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卷轴:龙裔记事本》 神光水晶:阿肯塔兹 自从放逐奥杜因以后,我一直在天际省各处旅行。 这是一个名为阿肯塔兹的矮人遗迹。 我跨过矮人金属柱,左手魔法,右手龙骨剑,满怀警惕地往里走。毕竟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仍在工作的矮人机械。 脚底的地板晃了晃,沙子落在我头顶。 我的神色更加严峻。 “回头……”耳边好像响起了什么声音。 我攥紧左手的魔法。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声音愈发清晰。 在又拐过一个弯后,一个半透明蓝色人形——和英灵殿的英灵一样的——女性幽魂出现了。方才的低语应该就是她发出的。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没有礼貌的询问。 “我猜……你也是为了宝物而来的,对吧?和其他人一样。”——什么宝物? “快回去吧。”她再次劝说。 “不,”我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首先,我想问你——你是谁?” “我叫卡提雅,我是一个……曾经是冒险家。我搜刮这类遗迹长达二十年。我追寻某个线索,一路到这里来,然后……我失败了。” “你的名字听上去很耳熟。”我说。 “嗯,你看了那本书,对吗?《神光之战》?”她的脸上稍显出愠色“那是我的理论,你懂吗?我的研究,我毕生的心血,全都没了,都被我该死的学徒偷走了!所以我才会落得如此下场,我无法安息。我一定要找到熔炉,我要证明那是我的发现!我的!不是他的!” 她的声音有点大,回荡在空旷的遗迹里,有沙子被她震落。 “可是……没希望了,我跟其他人一样死在这里。回去吧,在你成为下一个受害者之前回去吧。”她再次劝说。 我想起了那本《神光之战》的内容—— “……虽然它有强大的魔法光环,但惰性极强,无以供炼金使用,而且尚未有任何已知的方法得以将它附魔、精炼、铸造、融合甚或击碎……” “……现代学者已知的神光水晶,是种会发出蓝色冷光的稀有晶体,多在锻莫遗迹为人发现……” “该熔炉所产岀的成品在铸造的瞬间即具强力附魔,因而有浩瀚神力……” 宝物,多么激动人心的词汇。 我相信我的实力,正如我相信我是个龙裔。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我说。 “噢,好吧……我以前也是如此。”她看起来有些无奈“如果你想要达到最上面的话,肯定需要帮忙。你……想要我帮忙吗?” “当然……可以。”我犹豫了一下。 我沿着崖边探寻地形。 右手边有类似瀑布的水流奔腾而下,下面——在水面之上,有一处不大的石峰。一根断柱横在这里和石峰之间,还有一根成为了石峰和对面的桥梁。 我收起武器,小心翼翼地走过断柱,离得近了才看见,有具尸体躺在石峰上。 “……我就死在这里,从最上面……掉下来。”卡提雅站在尸体面前“把我的日记带着吧?我们用得着。” 其实如果她不说,我也会把尸体搜刮干净。 我娴熟地摸尸,连带着尸体穿着的盔甲也扒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也给我一点尊重吧。”她对我把她的遗体扒得连衣服也不剩的行为有些异议。 “如果你想的话,”我把那身盔甲从背包里拿出来“我可以再把它给你换上。”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不了,别浪费时间了,走吧。” 我走过又一根断柱,趟过一具伐莫族尸体,进入通道。 “这里有伐莫族?”我把尸体上有价值的东西剥下。 “嗯,不仅有伐莫族,还有危险的激流、大规模的地震、巨大的断层、不稳的地面和致命的坍塌。然后接着才是真正危险的部分,但是到时候再说——如果有机会遇到的话。” 我默默把要点记下来,脚步不停。 通道的尽头是一片水池,水池旁边有一根不甚圆滑的金色管道,也许可以走上去。 想到就做。我踏上去,把龙骨剑插回剑鞘,好扶着墙移动。 地面又晃了一下。 我转头看了一眼卡提雅。这可能就是灵体的好处吧,可以稳稳当当飘在上面,而不怕掉落。 她注意到我的目光,浅浅地笑起来:“不用注意我,我可以顾好自己。” 我小小的羡慕一下,就率先跳到地上。 前面没有任何我所预计的危险,只有一道无法打开的金属门。 看来这里过不去,我想。便转身打算另寻出路。 “等等。”卡提雅叫住我。 我回头,金属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我走进去:“你是怎么打开它的?” “不是我开的,”她指着一个怪样的机械说“看到它了吗?矮人叫它‘动能调谐器’。这东西颇稀有的,天际的矮人通常不会使用它。” 她拉弓射向另一个动能调谐器,我面前的门开启。 “走吧。”她说。 “矮人总是这样聪明。”我称赞。 “快走吧。”她催促着,拉着我的手走过金属门“前面有伐莫族,小心点。” 我重新抽出龙骨剑。 在走了两段台阶、拐了一个弯以后,出现了尖耳朵、类人形、装备简陋的丑恶生物——伐莫族,深居地底的怪物。 虽然他们不强,但这并不代表我喜欢和这些东西贴身肉搏。我更倾向于保持距离,召唤出[魔人领主],让它去解决他们。——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毕竟没有哪个姑娘会愿意近距离接触那种东西的,摸尸除外。 不得不说,[魔人领主]虽然经常说一些中二的话语,但还是十分可靠的。 不过几只伐莫族,便被两个[魔人领主]灭得干干净净。 里面有些昏暗,空气浑浊不堪,我用[烛光术]点亮四周。 右边有条土路,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忽略,特别是在黑暗中。 我跑上去。 土路不短,我跑得有些气喘,停下来看看卡提雅有没有跟上。她跟上了,优哉游哉地、脸不红,气不喘地跟上了。 ——看得我一阵牙疼。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我有些郁闷地转回去。 她好像能读心一样,一语道破我心:“你该不会……羡慕了吧?” “……永生、不死、和无尽精力,没有谁会不羡慕的。” 她抬眸直视我的眼睛。 “你知道成为幽灵的条件是什么吗?”她在跟我说话,但并没有给我回话的时间。 “遗憾,”她说“莫大的遗憾,无法令灵魂安息的遗憾。” “没有任何一个幽灵会愿意背负着这样的遗憾去换取永生、不死、和无尽的精力的。因为那样的代价太沉重,而一旦接受了,你也会随之消散。”我的眼神躲闪,她的目光也追上去“那不是福利,是包袱,永生与不死反而是一种折磨。你还是太幼稚了,龙裔小姐,幼稚的人总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知道我?” “这是个矮人遗迹,”她好像在看一个蠢孩子“总会有冒险家闯进来的。” 我更加郁闷了,但这种郁闷和刚才的郁闷是不一样的。 “谢谢。”我最终嘟囔道。 她看上去有点高兴,这种高兴来源于成功教育一个孩子的成就感。 又来了,丑陋的伐莫族。 我没有召唤[魔人领主],反而提剑迎了上去,这群可怜的伐莫族会成为我郁闷的发泄口。 屠龙的少年再怎么幼稚,剑术也绝对不会差到哪儿去。 前面有一扇金属门,我试了试,打不开。于是我继续前进。 该死的伐莫族,像房子里的蟑螂,总是杀不尽的。一群又一群,弄得我也烦了,远远的看见,就召唤[魔人领主]解决掉。 卡提雅轻轻地抚了抚我的背脊,以示安抚。 我终于越过了土路,在穿过了一条短短的隧道以后,总算出现了点除伐莫族以外的东西——巢蛹。 扑哧着薄翅的大虫子也是十分恶心的,我也不想近距离接触它,奈何数量过多,突破了[魔人领主]的包围,硬是来到我身前。 “呃。”我发出嫌恶的声音,手里的剑朝着薄翅斩下。 脑后传来风声,我转头,身后躺着一具巢蛹的尸体,上面插着一支箭。 ——是卡提雅。 我看她,她看过来,颇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我反手一个冰锥把最后一只巢蛹钉到墙上。 “方便的魔法。”她赞叹着,去观察被钉在墙上的巢蛹。 “所以我的立石祝福选了法师之石。”我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些我都没发现的骄傲。 我们继续前进,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离我们愈发近了。 在又走了一段以后,我们进入到一个可以照射到阳光的地带。有树、有草,简直是隐士梦寐以求的隐居之地——如果忽略动荡的地壳的话。 “我就是在这里掉落的,”卡提雅突然说“感觉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我不由多给了这片地方一些注意。 “瞧,我的弓在那里!”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就在那棵树上——之前都找不到的!” 那是一棵断树,上面长满青苔,顶端的枝桠上挂着一把长弓。 我想了想,把龙骨剑和魔法都收起来,踩上断树。 “你在干什么!?”卡提雅惊叫道“要是地面再晃一下你就要掉下去了!” “不要乌鸦嘴,卡提雅。” 我很努力地蹭到断树前端,身后卡提雅屏住呼吸——虽然她本来就不用呼吸。 我用龙骨剑的剑柄去钩那把弓,在我精巧的控制下,成功把它拿到手了。 “你真的吓死我了。”卡提雅不赞同地剜了我一眼。 我讪笑着没说话。 “替我好好照顾它。”她最后这么说“它叫西风。” “它似乎附了魔。”接下来的一路上我都在把玩西风。 “是的,它比平常的弓的射速要快30%。” “没我的弓好。”我小声地嘀咕一句。 我第一次知道幽灵也有眼白。 “为什么它叫西风?” “你问题真的太多了。”卡提雅停下脚步。 “看。”她用下巴指了指前面。 前面是一面巨大的矮人机械门。 “这就是我之前提到的真正危险的部分。这叫‘调谐锁’很简约,但是非常、非常致命。” “怎么开门?” “你看到上面的调谐器了吗?按照正确顺序打下去应该就可以把门打开。如果顺序错的话,嗯……你就可以获得永生、不死、和无尽精力了。”卡提雅满意地看见我的白眼。 “不过,你应该可以根据我的日记本里的线索来推测——如果你看得懂的话。除此之外……嗯,也许你可以去找找那具尸体。” 我把那具尸体找了个遍,在一个不起眼的布袋里翻到一张破旧的纸条。 我翻到日记本最后一页,和纸条一起放在地上,彼此对照着。 一共有5个调谐器,上面两个下面三个,顺序不是上面35下面142,就是上面34下面152。 两个顺序各占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我决定先试试第一个。 我取下龙骨弓,先射了上面的,在射到第二个时矮人头的眼睛发出了红光。 顺序错了! 我有些悲痛地看向卡提雅:“我可能要来陪你了。” “呃……其实我想说,”我发誓我在卡提雅的眼睛里看到了幸灾乐祸“陷阱都触发得差不多了,再怎么触发也应该不会致命。” 我一秒收起了沉重的悲痛,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忽然对天空感兴趣了。 触发的陷阱如她所说,并不致命,只不过是一些会放电会打人的矮人机械蜘蛛而已。 我很高兴龙骨是绝缘的材质,唯一不满的只有灵体也是绝缘的。 三下五除干掉蜘蛛,我用弓箭实施了第二个顺序。 果不其然,门开了。 卡提雅似乎有点兴奋,跑得比我还快,西风似的冲进去。 “看!神光水晶!我的理论是真的!”我看见石台上的水晶裂片。 “你看这边缘——被切割过而且做工很精细。你要是有另一块——大概同个大小的……可以直接卡进去。”她的声音颤抖,隐含着无以言喻的激动“我曾经看过这个的图片,这个裂片是……钥匙的一部分——一把纯神光水晶打造的钥匙!也就是熔炉的钥匙!” “……所以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兴奋,兴奋得有点……疯狂? “我们得找到其他的裂片,应该还剩……嗯……三块。当初是由四座城市共同建造熔炉,每座有一块。” 她的语速很快,颇有些急不可耐。 “接下来我们兵分两路,去搜集其他裂片。——裂片的位置我都有记录在日记本里,包括熔炉。” “你要走了?”我问。 “我们会再见的……如果你有按我日记本上的找的话。” 她逐渐冷静下来了。 “这是很久以来我第一次觉得我……我们……真的办得到,而且……这全都是因为你。谢谢。” 我没说话,现在轮到我来逼视她了。 她走了。 在我的逼视下化作薄烟飘散。 “啧。”我把裂片放回石台,走了出去。 断树的青苔上有着清晰的脚印; 钉着巢蛹的冰锥滴滴答答; 土路的伐莫族尸体上布满剑痕; 我走回去,把裂片放进背包。 神光水晶:内乡隘口 日记本上说这里叫巴泽尔,但事实上它叫内乡隘口,在地图上位于马卡斯城的右上角。 我能抵达这里真的是历尽了千辛万苦(?)。 我在路上遇到了狼、熊,还有一条龙! 我怡然自得的在明媚的阳光下骑着马朝目的地进发,但当巨龙的影子从我的马蹄下滑过时,我甚至以为我眼花了。 一条龙就这样堂而皇之地降落在屠龙的勇士面前,张开血盆大嘴,和强盗一起围攻我。 真是没品的巨龙,比它的前辈奥杜因差多了。 于是我一个[龙魂撕裂]甩过去,再召唤数个[魔人领主]进行正义的围殴! 结果当然是在我的战绩上又添了平平无奇的一笔。 天气真好啊,我在收下那几块龙麟和龙骨时想。 日记本上的地图实在太粗糙,连名字都没写,让我问路的计划胎死腹中。 ——我决定在见到卡提雅时愤慨地指责她。 强盗、强盗、还是强盗。 贫瘠的金币、废品般的装备,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拦下我的,我还因为负重超载而返回了一次马卡斯。 在又一次舞剑杀死试图增加我负重的强盗后,我走进了这个名为内乡隘口的遗迹。 在进去之前,我只当它是寻找神光裂片的添头之一。 敌人实在不多,一只[魔人领主]就可以通通解决。 “我闻到了弱者的气息……”[魔人领主]从我旁边冲过去,轻松干掉了那两个名为“感染者”的敌人。 贫瘠,摸完尸的我想,这个地方贫瘠得离谱。 我很庆幸我没有一走了之,谁让我秉持着不可貌相的理念呢。 往里走,什么都没有;上台阶,什么也没有;又是一段路,一无所获。 我因此浪费了我人生中宝贵的几分钟。 我本来打算打道回府的,但我看见了不远处的石台。 ——那个石台和阿肯塔兹的长得一模一样!!! 我从未想过神光裂片会在这种贫瘠之地,明明阿肯塔兹的攻略难度比这高得多。——虽然也不难就是了。 石台上除了神光裂片,还有矮人头盔和矮人长剑。 淡蓝色半透明的人形出现了——是卡提雅。 “你来得比我预想的早得多。”卡提雅说。 “你还有脸说!”我一下子炸毛了,翻出日记本怼到她脸上“你好好看看你这画的是什么!你自己知道剩下的地方在哪吗?啊!你知道为了找到这里,我把马卡斯城右上角的地方都跑遍了吗!?我很确信这片地方的强盗数量大大减少!” 她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 “啊,我在拉德巴尔等你。”说完,她又跑了,连再见都没说。 我能怎么样?我只能郁闷地把神光裂片收起来。 你问我为什么不干脆撒手不管?嗯,其实吧……我一直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啊。 屠龙的少年又一次踏上旅途。 神光裂片已经收集了两块了,还有两块正在等着我去攻略。 拉德巴尔,我的下一个目的地,它在地图上位于冬堡的左下角……应该吧? 神光水晶:拉德巴尔 被漫天大雪覆盖的灰色天空之下,有人骑着白色骏马像疾风一样飞驰向矮人的遗迹。 箭矢破空飞向那人,却被矮身闪开。 我下马,再次闪过强盗的攻击,反手一剑。 远处的另一名强盗还在锲而不舍地射箭,但我没心情理他,召唤出[魔人领主]去干掉他。 我在飞雪的掩盖下推开拉德巴尔的大门。 矮人的建筑一向很符合我的审美,特别是那些带有繁杂花纹的古老石柱。 我又杀了一个强盗,看样子他和外面那两位是一伙的。 有赤焰阻挡面前的路,但只有蠢蛋才会直愣愣地冲上去。 我机智的选择了左拐。 里面住着一群强盗,我让[魔人领主]送他们归西了。 我拐进了下坡路,有两个强盗在此烹饪。香是很香的,但他们死也是死得很惨的。 我一连推开两扇门,避开倒塌的落石,迎来矮人蜘蛛和矮人机械球。 我收回前面对矮人建筑的认同。 地上有油渍,我把矮人蜘蛛引到那里,一团火烧了。 什么?你问我矮人机械球去哪了?——[魔人领主],居家旅行好伙伴。 接下来的楼梯上有旋转切割的机关,但没关系,一个[旋风冲刺]的龙吼就可以轻松避开。 ——就是苦了后面的[魔人领主]。 我一跃跳过阻拦我的矮人机械,冲上台阶。 反手一剑杀死扑面而来的矮人机械球,飞奔向前面的电梯(?),狠狠拉下拉杆,和在后面追击的矮人机械球、矮人蜘蛛,哦,还有[魔人领主]说再见。 对不起,[魔人领主]! 很明显我失败了,还是有两只矮人蜘蛛跟了进来,不过问题不大。 比起和不强但丑陋的伐莫族打,我更喜欢和虽然强但符合我的审美的矮人机械打。 果然颜值才是一切。 我推开门,走进了幽暗的废墟。 ——丑陋的伐莫族。 五个[魔人领主]负责解决它们,而我负责貌美……寻找神光裂片。 我爬上楼梯,在制高点用弓箭解决尚未被[魔人领主]击杀的伐莫族。 我在一张桌子上找到机关按钮——如果不是我找得仔细,我可能根本发现不了混在杂物中的按钮。 按下按钮,高台上多了一座桥。 我通过桥走向对面,推门而入。穿过扑哧扑哧喷着蒸汽的矮人管道,蒸汽噗得我的脸上湿漉漉的。 我皱眉,狠狠打了管道一下,“咣当”的好大一声响彻遗迹。 推门,有四个按钮,我干脆随便摁了一个,阻拦前路的栅栏“咔嚓”就不见了。 又是伐莫族。 我开始持续对卡提雅散发怨念。 杀光了所有敌人以后,我看到了一座收起来的矮人桥。在它的四周有一些似乎是卡住的齿轮。 我走近细瞧,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腿骨卡在里面,当然,我把它拿开了。 接下来卡在齿轮的东西有人脊骨、人头骨、矮人碎片。 似乎所有齿轮都恢复正常了,我摁下按钮,与矮人桥一起出现的还有……身形高大的矮人百夫长。 它重重吐出长长的吐息,缓慢地向我走来。 “我闻到了弱者的气息……” “有人胆敢挑战我!” 诸如此类的中二话语在耳畔响起,充满了蠢的气息,但带给我无比的安全感。 七八个[魔人领主]冲上去,甚至没用一分钟就了结了矮人百夫长。 矮人百夫长的躯体后面是一扇门,我推开它,拉下拉杆,看见了矮人蜘蛛、矮人机械球、和……卡提雅? “你来啦,这真是趟刺激的旅程。”卡提雅满脸堆笑。 我微笑着给了她一个白目。 “好了,别气了,嗯?”她讨好般的凑过去“我想裂片就在那边。” “好吧。”我勉勉强强接受了,由着她把我拉到裂片前面。 “还剩一块,还剩一块我……我们就可以验证我的理论了!”