的茶水,贪多呛着了。 “先生慢慢喝,我那里还有很多这样的好茶,能让先生喝个够。” 云景的嘴角抽了抽。 第213章 调皮捣蛋的顾望舟 “将军,我们要怎么做?” 裴南川等人都不曾治过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只能靠唐少珩。 “我也不曾经历过此事,不过不打紧。”唐少珩的眉目舒展,没有丝毫慌张之意,若是他都不能平心静气,那下面的人怕是会人人自危,“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传信给裕王了。” 裕王麾下定有各种贤才,总比他们这种大老粗有办法。 一日后,裕王收到了唐少珩的信。彼时他正和顾瑜川商量。关于此次水患的事情。 裕王拆开信封看完,就将之递给了顾瑜川:“则成 ,你看看。” 顾瑜川恭恭敬敬的接过来,看完后才开口:“儿子这就让人去找治水之才。” 他们食君之禄,自然应该担君之忧。前些日子圣上就传了消息过来,让他们准备着。 今日唐少珩又传了新的信过来。 “你快些去找,找到后我们立即出发永宁县。” 水患并不是小事,他们必须要赶快才好,此前虽然已经派了人过去,可还是害怕不顶用。 他们本来是打算后天出发,看来得提前了。 顾瑜川行礼过后就离开了。 未时一刻,顾瑜川定下了人选。刚到申时,就已经出发了。 …… “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顾淮琛在东宫替顾今朝处理着稍稍不那么重要的政务,林知意在一旁替他研墨。 “既然父皇派他们去解决水患一事,想来是对他们极为信任。” 顾淮琛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只可惜我不能去。” “他们在外处理事务,是为父皇分忧解难,夫君要替父皇处理政事,不也是为父皇分忧解难吗?” “此话倒是有理。”顾淮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他已经看这些东西看了两个时辰了,着实有些疲倦了,“舟儿是否要下学了?” 林知意点了点头,应当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我去上书房接他。” “舟儿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果不其然,看到顾淮琛的顾望舟眼睛都亮了不少:“爹!” 顾望舟和身边的人说了一声就快步飞奔向他。顾淮琛稳稳的将他接住。 “爹今日怎么有时间来?”不怪顾望舟惊讶,这是顾淮琛第二次来上书房。 “我今日来是为了问问高师父他们,你学的如何。” 闻言顾望舟的眼皮耷拉了下来,他的心情比现在的天色都要差。 “不要了吧?”顾望舟戳着自己的手指,“现在天色那么差,现在不走,待会儿下雨了就要淋湿衣裳了。” “无妨。”顾淮琛很是坚决,“你娘见我们没回去,会让人送伞过来的。” 顾望舟无奈只能陪他进去。 “孔师父。”顾淮琛看着健壮的男人,拱了拱手。 “太子来了?”孔师傅神色未变,“倒是很少见太子来,今日是为了小殿下的课业来的吧?” “正是,只是不知他究竟如何?” “小殿下悟性极高,只是心思总不在练武上。” 顾望舟总是练着练着就走神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有便是,顾望舟格外调皮…… 顾淮琛听完,很是抱歉:“让师傅费心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当初孔师傅也是教过他的人,他对他一直十分客气。 “算不得什么,这是臣应该做的。”孔师傅摆摆手,“他的悟性比你当初还要高些。” “多谢师傅,不知高师傅和白师傅可在?” “他们有事出去了。” “那我改日再来。” 顾淮琛和顾望舟回宫的路上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顾望舟一声都不敢吭。 第214章 宁修仪殁了 林知意看着外面愈来愈大的银竹,眉头微蹙,顾望舟年纪小,淋了雨生病了可怎么是好? 思来想去,林知意让人去准备热水,供他们回来后沐浴。 顾淮琛回到东宫,发现林知意在门口等,上前握住她的手:“怎么在外面等着?” “我也是着急。”分明路途不远,可她就是担忧,“你们快去沐浴。” “我就知道我的娘子心疼我。”顾淮琛声音绵绵的,转过身看向顾望舟时又换了一副面孔,“还不快去沐浴!” 顾望舟不敢说话,低着头跟着宫女去沐浴了。 “怎么了,对他这么凶?” 分明去时还笑眯眯的,这才过去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变了脸。 “可是师父批评他了?” 顾淮琛和林知意并排而行,并将孔师傅的话告诉给林知意听。 “这孩子!”林知意听完也生气了,别的她都可以由着顾望舟,可是习武学文哪里是能够开玩笑的? “我去沐浴,待会儿好好教训他一顿!到时候你可别心疼。”他甚少教训顾望舟,可现在看来,不教训一顿是不行了,“对了,安儿呢?还没回来吗?” 早晨穆玉容让人来抱了孩子去,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也不知为何还不曾将孩子送回来。 “你走后不久,母后就派了人来传话,说想要安儿多陪陪她,后日再送回来。” 顾淮琛点了点头。 …… “顾!望!舟!” 顾望舟听到他的声音,神色一滞,手里的笔也掉了下去,落在纸上,黑了一片。 顾望舟站起身来,怯生生的:“爹……” 他真的很怕顾淮琛,虽然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柔的,不会发脾气。可是往往他发起脾气来,才最可怕,比林知意可怕多了。 “你知道错了吗?”顾淮琛也不看他。 顾望舟与他太过相似了,他其实是舍不得苛责他的,可是这事情不是小事,他不敢想象,如果顾望舟再这样下去,会不会一事无成。 “我……我……”顾望舟嗫嚅,当他看到门口的林知意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娘,救我!” 岂料林知意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没有上前半步,她先前也因为顾望舟学业的事情发过脾气,可是收效甚微。 今日若是能让顾望舟害怕,让他改了这些坏习惯,也是好的。 只可惜顾淮琛没训多久,就被打断了。 穆玉容将顾明安送了回来,送他回来的是穆玉容的贴身宫女之一。 “姑姑,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要让安儿在那边多留几日的吗?” “宁修仪不好了,娘娘怕照顾不好小殿下,这才让奴婢送小殿下回来。” 她是知道穆玉容在给慕容檀下药的,只是没想到慕容檀能撑这么久。 “原来如此。”林知意点了点头,从她手中接过孩儿。 “您若是没有其他事奴婢就先回去了,想必娘娘那边有事需要我去做。” …… 慕容檀宫中每日除了御膳房的人会送膳食过来,其他时候都没有人过来,因而显得有些荒凉。 四周的花草也蔫蔫的,没有丝毫生机。 穆玉容推开寝殿门。 “你来了?”慕容檀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她看着雍容华贵的穆玉容,眼中满是不甘。 “宫人说你快死了,本宫作为皇后,自然要过来瞧一瞧。”穆玉容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不然其他妃嫔定要说我冷血了。” 第215章 关押 “人人都说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在妾看来却是不然。”慕容檀讥诮的看着她。 穆玉容兀自寻了个地方坐下,倒了杯茶:“你的看法并不重要,毕竟你是个将死之人了,不是吗?” “娘娘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只是每次去拜见穆玉容的时候在香囊内放了些让人神志不清的东西,怕被人闻出来,放的剂量并不大。 “你以为你做的很隐蔽吗?”穆玉容再次走到她身边,“你去旁的地方身上从来没有坠过香囊,唯有去凤仪宫才坠一个,你以为本宫没有脑子吗?” 更何况她那个香囊并不隐蔽,想不发现都难。 “是我输了。”慕容檀的脸色愈发灰败了,她筹谋这么久,一没有得到子嗣傍身,二没有让穆玉容有什么损失,实在是失败。 “你若是安安分分的在后宫,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皇家需要延绵子嗣,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对尚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就因为顾今朝允了慕容琦有孕,却不允许她有自己的孩儿,她便对慕容琦及她腹中胎儿下手,何等狠毒? “我本就是冷血冷心的人,娘娘让我安安分分,岂不是笑话吗?” 当初她不想被送来周国,只想在战场厮杀,可是被她那个懦弱无能的爹硬塞过来了,她再也不能策马,被困在这朱红色的四方天。 这里太无趣了,成箱成箱的赏赐送来,位分一点点的升到现在这个地步,看起来风光无限,可实际呢? 身边没有人和自己说话,她也想和那些宫女说上一说,可总怕她们是其他妃嫔安排在她身边的人。 到最后只能什么都闷在心里。 穆玉容不欲多言:“你好自为之吧,你死后,本宫会让圣上将你以才人的身份入葬。” 慕容檀哈哈大笑,随即吐出一口血来:“妾多谢皇后娘娘垂怜。” 穆玉容出了宫,靠在一旁的宫墙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和她说话实在是太累了。 她并不想杀死慕容檀的,只是若是不了结了她,恐怕还有人要遭她毒手。 更何况慕容檀污蔑她是祸国灾星,她岂能忍下这口气? 她只是让人在她的日常饮食中下了些药罢了,只是没想到她能撑这么久。 穆玉容还没有回到凤仪宫,就听到了慕容檀去世的消息。 …… “慕容檀生前作恶多端,将她的恶行公之于众。”顾今朝阖眸,“将她的尸体丢去喂狗!” 他也想像穆玉容说的那样,将慕容檀以才人的规格下葬,可他怎么舍得让慕容檀死后能葬入妃陵? 身边的内侍应了一声,下去吩咐其他人了。 …… “王爷,那些不听命令的官员,您看该怎么办?”唐少珩请示着裕王。 他们治理河道的时候总有官员从中作梗,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若是有人不配合,你杀了便是。”裕王眉眼凌厉,这样的事情他见的多了,一群贪生怕死贪图享乐的废物,“若是圣上问罪,本王亲自去向圣上请罪。” 在他看来,什么都不比百姓的性命重要,此次水患过后,怕是又要发疫病,若是他们都不以百姓为重,那些百姓该怎么办? “臣明白了。”唐少珩听他这么说,也敢放心的去做了,“那些粥棚的米已经不太够了,还要麻烦王爷再去买一些来。” 水患当前,那些商人逐利他也能够理解,可是一石米从以往的一千二百文变成如今的两千七百文,实在是让人不耻。 “我已经让则成去准备了。” 裴南川从不远处过来:“王爷,将军,云大人有信送来。” “快给我看看。” 这一个月来,云景都没有送信过来,今日送了信来,肯定是有所收获。 …… “先生来本官的书房做什么?”郡守看着云景的背影,眼眸中闪过一抹阴翳。 他一直都没找到机会杀了这个景睿,今儿个居然撞见他进自己的书房,实在是气煞他也。 “郡守觉得呢?” 既然已经被他看到了,云景也就没什么好和他虚与委蛇的了。 “来人,拿下!” 郡守呼唤着附近的守卫。 云景丝毫不慌,反倒是郡守,额头已经有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平时何曾有过他久唤而不来的时候? “郡守是在疑惑吗?”云景慢悠悠的拿出自己的腰牌,“我想,是因为被我的人控制住了吧?” 郡守看着云景的腰牌,瑟瑟发抖,一骨碌跪了下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圣上对你不薄,你是如何回报的?”云景嫌恶的看着跪在地上形象全无的郡守,脸上冷冰冰的,“来人,将他绑起来,过几日带回京城,由圣上发落。” 到了夜里,云景来了关押郡守的那间屋子。 “大人已经抓住我了,还过来干什么?” “我听舅父说过,他极其信任你,我和他说的时候他还说他相信你,说你和那些贪官污吏不一样,可是为何?” “舅父?”郡守疑惑了一瞬,又想起来下午见到的云景的腰牌,了然,想来他是京城那位长公主的儿子,“我也想始终如一的为官,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的官越做越大,前来巴结他的人就越来越多,最开始他还能把持得住自己,可是后来呢? 那么多的珊瑚、玉如意、银钱、绫罗绸缎被人捧在他面前,供他挑选,他也就渐渐的迷失了本心,毕竟尝到了那么多山珍海味的滋味,谁还会在意那每月一百两的俸禄。 越到后面,他的生活越过越好,府中的金银财宝也越来越多,早就忘记了他当初是为什么而做官的。 先前并不是没有过水患,只是以往的水患都不够严重,他能够解决,这才没有传到上面,他也就继续我行我素,各种克扣上面拔下来的银两,就造就了今日的景象。 “这些你和圣上说去吧。”云景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云景退出房间,吩咐其他人紧紧看住,生怕他给跑了。 第216章 缠着温存 “婳婳,我来为你画眉。” 他们成婚的日子因为水患的事情推迟了一个月,唐少珩回京后,和双方父母商量过后选了一个好日子娶云迢进门。 除了这个日子外,下一个黄道吉日就是明年了,他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 不过幸好,一切都准备好了,并没有因为仓促而草草办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画眉?”云迢拿着好几件小袄给唐少珩看,“你看哪一件小袄与我今日的衣裳相配?” “我日日想着能够为你画眉,无师自通了。”唐少珩乐呵呵的,天知道他想为云迢画眉想了多久,“我觉得每一件都很称你,若说最配的,还得是这件藕荷色小袄。” 云迢上身穿一件茶色缂丝牡丹软烟罗褂子,下身穿了一条茶花缂丝绿叶织锦缎留仙裙,配上藕荷色的小袄正正好。 “就听你的。” 云迢拿着衣裳进了内室,让琥珀将其他的衣裳收了起来,自个儿则穿上了藕荷色小袄。 而后又让槐夏替她梳发。 待她再出现在唐少珩面前时,唐少珩眼前一亮。 云迢这种装扮,让唐少珩有一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毕竟现在云迢是他名正言顺的娘子,一亲芳泽也无妨。 唐少珩在她唇边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云迢推了推他的身子:“哎呀,我们要过去奉茶了,别闹!” “晚一点不要紧的。”虽然唐少珩这么说着,可他仍然远离了云迢一些,改为握住她的手。 二人来到前厅,缙云伯夫妇及唐世忱夫妇都在。 给缙云伯夫妇二人敬茶很是顺利,毕竟他们二人也不敢苛责了云迢。 缙云伯更是大手一挥,给了云迢五千两银票。也许云迢并不缺这五千两,可这是他们的心意,还是要给她的。 赵幼悟看到缙云伯拿出了银票,脸色都黑了一个度,凭什么当初她入府的时候只给了她一千两,是觉得他身份不够尊贵吗? “郡主就是不一般,敬茶迟到了公婆都不会说些什么,不像我们……”赵幼悟语气酸酸的。 此时的她完全忘记了缙云伯夫妇给她铺子的事情。 唐世忱难得没有反驳赵幼悟,而是附和着她:“就是啊,弟妹,上次你敬茶时晚了一些,爹娘都没有计较,怎的这一次又晚了?” “哥,是我缠着婳婳温存,所以来晚了。”唐少珩脸黑似炭,“这个回答你可满意?” 云迢扯了扯他的袖子,真是的,这种话也往外说,实在是羞死人了。 这下脸色不好的变成唐世忱了:“那是你们夫妻的事情,我并不感兴趣。” “好了好了。”缙云伯出来打圆场,“大喜日子,吵吵嚷嚷的算什么样子。” 缙云伯夫人很是感慨:“如今我们家的人也算是齐了。” 如今两个儿子都娶了妻,大儿子娶的妻虽然跋扈了些,可是也还算不错,小儿子和郡主重修于好,郡主又是个好相处的,这是她以前从未想过的。 先前她还在害怕两个儿子娶不了妻,实在是因为唐世忱太过阴翳,唐少珩太过玩物丧志。 当初顾淮琛非要唐少珩做伴读时,她其实是害怕的,她怕自己的儿子太顽劣,惹的那些师父不快,没想到…… 这才五年不到,他们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缙云伯夫妇又说了好多话,才放他们二人回去。 刚回到房间,云迢就踮起脚捏住了唐少珩的脸颊:“你方才在他们面前胡说什么,什么叫做你缠着我……” 还有两个字云迢都觉得无法启齿。 “难道不是实话吗?”唐少珩很是吊儿郎当,他坏心思的挠了挠云迢的侧腰。 房内的丫鬟看到他们夫妻这副模样,纷纷低头抿唇笑。 唐少珩知道云迢脸皮薄,就想让她们先出去:“你们出去吧!” 几个人低着头出去了。 “都怪你啊!”云迢踮着的脚放了下来,她坏心眼的在唐少珩的左手手腕处轻轻咬了一口。 唐少珩没有什么表情:“这是你在我身上留下的记号吗?” “什么记号?”云迢握着他的手腕,随即明白过来,“我若是给你留下记号,肯定不会轻轻的咬一口,我会咬的更深些。” 唐少珩右手一动,将她搂进怀里:“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让你找到我,同样的,不管你在哪里,我也会找到你。” 云迢想说些什么,唐少珩突然变了脸:“不过,我听说我去永宁县的时候,你遇上沈谌了?” 云迢见他提起沈谌,神色如常:“谁和你说的?” “你别管这些。”唐少珩的语气酸酸的,“我比不得他有文采,你喜欢他一些也是应该的。”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子酸味?”云迢调侃着他,“我居然不知道我夫君还会吃醋呢?” 唐少珩一下子就被云迢的这一声夫君安抚好了:“我不可以吃醋吗?毕竟,你差点就要和他成亲了。” “我与他早就说清楚了,他来京城参加殿试,这才遇上的,否则我都不会和他单独见面。” 女子私自见外男本就不妥,更何况她和沈谌有那样一段,她也怕其他人嚼舌根,她是郡主,他们不敢当她的面说,可是沈谌就不一样了。 就算他们做不了夫妻,她也要想办法顾全沈谌的脸面,毕竟他还是云闳的朋友不是? “那就好。”若是人有尾巴,那唐少珩的尾巴怕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满意了吧?”云迢揶揄,“你快去书房处理事务,我再睡一会儿。” 昨夜太过劳累,她觉得困倦不已,只想去床榻上睡一会儿。 “可要我陪你?”唐少珩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旖旎的神色。 “不必了。”云迢想也没想就开口拒绝了,“你前几日不是说还有书没看完吗?你现在去看吧!” 唐少珩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那我出去了,你若是有事情,就叫她们进来,或者是让她们去书房找我。” “我知道啦!” 唐少珩走后,云迢让槐夏进来给自己卸了钗环,褪了衣衫,去榻上睡了。 第217章 没做好准备 云迢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动静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云迢打了个哈欠,声音温软:“你要去上朝了吗?” 在外间换衣裳的唐少珩听到她的声音走了进来:“吵醒你了吗?” “没有。”云迢醒了醒神,想要坐起身,“要我给你更衣吗?” “不用。”唐少珩将她重新裹进被褥里,“如今天冷了,你又向来畏寒,哪里需要你替我更衣?” 云迢眼皮耷拉了下去:“那我再睡一会儿,待会儿去给歆歆过生辰。” 唐少珩嗯了一声,随后走出房门。 云迢再度醒来时,已经辰时三刻了,去上朝的唐少珩都已经回来了。 云迢换了衣裳准备出门,槐夏告诉她,她才知道唐少珩已经回来了。 云迢来到书房,唐少珩正写着什么。 “你来了?”唐少珩搁笔起身,握住她的手,“手这样凉,可有让她们准备汤婆子?” “已经让槐夏去准备了。”云迢弯了弯唇,“倒是你啊,你在写些什么?回府了都不回房间。” “我怕打扰你,就没有进卧房。”他早晨起身时就吵醒了云迢一次,他又如何能够再吵醒她一次呢? “至于在写什么……圣上让我写一篇治国策论。” 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槐夏在门口唤她,唐少珩才重新坐回桌前。 “那我先去了?” “去吧,在傅大人家里好好玩,记得和他们说一下,我要晚上才能过去,圣上让我快些将治国策论呈给他看,我想着快些写完。” 傅裕宁夫妇邀请了他们二人早些过去,说是好好聚一聚,只是他实在是不得空,只能晚上去参加晚宴了, “我知道。” 云迢带着槐夏抵达廷尉府时,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了。 宋知栩看到她,弯了弯唇:“可算是来了。” 跟在她身边的傅歆,看到她咧开嘴笑,哒哒的跑向她。 云迢将汤婆子递给槐夏,自己伸手抱起了傅歆。 “唐将军怎么不曾来?” “他说舅父有事情让他办,晚上再过来,他让我替他给你们说声抱歉。”云迢摇了摇头,很是无奈,“在他心里国事比我重要多了。” 宋知栩不甚在意:“这有什么?左不过晚上才开宴,至于在他心里,国家大事比你重要这种话,可不能在别的地方说。” 到了花园,云迢才发现,大都是女眷在,没有男子。 宋知栩看出了她的疑惑:“那些公子只有寥寥几人来了,和子安在前厅。” 原本她是想让男女一起的,但是想着毕竟还有不少未出阁的女子,多少是对她们的清誉有碍,实在是不妥。 就连晚上的晚宴,也是分了两个厅。 女眷们看到云迢,纷纷站起身来请安。 云迢让她们不必拘礼,毕竟她不是今日的主角。 云迢环视一周:“你没有邀请赵幼悟吗?” “邀请她做什么?”宋知栩眼神中是明晃晃的嫌弃,“我去招待宾客,你帮忙照看一下孩子。” “好!”云迢欣然应允,“你放心就好了。 ” 眼看着要将近午时了,宋知栩邀请的人基本上也都到了。 颜笙抱着自己的孩子走到云迢身边:“你照顾起孩子来,倒是得心应手。” “我以后也是要做娘亲的,提前练练手也是应该的。”云迢凑过去看了一眼,“你儿子不是睡着了吗?你带他过来干什么?” “婆母也说让我将他放在家里,只是这孩子粘人的紧,他醒了之后找不到我会哭。” 颜笙很是无奈,有了这个孩子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出过门了,也许要等他长大一些才能好一些吧? 云迢想,她和唐少珩未来的孩儿会是什么样呢?是像她多一些,还是像唐少珩多一些? …… 夜晚回到府里,云迢坐在梳妆台前拆发饰,唐少珩在一旁陪着。 云迢试探性问他:“夫君,我们生个孩子吧?”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唐少珩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将她拢在自己怀里。 云迢抿了抿唇:“今天看到栩姐姐的孩子都那么大了,颜笙的孩子也挺可爱的,就想着我们两个什么时候也生一个孩子。” “不着急。”唐少珩在她发顶印下一吻,“我们刚成亲不久,我还想多过一段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 他们成亲时间不长,陡然多出一个孩子来,他会变得无所适从,至少他现在还没做好准备。 唐少珩蹙了蹙眉:“是不是爹娘给你施压了?” 唐世忱禾赵幼悟成亲那么久都不曾有好消息,保不齐他们会因为急着抱孙子,催促云迢。 “和公婆无关。”云迢哑然,“是我自己突然有这种想法,你不想就算了。” 其实她也只是突然心血来潮,现在静下心来再想想,也就觉得确实是操之过急了,她也还没做好准备。 至于缙云伯夫妇催她?这更是不可能的,他们顾及着她的身份,只会顺着她,不会逼她做什么事。 “你现在也还小,咱们不着急。” 话音刚落,唐少珩想起来自己已经二十五了,而云迢才十九岁,不免郁闷。 “你怎么了?”唐少珩抱她的力气大了些,让她很不舒服。 “弄疼你了?”云迢的动作让唐少珩回过神来,他放开她,抱歉的看着云迢:“我没事,你去洗漱吧,时间也不早了。” 他们回府时已经酉时末了,现在实在是不早了。 云迢弯了弯眸子,眼中似有星光闪烁。 …… 散朝后,顾今朝让唐少珩去宣室殿,前几日唐少珩交给他的策论他已经看完了,若是能实施下去,周国会强大很多。 “唐卿的策论实在是好。”顾今朝对着唐少珩连连赞叹,“有你实在是国之大幸。” 唐少珩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为陛下分忧是臣之本分。” 他如今有报国之法,自然不能草草了事。这一幕不止一次的出现在他梦里,如今成为了现实,让他如何不高兴? “上次水患,削了许多人的职,郡守的位置尚无人顶替。” “陛下何不派臣的岳丈去试试?” 第218章 祖宗之法不可变 “陛下何不派臣的岳丈去试试?” 顾今朝眼睛一亮,是啊,他之前就想着打破驸马不可入仕的律法,如今这不是有一个极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吗? 他差点都忘了。 以往他派云谏去替他查探各地,都是让他隐藏身份前往,这一次若让他直接去,且将此事公告天下…… 只要让其他人看到云谏的才能,他就有理由废除这一律法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因为这一律法会让国家失去一些人才,实在是不值当。有些人好不容易进士及第了,准备一展身手了,却因为尚公主而不得入仕,实在是太过可惜。 “朕知道了,朕会好好考虑你的提议。” …… “驸马怎么来了?” “就是说啊,不是说驸马不能为官的吗?又怎能让他上朝呢?” 诸如此类的话,在顾今朝还没来时,纷纷传入云谏耳中。 可他恍若未闻。 听到他们一直喧哗,内侍的眉心跳了跳:“大人们请安静一些。” “薛公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一个武将开了口。 “大人,您莫要着急,待会儿圣上出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他知道为什么云谏会来,可是若他告诉了这些大臣,只怕顾今朝会秋后算账,他可不想受那个苦。 唐少珩看了看云谏的脸色,见他并无异样,稍稍放下心来。 顾今朝姗姗来迟。 “众卿家,朕今日有事要说。” 在一位大臣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那胡须如银丝般垂落在他的胸前,微微颤动着:“可是关于驸马的事情?” “正是如此。”顾今朝哈哈大笑,“众卿也知道,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朕有意让驸马去广平郡担任郡守一职。” “陛下,这不可啊!”方才说话的大臣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驸马不能入仕,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岂能轻易违背呢?” 他说完话后又有许多大臣跟着他跪下,嘴里也都是说着让顾今朝三思云云。 “张相,你多虑了,驸马是有才干的人,有此等人才,我们却不用,岂不是让旁人看了笑话吗?” “驸马曾经确实有才干,这一点臣不否认。” 当初云谏进行殿试的时候,他可是主考官,所以他对云谏当初的能力并不怀疑,可是如今…… “驸马做了这么些年的驸马,又不曾参与国事,不了解当今的为官之道,恐怕无法胜任啊,更何况,祖宗之法……” 说来说去就是祖宗之法不可变,顾今朝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也不知他们是真的遵循祖宗之法,还是生怕别人入朝堂分了他们一杯羹。 “张相所谓的为官之道是什么?”顾今朝的眼睛盯着他们,也不让他们起来,“是克扣百姓的钱财还是尽心竭力为百姓?你们谁能告诉朕?” 跪下的那些臣子支支吾吾,却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他们或多或少的都用了自己的特权,顾今朝这么一问,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相,我知道你是一心为国的好臣子。”云谏施施然开口,“只是大人究竟是真的遵循礼法呢?还是因为别的一些什么?” 云谏语气极轻,却把顾今朝不敢明说的话说了出来。 张相梗着脖子:“我自然是为了遵循礼法!” “那在下就和大人打个赌,不出半年,在下定能让广平郡变得大不相同。” 唐少珩眼皮一跳,半年?这一次查广平郡守,查出了他做的腌臜事来,半年以内,怕是无法全部解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相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毕竟广平郡如今什么样子他也有所耳闻,半年时间……除非他请大罗神仙下凡,否则…… “就这么说定了!”顾今朝的脸色微沉,“驸马,你先去宣室殿等着朕,朕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 “是,陛下。”云谏行了礼,“那臣就告退了。” 云谏走后,顾今朝一言不发,也不让那些臣子起身。 那些还站着的大臣们心思各异,都在揣测顾今朝的用意。 更有甚者,将视线投向了唐少珩,他和云谏关系不一般,说不定早就知道了。 他们猜测来猜测去,哪里能想得到这就是唐少珩出的主意? 又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顾今朝才让他们起身。 张相起身时颤颤巍巍,若不是有人扶着,怕是都没办法起来。 下朝后,一堆人围在唐少珩身边。 “唐将军,今日圣上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啊,你和他们关系匪浅,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不是圣上准备不要我们这些老臣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的唐少珩心烦:“这些我都不知道,我这几日都在府里,并没有单独见过圣上和岳丈。” 他说的都是实话,从那天他提出建议到今天,已经三日了,他并没有被单独召进宣室殿过。 至于云谏?他还是七日前陪着云迢回过一次长公主府。 唐少珩说的滴水不漏,任谁也找不出错处,只能悻悻的各自回府。 …… “怎得这样早就起了?” 现在天气愈发冷了,云迢也变得越来越懒,不愿意起床。 他也知道,云迢畏寒,不想起床实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云迢喝了一口茶水暖身:“方才公婆派了人来请。” “可说了是什么事?” 唐少珩有些焦急,缙云伯夫妇甚少早晨派人来请,今日这么反常,怕不是家里出了事情? 云迢摇了摇头:“并未。” “我这就去让人去备马车。”唐少珩急急忙忙的。 “不用着急。” 云迢其实也有点心急,可仍然反过来安慰他,只见她捏了捏唐少珩的手:“若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公婆定会让我们在你回府后就过去,可是传话的人只是说让我们去陪二老用膳……” 在云迢的安抚下,唐少珩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那我们也要早些过去,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也好一起想法子。” 云迢其实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在传话的人走后没有继续去床榻上躺着。 第219章 宁可做婢女 二人乘马车回到缙云伯府。唐少珩在花园里找到了缙云伯夫妇二人。 夫妇二人皆神色凝重,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爹,娘,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让我们回来?” 缙云伯夫人听到声音抬起了头,声音沙哑:“不是说让你们中午回来吗?怎么这就回来了?” “别说这些了。”唐少珩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娘,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缙云伯夫人嘴唇翕动数次,都没好意思开口,她看向了旁边的缙云伯:“老爷,还是你说吧。” 缙云伯以手掩面,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开口:“昨夜你兄长带了一个风尘女子回来。” 在这京中,不乏有与风尘女子纠缠不清的,可大都是在外面买一间宅子养着,甚少有带回家的。 此次他做的,实在是有些过了! 唐少珩抿了抿唇,很不赞同,岂可带风尘女子回府?岂不是让其他人看他们的笑话吗? “是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就像疯魔了一样。”缙云伯夫人忧愁极了,虽然她不太喜欢这个儿子,可他做出这种事情来,实在是不像话。 云迢垂着头:“大哥和那个女子现在在何处?” 缙云伯听到云迢这么问,答道:“我让临序去祠堂跪着了,至于那个女子,我已经让人看管起来了。” 他生怕走漏了风声,让其他人知道了。 他活到现在,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 虽然他不喜欢赵幼悟跋扈的性子,他也看出来唐世忱不喜欢她,迟早要纳妾,可是他想的是唐世忱会纳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子做妾,可是他哪里想到…… 午膳时,桌上只有他们四人。 唐世忱么,被关着,没有缙云伯的首肯出不来,他不在也正常,可是为什么赵幼悟也没来? 缙云伯夫人招手唤来不远处的婢女:“你去大少夫人房里看看,她为何还没来?” 婢女正准备出去,岂料和赵幼悟身边的婢女撞了个满怀。 婢女跪在了地上:“老爷夫人,少夫人说她心情不好,不想吃饭,便不来一起用膳了。” 缙云伯夫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女子发生这种事情,没有食欲是正常的:“那我让厨房时刻准备着,她饿了便让厨房给她做。” …… 婢女回到院子里,赵幼悟正吃着昨儿去铺子里买的糕点。 “老爷夫人如何说?” 婢女弯了弯腰:“夫人说让您饿了随时随地找厨房的人。” 赵幼悟抚掌大笑,她对唐世忱没有丝毫感情,可若是不表现得伤心些,那缙云伯夫妇可能要有意见了。 另一边,缙云伯夫人用完膳后,让云迢陪着她消食。 缙云伯夫人都要愁死了:“郡主,你说这该怎么办啊!” “这……我实在是不知道。”云迢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何况这是大哥的家事,我实在是不好插手。” 若是日后被人宣扬出去,说不准会有人说她手伸的太长了,管起兄长的家事了。 “不过不管怎样,我还是觉得应该给赵幼悟一点补偿。” 这对于正妻是极大的侮辱,她与赵幼悟的恩怨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凡是脑子清醒的,都不会干出这种事情。除非是真的爱那个风尘女子爱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可是他们都是世家子,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如此拎不清。 缙云伯正是明白这一点,在饭后就去找了唐世忱。 缙云伯看着跪在蒲团上的唐世忱,又急又气:“你可知错?” 唐世忱梗着脖子,一脸的无畏:“儿子不知错在何处。” “你不是不知道,那些带风尘女子回府的世家子弟都是什么结果。” 有不少世家子弟迷途知返,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但是他仍旧是顶着家族的名头,其他人也不敢明面上欺辱他。 至于那些非要和风尘女子私奔的人……都被家族除名,自己出去生活了。 “但是儿子已经给烟烟赎身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突然会和风尘女子扯上关系?” 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比较了解的,他虽然有时候不着调,可是断不会做出如此事情。 “那日我去办事,策马时险些撞到她,只一眼儿子便觉得她格外不一般。” 还有一点他没说,他觉得她的眸子与云迢极其相似,所以在温存时他格外喜欢吻她的眼睛。 缙云伯的手掌缓缓地握成拳,忍了又忍才没动手打他:“多久了?” “已经两个月了。”唐世忱祈求道,“爹娘想如何做儿子都受着,但是能不能让烟烟留在我身边,就算是以丫鬟的身份。” “你就这样舍不得她?” 还说什么以丫鬟的身份,保不齐会像之前失忆的唐少珩一样,忍不住带着她去各式各样的宴会,旁的也就罢了,若是当久了风尘女子,再怎么教她礼仪,也总归有一股风尘气息。 “舍不得。”唐世忱难得硬气,“原本是想将她养在外面的,可是若不日日见她,儿子觉得心里难受。” “那你继续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让看守你的那些人去找我!” …… 缙云伯夫人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姑娘,你与临序……” “烟烟与公子是两情相悦,还请夫人不要怪罪公子,若是真要怪便怪烟烟吧!”烟烟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烟烟自知与公子身份悬殊,不求能够做公子的小妾,能以丫鬟的身份陪着公子,烟烟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自幼在天香阁,这几年不止一人想要给她赎身,可没有一人比唐世忱身份尊贵,而且他的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如果能留下来她自然会欣喜。 “当真?” “烟烟能跟在公子身边,得到公子的垂怜,就已经很开心了,哪里还敢奢求什么身份呢?” 站在缙云伯夫人身后的婢女忍不住撇了撇嘴,这样的事情她在画本上看到了许多,说什么不求身份,可是实际上呢? 婢女都能想明白的事情,缙云伯夫人怎么可能想不清楚? “我知道了,你再等等。” 缙云伯夫人从房间出来,就去了唐世忱夫妻的院子。 彼时云迢正在院子里和赵幼悟说话。 第220章 心思多的赵幼悟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赵幼悟看到云迢被前呼后拥着进来,面露讥讽之色,“只是可惜啊,你来早了,我没觉得有什么。” “你有什么笑话好看?”云迢面露疑惑,“你莫不是以为我是因为唐世忱找了风尘女子来看你笑话的?” 赵幼悟没说话,但是眼神说明了一切。 京城的夫人们,几乎都处理过这样的事情,那些人的夫君总有各种理由带小妾回府,譬如女子善妒;又譬如女子多年无所出,需要有孩子传宗接代。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只有极少数夫君珍爱的,才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这是大多数人都遇到过的事情,没什么好笑话你的。”云迢指了指窗外的红梅,“我有时间笑话你还不如赏一下红梅。” 她来赵幼悟房里确实不是为了来笑话她,只是怕她想不开悬梁自尽了。 虽然她们关系不好,但是这也不代表她想要看着赵幼悟死。 “嘉嘉。” 赵幼悟听到缙云伯夫人的声音,白了云迢一眼,让人给缙云伯夫人开门。 “婆母怎么突然来了。” 赵幼悟有些后怕,幸亏她将糕点收起来了,否则被缙云伯夫人看到了,那她先前准备的一切就全白费了。 “我听厨房的人说你还没有吃午膳,所以让他们准备了一些,来带给你。”缙云伯夫人看到了云迢,弯了弯唇,“郡主也在?” 云迢亦对她笑了笑:“是,我怕嫂嫂伤心,所以来陪陪她,既然婆母来了,那我就先离开了。” 缙云伯夫人点了点头,现下最重要的是赵幼悟,她也就没和云迢多说话。 缙云伯夫人让身后的婢女将食盒放了下来。 食盒盖子打开,香气扑鼻。 有佛跳墙,鸡茸金丝笋和风生水起以及一道素菜。 缙云伯夫人见赵幼悟久久不动,催促道:“快吃一点啊。是不合胃口吗?那我再让他们去准备旁的东西。” “婆母,我实在是吃不下东西。” 她的意思是她的肚子饱饱的,可落在缙云伯夫人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只以为她对唐世忱情真意切,这次他做出如此的事情,伤了她的心。 因此,她对她不免多了几分怜惜之情:“我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赵幼悟知道缙云伯夫人会错意了,但是也不纠正,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婆母,您还是不要过多苛责夫君才是。”赵幼悟勉强挤出几滴泪来,“夫君是男子,男子三妻四妾天经地义,这算不得什么大事的。” 缙云伯夫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以往哪里有人会说出这等话来?虽然她们都知道这确实是天经地义的,可是那个女子在夫君想要纳妾时会真这么说呢?都是想着能不纳妾最好。 缙云伯夫人这一感动,直接把手腕处的玛瑙镯退了下来,替赵幼悟戴上了:“你真是我的好媳妇!” 缙云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我就先出去了,饭菜还是要记得吃。” 缙云伯夫人走后,赵幼悟抚着腕间的玉镯,笑的肆意,她还以为缙云伯夫人是有脑子的人呢,没想到啊没想到。 缙云伯夫人在出门后,快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我方才和她的对话,你让她们不要传出去。”缙云伯夫人吩咐着身边的婢女。 “奴婢知道。”婢女点了点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赵幼悟来时,并没有带自己的贴身婢女过来,身边伺候她的都是缙云伯府的人。 “你先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缙云伯夫人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左手腕,弯了弯唇,赵幼悟真以为能骗的过她呢?赵幼悟入府一年,脑子确实是聪明了不少,但是还是很容易被一眼看穿。 至于那个镯子……原本就是唐世忱兄弟二人的祖母去世前留给她的,说是让她以后传给他们兄弟二人的妻子。 云迢那一只在他们成婚的那一天已经给了,赵幼悟这一只她拖到今天才给。 如今赵家没落了,她的家人也都死的死,逃的逃,京城中除了她以外再没有其他人,她也只能倚靠着他们唐家,她一点都不怕赵幼悟起什么歹心,左右也成不了气候。 至于那个烟烟,并不是不能给她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只是她总觉得膈应。 …… “我们还不回去吗?” 他们已经在缙云伯府住了五六日了,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府里,在这里处处要守着规矩,不自在极了。 “爹娘非要让我们住这里,我也没办法。”唐少珩摊了摊手,旋即眼眸一亮,“我带你回府去。” “怎么回?” 唐少珩朝她眨了眨眼:“你可别忘了,我是会轻功的人。” 云迢先前没有提过一句,他也就没打算回将军府,可是云迢既然提了,那就马上离开。 “这不太好吧?是不是还是应该给公婆说一声?”云迢总觉得这样不太礼貌。 若是因此影响了他们对自己的看法该怎么是好? “那我去和他们说,你等着我的好消息。” 今日缙云伯夫妇都在,唐少珩到时,他们夫妻正在接待客人。 唐少珩等客人走了,才出现在他们面前:“爹娘。” “你怎么来了?”缙云伯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唐少珩直抒胸臆:“娘,我准备回将军府了。” “为何?在这里住的好好的,为何突然要回将军府?”缙云伯夫人的嘴角往下垮了一点,“可是郡主不习惯这里,想要回去?” “和她没关系。”唐少珩矢口否认,“是我想要回将军府,总在这里住着,被旁人知道了就要指指点点了。” “那又有何妨?旁人哪敢议论我们家?”缙云伯反问。 缙云伯夫人正以为他和自己站在同一边,准备附和的时候,缙云伯又开了口。 “不过,你既然想要回去,就带着郡主回去吧,我也不拦你。” “多谢爹体谅。”唐少珩拱手,“儿子以后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缙云伯府和将军府离得并不远,坐马车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他想回来也很方便。 第221章 打春宴1 晨光熹微,金乌升起,金乌透过斑驳的树影照在地上。 阳光从窗户照进房间,惊醒了熟睡的云迢。 她在床榻上坐了一会儿,醒过神来想起来今日要去参加打春宴。 忙起身让琥珀给她梳妆打扮。 “贺夫人前些日子就邀了我们今日去她府上参加打春宴,琥珀,你快些替我梳妆打扮。” 听说贺夫人先前买了一个三进的宅院,就是为了今日的打春宴。据说宅院被布置的漂亮极了。 “奴婢知道了。”琥珀手下动作不停。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琥珀就替她装扮好了。 云迢身着湖蓝缂丝软烟罗襦裙,长发挽成一个飞天髻,几只发簪插在头发上,显得人格外清丽。 云迢毫不吝啬的夸赞她:“琥珀,你的手真巧。”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做的多了,自然就会了。” 她记得有一位前人写的一篇文章里的一句话:无它 惟手熟尔。 她也只是手熟,算不得厉害。 “这样就很好了。”云迢弯了弯唇,站起身来,“对了,夫君可曾回府?” “一炷香之前有宫人来,说太子殿下留了将军在宫里,大少爷也在。” 云迢点头:“我知道了,你去让马夫将马车牵出来。” “奴婢已经吩咐青黛去了。” 她一直记着今日,前几日槐夏去裴府之前,也特意提醒了她。 …… “儿啊,文竹那个朋友什么时候离开?郡主身边不要人伺候吗?” 琥珀已经到裴府三日了,裴老太太烦不胜烦。 裴南川吃着面前的点心,神色不变:“郡主身边也不缺她一个人伺候。” 他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裴老太太好像不这么觉得。 裴老太太蹙眉,她这样的身份,府里哪个人不是恭恭敬敬的?偏偏这个槐夏,对她从来不假辞色。 “不若你娶她做妾。” 裴南川听到她这么说,眉心微跳:“她是文竹的好友,母亲你说的什么话?” “女子么,总归是要成亲的,能嫁你做妾,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裴老太太觉得,自家儿子很快就能做将军了,多几个妾室也无妨,而且妾室不拘于身份,只要不是风尘女子即可。 最好是能将她娶进府,让她与文竹两人发生龃龉,最好是她能将文竹弄死,然后自己就能为裴南川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了。 至于这个槐夏?欺负主母,杖毙! 一举多得,岂不是很好? “母亲,我与文竹两情相悦,这样的胡话你不要再说了。”裴南川将糕点囫囵的放进嘴里,站起身来,“儿子还要去训练,就不陪母亲了。” 裴老太太看着裴南川的背影,越想越觉得这事情能成,招来不远处的婢女,耳语了几句。 另一边,文竹和槐夏在房间里。 “你这几天看到裴老太太那个脸色没有?”槐夏畅快的笑。 文竹很是担心:“她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你这样做会不会逼她出什么阴招?” 她与裴老太太相处了这些日子,大抵摸清楚了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如今槐夏做出这种事情,固然是让她也心情舒畅,可是若她背后下黑手该如何是好? “我明日就回府了,我哪里会怕她?”槐夏抿了一口茶水,“至于你,你为什么要逆来顺受?” 先前的文竹并不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如今这是怎么了,竟让一个老太太随意责骂。 “我总顾忌着她是夫君的母亲。”文竹低眉顺眼的,“我怕我与他母亲起了冲突,他夹在中间不好做。” 裴南川是她的爱人,她怎么舍得让他为难。至于裴老太太,她也只是对她动动嘴皮子,伤不了她分毫,只要不将她的话放在心里就好了。 “你为他考虑,他可曾为你考虑过?” 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落在了裴南川的耳朵里。 裴南川在门口驻足良久,才转身离开。 里面二人说话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明日真的要离开吗?为何不多住几日?” 槐夏难得来,文竹总想让她多留几日,能陪陪她也是好的。 “我出来这几天,小姐那边只有琥珀一人照顾着,我不太放心。” 虽然云迢房中有其他婢女,可她总害怕她们伺候的不好。 “也好,那你以后要常来陪我。” 文竹很是很是不舍得。 …… 婢女看出来了贺夫人的不安,安慰道:“夫人,大家都准备的很好了,您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够不担心?” 这是她这十数年来第一次操办宴会,自然要格外注意些,不然如果哪里没做好,怕不是会被京城的人耻笑。 更何况此次宴会还邀请了文人,那些文人的笔可是厉害的紧。 贺夫人都这么说了,婢女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就只能跟着她四处转转,也幸好是现在还没有宾客前来,不然要被人说礼数不周了。 婢女陪着贺夫人在四处看了看,才往后院去。 不过片刻,女眷们就陆陆续续来了。 宋知栩抱着孩子上前和贺夫人打招呼:“夫人,您的身体可还康健?” 贺夫人已经四十有五了,气色看起来还很不错。 “多谢你记挂,我身体一切都好。”宋知栩与傅裕宁成亲时,她正好在京城,故而知道,“你婆母的身体可还好?” 她在京城时与傅老夫人关系也还不错,虽然她回京一个多月了,但是日日盯着府里的人准备宴会,没有时间去拜访。 “她老人家身体很好,多谢您记挂,我回府后定转告她老人家。” 宋知栩对着贺夫人笑,傅歆看到了也朝着贺夫人笑。 贺夫人看着心都化了,她自己的孩子命薄,皆没有成活,今日看到了傅歆,心里喜欢的紧。 贺夫人朝她伸出双手。 傅歆看了一眼宋知栩,见她点头才走向贺夫人。 贺夫人弯腰将她抱起:“真是个好孩子。” 贺夫人抱了一会儿,宋知栩就让傅歆下来。 贺夫人将手腕上的镯子退了下来,递给傅歆。 “夫人,这不可。”宋知栩推拒道,“她只是个孩子,岂能收这么重的礼?” 更何况她们与贺夫人无亲无故,怎么也不该收下镯子。 第222章 打春宴2 “我一见这孩子便觉得亲切,只是一只镯子罢了,算不得什么的。”贺夫人弯下腰,摸了摸傅歆柔软的脸蛋,“你不必太过介怀。” “那我就替歆歆收下了。”宋知栩很是不好意思,在心里琢磨着该送些什么回礼,“歆歆,快谢过夫人。” “谢谢夫人。” 傅歆奶声奶气的,让贺夫人心里软了又软。 如今她年纪大了,看到孩子,难免心软一些。 在她们说话之际,进来的人径直走到贺夫人面前。 “夫人。” 贺夫人到底是没有经常在京城,一时间没有认出她们是谁:“你们是?” 宋知栩帮着介绍:“夫人,这是季大少爷的夫人,这是季三少爷的夫人。” 贺夫人还是知道季家那两兄弟的:“是那两个孩子的妻子啊。” “你们自己去玩吧,我就不陪你们了。” “是。” …… 云迢姗姗来迟,不过好的是不是最后一个。 “你可算来了。”宋知栩看到云迢,眼睛一亮,“你今儿穿的真好看。” “谢谢姐姐夸奖。”云迢颇有些不好意思,“听说已故冠军侯的孙女来了,不知是真是假?” 说起这个冠军侯,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当初周国的实力还没有这么强盛,与西戎交战时,险些被夺走五座城池。 那时不过二十岁的冠军侯主动请缨上战场,仅仅带着八万精兵,就夺回了五座城池,还攻下了西戎的几座城池,逼的西戎当时的帝王派人求和。 他班师回朝之后,先帝封他为冠军侯,赏赐房屋宅院,一时间风光无限。 后面多次战役也都由他领兵,从无败绩。 只是后来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去世后没过多久夫人也跟着去了,他们唯一的儿子则由他的兄长带回了并州养着。 冠军侯的孩子还是十多年前带着女儿回来过京城。 “这么些人,也不知道哪个是冠军侯的孙女。” 更何况她们已经这么些年没见了,她恐怕都变了样子,哪里还认得出来?总不能遇上一个人就上去问人家是不是吧? “罢了罢了,倒是我多思了。”云迢也懒得想这些了,“听说贺夫人将院子修建的极好,咱们去逛逛吧?” 三人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小园。 园内树木葱茏,百花齐放,小径四通八达,与各处相连接,更有错落有致的亭楼,从上面远眺,正好能看见不远处的山峰。 原本云迢以为只有她们三人,可是细细听来,居然有人说话的声音。 “分明都是国公小姐,那陈清禾因着表亲的关系搭上了长公主府,一时间身份水涨船高,谁还记得我?” 只听见一人愤愤不平的说道。 云迢示意她二人别出声,并把身子往前倾了些,想听得更清楚。 “你也别太介怀,长公主府能看在杨徽瑜的份上照拂他们陈家一时,难不成还能照拂她们一世不成?” 这两个声音云迢都很熟悉,一个是荆国公府的小小姐,另外一个应该是她的跟班李家的一个不起眼的庶女。 “听说那杨徽瑜有一身狐媚功夫,万一她魅惑云大人……” 她话还没说完,云迢与宋知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笑意。 傅歆小小的,还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发笑,但是看到她们这样,也弯了弯眼睛。 这苏家小姐想必是被保护的很好,才有如此幼稚的想法,认为仅凭一个杨徽瑜,就能左右长公主府所有人的看法。 她爹娘和兄长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判断力,杨徽瑜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说话的声音才渐渐小了。 云迢和宋知栩带着傅歆往回走了一点,才重新边说话边走进深处。 苏家小姐与李家小姐听到他们的声音一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害怕。 若是她们说的话被云迢听到了该如何是好。 二人磨磨蹭蹭走到云迢面前给她行礼。 云迢装成没事人一般与她们寒暄:“原以为只有我与栩姐姐在此处,没想到你们也在。” “既然都在,不如就一起坐坐吧?”宋知栩摇晃着手中的扇子,“正好我让外面的丫鬟送些茶水过来。” 幸好这李家小姐还算是有些脑子,当即拒绝了:“郡主与夫人在此,我与苏小姐怎好打扰?” “正是如此。”苏小姐过了很久才回过神。 云迢弯了弯眉眼:“那我们便不留二位了。” 苏家小姐与李家小姐再次行礼过后便出去了, 李家小姐觉得身上汗涔涔的,随即便是一阵后怕,幸亏云迢没有听见,要不然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苏家小姐道还好,身后还有一个国公府做支撑,可是她呢?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官家的女儿,若是云迢真和她们算起账来,她爹不会管她、也不敢管她。 云迢看着她们的背影越来越模糊,轻笑了一声:“姐姐,我们去亭子里坐一会儿吧?” “也不知前厅如何了。” 前厅尽是男子及文人墨客。 一群人有人对弈,有人咏诗,好不惬意。 “傅大人,不知在下可有幸与您对弈一局?” 傅裕宁原本在发呆,听到有人同他说话,回过神来。 “陈公子请。”傅裕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只是傅某才疏学浅,恐怕比不得陈公子。” “对弈并不是为了讲究输赢,而是享受其中乐趣。”陈公子打开折扇,一副清隽的模样,“傅大人觉得呢?” “那是自然。” 陈家公子自幼就有神童的称号,傅裕宁不敢掉以轻心,神情专注。 不过最终还是以一子半的差距输给了陈家公子。 傅裕宁呼出一口浊气,神情放松:“傅某输了。” “傅大人是第一个与我差距如此小的人。”陈家公子将身边的茶杯拿在手上,“我以茶代酒,敬傅大人一杯。” 他自幼痴迷棋局,尤好与人对弈。 傅裕宁亦举杯:“这是傅某的荣幸。” 傅裕宁根本就没有想赢他,只是想让自己输的没有那么惨,还好,还好。 第223章 三皇子 二人又开了一局。 陈家公子手中捏着围棋白子,状似无意的问:“听说傅大人最近和太子走的很近?” 傅裕宁听到这句话,脸上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太子是储君,如今陛下有许多事情都交由太子去办了,傅某去给太子汇报进展,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陈鹤安虽没入仕,却是三皇子党的核心人物之一,而最近三皇子那边动作频繁,只因顾今朝愈发重视顾淮琛,让三皇子产生了危机感,觉得自己再没有继位的可能。于是,他开始召集支持他的人,和他们商讨对策。 今日陈鹤安表面上是来和他一起对弈,可实际上呢? 傅裕宁心中暗自揣测,或许对方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他的立场。毕竟,在宫廷之中,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利益考量,而政治斗争更是残酷无情。 傅裕宁微笑着看着棋盘,手中的黑子轻轻落下,看似随意地说:“陈公子,我们还是继续下棋吧。” “我一直都知道傅大人为人正直,只是现在……还是要好好考虑才是。”陈鹤安看着棋盘轻声说道。 傅裕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笑着回答道:“陛下春秋鼎盛,傅某自然是忠心陛下,何来好好考虑一说?” 陈鹤安突然凑近傅裕宁,眼神犀利地盯着他,语气严肃:“傅大人又何必装傻?我是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清楚。” 傅裕宁面不改色,依旧镇定自若地回应:“就算傅某清楚,这事也不是傅某一人可以左右的,而且傅某相信,只要傅某兢兢业业,不论后面是谁继位,都不会让傅某蒙冤。” 无论陈鹤安如何旁敲侧击,傅裕宁始终坚守自己的立场,不为所动。 两人继续下棋,气氛有些凝重,但傅裕宁仍然表现得从容不迫。 最终,陈鹤安耐着性子与傅裕宁下完了这盘棋,然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傅裕宁:“傅大人真是刚正不阿,我自愧不如。” 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傅裕宁独自坐在原地。 傅裕宁看着他的背影,弯了弯唇,凡是在朝为官的,只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今朝属意于顾淮琛,这三皇子还不知所谓的想要抢太子之位,实在是幼稚! 午膳时,单看着那些菜肴,云迢就知道贺夫人是用了心的。 周国的习俗,唯有晚膳才是正式的宴会,一般情况下午膳虽比不过正式的膳食,可比平常自己的膳食好多了。 今日贺夫人准备的菜肴,与晚宴有得一拼。 一品锅,蜜汁糖藕,佛跳墙,飞龙汤等等,整整十六道。 用完膳,云迢和宋知栩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赏景。 宋知栩有些感慨:“听说方才那道佛跳墙,是贺夫人特意让人去聚春园请了师傅来做的。” 云迢点了点头:“聚春园的佛跳墙做的最好,佛跳墙也是发源于聚春园,贺夫人真是有心了。” “最近三皇子和太子之间的明争暗斗越来越厉害了。”宋知栩拿起桌上的橘子,给傅歆剥了一个,“方才歆歆吵着要她爹,我带着她过去找,子安同我说了不少。” 宋知栩将听到的一五一十告诉云迢。 云迢听了也十分惊讶,她之前听唐少珩说过,顾今朝觉得三皇子性格阴翳,内心太过阴暗,顾今朝怕他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准备给他娶一个知书达理些的妻子,希望可以管束他一二。 “不管怎么样,这都与我们没有关系。” 云迢很淡然,云景和唐少珩都与顾淮琛关系匪浅,她也是最喜欢顾淮琛这个表哥,他们是坚定的太子党。 那三皇子说不定早就把他们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那也确实。” 宋知栩深以为然,而且她相信,无论如何傅裕宁会护她们母女二人周全。 …… “今日在朝堂上,好几个大臣一起弹劾太子。”唐少珩从背后搂住云迢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轻声道。 云迢不甚在意:“理由是什么?” “他们说太子府上唯有太子妃一人,无法开枝散叶。”唐少珩将大臣们的话重复了一遍,心里对这个理由有些无奈。 云迢听完,只觉得好笑:“是三皇子指使的?” “是。”唐少珩点了点头,“只是没想到能从没有子嗣切入。” 顾淮琛自姚惜曈过世后,再没有纳妾,朝中大臣早有谏言,只是顾淮琛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表哥他自己有办法,也不用我们去担心。”云迢靠在他怀里,微微仰起头看着他,“我们出去放风筝吧?” “放风筝?”唐少珩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有微风,太阳也不是很烈,倒是极其适合出去走一走。 “也好,我让人去准备。” “我们直接去外面买嘛!” …… 唐少珩紧紧地握着云迢的手,与她一同放飞手中的风筝。 一旁的人们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原因无他,只因他们两人与众不同——其他人都是独自一人放风筝,而他俩却是共同放飞一只风筝。 颜笙看着他们俩亲密无间的样子,不禁撇了撇嘴:“你们两个也不知道注意一下,这里可是有很多人的!” 说着,颜笙和季观衡一同朝这边走来。 原来,他们本来只是想在河边漫步,却意外碰到了唐少珩夫妇。 “郡主,唐大人。” 然而,唐少珩并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反而握紧了云迢的手:“那又怎样?” 在他看来,只要他们自己开心就好,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呢! 就在这时,风筝已经高高飞起。 云迢毫不犹豫地拿出剪刀,剪断了风筝线。 这是周国的传统习俗,剪断风筝线意味着摆脱烦恼。 她微笑着对颜笙说:“如果你不想看,可以直接离开,你觉得呢?” 颜笙挽住了季观衡的胳膊:“我和我夫君来这里散步,岂能因为你一两句话就离开。” 今日难得孩子愿意和他祖母一同出门,她自然要好好享受和季观衡的二人世界。 第224章 回京述职 已然入秋了,眼看着云谏和张相约定的半年之期到了。 “姝儿,岳丈和长公主就该回来了吧?”唐少珩轻声问道。 “是,广平郡距京城,坐马车也就七日,这两日就能到了。”云迢温柔地回答道。 她心中也期待着云谏与顾径微归来,虽然他们常常通过书信联系,但毕竟比不上见面来得实在。 唐少珩笑着点点头。 果不其然,到了晌午,长公主府就派人来请他们一起去用晚膳。 云迢见到顾径微身边的贴身婢女,高兴不已:“爹娘回来了?” “是的,郡主。”婢女浅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先走,我与夫君随后就来。”云迢兴奋地说道。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顾径微与云谏。 婢女轻轻点头,转身离去。云迢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愈发激动。她期待着与他们见面。 “走吧,我们也快些准备一下。”唐少珩拉起云迢的手,两人一同走向房间更衣,准备前往长公主府。 晚膳时分,长公主府内灯火通明。 云迢和唐少珩走近,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顾径微。 “娘!你们终于回来了!”云迢快步上前,紧紧抱住了顾径微。她眼中闪烁着喜悦的泪光,思念之情溢于言表,“爹呢?怎么没看到他?” 顾径微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柔声道:“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长瑾对你好不好?” 云迢用力点头:“娘,您瞧瞧我,如今都丰腴了一些呢!夫君待我也极好。” “那就好,你幸福了娘就放心了。”顾径微很高兴,“你爹去皇宫述职了,还有一会儿才能回来。” …… “陛下,请您过目。” 云谏恭敬地递上了厚厚的几本册子,那里面全都是他对于广平郡未来发展的种种想法和规划。这些册子承载着他的心血与期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他的期望。 顾今朝接过这几本沉甸甸的册子,翻开了其中一本,随意浏览了几页,便合上了。 他捏了捏眉心,疲惫地说道:“你先放着吧,朕明儿再看。” 此刻的顾今朝心中满是忧虑。 他知道,明天的朝堂之上,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那些顽固不化的大臣们,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向他提出各种质疑和反对意见。而他,则需要想出应对之策,以维护自己的权威和决策的正确性。 毕竟,就像他们说的那样,祖宗之法不可变不是? “你明早记得去上朝,到时候把你的设想跟大臣们说一说。”顾今朝目光坚定地看着云谏,“一定要让大多数大臣心服口服。” 其实他可以直接拍板定案,只是他不愿让其他人觉得他专制独裁。 云谏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会尽全力去说服那些大臣们。 然而,他也深知,这次的任务将会异常艰巨。那些固执己见的大臣们,绝不会轻易接受他的观点和建议,更不会轻易让他一个驸马入仕。 “你先回府去吧,有什么事等明日散朝之后再说。”顾今朝挥挥手,示意云谏可以离开了。 他需要时间好好思考一下,如何应对明日可能出现的局面。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云谏才回到府中。 “爹,您回来了?”云迢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欢快地迎上去,“我们正准备传膳呢!” 云迢深深地凝视着云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心疼之情。云谏看起来比以前黑了一些,也瘦了一圈,想必是因为在边境需要处理诸多事务,承受了巨大压力所致。 “那我算是赶巧了。”云谏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心情格外舒畅。“这段时间唐少珩对你怎么样?” “他哪儿敢对我不好啊?”云迢嘴角上扬,自信满满地回答道:“我们的小家可都是我做主的。” 事实上,她也时常听闻他人戏称唐少珩为妻管严,但唐少珩似乎并未介意,反而总是满脸欢喜。 “那就好那就好!”云谏心头的忧虑终于消散,他在外最为牵挂的便是这一对儿女,如今得知他们一切安好,内心总算安定下来。“快去用晚膳吧!” 用过晚膳后,云迢陪着顾径微在花园里散步聊天,而唐少珩则陪着云谏下棋。 “姝儿,那家人有没有欺负你?”顾径微关切地问道。 她最在意的就是云迢的情况。她有一双儿女,云景性格直率,而且儿媳妇杨徽瑜性格极好,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然而,对于云迢,尽管唐少珩为人不错,但他的兄长和嫂子却都不是善茬。她担心他们会背着她让云迢受委屈。 “他们哪儿敢让我受委屈?”云迢娇嗔地靠在顾径微肩膀上,“我可是郡主,他们可不敢欺负我。” 云迢当然知道顾径微是在担心唐世忱夫妇会欺负她,虽然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可大都是无关大雅的事情,她不觉得有必要让顾径微知道。 她总不能一直都让云谏和顾径微给她做主,她也要自己处理各种事情的。 云迢调皮地眨眨眼,语气轻松地说:“至于他们两人,就算他们想欺负我,也得看看公婆答不答应!” 赵幼悟总是对她阴阳怪气,后来被缙云伯夫人说了一顿,她就再也不敢这样做了。 而现在,唐世忱让那个烟烟做了他的贴身婢女,这让赵幼悟心里十分烦躁,根本没有心思再去理会她。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赵幼悟现在自己心烦都来不及,哪有闲心跟我作对?” “他们没欺负你就好,如果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我知道啦!” 夜深人静,无数繁星点缀在夜空,像是给夜空披上了一件闪闪发亮的衣衫。 云迢和唐少珩走在回府的路上。 “我爹和你说什么了?” 云迢心里清楚,云谏不可能无缘无故让唐少珩陪他下棋,毕竟云谏一直觉得唐少珩的棋艺不精。 唐少珩紧紧的牵着她的手:“这是我和岳父之间的秘密。” “你不说我也知道。”云迢打了个哈欠。 第225章 朝堂风波 杜大人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轻声说道:“听说驸马回京了,想必今儿个就会来上朝。” 他内心充满了期待,他想知道云谏究竟取得了怎样的成就,同时也很想知道那些固执己见的老臣们是否会因为云谏的表现而改变对他的看法。 旁边的大臣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情,缓缓说道:“张相这几日称病没来上朝,也不知今日会不会来。” 众人心中暗自猜测,张相是否真的生病了呢?毕竟半年前张相公然违背顾今朝的意愿,丝毫不给他留下面子,顾今朝恐怕难以容忍这样的丞相存在。 丞相与帝王意见不合,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这时,张相在两名内侍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一位与张相同属一派的大臣急忙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张相,您的身体可好些了?” 张相轻咳了几声,脸色显得十分苍白,但还是勉强笑了笑,回答道:“多谢挂念,老夫已经好多了。只是现在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一点小小的风寒就险些要了我的性命啊。” 杜大人低着头,唇角忍不住翘起,幸好他没有公然的站队,否则怕是会不好过哦。 时辰到了,所有的大臣都来了,就等着顾今朝了。 顾今朝一人前来,云谏并没有来。 众大臣心里各自揣摩着顾今朝的意思,却又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生怕惹了顾今朝不快。 顾今朝照例问了他们一些事情,随后让人去带云谏过来。 他是有意没让云谏一早就出现的,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众人皆不知道顾今朝的意图,只能安静地等待着。 片刻后,云谏被带进殿内,在顾今朝下首站定。 顾今朝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半年前,驸马与张相打赌,昨日驸马回来了,朕便让他今日来上朝了,也让大家都看看。”顾今朝看了云谏一眼,“驸马,你和他们说一说吧。” “是。”云谏呼出一口浊气。 他将自己这半年来的所作所为告诉所有人。 “众位大人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广平郡看看。” “驸马倒是说说,为何要这么做?” “先人早就说过民为重,我也深以为然,所以亲自去询问那些百姓,得到了一份初步的诉求,以此为基础去实施,正所谓求木之长者, 必固其根本; 欲流之远者, 必浚其泉源; 思国之安者, 必积其德义。1” “同时,我也选拔了些能够有所作为的人在我身边帮忙,正所谓集思广益。” ...... 云谏说了很多,连张相脸上都多了些动容之色。 顾今朝微微点头,表示赞赏,然后看向群臣,道:“众卿有何看法?” 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 那些唯顾今朝马首是瞻的大臣们神色未变,他们心中明白,无论顾今朝做出何种决定,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 毕竟,顾今朝的做法定是有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他是帝王,他们怎么可能忤逆他的意思? 