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深空》 第一章 不带这么玩的 “3！ “2！ “1！ “报告！我舰已退出超空间，主引擎已启动！” “有！前进三！” “是！前进三！” “雷达阵列上线，开始全域扫描！” “护盾充能开始！” “进三到！” …………… 银白色的舰桥内，密集地传来各位军官的汇报，每人眼前都是飞速变化的全息影像，众人神情严肃，快速处理着不断传来的信息。 一众军官的汇报都传向了舰桥中央的舰长，而他则以“有”字回答，并不时发布命令。 突然，一名军官高举双手，大声报告： “报告！雷达发现不明舰船信号，已开始进一步甄别！……目标甄别完成：确认为敌驱逐舰一艘！” 舰桥中央，年轻的舰长迅速反应：“有！命令：全舰二级战斗部署！” “是！全舰进入二级战斗部署！” 舰上广播响起尖锐的两声“叮铃铃……”“叮铃铃……”代表着本舰进入了二级战斗部署。 紧接着，舰长继续下达命令：“航海！前进四，战术机动！” “是！前进四，战术机动！” “枪炮！构建火力通道，快速歼敌！” “是！火力通道已构建！一号、二号导弹井开始装填！” “进四到！” “惯性阻尼器功率上升，已达到34%！” “一号、二号导弹井准备好！导弹井：一号，发射！二号，发射！” “警报！我舰已被敌舰锁定！” 舰桥上顿时闪起红色警报灯，伴随着的是“嘟，嘟，嘟”的警报声。 舰长并没有为这警报分心，迅速反应： “近防系统准备！发射诱饵弹！” “诱饵弹已发射！” “一号导弹井确认命中！二号导弹井确认命中！敌舰已摧毁！” “警报：发现导弹两枚！近防系统开火！……近防舰桥报告：两枚导弹均已击毁！” 舰长还没有放松警惕： “枪炮，再次确认目标状况！” 枪炮长迅速回应： “是！二次扫描目标所在空域！扫描完毕，扫描空域内无异常信号，确认击毁目标！” “有！”舰长暗自松了口气，“全舰解除警报。” “是！全舰解除警报！” “发消息：2-3驱巡编队各舰向我靠拢，准备撤离。” “是！消息已发出！” “注意航行隐蔽。航海，设计航路，准备走人。” “是！航路设计开始。” 舰长重重地靠上椅背——抓紧每个可能的时间休息是一名合格的指挥官必须掌握的。 不多时，舰桥上用以显示雷达扫描情况的全息影像上，几个绿点陆续显现出来，并开始绕影像中心移动。 “报告！2-3驱巡编队集结完毕！” “航海，带我们离开这里。” “是！空间跃迁准备完毕！超空间通道已打开，进入5秒倒计时： “5！ “4！ “3！……” “警报！检测到空间跃迁阻断！跃迁引擎紧急停机！” “警报！发现大量敌对信号!至少三只驱巡编队！……更正：发现敌战列舰一艘！” …… 刚平静不久的舰桥内一瞬间又重新弥漫了紧张的气氛，舰桥上红光闪动，警铃大作，刚坐上椅子的舰长一下蹦了起来： “航海，寻找布防漏洞，突出去！ “枪炮配合航海长清空航道！ “紧急通讯:我部被敌优势兵力包围，正试图突围。勿救！” 他很清楚，敌人能在自己的探测设备下隐藏这么多战舰，就有可能会有更多战舰还没出现，直接牺牲一支驱巡舰队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即使有优势兵力，，在跃迁阻断下也是很难困住高速运动的战舰的。 果不其然，2-3驱巡编队虽然减员过半，但仍然成功冲破了敌军的防线，接下来只要加速，超过跃迁阻断器的机动速度，舰队就有机会逃出生天。 只是，舰桥上的众人都猜到，这事没那么简单。 “报告舰队机动方向发现大量敌舰信号！”响亮的报告声再度响起。 听到这个，舰长反而像是如释重负一般。他环顾舰桥，静静地说道： “航海，撞击航线！” “是！撞击航线已设置！” “各火力点超负荷。舰队内广播：帝国，不会忘记我！” 舰桥内，军官们仍在恪守自己最后的职责，而舰长反而成了最闲的人。 他静静地坐着，看着全息影像上两片红点之间逐渐减少的绿点，看着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绿点，看着那个绿点冲进一片红点之中…… “不带这么玩的……”他想到。 随后就是一片漆黑。 第二章 毕业 “喂，你在听吗？” “啊……对不起，走神了。”听到有人叫他，卢克纳尔·福彻斯这才回过神来。他眼前，是一位同样身着军装的少女，长相秀美。而这少女这会儿却是狠狠地瞪着自己： “你在想什么？” 卢克纳尔闻言，无奈地笑笑：“还能是什么，昨天的毕业考试呗。” 少女一听，乐了：“怎么，我们的卢克纳尔舰长怎么被模拟演练搞出心理阴影来了？” “废话，我带的是驱巡编队，还是只剩下一艘巡洋舰的编队，它倒好，用一支满编战列舰编队围我，就是要我死也未免太过分了点吧。” “你就知足吧，卢克纳尔舰长。”少女继续道，“我可听说了，其他几组有人可是当场吓哭了。就是你同组的几个也都不好受吧。” “得了吧……话说回来，你被分配到哪了？” 少女闻言，神秘兮兮地掏出个人终端，展示给卢克纳尔，只见终端上显示的是： ……………………………… 姓名：戴尔菲·图里亚加 所属院系：自然科学学院 调动说明：（附录：《奥尔瓦帝国皇家军事学院对中尉戴尔菲·图里亚加的调动通知（绝密）》） ……………………………… 卢克纳尔见此，迅速扭过头去： “别别别，我还不想死，赶紧收起来！” 戴尔菲却在一旁掩嘴轻笑，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哦对了，父亲说，他会参加今晚的毕业典礼暨欢送毕业学员宴会。” 卢克纳尔听了顿时感到一阵恶寒：“我能不去吗？” 戴尔菲霎时眯起了眼睛：“福彻斯公爵叔叔也会出席，所以你说呢？” 卢克纳尔抬手扶额：“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能父皇和叔叔觉得只要通知我们中的一个就可以了吧。”戴尔菲又换了一个口气，“卢克纳尔哥哥，别这样想嘛，父皇他还是很好相处的。” “公主殿下，您可别埋汰我了。”卢克纳尔无奈地两手一摊，“这是好相处不好相处的问题吗？” “嘿嘿，卢克纳尔哥哥，你要知道，宴会上会有好多人呢，父皇他不可能只找你的。” 深吸一口气，卢克纳尔道：“但愿如此吧。” …………………………………… 晚上，奥尔瓦帝国皇家军事学院大礼堂 在众人长久而响亮的掌声中，帝国皇帝贝尔多莫·图里亚加结束了简短的致辞，并宣布宴会开始。 卢克纳尔从宴会开始就一直尽力保持低调，甚至不惜饿肚子也不肯多离开座位，只为了不让大礼堂中贵宾席的几位多注意到自己。 其实，卢克纳尔并不是害怕高官，作为帝国几个公爵之一的长子，哪怕是皇帝陛下，对他而言也就相当于自己的长辈而已。但问题是，你能受得了一群长辈围着你问这问那，不时一本正经，感慨万千地给你喂上几个小时的鸡汤，而你出于礼貌还得正襟危坐，强颜欢笑并不住地点头以示自己正在认真学习“老一辈”的经验吗？ 卢克纳尔不能，所以他决定尽力不让这些高层关注到自己，能躲多久就躲多久。 于是，他成功地躲过了宴会上各位长辈的嘘寒问暖，只是让熟悉他的几个同学对他的行为感到十分诧异。 而此时，刚刚还调侃卢克纳尔的戴尔菲，这会儿便也夹起尾巴做人了，力求不给各位长辈留下“事实论据”。 两人对视一眼，相继露出苦笑。 …………………………………… 宴会结束后。 本以为逃过一劫的卢克纳尔刚出礼堂就被叫住了。 “卢克纳尔少爷，将军叫您过去。”来者是尼古拉·巴索夫，卢克纳尔的父亲施特伦茨·福彻斯公爵的副官。 “好的，尼古拉叔叔。”卢克纳尔一脸无奈地等待礼堂中人大都离开，才慢慢走出礼堂。 因为时间已晚，学院门口本来除了岗哨就应该没有人了，但此时却停着几辆车。卢克纳尔走近一看，其中一辆车上有醒目的高耸的堡垒的标识——这是自家的族徽。 再看看另外几辆车，车上都有着图里亚加皇室的徽记。其中一辆车上，戴尔菲正偷偷透过半开的车窗朝自己做鬼脸。 “这小妮子，看我以后怎么教训你。”卢克纳尔心中想着，嘴角勾了勾，淡定地打开自家的车门，坐了进去。 “父亲，我们这是……”卢克纳尔话未说完，就被福彻斯公爵打断了： “陛下有任务交给你。一会儿我们进皇宫，陛下会亲自和你说。” 卢克纳尔看到，自己父亲说话时面色铁青，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的事有关。 第三章 秘密任务 当晚 奥尔瓦帝国皇宫——凯旋宫 帝国皇宫很大，但又没有人想象中的那么大。按照官方的说法，帝国皇宫应该包括记录了帝国从原始社会至今所有历史并陈列有大量相关物品的、对外开放的“历史博物馆”，收藏有帝国境内大部分文学作品和科研文献的“大图书馆”，甚至包括帝国最高议会、法院等机关。除去上述部分，真正用于皇室生活的部分——也即“凯旋宫”——其实非常小。 “凯旋宫”究竟如何得名一直众说纷纭。由于时间过于久远，部分历史文献甚至有前后矛盾之处。流传较广的一种说法是：初代图里亚加皇帝陛下在指挥人民赢得了决定文明生死的一战后建立了奥尔瓦帝国，并修建了皇宫。 深知自己的文明将在宇宙中面临更多更大的危机的图里亚加皇帝将皇宫取名“凯旋宫”，以此鼓励后人不忘初心，战胜一切困难。 就目前来看，图里亚加皇室谨遵先祖遗训，奥尔瓦帝国顺利地螺旋上升式发展。 卢克纳尔一路跟随父亲施特伦茨·福彻斯公爵，在他们前面走着的则是戴尔菲·图里亚加公主殿下和贝尔多莫·图里亚加皇帝陛下。一行人下车后便径直来到凯旋宫的会客厅。 待会客厅大门“砰”的一声关上，贝尔多莫陛下一屁股坐进主座，一脸慈祥地说：“没有外人就是舒坦，你们都随便点啊。来，施特伦茨，坐坐坐。” 施特伦茨也不客气，铁青着一张脸就坐到了贝尔多莫旁边，一言不发。 卢克纳尔和戴尔菲两人面面相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两人最终面对两位老父亲并排站好。 “卢克纳尔，毕业了想干些什么啊？” “陛下，我……”卢克纳尔还没说完，坐在旁边的施特伦茨就忍不住了：“贝尔多莫，我再跟你讲一遍，别打我儿子的主意，不然我跟你没完！” 贝尔多莫陛下也不恼，笑着说：“施特伦茨，不至于不至于。我就和我侄儿聊聊天……” “放屁，我们两个多少年交情了，我能不知道你想干些什么？我告诉你，我是肯定不会同意的！”施特伦茨一下跳了起来 “福彻斯公爵先生，请你注意你的语气。”贝尔多莫也加重了语气。 会客厅里，两个小辈看着自家父亲对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把头越埋越低，大气也不敢出。 贝尔多莫和施特伦茨两人互相瞪着对方，脸涨得通红，好像眼珠子都要等出来了。 良久，贝尔多莫首先打破沉默。只见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摸出一份文件，递给施特伦茨：“施特伦茨，我也猜到你不会同意的，所以我早准备了第二计划。看看吧。” 施特伦茨一把夺过贝尔多莫手中的文件飞速翻阅起来。翻到一半，施特伦茨抬头想对贝尔多莫说些什么，话未出口就被贝尔多莫打断了： “哎哎哎，别说了，这是我的底线！” 施特伦茨听了，又想发作，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继续翻阅。 一时间，会客厅里只剩下文件翻阅的声音。而仍傻站着的戴尔菲和卢克纳尔似乎已经被遗忘了。 终于，施特伦茨看完了文件。他又朝贝尔多莫瞪了一眼，随后吧手中的文件递给卢克纳尔，没好气地说：“你看看吧。” 卢克纳尔接过文件，只见第一页写着：《关于建立帝国影子舰队的计划》 卢克纳尔看到这个，一脸狐疑地看了看贝尔多莫和施特伦茨，又继续看下去。 看着看着，卢克纳尔拿着文件的手就忍不住抖起来。 根据计划，卢克纳尔接下来将带领一支代表奥尔瓦帝国最高科技的舰队，负责对最新科技的试验。 如果仅仅如此，那还算正常，但接下来的内容就不是那么能令人接受了。 根据计划，卢克纳尔所率领的舰队主要活动区域将在奥尔瓦帝国或附近其他文明控制地之外，甚至是各文明已探明星域之外，在试验新科技的同时，也将负责开拓新的星域和研发新科技。与此同时，卢克纳尔还要保证在奥尔瓦帝国本土需要的情况下及时提供支援。 长期带领一支所用技术不够成熟的舰队在未探明星域游荡，在保证自己活命的基础上还要保留足够的额外战斗力，难度可想而知。稍有不慎或是运气不好，一整支舰队都有可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卢克纳尔看完整份文件，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施特伦茨和贝尔多莫：“陛下，您是认真的？” “对啊，不过你要先带你的船员在帝国治所附近先熟悉一下，顺便增加一点经验。” 卢克纳尔拉着长苦瓜脸看向自己父亲。 “别看我，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还有，也给贝尔多莫家的姑娘看看。” 卢克纳尔想起来，戴尔菲将任这支特殊舰队的军事顾问。 戴尔菲接过文件飞速翻阅。渐渐地，她的嘴巴也长得越来越大。 “咳咳，戴尔菲，看得差不多了吧。”见戴尔菲翻到文件的最后几页，卢克纳尔在一旁像是有无数问题要问，贝尔多莫清了清嗓子，“我简单解释一下： “第一，为什么选你们两个：一方面，你们两个分别在军事指挥和科学研究方面有极高的天赋……别反驳，卢克纳尔你能带一支半残的驱巡舰队和加强的战列舰编队打出1:3的伤亡比——实话告诉你，那个模拟考试中你是没有逃出去的机会的，不管你做什么，你都会死，它就是用来考察你在必死情况下的反应的这种时候最能看出一个指挥员的真正水平。而戴尔菲你在学院学习期间就能解决数个顶尖的难题。年轻，又是天才，而且绝对忠于帝国，忠于皇室，你们是领导这个计划最好的人选。 “第二，我不是要你们明天就组织舰队去未探明区。当务之急，你们要给出具体的舰队组织计划，和船员和战舰好好磨合，提高自己的实际经验，同事适当地扩大舰队规模，然后再向未探明区进发。我要一支小舰队干什么？ “还有，这个计划拥有最高优先级，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你们的舰队暂时记在福彻斯的‘灰堡’舰队里。”说到这里，贝尔多莫看向施特伦茨，施特伦茨也点点头，只是脸色仍不好看。 贝尔多莫继续说： “你们有困难就尽力解决，解决不了的就来找我。 “啊对了，这个计划同时具有最高保密等级，你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对外聪明些，我希望你们的保密课程不是混日子混过去的。 “最后”贝尔多莫说着站了起来，“能不能完成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卢克纳尔和戴尔菲同时立正敬礼。 “那就解散，回去准备吧，我希望你们能尽早开始计划，为了帝国。” “是！为了帝国！” …………………… 见到戴尔菲和卢克纳尔两人离开，会客厅中的两人也陷入了沉默。 “贝尔多莫，你真觉得……” “我不知道。真的，施特伦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早已暗流涌动，而若再不有所作为，我们就没机会了。另外，辛苦你了。” “一切为了帝国。”施特伦茨叹了口气，“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成功吧。” 第四章 你怎么敢! 离开凯旋宫的会客厅，卢克纳尔和戴尔菲就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在不？” “干嘛，不知道我忙着吗！” “得了吧，戴尔菲，来，交流一下进程！” “行吧，你先。” “好。” …… 两人经过多次这样的讨论，同时结合已有材料，最终得出了最终方案。 凯旋宫 奥尔瓦办公室 奥尔瓦办公室，帝国皇帝办公和接见帝国官员的所在。能在此出现的人，首先是皇家，特别是皇帝陛下本人对其绝对信任，且走着一些过人之处。因此，能进入这个房间的，哪怕只是助理和保洁人员，也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而现在，戴尔菲、卢克纳尔两人就并排站在这里，面前是坐在办公桌前的贝尔多莫陛下。 两人都显得对此次与皇帝陛下的会面十分紧张，在进入奥尔瓦办公室前，戴尔菲明确表示，即使贵为帝国长公主，她也从来没能进入过这间房间。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皇帝陛下静静地翻阅两人的计划书的声音。 良久，贝尔多莫陛下抬起头： “总体还行。” 戴尔菲和卢克纳尔才刚松口气，贝尔多莫陛下就开始提出问题： “我原则上认可你们的想法，但是我对你们提出的部分方案不是很满意。 “以选人为例你们选人时不可能找到的都是帝国最顶尖的人才。帝国太大了，人才被埋没不可避免，同时，有些人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你们不可能把他们招来。何况你们在做的任务保密等级那么高，因此，你们提出的找理由组织考试、比武之类的活动是不可行的。” 说到这里，贝尔多莫陛下身体后仰，舒舒服服地靠进座椅，两手十指相扣贴在腹部，继续说： “所以啊，你们两个写在计划书上的还是老生常谈，而且可行性太低。 “记住了，我要的是切实可行的方案，你们要打破常规，创新思路，甚至……突破伦理道德和法律法规……当然，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突破。” 见到卢克纳尔和戴尔菲两人复杂的表情，贝尔多莫笑笑：“我猜你们其实想到了不少，大概是没敢写吧？但说无妨，说错了也没别人会知道。” 卢克纳尔看了看贝尔多莫慈祥的笑容，开口道：“那什么，贝尔多莫叔叔，那我真说了？” “怕什么，又不会打死你，说！” 卢克纳尔咬咬牙： “先说舰队组成。考虑到任务的保密性，以及舰队所需规模和战斗力要求，如果要从现役舰队中找人，必然要整支舰队整支舰队地抽调船员，这样不但不可能做到保密，我们与各级舰队指挥和船员间的磨合就是个大问题。 “所以，我们的想法是开发高性能人工智能，在合适的最大程度上减少船员需求。当然，考虑到可能存在的电子战和恶劣电磁环境对舰载智能的影响……我们考虑使用生物手段解决。 “除此以外，我们希望在舰队中增大可在不入坞条件下拆卸的模块化装备的比例，必要时可以放弃部分大威力武器或其他的不易养护的装备。因为对宇宙未探明区不了解，我们的舰队在进入未探明区的前期需要时间来了解最适合的设备搭配。” “在选人才方面，我们希望加入本届帝国联合考察小组中的一支。我们认为以此可以方便我们在非帝国首都星区招募人才，虽然肯定不全面，但能够掩人耳目，也能看到帝国非首都星区的部分现状。同时我还考虑请父亲派遣部分福彻斯家族的成员，去我们未造访的星区调查，同样的，我也希望陛下能派出部分‘影卫’。 “……” 卢克纳尔说了很多很多，期间贝尔多莫没有打断他，戴尔菲也丝毫没有吃惊，看得出来，两人早就这些问题进行了讨论。 贝尔多莫静静等卢克纳尔说完，才终于带着欣慰的笑容说道： “对嘛，这才像话。要像你计划书上的写的东西那样的话，我还找你们干嘛？” 贝尔多莫顿了顿，继续说： “不过呢，问题还是有的：首先，舰队组成上，你说的人工智能的要求可不低啊，有解决的办法吗？” 卢克纳尔苦笑着摇摇头：“没有” “那么，你说的生物手段是？” 卢克纳尔用力咽了口口水：“一个，是利用脑机连接。这样可以加快船员的反应速度，也能增加船员单位时间的数据处理量，理论上可以进一步减少战舰的最基础载员。” “但问题是，这方案同样受到计算机算力的限制，在减少载员的同时增加了舰船的基础能耗，不管如何改进能源系统，对舰船的机动和战斗都会产生无法忽略的影响，对吧。” “是的，陛下。” “我希望你已经有了其他方案。” 卢克纳尔看了戴尔菲一眼，后者则偷偷往卢克纳尔背后缩了缩。卢克纳尔深吸一口气，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说道：“我们考虑应用克隆技术，配合脑机连接技术，批量培养精英船员，甚至是……指挥官。只要有专业的技术设施，这应该不是问题。” 说到这儿，卢克纳尔缩了缩脖子，他感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两手早已不在两边裤缝上，食指狠狠地掐进了大拇指，几乎就要掐出血来了。他生怕贝尔多莫陛下下一秒就叫人把他叉出去，第二天《奥尔瓦日报》头版头条：“沉痛哀悼福彻斯公爵长子壮烈殉国，他是每一个帝国公民的榜样，帝国不会忘记他”。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贝尔多莫陛下仅仅是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会儿，没有做任何评价，只是说：“继续。” 但是，没有办法，卢克纳尔只得继续：“这个方案我还没进行可行性研究，不过如果可行的话，一定是可以为这项任务省去很多工作……” “这个暂且不提。但我有几个问题是一定要强调的。” 听到贝尔多莫陛下打断了自己，卢克纳尔反倒是如蒙大赦，送了一口气。 “我要强调的是：在找人上，施特伦茨和我了达成共识，我们不会给予太多的帮助。” “为什……” “因为我们的邻居最近又不安分了。” 卢克纳尔和戴尔菲同时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要开战了？” “不至于。之少目前还不会，但也不远了。”贝尔多莫叹了口气，“所以施特伦茨和我都不会有太多空余的资源供你们使用，哪怕这项计划确实有很高的优先级。” 贝尔多莫不等戴尔菲和卢克纳尔两人消化完这个消息，就继续说： “关于舰载装备的问题，我希望你能在保证生存性和战斗力的同时，尽可能多的设计可供试验新设备的空间，这个问题你们可以和负责本计划的相关技术人员沟通，我在这里就不和你们多说了，专业内容要交给掌握专业知识的人员解决。” “额，我明白了，陛下。”卢克纳尔满头黑线，心说这怎么能解决啊。 他见贝尔多莫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犹豫良久，咬咬牙，说道：“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陛下能给我一张许可证。” “什么许可证？” “是……是‘孤岛’的许可证，以允许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贝尔多莫严厉地打断了卢克纳尔的话。 所谓“孤岛”，准确的说应该是“帝国最高监狱”。有资格获得“孤岛”房卡的，都是至少能够引起帝国大部分地区民众恐慌的罪犯。 但问题是，能够在帝国境内造成如此破坏的，肯定有其特殊之处，比如说，高智商——这也就是卢克纳尔希望去“孤岛”的原因。 但不管怎样说，在“孤岛”里的都是被判无期徒刑的罪犯。在帝国最高保密度和最高优先级的计划中任用罄竹难书的罪犯，也难怪贝尔多莫反应如此激烈。 “滚！”凝视了眼前自己的女儿和侄子良久，贝尔多莫最终也只挤出了这一个字。 目送两个吓得不轻的年轻人“逃出”房间，贝尔多莫用力呼出一口浊气。 “年轻人啊。” 第五章 孤岛 “你还真敢提啊，你说吧，这下怎么办？” 离开房间，戴尔菲心有余悸地说道。 贝克纳尔刚出房间时也紧张的不行，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安慰戴尔菲说：“我觉得问题不大……” “你是说，父皇不会以此怪罪我们？”戴尔菲听了，有认真想了想，“啊，有道理！” “没错，如果陛下要怪罪我们，我们现在就不会这样出来了。” “所以我们还是继续正常工作吧。” “嗯，记住，我刚刚……” “知道知道，你什么都没说，哈哈哈哈。” 卢克纳尔想了想，抬手对着戴尔菲的额头弹了一下。 “啊！干嘛！”戴尔菲毫无防备，受到突然袭击后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卢克纳尔。 “得了吧，别装了。谁还不知道你什么德行。”卢克纳尔见袭击成功，一脸得意，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经的表情，“我突然想到，以后做报告要你代表发言。” “什么！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你！”戴尔菲闻言一愣，随即意识到了卢克纳尔的意思，“父皇可不会因为我是他女儿而网开一面。” “我知道，但是这样陛下可能就装不像了。” “哼！那我下次做报告的时候肯定主动推荐你上，我自己就找理由不参加好了，让你好好被骂几次。” “诶，别呀！”卢克纳尔一听急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是什么人啊，我凭什么救你啊？就让你送死去！” 卢克纳尔一听，一脸生无可恋：“完了，谋杀亲夫啊！” “你说什么！你……你你……你走开！”戴尔菲一听，脸颊顿时变得通红，狠狠地推了卢克纳尔一把，小跑着走开，回自己房间去了。 卢克纳尔见戴尔菲如此反应，也不以为意，这种事他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他目送戴尔菲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耸耸肩，很快就离开了凯旋宫。 …………………… 与此同时，仍身处奥尔瓦办公室的帝国皇帝陛下挥手关闭了眼前的全息影像，可以看见，全息影像上显示的正是卢克纳尔和戴尔菲两人走出办公室后的情景。 贝尔多莫陛下再次靠进椅背，嘴角带笑： “两个小鬼。” …………………… 距卢克纳尔和戴尔菲在奥尔瓦办公室汇报工作没几天，两人就受到了召唤。 只是令两人奇怪的是，这次贝尔莫多陛下并没有露面。 两人刚在帝国皇家舰队总部见面，就被两名影卫带上了一架穿梭机。刚上穿梭机，两人就按要求上交了随身携带的通讯设施。 看着穿梭机中一言不发、如临大敌的影卫，两人差点以为贝尔莫多终于想要杀人灭口了。 穿梭机终于起飞，卢克纳尔透过舷窗看着星球大气层的颜色逐渐褪去，很快就全部被漆黑的深空所代替。完全不知道皇帝把他们两人叫来是干什么的。 所幸，随行的影卫并没有让两人等太久。 “公主殿下、伯爵阁下，这是陛下的信，鉴于此行的保密等级较高，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卢克纳尔和戴尔菲谢过传信者，打开信封，就见到里面有几张信纸、两枚胸针。 信纸上，明确说明了两人此行的目的地就是臭名昭着的“孤岛”，两人将以生物化学家的身份进入“孤岛”并挑选“实验人员”若干带出“孤岛”。 信封中的两枚胸针便是此行的身份凭证。两人的访问时限只有48小时，以进入“孤岛”开始计时，48小时后，两人若没出来，以后也就不用出来了。 卢克纳尔和戴尔菲对视一眼，双方脸上都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再往下看，还有一张军备支领单——一张有所有有关官员签字，但支领装备一栏什么都没写的单子。 “这是……要我们自己填？”两人对着这张单子面面相觑。 只是，还有更劲爆的消息在后面。 “这是……” 《奥尔瓦帝国联合巡检小组成员名单》 卢克纳尔·福彻斯、戴尔菲·图里亚加两人也在考察组成员中，只是改成了化名“德瑞克·莫根”和“艾米丽·菲尔兹”。 甚至连随行的舰船和护航舰只都将由皇家影卫的舰队组成。 “这……大手笔。”两人无语了。 穿梭机经过几座星门折跃后很快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孤岛”。 这是一座庞大的空间站，而这空间站则围绕着的一颗巨大的黑洞运行，运行轨道距离这颗黑洞的史瓦西半径近在咫尺，如果没有来自空间站的时空引导，缺少由空间站构建的时空通道，卢克纳尔相信，即使是一支满编集团军级也难以靠进空间站并占领它，更别提只要有无法解决的紧急情况，空间站的智能核心就会越过站上人员实行自毁流程。 与此同时，卢克纳尔和戴尔菲也即将读完贝尔多莫陛下的信。 “额……这……” 两人看到最后都愣住了。 “最后，人招完了直接去军需处领装备，然后去███，你们的船已经完成栖装，到那里上舰，自己试飞。 “第一阶段任务没完成前别回来！” 两人再次尴尬对视。 “父皇（陛下）没生气对吧？” 卢克纳尔马上安慰自己：“应该是任务挺紧急的原因。” “应该吧？” 正当两人尴尬之时，来自驾驶舱的通讯打破了沉默： “注意，我们已被‘孤岛’引导系统捕获，进入‘孤岛’时空链接通道，所有乘员再次检查身边的活动物品是否已收纳或固定，接下来本机将会有剧烈震动，注意防范，完毕。” 经过短暂的翻江倒海后，穿梭机平稳地停在了空间站的机库中。 卢克纳尔一行人晕头转向下了穿梭机，就看到一台张牙舞爪的机器人不紧不慢地向他们飘过来。 卢克纳尔两人赶紧佩戴好用于身份识别的胸针。 “身份验证：帝国皇家科学院，生物化学研究院【数据删除】：德瑞克·莫根，艾米丽·菲尔兹……身份确认。访客，欢迎来到‘孤岛’，你们可以叫我‘典狱长’。进入‘孤岛’内部后，你们有48小时时间。请问现在是否要进入‘孤岛’？” “额……这里不算‘孤岛’吗？” “算，但时间限制以进入看押区之时开始计算。” “额……能提供‘房客’的具体信息吗？” “可以，但只能在传达室内阅览，请跟我来……出两位访客外，其他人可以在机库的休息室休息。注意，请勿随意走动，离开房间请务必先与站内智能取得联系，否则后果自负。” “典狱长”说着，便已经自顾自地离开了，同时，机库地面上也亮起一道蓝光，指引穿梭机机组人员和影卫休息区的位置。 卢克纳尔和戴尔菲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跟上“典狱长”。 很快，两人来到了传达室。 在传达室的一张长桌上，全息投影已经亮起，显示出“孤岛房客”相关信息的检索页面。 “那什么，开工吧。”说着，戴尔菲就在全息投影上操作起来。 卢克纳尔苦笑着摇摇头，也加入了工作。 查阅信息并没有消耗太长时间，毕竟以两人筛选的标准，勾掉几个选项后备选者就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了。 在筛选的同时，卢克纳尔两人也了解到，“孤岛”中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狱警”，有的只是大量的机械哨兵，而两人眼前的“典狱长”，则是“孤岛”上的核心智能控制的。或者应该说，是“孤岛”核心智能“典狱长”控制着这台机些。 接下来，就是进“孤岛”的住宅区找人聊聊天，再把看对眼的人带出来了。 “身份再次确认，‘孤岛’居住区道路已开放，访问时间48小时计时开始，祝访客旅途愉快。” 在“典狱长”的控制下，两人坐上的摆渡车开始前进，向居住区进发。 第六章 房客 很快，“孤岛”居住区就到了，卢克纳尔和戴尔菲也见到了他们此行的第一个人选。 姓名：凯莉·霍克 出生日期：帝国历星海纪元第三纪2155年6月21日 出生地：奥尔瓦帝国依西斯南鱼座a（3） 主要罪名：向多个跨境贩毒组织研制多种违禁药物，获利1513万信用点，直接或间接致超过██人死亡（包括但不限于奥尔瓦帝国公民） 备注：鉴于此人拥有极强的生物化学天赋，且积极配合帝国有关部门捣毁多个跨境贩毒、制毒恐怖组织，经有关部门研究决定，将其收容于“孤岛”帝国最高监狱中，供职于皇家科学院，不完全剥夺人生自由终生。 “典狱长，这位算是这里级别比较低的房客了吧。”戴尔菲颇有些好奇。 “是的，此人自加入恐怖组织起便积极配合帝国军方和情报部门工作，并帮助消灭多名重要组织成员……” “那她被关在这里主要是因为？” “信息加密，无法解析。” “好了，戴尔菲”卢克纳尔笑了笑，对戴尔菲说，“有些东西，还是不去知道为好。” “可是……” “当务之急，还是把人带出来吧。”卢克纳尔打断戴尔菲，做到囚室门口。 “典狱长，有劳了。” “乐意效劳，先生。” 很快，凯莉·霍克的牢门便打开了。 “典狱长，我说过了，别来烦我！”凯莉背对牢门，正埋头于办公桌上如山高的资料，“没看我正工作着嘛！” “咳咳。”卢克纳尔见状，上前一步，干咳两声。 “欸，来活人了？”听到人声，凯莉这才抬头看过来，一脸诧异，“我又要加班了？” 卢克纳尔听了，一脸无奈：“带走。” “欸？”凯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一花，接着视线一片漆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额，你这是不是太粗暴了？”看着昏死过去、头上被套了只黑袋的凯莉，戴尔菲说道。 “没办法，我可不想找到一个人就解释一遍。” “所以你就这么干？你也不怕……” “放心，我做好准备才来的。”卢克纳尔笑笑，“这个叫制造既定事实。” “咦～”戴尔菲一脸嫌弃。 “好了，典狱长，请找几位狱警帮我们的凯莉·霍克小姐收拾下行囊，我们去找下一个。” “乐意效劳，先生。” 接下来，两人和典狱长又拜访了几位住客，以如出一辙的方法，把他们都带走了。 回到机库。 “典狱长，又要麻烦你叫醒他们了。”戴尔菲看看正将带来的几人的头套取下的卢克纳尔，偷笑着说。 典狱长业务娴熟，因为“特殊原因”而晕倒的几人逐渐苏醒，摇摇晃晃站起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多谢，典狱长。接下来，还望回避一下。” 见典狱长离开，卢克纳尔再次上前，向几人分发相关材料。 “如你们手中材料所说，在附件上填写完整信息，然后跟我们走，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你们，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在‘孤岛’服刑。” “如果不签呢？”有人问道。 卢克纳尔耸耸肩，指向一个方向：“往那里一直走到底，在左转就是空间站的气闸室，安全锁已经帮你们关了。” “看样子我们没得选啊。”又有人说道。 “没错，毕竟你们已经知道的太多了，不是吗？”卢克纳尔笑笑，随后又严肃起来，“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代表奥尔瓦帝国全体公民，感谢大家！” 卢克纳尔没头没尾的话让旁边的戴尔菲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没理会戴尔菲，卢克纳尔继续说：“各位，再给个机会？” 场面一下陷入了沉默。 卢克纳尔想了想，说道：“我相信大家还需要一点时间考虑，根据要求，我们还有5个小时的时间。5小时后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们两个先回机库的穿梭机上，大家考虑好了，就去穿梭机那儿找我们。谢谢大家的理解和配合，这是为了大家自己，也是为了其他人，谢谢。” 说罢，便拉着戴尔菲一路走到穿梭机旁。 “卢克纳尔·福彻斯伯爵先生，您必须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些什么，又为什么瞒着我！”卢克纳尔和戴尔菲刚停下脚步，戴尔菲一把挣脱抓住自己的卢克纳尔，厉声质问。 卢克纳尔也很无奈，两手一摊，摇摇头：“对不起，戴尔菲。我不能说。”语毕，卢克纳尔又想了想，补充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你……”戴尔菲还想说什么，就见到有人走来，生生止住了话头。 来人与卢克纳尔对视良久，将手中的一打填好的材料交给卢克纳尔，又转过身去向远处的人群挥挥手，随后就见人群中又走来几人。 几人依次上交材料，刚才领头的那位彪形大汉下达了洪亮的命令： “立正！” “稍息！”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最后就见这汉子一个向后转，面向卢克纳尔和戴尔菲，敬了一个标准的帝国军礼：“原奥尔瓦帝国鬼星团m44舰队太空陆战队现存最高指挥员斯坦顿·弗里德曼向您报告！原奥尔瓦帝国鬼星团m44舰队太空陆战队全体指战员集合完毕，请指示！” 卢克纳尔和以一个同样标准的军礼回应：“全体登机休息，等待指令！” “是！全体登机休息，等待指令！”斯坦顿·弗里德曼又回以一个军礼，然后向后转： “都有！向右——转！” “目标：机舱，齐步——走！” 看着步伐一致走向机舱的队伍，卢克纳尔感叹道：“这就是帝国的军人。” 戴尔菲神情复杂地看了看那队伍，又看了看卢克纳尔，最终没有说什么。 有了这对帝国老兵做榜样，很快就有不少人陆续走过路来。 只是，有些人步伐干脆，有些人则仍有些犹豫。 其中就有卢克纳尔和戴尔菲两人最先见到的凯莉·霍克。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夹竹桃小姐。”结果凯莉·霍克的材料时，卢克纳尔半开玩笑地说道。 闻言，凯莉·霍克挑了挑眉毛：“你认识我？” 卢克纳尔笑笑：“你不算有名，但让人印象深刻，毕竟……” 凯莉·霍克猛地打断他：“好了好了好了，别说了别说了。”说着无奈地走进机舱。 5小时很快过去，望望远处仍然在犹豫的几人，又望望通向气闸室的走廊，卢克纳尔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向穿梭机机舱走去：“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穿梭机很快离开了“孤岛”。 “戴尔菲，从这里能看到他们吗？” 戴尔菲自然知道卢克纳尔说的是去气闸室自尽的那些人。她想了想：“他们不会受到‘孤岛’空间站系统的保护，离开气闸室后，他们很快就会受到黑洞的吸引，快速掉入黑洞。在这之前，他们的身体会被拉成长条状。因为相对论效应，以他们为参考系，他们几乎在一瞬间就跌入事件视界，然后撞上奇点一命呜呼；而以我们为参考系，他们跌入黑洞的时间是无限长，所以，你看向黑洞，如果运气足够好，设备足够精良的话，也许能在事件视界上看到他们。”戴尔菲疑惑地看向卢克纳尔：“你怎么了，卢克纳尔？这种问题你应该知道才对的吧？” “没什么，我只是……” “好了，卢克纳尔。准备干正事儿吧” 戴尔菲和卢克纳尔惊讶的循声望去，只见陪同两人来到“孤岛”的一位影卫解除了面部伪装。 奥尔瓦帝国现任皇帝陛下，贝尔多莫·图里亚加陛下赫然入目。 第七章 蛀虫和英雄 “陛下！？” 这下，两个年轻人都傻了。 卢克纳尔和戴尔菲的惊叫显然引起了刚刚上机的人们的注意。 见此情景，贝尔多莫陛下向戴尔菲和卢克纳尔两人摆摆手：“行了，干正事。” 又指向另一边的人群：“闭上嘴，别多想。” 带着两人走进穿梭机的一个“小”隔舱——至少比三人刚才的那个小——贝尔多莫做了个深呼吸。 “这架穿梭机是特制的，这里是指舱。”贝尔多莫张开双臂，身体旋转一周，“在这里，我们能与帝国境内大到战区小到作战集群的各级指挥部取得联系。当然，还能访问帝国博物馆和大图书馆。” 说着，贝尔多莫在身边的控制面板上点了几下。 “不过，我们现在要看的是帝国绝对的机密。” 穿梭机指令舱内，全息影像大盛，很快充斥了整个舱段。 “欢迎来到，皇家档案馆。” “父皇，能解释清楚吗？”戴尔菲再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小姑娘家的，要有点耐心。”贝尔多莫时刻不忘逗逗自家闺女，“卢克纳尔，你来解释一下。” “是，陛下。”卢克纳尔向贝尔多莫陛下微微鞠了一躬，面向戴尔菲，“帝国中有蛀虫，很多蛀虫，很大的蛀虫……” “那就快点干掉他们啊，有什么问题吗？”戴尔菲倒是一点没犹豫。 “但是，帝国与特毕亚斯联邦的边境冲突日益激烈。”卢克纳尔慢慢向戴尔菲解释道，“放在过去，哪怕腐败涉及帝国多数高层，帝国不惜动用主战舰队也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甚至会直接略过审判流程，先斩后奏。帝国的建立和发展不靠贪官污吏，而是靠无数的帝国公民。” “但是，帝国进入战备了？” “是的。”卢克纳尔面色凝重地点点头，“一周前，帝国所有主战舰队进入三级战备状态，主战舰队所有指战员时刻出于战斗位，所有无任务舰只保持生火待发。因此，处理这种事情，可能需要稍微正规一点了。” “难道不能……” “我知道你想说‘攘外必先安内’，”这次打断戴尔菲的是贝尔多莫陛下，只见帝国皇帝陛下面色凝重，在控制面板上操作的速度一下快了起来，“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怕特毕亚斯联邦的特工搞渗透破坏。”说着，指指面前的全息影像，“事实证明，我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帝国境内主要航道上出现大量装备精良的太空盗，部分区域甚至发现了现役级别的太空雷，几座大中型空间站还出现了有组织的恐怖活动，其中有两座中型空间站被摧毁。截至目前，已有上百万帝国及其他文明的公民死于上述的攻击，更有十数倍的伤者，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除此以外，帝国舰队已经紧急解除了更多数量的类似攻击。甚至我军主战部队的驻地都遭到了网络攻击，所幸未造成重要数据泄密。” 贝尔多莫的语气愈发严肃，戴尔菲和卢克纳尔两人的面色也更加凝重。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个人、团体或组织、文明主体宣布对上述任何恐怖袭击事件负责——除了部分跳梁小丑。哼。”贝尔多莫不屑地轻哼一声。 “所以能不动用主战部队，就不动用主战部队。最好国民警卫队也别动。”卢克纳尔总结道。 “没错，不过，警卫队大概率是要出动的。”贝尔多莫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这不是你们的任务。” “我明白，陛下。”卢克纳尔点点头以示了解。 但是，戴尔菲并不明白，她无奈地看向卢克纳尔：“所以我们是干嘛的？” “搜集证据，寻找并保护证据、证人，为受害者讨回公道，必要时配合有关部门工作。”卢克纳尔耸耸肩，“当然，主要是去为我们的舰队招人。” 戴尔菲听完，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只见她瞪大了眼睛：“所以，我们刚刚招来的人，他们都是……” “不完全是。”卢克纳尔解释道，“还有部分是自愿留下来的，帝国将其封存以备不时之需……当然，两者并不完全矛盾。”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如果你知道了，你一定不会让他们走向气闸室的。” “可他们本不应该死的！” “对，你说的没错。”卢克纳尔低下头，又透过穿梭机的舷窗望向深不可测的深空，“但那又如何？很多人心中的希望早已熄灭。某种意义上讲，让他们去死，也是一种解脱。” “你……” “死亡是他们自己选的，他们中的很多人，能活到现在，为的也只是这句话而已。以斯坦顿·弗里德曼少校为例，奥尔瓦帝国鬼星团m44舰队太空陆战队是一支数万人的队伍，由一名上校担任指挥员，你觉得，是什么导致一支数万人的队伍仅剩不到十人存活，你这位帝国长公主却连一点风声都没听见，而奥尔瓦帝国鬼星团m44舰队太空陆战队至今仍没能恢复建制，甚至后来奥尔瓦帝国鬼星团m44舰队的番号都被撤销了？ “斯坦顿·弗里德曼少校和他的手下还算幸运。他们得到了影卫的帮助，自愿在这里等待有机会被重新启用……但其他很多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我大奥尔瓦帝国确实在不断发展，一步一步向未知的深空迈动脚步。但没人能真正明察秋毫，等我们发现他们时，他们有些可能还对帝国怀有希望，有些则早已失去了希望……而且，绝对还有我们永远发现不了的…… “对他们中的部分人而言，死亡，或许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指令舱中一片寂静，逐渐有低低的抽噎声传来。 比起曾经常随父亲及其部下到帝国各地去过、甚至做过不少扫黑除恶工作的卢克纳尔而言，奥尔瓦帝国公主戴尔菲殿下更像是温室里的花朵。尽管也曾到过帝国很多星域的很多星球，但她终于还是没机会真正了解这个庞大的帝国中未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 此生第一次，戴尔菲生切地意识到了社会的阴暗面、人性的丑恶等等词汇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所以为的帝国的长治久安、帝国的繁荣发展并非绝对，即使与黑恶势力、贪官污吏抗争了无数个日日夜夜，这些东西依旧存在，而且手段不断升级，越来越恶劣，越来越隐蔽，也越来越难以处理。 “难道……真的是，有人的地方……就有腐败吗？” 卢克纳尔向贝尔多莫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在得到肯定后，卢克纳尔拿出个人终端，给戴尔菲发送去了一份文件。 “你先熟悉熟悉这些事情吧。”卢克纳尔轻轻地说，“不要这么悲观。我们这次不但要抓出这些蛀虫，更要认识认识那些在光明中的和那些不在光明中的英雄。 “我们不可能去奢求每个人都能和我们想象的一样美好，但我们能做到的，是尽我们所能，让人感受到美好。” 第八章 局势紧张 不久，穿梭机带着众人来到下一站。 猎户座σ 这个由三颗暗弱的成员星构成的聚星，是帝国进入星际时代后最早的军事工业基地，但在官方介绍中，此地早已废弃。 “所以说，我们又知道了一个帝国的机密？”戴尔菲指着星图坐标说。 ″准确来说，是绝密。”贝尔多莫笑着纠正道，“这里负责帝国部分高精尖军事技术装备的研发和制造。” “所以，我们的船也在这里？”卢克纳尔听完十分兴奋。 “跟施特伦茨那老家伙一个德行。”贝尔多莫瞟了一眼这个后辈，心想。随后说道：“没错，尽快上舰，然后组织你的人熟悉舰内设施，保证舰只的基本功能。” 贝尔多莫随后看看全息影像的显示内容，想了想，说道：“给你们两周时间，有没有问题？” “保证完成任务！”卢克纳尔和戴尔菲立正敬礼，大声回答。 八天后。 “我舰已经退出超空间，到达本次航行的首个目的地：天龙座γ。 “时间参考系已校准，本次超空间跃迁耗时：5小时28分钟。 “已进入亚光速巡航。正与当地空管通讯。 “通讯完毕，获得进场许可。正根据引导航向行星际星门，预计30分钟后到达天龙座γ（1）空间站。” “有！”坐在舰长位的卢克纳尔站起身，“大副，这里交给你了。” “是，舰长！”大副道格拉斯·塞克大声回复，并迅速就位。 “戴尔菲，走。我们去cic（作战情报中心）。陛下等着呢。”说着，卢克纳尔也不管戴尔菲，径直走出舰桥，戴尔菲则小跑着跟上。 舰桥外的过道中 “卢克纳尔，那么急干嘛？又不是去打仗。”戴尔菲追上卢克纳尔，埋怨道。 “我要是说我要去见老丈人有点紧张你信吗……哎哎哎，别打！” “滚！” “好了好了。我确实有点紧张……不是……你听我说完……是指挥新船有点紧张，或者说是兴奋？”卢克纳尔终于正经了点。 他放缓脚步，目光柔和地看着闪闪发光的过道地板和墙壁，每隔一段路，舰载终端全息投影的舰名“帝国力量”清晰可见。 “不过嘛，以后我要管我的旗舰叫‘愚者’。反正我们的任务就是愚弄所有人。” “呵，你有那本事吗？” “嘿，戴尔菲。看不起谁哪。”卢克纳尔无奈地看着戴尔菲，随后目光转向道路前方，“这个‘愚弄’，必要时，也是‘愚弄’我们自己。” 戴尔菲一下停住脚步。她瞪大眼睛看着卢克纳尔远去，许久才反应过来追上去。 她才发现，她似乎一直都没有明白他们究竟要干些什么。 “帝国力量”号作战情报中心（cic） 帝国皇帝贝尔多莫·图里亚加陛下自“帝国力量”启航至今，一直都在这里关注着整个帝国的动向。这也导致战情中心的军官一度十分紧张。 作为一艘概念型的新型战舰，“帝国力量”号的最少乘员数很少，其中部分是贝尔多莫陛下或是施特伦茨·福彻斯公爵殿下的心腹，还有就是刚从“孤岛”里招来的前帝国军将士。 得益于“帝国力量”强大的航电系统，舰上的大部分工作都可以交给舰载智能解决，因此尽管舰上船员相互间还不够熟悉，两周的磨合期也足够各位船员发挥这艘船的基础功能了。 毕竟近期“帝国力量”大概率是不会有动用舰载武器系统的机会的。 不久，戴尔菲和卢克纳尔就来到了战情中心。 根据帝国法律，帝国皇帝登上帝国国民警卫队或主战军队的任意一艘船后，就会自动成为该舰的最高指挥官。 因此，两人打开战情中心的门后便迅速立正，大声喊道：“报告！” “进！”贝尔多莫陛下头也没抬就回复道。 “陛下……”卢克纳尔话未说完，就被贝尔多莫打断：“我们这站没有什么大事。主要是和我们一组的考察组其他成员会合。然后去这里的几所学校和军事基地做做战斗动员什么的……” “让我们去做动员？这身份不合适吧。”戴尔菲首先提出疑问。她还没忘记按计划他们是有伪装身份的。 “本来确实不合适。”贝尔多莫对这个问题并不奇怪，慢慢回答道，“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在当前的紧张情况下，帝国长公主和公爵之子的出席能够给予帝国公民足够的自信，所以你们将以真实身份参加这次考察活动。只要别把我在这里暴露出去——至少现在不行。” 卢克纳尔听罢，若有所思：“所以其他几位公爵殿下也派人了？” “没错。但是他们几个不和你们一起。你们一组的成员名单我已经发给你们了，回去自己看。” 贝尔多莫顿了顿，继续道：“我叫你们来主要还是强调几点： “第一，离开‘帝国力量’之前，记得全副武装。你可以相信帝国治所的治安水平，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还在执行非常规的任务，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第二，注意保密。根据我的要求，‘帝国力量’在船坞中进行了伪装，这使它在外观上类似于帝国现役的‘北极星’级战列舰。出去别露馅了。还有，再说一遍，我不在船上。当然，我相信以一名帝国军人的保密意识，不会连这些都不明白的。 “第三，在外面别逞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是真的。你们正在把一些人的命根子连根拔起，保不准人家和你们拼命。所以，别有事没事都冲上去，好好思考清楚。干的过，别犹豫，直接上；敌众我寡，干不过，别犹豫，先撤下来，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一个连自己和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的人，是很难让别人相信他还能够保护其他人的。 “最后，最近这段时间尽快熟悉你们的船员和你们的战舰，我要求你们尽快形成战斗力并尽力发挥出这艘船的最大战力。别想着等到你们的舰队归建。战争随时可能到来，敌人不会等你们。 “如果没什么问题了，就赶紧回去准备吧。” 看着戴尔菲和卢克纳尔离去的背影，贝尔多莫口中喃喃自语：“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祝你们成功。” 第九章 怎么回事? 离开战情中心后，两人开始了到站前紧张的准备工作。 ——天龙座γ（1）空间站公共休息区 ——当地时间：11:10 卢克纳尔和戴尔菲从休息区不同方向走来。两人分别拿着个人信息终端，对视一眼，找到一个人比较少的地方。 “材料都收到了？” “收到了。历史遗留问题不少，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完。” “得，第一站工作量就那么大。”说着，卢克纳尔做了一个扩胸运动，“走，赶快去接头吧。” ——天龙座γ（1）空间站“龙族”酒馆 ——当地时间：11:18 “所以，这是‘影卫’在天龙座星区的总部？”身处这家不起眼的小酒馆，卢克纳尔还有点发蒙，“不是……说好的不能提供太多帮助呢？” “咳咳……”“龙族”的老板，“影卫”在天龙星区的负责人，奥尔瓦帝国情报部少校保罗·瑞恩干咳两声，暗示卢克纳尔注意言辞，“先生，根据‘1号’的指示，我们奉命向你们提供必要的帮助……另外，这里足够安全，您可以把信号屏蔽器关闭了，这种仪器的干扰信号反而有可能暴露目标。” 卢克纳尔面无表情地抬起个人信息终端，快速摁动一个键，然后又放下终端：“好了。” 这下，轮到戴尔菲不淡定了：“准备那么充分啊，都不跟我说一声。亏我还以为你脑子出了问题，保密条例都忘了呢。” “……”卢克纳尔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做纠缠，“少校，进入正题吧。” 保罗·瑞恩面无表情地在个人终端上轻点几下，手指向上一划，房间中的全息投影设备就投影出终端上的内容。 “天龙星区的总督是斯蒂芬·罗斯子爵。罗斯家族爵位的获得可以追溯到两十万年前帝国与普安联合体的第一次冲突，现在已经逐渐没落。根据我部的调查，罗斯家族自帝国历星海纪元第二纪年开始以出售本家族的包括但不限于地产来维持家族开销。至二十年前，罗斯家族的不动产已经缩水至其巅峰时期的15%，最初封爵时期的25%……” “但是，近十八年，罗斯家族仅明面上的财产就增加了三倍，这很不正常……”卢克纳尔阅读着相关信息，提出自己的看法。 “是的，先生。或者准确的说，”保罗·瑞恩有打开一份文件，“罗斯家族资产增加了八倍，其原来勉强维持的与临近九个星区的贸易网络在近二十年里扩展到了现在的两百多个……” “真够低调的……”戴尔菲不屑的冷哼一声，“所以说，这帮子混蛋都干什么了？” 保罗·瑞恩在终端上做出几个上划手势，每做出一个这样的动作，房间中就多出一面影像。 “贩毒、制毒、拐卖人口，还有做假账逃税。罗斯家族及其他天龙星区与其交好的新进富商甚至有一支装备精良的护卫队。” 保罗·瑞恩一一细数，连卢克纳尔都不禁咂舌：“乖乖，真会玩儿。” 随后，他又道：“这个家族背后肯定还有人，仅仅靠罗斯家的人是干不出这种事情的。” “为什么？”戴尔菲十分好奇卢克纳尔从何得到这个结论的。 “因为，”保罗·瑞恩回答了这个问题，“除非罗斯家的人没有脑子，不然干这么多事赚的钱也太少了。” “而且，”保罗·瑞恩又笑了笑，“我们确实找到了他们背后的人。” 房间里又多了一个影像： 姓名：蒂亚·莱特宁格 籍贯：特毕亚斯联邦墨连行省 备注：此人与帝国历星海纪元第三纪2194年以经商为由自特毕亚斯联邦经船尾座边检站首次入境，不久进入天龙座。此后该人频繁来往于特毕亚斯联邦和奥尔瓦帝国，商业活动不断扩大。经边检站、国民警卫队等部门有关人员报告，奥尔瓦帝国情报部专员确认，此人系特毕亚斯联邦派遣的军事间谍，现已处于我部的监视下。 “并不意外。”卢克纳尔挑了挑眉毛，“什么时候发现的？” “鉴于双方关系，早在蒂亚·莱特宁格第一次入境时，属地情报机关就已经开始了对其的关注，但重视度较低。边境冲突加剧后，所有与特毕亚斯联邦有关的项目都加大了重视度，此人的身份便得到确定。” “没被第一时间发现的，不是价值太低，就是对方业务水平较高，所以这位是……” “就我们所知，蒂亚·莱特宁格并没有传递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保罗·瑞恩迅速回答。 “我们这次是单单扫黑除恶，还是连这位一锅端？”卢克纳尔开始询问相关行动细节。 “根据计划，我们需要充分掌握其犯罪证据。为调开罗斯家族一定的守备力量，我们会策划几起针对帝国长公主殿下和侯爵阁下的刺杀行动，迫使罗斯家族临时调整其卫队的部署，方便我方人员的行动。” 保罗·瑞恩顿了顿，继续道：“同时，我部在剿灭以罗斯家族为首的天龙星区特大犯罪集团时，因为人手不足，有部分嫌疑人逃脱抓捕是不可避免的。其中就有特毕亚斯联邦的军事间谍蒂亚·莱特宁格以及帝国情报部的特工。” 保罗·瑞恩在说出这段话时表情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帝国针对天龙星区的收网行动已经结束，这是行动总结了。 这，就是帝国情报部的自信。 “哎，等等。”戴尔菲傻了，“我记得‘帝国力量’直接去天龙座γ（3）了吧，我们两个不是有别的任务吗？这怎么……” “殿下，是这样的。考虑到天龙星区负责接待考察团的人员对帝国贵族高层并不熟悉，经陛下批准，本次两位将不参加正式的考察工作，帝国情报部的有关人员将以两位的身份出席。”保罗·瑞恩缓缓解释道，“二两位在这段时间将作为秘密考察员‘德瑞克·莫根’和‘艾米丽·菲尔兹’参观天龙星区的部分区域，主要是星区内的部分高校和退伍军人住所。全程将有帝国情报部天龙站的特工陪同，另有部分随行人员来自‘帝国力量’号……” 说完，保罗·瑞恩又迅速补充一句：“这是陛下临时下达的行动方案。” ——当地时间：23：27 戴尔菲和卢克纳尔研究了半天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安排。 在保罗·瑞恩说出行动方案的时候，两人就明白贝尔多莫陛下是什么意思了。因此，两人把计划将要拜访的地区的资料全部找出来，大概知道了自己可能能够招募到哪些人。一方面为了节省时间，另一方面也为了能够提高招募成功的概率。 “卢克纳尔，你说父皇为什么又临时改动计划？”戴尔菲一脸疲惫。 “陛下不可能突发奇想，于是改动计划。所以说，陛下应该早就有多套方案了，而临时改动，说明帝国的现状又有变化，而且是我们没资格知道的变化……” 卢克纳尔随意地说了一堆废话，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的睁大了眼睛：“等等，也可能是因为……” 随后又摇摇头：“不管它了，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天塌下来就让父亲和陛下他们顶着吧。” 说看向戴尔菲：“睡吧，戴尔菲。明天还要早起干活呢。” 随后坏笑道：“还是说要我陪你睡啊？” “卢克纳尔！你……滚！”戴尔菲被卢克纳尔这么一打岔，马上就忘了自己刚刚问的问题，红着脸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卢克纳尔也笑笑，起身回房休息了。只是刚才突然产生的惊人的想法一直萦绕在脑畔，挥之不去。 第十章 疯子 ——天龙座γ ——天龙大学 这个位于天龙星区首府星系中、占据小半颗星球和数座大型空间站的大学，便是天龙星区最高学府了。 这也就意味着，这里聚集着天龙星区综合实力最强的一部分学生，以及研究人员。 漫步于校园中，令人感到无比轻松。 “令人向往的校园生活啊。”看着绿树红花的校园，戴尔菲感叹道。 “其实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本来想找我爸要艘小船，然后直接往白区跑的。”卢克纳尔望向无尽的远方，声音轻柔，缓缓说道。 戴尔菲略带诧异地看了卢克纳尔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两人进入校园的行动并没有向校方通报，只是登记信息，就能够自由参观校园。 对卢克纳尔来说，天龙大学并不是什么太陌生的地方。还在军校时，卢克纳尔曾参加过一项军事学院与多所帝国高校合作的科研项目，结识了多位天龙大学的学生和教授。 不过，他这次来不是来找他们的，他要找的是另一个人。 ——天龙大学医学院d楼 “卢克纳尔，你确定你没走错？这里可没有4177房间，我只看到了4176”站在走道尽头，戴尔菲回头看向卢克纳尔，一脸疑惑。 “原来是没有的。”卢克纳尔耸耸肩，走上前，指指尽头一处貌似维护室的小门，仔细看看，才发现门上贴了一个标签，上面潦草地写了“4177”。 “这是……”戴尔菲更疑惑了。 卢克纳尔没回答，走到门前，伸手在门上轻敲两下。 没有回应。 卢克纳尔再敲两下，这次稍稍加重了力气。 还是没有回应。 戴尔菲看不下去了，伸手指向门边的一块信息面板：“你就不能按门铃吗？”说着就按上去。 “哎，别……”卢克纳尔话未说完，戴尔菲已经按上了门铃键。 “你好，这里是＊＊杰森·特雷尔·泰勒，我不管你＊＊有什么事，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老子＊＊没空理你！” 门没开，信息面板上的语音反到是把戴尔菲吓了一跳。她一脸懵逼地看向卢克纳尔，不知所措。 卢克纳尔也十分无奈，耸耸肩，一副“我跟你说过了，是你不听的”的表情。随后再次上前，重重地砸起了门 于是，门终于开了。 入目是一个不修边幅的青年。根据得到的信息，这人年龄不比卢克纳尔和戴尔菲大多少，可看起来却像是一位中年失意的大叔：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头发虽不少，但杂乱无比，就是说那是鸟窝也不不承多让。 “杰森·特雷尔·泰勒，又见面了。”卢克纳尔伸手打了个招呼。 “卢克纳尔？你……”杰森·特雷尔·泰勒对卢克纳尔的拜访深感意处。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卢克纳尔就伸手制止了他：“我说，杰森，你不会要让我们在这里说话吧。” “啊对对对，你不说我都忘了……”杰森抬手扶额，随后退进房间里，让卢克纳尔两人进来，“房间有点乱，我相信你不会介意的。” “介意的话我就不来了，反正你从来不整理。”卢克纳尔笑着走进房间。 这房间小的可怜。一张书桌在房间中央，上面满是各种文献资料、试剂试管等，房间两边全是书架，连地上也堆满了各种物品，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然而，最令人惊讶的是，在书桌后面，还有一间负压工作间。 “所以，他们没给你拆了？”卢克纳尔见到这个也非常惊讶。 “我跟他们说，要么给我一个实验室，不然他们拆了我就再拼一个出来，再不行我就直接暴露环境。”杰森一脸无所谓。 “不愧是你啊。”卢克纳尔翻了个白眼。 “啊，忘了介绍了。”说着，卢克纳尔指着杰森对戴尔菲说，“杰森·特雷尔·泰勒，天龙大学医学院研究员，公共卫生与预防医学方向的。” 又指着戴尔菲对杰森说：“戴尔菲，毕业于帝国皇家军事学院的自然科学学院。” 待戴尔菲和杰森两人相互问好，卢克纳尔便直奔主题：“杰森，别待在这儿了，跟我混吧。” “好。”杰森没有丝毫犹豫，爽快地答应了，“什么时候走。” 卢克纳尔像是早有预料，马上回复：“你准备一下东西，要带的全带上，不用的就留在这里，其他不用管，一会儿会有人来解决问题。” 卢克纳尔说着，递给他一张名片：“整理好东西，联系这个号码，会有人来接你，我们先撤。” “多久？” “最近几天就好，不急。” “行，你走吧。” “再见。” “嗯。” 离开医学院的大楼，戴尔菲最终没忍住：“那个杰森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没觉得他哪儿都特别吗？” “额……”戴尔菲十分无奈，“能别装傻吗？” “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卢克纳尔回归正题，“杰森是个天才，但是研究方向比较尴尬。毕竟是研究传染病学的。” “传染病学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吗？”戴尔菲不理解。 “我的问题。”卢克纳尔慢慢解释道，“杰森不止研究控制传染病，还研究如何让控制传染病的手段无效……比如说，新的传染病。” “这……”戴尔菲非常惊讶，“他没被批捕？” “差点。”卢克纳尔叹了口气，“没证据，仅有计算机中的病原体模拟数据和相关的sir模型并不足以对他提起诉讼——这属于正常的科研项目，顶多吃个处分。” “果然是思维缜密的疯子”戴尔菲摇摇头，有看向卢克纳尔，“就跟你一样。” “那么，事实证明，疯子就是那么的讨人喜欢，用处还大。”说着，卢克纳尔意味深长地看了戴尔菲一眼。 “滚！”戴尔菲红着脸，狠狠地锤了卢克纳尔一下。 卢克纳尔倒是毫不在意，反而大笑两声。 戴尔菲的脸更红了。 就在这时，卢克纳尔突然严肃起来。 他稍稍侧过头去，左手手指轻按左耳：“对，是我……了解……了解……明白……马上到。” 然后，一边在个人终端上发消息，一边转向戴尔菲说道：“出事了，保罗要我们马上回去。” 第十一章 战争?战争! ——天龙座γ（1）空间站“龙族”酒馆 接到消息后，戴尔菲和卢克纳尔两人以最快速度回到了这里。 “少校，什么情况？”一见到保罗·瑞恩，卢克纳尔就立刻询问道。 保罗·瑞恩没有多做解释，挥手示意两人跟上。 待三人进入了一个小房间，保罗·瑞恩这才解释道：“陛下找你们。”随后，又补充道，“很急。” 卢克纳尔和戴尔菲对视一眼，两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很快，通讯就接通了。 “陛下（父皇）！” 贝尔多莫陛下环顾通讯卢克纳尔三人所在的房间，微微点头：“任务更新。戴尔菲·图里亚加少校，卢克纳尔·福彻斯中校……” “到！”卢克纳尔和戴尔菲立正。 “即刻回到’帝国力量’。” “是！” “保罗·瑞恩少校……” “到！”保罗·瑞恩马上立正回答。 “一，安排戴尔菲少校和卢克纳尔中校上‘帝国力量’。二，天龙星区的蛀虫，该收网了，连带蒂亚·莱特宁格，一个不留。” “是！” “马上行动，解散。”说着，通讯便被贝尔多莫关闭了。 “殿下，我马上安排你们离开这里。”保罗·瑞恩一边出门，一边说道。 卢克纳尔紧跟上去，：“少校，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天龙大学，麻烦你也给安排一下。” “杰森·特雷尔·泰勒，对吧。我马上找人带他开，保证他能及时上船……”保罗·瑞恩停下脚步，回头对卢克纳尔说道，“不过，两位还是先出发吧——陛下应该找两位还有事。” “嗯，麻烦你了。” “一切为了帝国。” ——天龙座γ（3）空间站船坞 ——“帝国力量”号概念舰作战情报中心 一踏入“帝国力量”号的机库，卢克纳尔和戴尔菲就发现气氛的异常，舰上官兵四处奔走，正在紧张地进行战备，不见丝毫空暇。 到达战情中心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报告！奥尔瓦帝国‘愚者’舰队‘帝国力量’号舰长中校卢克纳尔·福彻斯请求归队！请您指示！” “报告！奥尔瓦帝国‘愚者’舰队科学顾问戴尔菲·图里亚加少校请求归队！请您指示！” 戴尔菲和卢克纳尔两人站到贝尔多莫面前，立正敬礼，大声报告。 “允许归队。”贝尔多莫同样敬礼。随后又指指身边的全息投影：“你们看看吧。” 卢克纳尔一进入战情中心，就在通过舱室中的投影猜测当前局势，看到投影上奥尔瓦帝国与特毕亚斯联邦边境犬牙交错的布防图，突然愣住了。 贝尔多莫这时叫住了身边的一个参谋：“上尉，给他们说明一下当前情况。” 这位参谋向贝尔多莫敬了一礼，又转向卢克纳尔和戴尔菲，然后礼毕，向两人说明情况： “18小时前，特毕亚斯联邦其向与帝国接壤的普莱尔行省增派了两支满编主力舰队，向辛卡皮行省增派了三支满编舰队，并开始疏散上述两个行省及其周边共计7个行省的联邦公民。 “5小时前，特毕亚斯联邦又向上述两个行省增派各类舰队共计53支，其中普莱尔行省26支，辛卡皮行省27支。 “至此，特毕亚斯联邦共计向双方边境增派满编主力舰队254支，特种舰队至少137支，并折跃战略战术性战斗卫星超过45.3万枚，卫星级太空堡垒座，行星级太空堡垒452座。 “根据帝国情报部和总参谋部的预测，特毕亚斯联邦将在最近一段时间爆发与帝国的战争。” 卢克纳尔马上追问：“我军在边境的布防情况如何？” “因为特毕亚斯联邦先于我军开始调动，尽管情报部快速得到消息，军方也迅速进行了战略调整，但我军仍暂时处于绝对的劣势中。” 卢克纳尔听罢，右手抬起摸着下巴，左手则抱住右手手肘，点点头：“也就是说，战争应该会在近几天爆发。”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天之内，因为一天后，敌军的数量优势将不复存在。” “了解了。”卢克纳尔向参谋掉头致意，随后转向贝尔多莫：“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上尉，你可以离开了。”待参谋离开，贝尔多莫神情严肃：“命令！” 卢克纳尔和戴尔菲立正站好。 “‘帝国力量’号即刻返回猎户座σ。 “’帝国力量‘到达猎户座σ后…… “卢克纳尔中校……” “到！”卢克纳尔大声回答。 “你将在猎户座σ接收一支航空母舰编队，交接完成后，即刻前往船尾星区参战。” 卢克纳尔显然对贝尔多莫陛下一下就交给自己一支航母编队十分不解，但依然大声回答：“是！” 随后，贝尔多莫转向戴尔菲：“戴尔菲少校……” “到！”戴尔菲同样大声回答。 “’帝国力量‘到达猎户座σ后，你将暂时在猎户座σ的战略战术研究中心工作，参与对帝国一系列新式技术装备的研制，尽快进一步提升我军战斗力。” “是！”戴尔菲虽然服从了命令，但看得出来，对于自己不能在战争最前沿，她多少是有些不情愿的。 “别紧张。”布置完任务，贝尔多莫重又回到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卢克纳尔，你的舰队隶属’堡垒‘军团第二方面军，由一艘“狂怒”级无畏舰和三艘“蜂”级航空母舰以及其他各型舰只共计5.8万余艘组成。 “舰队的军官也大都是施特伦茨的亲信，身经百战你对他们也都熟悉。只是少部分基层军官和大部分士兵服役时间还比较短，需要你注意。而且’帝国力量‘的船员也会跟你补充进舰队。 “你更需要关心的是你自己在战争中的表现。” 说完，又转向戴尔菲：“戴尔菲，你也别一脸不情愿。作为一名帝国优秀的科学家，在这种战争中，冲在战争前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所应该处在的岗位，就是帮助提升帝国的科技水平、增强帝国军队的战斗力，以减少战争对帝国的损失。” ………… ——三分钟后 ——“帝国力量”号舰桥 “跃迁引擎充能完毕！ “跃迁路径确认！目的地：猎户座σ三号检查点！ “跃迁倒计时： “10！ “9！ “8！ “…… “3！ “2！ “1！ “跃迁开始，我舰已进入超空间！” ——与此同时 ——奥尔瓦帝国各地 “鉴于特毕亚斯联邦近日发动的多起发生在帝国国内的恐怖袭击事件、多起针对我帝国公民的无理迫害行为，且在其与帝国边境地区不断增兵的行动，严重影响双方的和平稳定发展，故经奥尔瓦帝国国防部总参谋部提出，奥尔瓦帝国帝国皇帝贝尔多莫·图里亚加陛下批准，奥尔瓦帝国全境由此刻起全面进入一级战备状态。贝尔多莫陛下在此希望每一个奥尔瓦帝国公民恪尽职守，共同守卫帝国的利益。局势是险恶的，后果是严重的，我们要正告特毕亚斯联邦当局，勿谓言之不预也。” 战备命令下达后，奥尔瓦帝国庞大的战争机器随即缓缓转动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十二章 疏散 ——战备指令发出后 ——船尾星区 “呜～～～” 防空警报响彻船尾星区的每一颗星球，并以电磁波、引力波等形式向星区的各个角落传播。 只是，这一次，接到警报的人们不是跑向防空洞，而是各地的空港。 “所有人请保持冷静，配合我们的工作，仅携带少量必需品，有序排队登机。请不要大声喧哗，不要拥挤推搡，违者将以违反《奥尔瓦帝国战时管制条例》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我们在此代表帝国皇家舰队、帝国皇家国民警卫队向各位保证，我们将以生命为代价保护各位帝国公民撤离至安全地区。” 不久，各地太空港内便人头攒动，排队的人群已经出现在了太空港外部。 但排队的人群并没有太大的骚动。 只是，这不能说明帝国公民面对近在咫尺的战争有多么的冷静。 能让他们保持着良好秩序的，除了对帝国的信任，还有密集的上升或下降的运输机，以及自己身边，仍然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息的、死状难看的尸体。 “还要多久？”船尾星区总督麦克卡蕾·米勒瞪红了双眼，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相同的问题。 其实，早在发现特毕亚斯联邦向双方边境不正常地派遣舰队时，船尾星区各地就已经开始了人员疏散。只可惜的是，相较于军队的快速调动，人员疏散的效率还是太低了。 在附近军队紧急调动向船尾星区的情况下，对正等待疏散的人员进行大规模的传送已经不可能，因为任何一个可用的快速传输通道上都排满了向船尾星区进发的军事单位。 在这种情况下，使用运输船运送人员，这种极其原始的大规模转运方式，变成了当下最有效的方式。 但想到特毕亚斯联邦的军队下一秒就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麦克卡蕾·米勒还是焦急万分。 “联系运输船，让他们再快点……通知空港方面，不要考虑起降平台的耐久度问题，以最快速度安排运输船起降……通知空管，清空疏散舰队附近空域，让无关舰只离开，警告无效后允许直接击毁，但是要摧毁地彻底些，别让残骸碰坏了运输船……” “各星门报告，目前累计有二百一十五批运输船已经通过星门！” “各空间站报告，各空间站人员疏散工作基本完成。” “地面人员已经疏散超过90%！” “再次检查防御系统是否全部激活，并加强其稳定性……我们要用它们尽可能拖住特毕亚斯的狗杂碎。” 说完，麦克卡蕾·米勒坐回椅子上。 她知道，自己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有祈祷。 祈祷特毕亚斯联邦的军队晚点到，祈祷疏散工作能再快一点。 只是，连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报告，检测到大量空间扰动点！空间波动等级强！扰动点共35个，均在跃迁阻断影响范围外！……特毕亚斯联邦的军队到了！” 麦克卡蕾·米勒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立刻确定特毕亚斯联邦先头部队规模，防卫部队调整防线，同时马上向上级汇报，请求进一步指示！” “边防部队已经出发！国民警卫队已经组建星系内防线！各部超视距打击单元开始工作！” “警告！敌阵位置出现大规模空间脉冲信号！他们在引导跃迁！” 麦克卡蕾·米勒声嘶力竭地下达指令：“最快速度！干掉他们！通知地表，让他们再快点！” “确认帝国边防部队与联邦舰队交火！敌阵出现跃迁信号，初步确认，至少154支舰队！” 麦克卡蕾·米勒颓然地坐回椅子上。 “命令！”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从边境关系紧张开始她就知道早晚要说、却又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说的话，“各部门有序启动’坚壁清野‘程序。” 麦克卡蕾·米勒感觉指挥中心安静了一会儿。 随后，“坚壁清野”的命令便被迅速下达。 “报告！接上级指示：除军事战斗人员和必要人员外全部撤离，星区疏散、坚壁清野工作完成后所有人员撤离！” 麦克卡蕾·米勒叹了一口气：“下达撤离命令，所有人登机撤离！” “坚壁清野”的指令下达后，指挥中心的人员就完成了自己最后的工作。在撤离命令下达后，所有人有序起身撤离。 麦克卡蕾·米勒走在最后，在确认星区疏散计划中最后一批做运输船已经启航后，才起身离开岗位。 在开战之前，帝国总参谋部进行的作战推演中，帝国是难以在开战之初保证对船尾星区及附近同样与特毕亚斯联邦接壤的船底星区的控制的，因此，帝国军队的主要集结区域在同属南船天区的船帆星区、罗盘星区，以及半人马星区、南十字星区、蝘蜓星区、飞鱼星区的部分区域。 虽然看似防守区域扩大，不利于帝国的防御，但因为此时帝国军队有了充足的准备时间，再加上帝国境内便捷的运输通道，各支部队间的配合也十分灵活。况且，帝国实行的坚壁清野行动也能给来犯之敌一个惊喜。 ″坚壁清野″是帝国在处理沦陷国土的最疯狂的做法。顾名思义，当帝国国土被其他文明入侵，且入侵者为帝国死敌时，为了给后续部队集结提供时间，也为了不给敌军较好的进攻环境，帝国在撤离时，会尽其所能使这片区域的所有物质消失。 一般来说，帝国与一个文明作战中使用了使用上述程序的，就意味着帝国将要，或已经对其下达了“灭绝令”了，也即，对该文明的攻击不死不休。这个文明和奥尔瓦帝国文明只能存在一个。 ——船尾星区 奥尔瓦帝国船尾星区边境防卫舰队的最后一艘战舰在特毕亚斯联邦舰队的围攻中成为漆黑深空中的一个光点，迅速消失不见。 至此，奥尔瓦帝国在船尾星区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活动。 当然，安装在星区各处的大量无人攻击单位仍在不知疲倦地发出一轮又一轮的打击。同时，来自帝国内部星区的超时空打击也没有缺席。特毕亚斯联邦的军队受到了不小的损失。 只是，这一切并不能阻止特毕亚斯的军队向前的步伐。 特毕亚斯联邦的先头部队需要进入船尾星区和船底星区，找到其中正在工作的跃迁阻断装置，并将其摧毁。奥尔瓦帝国则需要利用特毕亚斯联邦无法进一步推进的窗口，布置足够的防御力量，同时安排反击方案。 一时间，两个庞大的文明以及周边其他文明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奥尔瓦帝国这两个小小的星区上。 跃迁阻断装置发出的庞大的空间波动在特毕亚斯联邦的探测装置下无所遁形，位于船尾星区和船底星区的跃迁阻断装置先后被破坏。 紧接着两个星区就开始了坚壁清野。 ——船尾星区 ——船尾座ν 作为距离特毕亚斯联邦最近的几个星系之一，船尾座ν从帝国与联邦接触开始，就是以军事星系的标准建造的。 在刚刚进行的战斗中，驻扎于此的船尾星区边防3中队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向敌方发动了英勇的冲锋，在绝对劣势中仍然打出了1:0.7的伤亡比。 现在，这个星系也将步3中队的后尘。 从各个频率的电磁波信号来看，这里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剧变马上就要到来了。 首先，是边防舰队驻地，一座质量数十亿吨的空间站。 空间站的反应堆核心从麦克卡蕾·米勒总督下达坚壁清野指令后就开始了超载运行。特别设计的核心使它在超载时可以起到近似于跃迁核心的作用。 当然，指望利用这个核心使空间站安全跃迁是不可能的。 当确实可以使空间站整体进入超空间。 只是根据实验数据，在该载体退出超空间后，就会变成碎片。 但这已经足够了。 空间站反应堆在长时间的超载运行后，开始向外发出不稳定的空间波动。 在这里，主物质空间和超空间之间的屏障被逐渐削弱，主物质空间开始出现空洞。 此时，反应堆核心外围的几个设备开始工作。它们发出的特定频率的空间波动成功地与核心发出的空间波动产生共振。 于是，主物质空间的空洞不断扩大。同时，根据星图坐标信息，空间站主机将计算好的超空间通道参数经过进一步计算得到了超空间通道构建需要的参数。 相关设备启动，诱导反应堆核心改变波动频率和振幅。 人工超空间通道就此形成。 下一刻，这个曾经驻扎了帝国一个中队的边防部队的空间站，消失在了主物质空间。 第十三章 防守反击 引力波的变化很快被特毕亚斯联邦舰队的观测设备发现，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疑惑了。 这个空间站跃迁的目的地，是这支联合舰队的中心。 空间站很快退出了超空间。 特毕亚斯联邦舰队的跃迁阻断装置绝对也是开启状态的，所以空间站直接和舰队融为一体的是肯定是看不见的。 但很明显，联合舰队的跃迁阻断装置不是为了阻断这么大质量物体设计的。 跃迁阻断装置仅仅坚持了一瞬间，便超载下线，最终也没能阻止空间站进入主物质空间。 处在超空间和主物质空间的夹缝中的空间站本就已经结构损毁严重，再受到跃迁阻断装置的冲击，彻底四分五裂。 空间站的残骸在主物质空间和超空间中，与特毕亚斯联邦的舰队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随后，就是剧烈的爆炸。 虽然除了爆炸中心外，特毕亚斯联邦的联合舰队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但这也彻底打乱了特毕亚斯联邦舰队的攻击节奏。 因为，在奥尔瓦帝国船尾星区和船底星区，这样的爆炸不断发生着。 ——船尾星区 ——船尾座ν 作为一个没有行星的星系，在空间站跃迁后，就只剩下恒星这一个大型物质体了。 很明显，奥尔瓦帝国军队布置防御时不会放过这么个大家伙。 恒星中心的各种元素在相关设备的影响下，进行着复杂而剧烈的核变，再依靠预设装置的作用，形成了一个极不稳定的超空间通道。 位于恒星中、外层，大量的装置启动以保证恒星的结构短时间内不被破坏，以便恒星能整个进入超空间通道。 不得不说，奥尔瓦帝国的将军们都是疯子，而奥尔瓦帝国的军工科学家们更是疯子。 因为，这颗恒星的跃迁目的地，在特毕亚斯联邦境内！ 而这帮子科学家，还真搞出了这种东西！ 很快，在船尾座ν外，刚被莫名其妙的超空间打击搞得灰头土脸的特毕亚斯联邦舰队惊恐地发现，他们又丢失了前方那颗恒星的信号！ 这支舰队在惊惶不安中，没有等到全军覆灭的结局。 只是，很快，他们就巴不得自己刚才全军覆灭了！ ——开战三小时后 ——特毕亚斯联邦 ——普莱尔行省 ——普莱尔6 战备状态下，这个边境星系作为战争的最前沿，奔赴前线的战舰和物资运输舰随处可见。 联邦为了这次战争做了大量的准备，容不得半点闪失！ 为了很快地向前线运送技术装备，特毕亚斯联邦甚至征用了大量的民用运输器，只为了再加快那么一点点！ 而埃克托·梅希亚就是被征用的大量运输船之一的船长。 作为一名特毕亚斯联邦的退伍军人，他深知联邦与奥尔瓦帝国之间自古以来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也深深地支持联邦付出一切可以付出的代价向奥尔瓦帝国发动战争，也为自己能为此做出贡献而深感自豪。 联邦的先头部队出发已经几个小时了，根据他执行任务时与几名军官的谈话，勇猛的联邦军队已经瓦解了奥尔瓦帝国两个星区的防御力量！ 埃克托·梅希亚熟练地向自动驾驶仪输入航线信息，坐等运输船到达目的地。 就在这时，运输船上的主机突然发出凄厉的警报。 埃克托·梅希亚一脸疑惑地检查各项参数，然后发现，运输船所在空域的空间曲率数值正在疯狂上涨，不久又瞬间归零。 这意味着，空间曲率超出探测范围。 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除了探测器故障，就是探测器已经不在主物质空间。 “什么鬼？” ——同一时间 ——特毕亚斯联邦前沿指挥部 “前锋部队报告！我军已经完成对奥尔瓦帝国船尾星区和船底星区有生力量的打击，对各既定区域跃迁阻断没施的压制任务也已经完成！” “漂亮！” “太好了！” 指挥中心内响起了一阵欢呼。 “命令！前锋部队继续肃清敌军防御力量，巩固现有战果，同时就地展开便捷式星门，引导后续部队推进！” 指挥官基利安·奥弗梅雷上将没有为初期的成功冲昏头脑，迅速冷静地下达了下一步的指令。 “是！指令已发出！……确认前锋部队收到指令！” 下达完作战指示，确认前线部队已经收到后，基利安·奥弗梅雷这才松了一口气。 “将军，休息一会儿吧，您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参谋长丹尼斯·格鲁沙科夫中将在一旁建议道。 “丹尼斯，你说的很对。现阶段战役才刚刚打响，很快我们就将与奥尔瓦帝国的舰队硬碰硬了。再加上我早投入战场的部队将越耒越多，这样下去很快休息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奢侈了。”基利安·奥弗梅雷对丹尼斯·格鲁沙科夫说道。 “感谢联邦情报局的特工的贡献，没有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在奥尔瓦帝国境内传来的情报，我们的攻势很难这么顺利的。”丹尼斯·格鲁沙科夫感叹道。 “是啊，有些特工为了掩护同僚，还狐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我听说，莱特宁格少将的次子蒂亚·莱特宁格中校，在开战前不久被奥尔瓦帝国逮捕了，现在生死未卜。” “在过去的近千年里，已经有无数的联邦勇士为了今天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们可绝对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啊。” “唉……”基利安·奥弗梅雷上将对丹尼斯·格鲁沙科夫说道，“丹尼斯，你帮我关注一下当前情况，我先去休息一下，为接下来的攻势做准备。” “好的，上将阁下。”丹尼斯·格鲁沙科夫马上回应道，“您赶紧休息吧，有我在这，您就放心吧……” 基利安·奥弗梅雷笑着正准备离开指挥中心，去隔壁的会议室稍作休息，突然有一名参谋瞧来报告： “上将阁下！检测到前锋各舰队不正常减员！” “嗯？”基利安·奥弗梅雷十分奇怪，“是哪支舰队出的问题？” “报告！是……所有舰队。” “什么……” “呜～呜～呜～” 未等基利安·奥弗梅雷上将发作，指挥中心突然警报大作。 “怎么回事！”丹尼斯·格鲁沙科夫眉头一皱，而丹尼斯·格鲁沙科夫也立刻反应过来： “报告情况！” “报告上将阁下！联邦境内出现一处……不……是三处……不，是多处异常空间波动信号！信号集中在普莱尔行省和辛卡皮行省！原因不明！信号数量仍在增加！” “是奥尔瓦帝国的反击舰队吗？检测星系跃迁阻断装置的运行情……” “不！不是系统计算了每个信号点的强度，只有恒星级的大质量物体跃迁才能造成这种级别的波动！” “警报！普莱尔-辛卡皮联合跃迁阻断系统能量输出异常，部分区域已经开始过载！” “紧急停推！我是指挥官基利安·奥弗梅雷上将，我命令：联合跃迁阻断系统紧急停推！” “跃迁阻断系统已离线……系统自检中……” “联系各单位！要他们迅速统计损失！” “报告！前锋部队通信恢复！他们受到了船底、船尾星区残余帝国军事设施的……跃迁攻击？……同时报告两个星区内大量恒星丢失，疑似进行了……跃迁？” 听到报告，基利安·奥弗梅雷迅速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轻声说道：“我们……还是输了。” 第十四章 作战会议 ——船底、船尾星区遇袭前30分钟 ——船帆星区 ngc3201星团 在这个不为人所注意的球状星团中，正集结着一支庞大的舰队。 同时，这里也是帝国反击特毕亚斯联邦前锋指挥部所在。 ——“铁壁”号堡垒舰作战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帝国军方的高级将领以及和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各位将军们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帝园与特毕亚斯联邦边境局势。 “太冒险了！”其中一名将军说道，“我们根本不能保证‘坚壁清野’的效果，把两个星区发射出去已经是赔本买卖了，我们还没办法汗估对敌打击效果，如果不能达到模拟器模拟得到的结果，按照这个计划，我们不但无法成功反击，第二道防线也可能被敌人打破！” “确实……情报部怎么说？特毕亚斯联邦的特工找到了吗？” “找到的已经第一时间控制住了。但不清楚有没有漏网之鱼。”情报部专员回答道。 “说到底还是我们防备力量不足啊……但凡我军在边境守备部队再多点……” “你可拉倒吧，帝国给军方的经费已经够多了，你还要怎么样？”议会派来的负责人立刻反驳道。 “哼！现在不烧经费，等着付赔款？”军方的大佬顿时不高兴了。 …… “闭嘴！”会议室最前排的坐着的一人出声终止了会议室内的嘈杂。 此人是菲利普·图里亚加亲王，现任帝国舰队副总参谋长，也是此次作战行动的总司令。 司令员一发话，在座的各位也就都偃旗息鼓了。 “丢人啊，丢人！”菲利普继续批评，“怎么着，还没打仗呢，自己先打起来了？像什么东西！” 几个刚才正为经费问题吵的不可开交的将军、专员，这会儿只得低下头去。 “马上就打仗了，这会儿特毕亚斯联邦的舰队没准儿已经进超空间了，你们还那么闲是吧？行啊，现在安排你们去一线边防舰队去，怎么样？边防部队拼尽全力给你们争取时间，你们倒好，在这儿吵架！你们是不是……” 这时，会议室外突然跑进来一名参谋：“司令员阁下，特毕亚斯联邦舰队出现在船底、船尾星区外围，已经与当地边防部队交火了！” 菲利普亲王闻言，眉毛一挑，最终压制住了自己继续骂下去的冲动：“哼！一帮子自以为是的狗东西……一会儿上战场，打不好的，提头来见我！” 说着，菲利普便打开战场情报共享单元，来自船底、船尾星区的最新战况就显示在了大屏幕上。 一看到特毕亚斯联邦入侵舰队的跃迁点和火力投送终点，一众人的目光就都锁定在了情报部专员的身上。 特毕亚斯联邦的入侵舰队几乎完美地避开了帝国设置的所有障碍，一头和边防部队正面撞上了！ 如果说听到边境开始交火时，菲利普亲王只是怀疑，更多是认为前线信息延迟的话，现在，责任方就可以直接锁定了。 “砰！”“长剑”军团指挥官雷克特·索伦公爵一拳锤在桌面上：“你们情报部干什么吃的！我军布防情况全面泄露！你们是把边境布防图广播出去了吗！” “公……公爵大人，我马上去搞清楚……”情报部专员唐纳德·布莱克面色惨白，他十分清楚，情报部这次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 “咳咳……”菲利普亲王干咳两声，发话了，“情报部的问题暂且不提，既然问题已经出现了，那我们就要想办法解决它。” 说着，菲利普亲王再度看向战报：“两个星区已经基本完成了撤离任务，两位总督也下令开启‘坚壁清野’……我们还来得及补救。” 菲利普亲王扫视台下众人：“下面我重申一下各部战斗任务……船尾星区、船底星区‘坚壁清野’完成后，命令： “‘长剑’军团大部……” “到！”雷克特·索伦起立回答。 “你部迅速出动，占领船尾、船底星区剩余恒星系，并肃清附近敌人！” “是！” “‘堡垒’军团大部……” “到！”施特伦茨·福彻斯起立回答。 “‘长剑’军团达成一期作战目的后，你部与‘长剑’换防，并巩固各处防御力量和空间稳定度，围剿剩余的敌前锋部队，为我军向敌境内深入创造条件！” “是！” 菲利普说道这里，顿了顿：“‘长剑’军团与‘堡垒’军团换防后，迅速向敌边境星域冲击！” “是！” “‘长剑’推进的同时，‘众神’舰队……” “到！”“众神”舰队指挥官赫尔穆特·古铁雷斯女公爵起立回答。 “你部与‘长剑’协同推进，保护‘长剑’侧翼，等待下一阶段作战指令！” “是！” “其他部分我就不一一下达了，一切暂时仍按计划进行……”菲利普亲王语气稍稍缓和，“各位都清楚这一战对帝国的意义，我不希望再有像情报部那样的过失发生……各位都去准备吧，解散！” ——散会后 “雷克特，等一会儿。”刚出会议室，施特伦茨就叫住了雷克特，“我准备借你支舰队……” “你借我？”雷克特一脸疑惑，“我们的舰队配置都不一样，我要你的舰队干嘛？” “啊，你侄子带了支航母舰队，我想等你打进普莱尔了，你给他安排几仗教练手。” “卢克纳尔吗？”雷克特·索伦想了想，“我听说，他不接你的班了？” “是啊。”施特伦茨·福彻斯苦笑道，“陛下安排的，未来他也得是军团长……甚至级别更高……” “行了，你这老头子就别感慨了。”雷克特·索伦抬手打断施特伦茨，“都回去准备吧，我的人马上就出发了，有空再聊。” 说着，雷克特·索伦就往通勤传送站走去，边走边回头说：“等我在特毕亚斯站稳脚跟就把我侄子带走。” “嘿，你个老家伙，说谁呢。”施特伦茨·福彻斯紧接着也走向传送站，“打完仗再找你算账！” ——“坚壁清野”开始 ——“愚者”舰队旗舰：“愚弄”号航空母舰 “舰长！检测到大规模空间波动！位置在我船底、船尾星区及临近敌特毕亚斯联邦境内！”大副道格拉斯·塞克报告道。 “报告，接到上级指示！我们要出发了！” “有！”舰长位上，卢克纳尔沉稳下令，“命令！各舰跃迁准备，让我们给特毕亚斯的混蛋一份大礼！” 第十五章 反击 ——船尾星区 ——船尾座σ 因为所处位置开发价值太小，除了少量观测设施和引导航标，船尾座σ并没有太多的人造天体。 至少表面上如此。 而现在，这颗位于船尾星区中部的恒星，成为了船尾星区仅剩的一小部分恒星之一。 因为价值太小，哪怕是特毕亚斯联邦，在入侵时也没有把这里当回事。 而此刻，这里，成为了奥尔瓦帝国反击道路上的一块坚实的跳板。 船尾座σ恒星的日冕层中，突兀地出现了几处微弱的空间波动。随后，隶属奥尔瓦帝国“长剑”军团的舟桥部队缓缓浮现。 这支部队出现后便迅速展开，快速构建星门，引导后续舰队快速抵达。 对于奥尔瓦帝国和特毕亚斯联邦来说，舰队长距离跃迁并不是什么难事，虽说星门构建的跃迁通道更稳定，但一般来说，这点距离还架设星门确实有点多此一举。 但是，舰队自行跃迁也有其弊端。 进行长距离跃迁，因为运算量较大，因此对于进行跃迁的舰只的计算机核心要求比较高，不利于舰队随后执行的高强度、长时间的作战任务。 另外，进行长距离后，舰队的反应堆核心负荷较大，对舰队接下来短期内的火力和机动性能都会产生影响。 况且，根据各个观测站的观测数据，受帝国向其跃迁的多颗恒星影响，特毕亚斯联邦普莱尔行省和辛卡皮行省境内空间波动尚未稳定，空间曲率环境不是非常适合大规模舰队的抵达，舰队最好等待目的地空间更稳定时再出发。 因此，本着最大限度地杀伤敌方单位的原则，指挥部最终下达了在前哨基地构建星门，进攻部队先到达前哨基地，再由星门跃迁至敌特毕亚斯联邦境内的命令。 舟桥舰队展开后不久，“长剑”军团的主力便根据引导信标到达了各预定位置。 各舰队集结后，便开始以日冕层为起点，迅速向外放射。 “长剑”军团主力到达后，“堡垒”军团主力也开始到达。 “长剑”军团以快速进攻着称，进攻迅速、果断，能以较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果，而在关键时刻，也能不计生死地向目标冲击。 而“堡垒”军团则以防御为主，其舰队配置也以此为依据，偏向防御和驻守。由“堡垒”军团驻守的位置，即使以数倍的优势兵力予以冲击，也很难成功突破。 也正因如此，本次计划中，“长剑”军团会首先打入特毕亚斯联邦，而“堡垒”军团则会负责对交通要道的驻守。 在星际时代，特别是在舰只跃迁技术日益成熟的今天，交战双方都没有什么“绝对的大后方”这一说法。 没有谁有那个实力和魄力，在己方境内悉数布置上跃迁阻断装置并保持长期开启的状态，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既然只能在要害部位布置跃迁阻断装置，也就意味着没有办法杜绝敌方部队对己方战线后部的袭扰。因此，一支能够坚守阵地，守护己方后勤、指挥系统的部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堡垒”军团主力到达后，工程舰快速释放了空间信标、空间稳定装置和模块化太空堡垒组件。 “堡垒”军团的无畏舰作为主力旗舰，也拥有不少重工业设施，能够原地驻扎成为临时舰队驻地或太空堡垒。对于战争节奏日益加快的星际战争来说，快速占据有利星域，构建坚实可靠的防御力量，是一场战役胜利的关键要素。而“堡垒”军团特制的无畏舰，便是为此精心设计的。 而现在，这些舰队也正在以最快速度将这个前进基地建立起来。 空间信标释放后迅速进入超空间，开始向外跃迁。它们身处超空间，能够有效探测到跃迁而来的物体，也能够探测到主物质空间的动态，是整个防御体系中，超空间防御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 空间稳定装置也一头遁入超空间，稳定主物质空间的曲率变化，同时帮助防御系统及时调整参数，利用空间曲率等数据的变化尽可能提高舰队防御水平。 部分模块化组件在船尾座σ的日冕层组装完毕，就地驻扎，也有部分分别前往恒星系统中的预定位置完成组装防范敌军靠近。 这些堡垒能够同时生产大量的一次性防御装置，它们制造成本低，却拥有极大的破坏力，如果没能引起足够的重视，这些小玩意儿就能够以极小的代价重创敌人。 与此同时，“长剑”军团快速向外推进，在主物质空间和超空间中地毯式地排除可能的危险。 所幸，船尾座σ恒星系统及其周边并未发现敌方大规模舰队，少许小分队则被己方舰队快速消灭。 而在船尾、船底星区的其他反击点位上，“长剑”军团其他的一些舰队，则与特毕亚斯联邦残余的前锋主力部队交上了火。 只是，在“长剑”军团优势兵力下，特毕亚斯联邦受创严重的前锋部队并没能翻起多大的波浪。 随着时间推移，在奥尔瓦帝国的船尾星区和船底星区中，已经驻扎了数量惊人的舰队，所有人都在等待星门构建完毕和预定攻击地点空间波动稳定下来。 好在此时作为遇袭方的特毕亚斯联邦在剧烈的空间波动下连舰船的正常航行都有些困难，调集部队更是难如登天。 否则，奥尔瓦帝国即使重兵集结，丢失了发动突袭的突然性后，奥尔瓦帝国纵使能够达到预定的战略目的，舰队的损失也将大大增加。 如果此事真的发生了，那就将又是一个巨大的过失。 在奥尔瓦帝国发起反击后的数小时后，尽管前进基地并没有完全建立，但是星门已经建立，探测显示目标星域的空间波动也到达了可以承受的地步，“长剑”军团已经能够对特毕亚斯联邦境内展开反击了。 憋了一肚子火的“堡垒”军团的战友们以最快速度调整了各项参数，启动了星门，帮助“长剑”军团吹响了奥尔瓦帝国反击的号角。 第十六章 猝不及防 ——特毕亚斯联邦普莱尔行省某处 空间波动刚刚停息，此处的人们还没从突如其来的灾难中缓过神来。 不知如何产生的空间波动持续了数小时，这里的人们也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数小时。 扭曲的空间使得这片区域的物质也跟着一起扭曲。 带有较大功率的空间护盾等装置的军事设施尚且不提，不少在灾难发生时正在航行的民用船只都被拧成了麻花，随后在真空中绽放出艳丽的烟火，甚至部分空间站的结构也受到了严重的破坏。 “嘟——嘟——嘟——”紧急撤离的警报响彻整座空间站，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结构崩溃、人工重力和惯性阻尼系统双双离线的空间站正在自己的引力作用下一点点地崩塌。 往日宽敞的、给人以生活在一颗星球的室外的感觉的空间站，现在则因为缺少有效的气密措施而使整个空间站快速失压，反而成为了特毕亚斯人的坟墓。 特毕亚斯人，真核生物域、动物界、脊索动物门、爬行纲。特毕亚斯人作为拥有坚硬的鳞片甲壳的卵生动物，相较于奥尔瓦人，他们的生存能力会更强一些，而在此时只会让这些人死得更难、更痛苦。 附近的军方防卫部队尽力靠近这座空间站，但因为空间不稳定，空间站也太过脆弱，救援舰队不能快速到达，舰员们只能在自己的岗位上，绝望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空间站缓缓塌缩，随后空间站的反应堆核心彻底爆炸，除了从空间站发射出的救生艇，最终没能进入空间站救出哪怕一个人。 这样的事，在特毕亚斯联邦边境的两个行省中的很多地方都发生着。 只是，有些空间站受到的伤害不太大，得到了及时的救助；而有些救援舰队甚至被空间站的爆炸给卷了进去。 而特毕亚斯联邦军方也受到了不少的影响。受到这种程度的灾难，实在是令特毕亚斯联邦军方措手不及。 大量的空间堡垒和基地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护盾生成器也大量过载；大量舰队也都失去了战斗力；而前锋指挥部为了及时止损更是撤销了联合跃迁阻断系统。 至此，特毕亚斯联邦的普莱尔行省和辛卡皮行省几乎进入了不设防的状态。 ——特毕亚斯联邦前锋指挥部 “报告情况！快！” “空间波动残留，信息传输干扰严重！” “受到前线各地求援信号，推测前线伤亡很大！” “快！加速信道修复！……报告跃迁阻断装置情况！” “跃迁阻断系统过载严重，系统修复中，预计二十小时后能够重新上线！” “该死！”前锋指挥官基利安·奥弗梅雷面色惨白，盯着指挥中心全线标红的防线状况，目眦欲裂。 “将军，国防部的信息。”参谋长丹尼斯·格鲁沙科夫在基利安旁边轻声说道，“他们询问前线发生了什么。” “唉……”基利安·奥弗梅雷长叹一声，“如实报告……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奥尔瓦的人都干什么了！他们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了！”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基利安·奥弗梅雷稳定情绪，继续命令道：“命令，各部快速损管，尽快恢复战斗力！各地派出侦查部队，奥尔瓦的舰队肯定会反击，我们需要靠侦查部队发现他们！……”基利安·奥弗梅雷停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向上级报告，申请……申请撤离前线战区非战斗人员……我们可能守不住了。” 指挥中心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各种仪器还在发出警报。 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的指挥官。 作为进攻方，受到如此冲击，不仅预计战斗目标未能达成，甚至可能难以应对防守方的反击，需要开始撤离！ 这也就意味着，特毕亚斯联邦长年累月为进攻奥尔瓦帝国做出的积累，在此刻没能发挥出任何作用！ 特毕亚斯联邦就此将要成为宇宙中最大的笑话！ “看什么看！执行命令！”基利安·奥弗梅雷大吼一声，指挥中心的军官们才重回岗位，继续工作。 “基利安……”参谋长丹尼斯·格鲁沙科夫拉了拉基利安·奥弗梅雷，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待走出指挥中心，丹尼斯·格鲁沙科夫才对基利安·奥弗梅雷说：“你说……” “丹尼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基利安·奥弗梅雷叹了口气，“可能我们真的还没准备好……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但我知道，我们是前线指挥官，我们不能退缩，更不能忽略事实……我们的进攻部队受挫严重，甚至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后方的支持设施也受到全面打击，我是不相信奥尔瓦帝国不会趁机反攻的……你我都知道，普莱尔和辛卡皮的现状是绝对挡不住奥尔瓦的舰队的……我们必须为第二防线的构建争取时间……哪怕全死在这儿。”基利安·奥弗梅雷的声线颤抖着，但仍然能够听出其中的坚定。 “我明白了，将军。”丹尼斯·格鲁沙科夫深吸了一口气，“我会转达给我们的将士们的，我们必须坚守岗位，直至最后一刻。” 说完，马上又对基利安说道：“将军，您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联邦的将士们还需要您指挥他们作战！” 基利安点点头：“感谢你，丹尼斯·格鲁沙科夫中将。我亲爱的参谋长先生，我们将共同面对奥尔瓦帝国的军队……为了联邦！” “为了联邦！” 帝国历星海纪元第二纪年6月15日，继特毕亚斯联邦向奥尔瓦帝国正式开战后十五小时，受来自奥尔瓦帝国不明原因的猛烈打击，特毕亚斯联邦对奥尔瓦帝国的突然袭击计划宣告彻底破产，前锋指挥官基利安·奥弗梅雷上将下令特毕亚斯联邦普莱尔行省、辛卡皮行省境内所有非战斗人员全面撤离至特毕亚斯联邦内部地区。 特毕亚斯联邦宣布全面进入战备状态，全力防守来自奥尔瓦帝国可能的攻击。 与此同时，奥尔瓦帝国“长剑”军团主力充分利用特毕亚斯联邦跃迁阻断系统离线的机会，在特毕亚斯联邦普莱尔、辛卡皮行省各处悄然浮出身影。 第十七章 反击开始(1) “长剑”军团经战术星门到达特毕亚斯联邦的普莱尔、辛卡皮行省各预定位置。 在主物质空间缓缓现出身形后，舰队便直扑星系内的军事目标。 “枪炮，锁定敌对舰火力，争取前几轮就废掉它们！……陆战队准备！” “长剑”军团第三集团军第六作战集群3-2舰队指挥官赫尔曼·斯普林格上校下令。 说实话，赫尔曼·斯普林格并不想让陆战队出动。他认为，最好的解决方案应该是直接用轨道轰炸，把特毕亚斯联邦的军事基地打到分子水平，而不是让陆战队清剿残敌，造成无谓的伤亡。 但是，这些军事基地还有价值。 帝国虽然已经打进了特毕亚斯联邦境内，但毕竟准备不足，随着战线深入特毕亚斯联邦境内，后勤的压力也会逐步提升。 因此，尽管特毕亚斯联邦的军事设施与奥尔瓦帝国的装备并不兼容，技术含量也低于奥尔瓦帝国，但依然能够为帝国进一步行动发挥作用。 枪炮长迅速建立火力通道，分配火力到面前的军事基地的各个对空重火力单位。 3-2舰队是一支标准的主力舰队，由65艘航空母舰和40艘无畏舰以及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以及其他功能舰、支援保障舰只等构成。 此时，经枪炮长构建火力通道，3-2舰队的主力无畏舰一级主炮和次级主炮纷纷开始预热。 “启示录”级无畏舰装备了“朗基努斯枪”级要塞炮，具有在超负荷下一炮摧毁一颗中等质量的中子星的能力。即使仅以标准功率发射，也足以让一颗大质量恒星爆炸。 相比起这些自然天体，高等文明的造物则能够拥有更大的防御能力。 随着“启示录”的主炮“朗基努斯枪”和“启示录”级无畏舰的次级主炮、“北极星”级战列舰的主炮“星河”开始预热，围绕奥尔瓦帝国和特毕亚斯联邦军方主力的对决，正式开始了。 军事基地中的部队并没有坐以待毙，固定炮台快速锁定奥尔瓦帝国3-2舰队主力舰位置发出攻击，基地中的各种对舰导弹也相继发射出去离开基地护盾范围便一闪而逝。 基地中的舰队也集结起来，在基地护盾的保护下对3-2舰队实施反击。 现在的军事舰船的护盾不但抵御了来自主物质空间的打击，也能有效防御来自超空间的打击。特别是当舰队展开联合护盾后，舰队联合护盾作用范围内能够产生跃迁阻断的效果，防止敌对攻击单位越过舰队外围直接攻击舰队中心的重要目标。 此时此刻，3-2舰队无疑是展开了联合护盾的，因此，特毕亚斯联邦军队对舰队实施的第一轮超空间打击全部被联合护盾挡了下来。 与此同时，舰队的驱逐舰编队也开始了机动，防御来自军事基地的实体目标，如导弹和战机的攻击。 大量的导弹、无人机从军事基地中飞出，其中有极大部分在靠近3-2舰队的途中就被摧毁，只有很少部分真正靠近了3-2舰队的联合护盾，并一头撞了上去！ 导弹在爆炸后发出的特定的高频脉冲，以及无人机撞上联合护盾产生的能量扰动，严重影响了联合护盾的稳定性。 “联合护盾干扰严重，我们撑不了多久了！”3-2舰队旗舰舰桥，防护参谋满头大汗地向赫尔曼·斯普林格上校报告。 特毕亚斯联邦在前期确实受到了很大的损伤，但这并不代表着这个军事基地到了一支主力舰队就能无伤摧毁的地步。 因此，赫尔曼·斯普林格并没有对联合护盾即将下线而感到意外。 “联合护盾下线……”赫尔曼·斯普林格沉着冷静地下达了指令，“航母放出舰载无人机和中继机……驱巡编队利用机动能力，挡住他们。” “是！” 很快，3-2舰队的航空母舰便放飞了成群的无人机和相关的支援设施。 航空母舰舰载机的标准配置是载人舰载机和无人舰载机以及各类支援类中继平台若干。 其中，受限于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无人舰载机并不能很好地适应所有战斗情况，因此在各个区域，辅以少数战士乘坐载人舰载机在局部战区指挥无人机作战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同时，考虑到战场环境变幻莫测、敌方可能的大功率的电子战攻击，无人机作战序列中还有不少支援中继平台——如电子战、反电子战平台，应急维修平台等等——的编制。 而在防御战、阵地战中，这种编制的设置更能使航母的作战能力发挥到极致。 对于帝国来说，最有价值的不是各种技术装备，而是人，是战斗经验丰富、战斗意志坚定的各位舰队战士。 因而，帝国对各种无人设施的使用非常地看重。 同时，3-2舰队的驱巡舰只也行动了起来。 尽管联合护盾下线了，但在舰队范围内，因为各舰只的护盾仍然在稳定运行，所以舰队附近依然不支持大体积、大质量物体的跃迁。 所以，此时此刻，我们能看到的，只有驱巡舰队在主物质空间辗转腾挪，而没有机会看到驱巡舰只最擅长的超空间机动。 3-2舰队的联合护盾下线后，伤亡很快就出现了。 特毕亚斯联邦军事基地放出了海量的无人机、导弹等武器。 尽管这些武器自从军事基地离开起便被不断拦截，但当这些军事目标到达3-2舰队阵前时，3-2舰队的战士们仍然看到了铺天盖地袭来的导弹和攻击无人机。 尽管有很多无人舰载机顶在了前面，仍然有很多来自特毕亚斯联邦军事基地的导弹和无人机冲破舰载机的防线与驱巡舰队纠缠在一起。 特毕亚斯联邦的导弹和无人机就像不要钱似的冲向3-2舰队。它们没有利用任何的精细的战术，只是疯狂地撞向3-2舰队的舰只。 驱逐舰，哪怕是巡洋舰的护盾，对于战争来说也是非常脆弱的，因此被特毕亚斯联邦的导弹、无人机连续撞击后，很多驱逐舰、巡洋舰的护盾肉眼可见地下降，然后过载下线。 再然后，舰船装甲被破坏，结构崩溃，最后爆炸。 最终还是有部分的无人机、导弹等突破了驱巡舰队的防线，向主力舰方向冲击。 但这些大都被主力舰的近防体制拦下，少数撞上主力舰的护盾，没有对主力舰产生多大的影响。 双方一时陷入了僵持阶段。 第十八章 反击开始(2) 战斗还在继续。 在帝国3-2舰队和特毕亚斯联邦的军事基地之间，已经形成了一道由各种导弹、舰载机的残骸形成的条带。 因为惯性的原因，这道条带还在向各个方向扩散。 在主物质空间被击毁的舰载机、以及在超空间被拦截，随后跌入主物质空间的各类导弹，还在不断地增加这道条带的物质量。 因为双方的战术目的，双方都没有使用大威力的武器，因为使用这类武器会产生严重的、长时间的不良影响。 比如说，该空域附近不再适合舰船航行；比如说，基地受波及，跟着一起毁灭。 而这个，是帝国无法接受的。 哪怕是明知难以支撑的特毕亚斯联邦军队，也希望能尽可能消耗帝国舰队，为第二防线的构建尽力争取时间。 随着战斗继续，双方的伤亡不断增加。 最明显的就是3-2舰队的战阵正在以极低的速率缩小。 而特毕亚斯联邦的军事基地中发射的对舰火炮数量正在减小，而发射周期也明显变长了。 同时，基地中放飞的无人机、发射的导弹数量也开始减少。 这说明，基地中的武器库存所剩无几，现在全凭基地中的武器生产线提供。 而赫尔曼·斯普林格也正是在等着这个时候。 “发射空间信标！引导超空间打击！” 在发现自己面前的敌方基地已经隐隐显现颓势后，赫尔曼·斯普林格便毫不犹豫地决定呼叫超空间打击，进一步推动基地抵抗力量的瓦解。 “信标已发出……空间广播开始……广播信号清晰……等待超空间打击集团响应！” “接到来自超空间打击集团通讯……超空间打击在途！” 3-2舰队阵前突然出现上百处漆黑的“空洞”。 那是最为纯粹的黑，和黑洞一样的黑。 很快，这些“空洞”变向着特毕亚斯联邦的军事基地方向延伸，成为一道道“黑线”。 沿途的残骸在遇到这些“黑线”后便纷纷消失不见。 这些“黑线”的延伸速度非常快。从“空洞”出现，再到不断延伸的“黑线”抵近特毕亚斯联邦军事基地护盾前，所耗时间无法测量。 仿佛这些“黑线”直接出现在了这里，而不是延伸出来的。 这便是帝国现役的一种破坏性比较差的超空间打击手段。 通过在打开超空间通道时对通道施加一定的影响，从而使通道另一边产生定向或不定向的空间塌陷，使攻击目标跌入塌陷的空间中，离开主物质空间，进入超空间、甚至是虚空中，很快彻底消失。 而肉眼可见的那些“空洞”，或者“黑线”，便是塌陷的空间在视觉上给人的感受。 这些空间塌陷处就如同黑洞一样，或者说应该更甚于黑洞。因为这些空间塌陷处几乎不会对主物质空间方向发出任何东西——无论是物质、能量，还是纯粹的信息。 来自帝国超空间打击集团的超空间打击被特毕亚斯联邦的军事基地的护盾挡下了。 塌陷的空间和拥有空间稳定属性的护盾发生了剧烈的冲击，在各个频率上发出了高强度电磁波、引力波，剧烈的冲击使基地的通讯与外界短时间中断。 一时间，原来不可见的护盾上爆发出了绚烂的光彩，隐隐看到了护盾的轮廓。 在高强度的远程打击下，基地的护盾正在一点点消退。 至此，基地的沦陷已经不可避免。 此时，帝国和联邦双方也都开始收缩防线。 帝国3-2舰队开始调整阵型，趁基地护盾崩溃的机会发起冲锋，锁定胜局。 而特毕亚斯联邦方面，也开始进行最后的准备，待帝国舰队突破防线，就启动基地的自毁程序，尽可能消灭帝国的有生力量。 双方都在撑着，尽力达成自己的目标。 说实话，不管最后结果如何，特毕亚斯联邦都是讨不到好处的。 对于奥尔瓦帝国来说，占领这个基地是为了便于大部队的进一步推进，并不是说少了这处基地，奥尔瓦帝国就无法进行进一步的军事行动了。 甚至，因为奥尔瓦帝国的技术水平稍高于特毕亚斯联邦，有不少人是瞧不上特毕亚斯联邦的造物，特别是军工造物的。 因此，这个基地对于奥尔瓦帝国来说，其实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而对于特毕亚斯联邦来说则正好相反。 后方的第二防线还在构建中，驻扎在这里的特毕亚斯联邦军队必须坚持足够久的时间，并且消耗尽可能多的奥尔瓦帝国军队的有生力量，才能使特毕亚斯联邦在第二防线挡住奥尔瓦帝国军队的进攻成为可能。 奥尔瓦帝国超空间打击集团的火力虽然不能彻底摧毁特毕亚斯联邦的军事基地，但随着基地护盾强度不断下降，其外围游离于基地主体的火力点不得不被一个个放弃，基地也再难对3-2舰队或帝国超空间打击集团实施反制手段。 同时，3-2舰队也趁着这个机会，不断向基地推进。 显然，不管这座基地对于奥尔瓦帝国是否可有可无，3-2舰队都会尽力完成作战目标。 3-2舰队很快抵近到了足够近的距离，超空间打击集团不得不终止了对基地的超空间打击。 虽然说本次帝国的超空间打击集团采取的超空间打击手段属于强度较低的一种，但如果3-2舰队距离打击目标太近，还是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鉴于特毕亚斯联邦基地的护盾强度已经足够小，为了不失手击毁基地，也为了防止误伤自己的战友，超空间打击的终止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超空间打击终止后，没等基地中的守军反应过来，3-2舰队的火力很快延续了上去。 不过，尽管处于了绝对的劣势中，特毕亚斯联邦军事基地中的守军仍然快速地反应过来，并发出了尽可能多的反击。 事后经特毕亚斯联邦艾特斯军区指挥部的数据库确认，在奥尔瓦帝国帝国的超空间打击集团加入战斗之后，艾特斯军区指挥部便和这个军事基地失去了联系。 可以猜测，超空间打击绝对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基地的通讯系统，甚至是基地的中央计算机也受到了影响。 造成这种情况的可能原因就是基地的能源系统将过多的能量分配至防御系统。而这种不正常的应急能量分配产生了剧烈的能量涌动，这种能量涌动使基地的整个能量系统都受到了影响。 从后来的情况来看，产生的影响使基地的自动化系统几乎全部下线。 因此，当超空间打击结束后，军事基地的慢了一拍的反击便可以被很好地解释了。 不得不说，特毕亚斯联邦军人的战斗意志是无可挑剔的。但特毕亚斯联邦军人的战斗意志并不能改变基地即将被突破的事实。 在3-2舰队继续对基地打击不久后，基地的护盾系统再也无法继续支持护盾的开启。 基地的护盾，下线了。 第十九章 反击开始(3) 特毕亚斯联邦军事基地的护盾下线的同时，3-2舰队开始了对基地的登陆战。 从3-2舰队的航空母舰中又飞出来了新的战舰。 这些战舰大小不一。最小的不过标准护卫舰的一半大小，大的则有两倍于驱逐舰的吨位。 它们，就是帝国太空陆战队的标准登陆载具——渗透舰。 渗透舰是一个典型的功能型舰种。它被设计出来就是为了一个目的——把我方单位送入敌方内部，以达到占领敌方大型目标，击杀、俘虏敌方重要目标或者营救我方人员的目的。 为了达到既定的任务目标，渗透舰必须拥有强大的突防能力，部分时候还要求能够在敌军腹地杀个来回，因此，渗透舰都拥有很快的速度，经过特殊处理的舰艏还能够以较快的速度击破高强度的护盾和装甲。 一般的渗透舰执行任务时的标准操作是：在我军舰队阵中或其他战斗烈度较小、环境较好的空间内进行加速，有时也会在其母港中。如航空母舰中进行预加速。 因为对超空间及其它空间、维度有限的认识，渗透舰的作战环境都是主物质空间。而在主物质空间中想要突破敌军的封锁突入敌军内部，一味地增加装甲、提升护盾强度、回充速率是没有太大的用处的。 在各个宇宙级、甚至河系级文明都能够熟练使用空间武器的情况下，想要躲过敌人的攻击显然是不可能的。再强大的防御，在时间足够长、攻击密度足够大的环境下，被攻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这种环境，正是渗透舰常见的作战环境。 因此，与其在防御上下功夫，还不如增强渗透舰的机动性，加快移动速度和暴力破防能力，以期减小被攻击时间。 毕竟 被攻击时间减小了，也就变相地减小了所承受的伤害。 同时，考虑到作战需要，舰艏不仅有特殊的，能够快速中和绝大多数护盾的能量脉冲单元。 舰艏装甲也是由特殊材料制造而成，装甲配合能量脉冲单元和渗透舰本身的高航速，能够以极快的速度在大多数舰船、空间站、要塞堡垒的装甲上撕开一个口子，而设在舰艏的登陆用舱门则可以使渗透舰内的陆战队战士和他们装备的各种武器十分方便地进入敌军设施的内部，从而顺利完成既定目标。 而此时此刻，3-2舰队的渗透舰群已经顺利地从数十艘航空母舰中驶出，在3-2舰队阵中开始加速。 趁着来自特毕亚斯联邦军事基地的火力稍有减弱的机会，成群的渗透舰开始向基地冲击。 渗透舰说到底也只是小型舰船，再精良的生存性设计也无法改变渗透舰的高损失率的事实，无数军械师和设计师竭尽全力也只能尽量降低渗透舰的伤亡。 尽管这座基地已经受损严重，但仍然能够工作的大量中小口径火炮在近距离上依旧能够对渗透舰造成不小的威胁。 因此，尽管渗透舰的机动性能优越，但在从3-2舰队到特毕亚斯联邦的军事基地的这段不长的距离上，仍然有很多渗透舰成为了漂泊在深空之中的残骸。 而在越过了这段距离后，渗透舰便面临了此行的又一个难关。 抛开现今对于渗透舰这一舰种基本固定的性能需求不谈，在早期讨论研制这种舰船的时候，设计师、舰队将领和基层指战员曾对渗透舰的性能配置等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吨位小的硬伤导致这种战舰在机动和防御之中只能选择一个。 虽说正如上文所讲，防御的增强对于战场而言实在是不值一提，但强力的护盾和装甲理论上也可以为渗透舰的破甲行动提供便利。 真正让渗透舰设计师们最终选择增强机动，而非防御的另一个重要因素则来自于该计划的一次论证性推演。 在这次推演中，拥有更高机动性的渗透舰编队以极快的速度突破了守军防线，在守军的内部防护尚未完成防御部署调配之时便完成了入侵，成功完成了任务。 而拥有更高防御性的渗透舰则因为突破时间太长，给了守军充分的时间反应，反而付出了更加惨重的代价。 至此，奥尔瓦帝国的渗透舰配置便被固定下来了。 此后，虽然科技发展、时局变化等原因，渗透舰的版本换了又换，但各代渗透舰都保持了机动优先的设计理念。 而对于陆战队战士而言，登上渗透舰后，战友们互相比较的就不是谁能活下来了，他们比较的，是谁死得更早，谁死得更有价值。 要不然怎么说渗透舰上的陆战队员都是疯子呢？ 且不提此次渗透作战任务又有多少陆战队员死在了半路上，这时候，第一批渗透舰已经抵近这座军事基地的主建筑群了。 虽然此前在3-2舰队和帝国超空间打击集团的配合下，军事基地的护盾已经宣告被攻破，但基地各建筑仍然拥有着独立的护盾，由各建筑自身负责供能。 这些护盾虽然万万比不上基地的主护盾系统，但仍然有着不错的防御力。 而此刻，渗透舰编队将要遇到的一个新的挑战便在这里了。 尽管如此，渗透舰仍然毫不犹豫地冲向了既定目标。 因为在穿过敌军火力网时损失较大，各编队在穿过火力封锁，接近目标建筑后进行了一次重新编队。 重新编队后，新建编队再重新分配各编队作战任务，编队内的渗透舰排列成相距非常短的线型阵列，依次向护盾的同一点撞上去。 充能完全的护盾并不是渗透舰装备了特殊装备就可以打破的，因此，各编队排头的几舰一般是由预先准备的无人舰或是在穿过火力封锁是受伤、甚至舰内成员伤亡惨重的舰只担任。 第一艘渗透舰在护盾中消弭于无形，第二艘也很快消失。但渗透舰足够多，用于冲击护盾、装甲的炸弹等也准备充分，军事基地各建筑的护盾也再没能拦住海量的渗透舰，而建筑的装甲便更是不堪一击了。 第一艘渗透舰成功冲破护盾、装甲的保护，进入到基地内部，同时释放了舰中等候多时的陆战队员。 很快，第二艘、第三艘成功突破的渗透舰也释放了其中的陆战队员。 经验丰富的渗透舰陆战队员很快就激活了携带的各种装备，开始向突破口四周扩散。 第二十章 反击开始(4) 特毕亚斯联邦军事基地内，各种无人机在前方侦查，渗透舰的陆战队员们则在一个比较远的距离上跟着。 维勒安·科伦下士在特毕亚斯联邦的军事基地的通道中快速地运动着，他身着轻便但不乏防御性能的陆战机甲，身边围绕着大量各种型号的无人机。 和航空母舰的无人机一样，陆战型无人机同样难以处理较复杂的战场环境。特别是这种在敌人的基地中战斗的情况，一旦缺乏了有效的人工控制，无人机的战斗力将大打折扣。 因此，一名优秀的陆战队战士，不仅要拥有强健的体魄，更需要有强大的临场应变能力、扎实的电子、机械等学科的知识等等。 在帝国舰队中，成为一名陆战队战士，比成为一名战舰水兵要困难得多。 因为，每一名帝国的陆战队战士，都是一名指挥员，而每一名水兵可不都是指挥员。 陆战队员不但负责登陆作战，在有敌人登上己方战舰时，他们也要与来犯之敌战斗，保护己方战舰。 可以说，陆战队战士是舰队中名副其实的多面手，既要参加战斗，也要指挥无人机作战，还会作为后勤保障单位维修受损的技术装备。 也正因为陆战队的这一定位，像维勒安·科伦这样的下士就是陆战队中军衔最低的战士了。 当然，在他们之下，还有大量的各型无人机作为最基层的陆战队编制，共同构成了整个陆战队的战斗力。 而维勒安·科伦下士所在的帝国渗透陆战队更是陆战队中绝对的精锐。 毕竟，渗透陆战队拥有陆战队中最高的伤亡率的同时，也使得这支部队中能够留下的都是真正的战斗精英。 维勒安·科伦还在基地的通道中奔跑。 此时基地外围的护盾等防御体系已经基本被肃清，但这对于基地内部的防御力量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基地内的气密门已经悉数关闭。 通道的墙壁中，各种炮台、无人机，还有广域的杀伤性辐射等等已经充斥在渗透舰突破的区域附近。 维勒安·科伦配备的战斗型无人机相对较为单一，只有两种。 一种是最为常规的，可以对敌方单位实施有限的火力打击。这种无人机单个火力并不是很强，但它的设计初衷就是多个同型号无人机共同参加战斗，或者为其他我方战斗单位提供一定的火力支援或者仅仅是有限的掩护。 制约这类无人机的因素有很多。比如说建造成本和维护成本、战场适应性、单兵携带能力等等。 帝国当前却确实已经拥有了空间储物的能力，能够有限地压缩空间，甚至形成一个亚空间或小宇宙，在其中存储物品，甚至在其中生活、工作。 现在也已经有不少地方应用了这项技术。 但应用这项技术的地方无不有着一大特点，那就是空间稳定性高。 不够稳定的空间很有可能使处于主物质空间的控制终端无法与拓展的空间进行稳定的信息交互，而这一情况的后果就是目标空间无法正常使用。 如果空间稳定度不是特别低，在空间重新稳定或将控制终端、链接通道等移动至适宜位置后，我们仍然能够控制拓展空间的正常使用。 但如果空间扰动过于严重了，那么轻则丢失了这片空间，重则这片空间会撞上主物质空间，产生剧烈的爆炸，虽然说根据空间映射规律，碰撞点不一定在链接处，但碰撞可能发生在主物质空间的任意位置这一特点使得出现意外造成的损失可能更加巨大。 综上所述，目前帝国仍然没有将空间拓展技术应用于前线部队，特别是战场环境恶劣的陆战队上的能力。 而早在研究陆战队无人机配置，研制陆战队型无人机时，帝国的军械设计师们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 一昧研究战术单元的小型化会导致建造和维护成本、可靠性等不可避免地增加，而考虑到陆战队战士的数量、作战环境等因素，后面几项显然要比前者更加重要。 建造、维护成本低，可以方便地大批量生产，可靠性强，拥有较强的战术打击能力……这些要求集合在一起，很容易就让军械设计师们想到了一种设计方案。 “飞蛾-j”型无人机是专门装备给陆战队的单兵进攻型自爆无人机，拥有遥控、定时、触发、松发或ai判定等多种击发方式，携带有0.035千克常规高爆弹药，可以对敌方舰体或设施内部裸露的防御机构和人员造成有效的杀伤。 简单的构造使得“飞蛾-j”的可靠性非常有保障，而作为一次性使用的装备，其维护所需要的花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战场上被敌方火力拦截也根本不心疼。 这种简单、杀伤性还足够大的装备一经推出便受到一线部队的广泛好评，经过了多次更新换代，“飞蛾-j”依然是全军陆战队使用量最大的单兵武器。 破坏，永远比建造要来得容易。 维勒安·科伦下士控制着“飞蛾-j”扑向基地防御设施。通道里，从墙壁中升起的火力投送装置正在尽力宣泄着，但通道的空间毕竟太小了，被击毁的“飞蛾-j”发出的爆炸固然阻滞了维勒安·科伦下士向前推进的脚步，却也同样对防御设施造成了杀伤。 基地外面的战斗也在继续。连续超负荷运转并在此前受到多次能量涌动冲击的基地能量网络终于还是没有能力同时保障基地内外火力的输出和防御体系的稳定，使得基地内部防御体系维持变得十分艰难。 但如若只是靠着携带的无人机，陆战队战士战斗的持续性肯定是无法保证的。 意识到通道内防御体系岌岌可危后，维勒安·科伦下士，当机立断飞速向前，更加靠近了战斗一线。 维勒安·科伦下士携带的突击步枪能够有效应对在通道中飞舞的敌方无人机，而脉冲能量炮则能够将升起的炮台等设施击毁，也能破坏基地中的隔离门。 而他穿着的陆战型装甲带有的辅助瞄准装置则保证了即使是在高速运动中，他发出的攻击仍有着极高的命中率。 在登陆刚开始时，基地内部的防御力量仍然不可小觑，但现在维勒安·科伦下士已经有自信认为防御力量对自己的威胁已经是微乎其微了，因此他甚至已经和自己的前锋无人机部队处于了同一位置。 他知道，这个基地一定已经开始了自毁流程，陆战队必须加快速度，否则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随着战斗继续，基地外围的火力点已经基本被肃清，3-2舰队投送了更多的陆战队战士，有些甚至是用运输舰进行的投送。 当然，这也意味着陆战队能够拥有更多的重火力了。 舰桥上，赫尔曼·斯普林格上校死死地盯着战场态势图，看着陆战队战士们一点一点靠近基地的几个反应堆和指挥中心，又看着探测器传回的、来自基地反应堆的不断上升的读数。 胜负，仅在毫厘之间！ 第二十一章 反击开始(5) 在赫尔曼·斯普林格上校指挥3-2舰队对特毕亚斯联邦的一处军事基地发起进攻的同时，普莱尔行省某处远离任何一个行星系的星域中，自奥尔瓦帝国与特毕亚斯联邦开战以来首次集团军级的主力舰队的大会战也拉开了序幕。 这是一处远离任何一颗恒星的地方。 而这样一个黑暗无光的地方，却是特毕亚斯联邦在普莱尔行省的一处秘密但军事要塞，担负着普莱尔行省很大一部分军队的秘密调动和物资补充等任务。 尽管开战伊始，因为帝国船尾、船底星区军事布放泄露一事使军方和帝国情报部产生了一点不愉快，但身为“长剑”军团第五集团军司令的克劳特·威尔森中将也必须承认，能够发现这个特毕亚斯联邦军队重要的秘密要塞，完全要归功于帝国情报部的不懈努力。 刚开战时，这处基地的任务是传送后方的军队向帝国方向进攻，而此时进攻受挫后，这里又称为了特毕亚斯联邦前线军队撤离的重要通道。 在克劳特·威尔森中将带着他的舰队到达这里时，他就立刻指挥舰队对这处基地实施了过饱和打击。 因为基地反应堆的能源大都供给给星门用于撤离海量的舰队，基地的防御力量被明显地削弱了。因此，在后方超空间打击集团的配合下，这处基地很快就成为了一片废墟。 只不过这些剩下的废墟甚至不足基地原来规模的万分之一。 在集团军级的火力打击下，基地的大部分物质都已经消失在了主物质空间中。 与赫尔曼·斯普林格上校的作战目的不同，克劳特·威尔森中将和他的舰队接到的命令很简单，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截敌撤离舰队主力。 “舰队高速机动，不要散开，全力保持联合护盾……” 完成对基地的突然袭击后，克劳特·威尔森中将面对数量的绝对劣势，命令舰队进行高速机动以期躲避部分进攻。 “命令：集团军属航空母舰全力生产并发射各类诱饵弹、干扰弹，务必保持战场范围空间紊乱短期内无法缓解，绝对不能给他们跃迁的机会！” 克劳特·威尔森中将很清楚，他需要做的是拖延时间，等待后方大部队到达预定位置，然后对这里的敌方舰队歼灭。 因此，他必须要保持战场环境无法安全地进行跃迁，以达到阻滞敌舰队撤离， 克劳特·威尔森中将也很清楚，作战指挥中心敢于下达如此冒险，甚至说是去送死的任务，关键就在于要利用第一轮出其不意的过饱和打击对战场环境的破坏。 “特毕亚斯联邦的军队多久没正儿八经打过仗了……”看着对面慌不择路的特毕亚斯联邦的军队，克劳特·威尔森中将一边下达着命令，一边皱着眉头在内心吐槽着，“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不对劲……”与此同时，跟着“长剑”军团第五集团军一同到达此地的卢克纳尔在自己旗舰的舰桥上，同样皱起了眉头。 “舰长，有什么问题吗？”