她高兴得显而易见,连带着我也高兴起来。 “我想,我到下一个地方等你。”卡提雅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我叫住她“至少……至少你要完整地说一次再见吧。” “好吧,”她在我的注视下化为烟雾“再见。” “再见。”我对着空空如也的前面说道。 神光水晶:树皮遗址 《战争年代》在烛炉堡回响,歌者精湛的琴艺得到一阵喝彩。 我坐在角落里,瞥窗外的灰色天空与鹅毛大雪,小酌一杯热酒,暖洋洋的,好像连心跳都温热了起来。 风盔城似乎永远都是纯灰色的天幕,即使没有下雪也不会有阳光照射进来,就像风盔城的灰民区一样,永无天日。 火光跃动,饮酒的人群、高歌的歌者、八卦的老板……我眼神暗了暗,回到房间。 烛炉堡——风盔城的旅店,有三扇门(?),我曾经在此迷路,现在看来像极了沙比。 第四块神光裂片就在风盔城的东南方向,也就是右下角。我马不停蹄地从拉德巴尔赶来,打算明天就去寻找它。 欢乐的歌声穿过木门,我仰躺在床上,凝视着木质的横梁。 陌生的天花板。 我沉沉睡去。 我从灰民区的杂货铺出来,背包里放了数十瓶生命药水。翻身上马,顶着淡灰色的天空朝日记本上的方位寻去。 仅凭我对风盔城的浅薄认识,也能判断出这在风盔城应该算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了。 没有下雪,但刺骨的寒风还是使劲往龙骨盔甲的缝隙里钻。 我好想念烛炉堡的暖酒啊。 一杯下肚,整个人就暖烘烘的,五脏六腑都热起来了。 我颤抖着手,释放魔法[火焰]靠近身体,以期带给自己温暖。 在走了好久,并且杀死一伙强盗以后,我忍不住翻出了麻痹大脑、腐蚀人心的毒蛇——蜜酒,黑棘蜜酒。 我不敢喝太多,尽管我的酒量不错,但任何一个战士都不应该在随时可能有敌人的情况下喝酒的——这一瓶已是出格。 敌人总是会在你松懈大意时出现。我一直深信这个。 青铜色鳞片的巨龙咆哮着接近屠龙的少年,试图让她的生命在此终结。 但我绝不会如它所愿,我倒要反过来终结它。 [魔人领主]们站在飞翔的巨龙下方无能为力,巨龙的火柱倒是精精准准的命中了它们。 我回忆龙语,张口发出古老而强大的字节,磅礴的力量从字节里喷发,打中了在空中戏弄[魔人领主]的巨龙。 ——那是其名为[龙魂撕裂]的龙吼。 巨龙被迫降落在地面,用赤焰来面对一拥而上的[魔人领主]。 当然,最后它还是死在了[魔人领主]的利剑下,像之前被我杀死的巨龙们一样。 我在已逝强盗的营地里休整后,于次日天晗时继续寻找。 又下雪了。雪花落在龙骨盔甲上,融化,消逝。 狼皮被干净利落地剥下,面前是高大的建筑。 树皮遗址,我在拉德巴尔的强盗身上找到这里的钥匙。 我颤颤巍巍地用钥匙开门,被寒霜冻僵的手指麻木。 门开了,经典的矮人建筑里有经典的矮人金属,还有眼熟的淡蓝色灵体——卡提雅。 “你来啦,”她转过身,眼里带着欣喜“帮我打开这扇门好吗?” 看来这里就是第四块神光水晶裂片的所在。 拦在卡提雅面前的是一扇高大的矮人金属栅栏门,上面有个锁。我隐约记得背包里的某处好像还放着两三个略微生锈的开锁器。 门锁并不难,只断了一个开锁器就开了。 我进去,把神光水晶裂片收入囊中。 “再次感谢你的协助。”卡提雅说“那是最后一块,对吧?时候……时候要到了。我在熔炉等你!” 她说完就消散了,剩下我一个人盯着空荡荡的前方。 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内乡隘口一别,卡提雅便生疏了起来,就好像我只是她的一个协助者,而并非伙伴一类的人。 ——……我好像真的只能算是一个协助者,纵观记忆,我和她并没有建立什么关系,这个错误的认知好像只能怪自己在过度的美化记忆。 惆怅……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情感混在一起,在胸膛中翻腾。 我垂眸,去看日记本里熔炉的方位。 神光水晶:神光熔炉 吟游诗人眼里的月亮总归是有几分浪漫色彩,但在我眼里只不过是照明而已。 一个人骑马在月下漫步,看上去是极为雅致的,前提是那个人没有穿着狰狞的龙骨盔甲,嘴里也没有在碎碎地念些什么。 日记本上神光熔炉的信息甚至比树皮遗址的信息还要粗略。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不过这都没有什么,最要命的是无聊。 举目四望,周围的风景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而骑在马上又能有什么娱乐活动! 然而,似乎是感应到了我的心情,乐子来了。 几个戴着面具的……疑似教徒的人冲出来,手里蓄着魔法。 ——他们想要我死! 这是在教徒发射的冰锥与我擦肩而过之际时我的想法。 不过这种脆皮法师类的家伙又怎么能和龙相比呢?不过是几个[魔人领主]的事。 我在教徒的尸体上找到了一封命令函,这让事情变得严重起来了。 ——一个其名为秘拉克的家伙命令这些教徒来杀我。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这次袭击失败后继续派人,但如果那些教徒在我残血之时进行补刀——我绝不能放任他们。 可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我现在要先去寻找神光熔炉。 三天后,我见到了其名为卡提雅的女性幽灵。 “你来啦!你也把裂片带来了!”她惊喜地说着显而易见的事实。 “嗯,我来了。然后呢?” 她指了指身后的锻莫机关:“看看这个机器。中间的装置大小差不多。试着把裂片放进去……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我依言照办,地面开始震动。 “搞什么……退后!快啊!”卡提雅高喊道。 伴随着震荡的是缓缓升起的矮人建筑。 “哇……”卡提雅惊叹。 我淋着飞沙走石跑近它,中间有个拉杆。 “是真的……全是真的!”她在后面喃喃。 我等她走过来,拉下拉杆。 地板晃动,伴随着咣哧咣哧的齿轮声向下沉。 等了好久,终于到了。 “花的时间比以往都长。我们现在有多深?” “我不知道。”我说着,走到金属门前。 “没有在问你。” 金属门旁有一个拉杆,拉下,门开。 里面是地道,路边有火炬,会自动亮起。 通过长长的地道,一座巨大的锻莫建筑出现,莫名的像是地下城的探险。 “我想,你还记得那是什么吧?”卡提雅追上来,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当然,”我取出龙骨弓“调谐器。” 我咻咻两箭打开大门,用[旋风冲刺]赶到下面,推开门。 “应该就是这了……”卡提雅说。 门后是巨大华丽的大型机械。 空气很闷热,再别提我还被裹在一套厚厚的龙骨盔甲里了,内衬都是黏糊糊的。 巨大华丽的大型机械被笼罩在浓浓的水蒸气里,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我并不打算听卡提雅的,去把它关掉。 无论你是否关掉水蒸气,身为熔炉守护者的矮人机械们都会冒出来攻击你。 现在是一群矮人蜘蛛。 在与它们缠斗之时,矮人机械球出来了。 我不得已狂喝两瓶[足量生命药水]。 在将它们全部解决掉以后,地面又是一阵晃动。 “又怎么了?” 我跑上去关掉水蒸气。 “噢,神啊!”我听见卡提雅在喊。 我看过去,近两米高的矮人百夫长正在徐徐移动。 [魔人领主]、[魔人领主]、[魔人领主]……我疯狂释放着魔法,在魔力耗尽之际提剑冲了上去。 所幸,在诸多[魔人领主]的围攻下,矮人百夫长在现世一分钟后光荣去世。 “我……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成功了!我们真的成功了!”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幽灵也有眼泪。 “我们还必须做一件事……我们得证明熔炉能够运作……确保这就是真正的神光水晶熔炉。” ——她很高兴,眼里蓄着些疑似泪水的东西,还有些语无伦次。 “我不知道我们要如何证明。”我说。 “当然是铸造一件东西啊!”她说“去吧,你费尽千辛万苦,该由你来享受殊荣。” “那你呢?”这句话在我的舌尖徘徊许久,终究没有说出来:“铸造什么?用什么材料?” “这里没有神光水晶了吗?该死的!”她狠狠地咒骂着,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看我“等等!……对了!我们有我们收集到的裂片……就是纯神光水晶,还记得吗?不多,但是应该足够了。” “用裂片还有这间房间里的材料吧。应该够我们用了。” “卡提雅,你觉得这里还有更多的神光水晶吗?”我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过了那么多年,还能保有这个数量已经是奇迹了。”她已经有些疯魔了。 “谨慎使用,”她最后对我嘱咐道“这可能是我们使用熔炉的唯一一次机会。” 我去箱子里拿出材料,走到熔炉那儿,开始铸造。 很快,一个神光水晶皇冠就被我铸造出来了。 皇冠华丽,其上的水晶闪烁。 “这皇冠好美啊,……我的梦想成真了。”她看着它,眼里带着光。 “有了这个……就大功告成了。没有任何人能够否定我们的发现。” 我抿唇,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这个时刻我等了好久,最终幸好被我们找到了。”她诉说着自己的喜悦。 “恭喜你……也谢谢你……卡提雅。”我看着她说。 “现在……”她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我可以安息了。祝你平安,我的朋友,愿你的旅途一切顺利。” 她说完,和之前一样,没有给我说话的时间,化作蓝烟飘走。 我攥着皇冠的手被尖锐处刺出血珠。 四周只有管道的蒸汽声。 “再见。”我说。 安息:海尔吉的灵魂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那天我坐着白漫的马车初到墨尔索,一群人围在领主屋门和总管争吵。 经过一番了(八)解(卦),我逐渐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神秘的赤焰吞噬了赫鲁加的妻儿,在那之后,赫鲁加又迅速与阿尔瓦成为一对,镇民们大多认为那把火是他放的。 ——啧,什么绝世渣男! 与此同时,镇民东尼尔的妻子拉莱特也失踪了。 我去见了领主,希望可以获得一些别的什么信息。 然而,并没有,那个领主甚至让我去帮忙调查。 尽管对那个老乌鸦领主有百般不满,但在我过于旺盛的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去了。 ——我才不会承认我是为了奖赏呢! 于是,我来到了火灾现场——那间烧毁的房屋。 一个淡蓝色半透明的孩童灵魂在此停留。这应该是那个渣男赫鲁加的孩子。 她轻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惬意且天真。 “谁在那里?是你吗,爸爸?”她注意到我。 “你是谁?”我尽量柔下声音来问她。 “海尔吉。但我爸爸说我不该跟陌生人讲话。”她睁着大眼睛看我“你是个陌生人吗?” “我不是。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知道你家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一不小心触碰到孩童脆弱敏感的神经。 “烟把我呛醒了。当时很热,我很害怕,所以我躲了起来。接着变得很阴冷,我也不害怕了。”她回答道“但我很孤单,你能陪我玩吗?” “如果我陪你玩,你会告诉我点火的人是谁吗?”我诞生了一点和孩童讲条件的……羞耻感。 “好啊!我们玩捉送藏吧。你找到我我就告诉你。”海尔吉一口答应下来“但我们得等到夜幕降临。还有一个人也要玩,她只有那时能出来。” “另一个人?” “我不能告诉你。她离我们很近,可能会听见的。”她顿了一下,又说“要是你能先找到我,我就告诉你。” 她说完,就不见了。 我沉默了,抬头看看湛蓝色的天空和午后灿烂的阳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去默塞德客栈买了块奶酪,坐在椅子上听吟游诗人唱《龙裔归来》。 天色渐暗,我把手里的煮牛肉一股脑塞进嘴里,出发寻找海尔吉。 在黑夜里玩捉迷藏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体验,所幸的是,我很快就发现了她的踪迹——以及一只吸血鬼。 那只吸血鬼——也就是拉莱特——试图攻击我,于是我反手杀了她。 海尔吉藏在被人挖出来的棺材里,与四周的坟墓为伴。 “你找到了我!”海尔吉的声音从棺材里传出来“拉莱特也在找我,但我很高兴你抢先一步。” “拉莱特接到命令要烧死妈妈和我,但她不愿意,她想永远跟我做朋友。” “她吻了我的脖子,我感觉很冷,被火烧了也没有知觉。”——我的心里闪过一丝宽慰,至少她死的时候没有痛苦。 “拉莱特以为她能把我带走而且拥有我,但她失败了。我被火给烧焦了。”——远处有一个男人举着火把向这边跑来,似乎是上午和总管争吵的东尼尔。 “我累了。”海尔吉最后说“我要去睡一会儿。” 安息:阿尔瓦的地窖 火光撩开了黑色幕布的一角。 身着狰狞盔甲的龙裔站在寂静的墓地中与手握火把的男人交谈。他们并未刻意压抑声音,以至于这在空荡的墓地中是如此的清晰可闻。 “她死了,拉莱特已经死了。”我说“东尼尔,告诉我关于你妻子的事吧。” “拉莱特?我还以为她是去参加风暴斗篷军了。唉,我可怜的拉菜特!”不难发现东尼尔的哀伤——尽管他已竭力掩盖。 “她走之前你注意到什么不寻常的事吗?”我又问。 “她花了许多时间和阿尔瓦在一起。而就在一周前,她还很看不起她。”东尼尔仿佛带着无比的沉重开口,声音沉静得让人鼻尖无端涌起酸意“事实上,她失踪的那晚,是要去见阿尔瓦。” 我的心底隐隐有了答案……但还不能确定。 “阿尔瓦后来告诉我她一直没有出现。我一直没能跟她道别。” “……东尼尔,我想,或许他们早已见过面了。”我将猜测付诸于口舌。 “你觉得阿尔瓦.……但是那就意味着……”东尼尔咋一下睁大眼睛,领会到我话里的未尽之意“天啊!你认为阿尔瓦是个吸血鬼!?” “这是我们不可忽略的可能性。” “不!你错了,你一定搞错了,拉莱特可能是在沼泽里看见她的命运。我不会相信阿尔瓦跟这件事有任何关联。你没有证据可以向领主证明!”东尼尔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在空荡荡的墓地里残有余响。 我没再说什么,绕过东尼尔,朝远处的城镇跑去。 我想,我应该在蜜酒的熏陶下,躺在默塞德客栈的房间里,沉沉睡去。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够多了,我要休息!那什么阿尔瓦、什么赫鲁加都滚蛋吧!这些是明天的事情了。 第二天——朝阳月23日上午十点,整个天际省的英雄、放逐奥杜因的伟大勇士——现在正窝在被窝里,哼哼唧唧地埋怨海尔吉和东尼尔,并试图把自己从被窝里拔出来。 朝阳月23日上午十点三十三分,龙裔艰苦卓绝地战胜了图谋不轨的被窝,穿着龙骨盔甲,往阿尔瓦家进发。 我成功潜进阿尔瓦家,但显然这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家里没人。 ——当然,我很快就推翻了上面的结论。 ——阿尔瓦家是有地窖的。 我大咧咧地闯入导致我迎面挨了一发冰锥。 不过那都没有什么,只是挥几下龙骨剑的事。 我在阿尔瓦用以睡觉的棺材里找到了她的日记。 “我的生活枯燥无味。拯救我的王子在哪里?让我神魂颠倒的诺德勇士在哪里?”开篇就是这么一句话。 我快速地往下翻阅着。 “……莫瓦斯已经向我展示了夜晚中真正的黑色,鲜血中真正的红色……只要我在墨索尔听他的指示……”莫瓦斯是谁? “……赫鲁加的家人越来越变得碍手碍脚。我已经吩咐拉莱特去把他们全杀了……拉莱特把赫鲁加的家人活活烧死了……拉莱特有些不对劲,她总是提起海尔吉……镇上来了一位陌生人,正在调查那场火灾,我得小心行事。”日记到此完结。 被称为“陌生人”的我陷入沉思,这样就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无论是赫鲁加家里的那场火灾,还是拉莱特的失踪,都是阿尔瓦在指使,而在她背后还有一个叫莫瓦斯的吸血鬼在操控。 朝阳月23日上午十一点,我推开了领主的屋门。 “阿尔瓦?哼,没想到她也有份。”老乌鸦领主用平静的表情说出惊讶的语气。 “是她纵的火,她是凶手。”我说“事实上,她是一个吸血鬼,她想要奴役墨索尔。” “我想,你是有证据的。” 我把日记本递给她。 她看完了日记:“所以你说的是真的,那个婊子背叛了我们!墨索尔欠你一个人情。” 她拿出一袋金币递给我:“来,这是说好的奖赏——不过我还需要你帮点忙。” “墨索尔仍然处于危险的中心。日记提到莫瓦斯——一个我认为一百年前就已经被消灭的大吸血鬼。”她继续说“我将聚集一些身强力壮的战士清理莫瓦斯的巢穴。他们会在外面听候你的调遣。” 我长长叹了口气:“如您所愿。” 安息:莫瓦斯的巢穴 如老乌鸦领主所说,我一推开领主屋门,就看见那几个身着布衣的“身强力壮的战士”。 有男有女,身上没有坚固的盔甲,也没有锐利的武器,单从年龄和别的什么来看,可谓真正的参差不齐。 我开始怀疑这些“身强力壮的战士”的综合能力能否比过那些弱鸡的强盗。 不过,这些“身强力壮的战士”知道莫瓦斯的巢穴在哪。这也是他们唯一的价值了。 黑漆漆的洞口,有微弱的光照射进去,在浑浊的空气里映出尘埃。 ——这些嘴上说的好听的软蛋!他们甚至不敢跟我一起进入巢穴! 不过没事,尽管那时的我尚未学会召唤[魔人领主]的魔法,但我学会了召唤[寒霜元素]。 几个高大的、溢散着寒气的冰蓝色人形召唤物跟在我后面,像极了……某些黑帮保镖。 [烛光术]为我提供了照明,同时也让我在黑暗中显得清晰可见。 不知死活的吸血鬼奴仆扑上来,在手中战锤还没砸上敌人的时候被一剑捅穿。 过于羸弱的吸血鬼奴仆,让我开始思考有没有召唤[寒霜元素]的必要。 ——毕竟它们在算不得宽阔的隧道里极其碍手碍脚。 但当好几个吸血鬼奴仆扑上来的时候,它们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寒霜元素]缠住了其他的吸血鬼奴仆,让我可以专心对付面前敌人。没有箭矢和魔法的干扰,无论敌人的体术再怎么精湛,都敌不过装备上的巨大差距——这就好比一个身着布衣的人去和一个穿着钢板盔甲的人打,胜负一目了然,尽管现在他穿的是毛皮护甲,而我穿的是龙骨盔甲。 带领着[寒霜元素]一路平推,我终于见到了那个令老乌鸦领主忌惮的、所谓“强大的吸血鬼”——莫瓦斯。 