然而,那些坚持祖宗之法不可变的大臣们却脸色阴沉,他们认为祖宗留下来的制度应该保持不变,若是今日承认了云迢的才华,岂不是打了他们的脸吗? 这些大臣们将目光投向了张相,期待他能够站出来反对这项改革。 可惜的是,张相却一直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他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无法立刻做出回应。这使得那些期望他挺身而出的大臣们感到失望和焦虑。 难道张相也要倒戈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男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三皇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一袭青衫,容颜俊朗,气质儒雅,但那双狭长的眼眸却透着几分凉薄。 三皇子拱手道:“父皇,儿臣有异议。” 顾今朝看着三皇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老三,你有何异议?但说无妨。” 三皇子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说道:“驸马如此说,可我们都没有亲眼见过,万一驸马只是说出来唬我们的呢?那不是让百姓重新进入水深火热之中吗?” 三皇子心中冷笑连连。如今顾淮琛在朝中的势力已经够大了,他可不想再多个云谏,成为他的助力。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都要抓住,他已经过够了被人轻贱的日子,他想要皇位,想要万人敬仰! 面对三皇子的质疑,云谏却是不卑不亢,他微笑着看向三皇子,说道:“三皇子殿下,若您不信,尽可以派人去广平郡查探。” 他并未做过有害于百姓、有害于国家的事情,自然不会害怕他们去查探。 唐少珩站了出来:“陛下,臣愿意替驸马担保。” “他是你的岳丈,你自然是跟他一条心。”三皇子冷嗤一声,“唐大人莫不是害怕了?” “三皇子这是什么话!”唐少珩面色一沉,“我与驸马虽是翁婿关系,但我也是周国的臣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周国。” “哼,谁知道呢?”三皇子阴阳怪气道,“说不定你们早就勾结在一起,想要谋朝篡位!” 唐少珩怒喝一声:“三皇子殿下,请注意你的言辞!我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唐少珩虽是我女婿,但更是周国的臣子,必不会做出对周国不利的事情来,”云谏给唐少珩递了个眼神,“三皇子去查便是,我行得正坐得直,并不怕。若我有半句虚言,定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三皇子愤愤:“好,我明日就派人去广平郡,希望驸马真如自己说的那样清清白白。” 云谏点了点头,“希望三皇子能查出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顾今朝咳嗽一声:“还有人有异议吗?”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再言语。 “既然此事再无人有异议,此事便等三皇子派人从广平郡回来之后再议。”顾今朝站起身来,“退朝吧。”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随后鱼贯而出。 唐少珩和云谏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们知道,这场风波远没有结束。 三皇子怕顾淮琛的势力愈发强大,恐怕还有更厉害的法子在后面呢。 第226章 给三皇子选妃1 顾径微回府三日后,收到了淑妃下的帖子,邀请她五日后去赏花。彼时云迢在顾径微身边陪着。 顾径微夫妇回府的第二天,云迢就和唐少珩提了想回长公主府住几天,唐少珩当即答应了下来。 “娘去吗?” 云迢记得顾径微和淑妃关系尚可,可是淑妃抚养着三皇子,前几日三皇子还下了云谏的脸面,她实在摸不清顾径微的想法。 “当然去了。”顾径微笑了笑,“你爹与三皇子的事情是前朝的事情,与我们后宅女子无关。”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淑妃是什么性子。更何况淑妃自己膝下有一子,哪里会对三皇子太过上心? 顾径微说:“你和小瑜与我一同去。” “我马上就去告诉嫂嫂。” 说着,云迢朝她行了个礼就走了,顾径微看着她的背影弯了弯唇。 云迢走到杨徽瑜的院子里,恰好碰上了往外走的云景。 “你嫂嫂身子不太舒服,你有话就快点说,不要打扰她休息。” “你如今这么知冷知热了呀?”云迢捂着嘴笑,“放心吧,我就几句话,和嫂嫂说完就走,不会打扰她休息的。” …… 杨徽瑜看到云迢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郡主,您怎么来了?” 云迢走了过去,让她重新躺下。 “淑妃娘娘邀请娘去赏花,说要带着我们一起去。” 杨徽瑜愣了一下:“也要带着我?” 杨徽瑜有些忐忑,虽然她和云景成亲以来她也参加了不少宴会,可那都是夫人小姐举办的,她还没参加过娘娘举办的宴会,生怕自己出了丑,毕竟皇宫里的规矩更多。 “自然是要带着你的,你也是我们家的人。”云迢安抚着她,“别担心,就和平时参加宴会一样,而且淑妃娘娘性子温和,不用害怕。” 杨徽瑜吐出一口浊气:“那就好。” “我方才听我哥说你身子不舒服,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请大夫?” “就是……”杨徽瑜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云迢听完哭笑不得,看刚才云景那如临大敌的模样,她还以为杨徽瑜得了了不得的大病呢。原来只是来了月事。 云迢自己也痛,因而她很能理解杨徽瑜的感受:“每月都这样不适吗?” 杨徽瑜点了点头:“他每次都这样,小题大做。” “我让槐夏去煮一盏当归黄芪枸杞饮,最是调经通脉。” 杨徽瑜脸色苍白,说话时声音都在颤:“多谢郡主。” “你先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东西我让槐夏煮好了送来。” …… “娘娘,您不是不喜欢三皇子殿下吗?怎得还要以赏花之名给三皇子选妃?” 宫女给她添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触怒了眼前的主子。 淑妃轻抿一口茶,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道:“再怎么说他也是养在我膝下,即便没有母子之情,也总该有几分香火情吧。不过是选妃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宫女应道:“是,娘娘说得是。” 淑妃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捻起一块糕点,缓缓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后说道:“对了,你记得通知慎才人,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亲生儿子。” “奴婢知道。”宫女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通知慎才人。” “去吧。”淑妃挥挥手,示意宫女退下。 宫女行礼告退后,便快步走出宫殿,前往慎才人的宫殿。 慎才人的宫殿位于皇宫的偏远角落,宫女走了很久才到达。 宫女看着门口的内侍,微微颔首,礼貌地说道:“劳烦通报一声,淑妃娘娘有话让我通传。” “您稍等。”内侍客气地回应道。 毕竟是淑妃娘娘宫里的丫头,内侍自然不敢怠慢。 须臾,内侍就来请她进去。 宫女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个礼。 虽然慎才人并不受宠,但毕竟是皇上的妃子,所以宫女不敢失礼。 慎才人穿着一身素色衣衫,看起来淡雅清新。她微笑着抬起手,示意宫女坐下,并亲自为其斟茶,道:“你坐吧。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是否淑妃娘娘有何事需要传达?还是说……他出事了?” 说到这里,慎才人紧紧握住手中的锦帕,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她的儿子自幼就被送去了淑妃处,顾今朝不让她与儿子相见。她只能偷偷地看一眼儿子,却无法与他亲近。 明明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却要被这样隔离,这让她心中痛苦不已。 宫女连忙安慰道:“慎才人放心,三皇子殿下一切安好,您无需担心。今日来此,是因为娘娘五天后将为三皇子选妃,邀您一起去看看。” 听到这个消息,慎才人不禁泪流满面,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她的儿子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了。 她擦了擦眼泪,说道:“麻烦你回去告诉娘娘,我一定会准时参加的。” 宫女应了一声:“那奴婢就回去复命了。” 宫女回到淑妃身边时,她正在检查儿子的功课。 看到她回来,让宫人带自己儿子先回去。毕竟有些话不太适合他听。 “怎么样?她来吗?”淑妃看了她一眼。 “她怎么可能不来?”宫女一改在慎才人面前的谦恭模样,“她心里念着三皇子,恐怕我们不请,她都会自来。” 不怪宫女这么说,实在是因为她之前每次来看三皇子都太不谨慎,她们已经遇到过很多次。 “那是她儿子,她都不疼的话还有谁疼呢?” 其实她之前是很喜欢三皇子的,毕竟没有人能拒绝一个软软的小孩子,后来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对三皇子不那么上心了。 毕竟血浓于水,她凡事还是要以自己的孩子为先。 宫女笑着说:“娘娘说的是。” 淑妃喃喃:“也不知道他能看上哪一个。” 第227章 给三皇子选妃2 三皇子练完剑,将佩剑随意一扔。 内侍接住三皇子扔过来的佩剑,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然后小声说道:“殿下,听说淑妃娘娘明面上是赏花,实际上是要给您选妃呢。” 三皇子随意地点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并不在意。他拿起内侍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汗珠,语气平静地说:“选就选吧,只要她高兴就行。” 对他们这些皇子来说,选妃是必不可少的,选正妃选侧妃,他都已经习惯了。 像顾淮琛那样自己求着顾今朝赐婚的到底是少数,不过就算如此,顾淮琛也没逃过选侧妃的命运。 而对于三皇子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仪式罢了,就当是买一件商品回去放着,反正也不是给不起她一口饭吃。 然而,内侍却有些担忧地看着三皇子,忍不住问道:“您难道不担心淑妃娘娘故意挑选一个家世低微、无法给您助力的女子吗?” 毕竟,她并非三皇子的生母,而且还有自己的亲生儿子,恐怕不会全心全意地支持他。 三皇子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自信。 淑妃支持谁,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自己就能够做到。 他轻轻拍了拍内侍的肩膀:“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无论她如何选择,都不会影响我的计划。” 她选一个高官之女也好,选一个婢女生的女儿也好,并没有什么差别。 更何况,他身体里不也流着低贱的宫女的血吗?他又有什么好嫌弃人家的? 说完,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袍,准备出门。 “马上要用午膳了,您这是要去干什么?” “我去淑妃那里表示一下关心。” 他十天半月才去淑妃那里一次,这一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当然要去看看。 平心而论,他还是很尊敬淑妃的,毕竟他自小就养育在淑妃膝下。 “奴才明白了。” …… 三皇子进门,恭恭敬敬的给淑妃请安,看到一旁的悫妃,亦给她问了一个安。 悫妃看到三皇子来了,转头对淑妃说:“既然三皇子来了,我就带着小九先回去了。” 九公主早已经有了名字,单名一个棠字,只是她总喜欢唤她小九,觉得更亲切些。 “那你先回去,改日我再约你过来。” “母妃,听说您要给儿臣选妃?” “是啊。”淑妃笑呵呵的,“你加冠已经快两年了,也是该成亲了,上个月月底你父皇和我说过之后,我就放在了心里,刚好我院子里的花也开了,就以此为由头邀她们过来,到时候你也好好挑挑,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母妃为儿子考虑,儿子心里感激不尽,定挑一个让儿子和母妃都满意的女子。” “你自己满意就好了。”淑妃慈爱的说,“到时候你成亲之后就要出宫建府,独自居住了,到时候我们母子俩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那以后儿子多向父皇请旨进宫来陪您。” “你有这个心自然是最好了。”淑妃笑了笑,“我现在就让人去传膳,你陪着我用膳可好?我们母子二人已经许久没有一起用膳了。” 三皇子向来都是坐一坐就走,并不会多留,像今日这般快午膳时来更是前所未有。 “那儿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三皇子饮了一口面前的茶水。 …… 京城里不少的夫人小姐都接到了淑妃递的帖子,同样也包括了傅裕宁的妹妹傅莞。 傅莞愁眉苦脸的:“嫂嫂,我不想去。” 傅莞不是不知道三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是不知道淑妃此次邀她们去赏花是为了什么,更知道三皇子最近正在想办法拉拢傅裕宁,就因为如此,她更不想去了。 她害怕三皇子选她,用她来逼着傅裕宁支持他。 “莫要担心。”宋知栩安慰着她,“且不说那么多小姐他不一定会注意到你,就算是真的注意到了你,我也有法子让他们放弃。” 若要阻止一对婚事,最简单的法子就是说他们八字不合。再不济她去求云迢帮忙 傅莞的眼睛都亮了:“当真?” “我几时会骗你?”宋知栩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子。 她家里的妹妹都和她不亲,但是在嫁给傅裕宁之后,他们一家人都对她极好,特别是傅莞。 她也就将傅莞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妹妹。 “谢谢嫂嫂。” 看着傅莞莞尔一笑的模样,宋知栩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诗里说的那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们是一家人。”宋知栩捏了捏她的脸,“我让人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你这几日就在这里住下,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参加宴会,免得你一个人在家里无聊。” 傅家爹娘前几日去了宁州,这几日她总想让傅莞来这里住,傅莞总是推拒,今儿个她总算是来了,宋知栩怎么可能让她再回去一个人住? “好。”傅莞点了点头,宋知栩已经说了好几次了,她若还是拒绝,岂不是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吗? 宋知栩已经在想用什么理由说服她了,没想到她居然一下就答应了。 “好好好!”宋知栩笑着说,“我现在就让人去收拾。” …… 刚到寅时,慎才人就兴冲冲的起床了。 今儿个她的儿子选妃,她自然要好好准备,穿上自己最好的衣裳鞋子,戴上自己最精致的首饰,不能给自己的儿子丢人。 慎才人看着自己的那些衣裳,蹙起了眉头,先前不觉得自己的衣裳少,如今看来确实是少了些。连她该有的那一部分都没有。 她知道,因为顾今朝忽视她,故而那些人都克扣她的用度。 之前倒是觉得无所谓,她自己能生存就够了,可是今儿个是她儿子的重要的日子。 没有办法,她只能从中挑了最好的。 …… “慎才人,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宫女看到慎才人的人,惊讶极了。 这才卯时不到,她就已经来了。 “我心急,故而来得早了些。”慎才人很是不好意思。 “奴婢这就去通报娘娘。” 第228章 给三皇子选妃3 听到宫女通报时,淑妃才悠悠转醒。 “她已经到了?”淑妃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天灰蒙蒙的,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她还真心疼她儿子。” “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可能不在乎?”宫女附和道。 “让人带她去耳房,就按我之前说的和她说。”淑妃揉了揉眼,“你替我梳洗吧。” “是,娘娘,奴婢出去一下马上就来。”宫女应道,转身出去安排了。 …… “主子,您也知道,陛下不愿意让您参加各类宴会,今儿个只能委屈您在耳房偷偷看着。”宫女带着她去了东耳房,又替她斟了一盏清茶。 “我都明白的。”慎才人苦涩的笑了一下,“这里也能看到花园的一角,我已经很满足了。” 能看到大概有哪些小姐,也能偷偷的看她儿子一眼。 每年的宴会,其他妃嫔举办的赏花宴,都没有让她参与过,今日能够偷偷的看上一眼,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 “娘娘,皇后娘娘和悫妃娘娘来了。” 宫女禀报后,淑妃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往外走去迎接她们。 三人一起来到花园里,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淑妃转头看向穆玉容说道:“娘娘,妾已经让他的生母在耳房看着了,毕竟那是她的儿子。” 穆玉容微微叹息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地说道:“她也是个可怜人,如果陛下不知道这件事,就不要告诉他了,以免惹得陛下不高兴。” 其实,对于那个女人来说,她也是受害者之一。当初顾今朝去惠嫔那里时,惠嫔正值特殊时期,无法侍寝。 惠嫔便安排了她去伺候。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顾今朝竟然忘记了让她喝下避子汤,就这样有了三皇子。 可是,顾今朝又怎么会承认自己犯错呢?所以,所有的过错都被归咎于她,对外都说是她为了爬上高位而不择手段,故意没有喝下避子汤。 …… 云迢四人凑在一起说话。 “今儿个来的人真多啊。”云迢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忍不住感叹一声,各家的嫡女庶女,凡是未出阁的女子几乎都来了,还有几个夫人也来了,幸亏淑妃的花园比较大,能够容纳下这么多人。 “毕竟要让三皇子细细的挑。”宋知栩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最重要的是淑妃不能让人留下话柄,不能让人觉得她对这个便宜儿子不好。 “我去走走,你们先坐着。”杨徽瑜站起身来,手中拿着一把精美的扇子轻轻扇动着。 “嫂嫂,你注意一点,别冲撞了贵人。”云迢提醒道。 杨徽瑜嫣然一笑:“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说完便转身离去。 傅莞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这时,云迢转头看向傅莞,微笑着问道:“傅小姐不去逛逛吗?” 傅莞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郡主,我实在是不想与人交谈,就这样在这里陪你们说说话挺好的。” 云迢点了点头,理解地笑了笑:“那好,我们就一起坐在这里聊聊天吧。” 却说杨徽瑜,不知怎的走到了耳房处,看到了慎才人。 见那人一身宫装,杨徽瑜弯了弯膝:“参见娘娘。” 慎才人抬起头来,又伸手去扶她:“不知你是?” “臣妇是云景的妻子。” 二人相谈甚欢,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慎才人才想起来问:“怎得走到这里来了?” “我一时迷了路,便走到这里来了,能认识您,与您交谈,也是一件幸事。” 慎才人真的很喜欢杨徽瑜,只可惜她已经成亲了。 慎才人给她指了路。 回去的路上,杨徽瑜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回头一看,只见三皇子面带微笑地走过来。他上下打量着杨徽瑜,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轻佻的意味。 三皇子看着她,语气轻佻:“你就是云景的妻子?” “参见三皇子。”杨徽瑜停下了脚步,微微屈膝,给他行了礼,“回三皇子殿下,臣妇正是云景的妻子。” 三皇子探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倒是个美人胚子,云景真是好福气。不若你与他和离,跟我如何?” “殿下请自重。”杨徽瑜后退了几步,“臣妇先告退了。” 杨徽瑜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加快脚步回到了云迢她们身边。 “这是怎么了?”云迢给她倒了杯茶,“怎得气喘吁吁的?” 杨徽瑜一口饮尽:“发生了一些事情。” 两人见她不想说,也就没逼她。 “傅小姐呢?” 听到杨徽瑜问,宋知栩颇有些无奈的回答道:“她呀,方才张相的孙女来寻她,她跟着张小姐一起去赏花了。” 最开始还说就陪着她们说说话,结果人家一来就跟着人家走了。 另一边,穆玉容四人看着那些年轻的女子,都心生欢喜。 穆玉容掩唇笑:“也不知你瞧上了哪个做儿媳妇?” 说到底她是不想三皇子找一个家世太好的王妃的,如今三皇子一直在和顾淮琛明争暗斗,她可不愿意让对手更厉害。 “我瞧着那何家小姐不错。”淑妃答道,方才她特意唤了那何家小姐过来,那小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模样也极好,她感觉挺不错,“长公主觉得呢?” “我倒是觉得孩子喜欢,人品好就行。”顾径微很是豁达,“旁的都不要紧。” “待会儿让三皇子自己挑不就是了?” 悫妃也是觉得这些姑娘们哪儿都好,模样好,礼仪也好,不过想来也是,都是大家族里养出来的女儿,也不会有不知礼数的。 “还说呢?他居然还不过来,实在是不上心。” 淑妃也知道一切要以三皇子的喜好为标准,只是她偶尔又想挑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儿媳妇。 “说到底你也不能全替他做主,不然他会心生怨怼。” 若是三皇子不知道他非淑妃亲生也就罢了,偏偏他又知道。可是就算这样,也没听过他为自己的生母说过话,实在是奇怪的紧。 “母妃,儿子来了。” 第229章 给三皇子选妃4 “你怎的现在才来?”淑妃嗔怪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不满,但更多的还是慈爱,“你看看那些姑娘们,可有你喜欢的?”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若是这里看不清楚,就让她们走近些,让你好好瞧瞧。” “儿子昨夜有几页书没看完,今儿个原本准备看一点了过来,没成想看书忘了时间,还请母妃恕罪。”三皇子微笑着回答:“儿子都听母妃的。” 穆玉容也附和着说道:“让她们都过来吧,我现在就让人去唤她们过来。” 淑妃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也好。” 须臾,就有一名内侍领命而去,将那些世家女引领过来。 十人为一列,很快就有人来唤傅莞。 傅莞面如死灰,心中暗叹,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来了这么久淑妃她们都没有让她过去,她还以为可以躲过这场名为赏花实为小选的活动。 \"你过去吧。\"云迢轻声安慰着她,\"若是他看上你了,我会尽力帮助你。\" 听到云迢的话,傅莞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心情稍稍平静下来。她感激地看着云迢,轻声说道:\"多谢郡主。\" 傅莞缓缓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穆玉容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与她一同前去的还有张相家的孙女、何家的姑娘以及其他七位女子。 她们分别给穆玉容五人请安。 三皇子脸上闪过一抹玩味,这些女子的确是各个都家世显赫、容貌出众,但可惜的是,淑妃最多只允许他挑选其中两个。面对如此众多优秀的女子,三皇子心中着实有些纠结。 刚才他已经选定了吕家的三小姐,此刻更是陷入两难境地。 不知道该选张相的孙女还是傅莞,虽然张相年事已高,说不定很快就要致仕,可是张家在朝中势力庞大,只要张相随意和门生说几句,他都有可能得到众多的支持。而傅莞所在的家族,除了傅裕宁外,并无其他人在京城为官,这对自己来说并非好事。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三皇子最终下定决心:“母妃,就选张相家的孙女吧。” 此言一出,傅莞心中的紧张感瞬间消散,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选中。然而,她的好友却被选中了...... 这时,淑妃开口问道:“你觉得何家小姐怎么样?” “何家小姐也是极好,只是……”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喜欢就纳了她。” “都听母妃的。” 他如何不清楚淑妃的言下之意,不过是多一个人而已,再怎么看也是他赚了。 淑妃给了那两人信物,就让她们先下去了,又让内侍唤其他人过来。 傅莞笑着回到宋知栩身边。 宋知栩见她笑容满面,也就知道她没有被选中。 “喝口茶。”杨徽瑜将她面前的茶盏添满茶。 “谢谢夫人。”傅莞小口小口的喝着。 …… 宴会散去,一下子宫内就只有淑妃和三皇子两人了。 淑妃看着三皇子,语气温和地问道:“后面那些女子当真都没有喜欢的吗?还是说你有所顾虑,所以没有选?” 三皇子轻轻摇头,回答道:“母妃,儿子觉得有三个就已经足够了,不用再多了。”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等他登上皇位,还不是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得到? 特别是那个让他心动的女子……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她在自己身边,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然而,他并没有将这些想法告诉淑妃。 接着,三皇子又说道:“不过,儿子倒是看中了一个女子,只可惜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夫人了。” 淑妃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连忙追问:“哦?是哪位夫人?” 如果对方只是个小官的妻子,那她完全可以直接将其抢过来,然后让人去外面宣扬一番,这样一来,三皇子就再也不会有夺位的可能了。 三皇子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她是长公主的儿媳。” “长公主的儿媳?”淑妃蹙了蹙眉,“你怎的遇上了她的?” 淑妃记得她并没有让那些夫人们来她们身边,他为何会见到杨徽瑜? “儿子过来时,在路上遇到的,她好像是从耳房过来的。” 三皇子如实相告,其实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耳房?她去了耳房?”淑妃惊讶。 三皇子模棱两可的回复:“兴许是吧,儿子先回去了。” 淑妃挥了挥手。 他一走,淑妃就去了耳房。 慎才人看到她过来,从椅子上站起来,拘谨的和她问好。 淑妃开门见山道:“你今日可见了什么人?” 慎才人道:“臣妾一直在耳房,不曾见过任何人。” 淑妃道:“本宫刚刚问过三皇子,他说在路上遇见了长公主的儿媳杨徽瑜,他还说杨徽瑜像是从耳房这边过去的。” 慎才人心中一紧,她知道瞒不住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回娘娘的话,妾确实见到了一个夫人,只是妾真的不知道她是长公主的儿媳啊!还请娘娘明察。” 淑妃眯起眼睛,“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慎才人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低头道:“她说她迷了路,妾就给她指了路,顺道让她讲了讲宫外的事情。” 如果她那日没有侍寝,她现在应该在宫外去,有着自己的夫君和孩子,哪里像现在这样被困着。 淑妃不太信她的话:“当真?” 慎才人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妾以生命起誓,若有半句虚言,定不得好死。” “这一次本宫便不与你计较了,若是再有下一次……”淑妃捏住她的下巴,“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你倒是无所谓,你舍得你的儿子受苦吗?” 慎才人面如死灰:“妾往后定谨言慎行,还请娘娘不要迁怒我儿。” “等天色暗了你再回去,省得被陛下的人看到了。” 慎才人也就算了,淑妃就怕顾今朝查到她这里。 她可不想自己偶尔的善意给自己惹来祸患。 慎才人声音讷讷的:“妾明白。” “起来吧。”淑妃扶着宫女的手往外走,“你可不要因为你的一时冲动,让你的日子万劫不复。” 第230章 改动律法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九月。三皇子派出去的人也终于回来了,他们带回了关于广平郡的消息。 顾今朝再次召集云谏上朝,这一次,他要听听三皇子对这件事的看法。 朝堂之上,气氛紧张而严肃。 顾今朝眼神灼灼地看着那些大臣,然后转向三皇子:“老三,你已经派人去看过了广平郡,可有什么收获?”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充满了威严。 三皇子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回答道:“回父皇,儿臣觉得父皇先前的提议极好,驸马确实是有才之人,不能埋没了人才。” 他本想阻止云谏入朝为官,没想到…… 他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抓住云谏的小辫子,却没有想到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派出的人回来后,每个人都对云谏赞不绝口,称赞他治理广平郡有方,帮了他们大忙。 他们这些话,让三皇子脸色铁青,却又无能为力。 顾今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问:“其余人可有异议?” 他深知这次去广平郡的不仅有三皇子派去的人,还有其他大臣也派了自己信任的一两个人跟随。现在,他想看看其他人是否也改变了主意。 朝堂上一片沉默,那些原本持反对意见的人此刻也无话可说。 他们无法否认云谏在广平郡所取得的成就。毕竟事实胜于雄辩,云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价值。 “既如此,那朕就废除驸马不能入仕的律法,”顾今朝乐呵呵的。 “既如此广平郡守由云谏担任,择日启程前往。” “陛下英明。”朝臣三呼。 散朝后,云谏三人一同回府。 “如今你也可以安心了。”云谏拍了拍唐少珩的肩膀。 其实唐少珩在朝为官也有很多人不满,只因他是郡马,无奈朝中可用的武将极少,他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唐少珩也很高兴。 …… “参见陛下。”傅裕宁看到顾今朝,连忙跪地行礼。 “平身吧!”顾今朝抬手示意他起身,随后步入书房内。 傅裕宁站起身来,低头站到一边。 “傅爱卿应当知道我为什么过来吧?”顾今朝看了一眼傅裕宁,开口问道。 “微臣知道。”傅裕宁颔首,“微臣已经初步拟定了一部分,还请陛下过目,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说着,傅裕宁让人将厚厚的一叠宣纸放在顾今朝面前。 “不若您先看着,微臣让人去准备午膳。”傅裕宁提议道。 顾今朝没有推辞:“也好。” “那您先看着,微臣出去安排厨房的人。”傅裕宁说道。 “好。”顾今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傅裕宁转身离开书房,留下顾今朝一个人翻阅着那些宣纸。 …… “子安,你去干什么?”宋知栩见傅裕宁出来,好奇地问道。 她原本以为他们君臣二人会商谈许久,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我昨夜熬夜赶写了不少奏疏,先让陛下过目,然后我打算去厨房吩咐人准备一些上等的菜肴。”傅裕宁微笑着解释道。 “哦,这样啊。”宋知栩点点头,“不过你还是进去陪着圣上吧,厨房那边我去吩咐就行了。” 毕竟顾今朝独自一人留在书房里,实在有些失礼。 “那也好。”傅裕宁感激地握住宋知栩的手,眼中满是爱意和信任,“幸好有你在,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宋知栩羞涩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快进去吧。” 说完,她转身向厨房走去,留下傅裕宁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很是熨帖。 …… 厨房里的管事看到宋知栩过来,擦了擦手,朝宋知栩走去。 “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圣上过来了,你们尽可能的做一些好菜,至少都要有二十道,若是府里的菜不够,便去酒楼里买一些回来。” “小人明白了,您放心,定不会让圣上生气。” 管事听到宋知栩说顾今朝来了,身上沁出冷汗,他生怕菜色不好惹得顾今朝不快。 “嗯,一定不能出了岔子。” 另一边,顾今朝边看边和傅裕宁商量。 “你是否觉得税收过于重了些?” 看到傅裕宁列的这些建议,顾今朝突然想到赋税。 如今的赋税占四成,若是先前倒是无所谓,可是这两年对外征战,对内也是天灾不断,若仍是四成,也不知会不会让百姓无法生存。 傅裕宁拱手问道:“陛下有何高见?” “我想着,这两年先减免赋税,让百姓能够休养生息,还有那些家中无壮丁的,是否应当给予适当的补贴。” 有许多家庭的孩子在这两年去打仗,战死沙场,独留老幼妇孺在人世,若不给予适当的帮助,怕是无法存活。 “陛下所想之事,微臣都没有想到过。” “你哪里是没有想到,只是在等我开口而已。” 二人做了几年君臣,对于傅裕宁,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顾今朝再次将视线转入傅裕宁写的那些东西上。 越看顾今朝就越觉得,让傅裕宁屈居七品廷尉之位有些委屈他了,这样有才能的人,应当重用才是。 顾今朝随口说道:“我有意给你加官进爵,你意下如何?” 傅裕宁心下一凛,也不知顾今朝此言是真心实意还是试探他的态度。 他的话在嘴边滚了又滚,他才再次开口:“陛下体恤微臣,只是臣在此位很久了,对于这些也是信手拈来,若是换了旁的职位,怕是会束手无策。” 傅裕宁又说了很多,话里话外都在说想要继续在廷尉的位置上。 “你不用心急,给你加官进爵也不是一时能做到的。”顾今朝拿起面上的茶水饮了一口,“你在廷尉之位,我也放心。” 傅裕宁做廷尉三年有余,冤假错案几乎没有,让那些人都得到了他们该有的判决,其他大臣提起他来也是赞不绝口。 他越来越觉得,当初让他任廷尉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傅裕宁回复了一个是字便不再说话了。 “陛下,大人,该用膳了。” 第231章 出去散心 一早,天还未亮透,云迢便随着要去上朝的唐少珩一同前往皇宫。 到了皇宫后,唐少珩前去上朝了,而云迢则去了凤仪宫拜见穆玉容。 穆玉容刚刚梳洗完毕,准备等那些妃嫔前来请安。 看到云迢前来,有些惊讶地问道:“姝儿,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因为往常云迢都是在辰时左右才会过来,今日实在是太早了些。 云迢调皮地歪了歪头,笑着回答道:“姝儿早点来陪您不好吗?不过实际上,姝儿今天是有事情想要求舅父帮忙,所以才来得这么早。” 更何况她都入宫了,不来凤仪宫实在是不妥,就算穆玉容觉得没什么,可是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怕是会说她爹娘教子无方。 穆玉容看着她,并没有管她找顾今朝是要求他些什么,而是关心地说道:“那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现在时间还早,大概还要一个时辰左右他们才下朝,你可以去偏殿小憩片刻。” 云迢摇了摇头,说道:“姝儿不睡啦,姝儿就在这里陪娘娘说说话可好?” 穆玉容却有些遗憾地告诉她:“那恐怕是不巧了,待会儿那些妃嫔就要过来请安了,等她们请安过后你再陪我说说话。” 穆玉容前几年就将每日请安的改为了三日一次,免得麻烦。而且她们过来也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做,还不如让她们自己休息。 云迢懂事地点点头,表示理解:“那姝儿先去偏殿了,不打扰娘娘了。” “我让人给你准备早膳和茶点,你若是想睡也可以睡一会。” …… 云迢提前了一盏茶的时间在宣室殿外等着,只是没想到顾今朝让几个大臣一起过来了,兴许是要商量什么事情。 云迢在一旁耐心的等着,眼看着朝臣都走了,云迢被内侍引了进去。 “舅父,姝儿有事情想要求您。” “什么事?”顾今朝慈爱的看着她,“有事直说即可,何须用上求字?” 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他都能满足她。 “姝儿想让舅父允许夫君多休沐几日,姝儿想和夫君去外面走一走。” “这算什么事?”顾今朝不以为然,“现在国家还算安定,也没什么事情要派他出去,让他多休沐几日自然是可以的。这样吧,我允许他休沐一个月,陪你去游山玩水。” 云迢跪了下来:“多谢舅父。” 她知道自己的请求有多不合理,她也做好了顾今朝拒绝的准备,没想到顾今朝居然会一口答应。 “你回去吧,和唐少珩说一下,他明天就开始休沐,为期一个月。” …… 二人坐在马车上,云迢掀开车帘往外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心头一凛。 云迢摇晃着唐少珩的胳膊“夫君,你看外边……” 唐少珩亦掀开帘子往外看,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蹙了蹙眉。 让马夫停了车,二人一起往那边走去。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云迢小心翼翼的走近,生怕惊了小姑娘,让她做出傻事来。 “夫人。”女子转过头来,眉眼间尽是伤心决绝之色。 “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吗?”云迢说,“我与夫君初到灌县,对此处不熟,姑娘愿意带着我们游玩几日吗?” 女子声音极低:“灌县并不大,夫人可以和公子慢慢游玩,无需我带着。” 她知道云迢的意思,但是她根本无法疏解心中悲痛。 云迢又和她说了很久,才终于说动了她,女子慢慢地走到云迢身边。 “和我说一说吧,兴许我有法子帮你。” 唐少珩见此,稍稍走远了些,给她们一些独处的空间。 女子娓娓道来。 最开始是容妈找她爹娘提亲,说是那王家公子如何如何好。 她在闺中时便听过那王家公子的名字,因而没有拒绝。 可是没想到那王家公子居然说她心不灵手不巧,身段也不苗条。这让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后来又过了几天,容妈约她去花园赏花。她跟着前往。 可是没想到那王家公子偷偷潜入她的花园…… 他又是赔笑,又是夸耀,惹得她红了脸。也从原本的埋怨变成了芳心暗许。 最后自己给了他一支玫瑰做信物,两家人商量了一个黄道吉日成婚,也就是今日,只是没想到,她的花轿到时,门口已经停了一顶花轿。 那些参加宴会的人议论纷纷,她进去后才发现已经有人和那王家公子拜了堂。 王家公子的爹娘看到她后,也十分诧异。 她哪里受得起那种委屈?这才跑到河边,准备了结自己的生命。 所有人都知道她与那王家公子定了亲,也有很多人看到她从王家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她往后当如何自处? 还不如一死了之。 云迢听完,久久不能言语。 “可是生命是自己的,你这样值得吗?” “我不能让我爹娘蒙羞。” 对她来说,这是很丢人的一件事情。 “我给你讲一讲我和我夫君之间的故事吧。” 见女子点头,云迢将她和唐少珩之间的事情讲给她听,只不过隐去了他们的身份。 “可是你后面为什么肯原谅他呢?” 女子不解,她能理解和离,但是不理解她会原谅他。 “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么短的时间,不能随心所欲,那还有什么意思?” 这也是她在慕容琦过世时悟出来的道理。 女子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也知道。” 她现在宁可没有见过他,宁可没有和他有过婚约,那样她就不会如此伤心了。 “你要回去问问他吗?”云迢看着她,有些心疼,“问问他为什么出尔反尔?为什么说好要成亲却率先和旁人拜了堂。” “我不敢。” 她怕问出来的是她不想听的答案,怕他还是觉得她心不灵手不巧,所以不愿意和她成婚。 最重要的是她闯入洞房时,他都不敢出来见她,只让他那个拜了堂的妻子出来和她周旋。 她还记得其他人对他的评价是才貌双全,可是今日之事让她觉得……他实在是窝囊极了,都不敢出来见她。 “卿卿……” 一道男声响起,云迢能感受得到旁边的女子身体僵了一下。 第232章 灌县游玩 “卿卿……” 一道男声响起,云迢能感受得到旁边的女子身体僵了一下。 见她这般模样,云迢大抵能猜出来那男子的身份,恐怕就是那王家公子了。 只是若是按这姑娘所说,那公子现在应当没有时间,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云迢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女子转过身去,面向那个男子,声音冷冽,“你来干什么?你现在不是应该已经入了洞房了吗?还来找我干什么?是想要再羞辱我一次吗?” 她的声音涩涩的,细细听来就会发现还有哭腔。 “卿卿。”男子冲过来抓住她的手。 女子怒目而视,想要挣开他的手:“放开!” “我不放,我怕我放开了我们就再也没有以后了。”男子握得更紧了些,“你听我说完,好吗?”男子近乎祈求的说。 “好,你说。”女子深吸一口气,她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我不是王俊鹏。”男子说。 女子显然是不信:“你莫不是在骗我?若你不是王俊鹏,那你是谁?” “我是他的表弟,贺谨安。”男子从怀中拿出她赠的玫瑰花,“你送我的玫瑰花,我一直贴身收藏,我追过来就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代表兄去相亲时,就已经对你动心了。” 他难得如此直白,耳边都染上一抹绯红。 女子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向云迢。 云迢弯了弯唇:“跟随自己的心吧。” 只见女子深深的点头,随即扑入他怀里。 云迢见此,走到唐少珩身边,也环住了他的腰。 唐少珩将她抱住,亲昵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你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她啦?” 云迢惊愕:“你偷听我们说话?” “我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是好些。” 而且她们并没有放低声音,听到很正常。 那边两人腻腻歪歪很久,女子再次走到云迢面前:“夫人既然准备在灌县游玩几日,不若去我府上住?” 云迢婉言谢绝。 “既如此,不如去我家开的酒楼去住吧?”贺谨安很是感激他们两人,若不是有他们在,他和白卿舒恐怕要天人永隔了。 他哪里不知道白卿舒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可惜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没有武功,因此晚了些。 他都这么说了,唐少珩和云迢也不好拒绝。 “既如此,请公子稍等我们片刻。” …… 二人跟着贺谨安到了一家气派的酒楼里。 “开一间上好的客房。” “是,少东家。”小二看到贺谨安,应了一声,随即给了他一个钥匙。 贺谨安将钥匙递给唐少珩:“公子和夫人且住着,僦钱就免了。” 云迢觉得很不好意思:“这怎么可以?” “公子和夫人救了爱妻一条性命,不过是些僦钱,算不得什么的。”什么都比不得白卿舒的性命重要。 “是啊,夫人就答应了吧,这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白卿舒也跟着游说他们。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二人没再推辞。 等贺谨安二人走后,唐少珩让人将他们都行李搬去了房间。 唐少珩征求着她的意见:“我们先去四处逛一逛,还是先休息?” “先休息吧,我好累噢。” 他们没日没夜的赶路,就算睡觉,也只是在马车上小憩,根本就睡不好。 如今既然已经到了酒楼,她自然要先休息,左不过顾今朝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慢慢地游玩。 云迢被唐少珩搂在怀里,原本阖着的眸子突然睁开。 “夫君。” 唐少珩本就没睡,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她说话,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声音温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怎么了?” “你看人家以花为媒定情,可是我们呢?”云迢撅嘴,“你当初只和我说了一句等着你来娶我。” 云迢越想越生气,从他的怀中坐起来。 唐少珩哑然,没想到她现在开始翻旧账:“当初是我混蛋。” 当初的他没有考虑过云迢的想法,也没有想过他的做法会对云迢产生多大的影响,实在是很不成熟。 “然后呢?”云迢显然是不满意。 为什么人家那么浪漫,她的这么平淡。 唐少珩小心翼翼地说:“那我们重来一次,好不好?” …… 二人在灌县街头四处转着,遇上好的,唐少珩通通给她买下,也不管价钱如何。 “夫君,快看,这个剑穗。”云迢兴冲冲的将一个暗红色的剑穗给他看。 “夫人好眼力,这个剑穗配您夫君是极好的。”摊主见来了生意,卖力的吆喝着,将这个剑穗说的天花乱坠。 “那买下吧。”云迢直截了当的付了钱,又递给唐少珩,“你好好收着,到时候将你剑上的穗子换下来。” 唐少珩自然是答应,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 白卿舒看到他们,带着婢女往他们这边走过来:“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姑娘今日出来可是为了购置新婚用品?” “是。他今日一早就去我们家里提亲了,爹娘对他也很满意,婚期也已经定了,在下月十七。”白卿舒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之前爹娘已经给我准备好了,但是我总觉得应该购置新的。” “那也是应该的。”云迢让唐少珩拿出了五十两银子,“我们恐怕是赶不上你们成亲了,身边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能给姑娘一些银两了。” “夫人什么时候回去?”白卿舒追问道,“当真不能参加吗?” 她还想着要请他们去参加自己的婚礼,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没想到…… “最多十日后,我们就要回程了。”云迢无奈道,“家里长辈仅仅给了我们一月的时间。” “这样啊,那好吧。”白卿舒很是低落,“过几日我与他邀请公子和夫人一起吃饭吧,就当答谢夫人的救命之恩了。” 云迢点了点头,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她也不能够推辞。 “那就说定了,时间夫人定后告诉酒楼小二即可。” 第233章 狗仗人势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洒落在庭院之中。宋知栩独自坐在庭院里,静静地一边煮茶,一边欣赏明月。 傅裕宁从书房出来,看见宋知栩在庭院中,便让下人去内室取了一件斗篷过来,然后亲自将它披在她身上。 宋知栩起身说道:“你忙完了吗?” 这些日子傅裕宁总是忙碌到很晚,甚至有时会到亥时才结束回房。每每问起,他都说是因为最近事务繁多。仔细一想,他们已经有五天没有好好交谈过了。 傅裕宁轻声回答道:“是。” 他帮宋知栩整理了一下披风,然后从背后拥着她,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她颈侧白皙的肌肤,“夜里凉,你怎么不回房去?要在这里煮茶喝?” 宋知栩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思考,姝儿已经离开好几天了,我也想去外面游玩一段时间。” “这又有何难?”傅裕宁闷闷的笑,声音低沉,“等我手头这几个案子忙完,我就去求圣上,让他允许我带你出去。” “这怎么可以?”宋知栩抿了抿唇,虽然她心里也想出去,但是她也知道傅裕宁这个职位有多重要,怕是脱不开身,“你可是廷尉,常常会有案子,圣上哪里会放人?” 傅裕宁逗着她:“要不然我辞官?我现在的家产,我们一家人省着点用也足够了。” “别闹。”宋知栩没好气的挣开他的怀抱,“我要睡了。” 傅裕宁将她打横抱起:“我们一起去睡。” …… 次日一早,宋知栩缓缓地睁开眼睛,浑身酸痛得仿佛要散架一般。她艰难地坐起身来,唤来了婢女为她梳洗。 婢女走进房间,一眼便看到了宋知栩身上的痕迹,顿时红了脸,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大人是不是要回来了?”宋知栩轻声问道。昨晚闹腾得太晚了,导致她今天早上起得有些迟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竟然有逐渐变大的趋势。“大人今天出门的时候可曾带雨伞?” “算算时间,大人应该快要回来了,但关于是否携带雨伞,奴婢并不清楚。”婢女如实回答道。她并非在前院伺候,自然无法得知这些细节。 宋知栩轻轻点头,催促婢女加快速度为她梳妆。待一切就绪后,她快步走向大门,准备给傅裕宁送伞。然而,当她刚刚走到门口时,正好看到傅裕宁从马车上下来。 宋知栩心中一喜,连忙迎上前去。她微微仰头看着傅裕宁,眼中满是温柔和关切。傅裕宁接过她手上的油纸伞,将它举过头顶,然后伸出手搂住宋知栩的腰,两人一同去了膳厅。 厨房的管事看到他们两人过来,忙让人将准备好的早膳呈上。 “我吩咐他们按照你平常的喜好准备的。”宋知栩正襟危坐。 傅裕宁眉眼弯弯,很是欢喜:“知我者,栩栩也。” 宋知栩问:“你今日有公务吗?” “暂时没有,正好可以带你和歆歆出去逛逛。” …… 云迢和唐少珩来到街上,正商量着去哪家酒楼吃饭,就看到前方围了一群人。 云迢好奇地凑过去看,原来是个卖身葬父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跪在地上,身前放着一张白纸,上面用黑墨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她长得极美,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汪汪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只是那个女子遇到了一些麻烦。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美人儿,与其在此卖身葬父,不如跟了我,我定给你父亲找一个风水宝地下葬。” 女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还是坚定地说道:“多谢公子好意,奴心领了。但奴实在不愿,还请公子放过奴。” 男子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抬手狠狠甩了女子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女子的嘴角立刻流出鲜血,滴落在白色的孝衣上,绽出一朵朵血花。 周围的人看着她这个模样,纷纷摇头叹息。有些人面露不忍,却也不敢去帮她,实在是因为这个钱公子家里手眼通天。 云迢很是纠结,她想帮,可是不知道等她回去后这个女子该怎么办,总不能将她带去京城吧?但是如果不帮,她又不忍心。 直到听到那公子的这样一句话。 “我娘可姓云,你知道京城那个驸马吗?和我们家可是同一族的,你若是想违背我的意愿,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云迢蹙眉,这怎么还提到了她爹? 唐少珩也忍不住蹙眉:“婳婳,要管一管吗?” 云迢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唐少珩走了过去,轻轻一拧那男人的手腕,那男人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女子看到唐少珩,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只是唐少珩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 “你知道我是谁吗?”男人恶狠狠地盯着唐少珩。 唐少珩捏着他的腕子,闲适极了:“你倒是说说,我听听。” 众人看到他们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生怕被他们误伤,乌泱泱的人散了七八。 “我可是长平长公主驸马罩着的人,你惹了我,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长平长公主驸马罩着的人?”唐少珩哂笑一声,也不知道他的岳父知不知道有人打着他的名号鱼肉百姓。 唐少珩拿出了自己的腰牌:“那你看看,我是谁。” 原本他没想带着腰牌的,只是走时心血来潮还是带在身上了。 没想到今日居然有用处。 “将……将军。”那钱公子说到底也只是在灌县横,哪里见过五品官? 唐少珩阴阳怪气的说:“我还怕你不认识呢?原来认识啊。” “我只是见她太可怜,想帮一帮这个姑娘而已。” 他再说了什么,唐少珩都恍若未闻,只看向某一方:“贺公子,能否帮忙将他押送官府?” 贺谨安摸了摸鼻头,他刚来就看到了这一幕,本来还想藏一藏的,没想到人家已经发现他了。 第234章 攀龙附凤 贺谨安让身后的人将那钱公子押着去了县衙,自己则带着唐少珩二人去了旁边的茶肆的雅间。 很快,就有人进来斟茶。 “贺某倒是没想到,二位会是大名鼎鼎的昀昭郡主和唐将军。”他自然是听过唐少珩和云迢的名字的,只是没想到是他们二人。 他还以为他们会是很不好相处的那一类人呢,结果是之前的他小人之心了。 他对唐少珩的了解更多一些,毕竟他因为那几次出征而声名远扬。 也是因为唐少珩,他短暂的有了想去习武的想法。 至于昀昭郡主,他虽然知道她的存在,但并不清楚她的具体情况,毕竟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去打听一个女子。 听到这话,云迢微微一笑:“是我与夫君有意隐瞒了你二人,实话实说,若不是今日之事,我们会一直瞒着。”她看了一眼唐少珩,然后接着说道:“只是既然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恐怕要提前回程了,需要和云家的其他叔伯长辈说一下。” 今日他们遇上了,在他们没有看到的地方,还有多少人借着云谏的名号在外作恶,他们还不得而知。 贺谨安点点头,表示理解:“那贺某和卿卿就今儿个晚上请郡主和将军吃饭吧?”他的语气很诚恳,“就在二位下榻的酒楼,贺某让他们多准备些好菜。” 云迢略一沉吟,答应了,他已经邀请了几次了,再不答应也实在是不太好。 贺谨安走后,那在街上卖身葬父的女子找到了他们。 云迢蹙眉,他们走之前已经给了她十两银子了,她为何还会跟过来? 云迢看着她,与其温和:“姑娘,你过来做什么?可是还有事情需要我们夫妻帮忙?” 云迢想,若是还有些小事,她并不介意帮上一帮。 岂料女子压根不理云迢,甚至看都没有看云迢一眼,只是含羞带怯的看着唐少珩,娇滴滴地说道:“奴愿意跟着公子,做公子的妾室,就当报答公子今日的恩情了。” 云迢瞥了唐少珩一眼,心中不禁感叹道:他这张脸可真是招桃花啊。这不,又招到一个。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唐少珩会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 唐少珩心里都要慌死了,连忙摆手道:“我与夫人伉俪情深,无需妾室。” “那奴也愿意跟着公子,哪怕是在公子身边为奴为婢,奴也甘之如饴。”女子像是铁了心一样,继续说道,“奴可以在夫人身子不适和有身孕的时候伺候公子,而且奴绝不会和夫人作对,会一直敬着夫人,以夫人为尊。” 她并没有听到贺谨安和他们说的话,只知道唐少珩是将军,因此便心生欢喜,想要攀附他。只要搭上了他,自己就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云迢听了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给了那女子一巴掌,怒道:“做女子最重要的是脸面,若是脸面都不要了,和勾栏娼女何异?” “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女子身子不稳,跌坐在地,捂着脸哭的梨花带雨,“怎的将奴和那些风尘女子做比?” 云迢一脸冷漠地看着她,语气冰冷:“若不是我让他去帮忙,他根本不会管你的破事,你居然还公然觊觎我的夫君。”说完,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嘲讽。 “你有攀龙附凤之心,还问我是什么意思?”云迢再次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威胁,“又或者,我让你和你爹团聚,你说可好?” 女子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汪汪地看着云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唐少珩走过来,拉起云迢的手,温柔地说道:“婳婳,咱们走吧,管她做什么?” 唐少珩都不敢看那女子一眼,生怕云迢更不高兴,云迢可不好哄了。 云迢点了点头,跟着唐少珩离开了。只留下在地上的女子,掩面而泣。 云迢自己在前面走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不管唐少珩在后面如何呼唤她、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她都不为所动。 “婳婳,我对天发誓,我真的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唐少珩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一急,连忙加快脚步,追到她身边。他脸上带着一丝委屈和无辜,似乎希望她能够相信他的话。 然而,云迢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依旧不肯正眼看他。 这次的事分明是一件见义勇为的好事,却无端端地惹来了一身腥,实在是得不偿失。 她暗自叹了口气,心想:“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他出门。”她恨不得以后将他牢牢地锁在家里,以免他再出去拈花惹草。 …… “将军,这……”县令很是纠结,一边是将军,一边是驸马的族人,他哪一方都得罪不起,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敢保证,云家人不会为难你,若是有人他们敢为难你,你尽可以同我说。” 县令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那……微臣就秉公办理了。” 唐少珩嗯了一声。 县令默默地给那个公子点了一根蜡,他害了太多的女子,此次秉公办理,怕是要斩首才能泄愤了。 “那明日审理此案?您觉得怎样?” 唐少珩再次颔首。 …… 贺谨安告诉白卿舒云迢和唐少珩的身份的时候,白卿舒压根就不敢相信。 白卿舒的声音拔高了些许:“你是说当初救我的人是昀昭郡主?” “千真万确,我还能拿这事骗你不成?”贺谨安弯了弯唇,摸了摸她柔顺的秀发,“我邀了他们今日晚上一起吃饭,你与我一同去可好?” 白卿舒有些为难:“那我需要和爹娘说一下。” “我已经和岳父岳母说过了,他们已经答应了。” 一抹绯红悄然爬上白卿舒的脸庞:“你现在就叫上岳父岳母了?真不害臊!” 贺谨安哈哈大笑:“你很快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了,这又有何妨呢?总不能你还想嫁给旁人吧?” 白卿舒嗔道:“贫嘴。” “好了好了,不闹了。”贺谨安突然正色起来,“我下午再来接你出去。” 白卿舒轻声应了:“好。” 第235章 燕窝 他们花了一天时间跟进那钱姓公子的事情。最后是判了他入狱十年。 钱家的人求到了云迢面前,只是二人不为所动。 第二天一早,二人带着行李出发了,秋风凛冽,让云迢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早知道就让唐少珩晚些出发了,天气实在是冷了些。 上了马车,靠在唐少珩腿上昏昏欲睡。 “睡吧。”唐少珩亲昵的摸了摸她的脸。 …… 又是将近十天的舟车劳顿,才终于到了广平郡。 “爹娘。”云迢看到他们,忙凑了上去。 顾径微看到她很是惊讶:“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我与夫君出来游玩,遇上了一些事,故而会过来。” “发生了何事?”顾径微紧张兮兮的,很怕是云迢出了事。 如今她和云谏夫妻二人来了广平郡,也照顾不了云迢了,因而十分担心。 云迢将之前的事情娓娓道来。 云谏听完,拧了拧眉毛:“我会让你伯父告诉族长,再让族长通知所有人,这样行事是万万不行的。” 居然打着他的名号在外为非作歹?真是不要脸面。 …… 内侍捧着一只小锦盒进了宣室殿。 “陛下,这是师父新研制的两枚能够延年益寿的丹药,方才送了过来,奴才便拿过来了。” 兴许是所有的帝王随着年龄增长都会痴迷于长生不老,顾今朝也不例外。 这不,去年顾今朝去上香,偶然遇上了一位师父,二人聊的十分投机,顾今朝便让他每月研制新的丹药给他服用。 顾今朝就着水服下,满意的喟叹一声:“你先下去吧,朕要继续批阅奏章了。” 内侍躬身:“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皇帝顾今朝坐在龙椅上,双眼微闭,似乎有些疲惫。听到内侍的禀报,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让他进来。”兴许是刚服用了丹药的缘故,顾今朝觉得身体热热的,脸上也泛起一层红晕。 片刻后,顾淮琛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月白锦袍,眉眼温柔,说不出的雅致。 “父皇,儿臣有事要奏。”顾淮琛走到顾今朝身前,恭敬地行礼道。 顾今朝靠在椅背上,微微阖眸:“说吧。”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透露出一种威严。 顾淮琛深吸一口气,说道:“您之前要儿臣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哦?”顾今朝挑了挑眉,“快说来听听。” 顾淮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天香阁的幕后老板,正是三弟。”他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查出来的。 “什么?!”顾今朝听完,猛地坐直身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猛地咳嗽起来。 因为这段时间三皇子的小动作不断,还常常往天香阁去,他便让顾淮琛去查了,没想到竟然查出这样一个让他诧异却又在意料之内的结果。 “是。”顾淮琛连忙上前扶住顾今朝,替他顺着气,“天香楼会替三弟收集消息,让三弟有更多朝臣的把柄。” 顾今朝很是失望,他想要争名夺利他能够理解,只是万不该采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顾淮琛走后,顾今朝枯坐在椅子上,再没了看奏折的心思。 …… 唐世忱正与烟烟温存,岂料她偏头躲过了他的吻。 “烟烟,怎么了?” 烟烟泫然欲泣:“公子当真就不能给烟烟一个名分?” 她原以为以退为进能让唐世忱和他爹娘心疼,因而成为他的妾室。 没想到已经这么久了,她还是一个通房丫头,早知如此,还不如做他的外室,不仅有下人照顾她,一个人在外面住还自在些。 如今在缙云伯府,她一点好处没有不说,还要遵守那么多的规矩,实在是太无聊了。 唐世忱还没开口,外面小厮的声音传了过来。 “公子,夫人过来给您送汤了。” 赵幼悟的婢女拎着食盒,在赵幼悟身后紧紧跟着她。 唐世忱披了一件外衣后下床,又替烟烟掖了掖被角,声音温柔的像要滴出水来:“你先睡着,我马上就回来。” 烟烟嗯了一声。 唐世忱走到门口,打开门,拦住了赵幼悟。 “夫君房里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为何不让我进去?”赵幼悟明知故问。 她在缙云伯府这么久,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没脑子的人了。 “这么晚了,你不在你自己的院子里,来我这里干什么?”唐世忱语气恶劣, 他已经在想办法和赵幼悟和离了,因而这段时间对她没有一丝好脸色,随便寻了个由头来了这个院子里。 “我是来送汤的。”赵幼悟一脸的无辜,指了指身后的食盒,“我突然饿了,便让厨房做了些燕窝,想到夫君应当还没睡,所以给夫君拿了一点过来。” 唐世忱接过食盒,“东西送到了你就回去吧 。”他的声音蓦地软了下来,“天凉了,你早些回去,别着凉了。” 赵幼悟愉悦的离开了。 婢女看到赵幼悟这副模样,很是不解:“夫人,您怎么这么高兴?” 她以为,夫人和少爷关系不好,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夫人应该很难受才是。 更何况现在夫人的夫君被一个风尘女子抢走了,为了她居然连夫人的房间都不去了。 “你不懂。”赵幼悟弯了弯唇,“回去睡吧。” 唐世忱回到房里,烟烟眼神迷蒙。 “烟烟,可要吃些燕窝?” “燕窝?”面前灰蒙蒙的一片,烟烟有些不适应,“公子为何不点灯?” 唐世忱点了一盏灯,房内霎时明亮了许多。 “来吃燕窝吧。” 烟烟有些犹豫:“可是只有一碗。” “你吃吧,我就不吃了。”唐世忱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温柔,“这血燕对你的身体有帮助。” 她跟着他好几个月了,身子还是像以往那样单薄, “谢谢公子。”烟烟弯了弯眉眼,“烟烟明日想回天香阁去看一看先前的姐妹。” “好,只是你千万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你是从缙云伯府出去的。” 他可丢不起那人。 烟烟小口小口的吃着燕窝:“烟烟知道。” 第236章 勤王 天香阁的密道里,三皇子负手而立,他微微眯起双眸,神情严肃而深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微弱的光线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有一种神秘感。 “殿下。”烟烟换了身利落的衣裙,站在三皇子身后,声音轻柔地说道,“烟烟不懂,分明那唐世忱什么官职都没有,在家里也不算受宠,您为什么还要我去……”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不解。 三皇子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烟烟身上,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他虽没有官职,可缙云伯多少还是有些在意国家大事的,听说缙云伯常常会邀请以往的同僚入府饮酒,你在唐世忱身边也能听到不少消息,那对我们也很重要。”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虚伪。 原本他是想让烟烟去傅裕宁身边的,可是那傅裕宁软硬不吃,实在是让他头痛。 傅裕宁太过死板,他都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他手下的人,已经被他抓走许多了。想到这里,三皇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烟烟听了三皇子的话,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她点了点头。 “烟烟明白了。”烟烟的眸子依旧亮亮的,只是没有了在唐世忱身边时的怯懦。此刻,她展现出了一种坚定和果断的气质。 “你明白就好。”三皇子转过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信任和期待。 烟烟深深鞠躬,表示一定会全力以赴。然后,她转身离去,步伐轻盈而坚定。 密道中只剩下三皇子和身边的侍卫,他继续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侍卫不是很懂,只是想着速战速决:“殿下,何不直接逼宫?” “逼宫?”三皇子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蠢货,“你难道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得到皇位的吗?” 他不是没想过逼宫,只是不能是逼宫,只能是勤王。 这边三皇子在想计策,那边顾今朝顾淮琛父子在想对策。 …… 云迢从广平郡回来之后,马不停蹄地就往傅府赶。 这次出行,她特意给宋知栩和傅歆买了许多精巧的小玩意儿,迫不及待想要送给她。 到了傅府门口,云迢下车后满心欢喜地奔向宋知栩的院子。刚到门口,门就开了,宋知栩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婢女。 “姝儿,你回来了?”宋知栩眼中满是欣喜。 “嗯,刚回京不久。”云迢点点头,注意到宋知栩身后大包小包的婢女,不禁好奇地问:“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宋知栩解释道:“公婆回来了,他们说很久没有见到歆歆了,非常想念她,所以让我们一家人去老宅住几天。” 