在卢克纳尔身旁的副官桑德罗·索里亚诺上士轻声询问。 寻思着一时半会儿自己的舰队还不会出动，卢克纳尔便指着舰桥上的态势图想，慢慢解释道： “从前期侦查和我军舰队刚刚到达这里时敌舰的动向来看，特毕亚斯的军队在遭到前期的反制性打击后就开始了撤离行动，且秩序稍有混乱——这个可以用不了解进攻形式来解释，但直到我军到达此处敌军仍然没能有效地重新组织，这就很成问题了……” “所以问题是在……敌军反应太迟钝了？”桑德罗·索里亚诺上士开口问道。 “是的。”卢克纳尔点头回答，“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不应该有这样的表现……” “可是他们前期的表现，包括我军到达前他们的撤离行动，都不像是一支二流部队的样子……怎么会这样？” “因为他们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军，现在的军队战斗经验严重不足，各舰之间的配合很成问题……”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卢克纳尔闻声看去，只见自己的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正朝这里走来。 “舰长，最新情报，我们面前的这支部队刚刚经历了大规模扩军，部队还没机会完成磨合就上了前线。” “呵，打的倒是好算盘……”卢克纳尔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让先头部队打个出其不意，再让这些部队收尾，这是准备以战养战呢！我说特毕亚斯联邦的人怎么敢现在跳出来，合着还是赌博啊……” 卢克纳尔想明白后显然很失望，可是自己的副官还是没明白：“为什么不能是让这支部队吸引火力，以求达到诱敌深入或者掩护其他目标的目的呢？” “哈，小子！所以说，你只能当副官！”道格拉斯·塞克中校拍了拍桑德罗·索里亚诺上士的肩膀，笑着回答说，“首先，特毕亚斯联邦本来是这次战争的进攻方，他们没必要在自己家里搞这些弯弯绕，这显然是多此一举： “其次，不是我瞧不起特毕亚斯，要让军队在突如其来的剧烈的空间扰动环境下完成这样大规模的部队调动，还要能瞒天过海，这不可能……谁碰上这种突发事件也要懵上好久，还要想到干这种事，下面的将士还能顺利完成，开玩笑呢！…… “当然，如果对面的指挥官是准备着连那个基地都一并扔掉的话，当我没说。” 三人正谈论着当前的局势，突然有一名参谋走了过来： “报告舰长！军团司令部的消息……” “多久了？” “十二分钟前……由‘长剑’军团转‘堡垒’军团！” “拿来吧……”卢克纳尔听到消息延迟时间，满脸无奈。 奥尔瓦帝国严格控制着各级指挥系统的归属权。卢克纳尔的“愚者”舰队在帝国军队的编制中暂时隶属于“堡垒”军团，他的舰队会和“长剑”军团一起行动是属于临时调动，由两位军团长拍板，而由于正式的借调手续还未经过总参谋部的批准，卢克纳尔的情报仍然只能由“堡垒”军团的指挥中心下达。 而这种指挥链路的延迟也是在是令卢克纳尔头疼不已。 “其实吧……”道格拉斯·塞克猜到了卢克纳尔的想法，不禁感慨道，“我军何尝不是在赌博呢？就像我们这支部队，要是现在碰上我们对手遇到的情况，可真不见得能比他们的反应好多少。” “所以说，赶紧祈祷我们还有这样的好运气吧。”卢克纳尔看完上级发来的消息，说道，“我们要不先打两场顺丰仗，这支舰队就是空有最好的武器装备，实则战斗力甚至比不上帝国的二流部队的装饰品啊。” 感慨完，卢克纳尔迅速调整状态，严肃地下达了他在特毕亚斯联邦境内的第一个命令：“舰队，一级战斗准备！我们该上场了！” 第二十二章 反击开始(6) “叮铃铃铃……” 战斗警报响彻“愚者”舰队各艘舰船的每一个角落，舰队的每一名官兵都迅速地到达自己的指定位置。 “再次校准坐标系……”卢克纳尔再一次看了看手中的作战指令，“目标（3234.65，56.4，-1635.6），全舰队短途跃迁，开始！” …… 舰桥内突然陷入了沉默。 船员们都看向了卢克纳尔。 航海长则一再校对着星图，一脸疑惑。 一旁的大副道格拉斯·塞克先是一愣，然后大吼道：“看什么看！执行命令！” 在道格拉斯·塞克的怒吼声中，舰桥的一众船员着才反应过来，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 “舰长，你看……”道格拉斯·塞克皱着眉靠近了卢克纳尔，轻声地想说些什么，却被卢克纳尔抬手打断： “没事，他们会明白的，给他们一点时间。” 也难怪一众船员十分诧异，卢克纳尔报出的坐标距离战斗中心何止十万八千里远！ 即使自己的舰队本来就被安排在预备队的位置，但也不至于直接远离战场这么多吧！ 哪怕是安排伏击部队，也好歹安排在主攻部队的相反方向上吧，可这个位置是主攻部队的正后方啊！ 更何况还明显超过了正常伏击部队部署距离。 合着就是不想自己的舰队哪怕擦花一点漆呗！ 接到这样的命令后，舰队的很多战士都议论开来，不能理解这样的指令有何目的。 不过，不论是否理解，这些人经历了最初的不解后，还是忠实地执行了这个十分奇怪的命令。 ………… “报告舰长！舰队已到达预定位置！” “有！”卢克纳尔沉稳地回答，“命令！舰队全面进入禁默状态！等待进一步指令！” “是！舰队全面进入禁默状态！等待进一步指令！” 接到舰长的指令后，下级军官迅速向舰队中其他各舰下达了这一指令。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卢克纳尔静静地看向自己舰桥的一众将士，“现在在打仗，不方便和你们具体解释。但是……”卢克纳尔突然一转话头，“请记住你们的身份！你们是军人！” 说完，卢克纳尔再没说太多，回头离开了舰桥，边走边说道：“大副，舰桥交给你了。” “是！舰长！” 卢克纳尔离开舰桥后，舰桥便由道格拉斯·塞克中校负责了。 舰桥内的战士们都看向道格拉斯·塞克，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可是，最终还是让众将士失望了。 道格拉斯·塞克没能遂众人的愿望，只是静静地坐上值班位，看着“长剑”军团第五集团军对特毕亚斯联邦舰队作战。 相比起奥尔瓦帝国，特毕亚斯联邦的大军团作战经验毕竟还是太少了。再加上奥尔瓦帝国的军工科技要稍强与特毕亚斯联邦，因此，即使是特毕亚斯联邦的舰队数量要明显多与奥尔瓦帝国“长剑”军团第五集团军的作战部队，但是就现在来看，特毕亚斯联邦军队却是丝毫没占到便宜。 这个战局，也让舰桥里的气氛愈加奇怪。 相比起“愚者”舰队旗舰舰桥中的其他军官，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则更有作战经验。此前虽多年没有接触军事指挥系统，但老底还是在的，绝不是舰桥上的其他指挥学院的应届军官能够比的。 看看舰桥内诸位军官，道格拉斯·塞克中校不为人察觉地叹了口气。 “卢克纳尔是对的，我军也还没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很多新编的舰队都没达到能承担作战任务的地步，很多人甚至都缺少了身为军人觉悟。 “而‘愚者’已经是新编舰队中实力比较强的舰队了，那其他的新编舰队的实力也可以猜到了……只能求主力舰队加油了。” 且不提卢克纳尔的“愚者”舰队这边，正面战场上，“长剑”军团的战士们却并没有道格拉斯·塞克想象的那么轻松。 不管怎么说，帝国面对的也是与其实力相当的对手，即使再弱势，依旧不能掩盖其已知宇宙中最强大文明之一的地位。 这些舰队虽然缺乏足够的训练，但奈何数量足够多，一时间帝国舰队也拿他们没办法。 集团军司令克劳特·威尔森中将也很头疼。用精锐部队打新兵部队本来是件美差，指挥舰队甚至不怎么要动脑子。 可是对面数量那么大，再大的战损比自己也实在是讨不着好。 偏偏这些部队又不能不消灭，不然只要其中一部分能幸存下来，有了战斗经验后就更让人头疼了。 克劳特·威尔森中将甚至觉得这就是对面下的阳谋，而自己不得不接。 帝国仓促应战，又恰逢帝国部队换装修整期，以少敌多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而也正因为部队换装，超空间打击火力实在有限，不可能兼顾每一片战场的每一个时间段。因此，在这节骨眼上，围而不攻，利用超空间打击手段消耗敌军便也不太现实，因而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为了阻止敌军撤离，超空间阻断也是不可避免。 同样不能进行超空间机动，比起特毕亚斯的军队，占着数量弱势，还必须时刻保证空间阻断高强度运行的帝国“长剑”第五集团军压力自然是更大了。 把视线缓缓拉远，我们纵观整个主战场。 在可见光波段，我们大概能推测出特毕亚斯舰队和奥瓦尔舰队的位置，两边之间的太空中一片漆黑，如果不是能看到两边舰队不断有战舰爆炸开来，还以为双方没有交战呢。 空旷的深空中不断闪烁出点点闪光，那是战舰在战场中爆炸的闪光——只是来自特毕亚斯联邦战阵的闪光数量明显要更多。 可见特毕亚斯联邦虽然占据数量优势，但并没能在整体上占优势。 只是正如克劳特·威尔森中将想的那样，双方的战损率正在缓缓下降。 给第五集团军的压力更加大了。 克劳特·威尔森中将攥紧双拳，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双眼死死盯着战情报告，嘴里呢喃着什么，但最终还是听不真切。 “索伦元帅在冒险……威尔森中将在赌博……太疯狂了！” “愚者”舰队旗舰舰桥上，轮值的卢克纳尔也喃喃自语着。 他大概知道了克劳特·威尔森中将和雷克斯·索伦元帅在这个战场上的布置，多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舰队即将担任的角色感到压力巨大。 “他们可以不这么干的……” 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则在一旁轻声说道： “我军确实不用那么冒险。稳扎稳打也绝对可以击败特毕亚斯联邦，但这样以来帝国将要付出的代价也将十分庞大。 “对于帝国而言，我军对特毕亚斯联邦作战更多的是要考虑战斗成本，稳扎稳打将会拖长我军对特毕亚斯联邦的突击速度，给敌军后方以更多的时间准备，这样我军接下来的攻势只会越来越不顺利，对我方经济等的影响也将更大。 “不是说我们无法接受，但我们必须尽力为自己的文明争取最好的解决方式，这样才能尽可能地避免渔翁得利的情况发生。 “舰长，您应该很清楚，一支部队的全军覆没和消灭数倍于己的敌人，这个险绝对是值得冒的……” 道格拉斯·塞克中校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卢克纳尔挥手制止了。 “我明白的，道格拉斯……我只是……只是不太习惯……”卢克纳尔叹了口气，同样轻声回复，“模拟器和真正的大兵团作战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在真正的战场上，我也还是个新兵蛋子啊。” 说罢，卢克纳尔苦笑着摇摇头，不再言语，只是认真地分析战场局势。 第二十三章 反击开始(7) 随着时间推移，胜利的天平逐渐倒向了特毕亚斯联邦，战场上的实时战损率正在一点点接近1。 而此时，特毕亚斯联邦方面的舰队数量仍然要多得多。 看上去，在这个战场上，第五舰队是没办法完成既定的作战目标了。 ——“愚者”舰队旗舰舰桥 一众应届毕业的军官们看着战场态势，恨不能集体抗命操纵战舰参加战斗，缓解第五集团军渐渐陷入颓势的现状。 若不是“服从命令”的铁律依然在脑海中盘旋，再加上舰队安全系统的权限机制，正在执勤的道格拉斯·塞克中校相信不少舰桥的中下层军官一定已经这样做了。 “接下来，就是真正考验战斗意志的时候了……”道格拉斯·塞克中校也时刻关注着战况，嘴里喃喃自语。 即使大概知道上级指挥部的作战计划，他还是为正面战场的战士们捏了一把汗。 “全体注意！舰队进入战斗状态，反应堆功率提升！推进机组预热！超空间核心预热！各炮组就位！损管小组就位！” 不知何时，舰长卢克纳尔已经回到了舰桥之上。 虽说舰桥上很多军官缺乏战斗经验，还没有真正理解战争的险恶，但卢克纳尔下达的命令还是得到了忠实有效的执行。 很快，舰队各舰便已经完成了战斗准备，只等一声令下。 只是，在下达战斗准备命令之后，卢克纳尔便又没了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战斗态势共享。 “集团军旗舰轻度受损。” 道格拉斯·塞克中校轻声地报告。 卢克纳尔点头示意了解，却再没什么表示。 他等，等行动指令。 只是，这眼前的战局，他也不知道最后结果会如何了。 就在这时，舰队接到了开始行动的指令。 “命令！……” 卢克纳尔中气十足的声音让舰桥中的军官们反应过来。 一条条命令被下达，经过各级将士准确地执行了下来。 沉默的舰队在下一刻便焕发出了勃勃生机，高速运动起来。 因为卢克纳尔不久前已经安排舰队战斗准备，此刻整个舰队已经快速整合战阵，准备开始超空间机动。 经过超空间通道后，“愚者”舰队在此次战斗中才真正第一次进入了正面战场。 战场的空间波动使舰队的探测器持续发出着凄厉的警报，舰队也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不断机动规避空间乱流和来自特毕亚斯联邦舰队的反击。 在这种环境下，舰队编制以上的指挥机构发出的命令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了。卢克纳尔到达战场后的第一个指令也是：“舰队以小队、分队为单位散开，自主寻求有利位置，力求达到对敌打击力度最大化”。 卢克纳尔到达战场不久，就收到了自己舰队的第一个伤亡报告，舰队的战舰数量也开始逐渐减少。 直到这一刻，舰队中的很多人才真正意识到了这场战争的恐怖。 ———————————— “那是我经历的第一次战斗，尽管曾经是军校中的优秀毕业生，但在战场上，在战舰里，没有士兵和军官的区别，战舰被击毁，大家都得死，没人能活下来。”——选自《帝国反击战（特毕亚斯联邦篇）：回忆录》奥尔瓦帝国军事研究院出版社 “不……你不明白……当时我们的小队还有两艘巡洋舰和十数倍数量的驱逐舰，每个人都面色惨白……即使是老兵们也骂骂咧咧……但我仍然能看到他们颤抖的双手……小队中经验最丰富的航海长也没办法确定前方是否安全……我们只知道，留在原地是一定会死的……全封闭式的舰桥被炸开了一个大口子，猝不及防的军官们直接消失在了破口处……我们穿上舱外航天服，继续战斗，损伤管制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起作用，修复装置的修复速度还没舰体结构崩溃的速度快……最后，损管队的工具用完了，他们就用自己去堵住破口……然后把自己的外骨骼关节机械锁死……开玩笑，我们当然知道这没用，反正横竖都是死，管他呢！”——《奥尔瓦帝国“愚者”舰队对特毕亚斯联邦反击战协同“长剑”军团第五集团军战后心理状态调查报告：利尔·加雷特》（注：利尔·加雷特中尉时任“愚者”舰队第三驱巡编队55巡洋舰中尉参谋。是役，第三驱巡编队几近全军覆没。55巡洋舰舰舯前部及舰艏全部被击毁，原因现已不可考，舰桥损毁度达67%，战后报废。55巡洋舰仅86人存活，伤亡率57%。战后，利尔·加雷特中尉因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进行了多次心理咨询，精神状态恢复后重新于“愚者”舰队服役） ————————————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按照计划，分配给第五集团军的军团属超空间打击部队根据预定坐标开始进行火力压制。 一直没有出现的额外超空间打击和不知从何而来的新舰队再次打乱了特毕亚斯联邦残余的新兵部队的战斗节奏。 混乱的战场环境使双方的指挥体系均无法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同时也使双方的情报收集系统基本瘫痪。 特毕亚斯联邦的舰队不知道突如其来的舰队到底有多少，他们只知道帝国的火力突然暴增，却不知道这些多出来的火力从何而来。 很自然的特毕亚斯联邦舰队的指挥官就得出了一个结论，一个帝国最高指挥官们用无数战士的生命使特毕亚斯联邦的舰队指挥官深信不疑的假结论：帝国军队增兵了，至少又增了一个集团军！ 于是，联邦舰队的防御阵地开始崩溃了。 如果面对的是战斗经验丰富的军队，相信没人会干这种事。 毕竟，文明之间的战斗永远都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在绝境之下，一支舰队也许能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 但这次不一样。 这么多没有战斗经验的部队，第一次战斗就在这样的战场，战士能坚守战斗岗位已经很不容易了，指望他们能打出绝地反击就是痴人说梦了。 这也是为什么“愚者”舰队没有被安排在正面作战，而是配合超空间打击力量迷惑敌方的主要原因。 当混乱在联邦舰队中传播，舰队的火力开始减弱，战舰机动混乱、相互碰撞、有的战舰甚至在阵中强行尝试超空间跳跃，然后被空间乱流撕成碎片，顺带着还波及了周围的舰只的时候，这个战场的胜利者就已经出现了。 “状况较好的各分舰队打扫战场，清剿残敌，受损较重的原地等待救援，有条件的自行撤离修复……” 当来自联邦舰队的抵抗基本消失时，集团军司令站在还在闪着火花的舰桥里下达了这个命令。 这也宣告了此次战斗的结束。 “收拢残余舰只，抢救伤员，有条件的舰只留下搜救逃生的战士，损伤较重的各舰原地等待救援，损管对加紧抢修，有需要的舰只发送信标，等工程舰靠过去……”战场另一边，接到集团军司令的打扫战场的消息后，卢克纳尔也开始命令各舰处理战后的各项事宜。 只是，看着初步统计的损失报告，不论是克劳特·威尔森还是卢克纳尔，都感受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 第二十四章 下一步 这边损伤惨重的舰队回到帝国境内，在军港维修补给，暂作修整的时候，负责反攻联邦的三大军团的军团长也坐在一起，讨论着第一阶段攻势的得失。 一个房间，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三只茶杯，三个人。三位大将军就这样面对面坐着。 “开头不太顺利啊……”雷克斯·索伦公爵首先开口，“损失太大了。” “接下来会更加不顺利的。”“众神”军团的赫尔穆特·古铁雷斯女公爵静静地提醒道，“在你的战线附近，我的舰队和对面在超空间里把脑浆子都打了出来……你们现在是过不去了。” “后面还行。”和前面两位比起来，施特伦茨·福彻斯公爵也算是说了个好消息，“对面的袭扰没断过，但还在可承受范围内。” “总参那里怎么说？”雷克斯·索伦面向施特伦茨·福彻斯。 施特伦茨·福彻斯一直坐镇战线后方，前不久刚回总参复命。雷克斯·索伦想知道，前方打成这个样子，后面有没有什么说法。 “这要看你说的是哪方面了……”施特伦茨·福彻斯平静回应，“前线进展不顺利是早有预料的事，尽管联邦教我们略逊一筹，但毕竟得了先手，我们打起来肯定是占不了太大的优势的，所以亲王和陛下那里倒没什么反应。” 说完，施特伦茨·福彻斯顿了顿，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总参新组织了一部分人重新拟定作战计划，准备想办法越过第二防线……” “有机会吗？”赫尔穆特·古铁雷问道。 “很难。”施特伦茨·福彻斯叹了口气，“你问雷克斯就知道了。” “太冒险了……”雷克斯·索伦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也知道啊！”施特伦茨·福彻斯突然暴起，“那个工作组现在可是把你当成偶像了呢！” 听到这个嘴角直抽抽，心想着在这儿等我呢，却是说不出什么话反驳，只得强行转移话题： “我们其他的邻居呢？” 施特伦茨·福彻斯也没想在这里过多纠结，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复道：“还能怎么样？蠢蠢欲动呗。” “他们还顶得住吧？”其他两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其他几个边境军团。 “希望吧……”施特伦茨·福彻斯再次叹气，“所以我们得快点想办法破局了。” 闻言，另外两人也陷入了沉默。 “贝尔多莫的意思呢……”施特伦茨·福彻斯看向雷克斯·索伦，再次说道，“打完这场，你先撤下来修整，补充兵员装备……” 说着，又看向赫尔穆特·古铁雷斯：“你那边先收缩防线，让那边先安静一点，不然我们就别继续推进了。” 随后，施特伦茨·福彻斯又说道：“灭绝令下来了。” 另两人听罢眼睛一亮。 施特伦茨·福彻斯点点头：“我们可以上游击队了。” “哈哈哈哈，可以放开手脚了！”赫尔穆特·古铁雷斯全然不顾形象，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听说‘北落师门’出事了？” 施特伦茨·福彻斯回答道：“听说是有点问题，上面把图利亚加中校的小组派过去了，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唉，祸不单行啊。”雷克斯·索伦感叹道，随后站起身，“我要回去了，听说肯特雷尔要来和我换防，我得早点准备了。” “我也要走了，我还有一半的舰队在打仗了，我可不能离开太久……”赫尔穆特·古铁雷斯也起身告辞。 “咳咳……我准备让卢克纳尔参加游击。”施特伦茨·福彻斯话音未落，起身的两人齐刷刷回头奇怪地看向他。 不过，两人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去。 “我关注了一下……”雷克斯·索伦边走边说，“你家那小子还行，别给你和贝尔多莫那家伙玩坏了……” “如果有时间的话……”施特伦茨·福彻斯回答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不用你提醒……”雷克斯·索伦落后赫尔穆特·古铁雷斯一步，头也不回地对施特伦茨·福彻斯说道，最后留下一句：“帝国都全面扩军备战了，要再打不过，那也只能说是气数已尽了……” 房间内只剩下了施特伦茨·福彻斯一人。 他静静地坐着，独自沉思。 ———————————— 结束战斗后，卢克纳尔在后勤指挥中心的引导下带队回港修整。 “联系港口工程队，请他们尽快完成舰队舰只的修理……各舰加紧救治伤员、损伤管制，其余人休息，尽快恢复状态。” 进入港口后，卢克纳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很清楚，他还没到放松下来的时候。 “联系所有受伤不重的分队及以上指挥官，通知他们最快速度完成交接，两小时后开战后总结会议……”卢克纳尔对自己的副官桑德罗·索里亚诺上士下达完指令，“顺便和上级联系一下，本次战斗我舰队损失惨重，请求补给兵员、舰只和相关的技术装备……” 说完，面向舰桥集体军官：“大家都赶紧去休息吧，下次任务很快会下来的。” 语毕，卢克纳尔自己一个人率先离开了舰桥。 —————————————— 军港内的一间会议室内，一众军官正小声讨论着刚刚经历的战斗。 卢克纳尔正坐在会议桌最上首，一言不发。 坐在这个会议室中的，有部分人明显带着伤，甚至有人的伤口仍然隐隐渗着鲜血。 显然，虽然战斗取得了胜利，但是这些军官并没有胜利者应有的喜悦。 “笃笃笃……”卢克纳尔轻轻敲击着身前的会议桌，声音不大，却让会议室内的一众军官慢慢安静了下来。 “我们就不搞那么多弯弯绕了，直入主题吧——都有什么想法？”卢克纳尔平静地说道。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看样子——大家都清楚出现了什么问题了。”卢克纳尔微笑着说道，只是很快脸色一变，“但是，我还是要说道说道的： “首先，我们舰队中出现的最大的问题：对上级命令质疑且不执行。在座的各位都是军中的老人了，我相信各位没有这种问题，但是我们的下级军官和战士还存在着这种问题，这个问题各部自己解决，下次战斗的时候，我不想再看见。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对上级的命令可以保留意见，但必须执行！有没有问题！” “没有！”底下的军官迅速回答道。 “好！接下来，我们的一大堆问题就没什么解决的办法了，只能靠打仗慢慢积累了……”卢克纳尔恢复了脸上的笑容，只不过，是淡淡的苦笑。 第二十五章 前线后方 战后总结会议并没有持续太久。 并不是舰队没有问题。 相反，经历了这场战斗后，明眼人都清楚，这支新成立的部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大家也都知道，短时间想要解决这些问题，是不可能的。 除了加强舰队内的思想建设在，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用卢克纳尔的话说，“死的人多了，剩下的活人，就基本上都是精英了”。 特毕亚斯联邦和奥尔瓦帝国之间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所以双方从开战伊始就没有丝毫的留手。 拳拳到肉，刀刀见血。 只有到前线上走一遭，你才会发现，想从战场上安然离开，有时都是一种奢望。 卢克纳尔忙里偷闲从军港中的一处舷窗往外看，这样感叹着。 这里是驻守进攻部队后方的“堡垒”军团开战后建立的一处临时军港，供来往舰队和从前线撤出或向前线进发的部队休整补给，以及修理受损舰只。 随着第一轮攻势的第一批舰队撤了回来，这个军港正处于自它建立以来最热闹的时候。 一方面，从帝国内陆地区支援而来的舰队正源源不断地赶来。 这些舰队部分就地驻守，构建防御力量的同时扩大军港的规模，以便满足战局进一步扩大后的需要。 卢克纳尔能远远看到舷窗外，一对工程舰在少量护航舰队的保护下，前往军港附近建造新的设施；来自军港自身的流水线早已开工，为这些工程舰提供建设材料的同时，也在不断放飞小巧灵活的探空信标，部署在主物质空间到超空间的每一个可以到达的地方，扩大军港的主动防御圈。 另一部分舰队则在航控的指挥下向前线进发，替补撤下来的舰队。 反观另一边的景象，就只能让人心惊胆战了。 千疮百孔的战舰、四散的舰船碎片和船员尸体…… 这些就是从战场上撤离的舰队了。 大多数舰船都是受损严重，能保持护盾激活状态进港的就已经属于状态较好的了，不少舰只都处于着缺胳膊少腿的状态，边航行边散架。 还有部分舰只在脱离超空间航行后，就转向远离军港驶去。 他们不久之后就发生了大爆炸，只留下了少许碎片。 —————————————— ——d5港口 “快！医疗组！快来抢救伤员！” “工程组！c6口的驱逐舰结构崩溃！舰体正在解体！” “警告！警告！全港防冲击准备！” 警报声盖过了所有人的叫喊，一遍又一遍地在港区回荡。 所有在港区的人都停下手头的工作，就近寻找固定物体和隐蔽地点。 而在医疗组附近的战士则果断上前，帮助伤员转移。 “走！快走！人可比船值钱多了！” 一位工程组的组长和几名组员拉着不愿离开战舰的同僚离开，边走边训斥道。 警报声响起没多久，在d5港口调度中心，港口的一众调度员和指挥官就看到军港扫描仪显示的那艘失控舰船和军港重合了。 飞奔而来的卢克纳尔看见一艘破败不堪的巡洋舰正在视线中一点点放大。它在靠近军港的途中再次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将整个船体生生炸成了两段，其余小零件更是不计其数。 在它身后，是飞快赶来的几艘抢险工程舰，来自这些工程舰的牵引波束正在试图阻止这艘船最大的几个部分撞上军港。 在牵引波束的作用下，那几块舰体已经肉眼可见地改变了运动姿态。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军港的近防炮也开火了。 密集的火力倾泻向飞来的飞船碎片，把它们打成更小的碎块。 只有这样，小碎块才能被港口的护盾当下来。 “没想到，这些近防炮第一次是用在了这种地方……”卢克纳尔呆呆地看着飞来的巡洋舰碎片，喃喃自语。 由于时间太过紧张，军港的设施其实并未完全投入使用。军港大部分能源都用在了对各地舰队的航行引导和牵引受损舰只归港上，因为需要不断接受受损军舰，军港多处护盾处于离线或低功率运行状态。这也造成了d5港口护盾充能严重不足。 再加上军港外部及其混乱，当人们发现来自失控的巡洋舰的警示信息时，这艘船距离军港已经太近了。 d5港口调度中心迅速反应，首先指挥近防炮组减轻护盾压力，再调整护盾的力场模块，减少防护性而增加方向性，在一定程度上有效降低了失控舰只与军港的相对速度。尽可能减少失控巡洋舰对军港的破坏。 撞击是不可避免的。 失控的巡洋舰首先穿过了港口护盾运行的空域，护盾一闪而逝。 是调度中心主动关停了护盾生成器，因为这点护盾根本不足以阻挡失控舰只前进。 前有护盾力场模块，后有抢险工程舰，失控的巡洋舰还是坚定地撞上了港口。 好在最剧烈的爆炸已经发生，当这艘船撞进港口时，舰上已经没有设么易燃易爆物了，否则今天过后，这座军港就再也没有d5港口了。 失控的战舰碎块部分撞上了停泊在港口中的其他战舰，让本来情况就不妙的战舰雪上加霜。有一艘战舰甚至跟着撞上了港口。 更多的碎块是直接撞上了港口，在高强度材料制成的港口上撞出数个裂口，有一块甚至直接穿过港口平台，逐渐飞离港口，在近防炮组的持续打击下渐渐变成四散飞溅的小零件。 失控舰船的撞击前后持续86秒。 就这短短的86秒2，d5港口已经面目全非了。 多亏了港口平台的模块化建造方式，平台各部分都有小型反应堆可以提供能源。 正因如此，尽管受到了猛烈撞击，港口的人造重力和惯性阻尼设备依然能够相对稳定地运行。所以虽然平台四分五裂，但平台各部分依然保持着原来的位置，没有完全解体。 短暂又漫长的86秒过后，d5港口的众官兵从临时掩体中走出来，看着面目全非的平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快……快救人！” 不知道是谁先想起来，大声吼了一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冲向坠落的残骸，希望能救出距离回港仅剩一步之遥的战友们。 跟随失控的巡洋舰一同到来的几艘抢险工程舰也没有离开，牵引波束对准了裂开的港口平台，减轻平台姿态调整设备的压力，远处更多的工程舰正在急速赶来，加紧修理这个倒霉的港口。 第二十六章 休整 军港内的混乱来的快，去的也快。 几天过后，军港除了比往常要忙碌、拥挤一些之外，再也看不出几天前生死时速的情景了。 同卢克纳尔的“愚者”舰队一同撤离至此的，还有先前一同作战的“长剑”军团第五集团军的几支部队。 从军港数据中心的数据来看，军港内停泊的军舰的从属编制合起来足有小半个集团军，着实能够让不清楚内情的人大吃一惊。 但是，只要在军港内走一圈，就能够知道这小半个集团军的编制是哪里来的了。 在这里，几个作战集群的战舰勉强达到一个港口的容量，也丝毫不奇怪。 在帝国的第一阶段作战中，参战各部都可谓是损失惨重。大量地以多打少导致即使面对作战经验舰队技术含量都略逊一筹的联邦舰队，虽然基本达成了预定的作战计划，帝国的损失依然是令人痛心不已。 —————————————— ——“愚者”舰队旗舰“愚者”号无畏舰 ——“愚人节”酒馆 作为舰上少数的集体娱乐场所，“愚人节”酒馆最大的亮点在于其间多面巨大的舷窗。 这也是全舰观看宇宙深空的最佳地点。 而巨大的舷窗这一项设计对于舰船的整体防御是个很大的漏洞，所以舰船设计师“创造性”地将这个酒馆设计在游离于战舰主装甲带之外的位置。 说是游离于主装甲带之外，其实确实将酒馆夹在了两层主装甲之间。 所以撇去舷窗不提，这里反倒是全舰装甲层最厚的地区之一。 当然，至于防护能力到底如何…… “说实话，我真的很想问候那个设计组全家……” 卢克纳尔和道格拉斯·塞克正坐在愚人节酒馆的吧台旁小酌，指指酒馆内的破口，轻笑着说道。 在战斗中，卢克纳尔的旗舰自然也受了不轻的伤，酒馆的舷窗自然也是一扇也没能幸存。 因为维修的优先级较低，这里暂时只是临时铺设了几块透明帆布，以维持舱内气体环境，同时充当舷窗。 透过临时铺设的透明帆布，就是港口忙碌的场景。 “嘿嘿，舰长，话不能这么说。”道格拉斯·塞克倒是不太同意卢克纳尔的想法，“在船上呆久了，也只有这几扇窗子能最直观地提醒我们，我们一直在危险之中了……不管在什么时候，自己亲眼看到的，总是更容易让人相信一些。” 卢克纳尔也不反驳，自嘲一笑：“这方面我可是没有多少发言权的，还是要靠你们这些老兵啊……”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战舰的破口处，陷入了沉默。 “我看过你的毕业考试记录，”道格拉斯·塞克喝了口酒，打破了沉默，“说实话，很冷静，很果断。” “这是我第一次打仗……”良久，卢克纳尔开口说道，语气略带颤抖，“第一次真实地体会到，自己的一句话，就关乎底下无数战士的生命……” 卢克纳尔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把酒杯重重地磕在桌上，又给自己满上：“去他妈的战斗模拟……那他妈的管个屁用……到了战场上，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呆在舰桥里，我永远只能看见那些由数字堆砌而成的战斗报告，只有往外看到战斗的场景、回港看到那些伤员和尸体……那些衣冠冢，我才会知道，我们……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酒馆内又陷入了沉默。 道格拉斯·塞克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不禁想起自己刚刚上舰的时候。 ———————————— 自己参加的前几次战斗强度都很低，自己的战舰最多就是能量管路过载，冒出点火花、电流，再有就是小剂量辐射。 直到后来，自己所在的炮组被导弹直接命中舱内失压、人工重力和惯性阻尼失效。 副炮长的固定装置被在炮舱内四溅的装甲碎片击毁，他随着涌出破口的空气被卷了出去，撞在了刚刚激活的备用护盾上，什么也没留下。 然后炮组的反应堆爆炸了，尽管损坏的安全装置仍然发挥了部分作用，但爆炸还是将最近的一名背对着反应堆的一等兵带走了。 事后收敛遗体的时候，大家只能把他的防护服一起带走，因为爆炸破坏了他防护服的背面，这名一等兵仅剩的组织和防护服的正面几乎融为一体。 道格拉斯·塞克清楚地记得，自己一边哭，一边吐，一边将自己的战友放进停尸袋，回港后和其他上百名战友一起火化，再被送进太空。 令他印象最深的，是他的炮长。当他收敛战友遗体，哭的跟个孩子似的时，自己的炮长却在一旁痛斥自己没出息，让自己赶紧滚蛋，别丢他的脸。 回港休整的时候，他却看到自己的炮长一边收拾副炮长的遗物，一边痛哭流涕。 —————————————— 道格拉斯·塞克回过神来，又看看自己的舰长，轻叹一声。 “他们都是幸运的，因为我们这些活人还得为自己和别人的生命提心吊胆……” 卢克纳尔和道格拉斯·塞克两人回过头看去，只见愚者舰的轮机长查理诺·科林少校。 查理诺·科林径直走到吧台边，找了个靠近卢克纳尔的位子坐下，拿来一个空杯子，又随手抓起酒瓶给自己倒上，猛灌两口，然后也不管喝不喝时宜，就报告起轮机舱的情况： “主反应堆保住了，但两个副反应堆必须整个换掉……” 经查理诺·科林这么一打搅，卢克纳尔也恢复了过来。 他静静地看了自己的轮机长一眼，便进一步询问道： “推进器呢？” “屁股上的那个大的问题不大，但舰舯和舰艏的姿态调整发动机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过两天港口的工程组会过来帮助更换……现在我们那里状态最好的反而是跃迁核心了。” 卢克纳尔点头表示了解。 随后，他站起身，举起酒杯，望向舷窗外忙碌的军港： “敬死去的战友！” 又转向自己的两位属下： “敬下一位死者！” “敬下一位死者！” 查理诺·科林和道格拉斯·塞克同样举杯，然后三人一饮而尽。 卢克纳尔放下酒杯，甩了甩仍然有点颤抖的双手。 他知道，自己还有事要做。 卢克纳尔转身离开酒馆。 刚走几步，又转过身来，冲着另外两人笑笑： “喝完酒，好好休息。马上又回有事干了！” 第二十七章 占领区 卢克纳尔这个“新兵蛋子”和两个老兵谈了谈人生，随后就离开了酒馆。 调整了心情，卢克纳尔便再次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战争的第一阶段已经宣告结束，帝国虽然取得了既定的战略目标，但损失也十分惨重。 尽管如此，但既然已经开战，便没有现在就停战的道理。 帝国迅速开始了对特毕亚斯联邦的第二阶段的作战。 根据奥尔瓦帝国总参谋部下发的第二阶段作战计划，原来负责正面作战的帝国“长剑”军团因损失较大，被要求全体回到原驻地，修理受损的战舰，补充兵员和技术装备，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而战场正面，原先由“长剑”军团负责的防区，则交由肯特雷尔·斯皮尔公爵率领的“长矛”军团全权负责，继续对特毕亚斯联邦的第二防线进攻。 只是，根据总参的指令，“长矛”军团对联邦第二防线只需保持持续施压的状态即可，不求、更不得完全突破防线。 在四翼上，第一阶段赫尔穆特·古铁雷斯女公爵所率的“众神”军团将继续负责边路的防守反击。 但由于在第一阶段战斗中，帝国和联邦双方在边路位置均大量使用了超空间机动进行对敌打击和规避，双方辗转腾挪之下，整个侧翼战场竟是连超空间机动都变得困难起来。 作为一向以运动战着称的“众神”军团来说，这里可再不是什么合适的战场了。 而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另外也是处于扩大进攻方向的战略方针，总参谋部同样要求边路的“众神”舰队降低战斗烈度，以平息原战场的恶劣环境。 同时，总参还规划了数条跨越这片战场、直通特毕亚斯联邦内陆的航道，要求“众神”舰队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秘密探索航道附近的情况，同时巩固航道及其附近的空间环境。 总而言之，针对第一阶段作战中出现的战损过大的情况，考虑到过于激进导致军方短时间战斗力急剧下滑的可能性，总参谋部对参加第二阶段战斗的一线作战部队主要要求就是：以防御为主，不求推进，但求保持当前占领区。一切，以保护我方有生力量为第一要务。 —————————————— 且不提总参谋部的安排，最近卢克纳尔到时十分清闲。 伤员都在战地医院，心理医生办公室的门槛儿也快被踏破了，但这一切都没卢克纳尔这个舰队司令什么事。 作为名义上隶属“堡垒”军团，却跟着“长剑”军团在正面战场上拼了个你死我活，实际上确实连卢克纳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舰队属于什么级别的这样一支舰队，打完仗，回到港口休整后，卢克纳尔一想，自己好像真没有什么事可做的。 舰队的舰船要全部修完还要不少时间——到现在，还有大量贴在报废标准线上的战舰在船坞外排着队，自己舰队里一堆中破的舰只好像真的没什么资格先修理。 兵员和技术装备倒是很快就补充上来了。 补充来的部队大都是原二线部队或部分撤销番号的一线残兵。 但这些也不需要卢克纳尔操心。 在帝国军方编制中，一、二线部队在装备上其实是没有太大区别的。 一方面，帝国军事装备更新换代的速度不快，各部在装备上是看不出什么代差的。 另一方面，名义上叫“国民警卫队”的这些所谓的二线部队要面对的战斗，其实并不一定没有一线部队的强度大。 两者的区别更多的实在管理区域的不同——一线部队主外，而二线部队主内。 如此一来，经过补充后，卢克纳尔的舰队战斗力较战前只高不低，舰队规模也隐隐扩大了。 而在这一系列变化的背后，卢克纳尔好像都没做什么事。 得益于帝国标准化练兵大纲，补充进了一堆老兵后，连舰队的磨合都不需要自己太过操心。 所以现在，卢卡纳尔了这里。 —————————————— “全体注意！最后一次校准坐标系……攻击坐标已下发至各炮组……各炮调整攻击坐标……5分钟准备！” 今天，卢克纳尔受邀观摩驻地附近几支超空间打击集群的炮击训练。 经过全民战争动员，现在帝国军方已经有了大量的新兵部队，而这其中就有不少已经加入了前线的战斗序列。 由于帝国第一阶段作战中主要的进攻目标是特毕亚斯联邦的重要军事单位，因此表面上帝国部队已经占领了联邦近乎两个行省的星域，但实际上，所谓占领区中，还有许多地方有着联邦公民的活动，而帝国军队却没有派驻占领部队，甚至没有没有与他们进行过通畅的联络。 这里就有着联邦为数众多的工业等设施。 而这次训练中，这些新编的超空间打击集群的目标就是这些联邦的残余势力。 同样负责清除工作的，还有刚刚抵达前线的一些新编舰队，以及各新建防御设施的超空间打击单元。 只不过它们攻击的目标和目的有所不同。 鉴于帝国皇帝陛下已经下达了灭绝令，军方已经可以合法地对所有联邦星球、空间站、舰船展开无差别攻击。 所以此次训练任务中，攻击目标包括但不限于联邦境内的帝国占领区里的所有由联邦经营的矿产、工业、农业、城市等星球、空间站以及所有归属于联邦的舰船。 其中，超空间打击集群将负责其中大部分星球和大型空间站——这将是这些新兵们参加的第一次最贴近实战的作战演练。 剩余的部分大型目标中将有绝大部分交由防御设施的超空间打击单元——这些目标将帮助它们更快完成防御系统的校准工作。 剩下的大型目标和舰船等小型目标则交由新编的各支舰队——它们将利用星球和空间站训练它们的登陆部队，同时增强舰队的对舰作战能力。 —————————————— “呵，战争……”看着不远处超空间打击集群开始炮击准备，卢克纳尔轻声说道。 “没错。”旁边一位上校听见了，转过头来笑着说： “也许新兵蛋子们会不满于我们对非军事单位的进攻，但他们很快会明白……” “1分钟准备！” “一旦冲突上升到了两个文明之间的战争，这就在也不是小打小闹了……我们这些军人也不会去考虑停战协议的事，我们是要按照准备把他们送进帝国档案馆的标准打仗的……” “30秒准备！” “他们很快就会明白的……然后蜕变成为真正的帝国军人。”卢克纳尔笑着回答他。 “10秒倒计时！ “9！ “8！ “7！ “6！ “5！ “4！ “3！ “2！ “1！ “开炮！” 第二十八章 炮击 在这里看过去，超空间打击集群的攻击其实说不上有多壮观。 各舰主炮发射的攻击很快在炮口前方消失，进入了超空间。 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这些特种超空间打击舰发出过攻击。 当然，从能量读数上看，便能看到令人生畏的场景了。 如果想要看得更清楚，也许在敌人的角度会更好。 通过监视器，卢克纳尔能够看到，这支集群现在正在攻击的是一颗由特毕亚斯联邦开发的工业星球。 因为突如其来的入侵战争，这里现在已经十分萧条。 行星轨道上，半数空间站已经一片漆黑，停止了运转，其他的也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热源更是少的可怜，显然只是维持着最基本的运转。 “根据先前我军侦查部队的报告——”供各位军官观摩训练行动的报告厅中，一名参谋正在介绍目标星球的基本情况，“自我军反击后，此地的工业生产便近乎停滞，因为我军推进速度很快，联邦方面没能组织起有效的撤离行动，因此有大量的技术和科研人员滞留此地。 “在我军第一阶段的作战行动中，我军并没有部署兵力在这些非军事区，各部仅进行了有限的情报收集工作。第一阶段行动结束后，敌特毕亚斯联邦军方在其普莱尔、辛卡皮行省境内所有成规模的抵抗力量已经被基本肃清，而皇帝陛下也已经下达了灭绝令，所以指挥部决定直接摧毁联邦在占领区内的设施及人员……” 台上的参谋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卢克纳尔则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报告厅的大屏幕上。 通过目标星球附近架设的监视器，卢克纳尔已经没有办法看到原来位于监视器图像中央的那颗行星了。 将一个超空间打击集群的火力全部倾泻在一颗不大的行星上的做法实在是暴殄天物，因为仅仅一颗行星的区域是完全不够这样一支满编的打击集群的火力展开的。 因此，集群指挥部重新调整了火力通道，将整个集群分成多组，各组错时对目标展开攻击。 这也是卢克纳尔看不到目标行星的主要原因——集群分组后的火力依旧骇人，而各炮组的计划炮击周期甚至大于了各炮的设计周期。 换言之，对目标行星的超空间打击从未停止。 “很简单的战术……”卢克纳尔却是不以为意，评论道，“但很少有机会用到。” 事实也确实如此。从帝国对联邦的战争爆发至今，也就是现在才有一支超空间打击集群对一颗行星进攻的情况。一般来讲，超空间打击集群都足够参加集团军级及以上的部队作战，参加对重点军事单位的攻坚行动，为参战部队提供火力掩护这样的战斗了。 而组织一支超空间打击集群攻击一颗按民用标准设计防御的行星？ 即使这里确实有不少军工单位，防御力量较普通工业行星要强上不少，但也实在是轮不上一支集群的全火力打击。 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不过，卢克纳尔也明白，组织这次训练活动只是为了让这些部队尽快形成战斗力，实战训练的科目会很多，而卢克纳尔事先也了解过，参加行动的新兵部队还真不在少数。 这样一来，即使训练场地有两个星域，各部队还是不免遇上了僧多肉少的局面。 对于那些在集群火力下战栗的特毕亚斯联邦公民，卢克纳尔也是起不了什么怜悯之心。 战争就是这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在宇宙尺度上文明之间的战争更是如此。 在文明内部的战争中，作战双方是要考虑到一定的伦理道德的问题的。不管是在生物学角度上讲，或是文化、政治、经济上，不考虑公认的道德，肆意妄为，都是和自己的利益过不去的行为。 破坏，永远比建设来的容易。在文明内部的争端中，利用违背该文明公认的伦理道德准则做出的破坏行为，不论胜负，都将对己方产生危害，而且最后基本是得不偿失。 至于为什么一再强调“公认”“或”这些词…… 历史，以及过去帝国在很多其他文明的身上学到的东西告诉我们：世事无常，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感觉说了跟没说一样。” 卢克纳尔摇摇头：“还真像……那个怎么说来着的？……神棍。” 有时候，同你一个物种的人世界观能和你千差万别，和你完全不是一个物种的生物却能够和你情同手足、宛若知己。 人生无常啊…… “不过对于其他文明嘛……” 卢克纳尔平静到冷酷地想着。 “扔掉所谓的道德准则，只要以一名军人的思维去做就好了。 “我们不会优待俘虏，因为我们没有俘虏。 “站在我们对面的，只有武装人员和非战斗人员。 “但不论是什么，他们都是敌人。 “唯一的区别是：武装人员必须马上死，而非战斗人员可以多活些时日。 “但无论如何……都会死。” 卢克纳尔静静地看着报告厅的大屏幕，屏幕上现在是各种探测器得到的情报经过分析研究综合出的结果。 这颗星球拥有多层护盾系统，而且护盾都是军用级别——这是普通行星绝对没有的配置。 但问题在于，为护盾供能的反应堆输出功率实在和军用反应堆没的比，而且缺乏有效的针对超空间打击的防御、反制手段。 所以这颗行星才会那么快就只剩下最后一层护盾，而打击集群这边甚至不需要防御。 —————————————— “战争开始，就祈祷别落入敌人的手里吧……”卢克纳尔想到了很早以前在学校时听到一位老师讲过的话。 那是哪位老师来着的？……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那位老师拍拍他那全金属的外壳，笑着说： “我一直用这身打扮就是为了提醒你们这点……当你的生命都要由自己的敌人掌控的时候，绝望的你会发现：死亡变成了一种奢求，而死亡前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卢克纳尔听得出那老师是在笑，但很多学生都吓哭了。 —————————————— 目标行星的最后一层护盾也被击毁了。在持续的攻击中，不等护盾回充，为护盾供能的反应堆就会被摧毁。 —————————————— 卢克纳尔想到了昨天父亲和自己讲到的南鱼座a发生的突发情况、赶去处理情况的戴尔菲团队，还有几艘装有特毕亚斯联邦俘虏运输舰。 —————————————— “编号p-45-ae-i-58星星确认被摧毁，现在我们转至下一个目标！一切为了帝国！” 第二十九章 挥镰 卢克纳尔最终也没能清闲太久。 新部队的训练任务还没结束，他就被叫去参加作战会议了。 卢克纳尔对上级有新任务下达倒不是十分意外，前线缺乏有战斗经验的部队，自己的舰队上战场绝对是早晚的事，况且自己的父亲施特伦茨·福彻斯也提到了这点。 但是令他不能理解的是，作战会议的组织方并不是某军团司令部，而是前线总指挥部。 环顾四周，底下的与会者大都是上校和中校，与会议桌上首的奥尔瓦帝国亲王、副总参谋长、奥尔瓦帝国对特毕亚斯联邦作战总指挥菲利普·图里亚加元帅显得格格不入。 显然，其他的与会者也都有类似的想法，虽说军事会议都是十分的严肃的，但这次会议显然带着一些尴尬的气氛。 会议就在下方一众校官茫然、尴尬的情况下开始了。 ———————————— 会议开始，菲利普·图里亚加元帅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这次任务危险性非常大，在在座的每一位指挥官都必须做好全军覆没的准备……还在犹豫的人现在还有机会离开这个会议室。”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句客套话。再危险的任务，上级下达了，下级也是不能推脱的——怕死的人是没有能力成为帝国的军官的。 但是，菲利普·图里亚加元帅如此认真地警告，就说明了此次任务的危险性确实是非常大。 “最新消息，因为战争初期联邦军队就屡次失利，联邦总统辞职了。” “大家应该都知道了，自帝国与联邦开战以来，与帝国接壤的其他几个文明也相继向边境增兵。虽然无法确定他们是否会趁人之危，但我们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所以，我们准备改变既定的稳扎稳打的进攻战略，转而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争。 “而想要达成这个目标，我们需要冒个险——深入敌境……” 这下，卢克纳尔大概知道总参想要干什么了。会议桌上的其他军官们也大都想到了答案，大家都是用震惊的目光相互对视，用目光快速交流着。 但很快，军人的纪律性使他们的目光重新聚集到还在讲话的菲利普·图里亚加元帅身上。 “最新消息，因为战争初期联邦军队就屡次失利，联邦总统辞职了。” 菲利普·图里亚加元帅说出这个消息时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联邦的人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搞出了这种不专业的事，但这无疑给了我们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我们将要以最快的速度摧毁联邦的战争潜力，让他们再也没有资格成为我们的宿敌。 “所以，我们要让他们的工业、资源、城市消失。 “为了让这一切成为现实，我找到了你们。 “你们要带着自己的舰队，远远地绕过帝国和联邦的交战区，再深入联邦境内，重点打击他们的星球、空间站，摧毁他们的工业设施，破坏他们的基础设施，杀伤他们的人口，从根本上摧毁联邦的战争潜力。” “因为我们不可能派遣建制太过庞大的舰队做这种敌后游记的任务，所以我们找到了你们。 “你们或许不是帝国最优秀的舰队指挥官，或许战斗经验也比不过别人，但你们是同级别指挥官中，思维灵活、敢于冒险的一群指挥官，我希望你们能够圆满完成这个任务。” 说完，菲利普·图里亚加元帅停顿了一下，给众位校官一点消化、反应的时间，随后又补充道： “我知道你们现在有许多问题，你们都可以在这里提出来，我可以一一为你们解答。” 会议室内安静了一会儿，不久就有人举手示意。 “元帅，请问我们怎么摧毁目标？一支舰队的火力是无法及时有效地摧毁联邦的行星和空间站这样的大型目标的。” 菲利普·图里亚加元帅笑着回答道：“皇家科学研究院研制出了一些新产品，那些东西能够帮助你们达成战术目标，让你们在敌后更好地潜伏、摆脱敌人的追捕。 “具体的装备参数随后有详细的说明和使用及维护指南下发至各支舰队，你们可以在散会后认真研究。” 又有人问道：“元帅，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下发的作战计划中没有这一条。” 菲利普·图里亚加元帅回答道：“考虑到在座的不少人舰队仍然在船坞维修，部分还在进行整编，同时处于保密考虑，各支舰队不要同时出发。各位要在一个月后到半年的时间内陆续离港，再花费半年以内的时间到达联邦大后方…… “啊，对了。在提醒一下，各位离港以后就要进行通讯静默，直至任务结束。所以，通知你们舰队的全体官兵，准备好遗书，各支舰队统一整理好，出发离岗前交由前线指挥部保管。” 在提醒诸位指挥官准备遗书后，会议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很快有有人提问： “那我们的大后方呢？”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是啊，如果我们能打击到敌人的后方，那敌人也是可以到达我们的后方的啊。 如果最后是比拼谁的舰队对敌方战争潜力破坏得更彻底，这仗也别打了，等着其他邻居一拥而上吧。 菲利普·图里亚加元帅露出了些许感兴趣的神情，但还是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对于这个问题，总参的将军们也已经讨论过了。 “我们最终认为，敌人对我军战术的复刻是没有意义的，原因如下： “首先，由于我军近期在前线的一系列布置，我们可以确认，敌军的主力已经基本被牵制在了与我军的正面战线上，因此你们潜入敌境会相对安全。但是我军在前线布置的部队中有相当部分的新兵部队，我军主力实则仍然保持在各部驻地，没有太大的变化。 “因为帝国接壤的文明科技水平大都不低，相比起有不少较低及文明做邻居的联邦而言，我军对边境的防范措施要远强于联邦。这导致我军要潜入边境防范本就不强、主力部队又被抽调的联邦要相对容易，而联邦舰队想要潜入帝国境内就相对困难了。 “其次，就如刚才那位上校所说的，普通的舰队想要快速摧毁行星或大型空间站是十分困难的。如果不是帝国在军工上出现突破，总参是绝对不会安排这样的任务的。而联邦的科技水平本就稍低与帝国，我们可以确定他们是绝对不会有可以快速破坏行星级防御的武器的，所以不用担心他们的潜入。 “最后，如果上面两条我都说错了，帝国还研发了一种新装备，可以短时间内在帝国全境范围内进行超空间阻断。当然，这种东西的运行起来代价也很大，至少我希望在当前不要有要用它的时候。” 众人听着前两条都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大家都是出色的指挥官，刚提出问题时也许有点惊慌，但细细一想很快就能得到这些结果。但听说帝国有能力在全境构筑超空间阻断时，众人着实是大吃一惊。没人想到，帝国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掌握了这种战略级的大杀器！ ———————————— 几小时后，卢克纳尔带着厚厚一打被命名为“挥镰行动”的作战计划回到“愚者”号的舰桥。 帝国的这些指挥官们将要带领着自己的舰队，向特毕亚斯联邦挥出死神的镰刀！ 第三十章 新家伙(1) ——三个月后 ——无人控制区 “报告舰长！舰队已经到达预定地点！扫描器确认发现目标舰队！” “已经与目标舰队取得联系……发送身份验证码：sd786jh……等待回复！” “身份验证确认：‘死神’47……早上好，指挥官阁下，‘镰刀14’向您报道！” …… “报告舰长！舰队序列更新，新增运输舰队‘镰刀14’！编队重组完成！” “有！……定位下一航点，开始超空间跳跃！” “是！超空间跳跃准备！……3！2！1！舰队进入超空间！” 准备了三个月后，卢克纳尔的“愚者”舰队以“支援前线战场”之名离开了军港，随后多次超空间跳跃离开了奥尔瓦帝国实际控制区，进入了还没有任何文明宣誓主权的无人控制区。 在这里，卢克纳尔的舰队遇见了先一步到达的“镰刀14”运输队。 而在作战会议中，菲利普·图里亚加元帅说过的帝国最新研制的杀伤性武器，就装载在这些运输舰上。 出于保密和节省人力的考虑，本次秘密武器的运输任务全部交给了无人运输舰。 别看舰桥上的军官仅仅输入了一串验证码就完成了身份验证，其实身份验证项目多如牛毛，只不过大部分都经由舰队的人工智能完成了交互。 而靠近这支运输舰队的舰船只要没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身份验证流程，运输舰队就会启动预留的自毁程序，让这支运输舰队和靠近的舰船都从这个宇宙中彻底消失。 而完成了与“镰刀14”的接头工作后，卢克纳尔迅速在舰桥上阅览起“镰刀14”进入“愚者”舰队序列后发送来的装备清单以及武器使用及维护手册。 “镰刀14”运输队这次主要带来了两种新式武器，而且都是消耗品。 第一种是“图章”。 ——“愚者”舰 ——作战情报中心 “帝国很早就开始研究维度，且已经得到了很多研究成果——像超空间方向的技术就与维度有关。 “根据帝国现有理论，我们认为，我们通常所说的超空间就包含了高维宇宙。因为各个维度之间的映射关系，我们才能够进行超空间跳跃 “您知道，在我们进行超空间跳跃时，跃迁核心会打开一个链接高维空间的通道。我们进入高维宇宙，在高维空间中行进，到达主物质空间在高维度空间的映射点后，再次打开通道，回到主物质空间。因为在高维空间运动的时间要比在主物质空间运动短的多，所以我们才会应用超空间跳跃这项技术。 舰队代理科学顾问马克·卡里略少校在卢克纳尔一旁解释新装备的原理，同时还有将会用上新装备的各舰舰长和相关技术人员在线上参会。 “这个我知道一点。”卢克纳尔说道，“因为宇宙的惯性，在人为地打开了不同维度的通道后，空间会自发地封闭通道，阻隔不同维度之间的链接——这也是现有的超空间跃迁核心仅仅能够打开通道，但会再关闭通道的原因——因为没有必要。” “确实如此，舰长。”马克·卡里略少校向卢克纳尔点点头，继续说道，“而这项武器，就是在主物质空间中打开一个通向低维空间的通道，利用高维向低维塌陷的原理，从而达到摧毁敌方目标的目的。 “尽管我们一般认为大宇宙对维度通道的自发封闭几乎是瞬间完成的，但事实上这一过程终究还是需要时间的。” “宇宙的惯性是有极限的。”一名主力舰舰长自言自语般说道。 “没错，不然我们现有的很多技术都是不可能实现的，而现代物理学理论，甚至是生物、化学等学科的理论体系也将土崩瓦解。”马克·卡里略少校挥手激活了面前的一台全息投影，“我在此借用这个经典的等效理想模型：将二维升至三维，原三维空间不变，用这个平面代替宇宙膜……” 随着马克·卡里略少校的动作，投影正中被一个网状的平面分成一上一下两个部分。 “我们假设……假设……假设这张宇宙膜是一块用不浸没于水的纤维纵横纺织成的布，那么上面就是三维空间——我们用液态水来表示。下面就是二维空间——就当它是空气……总之，上面代表高维空间，下面代表低维空间……”马克·卡里略少校略有些紧张——显然，科普并不是他擅长的东西。 “以我们平时进行的超空间跳跃为例。那么这时候下面就是三维，上面就是更高维度……视其使用的不同的跃迁核心及其运行功率，上面可以代表不同的高维空间——当然，这个问题在这里并不重要。” 说着，马克·卡里略少校在网状平面下方标注了“三维”，在平面上方则标注了“更高维”。 然后，又在平面下方标出一个点。 “我们把这个质点看做是将要进行超空间跳跃的船只。 “平时，因为制作布的纤维不浸没，再加上纤维之间纺织紧密，上方的水无法流到下方——这也就是维度之间的隔离。 “当这艘船开始超空间机动的时候，船上的跃迁核心就会在这块布上戳一个小洞。于是布的两面就可以进行交互了。 “但是因为洞口太小，纤维的弹性能够让洞很快恢复原状。 “但是……如果洞口再大一点呢？” “水的压力会减缓洞口恢复、与布料恢复原状的张力达成平衡，甚至会让洞口愈来愈大？”卢克纳尔问道，“那我们的那个‘图章’？” “理论上讲，三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不过目前只有您说的第一种可能经过了严谨的实验论证。……当然，我们的‘图章’也是第一种情况。”马克·卡里略少校回答道。 “是做不到还是不敢做？”卢克纳尔追问道。 “就‘镰刀14’上给的数据来看，帝国的科学家应该是想要做这个实验的，但最后处于安全考虑，后面的实验都被取消了。” “可以理解，毕竟确实很危险。”卢克纳尔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又问道，“这‘图章’开的洞口能撑多久？” “理论杀伤半径在2.3-1.9秒差距——视使用地点及附近的空间参数而定。”马克·卡里略少校回答道，然后马上耸耸肩，“但这个理论数值其实没有太多的实际参考价值，因为这个数值是在没有人为干涉空间参数的环境下做的。总装备部给的数据是：一块‘图章’能够在密集部署民用防护设备非环境下将半径47-26天文单位的7空间二维化……军用级的话，大概有4.5-0.6天文单位。当然，测试数据很有限，不能代表最终结果。” “明白了。”卢克纳尔点点头，又问，“能叠加使用吗？” “这个……”马克·卡里略少校有些为难地说，“上面没有数据，想来是不能的。” “也对，不能冒险。”卢克纳尔自顾自点点头，“下面说说另一件东西吧。” 第三十一章 新家伙(2) “下一个，是跃迁核心的改进版……” “等等……”没等马克·卡里略少校说完，旗舰轮机长查理诺·科林少校就打断了他，皱眉说道，“‘镰刀14’里好像没有船坞级的工程舰吧……没法换装新核心啊。” “额……”马克·卡里略少校略感尴尬，解释说，“这个改进版是软件上的改进，不需要更换跃迁核心。” “作用是什么？”卢克纳尔及时出言缓解气氛。 “可以使我们拥有一定的在非三维空间的其他维度航行能力……” “那和以前有什么区别！”查理诺·科林少校一听急眼了，“你知不知道！乱改程序是会出事的！……” “查理诺·科林少校。”卢克纳尔再次发声，“安静。” 查理诺·科林少校虽然仍然有些不爽，但还是没再说什么。 “少校，继续。”卢克纳尔又转向自己的代理科学顾问，示意他继续讲解。 “是，舰长。”马克·卡里略少校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根据皇家科学院的意思，经过改进后，我们的跃迁核心将能够让我们进入‘虚空’——有去有回的那种。” 与会的一众人的神情都开始古怪起来，看的马克·卡里略少校心里一阵发毛。 “继续。” “啊……是。我们都知道，我们所在的宇宙有多个时空维度。而在宇宙的‘外面’，就是虚空。 “当前，我们对虚空的认识十分有限，在此之前，所有对于虚空的科研活动都以失败告终。少有的几次，我们的探测器已经可以确定离开了已知宇宙，成功地进入了虚空，但都再没能传输回任何信息……在一次科研活动中，我们甚至失去了帝国当时在这个领域最具天赋的几位科学家。 “造成这一影响的主要原因暂时不清楚，但根据之前几次失败，科学院的诸位研究员大致可以确定问题出在‘规则’上。 “我们都清楚，宇宙中的各种规则构建了宇宙的现状，我们依靠着这些规则存在，利用这些规则建立了现在的帝国。 “但是，在不同的时空环境下，规则是不同的。哪怕在我们所在的宇宙中，不同维度的时空所遵循的规则也是不同的，这也是我们在进行超空间研究时遇到的第一个问题——物体无法存在于规则不同的环境中。 “但不管怎么样，通过理论推演，我们能够大致了解我们所在的宇宙中其他维度的规则——但是，虚空不行。 “在同一个宇宙中，各种底层规则多少还是有所关联的，但在离开了这个宇宙后，规则将会完全不同……当‘1+1’这样的命题已经不等于2时，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解那个地方的规则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而现役的各种跃迁核心都是在一定程度上依托了宇宙底层规则来运行了，这样能够有效降低核心的运行负荷，使核心运行更加稳定，也就能够增加舰船的超空间航行距离。 “但很明显，在虚空中航行时，这种取巧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其实，帝国的科学家们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受限于科技水平，一直没能彻底解决这一难关。 “数十年前，帝国皇家科学院的几名研究员曾经尝试解决这一难关。他们自制了一艘科研舰，装配上了他们自主研发建造的核心，试图进入虚空获得第一手资料，但他们失败了……他们……” “他们的名字现在就刻在帝国皇家科学院的门口……说重点。”卢克纳尔突然打断了马克·卡里略少校的话，让他跳过这一部分。 “额……重点就是，现在科学院的人解决了这个问题，并且成功建造了可以进入虚空的试验性模型舰。 “因为军用的跃迁核心都有极大的冗余设计，科学院的研究员经过研究以后，发现经过软件修改后，我们的舰船也能够短时间进入虚空航行…… “当然，因为硬件限制，科学院的同志再三强调，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使用这项功能。否则……后果自负。” “有什么后果？”有人问道。 “或者核心构建的规则屏障崩溃，舰船彻底消失——构成这艘船的基本粒子、信息都会消失。或者失去在虚空中运动的能力，在虚空中等死。”卢克纳尔突然开口解释了这个问题。 “额……就是这样……至少我们认为就是这样。”马克·卡里略少校说道。 “理论上讲，改进后的核心能够坚持多久？”卢克纳尔又问道。 “经过测试，极限状态下可以供我们在特毕亚斯联邦境内的任何地方撤离出来，但是这之后舰船的超空间核心就会完全损坏，舰船也就不能再进行超空间机动了。 “至于非极限情况……科学院发来的数据很模糊，我得不到准确的数字。”马克·卡里略少校看着手里的数据，有些为难地回答道。 “专门留着给我们跑路用的……”卢克纳尔点点头。 虚拟会议室突然安静了一会儿。 “对了，各舰、分队的新式装备装载情况怎么样了。”卢克纳尔转向舰队的军需官阿尔森·汉娜少校，开口询问。 “舰长，为了保证超空间机动时的隐蔽性，我们在跃迁结束后开始了装备的分发工作。截至会议开始，分发工作已经进行了37%。”说着，阿尔森·汉娜少校看了自己终端机的工作页面一眼，“现在是43%。” 卢克纳尔点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转头看向马克·卡里略少校，示意他继续。 “科学院那边还送来了一堆探测器，说是如果紧急进入虚空了，就找机会把它们放出去，然后就不用管了——这些个探测器应该是能够自行回到预定地点的。” 马克·卡里略少校稍稍停顿，继续说道： “总装还发来了几个试验型的补丁包，包括对通信单元的微小调整方案，据说可以使通信更隐秘、安全；一个已经更新过的航电系统更新包；还有不少伪装信标，在超空间中基本能够以假乱真……” 第三十二章 踢屁股 “你不对劲。” 会议就结束后，轮机长查理诺·科林少校单独找到卢克纳尔说道。 “怎么了？”卢克纳尔十分不解。 “为什么马克·卡里略少校一提到虚空，你反应就那么大？” “这有什么的……”卢克纳尔没有看查理诺·科林，翻着手里的终端，“皇家科学院去多了，门口的那块碑自然就熟悉了——更别提是才刻上去没几年的，就在那‘界’下面。” “什么？”查理诺·科林少校没听明白。 “就是那个‘在乌云背后有新世界’。科学院那块碑最上面刻着的。”卢克纳尔抬头，笑笑，“我装模作样也是在‘新概念’挂了名的——虽然基本不干事儿就是了……说起来，我也该问问你：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哼……不过是担心我们的菜鸟舰长又出现心理问题，把我们全坑了而已。” 查理诺·科林中校一脸“我是为了大家考虑”的姿态，但是看到了卢克纳尔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是投降了： “好吧好吧……我当年就是因为私自改动超空间核心进去的……虽然后来这个改动就被应用于全军各舰艇上。” “略有耳闻。”卢克纳尔一本正经地回复道，“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 “好吧，我回轮机舱了……”查理诺·科林中校略显尴尬，又有点担心，“但是……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好，舰长你还是先好好考虑我们怎么办吧。大家伙儿能不能平安回去，可就看你的了。” “放心……我们能完成任务的。” ———————————— ——愚者舰舰桥 卢克纳尔很快就回到了舰桥，与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完成了交接。 “会议记录和装备参数已经发给你了。你先熟悉一下，有问题就和轮机、枪炮、航海几个人讨论一下……”卢克纳尔对道格拉斯·塞克中校说道，“原来的战法都要做改动了……麻烦。” 卢克纳尔又摇摇头，抛去心中的负面情绪，问道:“距离最后期限还有多久？” “47天。”道格拉斯·塞克中校回答道。 “嗯……”卢克纳尔点点头，下达了命令： “命令！舰队原地停留！各舰做好隐蔽工作，各主力舰舰长准备开作战会议！” ———————————— 各主力舰指挥官才刚刚组织了下级军官学习新式装备，就又接到命令，再次上线参加虚拟会议了。 “不要急。”卢克纳尔倒是又变得悠闲起来，“根据总参的计划，我们突入联邦边境的路线还是比较安全的，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比较多。 “当然，该开的会还是要开的，要讨论的事宜也还有很多，好在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 根据总参谋部的作战指令，卢克纳尔部将移动至联邦背后，也就是联邦边境的最远端，从那里进入联邦境内。 尽管没有星门帮助，全程只能依靠舰艇自身跃迁到达目的地，但总参限定的时间对于舰队来说依然是十分充裕的。 但问题也不是没有。 虽然舰队在发起进攻之前基本上都在无人控制区内，被联邦或其他文明发现的几率大大降低，但是如果不注意的话，被发现依旧是不可避免的。 更何况，在无人控制区内进行隐秘航行就意味着，舰队将会无法对周围环境进行有效的探查。 在缺乏主动探测的情况下贸然进入未经全面探查的未知空域，这是一件公认的最危险的行为之一。 在不知不觉中，舰船就又可能陷入危险境地，而当舰上成员发现时，大多数情况下已经是无力回天。 “各舰以分队为单位，独立航行。个分队之间保持距离。各航母全天候派出足量无人机探测附近空域情况。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任何的舰队遇到危险，尽力自行解决——在保证不产生较大的影响的前提下。其余分舰队……不要前往救援。记住！一切以任务为重！” 卢克纳尔看似冷酷无情的命令，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好的安排了。 如果新装备的威力真的能有测试数据上说的那么强大，带有主力舰的分舰队也都有机会在一定程度上做到预计的对敌战争潜力的打击效果。 既然在奔赴战场的途中十分危险，那么分兵将是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分舰队级别的舰队既能够有机会独立完成袭击任务，在途中遇到危险时也能够有机会相互照应，即使救援。 而如果连分舰队级别的舰队都难以及时解决，那么在不使用大型设备、暴露自身的前提下，其他舰队想要提供帮助也是难以达成的。在这种情况下，与其冒着暴露的风险救援遇险舰队，对于军人来说，还是执行任务要更重要一些。 同时，对比一支满编舰队一起行动，各分舰队分别行动的情况下被发现的概率显然要小些。虽说分舰队行动的情况下目标更多，而只要有一支舰队被发现，整个计划就会失去隐秘性。 但是，发现分舰队的难度较发现满编主力舰队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当然，这样布置还和卢克纳尔接下来的计划有关。 “各分舰队进入特毕亚斯联邦境内后，不需要寻求机会集合，各分舰队在统一的一定范围内分别行动，相互照应。 “各分舰队根据旗舰指令，在一定距离上攻击不同目标，完成‘图章’的释放后即可离开——注意不要被自己施放的武器攻击到。但是，各分舰队仍然要注意隐蔽，同时要按时向旗舰如实汇报自身伤亡情况，方便旗舰统一调度。 “各位，‘堡垒’‘众神’‘长剑’‘长矛’几支主力军团和大量的其余部队都在正面战场牵制敌人的舰队，现在我们的进攻方向上敌人守备空虚。 “自开战以来，与帝国接壤的其余几个文明都有明显的增兵活动，如果与特毕亚斯联邦的战争不利，我们与其余文明也很有可能马上爆发——相信大家都清楚这会造成什么…… “附近所有文明的目光都集中在帝国与联邦的战争之中，而帝国全体将士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我们能不能将手中的镰刀挥在实处，决定了帝国能不能继续在这个宇宙存在下去…… “所以，各位，请集中我们所有的精力，狠狠地去踢联邦的屁股吧！” 第三十三章 首战 ——两个月后 “舰长，确认了……有三支分舰队失联……还有五支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但不影响接下来的行动。”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走到卢克纳尔身边说道。 “知道了……”卢克纳尔深吸一口气，“各分舰队按照预定计划行动，行动开始后分配额外的作战任务。” 说完，有转向战情中心的参谋：“行动开始后，你们统计一下个分舰队的作战成果，帮忙合理分配额外任务。” “是！”一名参谋立正敬礼，回到道。 “通知各舰炊事班，三十分钟内开饭，要求所有战士分批就餐，然后加紧休息。按原定计划，五个小时后进入特毕亚斯联邦境内，开始挥镰！”卢克纳尔又对身边的道格拉斯·塞克中校说道。 “是，舰长！”道格拉斯·塞克中校回应道，“接下来舰桥我来值守，您先好好休息。” “谢谢，辛苦了。”卢克纳尔笑笑，离开了战情中心。 ———————————— ——三十分钟后 ——舰长室 刚从餐厅回来的卢克纳尔看着星图，又对比着手头的兵力和预估的特毕亚斯联邦守军数量，一会儿笑笑，一会儿又紧锁眉头。 特毕亚斯联邦的这段边境没有什么高级文明接壤——有的只是几个低级文明——几个高级文明的边境又离得远，所以联邦在这里只有几个监视低级文明的观测站和少量预防其他文明绕后打击或陌生的高级文明的永固防御工事。 随着战争爆发，联邦军方的视线大都被正面战场吸引，更别提此时“众神”军团正在构筑前进通道，在这个方向上本就不多的防御力量更是被抽调大半。 对于联邦军方来说，可能的来自帝国的敌后作战其实已经被纳入了考虑，只是没人相信在没有军团级的兵力参与作战的情况下，帝国能够在联邦境内造成太大的破坏，而如果有军团级的兵力靠近，即使是分兵靠近，也绝对无法逃过哪怕数量稀少的探测设施的监视。 可惜，帝国这次带了新装备。 本就防御薄弱，又没人重视。在这种情况下，卢克纳尔担心的不是任务刚开始就被敌军包围，无法完成既定任务，而是星图上的作战目标太多，而自己的装备有限，难以取舍！ “工业以摧毁为主，城市以打击周边航天器为主，人口聚集地以破坏为主……各地区的星门是绝对不能落下的……我们还要防止这些蜥蜴逃走……妈的，你不让我舒服，我就让你更难受！” 卢克纳尔正说着，突然收到了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的通讯： “舰长，观测舰桥报告，发现特毕亚斯联邦境内陆续出现大量引力异常信号，分布范围与我军‘挥镰’行动进攻位置基本重合，初步确认……” “已经有人开始‘挥镰’了。” 看着终端中由观测舰桥发来的报告，卢克纳尔沉声说道。 “是的，舰长……我们要不要提前行动？”道格拉斯·塞克中校问道。 卢克纳尔略一沉吟：“我们的战士应该还能承受高强度的作战吧……命令！缩短休息时间，三小时后发动第一轮攻势！电令各舰：我们现在每提前一分钟，接下来的战斗中遇到的抵抗就越微弱，对敌造成的打击就越大！” “是！” ———————————— 随着时间流逝，“挥镰”行动的参战部队陆续进入了特毕亚斯联邦境内，一时间联邦境内鸡飞狗跳，联邦各地的民用航运线路一度陷入停滞，军方的运输舰队也是人人自危，不得不带上更多的护航舰队。 说实话，帝国总参谋部本没有期望“挥镰”行动能够对联邦境内的航运线路产生多大的威胁。在计划中，各舰队的任务十分明确，那就是攻击联邦的工业、人口重地，同时摧毁各类交通枢纽，起到打击联邦战争潜力的目的。 但是，现实是骨感的。 第一批从侧翼方向进入联邦境内的舰队发现，联邦的边境防御军队军备废弛，各行星系的防御力量也小得可怜。 起初各舰队还有点小心，担心是联邦军方的陷阱。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不得不说，因为周边缺乏高级文明的直接威胁，特毕亚斯联邦以往的生活还是太安逸了些。 联邦与帝国之间虽然摩擦不断，但毕竟只是些小打小闹，当上升到文明级别的大战时，双方士兵的差距就十分明显了。 联邦不缺乏优秀的指挥官，但是鲜有能够很好执行上级命令的基层军官和士兵。 每年花在军演、换装上的经费占了联邦几个百分点的gdp，而真到了战时，缺乏信仰、战斗意志薄弱的短板就显露无疑。 战后，帝国总参谋部总结后认为：联邦高层对基层部队真实实力把握不准，导致预先准备的“优势”兵力其实根本不够战争消耗，致使初战联邦大量作战经验丰富的部队被消灭后，虽然进行了大规模增兵，但联邦军方整体实力还是明显下滑，导致在正面战场上联邦军方不得不以数倍的兵力防御帝国六只军团可能的进一步入侵，从而使联邦其余各地兵力不足，最终给了执行“挥镰”行动的各支舰队以难以想象的发挥空间。 ———————————— 当然，此时卢克纳尔并没有想太多，舰队在进行了动员之后迅速发动，进入了特毕亚斯联邦境内，正式挥动了“愚者”手中的死神之镰。 ——“愚者”舰舰桥 “航母放出护航机！扫描目标区域环境，设定最佳攻击位置！……枪炮！防御敌人的进攻！” 来到第一个目标地点，舰队迅速展开，准备战斗。 “控制舰队与目标的距离，我们用的东西性能没有经过实战验证，用起来谨慎些……” 虽然在接受“镰刀14”，决定分兵行进时就已经提醒过，但真正要攻击了，卢克纳尔还是忍不住再三强调。 “环境扫描完成！确认最佳攻击点！攻击点已标记！请求发射‘图章’！” “各舰保持当前相对位置！随时做好维度变化的准备！允许发射‘图章’！全体！防冲击准备！” 第三十四章 消失 整个过程比舰桥众人想象地还要简单。 ——特毕亚斯联邦时间15:47:12 自“挥镰”行动开始起，“愚者”舰队的信号第一次出现在了特毕亚斯联邦军方的监视器上。当地守军甚至一度认为是探测器故障，在经过一系列系统自检后，边境防卫部队才不得不承认：奥尔瓦帝国军队真的出现了。 而这个时候，“愚者”舰队各分舰队距离联邦边境均已经不足2分钟的航程，联邦驻军却才刚刚发出了警报。 ——特毕亚斯联邦时间15:54:54 联邦的驻军最终还是没能拦住突然出现的帝国舰队，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向着边境内的不同方向前进。 ——特毕亚斯联邦时间16:02:25 “愚者”舰队第三分舰队首先到达了自己的目标星系。 ——特毕亚斯联邦时间16:02:42 基本无视了星系防卫舰队的抵抗，第三分舰队完成了扫描目标区域的工作，并投下了“愚者”舰队的第一枚“图章”。 根据卢克纳尔的要求，第三分舰队充分保持了与攻击点的距离，同时也做好了防冲击准备。 ——特毕亚斯联邦时间16:03:01 当追击来的舰队姗姗来迟，他们便发现这个星系中才建好不足20年的星门已经消失不见，附近的空间曲率等参数也已经面目全非，而他们正在追击的帝国舰队正在对联邦的一颗新兴殖民星球进行轨道轰炸。 ——特毕亚斯联邦时间16:06:23 用“图章”摧毁了这里的星门，上传了杀伤效果等相关参数后，又对联邦的殖民星球执行了轨道轰炸，致使该行星地壳结构崩溃，星球上殖民者全部死亡，行星失去殖民价值后，“愚者”舰队第三分舰队在联邦边防舰队和该行星的防卫舰队的注视下，进入超空间，前往了下一个目标。 ——特毕亚斯联邦时间16:12:23 “愚者”舰队第三分舰队抵达了新目标所在的星系——这里有一颗工业行星。 和上次一样，第三分舰队用“图章”摧毁了这里的星门，然后用主炮将行星上空的空间站击落。 第三分舰队的攻击恰到好处地使空间站无法维持稳定的姿态，逐渐向行星坠落。 无数坠落的大质量物体与刚刚激活启动的行星级护盾接触，很快就让护盾不堪重负，过载下线。 于是，联邦舰队不得不再次看到一颗失去了价值的工业星球。 而破坏严重的行星上，不断发出的求救信号也使得追击舰队中必须分出一部分参加行星表面的搜救工作。 但是，当联邦搜救舰队靠近被攻击的行星后，一枚先前已经部署好的“图章”被激活了。 连行星带搜救舰队，在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其余舰队的视线中。 ——特毕亚斯联邦时间16:24:59 “愚者”舰队第三分舰队来到一颗城市星球上空。 以同样的手段击落了行星上空的空间站，有目的性地将星球的护盾生成系统尽数摧毁后，分舰队就再次准备进行跃迁。 在超空间核心启动的时间里，第三分舰队的大大小小的舰只又向这颗行星表面投送了包括但不限于燃烧弹等武器，保证了此地受损严重，但同样也保留了大量的幸存者。 不久，前去营救幸存者的舰队就和这颗行星一样消失在了宇宙中。 ——特毕亚斯联邦时间16:32:54 当特毕亚斯联邦军队在第三分舰队可能的进攻路线上集结部队，意图阻滞帝国舰队的进一步推进时，联邦军方痛苦地得知，这支舰队杀了个回马枪，用一种不知名的武器摧毁了一处边境哨站。 ——特毕亚斯联邦时间16:33:21 联邦的追击舰队再一次扑了个空，只观测到了第三分舰队超空间跃迁后产生的空间波动。 然而，失去了这个星域附近的几处哨站和观测设施后，联邦在这附近的情报收集体系竟是几乎陷入了瘫痪状态，联邦的舰队甚至难以及时判断出他们正追击的帝国舰队将要跃迁前往哪个方向。 当然，联邦的舰队很快就知道了帝国舰队的去向——又有一个星系发出了求救信号。 说到底这里只是联邦的边境，而且边境对面缺少实质性的威胁，所以联邦在这里的防御力量本就十分有限。 而战争的爆发更是加重了这样的情况。 于是，当数量稀少的、缺乏战斗经验、技术装备明显落后的联邦防卫部队遇上了准备充分、战斗经验丰富、装备了帝国最新武器的“挥镰”行动的舰队时，被远远地甩在身后就是这些可怜的联邦军人下场。 帝国的舰队在联邦的境内如入无人之境，这些舰队每到达一个地方，就给那个地方的联邦设施和公民带去毁灭和死亡。 为了解决舰队数量少，难以造成大量破坏的弊端，帝国的军人们不仅灵活地采取各种战术戏耍自己的敌人，还和敌人玩起了心理战。 ———————————— 我们的任务只是摧毁联邦的战争潜力，并不是赶尽杀绝——这种事会有其他战友解决——所以我们不会对联邦的星球展开全方面的轨道轰炸…… 我们调整了“图章”的部署位置，保证最大程度地摧毁行星轨道上的空间站，同时又不会彻底摧毁这颗行星……我们就得到了一个缺了一大块的行星。 我们将主炮设置为穿甲模式，加速行星的剩余部分分崩离析，同时将刚才幸存的空间站攻击到濒临解体崩溃的状态。 完成这些之后，我们就会马上离开，前往下一个目标地点。 ……追击的联邦舰队会尝试救援行星和空间站上的设施和成员，这能进一步拖慢联邦舰队的追击速度和战斗力，这时我们就会反过来给追击舰队一个大大的惊喜。 有时，我们还会在被攻击的行星附近隐藏一两颗特种炸弹……这些炸弹威力明显逊色于新版的“图章”，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东西确实给我们的联邦“朋友”带去了很多惊喜。 ………… 有时，我们的几支分舰队会集结起来，对一些防御力或攻击力比较强的联邦重点设施展开集中攻击，一支主力舰队、甚至数支主力舰队的火力不是任何民用设施或普通的军事设施可以接受的。几轮主炮齐射就能让它们在毁灭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釜底抽薪》奥尔瓦帝国皇家军事研究院出版社 ———————————— 在帝国和联邦实际控制线附近部署的大量军队有效地牵制了更多数量的联邦军队，为“挥镰”行动各舰队提供了宽广的发挥空间，“挥镰”行动前期取得超出预计的成功，加上二期支援了新一批舰队，各行动舰队也开始逐步向联邦内部移动。 第三十五章 意外之喜 因为特毕亚斯联邦在这附近的抵抗出奇的微弱，“挥镰”行动各舰队在联邦境内势如破竹，原定的第一阶段的突袭计划很快就完成了。 而持续的长途奔袭，再加上之前一段时间的高强度作战，各舰队的战士们都已经疲惫不堪，在近几次的作战任务中已经能看出来，战士们在心理和生理上也都已经接近了极限。 为了更好的统计前段时间的战果，同时也要保养舰船，反馈新式装备和部分系统升级更新后的使用状况，各舰队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在联邦境内的攻击行动，转而各自选择合适的位置隐蔽起来，进行短暂的休整。 而卢克纳尔也集结了原本分散的舰队，集中养护舰只及相关装备，让战士们尽快恢复状态。 ——“愚者”舰队旗舰“愚弄”号 ——作战情报中心 看着“挥镰”行动舰队共享的情报，卢克纳尔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 “联邦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当舰队在联邦境内杀了个七进七出的时候，随舰的情报人员也没有闲着。 现在舰队进入休整，其他舰队的情报也及时共享了过来，舰队的情报机构加班加点地汇总信息，判断情报的真实性，经过总结后发送给了卢克纳尔。 而这些信息也引起了卢克纳尔的不解和惊讶。 联邦和帝国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很久，而根据舰队的信息侦查舰对联邦境内民用线路的监听，在最近一段时间，卢克纳尔的“愚者”舰队及其他“挥镰”行动舰队所过之处，没有丝毫联邦在前线失利的信息。 前线的战报倒不少——不多全是满嘴跑火车的自吹自擂——根据联邦官方的说法，前线形式一片大好，帝国十分之一的国土已经在联邦军队的铁蹄下瑟瑟发抖。 要不是自己已经在准备进一步向联邦深处推进，卢克纳尔说不定也信了。 征兵信息也是漫天飞舞——但就情报小组的初步判断，联邦的普通民众对此是大力支持，真正前往征兵点的倒是没几个。 除了税收明显提高，不少商品开始限购或断供，更多的联邦民众还是生活照旧在，最多是赞许一下前线的联邦官兵骁勇善战。 “打仗不行，欺瞒民众倒是丝毫不含糊……”卢克纳尔微微扯动嘴角，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情况。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卢克纳尔认为接下来的行动应该更加谨慎。 “联邦的官员还在自己境内玩儿信息不对等，不同地区信息透明度不同……有意思吗？” 战争持续了这么久，如果联邦还是搞封锁消息这种把戏，不是他们在前面给帝国挖了个大坑，就是联邦政府烂透了。 虽然也不排除“空城计”的可能，但很明显，在优势条件下，没人会想要冒这种没有必要的险。 所以，下一阶段的行动安排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一方面，帝国希望能够尽快解决与联邦之间的战斗，以避免其他几个文明坐收渔翁之利；另一方面，如若因为冒进而造成不必要的损失，那对于帝国来说也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而另外一个令卢克纳尔感兴趣的信息，则是几条秘密的交通线路。 在帝国的“挥镰”行动舰队对联邦境内展开攻击的时候，随舰的情报部门通过探测设备发现了几个不为人察觉的星门。 因为先前没有机会对这几个地方展开主动探索，情报部门只能初步确定这些星门的大致位置。 从它们的大致分布来看，可以确定这些交通线路的一端应该位于联邦的中心地带，另一端则直至联邦远离其他高级文明的边境地区，且可能向外延伸。 具情报部门报告，他们本来是不会发现这些隐蔽地极好的星门的，但是因为“挥镰”行动使用了新式装备进行攻击，在空间层面上造成的扰动能够影响到距离战场更远的地区，这才使舰队的情报部门发现了些许端倪。 极度追求隐蔽性，为此不惜放弃了星门本应追求的运载力，这些特点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了一件事——逃亡，或者说是“火种”。 对于一个文明来说，延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只要能将文明延续下去，那么任何事都是有机会做成的。 这也是为什么帝国坚持对死敌下达灭绝令：在宇宙尺度上，哪怕只是还没跨出母星的原始文明，也有在未来超越己方文明的可能，更何况是仅略逊与帝国一筹的联邦呢？ 也许因为帝国周围几个高级文明的影响，联邦是没有机会彻底消灭帝国的，但无法利用地缘政治的联邦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所以当帝国与联邦的全面战争爆发开始，帝国总参、参议院、皇室就达成了共识：必须让特毕亚斯联邦、让特毕亚斯这个物种，在宇宙中彻底消失。 当前帝国显然是没有能力投送大量部队到联邦后方，以期完成对联邦的合围的，但是安排“挥镰”行动这样摧毁联邦的战争潜力，反向压缩联邦的战略纵深，为接下来的合围创造条件还是可以的。 而在这个过程中，发现联邦可能的逃亡线路，就是绝对的意外之喜了。 当然，直接摧毁这些线路这种事，还是想想就行了。 如果现在就摧毁这些线路，就是打草惊蛇了。 联邦高层的视线大部分还集中在正面战场，因为“挥镰”行动的各支舰队目前还没有真正进入联邦的核心地区，所以虽然各舰队的战果喜人，但还没有让联邦真正重视起来——这一点从联邦近期的军队调度上就可以略知一二。 如果这时候断了联邦的后路——哪怕可能只是其中一条——都有可能让联邦高层意识到局势的紧迫，一旦联邦决定放弃战斗，直接逃命，以当前联邦在正面战场上的兵力，帝国还真没信心在这样的部署下成功拦下联邦的逃亡舰队。 卢克纳尔摇摇头，决定暂且不管这些东西。 根据还没出发时的安排，“挥镰”行动的后续部队也将会逐渐就位，这些线路还是交给他们解决比较好。 而自己的舰队，还是好好研究一下怎么给联邦一个更大的惊喜吧。 第三十六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稍作休整，“挥镰”行动的第二阶段便开始了。 与先前不同，当舰队逐渐进入联邦内陆后，“挥镰”行动舰队受到的抵抗就明显变强，损失也随之上升。 虽然参加“挥镰”行动的各支舰队都没有与帝国保持联系，但大家都很明白，正面战场的压力是不可能将所有联邦舰队牵制的。 当“挥镰”行动的进攻范围不断靠近联邦的核心区域，哪怕联邦的高层再迟钝，也会意识到帝国穿插至自己后方的这些特别的舰队对自己已经造成了不可忽视的威胁。 即使正面战场的压力依然令联邦军方喘不过气来，联邦方也必须派遣足够的舰队来解决来自后方的威胁。 于是，“挥镰”行动舰队的压力便明显增加了。 因为新式武器杀伤性大、部署简便，尽管各支分舰队都受到了数倍于己的联邦舰队的围追堵截，但这些分舰队仍然能够找到机会在避免被包围的同时，对部分原定目标展开攻击，并产生了不错的战绩。 毕竟是一个多维战场，想要追上并摧毁这样一支支的小舰队，需要的不仅仅是数量，还要有足够的机动性。 而很不幸的是，联邦在技术上本就稍稍落后于帝国，想要在机动性上赶上帝国的战舰，只能依靠原本就部署在联邦境内的各个星门展开机动。 而追击小舰队，利用那些相对固定的星门显然是不现实的。 甚至，因为帝国的这些小舰队的目标本就有联邦部署的各个星门，联邦的追击舰队大量使用星门进行机动，反倒有可能帮助帝国的舰队增加战绩。 一旦星门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甚至被摧毁，正在利用此处星门进行机动的舰只必然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具体受到的损伤则依据星门损伤程度等而定，轻则舰只退出超空间，船体轻伤；重则舰只直接在超空间解体。 当然，具体会发生什么，还要寄些许希望于自己的运气。 而随着帝国逐批次增加“挥镰”舰队的数量，第二梯队、第三梯队也相继进入联邦境内，联邦的被攻击范围不断增加。 尽管根据现有的情报和数据，可以确认联邦军方已经选择性地放弃了部分区域，但追击部队分摊到各支帝国舰队上依然在不断减少。 部分星域甚至再次出现了帝国分舰队遛联邦追击舰队的情况，甚至有帝国舰队利用追击舰队的投鼠忌器，反过来给联邦的追击舰队以沉重打击的情况发生。 联邦军方也并非全都是无能之辈。针对这种对己方及其不利的情况，联邦军方迅速调整了战术。 联邦的追击舰队重新进行了整编，重点防御各个对联邦十分重要的工业、军事设施，对部分联邦公民聚居地采取搬迁等措施，导致帝国仅凭原来规模的舰队已经无法达成预定的作战目的，逼迫帝国舰队集结，与联邦军方进行决战。 在部分地区，联邦军方针对帝国舰队前期作战顺风顺水，部分舰队将领产生了一定的轻敌、自大心理的情况，对帝国舰队开展了诱敌深入、围点打援等一系列行动，在一定程度上产生了出乎意料的战果，极大激励了本来已经跌入最低谷的联邦战士的士气。 唯一不让联邦军方高层满意的是，尽管联邦军方在一定程度上有力地打击了穿插至联邦后方的帝国舰队，但联邦军方却几乎没能真正全歼任何一支舰队。 几乎所有的帝国舰队——无论建制大小——当确认已经无法离开联邦舰队的包围时，都利用一种不明原理的机动方式逃离了联邦军方的重重包围。 帝国舰队在联邦设置的跃迁阻断的区域内十分突兀地消失，一度使联邦舰队陷入混乱。 根据少量战斗数据，联邦的技术人员大致复原了帝国舰队逃离自己舰队的包围的方式。 而得出的结果却令联邦高层大受震动。 虚空，一直以来都是文明的绝对禁区，是无数科研人员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明珠。 现在，帝国的舰队居然在战场中进入虚空以躲避联邦的围追堵截。 联邦的军方都不是傻子，虽然自己的舰队在不计代价的情况下也能够进入超空间，但绝对不会在战争中这么做——特别是根据之前的战斗情况来看，帝国的舰队在被击毁之前有着足够的之间销毁他们的新式装备，帝国舰队没有理由以进入虚空的方式保守秘密。 所以结果很明确，帝国确实已经掌握了在虚空中行动的能力，并且已经将这种技术应用在了他们的战舰上。 虽然就当前收集到的数据来看，这种技术还只会在紧急情况下使用，说明这项技术还不够成熟，甚至只能使用一次，但仍然足够让联邦高层感到恐慌了。 联邦高层疯狂了。 他们向联邦的各个科研机构下达了死命令，要求联邦的科研人员尽其所能，尽快想出针对帝国新式装备的反制措施。 在这种情况下，本就压力重大的联邦各科研机构再一次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尽全力开始攻关。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高级文明的底蕴了。 尽管略逊帝国一筹，但是联邦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当帝国的“挥镰”舰队在联邦境内“兴风作浪”许久之后，帝国舰队也终于收到了来自联邦的惊喜。 帝国的“图章”因为装备仓促，战斗部核心不是很稳定。所以在作战手册上明确规定，当武器解除保险后，无论战况如何，班组成员必须在十分钟之内启动发射流程。 因为在保险解除后，不稳定的战斗部核心很容易提前激发。因为通常“挥镰”舰队在发射“图章”后就会离开，所以即使是提前将“图章”击毁，依然无法阻止附近空间被二维化的命运。 而这一次，帝国的各支舰队都发现，自己舰队装备的“图章”故障率明显上升，导致多个目标未能被摧毁，重复打击导致攻击时间增加，舰队伤亡明显上升，让帝国“挥镰”舰队措手不及。 第三十七章 争吵 收到来自联邦的“惊喜”后，帝国舰队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愚弄”舰作战情报中心 “情况就是这样……”战情中心的参谋正在汇报前段时间的战果。 卢克纳尔黑着脸听完，转向舰队代理科学顾问马克·卡里略少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舰长，”马克·卡里略少校回答道，“根据战斗记录，我们发现联邦舰队再次开始了对‘图章’的伴飞，根据后来留在战场的探测器传回的信息，我们认为，联邦在伴飞舰只上安装了特殊设备，使得这些舰只周围的空间曲率剧烈变化，是周边空间发生撕裂……简而言之，联邦通过暴力手段将‘图章’所在的附近空间与大宇宙分割开来，不在同一片空间，二维化的攻击自然也不会影响其他空间……” “有办法解决吗？”卢克纳尔问道。 “额……没有，这是基础规则决定的，在规则内行动，我们就不能违背规则。” “必须要围起来才能生效对吗？”卢克纳尔又问道。 “就目前看来，联邦派出的这些舰只对空间曲率的影响有限……是的。”看到卢克纳尔不耐烦的眼神，马克·卡里略少校赶紧给出了结果。 “嗯……”卢克纳尔点点头，沉吟许久，对马克·卡里略少校说，“能改变激发方式吗？” “可以。”这次马克·卡里略少校的回答十分果断，又试探性地问道，“您是想……” “给‘图章’装上探测器，不需要有多高级，能识别联邦靠近的舰船就行。你回去研究一下，联邦船上大概能够装备上多大功率的……你说的那种设备……它们的作用范围又是多少。根据这些参数，设定当联邦舰只以一定数量、靠近到一定距离后，就激发战斗部。能做到吗？” “是！我一定尽力完成，尽快全面应用到‘图章’上！”马克·卡里略少校回答后立刻离开，开始工作。 卢克纳尔又转向副官桑德罗·索里亚诺上士：“联系‘愚者’舰队其他分舰队，全体整合编组，接下来我们必须一起行动了。” ———————————— ——奥尔瓦帝国船底星区 ——前线指挥部 “‘挥镰’行动已经部署了五个梯队，根据我军和科学院的观察站整合的信息来看，第一梯队不久前已经进入了联邦的核心地带……但就最近的发现来看，‘挥镰’舰队在联邦境内的战果已经明显下降了。我们认为，联邦方面已经有了针对‘图章’的反制措施……” 指挥部内，参谋正在向几位指挥官报告最新情况。 “这并不奇怪。”施特伦茨·福彻斯元帅点点头，“‘图章’的原理并不复杂。把它做出来可能还有点难度，但想办法反制还是很简单的。” “也足够了。”菲利普·图里亚加元帅笑着说，“联邦在正面已经要撑不住了。近期敌我伤亡比明显上升，他们已经在收缩防线了。” “保守估计，‘挥镰’行动第一、第二梯队已经进入了联邦的重要星域，最快的可能已经接近核心星域了。” “危险性也在不停上升啊……”菲利普·图里亚加元帅看了施特伦茨·福彻斯一眼，又将视线转回战事地图，“他们其实可以回来了，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能打进去。” “你布置任务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施特伦茨·福彻斯揶揄道。 “他们要是有本事打进联邦的首都星区，那我也是一点也不介意的。”菲利普·图里亚加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个老匹夫，呆在指挥部里说话都不注意点……”施特伦茨·福彻斯笑骂道。 “得了，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小股部队是不可能解决战场上的所有问题的。”结束了闲聊，菲利普·图里亚加重新严肃起来，“我已经重新安排了新的部队去接替联邦边境的异常区域了，希望我们能够得到更多惊喜。” “我更关心的是我们会不会因此收获更多的惊吓。”施特伦茨·福彻斯说道，“‘挥镰’行动已经达成了原定的作战计划，最早的那几支部队已经连续在敌后作战很长时间了，可以猜到他们现在损失肯定不小，战士们也一定十分疲劳了。虽然第一、第二梯队已经挺进了联邦的核心地带，但如果让第一、第二梯队继续作战，一他们现在的状态，取得的战果绝对是得不偿失。”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么长时间下来，他们都已经是帝国最出色的战士。他们中任何一人的牺牲都会是帝国重大的损失。但是我们还需要他们，需要他们为我军的主力部队顺利前进提供坚实的保障，他们在联邦的中心地带，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够为我们前线的部队减轻太多太多的压力……”菲利普·图里亚加开始激动起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施特伦茨·福彻斯也变激动了，“我们都是帝国最高层的将领，也都清楚前面现在是什么情况……联邦的部队外强中干，难道我们就不是？你比我更清楚，我们的作战部队里到底有多少是没参加过几次战斗的，你更清楚现在帝国边境上是个什么情况！我们缺的不是技术装备，而是人！是能够熟练运用我们的工人加班加点制造出来的技术装备的人！现在你让帝国最年轻、最富有战斗经验的一批人留在了最危险的地方，而这其实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犯罪！是叛国！” “放屁！”菲利普·图里亚加对着施特伦茨·福彻斯大吼起来，“说这么多，其实你只是担心你家小子罢了！要是……” “你才他妈的放屁！”施特伦茨·福彻斯也丝毫不给菲利普·图里亚加面子，“打仗的时候哪来这么多事！但凡你让第一、第二梯队的指战员回来，只要稍作休整、适当扩编，我们就能得到更多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在与联邦的战争中只会更加顺利，还能尽可能地保存我军的新锐指挥员！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 两位帝国军方最高层在指挥部中大吵大闹，丝毫不见贵族的优雅。 从两人对话开始，指挥部中的其余人就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了指挥部，且没有再回到两人所在的指挥室中。 直到两人争执不下，施特伦茨·福彻斯怒气冲冲地离开指挥室，还顺手把门重重地关上后，指挥部的一众人才送了一口气。 第三十八章 围追堵截 ——“愚弄”舰舰桥 卢克纳尔一脸严肃地看着近期的作战总结，眉头紧锁。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包括卢克纳尔的“愚者”舰队在内的数支来自“挥镰”行动的第一、第二梯队的舰队受到了比较严重的损失。 在接近了联邦的重要区域后，受到联邦舰队的重点打击本就是部可避免的，再加上参加“挥镰”行动的舰队普遍缺乏有力的情报支持，帝国舰队的行动变得愈发困难起来。 卢克纳尔等一众指挥官都收拢了原来分散在各处的分舰队，在联邦的重要地区集体行动，但舰队的数量还是迅速下降。 而因为联邦在不久之前已经找到了解决“图章”的办法，帝国舰队在联邦境内进行破坏行动的效果也大打折扣。 虽然联邦对新武器的反制手段还显得十分原始，但对于当前活动在联邦境内的小股帝国部队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在这种情况下，特别是对于像卢克纳尔的“愚者”舰队这种游离于联邦核心区域的第一、第二梯队的部队来说，他们的对联邦部队有生力量的牵制作用已经大于了原定的对联邦战争潜力的消耗意义。 这些道理，卢克纳尔明白，集结在这里的其他几支舰队的指挥官也明白。 因为不少帝国舰队的损失太过严重，但又不至于或者不甘心于撤离战场，已经有不少舰队是由原来的多支舰队共同组成的了。 随着联邦舰队投入围剿的力量不断增加，这支由多支舰队组成的特混编队从上级指挥员到基层官兵都十分清楚，留给他们继续在联邦核心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现在，各个指挥员也就在争论着这件事。 大家的观点也很明确。 部分人认为应当撤离核心区，压缩联邦外围区域，配合后来进入联邦境内的“挥镰”行动的其他几个梯队继续对联邦境内的设施、舰只进行破坏。 另外，也有人认为随着联邦对其境内的防御力量不断增强，今后“挥镰”行动舰队能够进入联邦核心区域的机会已经十分难得。既然如此，他们这些尚在联邦核心区域附近的舰队就更应该珍惜线河阳的机会，抓住时机，给联邦沉重一击。 “哪怕这个时机是联邦故意送上的？”有人问道。 “那我们就让联邦的小聪明成为他们痛苦至极的回忆！”另外一名指挥官挥舞着拳头，大声说道。 双方就这个问题的最终选择争执不下。 一方面，两种选择都要有现在的这支特混编队的全部力量才能使价值最大化。 另一方面，两种观点在当前的情况下实在没办法选出一个更好的。 所有人都清楚，能够在联邦的核心区域内“流窜”，即使让导弹的弹片擦到任何一座空间站的护盾，都能够让联邦上下震动不已更不用说有机会给联邦以沉重打击的可能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能让这些指挥员在这里争论这么长时间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经过长时间的超负荷运转，舰队的很多设施都到了大修维护的时间了，舰队必须进入低功率运转状态，让舰队的工程师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更换一些重要的零部件——这一点在经过临时改装的这些舰队上是非常有必要的。 卢克纳尔是赞成留在这里继续牵制核心区域的联邦力量的。 但是他也很清楚，留在这里的结果将会是进一步增大的舰队伤亡率。 他也大概能够猜到，大概军方现在其实是十分不希望自己手下的这些有经验的基层军官死在战场上的。 根据舰队的计算机主机的技术结果，联邦派出的围堵自己这些舰队的部队的战斗力正在逐渐下降。 考虑到联邦的舰队是在本土作战，不会因为后勤保障等原因影响战斗力。卢克纳尔也不认为联邦的舰队会因为战事不顺利而导致士气底下而造成战斗力下降。 那么结果就很明显了——联邦的军队中有经验的指战员比例正在不断下降，新兵部队的战斗力自然就会比老兵部队差了。 考虑到联邦对这场战争先相对准备充分，那么虽然占据了优势，但仓促上阵的帝国军方可能也会出现类似的问题。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帝国的这种情况节能会更加严重。 卢克纳尔有理由相信，帝国军方其实更希望自己这些人在有限的袭扰过后主动撤离，回到帝国控制区，为帝国舰队灌注新鲜血液。 正当特混编队的指挥员们还在为此争执不休的时候，联邦再次为卢克纳尔一众人做出了选择。 ———————————— ——“愚弄”舰舰桥 “根据侦查舰的报告，确认在d8坐标系（2254.56，4458.25，-.23）位置附近出现了不明原因的混乱能量波动……经过情报部门的评估，我们认为……” “那是我们的人。”卢克纳尔打断了参谋的话，平静地说道。 “是的……”参谋回答道。 “报告！收到联合指挥链路通讯！特混舰队生火起锚，准备出发！” “有！”卢克纳尔迅速下令，“舰队，一级战斗部署！所有单位马上就位！航海！录入上一级指令的跃迁坐标！” “是！” 航海长接到命令后，迅速开始执行任务。 “叮铃铃铃——”战斗警报响彻整艘战舰。 战舰中，原来在船员休息舱修整的船员从床上一跃而起，奔向自己各自的作战岗位；在各炮位的战士们迅速激活自己班组的武器系统，甲板上的战士正在为即将起飞的战机进行紧张的检修、保养；就连厨房的炊事兵，也在班长的带领下加入了损管队，为接下来战斗中战舰受损做准备…… 尽管特混舰队是由数支部队的残余战舰组织起来的，不少战舰都多少带着一些伤痕，有些战舰甚至直到战斗命令下达的时候仍然处于紧张的维修中，但经过在联邦境内的长时间战斗，所有战士都已经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士兵了。面对即将到来的新的战斗，所有战士都激发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只为了能够更快地到达战斗地点，给予正在对帝国战舰围追堵截的敌人以更沉重的打击。 第三十九章 包围与反包围(1) 特混舰队很快就做好了战斗准备，进入超空间，向着战斗位置进发。 ——“愚弄”舰f54副炮炮位 “咱帝国的军人都是有默契的，”趁着还没到达战斗地点，自己的炮组还没有任务，炮长皮尔·霍顿正在向自己的手下闲聊，“既然到了这里，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我们都会找机会给敌人一个大的，而既然出现了这样的机会，咱就不会忽略它。所以我们会迅速冲过去，而被正在交战的战友们也会想办法为我们争取机会——哪怕我们双方事先并没有沟通。” 战争中的帝国战士是疯狂的。 战舰上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战舰有能力从联邦的最核心区域从容离开，回到帝国境内。 他们知道，他们不必将自己的宝贵的生命留在这片注定将要被帝国征服的星域。 但是，几乎所有战士都毫不犹豫地一次次在联邦境内冒险。 他们将自己的战舰不断深入联邦，不断在联邦境内掀起腥风血雨。 炮组成员在只剩一半的炮塔内继续工作，穿着舱外抗荷服操作几近崩溃的近防炮、副炮，只为了能够让自己维护的这个炮塔能够多打出一轮炮火。 舰载机飞行员将自己的座机摇摇晃晃地开进机库，不待好好休息，只等地勤人员更换关键设备，补充燃料、弹药，然后就再一次奔赴前线执行任务。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从将自身作为填充物修补战舰的损管队员、靠着惯性滑行接近敌舰进行接舷战的陆战队员，到开着疏散完毕的巡洋舰冲进敌阵的巡洋舰舰长，这片宇宙见证了太多太多的英雄的产生。 无数可歌可泣的壮烈事迹在大部分参与“挥镰”行动的舰队尚未回归的时候，就已经在帝国境内被帝国的公民们传唱。 而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提前撤回来的舰队战士，则因为无法继续与自己的战友并肩作战而捶胸顿足。 一个文明军队的纪律性、战斗力，是评定一个文明发展潜力的重要标准。 在危机四伏的宇宙深空中，正潜伏着无数大大小小的考验。有些能够促进文明的发展，有些则会给文明带来灭顶之灾。 而如果一个文明的常备武装力量的表现都令人非常失望的话，指望其他临时组建的力量拯救文明于水深火热之中，那是非常不理智的。 同时，一个文明常备武装力量的表现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这个文明的底蕴。 底蕴。 底蕴是什么？ 底蕴是无论何时，当国歌声响起时，那种贯穿头顶的强烈情感；是见到国旗时的肃然起敬；是尽管和平时代再慵懒、有再多的分歧，当灾难来临时，所有人都能够团结一心，攻克难关，纵使前方已有千人倒下，更有万人前仆后继。底蕴不能保证一个文明一定能够长存不息，但是它能够保证一个文明有更多的机会生存下去。底蕴不一定能带来强大的战斗力和爆发力，却能够带来持久的耐力和不拔的韧性。当文明摔倒时，底蕴是地上的一块缓冲垫，使文明摔倒时不会粉身碎骨，而是借机抖去身上的灰尘，迎来新生。 在帝国的这些深入敌后作战的部队身上，我们就能够清楚地看到这些。 没有人会真的不害怕死亡——这是写在每个人基因中的报名规则。 能够让无数军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嘲笑着存在或不存在的死神的无能的，是这些战士心中的信仰。 他们发自内心地热爱着自己的文明，相信自己的行为能够帮助自己的文明进一步发展、或是挽救文明于水深火热之中，并且坚定地相信自己的这样的行为是值得的。 只有当几乎所有的军人都坚定地相信这一点，才能造就现在联邦境内的这一景象。 ———————————— ——特毕亚斯联邦境内某地 因为大量来自帝国军队的降维打击，联邦境内不少地区的坐标信息已经陷入了混乱。 特别是在一些缺少有效标志物的地区，连舰船的坐标校准工作都已经十分困难了。 就在这种情况下，帝国与联邦在联邦核心地带的第一次大兵团作战缓缓拉开了序幕。 起初，没人会想到一场简简单单的战斗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帝国的一支舰队找到了一个机会，对联邦的一处重要军工基地实施了突然袭击。 而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的联邦军队立即派遣了大军进行拦截。 由于帝国和联邦技术实力的差距，即使在联邦核心地带，帝国舰队的游击战依然有着不小的作用，大多数情况下，在联邦的支援舰队刚刚进入超空间实施支援的时候，帝国的突袭舰队就已经开始撤离了。 这也是帝国舰队还能够在联邦核心地带流窜的主要原因。 而这一次，这支帝国舰队的撤离速度稍微慢了一点，而联邦恰巧有一只随机流动的巡逻舰队正好到达了这里。 于是，帝国的这支舰队就被联邦的支援舰队挡下了。 被包围的帝国舰队显然不是好惹的，双方在你追我赶中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尽管被牵制了主要战斗力量的联邦军队在面临着本土被攻击的情况下不得已调回了部分舰队加强本土防御，但对于联邦广袤的领土来说还是杯水车薪。追击帝国舰队的联邦军队规模也一直是十分有限。也正因此，当意识到自己难以逃离联邦舰队的追击后，这支帝国舰队的指挥官果断下令停止规避机动，朝着固定的方向航行，以吸引联邦其他舰队的注意力，争取大规模打击联邦舰队。 这也就造成了卢克纳尔所在特混舰队的注意。 在帝国舰队被后来支援而来的联邦舰队包围的同时，特混舰队也已经在前往战场的道路上了。 所有战士都清楚，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但所有人都只希望能够更多地杀伤联邦部队。 战斗区域附近混乱的环境使得双方的侦查力量都大打折扣，以至于其实特混舰队在前往交战区域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被包围的战友来自哪支部队，舰队还有多少人，能不能坚持到自己赶到。 而同样的混乱的作战环境使得联邦的追击舰队通讯被干扰，加上频繁的空间扰动本就严重影响了联邦的指挥链路，联邦的舰队甚至没有注意到，以交战区为中心，已经有多支帝国舰队正在向交战方向前进，甚至隐隐有了将联邦交战部队反包围的趋势。 第四十章 包围与反包围(2) 就在帝国和联邦双方都还无察觉的情况下，一场谁都没有想过的大规模战争发生了。 在离开超空间，到达预定地点后，卢克纳尔所在的特混舰队便迅速展开阵型。 尽管联邦舰队已经对特混舰队的到来有所察觉，但很显然的，帝国的舰队并没有给联邦舰队以足够的时间准备防御新到来的帝国舰队。 好在联邦的舰队数量相比帝国的几支舰队多了不少，联邦舰队很快就以部分舰只的战损完成了战阵的转换。 ———————————— ——“愚弄”舰舰桥 “已经有战友到了。”看着舰桥上的战况报告，卢克纳尔平静地说道。 “报告！检测到大量超空间信号！大量联邦舰队正在向我部靠近！”舰桥上的军官大声报告，声音中带着无法掩盖的决绝，还有恐惧和绝望。 “稳住！”卢克纳尔大吼道，“命令舰队展开，各部加强配合，加强对敌打击！” “接特混舰队总指挥部！全舰队展开，寻求机会与友军会合！” “有！”卢克纳尔接到消息后，迅速下令，“舰队配合上级进队运动，正右舵5度，前进二！剩余的装甲巡洋舰加速靠近前排，为舰队提供防御！” “是！” “右舵5度到！” “收到，前进二！……进二到！” 特混舰队迅速开始机动，寻求与友军会合的同也开始了对联邦支援舰队的穿插包围。 “通知航空舰桥，放飞舰载机拦截敌方攻击！” “是！”得令的航空联络官马上离开联系放飞舰载机。 “防空舰桥已经准备就绪，舰队的所有防空火力都已经上线，舰队防控体系已经构建完毕……” “联合指挥体系已经构建完毕，我方舰队已经与友军联系上了！” “有！”卢克纳尔看着战场动态情报，继续下达了新的指令，只是舰桥上的所有人事后都意识到，自己的指挥官说话声音都带上了些许颤抖，“右舵15度！舰队继续提速，前进三！” “是！右舵15度！……右舵15度到！舵正！” “是！前进三！……进三到！”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卢克纳尔在战场动态情报图上看到，自己的几支舰队正在数倍于自己的联邦舰队中辗转腾挪，不断有战舰因为发动机损坏无法跟上舰队而在联邦舰队的集火中化为灰烬，而显然联邦也为此付出了更多的损失。 然而，更多的情况下，除了自己舰队所在的空域以外，在战况图上还有着大片大片的空白——那是因为战场各种武器的干扰影响了己方舰队对战场的探测。 同时，即使已经深身处一片战场，帝国各支舰队之间的通讯也十分的不稳定，战场动态共享也有着明显的延迟。最严重的时候，各舰队之间的带宽仅仅足够相互反馈各自的模糊位置信息。 ——“愚弄”舰情报中心 “丢包率太高了！”情报中心的技术人员大吼道。 “外面的火力密度太高了！”一名参谋从情报中心外面冲进来，“我们的工程兵没有办法抢修甲板上的设备，工程部那里已经牺牲了好几个兄弟了！” 得知这一消息的情报中心负责人转向另一名参谋：“放飞的舰载机呢？” “正在尽力进行电子战……”这名参谋也是满头大汗，“电子战中心的带宽还嫌不够用呢！” “该死！”负责人一拳打在了情报中心的星图桌上。 “防空舰桥和航空舰桥那里呢？”负责人又转向另一名参谋。 “我们收到了部分信息……”这名参谋身旁的技术人员头也没抬，抢先回答，“战场火力密度太大，大部分数据都没什么用！” “检测到战场外围的超空间波动！高度怀疑是我方舰队！” ——“愚弄”舰舰桥 “报告！我军舰队出现在战场外围！”舰桥内的情报参谋大声报告。 “有！”听到这话的卢克纳尔迅速锁定了在战场外围时隐时现的友军信号。 “这是一、二梯队的兄弟都要到了啊。”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感叹道。 “越来越热闹了啊。”卢克纳尔头也不回地附和道。 “不对！”情报参谋皱着眉更正信息，“信息更正！这不是‘挥镰’行动的第一或第二梯队的舰队……是……是第三梯队的舰队！” “嗯？”卢克纳尔一愣，“已经闹这么大了吗？” “真是没想到啊……”道格拉斯·塞克中校也非常吃惊。 谁也没想到，这场最初由联邦追击舰队与帝国突袭舰队展开的普普通通的战斗，到现在居然已经达到了战役级的大规模会战。 在帝国军队不断向这里的进军的同时，联邦军队的增援也在源源不断地从各地赶来。 而大规模的调动又引得在联邦外围的帝国“挥镰”舰队向着核心区域冲击，是的战场范围不断扩大，战争规模也不断扩大。 ———————————— ——奥尔瓦帝国与特毕亚斯联邦正面战场 双方的所有观测设施都发现了来自联邦核心区域附近的大规模扰动。 联邦的部分防区部队一时竟是乱了阵脚。 而与联邦守军遥望的帝国一线部队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并不影响他们利用这样的破绽。 帝国部队大规模调动，突如其来的进攻和后方不明的情况导致联邦守军一时节节败退，才构建的防线又出现了缺口，几段防线更是前出了数光年，与大部队一下被分割开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此刻完美地展现在了这里。 ———————————— 而在联邦境内的这片无名地带，战斗仍在继续。 情况正在飞速偏离所有人的预计。 卢克纳尔很清楚，他们是不可能有机会逃离了。 原本准备打一场大的，可是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成这样，原来还想着是不是有机会歼灭敌人然后撤离再次隐蔽起来，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 尽管有着其他友军的牵制，但他们这些最先到达战场的帝国军队依然已经没有多少舰只幸存了。 原来就已经是几支舰队共同组成的特混舰队现在也已经不存在了。最先到达战场，现在也处于战场中央无法离开的几支舰队已经重新组成了新的舰队，由数十支舰队组成的新舰队在联邦各支舰队的缝隙中来回穿插，除了消极防御外已经再难做其他事了。 东拼西凑的舰队仍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减少，现在唯一能够让这些舰队的指挥官仍然下令坚持在此的理由，就是再扩大战事，吸引“挥镰”行动舰队来此消耗敌人，同时为正面战场的推进进一步排除障碍。 第四十一章 包围与反包围(3) “撑住……撑住啊……”卢克纳尔双眼通红地看着战场动态共享平台的信息，紧攥着双手。 杀红了眼的指挥官们在乎的已经不是自己的舰队死了多少人了，他们关心的只有多坚持一会儿，把水再搅得浑一些。 长期在敌后战斗的压抑心理在这一刻完全体现在了这些指挥官身上。事后所有人，包括这些指挥官们自己也承认当时的指挥出了严重的过失，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部分舰队出现了大量不应出现的伤亡。 不过，鉴于当时的战场情况和这场战斗造成的影响，帝国在后期对这些过失的指挥员的审理多少都选择了从轻发落。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对于深陷战火中的帝国战士而言，眼前其实只有“杀人”和“活下去”两件事而已。 只是，对于战场中央的帝国战士来说，可能只有“活下去”这一件事而已。 ———————————— ——“愚弄”舰舰桥 “防空舰桥报告！”一名参谋带着明显的惊恐语气，“近程防御武器系统（ciws）下线！……他们正在想办法重启！” 收到消息的卢克纳尔轻叹了一口气：“是终端毁坏的差不多了吧？” “舰长……应该是的。”参谋冷汗直冒，结结巴巴地说道。 “各部停止对外攻击吧……”卢克纳尔表面上平静地说道，“各炮组进入舰体，临时加入损伤管制小组……把副炮、近防炮等模块解锁释放吧……命令：全舰二级减重！舰体二级封闭！前进四！加强舰队的规避机动！” “是！全舰二级减重！……副炮模块、近防炮模块、导弹发射井模块、二级主炮模块开始分批次解锁分离！……分离完成75.8%！……舰载主机开始重新测算舰体质量、确定舰体新质心！……开始重新分配推进器动力！” “舰体二级封闭！各二、三、四级气密舱封闭！封闭完成86.7%！指令已下达至全舰各区域损管小组！正在试图恢复部分区段的隔离设施……” “舰队前进四！进四到！” “轮机舱报告！主、副发动机不同程度震喘！轮机长……” “舰长……”轮机长查理诺·科林少校直接连线了舰桥，“发动机快撑不住了！” “什么情况？”卢克纳尔皱着眉头问道，“之前检修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轮机舱目前也没受到什么重大打击吧？” “没受重大伤害和发动机震喘是两回事……快点！再快点！把冷却液加满……什么？先把3号堆的功率下调32%！工程队！巩固空间约束！”查理诺·科林少校一边向卢克纳尔报告，一边还在指挥自己的手下尽力挽救岌岌可危的战舰动力系统。 “舰长……”查理诺·科林少校重新看向卢克纳尔，回答说，“我们一路上的战场的空间环境都太差了！这种环境对于发动机的伤害非常大，发动机的使用周期明显下降了。而现在的战斗使得发动机的状况进一步恶化……谁想得到这仗会打成这样！” 查理诺·科林少校转过头又大声指挥轮机舱的战士抢救轮机舱的设施：“动作快点！架设应急空间约束器！……全方位覆盖空间探测单元！激活……阻尼单元！稳定空……率！” 从通讯中就可以看出来，轮机舱的环境正在进一步恶化。 “滋滋滋……哔……舰长，能听到吗？滋滋滋滋……能听到吗……” 卢克纳尔怔怔地看着通讯终端上大大的“通讯中断”，默然无语。 “舰……舰长，发动机输出功率稳定下来了！” 航海长的报告将卢克纳尔从愣神中拉了出来。 卢克纳尔摇摇头，下达了新的命令：“命令舰队各部：随时准备过载超空间核心，等待进一步命令！” “是！” 转向自己的副官桑德罗·索里亚诺上士，继续下达了指令：“想办法联系轮机舱，让他们尽力维护超空间核心——我需要他们尽可能让我们的核心保持最佳状态！” “是！舰长！”桑德罗·索里亚诺上士立正敬礼，迅速转身离开了舰桥。 ———————————— ——“愚弄”舰情报中心 “确认了吗？”情报中心副主任兰布罗斯·布赖恩少校颤抖着手向计算机前的技术人员问道。 “我们认为……是的，长官。”这位技术人员同样颤抖着说道。 “立刻上报舰桥和战情中心！快！”兰布罗斯·布赖恩少校呢喃着迅速打开自己的信息终端，上传了最新消息。 ———————————— ——“愚弄”舰舰桥 接到来自情报中心的信息的卢克纳尔轻轻叹了口气，又查看了来自特混舰队的情报共享：“终于结束了吗？” 根据多方证实，帝国舰队已经不再向这个方向前进了。 卢克纳尔很清楚，不是所有的“挥镰”舰队都来得及到这里参加这场令人难忘的战斗的。 而现在，这一刻终于到了。 过了这一刻，卢克纳尔就可以等待特混舰队的指令，配合战友们一起离开了。 “命令，所有有人舰载机回舰！舰队配合特混舰队收缩防线，准备撤离！” “嘟~嘟~嘟~”沉闷的警报声响彻舰队所有战舰内部。 各损管小队再次焕发出了惊人的动力，力求在撤离前将自己的战舰维持在尽可能优秀的状态。 轮机舱的工程师们尽力用各种办法将超空间核心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在接到撤离的警报后，所有后勤人员再一次行动起来。 各损管小队再次焕发出了惊人的动力，力求在撤离前将自己的战舰维持在尽可能优秀的状态。 轮机舱的工程师们尽力用各种办法将超空间核心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 没人知道在经过即将到来的撤离程序、经历虚空航行之后会遭遇什么，他们只能尽可能将自己的战舰维持在最好的状态下，以提高自己的存活率。 ———————————— 没有让战士们等太久，损伤严重的特混舰队很快进入了撤离程序。 各残余舰队的主力舰向战阵外部机动，为舰队仅剩的小型战舰掩护。 在告诉机动的同时，帝国舰队又向外投送了几乎所有的“图章”二维化装置，同时设置了定时引爆。 除此以外，帝国的舰队还尽其所能发射了大量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使得联邦舰队不得不与帝国舰队保持距离。 “特混舰队全体注意！重复一遍！特混舰队全体注意！所有舰只准备过载超空间核心！所有舰只准备过载超空间核心！……全体！五分钟准备！” …… “全体！四分钟准备！” …… “三分钟准备！” …… “两分钟！” …… “60秒准备！” …… “30秒！” …… “15秒！” …… “10秒！” “9！” “8！” “7！” …… “3！” “2！” “1！” “开始虚空航行！” 第四十二章 虚空(1) 卢克纳尔是被警报声吵醒的。 舰桥中的照明系统已经全部下线，只剩下几盏应急灯还在发挥作用，依稀照亮了应急灯附近很小的一部分区域。 嗡嗡作响的大脑抑制了思考。卢克纳尔艰难地支撑起身体，缓缓转动身体，观察四周。 在暗红的应急灯氛围下，卢克纳尔看到舰桥内有几个漆黑的人影时隐时现，正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卢克纳尔正想看清楚些那几个人影是谁，却又晕了过去。 许久过后，卢克纳尔悠悠转醒。 他想要站起来，但全身的脱力感让他意识到这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事。 在他身边，听到动静的船员迅速聚集了过来。 卢克纳尔这时才发现，他如今已经身处战舰的医疗舱。 军医柯迪莉雅·默瑞少尉迅速来到卢克纳尔身边，仔细检查相关参数，同时安抚自己的舰长： “舰长，请不要乱动，您伤的很重。” 卢克纳尔闻言，渐渐平静下来。 但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舰队： “舰队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时，一直守在一旁的桑德罗·索里亚诺上士听到动静也来到卢克纳尔身边： “舰长……” “回答我的问题！”