这得怨[寒霜元素],明明在莫瓦斯进入我的视野范围时就已经潜行,但无奈[寒霜元素]过于高大,冰蓝色的身躯在暗色的洞穴里过于鲜艳,几乎是在我小心翼翼靠近他的一瞬间,微蓝的闪电就扑面而来。 ——! 闪电的速度是极快的,快过我的反应速度。但幸好,隐匿在肌肉记忆里的战斗意识让我侧滚,避免了那道闪电在我没有被盔甲覆盖的帅脸上留下疤痕。 本来坐在王座上的莫瓦斯站了起来,但向我发射闪电的并不是他,而是另一只夜行者吸血鬼。 [寒霜元素]一涌而上,比只会守在洞口和喊口号的“身强力壮的战士”好多了。 这两只吸血鬼显然比前面的那些吸血鬼奴仆要强多了。 他们不仅在一群[寒霜元素]的围攻里游刃有余,甚至还可以在战斗的空隙里朝我发射魔法。 我召唤[寒霜元素]的速度都没他们消灭的快! 体内空空,没有法力了,但那只夜行者吸血鬼已经死了,莫瓦斯也是残血状态。我不打算饮用法力药水,我抽出龙骨剑,打算亲自下场,与他一决雌雄。 右手拿着龙骨剑,左手用玻璃剑凑合凑合,就这样莽了上去。 他一手冰锥干扰我的攻击,一边在后退的同时对我释放[血之握]。 我可以感觉到血液被逐渐抽离,我的身体在此过程中一点一点变得冷硬,行动也变得缓慢。 ——必须要打断[血之握]! 我现在的速度显然不可能打到他,法力虽也随着时间回复了,可还不够……怎么办? 换做一般人在这个时候几乎就只能投降或逃跑,又或者被吸血至死。 但我不是一般人,我是……dragonborn!!! “fus ro dah!” [不卸之力]的龙语在空气中发出音爆,澎湃的力量撞向莫瓦斯,如我所愿的把他吹飞了。 我快步跑上去,龙骨剑向下捅穿了他的心脏。 最后,我回到了墨索尔,向老乌鸦领主汇报,并因此获得了1200枚金币的回报。 我无意聆听赫鲁加的忏悔和老乌鸦领主的感谢,我一开始是因为那笔奖赏,而结束时我心里挂念的却是海尔吉。 龙裔再度踏上旅途。 龙裔:索瑟海姆 灰色是风盔城的主色调,风雪很大,如刀般割着我没有护甲遮挡的脸。 我想,我的脸一定被冻伤了。 真冷呐……不过,比不上冬堡就是了。 我没有进去风盔城,只是走去了城外的港口。我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探查上次在寻找神光水晶熔炉的路上攻击我的教徒的来历。 如那封命令函所言,那群教徒是乘坐一艘名为“北方处女号”的船来到天际省的,同理,我也可以乘坐北方处女号前往命令函上所写的“索瑟海姆”。 我找到了北方处女号的船长加朗德。 “你想要前往索瑟海姆吗?真是抱歉,我再也不回去那里了。”我甚至没有开口,他几乎是在我走过去的那一刻就说话了。看样子有很多人想通过北方处女号到索瑟海姆去。 “我被你船上载来的几个教徒袭击了。” “慢着点!那不是我的错……”我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丝端倪“我怎么知道他们会攻击人。我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好吧,看起来他并没有撒谎。 “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的?不是搭船过来的吗?” 我有些咄咄逼人。 “很难解释……我记得那些戴着面具的人上了船,然后……”他正在组织语言。 “然后什么?”我继续逼问。 “然后我只记得我在这里,他们都消失了。但是这不对劲,一整天就这样蒸发掉了!”他有些激动,以至于吸引了船上其他人的注意。“那里已经有好一阵子常发生怪事情,但这次经验……让我受够了。我再也不想回去索瑟海姆了。” “你要回去。你要带我回索瑟海姆。”我说,我忽然觉得我有点像那些严刑逼供的坏人了。 “你没有听到我说的吗?我不打算回去那里!” “有人想要杀我。你居然敢拒绝我?”我刻意摆出一副凶狠模样,本来有五分假的表情在狰狞的龙骨盔的衬托下竟有了七分真。 “好啦,等一下。我只是单纯的水手,我不想要卷入这一切。我答应带你去,但是我们要立刻启航。”加朗德认怂了,同意送我这一程。 必须承认,海风是很温柔的,仔细地嗅,还可以闻到淡淡的海盐味。 这趟旅途不是很长的,而且在船长加朗德的意志下变得更加迅速。 几乎就是一觉醒来,眼前的风土人情就变了一个样——我已经到了索瑟海姆地图边缘上,一个其名为鸦石镇的地方。 “我们到啦,这就是鸦石镇。再次看到它实在叫人高兴不起来。”加朗德的声音蔫蔫的,不过也是,没有谁会被别人强迫去做某件事时的心情会很好,至亲也不例外。 “祝你好运。也许你能够搞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加朗德在我临下船之前,有些别扭地给了我一句祝福。 我走上码头,一个名叫阿德尔·阿拉诺的家伙拦住了我:“我不认得你,这应该是你第一次拜访鸦石镇吧,外地人?跟我说明你的来意。” “我要找秘拉克,你认识他吗?”我直接就问了。 “秘拉克……我……我不确定。”他支支吾吾的,让我心底疑窦丛生。 很快,他生硬的转折了话题:“记清楚,瑞多然家族拥有鸦石镇的主权。这里是晨风的领地,不是天际。你在这里的这段期间必须遵从我们的法律。” 我猜他应该是专门看管码头的人,顺带给外地人一些警告。 “还有什么问题吗?”他问。 “你知道谁是秘拉克吗?”我又问了一遍。 “我……我不确定。我确信我听过这名字,但我不确定。”——什么废话大师。 “你可以告诉我任何关于这人的事吗?” “我没办法……”他面露痛苦,好像在挣扎“我不……我想那名字和土石有关,但我不确定为什么。” 好的,土石,至少我有继续调查下去的线索了。 我别过阿德尔,从怀里摸出一张来自加朗德的索瑟海姆的粗略地图。 龙裔:土石 “问路总比迷路好。”我忘记这句话是谁说的了,但这并不妨碍我将其化为行动。 在干呕水母我打听到土石的所在地,又买了一些补给——譬如生命药水、法力药水之类的——才出发。 土石离鸦石镇并不远,配合着[旋风冲刺]到那儿,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事。 有不少人在此似乎是以那个土石为中心建造一所……神殿……还是祭坛?——反正大致就是这类东西。 有人叫住我:“你……你跟其他人的状态好像不太一样。很有趣。” 我扭头看过去,是一个穿着棕黄袍子的暗精灵,他似乎是这个施工现场的……负责人一类的角色。 “我叫尼洛施,介意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吗?”他彬彬有礼的问。 我当然是不介意的了:“我在找一个叫做秘拉克的人。” “秘拉克……秘拉克……听起来很熟悉,可是我无法确定……”他脸上的表情和我询问阿德尔时几乎一模一样。 这就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要么就是阿德尔和他联伙骗我,要么就是秘拉克干的。当然了,我更偏向于后者。 “喔,等等。我想起来了。”他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但这很不合情理——秘拉克已经死数千年了。” 死数千年?我开始怀疑他和阿德尔是一伙的了:“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确定,但是很特别,对不对?也许跟这里发生的事情有关,真没想到。”我听得有些糊涂。 “恐怕我没有你要的答案,”他最后说“不过岛的中央有一座秘拉克的废弃神殿。如果我是你的话,会去那边看看。” 好吧,接下来的目的地就是那座秘拉克神殿了,我当然是会去的——不论是龙潭还是虎穴,我都会去闯闯看的,这也是我千里迢迢从天际省跑到索瑟海姆的原因。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看看这个祭坛(?)中心的土石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走过去,正在跪拜祭坛(?)的人们宛若未闻,只是盯着土石,眼里是虔诚的光。 我试探着去触碰那块受人跪拜的石头。 手指碰到粗糙的石头表面,眼前一黑,有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语:“慢慢离你越来越远……”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当我重新获得身体的主导权时,我的手里拿着锤子,正在和那些人一样建造这个祭坛(?)。 这无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那些人极有可能是被那低语的主人给蛊惑去建造的,而非他们自己自愿。 我不清楚建造那个祭坛(?)究竟有什么用,但我知道,那个祭坛(?)必然对低语的主人是有用的。而低语的主人极有可能是秘拉克——那个死了数千年的人,同时也是想要我死的人。 无论是天际省还是索瑟海姆,强盗都是永远无法根除的。我在利落的解决了一伙强盗以后,成功到达尼洛施口中的“秘拉克的废弃神殿”。 它看起来可不像是被废弃的,有人在这里,和土石那边一样的在建造着某些东西。他们其中甚至有抢匪,嘴里还在说着什么“我们将会记得”。 这里的规模可比土石要大的多。 底下传来呐喊声——是一个穿铁甲的女人,她似乎是在劝说那些人,希望可以用这种方式让他们摆脱控制,不过很明显,她并没有成功。 她转头,往我这边走来,显然是看到我了。 “喂,那边的。”她的语气不是很好“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没有回答她,反而问了一个问题:“你是谁?” “我是斯卡尔的芙丽。我来这里是要拯救我们村里的人,或是替他们报仇。”她仔细地打量我。 “从什么的手中拯救他们?”我猜那是秘拉克,不过我还是问了。 “我不确定。某样东西控制了索瑟海姆的人。他们因此忘了自己是谁,被迫建造那些恐怖的建筑物,那个东西也腐化了圣石和大地本身。”她说“我的父亲史东——我们的萨满。他说秘拉克重返索瑟海姆了,但那不可能。” “秘拉克试图杀死我。”我决定说出一些东西。 “那我俩都有足够的理由去看看这底下有什么。”她向我发起邀约“我们出发吧。这里没什么好留恋的——我目前也帮不了圣石和我的朋友。我们必须想办法前往下面的神殿。” 她就这样自说自话地替我答应了。我自己虽然也是想答应的,但这样下来心里终归是有点不舒坦。 我正在从芙丽那里了解一些关于秘拉克的东西——这可是为数不多谈到秘拉克不会支支吾吾的人——就有魔法打过来。 “什么东西!?”芙丽惊呼。 那是一名教徒,他的装束和之前袭击我的人一模一样。 “你居然敢称自己为真正的龙裔!”教徒喊着,手里的魔法也没落下。 真正的龙裔?我明明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芙丽已经和他缠斗在了一起,我怕打到人,就只是在空隙里朝他发射[火箭术]。 我顺着路下去,一道门横在面前。我知道,推开它,就是秘拉克神殿了。 龙裔:秘拉克神殿 此时此刻,一条粗略的、向下的石道展现在我面前。可能是因为有住人的缘故,墙壁和天花板上只有树根和青苔紧紧附着,而没有蝙蝠存在。 石道有些黑,我于是使用了[烛光术]召唤出一颗光球浮在我的头顶。 我从石道下去,沿途有不少房间,我到里面搜寻一番,把金币和宝石都带走了。 走过一个拐角,铁栅门出现,拉下链索,门开。 ——一个平台,那是一个半地穴式的大堂,天花板上悬挂着一些铁笼,里面有一些残缺的尸体。 “我完全不敢想象这间房间里发生过的事——被关在笼子里的可怜虫又是些什么人!?”从我身后传来芙丽的惊呼。 “我估计应该是些反对秘拉克的人吧。”我说,脚下不停,从石阶下去了。 哪怕这里悬挂着一些装着尸体的铁笼,也不能改变这个穹顶确实狠狠的戳到我的xp的事实。 ——这更加坚定了我要肃清这里的决心。 粗制雕刻的厚重龙首、被火光映照的圆石墙壁、部分坍塌的小型废墟,无论是哪一点都在我的xp上拳击好吗! 我从石阶下去时,双持魔法的教徒出现——当然,已经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下面是一个存放棺材的地方,令人高兴的是,没有古诺德亡灵跑出来。然而,世事总是不会那么顺人心意的——在我使用把手打开门以后,古诺德亡灵们就出来了。 首先登场的是平平无奇的、孤身一只的古诺德亡灵,只一剑就解决了;而后是一只古诺德亡灵和两只古诺德亡灵君主,会龙吼的那种。 它们用[不卸之力]把[魔人领主]和芙丽吹飞——我正好待在龙吼范围外——转身给了我的龙骨盔甲一斧子。 我于是还了它们一个一段的[火焰吐息]。 它们身上燃起火焰,我用我精湛(?)的剑术打败了它们。 我一直注意着脚下,这让我成功避过陷阱。 然后——“fus ro dah!” 我被古诺德亡灵君主的龙吼吹飞了,正巧砸在先前躲过的陷阱触发点那里。整排的利刺扫过来,我急忙转身,躲过了毁容的危机。 n只古诺德亡灵君主冲出来。 除了这个陷阱,我看得清楚,在芙丽与敌人的脚下,还有几个陷阱触发机关。 这个时候,一头热血地莽上去才是最愚蠢的做法,作为一名合格的召唤系法师,在这种情况下,疯狂召唤[魔人领主]简直是最好不过的做法。 ——什么?你觉得我作为一名战士不应该龟缩在队友后面?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个战士了?我是一名召唤系满级的法师!就算我穿着重甲、拿着长剑,我也是一名法师——没人规定法师就不能穿重甲拿长剑吧。 [魔人领主]们忠实的履行自己的职责,为主人尽心尽力地扫清阻碍。 我在召唤之余用龙吼和它们对喷——嗯,字面意思上的“对喷”。 在说不清过了多久以后,我和芙丽一起让它们安息了……嗯,安息。 我于是继续前进,成功看见一扇大门。 芙丽上去想推开它,却被突然冒出的火焰燎到。 我看见正被我踩在脚底的机关,沉默。 我深吸一口气,在芙丽好像在看勇士(?)的注视中用[旋风冲刺]飙过去,幸好,如我所想的那样,门是自己开的,我没有一头撞到门上去。 进了门,横在面前的是摇摆的刀斧阵,就算是用[旋风冲刺]闯过去,也必然会在冷却时间里遭到攻击。不过,我曾经学过一个名叫[幻灵虚化]的龙吼,可以让人短暂的虚化,在这里应该可以用上。 “你想必比我更有机会通过那些陷阱。”芙丽说。 “但我想,你还是会跟上来的,对吗?” “当然——前提是你得先到达那边让刀斧不再摇摆。” 我在刀斧阵前面对着空气喊出龙语,身体边做虚幻,淡蓝色半透明的——就像卡提雅那样。 我飞奔过那些摇摆的刀斧,它们极快的在我身体里进出,这不是什么好感觉,但绝对比真的被它们砍到要好。 我过去,[幻灵虚化]失效,拉下拉杆,让刀斧停下,让芙丽过来,让门打开。 我等她赶上来,就继续前进。 拐过拐角,推开铁门,在旁边的通道里找到机关,打开铁栅门,推一下松垮且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木桥,和古诺德亡灵们遥遥相望。 它们有弓箭手、战士……哦,还有一个教徒,而且个个会龙吼,教徒除外——大多都是“fus ro dah”。 不过我也不差,善战的[魔人领主]、远程的[风暴元素],比它们多一些的人数,可以说,这次战斗轻轻松松。 ——也确实是轻轻松松的就获得了胜利。 又是一道门挡在眼前,与前面的其它门不同的是——它门后,是秘拉克神殿圣所。 龙裔:秘拉克神殿圣所 漂亮的钢筋通道之下,是乱糟糟的龙骨架。 我步履缓慢地通过通道——不得不说,这是我第一次在遗迹里见到这样的设计,如此的……动我心魄。 有古诺德亡灵冒出来,不强,但胜在多——都是一剑干碎的垃圾,我甚至不需要召唤[魔人领主]。 继续向下,芙丽不小心踩到陷阱机关,木质的摆锤朝我冲过来。 ——!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显然,我低估了摆锤的攻击范围——它直直的撞上我脑袋,幸亏有龙骨盔挡着,否则我的头可能就会像西瓜一样炸开。 眼前涌上细密的黑点点,脑袋发沉,我甩了甩头,黑点点散去不少。 “fus ro dah!” 古诺德惩罚者迅速赶来,发出龙吼。 我来不及避开,只好——“fus ro dah!” 两股龙吼在空中相碰,说不清谁赢过了谁,只知道两边的人都倒飞出去。 古诺德亡灵们的速度一向是迟缓的,我起身,在最棘手的古诺德惩罚者醒来前给了它几剑送它去英灵殿。 我和芙丽在解决了这关以后来到了一个比较大型的平台。 几名教徒出现。 连[魔人领主]也不用,我硬是凭着龙骨甲的防御够高,顶着闪电冲上去。 龙骨剑划破空气,教徒在临死前高呼:“我不会失败的!!!” 然后他死了。 从台阶下去,有巨大的火坑燃烧,提供照明。 “这还有多深啊?我听说秘拉克的力量很强大,但是没想到他有办法建造如此巨大的神殿……” 比人要高三四米的天花板,这样巨大且保存完好的遗迹的确少有。 要想建造这样的神殿,要么有上万的人力,要么有极其高深的魔法造诣——现在看来,最有可能就是后者。 下面是巨大的龙骨架,富丽堂皇。 “咔”的一响,摆得端端正正、整整齐齐的棺材发出响动,棺材板砸在地上,荡起一团灰。 推开棺材板的骨手散发出腐朽的气息,古诺德亡灵迟缓地、僵硬地走了出来。 “有人胆敢挑战我……”[魔人领主]声音嘶哑,三剑一个古诺德亡灵。 直到所有的古诺德亡灵都碎了,我才能好好地看一看这个地方。 ——巨龙的骨架似乎被魔法强行粘合,盘踞在墙上,龙爪下匍匐着一个棺材,棺材板不知所踪。 ——右边排列着棺材,刚才的古诺德亡灵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左边,左边是……龙语墙!发着淡蓝色微光的龙语似乎在召唤我,那是来自于血脉深处的呼唤。 我走近它,被龙爪铭刻的文字烙印在我的脑海,不可遗忘,不可抹除,身体嘶吼着,渴望呼唤古老的字节。 我便也随着那股冲动嘶吼:“mul……” 我的双手被半透明的龙爪所笼罩,我的身体充满力量,那是血脉的解放。 但很快,半透明的龙爪就消失了。 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路了。我四处寻找,终于发现匍匐在龙爪下的棺材就是一扇门。 旁边的芙丽一脸镇定地看着我。 “你早就知道了!?” “嗯哼,”芙丽拿出钥匙插入棺材上的钥匙孔“快走吧。” 我的嘴张开又合上,最终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七绕八绕,我们一个有部分坍塌的食堂出现。 长桌上,食物散发臭味。 空气污浊不堪,一股令人反胃的味道直冲鼻腔,引起一阵恶心。 “死路?”芙丽有些不可置信“不可能!这里一定有机关!” 她的语气笃定,好像不笃定我就会转身离去一样。 我在走廊里找到机关。 我跑到食堂,一条通道出现在两个架子之间。 通道低矮,生有一些吊苔,不算多,但总会在你经过时缠住你盔甲上的突出部位。 经过一个房间,脚下是钢筋镂空的地面,头上是石制的、有花纹的穹顶,四周立着书架,上面摆着一些破败的书籍。 我深呼吸以摁下心里的欢欣。 