云迢一听,立刻表示:“那正好,我给姐姐带了些小玩意儿,可以分给傅小姐一些,还有广平郡的茶叶也可以一起带去。”她这次带来的礼物中有剑簪、茶叶等,都适合分享。 宋知栩惊讶地问:“你还去了广平郡?去看了长公主殿下和驸马吗?” “是呀。”云迢弯了弯眉眼,“恰好走到附近,我就和夫君一起去了。” “过几日我去找你,你一定要给我好好讲一讲。” …… 顾今朝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的顾淮琛三人,他的声音充满威严:“今日朕召见你们三人,正是为了解决老三的问题。” 顾淮琛立刻恭敬地回应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一切听从父皇安排。” 对于三皇子,他心中早已不满,不仅因为他妄图争夺他的太子之位,更重要的是,他竟然暗中与西戎勾结,完全不顾及天下苍生的安危。 顾今朝一直致力于改善百姓生活,而老三却反其道而行之,与外敌勾结,拿百姓的生命当儿戏,这种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实在是无法容忍。 顾今朝深思熟虑后说道:“待老三年后成亲之后,朕便会下令让他前往封地。这样一来,他在外头更容易露出破绽。” 三皇子那日选妃之后,顾今朝和淑妃让人算了日子,在立春之日成亲,迎正妃和两位侧妃入府,而给他的封号也已经定了,以封地代郡为号,称代王。 顾今朝认为代郡环境优美 也还算富庶,只要他不执着于夺嫡,安安分分的在代郡生活,足以安乐一世。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他再怎么也不会亏待了他,他是他,他生母是他生母,这是不一样的。 只可惜他心比天高,既如此,他断然留不得了。总不能等着他某一日逼宫吧? 那可真是让天下人耻笑! 他详细地向三人阐述了自己的计划。 唐少珩对此毫无异议,身为臣子,他忠君的同时,也要为百姓谋福利。如今三皇子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理应受到严惩。他表示顾今朝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顾今朝给他们三人分配了任务,三人领命而去。 …… 出了宣室殿,顾淮琛邀请他二人一起回东宫。 “去我宫里喝一杯吧?”顾淮琛说道,唐少珩出去这一个月,他与云景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更遑论一起饮酒了。 云景没有推辞,倒是唐少珩有些犹豫:“这……太子妃在,我们不太方便过去吧?” 毕竟是男女有别,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了,在外面胡言乱语,那可是不太妥帖。 “无妨,今日妙仪带着两个孩子去凤仪宫了,你且放心。”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回到东宫,三人去了水榭。 顾淮琛让人准备了好几壶不同的美酒和茶水点心。 云景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这酒可是好酒。” “这是去年父皇赏的屠苏酒,一直不舍得喝,今儿个才拿出来。”顾淮琛也斟了一杯酒,“倒是便宜了你们。” 云景看着他,语出惊人:“话说三皇子都已经有一妻两妾了,你却在姚氏死后再未纳妾,是否有什么隐疾?” “我身子好得很。” 唐少珩闲适的倒了一杯茶,边饮茶边看他二人斗嘴。 这可比景色好看多了。 第237章 婚姻事 转眼间已过两年,顾淮越也已在代郡生活了两年。 初春似乎很适合在户外活动,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顾淮越在湖边悠然自得地垂钓。 他身旁站着一名心腹,看着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您当真还不行动吗?” 顾淮越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这时,一条鱼儿上钩,顾淮越熟练地收线,将鱼放入水桶之中。 这两年来,顾今朝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他已经将大部分国家大事都交给了顾淮琛处理,而自己则居住在别苑修养身心。 顾淮越深知,现在并不是动手的时候,因为时机尚未成熟。他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寻找那个最佳的机会。 顾淮越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根本不是一个轻易认命的人,只要时机一到,他会果断出手。 …… 顾淮琛将一封奏折放在顾今朝榻边:“父皇,这是瞿郡郡守的奏折,您看一下。” 瞿郡毕竟是边境地区,他也不敢轻易批复。只能交由顾今朝。 顾今朝被顾淮琛扶起来,拿起奏折,看完上面的东西,眉眼一沉。 “老三那边有消息了吗?” “傅大人说最近三弟没给他传消息,怕是还要等一段时间。” 当初商量着让他去封地,好抓住他的把柄。没想到这一过就是两年。 没办法了,只能让傅裕宁假意投诚,从中知道更多的内幕。 “当初我和他提过给他升官,他拒绝了,这件事过后定要给他加官进爵,以表彰他的功绩。” “那是自然的。”顾淮琛附和着他的话。为君者如果不给底下的人一些好处,怎么能让他们信服? “你和傅裕宁互通消息的时候记得隐秘些,别让他的眼线发现了,到时候可就是功亏一篑了。” “过几日他妹妹出阁,儿臣会借着贺喜的由头去他那里,和他商议下一步的策略。” …… 宋知栩看着傅莞,语重心长的说道:“莞莞,以后去了蒋家,要和他们处好关系,千万不要起大冲突。当然若是他们让你受了委屈,你也不要忍着,一定要回来和你哥哥说。” 他们傅家的人岂可让旁人欺负了?小的事情他们傅家都能够解决,大的虽然不容易解决,但是总要试一试。 更何况虽然蒋家人不曾入朝为官,但其家族底蕴深厚,不可以轻视。 “我都知道。”傅莞脸颊悄然绽放一抹笑意,“更何况三郎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她与蒋家三郎情投意合,蒋家父母又是讲道理的人,她觉得自己不会受委屈。 “夫人,小姐,郡主来了。” “快请进来。”宋知栩连忙道。 云迢走了进来,看了看她们二人:“我不会打扰到你们了吧?” “当然没有。”傅莞连忙说,“郡主来莞莞只会觉得荣幸。” “你添妆那日,我要回缙云伯府,恐怕没办法来给你添妆,索性就今儿个来了。” 她时常来找宋知栩,十次有六次会遇上傅莞,这一来二去的,也就都熟悉了。 傅莞跪了下来:“多谢郡主。” 云迢向来出手大方,添妆也必然是好东西。 “你这是做什么?”云迢将她扶起来,又让琥珀将东西拿给她看。 一整套华丽的头面,其中共有十九件物品,包括八支大发簪,两支小花钗,其余皆是发饰,工艺也是极其精巧,其中的螃蟹、花卉、蝙蝠等花纹,寓意着多子多福,花开富贵,很是适合女子出嫁。 傅莞捂着嘴,不敢相信:“这样好的东西,郡主真的要送给莞莞吗?” “那是自然,我既然已经拿过来了,如果不送给你,难不成待会儿拿回去么?”云迢安抚道,“你且安心收着,这些算不得什么的。” 傅莞再次真心实意的道谢。 “好了好了。”宋知栩出来打圆场,“莞莞,她让你收着你就收着,不用客气。” …… 她们主仆二人走在回府的路上,天际出现白光,如同一条巨龙在云中翻滚,雷声滚滚而来。 “小姐,要下雨了。”琥珀惊呼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云迢的身体不太好,她害怕云迢因此生病,那她就是罪人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琥珀的话一般,话音刚落,雨丝便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打在她们身上,带来丝丝凉意。 琥珀此时后悔不已,自责地说道:“小姐,对不起,都怪我没带雨伞。” 原本她看着今天天气晴朗,以为不会下雨,所以才没有带雨伞,只是没想到春雨来得如此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云迢却显得十分淡定,微笑着安慰道:“无妨,回去泡个澡就好了。”如今她的身体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脆弱,这点雨水对她来说并无大碍。 “郡主。”沈谌撑着伞从天而降。 “沈大人。”云迢神色淡然。 如今的沈谌已经是九品校书郎了,也不知顾今朝是怎么发现他的才能的,都没让他参加考试,直接就给了他九品的官位。朝中反对之声众多,顾今朝都恍若未闻。 无论他做什么,只要不合那些臣子的意了,他们就说什么不合祖制云云,实在是烦人的紧。 沈谌将雨伞递给琥珀:“这伞给郡主吧,女子淋雨总归是不太好的,臣作为男儿倒是无所谓。” “多谢沈大人。”云迢也没忸怩,“改日我让人送到府上去。” 沈谌嗯了一声,独自向前走去,他不能和云迢说太多的话,如今她已为人妻,他总归是要为云迢的名誉考虑的。 云迢回到府里时,唐少珩也是才回来。 唐少珩看着琥珀手上印有沈字的雨伞,心里很是吃味。 云迢自然看出了他的变化:“怎么,吃醋了?” “我没有。”唐少珩嘴硬道。 “那我去沐浴了。” 到了夜里,唐少珩坐在榻边的凳子上看书,可是实际上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书册上,总是想着云迢怎么还不来哄他。 难不成他表现得不够明显? 云迢走进房间第一时间就看到他这副模样,忍着笑走到他身边。 第238章 两个儿媳都是不下蛋的母鸡 云迢走进房间第一时间就看到他这副模样,忍着笑走到他身边。 云迢捧起一盘蝴蝶酥放到他面前:“吃蝴蝶酥吗?” 唐少珩哼了一声:“不吃。” 云迢放下蝴蝶酥,拿起八珍糕:“那八珍糕呢?” “也不吃。” “那……要不要来一碟醋?”云迢凝视着他的眼睛。 唐少珩放下书,抱起她往榻上走去:“一碟怎么够?起码也要一坛。” 云迢眼波流转,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次日,云迢身体酸痛极了,动都不想动,等到唐少珩上朝回来,她都还没起。 唐少珩坐在桌前,迟迟等不到云迢过来,问道:“青黛,夫人还没起身吗?” 以往他回府后不久,云迢就会来饭厅一起用早膳,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青黛点了点头:“是的,方才奴婢已经唤过夫人了,夫人身边的琥珀说夫人还不曾醒。” 将军府的人除了琥珀称呼云迢小姐,其他人都是称她一声夫人。 唐少珩站起身,往卧房走去。 “婳婳,我们用了早膳再睡,好不好?”唐少珩看着迷蒙的云迢,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同时也在想,莫不是昨夜折腾的太狠了些?这才让她今日如此疲倦? 云迢慢吞吞的起身,又让琥珀给她穿衣打扮。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二人才重新回到饭厅。 云迢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于是唐少珩哄着她吃“婳婳,你很棒,你一定可以吃得下的。” 云迢听到他这句话,想起昨夜的事情,脸庞忍不住发红,昨夜他…… …… 一早唐少珩便带着云迢回了缙云伯府。 刚进了大门,唐少珩就发现府里被好好地装饰了一番,处处透着精致与典雅,和缙云伯府的气质极为相称。与他上次回来时更是大不相同。 “爹娘,我们回来了。”唐少珩先带着云迢去见了缙云伯夫妇。 毕竟不能坏了规矩,也不能因此让人诟病。 “你们二人回来的倒是挺早。”缙云伯夫人笑着说道,眼神却忍不住的往云迢肚子上瞟,“很多夫人小姐都还没来呢,你们先四处逛逛。” 她邀了那些夫人小姐今日来府中听戏,也算是另类的聚会了,毕竟自唐少珩成婚之后他们府上就再没有办过宴席,总要找个由头将那些夫人们凑在一起聚一聚。 唐少珩注意到缙云伯夫人的视线,将云迢往身后藏了一些:“那儿子带着婳婳先下去了。” 他当然知道母亲的心思,但这种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而且他也不想让云迢感到压力。 缙云伯夫人看着他们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有两个儿媳妇,可是一个有孕的都没有,赵幼悟倒也罢了,左右是唐世忱不愿意碰她,可是云迢呢?他二人如胶似漆,也没见她肚子有什么动静,莫不是她有什么隐疾? 还有那个烟烟,跟着唐世忱,那肚子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她能生下一儿半女,放在赵幼悟膝下养着,也不是不可以。 也不知道是不是佛祖怪罪,让她这一大把年纪了都没有孙儿。 缙云伯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夫人在想些什么,只是他作为男子,也不适合管这种事情,只能看着她干着急。 …… 唐少珩陪着云迢在花园闲逛。 他紧紧地握着云迢的手,嘴角微微上扬,声音愉悦地说道:“再往后走可就是那些伶人排练的地方了。” 今日缙云伯夫妇特意请了最好的戏班来唱戏。当初建府时,他们就建了一个不小的戏园子,因为缙云伯夫人对戏曲情有独钟,可以说是个十足的戏痴。 正当两人准备往回走时,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也不知道这唐家造了什么孽,娶的两个儿媳都是不下蛋的母鸡。” 这声音来自不远处,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说完后,又传来了一阵笑声。 云迢和唐少珩对视一眼,默契地弓下身子,悄无声息地走到声音传来的地方。由于花丛的遮挡,他们并未被人发现。 “谁知道呢?”另一位夫人摆弄着自己的蔻丹,漫不经心地回应道,“这都三四年了吧?说不定是两个儿媳命中无子呢?” “你们不知道,上次缙云伯夫人去参加宴会,看到别人家的孙儿,眼睛都直了。”第三位夫人接着说,“当时我也在,旁人问起缙云伯夫人两个儿媳为什么还没有身孕的时候,夫人尴尬的哟……” 这些话让云迢和唐少珩心中一沉,尤其是云迢,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从不知道外面竟有这样的流言蜚语。 唐少珩清咳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引起那些夫人的注意。 她们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像是调色盘一样,一会儿红一会白,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毕竟在背后说人坏话被人抓个正着,实在是有些尴尬,几位夫人的手一时间都不知道放哪里了。 “这是怎么了?”郭婉晴来到花园深处,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画面,有些摸不着头脑,“长瑾,长君找你一起去下棋。” 本来缙云伯夫妇是没有邀请唐宸钰的,毕竟今天在场的都是女子,若是让唐宸钰一个男子过来,怕他觉得拘束不自在。但谁料想那孩子离不开郭婉晴,而且唐宸钰要是不在身边,孩子可能会哭闹,所以只好让唐宸钰一起来了。 “嫂嫂,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唐少珩弯了弯眉眼,然后转头看向那些夫人时,眼眸又变得凌厉起来,“我与婳婳不要孩子,尽是我的意思,你们可以说我,但是你们若再敢说她半句不好,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虽然唐少珩比这些夫人年幼,可架不住唐少珩是顾今朝身边的红人,若是他在顾今朝身边说些什么话,她们夫君怕是要倒霉了。更遑论顾今朝本身就极其宠爱云迢。 没办法,她们只能点了点头,又对着云迢道了歉。也算得上能屈能伸了。 唐少珩拉着云迢跟着郭婉晴一起去了前厅,他觉得还是把云迢带在身边才能放心。 第239章 谋反 入秋了,秋风萧瑟,落叶飘零。 顾淮越静静地坐在湖边钓鱼已有一个时辰之久。他一言不发,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表面看起来平静,可思绪却不如湖面一样平静。 他太喜欢钓鱼了,总感觉钓鱼能让人的思绪平静下来。 终于,当秋风带来一丝凉意时,他缓缓开口:“去和他们说,明日开始悄悄地分批次出发入京。” 他身旁的侍从恭敬地应下,随即转身离去,向下方传达命令。顾淮越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鱼竿,站起身来。 “该收网了。”他轻声自语道,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决绝。 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如今时机已到,他要将所有的计划付诸实践。皇位近在咫尺,他自然要试上一试,万一真被他收入囊中了呢? 顾淮琛不愿争夺皇位,那是因为他蠢!但他不一样,他不会让这个机会溜走。他已经准备好了,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他都不会退缩。就算事情败露,他也心甘情愿。不过他已经部署好了一切,根本不可能失败。 到时候顾今朝会成为太上皇,而他,会成为新帝,他会带着周国走向更好的未来。 至于顾淮琛?当然是应该人头落地。 …… “父皇,傅大人传来消息,他们准备行动了。”顾淮琛躬身,“我们是否也要准备着?” “不必太过张扬。”顾今朝直起身来,“你和唐少珩商量一下,将军队的人埋伏在各地,等他入京之后,直接射杀。” 顾今朝沉痛的闭上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顾淮越会走上弑君的道路。既然这样,也别怪他不顾父子之情了。 顾淮琛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儿臣明白。”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顾淮琛回到东宫时,林知意正在检查顾望舟的功课。 林知意看到顾淮琛,眉眼温软:“你爹回来了,你去背给他听吧。” 如今顾望舟的功课大有进步,也不似以往那样调皮,学的东西也更深奥了,她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是。”顾望舟的声音低沉有磁性,他走到顾淮琛身边,正准备开口,被顾淮琛打断了。 “你先去你的书房,我和你娘说几句话就去检查你的功课。” 顾望舟应了一声,和他们行礼过后去了自己的书房等着顾淮琛来。 …… “怎样,父皇怎么说?”林知意大抵知道顾今朝等人的计划,今儿个突然召他过去,说不准是要行动了。 “后日我们便要去部署军队的人了。”顾淮琛搂住她的腰,在她脸颊处偷了一个香,“只是我无法直接找长瑾,还要通过婳婳传话。” 端阳节之后,顾今朝找了个莫须有的理由削了唐少珩的职,如今他赋闲在家,他已经不方便入宫了,只能通过云迢给他传话。 …… 自从唐少珩被削了职之后,便日日流连于花街柳巷,甚至也如唐世忱一样,将一个风尘女子带回了府中,只是他不是像唐世忱一样偷偷带回去的,而是光明正大的带回去的。 对此京中的人议论纷纷,嚼舌根的人更是多如过江之鲫。毕竟他当初深受顾今朝宠幸,惹的太多人眼红了,如今他落魄了,落井下石的人自然不少。 缙云伯夫妇都对他失望了,只觉得家门不幸,两个儿子皆流连烟花,实在是丢人现眼。 老鸨声音激动,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唐公子,您又来了?” 老鸨看到唐少珩,就像是看到了财神爷一样。唐少珩每次来他们这里,都出手阔绰,可不得把他当财神爷好好供着? “嗯。”唐少珩微微颔首,手中的折扇被打开,眼波流转之间尽是风情,“柳柳姑娘可在?” “自然。”老鸨忙不迭点头,掩着唇笑道:“自从您那次来过之后啊,奴家就没再让柳柳那丫头接别的客人,只让她等着您来呢!” “带我去找她吧。” 老鸨让人带着唐少珩过去。 唐少珩进门时,柳柳正在更衣,唐少珩忙垂下头,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大人来了?”柳柳不愧是训练过的人,一举一动倒是真有风尘女子的味道, “昨日代王的暗桩来找过我,我打听出来了他们最近的动向。” “他们没起疑心吧?”唐少珩除了将霜儿带出了琴韵坊之外,还将这琴韵坊中的柳柳换成了自己人。 他也是后来才发现琴韵坊中也有顾淮越的人的。 “没有。”柳柳说,毕竟在决定代替真的柳柳在琴韵坊中时,她就已经模仿了许久了,而且她本就小心,那些人也看不出端倪。 柳柳将暗桩人的话和盘托出,唐少珩越听眉头蹙的越深。 “你继续在琴韵坊蛰伏,过几日还会来找你。” 唐少珩留下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唐少珩特意解开了一粒扣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扣上。 老鸨看到他准备出门,迎了过去:“今日公子对柳柳可还满意?” 唐少珩点了点头,递给老鸨十两银子。 老鸨笑眯眯的送他这尊财神爷出去。 唐少珩回到将军府时,云迢正在绣花。 唐少珩迎了上去,倾身搂住她:“婳婳,委屈你了。” 他不是没听到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说云迢的,可是他无法让他们闭嘴,毕竟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与云迢已经撕破脸了。 他怕被那些人看出端倪,只能忍着自己的怒气。 云迢放下绣布,“我不委屈,这都是为了大局考虑,我都明白的。” 这种时候如果她还无理取闹,那她先前读的书就是白读了。 “再说了,公爹和婆母知道我委屈,给了我好几个铺子呢。”云迢安慰着他,“等事情结束就好了,也没有多久了,我等得起。” 一时和一世她还是分得清的,以顾淮越的小心眼,如果他成功了,根本不可能让唐少珩继续活着。 所以她要为他们的未来考虑。 “你好好收着就好了。” 说起这个唐少珩就头疼,这种事情也不能和缙云伯夫妇说,只能由着他们生气。 最重要的是,唐世忱身边的那个烟烟…… 第240章 秋后问斩 最重要的是,唐世忱身边的那个烟烟…… 她是顾淮越身边的暗卫,而且是最亲近的几个暗卫之一。也不知道怎么就盯上了唐世忱,最重要的是她打着唐世忱的旗号在外面做了很多事。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顾今朝的宽恕。 而且他发现,烟烟的眼眸与云迢有八分像,他心里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萌发。如果是真的,那他…… 此时此刻,唐少珩只希望自己多立功,让顾今朝看在他的面子上,饶了唐家人,至少让唐家能够全身而退,不至于因此丢了性命。 至于爵位,没了也无妨,至少他还有一些钱,足够供缙云伯夫妇安逸的过完下半辈子,只是可能服侍他们的下人没那么多了,也不知道他们二老能不能习惯没有那么多下人前呼后拥的日子。 …… 顾今朝原本打算让顾淮越入京后直接射杀,后来想了一下,还是要和他说清楚,若是能让他迷途知返那是最好,这才让他入了皇宫。至于他的那些亲信,也都被他换掉了。 “父皇。”顾淮越嘴角微扬,眼神冰冷地看着顾今朝,“您在这皇位上也已经够久了,该轮到儿臣坐了。” “你倒是直白。”顾今朝坐在龙椅上,神色从容,毫无畏惧之色,“朕自认为对你不错,你为何要如此?” 他确实对顾淮琛有些偏爱,但对于其他子女,他一直保持着公正,并无偏袒之心。他实在想不通,顾淮越为何会有谋反之意。 “父皇对儿臣好吗?”顾淮越哂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与自嘲,“父皇敢说没有因为儿臣生母而迁怒于儿臣吗?” 顾今朝一直觉得他的生母是心机深沉之人,可实际上呢?究竟是谁的错?分明是众人畏惧顾今朝的身份,不敢说实话。 等他当了皇帝,定要给生母平反,也要给她一个家世煊赫的母家。 “况且,儿臣比起顾淮琛来,丝毫不差,您怎么就看不到我呢?” 年幼时,他努力地学习知识、苦练武艺,渴望能得到顾今朝的认可。然而,每一次,顾今朝总是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一般般”,有时候更是会直截了当的说他不如顾淮琛。 久而久之,若他心中没有对顾今朝产生怨恨之情,那才真是怪事一桩。 顾今朝哑然。 “放心,儿臣不会杀了父皇。”顾淮越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毕竟儿臣要顾忌天下人不是?儿臣会给父皇一个太上皇的尊位,也不会让父皇受苦,还请父皇早些写下传位诏书才是,不要辜负了儿臣的良苦用心才是。否则儿臣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顾今朝只是微笑着望向门外,没有说话。 “父皇难道是在等待你的好儿子前来救驾吗?”顾淮越忍不住笑出声来,“您不会忘记了吧,前两天您派遣他去其他郡县处理事务了?” 顾今朝假装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京城的大部分人都是儿臣的眼线啊。”顾淮越微微弯起眉毛和眼睛,“包括您非常信任的傅裕宁,他也早已成为了我的人。” “是吗?”顾今朝缓缓地说道,“如果你愿意认错,朕愿意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此时,顾今朝仍然希望他能迷途知返,毕竟他膝下的孩子并不多,终究还是舍不得。 “父皇难道是在痴人说梦吗?”顾淮越只觉得他在胡说八道,“这天下很快就会是儿臣的了,儿臣说什么,什么就是真的,哪里还需要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他话音刚落,顾淮琛就带着一队人马进来了。 顾淮越心中一片死灰:“你不是应该在钧县吗?为何会在这里?” 他居然在皇宫里。 如今就算他再傻,他也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了。 “是谁出卖了我?” “代王猜一猜呢?”傅裕宁从外面走了进来。 “是你!”顾淮越目眦欲裂,“你敢背叛我?” “代王可是说错了。”傅裕宁微微一笑,“微臣一直忠于君王,怎么能说是背叛了代王呢?” 如今他事情败露,他也活不了了。 怪只怪他没有防人之心,当初傅裕宁过来投诚,他只怀疑了一瞬,便再也没有怀疑过他,反而很多事情都告诉了他。 他环视一周,不止有傅裕宁,还有云景和唐少珩,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看着他像跳梁小丑一样。 顾淮越跌坐在地上:“父皇想如何,儿臣悉听尊便。” 顾今朝阖了阖眸:“昭告天下,代王意欲谋反,秋后问斩。” 唐少珩见没有他的事了,和顾今朝说过之后就回了缙云伯府。 此时消息还不曾传出来,缙云伯夫妇看着他还是哪哪都不顺眼。 唐少珩在书房找到了缙云伯,彼时缙云伯正在写字。 唐少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爹,儿子回来了。” 缙云伯头都没抬,若不是刚落笔的字有些许颤抖,怕不是真的因为他思绪平淡:“你不是应该在天香阁,琴韵坊之类的地儿么?来我这缙云伯府做什么?” 他自幼就对唐少珩寄予厚望,自幼他有神童之名,他这个做爹的只觉得脸上有光,可是到了后来,他变得不思进取,只日日和那些纨绔子弟斗蛐蛐儿,好不容易为了娶云迢,上了战场,只要他能有出息,他这个做爹的也不在乎他的动机是什么。 可这才短短五年,他就又开始玩物丧志,甚至比以往更甚,竟然频繁出入烟花之地。 这段时间,不停的有人和他说在哪个烟花之地又遇上了他进去或者是出来,京城中也都是说他总在那些地方一掷千金,实在是豪气的很呢。 没有办法,他和夫人连门都不敢出,生怕看到那些人鄙夷的嘴脸。 唐少珩给他磕了一个头:“儿子知错了。” “你哪儿有错?”缙云伯这才放下笔看着他,“是我错了,是我这个做爹的没有教导好你们,这才让你们一个两个都误入歧途。” 在二人对峙之际,管家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老爷,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第241章 禅位 在二人对峙之际,管家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老爷,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缙云伯眉头蹙的更深了,也懒得再理会唐少珩,起身径直往外走去。 心里忐忑极了,他们不会是奉命前来抄家的吧? 唐少珩跟了上去。 带队的副将看到唐少珩,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唐大人。 “周副将,请随我来。”唐少珩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来到烟烟的院子里,唐世忱也从另一边过来了。 看到这么多官兵,唐世忱很是不解:“这是要做什么?” “唐公子。”周副将对着他颔首,“我奉命前来捉拿月影。”似乎是怕唐世忱不清楚,“也就是那个烟烟。” “烟烟?”唐世忱有些不敢相信,“她做了何事,为何要捉拿她?” “她暗中收集情报,将之传给代王,如今代王谋反,她自然也逃脱不了。”周副将难得多说了几句,“对了,唐公子,她在外没少借用您的名号。” 唐世忱虽无官职在身,可他到底是缙云伯府的公子,旁人自然会卖他几分薄面。 唐世忱闻言哈哈大笑,他以为真的有一人是真心爱他,可实际上也是为了利用他。真可笑啊,他还护了她那么久。 唐少珩一个手刀劈晕了烟烟:“周副将,劳烦您将她押走。” “多谢唐大人帮忙。”周副将感激的说,若是让她醒着,怕是会生出许多事端来。 周副将让人快些将她押回天牢。 …… 与代王秋后问斩的消息一同昭告天下的还有一个重大的消息——皇帝顾今朝禅位给太子顾淮琛! 听到这个消息后,满朝文武皆惊,纷纷跪地请求顾今朝三思。然而,顾今朝心意已决,表示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父皇,这不可。”顾淮琛跪在地上,满脸焦急地说:“您春秋正盛,就算是再过十年都没问题,何须禅位于儿臣?这让儿臣该如何自处?” 顾今朝看着眼前的儿子,心中涌起一丝欣慰和自豪。他知道,他这个儿子有着远大的抱负和能力,但同时也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将西戎收入囊中也只是迟早的事。 他拍了拍顾淮琛的肩膀,说道:“砚之,这是朕深思熟虑了许久的结果。朕年纪渐长,精力大不如前,而你年轻有为,这天下你来治理朕很放心。” 顾今朝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原本他让仙师进贡丹药是为了长生不老。可是自从服用了仙师进贡的丹药之后,身体却每况愈下。因此,他选择将皇位传给儿子,希望他能继续带领国家走向繁荣昌盛。 而他自己,想歇一歇了,没有国家大事的烦恼,他想也许更容易休养一些。 “你是朕最骄傲的儿子,这天下交给你,朕很放心。”顾今朝语重心长地对顾淮琛说:“但你要记住,作为一国之君,要有仁爱之心,关心百姓疾苦。将来你进攻西戎时,定不能伤及无辜百姓。” 他知道顾淮琛心里有一统天下的想法,迟早这个想法会付诸于实践,而百姓也是极其重要的,毕竟君舟民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顾淮琛重重地点头,表示一定会铭记他的教诲。他明白,这不仅是身份,更是责任,更是使命。他决不会辜负顾今朝的期望,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君主,为国家和人民谋福祉。 …… 慎才人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目光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桌上的饭菜已经要凉透了,而她却没有动过一筷子,连一滴水都没有喝过。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憔悴不堪,让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照顾她的宫女心急如焚,不停地劝说着:“才人,您吃一口吧。”宫女跪在地上,眼中满是焦急和担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您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 已经两日了,她粒米未进,婢女都要吓死了。 慎才人缓缓抬起头,面如死灰,声音低沉而绝望:“我儿都已经被判秋后问斩了,我还有什么吃饭的必要,我应该早些下去给他探探路才是。”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哀伤,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她视为生命的儿子即将被处决,这让她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之中,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先前虽然她无法亲眼见证儿子的成长,但至少她知道他还活在这个世上,也知道淑妃娘娘并没有亏待她的儿子,那就足够了。 然而现在,一切都已化为泡影,她的希望破灭了,她的未来变得一片黑暗。 “这些菜你拿下去吃了吧。” 慎才人看着面前丰盛的食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尽管她不受顾今朝待见,但穆玉容作为皇后,对她还算宽厚,不仅一日三餐和月例银子都没有短缺,冬日的炭火也不曾克扣了她的。 她知道,定是穆玉容吩咐过,否则那些内侍和宫女怕是会欺负死她,毕竟在这宫中拜高踩低是常事。 慎才人暗暗发誓,等自己离开了人世之后,一定会在天上保佑穆玉容平安顺遂,往后余生无病无灾。 “才人……”宫女声音颤抖。 “你下去吧,我坐一会儿。”慎才人声音低低的,“晚些给我打水沐浴即可。” 次日一早,已经到了巳时,宫女都没见慎才人唤她进去帮忙梳洗,心头一凛。 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寝殿内。 慎才人在榻上睡着,脸上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一个好梦。 宫女给她掖了掖被子,去凤仪宫禀告穆玉容。 顾今朝准备在明年正式禅位于顾淮琛,所以时至今日,穆玉容仍是皇后,仍居于凤仪宫,没有去寿康宫居住。 宫女到凤仪宫的时候,穆玉容正和悫妃在一起探讨琴艺。 “娘娘,慎才人身边的宫女过来了。”婢女凑在她耳边轻声道。 “她可有说是因为什么事?” 慎才人身边的宫女甚少来到她这里,今日过来,怕是出了什么事。 第242章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宫女的语气里带有一些惋惜:“那小宫女说慎才人殁了。” 她这一辈子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当初做宫女的时候日日操劳,到了后来,虽然有了妃嫔的虚名,可比起之前只好了一点。就连身边侍候的人也只有三个。 而她原本的旧主,膝下无子,看到她有了身孕,日日磋磨她,直到那个妃子死后,她才结束了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殁了?”悫妃很是惊讶,“她身子不是一直都挺康健的吗?怎么突然就殁了?” 端午节时,慎才人偷偷来给穆玉容请安的时候她也在,那时看着她虽然容颜衰老,可是人很有精气神。 宫女吞吞吐吐的:“这……奴婢也不知。” 穆玉容也觉得很惊讶,可是她到底是皇后,不能太过一惊一乍:“将她唤进来,本宫亲自问上一问。” 若是有谁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给人下毒,那就休怪她无情了。 慎才人身边的宫女进来后给穆玉容和悫妃请安,只见她跪在了地上:“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悫妃娘娘。” 穆玉容因为太过着急,甚至都忘记了让她起身,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回皇后娘娘,自前几日代王殿下秋后处斩的消息昭告天下之后,才人便开始不吃不喝了,说是要和殿下一起去。”宫女有些哽咽,毕竟是服侍了她二十多年,也是有了感情,“昨日夜里才人让奴婢打了水进去沐浴,便再也没有召奴婢进去伺候过。直至今早巳时,才人都没有唤奴婢进寝殿服侍,等奴婢察觉出不对进去查看时,发现才人早已没了呼吸,身子也冰凉一片。” 穆玉容皱起眉头,面露不悦:“这慎才人怎会如此糊涂!代王犯下大罪,被处斩也是理所应当,她又何必自寻短见呢?” 她知道慎才人在意这个儿子,可是她没想到慎才人会如此极端。 更何况嫔妃自戕是大罪,她都不知道为什么慎才人这么糊涂,连家族的人都能够弃之于不顾。 宫女低着头,小声说道:“才人太过在乎代王殿下这个儿子,得知殿下死讯后伤心欲绝,这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慎才人对顾淮越多在乎她是看在眼里的,殿内有很多不曾送出去的生辰礼,若不是日日打扫,怕是早就要落灰了。 穆玉容叹了口气,摇头道:“顾淮越早就不是她的儿子了,她怎么还是不明白呢?” 自从顾今朝将顾淮越抱到淑妃宫里去养着的时候,他就只是淑妃的儿子了,与她再无任何瓜葛。 悫妃也附和道:“她这样做也太傻了。” 悫妃转头看向穆玉容,问道:“皇后娘娘,这件事情可要告诉陛下?” 穆玉容想了想,回答道:“还是要通知陛下的,毕竟慎才人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妃子。” 他再不待见慎才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随后,穆玉容对宫女说:“你先下去吧,我会派人处理此事。” 宫女谢恩后退出了凤仪宫。 “你先回宫去吧,本宫去宣室殿走一趟。”穆玉容看着悫妃,轻声说道。 “是,娘娘。”悫妃行礼后,扶着宫女的手缓缓离去。穆玉容转身朝着内室走去,实在是她这副打扮不宜面圣。换好衣衫过后,她才往宣室殿走去。 巧合的是,此时并没有朝臣在宣室殿。远远地,一名内侍迎了上来。 “你去通报陛下一声。”穆玉容吩咐道。 内侍应了一声,快步走向宣室殿内。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内侍恭敬地禀报。 顾今朝听到内侍的禀报,连忙放下手中的册子:“你带着皇后去偏殿,朕马上就过去。” “是。”内侍遵命而去。 须臾,两人在偏殿见面。 “你来找我做什么?”顾今朝看着穆玉容,疑惑地问道。毕竟,她很少来宣室殿找他。 “陛下,慎才人殁了。”穆玉容道。 顾今朝听完她说的话,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慎才人是谁:“既然殁了,就随便卷个席子,扔去乱葬岗喂狗吧。” 不过是一个罪恶滔天的人,难不成还想让他允许她入妃陵吗?想都不用想。 …… “你来干什么?”顾淮越看着面前的顾淮琛,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声音冰冷地问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顾淮琛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语气嘲讽地说:“你有什么笑话可看?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处死,而我将在明年登上皇位,成为周国新一任的帝王” 顾淮越听后,脸上露出愤怒和不甘,但更多的还是无奈,他咬牙切齿地说:“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淮琛似乎很享受这种让顾淮越痛苦的感觉,他故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来告诉你,你的生母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顾淮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伤,反而冷笑一声:“她算哪门子生母?她不过是一个爬上龙床又设计怀上龙种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心机深沉的人罢了。” “既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顾淮琛假意叹息一声,“若你没出这档子事,等我称帝之后,会许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惜啊。” 他本不欲为难这些兄弟姊妹,顾今朝对他的偏爱就是最好的助力,只可惜他不愿意如此活着,那能怎么办呢? “你别在这里假惺惺!”顾淮越啐了一口,“如今你是赢家,自然是怎么说都可以。” 顾淮琛将他的话抛诸脑后,如今他只是阶下囚,没必要和他计较。 …… 唐少珩回到府中,看到云迢,在她唇边吻了一下。 方才在宫中时,顾今朝问起他身边是否还有顾淮越的亲信,他才想起府里还有一个霜儿。 “那个霜儿被带走了吧?” 云迢耸了耸肩:“嗯,刚才裴南川带人来押走的。” 其实不抓走也没事,毕竟顾淮越给他们这些暗卫都下了毒,若是没有他的解药,那也是必死无疑的。 只是那样会脏了将军府的地儿。 第243章 玉佩 “事情过去好几日了,陛下没想起来,我也是忘记了府里还有一个霜儿。” 顾淮越看着云迢,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自从带回霜儿后,他就把她关在了柴房里。为了防止她自杀,他甚至让人捆住了她的双手,并在她嘴上塞了一条破布条。每天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有人解开她的布条,喂她吃完饭,然后重新塞上。 他偶尔会去柴房看看,确保霜儿没有逃跑或者自尽。然而,直到最后,她始终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云迢故意装作吃醋的样子说道:“原来是因为舅父你才问起来啊,我还以为你对她动心了呢。” 实际上,她心里很清楚唐少珩的心,他心里装不下别的人。不过说实话,顾淮越的眼光确实不错,他挑选的几个暗卫都是美人胚子。 …… 转眼之间已经十一月了,宫内正在安排顾今朝禅位的事宜。 顾今朝也已经派人叫回了在外的皇室子弟,至于云谏和顾径微,则是早早就回来了,广平郡暂时交由云谏觉得可靠的人在管理。 当初顾今朝本来就没有准备让云谏管理广平郡,毕竟确实是有些远了,让他和顾径微兄妹二人无法时常相聚。 故而顾今朝让云谏在那边尽早找一个能当大任的人出来,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年。 且那人也不是完全适合,还需要再探。 “姝儿,马上怀珠就周岁了,我打算宴请那些世家的人过来聚一聚,你瞧瞧该宴请哪些人。” “自然是该由哥哥嫂嫂定夺。”云迢可不打算插手这些。 这一次顾淮越叛乱,有些世家也参与了,包括杨徽瑜的外祖家。 不过顾今朝念在老卫国公当初的从龙之功网开一面,仅仅只处死了陈鹤安一人而已。 “那是自然。”顾径微收起册子,她也只是心血来潮“那我夜里再和慎之一起商量。” 今日云景和杨徽瑜带着云筝去卫国公府了,不在府中。 …… 卫国公看到云筝,一颗心都要化了。 卫国公逗弄着怀里的云筝,问一旁的云景::“怀珠也快要办周岁了吧?” “是的,舅父。”云景恭敬的回答,“我准备晚上回府就去和爹娘商议给怀珠办周岁宴的事情。” 毕竟这种事情若是只是他们夫妻二人决定,怕是不太好,需要好好商议才是。 “确实是该和长公主和驸马商议。”卫国公对着云筝笑,又让下人去拿了个锦盒来。 “这是我收藏了许久的玉佩,清禾找我要我都没给。” 只见玉佩通体碧玉,玉佩呈琴的形状,触手温润,一看就是由上乘的玉制成。 云景见此,忙推辞道:“舅父,这太贵重了,她还这么小,受不起这样贵重的东西。” “这是我给她的,与你无关。”卫国公横他一眼,取下手上的珠串,用珠串逗弄着云筝,“等她办周岁宴的时候还有别的东西赠她。” 毕竟是外甥女的孩子,他自然是爱屋及乌了些。 “那就多谢舅父了。”云景没再推辞,让身后的小厮收了下来。 …… 回到府中,云景疾步走向花厅。一进花厅,他便看到云谏与顾径微正在低声交谈些什么。 云景快步上前,向他二人请安后,微笑着说道:“爹、娘,儿子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跟您们商量一下。” 云谏笑着回答道:“你但说无妨。” 云景点头示意,随后看向顾径微,认真地说道:“爹、娘,儿子想和您们讨论一下关于怀珠周岁宴的事宜。” 听到这个话题,顾径微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她微笑着回应道:“实在是有些凑巧了,我也正想和你谈谈怀珠周岁宴的事情。我们打算为怀珠举办一场盛大的周岁宴,邀请亲朋好友一同庆祝。你觉得该邀请哪些人?” 云景弯了弯唇:“一切都听爹娘的。” 云谏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起身拍了拍云景的肩膀:“慎之,你是怀珠的父亲,当然要以你的意见为重。不过,我和你娘也会适当的请一些亲友过来。” 云景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继续说道:“爹、娘,我今夜会仔细考虑邀请的人选,并列出一份详细的名单。明日再拿给你们过目,看看是否需要调整或补充,你们觉得如何?” 顾径微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温柔地看着云景,说道:“那样也好,娘相信你一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他向来思虑周全,这种事情完全可以交由他全权处理。 云景微笑着回答道:“多谢娘信任儿子,儿子一定会尽力而为。”随后,他起身告退,准备回房去思考那份重要的宾客名单。 …… 云景回房时,杨徽瑜正抱着云筝,而云筝正小声抽泣,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杨徽瑜看到了他,迎上去问道:“你和公爹婆母说了吗?” “说了,爹娘也正有此意。”云景从她怀里接过云筝轻声哄着,原本正在抽泣的云筝立马就不哭了。 “爹娘说宾客名单我们制定即可,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想请的人?”云景笑呵呵的,这两年杨徽瑜参加了大大小小的许多宴会 ,云景想着说不定她有关系相好的夫人,那自然是要邀请的。 “至于杨家那边,我也会快马加鞭派人去请。” 毕竟是杨徽瑜的母家,若是不请他们来,怕是会被世人诟病。 “一切听从夫君安排。” 杨徽瑜都不太在乎这些,最近两年她参加宴会也只是和云迢在一起,甚少与旁人一起闲聊,自然就没有关系相好的夫人。 “那也好。” 云景抱着云筝好一会儿,才让乳母抱着云筝下去:“你先去沐浴吧,我去书房,明日就要交给爹娘。” 此事自然是速战速决比较好,若不能这几日把请柬发出去,那周岁宴就要在明年办了,只是明年顾淮琛登基,事情很多,怕是会因为太过着急而办不好。 “好。”杨徽瑜眉眼弯弯,当初顾今朝下圣旨给她和云景赐婚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不太愿意的,她总觉得她应该自己决定自己的婚姻,不应该如此草率,现在看来倒也是挺不错的。 有这样好的夫君和公爹婆母,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比起她之前的儿子,已经是好了许多了,她很满意。 第244章 怀珠周岁 “爹,这是儿子连夜整理出来的宾客名单,您看看。”云景将一个册子递给云谏。 云谏翻了翻,随意看了两眼:“这些你等你娘回来之后给她瞧瞧。” “娘不在家吗?”云景问。 他还以为顾径微在花厅,毕竟现在外面正下着雪,不易出行。 “今儿个一早皇后娘娘派人来请,你娘乘着马车进宫去了。” …… 顾径微微微俯身行礼:“不知皇后娘娘召我来做什么?” “你我姑嫂二人已经有十日没见了,今儿个心血来潮让人去接你进宫。”穆玉容让人给顾径微斟茶,“倒是麻烦了你,冒雪出行。” “那又有何妨?”顾径微弯了弯唇:“娘娘想见,我便入宫,这又有什么?” “那就好。”穆玉容对着她举杯,“若是今儿个下午仍在下雪,你便在这宫中留宿一日吧?” “那是自然。”顾径微欣然答应,“一切都听娘娘的。” 若是雪下的愈发大了,她自然不会回府,那样实在是麻烦人。 “这宫里那么多妃嫔,我虽能与她们说上两句,可终究是不能交心。” 她总是要防着那些宫妃,最开始防着她们来抢自己的皇后之位,到了后来,又害怕她们那些有皇子的,来抢顾淮琛的太子之位,也就是现在尘埃落定了,她才能够松懈下来。 …… 次日一早,顾径微才乘马车回府。 云景看到她的马车,眉眼弯弯。 顾径微看到云景,扶着身边丫鬟的手下马车:“这样冷的天,你等在这里做什么?” “儿子列了宾客名单出来,爹说让您过目,儿子便巴巴的等您回来,好早日递帖子出去。” 顾径微听到他这么说,也就明白了:“那一起去花厅吧。” 云景点了点头,请顾径微先行。 到了花厅,云景在一旁坐着,等着顾径微一点点看着。 顾径微看完,道:“苏小姐快回来了,加一个苏小姐吧。” 这还是昨天她和穆玉容闲聊时,听穆玉容说的。 毕竟是冠军侯的孙女,她过几日回来,怎么能够不请她呢? “儿子晓得了。”云景听完,从她手中拿起册子,做了一个记号,“可还有旁的需要改动?” “旁的倒是没了。”顾径微饮了一口茶,“只是贺老爷一家需要早些去请,最好是在邀请完卫国公府的人之后就去请他们夫妇二人。” “儿子知道了。稍后儿子便让小瑜和我一起写请柬。”云景记在了心里,“只是不知道娘还有没有想要增添的人?” 顾径微摇了摇头,该请的他都已经请了,那她也就不用操心了。 …… 顾径微安静地坐在贵妃椅上,闭着眼假寐。忽然间,她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知道有人来了。于是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进来的云景。 “怎么样,请柬都发出去了吗?” 她轻声问道。 “已经发下去了,是我一家一家去的。”云景回答道,然后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喝下去之后,关切地对顾径微说: “娘,您怎么坐在这里呢?外面风这么大,小心着凉,生病了就不好了。” “我心里有数。” 顾径微微笑着说,很满意他的细心。然后起身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了一口,感觉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贺夫人请了吗?”顾径微突然问道。 “已经请了。” 云景连忙回答,他清楚记得顾径微的嘱咐,所以在邀请卫国公府的人后,立刻前往贺府:“只是当时贺老爷和夫人并不在家,我只能将请柬交给了管家,届时他们在家的时候再次亲自上门邀请他们来参加宴会。” 顾径微满意地点点头,对儿子的周全感到欣慰:\"那也好。\" …… 唐少珩和云迢也帮着他们在招待宾客。 换了别人家,怕是会觉得出嫁了的女儿不配,可是云谏他们不会这么觉得。 他们只觉得这是自己家的孩子,无论她是否嫁人,都永远是家里的一份子。 所以,他们不会因为云迢已经嫁出去而对她有任何偏见或不满。相反,他们更加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时光,希望能给予她更多的关爱。 在前厅,有人看到傅裕宁从外走来,忙上前去搭话。 在他们看来,就是傅裕宁倒向了顾淮越,在顾淮越倒台之后,顾今朝不仅没有惩罚他,反而给他加官进爵,可见顾今朝是极其信任和看中他的,如今自然是要好好巴结他。说不定他以后还会提携他们一二。 “傅大人。” 傅裕宁听到这个声音如闻仙乐,忙和面前的人说了声抱歉,和方才开口的人搭话。 “张公子。”傅裕宁和他互相行礼。 要说这张家公子也是奇怪,家里和张相沾亲带故,但他并不因此去求张相帮忙,谋个一官半职,反而醉心音律,会的乐器也是很多,譬如三弦、古筝、二胡、笛子等等。 “傅大人,我最近新谱了一首曲子,您可否指点一二?” “指点谈不上。”傅裕宁弯了弯唇,“我也想听听张公子的曲子。” “那真是太好了。”张公子喜出望外,立刻让人取了乐器来,和傅裕宁去了僻静的一角,弹奏起来。 傅裕宁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欣赏的神情。一曲终了,他忍不住拍手称赞:“好曲,好曲啊!” “多谢傅大人夸奖。”张公子谦虚地笑了笑,“不过还有些地方需要改进。” “我有些拙见,张公子可愿意听上一听?”傅裕宁认真地提出建议,“只是我这个门外汉的一些胡言乱语罢了。” “哦?愿闻其详。”张公子眼睛一亮,连忙请教。 傅裕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家公子。 张家公子听完他说的话,眼前一亮,他原本就觉得有些问题,如今傅裕宁一说,他恍然大悟。 “傅大人这样厉害,哪里是门外汉?” 若这也是门外汉,那大多数都是门外汉了。 两人就这样一边讨论,一边修改曲子,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才结束。 第245章 御医 “这也太忙了。”云迢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微微叹气。 她还是第一次招待这么多宾客,从来不知道居然这么忙碌。 “别叹气了”,杨徽瑜听到她抱怨,忍不住弯了弯唇,“郡主若是累了便去休息一会儿吧。” 她其实也笑的脸有些僵了,可是她心里高兴,也就不觉得累了。 “倒也不至于去休息。”云迢的眸子眯了起来,“也不知道舅父会不会过来。” 他们给顾今朝他们递了帖子,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毕竟现在正飞着雪,顾今朝的身体这一年都不太好。 在她们说话之际,一个端庄典雅的身影缓缓走进门内,众人纷纷投来目光,凡是看到她的人都恭敬地站起身来,向她行礼问候。 “都起来吧。”穆玉容微笑着环视一周,声音温和而亲切,“今日大家都不必拘礼,毕竟我也只是来参加宴会的,并不是主人家。 “皇后娘娘能来,真是怀珠的福气。”杨徽瑜笑着说道,眼中满是欣喜。 穆玉容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宠溺:“她毕竟是我的外甥孙女,自然是要过来的。” 随后,她轻声问道:“孩子呢?” 云迢连忙答道:“怀珠在房里呢。”她解释说,“今日太冷了,就没有抱她出来。您可要去房里看看?” 尽管花厅温暖如春,但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寒冷的天气还是需要特别注意保暖。因此,云迢决定将孩子留在房间里,以确保她的舒适和安全。 穆玉容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于是,云迢安排专人引导穆玉容前往房间看望孩子,而自己则继续热情地招待其他宾客。 …… 日子一日日过去,转眼间距离新年只剩下五日了。 顾今朝在宣室殿内批折子,目光幽深地望着前方,心中暗自盘算着。他轻轻抚摸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和不舍。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走进来,恭敬地禀报:“陛下,礼部尚书求见。” 顾今朝微微点头示意,随后礼部尚书便快步走了进来,跪地行礼道:“陛下万岁!” 顾今朝挥挥手,让礼部尚书站起身来,然后语气平静地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礼部尚书连忙回答:“回陛下,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顾今朝点点头,接着问道:“朕交给你们的任务完成得如何?可有遗漏之处?” 礼部尚书急忙摇头:“回陛下,并无遗漏之处。臣等已经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怠慢。” 顾今朝微微皱眉,继续追问:“那还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吗?” 若是登基都出了问题,那么百姓会从心底里不信任他这个帝王,毕竟登基都出了问题,不是上天发怒,还能是因为什么? 礼部尚书让人从外面搬进来好些册子:“这些都是微臣拿不准的,需要您亲自过目。” 顾今朝看了将近三个时辰才看完:“就按这个去办吧。” 他写的都还算完备,他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顾今朝睨他一眼:“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微臣知道。”礼部尚书微微点头,“微臣一定会尽心竭力办好。” 且不说他是站在顾淮琛那边的,就说顾淮琛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让他们皆心悦诚服。 就连那些原本不看好顾淮琛的人,都隐隐有了松动的趋势。 更何况现在顾淮琛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他也没必要用自己和全族人的性命去捣乱。 “你去办吧。”顾今朝语气中带着疲惫,“朕歇一会儿。” 他的身子越来越差,以往能够连着批四个时辰的折子,如今看了不到三个时辰他就觉得力不从心了。 内侍看他这个样子,也有些担忧:“陛下,可要回仪元殿请高御医来瞧瞧?” 顾今朝挥了挥手:“去请吧。” 穆玉容听说顾今朝又召了高御医去仪元殿,心里紧张极了。 穆玉容面露焦急之色:“悫妃,你可要同我一起去瞧瞧?” “娘娘先去吧。”悫妃的眉头深深地蹙着,“妾回宫去换身衣裳了再过去。” 她今儿个穿着一件枣红色的夹袄,她怕顾今朝觉得她这个颜色太过鲜艳,因此对她发脾气。 “也好。”穆玉容点了点头。 …… “娘娘。”内侍引着穆玉容进去,“高御医正在给陛下把脉,您先在外殿坐一会儿。” 说着,内侍又给她斟了一杯茶水 穆玉容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茶水,分明口渴的紧,却不想喝。 如今她记挂着顾今朝的情况,哪里还顾得上旁的。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高御医从殿内走出来,眉宇之间尽是忧愁之色。 穆玉容看到高御医的模样,着急起身:“高御医,可是陛下的身子不太好?” “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穆玉容点了点头,和他一起去了耳房。 “陛下的身子究竟怎么样?” “这……”高御医吞吞吐吐的,不敢开口告诉她,“微臣不敢说。” “本宫恕你无罪,你直说便是。” 高御医闻言,才放心大胆的开口:“陛下年轻时太过勤政,年轻时倒是无所谓,可是现在万万不能再这么做了,还有便是,陛下先前让仙人研制丹药,那丹药实在是对身子不利……” 高御医一点一点的剖析给穆玉容,穆玉容听完,脸上的焦急不减反增:“那应该如何做?” “微臣会为陛下准备汤药,只是娘娘要做好准备,就算日日用汤药吊着,最多也只能活两年了。” “本宫知道了,此事千万不能让陛下知晓。” “微臣明白。” 和高御医分开以后,穆玉容去了内殿。 顾今朝躺在榻上,看到她过来,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玉儿,来我这边来。” 兴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顾今朝又唤起了她的小字。 穆玉容顺从的坐到他身边:“陛下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妾去办?” “没有,只是发现你我许久都没有这样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起过了。” 顾今朝面露怀念之色。 第246章 乞儿 阳光正好,顾今朝慵懒地躺在躺椅上,享受着春日的温暖和宁静。 突然,一名内侍匆匆跑来禀报,称顾淮琛求见。顾今朝微微皱眉,但还是挥了挥手,示意让他进来。 他心里清楚得很,顾淮琛肯定又是带着一大摞奏章来找他。自从他登基以来,顾淮琛隔三差五就会带着奏章来太极殿,美其名曰是害怕处理不好,所以送过来让他帮忙看看。 “砚之,你现在已经是帝王了,应该有自己的主见和决策能力。这些朝政之事,不必事事都来问我的意见。”顾今朝看着眼前的顾淮琛,微笑着说道。 他既然禅位于他,就是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他处理。可是现在除了不用上朝以外,其他的好像和他在位时别无二致。 顾淮琛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说道:“儿臣深知自己经验尚浅,处理政务时难免会有不足之处。而父皇您处理事务的方法更为妥当,儿臣望尘莫及。因此,儿臣才会来这太极殿,与父皇商讨。” 其实,顾淮琛此次前来,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想要进攻西戎。但他担心顾今朝不会同意,所以先来探探口风。 果然,当顾今朝看到奏章后,眉头紧紧皱起,语气严肃地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虽然这份奏章是由唐少珩呈上的,上面写了关于西戎的作战计划。可是如果顾淮琛没有这个心思,完全可以视而不见,没必要将它呈到他面前。 顾淮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父皇,儿臣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顾淮琛不卑不亢,“当初我们与他们也只是签订了三年的合约,如今早已经过了三年,儿臣觉得可以出兵了。” “这是万万不可的。”顾今朝捏了捏眉心,这孩子最近怎么这么激进了?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早日选秀,开枝散叶,旁的都可以再放一放。” 如今他登基也有一年了,后宫里还是只有林知意一人,他也不是没听到过那些朝臣是如何说的。 “儿臣知道。”顾淮琛抿了一口茶水,“儿臣预备三月份选秀。” 顾今朝肯定的点了点头:“那也好,至于西戎的事情,不能太过激进,尽可以多等几年,让我们有更大的胜算。” …… 夜里,云迢和唐少珩一起在院子里煮茶赏月。 忽而,云迢想起了什么:“夫君,听说你给陛下提议攻打西戎?” 唐少珩点了点头:“是,陛下也有此意。”他与顾淮琛在许多事情上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北狄的七皇子,现在还活着吗?” 云迢听云景说过,那个时候七皇子的奶娘拼死带他出去了,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想来也已经有十岁了吧? “兴许已经死了吧。”唐少珩也不确定,不过那奶娘身上没有多少银两,就算他还活着,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云迢听他说完,一双漂亮的眸子不自觉的眯起来:“那就好,不过就算他来了,我也相信你能够解决。” 唐少珩听到她这么说,饮尽白玉盏中最后一口香茗,走到她身边去抱起她:“走吧,我们回房去。” …… 早上用过早膳之后,赵幼悟打算带丫鬟一起去铺子里看看。 唐世忱上个月娶了秦家姑娘,如今正蜜里调油,懒得理她。 至于缙云伯夫妇,看到大儿子和妾关系融洽,也就不怎么管赵幼悟这个儿媳妇了,不过该有的还是一点都没少。 对此赵幼悟乐见其成,毕竟唐世忱也算不得什么好人。当初他也没少打骂她,先前她身上伤痕累累,都快要没一块好地儿了。 如今这种日子她真的很满足了。 赵幼悟看了一眼房内的丫鬟,声音清越:“新兰,我们走吧。” “是,少夫人。” 二人离铺子还有一段路程,被路上的乞儿拦住了去路。 乞儿跪在地上,右腿奇怪的外翻着,一只手上拿着拐杖,面前放着一只破碗,看到赵幼悟,眼睛都亮了几分:“夫人,给口饭吃吧!” 他说出口的话带着浓浓的乡音,可是还是可以听懂的。 他想着赵幼悟身上的衣服并非下品,向来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定不会吝啬于给他些银子。 赵幼悟嫌恶的睨他一眼,又给新兰递了个眼神。 新兰脸上也是一脸嫌弃:“快走快走!身上脏死了。” 二人视若无睹的继续往前走,乞儿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神色未变。 四周围着他的人很多,可是并没有人上前去帮他一把。 宋知栩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忍,让丫鬟过去给了他二两银子。 “夫人,多谢您!”乞儿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他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如今有人给了他银子,他觉得和久旱逢甘霖差不多,“您好人有好报。” “是我家夫人让我来帮你的。”婢女微微笑道,“你要谢就谢她吧。” 婢女说完,莲步轻移,回到了马车上。 宋知栩看到她回来,眼睛睁开一个小缝:“都办好了吗?” “都已经办好了。”婢女回答道,“只是这二两银子也只能勉强够他生活一个月。” 宋知栩没再回复,心里正嘀咕着呢。 京城这几年都没有过乞儿,怎的今日突然出现了?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宋知栩想着想着就到了将军府。 云迢看到她来,起身嗔怪道:“姐姐怎的来晚了?” 她们约定的是未时一刻,如今已经快未时二刻了。 “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因而耽搁了。”宋知栩回道。 云迢亲自给她添了一盏茶:“最近那些夫人小姐们,怎么都不举办宴会了?” 云迢已经许久没有参加宴会了,实在是无聊的紧。 “陛下准备选秀,兴许她们在忙这些事吧?” 家中的女子入宫,若是能得了陛下的宠幸,这是多光宗耀祖的事情啊!若是能给自家带来好处 那更是了不得了! 如果宋知栩不说,云迢都要忘记了顾淮琛要选秀了。 第247章 我不愿,可是他是帝王 云迢听完,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可是飞上枝头的好机会,但凡被顾淮琛选中,入了后宫,再稍微得宠一些,家族便会有更大的发展。那些夫人小姐还不卯足了劲儿的准备? “幸好还有姐姐陪着我。” 云迢有些庆幸。 她怎么也没想过当初的举手之劳,竟能让自己收获这样一个闺中好友。 “你还说呢?你都多久没有去找我了?”宋知栩点着她的额头,“成日和唐少珩蜜里调油,我看要不是我前天传信过来,你怕是都要忘记我了。” 云迢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声音讷讷的:“姐姐……” “只是你与他成婚这么久,怎么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宋知栩也疑惑啊,按理说他们早应该有孩子了,为何到了今年还没有? “他说不着急,兴许明年会怀一个。” “我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你婆家那边……” 这么久了,缙云伯府的两个儿媳都无所出,她害怕云迢被缙云伯府那边的人嚼舌根子。 云迢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安慰她:“我和夫君已经和婆母说过了,她表示理解。” “那就好。”宋知栩松了一口气,“我就是怕他们对你有意见。” “只是那些妯娌,她们也不会在背后嚼舌根吗?” “与我们走得近的唯有唐宸钰一家,他的妻子郭氏为人极好,我与她关系也不错,我想她不会在背后说我。” “那就好。”宋知栩说到这里,想起自己的妯娌们,羡慕极了,“不像傅家的那些妯娌们,总是说我生的是个女儿,有催着我再生一个的,也有让子安纳妾的。” 她与那些妯娌关系看上去不错,可是明里暗里还是会互相比较,也就是最近傅裕宁升了官,她们心里愈发忌惮了,否则她们只会说的更难听。 “只要你与傅大哥彼此珍惜,不用管他们说些什么。” 日子又不是过给他们来的,自己过的好就行了。 “你说得对。”宋知栩弯了弯唇,“还是我的心态不够好了,我需要和你学一学。” …… 云迢进了宫,直奔凤仪宫。林知意正在给顾淮琛绣寝衣。 “娘娘。”云迢唤了她一声。 “姝儿来了?”林知意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快坐吧。” “娘娘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如果换了她,早就要闹了,哪里还跟没事人一样? “我有什么沉不住气的?”林知意瞥了她一眼,很是不解。 “陛下马上就要选秀了。” 云迢还有半句话没说,就被林知意接过了话头。 “我不愿,可他是帝王。” 帝王三宫六院本就是极其正常的事情,其实他之前是太子的时候就应该有三妻四妾了,可是他并没有纳妾,她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 在他们说话之际,顾淮琛从外面走来,身上的衣裳沾上了雨水,湿了一些。 “你们不会是在说我坏话吧?” 林知意和云迢起身行礼。 等顾淮琛让她们起身后,林知意走到了顾淮琛身边。 “怎么会?我和姝儿只是在说些闲话而已。”林知意摇了摇头,“陛下身上都湿了,可要让人去仪元殿拿衣裳来换?” 顾淮琛拍了拍她的手:“不用了,很快就干了。” 云迢没有插嘴的机会,于是起身请辞:“我去看看舅父。” “看完父皇记得回凤仪宫,我们一起用膳。”顾淮琛说,他与云迢兄妹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用膳了,“我让人出宫请长瑾和慎之他们过来。” 云迢应允了下来,和琥珀一起去了太极殿。 …… 内侍听到外面的人通传,走到正在写字的顾今朝面前:“太上皇,昀昭郡主来了。” “让她进来。”顾今朝听到他说完,笑眯眯的放下笔,“你让人去准备杏仁酪过来。” 他还记得云迢喜欢杏仁酪。 须臾,云迢在宫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舅父。”云迢眉眼弯弯。 “怎的突然想起来过来看我?”顾今朝让她在一旁坐下。 “姝儿来看舅父,难不成舅父不高兴吗?”云迢歪了歪头,“难不成舅父不愿意看到姝儿?若是这样,姝儿现在就离开。” “你这妮子!”顾今朝咳了两声,“还是这么贫!” “那姝儿还不是为了逗舅父开心?”恰好宫女送了杏仁酪过来,云迢饮了一口。 …… 等云迢再回到凤仪宫的时候,唐少珩他们已经在这里了。 云迢走到唐少珩身边:“怎的不进去?” “我总归是外男,若是被人传了出去,对娘娘清誉有碍。” “既是清誉,又岂会被人背后嚼舌根。”顾淮琛从内殿走了出来,听到他这么说,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且放心些。” “陛下,关于臣辞官一事……” 唐少珩还没说完,顾淮琛就横了他一眼:“此事莫要再提。若你是觉得官职不高,我可以为你加官进爵,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姝儿,你劝劝他。”顾淮琛语重心长的对云迢说,“如今周国正是缺人才的时候,他若是辞官了,那可如何是好?” 虽然有很多武将,可是比得过唐少珩的寥寥无几,过些日子要对西戎开战,正是需要武将的时候,若他此时辞官,怕是不利于对外开战。 “这……”云迢噎了噎,这话她该怎么接? 云迢沉吟了许久,才开口:“这是他的事情,我懒得管,我只想赏赏花赏赏月。” 唐少珩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总而言之,此事你莫要再提。” 林知意和杨徽瑜从内殿一起走出来。 林知意看到他们之间的硝烟,忙出来打圆场?“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云迢弯了弯唇,“两位嫂嫂在里面说些什么?” 