卢克纳尔丝毫内在乎自己的情况，他只想知道，自己的舰队现在还剩多少，剩余舰队状态又如何。 当看到自己的副官脸上古怪的表情时，卢克纳尔就知道现在自己的舰队情况不对劲了。 不过卢克纳尔这次确实伤的不轻。意识到舰队状态不好后，卢克纳尔一急，便再次晕了过去。 ———————————— ——两天后 ——“愚弄”舰舰桥 “舰长，我必须再次提醒您……”军医梅吉西·菲格罗亚上尉郑重地提醒卢克纳尔，“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继续……” “上尉——”卢克纳尔从个人终端上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梅吉西·菲格罗亚上尉，“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想要强调一点，那就是——我们仍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我能够理解你作为一名医生的忧虑，但是，我认为，比起一船战士的生命，个别人的牺牲是值得的。更何况，我想现在，医疗舱也正需要你这样优秀的医生。” 卢克纳尔的一番话让梅吉西·菲格罗亚上尉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一旁的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及时走过来打破了沉默：“少上尉，回医疗舱吧。我们还有很多的战士需要医生的帮助。至于我们的舰长同志……我相信他比我们更不想死。” 很明显，道格拉斯·塞克中校后面的一部分话是说给卢克纳尔听的，语气里充满了戏谑。 既然战舰上的一、二把手都让自己离开了，想到医疗舱里还躺着不少受伤严重的战士，梅吉西·菲格罗亚上尉再担心自己舰长的安危，也只好暂时离开了舰桥。 “话说，你真的撑得住吗？”等梅吉西·菲格罗亚上尉走后，道格拉斯·塞克中校转身面向卢克纳尔，十分担心。 “放心，我很怕死的。”卢克纳尔笑着说道，“而且你别忘了，我在军校兼修了医学——虽然学的不怎么样，但评估自身状态还是可以的。” “你也好意思说！”道格拉斯·塞克中校尽力压低声音说道，“你那学的‘不怎么样的’医学，能评估这种问题吗！” 在几天前的那场战争使“愚者”舰队受到了十分严重的损伤。特别是在即将撤离的时候，卢克纳尔舰队的位置正好被联邦军方的超级主炮锁定。 最后时刻，为了减少伤亡，卢克纳尔果断命令旗舰转向，以舰艏对敌硬接主炮的攻击。 以卢克纳尔的旗舰的实力，即使被这样的主炮完全命中，也不会受到太多严重的伤害。 但是，这是在卢克纳尔的旗舰的状态良好的前提下。 对于连续作战、缺乏后勤保障、受伤不轻的“愚弄”舰，受到这样主炮的攻击，就足以让“愚弄”舰重伤了。 根据事后旗舰的工程和科研部门的研究，所有人都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愚弄”舰确实受到了主炮的攻击，但因为当时正在撤离，旗舰附近的空间属性成功地使主炮的能量被分散了，这才使“愚弄”舰没有落得被击毁的下场。 尽管种种原因使得“愚弄”舰最终成功离开了联邦舰队的包围圈，但“愚弄”舰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最显着的表现就是，旗舰的科研团队已经确定，自己的战舰还在虚空之中。 在过去的战斗中，超空间核心如期过载，使自己的战舰进入了虚空。 然而，在主物质空间之中的剧烈波动严重影响了原定的虚空航行路线。 这种情况造成的结果就是，直到核心濒临崩溃，旗舰依然未能回到计划之中的主物质空间。 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战舰，正在轮机舱中指挥维护设施的轮机长查理诺·科林少校自作主张紧急降低了超空间核心的输入功率，堪堪保住了战舰不在虚空中被同化消失。 而功率降低后的超空间核心也再也没有足够的能量回到主宇宙了。 于是，现在的“愚弄”舰就这样无动力地存在于虚空之中，暂时还没有办法主动运动。 除了受损严重、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到自己的宇宙之中的“愚弄”舰，另一个意外就是卢克纳尔自己了。 经过旗舰科研团队的初步研究、讨论，团队结合当时的战舰内部的记录，旗舰的科研团队认为： 因为空间扰动和其他一些尚不明确的原因，强行上马的应急虚空航行技术最终还是没能起到完全的保护作用。 根据战舰内当时仅剩的部分探测器的记录，战舰内的部分地区已经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虚空的侵蚀。 因为出现这种情况的时间非常短，被侵蚀的区域相较整艘战舰也非常小，所以尽管侵蚀发生了，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只是，这些侵蚀当中，其中有一处出现在了舰桥。 部分调查人员甚至认为，这处侵蚀直接接触了卢克纳尔的身体。 不管这处侵蚀到底发生在了舰桥的什么地方，当时在舰桥执勤的官兵们之中确实有不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而其中，卢克纳尔受到的伤可以说是最严重的。 旗舰的医疗人员和科研人员经过了紧张的讨论，给出的会诊结果最终只是没有结果。 第四十三章 虚空(2) 帝国对于虚空几乎一无所知，这也就造成了现在“愚弄”舰上的医疗和科研人员们几乎对发生在卢克纳尔等官兵等身上的情况束手无策。 他们能够做到的，就只有尽力维持他们的现状，想办法等轮机舱的工程队和战舰上的损管对稳定战舰状态，稍稍恢复超空间核心的情况，让战舰上的伤员有机会回到帝国境内，接受更全面、精良的检查和治疗。 “至少，让更多的战士们能够活着回家。”卢克纳尔轻叹一声，便继续低头看向手中的个人终端。 “唉……”道格拉斯·塞克中校知道自己的话完全排不上什么用，便摇着头离开，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卢克纳尔也早就不在看自己的病历了。 报告上的语句毫无条理，这让卢克纳尔甚至相信，写这个报告的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写些什么。 太多的知识盲区，使得这份报告与其说是报告，不如说是为了些报告而拼凑出来的文件。 通篇的“暂不明确”“我们认为”“理论上讲”“我们猜测”等等语句让卢克纳尔甚至没有兴趣把它读完。 卢克纳尔自然是清楚以自己这艘战舰的科研力量是不可能搞清楚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和他的船员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所以他也没有去找那些科研人员麻烦的想法。 卢克纳尔知道，这份病历报告与其说是写给他看的，倒不如说是那些绞尽脑汁的医务、科研人员用来安慰自己的。 好在，医务人员利用特殊手段在一定程度上使战士伤情发展得到了减缓。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卢克纳尔本人。 舰桥中的其他岗位都有轮值，但他这个指挥员只有一个，自然也只能继续坚守岗位。 卢卡纳尔坚持着阅读短短几天就积累起的大量文件，发自内心地感到一阵阵无力。 尽管身处险境，但是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现在“愚弄”舰上大部分战士的一致感觉。 战斗单位的战士们抢着加入工程和损管队工作，哪怕只是传递一颗螺丝钉。 炊事班的战士利用有限的补给愣是给大伙儿做出了满汉全席的规模。 而在舰桥。卢克纳尔随意瞥一眼，就看到几名军官眼神空洞，打开操作窗口，然后又关上，再打开，再关上…… 卢克纳尔摇摇头，让自己的大副值守舰桥，便转身缓缓离开。 刚刚离开舰桥，待舰桥的气密门关上，卢克纳尔便再也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还真是……咳咳咳咳……” 卢克纳尔尽力控制住身体的不适，以最快速度返回了舰长室。 休息了一会儿，卢克纳尔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没等多久，他便离开舰长室，亲自前往科研部了解最新情况。 在军装外套了一件宽松的白大褂，再带上一只口罩，卢克纳尔这才进入了科研区。 进入科研区，卢克纳尔找到了舰队代理科学顾问马克·卡里略少校，向他了解最新情况。 只可惜，迎接卢克纳尔的只有马克·卡里略少校遗憾的神色。 “还是没什么进展？”卢克纳尔的声音透过口罩，明显变得十分模糊，还透着沙哑。 “抱歉，舰长……”马克·卡里略少校惭愧地低下了头，“准确的说，我们没有任何进展。” 见卢克纳尔没有说话，马克·卡里略少校只好继续解释道：“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得到了大量的观测数据，但对于如何解读这些数据几乎是毫无头绪……我们的科研力量，在虚空面前，显得非常无力。” 卢克纳尔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是可以理解的……我们受伤的战士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马克·卡里略少校的眼睛里总算是出现了些许神采：“舰长，这一点您可以放心，经过我们的应急处理后，受伤战士们的伤势发展已经十分缓慢，我们有信心让他们存活到‘愚弄’舰回到帝国境内！” 说到这里，马克·卡里略少校又看向卢克纳尔，试探着说道：“说起来，舰长你……” 话未说完，卢克纳尔抬手打断了马克·卡里略少校：“这不重要……”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少校。……继续研究，哪怕什么结果也没有，你们也要将观测记录好好保存，为科学院的同志们留下第一手的资料……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显然，卢克纳尔并不想讨论自己的情况。 他很清楚，现在讨论自己的情况毫无意义。 自己不可能为了活命而让这艘已经受伤严重的战舰失去舰长，而没人有办法治疗虚空侵蚀对生物体造成的伤害，也不清楚这样的伤害会以什么方式发展。 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未知的事情还是不要多想的好。 再三强调一定要保存好对虚空的第一手观测数据后，卢克纳尔离开了科研区，继续前往轮机舱。 轮机舱可以说是现在的“愚弄”舰中最热闹的地方了。 船员们来来往往，为了维护战舰的反应堆和超空间核心，工程部投入了剩余的几乎所有工程师和各类工程设备。 在过去的战斗中，战舰核心区域里受损最严重的位置就是轮机舱了。 反应堆多次过载，再加上对超空间核心的维护、改装，当卢克纳尔战后第一次到达这里时，居然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认识这里了。 大型设备被直接部署在道路中央，而原来是承重墙或大型固定式设备的布设点，现在却空无一物。 本来想要亲自去找自己的轮机长查理诺·科林少校的卢克纳尔，在稍稍向轮机舱内走了一段后，最终无奈地走回了原点，发消息让查理诺·科林少校来接自己。 “舰长。”很快，查理诺·科林少校就从轮机舱中跑了出来。 从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可以看出，他现在非常忙碌。 “轮机舱什么情况？你们这么做就不怕破坏战舰整体的结构吗？” 卢克纳尔一上来就质问自己的轮机长。 “这也是没办法……”查理诺·科林少校苦笑着说，“过去的战斗中我的轮机舱受损严重，为了紧急修复一些关键部位，我们不得不采取了一些非正规的手段。” 第四十四章 虚空(3) 卢克纳尔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在紧急情况下的诸多非常规手段，也猜到了轮机舱可能会使用这些非常规手段。 但他没想到的是，轮机舱竟然已经面目全非，甚至几天没到就已经让自己这名舰长都没办法辨认路线了。 “轮机舱和工程部的伤亡情况怎么样？”卢克纳尔沉重地问道。 “就那样吧……”面前的轮机长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把头偏向了一边。 这让卢克纳尔再次沉默。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希望自己能够清醒一点。 “说说吧，我们什么时候能动起来？” “这得看情况……”双方很默契地忘掉了前面的问题，“不出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能试机，当天就能开动。运气差一点的话，可能还需要几天时间……但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让大家等太久了。” “希望都在你们轮机舱和工程部身上了。大伙儿能不能或者回去就看你们的了。”卢克纳尔点点头，又问道，“战舰外面的秩序场运行情况怎么样？” 查理诺·科林少校略有些诧异地看着卢克纳尔，似乎在疑惑为什么这种问题会问他。 “超空间核心的输出功率十分稳定。根据科研部的共享报告，战舰外部秩序场构建得十分成功，目前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当然，超空间核心不能停机确实给我们的维护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至少工期被拖长了……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马上就能完成工作了。” 卢克纳尔再次点头，然后突然又开始咳嗽。 突如其来的咳嗽吓了查理诺·科林少校一跳。他有点担心地问卢克纳尔：“你没事吧？” “咳咳咳……没事……咳咳咳……没事……我们继续吧。”卢克纳尔尽力控制住自己不在咳嗽，随后就继续询问查理诺·科林少校：“修复结束后，我们的航行精度能够达到什么水平？” “这个我没法保证。”查理诺·科林少校果断回答道，“我们对于虚空的了解太有限了。说实话——我甚至不清楚修好反应堆和超空间核心后，我们的船是不是就能在虚空中动起来……天知道在虚空里航行是不是还需要其他什么东西。” 卢克纳尔没有对此做什么评论：“这种事没人能保证，只要尽力做好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就行了。剩下的，交给运气吧。” 查理诺·科林少校耸耸肩，不置可否：“总之，我们这里会尽快完成修复工作。” “行了，不打扰你工作了。”卢克纳尔了解了最新情况后，便不准备再做停留，“这边就看你的指挥了。” 卢克纳尔没有在轮机舱舱停留太久。 他知道，自己在轮机舱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只会影响战士们的正常工作。 同时，他也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态正在不断恶化。为了能够坚持得久一些，他必须注意自己的活动时间，多多休息。 只是，他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愚弄”舰医疗中心 “我们的医务人员都长期处于超负荷工作状态……我们已经有几名优秀的同志病倒了……我们现在只能有限地治疗伤势不那么严重的战士；至于受伤较为严重的战士，我们只能暂时稳定他们的伤势，然后让他们进入冬眠……我们实在没有那么多的力量同时救助所有人……” 见到卢克纳尔后，医疗中心的负责人塔蒂阿纳·格雷科少校就开始向卢克纳尔报告当前处境。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人手不够，空间紧张。 对此，卢克纳尔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愚者”舰队在没有充足的时间修整，缺乏后勤保障的情况下进行了长时间的战斗，人员的损失是不可避免的。 而随着“愚者”舰队一步步深入特毕亚斯联邦境内，每场战斗的烈度也在不断上升。 在这种情况下，战舰中伤员数量的增加就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而在刚刚过去的会战中，“愚弄”舰上战士的伤亡数字更是让人不忍面对。 尽管已经有不少受伤较轻的战士经过简单处理后得到了出院的许可，但有更多的战士还是不得不在病床上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而仍然处于危险之中的“愚弄”舰很明显是没有力量照顾到每一名伤员的。 秉持着战时维持战斗力的第一准则，军医们只能将受伤严重、短时间难以治愈的伤员放在一边，利用冬眠等技术控制伤情，转而先治疗受伤相对较轻的战士，以达到保证战舰战斗力的目的。 然而，仅仅是随便看了两眼，卢克纳尔就意识到了现在自己战舰里受伤仍在治疗的战士的数量之大。 在战斗总结中的一串数字，和现在躺满了整个战舰医疗中心的受伤战士。 同样表现了战舰战损严重，但后者才真正让卢克纳尔明白了自己的战舰现在面临的大量问题的根源。 “我们需要更多的、恢复了战斗力的战士……”卢克纳尔望着一间病房里正在接受治疗的战士，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塔蒂阿纳·格雷科少校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明白，但我也没办法。”塔蒂阿纳·格雷科少校显然也十分无奈，“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我没有那么多工作要做，但事实就是这样的，我们没有更多的人手和空间了。” 在向卢克纳尔解释医疗中心的情况的同时，塔蒂阿纳·格雷科少校还在不停地操作手里的终端，指挥、调度医疗中心的人员和物资。 看着与之前几个重要部门负责人同样的满头大汗，一脸不情愿地陪在自己身边的医疗中心负责人塔蒂阿纳·格雷科少校，卢克纳尔明白：自己又应该离开了。 “这里就靠你们了，请一定要保住我们战友的生命！” 说完了连自己都觉得生硬的鼓励，卢克纳尔便离开了医疗中心。 临走之前，在卢克纳尔的要求下，塔蒂阿纳·格雷科少校带领他看望了几名因为受到虚空侵蚀为而在此处接受治疗的舰桥官兵。 经过科研部和医疗中心共同的探讨，这些受伤的战士已经接受了类似于冬眠的临时处理方式。 经过这种方式处理后，医疗中心的医生们希望这些战士们的伤情能够坚持到“愚弄”舰回到帝国的怀抱，接受帝国最先进医疗技术的救治。 同时，塔蒂阿纳·格雷科少校再次向卢克纳尔提出了接受“临时处理”的建议，但不出意外地再次被卢克纳尔拒绝。 颤颤巍巍地回到舰长室，卢克纳尔摘下了口罩，脱去了白大褂。 这时候，卢克纳尔惨白的脸颊和嘴唇，几乎被汗水打湿的衣服才终于显现出来。 浑身颤抖的卢克纳尔打开自己的终端，艰难地告知大副继续值守后，便瘫倒在了地上。 第四十五章 虚空(4) ——“愚弄”舰科研中心 一名研究员正在分析手头的数据，试图从中能够发现一些虚空的规律。 而此刻，他正看着终端中的数据，身体有些颤抖。 “这……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他的口中呢喃着，随后猛然起身，起身向自己小组组长的办公室跑去。 顾不得敲门，这名研究员破门而入，径直冲到组长办公桌前： “组长……我……我认为我得到的观测数据……” “我们在离开我们的宇宙，对吗？”满头白发的组长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名几近疯狂的研究员，平静地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报告。 “您……您也发现了！”研究员更加疯狂了，“我们……我们终于接触到虚空的秘密了！” “但也意味着我们活着回家的机会越来越渺茫了。”组长马上在自己研究员的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可是……” “我们从科学院被派到这里就是为了收集虚空的资料的，如果我们没有办法把自己得到的资料送回帝国，那我们自己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仅凭我们现有的数据分析能力，你觉得我们自己能够真正在虚空方向上的研究得到突破吗？”组长继续问道，“不能，绝对不可能。” 顿了顿，组长继续说道：“你继续工作，我要马上把这个消息报告上去，联合工程部的同志共同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是！” 待年轻的研究员离开，组长立刻上报了这个紧急消息，并申请了联合会议。 “愚弄”舰并不是专业的科研舰只。 甚至，在建造之初，这艘船上都没有设计专业的科研舱室。 只是因为未来“愚者”舰队的定位，军方的后勤和建造部门才对配给给“愚者”舰队的战舰进行了有限的改造，使这些战舰拥有了一定的科研能力。 之后，在“愚者”舰队奉命参加“挥镰”行动的时候，又有相当数量的来自皇家科学院的研究员被派遣到了各艘战舰上，用以收集各种新式武器的战场参数，以及在虚空航行的途中收集虚空的观测数据。 这些研究了半辈子虚空的研究人员就在这种情况下，饱含热情地登上了战舰。 而在过去的战斗中，一旦有战舰受损严重将要被击毁，舰上的战士们都会尽可能地首先将自己战舰上的研究员以及科研资料转移。 这样做虽然影响了舰队的战斗指挥，但也使得幸存的战舰上留存了大量珍贵的技术资料。 而现在，“愚弄”舰的顺利回归，不仅是为了能让自己活着回家，更是为了能够将战舰上的技术资料带回帝国。 接到紧急消息的有关负责人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会议室，商议解决方案。 紧急信息发送完成后，这位年老的科研组组长呆呆地看向面前的观测数据和计算结果，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就是虚空吗？” ———————————— “我们还不清楚具体原因，但就现有的虚空‘坐标’映射理论，我们可以确定，‘愚弄’舰与主宇宙在虚空中的‘坐标’位置确实正在逐渐远离。” 正在前往会议室的卢克纳尔正听着一旁的马克·卡里略少校解释情况。 “有办法吗？”卢克纳尔轻声询问。 马克·卡里略少校遗憾地摇摇头：“很难……我可以这样形容：虚空可以看做一片大海，不同的宇宙就是浮在海上的陆地，而我们的‘愚弄’舰则只能算是一片小舢板。 “大海有洋流，所以不管是漂浮着的陆地还是小舢板，都会随着‘洋流’移动，……” “而因为陆地、小舢板的质量、在海洋中的阻力不同，在海洋中的移动速度也不同，所以我们和主宇宙的相对‘距离’就变大了……是这样吧？”卢克纳尔问道。 “确实如此，舰长。”马克·卡里略少校肯定了卢克纳尔的结论。 “那么，在虚空这片海洋中，‘质量’，还有‘阻力’这些量是怎么计量的？”卢克纳尔继续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马克·卡里略少校尴尬地笑了笑，十分无奈地说道，“我们根据现有的理论猜测，应该是‘信息’。” “‘信息’吗？我知道了。”卢克纳尔听了，若有所思地说道。 ———————————— 进入会议室，各部门的负责人基本都到场了。 “长话短说，”卢克纳尔开门见山，“各部门全力配合工程部、科研中心的工作，加快战舰的修复和巩固工程，尽快想出在虚空中行动的方法并付诸实践……各位，我们的战舰已经在虚空中航行了很久了，可以说，我们观测的数据已经是帝国有史以来的最丰富的了。从我们被困在虚空里开始，我们的生命就已经不是我们的了。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以及在这艘战舰上的所有人，都能够为了将数据传送回到帝国而做出最大的贡献！” 会议没有持续太久。 面对知之甚少的领域，没有人有兴趣、有时间在这种地方多做无意义的争论。 在这样一艘战舰上，没有哪个部门是没有问题的，长期在外执行任务本就已经让这艘战舰处在了一个十分危险的位置。 各部门因为客观或主观原因正在爆发出大量的问题：人员紧缺、物资断供、人心惶惶…… 在焦虑、紧张的同时，大家也都明白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没有人是真的不惧怕死亡的——特别是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而把战舰上的数据带回帝国，自然也就包括了带回战舰上功勋卓着的战士们。 而在接到自己的战舰正在远离主宇宙的消息后，士兵们立刻就讨论起来了，失落的情绪一度开始在战舰中蔓延。 万幸的是，在经过了战舰高层的统一指挥后，战士们再一次被发动起来，进一步加快对轮机舱内反应堆、超空间核心的维护、加固工作。而战舰的工程项目也以一个更加快的速度完成了。 最近一段时间长期身处舰长室的卢克纳尔也接到消息，科研部已经就应急虚空航行项目做出了数个方向的猜测，正在就可靠性和可操作性进行进一步的理论和实验论证。 轮机舱也在一众工程师和“愚弄”舰的诸位战士的配合下，超额完成了对超空间核心的维护和巩固。 “愚弄”舰上的都有人，都在为自己能够活着回到帝国的怀抱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 第四十六章 虚空(5) 没人想要在远离家乡的虚空中死去，所以每个人都在尽力不让这件事发生。 “还是不行？”实验室里，一名佩戴少校军衔的研究员问道。 一名研究员遗憾地摇摇头：“失败了。” 然后，他又继续说道：“之前的想法确实发挥了一定的作用。在将物质以计算好的方向抛出后，战舰的‘坐标’位置确实发生了改变，但是，这样的作用实在是太有限了，我们根本就没有这么多质量可以抛弃……事实上，刚刚接到上级命令，我们已经不被允许继续这样的实验了。”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另一人提出了自己的观点，“现在我们能够肯定的是，虚空中没有我们普遍意义上的‘规则’。所以，用质量推质量的想法并不成立？” “这个问题我的团队考虑过，”又一名研究员说道，“我们认为应该由‘信息’推动‘信息’，因为现有理论认为‘信息’这个概念还是存在于虚空中的。……但这个推测甚至没有办法验证——目前我们并没有判断信息量大小的手段，实验结果完全没有可信度。” “唉……”这名少校叹了口气，“我们对这里的了解还是太有限了啊。” “短时间内应该没办法搞定这个问题了。”一旁的另一名研究员感叹道，“我们大概率，还是只能靠工程部的人解决这个燃眉之急了。” ———————————— ——“愚弄”舰轮机舱 嘈杂的轮机舱内，数百名战士组成几队，正在狭窄复杂的通道内快速穿行。 一座备用反应堆的堆顶，几名穿着损管套装的军官正在交谈。 “我们的反应堆和超空间核心都已经到达了最佳状态，各工程小组正在进行应急情况演练，尽力保证在出现紧急情况时能够第一时间完成抢修，且尽量不影响各个设备的正常运转。”其中一人说道。 “一旦意外发生，我们能够保证的最大抢修窗口是多久？”另一人问。 “最保险的情况下，我们能有三分钟……四分二十七秒是极限，根据科研部的初步计算，超过这个时间，超空间核心构建的秩序场就会完全消失，战舰的舰体将会直接受到虚空的侵蚀。” “所以我们必须在非常短的时间内解决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事故——虽然所有人都希望不会有这种事发生。”查理诺·科林少校说道。 和轮机舱的其他战士们一样，查理诺·科林少校这几天同样几乎没有休息多久，紧张的工作和沉重的压力让轮机舱的所有人都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而此刻的他，早已经是双手颤抖，手中的终端几乎就要掉下来。 “是的……损管队这些天正在紧急加训反应堆和超空间核心的抢修。不可否认，他们都是最好的战士……但反应堆和超空间核心的改造令这些损管队的战士非常不习惯，我们在训练中已经发现了很多这样那样的问题了……我们正在尽力联系各方改进相关程序，提高损管队对紧急事故的处置速度，同时加强对关键设备的检测。” “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查理诺·科林少校叹了口气，收起自己手里的终端，攥紧拳头，伸直双臂，稍稍缓解了颤动的手，“明天，我们就会准备正式行动了，你们必须再快一点。” “是！” —————————————— ——一天后 ——“愚弄”舰舰桥 在得知战舰正在远离帝国所在的宇宙之后，“愚弄”舰上的所有人就知道他们必须尽快开始返回宇宙的行动了。 相关的修复工作被缩减，甚至部分项目被直接取消。关键岗位上的人员则不顾休息地工作、演练，保证尽一切可能提高返程的成功率。 “舰长，可以开始试机了。”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向卢克纳尔报告道。 “嗯。”卢克纳尔点点头，宣布了测试的开始，“开始吧。” “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随即传达了命令：“各部注意！虚空航行第一次测试，开始！” “超空间核心功率提高！” “全舰一级封闭！所有人员坚守岗位！” “丁铃铃铃……”警报声响彻整艘战舰。 尽管只是一次实验，但所有人依然吧把它当成了一次正式的航行——一次正式的虚空航行。 “损管队已经全部到达指定位置！医疗队就位！” “各舰载探测单元上线！虚空观测告警系统上线！” …… 伴随着凄厉的警报声的，是舰桥内此起彼伏的报告声。 首次测试，所有的准备都是在短短几天内完成的，没有前人的经验，身后没有庞大的团队出谋划策，参与实验的人员精神不佳，部分甚至还带着伤，参与实验的战舰的状态也非常地差，战舰的护盾系统损毁严重，装甲也破烂不堪，部分舱段已经完全暴露在外，甚至已经对战舰的整体结构产生了影响。 按常理说，无论如何这样的战舰和成员状态都不应该出现在实验机上。 只可惜，这场实验本就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展开的。 舰桥上接收着来自战舰各处汇总而来的情况，而这些数据中并没有多少是好消息。 从技术人员或颤抖，或虚浮的声音里，任谁都清楚现在的情况是有多糟糕，但他们别无选择。 “检测到秩序场扩展！加紧计算相对‘坐标’！……‘坐标’在靠近！……确认了！‘坐标’在靠近！” 成功了！ 这是接到消息的所有人第一时间的想法。 但没有人为此欢呼，因为在他们面前，还有更多的难题、更多的危机。 “舰艉检测到不正常的空间波动，损管小队已经前往调查！” “3号反应堆异常振动！已经下调功率！开始抢修！” ………… “联系查理诺，如果可以，就冒个险，增加实验项目，延长实验时间。”在舰桥里，得知虚空航行初步成功的卢克纳尔对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轻声说道。 道格拉斯·塞克中校惊讶地看向卢克纳尔，很快又理解地点了点头：“明白，我马上告诉他。” 第四十七章 虚空(6) 随着实验的继续，情况正在不断出现。 舰桥上越发嘈杂的警报声和技术人员的叫喊无一不证明了这次实验并没有一句“虚空航行成功”那么简单。 处在舰长位置上的卢克纳尔对此情景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 他很清楚，此时这些忙的焦头烂额的技术人员们并不需要自己这样的人在旁边指挥。 “我们这种门外汉，还是在旁边看看吧，就别过去添乱了。”卢克纳尔轻轻拉了拉身旁紧张的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别弄得最后晚节不保啊。” “呸！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道格拉斯·塞克中校听了，忍不住低声骂道。 不过，经过这个小插曲，舰桥的几名作战指挥员的紧张心情明显得到了缓解。 “3号反应堆停机修理！备用反应堆跟进供能！”终于，本次实验的最高级别的紧急情况出现了。 好在，实验之前各部门的应急预案做得非常完备，紧急情况出现后，轮机舱的战士迅速开始了损伤管制，并迅速控制了3号反应堆的情况。 与此同时，一直监视着轮机舱输出功率的技术人员在关停3号反应堆的同时，控制一座一直处在预热状态的备用反应堆进入满功率运转状态，3号反应堆的停机造成的能量缺口被及时填补上，没有影响战舰超空间核心的运转。 “我们靠近主宇宙的‘速度’在加快！”时刻关注战舰虚空航行状态的研究小组很快得出了这个结论。 “有机会！”卢克纳尔和舰桥一众指挥员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这个意思。 “陆战队报告！舰内秩序场稳定性下降！部分区域规则缺失！”在希望隐隐出现的同时，所有人都意识到危险正在逐步靠近。 “上述报告已经抄送各级给单位！各部门正在检查原因！” 所有部门都开始对突然出现的异常情况展开调查。 ———————————— ——“愚弄”舰科研中心 “这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一名研究员情绪激动，挥舞着双手大吼道。 在发现秩序场的稳定性下降后，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展开秩序场场超空间核心出现了问题。 而令人没想到的是，经过简单的前后比对，超空间核心的输出参数并没有超出预计的变化，也就是说，超空间核心仍然在正常运转，但秩序场的稳定性还是因为某个，或某些不明原因而下降了。 “这不可能啊……还有什么地方被我们忽略了？”另外一名研究员也十分疑惑，“再看一遍？” “只能这样了……”之前那名研究员流着冷汗，无奈地再次检查起了先前的计算结果。 与此同时，科研中心另一个研讨室中。 “来来来，你看看，是不是这里的问题？”有一名研究员对自己的同僚问道。 “嘶……有可能。”自己的同僚皱着眉头，“按照这个模型，这里确实是不等价变换……” “可是，为什么……哎！”这名研究员话还没说完，他所在的舱室突然失重，一桌子的研究资料全都飘飞起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尖锐的警报声就传了过来。听到警报声的研究员们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寻找附近的固定物，把自己紧紧地固定在那些固定物上。 警报声响起没多久，在研究员惊恐的目光中，原先还飘飞在空中的大量研究资料便同时朝着一个方向飞去，飞行的速度也在不停地增加！ 而伴随而来的过载的感觉，更是让这些研究员们除了死死抓住手中的固定物之外，再没办法做任何事情！ ———————————— ——“愚弄”舰舰桥 ——5分钟前 “舰体结构警报！秩序场稳定性波动严重！” 因为不明原因，超空间核心构建的秩序场严重的波动影响了整艘战舰的结构。 “轮机舱报告，反应堆组的功率不足，超空间核心输出功率降低！” “立刻组织抢修！”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大吼道。 “2号反应堆确认下线！轮机舱报告短时间难以恢复到最低输出功率！” 卢克纳尔明显注意到舰桥里诸位船员的声音出现了短暂的停顿，随后再次嘈杂起来。 “咳咳……命令，逐步关停非重点舱段的人工重力！拉响警报！准备降低配套舱段的惯性阻尼输出！”没有多做犹豫，卢克纳尔迅速下达了命令，“富余的能量补充到超空间核心上！” “是！” 卢克纳尔的指令很快就得到了执行，这才有了先前几名研究员遭遇的事。 舰桥内的战士们提前将自己固定在了座椅上，此时倒是没有出现太多的混乱。 但因为战舰糟糕的状态，全功率运转的战舰各处大大小小的故障不断，由此产生的方向不定过载还是明显影响了战舰各处战士们的工作。 一边抵抗着毫无规律可言的过载，卢克纳尔不时低头看看手里的个人终端。 上面显示着一个进度条，此时这个进度条正在一点一点地向终点移动。 “己经一半了啊……”在舰桥的一片嘈杂中，卢克纳尔轻声呢喃着，“如果之前的推测没有问题的话，接下来应该就会轻松许多了——除了一个麻烦……” “报告！观测到主宇宙高维信号！我们即将进入主宇宙！” 突如其来的报告一下振奋了战舰中的所有人。 “命令各观测单元配合科研中心的同志加紧分析观测数据，为我舰接下来的行动导航！”卢克纳尔迅速下令，“全舰注意！我舰即将进入主宇宙高维空间！各单位注意防护！” “叮铃铃……”防冲击警报响彻“愚弄”舰每一个角落，但警报声显然并不能影响到战士们如释重负的感觉——尽管大家都知道此刻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大量的战士仍然奔走于战舰的每一个角落，向各个区域运送物资，尽力维护即将崩溃的战舰，组织受损严重地区的物资抢运和人员疏散…… “按照预案，准备对接进入宇宙！”伴随着仍然响着的大量警报声，卢克纳尔继续下达指令，为进入主宇宙之后做着准备，“问问轮机舱，超空间核心还能用多久，催一下那几个科研小组，让他们尽快给答案……回不到帝国境内，等帝国派拖船来就我们吗？” 第四十八章 回家(1) 战舰的情况越来越差了。 作为一艘大型主力舰，仅凭自身桁架支撑整个舰体是难以保证战舰的结构安全的。 而为了保证大型战舰能够达到战斗所需要的结构强度，就需要人工重力和惯性阻尼等设备的支持。 而受损严重、装甲损毁严重的“愚弄”舰对这些设备的依赖性就更大了。 从这个方面来讲，实在不知道卢克纳尔选择关停部分人工重力、惯性阻尼等设备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当下“愚弄”舰全体的战士唯一关心的是，在战舰进入主宇宙之前，超空间核心能不能够坚持下去，而自己的战舰又还能坚持多久。 “放弃舰体外围次重要地区，舰体外部成员向舰体内部靠拢，舰艏船员全部撤离……命令，抛弃模块化可拆卸装甲等舰体外部可抛弃的大质量装备，减小质量，减轻主桁架的压力！” 在最后时刻，卢克纳尔显然早已不再怀有保留战舰的想法，而是用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同时也是最暴力的方法，增加自己和战士们存活下去的机会。 在一众人紧张的注视中，“愚弄”舰进入主宇宙高维空间的消息在经过反复计算验证后，最终得到了确认。 战士们在欢呼，而舰桥内还是一片忙碌。 “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找不到！”卢克纳尔接到了航海长莫利斯·斯图尔特中校“无法确认帝国本土所在地，无法到达原定‘挥镰’行动作战部队的撤离点”的报告后，皱着眉头问道。 “舰长，我的战士们尽力依靠已有的数据进行了反复计算。但因为之前的战斗而且战舰多少在虚空中受到了侵蚀，战舰上现存的可供使用的高性能观测设备少的可怜，导致我们拥有的数据量太少，根本就无法计算出准确结果。”莫利斯·斯图尔特中校无奈地说道，“我现在只能利用大致的坐标位置为‘愚弄’舰导航，但说实话，考虑到误差实在太大，我不建议让战舰直接靠近主物质空间。” 卢克纳尔再次陷入了沉默。 “继续跟进……”最终，卢克纳尔也只得说出了这几个字来。 “明白……”莫利斯·斯图尔特中校脸上的苦笑一闪而过，随即转身返回星图桌。 “各观测小组、通讯小组想办法加强主、被动探测……再想想办法！我们不可能再停留在超空间太久了！”卢克纳尔大声喊道。 随后，又转向莫利斯·斯图尔特中校：“想办法找个地方，就算不在帝国境内。我们必须离开超空间了！” “舰长，我很清楚现在的情况，我也在这么做……但是——也许这事并不应该由我来说——您必须清楚，我们的战舰已经失去了几乎所有的战斗力，在进入主物质宇宙后，如果遇到危险情况，我们是没有办法做出及时、有效的反制措施的！因此，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留一些时间在……该死！……留一些时间在确定航向上！”莫利斯·斯图尔特中校迅速回答道。 而晃动的战舰甚至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强烈的过载甚至打断了他的话。 “前提是你能找计划的返回航点！”卢克纳尔回到道，“你有三分钟的时间！三分钟后，战舰必须靠近主物质空间！” “明白！……什么？能确定吗？”莫利斯·斯图尔特中校回答卢克纳尔的命令的同时，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舰长，我们发现了一段有规律的空间脉冲信号！能够确认是在周期性播放！但信号还不稳定！” 在莫利斯·斯图尔特中校向卢克纳尔报告这一消息的同时，来自通讯舱和观测站的消息也先后到达了舰桥。 各方信息相互应证，确认了这一系列明显是来自某个文明的信号。 “立刻着手破译！” 事实上，在卢克纳尔发布这一命令以前，各部门就已经根据规程对收到的信息展开的分析。 可惜的是，或许是距离信号发送源实在太远，即使这串信号是周期性连续播送的，当前还是没有人能够得到一份完整记录。 在等待自己希望的答案的时候，卢克纳尔也没有闲着，而是迅速连线了轮机舱的查理诺·科林少校。 没有多说什么，卢克纳尔开门见山地问道：“你那边还能撑多久？” 从另一边传来的气喘吁吁的声音就能看出来，查理诺·科林少校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奔走于轮机舱的每一个舱段，检查每一个关键设备的运转和抢修情况。 “看运气吧……”查理诺·科林少校一上来的敷衍回答让卢克纳尔十分火冒。 但未等卢克纳尔发作，却又听到查理诺·科林少校在另一边喊道：“准备！3！2！1！点火！” 随后，另一边的轮机舱传来了一阵轰鸣。 不多时，舰桥的众人明显感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过载正在减小，不久就完全消失了。 而大伙儿再看看屏幕，战舰的状态并没有什么改变。战舰在超空间中的运动还是难以控制。 “3号主反应堆上线运转！……输出功率正在稳步提升！……惯性阻尼系统上线！”一名战士的报告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现在我们能够在超空间里多呆一会儿了。”查理诺·科林少校的声音适时地从另一边传来，“人工重力系统也在重新上线，不过嗯我是不会把它调整到标准的输出了——现在我们不需要这种强度的重力，战舰也吃不消这么疲劳……当然，剩下来的能量我会分配到超空间核心上去，虽然过载核心的成本非常高……但我相信现在是没有人会关心这种事的。” 有了轮机舱的支持，卢克纳尔也就不用着急进入主物质空间了。 根据刚刚收到的不明来源的信号，卢克纳尔命令战舰向信号传来的地方靠近，以获取更清晰的信号数据。 尽管并没有掌控这个宇宙的每一个角落，但到了帝国这样的级别，还是大概能够推测出某个方向上是否有其他科技水平与帝国相仿的文明。 而尽管探测设施损毁严重，但在3号反应堆重启，战舰的状态有所好转后，“愚弄”舰上的战士们还是判定信号来源就是帝国所熟悉的那一片星空。 而随着战舰逐渐靠近，传来的信号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而战士们也终于破译出了这条反复播送的信号的含义： “家，在这里。” 第四十九章 回家(2) 回家。 一个简单的词语，一个在平时而言再普通不过的词语，在此时此刻，却引起了“愚弄”舰上集体官兵的强烈共鸣。 “再次确定信息来源及其真实性！”卢克纳尔还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密钥确认！是帝国军方加密信道！”负责信息安全的军官迅速进行了确认，并得出了这个令所有人都大受鼓舞的消息。 “呼~”卢克纳尔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随后下达了指令：“航海！调整航向，目标通信传来方向！” “是！调整航行至通信传来方向！……检测到导航信标！开始接受导航信标指引！启动回归程序！” 航海长迅速执行了一系列的操作，让“愚弄”舰向着帝国给出的导航信标处航行。 “联系技术部门，查清楚我们所在位置在主物质空间的映射点！我们有必要知道我们目前所在位置！”出于安全考虑，卢克纳尔还是要求确认所在位置。 “战舰情况有所好转，损管队已经成功恢复了部分舰体状态，工程队正在加紧抢修。观测设备应该也快布设就位了。”离开舰桥视察战舰情况刚刚回来的二副埃默森·巴伯向卢克纳尔汇报道。 坐在舰长位的卢克纳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绝大多数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舰桥中不断闪动着的战场态势图上。 “各部加强警戒！警惕可能到来的攻击！” 尽管即将到达安全地带，战舰上的战士们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当然，也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且不说帝国当前还处于战争状态，与帝国失去联系的这段时间里，“愚弄”舰对当前战况一无所知。 更不用说“愚弄”舰现在的状态也实在说不上有多好。 “隐蔽航行！加紧修复观测系统！在完成战场态势感知之前，继续保持通信静默！……全舰！一级战斗准备！” “全舰一级战斗准备！备用武器系统装载完成！备用武器系统上线！所有人员到岗！损管队立刻前往指定地点！” 在紧张的命令传达中，“愚弄”舰的战士们又一次行动起来。 “战场态势感知系统已经初步布设完毕！系统即将上线！” “各反应堆输出情况良好！中级工业模块已经启用！开始组装一级副炮和近防炮！” “各部门完成人员重新分配！我舰开始重新武装！” “战场态势感知系统上线！开始对我舰附近区域展开主动探测！” 至此，从“愚弄”舰参加“挥镰”行动撤离战场到达虚空之后，舰桥上的诸位军事指战员终于又都有了用武之地。 写了数十份战斗预案的枪炮长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重新组织人手开始统计战舰的武装水平，同时开始分配火力通道。 各个导弹井是最先准备好的。 在之前脱离战斗时，大量的副炮和次级主炮都为了减重、干扰视野而被抛弃。 但因为导弹井的特殊布置位置，导弹井并不支持这种操作，所以在战斗中被击毁的，大多数导弹井都得以保留下来，再加上各班组的坚持保养，让它们恢复战斗力，需要的只是足够的弹药罢了。 而副炮和次级主炮就不是很好办了。 “愚弄”舰刚刚度过最危险的时期，舰载工业体系才刚刚重启，战舰的工业体系根本不足以在短时间内足够的炮塔。 而工程队又有大量人手在轮机舱，时刻监控几台反应堆和超空间核心的状态，根本不敢离开半步，而在超空间内进行大型的工程作业本就是一件十分费时的工作，即使有足够的炮塔，战舰上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和时间出舱组装炮塔。 “这场仗基本是要靠导弹解决了……如果有的话。”枪炮长塔布莱特·维加少校自言自语说道，随后对自己的手下吩咐道，“采用5号作战预案！” “是！”手下人领命而去，根据之前敲定的作战预案忙碌起来。 “报告！观测组确认我舰当前位置和航行方向！……确认信标放出位置来自奥尔瓦帝国！……我舰当前位置！……特毕亚斯联邦境内ge6-tf86-di76区域！” “报告！战场态势感知系统报告！检测到数支舰队正向我舰靠近！暂未通过iff敌我识别！” …… 听到报告声的卢克纳尔长舒一口气，反倒是轻松了不少：“拉响战斗警报！全舰加速航向信标发送点！广播我舰位置！发送求救信号！” 发布了一系列命令后，卢克纳尔微微冷笑：“让咱们把这水再搅得浑一些！” 不久，发自“愚弄”舰的位置广播和求救信号就被特毕亚斯联邦和奥尔瓦帝国的接受到了。 在战场态势感知系统的探测下，来自特毕亚斯联邦的舰队正在锲而不舍地追击者自己的战舰，而同样被惊动的帝国舰队也同样朝着这里运动。一场新的大规模会战眼看就将要在这艘破烂不堪的战舰的影响下展开了。 当战士们正在紧张地准备的时候，卢克纳尔却在完成了前期安排后，将指挥权交给了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自己一个人悄悄离开了舰桥。 对此，道格拉斯·塞克中校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迅速开始指挥作战。 ———————————— ——“愚弄”舰舰长室 卢克纳尔缓缓地坐到舰长室办公桌前，整理起了终端内的的文件。 作为一名主力舰的舰长，以及一支舰队的最高指挥官，舰长日志是他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之一。 自从“挥镰”行动开始，考虑到自己执行任务的危险性，卢克纳尔就开始有意识地整理自己指挥作战时的问题和相关的改进方案。 特别是滞留在虚空中这么长时间之后，卢克纳尔更是将战舰上收集到的相关探测数据和各个科研小组的研究报告制作了更多的备份，储存在了战舰的不同位置。 而现在，当自己的战舰距离友军仅有咫尺之遥，前路却危机重重的情况下，卢克纳尔决定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卢克纳尔也清楚，在全舰官兵苦苦支撑这么久的情况下还要准备这种东西，实在是非常打击士气的事，所以这件事一直都是他一个人暗中在做，除此之外只有几位有关部门的负责人清楚这件事。 而让他在最后的关键时刻选择离开舰桥，除了要整理备份文件外，还有更重要的事。 第五十章 回家(3) “咳咳咳咳……” 看着被咳出的鲜血，卢克纳尔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终究是要撑不住了。 卢克纳尔是很清楚自己的伤情在不接受有效的治疗的情况下会造成什么情况的。 但作为一名舰队指挥官，卢克纳尔也很清楚在当时的情况下，己方最高指挥官因为意外不得不离开指挥位置会造成什么影响， 而在战舰滞留于虚空之中，舰体损伤严重，船员大量减员的情况下，任何一点点的负面影响都有可能被无限放大，最后变得不可弥补。 “我必须承认，我并非不怕死。而是我知道，当时的情况下，“愚弄”舰上的技术只能够让我晚一些迎接死亡……不管是我，或是战舰上的医生、科学家、技术人员们都相信，如果我们没能及时回到帝国，我们都不再有能力在短期内在虚空领域有所突破……我选择支撑下去，既是为了我的战舰上的战士们，其实也是为了救我自己……”在舰长日志中，卢克纳尔这样解释自己坚持在指挥岗位上的原因。 战舰内警铃声大作。 显然，“愚弄”舰就要被联邦舰队追上了。 好在，以双方当前的技术水平，在高维空间中可用的攻击方式十分有限，所以尽管“愚弄”舰损伤严重，但还不至于被直接拿下。 只是不需要认真研究也知道，这艘战舰是不可能支撑太久时间的。 “只希望自己的战舰能跑得再快点，联邦舰队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就追上自己。而帝国舰队又能快点前来支援。” 卢克纳尔心里想着。 “啊，差点忘了……”卢克纳尔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在虚空中的这段时间里，卢克纳尔除了看上去精神萎靡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也导致不少战士没有意识到虚空侵蚀的严重性。 但只有卢克纳尔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最先症状并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进，病情的发展正在不断地加快。 到现在，自己身体有一小半已经消失不见。 毫无感知地消失了。 卢克纳尔试着利用医疗设备控制，但除了最初的那种方式之外，再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缓解这种情况了。 全靠自己的军装，才没人注意到，其实自己的四肢有很多部分已经是在利用假肢活动了。 而离开了ecmo（体外膜肺氧合），自己连几分钟都活不下去。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令卢克纳尔担心，甚至是令他恐惧的，是虚空侵蚀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肉体的消失。 它还会影响记忆。 这也是卢克纳尔写的日志越来越多，越来越混乱的原因。 他不得不记录下自己的过去，以免把自己是谁这种事情都忘记了。 而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卢克纳尔不认为自己还能够指挥一场如此关键的战斗。 这是卢克纳尔又一个将指挥权交给自己大副的原因。 信息。 “虚空会直接影响到信息层面。” 直到亲身经历，卢克纳尔才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 他唯一感到庆幸的，是自己的头还没事，不然自己就真完蛋了。 卢克纳尔摇摇头。 自己想干什么来着的？ 看到了桌上的文件，卢克纳尔才恍然大悟，继续工作。 战舰中的警报声还在继续，舰体正在微微颤抖，一如卢克纳尔断断续续的动作，令人担忧。 ———————————— ——与此同时 ——“愚弄”舰舰桥 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正满头大汗地指挥着“愚弄”舰的全体战士在联邦舰队的追杀中夹缝求生。 他是战舰上大致知道卢克纳尔情况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早“愚弄”舰进入虚空，得知卢克纳尔受到虚空侵蚀的时候，道格拉斯·塞克中校就坚决要求卢克纳尔停止活动，接受有效的治疗以减缓侵蚀的发展。 但很明显的是，卢克纳尔最终没有接受这个选择。 在当时的情况看来，两种选择在生还率上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因此道格拉斯·塞克中校尽管强烈反对，但最终还是接受了卢克纳尔的选择。 只是任谁也不会想到，最终结果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然，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 只是就算现在战局十分凶险，道格拉斯·塞克中校也忍不住会想到开战伊始便离开舰桥的卢克纳尔。 “希望他别死那么快吧。”他心里想着，转而继续指挥战斗。 联邦舰队正在向着自己的方向包围，而自己的前方，就是帝国的接应舰队。 很显然，双方比的就是速度。 联邦军方在“愚弄”舰的航行路线上布置有大量的跃迁阻断装置，这些装置本来可以让处于全盛时期的“愚者”舰队深陷联邦境内动弹不得，而现在对“愚弄”舰却没有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开玩笑，“愚弄”舰说什么也是去过虚空的战舰了，尽管技术还不够成熟，舰体受伤也说不上轻，但越过什么跃迁阻断装置的影响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经过改进的“愚弄”舰超空间核心在进入虚空后又接受了进一步的改进，这也就使得“愚弄”舰能够无视跃迁阻断装置，在超空间之中的运动速度也有了明显的提升。 战舰的机动性显着提升，再加上新生产出来的武器装备开始了对联邦舰队的打击，使得“愚弄”舰有惊无险地跳出了联邦舰队尚未完成的包围圈。 就在道格拉斯·塞克中校长嘘一口气，以为事情就要结束的时候，异变突生。 ———————————— 卢克纳尔迷迷糊糊地收到了战舰成功逃出敌联邦布置的包围圈的消息，还在整理思路的时候，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向后看去。 他身后自然是什么也没有，但他的视线却像是透过了战舰装甲的层层阻隔，目光汇聚向了特毕亚斯联邦的深处。 ———————————— “你们逃不了！” 莫名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出现，摄人心魄。 道格拉斯·塞克中校惊讶地看到，舰桥内显示着超空间核心的输出功率的数据正在飞速上升，短短时间内竟是达到了与战舰身处虚空时的数值。 而这个数值仍有上升的趋势……或者说，仍在不断地上升着。 “真见鬼了……”道格拉斯·塞克中校轻声呢喃着。 从舰桥内众人的视线来看，舰桥内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甚至开始出现重影。 而自己的大脑也变得迟钝，而后是阵阵剧痛传来。 “你管得太宽了！” 又一个声音传来。 随着这个声音的传来，舰桥内的一切重新变得清晰，超空间核心的功率也开始降低，最终回到了正常水平。 而众人的大脑也逐渐恢复过来。 “欢迎回家。” 第五十一章 医院(1) 卢克纳尔醒来的时候，脑中依然一片混乱。 正当他仍然一脸迷糊的时候，一旁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 有人正趴在自己病床的一边睡着。 而自己醒来后发出的动静显然惊动了她。 刚刚苏醒的卢克纳尔视线还不清晰，但他还是认出了她。 是戴尔菲。 “啊！……你醒啦！”戴尔菲惊喜地说道，随后抬头看了看监护器上的数据，又对卢克纳尔说道，“你先别动，我去请医生来。” 还没有什么力气活动，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卢克纳尔则只能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细细思考都发生了些什么。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他并不在自己的战舰上。 尽管身受重伤，才刚刚苏醒，但他还是十分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要知道，虽然并没有在“愚弄”舰上生活多久时间，但他还是称得上对自己的战舰了如指掌，他可不记得自己战舰上还有这么宽敞的病房。 等等……记忆？ 自己明明记得受虚空侵蚀后记忆也受到了影响来着的？ 幻觉？ 偏头看看自己身处的病房，以及在一旁呼叫医生前来的戴尔菲，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想来也不是幻觉可以解释的情况。 好在，医生很快就来了。 “上校同志，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一名医生跑进了病房，看了看监护器上的数据，低下身轻声询问卢克纳尔，“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此时的卢克纳尔终于稍微恢复了一些对自己身体的控制，缓缓地说道：“额……好像……没什么问题？” “嗯……看样子，没有什么问题……”这名医生点点头，对戴尔菲说道，“根据监护器的数据，我相信福彻斯上校同志已经没有问题了……额……至少理论上……是这样的。” 说到最后，这位医生显然有些尴尬了。 “明白了。”戴尔菲起这个问题上没有多做纠缠，“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额……好的，公……” 话未说完，被戴尔菲瞪了一眼的医生立即改口，“好的，中校同志！” 目送医生出门，卢克纳尔又看向戴尔菲。 “你的船员们都没事，放心吧。”戴尔菲很容易就知道了卢克纳尔的想法，走到病床边坐下，轻声说道，“具体细节……等你恢复好了再告诉你……” 看得出来，戴尔菲最近也是过度疲劳，话说着说着竟是也倒在病床上睡了。 卢克纳尔苦笑一下，勉强活动一下身体，往病床一边挪了一点，给戴尔菲空出了点位置。 ———————————— 直到现在，卢克纳尔还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摸不着头脑。 首先，是自己名义上的主治医师基本不参加对自己的治疗。自己的处方几乎全是身边的戴尔菲写的，然后交由自己的主治医师签字生效。 而前来会诊的“医生”倒是络绎不绝。 但卢克纳尔很容易就察觉到，这些“医生”根本就不是“医生”。 考虑到自己是没什么躺在这里的，卢克纳尔还是非常理解这些“医生”的，一般也都十分配合他们的“治疗手段”。 另一件事，就是关于戴尔菲了。 这些天，戴尔菲可以说是不离卢克纳尔半步。 哪怕卢克纳尔打趣说“要不我上厕所你也陪着吧”，戴尔菲脸一红，急得想打人，最终也还是没离开。 孤男寡女长期共处一室，再加上两人间的微妙关系…… 病房内的气氛逐渐从尴尬……变成了暧昧…… 说到这个，还真不知道每天会诊的“医生们”来的是好还是坏呢…… 卢克纳尔也多次问过戴尔菲这个问题，但是每次都被戴尔菲以自己父亲的名义一带而过，时间长了，知道问不出什么的卢克纳尔也就不再问了。 除此之外，卢克纳尔的病人生活还是十分轻松的。 军方下了死命令，以至于没有任何前线情报能够传达到卢克纳尔这边。卢克纳尔自己也多次向上级申诉，但也都被安心养伤为理由驳回。 无奈之下，卢克纳尔只能和戴尔菲讲故事了。 也亏得戴尔菲能对卢克纳尔的战斗生涯感兴趣。 卢克纳尔也试着问了问戴尔菲“北落师门”的情况，只是被“保密条例”四个字顶了回来。 “保密条例”这种东西是绝对不能随便用的。以卢克纳尔这个级别，能够被“保密条例”堵住的，无论是不是事关军方的事务，都足够说明这件事对帝国可能产生的重大影响。 于是，卧病在床期间，除了接受一群“医生”的会诊，就剩下卢克纳尔自己讲故事了。 卢克纳尔身处的医院是帝国专供官方雇员使用的，里面的病人全是军方、情报局的人，而且都有着大故事。 在医院里，不管是进行康复训练还是单纯地活动活动身体，病人之间的沟通是不可避免的。同时，很多病人们也需要这样一个发泄自己的机会。 所以，在这里，看到一群身着病号服，正在高谈阔论的病人实属正常情况。 这种现象还能够有效地促进不同部门间的了解，提高不同部门间的工作效率。 当然，一般来说，也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话。 因为这帮子人讲述的所谓“亲身经历”，与他们的“亲身经历”，往往相差了一篇以上的千万字长篇小说。 因此，后来也有人戏称此为“作家茶话会”。 甚至有病人说，以后退休了，还能当当作家赚钱。 而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样的行为不仅能够使这些人的身心得到放松，也有效地为帝国的反间谍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 真真假假的信息在病人们的流传中不断夸张化，而且每个人说出来的故事都不一样，再加上无法确定不同故事中的相同内容是否就是真实的部分，使得历经千辛万苦从外部渗透进来的间谍们难以分析出真正有价值的情报。 而反观帝国的情报部门的反间谍人员，通过信息的反溯，可以很轻松地追查间谍的来源。 而作为病人的卢克纳尔，在获准下床活动后，自然也免不了参加这样的“茶话会”。 第五十二章 医院(2) 总的来讲，卢克纳尔并不是一个多喜欢凑热闹的人。 特别是刚刚“公费旅游”特毕亚斯联邦，返程时还顺路去了趟虚空之后。 一帮子病友的夸张故事似乎也就这么回事儿了。 困高维空间能有虚空有意思？ 被敌优势兵力围攻有惊动整个核心区守军动静大？ 