里面还有一个房间,一样的穹顶和一样的地板,不同的是铁制的三头龙龙头雕像,在中间的龙头嘴边是一个机关把手。 “苍天啊……”我轻喃出声,我爱死这里了! 拉下把手,地板打开,从旋转楼梯下去。 路上出现了很多龙头雕像,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越接近深处就出现得越频繁。 我挺喜欢的,芙丽正好相反。 现在,一个巨大的殿堂出现在我面前。 天花板很高,四周是高大的石柱,繁杂的花纹透露出古老的美,悬挂在横梁上的火盆烈焰盛放,连青苔都不会成为残缺,而是刚好的点缀。 沿着石阶往上,我简直无法想象,当初这里会是如何的壮丽——这种巍峨雄奇,这种……苍茫的古老……令人窒息。 我走着,石头落下,侧身避开。 古诺德亡灵们陆续出场,它们过去或许都是这个伟大殿堂的主人,现在,它们只是秘拉克的工具。 而这其中,不乏古诺德亡灵君主。 “fus ro dah……”龙吼的声音此起彼伏,[魔人领主]们勤勤恳恳。 我淡定地躲在[魔人领主]身后看戏,直到——“fo krah diin!” 一阵寒冷袭来,给龙骨盔甲镀了一层霜。 ——古诺德亡灵霸主正凝视着我。 用[旋风冲刺]高速移动到古诺德亡灵霸主面前,再挥舞龙骨剑。 拉下链条,穿过通道,一本封皮怪异的经书出现。 “这本书……感觉不是很对……也许……这应该是我们要找的。” “希望你下次不要有这么多的定语。” 我走上去,翻开封皮,扉页上写着“黑暗经书:清醒梦境”。 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书。 我还没翻开下一页,大脑就一阵眩晕。 “什么?”——这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亮蓝色的闪电打在我身上,我趴下,眼前有一个人,应该是秘拉克,还有……呃,好丑。 那是什么?悬浮着的、散发着不详的……生物? “你是谁?居然胆敢来到这里。”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啊……你是龙裔,我感觉得出来,但是……” 他的脸被面具覆盖,我看不见他的真容,但我感受得到他的蔑视。 ——这无疑是令人不爽的。 “你也不过就是杀过几条龙罢了。” 我动了动手指,希望可以召唤[魔人领主],希望可以拔出龙骨剑——但我做不到。 这种无力感让我想起了最开始的时候,刽子手的巨斧即将落下之际—— “你完全不了解龙裔的真正力量!” 秘拉克俯视着我,张口吐露龙吼:“mul qua……” ——只有两个字节! 我注意到这个细节。 “这个位面超乎你的能力所及。你在这里没有力量。”秘拉克说“把她送回她来的地方。” 丑恶的生物朝我飘过来,腐臭不堪。 我听见秘拉克念叨着“他们很快就会完成我的神殿,到时我就可以回去了。” 我看见他骑上巨龙,翱翔在天。 丑恶的生物朝我释放声波,我两眼一黑。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怎么回事?你读了那本书,然后就……”芙丽面带关怀“看起来好像变得不在这里了——我看得到你,但又能看穿你!” “我看见秘拉克骑在龙上。”我很疲惫。 “哪里?他在哪里?我们到得了他身边吗?可以杀了他吗?” 她看起来对杀死秘拉克有浓厚的兴趣。 “看起来是阅读那本书将我带往他的所在地。” “这真是危险的东西。”她沉默了一下“我们应该返回村落把它交给我的父亲。也许他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来吧,”她看出我眉宇间的疲态“这边似乎有出口。” 龙裔:斯卡尔村 天光大好,龙骨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呀的声音。 被寒冬席卷过的大地素白,远方天空澈蓝。 “你看到那道绿光了吗?”我顺着芙丽的视线望去,荧绿荧绿的光束直通云霄。 “那来自风石,我们村里的人在那里被迫做苦工。” 我看见了,正在建造的祭坛(?)。 “我们继续走吧。”芙丽说。 银绸似的瀑布奔腾而下,我走上不甚宽阔的桥,脚底的桥板为瀑布的力量所颤抖。 我心底发慌,赶忙走了过去。 过桥,我看见前面隐约的屋角,和半透明的一个……罩子? 那玩意看上去很像放大版的[次级结界术]。 “那是史东用魔法撑起的防护罩,”芙丽解释着“它保护村里剩余的几个人。” “防护罩还在,这是个好兆头。” 村落不大,也没多少人气。 我跟着芙丽来到三名正在施法的老人面前。 “父亲!我回来了!还有希望!”芙丽朝其中一个老人叫道。 我很识趣的没有上去。 “芙丽!你带回什么消息?有办法拯救我们的族人吗?” “没有,但是我带来一个人,她看到某样东西……”芙丽看向我“他确认了秘拉克是使我们族人受难的幕后指使者。” “那正是我担心的。”史东无奈叹气。 “但是,怎么可能呢?都过了那么久了……” 我想起了尼洛施所说的——“……秘拉克已经死数千年了。” “恐怕有太多事仍在我们理解的范围之外。”史东的眉头紧皱,老人的面容比刚见面时更憔悴。 “拜托你,请告诉史东发生了什么事。” 我于是走上前去。 “所以,你看到了什么,是吗?我的魔法逐渐减弱,围绕村落的防护罩也是,时间不多,把你知道的跟我说。” “秘拉克是一切的幕后主使。”我说。 “你怎么知道的?”老人眯起眼睛,目光似鹰锐利。 我决定全盘托出:“我在秘拉克的神殿里读了一本书之后,突然置身于某个地方。秘拉克也在那里。” “传说提过那个地方。那座神殿里曾经发生激烈的战斗,龙族在盛怒之中用烈焰将它化为灰烬。” 灰烬……吗? 我回想起了那壮丽之至的殿堂。 “传说还提到有比龙更恐怖的东西埋藏其中。简直难以想象,但如果那确实是真的……” ——“这代表我所畏惧的终将实现。秘拉克从未真的离开,而现在他即将归来。” “如果说,你能够前往那地方见他——你跟秘拉克一样?你是龙裔?”史东的眼球浑浊,浑黑的眼仁上下打量着我。 “我是。” “也许你跟他之间有某种关联性。古老的故事说他也是龙裔。” 我有些疑惑。 “我不确定——可能代表你能拯救我们,也可能代表你会带来我们的灭亡。”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这些免于控制的少数人就快不能自保了。” “你必须前往瑟琳看台,”他最后说“学会秘拉克许久之前习得的力量之语,接着对风石施展。” “你也许可以破除对我们人民施加的束缚,将他们自奴役中解放。” 我沉默良久。 ——“如您所愿。” 龙裔:瑟琳看台 我没有马匹,所以只能靠自己的双腿走去瑟琳看台。 烈焰袭来。 树精高喊着不知名的语言朝我攻击。 我侧滚避开火焰,回以剑斩,成功斩下它的一条手臂。 嫩芽从断臂的横截面长出来,有重新长出一条手臂的迹象。 我无惧炽火,发尾微焦。 龙骨剑“噗嗤”没入树精首级。 我开始爬山。 龙息喷涌而来,骇人的热量逼近,我侧闪,但还是被火舌燎到。 龙骨腕甲上火焰跃动,最终泯灭在飞舞的雪花里。 这条龙比我以往所遇见的任何龙都不一样——它更大、更骇人,也更强大。 那闪着冷光的紫红色龙鳞,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卫兵们的钢箭不会对它造成任何威胁。 有物体划破内衬——只不过是由古诺德亡灵射出的、稍有些腐朽的箭矢罢了。它卡在龙骨甲的缝隙里,箭簇略钝,并没有多大威胁,可终究是有些麻烦的。 [魔人领主]高呼着冲出去与古诺德亡灵们厮杀。 我在下一波龙息到来前找到遮挡物,躲在石头下面,等待龙焰停止。 背靠的巨石发热,而后冷却,我探头,龙尾扫来。 背脊撞上石头当然是很痛的,喉头发甜,我把将涌上的温热液体强行咽下,胸口的堵塞感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joor zah frul!”我强忍着不适发出龙吼。 巨龙呻吟着,承受着灵魂被撕裂的苦痛,翅膀再无力扇动,被迫降落在空地上。 我快速拿出生命药水喝下。 胸口的堵塞感逐渐消失,不过,生命药水的味道真的……很独特。 我再度召唤出[魔人领主]。 远古的巨龙最终死于[魔人领主]剑下。 我走近巨龙的尸体,剥下逆鳞,等待龙魂进入我的身体。 “你曾经想过那会痛吗?像那样把灵魂硬生生地扯出来?” 熟悉的、欠揍的语调,秘拉克出现在巨龙尸体的旁边。 我拔剑冲上去,然而只是徒劳——龙骨剑穿过他的身体,没有血液喷溅,也没有触碰到实物的手感。这些都在向我昭示着“这是虚影”的事实。 他浑不在意我的怒火——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无能狂怒的滋味。 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抢走本该属于我的战利品,利落地留下一句充满嘲笑意味的“谢谢你的协助,我们后会有期。”,消失在空气中。 我无疑是愤怒的,但我不能让怒火支配我的大脑,就像巴尔古夫领主曾经告诫过我的那样,我绝不能在正事上面闹脾气——无论是愤怒还是悲伤,我都应该保有理智。 我走到龙语墙前,学习龙语。 “gol……”声音浑厚。 这是其名为“意志屈服”的龙吼,它的第一段字节有些鸡肋,只能净化山石,不过,这正是我所急需的——亦是索瑟海姆的人们所急需的。 风雪忽的大了,远方山体的轮廓愈发模糊,像被水洇开的墨字,浅浅淡淡的墨迹包围着看不出来的主体,那是没有具体轮廓的,模模糊糊。 视野被龙骨盔限制,我于是摘下它,让金色长发在空中飞舞。 我在龙语墙前坐了一会儿。 龙裔:净化风石 建造中的祭坛崩裂,裂痕自上而下的遍布全祭坛,空气中似乎还溢散着[意志屈服]的残存力量。 我快步远离它。 我还是会害怕祭坛的碎石砸到身上——纵使我现在穿着厚实的龙骨盔甲。 那些裂痕发亮,以风石为中心朝四周破开,同时大放白光,迫使我眯起我的眼睛。而后,当白光消失时,本该散落在周围的碎石似乎也随白光而去了。 我并不为此惊叹,因为魔法无所不能。 天色渐黑,我翻出地图,看着上面圣石的位置,疲惫感骤增。 我从瑟琳看台下来以后就没歇过,直奔风石。 若是没有远古巨龙那一遭还好,在龙血的加持下我可以一连跑遍全天际不带喘的,但被巨龙甩了那一下,只觉背脊似碎——就算已经被生命药水治好了,精神上依旧觉得它痛。 那是什么?——似乎是人形的怪异生物,有些克系,看起来,祭坛被毁是它们出现的原因。 我不清楚它们的实力,但身为祭坛的守护者(?),还疑似黑暗生物,这让我不得不提高警惕来面对它的攻击。 ——我于是召唤[魔人领主]。 数条触手从潜伏者的脸上弹出——它的脸上没有五官的存在,被分割成六瓣,触手弹出时,那六瓣血肉就会像花瓣一样向外打开,触手就从里面伸出来。 黑漆漆的、滑溜溜的触手,上面的粘液滴落,滴在水池里,发出恶臭。 潜伏者身上有近似于铠甲一样的壳,有些凸起,也和铠甲一样起着防护的作用,[魔人领主]的剑砍上去,竟然只是留下了白条。 ——这是如何令人震惊的硬度啊! 被解放的斯卡尔村村民也加入战斗。 我抽剑冲上去。 触手弹出,去攻击[魔人领主],试图恶心死它,我趁机斩断了那几条触手。 触手掉在地上,扭动抽搐了几下,恶臭黏黑的液体从横截面里渗出来。 “呃——”芙丽发出了嫌恶的声音。 我反手一剑捅进了潜伏者那六瓣血肉里。 潜伏者倒下,脸(?)喷出液体。 我后退,避开溅起的水花。 我回到斯卡尔村。 “你的人民自由了。”我带着一身的寒气闯进屋里。 “你说的没错。你证明自己是斯卡尔的真正盟友。斯卡尔也会是你的盟友。”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你解放了风石,并解除了我们的束缚。或许你也可以为索瑟海姆岛上的其他圣石这么做。” “这还不够,我得立刻阻止秘拉克。” “我无法帮你。这里没有人能带你。你需要学习秘拉克曾经学过的知识,通过阅读黑暗经书,你可以了解更多。” “告诉我跟这本经书有关的事。”我掏出那本一直被我贴身存放的经书。 “这是秘拉克的吗?看起来跟拜龙教不相关。”他接过书。 “这是黑暗的东西不自然。我不想要跟这东西有任何接触。但是那个暗精灵法师,尼洛施……”——尼洛施?好耳熟的名字。 “不久之前,他曾来找过我们,询问关于黑暗经书的事。我相信他对于经书的知识很丰富。也许应该说是丰富过头了。”史东把经书还给我,语重心长。 ——“去南方找他吧,龙裔,但是你要小心,还有其他东西在暗中运作着。” 晚上,我借宿在史东家。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起来了。 可能我的睡眠时间并不充足,不过这都没有什么,身负龙血的龙裔怎么可能会因为睡眠时间不够而猝死呢?最多,最多也只是打那么十个八个哈欠罢了。 我看过地图,兽石离斯卡尔村最近,水石和土石在鸦石镇外,最后就是日石了。 龙裔:泰尔密希临 巨大的、蘑菇似的东西出现在地平线上。 我不以为然,只以为是索瑟海姆的某类特色的建筑。直到走近了,才发现,那真的是蘑菇——巨大的、高挑的、与气泡伞有九分相似的蘑菇。 这是我从未见到过的——无论是天际省,还是索瑟海姆。 我看见地上的鲜血王冠。 我将鲜血王冠放进背包,突然,一只虫子似的生物冒出来,攻击我。 ——黏腻的、恶臭的口器咬上龙骨腕甲,我一阵恶心。 我用力把它甩开,反手一剑把它劈成两半。 有粘稠的液体从虫子的尸体里流出来。 我快步走近那边的绿光冲天的祭坛——日石。 矿工镐叮叮当当的声音搞得我有点烦。 “gol——”我对着日石发出龙吼。 祭坛崩塌,丑逼潜伏者随着白光出现。 我一剑斩断触手,再一剑捅进脸(?)里,潜伏者倒下,地面闪过克系的触手。 有一说一,潜伏者身上的东西还是不错的——多是附有寒霜抗性的项链,或是缀有宝石的头环。 一切回到被秘拉克污染前的模样。 被强行聚集在此的强盗看看潜伏者的尸体,又看看我,收起下意识拔出的武器,什么也没说 我喝了口从鸦石镇带来的牛奶,冰冷甜腻的液体通过食道。我实在不喜欢喝冷牛奶——尽管它在鸦石镇的时候是热的,但我总不可能在一个完全陌生,而且指不定还有危险的地方喝酒。 我又摸出一只兔腿,和着韭菜咽下,希望这样可以把牛奶味压下。 虽然已经解放了日石,但我并不想要离去—高耸入云的巨大蘑菇,如此奇景,我当然要好看看。 我有些惊奇地发现其中几朵最为巨大的蘑菇上有门,在其中一朵巨菇旁边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其中一个似乎在释放魔法。 我走近那个女人。 她注意到我:“我们这里不常有客人。你需要什么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 “泰尔密希临,尼洛施大师的居所。”她回答“你可能听过他的名字,他是很有名的泰尔瓦尼法师。” 我想起了史东的话——这个叫尼洛施的家伙似乎知道一些关于黑暗经书的信息。 “他住在一个巨大的伞菌里?” “晨风省的泰尔瓦尼会用特殊的真菌胞子种植这些建筑物。尼洛施大师在这里种了一株当作自己的家——别问我他是如何办到的。” 我张了张嘴,把刚打算问的问题咽回肚子。 “你是尼洛施的学徒吗?” “不是。塔瓦斯才是他的学徒。我是他的管家,负责处理泰尔密希临的日常事务。”——塔瓦斯应该就是那个正在释放魔法的男人。 我没再打扰他们,走向尼洛施的住所。 沿着树藤般的斜坡上去,我推门,里面是一束淡蓝色的、飘散着点点光点的光柱。 我随着光柱看上去,上面还有一层楼。 我尝试把手放在上面,那是一股不弱的浮力,应该能把我送到上面。 我小心翼翼地将身体挪到光柱上,放松身体,几乎是眼睛一闭一睁,我就上了二楼。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你的四肢……你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可以放心往后躺,而光柱会将你推上去。 龙裔:尼洛施 高大的书橱上摆放着书籍和卷轴;炼金台上屹立着几瓶药水,周围的桌子散落着零星的药材——娜米拉的腐坏物、沼泽真菌荚和一些别的什么;附魔台旁的桌子有些凌乱,大大小小的灵魂石和矮人金属支柱混在一起。 墙壁和天花板——暗绿的墙壁上蚀有斑驳的、像是鳞片似的凹陷;天花板和它的伞菌外表一样,是穹顶,上面缠着树藤似的条状物。 ——这种风格的建筑物,我实在不敢苟同。 我环视整个楼层,看见一个身着棕黄长袍的人在那边移动,身影熟悉。 暗灰色的皮肤、和风盔城灰民区的住民差不多的长相……我愣了一下,认出来了——他就是那个在土石边上和我交谈过的人。 难怪啊,难怪尼洛施这个名字这么的熟悉。 “又是你,我不是在鸦石镇看过你吗?” 我有些讪讪的。 “听说你知道如何找到黑暗经书。” “你是指赫麦尤斯·莫拉散播在这世界上,关于神秘知识的经书吗?——这跟你寻找秘拉克的事情有关?” 赫麦尤斯·莫拉?我隐约记得那是个魔神——知识和命运的魔神。 “我找到了一本黑暗经书,我必须找到其他本。” “找到一本?嗯,而且你也看了内容,对吧?不用否认,你的表情昭然若揭,我看出来了。” 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我别无选择。 “危险的知识依旧是知识,自然也有其用途,而且根据我的经验,它们通常还是最有用的。” “我必须知道秘拉克知道什么,才能阻止他。”我说。 “这条道路充满荆棘,赫麦尤斯·莫拉绝对会索取某种代价。你的下场可能会跟秘拉克一样——两个为力量发狂的龙裔,太有趣了。” 我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嘴角抽搐。 “你知道我可以在哪里找到其他的黑暗经书吗?” “喔,知道啊。一旦你知道怎么找,就不难找了——我这里有一本,可以用来找其他的。” “你有一本黑暗经书?”我有些诧异,但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对。当索瑟海姆卷入这一连串神奇但疯狂的事情时,我可没闲着。” “但我这本不是你的目标,它和秘拉克一点关系都没有。”尼洛施急忙撇清关系,好像怕我抢他的。 我是那种人吗?我仔细想了想,陷入沉默。 “不过我知道你需要的黑暗经书在哪。” “你知道?”我问。 “我知道,”尼洛施回答道“但我却无法取得——也许我们两个合作,就能解开锻莫遗留下来的秘密。” “锻莫?他们跟这有什么关系?” “矮人的专长就是那些禁忌的知识啊,他们不可能放着不管的。” 这我倒是第一次知道。 “古老的锻莫找到这本经书,仔细研读——我找到他们在钠查达克的‘阅读室’了。经书就在那里,但是被锁在一个我无法开启的保护装置之中。” ——“要是我们合作,或许就能拿到那本书。” 我无奈同意。 “前往钠查达克吧!”尼洛施的声音骤然高昂“跟我来。” 龙裔:钠查达克 从泰尔密希临到钠查达克的路程并不远,甚至可以说是很近。 我抢先尼洛施一步到达钠查达克。 两剑砍翻迎面而来的强盗,有铁箭飞来,我右手龙骨剑挡下,左手迅速地回以冰锥。 我的准头不是很好,那个放暗箭的强盗在那边的高塔上大笑着嘲讽我。 我于是召唤出【魔人领主】。 “你的末日早已注定……” 我满意地看见那个嘲讽我的强盗从高塔上翻下来,砸进水里,击起浪花。 钠查达克的强盗素质倒是比天际省的好,不仅会魔法,强盗头头穿还是诺德雕花盔甲。 我在强盗的营地里找到一柄魔冰钉锤。 魔冰,这似乎是索瑟海姆特有的矿石,从强度上来看,倒是和黑檀锭不相上下。 钠查达克的大门被矮人金属栏杆拦住了,旁边有一个控制基台,应该是要放上特定的物品矮人金属栏杆才能打开。 “锻莫显然知道什么叫永续经营——这些塔楼比它们的创造者多活了几千年。”尼洛施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方块。“书就在圆顶下,我上次离开的时候把门封住了——用来提防小偷或是别的闲杂人。” 尼洛施絮絮叨叨,把那个精巧的方块放在控制基台上:“钠查达克的锻莫似乎特别中意于控制基台。幸运的是,我在上次进去时找到了一个立方体来操作它。我离开的时候把门封上了,以防无知的干扰者。让我打开它。” 矮人金属栏杆收缩,我推开沉重的大门。 矮人的金属造物似乎都没有生锈的烦恼,丝滑无比。 黑暗经书被存封在一个镶嵌在地面的圆顶里。 “如此接近......”尼洛施说“但是相信我,没有魔法能打开它——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拿到手了。” 我蹲下身,龙骨剑剑尖朝下,猛地刺下。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龙骨剑尖和圆顶玻璃碰撞出火花,龙骨剑剑尖被磕掉一点,圆顶倒是毫发无损。 我有些埋怨负责建造钠查达克的矮人没有贪污建造款,好让圆顶不至于那么坚硬。 尼洛施看见我的动作:“不行,我们必须尝试比较困难的方式——如果我们能恢复这个房间的蒸汽供应,我就能打开它。但你也知道,这并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他说着,走向旁边的门:“这是去锅炉的路。” 他再次用控制方块打开门,里面是一个拉杆,我拉动它,平台下沉。 “我上次来这里时,只探索了废墟的一小部分。本来只有我一个人,但我发现我还是需要一名助理协助我进行这类肮脏、危险的工作。” 看来我很荣幸的成为了尼洛施的助理——虽然我根本不想要这份殊荣。 路上的碎石很多,我必须要小心看路。 “钠查达克,意思是‘百塔之城’。它曾是那个年代的伟大锻莫资料库中最巨大的,也许是还最先进的。” “在古老的故事中,当诺德人来征服它时,锻莫将整个城市淹没在海底,直到入侵者自行离去。” 身为诺德人的我不自然的假咳一声。 尼洛施并未在意:“虽然我对这说法存疑,不过这座城市真是了不起的锻莫工艺结晶。现在……却变成这副模样。” 在经过四根支柱后,两个控制基台出现。 控制基台前面是平静无波的、肮脏的水,淹没了城市的下半部分。 “你也看到了,城市的下半部分都被水给淹没了……但是我们还有希望,那些老旧的锻莫水泵似乎还能运转——你看。” 他将控制方块放在其中一个控制基台上,水位下降,脏污便就挂在裸露出来的城市的部分了。 “只有当控制方块位于基座上时,水泵才会运行。不幸的是,我只有一个控制方块。” “那四个锅炉给上面的房间提供蒸汽。”他指了指底下裸露出来的平台“它们被关闭,但它们仍响应控制方块。” “因此,如果我们能找到另外四个控制方块,我们就可以重新启动这些锅炉,并将蒸汽动力恢复到楼上的房间。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打开圆顶。” 尼洛施走向别的地方,我带上控制方块。 “啊……在这里。”尼洛施站在刚才那四根支柱间隔的石台前“这个设备显示了城市的这个区域内另外四个控制方块的位置。” “看起来大多数控制方块都被移到了较低的地方,也许锻莫在遗弃这座城市之前仍希望能阻止水涌进来。” “很有趣,这代表红山第一次爆发的时候这座城市就已经沉在水中了。或许锻莫的机械仆人仍试看维持这座城市——尽管它们的创造者都离开了。” 我跟上尼洛施的脚步,跟随着他推开钠查达克工坊的门。 ——“穿过这里可以通往其中三个魔方,就从这里开始吧。” 龙裔:钠查达克工坊 “这一定就是‘钠达查克的杰作’。即使已经成为了废墟还是那么震撼人心。”我听见尼洛施在轻声夸赞这里。 那是一座不算太长的桥。 矮人金属镶嵌在冷灰色的石砖里,点缀着翠绿的宝石。 这座桥延续了矮人一贯的风格——硬朗、朋克。 桥下是浑浊的死水,依我的经验来看,应该不会太深。 桥的尽头是一个平台,平台上有一个控制基台,两边是嵌在墙里的矮人百夫长。 “在这座城市的光辉岁月里。号称可以一天内完成自动化组装。”尼洛施继续说“参与红山会战的锻莫大军有许多都来自于这里。” 我害怕一旦放上控制方块,矮人百夫长们就会苏醒,于是我召唤出数个[魔人领立]守卫在旁。 控制基台感应到控制方块的存在,机械开始运转,桥下的死水消失,乱石裸露出来。 “啊,很好。”尼洛施自顾自地往前“现在我们要想办法拿到下一个控制方块。” 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矮人百夫长并未苏醒。 ——但出现了矮人机械球和矮人蜘蛛。 “这里的锻莫机关似乎永无止境。”我听见尼洛施在桥下大喊。 与桥下乱石一起重现天日的是两边的门。 我仗着龙骨盔甲的硬度从桥上一跃而下,底下的乱石因为水的冲刷极其光滑,反射着[烛光术]的光,光斑映在桥底。 “我去那边的房间,你去这边的。”尼洛施朝我吩咐,先前召唤出来的[魔人领主]和矮人机械球们战在一起。 “好的。”我应道,虽然我知道他根本不在乎我是否清楚。 我在干掉几个碍事的矮人蜘蛛后走向那边。 矮人金属门上的花纹已经模糊得几乎看不见了,我推开它,门上滑溜溜的,还有点黏——我面无表情地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里面的空气稀薄得可怜,还有一股怪味。我没关门,好让它通风。 我三步并一步跳下台阶。 拐过弯,出现了一个控制基台,上面放着我的目标——控制方块。在它的旁边还嵌着一个矮人百夫长。 我召唤出[魔人领主],取走方块。 水开始从旁边的渠道涌出,里面有些锈迹。 矮人百关长发出致命的蒸汽,缓缓动作。 水位上涨得很快,漫过腰,吞噬了腰侧的龙骨剑,又漫过胸口。 [魔人领主]在水里徒劳无功地挥舞着魔族巨剑。 我看看不会游泳的[魔人领主],再看看高大的、正顶着水流朝我逼近的矮人百夫长,顿觉不妙。 我在水没过口鼻前喝下隐身药水,消失在矮人百夫长的视野里,努力地游往出口。 台阶上,矮人金属门微微敞开。 我的脚用力一蹬,回身把矮人金属门关上,逃出生天。 有水从门缝里渗出来,只是堪堪没过脚掌。 与此同时,尼洛施也顺利(?)地把另一个控制方块从对面房间带出来。 我们回到上面的平台,取走了控制方块,水没过乱石,再次把它们沉入水底。 龙裔:钠达查克下水道 现在,我们已经有三个控制方块了,回到主厅 我给两个控制基台都放上控制方块,露出锅炉,又露出最底下的门。 ——那扇门,通往钠达查克的下水道。 我走下去,开门,臭味钻入鼻腔,空气潮湿。 “最后一个控制方块就在这里面的某处——希望不需要在这肮脏的水里游泳。”尼洛施嫌弃之至。 这里的下半部分也淹在水里,这里的水比其他地方的都要脏些,无愧于下水道之名。 “我应该怎么过去呢?”尼洛施在自言自语“嗯,这应该也算是某种迎展吧。但是我们必须同时降下三座桥才能抵达那边。” 顺着尼洛施的视线看去,那边有三座升起来的桥,只有把所有的桥都放下去,才能抵达被废墟掩埋的另一边。 那三座桥的控制基台在上面的一个平台上,一共三个。 我用控制方块启动了左边的控制基台,第一、三座桥被放下来;我又启动了中间的控制基台,中间的桥也如我所愿地的放了下来,但另外两座又升了回去。 ——我顿时意识到,想让三座桥都放下来必须按照一定的顺序启动。 有矮人机械球出现,尼洛施召唤出[灰烬守护者]。 我无暇关注战斗,专心思考正确的顺序。我相信凭借尼洛施的魔法造诣能轻松应对它们。 思虑再三,我先启动了左边的控制基台,而后启动了右边的手控制基台,最后启动了中间的控制基台。 三座桥顺利放下。 “这就对了!现在什么也别碰!”尼洛施在底下喊。 我悄咪咪地翻了个白眼。 我们抵达了另一边。 出现在面前的是几十阶石阶,爬上去,左边有一个控制基台。 给控制基台摆上控制方块,污水排净。 “我有一个想法——我先在这里等着,等你找到最后一个控制方块,我就把这个取走。”尼洛施说“祝你好运!” 我和尼洛施分头行动。 我冲进房间取去控制方块,在水位没顶前离开房间。 尼洛施看见我从房间出来,毫不扰豫地拿去控制方块。 ——这家伙!他甚至没等我上去! 我在心里骂骂咧咧,动作一点没落下,紧跟着尼洛施离开。 我们一路回到主厅,取走了两个控制方块中的一个,水位上涨,堪堪停在离锅炉两三厘米的地方。 我们的脚步声在静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每走一步都有回音。 我把剩余四个控制方块摆好。 蒸气恢复运转,连矮人百夫长也苏醒了。 它朝我挥拳,我始料未及,下意识抬手去挡,骨头断裂得清脆。 我于是边退边召唤[魔人领主]。 看着矮人百天长陷入在众多的[魔人领主]里,我长呼一口气,释放治疗术。 淡黄色的光晕温柔,给予人希望和安抚。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右手的骨骼正在快速生长,那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形容它。 矮人百夫长倒下,我们回到阅读室。 这一回,我没有再傻愣愣地拿剑去刺,而是充满智慧(?)地摁下按钮。 圆顶收缩,缓缓升起的阅读架上端正的摆放着诡奇的黑暗经书,和四周的画风格格不入。 “……终于。希望这一切是值得的。不用客气了,你先看吧。” 我深吸一口气,翻开经书封面。 扉页浮现。 ——“黑暗经书:信札巧笔”。 龙裔:凡人的园丁 我站在一个圆形的平台,四周都是翻涌的,反射着荧黄光的、墨黑的、形似油一样的物质。在这种东西中伸出纯黑的触手。 在我面前有一盏发出微光的占卜石和一座石像。 我讨厌这个诡异又压抑的地方。 我尝试着去触碰唯一的光源——占卜石。我的指尖涌上一阵灼热,我急忙抽手,黑色的诡异花瓣(?)将占卜石包住。 光芒暗下去,我抬头,惊讶地发现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黑色栅栏桥,和一座会动的通道。 我释放[烛光术],在光球的陪伴下前行。 不断晃动着的触手在我接近时猛的甩来,被我灵活避开。 我站在桥头,在通道摆来时跳上去。 通道内也会随着外面摆动而摆动。 通道中间有似被风席卷而起的书页,在我经过后纷纷落下。 我来到通道尽头。 此时,它恰好经过一座桥。我纵身一跃,连一点水花也无,掉进那光是看着就感觉不详的黑油里。 “别…” 我被黑油拽进去,黏糊的物质糊眼睛,钻入鼻腔、嗓眼……体表每个有洞的地方都满了黑油。 内脏如火般灼热,体表似冰般寒冷。黑油吞噬我的内脏,腐蚀我的神智…… 我再度睁眼时,尼洛施在我身旁,面前是矮人金属墙,那样痛苦的折磨仿佛只是一场梦。 我一阵恍惚。 “发生什么了?你都看到了什么?”尼洛施急切地问我。 “我……我发现自己在另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相当常见的经历,至少对于那些保持足够理智来诉说他们所看到的事情的人来说。” “你在伪经中,至少你的意识是——你的身体当然留在这里。你应该再读一遍这本书,直到你到达看起来是‘结束’的东西——然后你就会完全理解它所包含的知识。” 手里的黑暗经书已经合上,我的手触上凸凹不平的封面,我要走到最后,我要见证结局。 我回到了那个圆形平台,占卜石已经被花瓣包裹。 我看准时机,冲进通道。 我顺利来到另一边的栏桥上,没有被触手拍到,也没有失足跌进黑油。 这也是个圆形平台,前面的架子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 我走近,书上绘着繁复的图案,宛如黑洞般吸引着我,引诱着我走近它、靠近它,沉迷于它,让我因此而疯狂。 我便也如它所愿,顺从地捧起,一头沉没在知识的深渊。 大脑昏昏沉沉,像是被一次性灌入太多东西一样。 意识回笼,我身处于一条似乎是由树藤编织而成的通道,横向旋转的书页泛黄,扫过我的五官,让人睁不开眼。 我闭眼冲过去,在脱离了书页后睁眼。 占卜石两边雕着丑陋的鱼头。 我触碰占卜石,通道突然向外打开,树藤平铺在黑油上,书页便旋转着飞天。 潜伏者和追随者出现,【魔人领主】一拥而上。 我在身后的墙壁前找到占卜石,那边的门开。 里头摆着一本翻开的书——“第三章”。 …… 我的脚踩着书页,走到那边的平台。 平台上堆着许多的书籍。 我在一个黑油池边遇见了追随者。它朝我释放着震荡波。 我一剑刺进它的身体,恶臭的液体流出。 我爬上阶梯。阶梯很长,我于是在心里咒骂着赫麦尤斯·莫拉。 阶梯之上,我穿过通道和里面的书页,击败敌人,在又一架栅栏桥上杀死潜伏者。 又是一个通道。 绕过黑油池,击败追随者,在书堆的环绕中缓缓前行。 尽头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翻开的书——第四章。 …… 诡异压抑的扭曲景象,我再度拥有视觉。 圆形的平台,旁边有占卜石。 对面的藤蔓球(?)旋转展开,和这边的桥连在一起。 我走过去,那边的阅读架上摆着……呃……黑暗经书:信札巧笔? 我很疑惑,但还是翻开了它。 龙裔:赫麦尤斯·莫拉 巨大的独眼周围生长着扭曲的触手,从黑色的波纹里钻出来,在空中悬浮,居高临下地藐视千辛万苦来到祂面前的凡人。 “你是谁?”我问,这个东西并没有一上来就攻击我,因此我感觉祂是可交流的。 “我是赫麦尤斯·莫拉——人类的园丁,未知的智者,命运的主人。你现在在我的国度里,凡人。”独眼并没有其名为嘴巴的器官,祂的声音诡异、阴森且苍茫,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又好像是直接灌进我的耳朵里的。 知识与命运之魔神——赫麦尤斯·莫拉,我知道祂。据说,祂喜欢以触手丛生的独眼形象——又或是生长着巨型复眼、触角和钳子一样的生物——出现,并与凡人接触。 奇奇怪怪的审美,我在心里嘟囔。 “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问。 魔神当然不可能听到我的心声,继续用那种奇怪的、语速缓慢的语调说着:“你已经进入了我的领域。你已经找到了只有一个人获得的禁忌知识。你是龙裔,就像你之前的秘拉克一样——知识和力量的追求者。” 我皱起眉:“我不会为你服务,怪物,我只想打败秘拉克。” 赫麦尤斯·莫拉并没有生气:“你会为我服务,不管你愿意与否。凡是寻求世间禁忌的人,都是我的仆人。” 我把堵在嗓子眼的脏话摁回去:“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会自己寻找秘拉克的秘密。” “不,环顾四周。你在这里没有自己做任何事情,你可以花一百辈子的时间搜寻我的图书馆,但你永远不会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用你作为龙裔的力量,让世界屈服于你的意志。这是你需要的知识,尽管你不知道你需要它。” “第二个龙吼的字段。用它来扭曲凡人的意志,达成你的目的。但这还不够,秘拉克知道龙吼的最后一个字段。没有这一点,你就不能指望超越他。” 祂将【意志屈服】的第二节龙语教授于我。 “秘拉克将我服务得很好,他得到了回报。我可以赐予你与他相同的力量,但所有的知识都有其代价。” “秘拉克不是你的盟友吗?”我有些惊奇“为什么要帮我打败他?” “他为我服务了很长时间。但在我的引导下,他变得焦躁不安。” “他想回到你的世界,要将我的影响传播的更广泛,但这也会让他摆脱我的直接控制。” “——也许是时候换个更忠诚的仆人了,一个仍然感激我提供恩赐的人。” 我沉默,半晌才又说话:“那么,你的‘权力的最后一段字符’的代价是什么?” “知识换知识。斯卡尔人长年来一直向我隐瞒他们的秘密,现在是时候将这些知识添加到我的图书馆中了。” “我怎么知道我能相信你?”我问。 “我的话如命数般真实,如天命般必然。把我想要的东西带给我,我会给你你所寻求的。” 我张了张嘴,妥协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斯卡尔人拒绝放弃他们的秘密呢?” “我的仆人秘拉克会想办法带给我我想要的。如果你想超越他,你也要这样。” “我会的。”我认命般闭上眼睛“如果我做得到的话。” 龙裔:魔神的诡计 我离开了那个地方。 “发生什么了?你都看到了什么?”尼洛施急切地问我。 我揉了揉太阳穴,缓解头痛。 ——“我和赫麦尤斯·莫拉谈过了。” “你仍然表现得出奇的理智。他说了什么?——他一定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尼洛施猜得准确。 “我学会了【意志屈服】的第二个字节。” “难怪锻莫对那本书如此感兴趣,这确实是秘拉克作为龙裔用来提升自己力量的一个例子。但我猜有一个坏消息?让任何人获得这样的隐秘知识而无需付出代价,这并不是赫麦尤斯·莫拉的作风。” “你猜对了,赫麦尤斯·莫拉想要斯卡尔的秘密来换取【意志屈服】的第三个字节。” “嗯……他们有什么秘密值得向老莫拉隐瞒?这对我来说听起来像是一笔交易——赫麦尤斯·莫拉学到了一些令人着迷的新方法来剥海象皮,而你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二强大的龙裔。” 尼洛施絮絮叨叨:“好吧,这让我有很多事要考虑,我得回去泰尔密希临。我有一些关于如何找到更多这些黑暗经书的想法......” 我叹了口气,打算推门离开钠达查克。 “等等!”尼洛施叫住我“让我好好的看看你。” 我于是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他。 “你在找什么?” “初期的疯狂、丧失自我意识、眼白处有黑点——被赫麦尤斯·莫拉永远影响的记录在案的症状。”我的心猛地一跳。“不,你现在看起来很好。至少和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没什么不同。” 我拍拍受惊的心脏,颇有些埋怨地看他。 “你不需要担心我。” “我并不担心你。我只是感兴趣——因为我无法亲眼目睹那些与赫麦尤斯·莫拉交谈过的人。” “啧。” 我忽然想去把泰尔密希临储藏室的炼金材料全部偷走。 我走出钠达查克,有巨龙来袭,这是一条有名字的龙。 我召唤【魔人领主】,又对着巨龙释放【龙魂撕裂】。 ——“joor zah frul!” 