云筝看到云迢,娇娇软软的朝她伸出手。 云迢走过去抱住她。 林知意看着她,弯了弯唇:“姝儿真讨小孩子喜欢。” 顾艽喜欢她,顾望舟也喜欢她,现在云筝也是特别喜欢她。 云迢很是谦虚:“兴许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也幼稚的紧吧。” 第248章 义不容辞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两家人才出宫,踏上归家之路。 此时已过戌时,大街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云迢静静地坐在马车内,目光穿过车窗,凝视着外面的世界。 一轮弯月如钩,悬挂于夜空之中,宛如银盘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月光洒下,照亮了树梢,使得树木仿佛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星星点点闪烁于天际,如同璀璨的宝石镶嵌在深邃的天幕之上,熠熠生辉。 这美丽的夜景让云迢看得有些痴迷,心中涌起一股愉悦之情。 就在这时,唐少珩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温柔。 云迢如梦初醒,缓缓转过头来,望向唐少珩。 “夫君,你为何要辞官呢?”云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其实,她在皇宫的时候就已经想问了,但是顾忌着旁边那么些人,她只好将疑问埋在了心底。原本她是想等到回府后问他的,只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所以就在马车上问唐少珩了。 唐少珩微笑着看着云迢,眼中闪过一丝宠溺。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云迢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辞官陪你四处游历,难道不好吗?” 云迢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道:“那当然是好啊!” 然而,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似乎弄错了重点,连忙补充道:“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想辞官。” 唐少珩无奈地笑了笑,心中暗自感叹云迢的执着。 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说:\"如今,除了我们大周,西戎算是最强大的国家了,其他的都不足为惧。\" 云迢微微皱眉,对唐少珩的回答感到困惑。她不明白这与他辞官之间有什么关系。 唐少珩继续解释道:“如果我继续留任,恐怕会陷入官场纷争,难以脱身。而且,我也不想因为权力而失去自我。” 等到以后,总会有人看不惯他,对他明里暗里下手,他可以逃过一次,但是他不可能次次都能逃过。 而且虽然现在顾淮琛器重他,可说不准有一天会开始忌惮他,他到时候再提辞官也就迟了。 他相信顾淮琛是一个温和的帝王,可是他总是害怕的,既然这样,还不如就早日远离朝堂。 “可是那样公爹和婆母那边……” 云迢不是不知道缙云伯夫妇对他寄予厚望,若是他就此辞官,不知道他们二人会不会受不住。 “这些我会去处理。”唐少珩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不用操心这些。” “那到时候对西戎开战,你……会上战场吗?”云迢紧紧地盯着唐少珩,眼神里满是担忧和不安。 唐少珩看着云迢,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若他需要我,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云迢听到这句话,心中一紧。她知道,唐少珩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如果国家需要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上战场。 但她也知道,战争是残酷的,谁也无法保证能够平安归来。想到这里,云迢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唐少珩察觉到了云迢的情绪变化,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安慰道:“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云迢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哽咽着问道:“可是,上次你上战场后,就失去了记忆,我真的很害怕再次失去你。” 唐少珩握住云迢的手,神情认真而坚定:“以后我会时刻保持警惕,不让自己受到伤害。” 他深深地看着云迢,仿佛要把她的模样刻在心底。他轻声说道:“你放心,到时候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出意外,特别是不会让自己忘记你。” 云迢泪眼婆娑,她紧紧地抱住唐少珩,声音颤抖地说道:“我相信你。” 唐少珩拍了拍云迢的背,安慰道:“别哭了,我答应你,等战争结束后,我们一起去看遍这世间美景。” 上次他们出去,时间太过仓促,他们都没有去太多的地方,实在是有些遗憾。 云迢破涕为笑,她擦了擦眼泪,调皮地笑道:“那我们拉勾。” 唐少珩无奈地笑了笑,宠溺地看着她:“你怎么这样幼稚?” 尽管如此,他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与云迢的手指紧紧相扣。他们彼此承诺,一定要守护对方,永不分离。 云迢看着他这副模样,凑近他的耳畔,声音好听极了:“我爱你。” 唐少珩听到她这么说,喉咙不自觉的滚了几圈。 “我也爱你。”唐少珩摸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眼神温柔。 现在的他觉得云迢的眼睛比天空的星辰还要亮上几分,他情愿溺毙在她的眼睛里。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畔。 顾忌着是在马车上,唐少珩并没有过度,很快就和她分开了。 回到府中,唐少珩便让人给云迢准备好了热水,让她先去沐浴,而他自己则去吩咐厨房准备红糖姜茶。因为他知道云迢的癸水快要来了,需要格外注意一些。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云迢从沐浴完走了出来,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亵衣亵裤,并没有披上外袍。唐少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不自觉地变得幽深起来。 虽然几乎是日日见她这副模样,可他仍会觉得新奇。 “快过来喝姜茶。”唐少珩温柔地说道。 云迢听到他的话,突然松了口气。她原本以为唐少珩会像以前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亲近她,但没想到这次他只是让她喝下姜茶。 “怎么?你看我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哦,婳婳。”唐少珩敏锐地察觉到了云迢的异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现在姜茶温度正好,最适合你喝了。等你喝完后,我来帮你擦干头发。” 云迢听了他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的红晕,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好。” 第249章 你定要让她入宫为妃 清晨时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穆玉容派人传话给林知意,要求她立刻前往自己的寝宫,声称有重要事情商议。 林知意得知消息后,急忙换上稍微清丽并不宣扬的衣裙,匆匆忙忙地赶往穆玉容的寝宫。 进入穆玉容的寝宫后,林知意首先向穆玉容请安行礼。 穆玉容微笑着示意她坐在一旁,然后轻声说道:“今日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后日的选秀事宜。” 林知意心中一紧,但还是保持镇定回答道:“但请母后指示,儿臣定当全力配合。” 穆玉容直截了当地说:“我的娘家小侄女必定会参加这次选秀,我希望你能为她安排一个好一点的宫殿。” 林知意心中一沉,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穆玉容如此直白地提出要求,还是感到一丝无奈。 她深知穆玉容的意图,也明白自己无法拒绝这个请求。于是她回道:“儿臣明白了,请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尽力安排。” 除了凤仪宫,距离仪元殿最近的就是关雎宫了,既然穆玉容已经表明态度,林知意自然清楚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只是陛下那边……”林知意有些犹豫地开口。 “那边我自会和他说,你不用管。”穆玉容神色自若道。 “是。”话已至此,林知意也就没有办法拒绝了。她微微垂首,眼睫轻颤,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我就知道妙仪你最是懂事了。”穆玉容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让人拿了一匣子首饰来,“这些我都赠你了,你带回去。” “多谢母后赏赐。”林知意让宫女收下了,“只是不知母后还有没有什么指示?” “暂时没有了。”穆玉容执起茶杯,轻轻吹开漂浮的茶叶,饮了一口茶水,“你先回去吧,若是有其他事,我会让宫人转告与你。” 林知意应了一声,行了个礼后便缓缓退下了。 林知意走在宫道上,分明是阳春三月,她却觉得遍体生寒。 她与顾淮琛成亲已经十年有余了,如今他已成了帝王,往后宫中的美人只会越来越多,她只能尽力的做一个贤后,才有可能不被顾淮琛厌弃。 但是这也说不准,穆玉容偏心她的侄女,若是她想让穆家姑娘做皇后,顾淮琛真的能够拒绝吗? …… 而另一边。 顾淮琛和大臣们商议完国事便来了穆玉容这里。 “母后。”顾淮琛弯了弯腰。 “起来吧。”穆玉容微微抬手,“此次选秀你可有想选进宫的女子?” “没有。”顾淮琛哪里不知道穆玉容的言外之意?分明是她想要让人进宫。 不管这人是谁,他都拒绝不了。 “母后可有中意的人选?” “你觉得你表妹如何?” 穆玉容所说的表妹,乃是穆玉容兄长的小女儿穆星禾。 穆家年纪恰好又尚未出阁的女子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顾淮琛顺着她的话往说:“表妹自然是好的。” 实际上,穆星禾的性子他实在是不敢恭维,他曾见过她与其他家族的贵女争吵的模样,实在是不像一个大家闺秀。 她又是一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若是让她入宫……恐怕皇宫里要翻了天了。 “你知道就好,你定要让她入宫为妃,也算是成全了她和我的一桩心愿。” 到底是自己的侄女,她也早知道穆星禾有意于顾淮琛,只是先前顾淮琛找了许多理由不选秀,她也就只能搁置了。 此次大选,她怎能不让自己的侄女如意呢? 更何况穆星禾已经十八岁了,若是不进宫,往后怕是不好找夫家了。 “儿臣都听母后的。”事已至此,顾淮琛也无话可说。 “那就好。”穆玉容笑的牙不见眼,“早上我唤了妙仪过来,她也说全凭我吩咐,母后就知道你们最孝顺了。” “母后为尊,儿臣与妙仪自然都是应该听母后的。”顾淮琛拱手道。 并非是他不想拒绝,实在是因为他不知道如果他不同意,穆玉容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让穆星禾入宫,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总比某一日她突然出现好得多。 …… 顾淮琛从穆玉容那里出来后便径直去了凤仪宫。 顾淮琛缱绻的唤她:“妙仪。” 林知意正在给两个孩子绣袜子,听到顾淮琛的声音,吓了一跳,险些伤到了手。 “陛下怎么来了?” 她以为顾淮琛要在穆玉容那里用午膳呢! 顾淮琛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蓦的变了脸色:“我来找你算账啊!” 第250章 选秀 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宫殿内,给整个房间带来一丝明亮和温暖。 宫女们忙碌地穿梭于宫殿之间,林知意坐在梳妆台前,神情有些落寞,她静静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 给她梳妆的宫女见状,轻声问道:“娘娘,今儿个便是选秀的日子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林知意微微摇头,语气低沉地回答:“不了,本宫瞧着伤心。” 她心中明白,今日之后,一群年轻貌美的女子将进入宫廷,成为顾淮琛的嫔妃。 而她自己,已经二十七岁了,与那些十五六岁的姑娘相比,她自认为是没什么胜算的,虽然她有奴才伺候着,可这岁月不饶人,多少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思及此,林知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和悲哀。 最重要的是,这些女子一旦入宫,将来有的是时间相见。 宫女听了林知意的话,知道她心情不佳,便不再多言,安安静静地替她梳妆之后,默默地退下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了。 林知意独自坐在梳妆台前,目光凝视着窗外,思绪飘远。她想起了曾经的时光,那时的她也是年轻貌美,但岁月无情地流逝,如今已物是人非。 …… “正议大夫林屿舟之妹林听晚,年十七。” 只见一女子娉娉婷婷的走了出来:“臣女林听晚,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愿陛下、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穆玉容看了那丫头一眼,眉眼间是挡不住的满意:“皇帝,你觉得如何?” 顾淮琛有些不耐的把玩着手中的珠串,听到穆玉容和他说话,抬起头来,看了林听晚一眼:“你可曾读过什么书?” “臣女只是读了些《女诫》与《女论语》,略微识得几个字。” “能认字已经很不错了。”穆玉容点了点头。 顾淮琛点了点头,旁边的内侍记下了她的名字留用。 “臣女拜谢陛下,太后娘娘。” 在她之后的便是穆玉容的娘家侄女,顾淮琛和穆玉容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内侍马上就记下了她的名字。 “诚意伯之女沈玉衡,年十五。” 女子的声音如黄莺出谷一般婉转动听:“臣女沈玉衡,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 “你可知你犯了哀家名讳?”穆玉容看着她,细看便能发现她眼神中的挑剔。 “臣女知罪。” “罢了,你出宫自行婚配吧。” 穆玉容都这么说了,顾淮琛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整个选秀经历了两个多时辰,顾淮琛和穆玉容也只挑出了十二个女子。 “母后,关于这些女子的住处,不如就让皇后去头疼,您好好歇息着?” 顾淮琛陪着穆玉容回宫,他如此说道。 “也好。”穆玉容微微颔首,她年纪也大了,实在是没那么多精力了,“她办事,我也放心。” 顾淮琛掩盖住语气里的雀跃:“那儿臣让人去通知皇后。” 穆玉深深地看他一眼,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就让他们去办吧。 第251章 秦渝娇 “娇娇,此次入宫,不能得宠也无妨,只要一生无虞也就是了。”雩侯夫人看着秦渝娇,语重心长的说道。 “母亲,娇娇心里都知道的。”秦渝娇低眉顺眼的说。 虽然她这么回答着雩侯夫人,可是她本就心比天高,让她在后宫籍籍无名,她是不愿意的。 “女儿在后宫会保护好自己,您和爹爹也要好好的,还有妹妹也是。” “那是自然。”雩侯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泪,“幸好你妹妹尚且年幼,否则你姊妹二人一同离我远去,为娘这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幸好秦渝嫚还陪在她身边。 “女儿无法承欢膝下了,还请母亲恕罪。”秦渝娇看着雩侯夫人,心中百转千回。 父亲一个又一个的妾室入府,幸亏是母亲的母家显赫,又有她在一旁帮衬着,这才让她们不敢造次,此次她入宫之后,还不知道那些妾室们会不会给她母亲使绊子。 “那也无妨。”雩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爹还在等着你呢,你快些过去吧。” “女儿知道。” 秦渝娇辞别了雩侯夫人,接着就去了雩侯的书房。 “父亲,是我。”秦渝娇站在门口扬声道。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在秦渝娇想要发脾气的时候,书房的门打开了,却不是雩侯身边的人来让她进去,而是雩侯前不久纳的第七房姨太太从里面走了出来。 “姑娘怎的在这?”七姨太掩唇笑,“侯爷也真是的,居然不让姑娘进去。回头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那就与您无关了。”秦渝娇冷哼一声。 她以为她得宠,就敢挑衅自己,可她哪里知道只是因为她年轻罢了。 她那个爹,不过是个见色忘义的人罢了,若不是侥幸承袭了祖父的爵位,哪里会成为雩侯?怕是根本无法接近京城半步。 她娘总让她忍,可若是她真的忍了,怕是活不到现在。 说来说去也是她那个爹的错,若不是他不看重母亲和他们兄妹三人,这些妾室哪里敢挑衅? “你别以为自己要入宫了就如此趾高气扬!”七姨太甩袖离去。 她身边的丫头看着自家姨太太的行为,吓都要吓死了。 “太太,这……” “怕什么?”七姨太很看不惯她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她马上就要入宫了,天高路远,她还能把手伸到侯府不成?” “可若是小姐她得了宠……” 到时候得了顾淮琛青睐,还不是她想如何就如何?路远又有什么要紧? “那可不一定。” 虽然秦渝娇名字带娇,可与娇没有丝毫关系,她这样的性子,当今圣上可不一定会看得上。 毕竟圣上的皇后和已故的姚氏,皆是温婉贤淑之辈,像秦渝娇这样跋扈的,陛下兴许只会厌烦。 秦渝娇看着她的背影愈来愈远,一双美眸眯起,早知道先前应该想法子将她弄死的。 如今算是白白的给母亲留下了隐患。 “哎哟,小姐,您快请进。”小厮笑眯眯的走到她身边,“方才老爷看书时不小心睡着了,现在才醒,您可不要怪罪小人没有提前通报。” “您是爹爹身边最亲近的人,我又怎么会怪您呢?”秦渝娇露出一抹笑意,“咱们快些进去吧,莫要让爹爹等急了。” 言毕,她率先往里走去。 小厮看着她的背影,暗自发笑,她再会经商又如何?听不懂旁人的言外之意,也只是一个不足为惧的人罢了。 也难怪七姨太没有丝毫畏惧之意。 哦,对了,事实上是在她展现出经商天赋之前,根本没有人会惧怕尊重她,就算她是嫡女又如何?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她能有什么能耐?若不是此次侥幸能够入宫,恐怕雩侯也不会对她十分和颜悦色。 他的这些心理活动秦渝娇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就算是知道,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来日方长。 秦渝娇走进书房,彼时雩侯负手而立,看着墙上逸少先生的字帖。 “父亲。” 秦渝娇的眼眸中是藏不住的怒意,只是在雩侯转过身来时,又很好的掩饰住了。 “你来了。”雩侯看了她一眼便去坐下了,接着又随意指了一下,“坐吧。” “是。”秦渝娇也不忸怩,难不成要他坐着自己站着么?她还想坐在他的位置上呢! “过些日子你就要进宫了。”雩侯饮了一口茶水,“你这几日多去唐将军府上和郡主多走动走动,当今圣上宠爱这个妹妹,看在郡主的份上,也会对你好上几分。” 秦渝娇想嘲笑他的天真,就算云迢和顾淮琛说了,顾淮琛就真的会听吗? 尽管如此,她还是点了点头:“女儿知道。” 如今她娘和妹妹到底是在府上,她免不得要顾忌一二,等她得了宠,必不会放过他们那些人。 不过这可不能怪她,她只是让自家兄长早些承袭爵位罢了。 雩侯又说了很多,大都是让她在宫里要想尽办法得宠、要为秦家为他这个父亲考虑云云。 秦渝娇只觉得厌烦。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她母亲先前为什么会看上他? “那女儿先告退了。” “你莫要忘了去将军府走动。”雩侯看着她的背影,说道,“你最好是明日就过去,带些东西过去。” 翌日。 秦渝娇带了几串红珊瑚的珠串去拜访云迢。 云迢听到下人通报,推开正和她亲昵的唐少珩,往前厅去了。 唐少珩抿了抿唇,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她有自己的生活,他不能太过干涉。 只是他今日难得休沐,相处的时间少了许多,他还是会不太高兴。 “秦姑娘来了?”云迢款款而来,她让人去准备了翠玉豆糕和一壶金骏眉,“快坐。” 她与秦渝娇只算的上是点头之交,她实在是不知道秦渝娇过来做什么。但是人都已经过来了,她也不能将人往外赶不是? “臣女前几日得了几串红珊瑚珠串,只是臣女用不得这样好的东西,故而前来借花献佛,送给郡主。” 云迢弯了弯唇,让人收下了:“秦姑娘此次过来,恐怕不只是为了来送东西这么简单吧?” “郡主果然聪慧。”秦渝娇也没有拐弯抹角,“只是家父让臣女多来这里走动,臣女也正有此意,臣女钦佩郡主已久,只是之前都不敢贸然前来打扰郡主清静。” 这句她可没有说谎,先前她去边关找唐少珩的时候,她就觉得她十分勇敢,只是害怕云迢看不起她这个偶尔会在外走商的人。 “过些日子臣女就要入宫了,想着若是现在不来拜访,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就算云迢日后入宫,也多是去凤仪宫,她们确实再没有机会见面了。 “我何德何能,能得到秦姑娘如此高的评价?” 云迢并没有因为她这两句话就迷失了自己,她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姑娘不会是有求于我,才如此恭维我吧?毕竟我自认为我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钦佩的。” “有,也没有。” 秦渝娇只是为了不让雩侯在她耳边说些她不爱听的话,才借此机会出来躲一躲清静。 只是没想到云迢会在她的只言片语中觉得自己有求于她。 “秦姑娘有话不如直言,若是我能够解决,自然是会帮姑娘的。” “臣女父亲让臣女和您多走动,让您在圣上耳边多替臣女美言几句。”秦渝娇苦笑一声,“臣女父亲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云迢也在心里暗自点头,她还没见过几个达官贵人这样的。 “那姑娘的意思是?” 第252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那姑娘的意思是?” 云迢倒是有些不清楚她的意思了。 “郡主无需将臣女今儿说的话放在心上,就当臣女是单纯拜访您就是了。” 她想要的前程她自己会去挣,不需要旁人插手。她相信自己有得宠的机会。 云迢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若是她真的要自己帮忙,她只会将秦渝娇以及她带来的东西一同送出去。 “夫人,太尉家的女儿来了。” 云迢和秦渝娇正天马行空的攀谈着,就听到下人通报。 “快请进来。” 今儿个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都往她府上来?平时也没见他们将军府这样受欢迎。 只不过人都到了,她也不好将人赶回去,只能让她先进来。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太尉家的哪个女儿。太尉的女儿可不少。 秦渝娇听到下人通报,便知道是柳思竹来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下人就带着柳思竹走了进来。 柳思竹看到秦渝娇很惊讶,只是到底不是在自己家,她也不能像以往那样出言讥讽她。只能先给云迢请安。 云迢唇畔含笑,让她起身,又让人给她斟茶:“柳姑娘多礼了。” “多谢郡主。” 柳思竹自幼就与兄长一起习武,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倒是给她的面容平添几分英气。 “臣女得了几块上好的玉,还请郡主笑纳。” 一模一样的话,云迢忍了很久,才没有笑出声来:“无功不受禄,姑娘恐怕是有事情想让我去做吧?” 今儿个一个两个都来找她,莫不是都想让她在顾淮琛那儿美言几句? 可若是因为她几句话,顾淮琛就改变了,那他就不是顾淮琛了。 “臣女想打探一下圣上的喜好。” 让云迢帮她说话这一条路显然是走不通的,还不如就从云迢这里得到一些顾淮琛平日的喜好,也好投其所好。 云迢噎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直言不讳的人,只是…… 云迢的语气冷了下来:“那你还是把东西拿回去吧,若是我今儿个告诉了你,明儿个又有旁的人来问我,难不成我要个个都告诉吗?那圣上恐怕要怪罪于我。” “郡主……您向来心善。” “我心善,但并不代表我是傻子。”云迢忍不住蹙眉,“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否则我就会让人不让你赶出去了,那样可不太体面了。” “还有你,也回去吧。” 秦渝娇原本的笑脸一僵:“臣女知道,臣女这就走。” 她可不是看不懂脸色的人。 秦渝娇出门后特意等了一会儿,柳思竹也出来了。 “有些人啊,说话都不会说。” 秦渝娇本就和柳思竹互相看不顺眼,如今见到她吃瘪,心里自然是高兴。 “那你呢?你又有多会说话?”柳思竹也不甘示弱,“若你会说话,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嫁人,仍与那些男子一起外出经商了。” 周国并没有未经选看的女子不能擅自婚配一说。故而大多数适龄女子已经许配了人家,像她们二人这样十七岁不曾许配人家的女子只有少数。 “那你不也是日日流连于练兵场?你到如今连花也不会绣,我总归是比你强上一些。” 秦渝娇哼了一声,上了马车。 云迢在她们离开后回到了后院,唐少珩看到她,眼巴巴的凑上去吻她的颈子:“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 他这副模样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狸奴,看的云迢心一软。 “今儿个她们都来问我圣上的喜好,实在是让人费解。” 她与顾淮琛并非日日见面,也甚少同桌而食,对于他的喜好也实在是不了解。 还有秦渝娇送来的红珊瑚珠串……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了可是不太好。 想来想去还是得让琥珀送回雩侯府。 只是如何能够不让雩侯生气,又能将东西送回去呢? “她们无非是想要有得宠的筹码罢了。”唐少珩不以为意,忽而,他想起了什么,“她们?除了雩侯府的姑娘以外,还有旁人来吗?” “还有太尉的女儿。”云迢拉着他去一旁坐着:“她们都拿着礼过来的,柳家姑娘的礼我让她带回去了,还有雩侯府姑娘的礼,不曾让她带走。只是我现在又想不到能有什么由头还回去。” “这还不好办吗?”唐少珩挑了挑眉,“我稍后让人去约雩侯明日巳时一刻见面,到时候你带着琥珀去雩侯府还东西。” “我怎么没想到呢?”云迢在唐少珩脸上亲了一口,“还是夫君有办法。” “你哪里是没想到?你是不想让我出面。”唐少珩很是无奈,“更何况那只是一些红珊瑚珠串而已,你若是想要,等用了午膳,我们一起去外面的铺子里买一些。” 云迢的手腕白皙细腻,戴上红珊瑚珠串肯定很好看。唐少珩想。 “那也不用,过些日子吧。”云迢弯了弯唇,一双眼睛亮亮的,“过些日子我要去做些新式衣裳,到时候你替我付钱。” “好。” 唐少珩无有不应。 …… “东西可送出去了?”雩侯与友人饮酒后回府,让秦渝娇来他的书房。 他让自己的心腹看着秦渝娇准备的礼物,此时见她已经回府,自然是要问一问的。 “回父亲,郡主收下了那些东西。”秦渝娇说。 她也没有说谎,云迢确实是留下了那些东西。至于她怎么和云迢说的,雩侯就不用知道了。 “那就好。”雩侯哈哈大笑,“你真是我的好女儿,等你入宫了,我会好好照看你的娘亲的。” 秦渝娇只觉得讽刺,自己的母亲是他的妻,照顾她本就是他的义务,可他却说等她入宫后会好好照看…… “父亲若是无事,女儿就先离开了,女儿想去绣一方手帕留给母亲,到时候让母亲睹物思人。” “你真有孝心。”雩侯的唇抿了起来,“去吧。” 秦渝娇出了书房,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身边的丫鬟看到她回来,迎了上去:“小姐,侯爷没有为难您吧?” 雩侯对秦渝娇不好,所有人都知道。此次她看秦渝娇面色不是很好,故此问之。 “他不敢。”秦渝娇拍了拍她的手,“只可惜此次入宫不许带婢女,否则我定要你二人随我入宫。” “奴婢不想和小姐分开。”她幼时就被夫人派过来陪伴秦渝娇,已经七八年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她已经将秦渝娇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一般。 “你别难过。”秦渝娇忍着泪意,“我已经求了母亲,允许你和你的情郎结为连理,也不至于让你留在侯府被欺辱。” 她们情谊并非是旁人能够比拟的,她自然要为她好好打算一番。 “至于你妹妹,我会让她去母亲身边伺候。” 虽然不能贴身伺候,可在那里,谨小慎微些,也能够存活了。 “你先出去吧,我想安安静静绣帕子。”方才说的绣手帕并非是虚言。 直至一盏茶时间后,秦渝娇才放下绣了一半的绣样:“走吧,陪我去拜访一下七姨太。” …… “七姨太,大小姐来了。” 七姨太正陪着自己的女儿用膳,听到人通报,眉宇间的笑意都淡了:“让她进来吧。” 秦渝娇扶着丫鬟的手进来。 “你怎么过来了?”七姨太很是不悦。 “怎么?我作为嫡女竟然不能来你的院子里吗?” “许久不见,四妹妹长高了许多呢。”秦渝娇弯下腰摸了摸秦渝嘉的脑袋。 “姐姐?”秦渝嘉还小,看不出母亲和姐姐之间的剑拔弩张。此时听到秦渝娇这么唤她,软软的回道。 “你想做什么?”七姨太看到她接近自己的女儿,心里害怕极了,生怕秦渝娇对她不利。 第253章 不过是红珊瑚珠串罢了,郡主这是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呢?”秦渝娇笑了笑,眼睛里却如古井一样,毫无波澜,“我只是觉得四妹妹格外可爱,想要亲近罢了。” 这句话并不是她胡言,七姨太本就长的尚可,只是总喜欢在身上堆金砌玉,让人觉得她这人俗气;而雩侯就更是貌美了,否则也不至于虽然他为人草包,但是仍有女子愿意嫁给他,甚至是不惜做妾。 故而他二人生下的秦渝嘉粉雕玉琢的,可爱极了。 “恐怕不只是如此吧?”七姨太倾身抱起自己的女儿,紧紧地护住她,“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拿我的女儿说事。” “既如此,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 这七姨太虽出生于小门小户,却是极懂眼色之人。这样她才好和她谈一笔交易。 …… 小厮确定面前人的身份之后,就拿着他带来的信封去见雩侯了。 “侯爷,唐将军邀您明日巳时一起去常去的地方狩猎。”小厮一边说,一边将信封递给雩侯。 “当真?”雩侯正准备伸手去接,一激动撞翻了面前的茶杯,险些打湿信封。 虽然他的爵位比唐少珩高上一些,可他到底是一个虚衔,只是每月拿俸禄罢了,并不能入朝参议政事。比不得唐少珩,本身就是五品将军,战功赫赫,又是昀昭郡主的夫君,还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哪里是他能够比拟的? 如今他相邀,自己岂有推辞之理? “千真万确。”小厮也很为自己家侯爷高兴,嘴角都要咧到脑后了,“原本我也是不信的,直到那人拿出了唐将军的腰牌……” 达官贵人的腰牌都是能工巧匠制造而成,且其中有些工艺非常人所能仿造,故而并没有造假的可能。 “既如此,你去准备些习武之人所喜爱的物件,明儿个赠给唐将军。” 他们雩侯府家大业大,不过是送些东西,算不得什么。能得了唐少珩的青睐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他还有两个儿子尚无功名在身,和唐少珩多走动走动,到时候他们如果想去军营,他也好让唐少珩多照料一二。 小厮应了一声,躬身离去。他还要给在偏房吃茶的人回复。不能让他们久等了不是? 翌日一早,卯时不到雩侯就精神抖擞的换上了骑装,等着到时辰了去赴约。 骑装料子不错,只是配上雩侯,有些许不搭。 只是那些下人们也不敢说什么,毕竟雩侯是主子,若是惹的他不高兴了,轻则被打板子,重则丢了性命。 “侯爷,时辰尚早,您是否太过心急了些?”昨夜陪他就寝的是四姨太,见他这么早就起了,蹙了蹙眉。 “你不懂,唐少珩相邀,我早些起身,早些在那里等着也无妨。” 他在那里等着,唐少珩才会看出他的诚意,才能更愿意和他们交往。 可实际上呢? 秦渝娇说他蠢笨并非空穴来风。 另一边的唐少珩就不一样了。 他刚醒就忍不住吻上云迢的脸颊。起初只是轻轻地吻,后来愈发重了,将云迢吵醒了。 只一瞬,唐少珩就知道自己闯祸了。 “夫君,大早上的,你这样可不行。”云迢半梦半醒之间碰到了某个地方,睡意全无。 “这……我也控制不了。不过这更说明我对你爱得深沉。”唐少珩厚脸皮的说。 “油腔滑调。”云迢哼一声,“今日你不是要和雩侯出去狩猎吗?怎的还不起?” “时辰尚早。”唐少珩抬手搂住了她,“可以再睡半个时辰。” 可是云迢哪里还睡得着?只能闭上眼睛假寐。 …… “小姐,昀昭郡主来了。”秦渝娇身边的丫头走到秦渝娇身边,说道。 “母亲,既如此,女儿就先离开了。”秦渝娇歉疚的看着雩侯夫人。 “无妨,郡主可是贵客。”雩侯夫人笑眯眯的,“我去让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中午让郡主留下来用膳。” 若是云迢真愿意留下来,那旁人都会高看他们几分。 因为雩侯的原因,他们其实明里暗里受了很多白眼,可因为雩侯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们也不好发作。 “女儿知道。” 秦渝娇和丫头一起去了前厅。 云迢坐在椅子上饮茶,看到她来,微微颔了颔首。 秦渝娇恭维道:“郡主今日亲临,府上实在是蓬荜生辉。” “你倒是也不用说这些虚的。”云迢让琥珀将匣子递给她。 秦渝娇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她昨儿个装着红珊瑚珠串的匣子。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昨儿个我和柳家姑娘说的很清楚,无功不受禄。在秦姑娘这里自然也应如是。” “不过是红珊瑚珠串罢了,郡主这是做什么?”秦渝娇柳眉竖了起来,听到云迢这么说,很是费解,“还是说郡主觉得珊瑚不够贵重,所以不愿意收下?” “并非如此。”云迢弯了弯唇,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若是旁人知道了,还以为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更有甚者,说不定会以为我让你入宫后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那样我们都容易被人嚼舌根。”她不太愿意那样。 “我知道了。”秦渝娇低低道,“唐将军约我父亲出去狩猎,也是为了您能来送还那些珠串吧?” 她并不是傻子,多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分明唐少珩先前都没有和他们府上交往过,昨儿个却突然来邀她那个草包父亲去狩猎,不是为了云迢,是为了什么?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云迢笑眯眯的,“我们之间可以有正常的交流,至于其他的,也就没有必要了。” …… “东西还了吗?” 唐少珩在花园看到了云迢,想去抱一抱她,又想起了自己身上脏兮兮的,生生止住了脚步。 “已经还啦!”云迢的声音很雀跃,“多亏了你。你今儿个狩猎可有什么好东西?” 以往唐少珩。出去狩猎都会给他带上一些狐皮之类的回来。想来今儿个也不例外。 “只有一些野味,待会儿用完晚膳,我们一起去长公主府,给长公主殿下和驸马送一些。” 本来他狩了一只墨狐,想着带回来收着,等东西多了再给云迢做一个狐皮大氅。只是可惜皮毛不完整,他只能放弃了。 “好呀。”云迢欣然答应,“给哥哥嫂嫂也送一些去。” 云景和杨徽瑜已经搬离了长公主府,他们要多走几步了,不过幸好,路途不算远。 “好,都听你的。”唐少珩看着她,眼神宠溺。 他带回来的野味并不算少,送到长公主府和云景那里之后,还能有一些多的。 …… “娘,您是不是想让姝儿回来用晚膳?” 云景看着顾径微总是往门外看,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 “没有啊。”顾径微嘴硬道,“我只是想出门去呼吸些新鲜空气。” 云景但笑不语,准备让人去将军府叫他们回来:“您先进去吧,在这里站久了腿疼。” 小半个时辰之后,云迢和唐少珩出现在了长公主府。 顾径微看到她很高兴,与此同时她也知道了是自己儿子偷偷让人去传话的,转头瞪了他一眼。 云景只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坐着说吧。” 唐少珩坐下后才开口:“殿下,臣带了些野味过来。” “你们倒是有心了,是今儿个自己去猎的吗?”顾径微很高兴,女儿女婿一起回来了,还给她带了东西。 “是。”唐少珩弯着唇,听着她说话。 云迢坐在杨徽瑜身边,微微笑着:“我们还准备晚上吃完晚膳送过来呢,没想到哥哥来娘这里都没有第一时间和我们说。” 第254章 该多宠她才是 “还不是怕你们二人没时间。”云景睨她一眼。 顾径微看到儿女在身边斗嘴,唇角的笑意扩大了许多:“好了好了,别闹了。” “哼!”云迢撇过头去,不再看他,“怀珠呢?” 所有人都在,除了云谏和云筝。云谏不在很正常,兴许是和友人出门了,可是云筝才一岁多,能去哪里? 顾径微说:“她被你爹抱去书房了。” 云谏对这个孙女可是宠溺的很呢! “那我去找她。” 云迢才走了两步,就看到云谏抱着云筝过来了。 云迢朝云筝伸出手,云筝乐呵呵的凑向她,嘴里含混不清:“姑……姑。” 云迢眼睛都睁大了,伸手稳稳地抱住她:“我们家怀珠会叫姑姑啦!真棒!” 云筝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双眼睛一眨一眨的。 …… 转眼间就到了妃嫔进宫的日子,一辆辆马车停在宫门口,从上面下来一个又一个的曼妙女子。 她们眼中或带着希冀,或带着不安,或带着恐惧,总而言之是神态各异。 不过这些神态各异的人中,并不包括穆星禾。 她的眼眸中尽是势在必得,在她看来,林知意已经年老色衰了,所谓色衰而爱驰,前几年顾淮琛愿意为了她得罪姚家,可是现在呢?他会因为林知意而惩罚她吗? 至于与她一同入宫的这些人,更是不足为惧了。她们家世皆不如她,也不像她有太后撑腰。而且顾淮琛破例允许她带丫鬟入宫。 穆星禾刚踏入宫门,等在此处的内侍就迎了上来:“祺婕妤,太后娘娘让奴才带您去关雎宫。” “嗯。”穆星禾随意瞥了他一眼,“带路吧。” 幸好穆星禾带的东西不算多,几个内侍一起完全拿的下。 其他新入宫的人,看到穆星禾,不免心里感叹,有太后做姑母就是好。 恐怕她们日后的宠爱怎么也越不过她了。 秦渝娇不以为意,只带着自己的东西跟着内侍去了长乐宫。 “奴婢听荷参见宝林。” “奴婢漱玉参见宝林。” 宫里的两个宫女看到了她,跪下磕头。 “请起吧。”秦渝娇抬了抬手,“只要你二人忠心于我,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奴婢听凭宝林差遣。” “你们如今几岁了?”秦渝娇问道,二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 “奴婢十四,听荷姐姐如今十六了。” 那个叫漱玉的宫女回道。 “你们先下去吧,我先休息一会儿,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是。” 在她们下去后,秦渝娇看着寝殿的景象,百感交集。 不过她也确实是累了,顾不得想别的什么,径直往榻上走。 等她再醒来时,听荷守在她旁边。 “您醒了?我这就让人打水过来,供您洗脸。” 秦渝娇支起身子,懒洋洋的靠在榻上:“不必着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听荷低眉顺眼的:“您问,只要奴婢知道的,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今这长乐宫,除了我,可还有旁人居住?” 第255章 准备侍寝 床榻上,顾淮琛搂着林知意纤细的腰,在她耳畔同她说话:“妙仪,可要让姝儿进宫来陪陪你?” 她这几日心绪不宁他都看在眼里,想来想去也只能是为了那些女子入宫一事。 他无法替她疏解情绪,那就只能让云迢来帮忙了。 林知意脸上红晕未散,听到他这么说,也只是低声回道:“都听陛下的。” “那明儿个一早,我便让人去唤她入宫小住几日。” …… “嫂嫂,我来了。” 今儿个一早,她刚起身就发现有内侍在门口等着。问及原由,说是皇后娘娘想她了,想让她入宫作陪。 既然这样,她就入宫来了。 “你来的正好。”林知意笑意盈盈,让宫女拿了一罐茶叶来,“这是陛下昨儿个赏的茶叶,说是边疆送过来的。待会让她们烹一些,我们俩一起品一品,是不是与咱们这儿的茶叶不一样。” 她原本就喜欢品茶,只是先前需要照顾两个孩子,实在是分不出心思品茶。如今顾望舟已经长大了,顾明安又有六个宫女照看着,她省心了不少。 云迢弯了弯眉眼:“都听嫂嫂的。” 这毕竟是在皇宫,她还是要顾忌一些。 …… 转眼间新人入宫已经五日了,照例今儿个要来凤仪宫中请安。 请安过后才能安排她们侍寝。 林知意看着下首的那些美人儿,脸上笑意不减。 “如今你们入了宫,最要紧的便是陪伴陛下,只是切不可因此谋害他人,否则别说是陛下,本宫也容不下。” 虽然宫妃在背后下黑手很是稀松平常,可是她作为皇后,该说的话还是要和她们说一说的。否则传到了那些大臣的耳朵里,怕是会说她德不配位。 那可就不好了。 “妾明白。”众人齐齐跪下。 “都起来吧。”林知意执起旁边的茶水抿了一口,又让身边的宫女给了她们一个锦盒,“这锦盒里有一块玉和两支寓意着多子多福的石榴钗。” 她没说的是,穆星禾那个盒子里还有一对点翠嵌珠宝玻璃花簪。 毕竟是太后侄女,自然要格外优待些。 众人又跪下道谢。 众人东扯西拉了半个时辰,林知意才让她们四散离去。 等她回到后殿,云迢早已经醒了。 “嫂嫂回来了?”云迢放下绣品,迎了上去,“竟同她们说了这么久的话儿?” “和她们说话,实在是太累了些。”林知意换了鞋子,她觉得脸都要笑僵了。 “我方才偷偷去前面看了一眼,嫂嫂不会怪罪我吧?” “怎会?”林知意不以为意,“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话儿,你听一听又何妨?” “可若是被看到了……该如何是好?” 她方才只是觉得稀奇,这才前去瞧了瞧,现在想来,实在是不妥。 “无妨。”林知意拍了拍她的手,“传早膳吧。” 另一边,苏瑾禾走在宫道上,问起身边的宫女:“方才在帘后瞧我们的是何人?” 她只瞥了一眼,只觉得那女子生的十分貌美,只是看衣着并非宫中人。 “主子,方才帘后有人吗?”宫女方才一直低着头,实在是不知道。 “说了你也不知道。”苏瑾禾说。 “兴许是昀昭郡主吧。”宫女思考了片刻,“主子入京不久,兴许是不太认识昀昭郡主。” 苏瑾禾家兄只是七品官,她按道理来说是不能入京的,不认识云迢也正常。 “是昀昭郡主?” 她虽然不在京城,可云迢的名号自己还是听过的。 听说太上皇和太皇太后都很宠她,太后对她也极好,更遑论顾淮琛和林知意了。 宫女垂首走在后方:“是。” 其他的不再多言。 等苏瑾禾回到玉华宫中时,南絮亦是刚回来。 苏瑾禾朝她俯身:“南美人安好。” “嗯。”南絮浅浅的点了点头,“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 内侍看着正批阅奏折的顾淮琛,轻声问道:“陛下,您今儿个想去哪位贵人宫里?” “去皇后……不,去祺婕妤宫里。”顾淮琛搁下笔,捏了捏眉心。 “那晚膳……” “自然也是去关雎宫里。” 现在那些新入宫的秀女已经可以侍寝了,若他没有先去穆星禾宫里,恐怕穆玉容要生气了。 “是,奴才明白了。” “皇后那边,情绪可还一切正常?” 顾淮琛本想早朝结束后去凤仪宫看一看她,只是今儿个的奏折格外的多,他实在是没有空闲。 “一切正常。”内侍自然懂得顾淮琛的心思,“陛下,奏折虽多,却也不能忘了用膳,眼看着要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摆驾凤仪宫。” “是。” 内侍说完,就让自己的徒弟去凤仪宫传话了。 …… 小内侍看着门口的内侍,语气带着些许恭敬:“我有话要和娘娘说,请您放我进去。” 内侍自然知道他是顾淮琛身边的人,也不敢拦他,让他进去了。 进了殿内,内侍跪了下来:“奴才给娘娘请安,给郡主请安。” “起来吧。”林知意正和云迢说着话呢,看到他过来,止住了话头,“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娘娘,陛下会过来用午膳,您准备着吧。” 林知意眉眼间有些许喜意:“我知道了。” 那内侍打了个千儿:“那奴才就告退了。 ” 内侍离开后,云迢揶揄地看着她:“嫂嫂,陛下这是怕你心里不快活呢!” “好呀你,都敢取笑我了。”林知意作势要去掐她的脸。 二人很快笑做一团。 饶是如此,林知意也没忘了吩咐他们去御膳房拿饭菜。 “其实哪里要她们去拿呢?只要嫂嫂派人去说一声,每到用膳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把东西送过来。” 其实先前林知意身边的宫女就已经和她说过了,只是她总想派人去拿。 “他们送来的菜肴有时不够合心意,所以我想让贴身的宫女去,好歹她知道我的喜好。” 按照惯例,皇后每顿都有四十八道菜肴,只是她从不在意这些小事,若是遇上她不喜欢的菜色,减去几个也无妨。 宫女领命下去了。 …… “小禾,马上就要用午膳了,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穆玉容正和顾今朝一起下棋,看到穆星禾,弯了弯眸子。 穆星禾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之后才回答她的话:“侄女入宫后还不曾来拜见过您,今儿个特意训午膳时分过来,也来讨口饭吃。” 她说的可怜,让穆玉容乐不可支。 顾今朝见此,去了寝殿,给她们留下私人空间。 “今日你们已经能够侍寝了,皇帝怎么说?今儿个可是召你侍寝?” 如今穆玉容唯一希望的就是穆星禾能站稳脚跟,那样就算她明日就薨了也无妨,所谓怜子之心。 顾艽已经出宫居住了,她身边也没个贴心的女子陪着,如今有了穆星禾在她身边陪伴着,也是极好的。 “兴许是吧。”穆星禾的脸颊飞来一片红晕,声音扭扭捏捏的,“陛下说今儿个晚上去关雎宫陪我用膳。” “那八成是板上钉钉了。”穆玉容吩咐了身边的宫女一声,“虽然不指望你一击即中,却也希望你能拢住他的心。” “我会尽力的。”穆星禾声音坚定,眉眼间的野心都快要藏不住了。 皇后之位林知意坐得,她自然也坐得,她还会比林知意做得更好。 太后欣慰的点了点头:“我也会在皇帝耳边多提一提你。” “若是有缺的尽管同我说,或者是和皇后说,她会准备好的。” 在穆玉容心里,林知意这个皇后做的很是称职,什么东西都能交给她做。 “我知道了。” 第256章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知道了。”穆星禾声音温顺谦和,“那我就先回宫去了,不打扰您了。” “你不留下来用膳吗?”听到她这么说,穆玉容问。毕竟已经快到午膳时间了,她以为穆星禾会留下来的。 “不了,等我位分再高一些,再来陪您用膳。” “那样也好。”穆玉容没有再挽留她,“不过你要记得时常过来看我。” “我知道的。” 穆星禾回了宫,宫女已经将食盒摆在了桌上。 看到她的人影,踌躇着不知道能不能摆膳食的宫女迎了上来:“主子回来了?” “嗯。”穆星禾淡淡的点了点头,“摆膳吧。” “是,奴婢这就去。”宫女恭恭敬敬的。 虽然穆星禾入宫不过几日,可关雎宫里里外外的人都知道穆星禾脾气不好。 只是不敢和他人说。 更何况她是太后的侄女,又是除了几个主子之外位分最高的人。 不管怎么样,她们都应该对她恭敬一些,不然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毕竟在这宫里,宫女内侍的命最不值钱了。 …… “嫂嫂,嫂嫂。” 自从顾淮琛走后,林知意就是这样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林知意回过神来,抱歉的对她笑了笑:“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姝儿你方才说了什么?” 云迢也不恼:“我说我想明天回府几日,再进宫陪嫂嫂。” 林知意揶揄地看着她:“这才不过四日,你就已经害相思病了?” “嫂嫂就知道打趣我。”云迢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嫂嫂,方才在想些什么?我唤了许久你都没应呢!” 林知意正想着该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外面就有内侍进来通传:“娘娘,郡主,林顺容求见。” “快让她进来。”林知意弯了弯唇,她和林听晚同属九牧世家,也算得上是远房姊妹了。 云迢正准备离开,被林知意叫住了:“姝儿也留下来吧,左不过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你也不是听不得。” 其实不只是云迢想唐少珩了,唐少珩也一直记挂着她。 自从云迢进宫,唐少珩每日下朝之后就直奔云景的府邸。 云景都觉得烦了。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自己的府中啊?”云景咬牙切齿,他每天申时二刻离开,次日下朝后就和他一起回他府中。 美其名曰是家里没有饭吃了。 简直是笑话! 唐少珩落下一枚白子,声音清冷:“我府里就我一个人,冷清的很,不如你这里热闹。” “你那府里丫鬟小厮一大堆,还会冷清吗?”云景也落下一子,“再不济还有伯府,你怎么偏要来我这里?” 听到他的话,唐少珩愣了一下,对啊,怎么会不想回去呢? 其实他也不是没回去过,可看着唐世忱的脸,他觉得无趣极了。以往他和唐世忱明争暗斗,经过那次事情之后,唐世忱也沉寂了下来。 他父亲又太重规矩,在缙云伯府总觉得不自在,所以他总是稍坐坐就走了。 “我赢了。”唐少珩挑眉看着云景,笑的肆意。 云景叹息一声:“真是服了你了。” 他和唐少珩每日都对弈,可大都是唐少珩赢,实在是让人难受。 “你可得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光,等往后我和姝儿出去云游四海了,你想找我陪你垂钓对弈都找不到。” “你们也想去云游四海?” 云谏和顾径微前日也去云游四海了,听说是想去原北狄那里看看。 幸亏是这几年其他国家对秋毫无犯,那些官员又兢兢业业,将那边打理的还不错,否则那边的气候,云谏他们怕是受不了。 “那自然。”唐少珩说,“我是武将,比不得你是文官,只要国家平定了,那需要我的地方也就没有了,我就可以四处云游。” 如今周国在顾淮琛的治理下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就算有些人无法生存,也有安济坊帮助他们。 “最近有不少外来人员进了京城,大都是乞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以往有乞儿入京,都会有守城的官兵派人送他们去安济坊安置,可是最近入京的实在是太多了,安济坊都有些力不从心了,恐怕要扩大些,只是这要先禀明顾淮琛,才好做定论。 “不如我们去明日上朝时同陛下提一嘴。” 唐少珩想,顾淮琛向来勤政爱民,对于这种事定然在意,恐怕在散朝后还要单独让他去宣室殿,那他可以抽空见一见云迢。 “我都不想说你。” 他哪里不知道唐少珩的想法,可是他也没理由说些什么。 …… 顾淮琛来了关雎宫之后就寻了个角落看奏折,穆星禾在他身边陪着。 她手上拿着一本书,她却一点都看不下去。 她一想到晚上会发生的事情既激动又紧张。 这是她喜欢了四年的表哥,让她如何不激动? 穆星禾声音如黄莺出谷:“陛下,您可要进些桃花酥?” “聒噪。”顾淮琛不满的蹙眉,“若你不想看书,便去寝殿歇着,待会儿用晚膳时再让她们进去唤你。” 顾淮琛实在是不耐烦,若不是母后非要让他早些来关雎宫,他才不过来呢。 他来关雎宫尚不足半个时辰,穆星禾已经问了他好几次了。 诸如想不想喝茶,想不想吃银丝酥,想不想吃翠玉豆糕等等。 穆星禾哪里被人这样疾言厉色过?她是家人的掌心宠,他们一句重话都不舍得和她说。 “陛下是不是嫌弃妾了?” 顾淮琛对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视若无睹:“自然是没有。”顾淮琛不太走心,“只是你总说话,把我的思绪都打乱了,我都要不知道该在奏折上写些什么了。” “那妾不说话了,妾陪着您。” 顾淮琛都这么说了,穆星禾也就不再多言了,她可不想惹的顾淮琛厌烦。 虽然她才入宫,可是她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而不是一入宫就被厌弃。 虽然说就算顾淮琛不会想见她,可是只要太后在一天,她就不用考虑这件事。 顾淮琛看着那些奏折,眉眼间有些许不虞之色,他们居然想要让那些世家大族以恩荫入仕? 简直是一群蠢货! 现在的世家大族,虽然都让自家孩子学文习武,可并不是各个都有学问,若他们一个个都入朝为官,那些寒门学子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要让朝廷花钱养着那些酒囊饭袋么? …… “嫂嫂,你为何不吃?” 面前这样多的菜肴,林知意却迟迟不吃。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没有胃口,兴许是因为天气热了吧?” 她天热便不想吃饭并不是一年两年了。 “嫂嫂中午便没吃多少,如今又迟迟不吃,恐怕对身子不好啊!” 云迢中午是和顾淮琛林知意一起吃的,中午林知意也是如现在这般,还是顾淮琛哄着她吃了几口。 林知意摇了摇头:“无妨,你先吃吧。” “嫂嫂是否要让御医过来瞧一瞧?” “不用。” “那我也不吃了,让她们先撤下去,稍后我们再一起吃。” “那我们去看看舟儿吧。”林知意有些记挂顾望舟,顾望舟前几日派人来传话,说是要潜心学习,没有时间过来请安了。 “那样也好。”云迢答应了,“那是否要带几道菜过去?” 皇子一顿才十二道菜肴,云迢总怕他吃不好。 林知意答应了。 二人一起去了顾望舟的宫殿,身后还跟着两个拎着食盒的宫女。 到时,顾望舟正在用膳。 “母后和姑姑怎么来了?”顾望舟放下筷子迎了上去。 第257章 偏偏这个时候来抢我的风头 “母后和姑姑怎么来了?”顾望舟放下筷子迎了上去。 林知意看着他,一脸慈爱:“母后想你了就过来了。” “母后与姑姑可用过膳了?”听到林知意这么说,顾望舟有些不好意思,耳尖红红的,拉着林知意进门,“若是没有,我让他们多加两副碗筷,我们一起用膳可好?” 云迢看了林知意一眼,才开口:“我与你母后还不曾用膳,这不,刚好多带了些菜肴过来,我们可以一起吃。” 顾望舟这才注意到身后宫女拎着的食盒:“那也好,我这就让他们去准备。” 不过是准备些碗筷,内侍很快就回来了。与此同时,还带回了好些菜肴,毕竟是三人一同用膳,菜品还是要多些。 三人一同落座。 林知意看着儿子也高兴,多吃了几口。 云迢对此喜闻乐见,弯了弯唇:“还是舟儿有办法,方才不管我怎么劝,你母后都不乐意吃。” “母后为何不用膳?是不是因为儿臣这几日没有去看您?” 顾望舟在心里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最近不去请安,惹的林知意不快了,才让她没有胃口吃饭。 “不是 ”林知意慈爱的看着他,“只是最近天热了,吃不下东西。” “那就好。”顾望舟稍稍放下心来,“那儿臣以后还是每日都去凤仪宫陪您。” 如果她总是没有胃口也不行,顾望舟还是觉得应该多陪陪她,那样她好歹能够多吃几口。 顾望舟亲自夹了一筷子鱼肉给林知意:“母后,这个鱼肉好吃,您尝尝。” 林知意看着碗里的鱼肉,用筷子夹起来,正准备放入嘴里,却莫名觉得反胃。 “呕。” “母后,您怎么了?”顾望舟心焦如焚,“可是这鱼不新鲜了?” 虽然方才他也吃了几口这个鱼,可是这一碟到底是他们后面去拿的,难不成是因为时间久了坏掉了? “没有啊,肉质鲜嫩,挺好吃的。”云迢尝了一口鱼肉,“是否要去请御医来瞧瞧?” “去请吧。” 林知意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御医不来,她不敢确定。 御医很快就来了。 御医的手搭上林知意的腕,须臾眉目舒展:“臣细查娘娘脉象,弦中带滑,似有若无,此乃胎息初动,尚未显山露水,然依臣之医术,可断定娘娘已经身怀有孕,望娘娘安心养胎,诞下麟儿。” 林知意唇畔绽出笑意:“赏!” 高御医医术高明,他说的话自己自然是信的。 高御医跪了下来:“臣多谢娘娘。” 高御医走后,云迢才开口:“是否派人去告诉陛下和太后?” “我这就派人去。”林知意唤来两位宫女。宫女领命而去。 …… 关雎宫内,顾淮琛和穆星禾正准备歇下。 外面的内侍看到是林知意身边的宫女,一刻也不敢怠慢,忙进去通报。 穆星禾面露不悦:“你过来做什么?” 这种时候被人打扰,她自然是不悦的。 “禀陛下,主子,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求见。” “她怎么突然派人过来?”林知意的性子顾淮琛还是知道的,她断不会在这种时候打扰他,那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淮琛还没开口,穆星禾就率先开口了:“既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过来,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纵然陛下与我现在不太方便,也不能不见。” 纵然穆星禾暗地里牙都要咬碎了,也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 “让她进来吧。” 宫女一进门,就跪在地上道喜。 顾淮琛有些摸不着头脑:“何喜之有?” “陛下,皇后娘娘有了身孕,自然是喜事一件。” “有了身孕?”顾淮琛都忘了让她平身,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当真?” “自然是真的。”宫女低眉顺眼的说道,“方才已经请高御医看过了。” 穆星禾扬起一抹笑意:“那可真是恭喜皇后娘娘了。” “朕这就去凤仪宫看她。”顾淮琛转头看向穆星禾,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你早些歇着,朕改日再来看你。” “娘娘现在在大皇子那里。”宫女连忙开口。 与此同时,林知意身怀六甲的消息也传到了太上皇和太后那里。 二人皆是一喜,如今皇后又有了身孕,替周国开枝散叶,实在是有功之臣。 顾今朝饮了一口茶:“玉儿,你待会在库房里找些金石玉器和药材明天一早让人给那丫头送去。” 穆玉容应了一声:“我都知道的。” 林知意生下顾望舟之后这么些年才又有身孕,她自然要好好留意着她那一胎。 她记得库房里还有一个白瓷莲花枕,明儿个也一起送去。 这边喜气洋洋,关雎宫那边可不一样。 自从顾淮琛离开后,穆星禾就沉了脸色。 地上的宫女内侍跪了一地。 只有自幼跟在她身边的丫头敢开口劝她:“主子,这不值得生气,小心伤了身子。” 入宫的这十二个妃嫔,唯有穆星禾带了两个丫头进宫,这也算是穆玉容的一种偏爱吧? “她一个人老珠黄的人凭什么?莫不是故意挑了这天来告诉陛下她有身孕的消息?”穆星禾将手边的一个白釉茶盏扔在了地上。 恰好扔在了一个宫女脚边,碎裂的瓷片划伤了她的手,可她硬咬着牙,一声不吭。因为她知道,但凡她出声了,只会得到穆星禾更严厉的对待。 “偏偏这个时候来抢我的风头!” 今天可是她第一次侍寝,被其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嘲笑她呢! “我一定要想办法,让林知意生不下这个孩子。” 穆星禾眸光一转,有了主意。 …… 顾淮琛有些紧张:“高御医,你再细细给皇后把把脉。” 这不是他第一个孩子了,可他仍如愣头青一样,担心极了。 “陛下过虑了。”高御医乐呵呵的,“微臣已经把了好几次脉了,娘娘的身体一切都好,只是往后莫要让娘娘动气,娘娘也莫要多思,孕中多思,对皇嗣实在是不利啊。” 他虽不是主司千金方的,可他母亲却是,他自幼跟着母亲学了不少,因而对这些事很有把握。 “下去吧。”顾淮琛挥了挥手,他想着只想和林知意单独待一会儿。 云迢见此,也不多做打扰:“那我也带着舟儿下去了。” 方才他们回凤仪宫时,顾望舟执意跟着,眼下也已经到了入睡的时辰了,该让他入睡了。 二人出了殿门,顾望舟的眉头还是蹙着。 “舟儿不用担心,高御医医术很好。”云迢知道他担心,只能尽力安慰他,“现在天色已晚,你想就在凤仪宫住下还是回自己的宫里去?” “姑姑,我回自己的宫里就好,只是您能不能让一个内侍陪我一起?” 虽然有内侍跟他一起来凤仪宫,可到底是和他年纪相仿,他还是有些害怕的。 “当然可以啦!”云迢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指了一名内侍,“就让他陪你回去好不好?还是姑姑陪你回去呢?” 顾望舟很是懂事:“天色不早了,还是让内侍陪吧,姑姑也早些休息。” 目送着顾望舟离开,云迢也回了偏殿。 唤来宫女给她备水沐浴,她坐在浴桶里,目光呆滞。 她原本想明日就出宫和唐少珩团聚的,只是林知意如今有了身孕,她恐怕还要在宫里多待上几日了。 不知道唐少珩有没有想她呢? “郡主,水凉了,奴婢给您换一桶水吧?” 若不是宫女来提醒,云迢都没发现自己已经泡了快两刻钟了。 “不用换水了,替我擦身子吧。” 第258章 挑拨离间 “不用换水了,替我擦身子吧。”云迢站起身来。 宫女应了一声,替她擦干身子,披上寝衣。 然后跟着她出去了。 “你去休息吧,不用守在我这里了。”云迢想,反正夜里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她回去歇着也无妨。 宫女高兴不已:“多谢郡主体恤。” 次日一早。 上朝的那些大臣看着顾淮琛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林知意如今腹中孩儿还不足三月,不适宜四处宣扬。 只是那些大臣人精似的,哪里看不出来? 顾淮琛也不藏着掖着:“皇后有了身孕,朕因此觉得高兴。” 他与林知意是少年夫妻,她在他心里的分量可不低。 各大臣纷纷贺喜,可实际上也有人心里不那么高兴。尤其是那些刚送了女子入宫的大臣,因为他们知道,林知意有了身孕,顾淮琛这个月恐怕不会召幸新人了。 那自家的人也就无法面圣,到时候说不定顾淮琛都忘了有那个人了。 众大臣各怀鬼胎,顾淮琛也就当不知道。 唐少珩叹息一声,恐怕云迢回家还遥遥无期。 顾淮琛坏心眼的说:“唐爱卿,你因何故叹气啊?” 顾淮琛什么都知道,但他就是想让唐少珩自己说出来。 “臣想起最近京中乞儿愈发多了,实在是忧心,故而叹气。” 他总不能说是想云迢想的吧?那多丢人啊! “这事朕也有所耳闻,只是一时半会也说不太清楚,下朝后你我同去宣室殿商议。” 他已经让人拨米粮和土地给安济坊了,可是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是。” …… “她们倒是从家里带来了不少好东西。”云迢看着走远的沈相宜,对着林知意感叹道。 昨日林知意查出有了身孕,今日那些妃嫔便纷纷带着礼物来了凤仪宫中。 除了穆星禾,其他人都来了。 “兴许是她们现在觉得让圣上亲自去她们宫里无望,所以才过来,想让我对圣上说说好话吧。”顾淮琛的性子林知意知道,“你不是说想回家去吗?准备什么时候走?” 云迢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嫂嫂刚有了身孕,我想多陪你几天,不然多闷啊。” “那你等一会儿陪我去一趟安儿那里吧。” 他已经开始启蒙了,来她这里的次数少之又少,只是每三日过来一次。 云迢点了点头。 …… 穆星禾在顾明安回宫的必经之路等着他。 看到顾明安,穆星禾微笑着迎了上去,特意将嗓音放的温柔了许多:“二皇子。” 顾明安对她福了福身:“您是哪位娘娘?” 顾明安甚少出门,大都是住处和书房来回跑,只偶尔去一下凤仪宫。 “我是关雎宫的祺婕妤,今儿个过来,是有些话想对二皇子说。” “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吧,我要去凤仪宫给母后道喜。” 昨天晚上他就知道了林知意怀有身孕的消息,只是因为太晚了,他知道林知意会担心,所以只是让人去看了一趟,打算今天下学后再去看她。 “我今儿个就是有些关于皇后娘娘的话想要对二皇子说。” 二皇子略一沉吟:“那好吧。”他怕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穆星禾朝他伸出手,想要他牵着:“我们去那边亭子上聊吧。” 顾明安没有伸出手去牵她,自己一个人在前面走着:“好吧。” 二人到了亭子里,穆星禾又遣散了周围的内侍。 “您这是?” “毕竟那些话太私密了,让别人听到不太好。” 穆星禾很是谨慎,她知道如果被别人听到了,传到穆星禾那里,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她必须要保证没有外人在。 顾明安见她久久不开口,催促道:“现在他们已经走远了,您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还要去凤仪宫呢。” “你别急啊。”穆星禾这么说。 她就不信,顾明安听自己说完还会想去凤仪宫。 穆星禾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诸如他并不是林知意亲生,所以林知意对他不在意之类。 最后她说:“不然你以为你亲生母亲为什么难产?还不是因为她看中了你母亲腹中的你,所以杀母夺子?” 其实其中内情穆星禾并不清楚,但是如今顾明安年幼,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如今,她已经成了皇后,你也就成了弃子,没用了,她就将你丢在一边不管不顾。” 顾明安不太相信她的话,他忘不了之前自己生病的时候林知意是怎样照顾他的,也忘不了顾望舟是怎么对他好的,如果是假的,那他们也太会伪装了。 顾明安稳住心神,说:“我知道了。” 他说完就走了,穆星禾百思不得其解,他居然没有崩溃? …… “母后,姑姑。”顾明安给她们两人行礼。 他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又不知道该不该问。如果他问了,母后会不会对他很失望? “安儿来了?”林知意让他起身,又让人拿来凳子给他坐,“今儿还没到考你功课的时候,怎么突然过来了?” “儿臣听说母后有了身孕,所以中午一下学就来凤仪宫了。” 顾明安虽然在回答她的话,可是眼神闪烁,不敢看她。 他想直接开口问,但是又怕林知意生气,所以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 云迢发现了他的异样,弯了弯唇:“嫂嫂,你歇着,我去考一考安儿的学问。” 她知道林知意很在乎两个孩子的学业,所以…… 林知意也没有拒绝:“你们去吧。”毕竟有人帮忙,她高兴还来不及,“我让人去准备膳食,让舟儿也一起过来用午膳。” 云迢将顾明安带到了自己的寝殿。 云迢让他在椅子上坐下,自己蹲下来与他平视:“安儿,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怎么这么奇怪?可以和姑姑说一说吗?” “姑姑,我没事啊。”顾明安佯装镇定。 可是他不停摸耳垂的动作出卖了他,每次他一紧张就会情不自禁摸自己的耳垂。 “不要骗我。”云迢握住他的手,“有什么事就和姑姑说,姑姑说不定能帮你解决呢?” “那我说了姑姑不要生气喔!” 顾明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她的脸色,见她没有异样,才继续开口。 云迢听他说完,眉头蹙的愈发深了。 云迢的语气少有的严厉:“这是谁告诉你的?” “是祺婕妤。”顾明安握住她的袖子,“姑姑你不要生气。” “该生气的不是我。”云迢吐出一口浊气,“是你的母后,你自幼她就照顾你,你那时候生病,她不眠不休的照顾你,自己差点挺不过去。平心而论,如果她不是拿你当亲生儿子,又怎么会这样对你?” 云迢实在是不知道穆星禾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孩子说这些话。 “至于说她杀害了你的亲生母亲,更是无稽之谈。” 顾明安的头垂着,语气很是不安:“姑姑,对不起。” “不管怎么样,你也不应该怀疑她对你的心,我们都不会伤害你。”云迢拿起他放在一旁的课业,“不说这个了,我来考考你吧。” 她还是第一次检查小孩子的功课呢,实在是有些新奇。 “好!” 这一查就是小半个时辰,云迢越来越满意了,她从不知道顾明安这样聪明。 “我们出去吧。”云迢说。 云迢想着,要不要和林知意说一说,免得母子之间有了隔阂。 …… “跪下!”穆玉容看着穆星禾,厉声道。 “姑母,我不知道哪儿错了。”虽然这么说,穆星禾还是顺从的跪了下来。 “真的吗?” 第259章 母子谈心 “真的吗?”穆玉容不怒自威,毕竟做了几十年皇后,威严还是有的。 “真的。”穆星禾讨好的笑了笑,“莫非是有人在姑母面前乱嚼舌根编排我?”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再不说实话……” 穆星禾是她的侄女不假,可她若有意搅得后宫不得安宁,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毕竟穆家那么多的人,没了她一个,还有旁人。 “我什么都说。”穆星禾颤颤巍巍的说出了全部。 “你若是再敢如这般行事,休怪我翻脸无情。”穆玉容恨铁不成钢,她知道穆星禾有野心,可若是没有脑子,那怎么能成事? “你回关雎宫好好反省,这半个月就别出来了。”穆玉容叹息一声,“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等事情传到顾淮琛耳朵里,就不只是让她好好反省那么简单了。 这算是变相禁了穆星禾的足,可是穆星禾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 回宫的路上,穆星禾心里忿忿不平,分明就是穆玉容偏心林知意,还说什么是为了她好。 夜里,顾淮琛因为要批折子,没有留在凤仪宫。 云迢捧着茶去了林知意的寝殿:“嫂嫂,我有话与你说。” 彼时林知意正坐着让宫女给她卸下身上的钗环首饰,正准备去沐浴。 看到她来,答了声好,又让人去通知宫女,暂时不用打水了。 林知意屏退左右:“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她知道,云迢之所以没有在白天和她说,肯定是这些话不能被外人听到。 云迢问道:“嫂嫂觉不觉得今天安儿怪怪的?” “确实是有些,难道是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林知意说。 以往顾明安过来虽不会特别活泼,但也不会像今日这样拘谨,而且他经常不敢看自己。今日中午用午膳时,他总是只夹面前的那两道菜。自己给他添菜时,他会条件反射的,瑟缩一下,像是很怕她一样,她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云迢既然问出了这样的话,那就代表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别拐弯抹角了。” 云迢生怕她听完生气,提前同她说:“那嫂嫂听完了,可千万别生气。” “我尽量。”云迢还没开始说,她自然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生气。 “是祺婕妤和安儿说是你杀了他的母亲,杀母夺子……” 林知意越听越生气,一双手也忍不住攥拳。她真的没想到穆星禾会这样的心狠手辣,会用这样阴狠的方式来对付自己。 