不过，结识了不少“有故事”的同僚倒是一个事实。 不少情报部门的外勤人员的经历倒确实是令卢克纳尔眼前一亮。 更让卢克纳尔惊喜的事是，他遇到了一位来自一个十分神秘的部门的同僚。 “文明管理与保护部”，又称“观察所”，一个具有强制执行权，拥有独立武装力量的部门，致力于观察帝国属地内的原始文明，有限度地管理低级文明的行为活动并为他们的合法权益提供保护。 帝国针对在其治下的原始文明和低级文明有着一整套严密的保护法案，以此尽可能保障各文明、组织、个人在此方面的合法利益。 其中，针对为数不少的原始文明，帝国实施的是一套非常保守的接触规定。 秉持着尽可能不干涉原始文明发展进程的原则，只有少量来自“观察所”的外勤人员负责观察记录 “我们负责的都是连自己母星系都还没能力出去的原始文明……先说清楚，部分特例可不算啊……” 在医院花园里的一个僻静的角落，卢克纳尔有幸遇见了这样一名“观察者”。 双方默认了对方的存在，也默契地没有询问对方的姓名，只是开始了闲聊。 “我们一般会呆在观测舰上，暗中观察是一种非常保险的工作方式。同时，借助舰上的各种专业设备，我们也能够及时地了解到被观察文明在基础科学上的发展，毕竟验证实验产生的波动是瞒不了我们的。” “这是自然……”卢克纳尔脸带笑意，轻轻点头赞同道，随即又问道，“既然你这么说了，还有什么观察方式吗？” 啊……那是自然……”这位“观察者”回答道，“我们有时候也会进入这个文明内部，在暗中观察，甚至成为其中的一员——有时候是一株植物，一只动物，有时候则是直接成为这个文明的个体。 “当然，我们会严格按照相关规程进行上述行动，保证不直接干涉到文明发展的进程……” “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观察所’曾经吃过这方面的官司？”卢克纳尔想到了一个案例。 “可不是嘛……就这几百年的事情，让所里的一二把手头疼了好久。”这位“观察者”苦笑着说道。 “你们一般轮值多久？”卢克纳尔又好奇地问道。 “看情况吧。”在这个问题上，这名“观察者”的语气显得十分惆怅，“如果是一般的低级文明，我们的轮值时间一般是10到20年，期间可以有限制地链接帝国主网络……如果是原始文明的话，这就要看情况了。因为要保证他们能够尽可能不受干涉地发展，我们要尽可能减少与外界沟通，以防止信息泄露。在过去，我们甚至还要负责消除可能被他们观测到的来自其他文明的痕迹……当然，这个已经被投票废除了。” 这名“观察者”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们自己有时候也很难理解这种行为，因为就目前的数据来看，我们进行的‘观察’活动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就算是在出现灭世灾害时提供相关帮助，因为只有在最后时刻才被允许提供有限的帮助，这些文明其实也已经没有资格继续延续下去了，他们的人口基数已经无法满足起文明发展的需要了……甚至维持当时的水平都是不可能的。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维持文明多样性’这种说法可以解释的。” “想来，你是明白了的。”卢克纳尔说道。 “是啊，其实就是‘保护珍稀动物’……呵呵……吃饱了撑的。” “在科研和政治上也起了不小的作用，不是吗？补充”卢克纳尔笑着说道，“就我所知，不少研究员都对你们整理的资料感兴趣——不管是理科、工科还是其他什么领域——而且多少也做出了一些成绩。” “这倒确实……”“观察者”点点头表示同意，“反正横竖都是有用的，不然咱们所早就该被撤销了。” 帝国不养闲人，没用的人和部门都会被淘汰，将有限的资源用在真正有用的地方。 哪怕是贵族，不靠自己本事做出点成绩来，也只能够靠帝国的事业补助过日子。 保证不被饿死是帝国对于没有作用的帝国公民的最后的仁慈。 而任何包庇行为都是帝国严防严打的对象。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了今天卢克纳尔与一位素未谋面的“观察者”之间的谈话。 “你是干什么的？”这时，这位“观察员”开口问卢克纳尔。 “我？”卢克纳尔轻笑一声，回答道，“一个可怜的舰队指挥员，差点死在战场上” “前线刚下来的？” “可不是……”卢克纳尔将视线移向远处，“一边打仗一边签字，不少兄弟前脚刚上船，旁边的战友还没认完，就已经走了。” “抱歉……我没想……” “没什么的……在战场上呆的时间多了，这种事早就习惯了……” 随后，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行了，我先走一步。”卢克纳尔起身，对这位并不认识的“观察者”笑笑，“过两天就该去述职了。” 离开后，卢克纳尔快步返回病房，在路上遇上了等候多时的戴尔菲。 “怎么，就这么不想和我呆在一起？” 两人沉默着回到病房，戴尔菲随即发难。 “咳咳……”卢克纳尔干咳两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还是说……我们的福彻斯上校同志觉得自己也是学医的，不遵医嘱也可以痊愈，所以就不管不顾我行我素了？”戴尔菲微笑着问卢克纳尔。 只不过，在卢克纳尔看来，戴尔菲的微笑比在战场上还要令人恐惧。 “我寻思着，我一直跟着你……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对吧？” 卢克纳尔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活像是个犯了错的学生面对老师时的场景。 “噗……”戴尔菲终于是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来。 既然已经笑了出来，说明戴尔菲自然是没打算追究这件事的。 随后，戴尔菲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一打文件，说道： “再强调一下啊，下不为例啊……这些是获准交给你阅读的战斗记录。你好好准备一下，过两天就该去国防部述职了。” “是质询吧。”卢克纳尔苦笑着接过这些文件，“希望别给我来点奇奇怪怪的指控。” 第五十三章 述职 “应该不会太过分的。”戴尔菲安慰道。 “希望吧……”卢克纳尔无奈地说道，随后便躺回了病床，“说实话，呆在这儿还是很舒服的。” “你还是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吧。”戴尔菲笑着说说道，“国防部、总参谋部、总装备部，甚至军事学院都发消息来问你的情况，是不是可以出院了……你现在可是块香饽饽了，现在想退休了？做梦去吧！” “唉~”卢克纳尔从病床上爬起来，翻动手里材料，“上过战场才知道，和平的生活是多么令人向往啊！” “切，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戴尔菲凑了过来，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前线战斗还没结束，你个舰队指挥员怎么好意思在这里闲着？” “还不让我开玩笑了？我这不是在干活儿吗？”卢克纳尔无奈地说道。 说罢，卢克纳尔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文件上：“特毕亚斯联邦肯定是凉了，现在的关键其实是减少己方损失了……” “这个方针不是开战初就确定下来了吗？”戴尔菲又翻了个白眼，“能不能给点有用的话？” “反正你也听不懂……”卢克纳尔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戴尔菲冲上来，作势便打上来。 卢克纳尔翻着手里的资料，却并没有躲闪。 而戴尔菲挥来的拳头，也最终只是轻轻地落在了卢克纳尔的肩头。 然后，满脸通红的戴尔菲气呼呼地背靠卢克纳尔坐下，双手抱胸，一副不想理会卢克纳尔的样子。 而卢克纳尔此刻却悄悄地抬起头，看向戴尔菲，欲言又止。 犹豫再三，卢克纳尔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眼神复杂地又把视线拉回面前的文件上。 ———————————— 一直嚷嚷着要出院的卢克纳尔终于如愿得到了出院的许可。 只是当真的要出院的时候，卢克纳尔反倒不是那么想出去了。 “快点呀……”戴尔菲在前面催促道，“不是你说的嘛，想早点走人，现在怎么不走啦？” 卢克纳尔再次欲言又止，最终化作自嘲一笑，迈步跟上了戴尔菲。 自上次交谈后，卢克纳尔病房中的气氛一直十分微妙。 从一开始，不管是卢克纳尔，还是戴尔菲，都很清楚对方有很多话想向自己说，但双方都十分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而经过那次交谈后，双方之间的关系则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卢克纳尔快走几步跟上戴尔菲，“这不久来了嘛。” 卢克纳尔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带着厚厚的一叠文件，跟随戴尔菲离开了医院。 ———————————— 离开医院后，没有在其他地方多做停留，卢克纳尔第一时间便来到了帝国国防部述职。 按照帝国军方的规定，像卢克纳尔这种级别的指挥员并没有必要，更没有资格在任务结束后从战场返回首都星系的国防部述职的。 就好像卢克纳尔本没有资格在他刚刚离开的那所医院养伤一样。 造成这些有违规定的情况发生的，还是因为卢克纳尔舰队的特别经历。 卢克纳尔也很清楚这一点，他手中的大量文件资料，也正是考虑到国防部的各位将军应该会对这些内容感兴趣，所以特地让戴尔菲找来的。 只是，作为一名典型的对尖端物理学领域的门外汉，想要从这些专业资料中搞清楚什么东西显然是不太现实的。 可以说，在这段时间里，卢克纳尔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自己的战舰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自己的船员运气也太好了。 在几乎是猜的情况下，“愚弄”舰的科技人员和轮机舱的船员竟然能够找到少数集中在当时情况下的克星方案，除了运气，实在是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可以解释这一情况了。 当然，运气好的应该还有卢克纳尔本人。 受到虚空“特殊对待”的“愚弄”舰官兵中，就数卢克纳尔伤势最重，而虚空侵蚀的影响几乎没有作用在他身体最重要的几个部分。 甚至于，由于治疗及时，本以为会失去的记忆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尽管卢克纳尔实在没有明白为什么虚空反而在它最拿手的“信息”上给自己、或者说帝国放了水。 带着一叠材料，卢克纳尔在经过卫兵的细致检查后，在一名参谋的带领下，来到了他进行述职的会议室。 “报告！” “进！” 敲门，喊“报告”进入会议室，之间会议桌一边已经坐了一排军官，每个人的肩上都有着一颗以上的星星。 “报告！‘堡垒’军团特别‘愚者’舰队指挥官兼旗舰‘愚弄’舰舰长卢克纳尔·福彻斯前来报到！” “坐！”一排将军中的一位老将军头也没抬，开口说道。 得到命令的卢克纳尔便坐到长桌的另一边，抬头、挺胸，等待将军们的问题。 就像卢克纳尔之前猜测的那样，述职的主要内容就是先前战斗中的细节。 各位将军都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并对部分决策提出了疑问。 “我承认，这一点上我下达的指令确实有些欠妥。”卢克纳尔难过地点了点头，“在战斗的最后时刻，我部舰队在敌阵内部的作用已经明显小于引诱敌军、进一步扩大战局的作用……在这一点上，我对于在战斗后期战士们的大量伤亡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好了，不用再说了。”刚开始让卢克纳尔坐下的老将军开口打断了卢克纳尔的话，“我们已经研究讨论过了这个问题——考虑到当时的战斗环境，各位指挥员承受的压力，我们一直认为你们的行动是可以理解的。因此，我想你也没有必要在这些地方多做纠结。” “……”卢克纳尔正想说些什么，却再次被这位将军打断了： “比起这个，我们更想知道你在撤离战场之后的情况。” 卢克纳尔很清楚，这些将军确实对“愚弄”舰在虚空中的经历。 “长官，我想相关数据已经从战舰上传到信息库中了。这些数据应该比我的讲述更准确。” “话是这么说……”这名老将军看着卢克纳尔，笑着点点头，“但我们向知道你对虚空的想法……特别是在战略战术层面。” 第五十四章 痛苦的休假 卢克纳尔沉吟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道： “现有的数据显示，在利用虚空进行机动的情况下，我军能够有效规避大部分超空间阻断手段对我军的影响，因而，我们能够更快地深入敌军内部，完成对敌重要设施的打击，而攻击部队甚至能够从容离开。另外，考虑到虚空本身的特殊性，我认为我们能够利用一定手段引导虚空有限地对宇宙的一定区域进行侵蚀，达到对敌攻击的目的……” 卢克纳尔根据这些天对自己经历的思考缓缓回答着这个问题。 在他对面，一众肩上顶着两颗星、三颗星的将军认真听着，不时点点头，在面前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些什么。 这样的情景让卢克纳尔忍不住产生了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针对最近的战斗，你还有什么想法吗？”老将军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卢克纳尔暗一沉吟，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军的战场辅助系统仍然需要加强……包括战场情报共享，部分副炮组的辅助瞄准系统等火控设备的性能实在有限……甚至，就战场情报收集部门的分析……特毕亚斯联邦军队的火控系统的性能都要比我们的好上一些。而在大兵团战役中，因为通信链路严格的保密措施，跨军团的联络有着明显的延迟……我个人认为，在这些方面，我们的军队可以适当地放开一些……” 整个述职活动在一个比较和谐的氛围下结束了。 离开述职的会议室，卢克纳尔缓慢地走在国防部大楼内。 正处于休假状态的卢克纳尔和身旁脚底生风的其他国防部工作人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来到国防部门口，卢克纳尔便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戴尔菲。 戴尔菲正抬头看着国防部门口的一块巨大的石碑。 “国防是外交真正的后盾，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见到卢克纳尔走出来，说出了石碑上的文字。声音很轻，刚好足够自己和卢克纳尔听见。 随后，戴尔菲转身，向着卢克纳尔说：“事情都结束了吧。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卢克纳尔抬头看着那行苍劲有力的文字，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随后笑笑，说道：“休假啦……陪我转转？” ———————————— ——奥尔瓦帝国皇家科学院 这是帝国最核心的科研部门，卢克纳尔战舰上的大部分设备从理论到原型机都是出自这里以及下属的各个实验室。 此前卢克纳尔也来过这里很多次，不过大多是因为公务的原因。 像这次一样，没带着任务、项目书什么的来到这里，还确实是十分少见的。 当然，严格来说，他这次来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作为少数进入过虚空并活着回来，甚至是受到过虚空侵蚀的人，卢克纳尔的“被研究价值”实在不可谓不高。 早在卢克纳尔还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时候，科学院的研究员就已经把卢克纳尔病房的门槛踩烂了。 在卢克纳尔苏醒后，来他病房参加“会诊”的医生中，就有相当数量是研究员假扮的。 就算卢克纳尔治愈出院，他“研究样本”的身份也没有被撤销。甚至，当得知卢克纳尔进入科学院后，多个课题小组的负责人就闻讯赶来，一阵嘘寒问暖后，就纷纷露出了他们的真实面目。 生化院联合物理院的课题组抽了卢克纳尔“几”管血，然后发了“几”份问卷给他，“希望”他能够尽快填写并交给课题组。 社科院的小组就显得更加直接。 课题组的负责人直接抱了一个纸箱子，趁卢克纳尔不备，一下塞进他怀里，然后一顿“感谢你为帝国社会科学事业做出的杰出贡献”“帝国不会忘记你的牺牲”砸得卢克纳尔无言以对，随后拔腿就跑，生怕卢克纳尔追上他，把纸箱子换回来。 于是，很不幸的，卢克纳尔的参观皇家科学院的活动最后以手里抱着大量文件开始。 卢克纳尔不得不将收到的文件暂存，才得以继续自己的行程。 整个行程由戴尔菲担任向导，带领卢克纳尔参观了部分卢克纳尔感兴趣、且在允许参观范围内的实验室和相关研究资料。 整个参观过程中，卢克纳尔着重了解了新型武器开发、人工智能的研究应用以及对于虚空的研究。 尽管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些内容，但这整个过程还是消耗了不少时间。 重新回到主建筑大厅，正对大门的一块墙壁上一行“乌云背后，是更广阔的天空”苍劲有力，而在这之下，是帝国历代无数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以推动科学技术进步的人们的名字。 “能有机会让自己的名字被刻在这里，是几乎所有科研工作者一生的追求。”戴尔菲感叹道。 “但我不这样想……”卢克纳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反驳道。 “什么？”戴尔菲疑惑地问道。 “呼……没什么”卢克纳尔深吸一口气，随后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只是平静地看着刻在墙壁上的一个又一个名字。 两人之间再次沉默。 过了一会，卢克纳尔首先打破了沉默，平静地说道：“我们去一趟烈士陵园吧。” 再一看时间，“今天有点晚了，明天再去吧。” ———————————— 第二天，卢克纳尔和戴尔菲两人如期在烈士陵园门口见面。 因为在“挥镰”行动中受伤严重，卢克纳尔接受了很长时间的治疗，而在这段时间里，“愚者”舰队的追悼会已经结束，因此卢克纳尔决定在自己休假的这段时间里找个时间来看看自己的战士们。 尽管自己的上级和自己的战士都显然没有追究自己在最后时刻拖延脱战时间而造成伤亡扩大的意思，但卢克纳尔自己并没有就此放过自己。 站在整个奥尔瓦帝国的角度，卢克纳尔知道，为了获得最后的胜利，造成伤亡的扩大完全是可以接受的。因为就整个文明来说，一支舰队的规模还是小了点，即使是一支精锐舰队全军覆没，也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但就自己个人来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一个命令就让本来不应该死去的优秀战士葬身于战斗的最后时刻，这是非常令人沮丧、愧疚的事情。 看着陵园中一排排整齐刻着的、所属部队为“‘愚者’舰队”的名字，卢克纳尔内心难以抑制地感到了一种无力感。 第五十五章 潜望镜 戴尔菲一直在关注卢克纳尔的情况。 发现卢克纳尔情况不对，她便迅速出言安慰，试图让卢克纳尔冷静下来。 卢克纳尔回过神来，对戴尔菲报以一笑，便继续向前走去。 戴尔菲一脸忧色，紧紧地跟在卢克纳尔身后。 作为一个老牌星际文明，奥尔瓦帝国在部分事情上有着近乎疯狂的对“传统”的坚持。 就比如说这些烈士陵园，丝毫不见高科技产物，咋一看陵园内的乐基含量和帝国治下的很多连母星都没出的文明没什么两样。 一块块石碑上刻满了一个个名字和他们的生卒年月，向世人宣告着他们为帝国做出的贡献。 卢克纳尔伸手轻轻抚过无数烈士姓名，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阵阵凉意，却难以平复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 走了很久，很久，卢克纳尔坐在了陵园石阶上。 他静静地看向远方的天际，没有说一句话。 在他身边，戴尔菲也轻轻地坐下，没有打扰卢克纳尔。 两人再次就这么沉默着，体验着安静带来的特殊感受。 “‘愚弄’舰不会是个例的。对吗？” 良久，卢克纳尔终于打破了沉默。 “不会。”戴尔菲果断地回答道，“我们已经获得了包括‘愚弄’舰在内的大量经过虚空航行的舰船的航行记录，相信有这些数据的指导，我们很快就能够设计出一款全新的、能够支持稳定的虚空航行的动力核心了。” 说道这里，戴尔菲偏过头，疑惑地看向仍然望着远处天际的卢克纳尔。 这些信息卢克纳尔都是有权限知道的，戴尔菲相信他之前也一定了解过这方面的情况，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卢克纳尔还要问自己这种问题。 “那在这之前呢？”卢克纳尔继续问道，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在‘愚弄’舰这些船送来数据之前呢？仅凭当时的技术，超空间核心也是有能力支持舰船进行虚空航行的……更不用说是专门性的可靠船……” 卢克纳尔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的话戴尔菲已经很难听清楚了。 “什么意思？”戴尔菲终于不想这么下去了，卢克纳尔近期的情况令她感到非常不安，而先前做过的心理调查也一再提示了这一点。 沉默。 令戴尔菲厌烦的安静再次出现在了两人周围，让戴尔菲心绪不宁。 “知道‘潜望镜’工程吗？” 卢克纳尔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知道。”戴尔菲深吸了一口气，自顾自地点点头，回答道，“一百多年前开始的一项工程，目的是进一步了解宇宙之外的东西——现在我们知道，那是‘虚空’。” “为了进一步了解历史上几次探索，却都以失败告终的虚空，‘潜望镜’工程小组向高维空间发射了大量无人探测器，并在不断的技术攻坚中完善自己的设备，最终成功将他们的探测器发射到了虚空——虽然这台探测器只存在了3飞秒，并且没能主动传回哪怕1字节的信息……”卢克纳尔继续叙述着‘潜望镜’工程的发展史。 “此后，在不断的更新换代之中，探测器的存在时间不断被延长，并向工作组传回了大量宝贵的数据，极大地推动了帝国在虚空领域的科研探究……而在自以为技术成熟后，他们自大地决定设计并制造一艘载人的科学船，用以进一步观测虚空。那艘船，叫……” “‘苜蓿’号，大家希望这艘船能够带着研究员进入虚空，并能够幸运地战胜遇到的一切艰难险阻。”戴尔菲抢在卢克纳尔之前说道。 “呵，‘幸运’……”卢克纳尔轻哼一声，十分不屑。 随后，卢克纳尔话锋一转，向戴尔菲问道： “‘苜蓿’号有可能在虚空中生存下来吗？” 戴尔菲听到这话，突然一愣。 “苜蓿”号虚空科考船是奥尔瓦帝国第一艘成功进入虚空的载人科考船。 船上搭载有当时奥尔瓦帝国最杰出的一批研究虚空的研究员和舰船设计人员。 为了最高效地获取相关研究成果，当时帝国的虚空研究团队的主力几乎倾巢而出，只为了提前一点得到相关数据，并尽快分析它们。 当时整个研究团队都被一路披荆斩棘，最终苦尽甘来的气氛包裹着，没人在意第一次试航就搭上研究团队核心是否欠妥。 团队过度自信到了自负的地步，一群研究人员竟然没有过多考虑“失败”这种情况。 不得不承认，研究团队对“苜蓿”号的自信并非毫无依据。 在“苜蓿”号铺下第一根龙骨之前，研究团队联合多个舰船设计单位进行了大量的前期实验工作。 大量的无人机被投入超空间，进入虚空，并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 可以说，当时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苜蓿”号的设计是无懈可击的。她就像一座虚空中的移动堡垒，能够有效抵御来自虚空的信息侵蚀，同时收集虚空中的各种数据，为研究员的科研活动提供最有力的保障。 科学家对于自己所研究的课题的狂热是令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在展示了先前已经成熟的虚空无人探测设备，并且多次联名上书后，这个课题组的科学家们终于获得了参加“苜蓿”号首航的允许。 不过，出于谨慎考虑，“苜蓿”号还是在众研究员上船前进行了一次试航。 只是测试的时间被大大缩短了。 跳过安全检验流程。 这种被一向明令禁止的行为就这样在这样重大的科研活动中被抛弃了。 人总是健忘的。 过去无数血与泪的教训告诫着后人虽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但有些规矩，它就是不能灵活。 可能是人们更多的都相信“富贵险中求”。 却忘了“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一众研究员在即将在自己研究的领域获得突破性进展的激动心情中乘着“苜蓿”号离开了停泊的港口，进入超空间，向着虚空前进。 第五十六章 苜蓿号 “前期谨慎的准备工作，无数工程师、研究员用无数实验、观测数据，他们日日夜夜的工作，就这样被他们自己的狂热给彻底毁灭了。”卢克纳尔激动地给出了这样一个尖锐的评价。 戴尔菲想要反驳，但是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苜蓿”号在没有经过充分的试航的情况下就进行了她的第一次正式航行。 在设计之初，研究员就充分考虑到了虚空的复杂环境。 在充分参考了先前的各个实验的相关数据后，舰船设计师在科技允许的情况下为帝国的第一艘载人虚空科考舰提供了足够的冗余单元。 在某种意义上，这艘“苜蓿”号的防御力较之帝国当时服役的最大型的战舰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看来，当时参与设计这艘科考舰，以及决定加速首航时间的人并非是毫无理由地相信“苜蓿”号，而是有着充足的信心的。 如果一切都如“苜蓿”号启航之前想象的那么顺利的话。 在启航伊始，没有人意识到“苜蓿”号有什么问题，就后期有限的留存数据来看，一切也确实如同表面上的那样正常。 甚至当“苜蓿”号离开超空间，正式进入虚空的时候，船上的人们还有能力与帝国的通讯站、科研基地进行流畅的通讯和数据交换。 而先前未能及时完成的各项航行试验也在“苜蓿”号进入虚空后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针对“苜蓿”号上各项科研设备的调试工作也在同时进行着。因为“苜蓿”号处在虚空中的时间实在有限，因此有很多的实验设备因为没有合适的运行环境，甚至在装备上“苜蓿”号后都没有经受调试校准。 考虑到科研舰正在进行适航性测试，无法提供有效的观测窗口，对各类设备进行调试校准也不显得是在浪费时间。 两项不同的测试项目在科研舰进虚空后就同时开展了。此后不久，相关准备工作终于结束，“苜蓿”号也终于开始发挥她的正真作用。 大量的实地观测数据被传送回到帝国的数个通讯中继站，并被更多数量的数据库接收备份，以防止数据丢失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一切仿佛都在按照预计的情况发展，看来跳过部分测试阶段并非不可行。 直到三天后，信号突然中断。 帝国所有的通讯站在几乎同一时间丢失了“苜蓿”号的通讯信号。 在一开始，大家还兴奋于进一步揭开了虚空的神秘面纱，并积极地等待与“苜蓿”号恢复通讯。 只是，大家等了又等，等了又等，最终还是没能收到来自“苜蓿”号的通讯信号。 于是，帝国不得不宣布“苜蓿”号失联这一令所有人大为震惊的消息。 一艘集合了帝国所有最先进科技的专业科考舰，载满了帝国最杰出的工程师和在虚空领域最为杰出的一批研究员，在她首航刚开始不久就被宣告失联。 可以说，这是帝国近万年来最为严重的一起科研事故。 宣布“苜蓿”号失联后，帝国全境降半旗以示哀悼。 帝国举全国之力希望能够找到这艘意义非凡的科研舰，帝国周边的一些文明也抱着各种各样的原因加入到了这场搜索行动中来，但最终所有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在这次连原因都不知道的事故中，帝国不仅失去了帝国最高科技象征的“苜蓿”号载人虚空科考舰，更是几乎让帝国在虚空领域的研究断代。 “这个事故中，帝国那些自以为是的研究员亲手从四叶草上拔下了一瓣叶片……这个事故让数百个家庭失去了亲人，白白浪费了数以万亿计的资金和数百年的潜心研究，帝国在虚空领域的研究势头更是一蹶不振，知道数十年后，又一代人成长起来，才稍见起色。” 卢克纳尔望着远处的天空，沉痛，乃至带着愤恨地说道， “而这件事唯一的好处，就是为开始松懈的帝国学术界再次鸣响了警钟，让他们再一次记住了，什么是可以忽略的，而什么，是打死都不能放手的。” 戴尔菲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苜蓿”号惨案距离现在实在算不得太久，甚至惨案发生时卢克纳尔和自己已经出生了，自己也还能依稀记得当时整个帝国头顶的阴霾。 尽管如此，戴尔菲还是不明白卢克纳尔为什么会如此失态。 不可否认，“苜蓿”号惨案是帝国历史上最为惨重的科研事故之一，但戴尔菲并不认为这种事能够使得卢克纳尔清楚失控至此。 正当戴尔菲眉头紧皱，冥思苦相之际，卢克纳尔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冲戴尔菲挤出一个微笑，静静地说了一句： “保密期限还没过——这是父亲和陛下一起定下的。” 随后，卢克纳尔便慢慢走出了烈士陵园。 只是这次，戴尔菲没有再起身跟上去，而是继续就这么坐着。 “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 走出烈士陵园，卢克纳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重新摆出了一副稳重而生人勿近的表情，满屋目的地走在首都星区1号行星的大街上。 全面战争已经爆发了一段时间了，经过全面战争动员后，即使是在帝国的最中心，大街上也明显萧条了不少。 帝国的战争动员令的执行是不容任何质疑的。无论是富甲一方，还是管辖着一方军民，只要家中有符合要求的适龄青年，就必须接受征召。 针对可能存在的特殊人群，帝国自然会为他们准备不同于普通人的去处。 再加上帝国皇室和几大贵族的带头，帝国由正常转为战时状态的过程显得十分流畅。 战争动员的顺利，也为目前帝国顺利的战争奠定了非常重要的基础。 街上的广告屏幕上，正在播送着来自帝国宣传部的前线战况，不久就又切换到了一些商品的广告，做起了身为广告牌的本职工作。 看着相对没受战争太多影响、还在过着正常生活的帝国普通人民，卢克纳尔先是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股羡慕之情，而后又以此安慰自己，自己在前线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然，最令卢克纳尔感到欣慰的，是他看到了帝国的人民对战争的关注，对正在战场战斗着的战士们的支持。 也正如宣传部所说的那样：“我们军民同心，可以打败一切敌人！” 第五十七章 奥布丽·福彻斯 卢克纳尔在街上随意游荡，平静地观察着街上的情景。 但他还是有着前进的方向的。 走过一块刻有“帝国的重要基石”的石块，就是帝国高等教育的重要聚集地了。 奥尔瓦大学、帝国皇家军事学院、帝国大学……无数帝国，乃至已知宇宙中最高等级的学府都建立与这石块之后的这片土地——并且至今仍然存在于此，并随着帝国的发展而不断向外界发展。 这是决定帝国在百年后能成为什么模样的地方。 卢克纳尔依然能够听到当年自己的老师的话。 离开学校其实还没多久，而与自己的老师们的分别似乎也如在昨日。 虽然，当年说出这句话的老师，他的名字现在已经被刻在了帝国皇家军事学院的一块石碑上。 全面战争时期，除了各个军事基地，校园应该就是少数受影响交小的地方了。 学生们依然如往常一样，上课的上课，自习的自习，只是路上总能看到他们在密切关注着帝国正在参与的这场大规模的战争。 旁边就是军事学院，因此身着军装的卢克纳尔倒并没有引起奥尔瓦大学内师生的太多关注。 卢克纳尔就这样，在校园里散着步，然后走进了一间教室。 宽敞的阶梯教室里乌压压坐满了学生，讲台上的授课老师手臂在胸前挥舞着，说的话充满了激情。 卢克纳尔是从教室后门悄悄地走进来的，因而没有打扰到正在上课的师生。 他随便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听课。 体会着这种久违的在教室上课的感觉，卢克纳尔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了。 一节课很快就结束了。 讲台上的老师收拾完自己的随身物品，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教室。 讲台下的学生们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陆续离开了教室。 很快，除了少数学生在这里自习，这间教室已然不复几分钟前的热闹。 这时，卢克纳尔才悠悠地站起身，轻轻地走到一名女学生身后。 这名学生显然并没有在学习，她眼前的终端上仍亮着一款游戏的界面。 卢克纳尔轻轻地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狠狠地打了一个毛栗子下去。 这名正愉快地玩着游戏的学生只觉得背后一个激灵，随后头皮便传来剧痛。 女学生吃痛惊呼一声，扭头想看看是谁突然袭击自己，便迎上了卢克纳尔冰冷的目光。 于是，她先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随后才终于认出打她的人究竟是谁。 于是，这可怜孩子的情绪便迅速从疑惑、愤怒，转化为了惊恐。 而这时，卢克纳尔早已离开她身边，向门口走去。 直到卢克纳尔就要走出教室门口，这孩子才终于回过神来，一阵鸡飞狗跳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也不管旁边同学过诧异，或厌恶的眼神，飞一样地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教室。 这被突如其来一个毛栗子打得几乎魂不附体的可怜孩子一路小跑跟在卢克纳尔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卢克纳尔反手就又请她吃一个栗子。 卢克纳尔一言不发，就这么离开了这栋教学楼。找了个人相对比较少的地方，坐到路边的长凳上，然后用眼神示意身后跟了自己一路的女学生也坐下。 坐下后，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相互对峙着，等待对方率先开口。 “你不准备说些什么吗？”卢克纳尔首先发话。 “有什么好说的……”对面的姑娘撇撇嘴，“说吧，多少字？” “嗯？”卢克纳尔一愣，随后哑然失笑，“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个样子的？犯了错误只会让你写检讨？” “难道不是吗？……” “奥布丽·福彻斯伯爵，请注意你的言辞！”卢克纳尔缓缓加重了自己的语气，但很快又软了下来，“都做完了，对吧？” “那是自然……”奥布丽受到卢克纳尔严厉语气的影响，只敢轻声回答。 “呼——”卢克纳尔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知道自己又激动了。 随后，他对奥布丽说道：“以后别玩这种东西了。题材倒是不错，但是太过理想化，不切实际的地方太多——这种东西除了煽煽情，给你讲讲人生大道理之外没什么用处，只会让你忘记真实社会的险恶。” “知道了……”奥布丽继续低声回答道。 不过，卢克纳尔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怕是不会采纳自己的建议。 别看她刚才那么怕自己的兄长，但自己可是非常有主见的，哪怕是卢克纳尔，甚至是他们的父亲来了，也很难改变她的决定。 要不然，卢克纳尔今天就该到隔壁军事学院找自己这个妹妹了。 “今天的课都结束了吧？”卢克纳尔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自己的妹妹能够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转而开启了另一个话题——也是自己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难得有空，陪我回趟家吧。” “你还知道回来……”奥布丽撇撇嘴，一脸对自己兄长长时间不回家的嫌弃。 “好好好……这是我的错还不行吗？”卢克纳尔对此多少有些无可奈何，毕竟不管怎么样，这一点确实是自己的问题——自从进入军事学院学习以来，自己回家住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卢克纳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发出一阵舒服的呻吟，然后说道：“好了，别生我气了，好吗？咱回家吧？” “哼……我知道部队里工作多，假期也少，但你也不能这样一直躲在外面不回来啊。爸爸回家的次数都比你多，你好意思嘛！” 在这个方面，奥布丽可谓是不遗余力地数落着卢克纳尔，把自己刚刚被批评的场子全找了回来。 “唉——”卢克纳尔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最终，卢克纳尔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在这里解释什么：“走吧，回家。今天爸应该也会在家的。” 奥布丽显然也没指望卢克纳尔能说些什么，两人就这样踏上了许久未曾经历的一同回家的道路。 第五十八章 母亲 兄妹两人回到福彻斯家族府邸的时候，他们的父亲施特伦茨·福彻斯已然在家里等着他们了。 “少爷，小姐。”管家奥斯卡·罗达斯在门口迎接两人，“老爷在书房等你们。” 打开福彻斯公爵的书房，只见他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正在一点点落下的夕阳。 “坐吧。” 施特伦茨·福彻斯头也没回，静静地抛了这样一句话。 过了许久，这位帝国公爵、“堡垒”军团的最高指挥官，才转身回来，看到卢克纳尔和奥布丽两人正襟危坐，哑然失笑： “不用那么拘谨……我们也很久没这么见见面了……” 说着说着，这位老公爵的声音也小了下去——领兵无数，征战四方，获得过无数无数战功的老将军，在自家儿女面前怯场了。 书房内，三人陷入了沉默。 “以后机会就多了……” 卢克纳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卢克纳尔身边的奥布丽诧异地看向他，显然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决定了？”老公爵挑了挑眉毛，问道。 “我本来就是冲着这件事去的。”卢克纳尔回答道。 看到自己妹妹在旁边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加密通话，卢克纳尔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老公爵。 得到允许后，卢克纳尔看向自己的妹妹，说出了今天最让奥布丽惊讶、乃至惊恐的话： “前段时间，我的舰队去虚空转了一圈……” “别担心，这家伙没那么容易出事——有贝尔多莫那老家伙护着他呢。”老公爵平静地说道。 “对了，说起来……我们回来的时候，在超空间里出了点情况……准确的说，是我听……”卢克纳尔听了父亲的话，突然想到了一个猜测，却被迅速地打断了： “这个不能说！” 仅仅一个虚空的消息就已经让奥布丽震惊不已，她根本就没注意卢克纳尔后来说的话。 “你……” “根据我的想法，帝国暂时还没有足够的科技储备以达到预计的虚空航行的要求……先前的所谓的虚空航行都没有能够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常规虚空航行……我们都是在依靠现有的技术强行达到虚空航行的指标……尽管我们的运气足够好，但我们相信，在现有科技储备——特别是理论层面的储备下，帝国能够前进的长度已经十分有限了。” “所以……你又想转行了？”奥布丽问道。 “应该吧……”卢克纳尔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之前也学过……” “你发的申请我看了。”老公爵冷哼一声，“别忘了，我还是你的上司！军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舰队也是！想离开指挥岗位……这不是不可以，我要求也不高，你要是能到达贝尔多莫加丫头的成绩，我就放你去研究院！” “您不能这样！”；卢克纳尔据理力争，“您很清楚，我全是为了……” “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老公爵厉声打断了他，“你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不可能还摆不清自己的定位！在虚空领域研究了这么长时间，你别告诉我，你还认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解决这些东西！我不否认、其他人也无法否认你的天赋，但请不要眼高手低，以为自己在任何地方都能取得卓越的成就！” “我当然清楚这些……”卢克纳尔说道，“但是……但是……” “你我都很清楚，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老公爵再次打断了自己儿子的话，语带颤抖，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卢克纳尔沉默了。 “爸爸！”奥布丽这时开口，试图缓解书房内的微妙气氛。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在这个话题上，老公爵很难得地没有照顾自己女儿。 被打断的奥布丽一肚子话被堵住，再也没能再输一句话。 “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我一直都是这么说的……” 一阵沉默后，老公爵终于说道， “我就再说一遍——我比你们更希望你们的母亲、我的妻子、帝国当时最年轻、杰出的虚空领域科学家，赫恩·福彻斯没有在四十二年前登上那艘该死的‘苜蓿’号…… “如果当时我知道‘苜蓿’号没有所有人希望的那样能够给他们带去星幸运，那我冒着叛国的罪名也会以任何我能够想到的办法阻止那一次航行…… “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我只能——这么多年来，帝国的很多人也都是这么想的——我相信你们也这么想过——经过‘苜蓿’号的刺激后，帝国在虚空领域的研究活动能够更加迅速、顺利，这样我们甚至还有机会搞清楚这些帝国的英雄们是怎么出事的……” 说道这里，老公爵顿了顿，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 “在虚空这个领域，帝国知道的实在太少，加上‘苜蓿’号的事故，帝国在虚空领域的研究一度发生了严重的倒退…… “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跟进了解帝国，甚至是我们的邻居在虚空领域的研究成果，但就像你说的……” 老公爵用眼神向卢克纳尔示意一下，然后说道： “仅凭借帝国这些年在虚空领域的研究成果，我们很难相信帝国‘苜蓿’号并没有在进入虚空的第一时间就被虚空侵蚀同化。只能说，我们是真的幸运……但是是个人都知道，幸运这种东西，实在保证不了什么东西……直到我看到了‘挥镰’行动的战术计划。 “相比起过去的那些所谓的‘虚空’航行器，这次用来撤离的临时改造反而显得更加可靠……当然，我相信，还有帝国在超空间核心等方面的进步有着不小的关系。” 老公爵说的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卢克纳尔已经有所了解的内容。 除了一点。 “等等……你是说，你之前也不知道帝国的战舰能够有这样的、进行伪‘虚空航行’潜力的？”卢克纳尔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情况。 老公爵皱了皱眉，但最终没有追究卢克纳尔用语不当的毛病，继续说：“这一点，我还真没什么发言权——虽然我真的很关心这方面的问题。” 说完，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对卢克纳尔和奥布丽补充道：“哦对了，贝尔多莫那家伙要我们去吃个饭，你们有问题直接问他去……” 第五十九章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苜蓿”号的重大事故中，大量优秀的研究员随着“苜蓿”号的失联而与帝国彻底失去了联系。 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些失联的技术和科研人员中，还有不少人的身份可不只是技术人员，或研究员那么简单。 尽管帝国的爵位并不能带来什么权力，那些贵族的权力通常都来自自己任职的职权，但身份的象征也足够令帝国上下震动。 出于维持帝国社会稳定，当时在“苜蓿”号事故的宣传上，帝国着重承认了在实验流程中的大量违规行为，并对此做出了深刻的检讨，但在失联人员方面却是一笔带过。 鉴于前期宣传多少还留有余地，不少参与“苜蓿”号首航的人都在此后的各种活动中以不同的方式罹难了。 于是，也没有多少人真正清楚，当代福彻斯公爵之妻，帝国在虚空领域着名的研究员赫恩·福彻斯也参加了“苜蓿”号的首航，而不是在一次意外事故中丧生。 ———————————— ——帝国档案馆 奥尔瓦帝国皇帝陛下贝尔多莫·图利亚加正在和自己的女儿讲述被掩盖的历史真相。 “所以，你应该就能够清楚卢克纳尔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了……”皇帝陛下叹了口气，翻动着手中的档案。 “可是……为什么……”话还没说完，戴尔菲就自己止住了话头。 “原因很简单，”皇帝陛下平静地说道，“但凡你能冷静一点，你甚至不会说出这几个字。” 戴尔菲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知道的事实，还是因为；来自自己父亲的批评。 “知道为什么皇室会斥巨资打造这座档案馆吗？” 突然，皇帝陛下朗声问道，声音越过了戴尔菲，向她身后传去。 戴尔菲如梦初醒，转过头望去，才发现卢克纳尔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皇家档案馆。 “见过陛下、公主殿下。”卢克纳尔平静地向两人行了一礼，动作流畅，没有丝毫可以被挑剔的地方。 “行了，这里没有外人，没有必要搞得这么正式……”皇帝陛下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卢克纳尔无需如此正式。 随后，皇帝陛下又问道：“你对我刚刚问的问题有什么想法？” 卢克纳尔沉默着组织了一下语言，平静地回答道：“我认为，是用来保留真相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卢克纳尔的回答一下就让皇帝陛下起了兴趣，而戴尔菲也是十分好奇地在一旁看着他。 “帝国历史上应该还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吧——这样宣布部分真相的情况。”卢克纳尔说道，“统治者给予公民平稳安定的社会环境——这是统治者的责任。 “但是在社会真正运行的时候，总会有很多信息是会引起社会极度恐慌的——比如说大量帝国杰出科学家的罹难。 “统治者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不能够解决一切问题，为了能够保证社会的安定，统治者不得不考虑选择性地公布一些消息，以维持社会的相对稳定。 “说好听一点，这是防止别人‘杞人忧天’，或者相关信息被不坏好意的人利用；而用难听一点的话来说，那就是‘封锁消息’。” “很多时候，并不是我们一定要这么选，而是我们不得不这么做。”皇帝陛下点点头，“这一点，你应该很熟悉。” 卢克纳尔重重地点点头：“确实……但信息透明度还是非常重要的……用我老师的话来说，那就是‘这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旦偏离标准太多，或是悬线太细，承受不住剑的重量断裂，或是加速剑的腐朽，让剑断裂落下’” “哦。像是那个老家伙说出来的话。”贝尔多莫笑着说。 随后，贝尔莫多像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不说这些了。卢克纳尔，你父亲和妹妹也都来了吧，我们也不能让他们久等啊。” 说着，放下手中的档案，缓步向外走去。 卢克纳尔和戴尔菲则一左一右跟在皇帝陛下身后。 从档案馆中走出来后，皇帝陛下才让手下人去请福彻斯父女参加晚宴。 晚宴只有皇室和几位公爵及其亲属参加，一共也没有几个人。 一方面，有资格参加这种宴会的家族实在少的可怜。 另一方面，这些家族也是出了名的人丁稀少。 一个帝国，能够在危机四伏的宇宙深空中存活、发展至今，肯定是有着一定的过人之处的。 而最基础的，就是这些皇室、贵族坚持的一大原则——权利与义务相统一。 将帝国进千万年以来的人口普查结果拉出来进行对比，你会发现死亡率一直保持居高不下的，正是这些皇室、贵族成员，并且身份越高贵，死亡率反而越高，绝对没有丝毫夸张。 像卢克纳尔、奥布丽兄妹这样的单亲家庭在这里绝对不是少数。 而这也意味着，这些贵族的亲戚也非常少。 就连帝国当今皇帝陛下的长子，今天也因为仍然处在与特毕亚斯联邦交战的一线无法抽身，而没能参加这次宴会。 不得不说的是，帝国内，拥有诸如“福彻斯”“索伦”，甚至是“图利亚加”这样姓氏的人也并不少，向上追溯上去也总能够发现他们与今天的贵族多多少少有着一些血缘上的关系。 但是，没有人会对他们的姓氏感兴趣。 人们感兴趣的是，这些贵族能不能将这么大的一个帝国管理好，对外能不能维护文明的主权领土完整，维护境外帝国公民的合法权益；对内能不能改善公民的生活水平，带领大家在这个变幻莫测的深空中生存下去，并且一步步发展，茁壮成长。 这也是帝国能存在下去的根本原因，因为公民信任皇室，信任执政者，而执政者也能够身先士卒，并且能够体恤人民的疾苦。 若非如此，任谁都能够想到，今天的帝国，一定不会再被称为“帝国”了。 而对于今天坐在这里人来说，与其说是“宴会”，其实，称之为家庭聚会要更贴切一点。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 大家吃饭到一半，场上的长辈们慢慢地就把话题从感慨自己挥斥方遒的英勇历史事迹，转移到了自己小辈们“你也老大不小了”上。 第六十章 文明意志 在一众长辈的灵魂拷问下，卢克纳尔不得不趁机“逃离”了宴会所在地。 “偷偷”溜出来的可绝对不止卢克纳尔一个人，任谁也很难在这么多长辈的微妙的笑容中坚持下去。 “特别是‘她’还在一旁看着的时候……”卢克纳尔心里想着。 其实，这种情况卢克纳尔也很清楚，自己的这些长辈们大概率是还有一些不适合他们听到的话题要说，所以有意无意地给他们“偷偷”溜走的理由和机会。 而其他人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不久后，进行宴会的房间中，就只剩下了帝国最能说得上话的几人。 ———————————— 卢克纳尔对自己长辈交流的内容并不感兴趣。 作为一名军人、一名舰队指挥官，他非常清楚自己应该知道那些，不应该知道那些；哪些是应该好奇的，而哪些，就算是看见了，也绝对要假装自己没有看见的。 而离开宴会的房间后，卢克纳尔便又一次回到了一开始见到皇帝陛下的档案馆。 他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里的文献资料的象征意义其实是远远超过其使用价值的。 虽然说这里记录这完整、真实的历史，但这些信息并不止在这里存储着，哪怕是卢克纳尔自己家里，也能够差找到相关信息。 当然，随意传播那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卢克纳尔也很清楚这一点。 来到这里，更可能是为了寻求那一丝可怜的慰藉吧。 卢克纳尔心里想着。 “我大概猜到了，你会来这里。” 一句话，让卢克纳尔清醒了过来。 “陛下。”循声望去，卢克纳尔赶紧上前行礼。 来人正是贝尔多莫陛下。 “不用紧张，不用紧张……”贝尔多莫陛下笑着让眼前的年轻人放松，然后示意他跟上自己。 “知道帝国怎么建立的吗？”走着走着，皇帝陛下突然问道。 “这个在历史上没有明确的说法……”卢克纳尔努力回想着自己了解的历史内容，回答道，“我见过很多个版本——甚至在档案馆中就有3种不同的说法——但大概的意思都是：我们的文明因为自身原因受到了严重的破坏，然后最早的图利亚加陛下带领大家度过难关，建立了帝国。” 皇帝陛下听了，没有对此做什么评价，继续向前走，最终在档案馆的深处停了下来。 “档案馆里都存在不同的说法，这种情况很少见吧？”贝尔多莫陛下转身，对卢克纳尔问道。 “确实少见，”卢克纳尔实话实说，“但考虑到时间久远，而且这个话题的性质……可以理解。” “嗯……”陛下点点头，“这个问题不重要，因为很多人都能够理解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我们现在来讨论另一个问题——听说你从虚空回来后，在超空间里听见了一些‘不该出现’的声音？” 皇帝陛下的目光锐利，紧紧注视着卢克纳尔的双眼。 卢克纳尔平静地回答道：“是的。” “怎么确认不是幻觉？要知道，你那个时候的身体状态可不太好啊。” “我本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是，既然您问了这个问题，那就说明着绝对不是幻觉。”卢克纳尔的脸上依然波澜不惊。 听到这个，皇帝陛下也不生气，脸上突然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看样子你其实已经有想法了。” 卢克纳尔没有说话。 皇帝陛下也没有等卢克纳尔回答，转身从架子上抽出一份卷宗，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找出几份文件，一边将文件拿出来，一边还说着： “这些可是正儿八经的老古董啊——当年留存的原版。” 听到这个，卢克纳尔才又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的这片区域，并不是自己平时到过的地方。 “别紧张别紧张……”大概是猜到了卢克纳尔的想法，贝尔多莫赶紧出声提醒，“这是档案馆的安保措施之一——具体的内容我一会儿再给你解释……” 一边说，皇帝陛下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这些东西的年纪可比这个翻新了几万次的档案馆还要大不少……当年差点就要放弃这批文件了，还好后来科技有了突破，这才重新对这些东西进行了修复……” 贝尔多莫轻手轻脚地将几份文件分别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示意卢克纳尔阅读这些文件，还忍不住提醒道：“小心点啊，虽然经过了修复，但毕竟是好多年前的东西了，还是要轻拿轻放啊。” 卢克纳尔应声，从桌上取来一副专用的手套套上，再戴上口罩，这才轻轻打开了摊在桌上的文件。 随着文件的翻阅，无数年前，帝国建立前后的概况真正地在卢克纳尔眼前浮现了出来。 ———————————— “这……”大致翻阅完这些文件，卢克纳尔一脸震惊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皇帝陛下。 “哎哎哎——别那么看着我……”贝尔多莫伸手制止卢克纳尔微妙的表情，“想当年我看到这些的时候也是这么个表情——哪怕已经有过心理准备。” “了解了这些东西，我相信你应该能够理解帝国的不少历史遗留问题了吧？”贝尔多莫继续问道。 “确实如此……”冷静下来的卢克纳尔再次回想了自己刚刚看到的内容，郑重地点点头，但还是说道：“话是这么说，但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有些问题依然存在？” 贝尔多莫听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就涉及到今天的另一个重要话题了——你觉得，当时在超空间里，你听到的，到底是谁发出的声音？” 卢克纳尔瞳孔微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在接到“挥镰”行动的作战指令后，卢克纳尔便开始恶补有关虚空的相关文献材料。 显然，让一名并非本专业的人在短时间了解最前沿的技术理论，特别是在这个人自己的本职工作也非常紧张的情况下，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更多的时候甚至会得不偿失。因此，卢克纳尔当时阅读的大都是一些科普文献，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大量的据证推论（educated guesses），其中就有一条，卢克纳尔曾觉得十分的荒谬。 “所以说，那是‘文明意志’？” 第六十一章 好像知道得太多了 “那是‘文明意志’？”卢克纳尔问道。 随后，他又自己否定了这个说法：“这不可能，我还记得当时的情况，那肯定……” 卢克纳尔突然愣住了。 见到他这副表情的贝尔多莫又一次笑了。 “不会吧……”卢克纳尔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我想，只剩一种可能了不是吗？”皇帝陛下说道。 “那……又是‘信息’？”卢克纳尔问道。 “差不多。”贝尔多莫点点头，“具体的东西肯定是没办法解释的，甚至以帝国目前的科技水平还远远达不到解析这一现象的高度。” 卢克纳尔满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皇帝陛下突然沉默下来。 随后，皇帝陛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了解得到的所谓‘文明意志’的内容和我所理解的以及我能够解释给你的内容大致相似……所以在这个方面我就不多做赘述了。今天，我到这里来找你显然也不是为了简简单单告诉你这件事的……” 说完，卢克纳尔看到自己的皇帝陛下再一次沉默了下来。 “感觉我们正在讨论神学……”卢克纳尔苦笑着说道。 “但不可否认，着确实和‘神’，有着相当一部分的相似之处。”贝尔多莫说道，“现在，让我来考察一下你对‘文明意志’学说的了解程度吧——说说看，你都了解了些什么？” “一个文明中会存在某种形式上的‘信仰’，当这种‘信仰’成为‘思潮’的时候，由于单位空间内的信息汇聚，有概率使思潮形成意志——理论上，受到其信仰、思潮限制的自由意志——某种程度上，就是神。”卢克纳尔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自己对“文明意志”的了解情况，随后，又补充道，“但是，就我所知，目前帝国并没有能够证实这一说法的直接证据……” “孩子——”贝尔多莫又笑了，“我记得你做事一直听严谨的，怎么这次就不严谨了？” “嗯？”卢克纳尔一愣，突然间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很快，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特别是当他与贝尔多莫四目相对后，他更是确信了这一点，“我一直以为，他说得太夸张了……” “你们的对话我了解过，事实上，结合他的经历，我不得不说，他说得甚至没有事实夸张。”贝尔多莫笑着纠正了卢克纳尔的错误。 他们在说的，正式卢克纳尔因病在医院休养时，与那位观察员闲聊时得到的信息。 “事实上，根据已有的大量数据，我们已经可以整理出一整套有关的规律了。”贝尔多莫继续介绍了研究现状，“甚至我们已经有了与这些‘文明意志’达成有效沟通的案例——有些联系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这方面的事，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卢克纳尔沉吟片刻，试探性地说道。 “你不知道这件事是正常的。”贝尔多莫说道，“毕竟涉及到有关纪律。而且还直接接触到了‘信息’的本质，对于这方面的研究、调查被控制在了非常有限的范围内。” “嗯——”卢克纳尔点点头，表示理解。 突然，卢克纳尔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文明意志’需要有载体吗？” “不是必须的，但一般都有——在少数较低级文明中，我们确实观测到了没有载体的‘文明意志’——当然，也可能是我们没有发现载体。” “那帝国的‘文明意志’有载体吗？”卢克纳尔紧接着就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有。”贝尔多莫平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脸上的神情告诉了卢克纳尔，他等待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 “那这个载体是什么？”卢克纳尔在这时逐渐激动起来。 “你觉得呢？” 卢克纳尔再次陷入了沉默。 沉默中，他的头颤抖着转向一边，仿佛关节处生锈了一般。 终于，他的头停止了转动，脸正对着一个方向。 那是一顶皇冠——奥尔瓦帝国最早的一顶皇冠。 “能说说你为什么这么认为吗？”见到卢克纳尔这样的行为，贝尔多莫问道。 “皇室的意志，就是帝国的意志……”卢克纳尔失神地说着。 接着，卢克纳尔闭上眼睛，皱起眉头，又陷入了思考。 “而且……我觉得……我听见的那个声音和您的声音很像。” 卢克纳尔又说道。 “不错。”贝尔多莫点点头，“你的想法是正确的。” 档案馆内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卢克纳尔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帝国是目前唯一一个建立了成体系的对低级文明——特别是原始文明——进行观察和干涉的条例的文明……原来是这样……” “的确如此……”贝尔多莫点点头，肯定了卢克纳尔的说法，“在对数量众多的各种形式文明的观察中，我们不仅获得了大量社会学资料、拓宽了我们的科技树、有效地提高了我们科研人员的研究能力，最重要的是，我们利用大量的观测资料，在我们还没有能力正式接触‘信息’的时候，就已经很顺利地建立了比较完善的理论模型……我们对自己的‘文明意志’的使用也变得得心应手——不然我怎么可能把你的‘愚弄’从‘联邦’手里抠出来……” 于是，卢克纳尔又得到了今晚的又一个惊人的消息—— “我们碰上的是联邦的‘意志’！” 尽管听自己的皇帝陛下说了这么多，但这巨大的信息量还是让卢克纳尔有些手足无措。 “那是自然——不然你指望什么武器能在超空间中绕开战舰的护盾、装甲，直接作用在结构上——虽然你的船当时已经令人不忍直视了。” 贝尔多莫说着，把头转向那顶皇冠： “如果不是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分析，我是不可能在同级别文明境内干出这种事的——哪怕他们已经被打得溃不成军。 “而少了在信息方面的理论推导，我们的研究员们也不会有机会这么早就研究出能够进入虚空的设备……你母亲，也许就不会离开了…… “当然，你也就没有机会接触能够在虚空中稳定航行、探索，甚至战斗的舰船了。” 第六十二章 好像知道的还不够多 能够在虚空稳定航行、探索，甚至战斗的舰船！ 卢克纳尔的眼睛再一次瞪大——尽管这已经是今晚不知道第多少次惊讶了。 “很多东西，尽管我们理论上能够造出来，但……没人能够确保它们能够正常运行。” “缺乏理论支持的东西……”卢克纳尔明白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却又不免有些失落，“话说起来，这种“黑箱”造出来，能用吗？”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听到这个问题，贝尔多莫又咧开嘴笑了，“我们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还要你干什么？” “嗯？”卢克纳尔一脸懵，随后才反应过来，“您的意思不会是，让我带队，开这些舰船去探索吧？” 苦瓜脸的卢克纳尔看着皇帝陛下脸上浅浅的微笑，便意识到自己猜想的正确性，顿时心里更苦了。 “哦，对了……”卢克纳尔苦涩地看着皇帝陛下逐渐盛开的笑容，“你刚刚重新和帝国信息平台接轨，告诉你一个小新闻，帝国在几个月前宣布将‘虚空’正式列入‘待探索区域’范畴……看看看看，是不是觉得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又变大了？” ———————————— “我真傻，真的……”卢克纳尔抬起他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说，“我单知道我的船都是从绝密的船坞造出来的，就以为我以后负责的任务也是用这种舰船了；却不知道我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只见卢克纳尔面前的桌上，正摆满了各种封面印着“绝密”两字的文件袋，堆得有小山那么高，在文件“山”上方，还有数块全息投影正显示着各种信息、数据。 与卢克纳尔一起正在看着这些东西的，还有另一位双眼无神的人——戴尔菲·图里亚加公主殿下。 甚至，她还要比卢克纳尔更无奈——一直到来到这里，被各种只看一眼封面就能够被帝国情报、安全等数个部门排队请喝茶的档案资料淹没以前，她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受不了了！”戴尔菲抱怨道。 接着，她举起手，在卢克纳尔眼前挥动几下，打断了他的发呆状态，以一种近乎崩溃的语气问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要知道这么多危险的东西！” 只是，卢克纳尔也只能都报以苦笑。 事情的经过卢克纳尔早就向戴尔菲说清楚了——这实在不是什么秘密——重要的是，连卢克纳尔也没想到，他以为那天和皇帝陛下的谈话已经能够概括他需要知道的大部分内容，没想到那其实仅仅是开了个头，还有无数的秘密正在前方等着自己。 作为两个在帝国保密部门工作的人，接触绝密资料绝对不是什么罕见的情况。 但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卢克纳尔敢肯定，就算是把这些资料搬来的档案保管人员也得骂娘。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影子计划在卢克纳尔没正式指挥舰队的时候就已经制定好了，只不过皇帝陛下在一开始没说全，只是介绍了部分任务内容，有关虚空方面的事直到前不久的谈话才告知了卢克纳尔。 卢克纳尔能够肯定的是，自己的父亲多少是知道这个计划的全部内容的，甚至有可能，这个计划的制定者中就有自己的父亲。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自己的父亲还是没有在这方面多说什么——在这一点上，卢克纳尔还是比较理解的。 唯一的好处就是，被绝密资料淹没后，卢克纳尔便再也没有时间再抑郁下去了。 “放弃吧……”卢克纳尔苦笑着说道，“你就是喊破喉咙，早晚你也得把这些看完。” “哼——”戴尔菲翻了个白眼，不再做出一副颓废的模样。 “重塑三观什么的，又不是第一次了，不至于那么夸张……装得太明显啦。”卢克纳尔调侃着，“而且……你说了这么多次，材料不也看了两遍了？” “嘁，没意思……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装得跟死了……死了儿子是的？”戴尔菲毫不留情，针锋相对。 卢克纳尔倒是丝毫没在乎戴尔菲的话，反倒是思忖片刻，看着自己对面的戴尔菲，一脸坏笑。 “干……干嘛！”戴尔菲被卢克纳尔盯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自然地说道。 “戴尔菲同志，”卢克纳尔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我作为你未来的……上级，有必要严厉批评你刚刚所做的不良言论……” “啪！”一个文件袋打着旋朝着卢克纳尔的头飞来，又被卢克纳尔用手挡住。 还没等卢克纳尔放下手中的文件袋，又一个打着旋飞了过来。 “哎哎哎，差不多得了啊……我去，没完了是吧！” ………… 一阵不正经的玩闹后，两个人终于想起来自己并不是来这里玩的。 好在两人仅仅有限地祸害了几只文件袋，否则他们需要面临什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前提是，档案管理员同时也没有注意到不正常的文件袋过度破损问题。 当然，不被发现时不可能的。 这从几位管理员前来收拾文件时复杂的神情中就能够看出来。 不过最后也没追究两个人就是了。 ———————————— ——猎户座σ ——第4空间站 “这就给我们打发到这里来了？”卢克纳尔看着周围“简陋”的布置，满头黑线，“这保密等级，就是在你家也享受不到啊——” “这能比吗？”戴尔菲又一个白眼扔给卢克纳尔，“没冬眠了送过来已经算好的了。你以为我不知道送我们来的货仓里装的都是什么吗？” “嗯——我觉得你可能真的不知道……”卢克纳尔接过一名军官送来的信件。 这名军官没有与卢克纳尔有任何的交流，只是将这封信件交给了卢克纳尔，便径直离开了。 只是卢克纳尔打开信件，里面的内容却再次让他震惊不已。 “……随舰军官、士官名，附赠中央生物合成系统150套，纳米机器人母机50套，巨型移动船坞15套……配套舰只若干！？” “这是，要我们自己……造船？”戴尔菲试探着问道。 “谁知道呢？”卢克纳尔苦笑一下，两手一摊，“我觉得，对于这个影子计划，我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第六十三章 我不会 ——猎户座σ ——第4空间站 来到这里后的几个月时间里，卢克纳尔和戴尔菲的主要工作就是和配属给他们的部下磨合，并根据上级要求对已有的舰只模板进行修改。 说是修改，其实就是与自己的船员沟通，总结自己船上需要怎么配置各种设备，然后交给空间站的设计师和工程师，让他们制造。 这很让卢克纳尔过了一回甲方的瘾。 虽然每次看到面带幽怨，却又不多说一句话的空间站工程部负责人，卢克纳尔总感到有些对不住他们。 嗯，只有一点。 不管怎么样，在到达这里半年多之后，卢克纳尔、戴尔菲两人终于和手下人敲定了舰队规模、舰队配置等内容，各种舰只的设计方案也终于定稿。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做几件事情就可以了。 一是保持一定量的训练，为以后接收成品舰只做准备。 二是等待空间站将自己要求的舰只一一生产出来。 得益于充足的设备存货和模块化生产技术，卢克纳尔相信，空间站这些非常熟悉各种连自己都没怎么接触过的高新技术的工程师们很快就能给自己一支全新的“愚者”舰队。 三是“制造”新船员。 没错，是“制造”。考虑到保密、以及确保船员素质水平的问题，卢克纳尔得到特别批准，使用克隆人担任舰队中的基层船员，用以节省前期在保密、人员训练方面的开支；同时大量利用人工智能来代替船员工作，为舰只提供更多的空间来布置更多的设施以提高舰船的存活能力。 这些设置，在以往的任何一支舰队，哪怕是一艘舰船中都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受限于历史遗留问题和帝国的某些特殊原因，哪怕帝国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相关的技术能力。 然而，所有的这一切都出现在了卢克纳尔即将拥有的新的“愚者”舰队中。 “好吧，再怎么讲，这些设计方案上，没有一根线条是我画的——我只是提供了非常有限的一点建议。哦——如果一定要这么说的话，我还在设计方案上挂了个名字——如果这也算的话。” 卢克纳尔一脸无奈地向正在坚持和自己讨论新设计的舰船的“优美性”和“实用性”的戴尔菲解释道。 “我知道你对于将自己研究出来的技术应用到自己的战舰上这件事非常兴奋，但请你找专业人士讨论这件事，而不是找我这个除了舰船设计发展史以外一窍不通的人。” “我当然会这么做——如果我也是专业人士的话。”戴尔菲毫不在意地说道，“你应该清楚，我们在这方面的水平显然是一样的——一样的没入门。” “那你就没点别的事情要操心吗？”卢克纳尔颇感头疼，“作为一支舰队，一支特种舰队的首席科学顾问，在舰队进行建造、舾装、海试期间，你就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根据规程，我有什么建议不还是需要知会舰队指挥官的吗？” “好好好……”卢克纳尔摇摇牙，叫来了自己的副官，“索里亚诺少尉，联系一下船舶设计局，就说我的旗舰上原定留给首席科学官的房间可以划拨给实验室，可以多设计一个实验舱、储物室什么的。我的舰长室可以和我们的首席科学官分享一下。” 说完，戴尔菲的脸便肉眼可见地逐渐变红，卢克纳尔副官则尴尬地站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挥手示意自己的副官出去，索里亚诺少尉这才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房间。 “卢克纳尔！你过分！”戴尔菲咬牙切齿。 “谁让你来影响我工作的。”卢克纳尔一副一所当然的模样，成功地再次增加了戴尔菲的怒气值。 “工作？这就是你的工作？看小说、追剧、玩游戏是吧？” “哎哎哎——”卢克纳尔举手制止了戴尔菲的话，“怎么说话的？这个叫取材——取材懂不懂？——你忘了我在‘新概念’也有职务了？” “你就装吧！”戴尔菲根本没有相信卢克纳尔说的话，“这么多事情要做，你还在这里给我找理由！你好意思吗？” “航线规划早就做完了，有什么事情不都得等到舰队成型啊？现在还有一半的船台是空的呢，你急什么？”卢克纳尔笑着说道。 “你底下的船员都在熟悉新的工作流程和操作系统，你是都会了还是怎么的，身为指挥官到倒在这里玩起来了？”戴尔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恨不得把卢克纳尔拎起来去工作。 “难得颓废一下，倒没想到你反应这么激烈。”卢克纳尔苦笑着说道，“太累啦，让我再逃一会儿……” 听到这话，戴尔菲倒是没太意外：“你都这样了，他们怎么还让你来指挥特种舰队……” “根据推断，我的神经衰弱是接触虚空后的不良反应。”卢克纳尔耸耸肩，“因为事先有‘陛下’的祝福，事后你又一直跟在身边，所以很快就能恢复——理论上是这样。” “这个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医嘱都是我帮着下的。问题是，我怎么觉得你并没有预想中的好转得那么快？”戴尔菲说道。 “这就涉及到一个很简单、但也很容易忽略的问题了。”卢克纳尔笑着说道，“俗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已经成了咸鱼，就不想干活了——生理上的问题容易解决，但心理上的坎儿可没那么容易过。” “哼——都是借口。”戴尔菲冷哼一声，“你出院的时候我就应该在心理测试的项目上给你一个不及格！” “嘿嘿嘿，那不正和我意嘛。”卢克纳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我看你到时候多久生锈！” 说完，戴尔菲气鼓鼓地便要离开。 “哎哎哎——等一下等一下！”卢克纳尔连忙叫住了戴尔菲，“那个什么，回来之后都被信息封锁了，我还不知道前线战况呢……你看——” 看着卢克纳尔嬉皮笑脸的样子，戴尔菲一脸无奈：“前线一片大好，敌军一路败退，我军高歌猛进，即将……” “等等等等——”卢克纳尔叫停了敷衍了事的戴尔菲，“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拜托，我是科学院的，正儿八经的军事指挥我怎么懂？” 卢克纳尔一脸不信：“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在军事指挥系进修过——皇室哪个成员不会点战略战术指挥的？” “我不会！谁会你找谁讲去！”承接卢克纳尔的话的，是他办公室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第六十四章 敌人已经不堪一击 “‘挥镰’行动开始后，因为敌战线后方受到的打击逐渐剧烈，导致正面战场部分区域的正常补给也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再加上联邦在战争初期就损失了数量惊人的一线部队，敌在后期招募的军队素质十分有限。同时 “对比我军将新组建的部队安排在在主攻部队后方负责掩护攻击不同，敌阵后方遇袭，各部分的运输线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所以，大部分情况下，联邦组建的新部队直接接入到了防御，甚至是阻击我‘挥镰’行动舰队中。这使得联邦的新部队损失率极高。而且，即使联邦付出了巨大的力量来应对我军的‘挥镰’行动，但依然没能够阻止我军的精锐力量在联邦境内的大肆破坏活动，甚至有部分我方舰队一度进入了联邦首都所在的星团。 “在这一阶段的作战行动中，联邦曾试图模仿我军的‘挥镰’行动，组建游击部队进入帝国境内实施破坏行动，但在帝国实施的严格空间监控和‘交通管制’协议下一失败告终——关于空间监控和‘交通管制’协议的部分内容，详见附录-6……” 摔门离去的戴尔菲在拿到相关资料后，重又回到卢克纳尔的办公室，介绍帝国与联邦之间的战争。 “另外，同样在这一阶段，‘挥镰’行动的作战部队在联邦首都星团发动了数次大规模的集团作战，短时间内使作战区域附近的空间扰动急剧增强，为帝国的超空间打击部队提供了非常优越的打击信标，根据我们的后期观察和推测，这几次会战和超空间打击重创了联邦首都星团内的数个重要目标。 “在几次大规模会战后，帝国在正面战场上快速推进，总指挥部随后严令仍在联邦境内的舰队减少与联邦舰队的正面冲突，全面进入游击状态，主要目标是清扫不在帝国一侧的联邦领土中的重要目标，并参与对着部分空域的测绘工作，为帝国下一个阶段的进攻行动提供帮助。 “至此，这一阶段‘挥镰’行动的主要战略、战术目的已经全部达成，成果超出预计。” 说到这里，戴尔菲顿了顿，继续说道： “‘挥镰’行动中最大的几次会战是在几乎同时发生的——这也是联邦军方没能及时组织起有效反击行动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也是逐渐多元化的战场，使得总参谋部意识到了很多严重的问题……” 戴尔菲再次停了下来，朝卢克纳尔眨了眨眼睛，让他来回答一下。 “你这不是为难我嘛——后面的战斗我有没参与。”卢克纳尔无奈地笑笑，转而一脸严肃的说道： “因为帝国的历史遗留问题，我军在装备自动化上一直显得比较保守，人工智能在从战舰到单兵装备上的英勇率都非常低。虽然能够减小受到敌方信息技术入侵的威胁，但客观上增加了战舰的成员数。同样的战舰，我们需要数量更多的战士才能让战舰发挥同样的实力，而且当战斗时长增加后，我们的战士显然将会更加难以维持较好的战斗状态；而战场的复杂程度增加后，对基层战士的生理、心理考验都将大幅提高，即使是最精锐的战士，在长时间的复杂战斗中也很难坚持下去。——更何况，根据最近几天的实际情况，大量使用人工智能的战舰建造和维护成本都会明显降低，战斗和生存能力还会上升。” “大致如此。”戴尔菲点点头，继续说道，“但当时显然没有足够的时间对舰队进行换装，所以这一重大发现——或者说是教训——并没有立刻影响到前线战局。 “好在战争前期出其不意的反击和科技水平的差距使得我军依然能够与联邦舰队打成7:2的敌我伤亡比——这个数字在最高时可以达到12.7:1。 “我军在正面战场稳步推进，攻入联邦12个星区后，总参就组织了两支攻坚力量，绕开正面战场，由外围直接从相反反向展开攻势，以期达到对联邦文明主体完全包围的目的的‘联合收割机’行动。 “咳咳……据信，这一战术在提出时曾受到总参和战争总指挥部的一致反对，但因为随后的‘挥镰’行动太过顺利，联邦各部分的重工业设施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联邦的战争潜力破坏严重，再加上‘挥镰’行动中曾意外发现了联邦建设的‘逃亡航线’，所以才在这时决定下了这一步险棋。 “两支军团级的进攻力量在运动过程中就被联邦方面发现了，但联邦并没有什么反应——后来认为：一方面，联邦境内的预备队太过有限，已经没有能力对军团级的作战力量采取有效的反制；另一方面，此时我军在正面战场做出了明显的迟滞行为，诱使联邦方面过高评估了这两支作战力量的抽调对正面战场的影响——事实上，这两支作战力量并不是全部从正面战场抽调的，再加上在抽调后，我军立刻有补充了新的舰队，因此这两支力量对我军正面战场的影响十分有限。 “由此，我军的主要作战行动从正面战场正式转向相反方向对联邦文明主体的全面包围上。” “真够狠的。”卢克纳尔看着战斗简报，看到了这个计划的提出者——雷克斯·索伦元帅，再看看“联合收割机”行动的参战军团中，其中一个赫然就是“长剑”军团，嘴角抽动了几下，说道，“他打完‘敲门砖’就退回来修整原来就是等着这个呢是吧。” “也许吧，谁知道呢？”戴尔菲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尽管没有受到联邦的针对性反制，但毕竟要用两支军团封锁联邦的一个半球，‘联合收割机’行动的伤亡率在两支军团展开伊始便居高不下，直到两支军团全面展开、会师，基本构成包围圈，又将随舰队携带的战略传送阵列在作战区域铺开后，‘联合收割机’才算正式开机。 “依靠先前‘挥镰’行动的测绘数据，‘联合收割机’行动在展开过程中省去了很多重要的步骤，整个展开的过程才算比较顺利，伤亡也得到了一定的控制——虽然很明显还是非常高。 “至此，联邦的文明主体已经被我们基本包围——着大概就是你、醒过来之后几天的事情——可以说，敌人已经不堪一击。” 第六十五章 麻烦重重 “话可不能这么说。”卢克纳尔纠正了戴尔菲的说法，“没到最后一刻，什么都不能说这么绝对。” 说完，有想到了什么，翻起相关的资料：“说起来，其他几个邻居就没什么表示？” “怎么可能没有？”戴尔菲轻笑一声，“特别是有几个提出想分一杯羹被拒绝后。” “不怕我们砸一个悬臂给他们？还敢提这种事情？”卢克纳尔也笑了。 “肯定怕呀，要不然那几个怎么只是屯兵边境给我们上眼药呢？”戴尔菲说道，“当然，等到你们在联邦境内搞出那么大动静后，它们的舰队都撤回去了。” “可以理解。”卢克纳尔点点头，“明面上的撤走了，私下里的呢？” “那就要看你想知道的是哪些了。”戴尔菲问道，然后不等卢克纳尔回答，又说道，“安全部联合情报部挖出来了几条埋在帝国境内的其他文明的情报线——但都很有限就是了。” “这段时间搞情报的真是比前线还忙……” “你就别夸张了，军方一边处理着前线的事，还要安排国内的安保——战争开始，又有不少人开始不安分起来了。” “别说那么委婉——又不是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卢克纳尔皱眉说道。 “嘁，爱听不听！”戴尔菲丝毫不在意卢克纳尔的脸色，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自战争开始，帝国境内发生了多起恐怖袭击和示威游行——发起人均已得到了相应的处理。——在这方面，我就说这么多，多说也没什么意义。” “看样子内部事情也不少。”卢克纳尔点点头，没有再询问更细节。 “不管怎么样，最艰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戴尔菲说道，“接下来的问题应该也不大了。” “希望吧。”卢克纳尔习惯性地没有把话说得太死，“我军主力已经全面逼近联邦首都，接下来的一个星图的距离，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大不了再来一次‘御驾亲征’。” “嗯？”戴尔菲一怔，随后又明白了卢克纳尔是在说什么，笑着说道，“是父皇这么说的？” “额……如果你说的是‘御驾亲征’的话，是我自己起的名字。”卢克纳尔回答道。 “真是个好名字呢。”戴尔菲一脸黑线，“以后别起名字了。” “哦，多谢夸奖。”卢克纳尔直接忽略了戴尔菲的后半句话，“反正和联邦的战争是肯定持续不了多久了，着也就意味着我们是没有机会利用这个战场了——我本来还想在联邦境内浑水摸鱼来着的。” 卢克纳尔一脸惋惜。 “你可拉倒吧。”戴尔菲一脸嫌弃地埋怨道，“少打点仗你还不乐意了。” “没得打仗可不行。”卢克纳尔说道，“没仗打了，你让帝国那么多世袭贵族怎么办？没几代就全凉了。” “有点道理……”戴尔菲点点头，做若有所思状，随后反应过来，“那只要以后一直都没仗打不就行了？帝国还省去了一大笔贵族的俸禄。” 卢克纳尔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向戴尔菲：“你多大了？童话故事都没这么敢说的。” “好了好了，开玩笑不行啊。”戴尔菲也没在乎卢克纳尔的“冷嘲热讽”，重新回归了刚刚的话题，“没有大规模的战场给你浑水摸鱼，你准备到哪里去？” “说实话，我还没有想好。”说道这个，卢克纳尔的头又痛起来了，“这还真不好确定——实在不行就只能去联邦后面了，至少现在那边一块还是没发现高级文明的‘净土’。” “这还确实是目前比较好的选择了。”戴尔菲点头赞同，“但是这个路线和勘探舰队重合了——战后帝国一定会安排对那片区域展开探测，而我们的数据一定是不能传回来作为探测数据的。” “那又没办法。”卢克纳尔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我们能够做到利用最大化，但是我们又不是只要向外就行了，我们还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回来救急的，不了解回家的路怎么及时返回救援？——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一度想要在路上撒上信标，为我们提供实时的空域变化数据。” “你还真敢想……虽然那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比起这个，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是要考虑的。”说着，卢克纳尔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沓纸，拍在桌上，“嗯……大概就这么多吧——目前就这么多。” “一会儿我们再合计一下，我那里也有不少。”戴尔菲十分无奈地说道，“我们拿到的计划就真的只有一个大纲，其他的内容全部都需要我们自己制定。说是不干涉我们，实际上恐怕是因为他们也没想明白要怎么做。” “细节方面的问题实在不行可以等到出发了之后再处理。但是现在还有很多内容是需要和在帝国本部沟通好的——比如说两方面具体应该怎么联络。” 说着，卢克纳尔挥挥手，召来一块全息投影，然后又说道： “还有就是……嗯，我看看……还有紧急召回的一些具体条件——额……这个虽然可以在之后协商，但是我还是觉得事先先沟通好会比较好。” “前两天我沟通了一下，船员的保密条例还需要再完善一下。”戴尔菲因为说道。 “嗯？这个有什么好完善的？”卢克纳尔有些不理解。 “是关于对船员在帝国本土的身份处理问题的。”戴尔菲具体解释道，“部分船员本来就来自帝国的秘密部门，所以没有什么好处理的；我们几个也没有什么问题，帝国里姓‘福彻斯’‘图利亚加’的不在少数，加上一直以来的保密处理，能将名字和我们的身份联系起来的人也基本多少都有能力，也有资格了解一些我们要干的事——至少能知道我们要执行秘密行动——但是我们的船员中还有不少是让情报和安全部门头疼的 “有些人他们那边的知名人物，有不少都是有‘战斗标兵’这样的称号的，甚至有不少参加过全军区、全军的比武大赛，甚至接受过媒体的采访，在全帝国范围内都可以说是知名人物——这种人的保密处理还真不好搞。” “当时找人的时候不是说清楚了吗？”卢克纳尔皱起眉头问道，“不是说过不要这种保密处理做不好的人的吗？” “如果舰队没这么快就被送上前线的话，情报部门在审查的时候肯定会更加细致一些。” 卢克纳尔听了，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左手扶额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他现在的感受。 第六十六章 还需努力 “真麻烦！”卢克纳尔左手扶额，忍不住呻吟出声，“人都送来了吧？” “对啊，都送来了。”戴尔菲也很无奈地说道，“还好安全部的联络官及时沟通，不然我都以为他们已经让我们这些‘消失’了呢。” “唉……都送来了，就是撇开这边的保密条例，我也不太想把这些人送回去——还有什么办法吗？——成本低一点的那种？” “还在想。”戴尔菲说道，“这种问题就不是我能够想好的了——毕竟我对于这种事情可不熟悉。” “搞得我熟悉一样。”卢克纳尔右手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敲击着，“实在不行就只能送回去了——处理这里的保密工作总归是会轻松一些。” “不提这个了，军人消失一段时间是不会产生什么太大的问题的……”戴尔菲说道，随即又问道，“对了，我之前看了几种舰只的设计。你在旗舰舰舯塞了一座船坞？” “对啊，就是一起送来的那种。”卢克纳尔点点头，挥挥手导出旗舰的设计方案，“你看啊，这么设计之后呢，整体上对于旗舰的结构强度什么的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的——毕竟船坞的结构强度放在那里——至于为什么这么设计，我的想法是要贴合我们这支舰队的作战目标。 “而为了能够达到我们的目标，我们最重要的其实就是舰队的持久力。所以我们需要将我们的船坞严密保护，既然旗舰本来就是要严密保护的对象之一，那就塞一座船坞在旗舰里好了，反正这么设计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是啊，没有太大的影响……”看得出来，戴尔菲对这样的设计十分不满，“没太大的影响他们会把这事报到我这儿？……相关参数你也看了吧？你管那叫没太大影响？你以为我傻吗？” “只要能够解决能源问题，这就都不是问题……”卢克纳尔开口解释道，只是解释的声音越来越低，看来就是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解释是多么的无力。 “说的好听，你倒是给我找一个能源系统的改进方案来看看？”戴尔菲反而笑了，“当年帝国的军人付出了这么多鲜血总结出来的教训，你是全忘了还是怎么着？” “哎呀，这个问题……这个……”卢克纳尔说道，“我原来是想干脆进一步稀释单舰船员数的……” “一开始就这么极端……至于吗？”戴尔菲听了这个，叹了一口气，“现在的这个水平，就已经有很多人不习惯了吧？” “要转型，就趁这个机会转的彻底一些——习惯不了的，要么努力习惯，要么赶紧滚蛋……反正以帝国目前的科技实力，是完全有能力这么做的——当然，不要再和我讨论那些该死的哲学问题，这种东西不是我需要考虑的。” “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建议你再设计一艘旗舰——既然你准备进一步降低船员数量，那么再多一艘旗舰级的主力舰也不会是什么多困难的事情。”戴尔菲在“建议”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坚持道。 “行吧。”卢克纳尔只得点头同意，“也不需要多设计，就按照之前的设计来好了……主要的重点是根据新的载员指标重新分配一些关键设施的位置和数量。这一点，在之前的预案中已经有考虑过了，只要提前用起来就行。我相信大家是能够逐渐熟悉人少的舰船的——至少他们很快就能够意识到人少了之后，舰船的性能会有很大的提升——用上这种指标的舰船，我有信心和联邦的那些蠢货打出20:1以上的敌我伤亡比！” “你也就想想吧！”戴尔菲丝毫没有在乎卢克纳尔的大话，实事求是地提醒道，“首先，再也没有像联邦那样的水平的舰队给你练手了——除非接下来我们有机会在探索中遇到这样水平的文明——谁都知道这有多难得；另外，帝国主力舰队的自动化转型才刚刚开始，也就是战争即将结束，各个舰队多少都有些损伤，正好进行有限的换装，不然这种级别的换装可能要花上几百几千年——就是这样，转型后的舰只载员也比我们的要高出三四成。” “哦，你这倒是提醒我了。”卢克纳尔突然敲了几下自己的头，“这记忆力是越来越差了……我们还有一个关键的理由，一个从联邦方向出发的关键理由。” 说着，卢克纳尔打开自己的通讯终端，开始记录这个自己突然想到的事。 “是什么？”戴尔菲好奇地问道，很自然地略过了刚刚没有实际意义的话题。 “当然是清剿残敌啊。”卢克纳尔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们的作战行动都太冒险了，动作不可能做得太完美，有联邦的残余势力在包围圈外面实在是太正常了。虽然我们有安排小股部队在外搜索——嗯，刚刚在简报里看到的——但稳重一些总是好的，所以我们从联邦的方向出发，不仅是能够让我们的航行线路直接与帝国最新更新的疆域无缝对接，还能搜索那个方向上联邦可能存在的残余势力，并对他们实施有效的打击。” 说罢，卢克纳尔又沉吟片刻，，笑着说道：“这么一来，我说不定还真有机会再和联邦的舰队打一架——只不过，一定得是全歼才行。” “得，又给你绕回来了。”戴尔菲无奈地想着，并不回应卢克纳尔的话，只是静静的把卢克纳尔说的理由记录下来。 “说到底，还是太局限了啊。”卢克纳尔突然又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嗯？什么？”戴尔菲对卢克纳尔突然的感慨十分疑惑。 “要说怎么毁灭联邦这么大的星域，我们有大量的办法以非常快的速度达成这一目的，哪怕这时候联邦的技术水平能再高一些，我们的速度也能比现在快上很多。但问题是，我们不能这么做。 “我们需要毁灭的只是联邦这个文明而已。在这场战争中，我们最希望的结果是，能完全摧毁特毕亚斯联邦的有生力量，并且能够保证对我们而言的宜居星球不受影响；联邦的工业系统在战后能够迅速为我们所用；相关的矿业星球则能够正好被我们打成合适的碎块，方便我们的采矿团队以最高的效率采集矿物……如此种种，才是这场战争最重要的价值。 “我们当然能够以更快的速度，以更小的舰队损失让联邦消失，但这显然会让我们在其他方面损失更多，显然不符合我们的利益——帝国整体的利益……” “别想这么多了。”戴尔菲大概猜到卢克纳尔又想感慨一些什么，直接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简而言之，帝国也不安全、不够完美，所以帝国还不够强大，所以你还需要多多努力啊。” “准确的说，是要全帝国一起努力。”卢克纳尔也没在乎戴尔菲打断了自己，“国防是立足之本，是一切的后盾啊。” 第六十七章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卢克纳尔的“愚者”舰队的建设工作正在稳步推进，而他也再次过上了规律的学习生活。 大量全新的技术被运用在“愚者”舰队上，整个舰队相较主流的帝国舰队而言可以说是毫无相似之处，甚至舰只的外观风格都特意做了明显的改动。 对此，卢克纳尔的批示则是“毫无意义”。 “改了外观涂装，是不是还要把舰队的战术、战舰的组成和阵型什么的都改了？是不是干脆在做了全新的种族出来？” 当然，以上话卢克纳尔只是私下说说，他还是能够理解做出那些改动的原因的。 同时，在等待自己的舰队建造的这段时间里，卢克纳尔和他的船员们也并非无所事事。 面对全新的战舰，全新的技术，不管是卢克纳尔自己，还是他的船员们都需要时间来熟悉，更不要说他们还需要设计、生产出足够稳定、高效的人工智能系统，并克隆出足够的人来帮助补充不够充足的船员人数——得益于卢克纳尔再次降低了舰只的载员标准，在这个方面，有关单位的工作压力得到了明显的降低。 尽管中间出现了很多小问题，但是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卢克纳尔得到的都是帝国军队中的精英人物，因此在准备过程中出现的各种问题都得到了及时有效的解决。 而在几年的秘密准备后，“愚者”舰队终于全部完成了栖装和海试，正式向帝国军方交付。 这也意味着，卢克纳尔终于能够带领自己的船员们正式“开工”了。 猎户座σ是一个拥有多颗恒星的复杂恒星系统，其中特殊的空间环境决定了外界对该系统内部的细节探测是十分困难的——这也是当时帝国军方将这里选做军方重要的科研和建造基地的一大原因。 同时，复杂的空间环境也给了舰船海试极大的便利——海试中的大量测试项目能够在很小的一片空间的完成，极大地减少了海试时间。 当然，减少时间带来的负面效果就是，舰上人员需要更加小心——虽然这个对于卢克纳尔和他的船员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卢克纳尔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绝对比这些困难要困难上很多倍。 配备了各种帝国最新的设备，拥有帝国最精锐的军官团队，“愚者”舰队可以说就是帝国当前最高科技的象征。 在大量使用自动化设备，大量使用人工智能以代替人工操作，并用克隆人来作为舰队基层力量后，这支舰队的载员足以让现役的所有帝国同级别舰队望尘莫及，护卫舰这类小型舰只的载员甚至低到了个位数就是主力舰只上的载员也没有突破1000这个数字。 经过多方磋商，卢克纳尔最后还是放弃了将船坞放上旗舰级主力舰的计划。 全舰队旗舰级主力舰共15艘，除了两艘及所属舰只专门负责保护舰队的后勤和工业外，其余几舰共组成了4个作战集群，具有完整的全环境作战能力。 因为舰队执行的任务的特殊性，“愚者”舰队中还拥有一个完整的工业生产体系，先前随卢克纳尔等人一同来到猎户座σ的船坞等设施，此时已经经过了严格的改进升级，将其装上了舰船，跟随舰队一同行动，以保证舰队在远离帝国本土后的维护以及改进、升级。 这些工业设施已经完全做到了全自动化，不需要人工操作，工作效率高且维护成本低，因为不需要考虑工业舰的生命维持能力，工业舰的全部设计理念都集中在了加强舰体结构强度，以增加工业舰的生存能力和随舰队机动能力。在不考虑维生系统后，全舰的能源系统的压力也得到了充分的缓解，也进一步提高了在其他系统上的能量输入效率。 ———————————— “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大行动。” 站在“愚者”舰舰桥中央，卢克纳尔看着探测器传回的数据，看着近万艘战舰组成的舰队，由衷感慨道。 环顾四周，舰桥的战士们都在紧张地工作，身边的大副也假装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只是随意滑动着自己的通讯终端，状似检查舰队状态。 卢克纳尔只得耸耸肩，继续跟进舰队情况。 “舰队速度同步完成！各分舰队及科研舰队、工业舰队位置稳定！航向：猎户座σ质心跃迁点！” “通讯链路构建完成！密钥交换确认……舰队活动信息上传！” “提前批次跃迁准备完毕！我部已与基地放飞的无人机完成同步！……提前批次侦查跃迁倒计时：3！……2！……1！跃迁开始！” …… “舰队已到达‘猎户座σ质心跃迁点’！舰队停泊！等待前方侦查信号！” …… “收到前方侦查信号！信号清晰无异常！相关解析评估工作进行中，并同时上传至基地数据库！” …… 卢克纳尔认真检查着从各处上传至此的数据——从此刻开始，他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会决定整支舰队的生死。 “舰队！超空间核心预热！……向基地发送跃迁密钥！” 确认前方侦查的信息与之前几次一样，前方环境对舰队没有威胁后，卢克纳尔做出了舰队跃迁的决定。 “明白！通知舰队全体开始准备跃迁！” “已发送跃迁信息！……基地已同意我方进行跃迁！” “有！”卢克纳尔看着正在不断传来的各种最新消息，不敢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只等着舰队完成跃迁前的准备工作。 “各分舰队注意！”卢克纳尔深吸一口气，发布了这个已经预演了很多次的命令，“按照原定计划分批完成跃迁！前方舰队完成跃迁后迅速展开，对目的地空域展开侦查，并放出侦查探针，为后续舰队提供保护！……” 这道命令发布后，卢克纳尔又紧接着发布了又一个命令： “命令！全体，一级战备警报！” 在他的命令下，“愚者”舰队开始了更加忙碌的准备，凄厉的警报和闪烁的报警灯在舰队的每一个角落提醒着舰队的战士们，前方，将是遥远而危险的深空。 而发布完命令的卢克纳尔，则平静地坐回了舰桥的座位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舰队尽然有序地开始跃迁。 根据安排，他的旗舰将会在第二批开始跃迁，而舰队的科研舰和工业舰所在的，将是最后一批——鉴于舰队中拥有着专业的科研舰，戴尔菲在舰队出发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都将在科研舰队中指挥工作。 而当他命令舰队开始跃迁后，他前期的工作其实已经基本完成了——他相信，在刚开始的几天内，舰队肯定是不会遇到什么需要他来认真研究的问题的。 只是…… 他将手中的通讯终端切换回首页，屏幕上便只剩下了一句话：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第六十八章 战友 这是在他回到再次来到猎户座σ前，皇帝陛下给他发的信息。 卢克纳尔经过了解，确认了这来自于远古时期一首诗——尽管他还是没能够了解皇帝陛下将这句话给他到底是为什么。 但无论如何，他相信这绝对不是无的放矢，所以他将这句话放在了自己通讯终端的首页上。 思绪间，“愚者”舰队在很快就分批完成了第一次跃迁。 根据计划，“愚者”舰队在出发后将会首先展开一定程度的纵向侦查，配合帝国先前部署在这附近的侦查单位，对可能存在的联邦残余势力进行追剿。 考虑到“愚者”舰队的体量，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愚者”舰队在这件事上只能够提供情报支援，最多是提供有限的远程火力支援——相比起舰队正在执行的长期任务，配合围剿联邦的残余势力的优先级显然要小了很多，没有人希望这样一支舰队在这种事情上出意外。 “舰队保持阵型，向原定方位前进，各舰之间加强配合。外围中、轻型舰只对外发射侦查探针。”卢克纳尔按照预案下达了指令，“联系工业舰队，让他们把库存里的那批侦查探针放出去——只要放出去就行，其余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这批侦查探针早在装船之前就已经经过了特别处理，技术人员在其中预加载了相关的运行数据，能够使它们在没有人工或其他外部渠道控制的情况下自行定位，根据预定的运行轨道工作。 最重要的是，它们还能够直接与负责侦查、追剿的舰队联系，直接将采集得到的数据上传至相应的数据库中，使“愚者”舰队在这整件事中能够置身事外。 安排完这些事情，卢克纳尔目送这这些“附带”的探测设备以“愚者”舰队为中心向外界放射出去，随后开始回想接下来舰队的计划。 由于在这个方向上还没有发现有高级文明的踪迹，这也就意味着“愚者”舰队在这段时间的工作重点在测试新型舰船的适航性上——当然，他们还需要在途径低级文明时留下相关的观测站——观察低级文明的社会演进等内容将有机会推进帝国在各个方面的发展——至少理论上是这样。 当然，根据某些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科研人员的说法，了解低级文明的科技树，将有机会帮助帝国在科技方面进行查漏补缺——同样的，至少理论上是这样。 本着不放过任何可能的原则，卢克纳尔在出任务前特别安排了一些“观察员”，专门负责舰队在发现低级文明后的相关处理方式。 与此同时，舰队最重要的一些工作也将会在这片还不算距离帝国太远的星域完成。比如说，测试新型的虚空航行能力。 不管怎么相信帝国科学院的技术实力，但这毕竟是第一款正式大规模列装的虚空航行设备，卢克纳尔的舰队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测试这款设备的性能，并就成本等方面的改进进行讨论。 考虑到不同星域的环境有可能影响到相关设备的运行，必要的测试是必不可少的，而在相对熟悉的星域多进行测试，也总好过在陌生的星域中出状况。 在确认相关的探测设备已经悉数发射后，卢克纳尔指示舰队开始超光速航行，逐渐与帝国，与联邦主战场拉开距离，为接下的一系列工作做准备。 随后，卢克纳尔起身，将舰桥的工作交给了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自己则离开了舰桥。 ———————————— ——“愚者”舰会议室 “根据目前得到的情况，战士们对于新型的作战模式的适应性还是比较好的……” “人工智能在加入舰队的日常工作后，客观上加快了我们的工作效率，但具体在作战中的表现，现在还没有办法得出结论。” 会议室内，17人正围坐在一张长桌面前，讨论着舰队中的各种情况。 坐在长桌上首的卢克纳尔静静地听着大家的汇报，时不时在面前的通讯终端上记上几笔，却没有就相关汇报多做什么评价。 终于，大家都基本汇报完毕，会议室中也逐渐恢复了安静。 “我刚刚大概了解了一下各分舰队的情况。”卢克纳尔抬头，静静地说道，“舰队刚刚离港，目前的情况大都是好的。” 众人点头附和。 卢克纳尔继续说道： “当然，考虑到我们使用的舰船、设备的特殊性，我希望大家都能够提醒战士们，一定要注意各种不正常的情况，及时向相关的技术人员报告情况，将一些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作为科研舰队代表与会的戴尔菲点点头表示同意： “在这方面，我会督促个研究小组加强与各舰的联系，及时评估各个设备的运行情况，并尽力就当前的技术提供更优异的改进方案。” 敲定了这件事后，卢克纳尔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另外，我想要再次强调一件事，那就是在处理基层战士上的问题。” 这句话，使得与会的所有人精神一振。 大家都意识到了卢克纳尔“基层战士”几个字上的强调。 而目前的“愚者”舰队中，几乎所有的“基层战士”，都是来自生物合成系统的克隆人。 处理克隆人的关系，这是一个十分敏感的话题。 虽然借助先进的生物合成系统，这些人与自然人没有任何区别，并且也具备着明显的多样性，但他们还是难以被完全接受的。 “就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卢克纳尔抬眼扫视了一圈与会众人，“各分舰队中对这些基层的战士的态度还是比较好的，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 “在接下来的舰队生活中，我希望大家自己——同时也要提醒各位战士——能够保持这种状态。不论出身，都是我们的战友，都是能够相互依靠、也必须是相互依靠的兄弟姐妹……” 会议很快结束，各位分舰队负责人相继下线，本就只有卢克纳尔一人的会议室更显的冷清。 现在，只有卢克纳尔一人，还有戴尔菲仍然在线。 “你们舰上什么情况？” 戴尔菲问道。 “目前很和谐。”卢克纳尔叹了一口气，“那些老兵还是很乐意将自己的技能教给手底下的‘新兵’的。”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戴尔菲点点头，“我这边也差不多，他们在出来之前就已经被灌输了足够的知识，缺乏的是实际经验和一些与人相处的技能——在这一点上，那些老兵也不见得有多好。” “希望时间长了，他们能真正成为战友。”卢克纳尔轻叹道，“还是太冒险了啊。” 第六十九章 死寂的舰队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愚者”舰队按照原定计划配合帝国的侦查舰队针对联邦可能的残余势力进行了一定的支援，及时发现了一些试图从帝国的包围圈中逃出生天的联邦舰队，但仅仅是想相关的舰队进行了报告，并没有到需要“愚者”舰队支援的地步。 而随着“愚者”舰队逐渐远离，他们与帝国的联系也在一点点地减少。 而这段时间里，“愚者”舰队已经进行了多项大规模测试，向帝国传送了大量宝贵的资料。 终于在一天，“愚者”舰队的最高指挥官，卢克纳尔·福彻斯少将正式宣布，与帝国的联络无限期中断。 他们距离帝国已经很远了。 但“愚者”舰队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 ——“愚者”舰舰长室 “相关数据已经传送到你的船上了，记得查收。”全息屏幕中，是戴尔菲正对屏幕的面孔，只是从她飘移的视线可以看出来，她正在忙着其他事情。 “行，相关工作已经交给专门的负责人员了。”舰长室内的卢克纳尔说道。他的目光也没有汇聚在屏幕上，而是正在看着一篇科研论文。 “别看了，我们已经评估过了……”戴尔菲似乎能够猜到卢克纳尔正在做些什么，直接开口说道，“以我们当前的技术实力，能让我们的船靠着宇宙和虚空的边界航行已经是极限了。论证其他宇宙的存在性没有什么价值，因为我们是没有办法真正验证这种可能的——这种想法目前还得靠理论学家们，而显然我们是……嗯，你是没办法解决的，而我显然没空。” “懂了。”卢克纳尔无奈地说道，“合着我又成了最闲的人了呗……” “难道不是吗？”戴尔菲盯着屏幕，笑眯眯地说道，语气让卢克纳尔后背一阵鸡皮疙瘩。 “也就是上层军官经验丰富，我把工作都交给他们了而已……”卢克纳尔理直气壮地解释了自己的“偷懒”小秘诀， “本来这个行动就是碰运气的过程——当然，你们那组除外。” “别提了，我现在看到科研舰队的任务清单就头疼——光是任务摘要就有几百吉比特的文本数据——还好我过几天也该会你的旗舰上了，让他们继续忙吧。”戴尔菲诉苦了一阵，又好奇地问道“你们就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要是有的话，你知道的也不会比我晚多久。”卢克纳尔无奈地说道， “就像你说的，考虑到虚空航行的不完备性，特别是没有办法完全进入虚空，宇宙和虚空直接的过渡又是非线性、难以观测，舰队在一开始就明确了‘减少虚空航行’的原则，所以我们的前进速度说不上有多快……” 说着，卢克纳尔在屏幕上调出了“愚者”舰队所在星域的星图，用手指指了指相关区域，说道， “更何况，我们刚刚离开了一片超星系群，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不会发现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嗯，理论上是这样？” 卢克纳尔最后一句话的语气突然上扬，这让戴尔菲注意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 “嗯……我也不知道。”卢克纳尔带着明显的无奈说道， “所以说，理论永远只能是理论。” —————————————— ——“愚者”舰舰桥 “舰长，舰队已经完成了收缩、减速，保持了与目标相对距离。科研舰已经放出了无人机，正在靠近目标……” 舰桥内，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正在向匆匆赶到舰桥的卢克纳尔说明当前情况。 “嗯……”卢克纳尔点点头，视线依然集中在手中的通讯终端上，双眉逐渐皱起。 “远程侦查显示……嗯——像是一支舰队，规模比我们大得多……但是没有发现任何生命、机械的活动迹象？”卢克纳尔看着手中收到的报告，口中喃喃自语， “又是一支没做好准备、技术实力不够就像挑战星系团之间天堑的舰队？”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抬头向道格拉斯·塞克中校问道： “联邦之前也没有探索到这里吗？” “据我们现有的情报，联邦的探索力量停留在了上个星系群。” “嗯，没记错。”卢克纳尔微微点头，继续看着报告，眉头皱的更深了，“规模这么大？不应该啊……” “报告！无人机与目标接触！”舰桥里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 “接过来！”卢克纳尔当机立断，舰桥的大屏幕上立刻展现了来自无人机的信号。 “航行方向似乎和我们一样啊……”尽管完全不熟悉这支舰队中舰只的构造，卢克纳尔还是大概分清楚了这些舰只的方向，瞳孔猛然一缩： “全体一级战斗戒备！” “叮铃铃铃——”警报迅速在“愚者”舰队的各个地方响起，武器的保险被一个个打开，损管队员在舰船的舱室中来回奔走…… 而此时，卢克纳尔又转向了舰桥上的情报官： “在上一个星系群的侦查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星系级文明出现过的迹象？” “没有！”情报官赶紧说道， “根据先前的初步探测，我们没有发现初级星系级文明及以上文明出现的痕迹。” 卢克纳尔的视线再一次聚焦在了无人机传来的信息上，只是将手举至耳侧，示意自己听到了情报官的报告。 “开始环绕飞行！开启被动探测！” 操控无人机的军官报告着对无人机的操控情况。 “这规模真够大的。”卢克纳尔依稀听到舰桥内某位军官喃喃地说道，立刻出声提醒道： “所有人，坚守岗位！” 他可不希望有人因为因为感叹而忘记自己的本质工作，结果给舰队带来危险。 虽然他承认，这样大规模的舰队确实是少见。 “报告！无人机小组申请进入目标舰队内部，并使用主动探测手段！” “允许！”卢克纳尔沉吟片刻，决定冒个险，随后，又说道， “确认安全后，加派第二批次的无人机探测！” “是！” 在无人机进入这支未知舰队的内部，并开启主动探测的手段后，相关的信息明显多了起来。 但这让卢克纳尔一众人更加疑惑，也更加紧张了。 根据探测，这支舰队的航向确实与“愚者”舰队相同，也就是说，这支舰队应该也经过了“愚者”舰队经过的这个星系群中，但在先前的侦查中，“愚者”舰队没有发现任何高级文明存在的迹象。 能组建起这样大规模的舰队的文明，如果来自于这个星系群，没道理“愚者”舰队会发现不了任何端倪。更何况，但凡特毕亚斯联邦有注意到那里的特殊情况，就一定不会将探索力量止步于上一个星系群——而能够组建这样一支舰队的文明，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是不可能不被联邦发现的。 而如果这支舰队只是路过，那问题就更大了。这意味着，他们不仅有望发现一个新的高级文明，还有望发现一个更强大的，能够让前者的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在前进的道路上变得一片死寂的文明！ 是的，经过多组无人机的反复侦查，这支庞大的舰队竟是没有丝毫的生命信号，哪怕是经过类似冬眠等措施后会展现出的微弱生命信号都没有。 这是一支规模庞大，但一片死寂的舰队。 第七十章 从未走过的道路 随着侦查的深入，更多的探测设备被施放出来，收集到了大量有关这支陌生舰队的信息。 ——“愚者”舰会议室 “可以确认的是，这支舰队——啊，以下称之为‘项目1-001’——在被我们发现之前，在ngc 3900\/ugc 6786\/mcg 5-28-34\/zwg 157.38与ngc 3912\/ngc 3899\/ugc 6801\/mcg 5-28-37间的空白星域——具体位置详见会议文件附录1——进行无动力滑行，滑行速度为0.01倍光速。” 负责本次探测行动的军官正在向与会众人介绍情况： “我们除了在‘项目1-001’内部投入了大量的侦查力量外，我们还发射了数个空间探测信标，探测附近星域的空间参数，以进一步确认附近是否有不属于我们舰队的空间跳跃信号——截至本次会议开始，目前在这方面还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而关于‘项目1-001’内部的调查，目前也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 其他与会者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都在研究分发到的相关信息。 根据惯例，“愚者”舰队在对面前的陌生舰队展开深入探索后，相关的建档工作就紧跟着展开了，相关的命名工作也完全依照帝国的探索工作规程进行。 但是，考虑到“愚者”舰队执行的任务的特殊性，舰队与帝国本土的联络将会非常不稳定，因此相关的命名编号将全部作为“愚者”舰队相关记录的子目录来记录，以防止相关档案在将来与帝国同步时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根据帝国的探索工作规程，根据发现的异常事物、现象等的影响、规模，特别是对帝国影响程度，分为数个不同等级。 其中，以“0”级最高，代表着对帝国十分危险；“1”级代表对帝国有危险，对探索舰队十分危险；“2”级代表着对帝国有一定的危险，对探索舰队有危险；“3”级代表对帝国几乎没有危险，对探索舰队有一定的危险；“4”级代表对帝国没有危险，对探索舰队几乎没有危险；而对于一些短期内没有办法证明其危害性的，则统一划归“5”级。 需要注意的是，在为项目定级后，因为对项目的进一步研究，或是文明的进步，项目编号是会发生改变的。 以“项目1-001”为例，前面的“1”代表着“愚者”舰队发现的这支舰队对帝国有危险，对探索舰队十分危险，后面的“001”则是这支舰队在档案中的编号。而在未来，它的编号也可能变成“0-001”“2-004”或其他。 冰冷的宇宙深空让生活其中的文明深刻感到了来自未知的恐惧、希望，于未知中寻觅无限的可能性，这是无数有幸存活下来的文明都明白的一点，而探索舰队，便是在寻觅无限可能中最为重要的力量。 无数血与泪的教训，教导着后来者以尽可能谨慎地面对他们发现的一切异常情况，因为这些异常情况既可能使自己的文明得到极大的飞跃，也可能给自己的文明带来一场无法战胜的灾难。 这样的宇宙深空使得帝国在针对异常项目定级的规定中再三强调，定级必须绝对客观，不以异常项目的位置、对帝国的态度等因素为转移。 这也是尽管“愚者”舰队现在距离帝国本土非常遥远，项目“1-001”目前也处于一片死寂的状态，但还是将其划归“1”级异常项目的原因。 宁杀错，不放过，这是每一支在陌生星域航行，特别是在陌生星域执行任务的舰队需要做到的——至于因此造成的神经过敏的情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至少，对于这些舰队而言，已知的“神经过敏”带来的风险，一定比未知的危险来得容易对付。 而“愚者”舰队就深刻贯彻着这一点——从发现“项目1-001”以来，“愚者”舰队一直保持着全舰队的一级战备。 而这样紧张的情绪在正在进行的这场会议中也能够看出来——不少部门的正职都没能如期与会，到会的都是相应部门的副职——他们甚至没有抽出时间开会，哪怕只是虚拟会议。 卢克纳尔偏头向自己的副官确认相关的信息已经同步转发给了缺席者，随后开始了解各部门这段时间的运作情况——随着更多的探索力量和时间的投入，卢克纳尔相信很快就能够有更具体的信息，与之相比，卢克纳尔更像知道在这种较严重的突发情况发生时，舰队中各个岗位的运作。 在前所未有的大量加入人工智能和合成人后，卢克纳尔等人面前已经是没有前人走过的道路了，他们必须小心摸索着前进。 好在，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行进着，在突发的状况下，舰队各个部分的响应都十分及时，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在这个方面松了一口气后，卢克纳尔才开始正式考虑起对“项目1-001”的进一步行动。 “就目前得到的数据，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卢克纳尔问道。 “根据目前得到的信息，我们可以明确‘项目1-001’在技术上明显要比帝国差不少，但根据舰体的外形、有限的一些舰体内部扫描数据来看，这是一个掌握了一定的空间跃迁能力的文明。”项目负责人介绍道， “但比较奇怪的是，我们在‘项目1-001’中的大部分舰只没有发现能够实现空间跃迁的相关装置，就有限的数据，我们认为在空间跃迁方面，他们走了另一条道路——这也是我们在定级时将它定位在1级的一大原因。 “我们目前认为，‘项目1-001’的空间跃迁方式是：由项目中一些专门进行空间跃迁的舰只，带动附近的舰只一同跃迁——这在目前得到的一些数据中得到了一定的证实，但真实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行动，需要更进一步的事实作为支撑——毕竟这是一条我们从未走过的道路。 “当然，可以想象的是，这种跃迁方式对能量的利用率非常有限，并且这种舰只的使用寿命也一定很短……从这几个方面来看，我们认为该项目很可能是在组建起舰队后才得以将空间跃迁技术应用到舰只上，从而造成了这样的发展——当然，一下只是我们对当前得到的数据进行的猜测。真实情况如何还是要看对项目的进一步探索，最好是能够得到项目中残留的历史记录——在这一点上，我们的团队已经开始组织对目前收集到的项目中的文字等信息展开破译工作——在这一点上，我们希望能够有更多的力量投入……” “我们从未走过的道路吗……”卢克纳尔点点头，认可了项目负责人的说法。 第七十一章 可能的突破 卢克纳尔随即又说道： “在探索方面，我批准你们对一些有代表性的舰只展开全方位的探索，包括但不限于破坏性探索——前提是要留下相关舰只的完整扫描件。” 说完，卢克纳尔又强调道： “再强调一下，让各探索小队注意安全，一切以自身安全为前提。” “明白！” “另外……”卢克纳尔又转向另一名与会者，“与帝国本土的应急通信能保证吗？” “目前我们与帝国本土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七十三万光年，相关的时空坐标统一后，我们发送的‘信使’的成功率大概有94.3%。当然，我们可以将发送‘信使’的舰船在较小的速度上统一时空坐标，以减小时空畸变的影响——从理论以及过去有限的几次实践上来讲，这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送信的成功率……当然，我们目前没有这个问题。” 卢克纳尔点点头，又皱起了眉，但没有再说什么，又转向另一人： “外围侦察情况如何？” “报告！目前没有异常！”一名军官立刻回答道。 “加强侦察，扩大侦察范围和精度。”卢克纳尔下达了新的指令。 “是！” 这名负责外围侦察任务的军官回答完后，会场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卢克纳尔身上，而他却只是用右手五指交替轻敲桌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其他与会者便这么静静地等待着卢克纳尔。 终于，卢克纳尔抬起了微微低下的头，平静开口： “对‘项目1-001’的相关探索工作需要加快。” 他将目光移向该项目的负责人： “如果短时间内没结果，我就把你，以及你的团队放在这里，我们就先走一步了。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再带上你们。” 负责人看到卢克纳尔平静、但莫名令人恐惧的目光，又听到了这话，腰都挺得直了些： “明白！” 随后，卢克纳尔的目光又扫视全场： “各舰继续保持超空间核心的预热状态，保证在遇到紧急情况下能够以最快速度完成空间跃迁。” “是！”各分舰队指挥官齐声回答。 “各部继续跟进最新情况……没别的事了的话，就散会吧。” 卢克纳尔发话散会后，会议室中的虚拟影像先后熄灭，代表着与会人员先后退出会议，开始继续在各自的岗位上工作。 会议室里，现在只剩下了卢克纳尔，以及刚刚组织完工作，回“愚者”舰复命的戴尔菲。 “你觉得，那有什么危险？”卢克纳尔向戴尔菲问道。 “目前信息还是太有限。”戴尔菲无奈地示意自己也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但就我个人感觉而言，至少这支舰队没有什么危险。” “理由。” “我都说是感觉了……就目前得到的信息而言，‘项目1-001’的母文明在技术的积累上的欠缺是非常明显的——我相信你也能看出来。”戴尔菲翻动着目前已有的各种信息，缓缓地说道。 “嗯，而且极度缺乏太空战斗经验。”卢克纳尔点点头，“有限的几份舰船扫描文件提示项目舰队仍然大量采用水平甲板而非曲面甲板——考虑到水平甲板在实际战斗中会影响战士的方向感、阻碍对部分战斗位的增援等原因，这种设计是很有缺陷的——至少就目前推断的该文明的生命形式，我相信这能够说明该文明的太空战争经验十分有限。” “总的来讲，这个文明的发展畸形到了一种惊人的地步。”戴尔菲总结道，“虽然，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文明中应该有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东西——我指的是科技方面，其他方面我没有什么发言权。” “说实话，我还是有一些不怎么好的感觉。”卢克纳尔皱眉说道，“所以我刚刚是想让舰队分开来着的。” “有必要吗？”听到这话，戴尔菲脸上的表情更加严肃了。 “我不知道……”卢克纳尔苦笑着说道。 “等着吧，加快探索进度之后我们很快就能够得到结果了。”戴尔菲无奈地说道，“我们停在这里也没多久，就算附近有人注意到了，短时间内也反应不过来。” “我担心的不是这点……”说着，卢克纳尔突然停了下来，接着赶紧打开通讯终端，发布了新的指令， “我都忘了，现在我们的舰队的智能化程度可比之前高了太多，很多相关的信息技术防御规程都还没下来，别一会儿探索着探索着自己的系统被反向破坏了……减少深入探索时使用全自动探索设备，尽量避免相关探索舰只、设备与其他舰只、设备间的交互，各舰严密监视相关系统内的信息流动，严格落实相关的信息安全规程。” “问题应该不大。”戴尔菲说道，“这支舰队已经没有人操控了，而且根据这个文明的畸形科技树，我很怀疑这支舰队的信息技术水平能够威胁到我们。” “小心无大错。”卢克纳尔一边编辑命令，一边向戴尔菲回答道，“毕竟我们的战士缺乏信息防御作战的经验，平时他们只需要考虑信息领域的进攻策略，现在突然要大量考虑防御方面的问题，相关方面的完备性肯定是不够的。更何况，我们舰队的规模实在有限，根本无法接受刚刚出航就出现重大损失……总之，还是小心点的好——嗯，相关的内容以后要写进舰队作战大纲。” “嗯……探索舰队那边有两支巡洋舰编队在，对付一些特殊情况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戴尔菲也时刻关注着探索舰队方面的情况，对卢克纳尔说道。 “探索的速度必须加快，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在这种地方浪费太多时间。”卢克纳尔显然还是不想在这里多停留太久，“实在不行，就应急流程，进行全息扫描，拷贝数据库，然后让这里消失。” “这是你的事情，我不关心，也不做什么评价。”戴尔菲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不想在这个方面再多说什么， “说点其他的，刚刚科研中心发了一份文件下来，是关于就当前收集到的‘项目1-001’的相关科研数据做的前景分析，你看了吗？” “正在看。”卢克纳尔头也没抬地说道， “基本都是一点小细节，但是那个超空间方向的衍生我挺感兴趣的，应该能在虚空方向给我们带来突破。” “嗯，我已经安排了一个团队在评估这个方案了。”戴尔菲点点头，“但具体能不能有帮助还得看具体的结果……放心，备注已经写上了，还加粗标红了。” ps：想知道还有没有人在看…… 第七十二章 入档 随着探索的不断深入，“愚者”舰队对“项目1-001”的了解逐渐深入，技术小组成功地破译了该项目所属文明的文字，并对已知出现在项目之中的科技进行了大致的解析和分类，将相关的可能对帝国科研起到推动作用的部分交给不同的科研团队进行进一步研究。 同时，关于“项目1-001”的经历，在破译了项目使用的语言，并收集和整理了项目中大量数据库中的数据后，也有了定论。 根据整理得到了“项目1-001”所在文明的历史，在该文明还处于行星级文明，只能够勉强在自己的母星系内航行时，该文明于星系中的某处——具体位置因为数据损毁和破译的偏差而无法得出——发现了一个高级文明的遗迹。 根据“愚者”舰队中研究员对项目的研究和一些合理的推测，这个遗迹应该是一个恒星级文明的一艘殖民舰。 作为一个拥有在星系内航行的文明的殖民舰，其中自然拥有着十分完备的科技树，以帮助殖民者在殖民早期迅速建立起完备的殖民基地。 而因为种种原因导致殖民失败的这艘殖民舰，给了这个只能在母恒星引力范围内行动的文明一个科技大爆发的机会。 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更多是机缘巧合之下——成功破译了这艘殖民舰所有者使用的文明，并获得了部分残缺的科技资料。 如果一切顺利，他们能够在这一助力下迅速发展起来，再慢慢地积累底蕴，最终成为在深空中生存下来的少数幸运儿之一；或者是因为科技的爆发，而为这个文明带来一场灭世的灾难。 前提是，一切顺利。 而很显然，他们接下来的经历并不顺利。 在依靠超前的科技资料的情况下，这个文明如预料的一般得到了十分迅速的发展，但很快，他们也发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距离他们约5光年的地方，有一颗大质量恒星不合常理地快速进入了老年期。 对于这颗大质量恒星，这个文明并不陌生，甚至曾考虑发射探测器飞向这颗恒星，以获取更多有关大质量恒星的第一手资料。 但根据先前的测算，这颗恒星的寿命至少还有500万年。 而最新的一系列研究表明了一个残忍的事实，这颗恒星将在未来一万年内发生超新星爆发。 如果这颗恒星的质量再小一些，或者距离这个文明的距离再远一些，相信他们是有足够的能力避免超新星爆发对他们产生的毁灭性打击的。 但是，深空中很少有“如果”两字实现的时候。 之前的研究已经十分明确，他们面对的是一颗质量达到300倍太阳质量的恒星，以他们目前的水平，想在这么近的距离上避免这样一颗恒星爆发后产生的直接或间接的破坏，那只是科幻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内容。 时间不足以让这个尚未离开母恒星的文明多思考为什么在过去的这么多时间里，他们没有发现这颗恒星即将爆发的事实，整个文明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如何利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让文明躲过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经过深思熟虑，这个文明决定进行逃离他们的母星系。 舰船等设施的建造工作和科研攻关在同步进行着，大量最新的科技被投入到了正在建造的各型装备中，但最为重要的对于高能射线的防护、超光速等方向的研究进度一直令人失望。 直到逃离的各型舰船、设备建设基本完毕，恒星爆发的时间也近在咫尺，这些关键领域的研究才产生了突破性进展——相信这也是“项目1-001”中超光速科技的应用如此奇怪的原因。 但最后时刻的突破使得他们已经来不及生产足够的舰只以带领所有舰船离开。 根据有限的推测，他们以能够将文明传承下去为标准将整个文明分成了若干部分，全力生产新型舰船，数量足够后就让一部分舰船首先离开。 当然，这一点并没有告知文明中的普通成员，甚至在“项目1-001”舰队的旗舰数据库中，都没有明确的记录——相关的记录完全是由这支舰队的领导层中几位写的航行日志的内容推测出来的，而就是这些领导层，也完全不清楚自己是第几批离开的船队。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就是这个文明的最后一批成功“逃离”的舰队了。 根据后续的记录，“项目1-001”整支舰队在恒星爆发的伽马射线到达船队的同一时刻开始了超空间跳跃，而剩余的船队，即使有幸没有被高能射线摧毁，舰船中的生命肯定也没有办法生存下去了。 多少受到高能射线影响的船队并没能够在超空间中航行多久，便不得不提前退出超空间，对相关的各种设备进行维修。 而他们也就再也没有机会再次进入超空间了。 启动超空间跳跃前，这支船队已经被高能射线照射过了，船队中的成员一个不剩，全部都患上了严重的辐射病，船队中的成员先后病倒，一个一个失去了生命。 而这支船队也就此陷入了寂静，知道“愚者”舰队的到来。 “以上便是经过我们收集到的相关数据，并进行了一定的推断得到的结果。”会议室中，负责研究“项目1-001”的负责人向舰队中的一众高层介绍着最后的调查结果， “鉴于探索规程，相关得到的数据是不被允许向各位展示的，相关的结果已经由我概述，请问各位还有什么细节方面的问题吗？” 因为曾经出现过探索舰队的高层在审阅相关的项目资料后，受到阅读的资料影响做出不客观、不利于帝国的命令。因此，有关研究项目的直接信息不被允许展示给探索舰队的领导层，只能通过项目的直接负责人等研究人员客观转述调查结果。 在听完项目负责人的转述后，会议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在座的各位舰队高层都已经不是会同情心泛滥的人了，但每当看到这种在自然的伟力下凋零的文明，总还是让人感到一阵难过。 过了一段时间，卢克纳尔首先打破了会议室内的沉默： “两个问题：第一，能不能知道先前的几批逃生船队的航行方向？第二，有没有该文明的母恒星系和那颗大质量恒星的绝对位置信息？” 对卢克纳尔的问题，项目负责人早有准备： “先前的几批船队的航行方向能够大致推算，但问题在于，我们并不清楚这几个方向是否准确；同时，我们也不能确定这几个方向就是全部——不排除还有其他船队的可能。 “母恒星系和超新星的位置已经大致推算出来了。根据相关的要求，已经将这个坐标及其附近标注为‘极度危险’。” “嗯，其他人还有问题吗？”卢克纳尔平静地说着，左右看看与会众人，“没问题的话，就入档吧，辛苦一下科研小组的同志继续评估相关的技术资料，其他人准备一下，我们该去下一站了。” 第七十三章 真正的任务 经过一定程度的调查，将相关的信息录入系统后，“愚者”舰队便离开了这里，向着计划的方向继续前进。 由于整个计划的需要，尽管“项目1-001”距离帝国的实际控制区域不远，但卢克纳尔还是没有安排在项目附近设置相关的标记点。 在“愚者”舰队再次回到帝国实际控制区，并与帝国并网之前，他们已经消失了，他们的相关发现自然也从来没有存在过。 也正因如此，“愚者”舰队在“项目1-001”上的那些有机会推动帝国科技的资料也只能留存在舰队内部，由舰队中的科研团队独自研究。 而尽管卢克纳尔时不时就要了解一下自己与帝国之间的联络的成功率，但其实“愚者”舰队自从完成了参与剿灭联邦残余势力的任务后，便再也没有与帝国进行过联系。 ———————————— ——“愚者”舰舰长室 “说实话，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卢克纳尔在向刚刚从科研舰队中安排完工作回到旗舰的戴尔菲介绍旗舰的一些情况，顺便感慨道，“我其实一直没有搞清楚我们到底能干些什么——反正我不相信我们这样一支小舰队能够在这种环境下做出些什么。” 对于卢克纳尔突然的感慨，戴尔菲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显然她也有同样的疑问： “所以呢？你又什么想法？” “其实没有什么想法……”卢克纳尔冲戴尔菲笑笑，说道：“毕竟我们能够想到的问题，没道理我们的老子们想不到，所以显然我们这支舰队应该有着其他的作用。如果还和帝国有着联系，我可能会认真思考各种可能的原因，但在当前情况下，我觉得我还是等他们给我答案比较好。” 听到卢克纳尔这么说，以为能够得到答案的戴尔菲直接失望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紧接着卢克纳尔就继续说道： “于是，很快我就有了结果。” 戴尔菲对卢克纳尔的说话风格十分不满，但还是耐住性子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然而，卢克纳尔显然并不想就这么告诉戴尔菲结果，反而是讲起了故事： “我们正式与帝国断开联系后不久，我才收到了皇帝陛下他们留给我们的信息，不过因为很快就遇上了‘项目1-001’，我就没有认真研究那条信息——直到‘项目1-001’的事情告一段落。” 说着，卢克纳尔向戴尔菲展示了那条署名为“贝尔多莫·图里亚加”，标上了“绝密”二字的文稿。 文稿内容很短，除了一些勉励他们诸如克服困难、突破自我等话语之外，真正的核心内容很简单，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坚守岗位，继续任务，等待下一步指示。” 戴尔菲看完这篇文稿，重新将目光集中到卢克纳尔身上，用询问的目光示意卢克纳尔是否还有其他信息。 “很遗憾，并没有。” 卢克纳尔耸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重新认真研究了一下……” 说着，他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 “有没有注意到，我这间舰长室有什么问题？” 戴尔菲闻言，环顾四周，皱着眉，用一种不太确定的口吻问道： “太……小了？” 卢克纳尔点点头：“根据设计图纸，我的舰长室应该比现在大上1-2平方米。但因为在我进入这里之前，各种设备和文件、资料就已经被放在了这里，我居然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到我重新拿着图纸一一对比。” “不出所料，我们的这次任务比预料之中的还要与众不同啊……”戴尔菲无奈地说道。 “有什么办法呢？”卢克纳尔转过头，将自己的目光汇聚到那份信件上，“显而易见的，这次任务还有很多秘密，我们要好好做准备了。” “比如说？”戴尔菲听出了卢克纳尔话里的意思。 “启用‘3号预案’，舰队开始一轮扩编。”卢克纳尔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块存储单元，递给戴尔菲，“相关的流程交给你去具体跟进，这是密钥。” “现在？是不是有点早了？”饶是有所准备，戴尔菲还是没想到卢克纳尔现在就决定开始扩军。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愚者’舰队都会在远离星团的区域航行，从概率上讲，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我们基本不会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如果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对于我们而言也是不需要准备的情况了。”卢克纳尔平静地阐述着自己的理由，“而在越过这片区域后，我们将会前所未有地靠近宇宙的边界——至少是主物质空间的边界——而我们可以肯定的是，那里有更多的时间和条件发展出高级文明——更恶劣的生存环境总是能够让文明更早地成熟起来。总而言之，考虑到我们的真实任务的不确定性和接下来逐步升高的危险性，我还是决定提前开始舰队的扩军备战计划。” “行吧，我会负责跟进这个计划的。”戴尔菲点点头，从卢克纳尔手中接过密钥，“另外，提前问一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哦，对了。”卢克纳尔说着，又从另一个抽屉里抽出一块存储单元，“考虑到成本问题，我个人建议更多地使用生物合成而非人工智能——前两天我已经收到了计算机研究小组发来的报告了，新型战舰在人工智能的保养和维护上花费的成本比预计中的要大不少。虽然这个问题在出发前就已经有了准备，但我不希望将这个问题继续扩大。所以这是我们之前设计的另外三套方案，在功能侧重和人机比例上有不同程度的调整，你到时候和其他几位同志研究一下最终方案，我也会提供一些具体的建议。” “嗯，那个报告我也看了。”戴尔菲点点头，“目前的问题主要是新型人工智能相对还不够稳定，并且因为过去的原因，帝国在电子战的防御上的技术手段和经验都十分有限，我们在安全防御上应用了很多不符合我们文明的科技水平的技术，用大量落后的技术堆叠以到达需要的防御水平的结果就是大量的资源、空间的浪费……” “但因为出发时我们确定的任务目的是探索，并有极高的保密要求，所以这些都在可接受范围内，而现在我们要开始做好相关的战斗准备了——谁知道接下来是不是要我们找块地方建立殖民地、前哨站什么的——我们要逐步加强舰队的战斗力，一些不那么稳定，且一旦出事会影响全局的装备就要多加关注了，不是找相同功能的替代品，就是要放弃这些高技术产品——而相比起信息技术，就目前的情况来讲，生物合成的可靠性应该更高一些。”卢克纳尔紧接着解释道。 “这是可以理解的。”戴尔菲再度点头，又补充道，“但我还是要强调一点，现有的合成人的比例已经很高了，虽然已经有过战术上的配合，能够证明他们在作战时和正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但他们还是没有真正地融入正常人的社会中，我们必须考虑到进一步稀释可能带来的后果。” “这个问题，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危险性和发生概率综合起来对我们威胁最低的。”卢克纳尔苦笑着说道，“在搞清楚我们真正要面对什么之前，我们必须先拥有足够的武力，社会学上的问题我们可以慢慢考虑——反正这本来也是我们这次航行的一个研究课题之一。说实话，本来这种‘单程票’级别的任务就应该严密注意舰队内的社会环境，并周期性地对舰队的成员进行心理评估，接下来我们也该严格落实这些情况了。” 第七十四章 路上的准备 “知道了。”戴尔菲无奈地说道，“这种事情为什么也要交给我去做？我记得我担任的是科学顾问而不是你的副官。” “说起这件事。”卢克纳尔说道，“我准备顺便进行旗舰舰桥领导层的改组。” “解释一下。” “目前‘愚者’舰队的舰队指挥官和旗舰‘愚者’舰的舰长是由同一人担任的，但事实上一个人并不能够同时担任这两个职务——特别是在‘愚者’舰队当前实际上分为多个不同职能的分舰队的情况下，舰队总指挥官、主力舰舰长和分舰队指挥官的工作内容是有很大差别的，所以我准备辞去‘愚者’舰舰长一职，由他人专门负责‘愚者’舰及其所在分舰队的指挥任务。” “嗯，”戴尔菲没有太过惊讶于卢克纳尔的话，继续问道，“那么，你准备让谁来接你的班？” “大副、二副、三副接上。”卢克纳尔简单地说道，“一切都按照规矩来——之前在帝国境内我没有权限进行这种级别的人事调动，但现在就可以了。” “嗯，也确实应该这样了。”戴尔菲同意道，“我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出发的时候没有特别安排这方面的人事，就是让你给他们升升呢。” “这方面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卢克纳尔耸耸肩，没有对此多做评论，紧接着继续说道，“另外，针对我们在信息技术方面存在的重大问题，我准备让‘愚者’舰做一个表率，首先对舰上的计算机系统进行重大修改。” 戴尔菲愣了愣，随后缓缓说道：“这个决定……我只能说是有利有弊……还是看你自己取舍吧。” 卢克纳尔点点头：“我考虑过了，一方面接下来一段时间‘愚者’舰将会是整个舰队中主力战舰里任务最少，也是最安全的一艘，可以趁着我们在远离各个星团的‘白区’航行的这段时间首先进行可行性测试，并及时进行优化调整，能够避免与其他任务产生冲突。 “另一方面，‘愚者’舰作为旗舰，虽然和其他的主力战舰同属一个级别，但终究还是和它们有着一定的不同。‘愚者’舰在舰体各系统的稳定性和容错率都要高不少，出了问题我们也能够拥有更多的时间进行补救。” “还真是你干得出来的事情啊……”戴尔菲说道，“这方面我没有什么意见，反正旗舰是你的。” 说完，戴尔菲抱着手里的文件，留下一句“我去干活了”，便离开了卢克纳尔的舰长室。 卢克纳尔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舰长室的门口，直到身体变得有些僵硬了，才收回了视线，看向了面前桌上放着的来自皇帝陛下的迷信，松了一口气。 他挥挥手打开了一份文件，正式有关“愚者”舰队的改组计划书。 在“愚者”舰队还没有出发的时候，卢克纳尔就已经就一些很有可能发生的问题做好了相关的预案，只等需要的时候进行一定的针对性修改就能直接用上。 也正因如此，卢克纳尔才能在短时间内根据舰队的情况做出这样针对性的布置。 最后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卢克纳尔便将计划下发，分别由不同部门实施相应的措施。 在“愚者”舰队中，有不少人都意识到了自己参加的行动绝不仅仅是对外探索、进行实验性航行这么简单。 对于一支远离帝国控制范围探索舰队，“愚者”舰队的规模显然是太大了。对于普通的探索舰队而言，他们需要做的只是测绘深空的星图和空间变化等数据，同时记录一些沿途遇到的特别现象，进行评估后交由在帝国本土坐镇的研究员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对于这种舰队而言，他们只需要几艘拥有完备的科研观测能力的科研舰、少数能够参与科研的工程舰和使舰队拥有自保能力的少量护航战舰就可以了。甚至因为有些科研舰和工程舰上装备有小威力的自卫武器而直接没有配置专业的战斗舰船。 而作为搭载了大量实验性技术装备，有着实验、优化帝国新一代技术装备的任务，拥有着这样大量的工业舰只的远航探索舰队，拥有着这样大量的工业舰只，“愚者”舰队的规模未免小了些。 只是“愚者”舰队一组建就加入了帝国与联邦战斗的正面战场，经过简单的后方休整后又投入到了敌后作战之中，战后又迅速组织了成员进行新型装备的使用、陌生环境行动注意事项和相关应急处理预案的宣讲和培训，舰队成员一直忙得团团转，基本没有什么时间细细地思考这些问题，再加上对于上级的信任，使得没有任何人就这样的异常情况提出异议。 当然，卢克纳尔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直到阅读了密信才意识到了这一异常之处的。 卢克纳尔略显无奈地摇摇头，在心中深深地记住了自己的这次失误，随后起身走出了舰长室，走向了舰桥——在推进舰队的改组和扩军行动的同时，他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一起解决。 ———————————— “舰长到达舰桥！” 舰桥内，见到卢克纳尔进入舰桥的值星官大声告知了舰桥内的战友们。 卢克纳尔照常跟进了舰队目前的航行情况，就舰队的战备状态、各种设备的运行状况等与正在舰桥执勤的枪炮长、航海长、大副等几人进行了深入讨论。 随后，卢克纳尔缓步走到了舰桥情报官面前。 “我们现在的位置与帝国实际控制范围已经超过两次极限超空间跳跃所能够达到的距离了吧？” 卢克纳尔开门见山，向情报官问道。 “是的，现在帝国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观测到我们的状况了——至少就我们离开帝国时所应用的科技水平来说，是这样的。” “嗯，好的……”卢克纳尔点点头，注视着情报官面前的几块正在跳动着各种数据的屏幕，继续问道，“舰队还保持着全面的被动探测预警模式吗？” “是的，”情报官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根据舰队执行任务的需要，我们一直保持着最低的情报获取水平——这也是我们没有提前发现‘项目1-001’母星所在的原因之一。” 卢克纳尔听到了情报官的后半句话时，眉头明显皱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在继续看了屏幕上跳动的情报一段时间后，卢克纳尔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 “命令：舰队的情报收集模式改为主动模式，重新按照探索舰队的标准配置情报收集力量。” 第七十五章 新的问题 “舰长？”情报官显然对卢克纳尔的这一道命令十分不理解，用疑问的语气向卢克纳尔确认道。 “执行命令。”卢克纳尔没有解释原因，只是平静地强调了命令，“将该指令抄送全舰队，并以最快的速度执行该命令。” “是！”情报官没有再犹豫，没有丝毫停顿地将这一条命令传达了出去。 很快，卢克纳尔能够看到，情报官面前几块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明显多了起来。 “报告舰长！舰队已经开启了全部的常规探测设备，并开始向外投送探索信标和无人机！预计在64分钟后，舰队能够组建3光年警戒带和10光年发现带！” 卢克纳尔点点头，这时才向情报官解释道： “我们距离帝国已经足够远了，现在我们已经不用担心可能的暴露问题，也应该做一些我们真正应该做的了。” 说完，卢克纳尔便离开了舰桥，将那里留给了即将晋升“愚者”舰上校舰长一职的大副道格拉斯·塞克中校。 ———————————— ——几天后 舰队的改组计划正在有序推进，作为改组计划最先推进的地方，“愚者”舰上的人事变动已经基本完成，人事变动后的各部门也正在积极地磨合，尽力在最短时间内恢复“愚者”舰的最佳战斗力。 而卢克纳尔也正式将自己的工作地点，从舰桥搬到了作战情报中心。 根据“愚者”舰的舰体舱室布局和在舰队中的定位，“愚者”舰的舰桥主要负责对“愚者”舰单舰的指挥，而“愚者”舰的作战情报中心在承担了收集、分析、传达整支舰队的情报信息的同时，也要作为整支舰队的大脑，负责指挥整支舰队的行动。 简而言之，从此以后，“愚者”舰的舰桥更多地负责本舰的内部事宜，而作战情报中心则更偏向对整支舰队的统筹指挥。 当然，这只是根据最好的情况做出的分工。 分别设置舰桥和作战情报中心的一大原因，其实是因为防止在战斗中战舰的指挥体系受到攻击而导致战舰基层无法得到系统的指挥。而分别设置舰桥和作战情报中心，表示为了当其中一处受到攻击，并导致指挥链路瘫痪的时候，另一处能够迅速接过指挥，继续指挥战斗。 而对于旗舰来说，这一点尤为重要。 在之前的一段时间内，鉴于“愚者”舰队成立时间太短，不管是舰队的基层官兵还是高级指挥官之间都还不够熟悉，这才仅仅安排了一个舰队指挥班子。 在经过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后，按要求设置战情中心的指挥体系便是十分必要的行动了——卢克纳尔可不敢将整个舰队的生死寄托在自己运气足够好，敌人的攻击都绕着自己的指挥体系这种不可能事件上。 在卢克纳尔下令全面开启舰队的主动探测体系后，“愚者”舰队的探测范围和精度都有了极大的提高的同时，大量的主动探测信号同样使“愚者”舰队成为了宇宙深空之中的一座移动的灯塔。 也就是“愚者”舰队目前仍然与附近的星系有着相当的距离，不然卢克纳尔也绝对不会全面打开主动探测体系并且不做任何遮掩。 在这段时间里，“愚者”舰队的航速一直保持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平上。 一方面，整支舰队正在根据卢克纳尔等人的安排进行着有序的整编和技术更新，为了整个过程能够平稳、安全地进行，因此舰队全面降低了各个设备——特别是生命维持和动力系统——的运行压力，同时方便各型工程舰只在舰队内部穿梭，对各舰进行硬件层面的改造。 另一方面，帝国在近些年已经少有像“愚者”舰队这样大规模的舰队远离帝国控制区域执行相应任务，舰队官兵极度缺乏在相关领域的工作经验。特别是前段时间舰队严格执行了全面静默管理，在重新开启主动探测任务后，舰队需要相当的时间重新对各个系统进行调校，以保证各个系统之间能够做到信息数据有机结合，方便更好地分析收集到的数据。同时也为接下来必然需要进行的，对相关探测设备的信号的隐藏，寻找最优化的解决方案。 但总的来说，在将相应的整编方案下发，并安排专人跟进不同方面的进度之后，卢克纳尔自己需要关注的事情反而不是特别多。 如果整编工作仅此而已的话。 例行了解了舰队的情况之后，见没有什么自己需要立刻解决的问题，卢克纳尔交代了一下具体工作，就离开了战情中心。 —————————— “愚者”一号会议室内，几人正聚集在一起，激烈的交换手中的信息。 卢克纳尔推门进入会议室，正在热烈地讨论的几人随即安静下来，向卢克纳尔敬礼示意。 “都坐。”卢克纳尔向下挥挥手，示意几人坐下，然后开门见山，“各位，我们的时间宝贵，大家直接说结果吧。” 闻言，会议室内的几人互视两眼，其中一人站起身来，向卢克纳尔快速报告道：“报告！根据我们小组对舰队各舰的公开和暗中调查，我们认为舰队内部分战士的心理健康问题已经发展到了比较严重的地步了……最近一段时间，我们统计得到的由于船员疏忽造成的各类意外事故有明显的增加；截至今天凌晨，我们已经收到了各舰上报的船员自残等行为数百起，其中至少二十三人有自杀行为，但大多未遂……但根据海恩法则，我们相信还有更多不太严重的案例并没有被发现……” 随着这位小组代表的发言，卢克纳尔的眉头一点点地皱了起来。 他环顾与会的小组成员： “人没来齐。” 这位代表略显沉重地点点头： “我给他们强制休假了。” 卢克纳尔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又问道： “你们的具体措施是？” 听到这个问题，这个调查小组的代表十分无奈地说道： “我们能做的非常有限——部分情况严重的我们进行了隔离观察，有5人我们上了拘束带；情况较轻微的则是以药物和休息为主……另外，有些岗位实在是不可替代，我们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 第七十六章 监控异常 卢克纳尔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显得十分苦恼。 舰队内出现严重的心理健康问题是一开始就能够预料到的事情。 无论是“愚者”舰队极其特殊的定位，目前所处的远离母文明的寂寥深空，还是不断降低的人口密度，大量全新的技术装备和几乎从来没有停下的战备警报，都完全足够让普通人直接崩溃。 卢克纳尔十分清楚，如果自己舰队中都是经验丰富、饱经各种挫折洗礼的战士，他今天听到的将会是一个足以让卢克纳尔考虑结束任务、返航等着受军法处置的数字。 虽然，卢克纳尔心里很清楚，哪怕他卢克纳尔自己也疯了，他也不会、更不能就这样带着舰队回去就是了。 仅仅是战舰上突然以相当数量的人工智能和人工合成的战士代替了大量的舰上岗位，自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战友的存在形式发生了这样巨大的变化，就已经是很难让人接受的事情了，更别说舰队的战士们还饱受紧张的战备状态和远离帝国本土、深入未知星域的思乡等等情绪的困扰了。 “这方面的问题……”卢克纳尔转头看向会议桌旁的一人，“你们宣传部同志想想办法，尽量转移一些战士们的注意力。” 见到舰队宣传部门的官员点头后，卢克纳尔又说道： “目前一段时间我们的工作相对不是特别紧张，想办法搞搞活动，让大家放松一些，也能更好地帮助战士们熟悉舰上环境……这方面，可以让社会心理领域的科研小组一起跟进一下——我相信他们不会想错过这样一个机会的。” “这个方案我们已经出了相关的一些策划案，目前正在进一步完善中。”听到卢克纳尔的安排，先前发言的那位代表解释道。 “嗯。”卢克纳尔轻轻点头，继续说道，“另外，我希望你们能够继续关注舰船操控多元化后的情况……特别是战士们对人工智能、合成人等方面的态度的发展情况——这个将会是我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还需要密切关注的一大重点。” “这个我们也一直有在安排跟进。”那位代表继续说道，“目前的情况显示：除去少部分战士之外，大家对于这些新事物的接收能力都是比较强的……” “这种东西就不用和我说了。”卢克纳尔面无表情地说着，“在这方面，你们都是专业的。我只需要了解一下大致的情况，具体的操作全部交给你们了。” 听到这句话，与会的所有人都隐隐松了一口气。 “大家都很清楚我们舰队内部存在的问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没有办法用完全符合相关条例的方式来解决。目前我们解决问题的最主要的要求是：迅速、经济、且不良反应较少、不能对舰队的战斗力产生较大的影响……”卢克纳尔说着，通讯终端上收到了一条消息。 他只瞟了一眼，便关上了终端，面色不变，继续说道：“我很清楚这样的要求显得十分不合理……但还是那句话，各位都十分清楚我们目前的情况，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尽自己所能解决我们眼前的问题……总之，请大家好好想想解决措施，有困难可以随时联系我……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话，那就散会吧。” ———————————— 散会后，与会众人收拾完带来的材料，相继离开，很快旗舰的一号会议室中就只剩下了卢克纳尔一人。 这时候，卢克纳尔才有时间仔细阅读刚刚收到的消息。 这条信息来自戴尔菲，全文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科研3舰信号异常，正在复核。” 盯着这短短一行字，卢克纳尔皱起了眉头。 在一开始设计舰船的时候，因为时间实在紧张，卢克纳尔等人其实并没有从头开始设计。 对于卢克纳尔、戴尔菲而言，他们参与的舰队设计工作只是整个设计工作中非常小的一部分。 他们只是向军方的专业设计人员阐述了自己对新型舰船的一点想法，然后将具体工作交给了专业的设计人员来完成。 而因为预留给设计工作的时间实在不充裕，所以哪怕是专业的设计人员，也不可能在计划中预定的时间内完成工作。 因此，整个设计工作中，有很大一部分其实是从军方的舰船设计库中调取图纸，对现成的图纸进行修改，最终形成现在“愚者”舰队中大部分舰船的设计图的。 考虑到“愚者”舰队执行的任务的特殊性，对舰只的监控模块的设计非常严谨，为了防止一切可能出现的问题，设计人员为“愚者”舰队的舰只设计了远远超过技术标准要求数量的监控设备，力求不出任何意外。在这些监控设备中，不仅有用于关注舰上战士们的生活、工作状况的，也有对可能存在的接舷战的针对性布置。 而对于舰队中的特种舰只，对于几乎可以说是直面未知威胁的各类探索载具和科研舰等，设计人员更是设计了多套不同的监控设备，监控的项目囊括了物理、化学、生物等多个领域，几套设备之间互不影响观测结果，相互之间的数据又能够形成互补。 之前的调查小组的得到的数据，有很大一部分就来自于这些各种型号的监控设备。 而由于这些监控设备的存在已经严重挑战了帝国军方的各类限制性条文，很多监控设备的存在在整支舰队中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包括之前的拥有较高权限的调查小组收集到的数据，也并不是他们收集的相关类型数据的所有。 数量惊人的各类监控设备，在为舰队做着最为全面的预防工作的同时，每天因为各种原因误报警的案例也绝不在少数，这也是卢克纳尔在收到戴尔菲关于一艘科研舰出现异常信号后没有非常紧张的一个原因。 另一方面则是，卢克纳尔相信在异常信号这方面，戴尔菲比自己更有处理的经验。 以及，自己已经有空去找戴尔菲了解具体情况了。 第七十七章 普遍问题 卢克纳尔平静地离开一号会议室，向戴尔菲的办公地点走去。 旗舰内的气氛一如既往的紧张而不失张弛：通道内的所有船员都是快步走着，从一个地方，走向另一个地方。因为不是饭点，不在工作时间的船员们本着不影响舰船的正常工作，基本不会离开自己的船员宿舍。 “最近这段时间，战士们的娱乐时间也明显减少了……不……不是工作原因，——如果是的话我们就不会特别提到这件事了……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卢克纳尔想到了刚刚的会议中自己听到的报告。 他以稳定的速度想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不管是脸上的表情还是走路的姿态都看不出他的任何情感 ——冷漠的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机器人还会模拟情感呢——哪怕不像，至少它们会模拟——而你甚至连装都不会装……” 他又想到了戴尔菲前段时间对自己的评价。 他微微晃了晃脑袋，将自己发散的思绪重新聚拢起来，同时提醒自己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做一份心理调查问卷。 虽然他有充分的信心，自己一定会忘记这件事。 至于在自己的通讯终端上设置相应的备忘录…… 经常性出现“心理问卷”等词汇一定会让中央计算机产生警惕，并未自己强行安排心理咨询……在自己还没疯之前，这种事还是晚点发生的好。 真实的情况其实要比调查小组得到的结果严重得多。 帝国的历史遗留问题导致帝国对较高级的人工智能和克隆。以及比克隆更加高级的生物合成技术的运用非常谨慎，谨慎到在卢克纳尔的“愚者”舰队之前，没有任何帝国军方承认的成建制军事舰队如此大规模地同时应用了最新的数字和生物技术，并且还在不断地改良并继续应用在舰队上。 对于帝国的公民而言，哪怕是帝国最精锐的战士，相信也是很难迅速接受这些的。 而卢克纳尔的“愚者”舰队中，虽然大量的船员都具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而且在这之前已经经历过两次大战，相互之间已经经过了一定的磨合，但在这个方面依然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更不要提这次莫名其妙的远航了。 很多战士即使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自己的舰队一路远离帝国实际控制区域到底是干什么的。哪怕卢克纳尔几次通过官方渠道解释了自己一行的任务目的，但依然有数量不小的战士们不是十分理解自己参加的行动——虽然他们一如既往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卢克纳尔也在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告诉战士们“愚者”舰队出航的真正目的，又会有多少人无法接受事实而干出一些大家都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呢？ 总之，在对传统思想的冲击和未知未来的压迫等等多种因素之下，整个“愚者”舰队各舰船员的心理、生理情况都不是那么的乐观。 而至少到目前为止，卢克纳尔还是没有想到什么有效的解决方案。 而事实是，哪怕是他自己，现在的状况也实在说不上有多好。 因此，在不知不觉中，卢克纳尔在自己的船员面前，开始永远都是一副面瘫的表情。 平静的表情让自己的船员们无法轻易知晓卢克纳尔的真实情感，让自己的船员们认为自己永远都是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的同时，也让卢克纳尔自己险些迷失了自我。 卢克纳尔以一个不足以让人感到奇怪的速度快速前进，根据戴尔菲刚才发来的小心，卢克纳尔相信戴尔菲那里的情况还不是十分的紧急，而卢克纳尔又充分的理由相信，戴尔菲拥有足够的能力解决她正面临的问题。 “愚者”舰作为旗舰，是名副其实的舰队核心。 尽管在“愚者”舰队中，有专门的工业舰和科研舰担负着这些专门性的工作，但作为舰队的中枢，“愚者”舰的工作压力显然并没有降低，从卢克纳尔目前看来，实际情况是工作量有增无减。 而由于“愚者”舰队的特殊构成，以及舰队承担着的重要的任务，“愚者”舰上的部门设置相较于标准的旗舰而言，反而增加了不少，也使得“愚者”舰上的不少办公点的空间都进行了一定的压缩。 当然，是在可以以正常效率工作的前提下进行的有限的改变。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愚者”舰内部的结构比标准的旗舰级主力舰明显复杂了许多，最直接的结果就是，直到现在，“愚者”舰上依然有数量不少的船员需要依靠自己通讯终端上的舰船地图来引导自己的前往目的地。 因为旗舰级战舰功能性非常强，内部空间巨大且结构复杂，所以哪怕是亲自参与了“愚者”舰的结构设计升级，卢克纳尔依然没有办法做到脱离地图自如地到达舰上的每一个地点。 好在利用导航并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有时候战士们也乐得利用导航而不是自己的脑子。 而在很早的时候，帝国军方就发现了这种情况可能造成的不良后果。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大功率能量脉冲、电子战等可能导致导航系统失灵的情况，在战舰上服役的战士都被要求必须熟记自己所在战舰的结构，包括但不限于各个功能舱的分布，主要通道走向等等，特别是自己岗位的所在舱段，必须将该舱段的道路、通风设施等都有具体的了解。 在如此要求的同时，帝国军方也并没有阻止战士们使用导航系统——不然通讯终端等设备上也早就没有导航功能了。 卢克纳尔在自己的通讯终端上设置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便根据导航系统的指引前往最近的传送点。 对于“愚者”舰这样的大型舰只而言，从舰船的一端前往另一端所花费的时间会十分长，为了避免因为通勤时间太长影响舰船的工作，在大中型舰船上，都设置有数量不等的通勤\/货运通道。 当舰船正常运行时，部署在舰只不同舱段的空间传送阵列会以极快的速度做到人员或货物在本舰或邻近舰只之间的移动。 而当舰船因为受到攻击等原因导致空间传送阵列无法正常运转时，还有连接了舰船各个主要地点的快速通道，利用通道中的穿梭机，可以同样以不太慢的速度做到较远距离的人员或物品的运输。 卢克纳尔根据导航系统的指引到达一处传送终端，导航系统根据他的目的地自动选择了最快的目标终端。 下一秒，卢克纳尔就出现在了“愚者”舰的另一端了。 内心百转千回的卢克纳尔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迈着稳健的步伐靠近了戴尔菲办公地。 第七十八章 善后工作 ——“愚者”舰舰队科学顾问办公室 卢克纳尔到达这里的时候，戴尔菲正在快速地向不同人下达着命令： “封锁完成了吗？……好的，好的……对，我明白……我知道了，让他们冷静一点！别那么兴奋！” “应急处理小组赶紧组织起来……对，允许使用实验性技术装备……解锁口令：ewtz2357……对，准备好了听我进一步指令。” “……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有不同意见给我保留！……好啊，行动之前记得向cic打报告！……听着，我见过比这更严重的！这方面我才是专家，别在这个方面挑战我的权威！” ………… 听到戴尔菲这样向各个部门下达指令，卢克纳尔最后的一点担心也基本打消了——既然戴尔菲还有时间一个个部门地安排工作，就说明问题并不是特别紧急，实践仍然处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趁着戴尔菲还在布置各种工作，卢克纳尔操纵起戴尔菲办公室内的一台终端，了解起了具体的情况。 大约3小时前，来自舰队科研分舰队的预警探测器发出报告，报告显示，在科研分舰队的3号舰的舰体内部读数出现异常，舰体内部部分舱段的空气组分发生了微小但极不寻常的变化。 根据相关的异常情况处置办法，舰队的智能计算机主机迅速下达了复检命令，并根据先前收到的异常数据展开了进一步的检测。 经过多轮快速检验，所得到的数据足以支持最开始读数异常的结果：科研分舰队3号舰舰体内部出现局部生物实验样本泄露，且泄露范围正在逐渐增加。 考虑到舰队的科研舰中经常会保存有大量一旦泄露将有可能危害整支舰队危险品，帝国对科研舰在执行任务时的管控制度是非常严格的。一般而言，对于正在执行科研任务——特别是在太空中执行生化方向任务——的科研舰，在任务进行期间是严格限制其与其他航天器靠近的，更不要说在执行任务期间进行对接、接驳等作业了。而对于部分前沿方向，比如说一直以来都萦绕在卢克纳尔脑海中的虚空、信息等领域，执行这些方向的研究任务的科研舰的通讯都会受到严格的监视，以免出现模因污染等及其严重的问题。 而作为一支近乎于远征的舰队，“愚者”舰队中关于各舰之间的物质、信息交流的管理就更加严格了。特别是刚刚离开“项目1-001”，舰队收集了大量的相关残骸和信息数据，各舰只、特别是科研舰的内外保护措施更是被全部激活，以防止在解析位置文明的相关信息时出现意外——这也是3号舰出现异常能够被迅速发现，且目前还没有在舰队的其他舰只上发现类似情况的重大原因。 尽管需要联系多个部门共同应对当前的紧急情况。但戴尔菲还是尽她的最快速度布置好了各项工作：一方面，要调查其他舰只是否同样出现了3号舰的情况，或者是否有出现其他什么异常状况；另一方面，大家也都希望能够搞清楚目前出现的异常情况到底是什么造成的，需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够解决眼下的情况，而又能根据这次的情况改良相关条例办法，避免再次出现相同的错误。 戴尔菲很快地将各个详细都布置给各个不同的部门：“好啦，接下来，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情况怎么样？怎么会出现生物样本泄露的？”卢克纳尔问道。 “目前还不能完全锁定原因。”戴尔菲无奈地笑笑，“有可能是研究员在进行实验时因为疏忽造成了污染，也有可能是隔离设备故障造成实验室或标本室负压环境被破坏……我刚刚已经同步成立了事故调查小组了，事故的调查和责任认定工作将与相关的善后工作共同完成。” “了解……”卢克纳尔点点头，随后继续问道，“这次的事故你怎么安排的？” “相关的应急处置小组已经集结完毕，因为情况还不明朗，我暂时只组织外部处置小组待命，目前还是由3号舰上的船员进行自救……就目前收到的情报，我们没有充足的信息反映泄露的生物样本的致病性和致命性，根据相关条例，科研3号舰已经被临时单独隔离，附近的其他舰只已经在指挥下和科研3号舰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但我依然安排了这些舰只的全舰消杀，并向舰队全体发布了生物安全三级警报，电令各舰加强生物安全预防工作……” 戴尔菲正说着，便听见两人的通讯终端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与此同时，“愚者”舰通道内也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警报，从警报的节奏中可以清晰地分辨出，这正是生物安全三级警报。 听到警报声的卢克纳尔皱了皱眉头：“反应还是有点慢了——虽然这点时间不是很重要……” “确实。”戴尔菲点点头，“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来自科研3号舰的生物样本泄露到其他舰只上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与0，我联系拉警报一方面是为了保险一些，一方面其实也是作为一次演练……” 说完，戴尔菲继续先前未说完的话：“最新从科研3号舰上传来的消息显示，他们已经有效控制了泄露事故，正在对舰船进行全面消杀，在确保一切都在控制下之前，他们不会贸然打开隔离舱段。” “就目前情况而言，这次事故确实不是太严重，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警示全军，尽量防止在将来出现更加严重的事故。”卢克纳尔点头表示同意，随后问道，“事故处理的最终验收是谁负责的？验收流程有什么变化吗？我记得你之前有说过在这方面流程进行了较大的改动，似乎正式的修订版还没有定稿？” “整体的验收是我领导的一个独立小组负责——原则上这个小组将与事故处置小组和调查小组独立，但事实上由于人手紧张，我并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相关的验收标准还是原来的标准，但是验收的手段因为技术的突破稍有改变……这个方面本来保密等级非常高，但是因为‘愚者’舰队中应用到了这方面的技术，所以说出来问题也不大……” 第七十九章 北落师门(1) 时间回到“愚者”舰队刚刚建立，正式加入帝国军方战斗序列并投入对特毕亚斯联邦的战斗的时候。 因为是作为军团下属战斗舰队的身份加入战斗的，“愚者”舰队参加战斗的只有战斗舰队，其余的工业后勤舰队和科研舰队都留在了帝国境内执行特别的训练任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作为科研舰队负责人的戴尔菲收到了指令，亲自带领其中一支小型科研舰队按照指令到达了北落师门星域执行秘密任务。 这项任务拥有极高的保密等级，任务简报却简单的仿佛是发送任务前提前几分钟向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北落师门星域处在较靠近帝国中心的位置，尽管因为周边的国防建设和科研机构等原因，该区域的发展情况并不是特别好，但依然说得上是处在帝国核心区域的边缘地带，而戴尔菲却被要求组建一支生物安全控制舰队，并被严格控制了舰队规模。 而最让戴尔菲奇怪的也就在这个地方：作为没有任何争议的帝国的核心区域，怎么可能会出现需要高保密级别的生物安全控制任务？ 且不提帝国对于其境内检验检疫工作的严格程度，就算真的发生了如此小概率事件，接手这项任务的也应该是星域所属的地方机关，充其量在组织一定的附近驻军，怎么说也轮不到戴尔菲带队去处理——相比处理生物安全，他们有更重要的训练科目去处理。 随即，戴尔菲便意识到，这项任务并没有简报上说的那么简单，但仅仅依靠任务简报上的几句话，她也实在是没有能力推测出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了。 对此，戴尔菲也没有多想什么，以最快的速度组建了任务小组，便出发前往简报中表明的集合点。 由于事发星域实行了十分严格的交通管制，目的地所在星域的完全没有往日的忙碌。 从舰船探测器传回的数据可以看到，除了标明是隔离区巡逻警戒的警卫队舰只外，只剩下了寥寥几艘舰船，而勉强称得上是“舰队”的，便只有戴尔菲带领的这支了。 根据当地指引缓缓靠近北落师门星系居住站，如戴尔菲预料的那样，他们没有获得入站许可，只能停泊在与居住站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太空中，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而接到指令停泊在这里的舰队中，戴尔菲的表情逐渐凝重。 考虑到居住站正面临生物安全危机，没能获准进入居住站泊位是很正常的事。 但来自空管的简短消息中并没有对该情况的哪怕一点介绍，仅仅是提到了居住站疫情爆发，正在进行例行隔离消杀工作。 这基本上暗示了居住站管理部门以及先前支援而来的防疫团队并没能精确锁定病原体。 而结合把自己叫来的事实，戴尔菲有理由相信，这边的团队甚至在针对疫情源头的研究方面进展极度缓慢。 虽然先行抵达这里开始工作的应该不会是什么顶尖的流行病学团队，但以帝国所拥有的技术，大部分常见或者不常见的病原体都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被检测出来，至少说，能多少找到一些头绪。 舰队下锚后，舰载信息中心与居住站完成了数据链的构建，从居住站方面传来的数据进一步证实了戴尔菲的想法——公共信息中几乎看不到对病原体、发病机理等因素的描述。 没有让戴尔菲等待太久，来自居住站防疫小组的会议请求传到了戴尔菲的舰队，伴随着请求信息一起到来的还有海量的关于当前情况的介绍，以及小组目前的调查情况。 科研舰队的几位领导着生物安全领域不同方向研究小组的组长共同参加了会议。 会议主持人是一位略显疲态的中年男人，身上的白大褂明显比他瘦削的身体大了一圈，左胸部的口袋里随意地插着笔、身份牌等物品，显得鼓鼓囊囊的，右手抓着笔不时在会议桌上的报告中勾画几笔，随后抬手挠挠那头不算长、但依然显得十分杂乱的头发，左手五指则无意识地互相掐着。 戴尔菲有理由相信这位主持人即将用指甲把自己的手掐出血来，既因为她依稀可以看到主持人苍白的甲床和剧烈抖动着的左手，也因为即使会议连线已经完成了这么久，作为会议的主持人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甚至连对面会议室内的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反应。 “咳咳……”戴尔菲手捂口鼻轻咳两声。 无人回应。 “咳咳咳……”戴尔菲加大力度又咳了两声。 对面的各位与会者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会议连线已经完成了。 “啊，你们已经到了……”坐在会议桌上首的主持人一下惊醒，然后迅速进入状态，“随同发给你们的附件应该都有浏览吧？没问题的话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 戴尔菲环顾己方的几位与会者，向主持人微微颔首：“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 “很好。”主持人闭上充满血丝的眼睛，又伸手按了按，继续说道，“拉扎尔，介绍一下情况。” “是！”名为拉扎尔的年轻研究员从会议桌上大堆的报告、资料中翻出自己的通讯终端，一边用手指在终端屏幕上飞速滑动，一边快速总结道，“目前得到的信息是：第一例病例与二十四天前在居住站医院中被发现，病人病情发展迅速，在发现后的45小时后背宣布死亡，而在第一例病人被确证到死亡之间，又有至少百人被确诊，其中有一半在之后的72小时内死亡……” 拉扎尔从会议桌上抽出几张纸，将其投影到所有与会者的终端上，继续说道：“到这时候为止，我们依然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发病原因和极高的死亡率让管理中心一度拉响了生化武器警报——虽然很快就停了下来——而警报带来的混乱依然导致接下来疫情的传播得到了加强，因为‘意外’造成的警报误触使得居住站的人员流动更加剧烈，未知病原体随着人流开始向各处传播。” 第八十章 北落师门(2) 听着来自居住站方面的报告，戴尔菲的脸色愈发的凝重。 显而易见的，当地应急事件处置部门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显得十分的不专业。无论检验检疫方面为什么会漏过一种致命病原体，还是在确定警报级别，对病原体定性等方面行动不协调，都说明了当地的部分管理人员的素质实在是一言难尽。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不过戴尔菲希望它能一直作为假设存在下去。 那就是，病原体的投放是有预谋的，病原体的种类也是经过了精心挑选的。 想到正在进行的战争，帝国和联邦在情报、敌后的种种交锋，戴尔菲不由得紧张起来。 于是，待拉扎尔将当前的概况简单说明后，戴尔菲没有立刻做出评价，也没有沉默思考，而是转向参会的当地情报部门代表：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名情报部门的代表摇摇头： “根据目前已有的消息，不支持蓄意破坏的猜测，相关的数据已经打包转发至共享链路中。事发后，我们根据近一段时间居住站的进出记录等划定过怀疑名单，在其他地方的同事的配合下，已经基本排除了故意随带高危生物样本入境、顺利通过安检并伺机在站内释放的可能—— “这个居住站本来就不是什么交通要道，途径这里的人员本来就比较少，大部分还是因为各种原因规律性途径的，排查起来相当简单，外地的同志甚至来得及一一确认近期途径我站的是其本人而非通过各种原因伪装混进来的。因此，我们确认此事并非一次蓄意破坏行动。不然以目前病原体的研究困难，他们有更多更好的爆发可以隐蔽地发动袭击，同时全身而退并造成更大的伤亡。” 听完，戴尔菲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又继续问道：“有查到什么可能和这件事有关系的东西吗？” “有的。”代表用自己的通讯终端共享了一份文件，“第一例感染者确诊大概15天前，有一队帝国伊森生物科技公司的押运队途径我站，运送的是生物安全等级4的生物样本。根据规定，我站安排专人陪同看护，并在其经过后对其途径地进行了非常严格的消杀——但是我们都清楚，这并不能保证绝对没有问题。综合时间、地点等诸多因素，我们认为这是最有可能的。” 居住站的防疫小组与会人员也对这个情况十分惊讶，显然他们也是才知道这件事。 “因为运输的货物性质特殊，所以伊森公司对外严格保密了这次运输任务，仅仅在情报部门和军方有过备案，并没有提前和地方接触。”这位情报部门的代表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 “他们运的是什么东西？有可能是他们的样本泄露吗？”戴尔菲直接问道。 “根据伊森公司的备案，以及事发后有关部门的突击检查……”代表翻出了另一份文件， “他们当时运送的是一种丝状病毒的样本，该病毒的传染性强，且有着不低的致命性……但是，大概率不是我们面对的这种——因为二者的临床表现有着明显的不同。我们也没有在任何一名病人体内发现任何丝状病毒存在的痕迹。” “那是什么原因使你们盯上了这家公司？”戴尔菲问道，“如果已经确认没有问题了，你肯定不会再提这件事了。” “是的，如果确认没有问题的话。”这名代表苦笑着说道，同时又共享了一份文件，“这是开会前刚刚收到的，我也才读完。根据文件上的内容，我们的同事们深入调查了伊森生物科技公司转移生物样本的原因——注意，是‘转移’，所以关键就在，这个样本之前被保存在哪里。 “答案是，这份样本之前存放在伊森公司的一处研究所内，仅做保存。但是因为实验中的操作失误，这个实验室发生的严重的爆炸事故，并波及了部分样本保管室。因为这些样本需要遵守严格的保管要求，伊森公司以最快速度分别将这些无法继续在这个研究所保存的样本进行了分批转移。” 说道这里，代表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 “根据记录，实验操作意外造成的爆炸同时对研究所内的一处微型放射性物质存放点、应急损管设备等造成了严重的损坏……” “他们在实验室里爆破吗？”一名与会者低声咒骂。 “具体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但基本可以确定并不是冲着我们这边来的。”情报部的代表苦笑着说道。 “我来猜猜看，他们在转运的时候没有‘严格’按照标准流程，从而使得病毒在转运容器内恢复了活性？而样本保管箱并没有太好的密封效果，原先保存的装置则因为受到冲击，密闭性大不如前，致使病毒样本泄露？而在一段并不算短的时间内，当病毒到达我们这边时，它甚至有机会在外界进行了几次繁殖？而在各种射线的影响下，各种类型的情况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戴尔菲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视线则仍然固定在刚刚收到的几份文件上，希望能从情报和军方两大巨头的调查报告中找到一些端倪。 “这个目前只能是推测了。”情报部代表脸上的苦笑更盛了，“这方面我们没有任何连贯的证据……” “况且，不管怎么说，丝状病毒总不可能在几代里变得面目全非，一点踪影都看不见吧？”一旁的一名与会者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会议一时陷入了沉默。 “现在疫情控制得怎么样了？”戴尔菲突然问道。 “患病人数仍在上升，还没有度过高峰。”一人很快回答道，“因为病原体不明，我们在一开始就要求医务人员严格按照最高级别的防护水平进行防疫处理，并严格保证医务人员在三班倒的情况下拥有尽可能多的休息时间，因此医疗中心的医务人员感染人数还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嗯——”戴尔菲闻言，沉吟一会儿，“我有一个想法……” 第八十一章 北落师门(3) “我大概看了一下部分病人的病历……”戴尔菲一边快速浏览着传输过来的资料，一边缓缓地说道，“说实话，没有什么问题——不管是检查项目、治疗手段等，都是十分正常的……说起来，目前病人的情况稳定吗？” “是的，”居住站的医疗代表介绍道，“自从居住站实行了4级生物安全隔离，新增病例便迅速减少，截止刚刚会议开始，我们已经有9个小时没有收到出现新病例的消息了。同时，除了刚开始的几例外，其他的病人虽然症状依然严重，但目前都没有生命危险。” “嗯——”戴尔菲沉吟一会儿，接着说道，“这个倒是有点能看出来点东西了，不过还是不够明确……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够送几份病人的血样过来——放心，你们不用担心之后的问题，我们可以解决之后的各种情况。” “……我们尽快采样送过来。”居住站的医疗代表稍有迟疑，随后迅速回应，一边回答，一边手指在通讯终端中快速点击，显然已经在安排采样的工作。 “另外，我们的船上带了一些新家伙，正好可以用在这种情况下……一会儿，我组织人手部署到你们那边去。”戴尔菲说道，“你们到时候要做好相关的接收工作，并为我们这边派过去的技术人员适当的行动权限和安全保障。” “明白。”居住站的负责人，同时也是本次会议的主持者爽快地答应了，随后继续说道，“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就散会吧，现在的北落师门居住站可是十分的缺人啊，我们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见一众与会者没有反对，会议的主持者很快宣布了散会，以便与会众人能够继续正常工作。 而戴尔菲这边，则开起了小会。 “相关的信息已经全部发给大家了，大家都说说看，有什么想法没有？”戴尔菲语速极快地说出了小会开始后的第一句话。 小会的与会者都是戴尔菲率领的舰队中领导着科研小组的精英科研人员，而此刻看到一排苦恼的表情，戴尔菲便意识到，上级安排他们前来的必要性了。 先前接到任务之后，戴尔菲根据上级的发来的任务简报，认真地筛选出了科研舰队中研究方向在生物、医疗等方向，有着一定的处理传染病、生化武器等经验的小组参加这一次任务，但现有的零散的信息，与大量的可能原因，还是让这些经验丰富的研究小组感到有些棘手——特别是他们从目前最大的嫌疑对象伊森生物科技公司秘密转运丝状病毒和北落师门的居住站进行隔离的时间进行对比分析，意识到可能整个星域都传播有这种病原体之后。 “信息太少了。”其中一名研究员说道，“目前我们收到的大部分检验报告中的数据都没有太大的分析价值，如果不是北落师门居住站的的仪器故障，或是居住站的研究人员已经连最基本的检验仪器都不会用了的话，就说明病原体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 “从现有的信息来看，我们甚至没有充分的证据能够证明这次的恶性传染病是由伊森生物科技公司造成的。”另一名研究员给出了更加悲观的看法，“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实在不是很明确，我们现在的看法其实更多的还是主观臆断了。” ………… 在提出各种困难和质疑的同时，各位研究员也没有忘记继续思考怎么解决眼前的麻烦。 “我建议向上级汇报，提高该星域、乃至附近星域的警戒等级……” “刚刚和情报部门沟通过了，暂时排除恐怖袭击、渗透破坏等的可能，相关部门的调查还在继续。他们的意思是，就算这次不是，随着战争的继续，帝国境内不能保证不出现类似形式的攻击，希望我们可以借这里的情况积累经验，为今后帝国境内可能的袭击做准备。” “相关病历都已经调过来了，但是，能看出来的东西十分有限。这边居住站的医疗人员也不是废物，我们能看出来的东西，他们基本也能看出来——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这种‘疾病’的存在形式和传播方式应该不是传统的情况。” 会议室内的争吵还在继续，不同的消息时不时传进会议室，于是引起更加激烈的讨论，而很多假设也在新的消息传来之后宣告错误。 戴尔菲坐在会议室一角，静静地看着一众人激烈地讨论。 尽管同样身为科研工作者，但深知自己在传染病等领域技艺不精的戴尔菲明智地没有参与几个小组的讨论，积极地向各方联系，获得最新的情况。 尽管目前看来，自己带来的几个小组还没能找到这次传染病爆发的关键点，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能够解决这一问题。 关键问题在与这个过程需要多少时间。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科研从来没有什么明确的方向和时间节点，进一步万丈深渊，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只能说，是尽量缩短这之间的所需要的时间等。 也就在这个时候，戴尔菲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来自上级防疫指挥中心的紧急消息。 看完信息，戴尔菲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种未知的传染病在北落师门居住站之外的其他居住站和殖民星球第一次确认发现了。 戴尔菲再次感受到了自己这支小队肩负的压力更加巨大了。 根据信息，发现传染病传播的几个居住站和星球第一时间采取了封闭隔离的措施，但没有人能够保证是否成功阻断了病原体的传播。 如果没有及时解决这个传染病，帝国受到的损失将是不可估量的，更不要提当前帝国正处在战争的关键时期，而除了正在交战的联邦外，还有几个其他文明正在帝国边境屯兵，虎视眈眈，希望趁帝国经历战争，后继乏力之时坐收渔翁之利。 而就在戴尔菲起身准备就此事动员大家继续努力的时候，又有一条消息传了过来，发件方“国防部”几个字刺得本就因前面消息颇为紧张的戴尔菲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