我其实不太想杀它,因为最后的龙魂极有可能会被秘拉克收入囊中;但我又不得不杀了它,因为如果它不死,我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 巨龙在【魔人领主】的围攻下缓缓放下眼皮,身上的血肉宛若灰烬般消失,涌入了……秘拉克!!! 我很生气,所以我持剑去砍秘拉克的虚影——尽管知道砍不着,但我还是以此来发泄怒火。 身后的尼洛施看我的眼神像在看智障。 他快步远离我,好以此来假装不认识我。 我偏偏不如他所愿,在秘拉克的虚影消失后追上他。 我回到斯卡尔村。 大雪仍旧绵天,斯卡尔村比我刚来时要有人气得多。 史东独坐在雪地里,身上披着件厚衣服,应该是用海象皮缝制的。 他看见我:“所以龙族回来了。嗯?不过斯卡尔还经历过更糟的情况呢。” “我跟赫麦尤斯·莫拉谈过了。”我说“他想要斯卡尔的秘密。” “赫麦尤斯·莫拉……”史东若有所思“老赫麦-莫拉本人。原来就是他赐予秘拉克力量……难怪。” 史东的眼睛看向远方,像是在回忆,也像是在思索。 “我们当中流传着许多故事、述说赫麦-莫拉是如何试图拐骗我们的秘密的。” “他现在又卷土重来,想要得到我们一直拒绝交出去的东西。” “他说只有那样,他才会教导我秘拉克的龙吼的最后一句龙语。”我解释道。 他沉吟一瞬。 “看来……将在我这一代将秘密交给我们自古以来的敌人。我不知道我的力量是否足以面对他。” “树石依旧被腐化,大地也仍然不平衡。但是其他五座圣石已经恢复……这样应该就够了——不够也不行。” “所以……”我看着老人的眼睛“你的意思是要屈服于他?” “对,斯卡尔的故事中也提及——终有一天我们势必得放弃秘密。那一天,也就是赫麦-莫拉获胜的日子。” 老人把目光投向地平线。 “身为萨满,我的职责是守护这些秘密、但是有必要的话,我也要决定何时放弃。” “我相信这时候已经到了——要是我错了的话,希望先祖能够原谅我。” “把书交给我。”他看着我,眼神悲哀但坚定“让我来读——我要自己跟老赫麦-莫拉谈,我会确保他遵守约定。” “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也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相信你能让我的牺牲有价值。” 我感觉我的肩上一重,好像莫名的多出点什么。 “父亲,请别这么做。这本书……有问题,是邪恶的。这本书否定了我这辈子跟你所学的一切。”芙丽匆匆赶来。 我后退两步,让他们父女交谈——又或者……道别。 “我必须这么做,芙丽,只有这样,索瑟海姆才能永远走出秘拉克的阴影。” 史东的面容柔和下来,展现出父亲的姿态来。 ——“所有事物迟早都有改变的一天,生命无常。” ——“别替我担心,女儿,这只是造物主为我安排的命运。” 芙丽拦不住了:“父亲,我永远与你同在。” “无论这本书的邪恶主人有什么诡计,我都准备好了。” 史东站在空地上,翻开书本。 书本被打开,脱离了持有者的控制,悬停在半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触手,束缚住史东,控制住他的行动。 在书本后面,赫麦尤斯·莫拉以我曾见过的形象出现。 ——“终于,斯卡尔终于将他们的秘密献给我了。” 魔神的语调苍茫而又狡诈,充满嘲讽。 我看着触手洞穿了史东的身体,没有鲜血流出。 “你这个骗子……我不会……为你……” “父亲!不……快停止!”是芙丽在喊。 我的大脑当机了,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能让这停止。 我确是想要学习龙语,想要超越秘拉克,但这些却绝不是以一位可敬的老人的牺牲——他的生命为代价实现的…… 史东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 “龙裔,”赫麦尤斯·莫拉叫我“你把我要的礼物带来了。” “而我,身为湮灭之中的魔神,会遵守我的承诺,我把龙语传授给你,让你有机会挑战秘拉克。” 祂把话说完,消失在空气中。 黑暗经书掉落,触手收回,史东倒在雪地上。 龙裔:阿波科法 芙丽跑过去,跪在雪地里,怀里抱着即使躺在冰凉厚实的雪地里,身体也并未凉透的父亲。 温热的——尚温热的父亲的肌肤与女儿的肌肤相贴,比火要炙热的温度灼伤了女儿,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抱紧了温度不断流失的尸体,埋下头,肩膀耸动。 她在无声地哭,她在悲惋地哭。 雪骤的大了。 我站在雪中,巍然不动。芙丽背对着我,她的肩膀不再耸动,那丝溢散在雪花间的断续哭腔已经消失,她遏止住自己的泪水,同时也遏止了自己的、在泪珠里破碎的情绪。 我很难受,我对史东怀有愧疚。 生者的愧疚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纵然清楚史东是为了整个索瑟海姆而牺牲,我还是会忍不住将他的死归咎于自己。 这固然有些自作多情,但递给他黑暗经书的是我;为了【意志屈服】的最后一节龙语,请他交出秘密的也是我,我无法不去自责,不去多想。 芙丽将史东的遗体交予族人,请他们帮忙埋葬,转身走向我。 灰蒙蒙的天、划过我的脸庞的纷飞的雪——我看不清她泛红的眼尾,也看不清她脸上的泪痕。 泪珠已凝成冰晶,坠入雪层。 她把掉落在雪地的黑暗经书递给我。 我盯着她的脸看了半秒,接过经书。 “去吧。”她说“我的父亲牺牲自己好让你去杀了秘拉克——去把他的主人的影响驱离这座岛屿吧。” “秘拉克从此只会沉没在过去。”我许诺道。 “不许失败。”她说。 我当然不会失败了——我怎么可以失败?我怎么会被允许失败? 我将信札巧笔妥善收好,翻开清醒梦境。 ——阿波科法,我曾在此受辱。 我睁开眼睛,面前的景象和上次不同,一样的是翻腾的黑油和摆动的触手。 我走下台阶,又爬上台阶,书本敞开,是第二章。 大脑由浑浊转至清醒,我发觉身上有什么被封印了,问题不大。 爬上台阶,泛黄的书页搅动,有追随者出现。 我下意识召唤【魔人领主】。 “我闻到了弱者的气息……” 熟悉的声音并未响起,追随者的攻击接踵而来,我侧滚避开,余光瞟向【魔人领主】本应出现的地方。 ——空无一物。 我一惊,意识到我无法使用召唤系魔法。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特别是对于一名召唤系法师来说,无疑于灭顶之灾。 ——自加入冬堡学院以来,不使用召唤系魔法的时候实在少有。 ——但也仅仅只是少有。 我欺身上前,龙骨剑撕裂了追随者的身体,腥臭的黑色液体唰地流出。 我的剑术一向卓绝,连那条毁了西部哨塔的龙也被我斩于剑下。 后腰一痛,我被光球打了一个踉跄。 那是来自一只追随者的偷袭。好没品的行为,倒是和秘拉克如出一辙。 我取下背着的弓箭,矮人箭噗的没入追随者的口器。 我一路过去,阅读架上放着一本合上的书。封面上绘着丛生的触手,书名也与封面应和着,叫《无骨肢》,我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它放进背包。 我转身下了台阶,发现刚才还无路可走的地方凭空多出条路来。 那本书好像是什么特定物品。 我于是通过那条路,穿过已经开启的门扉,由书籍堆砌而起的高塔衬着荧绿的背景,像极了蜿蜒的龙颈,立起来,自上而下地俯视你。 在高塔的旁边,就是通往下一章的路径。 龙裔:伪典巅峰 堆砌的书籍、散落的书页,我出现在室内。 我并不喜欢这里的建筑风格——阴暗、低沉,比信札巧笔没好多少。 毕竟同是赫麦尤斯·莫拉的经书,我不能要求祂的审美多变。 【烛光术】被释放,白光照亮四周,驱逐阴影。 前方有处拐角,拐角的阴影处藏着咕噜咕噜的黑油池,我并未发现,以至于经过时被突然冒出的触手吓了一大跳。 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只要你还待在赫麦尤斯·莫拉的领域,你就总会碰上追随者的。 没有了【魔人领主】的辅助,一涌而上的追随者确是有些难缠。 ——但也仅仅只是多花了些许时间罢了,不值一提。 我在房间里游荡,绕过黑色的繁复铁栏杆,爬上台阶。 搅动的书页落下,架子上摆放着钳子封面的书籍——《探掘钳》。 取走了书籍,我听见一声不大的声响,该是延伸的路。 从原来的台阶下去,回到“第三章”的所在地,那里有一扇敞开的门,只是之前所没有的。 门内的占卜石下降,墙壁宛如活物,延伸出并不存在的通道,黑洞洞的,蜿蜒向前。 我迟疑着,走过去。 漆黑的通道难见光明,即使使用了【烛光术】,目之所及也没什么亮眼的。 通道不长,甚至可以说有点短,很快就到尽头了。 尽头是一个不大的石台,石台上放着几本书籍。 左边没有路,只能右拐。 书籍堆砌的柱子撑起了黑栏杆的桥,有不甚耀眼的光束倾泻在中央。 数座桥聚在一起,各自伸展向各自对应的房间。 在我的触碰下,占卜石被包裹住,右手边的房间门开。 里面的容器里只有一些书籍、零碎的、对我用处不大的东西,以及时刻散发着迷人光芒的金币。 我走出这里,来到散发着淡蓝微光的另一端。 架子上的书籍封面绘着独眼——《窥探球》。 拿走书本,有门开启,自内而外的发出冷风。 趟过冷风,是——“第四章”。 光明显现,这次的所在倒不甚拥挤,很是开阔。 从台阶下去,追随者如阴影紧随。 打败追随者,避开触手,我在诡异扭曲的书籍之间前行。 路过纷飞的书页,走过蠕动的通道,诡奇的路径不断延伸,爬上台阶,取走又一本伪典——咬牙刀。 沿着伴随而来的声音前进,我很快就又再次进入通道。 通道不算低矮,但属实压抑。我宁愿在古诺德坟墓或矮人的遗迹里穿梭,也不愿在这样的通道里停留——纵使给我万千金币。 ——这样的地方,待久了肯定是要出问题的。我想,就算是最疯狂不过的学者,也会选择在宽敞明亮的地方学习,而非这里。 占卜石被触动,新的路径出现。 沿着路走下去,视野骤然宽敞开阔,连带着我堵塞的胸腔也随之一空。 荧绿的光束刺进不详的黑油池,只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潜伏者便进入视野。 这只潜伏者比较之前的要更敏捷、更迅速;相应的,打在身上也更疼。 蜡黄的利爪在龙骨胸甲上擦出火花,留下三道不浅的抓痕。 我有些心疼我的龙骨盔甲。 心疼是于事无补的,干掉罪魁祸首才是正道。 我让它好好体会了下龙骨剑的锋利。 ——当真是亲身体会,绝无半分媒介。 潜伏者倒下,我继续前进。 爬过冗长的台阶,第五章的书页出现。 龙裔:萨隆塔 黑压压的室内实在惹人心烦。 走过不算长的一段路,又是几架聚在一起的桥。 前面有一个阅读架,架上绘有荧绿的尖牙。 我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桥上也都有这样的阅读架,无非是绘制的图案不同而已。 一共有……呃……一、二、三……四个,和我一路上所取得的伪经的数量一致;再看阅读架上的图案,怕不是要把伪经放上去。 莫约是这样的,反正也没有别的什么路可走。 那么,我面前这个绘制着尖牙的阅读架对应的就应该是《咬牙刀》了。 接下来是绘制有独眼的阅读架,对应着《窥探球》;绘制有鱿鱼似的生物的阅读架对应着《无骨肢》;绘制有螃蟹钳子的阅读架对应着《探掘钳》。 四本伪经放置完毕,中间的支柱大发光明。 我注意到,中间的阅读架上的书籍敞开了。 那是——“第六章”。 …… 这个地方,比之前的任何章节都要亮,白光白得刺眼。 我眯了眯眼睛,缓了一下,再度睁开。 七拐八弯的走出去,来到室外,地域开阔,远处屹立着一面龙语墙。 清理掉碍事的追随者,我来到龙语墙前。 我认得出来,那是【龙魂觉醒】的第二段字节——qua,意思是护甲。 在我学会了龙语之后,一条通体湛蓝的、身上没有麟片的、丑萌丑萌的……应该称得上是龙的生物降落在我面前,发出寒霜。 我的脸登时镀了层霜,龙骨甲上挂着冰碴。 我抽出龙骨剑。 湛蓝的龙扇动翅膀飞起,豆绿的瞳仁里写满嘲讽。 我张开嘴,想吐露【龙魂撕裂】的字节,却忽然想起赫麦尤斯·莫拉的话——“……秘拉克的龙吼可以征服龙……”。 可以征服巨龙的龙吼,嗯?现在我也学会了这句龙语,我倒要看看它是否如赫麦尤斯·莫拉所说,拥有征服巨龙的伟力。 压在舌苔下的龙语顷刻爆发,比巨龙更凶猛、更迅疾的声波咬向蓝龙,它闪避不及,被击中。 澎湃的力量压制了蓝龙的意志,咆哮着向它展示自己的强大,迫使它屈服。 蓝龙不得不降落,朝龙裔低下头颅,俯下身子。 现在,我是上位者,我是支配者。 “我的主人,萨隆塔为您服务。” 主人,嗯?我的心跳的很快,震耳欲聋的诉说着它的欣喜欲狂。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到过强大且高贵的巨龙真的会向我低头——即便是濒临死亡,它们也从未求饶——从未! 强大的生物臣服于你,并称呼你为主人——这个代词,可以激起兽欲,可以引起快感——甚而……让人为此疯狂。 尽管人类总是这样卑劣,但无可否认,即使我流淌着龙血,我也还是认为我仍是人类的一员。 我深呼吸以压下情绪:“你能带我去找秘拉克吗?” “当然可以。” 它让身体更贴近地面,好让我爬到它背上,再做一回龙骑士。 萨隆塔不同于其他的龙,它的身上没有麟片,光溜溜的,这给我爬到它背上增加了难度——因为没处下脚。 我的手揪住它的皮,双脚试图蹬着它的皮肤爬上去,但它的表皮实在太滑,根本踩不住。 萨隆塔突然发出一声沉重的鼻息,它的尾巴伸过来,扶住了我的屁股,把我送上去。 “咳。”我假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萨隆塔甩了甩脖子,翅膀掀起并不存在的灰尘,我伏身,看见逐渐缩小的地面。 我上一次骑龙的时候还是在龙灵堡上活捉傲达威英的时候。 飓风扫来,我埋头,左手摁住龙骨盔,右手死死地揪着萨隆塔的皮。 荧绿的光球擦过耳畔,我于是往下看。 萨隆塔已在黑油上空翱翔,底下的平台只是几只追随者和潜伏者。 我可没有手去发出攻击:“萨隆塔,请清理掉它们。” 龙裔发出命令,巨龙便也听从指令,在低空掠过敌人时发出寒霜。 ——“谨遵号令。” 巨龙在吐息时辅以撕咬,轻轻松松就将敌人置于死地。 ——只不过我的胃有些许(?)波澜。 萨隆塔飞向那个几乎要碰到天空的平台,秘拉克就在那里。 我看见天空那几乎近在咫尺的黏糊触手,也看见在那平台之上肆意翱翔的两条巨龙。 我很快就抵达了平台。 龙裔:最初的、最后的 我听见秘拉克在喊:“萨隆塔,你这么轻易就换主子了吗?” 萨隆塔降落,掀起巨大气浪。 秘拉克看到我:“不,先等等。我们应该先跟客人打声招呼。” 我等萨隆塔停稳,就从龙背上滑下来。 “现在,”秘拉克又用那种拉了老长的、宛若叹息的拖沓语调说话“第一个龙裔与最后一个龙裔在阿波科法之巅相见了。” “这一定是赫麦尤斯·莫拉的意思。祂真是个善变的主人。” “我会摆脱祂的束缚,”我看不见秘拉克的真容,但我能感受得到他的决心,拥有着鱼死网破的绝决“我在阿波科法的日子结束了。” “你以完整的力量站在这里,”秘拉克说出战前宣言“你也将面对我完整的力量。” “你会死去,而我将利用你灵魂的力量返回索瑟海姆,再次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 他话音刚落,在我未反应过来之际朝那两条龙招呼:“克鲁齐克!雷隆尼基夫!现在!” 澄蓝的闪电打在龙骨甲上,骇人之至。 我下意识召唤【魔人领主】。 这次,【魔人领主】被召唤出来了,高举着魔族巨剑冲向秘拉克。 既然【魔人领主】可以被召唤出来,那我便没什么好畏惧的了。 秘拉克低吼一声,身上附上了斑斓的龙魂盔甲。 秘拉克绝对是我迄今为止所对上的最棘手的敌人了。 他会龙吼,他的毁灭系魔法高超,他还有两条龙,他的剑仅次于龙骨剑,是与魔族剑和黑檀剑不相上下的存在。 我一剑砍过去,他使用了幻灵虚化,剑穿过灵体,什么都没砍到。 我和一群【魔人领主】追着他打,时不时躲闪着他的反击。 就这样,一直把他打得奄奄一息。 他就快要死了,我想。 我打算这一剑刺过去了结他性命,却没想到那条其名为克鲁齐克的巨龙降落在他旁边。 克鲁齐克什么也没做,我想不出它要干什么。 或许只是过来给秘拉克壮势的? 我被这个猜想逗得唇角微扬。 可随后我就不这么想了。 我看到秘拉克吐露了从未见过的龙语,那条克鲁齐克的龙魂就这样从肉体上被剥夺,窜入秘拉克体内。 就是一瞬间的事,秘拉克的脊背再度挺直,整个人的状态从里到外的散发出饱满,回到了未曾受伤前的模样。 脏话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最终都化为一句—— “淦!” 【魔人领主】们又被我召唤出来干活,精力充沛地高呼着中二的话语。 萨隆塔在空中与雷隆尼基夫纠缠,而我和【魔人领主】们在地上追着秘拉克打。 我有点害怕在最后秘拉克又吸收了雷隆尼基夫来回复状态。 但投鼠忌器可不是我的作风,再说,现在再想回去也没办法了。 史东已经死了,我也早就踏上了索瑟海姆的陆地。 果然,如我所料,雷隆尼基夫也随克鲁齐克一起,成为了秘拉克的补血剂。 秘拉克实在难打,说不清我和【魔人领主】追了他多久,他才将死未死的。 这次,可不会有第三条龙给他吸收了。 秘拉克站在中心的黑油池前,气喘吁吁。 一条触手骤的洞穿了秘拉克的胸膛。 ——是魔神赫麦尤斯·莫拉。 “你以为你能逃脱我吗,秘拉克?你不能在这里向我隐瞒任何事情。不管怎样,我找到了一个新的龙裔来服侍我。”祂说着,语气里带着嘲讽。 “愿她像我一样因她的服务而得到‘回报’!” 秘拉克的声音嘶哑,在这片空间里引起回音。 触手抽出,秘拉克重重倒在地上,失去生机。 “秘拉克对我怀有反抗的幻想。”赫麦尤斯·莫拉告诫我“从他的教训中学习,忠诚地为我服务,你将继续得到丰厚的回报。” 我能感受到,之前被秘拉克抢走的龙魂都回来了,甚至还有更多。 我走近黑油池里升起的书,阅读它,我将回到索瑟海姆。 红卫人:母马横幅 久违地回到了天际省,我骑着骏马,日夜不停,在明月星辰、白昼长风的陪伴下赶回白漫——那个洒满阳光之地。 这确是让人心情大好的。我带着笑,跨过城门,经过的卫兵调侃: “我们都知道你和你那张小嘴……” 我加快脚步,甩开卫兵,推开风宅的门。 “亲爱的,你回来了。”莱迪亚坐在椅子上,看见我,收起了面包。 “是的,我回来了。”我说着,从那七千多金币里点了三千枚递给莱迪亚”钱还够用吧?” 莱迪亚想起了楼上卧室箱子里的半箱金币——莫约有一两万吧——拒绝了我。 “你知道的,我和路希亚的日常开销并不需要这么多。” “噢,好吧。”我把手缩回来,眉眼带着些落寞。 “如果你真想为家里做些什么的话,“菜迪亚看出我的想法“你也许愿意去买菜。” “好的,没问题,我这就去。” 我正要朝门走去,却被菜迪亚拦住,被塞了一个不大的篮子。 “你把这个给我干嘛?” “装菜用,你知道的,你的那个背包并不适合用来存放食物。” 我记起了我的背包放过什么——从尸体上扒下来的装备、令人发指的炼金材料,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好吧,我接过篮子,我是该把背包好好地洗一洗了。 肉、菜、面包,还有一些蜂蜜坚果串或者太妃糖条。 不用想,蜂蜜坚串和太妃糖条肯定是给路希亚准备的。 “妈妈!” 我循着声音扭头看去,路希亚在阳光下朝我笑。 “你回来了!你有什么要给我的吗?” 我愣了一下,迟疑着从背包塞拿出一柄矮人匕首。 “哦——”她接过匕首,语气低落”我以为会是新的洋装。” “你知道我的,路希亚——我可能没有漂亮的洋装,但匕首管够。” 我说着,想起背包里还有一条项链:“这条项链也一并给你好了。” 纯银的项链中央缀着澈蓝的宝石,熠熠生辉。 路希亚接过项链,眼里带着对我的不信任:“这条项链该不会是从古诺德亡灵的身上扒下来的吧?” “嘿!”我不满的叫道。 路希亚笑着跑开了。 路希亚,我的养女,在此之前,她在被风雪裹挟的风盔城里卖花,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破旧洋装。 …… 我集齐了肉、菜和面包,但蜂蜜坚果串和太妃糖条一直不见踪影。 我决定去母马横幅碰碰运气。 我并不常去那里——不,应该说我基本上没怎么去。毕竟我在白漫有房子,还有莱迪亚在家。 吟游诗人高歌着《红夜拉格纳》,篝火旁的人们打着节拍,肆意欢笑。 我环顾一圈,巴古拉夫领主并不在此列,看来应该是被伊普莱斯——那个暗精灵待卫给拦住了。 我正在货架上寻找太妃糖条和蜂蜜坚果串,旁边走过一个红卫女人——萨蒂亚。我想起几年前——在打败奥杜因之前的某天,有一群阿利克尔士兵表示要在白漫里寻找一个红卫女人。 我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楚,是因为当时我配合着白漫士兵一起杀死了西部哨塔的那条龙——那是我杀的第一条龙——还在归路上听见了灰胡子的召唤。 我决定去找她问一问为什么那些阿利克尔士兵要找她,毕竟八卦才是人的本性。 “你知道有一群阿利克尔士兵在找你吗?”我拦住她,开口询问,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你确定?”她有些惊诧,好像对几年前被卫兵拦在城门的阿利克尔士兵完全不知情。 “哦不!他们找到我了!”她小小地发出惊呼“我需要你的帮助!” “求求你,”她恳求道“跟我来,我需要在一个更隐秘的地方和你谈谈。” 我于是跟着她上了楼。 走进房间,关上房门,我转过身来,看见她掏出匕首对着我。 ——“那么,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吗?要是你敢碰我一根汗毛,我就把你的手指头砍下来。” 我确认了我的龙骨盔甲还穿在身上。 她注意到我的眼神:“我是认真的!我要……我要把你劈成两半。” “所以阿利克尔士兵知道我在哪了?他们给你什么条件?金币?他们来了多少人?” “嘿,嘿。”我抬起双手,做投降状“放轻松,我不会伤害你的。” 也许是被我柔和的语气打动,她犹豫着把匕首收起。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已经不能相信城里的任何人了。” “也许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白漫城里没人知道我的身份——我的真名是伊曼,我是落锤省的苏达家族的一个贵族。” 萨蒂亚,不——伊曼正在讲述自己的过往。 “那些正在寻找我的人——也就是那些阿利克尔士兵——他们是先祖神洲雇佣的刺客,他们想要拿我的命去换钱。” 先祖神洲——梭莫……吗? 既然是梭莫的话,为什么会躲在白漫城,而不是仇视高精灵的风盔城?我很疑惑,留了个心眼。 “我需要你在他们把我抓回落锤省处决之前,”她继续说“把他们全部解决——或者赶走。” “我该怎么解决他们?” “他们是佣兵,只是为钱来的。他们的头儿是个叫凯马图的人,只要干掉他,其他人就会作鸟兽散了。我不敢露脸,因为他们认得我,你得想办法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有没有什么建议可以帮助我找到他们?”我问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去找那个叫凯马图的人好好谈谈。 ——谈谈关于伊曼的事情,好让我判断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毕竟,我在她的话里找到了一个疑点。 “我听说他们其中一个在试图潜入白漫城时被逮捕了。如果他被关进监狱了,也许你可以从他身上得知。” “拜托你,”她最后恳求道“我知道我要求你做的事情很困难,甚至很危险,但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我隐约记得在当初凯马图被卫兵拦截时,他们告诉过我他们会留在哪里。 当然,我已经忘记了那个地名,但好在我一贯有记日记的习惯,也许我可以从之前的那本日记里头找到我所需要的东西。 老旧的日记早已散架,我快速翻到记载着“西部哨塔的龙”的那一页。 “末种月6日,我在西部哨塔看到了一条龙——虽然之前也见过——但不一样的是,这次我对它发起了攻击……那是远在天边的苍茫声音,述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我翻到下一页。 “……应该是那群阿利克尔士兵的头头吧,他告诉我可以去一个叫洛利克镇的地方找他——如果我有红卫女人的线索的话。谁会去啊?我可忙得很,我还要去龙灵堡向领主汇报呢……” 红卫人:洛利克镇 两天后,我告别菜迪亚,骑马赴往那个叫洛利克镇的地方。 这张从路边行商理买到的简陋地图居然要20个金币,要不是我着(人)急(傻)要(钱)用(多),我定然要同他论个是非。 夜深,月朗风清,繁星闪烁,配合着不知名的清脆虫鸣。 也许,等我把这件事办完,回程可以捉几只萤火虫回去送给路希亚。 这样的话,回去的路上就得快些了,萤火虫可撑不了那么久。我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黑色天幕上一闪而过的巨龙。 巨龙的吐息袭来,我下意识抬手护脸,炽焰灼烧,将我笼罩在内。 胯下的马匹在吐息袭来的一刹那——或许要再久一点——它四腿一软,吓得我抽手去抓缰绳,但还是从马上翻下来。 幸好,巨龙的吐息已经结来,我死命护住的脸庞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除了左侧的脖颈在摔下来时小小地划到了。 我的马已死,上下散发着烤肉味,如果撒点香料上去会更美味。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偷袭成功的巨龙扇动的翅膀打算离开,我本想给它一个[龙魂撕裂],但苦于接下来的路程没有坐骑,还是决定使用[意志屈服]。 ——“joor zah frul!” 巨龙上升的动作被打断了,它重新降落回来,伏身,毕恭毕敬地称呼我为主人。 我从我们爱马(?)身上割下一些肉,表皮已经焦糊,但内里恰到好处。我小小的愧疚了一下,用绳子把自己在龙角上捆紧,把龙骨盔收起来,拍拍巨龙。 “带我去洛利克镇——你知道它在哪吗?” “知道。”巨龙说着,准备起飞 “飞慢一点。”我嘱咐道。 “谨遵号令。” 我在空中,感受着浩荡长风,璀璨的星辰似乎触手可及。 悠远冗长的天空,我已经瞥见底下闪烁着星火的小镇。 ——洛利克镇。 我拍拍龙头,让它就在这里降落。如果让巨龙过于靠近洛利克镇会引起恐慌,搞不好,连我这个外来者也会被敌视。 ——用不着“搞不好”,是一定会被敌视。 剩下的路并不长,我把马肉吃完,告别了巨龙往洛利克镇出发。镇上的卫兵纷纷侧目看我,估计是这个镇上少有外来者吧。 我不甚在意,在旅店老板惊疑的目光里开了一间房。 他收了10枚金币,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我问。 “嗯……”他犹豫着开口“我想,也许你该去镇东边的湖泊那洗澡,毕竟你现在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我心下疑惑,于是如他所言,到湖泊那儿去了。 湖水清澈,倒映出被烈火烧得黝黑的盔甲,和被薰得同样黝黑的龙裔。 我沉默,解开甲胃,跳进湖里,把自己洗干净。 龙骨盔甲上的黑糊糊一时半会儿是去不掉了,我不可能再穿上它,成为焦点。 我在背包里挑挑拣拣,翻出一身毛皮护甲、钢板靴和精灵护手。至于头盔倒是没什么所谓。 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我走出房间,在旅店里看见那群在此落脚的阿利克尔士兵,他们在吃早餐。 我买了点海象肉排配着阿尔托酒,在阿利克尔士兵旁边坐下。 “我看见了那个红卫女人。”我叫了下旁边的阿利克尔士兵,说。 “真的?”他一脸惊诧地望过来“在哪?马上告诉我!” “她在母马横幅那里。” “我们不能跟踪她,一定会被察觉的。”他放下酒瓶,直视我的眼睛“你必须把她带给我们。” 他思考了一下:“带她去白漫城外的马厩——我们在那里等你。” 我想问他们为什么要抓伊曼,但他们已经离开。 算了,等我把伊曼引到白漫马厩那好了,就算最后发现伊曼是好人也可以反手救下她。 红卫人:白漫马厩 回到白漫时,红霞已在天空的尽头堆叠,像是印象派的油画。 阿利克尔士兵还未赶到白漫马厩,我风尘仆仆,饥肠辘辘,决定先回家,喝点蜜酒,吃点热饭,再小小地打个盹。 馅饼、热酒,我坐在篝火旁,肚子填满食物,悠闲地阅读《不死之血》;莱迪亚在楼上,陪路希亚玩游戏。 温馨的日常,是再好不过的心灵慰藉。 酒足饭饱,我爬上城墙,远远望见白漫马厩出现了的一名阿利克尔士兵,当即前往母马横幅。 几乎是刚进旅店,伊曼就注意到我了。 她把我带进房间。 “关于阿利克尔士兵有什么新消息吗?”她问。 “我不可能对付他们所有人——”我面不改色地撒谎“他们要来抓你了!” “什么?怎么会?”她瞳孔地震“我以为他们无法进城!”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很显然,他们想办法进来了——也许是贿赂了卫兵——我不清楚其中细节,但我得想办法让你逃离这里。” “但我能去哪?我总不能一直逃下去吧!” 看起来,伊曼已经信了我的瞎话,她不安地在椅子上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握着扶手的手指指尖泛白。 “马厩那有匹马等着,我会确保你的安全。” “到头来,我还得收拾东西再次离开?”她并不是很满意。“如果你真的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我相信你。别再浪费时间了,走吧。” 到这时,我才发现伊曼她跑的竟然比我还快! 我在后面气喘吁吁,她在前面闲庭信步。 所以,这就是上帝给她开的窗吗!? 夜已经很深了,我用一百金币贿赂卫兵,让他们打开城门。 我远远就瞧见了严阵以待的凯马图。他站的位置实在显眼,我为了不暴露,不得不没话找话。 “伊曼。”我叫道,红卫女人转过头,眼里是明晃晃的的疑惑。 “离开白漫,你要去哪里?”我和她脚步不停,仍旧朝马厩。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到马厩再来谈这事。” 她说完,转过头去继续跑,我用余光瞟到——凯马图站到别的地方了。 我放下心来,却差点岔气。 一直跑到马厩,伊曼才发现这个早早就等在这里的阿利克尔士兵。 “我们终于见面了,我可爱的女士。”凯马图说着,但我总觉得他嘴里的“可爱的”是在形容即将获得的金灿灿的钱币。 “这怎么回事!?”伊曼震惊了,她不可置信地发出惊呼。 “你做了什么!?”她愤怒地质问我。 我有些讪讪的,不敢看她。反正,如果结果显示出伊曼是好的那一方的话,我再出手救她也不迟——虽然这样可能会导致她对我的态度180°大转变就是了。 “喔,拜托。”凯马图说“你不会以为自己能一直操纵别人吧?你的运气总会有用完的那一天。” 看起来,凯马图才是更加有理的一方。不过,只是看起来而已。 他用绳子把伊曼捆起来,伊曼没有挣扎,好像已经认了。 我乘机凑上去问了我之前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抓捕她?” “她向先祖神洲出卖了我们的城市。如果不是她叛变,谭忠家族便不需要因为打败仗而将城市拱手让出。” 叛变……吗? “其他贵族势力发现了她的叛变行为,于是她逃跑了。他们想找人把她活捉回来。” “反抗神洲的风潮在落锤省如火如荼地蔓延,他们要求此事有个公正的裁决。” 我没有怀疑凯马图的话的真实性,这么大的事情,只要找落锤省的人问一问就能得知真假。 “现在,我们要把这位朋友送回落锤省。到了那里,她就能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价了。” “她不会有事吧?”出于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我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在回程途中不会有事的。不过她一旦到了那里,就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了。” 我也清楚,凭伊曼的行为,就足以在押送途中被菜叶鸡蛋攻击了。 “至于你,我欠你一分报酬,对吧?” 啊对,还有报酬,我自己都快忘了。 我于是点点头。 “好了,拿去吧。小心点花。我的意思是……别傻兮兮地见了张漂亮脸蛋就被骗了。你看起来挺聪明的啊。” 我接过钱袋,一切情绪都被沉甸甸的金币冲散了,只余下喜悦。 我朝凯马图友善地笑笑。 孤儿院:流言蜚语 我少有的来到裂谷城 我实在不喜欢这里,这里到处都是污秽。不过,我又好得了多少呢? 我本来是对这里无感的——在去年我那5000金币不翼而飞之前。我这次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我在附近的遗迹里出来时被偷走了钱袋,为了凑够回白漫的路费,我决定在这里卖掉一点东西。 卖掉古诺德武器和一些宝石,坐在蜂蜜和诗人里,疲惫感降临。 我当然不会马上启程,天色渐晚,危险系数也在成倍增加。尽管我的龙骨装备都还在身上,但夜间行路终究危险——就算坐马车也一样——特别是在我几天没合眼的情况下——古墓里可察觉不到时间。 旅店总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我敢打包票,一个帝国的间谍想打探风暴斗篷的消息,最先去的肯定是当地的旅店。 我才坐下,流言就灌进我的耳朵,并未询问我是否乐意听见。不过这次,我倒是乐于接受。 ——“听说,艾瑞提诺家会传出怪声。据说,小阿文图斯在试图接触黑暗兄弟会!” “真的吗?”另外那人惊诧地喊出声,引来旅店里一阵侧目。他压低声音,向对面那个人询问:“那个小阿文图斯是谁啊?这么……具有勇气。” “哎呀!就是最近从荣耀堂跑走的那个男孩啊……”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我思绪已飘向了别处。 黑暗兄弟会……吗?天际省那个臭名昭着的刺客组织,我一向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就发生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 我很好奇,俗话说“好奇害死猫”,但我不是猫,我相信我的实力足以让我在龙潭虎穴里杀个七进七出。 我决定去荣耀堂看看,毕竟那个孤儿院院长——慈祥桂罗,她在我的记忆里,算是为数不多的称得上好人的那一拨。 荣耀堂就坐落在雾隐堡垒旁边。 我进去,却看见慈祥桂罗将孤儿们召集在一起,开始训话。 我躲在门口拐角处的阴影里。 “谁偷了懒,就会多挨一顿打,都听清楚了吗?”满脸皱纹的老女人厉声呵斥着,被召集的孤儿习以为常: “是,桂罗。” 孩子们有气无力地应着,看起来,所谓的“慈祥”桂罗并不满意。 “还有一件事!我不想再听什么领养的事情!你们这些小崽子别想被领养。永远不会!没有人在乎你们,也没有人想要你们。”她的声音很大,苍老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面目可憎。 ——即使没有火光的存在,她也足够令人厌恶。 “这就是,小宝贝儿们,这就是你们在这里的原因。你们呆在这儿,直到长大后滚到外面那个漫无边际、充满恐惧的世界里去。” 已然习惯的孩子们并不在意,各色的瞳仁里闪烁着不耐烦。 “现在,你们该说什么了?” “我们爱你,桂罗。谢谢您的关爱。”孩子们齐声回答,就好像已经排练了很多次——说不定真的已经说过了很多次。 “这还差不多。现在都给我散了吧,小崽子们。” 孩子们一哄而散。 我起身,从拐角的阴影处走出来。我见识到了“慈祥”桂罗的真面目,这实在是难以置信的。 我蹲在一个女孩前面,想向她了解小阿文图斯的事情。 “你知道谁是阿文图斯吗?” “一个曾住在这里的小孩。”她回答“阿文图斯·艾瑞提诺。他人不错,但是很少说话,因为他的母亲去世了。” “不过,你在这里是不可能见到他的。” “为什么?” “他逃走了。回到了风盔城的家中。隆穆埃尔告诉我他在试着把刺客请来,要他们杀死桂罗——我真的希望他这么做。” 果然,小孩就是小孩,即使是直截了当的询问也可以问出很多重要的信息。 我想了想,翻找身上的口袋,摸出一个甜卷,递给卢娜·平盾——那个女孩。 ——“送你了。” 孤儿院:黑暗圣礼 寒风刺骨,风盔城的天气,就是诺德人也得裹紧自己的厚大衣。 我没有厚大衣,我只有龙骨盔甲,但它的御寒能力毕竟比厚大衣要差很多——就算它硬得惊人。 我这次出来,没料到要去风盔城,所以没带厚衣服,以致于只能在炉火堂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再怎么大的篝火,在绝对的低温下也只能提供光照,只有在非常靠近它的地方才能蹭得一丝暖意。 我应该去冬堡学院找找有没有御寒的魔法。 一觉醒来,冷夜已过,白日里的气温总算有所回升了。我抠抠搜搜点了些钱,给自己换了件夹棉的内衬。 总算暖些了。 在孤儿院孤儿们的描述里,我只知道小阿文图斯跑到了风盔城,并不清楚他家的具体方位。不过黑暗圣礼这么大的事,风盛城里也应该会有流言吧。 我在炉火堂随机逮了个客人八卦。 ——屁都没有!我知道的并不比那家伙少! 我走出店,有羽毛降临鼻尖,引得人打了个喷嚏。我的手接住了一片羽毛,它洁白如雪,寒冷如冰,我低头,它已融化在我尚温热的掌心,留下一片薄水——下雪了。 我走下台阶,雪刚下,还没形成积雪。我微低下头,以免飞雪飘进我的眼睛,或者能进我的鼻孔。 我朝左边的街道走去。雪一下,天空却又灰了几分,影绰之间,只有卫兵火把上的火在跃动,在远处缩小成忽灭的光点。 单单根据客人的粗略介绍是找不到艾瑞提诺家的——至少我找不到。问路,是的,问路。这是一个好方法,也是当前唯一可行的、算有效率的方法。但这样做不免要花些金币——譬如在卫兵怀疑你鬼鬼祟祟的行动时,或者在知情人要求报酬时。 