顾明安只是一个孩童罢了,她竟然利用孩童。 “此事太后和陛下知道吗?”林知意问,若是穆玉容与顾淮琛母子二人都知道,那她真的要闹了!便是不要这贤后的名称又如何? “陛下应该是不知道的,太后就不清楚了。” 顾淮琛甚少管后宫里的事情,可这后宫又处处都是穆玉容的眼线,穆玉容不可能不知道。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让你和安儿把话说开,免得这个事情成为安儿心里的一个疙瘩,万一以后又有人提起来,那可就对你不利了。” 现在不说清楚,往后若有人再用这个事情来编排林知意,顾明安只会相信别人。 “我知道的。”林知意说,她怎么可能会让人有挑拨他们母子之间关系的可能? “那我就先回去歇着了。” …… “母后。”顾明安看着林知意,“您怎么来了?” 他在想林知意是不是知道了昨天的事情,所以今天来和他算账了。 毕竟是一个孩子,还没有多少的是非观念,她也不至于和这样一个孩子生气:“我们进去坐吧。” 顾明安率先认错:“母后,对不起,是儿臣错了。” 他怕林知意因为这件事生他的气,昨天姑姑和他说了很多,他知道穆星禾这么做就是为了挑拨他们的母子关系,好坐收渔利。 “错哪里了?”林知意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儿臣不应该听信外人的谗言,怀疑母后对儿臣不好,也不该怀疑是母后杀了儿臣的亲生母亲。” 现在想一想,她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待人接物也都很不错,怎么可能会杀他的母亲呢? 都怪他一时被蒙了眼睛,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林知意反问道:“既然他都那么说了,你怎么不来找母后来求证呢?” “儿臣不敢,儿臣怕听到肯定的回答。”就算后面云迢已经和他解释清楚了,他也不敢亲自去问一问林知意。 就怕是云迢不清楚事情真相,故意编瞎话来骗他。 林知意摸刮了刮他的鼻头:“你我是母子,你有什么事情尽可以来问我,不要藏在心里,也不要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怀疑我,好吗?” “儿臣知道了。”顾明安重重的点头,“儿臣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傻了。” 他差一点变成了别人伤害母后的利刃,他实在是不太像话了。 “你永远要相信我和你父皇是不会害你的。”林知意声音很温柔,“你想去祭拜一下你的母亲吗?” 以往顾明安还太小,他们不准备告诉他这件事情,也没有带他去过姚惜曈的墓前祭拜。原本是准备等他十五岁之后再说的,但是既然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么他就算想要去祭奠也无妨。 顾明安小心翼翼地:“可以吗?” 顾明安虽然没有见过他的亲生母亲,但是他也想去看看她,告诉她自己的学问怎么样,还会告诉他自己过得很好,她不用担心他。 “当然可以啦!”林知意说,“过几日你姑姑就要出宫了,到时候你可以和她一起出宫,让你姑父带着你一起去。” 她现在身怀六甲,实在是去不得那样的地方,害怕冲撞了自己。 “父皇会允许吗?” 实在是因为顾淮琛很看重他和顾望舟的学业,若他因为要去祭拜母亲,荒废一两天的学业,他怕顾淮琛对他失望。 “母后会去和父皇说的,你不用担心。” “那母后以后有了小弟弟、小妹妹,会不会就不喜欢安儿了?” 顾明安吞吞吐吐好久,说了这样一句话。 “当然不会。”林知意笑着和他说,“你永远是母后的儿子,母后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那就好!”顾明安笑了起来。 …… 林知意出来后去了穆玉容那里。这件事,总要有个交代。 只一眼,穆玉容就知道了林知意的来意:“妙仪来了?” “母后何苦只心疼自己的侄女,丝毫不心疼儿臣?” 她知道,穆玉容和穆星禾是血浓于水,可她做穆玉容的儿媳十多年了,而且顾明安可是她的亲孙儿,她怎么也没想到穆玉容居然会包庇她。 “这次她是初犯,我已经狠狠地批评过她了,又让她禁足于关雎宫,这一次便算了吧。”穆玉容早就知道林知意会来她这里,早就想好了说辞,“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定不会饶了她。” 林知意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母后……” “只是有一点,这事不能传到皇帝耳朵里。”穆玉容没等她说完,“他国事繁忙,你心里明白的,妙仪,你向来是最识大体的。” “儿臣知道了。”林知意咬了咬牙,她清楚这一次不能将穆星禾怎么样了,只能咽下这口气。 “你回去吧。”穆玉容摆了摆手。 …… 林知意走在宫道上,眼泪从眼角滑落。 “娘娘,可不能哭啊。”宫女替她擦拭眼泪,“这样对腹中的孩子不好,而且……”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两个人都清楚,穆玉容摆明了要保住穆星禾,无论如何,她们也不能将她怎么样了。 第260章 父母相邀 唐少珩焦急的在宫道上等着,方才和顾淮琛谈完事情之后,顾淮琛和他说,让他在这里等,他想也许是云迢要来这里见他。 分明已经成婚好几年了,可他此时仍如毛头小子一般,时不时看一看自己的衣着,生怕哪里有了纰漏,让云迢不高兴。 终于,云迢牵着顾明安姗姗来迟。 云迢柔声唤他:“夫君。” “婳婳!”唐少珩欣喜极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也顾不得这是在宫廷,冲过去抱住了她,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还有人在呢!” 云迢低头看了一眼顾明安,没想到顾明安早早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路过的宫女内侍也都低着头,不敢多看。 “我们说些体己话,你怎么将二皇子带过来了?”等他平静下来,才发现云迢身边的顾明安。 云迢调皮的眨了眨眼:“谁告诉你我让陛下通知你来这里,是为了和你说几句体己话的?” “啊?”唐少珩愣了一下,“难不成你是要和我一起回府吗?” “当然了。”云迢弯了弯唇,“难不成你不希望我回去吗?” “当然不是。”唐少珩磕磕巴巴的回她,而后叹息一声,“我怎么可能不想让你回去呢?” 天知道他想她都快想疯了。 “那二皇子?” “陛下和皇后娘娘允了他出宫祭拜生母,在宫外就在我们府里居住。” 唐少珩点了点头,关于顾明安能够知道自己生母是谁,他一点都不惊讶。 唐少珩单手抱起顾明安:“那我们走吧。” …… 三人一起回到了将军府。 下人们看到云迢,欢喜极了:“您终于回来了。” 青黛看着她身边的顾明安,“想必这位就是二皇子吧?奴婢青黛给二皇子请安。” 她本就是个心思活泛的,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给顾明安请安。 自槐夏也出嫁后,贴身伺候云迢的就只有一个琥珀了。云迢见青黛还算妥帖,就让她来身边伺候她了。 顾明安对着她点了点头。 云迢吩咐道:“去打扫一间房出来给二皇子住。还有洗漱用品和笔墨纸砚,也去准备着。” “姑姑,这几日我还要学文章吗?”顾明安苦着一张脸,他还以为出了宫之后能轻松一些。 云迢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学问自然是不能落下的。” “那姑姑,我能不能这几日跟着姑父学习武艺,回宫之后再学文呢?”顾明安仰慕的看着唐少珩,“我知道姑父是一个很厉害的大将军,我也想跟他学一学,我相信我会很有收获的。” 他的一番童言童语逗笑了唐少珩:“婳婳,要不然就这样,我先教他武艺,等明日上朝时我再同陛下去,说相信他是不会介意的。” 云迢勉为其难地同意了:“那好吧。” …… “姝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云景看到云迢,险些哭出来。 “这是怎么了?”云迢实在是不知道云景怎么是这副模样。 “你可不知道。”杨徽瑜看着云景这副模样,忍俊不禁,“自你不在家开始,唐将军便隔三差五来我们这里,到了后来更是每天都过来,慎之烦不胜烦,这才希望你总是希望你能早日回来将他带走。” 唐少珩不停地给云景使眼色,希望他能制止一下杨徽瑜,可云景就当没看到,只顾着和顾明安说话。 听杨徽瑜说完,云迢也抿着嘴笑,只是在看到唐少珩委委屈屈的神色时,敛了笑意。 “今日就在这里用晚膳。”杨徽瑜拍了板,“我去让厨房多做几个菜。” 云迢没有推辞:“恭敬不如从命!” 两个小家伙早已经玩作了一团,顾明安大多数时候都是看着云筝玩儿,并不会和她去抢那些小玩意儿。 云筝玩的很高兴,顾明安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 天空中繁星点点,云迢和唐少珩并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在云景这里歇下了。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云筝想姑姑了,想和姑姑一起睡。 对此,唐少珩可幽怨了,云迢终于回来了,可他却不能搂着云迢睡,实在是让人伤心。 “你在这伤心做什么?今日姝儿陪往后他每一天不都是你的吗?你想干什么都能行。” 云景突然说出这样一句混不吝的话,惹的杨徽瑜一激灵。 杨徽瑜轻轻地打了他一下:“还有孩子在呢!怎的说出这样的话?” 杨徽瑜说完后,左顾右盼了一下,见两个孩子都没看过来才放心。 他这话实在是羞煞人了。 …… 次日,云迢三人从云景处回府,还没下马车,阍人看到他们便着急的通报:“将军,夫人,缙云伯和夫人来了。” “怎的不早些去通知我们?”唐少珩蹙了蹙眉,“他们可说过过来是为了什么?” “并未。”阍人摇了摇头,“伯爷说要等您回来了,亲自同您们说。小人见伯爷和夫人面色并不焦急,想来并不是什么大事,管家应该让他们在前厅饮茶。” 唐少珩握了握云迢的手:“你和二皇子慢慢走,我先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缙云伯夫妇很少来他府中,这一次他们过来,也不知意欲何为。 唐少珩加快脚步去了前厅。 唐少珩对着他们行礼:“爹娘。” “长瑾,是不是我们不来找你,你就永远不会去看我们?”缙云伯夫人有些生气。 这段时间他总是一个人在府里,都不愿意去回缙云伯府看看,难不成是他们府里有什么洪水猛兽吗? “儿子不敢。”唐少珩谦卑道,“只是最近事务繁忙,实在是不得空。” 缙云伯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甚至连一个好一点的理由都不愿意编吗? 很多人都知道他日日往云府跑,这叫没有时间? 缙云伯夫人也很生气,可如今他们只有靠唐少珩了。 唐世忱实在是个不中用的,若不是有了一个经商还不错的妻子,怕是他们日后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当然,这么说是有点夸大的,只是他们两个儿子,也就只有唐少珩有出息。 缙云伯趁热打铁:“那你明日可有空回去吃饭?” 唐少珩与他们关系不太亲近,需要早作打算才好。 他们甚至想让唐宸钰从中斡旋。 “恐怕没有机会。”唐少珩下意识拒绝,“明日儿子要教二皇子武艺,恐怕没有时间回去吃饭。” “教二皇子武艺?” 缙云伯惊讶极了,他居然开始当皇子的师傅了?这可比做将军有前途多了。 “并不是。”唐少珩无情的戳破他的幻想,“只是这几日二皇子暂住府上,我教他几个招式罢了。” 云迢走了进来,将唐少珩大半个身子都挡在自己身后,顾明安也有样学样 “我们明日会回去。”云迢说,“公爹和婆母不必逼我们就范。” 缙云伯很生气,但是云迢是郡主,他奈何不得:“既然如此,我们今日便让厨房准备明日的菜肴。” 缙云伯二人走后,唐少珩将她抱在怀里:“何苦同意他们回去吃饭呢?” “若是长时间不回去,恐怕别人会觉得你这个做儿子的不孝,我这个做儿媳的也是。” “那就听你的。”唐少珩蹲在顾明安身前:“二皇子殿下,可要现在就开始启蒙?” 顾明安到底才五岁,顾淮琛和林知意并没有给他安排武师傅,此次唐少珩教他习武,只能从最简单的动作开始。 “好呀!”顾明安一口答应了,早就听说唐少珩厉害,他终于能见识一会儿了。 “那我们去习武场。” 第261章 你们也该要孩子了 “那我们去习武场。” 唐少珩是武将,当初修建这个屋子的时候,他特意辟了一块出来做习武场。 二人与云迢一起去了习武场。 但她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并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二皇子,我们从扎马步开始。” “我知道了。”顾明安有些懵懵懂懂,“那我需要扎马步多长时间呢?” “一盏茶时间就好。”毕竟顾明安年纪还小,没必要一次训练太长时间,“如果中途坚持不住了,可以和我说。” 唐少珩率先扎了个马步给他做示范。 …… “喂,赵幼悟,你怎么就是不愿意和我和离呢?”唐世忱看了她一眼,不甚理解,他们二人互相折磨了好几年了,可她从来都没有提过和离的事情,“你莫不是喜欢上我了吧?” “怎么可能?”赵幼悟有些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婆母对我好,还给了好几间铺子给我,还给了好多金银首饰。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 而且赵家落败了,她和离了也无处可去,还不如就安安心心的和他一起住在缙云伯府,有人伺候,吃喝不愁,自己小金库也富裕,总比那些为生计奔波的人强。 更何况唐世忱是个废柴,以后都不可能有出息了,缙云伯夫妇觉得对不起她,只会对她越来越愧疚,越愧疚,给她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在他们说话之际,缙云伯夫人在门口喊她:“嘉嘉,和我一起去厨房盯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缙云伯夫人对她的称呼已经变成了嘉嘉,更显得亲近。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缙云伯夫人没有女儿,又因为云迢的身份,不敢太过亲近,只有一个赵幼悟,而且她现在也老实了很多,并不会弄一些幺蛾子出来,家里的好几个铺子因为她挣的钱越来越多了。 所以缙云伯夫人对她也就越来越满意,越来越亲近了。 “这就来。”赵幼悟扬声道,说完又看了一眼唐世忱,“我要去陪婆母了,懒得和你说话。” 唐世忱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 赵幼悟跟着缙云伯夫人一起到了厨房。 “婆母,是有什么重要的客人要来吗?” 那些厨工准备的食材皆是一些上品中的上品,故而赵幼悟有此一问。 缙云伯夫人笑眯眯的:“并不是有客人要来,而是长瑾和郡主要回来。” 现在的赵幼悟看开了,只要没波及到她自己的利益,那都没有关系。 更何况唐少珩和云迢都不会在意缙云伯府的这三瓜两枣,她一点都不怕他们回来跟自己争家产。 缙云伯夫人见她久久不言,怕她生气,忙说:“嘉嘉,他们难得回来一趟,你不要介意。” “婆母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介意呢?”赵幼悟对她报以微笑,“郡主和小叔回来,我们应当好好准备才是,我这就让人出去买一坛上好的果酒来,今日我们一家人都好好喝一杯。” “好好好。”缙云伯夫人哈哈大笑,很是满意,“你不介意我也就放心了。” 巳时一刻,唐少珩带着云迢和顾明安到了缙云伯府。 缙云伯夫妇看到顾明安,惊了一下:“二皇子怎么一起来了?” “二皇子住在我们府上,若是我和婳婳两个人过来,他一个人在府里也无聊,而且不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我也不放心,所以我们就他带一起过来了。” 赵幼悟看到顾明安,十分有眼色的让婢女去厨房吩咐厨工了,让他们做些稚童爱吃的东西。 顾明安对着他们二人点了点头:“伯爷,夫人,今日就叨扰二位了。” “怎会?”缙云伯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二皇子先四处逛逛,到了用膳时臣再派人去带您过来。” “那也好。”顾明安说。 顾明安被两个丫鬟带着去逛了,缙云伯和唐少珩去了书房,缙云伯夫人也离开了,只剩云迢和赵幼悟。 云迢淡淡的睨她一眼,见她比以往好似圆润了一点,轻声说道:“你看起来在这里生活的不错。” “自然是不错。”赵幼悟笑着说,神采飞扬,“家里如今大部分都是我管理,婆母只偶尔看一看账簿,我过得自然是滋润极了。” “你居然会看账簿?”云迢讶异,她还以为赵幼悟只会绣绣花弹弹琴呢,没想到…… “不会可以学,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赵幼悟弯了弯唇,“虽然我比不得你有勇气去边关,但我也不差。” 云迢想,先前是自己看错了人,主要是她总是和赵令仪对着干,还总是自己受委屈,她总觉得赵幼悟脑子不太好。 “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云迢率先往后院走,“我要去看看安儿了,你自便。” 云迢走在路上,时不时看看周围的景观,比起她两个月前过来时好像又变了一点。 “安儿。” “姑姑。”顾明安听到她的声音,跑到她的身边。 云迢牵住了他的手:“你在做什么呀?” “我在看小蜗牛呢。” …… 缙云伯夫人吩咐人给顾明安添菜:“二皇子,您多吃些。” 见缙云伯夫人这样,云迢出声拦住了丫鬟:“婆母,您不用管他,他自己会吃的。” 顾明安也附和道:“夫人,您自己吃便好,我自己可以的,到时候够不着再让丫鬟们帮忙。” “那好。”缙云伯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看到顾明安,自己想要孙儿的心更急切了,谁会不喜欢这样一个懂礼貌的孩子呢? 等一会儿吃完饭之后要私下催一催唐少珩和云迢了,她想。 果不其然,饭后她将云迢叫进了自己的房间。 云迢弯下身子,听她说话:“婆母,您有何指教?”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子嗣,如今你已经二十岁了,也该要孩子了,其他妇人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你现在还一个都没有。” 她一直说服自己等一等,等一等,总是有等到孙子出生的那一天的,可是实际上呢? “我与你公爹年纪都大了,实在是想抱孙子了,你总不忍心让我们俩死之前都看不到孙子,抱憾而终吧?” 她就是算准了云迢心软。 唐世忱和赵幼悟是没什么指望了,只能靠他们两个。 “这……婆母,我需要和夫君商量一下。”云迢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您说是不是?” “那好吧!你尽早给我答复。”缙云伯夫人很爽快的答应了,因为她相信唐少珩是不会忤逆她的。 云迢打开门时,赵幼悟站在门口,云迢只是对她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缙云伯夫人看到赵幼悟,心里很高兴:“嘉嘉,方才用午膳时,多亏了你让厨工们做了几道稚童喜欢吃的菜肴。” 她特意注意过了,方才顾明安就是吃那两个菜吃的最多。 赵幼悟谦逊道:“婆母满意就好,也算不枉我特意准备。” “账簿你可带来了?” “已经带来了。”赵幼悟让身后的丫鬟递上账簿,“您看一看,是否有什么错处。” “先放这里吧,我晚些会看的。” …… “婳婳,你怎么了,好像兴致不高,是不是我娘和你说了什么话?” 唐少珩早就想问了。 中午她从母亲房里出来后便一直恹恹地,他顾忌着人多,没有问,现下回到了府中,他一刻也忍不了了。 云迢叹息一声:“婆母说她想要抱孙子了,让我们多努力。” 外面的天黑压压的,就像是她现在的心情。 第262章 再辞官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今朝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穆玉容日夜不停地守着他。 顾今朝自觉时日无多,召回了所有的兄弟姐妹和已经出宫建府的孩子。就连出嫁了的女儿都回来了。 云迢和唐少珩也时不时进宫探望。 …… 宫里响起沉重的钟声,像是敲在人心底一样。 铛——铛——铛—— 一连二十声。 惊醒了京城中的官员们,包括唐少珩。 唐少珩心里一惊,这是皇帝的丧钟。 “婳婳,婳婳。”唐少珩轻轻地推搡着云迢,“快起来。” 云迢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怎么了?” “刚才的钟声是丧钟。” “丧钟……”云迢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听到唐少珩这么说,瞬间清醒了,“我们快换衣服进宫。” “只是今夜没有进宫陪伴,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她还以为顾今朝还能撑半个月呢。 唐少珩率先穿好衣裳,又替她穿衣裳鞋子:“话不多说,先进宫吧,有得忙呢。” 进宫路上遇上了很多大臣,他们都只是淡淡点头示意,没有多说话。 他们实在是没有心情说话。 皇宫处处缟素,越靠近,云迢就越伤心。 太极殿内乌压压的跪了一大片人。 “娘。”云迢奔到顾径微身边。 顾径微看着她,神色悲戚,她跪在地上,什么话也不想说。 云迢跪在她身后。 穆玉容跪在最前面,她看着棺椁,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不知道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她因为顾今朝卸下了皇帝的担子,又有御医照看着,会多几年寿命…… 辰时一刻,外面下起了雪,这是今年的初雪。 穆玉容想,他终究还是没有撑过这个冬天。他分明说过要陪她度过这个冬天的。 他们是少年夫妻,别人自然是比不得的。 辰时三刻,内侍捧遗诏而出。 “朕闻之: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有不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奚可甚哀!当今之世,咸嘉生而恶死,厚葬以破业,重服以伤生,吾甚不取。且朕既不德,无以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久临以罹寒暑之数,哀人父子,伤长老之志,损其饮食,绝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德,谓天下何!朕获保宗庙,以渺渺之身托于天下君王之上,二十有余年矣。赖天之灵,社稷之福,方内安宁,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惧过行以羞先帝之遗德,惟年之久长,惧于不终。今乃幸以天年得复供养于高庙,其奚哀念之有!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毋禁取妇、嫁女、祠祀、饮酒、食肉;自当给丧事服临者,皆无跣;绖带毋过三寸;毋布车及兵器;毋发民哭临宫殿中;殿中当临者,皆以旦夕各十五举音,礼毕罢;非旦夕临时,禁毋得擅哭临;已下棺,服大功十五日,小功十四日,纤七日,释服。他不在令中者,皆以此令比类从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长陵山川因其故,毋有所改。归四妃以下至才人。” 穆玉容眼眶红红,声音颤抖:“既然太上皇有此意,皆以之行事。” “遵命。” …… 顾今朝下葬五日后,王侯皆回自己封地,各大臣复开始上朝。 顾淮琛给顾今朝拟谥号懋,史称周懋帝,周史尽是溢美之词。 唐少珩跪在地上:“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你直说便是。” “臣有意辞官,望陛下恩准。”生怕顾淮琛不答应,唐少珩又接着说,“若陛下有需要城的地方,臣自会回来。” 他知道顾淮琛必定是要攻打西戎的。 “你都这么说了,朕若是再拦,岂不是太不讲情理了?”顾淮琛话锋一转,“只是朕有意于让你做二皇子的师傅,若是你离京了,朕实在是找不到好的人选。” 这几个月,顾明安时常出宫去唐少珩府中,随他习武。他想着顾明安的身体最近也好了不少,也就想让他做顾明安的师傅。 “臣以为裴将军可以。” 裴南川如今是侧五品,官位再升一些,到正五品,做皇子的师傅也就够了。 “朕再看一看,你也不要着急。”顾淮琛松了口。 …… 唐少珩回到府中,云迢看到他,忙迎上去:“陛下怎么说。” “他虽然没有明着答应,但是我觉得他已经算松了口了。” 他毕竟已经认识顾淮琛那么久了,对于他的想法虽不能说是全部了解,却也能琢磨五六分。 “那就好。”云迢弯了弯唇,“那我就放心去找栩姐姐了。” 她们前两日约好了今日赏雪煮茶。 “去吧。”唐少珩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我去裴府看看。” “好。” 云迢去了傅府,傅裕宁仍旧是廷尉,顾淮琛不止一次的提过给他升官,可他说自己喜欢做廷尉。 顾淮琛只能给他赏赐金银,给他修缮府邸,现在的傅府比之前豪华了不是一星半点。 “姝儿来了。”宋知栩看到她,跑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姐姐。”云迢亲昵的唤她。 “我已经让人在后院架了小炉子,茶叶和其他物什我也都准备了,你随我一起去后院即可。” 云迢问:“歆歆呢?怎么没看到她。” “子安带着她出去了。”宋知栩笑了笑,“她正是闲不住的年纪,幸亏今日子安将她带出去了,否则定要闹翻天了。” “那也无妨,我最会哄小孩子了。” 她这话并不假,她那些弟弟妹妹和侄子侄女都极其喜欢她。 “不说他们了,今日是独属于你我的。” 另一边,唐少珩到了裴府,老太太看到他高兴极了:“唐将军快请上座。 ” 唐少珩不止来过一次,她知道唐少珩的身份,自然不敢造次。 唐少珩耐着性子问:“南川在吗?” “在的。”裴老太太笑的有些谄媚,她那些褶子凑在一起,像是一朵菊花,“他在后院呢,我让人去找他。” “我直接去后院吧。”唐少珩实在是懒得和裴老太太费口舌,主要是因为她的话实在是太多了,聒噪的很。 “好好好好,您请便。” 裴老太太让人引着唐少珩去后院。 彼时裴南川正抱着孩子哄着,看到唐少珩,将孩子交给一旁的丫鬟:“你带琢儿回房去吧。” 丫鬟弯了弯膝盖:“是。” “将军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想同我说?” “今日我在朝堂和陛下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不过那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还不知道你怎么想。” “这怎么可以?”裴南川有些惊慌,他还以为唐少珩是随口一说,实在是没想过他居然是真有这个心思,“我武艺并不高,实在是不配做皇子的先生。” 唐少珩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何须妄自菲薄?” 裴南川的进步他看在眼里,之所以向顾淮琛推荐他并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他觉得裴南川真的能够教好顾明安,这才向顾淮琛推荐。 “这也并非我一人能决定之事,最终还是需要陛下做决定。”裴南川说。毕竟是给皇子请先生,自然要慎之又慎。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唐少珩并不敢笃定的告诉他他会成为皇子的先生。 “不用了,将军。”裴南川谢绝了,“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我想凭自己的本事。” 他承认,如果他和唐少珩说自己想当二皇子的先生,只要唐少珩去和顾淮琛说,那二皇子的先生十之八九会是他,可是他不想。 “好,有志气。” 第263章 诞子 二月初九,寅时。窗外繁星点点,照在地上,映出婆娑的树影。 旁的宫殿都黑漆漆的一片,唯有凤仪宫灯火通明。 宫女端着一盆又一盆血水出来,骇人的很。 顾淮琛在外面走来走去,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内侍见他不能平静,安慰道:“陛下您请放宽心,有稳婆在,有高御医在,不会有事的。” “你懂什么?”顾淮琛横了他一眼,虽然现在沈美人也身怀有孕,可是只有林知意腹中的才是自己的嫡子,他怎能不在乎,不担忧呢? 终于,卯时三刻,一声嘹亮的啼哭。不多时,又是一声嘹亮的啼哭。 很快,有两个宫女出来报喜:“陛下,娘娘生了!是两位小公主。” 顾淮琛乐呵呵地:“竟然是两位小公主?朕进去看看。” 内侍拦着他:“里面血腥气重,陛下还是不要进去了吧?很快他们就会将孩子抱出来给您看了。” 宫女也随着附和。 “多嘴。” 顾淮琛深吸了几口气,才推开门进去,连宫女抱出来的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妙仪。”顾淮琛温柔的唤她。 “陛下怎么进来了?”林知意眉头一皱,“这里不是陛下应该来的地方,陛下还是先出去吧。” “你为朕诞下麟儿,朕自然应该进来看看你。”顾淮琛轻抚她的面颊,“只是朕还没有想好两个小公主的名字,可能还需要你来想一想了。” “妾……” 林知意刚开口,就被顾淮琛打断了:“不着急的,你可以慢慢想。” 顾淮琛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能再推辞:“是。” 顾淮琛见她有疲惫之色,温柔道:“你先休息,朕去上完朝再过来看你。” …… 巳时,皇后诞下两位公主的消息传遍各大臣府邸。各位夫人都想着给林知意送东西,云迢也不例外。 “嫂嫂生下了孩子,我要进宫去看看。”云迢收拾了许多补品玉器,“屏夏,你手巧,帮我做几件小孩穿的衣裳,我过些日子再送进皇宫,我库房里的料子,你看哪些好就用哪些。” 她本来前些日子就想要屏夏给林知意的孩子做衣裳的,只是不知道她会生下孩皇子还是公主,所以才搁置到现在。 屏夏应了一声:“奴婢知道。” 云迢给林知意准备的那些东西整整装了两大箱笼,她摸了摸鼻尖。刚才准备的时候没觉得多,现在才知道着实是有点多了。 不过没有关系,都是林知意用得上的东西,就算宫里有又怎么样?这也是她的一番心意呀! 云迢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的天气,天朗气清,算是这几日来最好的一天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宫门,按规定云迢是要走进去的。 云迢召来了不远处的侍卫:“这两个箱子你们帮我送去凤仪宫。” 侍卫颔了颔首。 云迢在前面走着,到凤仪宫时,已经有几位妃嫔在了。 “郡主。”妃嫔们看向她。 云迢点了点头:“你们也来看嫂嫂啊。” “皇后娘娘千金贵体,又统领后宫,我们不来实在是不成样子。” “那你们自便,我先进去了。” 云迢去到寝殿,林知意倚靠在床头,看到她,一双眼睛笑得都眯起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给嫂嫂带来了好些东西呢。”云迢也不避讳,直接坐在了她床边,“待会会有侍卫送过来的。” “你有心了。”林知意弯了弯唇,看了一眼外殿,“你和婉华一起扶我出去吧,她们来了,总是要见一见的。” “好。” 在那些妃嫔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林知意出来了。 云迢又缩回了内殿。 林知意笑了笑:“你们倒是有心了。” “皇后娘娘诞下公主,妾自然是要过来看一看的。”秦渝娇将听荷唤上前来,“妾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给娘娘带来了几匹锦缎,还请娘娘笑纳。” 薛瑶华和柳思竹也送上了自己带来的贺礼。 东西都送到了,她们三人也就没有多留。毕竟她才刚生产,需要多休息。若是顾淮琛。知道了她们打扰了皇后娘娘休息怕是会迁怒于她们。 “待我出了月子,再邀你们来凤仪宫一聚。” 三人都答应的很干脆,可是谁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另一边,顾淮琛下朝之后就去了太极殿。 她身边的嬷嬷给她捶着腿,听到小宫女通报,在穆玉容身边轻声道:“太后娘娘,陛下到了。” 以前顾今朝在的时候,按道理来说穆玉容只能被称作太皇后,现在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后。 在一旁陪着穆玉容的穆星禾很激动:“陛下来了?” 顾淮琛甚少去她的关雎宫,她只能来太极殿,让穆玉容出面,她才能让顾淮琛留宿一晚。 穆星禾猛地起身,险些被椅子绊倒了。 “稳重些,这成什么体统?”穆玉容呵斥一声,她现在越来越不满意穆星禾了,只是穆家其他女子长大尚需年月,她需要先让穆星禾占着位置。 穆星禾现在也学乖了一些,知道谁才是她的保护伞:“是,谨遵姑母教诲。” 顾淮琛进殿后跪在了穆玉容身前。 穆玉容险些被吓了一跳:“有话好好说,何须行如此大礼?” “现在妙仪无法管理宫中事务,恐怕需要母后帮一帮忙了。” “那是自然。”穆玉容赞赏的看着他,“待会儿我让宫女去告诉那些妃嫔们也就是了。” “多谢母后。” 顾淮琛说完话就走了,压根没给穆星禾一个眼神。 “姑母为何不留陛下用午膳?” “她如今满心满眼都是皇后,怎么可能留下来用午膳?”穆玉容现在觉得她说话有些不经过脑子。 “我知道错了。” 穆星禾看得出来穆玉容生气了,忙给她道歉。 …… 云迢看到唐少珩,很是惊喜:“你怎么知道我在宫里?” 唐少珩捏了捏她的脸:“我一猜就知道。” 皇后生下孩子,她怎么可能不第一时间进宫呢?刚才在朝堂上顾淮琛说林知意生下孩子的时候,他就知道云迢肯定会进宫。 所以他就在这里等她了。 “那我们回去吧。” 云迢其实想抱一抱小孩子的,可是两个小孩都太小了,她怕稍微一用劲儿就让她们受伤了。只能作罢。 二人乘车回府。 “夫人,方才云将军府里的人过来,说将军夫人邀您们进府一聚。”管家看到他们,忙去他们跟前回报。 当然,他也知道,虽然云迢对府里的人唤她夫人没有异议,可是府里是她当家做主,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知道了。”云迢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 云迢和唐少珩连府门都没进,就又去了云景那里。 “嫂嫂突然找我们来,所为何事?” “昨日慎之猎了些野味回来,本来想让你们一起过来吃锅子的,只是昨天太晚了,这才让你们今天过来。” 虽然已经二月了,可天仍不是很暖和,正适合吃锅子。 唐少珩自觉的去了花厅,将空间留给两人。 杨徽瑜很苦恼:“姝儿,皇后娘娘生下公主,你说我该送些什么东西去?” “嫂嫂女红一绝,何不给她们做些衣裳袜子和鞋子?” 云迢想,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衣裳肯定是要多准备一些,所以送衣裳准没错。 而且杨徽瑜的女红,便是最好的绣娘也比不上。 “可是,皇后娘娘会不会觉得我送的东西太过小家子气?” 林知意什么东西没见过,真的会愿意收她做的衣裳鞋子吗? 第264章 腹痛 “当然不会。”云迢安慰道,“那可是你的一番心意,娘娘会喜欢的。” 杨徽瑜试探着问她:“那我们进宫去?” 云迢没拒绝:“我去和夫君说一声。” 杨徽瑜点头,也去一旁吩咐丫鬟了。 虽然说她能给林知意的两个孩子准备小衣裳,可现在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来,所以要送些别的才是。总不能空手过去吧? 而云迢问了小厮,去了花厅。 “姝儿?”唐少珩看到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怎么了?” “我和嫂嫂要进宫一趟,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不了。”唐少珩摇了摇头,她们去看皇后娘娘,他跟着去干什么? “我再等等,慎之应该就快回来了。” 也不知道云景去哪里了,竟然现在都还没回府。 “那也好。”云迢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你要不要多穿点衣裳?”虽然已经是二月了,可仍旧有些凉意,“你可别着凉了。” “不了。”云迢摆了摆手,“那我们就先走了。” …… 林知意躺在床上休息,宫女进来通报。 “娘娘,郡主和云夫人来了。” “快请进。”林知意说。 若是旁的夫人也就罢了,可以等满月宴的时候再和那些夫人打交道,可偏生是杨徽瑜,那自然是要见的。 二人进来后,杨徽瑜正准备行礼,就被一旁的宫女拦住了。 林知意眉眼弯弯:“这里也没有外人,不用讲这么多虚礼。” “多谢皇后娘娘。”杨徽瑜捧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臣妇本想给公主们准备些小衣裳,只是怕皇后娘娘看不上臣妇的手艺,所以只准备了些金银和珍贵的药材。” “你的女红自然是好的,我又怎么会看不上呢?”林知意的一双眸子如华光流转,“她们若是能穿上你做的小衣裳,她们也会很开心的。” 杨徽瑜总觉得不能一来就离开,所以找了个话头和她聊了起来。 “娘娘可想过孩子取什么名字?” 云迢也附和道:“是呀,嫂嫂,如今孩子都出生了,自然要起名字了。” 林知意叹了一口气:“当初孩子还在腹中的时候倒是想过,不过是一儿一女的名字,因为不知道会是双胎。” “嫂嫂名字是怎样的?” 林知意眉眼弯弯,很是温柔:“元昭。” “元戎十乘﹐以先启行。我有嘉宾,德音孔昭。倒是极好的名字。” 杨徽瑜难得的有些局促,她虽然也认识不少字,读过不少文章,可终究比不得林知意和云迢,能够出口成章。 她在杨府时能够吃饱都实属不易,更遑论学文了。 还是她母亲想法子教了她一些,这才让她不至于像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子一样大字不识。 虽说女子无才辩是德,可是在这京城中,女子若是目不识丁,是会被旁人笑话的。 现如今她是云景的妻子,免不得去参加其他夫人小姐的宴会,自个儿也会举办宴会,和人交谈可不能露了怯。 嫁给云景后,她总让云景教她读书认字,现在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 二月十七,天气暖和了很多。顾淮琛下朝后到了凤仪宫。 此时的林知意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她看到顾淮琛来,让人给他沏茶,自个儿则坐在了他旁边。 林知意美眸轻扬,齿如瓠犀:“陛下,我已经想好了名字。” “什么名字?”顾淮琛很高兴,握住她的手,“快说给我听一听。” “元昭,元瑛。” 林知意在他手心写下两个名字,又将名字的寓意告诉给他听。 顾淮琛点了点头:“真是不错,我下午去告诉母后。”他总要先陪林知意用完午膳 关于两个孩子的名字,穆玉容已经问过不止一次了。 只是这顿午膳终究是没有吃到。 内侍来禀告说未央宫的沈美人突然腹痛,请他过去看看。 顾淮琛看向林知意,生怕她生气。 “妙仪……” 林知意朝他弯了弯唇,但是若只要细心些就能发现她的一双手已经有了攥拳的趋势了:“陛下去吧,沈美人腹中如今怀有龙裔,可马虎不得。” 顾淮琛走了,林知意看着他方才坐着的地方,微微失神,分明这样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她还是有些伤心。 “去内殿看看,若是公主们醒了,就将公主们抱过来。” 宫女点了点头。 另一边,沈相宜时不时看向门口。 宫女看出了她的紧张,笑道:“美人如今怀着龙裔,陛下肯定会过来的。”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那就是林知意生的只是女儿,而沈相宜这一胎,御医说很有可能会是皇子,那自然是万分尊贵。 “就你会说话!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这么说。”沈相宜虽然是在呵斥她,可眉眼间的笑意已经出卖了她的真实情感——她就是觉得自己腹中的是皇子。 “刘御医要到了吧?”沈相宜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神色温柔,她可就靠着腹中的孩子了,自然要小心谨慎些。 “兴许要到了,奴婢让人出去看看。” 宫女话音刚落,刘御医就从外面走进来了,不一会儿,顾淮琛也进来了。 “刘御医,快给她好好瞧一瞧。”顾淮琛眉目一拧,“若是沈美人腹中的孩子有什么差池,你便不用当御医了。” 虽然这么说,可是顾淮琛还是很相信他的医术的,宫里的御医除了高御医,便是他最有本事了。 “是。”刘御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让宫女给她手腕上搭上丝巾,然后开始给她把脉。 须臾,刘御医跪在地上:“陛下,沈美人只是多用了些午膳,并没有什么大碍。” “你下去吧。”顾淮琛有些烦躁。 刘御医也看出了顾淮琛好像心情不佳,故而行礼过后一下子就离开了,比之前走的快了很多。 顾淮琛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内侍,内侍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都下去吧,陛下和美人有话要说。” 宫女看了一眼沈相宜,有些担忧。毕竟沈相宜是她的主子,她就想在未央宫干活到二十五岁出宫成亲。若沈相宜出了事,她还能去哪里呢? 顾淮琛难得训斥她:“你连吃撑了还是病了都分不清楚吗?” 他甚少和后妃生气,就算是被穆星禾气的不行也没有朝她发过脾气,这还是头一回。 “陛下,妾……”沈相宜被吓到了,话也说不出来了。都快哭出来了。 “下不为例。”顾淮琛又接着说,“下次需是真的身体不适,再去找我,若是再想这样冒冒然请我过来,休怪我无情。” 沈相宜再次扬起笑意,声音软软的:“是,妾知道了。” 该说不说,她这个声音,若是旁人遇到了骨头都要酥了,只可惜她遇上的是顾淮琛。 …… “夫君,看看这两个金锁,怎么样?” 云迢打开盒子,两枚快如他手一样大的金锁映入眼帘:“并非是不好,只是那两个公主还小,你打了这么大的金锁,她们怕是戴不了哦。” 真不是他夸张,两个公主还没满月,骨头也还没长好,若是戴上这么大的金锁,怕是要把脖子勒断。 云迢听到他这么说,也觉得确实是有点夸张了,她摸了摸鼻子:“那到时候这两个金锁给她们放枕头底下,我再让人打造几个小一点的,过几日满月宴时送给两个孩子。 ” 唐少珩觉得她这有点夸张了,但是既然她高兴,那也就没什么不能去做的,反正他们家里还有些钱财,打几个金锁也无妨。 “将军,廷尉大人到了。” 第265章 七皇子 “将军,廷尉大人到了。” 唐少珩站起身来,看了一眼云迢:“那我先去和傅大人商议公事?你先回房间去休息?” “好。”他们商议事情,她自然不会阻拦,“我去后院煮茶。” 唐少珩和他交代好后就去了前厅。 “傅大人。”唐少珩对他很是敬佩,傅裕宁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案件从没有判错过,也从来没有冤枉过一个好人,“可是那人有什么事?” “原本说好了要判他秋后问斩,可是他偏偏要见你一面。” 傅裕宁也觉得无奈,如今他的国家都已灭亡了,他又何必要想着复国呢?很多他们之前的皇室成员都已经在周国的安排下,过上了不错的日子,他又怎么会觉得他们会帮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若是他愿意本本分分的生活,那活到寿终正寝完全没有问题,可他偏偏想倾覆周国,还用的是那样愚蠢的法子,简直是……让人发笑。 “见我做什么?”唐少珩抿了抿唇,眉目间尽是不耐,“他自己不愿意好好活着,要做这样的事情,难不成他找我去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唐少珩觉得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倒是觉得去见见也无妨。”傅裕宁说,“他被关押在天字一号牢里,周围都是狱卒守着他,你也不用担心他近不了你的身的。” “我并不是怕这个。”他自认为自己武艺不错,不可能被那个人伤到,“我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想要见我,而且那么多年了,他那个时候也还小,为什么还会记得以前的事情?” “你可别忘了,听说那个时候是他的乳母抱着他出去的,说不定……” 只是这样的逻辑也不通顺,那个人只是一个乳母,为什么会撺掇他去报仇复国? “我去见见就知道了。”唐少珩捏了捏额角,“你让人去告诉他,我后日去牢里见他。” “好。”傅裕宁应了下来,“你有没有发现,陛下有对西戎开战的想法。” “我自然是发现了。”唐少珩耸了耸肩,很是无奈,他初初登基的时候就想对西戎开战,若不是先帝拦着,恐怕他早就去了。 “先前我们和西戎那边签订了五年的停战协定,若是此次撕毁协定和西戎开战,其他小国会不会觉得我们周国没有大国之量?” 唐少珩反问道:“可若是我们是最强的那个呢?” 只要他们国力强盛,其他小国又怎么敢说他们一句不字? “原来陛下是这种想法吗?”傅裕宁若有所思,他从没想过顾淮琛会是这种想法,“终究是我不了解陛下的心思了。” “我与他相处十几年了,自然是更了解他一些。” 他九岁时就成了顾淮琛的伴读,一直到现在二十五岁,已经十六年了。若是他还不清楚顾淮琛的所思所想,那才是奇怪呢。 “这也是实话。”傅裕宁笑,“兴许在我们的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天下大一统。” 唐少珩给他添了一盏茶:“那是自然,陛下是有雄心壮志的。” 他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彰显着他想一统天下的决心。 傅裕宁点头附和:“能侍此明主,是你我之幸。” 先帝也是明主,顾淮琛也是明主,正因为有了明主,他们才能展示自己的才能。若是遇上那种心眼儿小的皇帝,看到他们有些功绩,怕是就要想法子除掉他们了。 唐少珩听懂了他的意思,哈哈大笑:“确实是幸事一件,今日你我以水代酒,庆祝一下。” …… 外面天朗气清,可是牢里阴森森的,什么都看不清,骇人的紧。 “将军来了。”有守卫看到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迎了上去,“廷尉大人已经安排好了,您直接过去就可以了,从这里直走,然后向右转就到了。” 末了,侍卫又问:“可要派人保护您?” “不需要。”唐少珩摇了摇头,“我这就过去了。” 不过是一个阶下囚,有什么好怕的? 到了牢房,唐少珩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面和他说话。 男子手和脚皆被锁链绑着,头发也乱糟糟的。 唐少珩看着地上如死狗一般的年轻男子,很是不耐:“你要见我,我来了,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男子声音沙哑:“其实,我并不是北狄的七皇子。” “我早就知道。”当初他们进北狄皇宫的时候,那些内侍都说过了,七皇子尚不足一岁,怎可能短短几年就长成现在这副模样? “你知道?”男子反问一声,随即苦笑起来,“也是,当初可是你们攻进了皇宫,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那真正的七皇子现在在那里,你又是谁?”唐少珩眼神灼灼的盯着他,像是要把他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我吧,是谁?我是那个乳娘的儿子啊。”男子的声音莫名有些哀凄,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至于那个七皇子?他死了呀。” 唐少珩打开了牢房门,走了进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唐将军就不怕我拉你一起下地狱吗?”男子痴痴的笑着,“罢了罢了,还是讲讲我们的事情吧。” “当初你们攻破北狄都城,我娘抱着七皇子离开,回到了我的住处……” 他原本也是一名士兵,不过他运气好,并没有死在战场上,甚至还有一处房子容身。 “我看到七皇子的时候吓了一跳,我娘说她想把七皇子抚养长大,我只觉得她异想天开,我手中的银钱连我和她两个人都要养不活了,又怎么能再养一个七皇子呢?” “可是我娘一直不松口,我没有办法,只能同意,幸好你们皇帝那时候对我们还算宽容,我能够想个法子让我和我娘生活。” “那后来呢?既然你娘这么在意七皇子,七皇子后来怎么死了?” “我虽然找了个法子养家糊口,可那仅限于足够生活,若是得了病,那是没有钱治的。” “那他是得了病吗?” “是。”男子点了点头,“在他两岁那一年,他咳嗽的很严重,我和我娘倾尽所有都不够给他看病,后来我娘当掉了我爹送给她的定情玉簪,可是还是没能救下他。” “他死了之后,我母亲神情恍惚,总是嚷嚷着要好好照顾七皇子。从那之后,她就很少清醒了,清醒的时候就会让我代替七皇子的身份活着。我每次出摊都带着她,到后来,她也死了,再后面的,你就都知道了。” 后面他就想办法混进了京城,他的同党们也是一样。只是京城突然涌进了这么多乞丐,引起了注意,顺藤摸瓜才找到的他。 “那你是如何找到那么多人愿意追随你的,他们都是北狄百姓吗?”唐少珩问,毕竟事关重大,他当然要问清楚一些。 他的同党们基本上都已经被杀了,只有他和另一个头儿,准备秋后处斩。 “是,我以官位做诱饵,让他们和我一起做大事。” 不过是些眼高手低的人罢了,他用一些官位诱惑他们,他们就愿意为他所用,他们的家里人拦都拦不住。 “那你可还有别的话想和我说?你非要见我,总不能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只是为了这件事。”男子垂着头,“这些事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不敢和外人说,今日终于能够说给别人听了,心里实在是舒畅。” “你……”唐少珩总觉得他心里不太正常。 “我相信唐将军你不会往外说的,对不对?”男子笑得阴恻恻的。 第266章 宁愿做外室 “那可与你无关。”唐少珩调整好心态,只是一个将死之人,他没必要和他计较。 唐少珩摊了摊手:“七皇子已经死了,你也要死了,我说出去也没人信。更何况就算我说出去了,你也不知道,不是吗?” 唐少珩没有再说什么,往外走去。男子又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清。 走出牢房看到阳光的那一瞬间,唐少珩觉得有些刺眼,他忍不住伸出手挡了一下。在黑暗的地方待久了,都有些不适应阳光了。 “他和你说了什么?”在唐少珩准备离开的时候傅裕宁出现了。 “我们去别的地方说吧。”唐少珩看了看四周,“这里人多嘴杂的。” 周围的侍卫低下了头,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不若就去我府上吧。”傅裕宁想了想,“昨夜我夫人说想邀郡主去府里,你索性和我一起回去,正好一起用午膳。” “也好。” 唐少珩让侍卫将自己的马牵出来,随着傅裕宁一起去傅府。 路上不少女子都眼含秋波的看着唐少珩,她们有女子想将自己的手帕丢到唐少珩怀中。 这是周国的风俗,若是女子看上了男子,便可以将手帕掷入男子怀中,若是男子有回应,便可以成就一段佳话。 只是那女子还没行动,便被身边的同伴拦住了,同伴很是生气:“你并非不知道唐大人是郡主的夫君,你这般行为,是想要作死吗?” “那又如何?”女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有男子会不喜欢三妻四妾,我愿意做将军的外室。” 谁不知道唐少珩如今深得帝王宠幸?她家里又不富裕,若是能得了唐少珩青睐,旁的不说,吃喝不愁是肯定的。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唐少珩只觉得无奈,正准备说些什么,谁料傅裕宁已经提前开口了。 “这位姑娘,别看他人长的仪表堂堂,可他却是个惧内的,你最好还是歇了这个心思。” 傅裕宁说完,忍不住弯了弯唇,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女子哑了哑声,壮着胆子问道:“那大人您呢?” 傅裕宁出门比较低调,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是廷尉。 不过女子想着傅裕宁能和唐少珩并肩而行,恐怕也是个大臣,故而开口问道。 她不太喜欢傅裕宁,她总觉得傅裕宁眼底有一种阴鸷的感觉。可是傅裕宁能让她离开那个牢笼,她也就想试一试。 唐少珩弯了弯唇,随即又变得正经起来,这毕竟是在外面,得给他一些面子。 她的同伴终于忍不住了,站出来几步,对着他们二人鞠躬:“实在是抱歉,我朋友说话得罪了二位。” “无妨,只是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有损姑娘家的清誉。”唐少珩头也不回的说。 唐少珩甚至还偷偷让马儿加速,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走到空旷无人处,傅裕宁才忍不住大笑起来:“唐将军就是有魅力,就算尚了郡主,也有这样多的女子前仆后继想要做你的妾室。” 他刚才都看得真真的,又好几个女子的眼神都粘在他身上了,只是只有那一个胆子大些,说出口了而已。 “你还笑我?”唐少珩蹙眉,“实在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谁不知道凡是尚公主郡主的,都不能娶妾室外室? 以往不是没有过被逼尚公主但是后面偷偷纳妾的先例,可是结果呢?女子离奇失踪,男子也莫名其妙暴毙而亡。说来说去不过是不顾皇家脸面,被上面的人偷偷处理了罢了。 至于话本子里写的什么驸马杀死公主,那更是无稽之谈,没有人能够抵抗皇权,任你多有才干,只要挑战皇权都没有好下场。 他总觉得那只是一些没有接触过皇室之人的臆想,偏偏云迢还格外喜欢看,看完之后还会问他会不会那么对她。 对此他真的很无奈啊。 且不说他和云迢伉俪情深,他又不是傻子,对云迢不好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唐少珩一到傅府就看到了云迢,同样的,云迢也看到了他。 云迢走到他身边,有些讶异:“夫君,你怎么和傅大哥一起过来了?” 要知道,唐少珩很少来傅府的。 “有事情要和傅大人商议,这才过来了。”唐少珩声音温柔极了。 宋知栩在不远处唤她。 “那我先和栩姐姐一起去绣花了。” 宋知栩说她新学了几个绣样,她想着学一学。 唐少珩含笑目送她:“好。” …… 傅裕宁听唐少珩说完,很是惊讶:“那要不要告诉陛下?这可是一件大事。” “没什么必要。”唐少珩摇了摇头,“你可别忘了,陛下当初也去过那边,是我们一起攻破的都城。” 顾淮琛又怎么能不知道这个“七皇子”是真是假呢? 傅裕宁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瞧我,我都忘了。”他只想着告诉顾淮琛了,压根没想过顾淮琛对此事也许心知肚明。 “陛下是有才能的君主,他有他自己的考量。”唐少珩很相信顾淮琛。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唐少珩忍不住附和,“所以我总想着,我一定要活得久一些,多为陛下做些事情。” “你说的这么伤感做什么?”唐少珩忍俊不禁,“你才二十九岁,就已经在想那么远的事情了吗?陛下赏了你那么多人参,那么多补品,你多吃些也可以啊。” “世事无常。”有多少人是昨天好好的,今日就离开了,他不敢赌。 “说这么沉重的事情做什么?”唐少珩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是。”傅裕宁调整好心态,“不说这些了。” “人生在世多有不能预料之事,我们过好每一天也就是了。” “我倒是不知道你这样的豁达。” 唐少珩在心底想,他哪里豁达了,其实他也怕有朝一日出了意外。 所以他格外喜欢黏着云迢,不浪费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 …… 回府路上,唐少珩和云迢二人坐在马车里 云迢歪在他怀里,把玩着他的头发。 至于唐少珩的马,自有人送回府里。 “夫君,我跟着栩姐姐又学了几招,明儿个给你绣个荷包怎么样?” 唐少珩低下头,和她面颊相贴:“荷包处处都有得卖,而且并不是什么必须要的东西,你没有必要劳累。” “那可是我的一番心意。”云迢想,若是这种绣法她能绣好,那也能给林知意的几个孩儿缝些衣裳。 云迢都这么说了,唐少珩又怎么能拦她呢?只是想着让府里的下人多买些料子备着。 毕竟云迢总是一有些不称心就想换一块料子,那他不如就多给她准备些。 回到府中,云迢着手给云谏他们写信,早上云景和唐少珩说,明日他要派人给云谏他们送信,若是她有想写的,可以今晚派人送去云府。 “我去替你磨墨。” “好。” 唐少珩替她用镇纸压住纸张,方便她下笔。 【爹娘,见字如晤,女儿在京中一切都好,夫妻和睦,爹娘不必担忧,只是会想起爹娘,不知爹娘何日归京相聚……] 写完,云迢让人将信封起来,自己则灼灼的看着唐少珩。 “怎么了?婳婳?怎么突然这么看着我?”唐少珩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我脸上有东西?” “只是想起来听傅大哥说你们从监牢出来的时候,有女子对你扔帕子,还说想要给你做外室?” 云迢脸板了起来,吓了唐少珩一跳,云迢什么时候这样过? “天地良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第267章 顾西洲 “那还差不多。”云迢作势拧起他的耳朵,怒道,“若是什么时候再给我带回来什么李欢,周欢,你就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我肯定就不要你了,另寻良人。” 好吧,她承认,她现在仍然对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毕竟她根本就不能装作那一年不存在。 “我知道啦。”唐少珩弯下身子,将头靠在云迢的肩膀上,声音难得的有些软,“我发誓 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再做出那种糊涂事情。” 他也觉得当初的自己蠢得可怜,居然会忘记云迢,那可是他用性命爱着的人,他怎么能忘记呢? “只是你以后也不能因为我老了就不再喜欢我。”如今他也二十五岁了,再过两年肯定是比不上那些年轻人,若是云迢喜欢上了那个年轻男子,他哭都不知道上哪里哭。 更何况,按云迢的身份,她随时随地可以换夫君,只是看她想不想:“当初可是你非要嫁给我的。” 他忘不了和她的初见,下着大雪,一个精致的小团子撞进了他怀里,她还在那么多人面前说想要嫁给他。 惹的众人哈哈大笑,他们那时也都没有当真过,毕竟只是小孩子的无稽之谈,做不得数。 最开始他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毕竟她是长公主的女儿,他自认为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她。而且她还那么小,他总不能禽兽到对一个小孩子有别样的心思吧? 更何况那时候还有唐世忱,那时候他根本拗不过唐世忱,只能装疯卖傻来保住自己。 只是到了后来,他和云景都成了顾淮琛的伴读,他也时常去长公主府走动,时常见到云迢,这才对她开始上心。 现在想来,他和云迢居然已经认识十五年了,时间真是快啊。一眨眼就过去了这么久,人生又有几个十五年呢? …… “父王,您收拾东西是要去哪里?”顾西辞见宁王站在外面指挥着小厮,问道。 “你可不要忘了,马上就是两个小公主的满月宴了。”宁王吩咐着旁边的小厮快些收拾,“我们一家人出来本就是为了参加满月宴的,若是此时还不出发,怕是要赶不上公主的满月宴了。” 距离满月宴只有五日了,他们需要日夜兼程才能赶到了。 若不是他提醒,顾西辞都要忘了两个小公主满月的事情了。这几天过得太悠闲,他都要以为真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了。 宁王看着不远处:“你兄长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顾西洲带着妻子和他们兵分两路,以顾西洲的性子,定不会在路上花费一些额外的时间,他会宁愿到时候回程的路上游玩,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花费时间做不怎么必要的事情。 要不说他们是父子呢?宁王对顾西洲的性子真的是了如指掌。顾西洲也确实已经到了京城,甚至是已经到了皇宫。 “王叔没有和你们一起来吗?”顾淮琛只看到了他们夫妻二人,遂问之。 “父王和西辞他们走得另一条路,怕是还需要几日才能到。” 当初顾淮琛派人去告诉他们,原本需要十二天的路程,他们仅仅跑了三天,日夜兼程。 听到消息后,他们一家便准备出门了,只是宁王想着走一走,歇歇脚,看看四周的风土人情,所以才和他兵分两路。 “原是如此。”顾淮琛点了点头,“我派人去告诉驿站的人,你们且去那边住下,白日便四处看看。” 毕竟离满月宴还有五天时间,也不能把他们一直拘在驿站。 “我想着去慎之府上住几天。”他的声线清润,说话时语速不急不慢,显得温柔极了,“不然就这样,如果慎之那边方便我们去住的话我们就去住,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就再去驿站。” 顾淮琛点了点头:“也好,我让人带你们过去。” 顾西洲应下了。 一行人在云景府邸门前。 阍人看到他们,忙请他们进去,并让另一个人先他们一步去通报云景。 且不说他们是由顾淮琛身边的内侍带过来的,就说他们的举手投足,有一股贵气,一看就不是他能够得罪得起的。 顾西洲阔步走了进去。程妤安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毕竟她和顾西洲成亲不足一年,更何况和云景他们也没怎么见过面,上次先帝驾崩,他们也是匆匆的来,葬礼结束后他们又匆匆的离开了,实在是没有多交谈,所以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顾西洲停下脚步等她,程妤安一时不察,撞上了他的后背。 “夫君。”程妤安抱歉的看着他,“我在想事情,没想到会撞到你。” “无妨。”顾西洲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你放心。” 程妤安没想到他能察觉到自己的不安,不免心头微暖:“多谢夫君。” “你我夫妻本是一体,无需言谢。”顾西洲改为牵着她的手,“不要担心。” 说话之际二人已经走到了前厅,云景也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西洲哥。”云景看到了他,唤了一声,又看到他身边的程妤安,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嫂嫂吧?嫂嫂好,我是云景,字慎之,嫂嫂叫我慎之就好。” 顾西洲开了她一眼,仿佛在说:看吧,我就说他们很好相处的。 程妤安腼腆的点了点头:“好。” 她总觉得称字是很亲密的人才能做的事情,她和云景的关系,确实是不太合适。 “正巧姝儿他们夫妻二人也在。”本来刚才阍人通报的时候,唐少珩和云迢以为是有人专程来找他的,所以躲在了后院。 “我们去后院吧?”云景征求着他们的意见,“正好西洲哥和嫂子可以住在我这里给我和小瑜做个伴。” “我们正有此意。” 三人说说笑笑进了后院,云迢看到他也很惊喜:“西洲哥。” “姝儿。”顾西洲笑眯眯的,“许久不见,你愈发漂亮了。” “多谢西洲哥夸奖。”云迢走到程妤安身边,“嫂嫂好。” 他们成亲的时候她没有去,但是以她和顾西洲的亲密情况来看,他们是夫妻无疑了。 “郡主。”程妤安浅笑着给她施礼。 “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见外。”云迢挽住了他的胳膊。 “姝儿,前些日子小瑜种了不少花在花圃里,你带着嫂子去看看。” “好。” 云迢递给唐少珩一个眼神,唐少珩点了点头,她安心的带着程妤安离开了。 “嫂嫂,你是不是很紧张?”云迢能感觉到程妤安被她挽着的手臂微微颤抖。 “是有一些。”程妤安如实相告,“先前并没有和郡主见过面,所以难免有些紧张。” 程妤安是南郡人,长相清秀,声音也软软的,但是这个声音并不会惹人厌烦。 “那我们日后可以多走动走动。” “好。”虽然这么说,但是程妤安并没有把云迢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云迢在京城,她在封地,如何能够多走动走动? 就算日后顾西洲得了爵位,时常见面也不太可能。 云迢给程妤安介绍杨徽瑜种的花:“这是我嫂嫂自己种的一些花,开的很是不错呢。” “想必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程妤安跟着附和道,“只是不知为何她今日不在府中?” 她来了也有一会儿了,一直没看到云景的妻子。 “卫老国公想见外孙女和曾孙女了,她带着筝筝回去了。” 卫老国公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他们自然是对卫老国公有求必应。 第268章 喜欢是控制不了的 听完云迢的话,程妤安说:“卫老国公现在已经垂垂老矣,说句大不敬的话,也不知他老人家还能活多久,多陪陪他老人家也是应该的。” 她虽然不是在京城长大的,但是也听爹娘说起过这个老国公的事迹。 听爹娘说,卫老国公那个时候一人带着麾下五百人,杀穿了敌营,这五百人只损失了一百余人,实在是神奇。 她还听说从边关回来后,太宗就封他做了一品的太尉,还加封了卫国公的称号。 只是后来老国公身体不好,辞去了官职,安安心心在家养身体,太宗听说后经常给卫老国公送去贵重的药材,让他好好养身体,只说是让他有机会再回朝堂,替他分忧解难。 先帝登基后,也是隔三差五便派人送珍贵的药材过去,自己也时不时的过去慰问一番,现在的顾淮琛也是。 …… 沈谌没想到会遇上云迢,这段时间他都在尽力让自己避开云迢,他也做得很好,这几个月来他真的没有见到过云迢一次。 沈谌穿着一身月白衣衫,对着云迢拱手,声音温润如玉:“郡主,您与将军出来采买东西吗?” 唐少珩看到他就生气,只见他脸色生硬:“我去旁边的茶肆喝口茶,你们有话就快说,不打扰你们了。” 沈谌沉默,这都多久了,他还没放下呢? 顾西洲见情况不对,拉着程妤安:“那我们一起去喝茶吧!姝儿,你等一会儿来茶肆找我们可好?” 云迢点了点头,等到他们走远后,她又对沈谌说:“好久不见了。” “是。”沈谌笑着回复她,明明心里紧张的要命,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我这段时间整日在旅舍学习,好长时间没出来,今日是第一次出来,竟然遇上了郡主,实在是很幸运。” “是。”云迢看了看不远处的茶肆,“你可要和我们一起去喝一杯?” “不了。”沈谌弯了弯唇,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云迢,“虽然这几年不能科考,可我还是要回去学诗词文章的,总不能到时候再抱佛脚,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郡主了。” 他哪里看不出来唐少珩对自己的敌意,若是他和云迢多说几句,他都怕唐少珩会背后插他一刀。 “那好,你若是有事情,尽可以去将军府找我。只要我能帮的上忙,我都会帮你。” 沈谌看着她,对她道谢后离去。 云迢看着他的背影,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情谊,只是喜欢这种东西是控制不了的。 它和咳嗽及贫穷一样,藏也藏不住,就算藏住了,还是会从各个地方表现出来。 “还看啊?”唐少珩有些吃味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分明说了要一起去喝茶的,你为什么一直在这看,是不是舍不得他?” “我是说怎么闻到一股酸味。”云迢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原来是我们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这可是在外面,不要拉拉扯扯的,观感不好。” 虽然他这么说着,但是他的嘴角还是偷偷的扬了起来。 二人到了茶肆,程妤安扯过云迢:“方才那个端方公子是谁啊?将军看到他之后脸色就不太好,到了后来来了茶肆这里,他还是时不时的透过窗口去看。” 程妤安这么说,云迢才发现他们选的是一个靠窗的包间,朝下看正好能看到刚才她和沈谌站的位置。 “那是她差点过门的夫君。”唐少珩悠悠道。 程妤安一噎,没有再问,她怕问出什么了不得的话。 “喝茶喝茶。”顾西洲打着圆场,“我方才让小二去准备了一壶凤凰丹丛,应当马上就要到了。” “我正想喝凤凰单丛呢,还是西洲哥懂我。”云迢接过话头,“我还想吃些透花糍,让他们也准备些吧。” “恐怕这里很难得有透花糍,换一样碧波糕罢了。” “那样也好。” 唐少珩也看出来了他们是想转移话题,只见他垂首饮了一口早已冷掉的茶:“吃玉簪花吧,先前就听同僚说这里新上了玉簪花,只是还不曾吃过,我们一起尝尝鲜。” 他和同僚商议事情也多在此处,只是他一个人又不太愿意来,和云迢在一起的时候,只想和她腻在府里,更不想出来了。 “也好。” 终于定了下来,顾西洲也松了一口气:“公主满月,你们准备送些什么贺礼?” “无非是些金银器具,衣服鞋袜。”云迢说。她每次都对送礼一事颇感烦忧,先前两个孩子刚出生时倒还好,过去送东西只有几个宫女内侍在,没有多少人看见,只是这次两个公主满月,大臣和家眷都要去园子里参加宴会,人多嘴杂的,若是送的轻了,免不得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我也是这么想的。”顾西洲拧眉,“若是不能在物品上别出心裁,便只能在材料上多花些心思了。” …… 林知意怀里抱着两个孩子,看着在不远处收拾东西的桃夭:“桃夭,园子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娘娘的话,今儿个一早,那边便有人过来禀报了,一切齐备,只待明日的宴会了。” “也不知陛下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林知意说,“午膳过后便要往园子里去了。” 虽说园子里有人盯着,可他们也是要去看一看的,万一他们阳奉阴违,毁了明儿个的宴会可怎么好? “对了,娘娘,方才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来过了,说让您过去一趟。” 顾淮琛特意将满月宴定在了林知意出月子后十天,让林知意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这不,现在林知意已经可以在外面走动了。 不然穆玉容也不会让人来请林知意过去。 “那你在这里收拾东西,我带着桃枝去一趟,去去就回,若是陛下来了,一定要和陛下说清楚。” 到了太极殿,林知意隔着屏风和穆玉容说话。 “姑姑,这是何意?”林知意看着旁边跟着的嬷嬷,询问道。 “太后娘娘染了风寒,这也是为了娘娘好。”嬷嬷看了林知意一眼。 穆玉容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妙仪。” 林知意答道:“母后,儿臣在。母后唤儿臣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我染了风寒,去不了园子了,我就想将送给两个孩子的东西先给你收着。” “母后既然身子不适,自然应该好好歇息,两个孩子的东西,有没有都可以。”林知意听到她咳嗽了一声,关心道,“母后可要多请几个御医来瞧一瞧?” “不必了。”穆玉容说,“我让人将东西拿来,你带回凤仪宫去。” “是。” 有宫女将锦盒拿来,递给了林知意身后的桃枝。 “那,儿臣就先回去了?” 林知意征询着穆玉容的意见,生怕她还有什么事要说。 若是她和自己说话,自己没听到或者是没听完,传了出去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没什么了,你回去吧,皇帝怕是在凤仪宫等你等急了。” 要不怎么说是知子莫若母呢?顾淮琛确实是心里焦躁难安。 回到凤仪宫,顾淮琛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 顾淮琛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母后让你去干什么?” 宫女内侍们都很有眼力见儿,看到两位主子这么亲热,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往殿外去了。 只是桃枝在离开之前还将锦盒放在了不远处。 “母后染了风寒,她说没有办法去参加两个孩子的满月礼了,所以让我过去,将给两个孩子的东西给我了。” 顾淮琛顶了顶腮帮子:“我们一起看看。” 第269章 不一样的文竹 顾淮琛拿过锦盒,拿到手的时候颠了颠,还挺重的。 打开差点闪瞎他们的眼。 每个盒子里面各一对玉制的镯子,里面刻上了两个孩子的名字;两个九连环;两个拨浪鼓;一个刻了名字的长命金锁;一串璎珞。 林知意想,难怪方才看着宫女拿着感觉使出了全力,原来是放了这么多东西。 “我还怕母后不喜欢两个孩子。”林知意摸了摸鼻头,毕竟只是两个女儿,她还以为穆玉容只喜欢孙儿呢。 还有便是,她能发现自穆星禾进宫后,穆玉容对自己也不似以往亲热了。 “怎么会呢?你不要多想。”顾淮琛安慰着她,“都是母后的孙子,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当初舟儿和安儿出生时有的东西,她们两个自然也会有。” 当初穆玉容也给了顾望舟和顾明安一些东西,与这些大差不差,只是璎珞换成了玉制的小剑那些男孩子更喜欢的东西。 …… “陛下。”园子里的内侍看到顾淮琛,“已经派人都收拾好了。” 二十天前顾淮琛就派人来传话,说今日他和妃嫔们都会在园子里居住,让他们好好准备着。 与此同时,还让他们多收拾出来了十数间,供参加宴会的人歇息。 “让厨工来一趟。” 他自己不看过一遍,还是不够安心。 宴会尚未开始,内侍宫女有条不紊的忙着,属于皇帝皇后的位置摆放着金丝楠木的桌椅,铺上了绣有龙凤图案的锦缎,其他的按品级桌椅的材质和锦缎上的花纹有所不同。碗碟亦然,帝后用的是梅子青釉的碗碟和箸,皇室其他人是朱泥紫砂的,一到三品的臣子及其家眷用的是紫檀木的,四品到六品用的是匏制描金的,七品及以下用的则是天青釉的。 这些碗碟的材质皆是上乘,在宫外很少能看得到,便是大户人家也只能拿出一两套来,哪里能像皇宫这样有这么多? “小姐,我很紧张。”文竹握着云迢的手,冷汗涔涔。 虽然她已经参加过很多次宴会了,可那时裴南川只是一个八品官,她在后面坐着没人会注意到。 可现在裴南川已经是五品了,在唐少珩离开后还会接替唐少珩,成为二皇子的师傅,说不准会有许多的人来和他攀谈,到时候她要说些什么,才能不给裴南川丢脸。 “文竹,你现在已经是将军夫人了,要自信一点。”云迢拍了拍她的手,“你也不需要说什么,只笑着和她们饮酒也就是了。若是有人为难你,你大可以让裴南川出面,或是过来告诉我。” 当初文竹的身份可没少被她们嘲笑,连带着裴南川也是,都说他被猪油蒙了心,娶了一个丫鬟,还说什么虽然是郡主身边的丫鬟,那也是丫鬟。 如今裴南川已经比很多夫人的夫君官位都高了,她们为了来套近乎,也免不了和文竹交谈,更有可能会对文竹阴阳怪气一番。 但是文竹总是觉得自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总是不敢大大方方的。 “是,奴婢,不,文竹明白了。”文竹眼睛一亮,好像多了些什么。 只是云迢也看不太明白:“现在宴会还没开始,你跟着我就好了。” 他们那些男子凑在一起品茶论诗、谈论政事,她们自然也应该找些事情做。 文竹点了点头,跟在云迢身边,准备学她和家眷相处的模样。 只是想来她也学不到多少,因为云迢是郡主,别人只会捧着她,顺着她。 “郡主”说话的是何家的二少夫人。 云迢没见过她,觉得眼生:“夫人是?” 女子笑容温婉,声音也入黄莺出谷:“妾身是何家二郎的妻室。” “听过很多次夫人的名字,可今儿个是第一次与夫人相见,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云迢也听别人提起过何家二郎刚娶进门的妻室,听她们说那女子贤德、温婉、待人亲和有礼。用她们的话说就是什么美好的词都能配得上她。就连一向吝啬于夸奖旁人的宋知栩,也在她面前夸奖了几次。 “是晚晚不知礼数,不曾去将军府拜访郡主。” “夫人……” 云迢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事情吸引了。 只见有几个夫人将文竹围住。 “夫人,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处理,我们改日再聊。” “郡主先去,不用管我。”何家二夫人独自去了一边。 云迢往文竹那边走去。 她和何家二夫人聊得忘我,都不知道文竹是何时离自己那么远的。 “不过是个丫鬟,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我们唤你你都不听。” 为首的夫人尖酸刻薄,恶狠狠地盯着文竹。 云迢正准备开口,却被文竹抢了先。 “我曾经是丫鬟,那又如何?在我成婚之前郡主已经将我的卖身契还给我了,如今我已不是贱籍。” “不是贱籍又如何?”那夫人冷笑一声,“你当初在昀昭郡主身边当牛做马,也不知道是怎么讨了裴将军欢心。”那夫人如梦初醒一般夸张的捂住自己的嘴:“莫不是没有事情做的时候都在琢磨着床上功夫吧?否则怎么能勾了将军去呢?” 其他夫人也低低笑了起来,这话未免也太露骨了一些。 “那又如何?你说这些无非是嫉妒我罢了。”文竹压根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你嫉妒我一个丫鬟出身,却能成为五品将军的夫人,而你们……”文竹不屑的瞟了她们一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的夫君如今只是七八品吧?” 刚才云迢的那些话一下就让她清醒了,对啊,只有比裴南川官位低的人才会想着为难她,其他大臣的夫人哪里有时间理会她呢? “你,你,你!”为首的人你了半天,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的夫君入朝为官七八年了,也堪堪只从九品升到了侧七品,确实是不如裴南川升官快。 “你们在这里闹,就不怕传到陛下和娘娘耳朵里吗?”云迢淡淡的出声。 她们太投入了,以至于没人注意到云迢过来了。 其他夫人抖如筛糠,生怕被云迢记恨上。 “你给我等着!”那夫人对文竹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小姐,我……”文竹害怕云迢生她的气。 “今天与平常很不一样嘛。”云迢看出了她紧张,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就是要像今天这样,可不能一直被人欺负。” “我以为您会怪我给您惹事。” 她毕竟是从云迢身边出来的,若是旁人因为她,对云迢观感不好,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怎么会?”云迢弯了弯眉眼,“你若是一直做缩头乌龟,我才会生气呢!往后就是要像这样,知道了吗?” 文竹重重地点头:“知道了。” “今天这件事如果传到陛下和娘娘耳朵里,会不会迁怒于夫君?” 顾淮琛他们要如何罚她都可以,可是不能连累了裴南川。 “不会。”云迢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你安心就好了,今儿个是来参加宴会的,高兴一点,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 没过一会儿,发生的事情就传到了顾淮琛和林知意耳朵里,只是他们也没说文竹不对,毕竟是那些夫人挑衅在先。 林知意笑了笑:“姝儿养出来的人性子真的是和她一模一样。” 别看外面对云迢的评价都是好说话,温柔之类,可实际上是那些人没有让她真的生气过,若是她真的生气了,也是暴躁的要命。 “是啊。”顾淮琛低头笑了笑。 第270章 你不觉得我凶悍吗 “脾气暴躁些也好。”顾淮琛摸着自己的下巴,“皇室中人也不用太过脾气软。” 否则别人还以为他们好欺负呢! “是,我以后也会这样教两个孩子。” …… “听说方才你和文竹与其他夫人产生纠纷了?”林知意含笑看着她。 “嫂嫂知道了?”云迢觉得很不好意思,“差点扰了孩子的满月宴。” “无妨。”林知意眉眼带笑,语气温和,“皇室之人怎能被旁人欺负?” 虽然别人是和文竹产生纠纷,可那也是在打云迢的脸。 “嫂嫂不生气就好。”云迢挽住她的胳膊,“那陛下也不生气吗?” “自然不会生气,他也是知道的。” 这里处处都是内侍,但凡发生了什么事情,立马就会去告诉顾淮琛和林知意。 “那现在还不曾到宴会开始的时间,嫂嫂出来做什么?” “听说兵部尚书家的夫人晕倒了,我出来看看。” 虽说兵部尚书只是四品官,可是顾淮琛立马要起兵西戎,正是需要兵部尚书的时候,给他们些脸面也无妨。 “难怪方才前面有骚动。” 云迢方才其实注意到了,但是她以为是小事,并没有上前查看。 “那我陪嫂嫂一块儿去吧。”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皇后娘娘和郡主来了。” 其他人正准备行礼,林知意摆了摆手:“情况危急,不用行礼了,快带我去看看。” 兵部尚书夫人躺在榻上,眉头蹙着,很是不适。 林知意看了一眼:“御医还没来吗?” “娘娘,已经有人去请了,兴许还有一会儿。” 这里是西南方向,御医的住处在东南,过来还有些路程。 “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本宫看着就好。” “娘娘千金贵体,怎可在此处?” 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其他人也附和。 “毕竟是两个小公主的满月宴,出了事本宫无法安心,你们先下去,本宫和宫女在此处即可。”林知意怕她们不愿意,“这是懿旨。” 她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不能再留下,纷纷向外面走去。 “姝儿,你也先出去吧。” …… “长瑾,下错了,你应该下在……”云景看着唐少珩落子,心里着急的很,情不自禁地说出口了。 “慎之,慎言!”顾瑜川瞪他一眼。 云景摸了摸鼻头,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最后果不其然,唐少珩输了两子,唐少珩没有什么表情,云景急的抓耳挠腮。 顾瑜川睨他一眼:“慎之,我们来一局?” “好啊。”云景欣然接受。 云景看了一眼唐少珩,那眼神像是在说让唐少珩看看他的棋艺。 该说不说,云景的棋艺确实比唐少珩高了那么一点,二人下了将近一个时辰都还没分出胜负。 兴许是因为太过精彩,他们旁边也聚集了不少王公大臣观看。 顾西辞也看到了这边的棋局,忍不住开口:“川哥,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西洲打断了,“小辞,观棋不语真君子。” “哦。”顾西辞悻悻地闭了嘴。 他向来不怕爹娘,只怕这个只比他大两岁的兄长。 二人下了一个半时辰,才分出胜负。最终以顾瑜川赢了半子结束。 “我输了。”云景这下是心服口服了。 顾瑜川笑了笑,对着旁边的顾西洲说:“西洲,要来一局吗?” “不了。”顾西洲说,“马上宴席就要开始了,若是与你下棋,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肯定分不出胜负。” 怕顾瑜川觉得他扫兴,他又说:“我们可以明日在慎之府上一决胜负。” 起初他还以为顾瑜川也会住在云景府上,或者是住在唐少珩府上,毕竟那样一家人在一起也热闹些。 结果他和裕王他们住在驿站。 “好。” 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很快内侍就来请了。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众人就坐。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顾淮琛与林知意才姗姗来迟。 众人跪下给他们磕头。 “今日是两位公主的满月宴,是喜事一件,你们也不用太过拘束。” 虽然顾淮琛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敢不拘束,帝后都在这里,他们怎么敢造次? 顾淮琛也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所以他只在宴席间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林知意亦然。 帝后不在,其他人确实是放松了很多。 也如云迢之前说的那样,确实很多人来给裴南川敬酒。 包括先前嘲笑了文竹的那些人的夫君。 裴南川看着给自己倒酒的李大人,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尽是不解:“李大人这是做什么?” 李大人笑得谄媚:“下官才知道先前我夫人不知轻重,对裴夫人出言不逊,现在特意过来给大人和夫人赔罪。” 如今的裴南川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且不说他官职比自己高,他的夫人与郡主关系匪浅,若是在郡主那里说一些话,再传入陛下耳朵里,那他的仕途就要完了。 “那你和我敬酒有什么用?”裴南川不屑的看着他。 他知道很多人看不起文竹,所以在与那些大臣交往的时候,他都会明里暗里告诉他们自己很爱文竹,希望他们能告诉他们的夫人。 只是看来,好像不尽如人意呢! “是是是,下官知道了。”李大人又看着文竹,“裴夫人,请您恕罪。” “我哪里受得起李大人赔罪?”文竹阴阳怪气的,“我只是一个贱籍,就算如今脱了贱籍也抹不去曾是贱籍的事实,我先前一定是在没有伺候我们家小姐的时候在琢磨着如何提升床上功夫,这才勾了我夫君去。” 她每说一句,李大人的脸色就白一分,直到最后险些跪在地上。 “李大人,您说是不是?” “不不不……”李大人话都要说不出来了,脸上冷汗涔涔,方才他夫人可不是和他这么说的。 她只是说说了几句话惹了裴夫人不高兴,让他过来替她赔罪,哪里知道他夫人说了这些话? “李大人,我们小门小户的,受不起您赔礼道歉。”裴南川的脸色也差了起来,他的一双手握了又握,这才没有冲出去打李夫人。 不怪他这么说,文竹是婢女出身,其实他的身份也不高。 裴南川此话一出,李大人就知道完了,只能离开。 他走后,裴南川心疼的握住了文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受了委屈怎么不和我说?” 文竹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才放下心来:“我可没有受委屈,受委屈的是她们才是。” “她们?”裴南川问,“还有那些人?好文竹,你告诉我好不好?” “那好吧。” 文竹将每个夫人的身份告诉他,又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 裴南川高兴极了,猛地在文竹唇边吻了一口。 “做什么呢?” 裴南川很是骄傲:“我第一次知道,我的文竹居然这么厉害!” 他一直害怕文竹在外面受委屈,那些夫人间的宴会他没办法去参加,文竹又一直因为她原本的身份自卑,他生怕文竹不知道还击。 今日一看,他稍微放心了一些。 “你不觉得我凶悍吗?” 以往文竹在他面前都是一副文静的模样,她还怕自己这样让裴南川觉得陌生呢。 “当然不会。”裴南川笑意盈盈,“那些比我官职低的大臣,只要他身后不是底蕴深厚的家族,只要他们府里的夫人小姐欺负了你,你尽可以欺负回去,我给你撑腰。” 身后有大家族的人他惹不起,可其他人他还是能够轻轻整他们一下的。 第271章 又要出征 十一月二十日,顾淮琛吩咐他们十日之内整军出发。 顾淮琛的原话是现在出发,到那里就二月了,天气暖和,正好交战。 云迢听到消息后,进了唐少珩的书房。难怪他一下朝后就躲进了书房里,原来是因为这个。 “夫君,我舍不得你。”云迢凝视着唐少珩的眉眼,像是要把他的容貌刻进心里。 “你……你都知道了?”唐少珩有些紧张,原本拿着笔的手一抖,笔掉在了纸上,晕出点点黑色,“我不是不准备告诉你,而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所以……” “我知道,我都知道。”云迢冲过去抱着他,“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我就是舍不得你。” 唐少珩紧紧地抱住她:“这一去我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不过我保证,肯定不会忘记你。” “嗯。”云迢的声音有些嘶哑。 二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久久不言。 云迢倏然抬头,咬在了唐少珩唇上。 力道太大,唐少珩闷哼一声,稍稍推开她一些:“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不清楚吗?”云迢再一次吻上了他。 只是这一次唐少珩没有再推开她。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势由小变大,打在娇花上,花儿不停地颤栗。 …… 唐少珩看着云迢紧蹙的眉,担忧道:“是不是不舒服了?” 方才他在紧要关头忍得很辛苦也没忘了那个,可能云迢是会有点不舒服。 “没有。”云迢咬了咬唇,“我以为你这次不会……” 毕竟这里没有,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变出来的。 唐少珩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傻瓜,要是出了意外,你一个人在家里,我怎么舍得?” 若是她有了身孕,他不在她身边,那么她就要一个人忍受生育的痛苦,他不愿意让云迢一个人。 虽然他无法给她分担一些疼痛、一些不适,可至少他能陪在她身边,给她解闷儿、逗她开心,那也算是一种慰藉。 申时,云迢悠悠转醒,入目是他们的卧房。 “屏夏。”云迢嗓子还是有些哑。 “奴婢在。”屏夏本蹲着在屋外等着,听到云迢喊她,进了房门。 云迢问她:“将军呢?” “将军去书房了。”屏夏只看了她一眼,就匆匆的移开目光,“可要我给夫人更衣?” “好。”云迢没有拒绝,“你去给我拿衣裳吧。” 云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斑斑驳驳的印记。 更衣后,云迢再一次去了唐少珩的书房。 走在路上,云迢脑中不停地闪现上午他们在书房…… 云迢站在书房门口,却踌躇着不敢进去。 唐少珩抬眸看到了她,向她走来:“婳婳,怎么不进来?” 唐少珩拉着她进了书房,关了书房门。他刚才之所以将书房门打开,就是怕云迢醒来要找他, 云迢视线触及书桌,像是被烫了一下。 唐少珩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附耳说了些什么。 云迢嗔怒道,抬手就要打他:“你个坏东西,就喜欢取笑我。” “好好好,好婳婳,是我错了。”唐少珩抓过她的手吻了吻,“仔细手疼。” “你真的不想让我留一个孩子吗?”云迢纠结了好久才开口,“你这一去想必至少三年五载,等你回来后我最少都二十三四岁了,你也是二十九岁了。” 西戎的君主还算是励精图治,不像慕容竹那么昏庸,要和他们打仗,可要做好打很久的准备。 “无妨,大不了咱们就不要孩子了,到时候去安济坊领养一个就好了。”他对子嗣没有那么执着,“等我出征以后,你若是有事尽可以去找慎之,他这一次不出去。” 云迢最开始有些惊讶,随即了然:“因为嫂嫂怀孕吗?” “是,陛下让他好好在家里照看着,说如果再有需要再让他出征。所以你有事情尽可以去找他,或者去他们府上住些时日。” 杨徽瑜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身边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她过去也可以帮帮忙、陪陪杨徽瑜。 “我都知道的。”云迢抱住了他,踮起脚尖在他脖颈处蹭了蹭,“我真的好爱你。” “我也爱你。” …… 云景在宣室殿和顾淮琛对坐。 “陛下,为什么不让我出征西戎?”他真的是想不通,分明自己的武功也不差。 “如今你妻子一个人,你不陪在他身边,你非要去出征做什么?”顾淮琛睨了他一眼,很不赞同,“难道你希望以后你的孩子不认识你吗?” 若是他现在就出征了,三年五载之后回来,孩子哪里知道有他这个爹呢? “可是……”云景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国事为重。” “那是我该考虑的事情,并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你只需要照顾好你的小家就可以了,再有别的精力再帮我分忧解难。”顾淮琛罕见的有些生气。 “我听说卫老国公现在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了,我已经派人去那边请杨徽瑜母亲回来。” 他们父女二人已经许多年没有见面了,这一次还不知道卫老国公能不能好起来,还是让他们父女多相处为好。 “是,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在府里打扫出一间客房来。”云景低声说。 她虽然大概率会住在卫国公府,但是她总是要照看杨徽瑜的,若是时间晚了,自然要在他们府里住下。 更何况她是他的岳母,于情于理他都要请她在府里住几天。 “反正出征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至少也要等你的孩子一岁之后再议,他们走之后你也多照看着姝儿,姑姑姑父不在,将军府又只有她一个人,虽然有下人在,你也要多去看看。” “我知道。”云景弯了弯唇,“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 云景乘轿回了府。 “夫君,你回来了?陛下怎么说?”杨徽瑜知道云景想出征,她也不会拦着他。 “我不去了,就在家里陪着你。”云景笑意盈盈的,“陛下说他已经派人去那边和岳母说了,岳母不日就会入京了。” “真的?”杨徽瑜眼睛都亮了。 虽然她和云景也回去看过母亲,可都是匆匆见一面就走了,没怎么说过话。这一次母亲进京,她非要母亲陪她到生产不可。 …… “老爷,此次陈氏入京,该不会不回来了吧?”杨夫人看着杨老爷,眉目微蹙。 她当然不是舍不得陈氏,只是杨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若是陈氏回了京,他们就很难再拿陈氏的私产应付开支了。 那府中的生活就更艰难了。 “那能怎么办?”杨老爷也很发愁,“是陛下派人来请,我们又不能拒绝。” 皇命难违啊! 想当初他好不容易才把陈氏骗到手,她为了自己不惜和家族决裂,想来陈家那边不太可能会再接受她了。 “放心吧,她肯定会回来的,陈家容不下她。”杨老爷看了看杨夫人,舒心一笑,“只有你是真真正正的在为我考虑。” “老爷是妾身的天,妾身当然要以老爷为先。只是……”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只是她女儿如今嫁给了长公主的儿子,看起来还很恩爱,她会不会直接留在那里不回来?” “恩爱都是假象,那个男人不偷腥?他们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更是。上次她又只是生了一个女儿,说不定云家那边已经纳妾了。”杨老爷很是不屑,“更何况哪有岳母一直住在女婿家的道理?” 从古至今,他还没听到过一例。 “那就好,老爷,我先去陈氏院子里瞧瞧。” 第272章 父女相见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让本就寒冷的天更寒冷了些,可卫老国公的房间里却是温暖如春。 “老太爷,回来了,回来了!”管家急吼吼的跑了进来。 “冒冒失失的!”卫老国公听着丫鬟给他念书,斥责了一句,然后又问:“谁回来了?” “是小姐回来了!”管家声音里带着喜悦。 陈氏跟着那男人走了那么久,从来都没有回来过,管家知道,虽然卫老国公说什么她不回来就不回来,谁稀罕她回来。可是他心里一直惦念着这个唯一的女儿。 这一次生病,卫老国公迷迷糊糊的时候,嘴里一直念着他女儿的名字。 他就知道老国公还是放不下。 在管家沉思之际,卫老国公开了口:“糊涂东西,还不快扶起来!” 管家回了神,忙和门外的小厮一起扶他:“诶,好!” 等陈氏到的时候,卫老国公在前厅的椅子上正襟危坐。 陈氏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爹,女儿不孝,回来看您了。” 管家着急的很,又不敢去扶她起来,毕竟卫老国公都还没有开口。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卫老国公才轻轻开口:“起来吧。” 陈氏开口道谢:“谢谢爹。” 陈氏起来时,脚下有点踉跄,管家给一旁的丫鬟递了个眼色,让她扶陈氏起来。 为了故宫让人给她搬了把椅子,又让人给她添了盏茶:“你这一次回来做什么?” 顾淮琛下令让陈氏回来一事,并没有提前告诉卫老国公。准备着给卫老国公一个惊喜。 “陛下说小瑜有了身孕,让我来京城陪陪她。” “哼!”卫老国公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不是特意回来看我的,你哪里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啊?只记得那个小兔崽子了!” “爹。”陈氏看了一眼卫老国公,“可是女儿最记挂的就是你了。” 杨徽瑜有云景照看着,她反而不怎么担心,她看得出来云景对杨徽瑜是真的好,不是每次在她面前做戏。 “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 卫老国公对她是有气的,这二十年来他从来都没有回来过,只是偶尔让杨徽瑜回来看看他这把老骨头,自己从来没有回来过。 他只能从外孙女的只言片语中知道自己女儿的近况。 “爹,女儿知道错了,当初不应该鬼迷心窍跟着他走。” 她是真的后悔了,没想到他是那样一个彻彻底底的伪君子。本来她先前就想和卫老国公认错的,但是她那时候年轻气盛,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才一拖拖到现在。 这一次如果不是怕他们那些人起疑,她非得将自己的全部家当都带出来。这一次她出门只带了一些对自己有意义的东西和大部分银票。别的东西她都交给那里的丫头了,让她自己留着或者是捐出去。 不管怎样,只要不落在杨家那些人手上就好了。 陈氏絮絮叨叨的说着,卫老国公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大概半个时辰,卫老国公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陈氏吓了一跳。 顾淮琛派人去找她的时候就说过,卫老国公年纪大了,这一次又生了一场大病,恐怕时日无多。 “小姐您不用担心,老太爷只是睡过去了而已。”管家看出了她的紧张,低声安慰道。 陈氏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那就好。”她生怕是自己将卫老国公气出了个好歹。 管家让小司轻轻的将卫老国公送回房间。 “小姐,您的行李……”管家还是拿不定主意,他不知道陈氏准备在国公府里住下,还是去云府住。 “你派人帮我拿去云府吧,我去看看小瑜。”这一次她的车马都是在外租赁的,杨家并没有替她准备。 更何况她不知道卫老国公是不是真的原谅她了,她也不敢在国公府住。 再者还有她那个兄长在,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 管家应了一声,让人去让车夫准备车。 …… 杨徽瑜正在后花园坐着歇息,听到有人来报说有人自称是她的母亲。 “我母亲?”杨徽瑜欣喜若狂。她没想到陈氏这么快就来了,她还以为还要四五天呢。 杨徽瑜让丫鬟扶着她出去。 “娘。” 杨徽瑜在大门口看到陈氏的时候,眼泪忍不住落下。 “小瑜。”陈氏也是泪眼婆娑。 “快随我进门。”杨徽瑜拉着她。 阍人心里害怕极了,他也没想到这个人真的是夫人的母亲啊!这人穿的也不太华丽,他还以为是哪个胆子大的敢来冒充呢。 “夫人,奴才有罪,奴才以前没有见过老夫人,这这才冲撞了老夫人。”阍人跪在地上。 “这一次就不与你计较了,若再有下一次……” “是,是!”阍人忙不迭点头。 走远了些,陈氏让。其中一个丫鬟离开,她来扶着杨徽瑜。 杨徽瑜小声抱怨着:“娘啊,我早就说过了,让您随我来京城住一段时间,您偏不肯,今天他们都不认识您,还将您挡在门外。” “我这不是怕你外祖父生气吗?”陈氏朝她笑了笑,“当初我和你外祖父他们闹得实在是不太愉快。” “我早就说过了,外祖父和舅舅不会介意的。”杨徽瑜其实不止一次的说过让她去卫国公府,只是她每次都不肯,说是什么无颜见他们,“每次你让我去国公府,外祖父和舅舅都没有把我赶出来,就说明他们心里并不怪你。” 而且她出嫁的时候是从卫国公府出嫁的,他们还给了她很丰厚的嫁妆。 “我刚才去卫国公府了。”陈氏说。 杨徽瑜有些惊讶:“怎么样,外祖父没有怪你吧?” 这个时辰他们还没有下朝,所以卫国公不在府上。 “兴许吧。”陈氏不太确定。 方才卫老国公的神色她实在是看不懂,就算管家说他不生气,她还是不敢赌。 …… “方才果然是一场梦吗?”睡的半梦半醒间,卫老国公迷茫的看着窗外。 在外面守着的婢仆听到他说话,有一人走了进来。 “老太爷,您方才在说什么?” “我梦见女儿回来看我了。”卫老国公叹了一口气,“果然是梦吗?” 仆人弯下身子在他耳边说:“老太爷,并不是梦,小姐真的回来了。” “那你让她来我面前来。” “小姐去云府了。” “你就是诓我。”卫老国公显然是不信的,“我是老糊涂了,但并不是傻了。” “国公爷也知道,您大可以去问国公爷。”仆人说。 卫国公的声音适时响起:“爹,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仆人怕卫国公听不见,又重复了一遍。 “儿啊,他们说你妹妹回来了,是真的吗?”卫老国公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卫国公,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是,小珂回来了。”卫国公也很高兴,“只是她现在去云府了。” 方才他一下朝,管家就同他说过了。 “又是这句话。”卫国公显然不信,“除非你让我见到人,我才信。” “那儿子现在就派人去云府让她回来。”卫国公说。 以卫老国公的身体状况,显然不适合出门。 “一定要快。”卫老国公说完话咳嗽了两声。 “那儿子亲自去。” …… “小珂。” 陈珂看到卫国公,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敢面对他。 过了许久才低声唤了他一句:“哥。” 卫国公看到一旁的云迢,给她福了福身。 卫国公这么说:“爹要见你。” “见我?”陈珂看了看云筝,又看了看云迢。 云迢开口:“您去吧。” “外祖母还会回来陪怀珠吗?” 第273章 阖家团圆1 “外祖母还会回来陪怀珠吗?”云筝眨着眼睛看着她。 不怪她会这么说,以往她们祖孙二人见面都是匆匆见了一面就走了。 陈珂看着她,心都要化了,将她抱在怀里,一口一个心肝儿,乖孙儿的喊着。 “外祖母当然会回来。”陈珂做出承诺。 卫国公做出邀请:“晚上郡主和小瑜一起去国公府吃饭吧?” 卫国公知道,自家父亲势必要留陈珂吃饭的,既然这样,还不如都去国公府,也算是其乐融融。 …… “姑母回来了?”陈清禾虽然没有见过陈珂,却经常在自己父亲和祖父的嘴里听到他们提起。 “禾禾。”陈珂有些感慨,当初她出去时陈清禾还那么小,现在都已经嫁为人妇了,“你都长这么大了。” “姑母认识我?”陈清禾问完,才发现自己白问了,杨徽瑜肯定和她提起过自己,“是瑜瑜和您提过我吗?” “不是。”陈珂笑着摇了摇头,“那时候……你还那么小,我还抱过你和你哥哥呢。” 她还没有和杨家那个人走的时候,陈鹤安已经五岁了,她也一岁多了。 “怎么没有看到你哥哥?” 陈珂问完,各人的脸色都不太好,陈珂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死了。”卫国公轻描淡写的说。 他跟着代王造反,陛下怎么可能容他?他也觉得丢人,对外只说是他突然暴毙。 “怎么突然……” “叛国自然该死!” 听到卫国公这么说,陈珂一哑,他之前就听说代王意图谋反,先帝处置了很多他的同党。 “说这些做什么?晦气。”卫老国公也这么说,“你今儿个夜里便在这里住吧,宿儿,让人去给她准备一间房。” “爹,我的东西还都在小瑜那边。” “那有什么关系,再让人陪你去置办就好了。”卫老国公压根不在意,他们府里还是有些银子的,“正好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你带着那些婢女去逛一逛,若是有喜欢的东西全部买下来,让他们来国公府结账。” “爹,这……” “这也是爹的一番心意,或者是我直接给你几千两银票,你觉得如何?”卫国公也附和。 “几千两?”陈珂觉得这太夸张了,怎么着也用不上几千两,“我自己还有些私房钱,就暂时不用爹和哥帮我付账了。” “那怎么能行?”卫老国公瞪她一眼,“我这就让管家去叫账房先生来。” …… “姝儿,怎么又在发呆?”云景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又在想那小子了吧。” 唐少珩走了不过十日,她常常对着某一处发呆,若是没有人提醒的话,一发呆就是小半个时辰。 “他不在家,我一个人在将军府总是空落落的,爹娘也不在家,我也不能搬回去住,因为在那边也是我一个人。” 云谏和顾径微还有一段时间才回京。 “你在我府上住着就好了,我又不会嫌弃你。”云景亲昵的说,“正好你嫂嫂怀着身孕,有时候我难免要出去应酬,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也不放心,你刚好在府里陪着她。” “可是嫂嫂的母亲来了,我总不能打扰他们母女二人相处吧?”云迢阖了阖眸,“再说哪里有出嫁了的女儿经常在哥哥府里住的?” “那又怎样?”云景压根不在意这些,“难不成你出嫁了就不是我的妹妹了?” “可是别人家里都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那是别人家。”云景撇了撇嘴,“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我这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用看别人的眼光。同样在爹娘那儿也是一样的。” 云谏和顾径微都是开明的人,更何况他们兄弟姐妹关系好,云谏他们看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我隔三差五的过来陪嫂嫂。”云迢弯了弯眉眼,很是愉悦,“等到嫂嫂的母亲走了之后,我便日日住在这里。”云迢想,陈珂总有离开的一天。 杨徽瑜在花园看到他们二人,说:“你们兄妹俩在说什么呢?” “我让她得空便来陪陪你。”云景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扶着她。 “是呀,我和他说有你这个嫂嫂我真的很开心。” 若是旁的嫂嫂见到小姑子总去哥哥家,恐怕早就要生气了,但是杨徽瑜。一直都没有生气过,反而还笑眯眯的。 “那是你人好,将心比心,我自然要对你好。”杨徽瑜其实最开始是不敢和云迢这么说话的,毕竟她是郡主。 只是到了后来她发现云迢并没有别人那种盛气凌人的模样,如果别人是郡主,恐怕早就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了。 也正是因为她发现云迢人很好,才愿意和她敞开心扉,还时不时的敢和她开个玩笑。 “姑姑人好。”云筝也学着杨徽瑜的模样说。 只是奶声奶气的,倒有些好笑。 云迢蹲下身子刮了刮她的鼻子:“你知道人好是什么意思吗?就说。” “不知道呀!”云筝摇了摇头,“但是肯定是夸人的,不然娘才不会和姑姑说呢。” “我们家怀珠懂这么多呀,那可以给怀珠找女师学习了。” 云筝听到她这么说,一张清秀的小脸皱了起来:“我还想多玩两年嘛!” 别人家的女孩子都是六岁才找的女师,她确实还早了些。 “好了,怀珠,姑姑只是和你说笑的。”杨徽瑜微微弯腰。 须臾,像是想起什么:“我都忘了,我来找你们是因为舅父派人来让我们一起过去吃饭。” 云迢愣了一下,她还以为下午卫国公只是随口一说,她压根没放在心上:“可是我根本就和陈家没什么关系啊。” 陈家是杨徽瑜外祖家,和她有关系,那自然就和云景和云筝有关系了。 可是她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她去是不是不太好。 “这有什么的?”杨徽瑜看着她,“舅父这么说了,你去就是了,听说这一次表姐和谢家公子也会过去,也算是团圆了。” 卫老国公的身体越来越差,这样子孙齐聚的场面也不知道还能有几次,他们自然要满足他老人家。 “那好吧。”云迢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耳朵。 一行人乘坐马车去了卫国公府。 到门口的时候,陈珂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都快进去吧。”陈珂笑意晏晏。 四人跟着陈珂一起进了饭厅。 云迢有些歉意的看着他们:“老国公,国公,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个外人也过来了。” “那有何妨?”卫国公开了口,“郡主和小瑜是姑嫂,那自然和我们陈家有关系,哪里是外人。” “只是谢沂还没来,还要稍等他一会儿,郡主请见谅。” 陈清禾说谢沂今日要和友人出门办事,要晚些过来。 谢沂是个文人,平时喜欢和那些好友一起参加诗会,起先他们并不知道陈珂会今日回来,所以半个月前友人相邀他没有拒绝。 “无妨。”云迢弯了弯唇,“国公爷今日也不用把我当郡主,只拿我当成一个客人就是了。” …… “我要先回去了。” “谢兄今日怎么走的这般早?”其中一个友人问。 虽然他们先前一起聚会时,谢沂也经常早早就离开了,可是哪里像今日这样,酉时还没到就要走? “可是怕家中的美娇娘等急了?” 谢沂宠爱夫人,在他们这群人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你们又拿我打趣。”谢沂一双眉凌厉了起来,很快又变得温和,“我夫人的姑母回来了,今日要一起吃顿饭,所以要早走一些。” “姑母?” 第274章 阖家团圆2 “姑母?” 一众友人有些惊讶,他们从没听说过陈清禾有什么姑母,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姑母?难道是卫老国公之前在外面的风流债? “是,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需要回家再看看。” 虽然他认识杨徽瑜,而且卫国公说她是自己的外甥女,可是他从来就没有信过,他一直以为杨徽瑜是远房亲戚。 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说过卫国公还有一个妹妹。 …… 管家看到谢沂,忙进门通报:“老爷,姑爷回来了。” “去吩咐厨房,可以准备上菜了。” 没过多久,谢沂就进了餐厅。 “郡主,祖父,岳父。”谢沂自觉的坐到了陈清禾身边,而后对着他们几人打招呼。 他看着陈珂,不知道该唤她什么,故而只对着她点了点头。 卫国公看出了谢沂的迟疑:“你叫她姑姑就行了。” “姑姑。”谢沂唤了她一声,又对着她嘘寒问暖。 “好孩子。”陈珂很高兴,一双眼睛都眯起来了,“禾禾找了个很不错的夫君呢。” 谢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姑姑过誉了。” “好了好了,之后还有的是时间说话呢,现在先用膳吧。” …… 唐少珩一行人走到淇县,忽而下起了大雪,一行人都有些踌躇不前。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和唐少珩说。 最后还是裴南川受不了他们那些眼神,去找了唐少珩:“将军,下雪了,可要慢些走?” 此处本就道路崎岖,不易前行,如今还下着雪,更是难行。 “那就歇一歇再走吧。” 反正西戎的人也不知道他们要出兵,慢些也无妨,只是要派人去给顾淮琛报备一下,否则顾淮琛可能会生气。 “原地休整,雪小一些再走。” 虽然此处山路崎岖,不易行军,但也不能在这里等到雪停,冬日的雨雪说来就来,可并不是说停就停的。 若是要等它停,那说不定要等个三四天。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 “母亲,你不同我们回去吗?”杨徽瑜依依不舍的拉住陈珂。 “不了。”陈珂拍了拍她的手,“你身边有贤婿照看着,我很放心。我想多陪陪你外祖父。” 今日卫老国公的神情她都看到了,也就越发觉得自己不孝。 卫国公看到她母女二人这样依依不舍,笑道:“小瑜若是舍不得,便和云大人一起在这里住几日也是可以的,我让婢仆去收拾两间房出来就是了。” “还是不麻烦舅父了。”杨徽瑜婉言谢绝,“我明日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天气转凉,你又怀着身子,实在是不方便。”卫国公说,“也可以明日我们一起去云府陪你。”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左右云府和国公府相距不远,坐马车很快就到了。 “那好。”云景应了下来,“舅父和岳母什么时候去,一定要提前告知我们,我多准备些好酒好菜招待。” 话说起来,卫国公他们还没去过他们府里几次呢。 “那感情好。” 他们在这里寒暄,云迢早就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她是与云景二人一起来的,故只能让卫国公府派人送她回去。 “小姐。” 云迢闻声望去,看到了文竹:“文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裴家那个老太太欺负你了?” 云迢永远也忘不了裴老太太当初对文竹的态度。 “她现在哪里还欺负得了我?”文竹心里畅快极了,现在裴南川出去打仗了,裴老太太身体又不好,只能指望她。 所以只能顺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样也挺好。”云迢弯了弯唇,“我正愁没有人同我说话解闷儿呢,你就来了。” 文竹也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那是因为我和小姐心有灵犀。” “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感情自然非比寻常。”云迢和她一起进府,“明日我让琥珀也回来。只可惜槐夏嫁去别处了,我们很难见面了。” 槐夏那时候与一名商人两情相悦,虽然那商人的家乡离京城远,可是看着槐夏那副坠入情网的模样,她又不舍得拆散。 她总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不让槐夏得到幸福吧? 但是为了保险,她还是偷偷给了槐夏五百两银子,让她别告诉那个商人,算是给她的保障,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足够她从那里回到京城了。 “我前些日子和槐夏通信,她说她刚生下一个儿子,婆母又过世了,如今掌家的是她,过得也算滋润。” 毕竟那商人经商还不错,家里也还算富裕,足够让槐夏衣食无忧一辈子。 “那就好。”云迢欣慰极了,只要她好就够了,“我让人给你去打扫客房。” …… 琥珀看到将军府来人,走到自己夫君身边:“夫君,郡主让我去一趟。” “你去吧,多穿些衣裳,别着凉了。”秀才放下书,温柔的看着她,“若是太晚了,你不回来也无妨的。” “那你看会儿书了就休息,不能因为我不在就一直看书,连饭都忘了吃,也不要忘了休息。” 秀才弯了弯唇:“我知道啦!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怎么可能忘了吃饭?” 琥珀掰着手指:“十日之前,我和隔壁李婶出去卖菜,回来的时候已经未时了,你还没吃饭;五日之前,夜里我睡着了,你又起来看书,若不是我起来起夜,都发现不了。” “那我不是想早些考个举人,让你不至于那么辛苦吗?” 成了举人就能有个县令之类的官职,虽不是很高,却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吃饭都成问题。 “我不辛苦。”琥珀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不过若你真能早些成为举人也不错。” 她知道他寒窗苦读十几年了,心里十分想要中举,她也理解。 “我一定要让你成为进士娘子。”秀才弯了弯唇,保证道,“到时候我要让街坊四邻看看,我是有才能的。” “好!我知道你一定能行。”琥珀知道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嫁过来一年多了,也看得出来除了李婶一家以外,旁人都不太看得起他,就连黄口小儿亦是如此。 有一日她问过那些小孩子,为什么对他如此不尊敬,他们说是因为爹娘言传身教,说他读了这么多年书,连个举人都不是,是个蠢货。 秀才说:“你去吧,别让郡主等急了。” “那好,我晚上早些回来。” “好。”秀才心里明白,她们恐怕有很多话想说,今天可能回不来了。 …… “琥珀。”文竹迎了上去。 琥珀看着她,假装生气道:“我说为什么郡主突然让我回来呢,感情是文竹姐姐回来了。” “这是哪里的话?她不回来,我还不许你回来不成?”云迢从屋内走出来,“你这可是胡说了,这里是你们的娘家,想回就回。” “小姐,我只是开个玩笑,您别生气。”琥珀怕她生气,连忙解释。 “我没生气。”云迢让人给她们斟茶,“你家那个秀才现在如何了?对于明年的秋闱可有把握?” 秋闱每三年一次,在八月份开考。 “兴许吧。”琥珀也不太确定,“他这段时间整日整夜的学着,每天就睡两个半时辰,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那可要我给你些银两?让你们两个能够好好过日子?” 她知道读书花销很大,笔墨纸砚要买,书册也要买,听起来没什么,可是实际上是很大的花销。 文竹也搭话:“是啊,你若是要银两,不好意思和小姐开口,和我开口也是一样的。” 现在裴府大部分由她管,拿些银两出来轻轻松松。 “我手里还有一些存银,最近和隔壁的李婶一起在外面卖饼,足够生活了。” 第275章 傅莞回来了 “我手里还有一些存银,最近和隔壁的李婶一起在外面卖饼,足够生活了。” 琥珀知道她们都是为了她好,“若是有朝一日我饭都吃不上了,我再开口。” 云迢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那你一定要开口,可不要为了脸面不告诉我。” 她知道琥珀有时候有一种莫名的倔强,她怕文竹这个时候突然倔起来。 “是啊,琥珀,你要好好生活。”文竹看着她,也很认真,“要不然我明儿个让人送十五两银子去你那里。” 琥珀不会拂了她的心意:“好。” “下雪了。”云迢看了一眼外面,惊喜的说。 这是京城的初雪,原本最晚十一月就下雪了,今年格外不同,竟然十二月才下雪。 “那我给您去准备汤婆子。”文竹没有忘记云迢畏寒,条件反射的想要起身。 “现在哪里还需要你去准备?”云迢笑着拦下她,招手唤来了不远处的丫鬟,让她去准备三个汤婆子。 “小姐,我也有吗?”琥珀有些迟疑。文竹现在是将军夫人,身份不同了,于情于理都应该有个汤婆子。 可是她呢?她只是一个没有功名的秀才的妻子。竟然也能有一个汤婆子吗? “你自然是有的。”云迢哪里不知道琥珀心里在想什么?“如今你已不是贱籍,而是秀才娘子,自然会有。” “我还等着你成为了进士娘子之后关照我一下呢。”文竹也笑。 “文竹姐姐就知道打趣我。” 如今文竹已经是五品将军夫人了,等裴南川从西戎回来,身份只可能是水涨船高。而她成为进士娘子,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 “小姐,蒋夫人递了帖子来,邀您十日后参加宴会。”屏夏看着云迢,温声道。 “哪个蒋夫人?”京城里有三四户人家姓蒋,她实在猜不到是哪个蒋夫人。 “傅廷尉大人的妹妹,蒋夫人。” “傅莞回来了?”云迢有些惊喜,去年蒋家三郎得了个县令的小官,去了华安县。 去年就只有春节时回来了,不过也只有十日。今年倒是回来的早。 “那她现在是不是在傅廷尉家里?” “是,帖子正是傅大人家里的仆人送过来的。” “那你替我收拾一下,我现在过去看看。” 听说华安县风水好,她想去看看傅莞是不是长得愈发水灵了。 “是。” …… “为何蒋家三郎没有同你一块回来?”宋知栩看到傅莞一个人,有些生气。 路途遥远,他竟放心让傅莞一个人乘马车回来。 傅莞替他辩解道:“如今那边有很多案子要处理,他实在是抽不过身。” 那边有些人仗着当地大家族的势力横行霸道,他虽然也是得了父亲的恩荫成为了县令,可他向来看不惯这种为非作歹的人,所以他在想办法让他们都消停下来。 “再说了,他还给我安排了十来个护卫护送我呢。” 他让那些护卫装成走镖的镖师,在她身边保护着,这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宋知栩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兴许腊月二十,兴许他不回来,我回华安县,看他过两日给不给我送信过来吧。”他说过,如果事情太过棘手,他恐怕就回不来了,就需要傅莞回去。 可是话又说回来:“不过他说了,如果我想留在京城也可以。” “原来如此。”宋知栩面色稍霁,“那你这些日子住在哪里?可要和我和你哥一起住?” 傅莞拒绝了,“不了吧,这样外人看了成什么样子。” 人言可畏,她还是有些害怕的。 “那你是要跟着公婆一起住吗?” 虽然蒋老爷和老夫人都是好说话的人,但是跟着公婆住在一起,总是有诸多不便。 虽然去年他们是和蒋老爷和老夫人一起住的,但是那是蒋家三郎在,那不一样。 “夫君在京城有个宅子,先前也只是低价租赁了出去,正好今年租赁到期了,我只需要带些人去打扫置办一下就可以了。” 若不是她今年自己回来京城,她恐怕还不知道呢。 就在她和丫鬟考虑在京城住哪儿时,蒋家三郎递给她一串钥匙。 起初她还惊讶,结果是他自己买的一个三进的宅院。 “那也好,我待会派几个人给你,让他们伺候你,给你做苦力。” 置办东西、打扫屋子可都是力气活,就她带着的一两个丫鬟有什么用?恐怕五六天都打扫不干净。 “那就谢谢嫂嫂了。”傅莞没有拒绝,毕竟宋知栩是为了她好。 宋知栩性格极好,并不会为了傅裕宁对她好而生气,还在她害怕因为自己影响了他们感情的时候反过来安慰她。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发过誓,她要一辈子对宋知栩好。 “我要先去蒋家一趟。”她大包小包的带着东西来傅府,还没有去蒋家,若是今儿个不去,怕是又会被她的大嫂阴阳怪气一番。 “好,晚上可回来用晚膳?” “看情况吧。”傅莞说了个模棱两可的话。 不过宋知栩知道,大概率她今日是回不来了,蒋家老爷和蒋家夫人免不了留着她吃饭:“那我让人送你出去,你若是有事情,可一定要和我说。” “嫂嫂,我知道了。”傅莞有些无奈,分明她都成亲两年了,宋知栩还总将她看做小孩子一般。 傅莞前脚走,云迢后脚就过来了。 宋知栩高兴的迎了上去:“姝儿怎么来了?” “我许久未见姐姐了,又听说傅莞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她这段时间时常将军府和云府来回跑,真真是很长时间没有和宋知栩见面了。 只是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傅莞的人影,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样的,“她人呢?” “她回蒋家去了。”宋知栩佯装生气,“我们许久未见你只顾着傅莞,都不关心关心我。” “我与姐姐都在京城,见面的机会多,可她不一样,她在华安县,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那倒也是。”宋知栩本就没有生气,听她这么说,也顺其自然的转移了话题,“你也知道,她那个大嫂……可不是个好相处主儿。” 周家也是世家,也不知怎么就养出了个周南乔这样一个人。 她不知礼数,不守礼数,倒是和穆星禾关系不错,只因二人性格大差不差。 只是如今穆星禾进宫了,虽然有太后罩着,却也不得不守宫中的礼数,哪里还能像先前在府里那样随心所欲。 “她现在还是不懂礼数吗?”云迢觉得很奇怪。 她听林知意说过,穆星禾入宫之后,其实一直有偷偷的学习礼仪,就怕在宫宴出丑,贻笑大方。 只是周南乔真的就一点礼数都没有? “那也不是。”宋知栩摇了摇头,向她讲述。 先前傅裕宁得了人参,她和丫鬟一起送过去的时候,周南乔就在,当然,她不是在蒋老夫人身边见到的她。 在老夫人身边的一直是二夫人,她太过凶悍,傅莞又长时间不在,老夫人就格外宠老二媳妇一些。 蒋老夫人让人去唤她,她跟在了那些丫鬟身后。 她看到周南乔在训斥丫鬟,当然,训斥丫鬟并没有错,只是她那些话太过粗鲁,实在是不堪入耳,换了旁的大家闺秀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听宋知栩讲完,云迢的嘴巴张的很大。这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 “那后来呢?” 后来他们去了蒋老夫人身边,周南乔又变得格外懂礼。 “原来是这样啊。” 云迢恍然大悟。 第276章 殷老夫人 “原来是这样啊。” 云迢恍然大悟。 其实傅莞回到蒋府,真实情况也和他们想的大差不差。 “哟,你还知道要回来呢,我还以为你在傅家乐不思蜀,不记得婆家是蒋家呢。”周南乔看着傅莞,语气很冲,“既然回到了京城,为什么不先回婆家,而是先回了娘家哥哥那里?” 傅莞理都不理她,而是四处张望着什么:“婆母呢?” “婆母去其他夫人家赴宴了。”周南乔淡声道。 听说是蒋老夫人的手帕交,并没有请其他人,只有当初在闺中玩的好的几人。 “婆母什么时候回来?” 周南乔看着她:“那我怎么知道?” “老三媳妇,你回来了?”蒋二嫂子看到傅莞,有些惊喜,“老三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华安县走不开,所以他让我一个人回来了。”傅莞还挺喜欢二嫂子的,“二嫂这是准备去做什么?” “婆母昨日说想吃蜜香居的点心,我正准备出门给老太太买呢。虽然今天老太太出去赴宴了,可晚上总会回来的。”蒋二嫂子回道,“我想着现在去买了,等老太太回来就有得吃。” “那我和二嫂一起去吧?”傅莞提议道。 “那感情好,我正愁没人作陪呢。”蒋二嫂子哈哈大笑,“我们再一起去看看胭脂水粉。” 傅莞莞尔一笑:“好。” 二人相携离去,独留周南乔一人,她看着两人的背影,气的牙痒痒。 …… 门口的阍人看到周南乔,又看了看她的装束,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人,遂恭敬问道:“夫人是?” “我是蒋老太太的长媳,想进去和老太太说两句话,还请你去通报一声。” 这户人家比他们蒋家和周家都要显赫,她不敢出言不逊。 “奴才知道了,请您稍等。” 阍人马不停蹄的去找了管家。 “干什么?”管家蹙了蹙眉,虽然都是下人,却也不能如此行事啊,丢了府里的脸面。 “蒋老夫人的长媳来了,奴才想着让您去通报一声。” 以他的身份,是没办法私自见老爷夫人的,只能通过管家传话。 “我知道了,你等一会儿,我去请示一下夫人。” 管家站在花厅外面:“老夫人,奴才有事禀报。” “说。”殷老夫人轻轻饮了一口茶,没有要让他进来的意思,让他在门外禀报。 “蒋老夫人的长媳过来了,想要进来。” 殷老夫人看了看蒋老夫人,见她点头,才回复管家:“让她进来吧。” 管家应声而去,又去告诉阍人。 周南乔已经在门口等得不耐烦了,都要忍不住发脾气了,阍人回来了。 “蒋大夫人,请您进去,几位老夫人都在花厅,会有丫鬟带您过去。” 周南乔浅笑着点头。 走在小道上,周南乔心里暗自赞叹,殷家还真是富庶,雕栏画栋,比蒋家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蒋大夫人,您小心脚下。”丫鬟叮嘱着。 毕竟刚下了雪,若是不小心,怕是会打湿鞋袜。 “我知道。”周南乔不以为意,她又不是小丫头了,还不知道这个吗? 丫鬟识趣的闭了嘴。 很快就到了花厅门口,丫鬟道:“您进去吧,奴婢就先下去了。” 周南乔进了花厅,看到那些花儿,震惊极了,现在是冬日,这花厅仍算得上是百花齐放。 周南乔给几个夫人请过安后就站在了蒋老夫人身后。 “这是我在他们成婚之后第一次见到你这个长媳。”殷老夫人和蒋老夫人说。 他们家甚少举办宴会,也不怎么去外面的宴会,都是让儿子和媳妇去,自己则深居简出,最多是邀请几个手帕交来家里。 蒋老夫人以往都是带的二儿媳,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这个长媳居然会过来。 周南乔在蒋老夫人之前开口:“是南乔不懂事,一直没来拜访老夫人。” 蒋老夫人看了她一眼。 “哪里的话?”殷老夫人笑眯眯的,“你往后想过来就过来。” “你这几个媳妇还真是个顶个的好。”另一个夫人说。 “哪里哪里。”蒋老夫人谦虚的说,“只是在其他人面前好些罢了,在府里也都是不听话的主儿。” 周南乔没说话,只听着她们说。只有在她们叫她的时候才回两句。 直到酉时,才各自回府。 在马车上,蒋老夫人才淡淡开口:“说吧,今日来到底是做什么?” 蒋老夫人知道周南乔的性子,若不是有事情要和她说,根本不会找过来。 “老三媳妇回来了。”周南乔看着她的眼睛。 “回来了?”蒋老夫人说,“老三回来了吗?”蒋老夫人再喜欢傅莞,也比不上自己的亲生儿子。 “没有,听她说是华安县走不开,所以没回来。” “没回来啊。”蒋老夫人有些失望。她一年也见不了儿子几次,自己身子又不是很好,只能指望他多多回来。 …… “婆母。”蒋二嫂子看着蒋老夫人,“您想吃的蜜香居的金乳酥和红豆酥已经买回来了。” “老三媳妇不是回来了吗?她人呢?”蒋老夫人问。 按理来说她回府,傅莞不是应该出来迎接吗? “弟妹去更衣了。” “她究竟是更衣还是去傅府了?”周南乔睨她一眼,“弟妹,你可不要替她遮掩啊。” “我有什么好替她遮掩的?”蒋二嫂子看着蒋老夫人,“婆母,我们先进去吧,她待会儿就会来了。” “是啊,您还是先进去吧。”周南乔难得没有和她对着干。 起风了,冬日里的风实在是猛烈,若是惹的蒋老夫人染了风寒,那可就不好了。 三人走到前厅后没多久,傅莞就过来了。 原本她是不知道她们三人在前厅的,还是丫鬟告诉她的。 “婆母。”傅莞对着她福礼。 “做吧。”蒋老夫人抬了抬手,让人给她上乳酪,“现在毕竟时辰有些晚了,就不喝茶了,喝点乳酪吧。” “都听婆母的。” “听说你今日回来先去了傅廷尉那里?” “是。”既然她这么问了,傅莞也就没什么好瞒着她的了,“回来的路上正好遇上了嫂嫂,就跟着她回去看了看。” “嗯,那也是人之常情。”蒋老夫人点了点头,“今日的糕点是你和老二媳妇一起去买的?” “是的,婆母。”傅莞点了点头,“我回府时二嫂正要去给您买糕点,我就跟着去了,还跟着二嫂一起去买了些胭脂水粉。” “你们妯娌之间关系好,我看着也舒心。”蒋老夫人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周南乔。 周南乔在她面前倒是乖,但是不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她也略知一二,只是懒得管她们。不过是些小打小闹,她还没有放在眼里。 一盏乳酪落腹,蒋老夫人让她们各自回房歇着。 “婆母,那我就先走了。” “你去哪里?”蒋老夫人有些不满的看着傅莞,才夸过她她就飘了? “夫君让我去他先前买的宅子里去住着,说是增添一点人气。” 这话也是蒋家三郎告诉她说的。 兴许是他料到了蒋老夫人会不太愿意她去外面住。 “他先前买的那个宅子不是租赁出去了吗?”蒋老夫人也是知道蒋家三郎有一间私宅的。 那是他凭自己的本事挣到的银两,她也不会说什么。 “那你去吧,明儿一早来陪我用膳。”蒋老夫人摆了摆手,让人送她回去。 又对着周南乔和蒋二嫂子招了招手:“你们扶我回房。” …… 林知意和云迢说完话,正准备去休息,就听到宫女来报。 “娘娘,沈美人羊水破了。” 第277章 生了生了 “娘娘,沈美人羊水破了。” “要分娩了?”林知意问完,又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了。 她早就应该生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拖到十二月还没有生产。现在可算是发动了。 “可有御医和稳婆在她身边?” “有。”桃枝弯了弯唇,“在他原本的预产期前一个月,稳婆便在未央宫住下了。” 林知意点了点头。这倒也合适。,未央宫现在也只有她一个人住,多一个稳婆一起住着也无妨。 “姝儿,咱们去库房看看。”林知意唤着云迢。 再怎么说也是妃嫔生产,就算她人不去,总要送些东西过去。 “好。”云迢知道她的心思,二话不说就跟着她去了。 二人去了库房,林知意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翻找东西这种事情自然有宫女帮着效劳,不需要她们两人动手。 “你嫂嫂如今有几个月的身孕了?”林知意问她。 她知道杨徽瑜怀孕了,但是因为自己没办法出宫,而杨徽瑜又不进宫,所以根本不知道杨徽瑜到底有几个月的身孕 “我嫂嫂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云迢如实相告。 “那也快了。” 宫女找到了一只喜鹊登枝的发钗,林知意让她拿过来瞧一瞧。 “姝儿,你看这个怎么样?”林知意放在头上比划了一下。 “寓意自然是极好的。”云迢弯了弯眉眼,“只是嫂嫂不是也很喜欢这只发钗吗?” “不过是一支发钗而已。”林知意说完之后想了一下,“罢了,还是另外拿一支喜鹊登枝的发钗出来吧。” 她有好几支喜鹊登枝的发钗,这个是他最喜欢的一支,因为这是顾淮琛送给她的第一支发钗,别的发钗再好也比不上这一支。 自然是不能只送一支发钗的,林知意又让人挑了五支其他的发钗发簪和珍珠串,寓意六六大顺。 这才让桃枝送去未央宫。 …… “桃枝姑娘怎么来了?”沈美人身边的宫女看到桃枝,迎了上去,“可是娘娘有什么旨意?” 谁不知道桃枝是林知意身边的掌事宫女?她既然过来了,那就肯定代表林知意的意思。 “娘娘在库房里找了些玩意儿,让我来送给沈美人。” 桃枝刚说完,顾淮琛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后有心了。”顾淮琛夸了一句,又问,“皇后现在在做什么?” 他知道,依照林知意的性子,没有过来只可能是有事情绊住了。 “郡主来了,娘娘陪着郡主在说话,实在是不得空,只能准备些小玩意来庆贺美人生下子嗣。” 顾淮琛弯了弯唇:“她准备的肯定都是好东西。” …… 云迢回府路上遇上了颜笙。 “许久不见,你倒是舍得回来。”云迢看着颜笙,调侃道。 “有人替我照看孩子,我当然要和夫君多出去走走看看。”颜笙这两年都不在京城,和季观衡出去各地游玩。 “你也不怕两个孩子不认识你了。” “他们不会不认识我的。”颜笙有信心,又瞥了一眼云迢的肚子,“倒是你,为什么时至今日还不曾有孕?是不是他不行?” “我们想着等国家安定了,再生孩子。” 云迢也没有胡说,唐少珩确实是想国家安定之后再生孩子,因为他不止一次的说过想陪着孩子长大,想要实现唯有国家安定。 “当真如此?”颜笙怀疑的看了她一眼,“真不是因为他或者你身体有问题?” 云迢都无奈了:“真的不是。” “缙云伯府那边也没有说什么?”颜笙说完就觉得自己是拎不清了,云迢是郡主,他们也不敢催。 颜笙摆了摆手:“我回府了,你也早些回去。” 如今她夫妻和睦,孩子聪慧,也不想管旁人家的事情了。 云迢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随后也加快了脚步回了长公主府。 “我还以为你会留在凤仪宫用晚膳呢。”顾径微看到她,语气闲适。 “宫里的沈美人发动了,我怕嫂嫂要去那边照看着,就回来了。” “原来如此。”顾径微点了点头,“你爹出去了,晚上便只有我们两人用膳了。” 云迢听到她这么说,提议道:“那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哥哥那里,一家人一起吃?” “也不是不可以。”顾径微答应了,“我让管家和庖厨说一下。” 顾径微朝管家招了招手。 说了两句话之后便去了云景那里。 “娘,您怎么来了?”云景看到她,很惊讶,“爹没来吗?” 看到了顾径微,却没看到云谏,所以他有此一问。 “我不能来吗?只有你爹能来?”顾径微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 “当然不是。”云景否认道,“只是娘这个时候来,我有些惊讶。” “你爹出门去了,府里只有我和姝儿两个人,所以想着来你这里,和你和小瑜一起吃晚膳,免得人太少,有些凄清。” “那可是不太巧。”云景摸了摸鼻头,“岳母带着她回卫国公府了。” “那也无妨,咱们三个人也是一样的。” 顾径微表示理解,陈珂回来了,这边和卫国公府那边肯定都要关注一下,不能厚此薄彼。 席间,顾径微问起老国公的近况。毕竟国公府没有女主人,她去也不太合适。 “听说是活不过明年春天了。”这还是云景之前拦住了御医,那御医才告诉他的。 “明年春天啊……”顾径微叹息一声,如今已经十二月了,开春也快了…… “陛下给了不少补品,也不知道能不能多撑一段时间。” 虽然他这么说着,但是他心里清楚,顾淮琛赏赐再多的补品,卫老国公虚不受补,也是枉然。 “明儿个咱们一起去那边探望一下。”顾径微说。 毕竟是姻亲,若是不过去便太不合礼数了一些。 “那娘您可要住在这里,明儿个辰时一起去?” “好。”顾径微一口答应了,“只是你爹那边,还需要有人去通知一下。” “那自然是应该的,再晚些我便让人过去。” 也不知道云谏现在回府了没有,只能晚些过去了。 戌时。门口仍没有动静,云谏捏着茶杯的手时松时紧。 管家知道云谏在等消息,一看到云景府上的仆人,便马不停蹄的去给云谏汇报了。 “驸马爷,那边传消息来了。” “说。”云谏想了想,“是不是她们今儿个夜里不回来了,所以慎之让人过来传个话?” 已经戌时了,她们还没回来也只能是准备住在那边了。 “是。”管家颔首,“那仆人还说,长公主殿下让您明日辰时二刻和她一起去探望卫老国公。” “我知道了。”云谏站起身来,“让人去帮我备水,准备沐浴。”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美人沈氏诞下皇子有功,仰承皇太后慈喻晋美人沈氏为嫔,赐封号康,钦哉。” “谢陛下,谢太后娘娘。”沈相宜暂时还不能出门吹风,只能让宫女代为跪下谢恩,又让人给传旨的内侍送了五两银子。 她知道内侍可能不稀罕这五两银子,可是她手上实在是拿不出更多了。宫中许许多多地方都要打点,她实在是没有更多的银两用来打点。 更何况今日来的也不是陛下身边贴身的内侍,只是一个小内侍,她也就没必要给那么多了。 好在是内侍没有嫌弃,乐呵呵的回去复命了。 “陛下,康嫔已经接旨了。”内侍说。 “让御膳房那边仔细些照看着,若她有了什么闪失,都小心自己的脑袋。” 第278章 还不错 “主子,未央宫那位都成了康嫔了,您怎的一点都不着急?”听荷看着秦渝娇,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那又如何?她诞下皇子,晋位是理所应当的。”秦渝娇拨弄着手指上的蔻丹,漫不经心地笑着。 听荷道:“那您也要早些怀上皇嗣才是。” “现在最应该着急的不是我,而是祺婕妤。”秦渝娇仍是神色淡然。 这宫里谁不知道顾淮琛会让穆星禾吃避子的汤药啊,顾淮琛可没有让她吃,她怀上子嗣只是时间问题。 秦渝娇所说确实是不错,穆星禾确实是急的发疯。只是每次顾淮琛都会让她喝药,她也没办法忤逆。 这不,又去穆玉容那里哭诉了。 “姑母,我真的不想活了。”穆星禾哭哭啼啼的。 如今沈相宜生下了三皇子,宫里的宫女内侍都巴结着沈相宜,反倒是她得了许多白眼。 “那又怎么样?”穆玉容有些厌烦的看着她,自从沈相宜生下皇子,她便日日来自己这里哭诉,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只要您和陛下说一说,我相信陛下一定会愿意。” “你还当他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呢?”穆玉容笑着睨她,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幸好是宫女恰好进来解了围:“太后娘娘,郡主来了。” “快让她进来。”穆玉容笑眯眯的,转眼又瞪了穆星禾一眼,“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是。”穆星禾心不甘情不愿的搅着手上的帕子。 “太后娘娘。”云迢走了进来,将披风递给一旁的宫女,又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汤婆子。 “难为你还记得来看我。”穆玉容嗔怪的看着她,“我还以为你只记得凤仪宫,不记得太极殿了呢。” “姝儿没有。”云迢等到身体暖和了一点之后,走到穆玉容身边,“只是怕太后娘娘这里总有夫人觐见,姝儿过来岂不是打扰了吗?” “还是你这小妮子会说话。”穆玉容听得开心,“你呀,有时间多来陪陪我说说话。” “艽儿不是回京了吗?太后娘娘没有留她在宫里住吗?”云迢看了一眼穆星禾,又说,“再不济还有祺婕妤陪着您说话解闷儿,哪里需要姝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顾艽和夫君一起回了京,听林知意说是顾淮琛让他们回京过年。 穆玉容看了一眼穆星禾:“她哪里有你贴心?至于艽儿,她现在也是做母亲的了,我也不能自私的将她留在宫里陪我。” 穆玉容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等唐少珩回来之后,你们也应该要个孩子了,不为别的,也就当是给缙云伯府那边一个交代。” “太后娘娘,我都知道的。”云迢弯着唇,“我和夫君已经商量好了,等他们得胜归来,我们就生一个。” “这才像样。”穆玉容说。 穆星禾低低的咳了一声,若是她再不发出声音,她们都要将自己遗忘了。 “祺婕妤可是身子不适?”云迢看了她一眼,“若是身子不适可一定要让御医来瞧一瞧,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多谢郡主关心,我心里都明白的。”穆星禾弯了弯嘴角,心里却没什么波动。 不一会儿,又有宫女来报,说是秦宝林来了。 秦渝娇一进来就给她们三人行礼。 “你倒是个知礼的。”穆玉容有些欣慰,宫里就是要多些知礼的嫔妃才好,“今儿个怎么突然来我这太极殿?” “多谢太后娘娘夸奖。”秦渝娇恭敬道,“妾发现自己已经好几日没有来给太后请安了,心里愧疚,故而现在就来了。” 她说的话三分真七分假,穆玉容也懒得计较:“真是难为你冒着雪过来请安。” 秦渝娇喝了一口茶,觉得身子暖了不少。 几人又陪着穆玉容说了会儿话,才分别离开。 其实穆玉容是想留云迢吃饭的,只是秦渝娇说有几幅画想要给云迢品评一下,穆玉容才放她离开。 到了长乐宫,苏晚棠正巧也在外面,于是二人又寒暄了好一会儿。 等回到秦渝娇殿中的时候,已经是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了。 “你和她相处的可还好吗?”云迢问。 “还不错。”秦渝娇对苏晚棠还是挺满意的,“我和她二人相安无事,有时候也会凑在一起绣绣花,倒也很不错。” 虽然先前在闺中的时候并没有过多接触,可是现在看来她也算是个不错的人。 “那是自然,苏家家风正,她也不会对你下黑手。” 云迢先前不止听云谏提起过苏家一次,很多时候都是夸他们家的后代,所以她也有了些许了解。 “那样最好了。”秦渝娇虽然没准备一直和苏晚棠住在这个长乐宫中,可是既然能够让自己的生活更简单一些,又何乐而不为呢? “那就好。”云迢听她这么说也放下心来,虽然她们交情不深,但是她还有点喜欢秦渝娇这个性子,如果可以的话,她自然希望秦渝娇好。 云迢未时回到府中时,顾径微、陈珂和杨徽瑜正在一起绣东西。 “娘,嫂嫂。”云迢在她们身边坐下,“在给我未出世的小侄子侄女绣衣服吗?” “是啊。”顾径微接过话头,“虽然怀珠之前的也能用,可毕竟已经好几年了,花样早就过时了。” 再说了,若是让其他人发现他们用的前几年云筝的衣裳,恐怕要笑话他们了。肯定会说他们偌大的府邸连衣裳都买不起。 “那再等一段时间再绣不就可以了吗?”云迢真的不太懂,杨徽瑜现在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等下个月御医就能摸出男女了,哪里要现在就开始准备? 若准备的不是需要的,该如何是好? 都说知女莫若母,云迢怎么想的,顾径微自然是知道:“男孩女孩的都准备也无妨,左右一岁以内的小孩子,什么颜色都能够穿在身上。” 没有人规定过男孩子必须穿蓝色,女孩子必须穿粉色。 “那也是。”云迢深以为然的点头,“那我们过几日可要去重华寺给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那自然是要的。”顾径微看向了陈珂,“亲家母到时候也和我们一起去上香如何?给自己和孩子们祈福。重华寺真的很灵。” “我都知道。”陈珂笑了笑,“既然长公主殿下都开口了,我哪里能不从呢?” 陈珂说完话又开始出神,杨徽瑜叫了她好几声才回神。 “娘,您这几天到底怎么了?”这几天她总能看到陈珂望着一个地方出神,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没事。”陈珂露出一个标准的笑,“我去更衣。” 陈珂走了,余下三人面面相觑。 “小瑜,你母亲真的没事吗?”顾径微看着陈珂的背影,她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人啊。 “我也不知道。”杨徽瑜摇了摇头,“我夜里去问一下。” …… 夜里,杨徽瑜和云景说过之后便去了陈珂的房间。 “小瑜,你怎么来了?”陈珂让人扶着她进来,“小心脚下。” 杨徽瑜也懒得和她拐弯抹角:“娘,您这几天究竟是怎么了?” 陈珂打着哈哈:“我都说过了我没事,只是最近没有休息好而已。” “娘,我们是母女,您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说呀!我可以解决的。” “你个傻丫头。”陈珂慈爱的看着她,“你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儿,我就放心了。” “可是您还是没说为什么会频频出神。”杨徽瑜没那么好糊弄,也没有什么一孕傻三年的情况。 “这不是你现在该考虑的事情,孕中不宜多思。” 第279章 不过是和离书而已 “娘亲,好娘亲,您就告诉我嘛。”杨徽瑜看着陈珂,一副问不出来誓不罢休的模样。 陈珂无奈:“我只是在想,到底要不要回去。” 卫国公已经说过了,如果她不想回去,她可以住在卫国公府,或者是给她一些银两去买一间屋子。 “娘亲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呗。”杨徽瑜满不在乎,“我也足够养活得起娘亲。” “可是那边恐怕不太好交代。”她虽然已经做好了不回去的准备,可是也怕杨家狗急跳墙。 “那又如何?”杨徽瑜向来看不起自己那个爹,不过是靠女子发家的懦夫罢了,“大不了我让郡主去求陛下,让陛下出面。”杨徽瑜握住她的手,“只要娘亲想,我一定想尽办法。” 另一边,杨家那些人确实已经坐不住了。毕竟已经快过年了,陈珂从京城回去还要走二十多天。 “你说她不会不回来了吧?”杨老爷握着杨夫人的手,内心担忧极了。 “那要不要写信去催一催?”杨夫人也急,可是她面上没有展露分毫。 “去研墨吧。”杨老爷拧眉,神情微愠,“我就不相信她不回来。” …… “姝儿,我有事情求你。”杨徽瑜都要跪下来了。 “嫂嫂这是做什么?”云迢扶起她,“我们是一家人,有事直说即可,何须如此?” “我想让你帮我去和陛下说一下,让我娘和那个便宜爹和离。”不是休弃,是和离。 云迢点了点头:“我待会儿就递帖子进宫。” 经过这段时间,她自然知道了那个杨老爷是什么德行。能让陈珂脱离苦海,她当然愿意去做,毕竟她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 比杨徽瑜更急的是卫老国公。陈珂是自己的女儿,他不想她再回到那里。 而且他看得出来,陈珂自己也不想回去,他这个做父亲的,当然要替她打点好。 就算是不要他这张老脸,他也要让自己的女儿留在京城! 顾淮琛得到了唐少珩从边关寄来的信,正准备拆开看呢。 就有一内侍走了进来。 “陛下,卫老国公和卫国公来了。”内侍跪在顾淮琛面前。 “卫老国公怎么来了?”顾淮琛惊了一下,猛然站起身来,卫老国公向来身体不好,怎么突然进宫了,莫不是有要事? 内侍道:“奴才问了,老国公不肯说,只说想和您一人说。” “那快请进来。”顾淮琛抬了抬手,又让人准备了垫子,免得卫老国公坐着不舒适。 须臾,卫老国公被卫国公和内侍一左一右搀了进来。 卫老国公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唬了顾淮琛一跳。 “老国公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顾淮琛忙让人去扶他起来。 卫老国公被人扶起来之后坐在了椅子上,不停地开始咳嗽,卫国公给他顺着气。 顾淮琛抿了一口茶水:“老国公可是有事情要和我说?” “此事说起来有些难为情。”卫老国公左看右看,一副不愿启齿的模样。 顾淮琛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如今只有我们三人了,老国公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老臣有一事要求陛下,不然老臣死了都不会安心。” 顾淮琛脸色一变:“什么死啊活的,老国公有事尽管说,何须用求字?但凡我能够做到的,一定帮你做到。” 他毕竟是老臣了,又为国立下汗马功劳,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卫老国公老泪纵横:“老臣只想为女儿求一纸和离书。” “那有何妨?我现在就写。” 顾淮琛其实之前也听穆玉容说过一嘴陈珂的事情,只说是看不上其他的青年才俊,只看中了那个姓杨的。 听到顾淮琛这么说,卫国公忙走到他身边给他磨墨。 顾淮琛沉吟许久,方才下笔: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三载结缘,则夫妇相和;三年有怨,则来仇隙。若结缘不合,想是前世冤家。反目生怨,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顾淮琛写好之后,又盖上了自己的私印,然后交给了卫国公。 卫国公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也是现在,卫老国公才放松下来,喝了一口茶。 “老国公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 顾淮琛想着,说不定他们想给杨家一些教训呢? 毕竟看这个样子,那杨家可没好好待陈珂。 卫老国公叹息一声:“就这样吧,只要能快速和杨家切割开就好了。只不过老臣女儿的那些嫁妆,希望他们能尽数还来。” 他去打听过了杨家也是个空壳子,若不是有陈珂的嫁妆顶着,恐怕早就要去大街上乞讨了。 虽然他们不在意那些嫁妆,只是不想让杨家占了便宜而已。 “好。” …… “他应该会来我这里用午膳。”林知意看了看碗里的乳酪,“你突然要找他做什么?莫不是看上了什么东西?” 云迢很少开口要找顾淮琛,今儿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有事情想求他帮忙。”没有什么比顾淮琛出面更方便的了,毕竟没有人能、也没有人敢违抗圣旨。 “那我让人传话,让他早些过来。”林知意怕她等得及,这么和她说。 巳时一刻,顾淮琛就到了凤仪宫。 看到云迢,顾淮琛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她前几日才来过,按她以往的性子,是不会时隔几日就过来的,莫不是有事想和他说? 见云迢踟蹰着不敢开口,林知意替她看了口:“姝儿有事要和你说。” “那我们去偏殿说吧。”顾淮琛点了点头。 二人去了偏殿,顾淮琛让云迢快说。 “我是为了嫂嫂的母亲,卫国公的妹妹来的。” “姝儿,你也是为了让陈姨能够和离来的?”顾淮琛看到云迢,挑了挑眉。 “对。”云迢回答完才觉得有哪里不对,什么叫也?“莫不是还有人过来过?” “老国公爱女心切,昨儿个来过了。”顾淮琛有些唏嘘。 云迢笑了笑:“那我岂不是来晚了一步?” “但是你可以在宫里陪陪妙仪。”既然没有其他事情了,也可以多待一待嘛,这宫里又没人敢给她脸色看。 “不了,我还要回去报信呢。” 杨徽瑜还不知道,想来是卫国公府的人还没有和他们说。 “那好吧。”顾淮琛退了一步,“不过得用了午膳再走。” 也就一个时辰不到了,很快就过去了。 他都这么说了,云迢也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午膳过后,云迢又陪着林知意逗了逗两个孩子,才出宫。 只是她没有第一时间回长公主府,而是去了云景那里。 阍人看到她,满脸堆笑:“郡主,大人和夫人去卫国公府了。” “我知道了。”看来是卫国公打算告诉他们了,她也就不去凑热闹了,“我先回府了,记得告诉他们我今日来过。” “奴才知道。” 云迢本来准备坐马车回府,但是想着已经许久没有一个人逛过了,又让马夫独自回府,自己则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这世间的薄情郎太多太多了,总有女子受着各式各样的苦楚,只是那些人比不得她们,能够让圣上出面,有太多的女子在婚姻中丧命了。 可是以她现在的能力,也做不了什么。 第280章 奇怪的人 陈珂看到印了顾淮琛私印的手谕,激动得要落下泪来。可是转念一想…… “我想我需要回杨家一趟。”她怕他们觉得这个手谕是假的。 杨家人有多难缠,她可是深有体会。 “伯母可要我跟着一起去?”云迢从外面走了进来。 原本她是不准备来卫国公府的,只是想着兴许有哪里是需要她帮忙的地方,这才过来。没想到就听到她在说这个。 “郡主来了?”卫国公斥了那些没有通报的婢仆一声。 “卫国公无需动怒,是我让他们不用通报的。”云迢笑眯眯的。 “郡主,让您陪着我去,是否太麻烦了一些?”陈珂有些犹豫,云迢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让她和自己一起舟车劳顿,是不是不太好? “不麻烦。”云迢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殷切道,“我与伯母也算得上是一家人,自然不算麻烦,况且如果他们要闹起来,我也能够压他们一头。” 俗话说得好,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再怎么说他们应该也不会在她这个郡主面前放肆。 云迢给杨徽瑜递了个眼神,杨徽瑜立马领悟了。 杨徽瑜也走到陈珂身边,头靠在她的胳膊上:“就是啊娘,我和夫君还有郡主陪着你一起去,那样胜算大一些。” 杨家都是些酒囊饭袋,武艺根本比不上云景一星半点,若他们真想鱼死网破…… 陈珂实在是拗不过:“那好吧,我们一起去。” “五日后就出发?”陈珂征询着他们的意见。 “好呀,早解决早好。”云迢欣然答应。 唯一不足的是此次出去,没办法在京城陪云谏和顾径微守岁了。 也许可以求一求太后?让顾径微在宫里住几日? …… “姝儿。”穆玉容看到云迢,让人扶她起来,又让人去准备饮品。 “太后娘娘,姝儿有事情求您。” 穆玉容笑呵呵的,云迢可是很少求她呢,也不知道这次是为了什么:“快说吧。” “姝儿和哥哥过几日要和嫂嫂一起回杨家一趟。” 这件事穆玉容也听说了,据说是为了陈珂和那人和离的事情。 “姝儿恐怕除夕夜没办法赶回来,就希望太后娘娘能留我娘在宫里住一晚上,免得她一个人孤单。” 虽然大伯父传了信过来,说要在过年的时候来京城,只是不知道他是会除夕前还是除夕之后来。 “我知道了。”穆玉容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只是这答应与否可不止看她一个人,还要看顾径微的意思。 “还有别的事情吗?”穆玉容问。 “没有啦,姝儿先出宫了,等回来之后再来陪……” 云迢话还没说完,外面内侍通报,说林知意带着孩子过来了。 云迢就知道,自己暂时走不了了。 …… “将军,这城中的人似乎是不太对劲。” 裴南川看着城里来来往往的人,心中若有所思。 唐少珩怔愣了一瞬,问道:“有何异常之处?” “您看,虽然说不远处正有诗会,可是他们有些人的装束和他们的手掌,不太像是穷苦的人家。” “何出此言?” 虽然他们一身粗布麻衣,是为了方便做农活才这样打扮,可是仔细看来,他们的手掌并没有起茧子,只有虎口处有一些,恐怕根本就不是农民,而是习武之人。 既然不是农民,那他们做这身打扮究竟是为了什么? “过去看看。”唐少珩当机立断,若是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二人从包袱里拿出扇子,拿在手上,他们的打扮衬着他们就像是隽秀儒生。 他们实在是不想太过夺目,若是劲装打扮,免不了有人会多看几眼,毕竟没有人会日常穿着劲装。 二人来到诗会地点,已有许许多多的人聚集此处,自然也包括他们刚才觉得奇怪的那些人。 台上的人已经开了口。 “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童家举办的小型诗会,童某不胜荣幸。”男人声音低沉,“各位可一人为一组,两人为一组,多人为一组,凡是能以我所出的字题一句诗,意境最优美者得分,最后获胜的那个队伍将获得五十两银子,反之则要喝酒,错一次喝一碗。”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旁边摆着的数十坛酒。 许多人嘴巴微张,还真是大手笔啊,五十两都已经是许多人家一年的支出了。 唐少珩和裴南川对视一眼。 …… “小心。 ”裴南川低低的对唐少珩说,“他袖子里有匕首。” “我知道。”唐少珩也看到了那人袖子里的匕首。 “那边的二位可要试一试?”童家少爷看向了他们二人。 唐少珩沉默了一瞬:“我们兄弟二人才疏学浅,就不献丑了。” “二位试一试嘛!”男人劝着他们,“您二位还没答过一题呢,试一试也无妨的。” 十多个队伍,旁的队伍都或多或少答了一些题,只有他们从来没有开口。 他看得出来,他们二位气质不凡,恐怕是学富五车,而且不知为何,他有一种感觉,这二位不似凡人。 “那劳烦公子再说一遍题目。”裴南川知道躲不过了。 “以酒为题,说一句诗。” 裴南川沉吟片刻:“这……我实在是答不上来,还是让我兄长来吧,我就负责饮酒就是了。” 童家公子看着唐少珩,期待极了:“那就这位公子来吧?” “不负风光向杯酒。酒酣襞笺飞逸韵,至今传在人人口。”1 “公子此句,甚好甚好。”男子抚掌而笑,“是童某听过最好的一句。” “公子过誉了。”唐少珩谦虚道,“今日我二人路经此地,恰逢此次盛会,能够参加,实在是幸事。” “公子自别处而来?”童家公子眼神闪烁。 唐少珩点了点头。 此后数次,童家公子总会将视线投向他二人,唐少珩无法,只能时不时的答一句,只是水平时高时低。 裴南川也喝了不少酒。他时不时咂巴一下嘴唇,该说不说,这酒倒是好酒。 童家公子知道他没有用尽全力,却也什么也没说。 此次诗会持续了一个半时辰,中途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唐少珩二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了。 变故就在一瞬间,最后赢家去领银两时,匕首直直的插入了童家公子的胸膛。 一时间人群四散,生怕波及到自己。 唐少珩看了裴南川一眼,裴南川和一旁的仆人一起出手将那群人制服住了,将他们的手脚捆了起来,交给一旁的家丁。 唐少珩则是观察着那童家公子的情况。 只可惜他出门没有将金疮药随身携带,否则只需要给他撒上一些,伤口过不了几日就能痊愈。 童家公子被家丁背了回去,唐少珩则去了衙门。 竟敢青天白日持刀伤人,实在是不像话。他倒要看看,这里的县令是如何管教民众的。 县令听说童家公子遇刺,心里一紧,童家可是他的财神爷,若是童家公子出了什么事情,他还怎么能够从中捞油水。 俗话说得好,祸不单行。县令听到有将军来了,腿一软,若不是有师爷扶着,怕是要跌倒在地。 县令吩咐仆人:“请大人去前厅,上最好的茶,我马上就过去。” 仆人走到门口,引着唐少珩去前厅就坐。 县令很快就到了前厅:“大人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和下官说一下,下官好让人准备东西啊。” “我只是路过此处而已,只是见这里不太太平,就想着和你说一说,再去和陛下说一说。” 唐少珩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茶。 第281章 杨家的鼠辈 县令止不住的点头:“是是是,您说的是。” 县令脸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可是唐少珩在这里,他又不敢去擦。生怕哪里惹了他不高兴,到时候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那他可就完了! 虽然他只是一个八品县令,可他们一大家子就靠他在养,若是唐少珩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削了他的职位,一家子的生计都成问题。 唐少珩面上不显山露水:“那童家公子的事情,你可一定要仔细的查一查,千万不要姑息养奸。” “下官明白。”县令偷偷抬起袖子去擦脸上的冷汗,见唐少珩没有别的表情,才放心大胆的擦起来,倏尔又道,“莫不是将军与那童家公子有交情?” 县令觉得若不是有交情,是不应该管这些闲事的。 “不过是今天到这里,适逢他们家举办诗会,我与友人参加了一下罢了。” “没想到将军还精通诗文。”县令谄媚的笑着,“实在是同我们这些凡人不太一样。” 县令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唐少珩平静无波的脸,又歇下了心思。以往不是没有比他官位高的人来到他这里,但只要他说几句好听的恭维一下,再准备些好酒好菜,就能够打发了他们。 可是唐少珩好像不太一样。 “别说这些虚的,你只需要好好在你的位置上干着,自然前途无量。”唐少珩嘴角抿着,有些生气了。 “是,下官谨遵教诲。”县令喝了一口茶,“那下官去给您准备房间,供您歇息如何?” “不了,我还有要事在身。” 原本今日他们是进城买干粮的,只是因为一时兴起,才去参加了诗会,已经耽搁了很多时间了,若是再听他的在这里歇息一下,那城外的那些士兵恐怕都要闹起来了。 大家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再不买些东西回去吃的话可能就要饿死人了。此次他们五万大军兵分三路,一路一万多名士兵,不算多却也不算少。对于粮草的需求也是特别的大。 唐少珩走了,原本就不止他和裴南川两个进城了,只是怕人多眼杂,让他们去了别的地方等着他们的消息,此时也该回去了。 “可是外面还下着雪。”县令关怀道,“要不要下官让人送您去您想去的地方?” “不必了。” 与此同时,军营里已经有些躁动了。以往没有粮草了,他们去买都是不出三个时辰就回来了,可是今日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 “将军究竟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有一士兵小声嘟囔着。 渐渐的,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你们还信不过唐将军吗?”说话的是以往和唐少珩并肩作战过的副将,“你们难不成觉得将军会自己逃跑吗?” 他是百分百信任唐少珩的,他不相信唐少珩会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去做,更何况如果他不想带兵打仗的话,完全可以直接和陛下说,没必要现在临阵脱逃。 “那不然将军是去做什么了?为什么现在还不回来?难道要看着大家都饿死吗?” 副将你了半天,都不知道用什么话来摆脱,因为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唐少珩现在还没回来,这不像是他的性子。 “那你觉得我是去做什么了?”唐少珩和裴南川以及另外的士兵一起走了过来。 很多士兵看到了他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样,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只有刚才说话的那个士兵一言不发,脸涨得通红。 “将军,我知道错了。”最后那个士兵还是道了歉。 “你年纪小,我完全能够理解。”唐少珩。看他的样貌就知道在家里是没有干过重活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的家里人会送他来参军,“可是你又是受不了这里的严寒酷暑,你完全可以回去,告诉其他没来的士兵,你是懦夫!” “将军,我想继续跟着您打仗,我也想建功立业!” 就算他以后杀不了几个敌人,就算他以后死在了战场上,他也没有想过退缩。 “年轻人自然还是要有些冲劲。”唐少珩笑了笑,“你现在比我当初可是勇敢多了。” 他现在不过十五六岁,而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还因为唐世忱的缘故在蛰伏,不敢显露自己的锋芒,实在是胆小。 唐少珩又和他说了很多很多,同时也是和其他的人说的。 “我以后定以您马首是瞻。” “马首是瞻就不必了。”唐少珩有些无奈,“只要打好这一场,回去能够和陛下交差也就是了。” “是,我明白了!” …… 管家站在卫国公书房门口,扬声道:“老爷,杨家那边送信来了。” 卫国公让人喊他进门。 “什么信?” “是云府那边的人拿过来的。”管家垂首道,“那人说是云大人出京之前交代过了,若是有杨家人来信,便转交给您。” 毕竟他是陈珂的亲兄长。 “给我看一看。” 卫国公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信封,打开后细细看了起来。 越看,他眉头蹙的越深,陈珂到底在杨家过的什么日子?竟是人人可欺吗?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赌气不去问她的现状,那样那些杨家的鼠辈也不至于这样。 “老爷,这信里写了些什么?”管家见他脸色越来越差,遂问道。 卫国公将信纸扔进他怀里:“你瞧瞧。”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简直是不知廉耻。 管家看完后,和卫国公的表情如出一辙:“老爷,需要派人去教训他们一顿?” 这明显是不把他们陈家放在眼里! “不用,他们这次去那边,杨家人可有得受了。” …… 云迢看着白茫茫的雪,很是欣喜:“我倒是没来过这里。” 她和唐少珩二人甚少有时间出京城,更遑论来这里了。 这里的雪和京城的雪不太一样,京城的雪从来没有这么厚过。 “这是去那边的必经之路。”杨徽瑜坐在她身边,笑着道,“这里秋天更美,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来看一看。” 她之前顽劣,自己偷偷跑来过一次,而且自从陈珂让她逢年过节就来卫国公府 她也就看过了这里四季的景色。 “好呀。”云迢欣然应允,“只是嫂嫂你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怀着孕,纵然马车里已经铺上了厚厚的褥子,可仍旧怕因为马车颠簸,她的身子出现意外。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杨徽瑜脸上尽是母性的光辉,“我腹中的孩子也很是听话,知道我要去那边给母亲讨个说法,一路上不哭不闹,乖得很呢。” “那就好。”云迢吐出一口浊气,“我还怕嫂嫂腹中的孩儿有什么意外,看来是我多虑了。” “不会有意外的。”杨徽瑜看着云迢的模样,忍俊不禁:“你还没有生养过,自然是不知道的,等你日后也有了身孕,你也就能明白了。” “好了好了,眼看着天色已晚,我们进城去歇息一下吧。” 她们这段时间极少去酒楼住店,都是在马车上将就一下,陈珂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我都听娘亲的。”杨徽瑜没有异议,至于云景,他的意见并不重要,她看向了云迢,“姝儿,你觉得呢?” 云迢不会扫她的兴:“那就进城去吧。” 马车径直走向城门,骑着马的云景在后面跟着。 四人要了三间客房。 刚拿到钥匙,云景就在杨徽瑜身边,问起了刚才的事情。 怎么突然进城也不和他说呀? 第282章 通知 杨徽瑜拂了拂他衣服上的灰尘:“多休息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也是。”云景深以为然,“反正咱们不缺那点住店的钱,能让自己生活的舒服些也无不可。” “城里有一家酒楼做的琥珀鸡极好,等一会儿我带你去尝一尝。” 当初她一个人走的时候,那些下人虽然看着她,却也没有亏待她,更何况她还有陈珂给的体己银两,所以当她说想找个地方歇歇脚时,他们才会答应,她才会吃到那个让她一直念念不忘的琥珀鸡。 虽然这条路他们走了许多次,可是一直都没有在这座城里逗留过,今儿个既然来了,那就带他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云景欢喜应允,从未尝此劳什子琥珀鸡,今日得此机会,便往一尝亦可。 几人将行李放下,就去楼下点琥珀鸡了,幸好这家店能够住店,省了他们来去之苦。 “小二,来一品琥珀鸡,再来一个八仙过海闹罗汉,再来一份腌笃鲜和一碟青菜,随意什么青菜均可,另外给我们上一壶茶。” 杨徽瑜叫来小二,吩咐着他。这都是她以往吃过的,觉得味道不错的东西。 只是先前到底是不敢一次点太多,这些是她分好几次点的。 小二带着东西走了。 杨徽瑜想了想,解释了一下:“这些菜的分量都很多,足够我们吃了。” “无妨。”云景弯了弯眉眼,很是高兴,“若是吃不够我们就再点些菜品,只要你吃得开心就行。” 如今杨徽瑜是孕妇,自然是什么都紧着她来。 “是啊,小瑜,你不用管这些。”陈珂也附和,没有什么比她重要。 几人这一次特意没要包厢,而是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就坐。 只见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竟出了一坐难求的情况。 足以证明这一家的菜肴有多好吃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上菜。 琥珀鸡的香味浓郁,八仙过海闹罗汉更甚。 云景给杨徽瑜拿了一盅八仙过海闹罗汉放在她面前,这一家的八仙过海闹罗汉是分成小盅炖煮的,不用他们自己盛,确实是方便些。 云迢尝了一口琥珀鸡,也是赞不绝口。 …… “回来了?”杨老爷看到陈珂,一副不满的模样,“得亏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在那边乐不思蜀不记得这个家了呢。” “就是啊,妹妹。”杨夫人也跟着附和,“咱们作为女子,在娘家常住实在是不太妥帖。” “怎么会呢?”陈珂皮笑肉不笑,“我当然是要回来的。”不回来怎么和离呢? 杨老爷趾高气扬的看着她,问道:“你带了东西回来没有?” 真是的,竟是空着手回来的,也不嫌丢人! 陈珂有些不懂:“什么东西?” 这个人前言不搭后语的,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是看到我给你的信才回来的?” 杨老爷问完才回过神,若是她是看到他写的信才回来的,今日是断不可能到的。 杨老爷又像施舍一般,朝她点了点头:“不过没关系,既然你回来了,我就既往不咎了,以后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陈珂冷笑一声,“你是想和我好好过日子,还是要和我的私房钱好好过日子?” 听到她这么说,杨老爷的脸涨得通红:“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陈珂一点都不想和他虚与委蛇了,只想尽快解决此事,免得夜长梦多。 “妹妹,你怎么这样和老爷说话?” 杨夫人站了出来,至于是打圆场还是另有所图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我不觉得我娘的语气有问题。”杨徽瑜走了进来,云景和云迢一左一右的保护着她,生怕她有一点闪失。 “小瑜啊。”杨夫人不赞同的看着她,“你怎么跟着她一起胡闹?更何况她算你哪门子的娘?她只是一个妾,你应该叫我一声娘,只能叫她姨娘。你这么不懂规矩,长公主殿下没有惩罚你吗?” 云迢瞪了她一眼:“我嫂嫂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现在可是朝廷命官的夫人,而你呢?你也配和她这样说话。” 杨夫人被云迢的眼神摄住了,虽然心里还是不服气,可是语气已经软了下来:“郡主,我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是该叫我一声母亲,难道不是吗?” “从今日开始便不用唤了。”云景让云迢扶着杨徽瑜,自己往前走了两步。 “大人这是何意?”虽然是云景是自己的女婿,可是碍于他的身份,他也不能稍稍亲昵些唤他,“难不成你要让我们父女断绝关系吗?” “正是如此。” “大人,纵然您是朝廷命官,却也不能干涉我们杨家的事情。” 云景脸色不变,却让人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我管不得,陛下总该管得?您觉得呢?” “陛下国事繁重,哪里有时间管我们家里的事情。”杨老爷不以为意。 “哦?是吗?” 云景看了门外一眼,马上就有他身边的小厮送东西过来。 “想必杨老爷也识字,那我就不念给您听了,东西都在这里,您看看吧。” 杨老爷瞥了一眼,见是几张纸并没有放在眼里:“什么东西?” 云景也不回答他:“您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一拿在手上,云景就开口了:“是陛下的手谕,命你与岳母和离,与我妻子断绝父女关系。” “她只是一个妾,哪里用的上和离二字?”杨夫人听完嗤笑一声,他们莫不是傻了不成?不过是一个妾也用上了和离二字? 杨老爷将纸展开,越看他眼睛越涣散,到最后竟昏倒在地上。 他手上捏着的东西也轻飘飘落在了他身边。 杨夫人这才开始害怕,拿起地上的东西,看了几眼也身子一软,若不是有人扶着,她也要倒下去了。 马上就有人去外面请郎中了,毕竟也不知道这杨老爷究竟是怎么样了,还是要请个郎中过来瞧一瞧,才能安心。 杨老爷醒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他们人呢?”杨老爷握着杨夫人的手,声音都轻微的颤。 一下子杨夫人就知道了他问的是谁:“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走了……”杨老爷哈哈大笑,过后竟吐出一口血来,“我杨家要完了。” “老爷……”杨夫人急得不行,可是她什么也不会做,只能拼命的掉眼泪。 “他们还有留下别的话吗?”稳了稳心神,杨老爷问她。 “他们说……”杨夫人吞吞吐吐的,看到杨老爷的眼神才继续开了口,“他们说若是咱们再找过去,他们不会放过我们杨家的所有人,包括孩子。” “他们竟这么狠心?”杨老爷现在觉得传言不可全信。 当初好多地方都在传昀昭郡主心善,今儿个一看好像并不是如此。她竟然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欺辱他们杨家,一言不发,实在是与传言不符合。 杨夫人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另一边,云迢四人从杨家出来后,就去了已经找好的酒楼歇息。 他们本就打算速战速决,早些回京,只是毕竟有孕妇在,他们还是要稳重一些。 想来想去,他们还是决定在这里歇息几日,后日再出发,与此同时也看一看杨家,看他们会怎么做。 是不顾一切的上京城闹事,还是别的…… “要我说,方才我们在杨家,就应该态度更强硬一些。” 已经闲下来了,云迢就有时间来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姝儿,你可别忘了,其他人给你的评价是温柔。” 第283章 女子的悲哀 “姝儿,你可别忘了,其他人给你的评价是温柔。” 云景有些无奈的意味。 “那我也是心急嘛。”云迢摸了摸耳朵,有些难为情,“再说了他们一家人对伯母和嫂嫂那样,我要是忍气吞声,他们恐怕会以为我们都是软柿子,以后又跑去京城闹事怎么办?” 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云景被她说服了。 杨徽瑜看着他们兄妹二人这样,忍不住弯了弯唇,他们真的一点都没变。 这样打打闹闹,真的很有生气。 “我们去外面酒楼吃饭吧,我知道有一家,口味还不错。”云景主动转移了话题,“只可惜那家只做酒楼的生意,不让人在那边歇脚。” 不然他们可以就在那家酒楼住下,吃饭也方便。 “那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她现在身子越来越懒了,实在是不想动弹。 “那我在这里守着嫂嫂吧,哥你和伯母一起去吃,给我们带一些回来也就是了。” 杨徽瑜身边离不得人。 “还是我留下吧,我照顾我的女儿是应该的,我待会儿让下面的小二送些菜上来就是了。” 再有就是,岳母和女婿一起出去吃饭,总归是怪怪的。 “那怎么能行?”云景很不赞同,“还是等着我带回来吧?” …… 云迢和宋知栩围在火炉边煮茶,外面大雪纷飞,茶室里却温暖如春,不一会儿茶煮开了,茶香四溢。 宋知栩给她斟了一盏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对她说道:“听说了吗?那黄家大老爷的长子的外室带着孩子进京城寻亲了。” “当真?”云迢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京城里的很多人都说那个大少爷最是知礼,也最是爱自己的妻子,向来都不会分给旁的女子一个眼神,怎的突然冒出来个外室,还有个私生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 “自然是真的,如果不是假的我都不敢和你说。”宋知栩撇了撇嘴,“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呢,结果呢?果然全天下的男子都一个样。” “话可不能这么说。”云迢揶揄地看着她,“难不成你觉得傅大哥也是这样的人吗?” “我管他是不是呢!”宋知栩不以为意,“反正现在他大部分的俸禄都在我手里,若他真弄出个什么外室让我丢人,我就带着女儿和银两离开。” 她手里的银钱虽然不算很多,却也不少,足够她们母女二人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那他夫人现在怎么样了?”云迢更关心同为女子的黄少夫人现在的情况。 “听说当时是气急攻心晕过去了,过了好久才苏醒,只说是要和离。” 那个少夫人本就是个刚烈的性子,最开始进府时对黄少爷也是不屑一顾的,还是他用心待她一年多以后,才转变了态度。 毕竟没有几个女子能在这种时候不动心。 只是没想到,他们成亲不过六载,就出了这种事情。 “真是作孽啊。”云迢叹了口气,“那黄家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若是黄家站在她那边还好,若是站在黄少爷那边……那她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黄家自然是不答应那个外室进门,只是那个私生子,他们好像有认下的想法。” 黄家是书香世家,一连几代都是一夫一妻,如今出了他这个另类,自然是容不得的。 但是这几年黄家少夫人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又因为生她伤了根本,再难有孕。 他们总想着能有一个人能给他们的儿子传宗接代,在他们失望之际,居然多出来一个孙子,对他们来说是意外之喜。 他们自然想留下。 云迢只觉得悲哀,女子只有生儿子才能显示自己的价值:“黄家少夫人应该不会允许吧?” “可说是呢。”说起这个她有些唏嘘,“她听说后,竟然准备上吊,若不是黄家少爷回去的巧,恐怕她现在就是一个幽魂了。” 云迢猛地闭上眼睛,也许对她来说,死才是解脱。 若是让私生子真的进黄家门,到时候只能记在她的名下,让她养着,恐怕她心里会更不是滋味。 更何况到时候黄家少爷就会将更多的眼神放在儿子身上,这样对他女儿也不公平。 云迢拍了拍胸脯:“姐姐,幸好我们都有退路。” 幸亏她们手里都有一些银两,足够自己生活,不像她一样是孤女,手里又没什么银钱。 “是啊。” 此时此刻她们不是庆幸自己找了这样的男人,而是庆幸自己有足够的资本供自己生活。 …… 正月二十二,黄家举办认亲宴会。 众人也只敢在私下笑一笑,在面上还是会当不知道真实情况的,毕竟都是世家大族,面子还是要给的。 其实其他的世家大族怎么可能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呢?只是他们都将人打发走了,久而久之就都淡忘了。 做出这种贻笑大方的事情的只有他们家和之前失忆了的唐少珩。 只是现在唐少珩官位高,又和云迢和好了,他们只能恭维着,哪里敢笑他呢? 云迢也在受邀人员之列,她和黄老爷和夫人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由丫鬟引着去找黄家少夫人了。 彼时她正坐在椅子上被人摆弄着妆容。 她漫不经心地抬头,没想到就和云迢的眼神撞在了一起,平静无波的脸上难得有了些波动:“郡主。” 她的话一说出口,将给她梳妆的小丫鬟吓得一激灵,原本点的很不错的口脂也毁了。 “少夫人饶命,少夫人饶命。”丫鬟跪了下来,身子瑟瑟发抖。 云迢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你先下去吧,我来替她上口脂。” 丫鬟还没说话,黄家少夫人就开了口:“郡主,这怎么可以?” “我正好有话要和你说。” 云迢都这么说了,黄家少夫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丫鬟都放下东西出去。 毕竟她不知道云迢要说什么,说的话能不能被外人知道。 “郡主想说什么就快说吧。”黄家少夫人弯了弯唇,“待会儿就要出去了。” 云迢叹息一声:“你既然不开心,又何苦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呢?” “我是少夫人,理应如此。”她在家道中落之前,母亲就告诉过她让她隐忍,只是当初她不以为意,以为自己的身份能永远那么高贵,这才刚烈一些。 如今她已经看开了,她是靠着黄家生存的菟丝子,不这样她又如何能活着? 虽然她很想一死了之,可是现在那个野种已经进了黄家的门了,她现在死亡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只能让他们在自己死后更不在意自己的女儿,她害怕他们会苛待她。 她要活着,要为女儿保驾护航,至少要等到她及笄,等到她许个好人家。 至于那个野种,他现在年纪还小,记不得什么事,其实只要她对他好一点,他十之八九会对自己感恩戴德,只是她不敢赌那个十之一二,更何况每次看到他,她就会想起自己夫君的背叛。 让她如何喜欢那个孩子? “我明白了。”云迢默了默,替她上好口脂。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以往这个时候都不会下这么大的雪的,今日也太反常了些,像是有些风雨欲来的态势。 “我要去他房里找他了,他们说让我牵着他入场。”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郡主要与我一起吗?” 云迢觉得她的状态不是很好,有些担心:“我陪你一起去吧。” 云迢开门让丫鬟进来,给她披上斗篷,自己也披上了方才解下的、厚厚的斗篷。 外面的雪已经铺了很厚一层了。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纵然有丫鬟撑着伞,身上还是不免有雪花飘进来,打湿了斗篷。 第284章 真是没脑子 二人一起来到那孩子的住处,那孩子正哭闹着缠着丫鬟要自己的母亲。 他虽然才三岁,可是记得的事情却不少,包括他的亲生母亲。 “我要我娘!我就是要我娘!” 孩子推了丫鬟一把,丫鬟一时不察,倒在了地上。 “如今你的娘亲是我们家少夫人。”一旁的婆子看不过眼,看了他一眼,冷冰冰的说道,“那个不检点的东西哪里配做你的娘?” 这个婆子与自己的夫君一生相濡以沫,很是看不惯这种做派,可是她只是个下人,也不能说什么。 “才不是!我娘亲是顶好的人,是她偷走了我的爹!”孩子咬住了婆子的手。 在他眼里,父亲母亲夫妻和睦,他们总是笑着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总要出去办事,十天半月才能回家去几日。 婆子吃痛,没忍住拧了拧眉,却还是一声不吭。 黄家少夫人咳了一声。 丫鬟婆子们都看了过来,跪下给她请安,除了被那孩子咬住的那个。 “纬儿。”黄家少夫人温柔的看着他,“来我这边来。” 听说这个名字是黄少爷取的,意在希望他以后成为经天纬地之才。只是之前怕旁人察觉,是跟着他母亲姓的,最近才改姓黄。 黄纬如战斗中的小兽一样,警惕的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那个婆子才得到解脱,手是已经渗出了不少鲜血。 云迢见到此等景象,给了一旁的丫鬟一个眼神,让她带着下去处理了。 “我来带你去见家里的叔伯亲戚啊。”黄家少夫人也不恼,笑眯眯的看着他。 也不知道她夫君和她的公婆是怎么说服那些叔伯长辈的。 那些长辈都是一夫一妻,而且他们向来固执己见,也不知道怎么就同意了。 黄纬眯着眼睛看着她。 云迢也看着她,她越来越好奇这孩子的生母是谁了,怎么教养出这样一个一点礼数都不懂的孩子? 亦或者是黄少爷之前并没有打算认他,没打算让他上黄家族谱,所以没有让他们学习礼仪? “是你爹让我来带你过去的。”黄家少夫人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如是说,“只要现在你能和我一起出去,从明天开始你就能在外面大大方方的叫他一声爹。” 黄纬有点心动了,以往他们一家三口在外面的时候,他爹都不允许自己叫他爹,也不允许他母亲叫他一声夫君,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分明在家里,他们一家三口过得那么快乐,怎么在外面就不一样了呢? 黄纬走了出去,连忙有丫鬟上前给他撑着伞,谁不知道他现在是老爷夫人的宝贝疙瘩,若是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黄家少夫人看了云迢一眼:“让郡主看笑话了。” 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可是今儿个竟然让云迢看到这些,实在是丢人的紧。 “不碍事。”云迢摇了摇头,“你放心,我不会往外说的。” 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黄家那些人恐怕会觉得是她传出去的,以后她和她女儿的日子恐怕会不太好过。 …… 由黄家少夫人牵着黄纬走到族长等人面前,接受他们的训导。 黄老爷和黄夫人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生怕他有一点点错漏。 云迢在不远处坐着,时不时看一看那边,在她身边坐着的是黄家少夫人的女儿,她说是其他人照顾着她,她不放心,就暂时交由云迢照看一下。 见身边的小孩一言不发,只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云迢问道:“婷婷,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呀?” “因为娘亲不高兴呀,婷婷也就不高兴。” “你怎么知道你娘亲不高兴?” “那天那个姨姨带着黄纬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娘亲不高兴了,从那天到今天她都不高兴。而且祖父祖母和爹爹也更喜欢黄纬一些。” 她不知道大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只知道从那一天起自己的母亲就日日不高兴,以往祖父母和父亲对她的喜爱全都转移到黄纬身上去了。 云迢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这对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来说,确实是有些残忍了。 就在这时,黄少爷从外面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径直走向了黄家少夫人。 随后,一个响亮巴掌落下,打懵了黄家少夫人。 她捂着脸看着他,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将他化为灰烬。 “娘……” 黄婷婷想要去她身边,但是被云迢拦住了。 云迢对她摇了摇头:“婷婷,你别过去。” “可是……” “你相信你娘亲,她能够解决的。” “你这是做什么?”黄家少夫人看着他,眼眶含泪“这么多宾客在你一点都不顾及我的面子吗?” 其他家族长辈也不满的看着他。 不一会儿,族长开了口:“你爹娘让我们来主持这个仪式,如今你怎么做是不是没有把我这个族长放在眼里?” “我不敢。”黄少爷低下了头,没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只是她杀了昔昔,难道不该打吗?” 前来观礼的人听到他这句话,都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 他们先前只听说他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其实也不清楚。 今儿个看来是有好戏看了。 黄纬什么都听不见,只听到了他说昔昔死了……他母亲怎么可能死了呢?分明前几天还会笑呵呵的叫他一声纬儿,怎么今日就…… “所以你怀疑是我杀的她?”黄家少夫人失望的看着他,他们同床共枕五年,她从来没想过她在自己夫君心里,居然是这样的形象。 黄少爷也失望的看着她:“要不然呢?除了你谁还会狠心的对她下毒手?” 他的昔昔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她还有谁会? “我找到他的时候,她衣衫不整的倒在地上。”身上还有被侵犯的痕迹,“我从没想过你居然是这样恶毒的一个人,从前就算是我看错你了。” “同样的话我也回给你。”黄家少夫人冷冷的看着他,“我是恨她抢走了我的夫君,可是我断不会让她失去性命。” 她当初还在闺阁的时候就知道,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有很多种,死也太便宜她了。 “不是你还能有谁?”黄少爷大吼一声,“你不就是嫌她挡了你的路?” 黄家少夫人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黄夫人,她很想告诉他肯定是他的母亲干的,但是他肯定不会信。 “那你想怎么样?让我偿命吗?”黄家少夫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 这是她被救下之后便一直藏在袖子里的。 几乎是第一时间,云迢就捂住了黄婷婷的眼睛,生怕让她看见些吓人的东西。 只是终究还是没有发生命案。 “放肆!”族长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声音仍旧中气十足,“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黄少爷嗫嚅着不敢开口:“我……” 族长叹息一声,站起身就要走:“我瞧着今日是办不成了,还是改日再谈吧。” “族长,您别走啊……今日是我的傻儿子不懂事,您多担待一二,还是今日办了比较好,您觉得呢?”黄夫人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族长脚步不停,一只手拿着拐杖,另一只手被一个小辈搀着,往外走去。 其他跟随着族长一起来的人看到族长都走了,自己自然也不会多留,纷纷告辞。 黄夫人看着他们的背影,想挽留,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何况族长都走了,他们留下也没用。 第285章 你都不来见我了 其他人见势不妙,也纷纷告辞。 本以为是什么大团圆的结局,没想到能看到今天这一幕。 “混账东西!”黄老爷给了自己儿子一巴掌。 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就被他给毁了。甚至可能让他以后在外面再也抬不起头来。 其他家族甚少有宠妾灭妻的行为,更何况是他们家?谁不知道他们黄家家风正,这一次居然出了这样丢人的事情。 这可比宠妻灭妻更严重,毕竟那人是没有入府的外室。 “爹,我才是你的儿子,更何况她杀了昔昔,难道不应该打吗?” 黄少爷很不忿,他们为什么要偏袒她? “你和她相处好几年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人都是会变的。” 另一边,云迢跟着黄家少夫人回了她的房间。 云迢和黄婷婷站在她旁边,看着她,很是担心。 “伤心吗?” “没什么好伤心的。”黄家少夫人很无所谓,“自从他的外室和私生子过来之后,我就不在意他了。” 她本就是个不愿低头的人,当初是他的真心打动了她,如今他收回了真心,她自然也会收回对他的真心。 “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可以来找我。” “我知道了,多谢郡主。” …… 顾径微正与云谏在下棋,管家走了进来。 “长公主殿下,外面有两个人求见郡主。” “那人你认识吗?”顾径微落下一子,“是与她来往过的人吗?” 管家如实相告:“奴不认识他们。” 云谏吃掉了顾径微的一颗白棋:“那就等姝儿回来再说吧。” “可是外面天寒地冻的。” 管家怕他们在外面受冻,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不容易和其他人交代。 更何况这门口人来人往的,人多嘴杂的,说不定被有心之人看到了,在外面胡言乱语。 “无妨。”顾径微摇了摇头,“你去和他们说一下,问一下他们是愿意等姝儿回来还是改日再来。” 若真是找云迢有事,今日不得见,明日他们也会来的。 “奴知道了。” 管家去了大门口,看着二人说道:“郡主出去参加宴会了,您二位是改日再来还是等一会儿?当然,若二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可以让我代为转达。” 女子对着他道谢:“那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她一眼就看得出来,这男子的装束比寻常家丁好上些许,应当是管家或是账房先生。 女子和她夫君准备离开。 只是还没走两步,就遇上了回府的云迢。 云迢看到她,不可谓不惊讶:“赵夫人,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就是许久不见的杜芸和她的夫君。 杜芸很惊喜:“郡主还记得我?” 她其实已经做好了云迢不认识她的打算了,可是云迢显然还记得她,她如何不惊喜? “自然记得。”云迢让他们随自己进府,“你们怎么突然来京城了?” 自从赵家其他人被赦免之后她就很少听到赵家其他人的消息了,就连赵令仪,她们也极少通信。 “夫君现在是商人,他来京城买些东西,我想着许久没有和郡主见面了,便让婆母帮忙照料着孩子,我和夫君一起来了。” “倒也不错。”能够生活富足已是不易,“你们是想买些什么东西呢?” “我想来看看京城里的绸缎庄里都有些什么东西,是什么布局,然后买一些回去卖着试一试,若是能成,便让工人们也开始生产。” 他们生活的毕竟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他先前就有过售卖一些高端绸缎的想法,只是终究是害怕入不敷出,直到现在才开始尝试。 “需要我带着你们去吗?”云迢让人替他们上茶。 “不用了。”杜芸开了口,“怎么能让郡主亲自去呢?” “那我让我身边的丫鬟陪你们一起去?”云迢试探着问道,“她在我身边耳濡目染,也懂得不少。” 杜芸没再推辞:“那就谢过郡主了。” …… “你如今倒是个大红人了。”宋知栩从外面走进来,“今儿个去黄家,明儿个去李家,忙得都没有时间与我见面了,不是我来和你相见,恐怕咱们这辈子也见不了面了。” “姐姐,好姐姐。”云迢搂住她的胳膊,语气甜腻,“我知道错了,过几天我天天去姐姐那里,和姐姐见面怎么样?” “油腔滑调!”宋知栩点了点她的鼻尖,“真真是像一个做出承诺又无法兑现承诺的负心汉。” “我哪有。”云迢说,“只是当初我与她有缘,这一次帮一帮她而已,况且又不用我亲自去跟着他们到处找。” 宋知栩听完她说的话,环顾四周,发现屏夏不在,说道:“你让屏夏带着他们去了?” “对呀,屏夏跟着我这么久了,懂得的也不少,她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宋知栩深以为然,在她身边的那几个丫鬟都是有才干的,文竹就不用说了,现在管着一个裴府,也是有模有样的。琥珀和槐夏也是各有各的优点。 就连现在这个屏夏也不例外。 “还是你会调教下人,不然你将屏夏让给我吧,我府里那些丫头,各个都是奸懒谗滑,一点都比不得她。” 宋知栩身边跟着的丫鬟,只有那两三个可以用的,其余的丫鬟都让她觉得蠢笨的紧。 云迢柳眉倒竖:“那可不行!如今我身边也只有她这一个人了,没了她我有些不习惯。 ” 真是的,居然打起她府里丫鬟的主意了! …… 有诗曰,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已经是四月了,云迢就想着去重华寺给杨徽瑜祈福,希望她能健健康康的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顾径微想了想,约着陈珂一起去了。 如今这二位相处的可好了,说是像亲姐妹一样也无可厚非。 原本杨徽瑜也想来的,只是她的预产期就是这几日了,几人都不可能让她出来。 这几天最是需要她们注意的时候了。稍微一有什么闪失,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师父,我们想为家人求一下平安。”云迢走到小沙弥面前,“您带我们过去吗?” 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来了,已经有些不太懂了。 沙弥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她们一起过去了。 路上的桃树上的桃花一簇簇全都盛开了,让人漫步其中,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偶尔又会有一两片花瓣调皮似的从空中落下来,落在人们的脸上、手上、眉心,像是故意给人做装饰一般。 云迢伸出手接下一瓣飞落的桃花花瓣,微微勾了勾唇。 沙弥带着她们走到了殿前,双手合十道:“就是这里了,我还有旁的事情要做,若是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以找殿内那些师兄弟。” 陈珂对着他拜了拜:“我们知道了,多谢师父。” 三人走进大殿,跪在蒲团上,脸上皆是虔诚。 殿内的其他人亦如是。 人人都想给家人求得一份安稳,也希望佛祖和菩萨能够帮一帮他们,让他们能够心想事成,平安顺遂。 云迢嘴里念着经,心里想着杨徽瑜和唐少珩以及顾径微和云谏。 他们都是自己顶顶重要的人 自然希望他们能好好的,特别是唐少珩,如今他一个人在外征战,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生怕他出什么事情。 有很多次醒来,都是因为梦到他在战场上被人砍了头颅,敌人嘴里说着一些污言秽语,将他的头颅扔到了自己脚边。 每当这时候,她就会惊醒过来,而且每次都会后背濡湿。 第286章 你是我的妻,自然比孩子重要 “陛下,周国那边的人打过来了。”内侍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前几年才签订了停战协议的吗?”西戎王手里的酒杯有些拿不稳,酒也洒了一些出来,“难不成那顾淮琛竟然如此不守信用?” “陛下,千真万确啊!”内侍颤颤巍巍的,“听说又是唐少珩带着军队。” 现在剩下的这些国家,没有一个没听过唐少珩的威名。 当初他一个人带着五百精锐攻破了原先北狄的一座城池,旁人听到他的名字无一不闻风丧胆。 就在此时,另一个内侍走了进来:“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西戎王抬了抬眼皮,示意让他们请太子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姿挺拔,头上的发冠整整齐齐地戴着,穿着一身蓝色蟒袍,面容俊美,若是能忽略他脸上的阴翳之气,一定会被他的容貌所吸引。 “父皇。”太子跪了下来给他请安,而后小幅度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生什么事了?父皇怎么愁眉苦脸的?” “还不是周国那些背信弃义的小人!”西戎王脸色阴沉的像能滴出水来,“竟悄无声息地犯我边境数城。” “父皇,儿臣想带兵出征。”太子语气铿锵。 他已经许久没有杀过那么多的人了,越想他越觉得身体里的血液热热的,像是要喷涌而出一样。 “那你带十万精兵去迎战,我后期再寻兵卒去支援你。”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可这个时候若不让他去,他恐怕是不依。 “儿臣领命,这就召集兵卒和几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前往。”他还没有傻到自己一个人统领那么多兵卒,那样太费时间和精力了。 “我写一道手谕,你带着去他们府上就是了。” 他们太多人觉得他这个儿子不仁慈,恐怕会不听他调度,只能自己写一封手谕,也好让他们心服口服。 同样的,这也是为了防止他们不听他调度,而被他这个儿子杀掉。 …… 闲暇之余,唐少珩和裴南川闲聊。 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眯了眯眼:“你说那西戎王听到消息了没?” “兴许吧,我们都已经攻破三座城池了,若是他们还没有接到消息,岂不是太过废物了?”裴南川说。 西戎不如先前的北狄那样混乱,此次他们攻破三座城池也是极为不易。 想来他们攻破第一座城池的时候就有人去禀报西戎王了,只是不知为何现在还没有人过来。 “别的都不怕,只怕是那个西戎太子带兵。” 他虽没有与他相处过,但是顾淮琛和他说过,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听说他时常杀囚犯取乐。 “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都是很相信你这个主帅的。”裴南川倒是很看得开,“大不了就是马革裹尸,也没有更坏的打算了 ” 若是能马革裹尸,那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只是那样就会委屈了自己的母亲和文竹。 “你可别死在战场,不然我都不能和文竹交代了。”唐少珩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玩笑般说道:“我带你出来打仗,你却死在了这里,婳婳肯定要埋怨我不能带你回去,让文竹守寡了。” 裴南川笑了起来:“那我努力活下来,回京城去,绝不让将军你为难。” 他哪里不明白唐少珩的良苦用心? “你知道就好。” …… “这孩子长得还不错。”云迢看着乳母怀里的孩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听到她这话,顾径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也不想想,你哥和你嫂子的相貌如何?” 两个俊美的人怎么可能生出来一个不好看的孩子呢? 一堆人围在孩子面前,唯有云景一人,不顾丫鬟阻拦,进了房间。 虽然房间已经被收拾过了,但是仍旧有浓重的血腥味。 “夫君,你怎么突然进来了?”杨徽瑜气若游丝。 云景对着她勾了勾唇:“你是我的妻,我自然应该进来看看,那不是太不像话了吗?” “可是男子不能进产房,这是规矩。”杨徽瑜还是不太情愿,“先前我生怀珠的时候,你就进了产房,这一次我还特意叮嘱过你了,没想到你还是进来了。” 诚然,云景会进来她觉得很高兴,可是若是被别人知道,恐怕会在背后嘲笑他。 毕竟所有人都认为这不干净。 “我乐意进来就进来。”云景不以为意,“我爱妻,他们又如何能比得?” 杨徽瑜白了他一眼:“贫嘴。” “你看过孩子没有?” “我还没去看过,我一听到孩子的哭声就进来了,没给过他一个眼神。”他生怕杨徽瑜生气,又补了一句:“你是我的妻,是和我相伴一生的人,自然是比孩子重要。” 没一会儿杨徽瑜就睡着了,可是云景也没有出去,只是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她,内心觉得无比充实。 而在外面,云筝闹着想要抱一抱小弟弟。 “怀珠。”云谏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了,祖父,我不应该任性。” 云筝谁都不怕,只怕这个平时一直笑呵呵的祖父。 “这才乖。”云谏摸了摸她的头,“也不是不让你抱他,只是他现在还太小,怕你没个轻重伤了他,等他大一点了也就好了。” 云谏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怕自己,他先前开玩笑似的说出来的时候,他们说她有一个怕的人也好,让她不至于太过放肆。 云筝搅着手指:“我知道了。” “我们家怀珠真听话。”云迢将她抱了起来,“你看姑姑也没有抱你弟弟,因为姑姑也不会抱。” “姑姑也不会抱?”云筝眼睛亮亮的,原来不止她一个人不会啊。 “是呀,姑姑也不会抱。”云迢语气无奈,“那可怎么办呢?” 她当然不是真的不会,只是为了安慰云筝,让她不至于伤心。 “姑姑可以和怀珠一起等弟弟长大。”云筝摸了摸她的脸,“姑姑不要伤心哦。” 云迢哄着她:“好,姑姑不伤心,有怀珠陪着我一起我就不伤心。” “姝儿。”顾径微启唇。 “娘,有什么事情吗?”云迢转过头看向顾径微,问道。 “你待会儿带着人去卫国公府报喜。”顾径微说,毕竟是陈珂的外孙女,她总归是应该第一时间知道,“切记不要在午膳时过去。” “我知道了。”云迢亲了亲云筝的脸颊,“我们走,一起去给外祖母和舅外祖母报喜去。” 云筝很高兴:“好呀!” …… 管家弯了弯腰:“老爷,郡主和云筝小姐来了。” 不一会儿,云迢就牵着云筝进门了。 而卫国公已经给她们准备好了茶水点心。 云筝挣脱云迢,朝着陈珂奔去:“外祖母,怀珠好想你。” 其实也就三天没见。 “我们家怀珠嘴真甜。”陈珂问道:“可是小瑜出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来这里了?还是说小瑜已经生下孩子了。” 云筝语气兴奋:“娘亲生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弟弟,我很喜欢他。” “真的生了?” 得到云迢肯定的答复,陈珂有些失落,她的女儿生了两次孩子,每次她都不在身边陪着。 “生了是大喜事啊!”卫国公哈哈大笑,“我待会儿便让管家准备些补品送过去。” “只可惜爹没看到。”陈珂声音低落,“他那样看重小瑜腹中的孩子,还说要给他打造金锁,保佑长命百岁的 ” 听到她提起老国公,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第287章 端午 云迢过了许久才开口:“老国公泉下有知,也一定会高兴的。” 虽然有各种名贵药材吊着老国公的性命,可那确实不是长久之计,老国公还是在二月十七时溘然长逝。 “明儿个我就将这个消息带给父亲。”卫国公抹了抹脸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泪水,“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明儿个我也去。” 陈珂如是说。 …… 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 眨眼之间又到了端午佳节,顾淮琛并未让在封地的皇室子弟回京共度端午,也没有准备宴会,只说是各自在府中过节。 至于那些大臣,他给了他们一些御厨做的粽子,以及几两银子,至于银子多少,则是依官位而定。官位高些得的就多些,官位低写得的就少些。 至于云谏一家,仍是入宫一起过节,不过这一次只有顾径微、云谏和云迢三人。 至于云景他们一家四口,则是去了卫国公府。 陈珂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自然是希望和女儿女婿在一起过节的,而她又不能跟着他们去皇宫,只能让他们今年先在卫国公府过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云迢看了他们一眼。 虽然约的是下午,可是林知意说希望她早点过去,她便早些过去也就是了。 顾径微看着她:“路上小心些。” 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云迢坐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来接她的内侍早就等着了。 “郡主可算是来了。”内侍迎了上去,“皇后娘娘已经差人问过好几次了。” 云迢将东西交给内侍拿着:“我们走吧。” 很快便到了凤仪宫,只是凤仪宫不只是有林一个,还有那些妃嫔。 “刚说起你呢。”林知意让她坐下,对着她嗔怪道,“没想到你就来了。” “嫂嫂说我什么?”云迢故作生气的抿了抿嘴唇,“莫不是在这些如花似玉的美娇娘面前说我坏话不成?” “没有的事。”林知意弯了弯唇,“我在和她们说你会点戏,每次点的戏都特别的好看。” “嫂嫂就会笑话我。”云迢哼一声,“这难道算什么才艺不成?分明是只要多听听戏就都清楚。” “别贫嘴了。”林知意睨她一眼,神情无奈,又看了底下的妃嫔一眼:“等我们吃完这盏茶就去妆镜台听戏如何?” “谨遵娘娘旨意。”众妃嫔纷纷跪下,她都这么说了,她们也不能说出反对的话来啊。 方才她们二人在那里说话,她们都不敢插嘴,也不敢和别人说话,只能静静的听着。 现在她们终于说完了,林知意终于想起她们的存在了,她们自然无有不应。 须臾,林知意在前面走着,众妃嫔和云迢在后面跟着。 云迢特意放慢了脚步,和秦渝娇走在一起。 她看了眼秦渝娇,小声问道:“怎么没看到祝宝林?” 虽然她不怎么进宫,却也知道这祝若锦最喜欢出风头了,此次居然不在,实在是有些奇特。 秦渝娇也小声回她:“听说是来了癸水,腹痛难忍,床都要下不得了,今儿个的晚宴都不知道能不能参加呢。” 说起来也是奇怪,听说祝家有让她学习武艺,权当锻炼身体,但是她居然还是会在来癸水的时候腹痛,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般情况下,习武之人不是应该不会腹痛的吗? “那她可真是受罪。”云迢有些唏嘘,女子中有将近一半的人会在每月来癸水时腹痛,却没有根除的法子,只能活受罪。 一行人到了妆镜台,内侍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着他们一行人,内侍宫女们纷纷跪下磕头。 “起来吧。”林知意扫了他们一眼,“引着我们进去吧。” 内侍领命,让两位内侍领着他们,又让宫女去准备些茶水点心和小食。 林知意接过内侍递过来的本子,细细的翻看起来。 “便来一出南柯一梦吧。 ”林知意将本子递回给内侍,“众位姐妹可还有什么想听的。” “都听皇后娘娘吩咐。”穆星禾率先开口道。 其余的人也附和着她的话。 对她们来说,听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林知意舒心。 她们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林知意高兴了,顾淮琛就高兴了,与此同时,她们的近况也就越来越好了。 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不是吗? “姝儿觉得呢?” “姝儿也听嫂嫂的。” 这出戏足足唱了两个时辰。 听完后,林知意还有些意犹未尽。 “嫂嫂可要再点一出戏?” 所有人都像人精似的,看到林知意这个模样,心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林知意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几乎所有的戏都是讲才子佳人的,我都听腻了,实在是不知道听什么了。” 太过于千篇一律的戏文,话本子也是如此,都没什么新意,里面的内容她都要能背出来了。 也就只有这一出南柯一梦还不错。 而另一边,因癸水来袭腹痛难忍的祝若锦,她简直是“无聊至极。” 宫女看着祝若锦,语气焦急:“小主,咱们该去参加宴会了,最多半个时辰宴会就要开始了。” 眼看着就要开始宴会了,她还是一派闲适的模样,看起来一点都没准备换衣服去参加宴会。 “不着急,我心里都有数。”祝若锦不以为然,靠在榻上懒懒的说,“更何况皇后娘娘知道我身子不适,不会勉强我过去的。” 相处了这么久,她也明白了林知意的性子,她与那些表面和善,实则满肚子心机的前朝皇后不同,她是真的对她们挺好的。 若她是男子,非得娶她不可。 又过了一刻钟之后祝若锦才让宫女给她更衣梳洗,准备参与宴会。 一切准备就绪,她到宴会厅时除了帝后和太后,其他人都来了。 祝若锦实在是没有精力和人寒暄,自个儿坐在座位上,摸着手上刚做不久的蔻丹,露出满意的神情。 云迢坐在爹娘身边,和顾径微小声的说着话。 …… “姝儿,你要留下来住一晚上吗?”林知意不是很舍得云迢走,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云迢好好在一起说说话了,每次她们两个相处时身边总是有旁人,她们都不能尽兴的说,总是怕被有心之人听到,成为伤害她的把柄。 “嫂嫂,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还是要先回家。”云迢歉意的看着她,“改日我一定来陪嫂嫂。” “那你将安儿带回去吧。”林知意叹了口气,很是失落,“他说他想过几日去祭拜母亲。” “好。”云迢看了四周一眼,“安儿还没过来吗?” 四下观望并没有顾明安的人影。 “对,他说还有些东西要收拾,我让他回去收拾了。”林知意半开玩笑的说道,“我本来想着你在这里多住几天,等过几日带着他去祭拜母亲,没想到你想直接离开,那也就只能让他现在跟着你一起了。” 云迢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儿,顾径微派人过来询问她,何时能够离开。 云迢心里也没有个底儿,对着传话的内侍说:“你去告诉我爹娘,等这边结束,我便马上过去。若是爹娘来不及,尽可以先走,我后回去也就是了。” 毕竟收拾东西催了也没用,她只能安心等着。 过了小半个时辰,顾明安站在了她们面前。 “母后,姑姑,东西我都收拾好了。” 顾明安身后的内侍拎着一袋袋补品之类的东西。 云迢觉得有些夸张:“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他只是去祭拜母亲,有必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第288章 你惊了我的马,该如何补偿我?1 顾明安转头瞥了一眼身后那名内侍手中捧着的各种精致补品,只见那些补品被装在华美的锦盒之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他不禁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格外高兴。 “小弟弟才刚刚满月呢,叔母生产之后身子定然尚未完全调养妥当。所以我便想着带上这些上好的补品前去探望,也好让叔母能够好好地滋补一番,尽快恢复元气。” 顾明安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对自己的这个决定十分满意。 虽说前不久康嫔娘娘生下了弟弟,但不知为何,或许是由于彼此之间见面甚少的缘故吧,顾明安对于这个弟弟并未产生什么感情,他在他这里与陌生人无异,最多算得上是多见了几次面的陌生人而已。 然而,就在前些时日,当他从母后口中听闻叔母顺利诞下小弟弟之时,心中涌起了一股想要立刻前往探视的冲动。 只可惜,当时父皇以他学业尚需精进为由,拒绝了他的请求,并表示只有待他的功课令其感到满意之后,方才准许他前去看望叔母与小弟弟。 于是乎,自那时起,顾明安便埋头苦读、勤奋用功,只为能早日得到父皇的认可。 终于在前几日,他终于成功获得了顾淮琛对他功课的肯定。今天又恰好赶上云迢等人来宫里一起过节,他自然不会放过如此绝佳的机会。 一大清早,他便迫不及待地向父皇请示能否前去探望叔母和小弟弟,也去祭奠一下母亲。好在最终如愿以偿,得到了父皇的应允。 若非如此,即便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要带去的礼物,恐怕也是不敢擅自行动、私自收拾东西的。 听到顾明安这番话,云迢微笑着回答他的话:“你叔母若是知晓你这般体贴入微,一心为她和小弟弟考虑,想必定会深感欢喜的。” 更何况杨徽瑜本就是个感性的女子。 “那你们早些离开吧,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 云迢带着顾明安离开凤仪宫之后,便与顾明安一同朝着她之前跟顾径微所约定好的那个地方走去。 一路上,两人轻声交谈着,偶尔发出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仿佛将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一层欢快的色彩。 宫里的宫女内侍听到了,也只当没有听到,毕竟一个是皇子一个是郡主,并不是他们这种下人得罪得起的。 当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时,云迢惊讶地发现顾径微竟然和云谏仍然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晚风轻轻拂过,吹起他们的衣角和发丝,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宁静而美好。 云迢紧握着顾明安的小手,加快步伐向他们靠近。待走到近前,她柔声说道:“爹,娘,我原本还以为你们已经先行回府歇息去了呢。现在夜色已深,露水渐浓,您们何苦在这里一直苦苦等我们呢?” 顾径微笑盈盈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儿,随后目光又落在了一旁乖巧可爱的顾明安身上,温和地开口问道:“安儿也要随我们一同出宫?是要前往祭拜你的母亲么?” 顾明安连忙向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对着顾径微行了一礼,并脆生生地回答道:“回姑祖母的话,正是如此。今日乃是端午节,孙儿未能亲自前去陪伴母亲说话解闷,心中实在愧疚难安。所以明日一早,孙儿打算前往母亲坟前,好好地陪她说些贴心的话语。” 听到这番懂事的言辞,顾径微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轻抚了一下顾明安的头顶,夸赞道:“哎呀,果真是个孝顺乖巧的好孩子啊!” 接着,她的视线稍稍偏移,注意到了顾明安手中提着的那些物品,好奇地问道:“那么,那些又是何物呢?” 只见顾明安扬起小脸,一脸骄傲自豪地挺起胸膛,大声说道:“这些都是我特意给叔母准备的上好补品!希望叔母吃了以后能够身体康健。” 他虽然不太明白生产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看到过在林知意生下两个妹妹之后那种虚弱的样子,所以他觉得杨徽瑜应该也会这么虚弱,需要补品来滋补一下。 虽然可能他们那里并不缺补品,可是这毕竟是他的一番心意,其实他还想把自己之前的小玩具带去给小弟弟,可是他又怕小弟弟不喜欢这些玩具。 “安儿真是有心了。” …… 一行四人回到府中,顾径微让丫鬟仆人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供顾明安居住。 与此同时,她目光环视四周,却并未瞧见云景和杨徽瑜的身影,不禁心生疑惑,秀眉微蹙,轻声问道:“慎之和小瑜怎么还不见回来?” 莫不是卫国公府那边的家宴比宫中还要晚? 站在一旁的管家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躬身施礼后答道:“回长公主殿下,公子和少夫人已经差人传过信回来了,说是今日要留宿在卫国公府,明日方能归来。” 听到这话,云谏和顾径微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云谏抬起脚准备离开,但刚迈出两步,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停下脚步,转过身再次开口询问道:“在我们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里,可有其他什么事情发生?” 管家略微思索片刻,然后如实禀报:“缙云伯府那边派人过来传了句话,缙云伯夫人将于三日后邀请京城中的其他夫人们一同前往府上赏花听戏,并希望郡主能够一同前去。” 其实这其中的缘由并不难猜到,自从云迢与缙云伯府产生隔阂之后,便很少再踏足那里。而如今缙云伯府如此大费周章地设宴相邀,其目的显而易见。无非就是想要通过此举向外界展示,即便双方有些许矛盾,云迢依旧十分在意这个婆家,以此来维护缙云伯府的颜面。 只是时间快到了才来告知云迢,实在是不成样子! 京中有个不成文规定,举办赏花和生辰之类的宴会,起码要提前十五日通知与会者,现在离宴会只有三天了,才过来和云迢说。 这根本不是邀请,而是通知。 实在是太不把云迢放在眼里了,其实云迢完全可以不用去的。 云迢听完这番话,脸上神色未变,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稍作停顿后,她接着吩咐道:“那你明日一早便派人去缙云伯府回话,告诉他们我届时定会准时赴约。”说完,她不再多言,带着顾明安转身朝着内院走去。 她确实已经许久没有去缙云伯府了,自从唐少珩离开后,她只去过两次,都是稍微坐了坐就走了,连饭都没有坐下来吃过。 她知道缙云伯夫妇可能会心有芥蒂,可他们偏袒唐世忱,对唐少珩视而不见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呢? 云迢走得太快,顾明安有些追不上了,他抬头看了看她:“姑姑,你好像很生气。另外,姑姑能不能慢点走?” “姑姑没有生气。”云迢慢下脚步,“只是觉得这家人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 “那姑姑为什么不拒绝呢?”顾明安还不太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有时候我都会拒绝哥哥,姑姑为什么不能拒绝他们?” “你和舟儿是亲兄弟,我和他们不一样,有时候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总不能让旁人看了缙云伯府和长公主府的笑话。不过是给他们个面子,又不要做别的,也没必要拒绝,就当是过去和其他夫人闲聊的。 第289章 你惊了我的马,该如何补偿我?2 云迢微微抬眸,视线落在眼前摆放着的各类物品上,然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屏夏,轻声问道:“所有东西都已备齐了么?” 此前,她特意嘱咐屏夏去筹备一些供果、糕点之类的物品。 对于屏夏做事的能力与细心程度,她还是颇为信任的。若是换作旁人来操办此事,她心中难免会有些担忧,生怕出现什么差池而影响整个计划。 只见屏夏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应道:“回小姐,一切皆已妥当,请您放心便是。”说话间,她目光柔和地望向云迢。 屏夏严格按照云迢的要求精心准备了诸多物品。其中不仅有姚妃最为钟爱的九曲红梅茶,还有三对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香烛,以及新鲜可口的林檎果和香甜软糯的绿豆糕等等。这些物件被整整齐齐地放置在一起。 云迢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唤外面的仆人们将这些东西搬进马车里吧。”说罢,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道:“我事先预备了两辆马车,其中一辆专门用来装载这些贡品,另一辆则留作我与顾明安乘坐之用。” 屏夏闻言,乖巧地颔首回应道:“好的,小姐。奴婢明白了,这就前去招呼他们进来搬运物品。”语毕,她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脚步轻盈且迅速。 他们是在巳时整准时出发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给大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一路上,微风轻拂着脸颊,带来些许凉意。 时间悄然流逝,当他们踏上回程之路时,太阳已高悬天空,竟已是未时。 这一路行来,顾明安心头攒聚了千言万语想要对姚惜曈倾诉。那些话语如同潮水般在他心中翻涌,让他难以自抑,以至于耽搁了不少时间。 漫长的行程终于画上句号,此刻两人只觉腹中空空,饥肠辘辘之声此起彼伏。 云迢站在原地,左手托腮,右手轻轻敲打着腰间的玉佩,眉头微皱,陷入沉思之中。片刻后,她似乎拿定了主意。 走出陵园后,云迢果断地吩咐车夫让马车先行返回。眼下,先带着顾明安去吃饭才是当务之急。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顾明安,只见小家伙正仰着头,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望着自己。见此情形,云迢不禁心生怜爱之情,连忙蹲下身来,伸手温柔地替他整理起有些凌乱的衣摆。 这时,顾明安轻声说道:“姑姑,其实我也不是很饿啦。” 云迢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道:“即便不是很饿,饭也是一定要吃的。你年纪尚小,正在长身体呢,如果因为饥饿而生病,那可如何是好?”说着,她轻轻地捏了捏顾明安的小脸。 顾明安的眼睛看着她,像是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作罢。罢了,她是他的姑姑,被她捏一捏脸也无妨。 二人快走到酒楼时,变故陡生。 从他们对面缓缓走来一匹高大的骏马。然而,这匹马儿似乎受到了某种莫名的惊吓,突然间变得狂躁不安起来。它扬起前蹄,嘶鸣着朝着顾明安狂奔而去,眼看就要无情地踏在顾明安身上。 一旁的云迢没有丝毫犹豫,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挡住了可能降临的危险。她紧闭双眼,心中做好了承受剧痛的准备,等待着意外的到来。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如期而至。云迢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这个大汉宛如天降神兵一般,稳稳地控制住了那匹失控的发狂马儿。 云迢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感激之情,连忙向这位致谢。然后,她急忙转身拉住顾明安的手,仔细检查他是否受伤,并轻声安慰道:“别怕别怕,安儿,有没有被吓到呀?” 而此时的顾明安还沉浸在刚刚惊险的一幕之中,脑子里一片空白。当他看到云迢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身前时,整个人都懵掉了,完全不知所措。好在那位好心的叔叔及时出手相助,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回过神来的顾明安,快步走到彪形大汉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一脸真诚地说道:“多谢叔叔救了我们!如果不是您,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彪形大汉听到顾明安稚嫩而诚恳的话语,脸上露出了憨厚朴实的笑容。他摸了摸顾明安的小脑袋瓜,咧开嘴笑道:“是我们家夫人让我过来救两位贵人的,幸亏来得及。” 云迢听闻他所言之后,缓缓地转动身子,目光扫视着周围的景象。很快,她的视线就落在了不远处的颜笙与季观衡身上。 随即了然。 而那位原本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此刻见云迢等人居然完全无视了自己,心中不由得恼怒万分。他紧紧勒住缰绳,驱使马匹靠近云迢几步,然后居高临下地开口道:“你惊了我的马,该如何补偿我?” 云迢听后不禁皱起眉头,暗自思忖起来。她明明连这人的马毛都没碰一下,怎会无端被指责惊了马呢? 可转念一想,出门在外还是少惹是非为妙,况且自己待会儿还得跟顾明安一同去用膳呢。于是,她决定息事宁人,任由对方提出赔偿要求,反正不过是多花费一些银两罢了。权当是花钱消灾吧! 然而,令云迢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男子竟然满脸笑容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本公子不要什么金银财宝,只要你做我的小妾即可。”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云迢耳边炸响,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心下更是狐疑不已,这偌大的京城之中,居然有人不知道她是谁?难不成此人是从外地来的不成?想到此处,云迢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不认识我?” “你还能是谁?”在他看来,她也只是个穿衣稍微华丽些的女子而已,她又梳着妇人的发髻,顶多是有些钱财的家里的夫人罢了,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身份不成? “倒是我,我可是季家的人。” 听到他的话,云迢抿了抿嘴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他仗着季家的身份作威作福,又哪里知道季家本家的人在不远处呢? “哇,季家人啊?那一定很了不起咯?”云迢看了他一眼,又朝着还没离开的季观衡夫妇扬声道,“他可是说他是季家的人哦。” 季观衡捏了捏眉心,怎么季家旁支还有这种蠢货? 季观衡拉着颜笙往云迢那边去。 男子并未在云迢脸上看到惊慌之色,很是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 以往只要他报出季家的名号,那些人无一不是屁滚尿流,他面前的女子倒是不一样。 他对她倒真的起了几分兴趣:“说真的,你真的不愿意做我的小妾吗?我保你下半辈子吃香喝辣的。” “让郡主给你做妾,你倒是有脸说。” 颜笙啐了他一口。 “你又是什么玩意儿?敢在我面前撒野?” 今儿个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能一下子遇上两个美人儿。 “你还是和我说吧。”季观衡把颜笙护在身后,隔绝他色迷迷的眼神,“我是季观衡,季家主家家主是我兄长。” “就你?”男子不屑的看着他,“若你真的是,那我每次去主家时怎么没有见过你?” 何止是他没见过自己,他自己也没见过他。真是令人费解。 第290章 族谱上除名1 “那你先去主家吧,我稍后便会返回。”季观衡面色平静地说道。 本来今日他与颜笙相约一同外出购置胭脂水粉,然而此刻计划却被打乱。他们甚至尚未前往店铺挑选心仪之物,怎可因这男子的出现而轻易放弃行程? 想到此处,季观衡心中不禁有些不悦。 那男子听闻季观衡所言,脸上依旧挂着不屑的神情。 他冷笑道:“哼!什么叫稍候回去?依我看呐,你分明就是不敢与我一同回府对峙罢了!毕竟,谁都清楚你压根儿就不是真正的季家人!罢了罢了,只要你跪着向我认错,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 面对男子这般嚣张无礼的话语,季观衡并未动怒,只是淡淡地回应道:“好啊,那就请阁下拭目以待吧。”说完,他眼神坚定地直视着对方,毫无退缩之意。 这时,季观衡转头看向一旁的云迢,语气诚恳地问道:“郡主届时是否愿意同我们一道前去呢?” 要知道,此次这男子所冒犯之人乃是云迢,倘若长公主和驸马知晓此事并执意追究责任的话,他们季家恐怕难以逃脱责罚。 既然如此,倒不如邀请云迢一同前往主宅,这样一来,家中长辈们也能更好地了解事情经过,并决定应当如何惩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重要的前提——他真的是季家人。 事实上,不仅那名男子对季观衡的真实身份心存疑虑,就连季观衡本人对于眼前这位男子的来历同样感到十分困惑。 云迢点了点头。 她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这人明显不知天高地厚,她也想去看看 那季家究竟会怎么处罚这个人。 男子不再看他们,径直往季家去了。 云迢和季观衡他们一商量之后,和顾明安吃完饭,将顾明安送回府里,也去季家了。 …… “郡主怎么来了?”只听得一声惊呼传来,原来是管家见到来人后惊讶地喊出了声。 闻得此言,季老太太连忙从内院步履匆匆地走了出来。待看清眼前之人乃是云迢时,老太太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如菊花般灿烂的笑容,并快步迎上前去。 “我想着许久都未曾与老太太相见了,心中甚是挂念,今日便特意前来登门拜访您老人家。”云迢微笑着说道,那声音犹如黄莺出谷一般清脆悦耳。 与此同时,她让身后的丫鬟将锦盒递给不远处的仆人 老太太听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乐呵道:“真是难得郡主还能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说着,她亲切地拉起云迢的手一同向内厅走去。 就在此时,刚才那位男子也缓缓地从屋内走了出来。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云迢之时,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容突然之间变得煞白,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一般。 老太太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表现,赶忙出声招呼道:“快些过来拜见一下昀昭郡主。” 然而,面对老太太的呼喊,那男子却仿若未闻,只是呆呆地望着云迢,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启齿。 “昀昭郡主?”终于,男子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几个字。紧接着,他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老太太,颤声道:“老太太……” “这到底是发生何事啦?”老太太满脸狐疑地盯着眼前这个男子,只见他面色惨白得毫无血色,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怎会突然间脸色变得如此苍白呢?” 虽说这男子乃是家族中的旁支,但毕竟也是姓季之人。她实在不能就这样把他赶出府邸去。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先让他在府上小住两日再说。 然而,面对老太太关切的询问,男子却是呆若木鸡般杵在原地,嘴唇嗫嚅着,久久未能吐出半个字来。 见此情形,老太太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将探寻的目光转向一旁的云迢,满心期待着从她那里得到些许解释。 云迢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淡而神秘的笑容。她故意吊起老太太的胃口,轻声说道:“别急嘛,老太太。等会儿人都到齐了,您自然就什么都清楚啦。”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老太太闻言,好奇心愈发被勾了起来,忍不住再次追问。可无论她如何软磨硬泡,云迢始终不说一个字,绝不再多说半句,只是笑吟吟地陪着老太太闲聊起一些其他无关紧要的话题来。 就在众人静静等待季观衡到来的时候,那男子坐在椅子上显得局促不安,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心中暗自思忖道:倘若这位女子当真是郡主的话,那么刚才遇到的那个人莫非真就是主家的人不成?想到此处,男子不禁冷汗涔涔而下,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 季观衡和颜笙很快就回到了府中。毕竟还有事情要处理,也不能多在外面闲逛。 “惟舟,你可算是回来了。”老太太看到他,高兴极了,“方才郡主说有事要说,只是要等你也在,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不能提前同我说呢?” 季观衡给了颜笙一个眼神,颜笙识趣的往后院去了。 “祖母,您一定要有个心理准备才行。”季观衡一脸凝重地看着眼前的老太太,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与关切。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生怕老太太因为承受不住这个打击而出什么意外。 那名男子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季观衡与老太太之间如此亲昵又自然的互动,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两个沉重的字眼——完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真的是主家的人,他还以为他就是个说大话的骗子呢。 只见季观衡微微抬手示意,很快便有一名仆人恭恭敬敬地端上来一盏热气腾腾的香茗。待茶水放置妥当后,季观衡这才缓缓开口,将那男子调戏云迢的整个经过一五一十、有条不紊地讲述给老太太听。 在叙述的过程当中,季观衡始终密切留意着老太太的神情变化以及身体状况。只见老太太起初还神色平静,但是后来她的脸色却渐渐地变得阴沉下来,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 而此时,那名闯下大祸的男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他一边拼命地磕着头,一边嘴里不停念叨着:“老太太,我真的是一时糊涂啊!实在是不知道我冒犯的居然是郡主!” 若是早知如此,就算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万万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的啊…… 老太太缓缓地闭上双眼,仿佛是在平复内心的波澜,又似乎是在整理思绪。过了一会儿,她再次睁开眼眸,此时那双眼睛里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睿智。 只见老太太目光直直地望向云迢,语气坚定而平静地说道:“郡主既然如此说了,那么不知您希望我们季家应当如何去做呢?只要郡主吩咐下来,我们季家定然会遵照执行。” 其实,如果云迢当真想要取那男子的性命,这对于季家人来说倒也并非不可接受之事。毕竟,那男子犯下了如此愚蠢且荒唐的错误,就算因此丢掉性命,哪怕是死上千次万次恐怕都难以抵偿其罪过。 这时,云迢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轻声回应道:“此事既然涉及到的是季家旁支之人,具体该如何处置,老太太您自行斟酌着决定便好。”云迢此次前来,主要目的不过是想让那男子知晓她的身份,同时也是为了向老太太证实季观衡所言不虚罢了。 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季老太太向来深明大义、通晓事理,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根本无需他人多言。 紧接着,云迢微微一笑,继续补充道:“况且,虽说我刚才险些被那人所伤,但好在最后关头是季二公子及时派出人手将我救下。所以于情于理,这件事情还是交由老太太您来定夺更为妥当。” 第291章 族谱上除名2 云迢既然已经把话都说得这般清楚明白,老太太没再多言其他。她微微颔首,表示知晓,然后缓声说道:“既是这样,那老身便待到夜间与家中众人一同商议一番。待有了定论之后,自会差遣下人前去告知于您。” 毕竟季家唯有夜晚时分,全家人才能齐聚一堂,共商要事。 此时,老太太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地面上跪着的那个人,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之上瞬间浮现出深深的嫌恶之情。 此人不仅无法为季家提供任何助力,反倒成了一个沉重的累赘,这副模样着实令人心生不满。 他们确实能帮旁支一把,只是他这支,就算了吧。 见此情形,云迢也是识趣之人,她赶忙拱手作揖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叨扰老太太您了。先行一步,返回府邸静候佳音。” 语罢,云迢转身离去,其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外。 …… “姝儿,你可算回来啦!”顾径微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一见到她的身影便赶忙迎上前去,满脸关切地说道:“安儿跟我说你去季府了,我生怕那季家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包天地将你扣押在那里不放行呢!” 要知道,虽然季家平素里为人处世都还算明智,晓得分寸,但这次的事情可不是一般的严重。季家旁支的那人竟然胆敢对云迢无礼不敬,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万一季家有意偏袒自家旁支,存心护短,那局面恐怕就不好收拾了。想到这儿,顾径微不禁皱起眉头。 若是他们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就不要怪她用权势压人了。 然而,云迢却是一脸淡然,微笑着宽慰道:“放心吧娘,没有想的那么糟糕。他们哪有那个胆子啊,况且季老太太可是个历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又怎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犯糊涂呢?” 说着,云迢已经走到了顾径微身旁,两人并肩一同走进府内。走着走着,云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口问道:“对了,安儿这会儿在哪儿?” 顾径微笑着回答道:“那小子正在后院陪着怀珠玩耍呢。说来也是有趣,明明他自己对那些女孩子爱玩的玩意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却愣是闷声不吭,陪着怀珠一起玩儿得起劲呢。” 说到这里,顾径微忍不住轻笑出声,眼中满是对顾明安那份默默付出和懂事的疼爱之情。 “那我去看看。” 云迢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地走向后院,当她踏入庭院时便看到顾明安和云筝正兴高采烈地在一起玩耍。 阳光洒落在两个孩子身上,仿佛给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只见顾明安手里握着一只精致的木雕小鸟,而云筝则手持一把五彩斑斓的纸风车,两人追逐着彼此,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突然,他们注意到了走进院子的云迢,便像两只欢快的小鹿一般,同时丢下了手中的小玩意,迫不及待地朝着云迢飞奔而来。 “姑姑!您可算回来啦!”顾明安一边喊着,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云迢身前。方才经历的那些事情仍让他心有余悸,但在其他人面前,小小的男子汉决心将这份恐惧深埋心底,此刻见到了云迢,所有的担忧与害怕瞬间决堤,他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云迢温暖的怀抱里,紧紧抱住她,带着些许哭腔说道,“我好担心你啊,生怕你会遇到危险……” 那个人实在是太凶了,他害怕 云迢被顾明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心头一软,她轻轻地抚摸着顾明安的脑袋,柔声安慰道:“安儿别怕,姑姑没事。有你们这么关心我,就算真的遇到困难也能迎刃而解。”说罢,云迢微微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接着打趣儿似地对顾明安说,“要是万一姑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呀,就亮出你尊贵的皇子身份,命令他们赶紧把姑姑完好无损地交出来!” 年幼的顾明安眨着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对于云迢所说的话并不是完全明白其中深意,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按照姑姑说的做,就能保护好姑姑,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你不在这里,所以不知道。”杨徽瑜一直等到他们结束交谈之后,方才缓缓地开了口。此时,她怀中抱着的孩子早已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只见她轻轻地拍了拍孩子,继续说道:“你别看二皇子表面上似乎一直在专心致志地陪着怀珠玩耍,但实际上,他那双眼睛可是时不时地就往外面瞟去。” 听到这话,一旁的顾明安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赶忙解释道:“哎呀,姑姑,您别误会啦!我那不是担心您嘛,所以才会忍不住东张西望的。” 这时,年龄稍长、见识更广一些的云筝凑上前一步,好奇地追问道:“姑姑,那他们到底有没有商量出如何惩治那个可恶的坏蛋呢?” 云迢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回答道:“目前为止,他们还尚未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呢。” “什么?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杨徽瑜的声调瞬间提高了几分,显然对此感到颇为不满,“你可是郡主啊!就算直接将那人打一顿甚至就地正法,他们季家又怎敢有半句怨言?” 面对杨徽瑜激动的情绪,云迢倒是显得十分镇定。 她先是转头看了杨徽瑜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自然清楚这些道理。只不过,我觉得季老太太心中应当跟明镜儿似的,知晓个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我便没有自作主张地下达命令,而是把这件事情交给季老太太去处理了。说不定明天,他们就会派专人前来告知我们最终的处置结果了。” “那就好。”杨徽瑜吐出一口浊气,“我还以为你打算放过那个奸贼呢。” “话说回来,你们究竟是如何知晓这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呢?”云迢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 要知道,顾明安年纪尚幼,即便能够讲述出个大概,恐怕在细节方面的描述也难免会有所疏漏或者模糊不清,但看眼前众人对此事了解得如此详尽,实在令人费解。 杨徽瑜闻言,轻轻斜睨了云迢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道:“难不成你已经忘记与你们一同外出的那个丫鬟了么?” 经她这般一提点,云迢脑海之中瞬间闪过一道灵光,恍然大悟道:“哎呀!我怎的把此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当时我确实是带着另外一名丫鬟前往季家的,而跟随我和顾明安一同去往陵园的则是另有其人。想来,她将所经历之事告知于你们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她清楚,那个丫鬟兴许是觉得这件事很重要,有必要告诉她们。 不过就算丫鬟不说,她在事情解决之后也会说的。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乳母款步走来,从杨徽瑜怀中轻柔地接过孩子。杨徽瑜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抱着孩子许久,此刻终于得以舒展一下略微有些僵硬的身体,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那不就是了。”杨徽瑜随口应道。 “让他们在这里玩,我们去一旁饮茶吧。” “嫂嫂现在可以喝茶了吗?” 她总是害怕杨徽瑜的身体还没有修养好,也不知道吃茶会不会对身体有碍。 “无妨,我问过大夫了,适量饮用是可以的。” 第292章 族谱上除名3 阳光明媚,微风轻拂,天空湛蓝如宝石一般,正是一个宜人的好天气。 顾径微心情愉悦地准备带上云迢和杨徽瑜一同前往重华寺还愿。三人还没走到前厅,就被匆匆赶来的管家拦住了去路。 顾径微皱起眉头,目光落在管家身上,开口问道:“发生何事了?为何阻拦我们出门?” 只见那管家连忙弯腰行礼,语气十分恭敬地回答道:“回长公主殿下,季家派人过来了。” 听到这话,顾径微心中暗自思忖起来。想必是那件事季家昨晚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所以今日才会派人前来告知。 于是她吩咐道:“那就让来人去前厅等候吧。”说罢,便转身带着云迢和杨徽瑜朝着前厅走去。 然而,当她们步入前厅时,却惊讶地发现此次前来的并非普通人,竟然是季家的当家之人——季观鹤亲自到访!这着实出乎了顾径微的意料。 季观鹤面色凝重地双膝跪地,恭敬地低头说道:“臣参见长公主殿下,参见郡主。” 至于杨徽瑜,云景不如他官位高,又没有爵位,他也就不用管她。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透露出对顾径微和云迢的敬畏之情。 站在一旁的顾径微微微抬起手,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可忽视的威严,缓缓开口道:“免礼吧。”她的目光落在季观鹤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时,杨徽瑜美眸流转,淡淡地瞥了季观鹤一眼,朱唇轻启:“今儿个可是来告知我们结果的?”她的语气平静,但其中隐含的期待不言而喻。 季观鹤赶忙站起身来,腰杆挺得笔直,向两人拱手作揖后回答道:“正是。昨夜我与家中众人彻夜商议此事,最终决定将那人从族谱中除名,并施以五十大板之刑。不知此等处置方式,可否让三位满意?”说罢,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径微和云迢以及杨徽瑜的表情变化。 顾径微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这惩罚或许稍重了一些,但毕竟那人竟敢冒犯自己视若珍宝的姝儿,这点惩处又算得了什么呢?想到此处,她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几分。 要知道,五十大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通常情况下,如果受罚者的身体素质较差,很有可能在打到第二十板时便已命丧黄泉。由此可见,这次季家确实下了狠心,显然是不打算给那个人留下活路了。 如此一来也不难理解,与其任由这样一个品行恶劣之人在外逍遥,继续败坏季家的声誉,倒不如痛下决心,直接将其处死以绝后患。这般做法虽然狠辣,但对于维护家族名誉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只见那季观鹤微微躬身,语气诚恳地说道:“长公主殿下满意便好,小臣只期望殿下切勿因今日之事对我季家心存芥蒂啊。”这番话听起来颇有些深意,令人不禁揣测其中含义。 而顾径微则只是淡淡地轻瞥了他一眼,朱唇轻启道:“我自然不会那般小气。”说罢,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袖,接着言道:“既然事情已了,那你且先回府去吧。我们稍后要前往重华寺还愿呢。” 季观鹤闻听此言,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又行了一礼,恭声道:“那小臣就此告退,祝长公主殿下此去重华寺一路顺遂。”言毕,他缓缓转身离去,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解决了就好。”杨徽瑜弯了弯唇,放下心来。 “只是那日定有不少人见到了这一场景,还要给他们那些人敲一敲警钟才是,免得他们在外面乱嚼舌根。” 顾径微这就是多虑了,毕竟这种事情没人敢放在明面上讲,至于在背后么……总不能专门派人去盯着他们吧? …… 重华寺的住持正站在门口,被一群香客围得水泄不通。他面带微笑,耐心地解答着众人提出的各种问题。突然,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不远处的三个身影上。待身旁的人们渐渐散去后,住持这才缓缓移步走向那三人。 只见那三人身着素衣,气质脱俗。为首的女子微微一笑,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娇艳动人。她微微欠身行礼道:“住持,我们今日前来,乃是专程还愿而来。”此女正是云迢,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住持双手合十,含笑问道:“不知几位施主所为何事还愿呢?” 重华寺香客不少,可是唯有云迢给他的印象最深刻。 云迢轻启朱唇,娓娓说道:“此前我们来此祈求佛祖保佑我嫂嫂身体康健,能顺利诞下麟儿,如今愿望已然成真,所以我们便一同前来还愿,以谢佛祖恩德。” 住持听闻此言,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点了点头道:“善哉善哉,心诚则灵,想必佛祖定是感受到了诸位施主的诚意。”说罢,他转身招来一名年轻的沙弥,嘱咐道:“带这三位施主前去还愿之处吧。”随后,住持又转身回到门口,继续与其他香客交谈起来。 那名沙弥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便领着云迢等三人朝寺庙深处走去。一路上,沙弥在前头小心翼翼地引路,还不时回过头来关照身后的三人:“几位施主请慢些走,此处道路崎岖不平,多有不便,请多加小心。” 到了那神秘而幽静的还愿之所,沙弥在门外缓缓停下了脚步,他那双白皙的手如同盛开的莲花般轻轻合拢,口中念念有词道:“三位施主,请自行登上这台阶前往殿内吧。待三位完成心愿出来之时,我会在此处恭迎诸位,并带领三位返回。” 此地地处偏僻,道路蜿蜒曲折,若无人引领,着实难以寻觅。即便之前曾有人执意独自离去,但往往没走多久便迷失在了错综复杂的小径之中,最终不得不派人四处找寻。 顾径微面带微笑,亦如沙弥那般将双手虔诚地合在一起,微微躬身施礼道:“如此,便有劳小师父了。”言罢,与身旁二人一同拾阶而上,踏入了那扇古朴的大门。 进入殿内,三人依照既定的流程,有条不紊地完成了所有应尽之事。而后,他们心怀敬畏之情,双膝跪地,面对着庄严慈悲的菩萨金像,默默诉说着内心的感激与愿望。 还愿结束后,三人并未急于起身离开,而是静下心来,轻声诵读起一段段蕴含着无尽智慧和慈悲的经文。伴随着悠扬的诵经声,整个殿堂仿佛都被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所笼罩。 许久之后,经文诵毕,三人才缓缓站起身来,整理好衣袂,轻步走出了还愿之处。抬眼望去,只见那位小沙弥果然如他所言,静静地守候在门口。然而,他并没有因见到三人出来而表现得过分谄媚,依旧稳稳地站立于原地,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 待到三人走近身前,小沙弥这才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既然三位施主已经礼成,那么就让我再次引领三位施主下山去吧。”说罢,他转身在前带路,步伐稳健而轻盈。 三人重新回到大殿外,又给了不少的香油钱,才出了重华寺的门。 云迢和杨徽瑜一左一右的搀着顾径微。 顾径微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走不动路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娘走了那么多路,腿脚定然酸疼了,我和嫂嫂搀着您,让您也轻松些。” 云迢老神在在的模样逗笑了顾径微。 第293章 缙云伯府的宴会 屏夏满脸忧虑地凝视着云迢,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轻声问道:“小姐,咱们真的一定要去吗?” 也不知是自从哪一刻开始,屏夏对云迢的称谓就悄悄地从原本的“夫人”转变成了现在的“小姐”。 要知道,那缙云伯府可绝对称不上是什么好地方。每回去那儿,都免不了要被明里暗里念叨一番云迢已然二十岁了却仍然未曾怀有身孕这件事,那些闲言碎语简直让人耳根不得清净,实在是令人心生厌烦。 然而,面对屏夏的疑虑和不安,云迢却是一脸的淡然与从容,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只见她轻轻一笑,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既然之前已经应下了邀约,那自然是非去不可的。”说完,她微微仰起头,目光平静地望向远方,仿佛早已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见此情形,屏夏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走到云迢身旁,伸手撑起一把油纸伞,小心翼翼地将其举过头顶,恰好挡住了那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炽热耀眼的阳光,为云迢营造出一片清凉舒适的小天地。 二人乘坐着装饰精美的马车,车轮滚滚向前,马蹄声清脆地回荡在街道上。一路上,微风轻拂着车帘,带来阵阵清新的气息。 当马车缓缓抵达缙云伯府时,只见门前宽敞的空地上已经停放了许多辆华丽的马车。这些马车一辆挨着一辆,仿佛形成了一片五彩斑斓的海洋。由此可见,前来参加宴会的夫人们和小姐们数量众多。 车门被轻轻打开,屏夏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云迢走下马车。云迢身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裙,裙摆随风飘动,宛如仙子下凡一般美丽动人。 其他正在门口等候或刚刚到达的夫人小姐们一见到云迢现身,立刻纷纷跪地行礼。她们动作整齐划一,恭敬而虔诚。因为大家都深知云迢身为郡主的尊贵身份。 尽管这次宴会是由缙云伯夫人主办,但在众人眼中,这位婆母在云迢面前并无多少威严可言。即使是缙云伯夫人自己,也不敢轻易在云迢面前摆出长辈的架子。没有人胆敢在她面前放肆。 此时,缙云伯夫人远远地望见了云迢到来,连忙与身旁正交谈甚欢的几位夫人告罪一声,然后快步走向云迢所在之处。 待走近后,云迢微微欠身,轻声唤道:“婆母。”声音婉转悦耳,如黄莺出谷般动听。 “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进去吧。”缙云伯夫人满脸笑容地邀请着众人进门。 只见二十多位衣着华丽、仪态万千的夫人们和小姐们如同一群五彩斑斓的鱼儿一般,一个接一个地走进了缙云伯府。 原本宽敞无比的府邸此刻也因为这众多的宾客竟也显得略微有些拥挤起来。 人群之中,赵幼悟静静地站在一旁。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裙角绣着精美的花纹,更衬得她身姿婀娜。身旁的几位夫人纷纷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她却仿若未觉,只是专注地看着手中正在侍弄的那盆娇艳欲滴的鲜花。 这时,云迢轻声唤道:“赵幼悟。” 赵幼悟闻声抬起头来,看了对方一眼后,微微点了点头算作回应,随后便又低下头去,继续精心照料着眼前的花草。 云迢见状不禁面露诧异之色,压低声音问道:“前几日唐世忱刚刚迎娶了一房妾室进府,你身为正妻,难道竟对此事一点都不伤心吗?” 听到这话,赵幼悟手上的动作稍稍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她轻轻一笑,反问道:“我为何要为此伤心呢?” 接着,她抬头看向云迢,眼中满是坦然,“婆母对我甚好,早已将家中小半产业交由我掌管打理。如此一来,我还有何所求?至于唐世忱,他本就不是什么顶好的男子,又何必为了他劳心伤神呢?”说完,赵幼悟再次低头摆弄起那些花儿来,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听她这么说,云迢深以为然,那唐世忱确实算不得什么好男儿,甚至品行也不太好。 “堂嫂就在那边,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块儿过去看看?”云迢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瞧,目光恰好落在了角落里的郭婉晴身上,于是转头向身旁的赵幼悟轻声提议道,想与她一同前去同郭婉晴聊聊天。 毕竟一个人也实在是无趣。 听到这话,赵幼悟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缓缓放下手中的剪刀,朝着不远处站立着的丫鬟招了招手。那名丫鬟见状,赶忙小步快跑过来,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帕。赵幼悟接过手帕后,仔细地擦拭起自己那双沾染了些许泥土的玉手来。待双手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之后,她这才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与云迢一道前往。 对于唐宸钰和郭婉晴这对夫妻,赵幼悟一直以来都心生好感。他们夫妇二人不仅性格温和、待人友善,而且彼此之间感情深厚、相敬如宾,着实令人羡慕不已。再加上平日里大家经常互相往来拜访,彼此之间自然也就越发熟悉起来。 只见云迢和赵幼悟并肩而行,很快便来到了郭婉晴所在之处。两人不约而同地齐声唤道:“嫂嫂!” 正在沉思中的郭婉晴闻声猛地抬起头来,当看清楚来人竟是云迢和赵幼悟时,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欣喜的笑容,连忙回应道:“原来是你们俩,我还以为是旁人呢。” 紧接着,云迢开口问道:“嫂嫂为何独自一人待在这个角落里呢?” 赵幼悟也附和着说道:“就是呀,嫂嫂您怎么没有跟那些夫人们还有小姐们一起去赏赏花、凑凑热闹呢,反倒是独自在此处发呆?实在是无趣的很。” 云迢漫不经心地瞥了赵幼悟一眼,心中暗自思忖着:方才见你独自一人在那处专心致志地侍弄着那些花花草草,难道不会觉得枯燥乏味、索然无趣么? 现在居然这么和郭婉晴说。 此时,只听得郭婉晴轻声说道:“我向来对热闹喧嚣之事提不起兴致。”更何况于她而言,与那些个夫人们以及小姐们着实没有多少共同话题可供闲聊,“如此一来倒也甚好,正巧你们二人此刻前来,不妨就在此处陪着我说会儿话罢?” 云迢闻听此言,连忙应道:“我们俩此番过来,本就是专程来陪伴嫂嫂聊天解闷儿的呢。”言罢,她又飞快地瞄了一眼身旁的郭婉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紧接着转头看向赵幼悟,似笑非笑地问道:“大嫂,您说是也不是呀?” 赵幼悟被云迢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有些发懵,不禁满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要知道,平日里这云迢可是从未这般称呼过自己为大嫂啊,今儿个究竟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撞邪中蛊啦? 然而,尽管心中满是疑惑,但既然云迢已然开口这样说了,她也只得顺着她的话头回应道:“对啊,我们正是担心嫂嫂独自在此会觉着烦闷无聊,所以才特意赶过来陪陪嫂嫂,也好给你解解闷儿呢。” “只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毕竟今儿个是缙云伯夫人举办的宴会,她们作为主人家,真的会有时间陪她在这里说话吗? “不麻烦的。”云迢说,“反正我们也没事情做。” 郭婉晴很诧异:“伯母没让你们招待宾客吗?” 赵幼悟摇了摇头:“婆母并没有说过。”她都没有和自己说过,更遑论云迢了,“我们两个今儿个都算是婆母宴请的宾客。” 第294章 如果不想要舌头,我不介意帮你们拔掉 郭婉晴满心欢喜地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咱们就能好好地聊聊天了。”她心里原本还有些担忧,生怕她们两个人得忙着去招呼那些来来往往的宾客们,那样的话就没办法畅快地交流了。 这时,只听见赵幼悟轻声提议道:“要不咱们还是找个更安静点儿的地方去说话吧?这里虽然已经算是角落里了,但时不时还是会有其他人经过,总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 “你别看缙云伯夫人平日里对待那两个儿媳妇总是一副笑呵呵、和和气气的模样,但实际情况究竟如何,又有谁能真正知晓呢?”只见其中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夫人面带微笑地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另一位夫人便笑得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般花枝乱颤起来:“可不是嘛!今日陈夫人携着自家那小闺女前来赴宴,虽说这小姑娘年纪尚幼,不过才仅仅两岁而已,但已然是长得粉雕玉琢、可爱至极。如此看来,日后定然会成为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缙云伯夫人眼睛都看直了。” “确实如此啊!”先前说话的那位夫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接着感慨道,“想我们这些世家大族,个个皆是家大业大,自然是急需儿子孙儿们来继承这份庞大的家业。然而如今这缙云伯府上,别说是孙子了,就连孙女都未曾见得一个。” 这时,另一位夫人轻抿嘴唇微微一笑,插话道:“话可不能这么讲!听闻唐大公子所纳妾室已有了身孕,难道这不算喜事一桩么?而且你们瞧,今儿个在这府里压根就不见唐世忱的身影。尽管下人们都说他并未离府外出,但细细想来,除了陪伴那身怀六甲的妾室之外,还能去哪儿呢?要知道,像这样正式的宴会,妾室可是万万没有资格参加的。” “他纳妾室入府不过短短半年时间,那妾室竟然就已经身怀六甲了!这速度实在令人咋舌!反观他的正头娘子……”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摇着头,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其实,她这番话已经说得相当直白了,在场的众人又岂能不明白其中深意?既然这妾室能够如此顺利地受孕,那就足以证明唐世忱本人的身体并无任何难以启齿的隐疾。然而,令人费解的是,他与赵幼悟成亲至今已然过去了好些年头,可为何赵幼悟却始终未能怀上一儿半女呢?难道真如大家所猜测的那样,问题出在了赵幼悟自己身上吗?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定是赵幼悟自身的体质存在某种毛病,才导致迟迟无法怀孕生子。 “现如今,这妾室已然有孕在身,依我看呐,那赵幼悟的正妻宝座怕是坐不了多久喽!待到这妾室平安诞下麟儿之后……”说到此处,她故意停顿下来,环视了一圈周围人的反应后,方才继续说道:“少说也得给人家一个平妻的名分吧。倘若唐世忱对这位新欢宠爱有加、情深似海,那么直接扶她坐上正妻之位,恐怕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毕竟嘛,此女子出身可不一般哪,乃是宝树世家主家的庶出女儿,论起家世背景来,当个堂堂正正的正妻绝对是绰绰有余啦!” 等到那时,如果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赵幼悟可就要沦为妾了。想想看,曾经风光无限的正妻转眼间被贬为低贱的小妾,这叫她以后还如何见人呢?怕是连找个地方躲藏起来都会觉得难为情吧! 毕竟宝树世家的女子,和一个没有家族支撑的女子,孰轻孰重,他们心里也有数。 “如果不想要舌头,我不介意帮你们拔掉!”随着这声冷冽的话语响起,云迢如鬼魅般从暗处缓缓地走了出来。而紧跟在她身后的,则是郭婉晴与赵幼悟二人。此时的阳光恰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映照在三人身上,更显其身影神秘莫测。 那几个原本聚在一起闲聊的夫人们正聊得热火朝天,根本未曾留意到隐匿于暗处的郭婉晴、赵幼悟以及云迢。直到此刻云迢突然现身,并说出如此骇人的话语,众人才如梦初醒般惊愕地看向她们。 瞬间,这几位夫人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一会儿涨得通红,一会儿又苍白如纸。尤其是当听到云迢那毫不留情的威胁后,更是惶恐不安起来。毕竟谁也不想真的失去自己的舌头啊!更何况她是郡主,只要她真的想,那她们的舌头就真的保不住了。 这时,赵幼悟向前迈了一步,目光灼灼地紧盯着眼前的几位夫人,语气罕见地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几位夫人一直嘲笑我没有子嗣傍身,故而我的夫君才会另纳小妾。然而,诸位夫人自身并非无所出,那么为何您们的夫君同样要纳妾呢?” 云迢则轻轻地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精致糕点,但突然间,只见她用力一捏,那块糕点便化作了细碎的粉末纷纷扬扬洒落一地。与此同时,她冷冷地开口道:“几位夫人似乎对我们两人颇为不屑,仿佛认为我们无所出便是犯下了滔天的大罪一般。可是,我的夫君如今远在京城之外,如果此时此刻我竟然怀有身孕,恐怕众位夫人又该指责我水性杨花了吧?” 唐少珩不在京城这件事早已是人尽皆知,然而这些个夫人们却在背后喋喋不休地谈论着云迢至今无所出之事。这可真是让云迢感到哭笑不得,甚至开始怀疑起她们的脑回路究竟是怎样的。 恰在此时,一名仆人匆匆忙忙地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只见那仆人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到云迢身旁,然后恭恭敬敬地弯下腰,轻声说道:“郡主,将军派人送回书信来了。”说着便将手中的信封递到了云迢面前。 云迢微微颔首示意,随即伸手接过了仆人呈上的信封。她轻轻地摩挲着信封表面,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度和字迹的凹凸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 她已经一月有余没有收到唐少珩寄回来的信了,虽然每次里面写的都很少,却也是一个慰藉。 她无法和唐少珩通信,只能通过这些信知道他现在仍是平安的。 而方才还在口若悬河、肆意议论的几位夫人此刻却是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刚还对云迢冷嘲热讽,转眼间人家就收到了唐少珩寄来的信件。如此一来,她们反倒像极了一群在舞台上卖力表演却无人喝彩的跳梁小丑,显得滑稽可笑至极。 一直冷眼旁观的郭婉晴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她斜睨了那几位夫人一眼,语气冰冷地说道:“几位夫人难道还不知趣要速速离去吗?莫非真要等到郡主下令拔去你们的舌头才肯罢休不成?” 听到这话,那几位夫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如惊弓之鸟一般慌不择路地向门外奔逃而去。直到跑出一段距离,来到人群密集之处后,她们才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回首望去,仿佛身后真有恶鬼在穷追不舍一般,一个个惊魂未定,心有余悸。 …… “嫂嫂,我先去看看夫君给我寄的信。”云迢捏着信封,声音甜腻。 郭婉晴摆了摆手:“你去吧,我和嘉嘉说会儿话,在这里等着你回来也就是了。” 她们也知道,现在唐少珩寄了信回来,云迢定是没有心思和她们闲聊了的。 第295章 我想出去看看 云迢脚步匆匆地回到长公主府后,心中惦念着要立刻见到顾径微。她穿过曲折的回廊,径直朝着顾径微所在的庭院走去。 当她踏入庭院时,一眼便瞧见顾径微正与另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一同坐在石桌前悠然地品茗。那夫人察觉到云迢的到来,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起身向顾径微笑笑说道:“既然郡主回了府,妾身便先行告退了。”言罢,礼数周全地福了一福,转身离去。 云迢望着那夫人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将目光移回到顾径微身上。她缓步上前,轻启朱唇,柔声唤道:“娘……”声音之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 顾径微听到云迢的呼唤声,先是一愣,随即便面露惊讶之色。她抬头望向云迢,眼中满是疑惑:“怎的今日这般早便回来了?此刻不过未时三刻而已呀。” 毕竟通常情况下,像这样的宴会往往至少持续到日暮时分,而云迢却如此突兀地提前归府,着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想到此处,顾径微不禁又追问了一句:“可是缙云伯夫人那边有什么不妥之处,让你不得不早早回来?”毕竟这场宴会乃是由缙云伯夫人所主办,若是云迢未经主人许可便擅自离场,难免会引起缙云伯夫人的不满,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两家之间的关系。 “是夫君寄信回来了,婆母知道后就让我先赶回来了。”云迢微微垂首,轻声说道。 实际上,当她一拿到唐少珩从远方送来的书信时,那颗心便早已按捺不住想要立刻回到家中。然而,出于对缙云伯夫人颜面的考虑,她一直强忍着内心的急切,直至用过午膳之后,方才寻得合适时机向其提及此事。 起初,她也曾有过念头,干脆就在那边待到宴会结束再行返回,但心中对那封信的牵挂却犹如熊熊烈火一般燃烧不止,令她着实难以忍受这漫长的等待。 “长瑾竟然寄信过来了?”顾径闻言,嘴角不由地微微弯起,流露出一抹欣喜之色,忙追问道:“他信里都写了些什么呀?”如今的顾径微,已然将唐少珩视作自己半个亲生儿子般看待,故而听闻云迢所言其寄信归来之事,心头亦是不禁泛起几分欢喜之意。毕竟,她深知云迢为此已苦苦等候了许久时光。 云迢将信封递给顾径微看。 顾径微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说明他还没有忘了云迢。 “娘,那我先回房了。” 在那里和人寒暄实在是有些累了,她想回去休息休息。 顾径微点了点头。 …… 晚膳时分,烛火摇曳,将屋内照得温暖而明亮。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气氛融洽。云迢安静地坐着,目光不时扫过在座的父母和兄长,心中暗自斟酌着如何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爹,娘,我想出去看看。”这句话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正在埋头吃饭的云谏抬起头来,看了云迢一眼,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咀嚼后,随口应道:“那就让屏夏她们明儿个陪你去街上逛一逛也就是了,这也不算什么。”他心想,云迢这般年纪,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想要出门逛逛实属正常。 一旁的顾径微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云谏的说法,同时温柔地看向云迢说道:“我明儿个让账房先生多给你些银子,想去买什么就买什么。”她觉得只要女儿高兴,多花点钱倒也无妨。 然而,云迢却轻轻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后,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一般再次开口:“爹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想一个人去看看周国的大好河山。”此言一出,不仅顾径微大吃一惊,就连一向沉稳的云谏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满脸惊愕地望着云迢。 顾径微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追问:“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她原本以为云迢不过是像其他小姑娘一样,只想在繁华热闹的京城街头转转,瞧瞧新鲜玩意儿罢了。万万没有想到,女儿竟然有着如此大胆且惊人的念头。 “娘,您瞧,如今我整日无所事事,不是睡觉便是独自翻阅那些话本子,可它们皆是大同小异、毫无新意,着实令人感到乏味至极呀!”云迢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满脸期待地看向顾径微,娇声说道:“因此,孩儿想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领略一番别样的风光,也好让自己增长些见识,开开眼界呐。” 此刻的云迢,身着一袭淡粉色罗裙,身姿婀娜,亭亭玉立。她那如墨般的长发随意地挽起,几缕发丝调皮地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更衬得她娇俏动人。 然而,坐在一旁的云景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眉头微微一蹙,沉声道:“哼,你这丫头,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身为女子,不好好待在闺阁之中,尽想着往外跑,成何体统?” 听到云景这番话语,云迢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满之情。她嘟起小嘴,反驳道:“究竟是哪条规矩写明了女儿家就不能独自一人外出游玩啦?况且,孩儿又并非孤身一人,我还打算带上屏夏一同前往呢。” 说着,云迢转头望向站在身旁的贴身丫鬟屏夏,只见屏夏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跟随小姐出行。 云迢继续向顾径微解释道:“娘,您想想看,若是只有孩儿一人出门,那得多无聊啊!一路上连个说话解闷儿的人都没有。但有屏夏陪着我,我们俩相互照顾,彼此作伴,这样一来,既不会觉得孤单寂寞,又能确保安全无虞,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嘛?” 云景看着她,率先开口道:“你休想一个人出门。” 这世道人心难测,她又没什么心眼儿,若是被人骗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哥……”云迢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云景,满脸都是哀求之色,她轻声说道:“我真的只是想要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而已,我向你们保证,最迟半年之后,我肯定会回到京城来的!” 然而,面对妹妹如此恳切的请求,云景却丝毫不为所动,一脸坚决地回答道:“不行,绝对不可以。” 一旁的云谏和顾径微见状,也是纷纷附和着云景的话,表示不能让云迢独自外出。听到他们一致的反对声,云迢不禁有些着急起来,但还是努力争辩道:“我保证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云景看着她,眼神灼灼:“等长瑾回来以后,到时候你们两个人一起去,就算是周游列国我们也不管你!” 没想到,云景依旧摇了摇头,不为所动地回应道:“那也不行,这次情况与以往不同。”见云景态度如此强硬,云迢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反驳道:“可是当初我都已经一个人去过北狄了啊!” 其实对于云迢来说,她早就有过独自一人出远门的经历了,而且那次旅程也并没有遇到太多危险或者困难的事情,因此她自认为自己完全能够应对在外的生活,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地方。 但云景却严肃地指出:“那次情况怎么能一样呢?虽说你当时是去寻人,但是没过多久我便紧跟着也过去了呀,所以从本质上来讲,并不能算作是你一个人单独前往的。” 第296章 百感交集 云迢静静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座雕塑般沉默不语。她那美丽而清冷的面庞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但眼神却深邃得如同无尽的夜空,让人难以窥视其中真实想法。 顾径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姝儿啊,并非是我们有意不许你前去,只是当下局势确实不太安稳。我们着实放心不下让你一人涉险。” 云迢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应道:“我知道了。”简简单单四个字后,便不再言语,而是重新拿起筷子,默默地吃起饭来。 顾径凝视着她,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饭后。 云迢回到了那布置雅致的闺房之中。她轻轻地坐在书桌前,眼神温柔而坚定。接着,她唤来了一名丫鬟,轻声吩咐道:“帮我研墨吧。” 丫鬟乖巧地应了一声,迅速走到书桌旁,熟练地开始为云迢磨起墨来。随着墨块与砚台相互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一股淡淡的墨香逐渐弥漫开来。 云迢静静地凝视着眼前洁白的信纸,心中思绪万千。她拿起一支精致的羊毫笔,蘸饱了墨汁,笔尖轻触纸面,仿佛要将心底所有的情感都倾诉出来一般。 她想要给远在他乡征战的唐少珩写一封信。尽管她深知这封信根本无法送到他的手中,甚至连被别人转交的机会都微乎其微,但她仍然抑制不住内心强烈的冲动和渴望。 因为只有通过这种方式,她才能毫无保留地表达出自己对唐少珩深深的思念以及收到他来信时那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或许有朝一日,当唐少珩终于归来之时,她可以亲手将这些饱含真情实意的信件递到他的面前,让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那颗始终为他跳动的心。 须臾之间,只见云迢轻提羊毫笔,缓缓地落在那洁白如雪的信笺之上。她笔触轻柔,仿佛每一笔都蕴含着无尽的思念与牵挂:“见字如晤,不知远方的你是否安好?我在这繁华喧嚣的京城之中,一切尚算顺遂如意。 今日,婆母于府中精心筹备了一场赏花盛宴,城中众多名门贵妇皆受邀前来。我亦有幸参与其中,然而,那些夫人们却在背后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她们言道,我嫁入夫家已久,至今仍未有身孕,想必身体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我心中还是有些许不悦,毕竟我非圣人。 此刻,我的心中唯有一念——待你归来之时,我们便尽快孕育一个孩子。如此一来,便可堵住那些夫人们的悠悠之口。正如你曾对我说过的那般,待到天下太平、四海安定之际,再来思量其他之事。 近来这段时日,京城之内一片祥和宁静。就连安济坊中的许多可怜乞儿,也在官府与善心人士的帮助下,各自寻得了适合自身的生计之路。听闻此事后,陛下龙颜大悦,欣慰不已。 远在西戎的你,请务必珍重自身,确保平安无事。我日日期盼着你能早日得胜班师回朝。其实,我心中尚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你倾诉,但相比起文字传达,我更渴望能在你安然归来之后,亲口将这所有的话语一一讲予你听。” 待到那墨汁缓缓干涸,云迢轻声吩咐下人取来一个精致的信封。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写满字的信笺轻轻折好,放入信封之中,然后又仔细地将其收进了放在桌上的那个小巧玲珑的匣子里面。 这个小匣子可不是一般的物件儿,它里面已然存放着数十封信件。其中既有云迢亲笔书写的,也有唐少珩送回的书信。这些信件承载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思念与牵挂。 一旁的屏夏满脸忧虑地望着云迢,一颗心始终悬着,就怕云迢因为过度忧思而伤了身子或者出现其他什么状况。只见云迢似乎察觉到了屏夏关切的目光,微微转头看向她,微笑着说道:“我真的没事儿,你不必如此担心于我。” 紧接着,云迢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继续开口道:“对了,屏夏,你去帮我准备一盏核桃酪吧。我等会儿看书的时候,想要喝点解解馋。” 云迢每日晚饭后都有阅读书籍的习惯,有时读的是正儿八经的经典着作,而有时呢,则会翻阅那些颇有趣味的话本子,左不过都是为了打发时间,看什么都大差不差。 屏夏听到云迢的吩咐后,赶忙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说罢,便匆匆转身离去,着手去准备了。 …… 唐少珩静静地仰望着夜空中高悬的明月,那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他略显疲惫的面庞上,引发了他心中如潮水般汹涌的思绪。 他轻声呢喃道:“想来我们写的那些家书,此刻应当已经送达他们的手中了吧。” 每当他缓缓合上双眼,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一幕幕令人心碎的场景——士兵们满身鲜血、伤痕累累地倒卧在冰冷的土地上,他们那原本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瞬间消逝。尽管这样的景象对于久经沙场的唐少珩来说已非初次目睹,但每一次回想起来,内心深处依旧难以平复那份深深的痛楚与震撼。 眼睁睁地看着曾经跟随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去,人数变得越来越稀少,而自己却对此束手无策,这种无力感犹如千斤重担一般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而,残酷的现实就摆在眼前,即便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无奈,也无法改变当前的局势。 谁又能心甘情愿地面对如此惨烈的局面呢?可若是此时不果断出兵征战,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同样不可避免地将会爆发一场更为激烈、规模更大的战争。 因为古往今来,所有的君王皆怀揣着一统天下、成为举世独尊之主的野心,试问又有哪位帝王甘愿容忍他人与自己平起平坐、共享皇权呢? “应当是的。”裴南川轻声回应道,目光落在远方,仿佛透过重重山水看到了家中的亲人。尽管唐少珩说话时声音细若蚊蝇,但身为习武多年之人,裴南川敏锐的听力还是让他将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刻,他与唐少珩怀着同样的心情,殷切地盼望着家人能够早日收到他们寄去的家书。一想到家中的情形,裴南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虽说他家人口不如唐少珩那般众多,但对母亲、妻子以及孩子的牵挂却丝毫不减。 尤其是他的妻子文竹,那个温柔贤淑的女子,总是把家中大小事务料理得井井有条。只是离家日久,不知文竹能否照顾好自己和年幼的孩子,还有年迈体弱的母亲?每每念及此处,裴南川心头便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忧虑。 然而转念一想,文竹向来贤惠善良,对待长辈恭敬孝顺,对待子女更是关爱有加,想必一定能替他尽孝床前,悉心照料母亲。如此一来,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至于那个小家伙,自从上次分别至今,已过去不少时日。也不知道等他归家之时,孩子是否还记得他这个父亲呢?想到这里,裴南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宠溺而又略带苦涩的笑容。 只是现实并没给他们太多伤春悲秋的时间,在他们沉思之际,有一士兵过来传话。 “他怎么样了?”唐少珩看着他,眼神灼灼。 “他死了,死之前有一句话让我带给将军。他说他想葬在家里,不想在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