贿赂了卫兵以后,我的钱袋轻飘飘的,但凡这风要再猛些,就能将它卷到天空。我把钱袋贴身收好。 好在,在这一大笔支出后,我成功得到了艾瑞提诺家的地址。 门户紧闭,我端详着门锁,这把锁实在简单,我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开过锁了但只是轻轻地一拨、一挑,锁就那样轻易的被我打开了。 我环顾四周,白雪皑皑,不见人踪。 我轻轻地推门,就好像门是被风吹开的一样,我便也如风般溜进去。 门后是几阶木台阶,是那种只要一踩上去就会发出“吱呀——”声的老旧木台阶。我很了解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如何把声音降到最小。 ——把鞋脱下来,赤着脚,伏身以降低重心,踩着台阶的边边上去。 一步、二步、三步……我看见了书架上颠三倒四的书本,我看见了碗橱上发霉的乳酪,我看见了地板上点燃的蜡烛。 我朝里走去。 里面有一个小男孩,他旁边摆满了蜡烛,散落着……内脏。如果我没认错的话,那些应该是人的内脏吧。那么,这个男孩,应该就是小阿文图斯了。 我听见他嘴里在碎碎念着——“亲爱的夜母啊,亲爱的夜母,请把您的孩子派遭过来吧,那些罪人的罪恶必须要用鲜血与恐惧来洗清!” “求您了……我还需要继续多久呢?我已经祈待很久了,夜母。你为什么不回应我呢?” 充斥着暖光的房间里满是血腥味——不,腐臭味。我在光的照耀下,瞥见了腐烂内脏上白花花的肥大虫子——蛆!我退后两步,呼吸一滞。 我发出的动静引起了男孩的注意,他转过身来,眼里满是惊喜:“你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他很惊喜,我想他一定是把我当成别的什么人了。 “你还好吗?” “起作用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就知道!”他完全不在意我的关怀,自顾自兴奋地念叨着“我做了黑暗圣礼——一次又一次。和尸体,还有……那个。然后你就来了!黑暗兄弟会派来的刺客!” 黑暗兄弟会?我可不是黑暗兄弟会的人啊!我即刻否认:“很抱歉,孩子,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你当然是!我祈祷了,然后你来了,你现在又接受了我的契约!” 契约?什么契约?我又是什么时候接受的?我想起家中有一本叫《夜母之吻》的书,是讲黑暗兄弟会的,也许我应该好好去看看。 “契约?”我脑中思索的话语被我不自觉的轻喃出声,而我对面的小男孩把它当成了问句,并予以回答。 ——“我妈妈她……她死了。我……我成了孤儿。他们就把我送到裂谷城那个可怕的荣耀堂孤儿院!” “院长是个邪恶、残酷的女人。人们都叫她慈祥桂罗,其实她一点也不楚祥。她非常可怕,对我们每个人都一样坏。” “所以我逃回了家。还进行了黑暗圣礼。现在你来了!你可以杀掉桂罗。” 孤儿院:暗杀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皓月被乌云掩盖,我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脚下的影子浅浅淡淡。 四下无人,只有雾隐堡垒屹立,朝高远处伸展,似乎要触及天空;影子延伸,将裂谷城笼罩。 我把开锁器伸进锁孔里,旋转拨动那两片簧片,像有配套钥匙一样拧开了锁。 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只有水声哗哗。 我没有立即去杀了慈祥桂罗,我要去验证小阿文图斯的话是否属实——就算他是一个孩子。请原谅我的谨慎,我只是不想再被欺骗一次。 屋子黑漆漆的,几乎看不到什么。我想释放【烛光术】,但考虑到光球的亮度,我还是否定了这个选择。思虑再三,我让火焰在我手中跃动,以提供光线。虽然这样做会很耗法力,且不用多久就要停下来歇息。 我带着火焰路过一名孩子的床。火光映得屋子里黄澄澄的,影子在墙上摇曳,唤醒熟睡的孩童。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给了专注寻找证据的龙裔小姐一个惊吓。火焰灭掉,黑暗涌来,又被再度驱赶。 我重新释放【火焰术】,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我认得她,就在前天我才刚刚向她了解小阿文图斯的事。 “你是小阿文图斯请来的刺客吗?”看起来,她并有认出我。不过也是,我可是用布把脸掩得严严实实的。 我没有回答,转而询问:“你知道小阿文图斯为什么要杀慈祥桂罗吗?” “慈祥桂罗?她可一点都不慈祥。她残忍、凶恶又恶心。”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走吧,”她下床,穿好鞋子“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跟着她来到一个房间前,只见她打开门,里面是一排固定在墙上的手铐,上面还残留着血。有一部分血还没干,应该是这几个小时内沾上去的。 愤怒这种情感在我心里燃烧。 我转头对卢娜说:“我知道了。现在你应该去睡觉,小孩子不睡觉是长不高的。”我不自觉用上了哄路希亚的口吻。 她点点头,往回走,走到一半转身问我:“你会杀了她吗?” “我会的,我保证。”我许诺道,站在原地看着她乖乖上床,盖上被子,合上眼皮。 我绕过其他床铺,准确地找到桂罗的床。我晃醒她,在她没来得及发出尖叫以前对她使用【麻痹术】。 她一下就哑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口水从嘴角流出打湿了枕头。 “阿文图斯·艾瑞提诺向你问好。”我轻声说道,吐露的话语像游魂,随风在漆黑的房间里回荡。 我抽出龙骨剑,一下一下又一下地刺在她身上,直到血从床上滴下来,浸湿了我的鞋子。 我连夜赶往风盛城,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卫兵。 我叩开了阿文图斯的家门。 “慈祥桂罗死了。”我通知了阿文图斯。 “啊哈!我就知道你能做到!我就知道!我知道黑暗兄弟会会解救我的!拿着,如我所承诺的。这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了。谢谢你。再次感谢你。” 我接过阿文图斯递过来的东西,盯了手里沉甸甸的圆盘几秒把它收好,思考起它的价值能否让我回去白漫。却在下楼时,再次瞟见了那块发霉的乳酪。 几天了,还没有扔掉吗? 我开门走进那灰白天幕,改变了主意。 我把圆盘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在灰民区街角的商店里卖掉,等待夜幕降临,等待这座沿海而建的伟大城市陷入沉睡——把那一百出头的金币放在艾瑞提诺家的橱柜。 寒夜愈深,在这座灰白的城邦里,连众王之厅也被沉寂淹没,只有炉火堂还燃烧着橘红色的火光,一如它的名字。 我便坐在这灼绝的篝火旁,坐在窗前,小口酌着温热的酒。 ——等待天亮。 ——等待破晓。 黑暗兄弟会:推迟的葬礼 正是阳光大好的日子。 马车轮骨碌碌的转,碾过碎石草丛,颠簸不止。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颠簸。事实上,只要你适应了它,你甚至可以坐在上面——你要躺也没问题——进入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别跟我说不可能,人类的可塑性超乎你的想象。 ——因为,我现在就处于这种半睡半醒的恍惚状态。 “吁——”车轮戛然而止,马车夫的吆喝让马匹止住脚步。 我猛地晃了一下,眼皮被迫掀开,显露出底下浅灰的瞳孔。 “怎么回事啊?” 我半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日光,向马车夫询问。 “前面有辆坏掉的马车挡在路中间。”他回答。 日光之下,外界的一切都显得足够晴朗,令人心情愉悦。 我的目光转移,看见马车夫所说的“坏掉的马车”和马车夫并未描述的小丑装扮的家伙,他正朝我走来。 他长得不算太好看,但胜在那身古怪的装扮,能让过路人拥有一个深刻印象。 “啊!我心烦意乱!卡在这里了!卡住了!我的母亲,我可怜的母亲动也不动睡着,但也太死气沉沉了!” 为了马车能继续行驶,我跳下马车,上前与小丑交涉。 “有问题吗?” “可怜的西塞罗被困住了。你看不见吗?我正在送我亲爱的母亲嗯,不是她,是她的尸体!她死了。”他语序凌乱的诉说,疯疯癫癫的,动作夸张,像一个沉迷扮演的小丑。我想,西塞罗应该就是他的名字。对于这种疯癫的家伙,我并不会在意他语句里的冒犯。 “我能帮些什么?” “我正把母亲送往新家,一座新墓。但是..…啊!车轮!该死的车轮!它竟然坏了!你没看见吗?”——我当然有眼睛,但我清楚,和这种人交涉时最好不要和他争论。 “噢,没错!友好的陌生人当然能帮上忙!”他情绪高昂,声音嘹亮。 被称之为“友好的陌生人”的我摸了摸下巴。 “去农场——罗瑞尤斯农场。”他用尖锐的声调告诉我我所可以做的事情“就在那,路旁边。跟罗瑞尤斯谈谈,他有工具!他能帮我!但他不帮!他拒绝!” “去说服罗瑞尤斯修我的轮子!你若这么做,可怜的西塞罗会酬谢你,给你钱!闪闪发光的金币啊!” ——报酬?这倒是意外之喜。我并不介意多出一点钱——就算我本身就很富有。这些金灿灿的小家伙是不会有人拒绝的。 我于是往旁边的农场走去。 农场的规模并不大,对比起白漫城门附近的甚至可以说有些小。穿粗布长裙的女人在农场里劳作,我看到她的丈夫——应该是她的丈夫吧——在屋前劈柴。 “喔,为了玛拉之爱,有什么问题?”他看起来应该是玛拉的忠实信徒。 “嗯——有个家伙可能需要你的帮助。他的马车轮似乎有些淘气。”可能是受了小丑的影响吧,我的话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那个叫什么西塞罗的?”他放下伐木斧,神情严肃“请说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那个白痴已经问了我五次,他似乎对我的答案并不满意。他怎么就不能让我们清净点?” “有什么问题呢?”我想起小丑的话,仅仅只是帮忙请求就能够获得报酬,毫无疑问,如果帮忙修好马车也能够获得一定的报酬“我想,他会给钱的。” “给钱?你以为这是钱的问题?”罗瑞尤斯的脾气似乎有些暴躁,但也不排除他是被那小丑搞得不耐烦了“你看到那个人了吗?他完全疯了。一个小丑?在这里,在天际?他难道不算是这数百年来最丢人的家伙吗?” 见过许多怪人的我表示接受良好。 “眼下他在运送某个巨大的箱子。他称之为棺材,用来埋葬他的母亲。算了吧。他可能在里面装任何东西——走私军火、武器、斯库玛。我可不会卷入这种是非。” 我差不多清楚这个农场主的顾虑了。 “这样吧,”我提议道“你提供工具给我,我去给他修马车好了。” 他看了我一眼,走进屋子,没一会儿拿了几颗钉子和一把锤子出来:“拿去吧——快点修好,然后让他赶紧离开。” 我带着钉子和锤子回到了西塞罗和他的马车旁边。 “可怜的母亲,她的新家似乎遥不可及……” 西塞罗喃喃自语,转头看见我,眼睛爆发出光芒。 “罗瑞尤斯没答应帮你修轮子,”他的眼睛又暗淡下来“不过他借给我工具——我可以帮你修。” “噢,陌生人!你让西塞罗如此开心!如此地心花怒放心醉神迷!不仅如此!我的母亲感谢你!” “这里,这里。有劳你了!这闪闪发光的金币!好心有好报!感谢你!再次感谢你!” 我接过钱袋。不得不说,这小丑虽然惹人厌烦,但在感谢人的时候还是蛮中听的嘛。 我把滚落的马车轮抬过来,蹲下身,用肩膀架起马车,三下五除修好了马车。 不要问为什么一个龙裔如此精通修理——我以为,会修马车是一名龙裔的基本技能。 钱袋沉甸甸的,正如我的喜悦——也是沉甸甸的。 黑暗兄弟会:来自深渊的邀请函 城门对开,白漫城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帘。 我想,我应该先去贝莱托德杂货铺把从强盗身上剥下来的东西卖掉,再看看阿尔托克之釜有什么可买的。 把从贝莱托德杂货铺挣得的金币倒了个店铺,我拎着生命药水走出阴影,神出鬼没的信使随风而来。 “我一直在找你。我替人带东西给你——而且必须亲自交予你手。”信使叫住我,低着头在口袋里翻找“就是这个……” “耶,我到这封信了。”他拿出一封信递给我。 信?我实在想不到有谁会寄信给我——天际省各领地的领主?还是远在索瑟海姆的芙丽? 我带着满腹的疑惑拆开信封,微黄的信纸展开,让人瞳孔骤的缩小——上面是一个纯黑的掌印,下面写着“我他们知道”,字迹绢秀,掌印墨黑。 我咽了口口水。是谁?谁会给我寄这种东西?路上被剿灭的强盗?还是……我想到了我最不希望的答案,亦是最有可能的答案——黑暗兄弟会。我压下心惊,把信收起来,摸摸龙骨剑柄,以获取一丝安慰。不过,他们是怎么知道是我杀的桂罗? “谁给的?”我问他。 “不知道,是个骇人的黑袍小矮子,看不到他的脸,不过为了把这玩意交到你手上他付了不少钱。”显然,信使并没有什么不能透露出寄信人信息的职业要求,很爽快地就告诉了我“信也送到了。我该继续赶路了。” 目送信使消失在城门的开合间,我心下一阵慌乱。 现在,现在我能做什么?回家,是的,回家。回家思考对策。 天气转暖,已经不用点燃篝火来取暖了——至少白漫不用。 我上楼换了身布衣,龙骨盔甲被我收起来,但龙骨剑还别在腰间。 “亲爱的,怎么愁眉苦脸的?”莱迪亚在我身边坐下。我靠过去,偎着她,下意识不想让她知道:“没什么” 她倾身抱住我,拍了拍我的脊背,什么也没说。我知道,如果我不愿说的话那她也绝不会刨根问底。 被黑暗兄弟会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体验,仅仅只是给我寄了一封信,就给我造成了坐立难安的心理压力,连晚餐也索然无味。 睡前,我重新把龙骨盔甲穿上了。 “你穿成这样怎么睡觉?”莱迪亚在帮我戴龙骨腕甲时问道。 “我不睡觉。”我看见莱迪亚露出不赞同的眼神“至少——今晚不睡。” “亲爱的,你已经几天没睡了,这样不行。” “没关系的,我是龙……” “龙裔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她帮我拢起头发”我已宣誓帮你分担一切。” “可你不止是我的待卫。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帮我戴上头盔,好像已经被我说服了。 ——“就一个晚上,然后就要乖乖睡觉。” “好。”我答应下来,至于明天是否睡觉,就等明天再说。 长夜漫漫,静寂无声。我坐在楼下的椅子上,面向门口,小口抿着莱迪亚睡前叮嘱我要喝完的牛奶。《贞操大盗》的剧情实在无聊,我看见标题就能猜到内容。 这是我头一回感觉夜晚是这么的漫长与煎熬。 我打了个哈欠,挤出几滴生理性眼泪。我实在困倦,睡前的那番神采奕奕都是强撑的。我的脑袋一点一点,垂下且不再抬起。 …… 房梁老旧,蜘蛛在上面结网。 我昏沉着头,几乎是在意识到自己 躺着的同时就起身坐了起来,眼神 立时变得清明。 墙壁破旧,前面的三根房柱绑着三个人,戴着头套;我右边的书架上坐着一个蒙面的女人。我在书上见过那身装束,毫无疑问,这是黑弟兄弟会的杰作。我究竟睡了多久?莱迪亚和路希亚有没有事? “睡得好吗?”女人的声音悦耳,可在我听来却如同魔神低语。 “你是谁?我在哪?”我问出 了当下最紧要弄清的问题。 “这有关系吗?你穿得暖,衣衫干燥……而且还活着。这可比老桂罗好多了。不是么?”她的语气不阴也不阳,下半张脸被布蒙住,离得有些远,我看不见她的眼睛里 所蕴含的情绪。 “你知道?”我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一张嘴就秃噜出这么一个 一听就知道提问者没有脑子的问题。 “半个天际都知道这个消息了。那个老巫婆在她的孤儿院惨死——这种事情传得总是很快。”她应该是看见了我眼底流露出的敌意“哦,别误会了。我不是在讽刺你。干得很不错。老太婆是罪有应得,而且你还拯救了一群孤儿。” “不过有一个……小问题。”——啊啊,转折来了。我确 认了我的龙骨盔甲和龙骨剑都还在 身上。虽然不理解他们为什么没有 缴械,但我依旧对他们抱有十二分 的警惕。 我什么也没说,死死盯着她,以防她出其不意给我来一下。 “你看,那个艾瑞提诺家的小 男孩正在寻找黑暗兄弟会——他在 找我和我的部下们。” ——部下?我捕捉到关键词。她是黑暗兄弟会的什么人?小头目?还是……首领? “不管怎么说,慈祥桂罗的命 都属于黑暗兄弟会。而你····却偷 走了我们的财产。”她的语气由最 初的漫不经心变为严肃,垂下的大 腿也不再晃动。 所以,他们会找上我,完全是 因为我抢了他们的生意么?从这方 面来看,倒显得是我主动去砸了他 们的场子。我有些哭笑不得。 “你会付出代价的。”她最后 一句话落下,我好像从里面听出一 些暗示。 ——“你······你还想要我杀一个人?” “好吧,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 问。”看来我猜错了,并且好像还 被对方归为呃……脑子不太好的那一类了。我在此声明,我的大脑没有任何问题——任何! “转过身去,你就能看到我的 客人们。都是我‘找来’的——那 是在……算了,这不重要。当下的问题才是最要紧的。”她好像认为没必要和一个疑似脑子不好使的人解释,转而处理起了要紧的“当下的问题”。 ——“你知道吗,他们当中有 一个人就是我们的目标。那个人不 会活着离开这个房间的。但是……到底是哪个人呢?看你的了——把他找出来吧。” “自己猜吧。想杀谁随便你。 我会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的。”她被 蒙在面罩下的嘴角微微上扬,满是 恶劣。 我首先走到最左边的俘虏面前。 “这和上个星期的抢劫有关吗?我早就告诉霍格利姆偷袭熟睡中的人们是不光彩的行为,但他就是不听!这不是我的错,我发誓!”他应该是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动静,高喊着为自己辩解。 “你是谁?”我觉得还是先搞清楚他的身份为上。 “我叫弗瑟姆,是个士兵。呃,其实是雇佣兵。你知道的_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这辈子都没离开过天际。就是那些了!我就是个无名小卒,真的。就不能让我走吗?”不用我再多说些什么,他自己就把一切都清清楚楚的说出来了。 “会有人买凶杀你吗?”我沉默了一下,又问道。 “什么?哦天哪,我可不想死啊!”他对这个问题感到震惊“拜托!我不知道!我是当兵的,我杀过人,但都是服从命令而已。也许有时候……有时候我会杀红了眼?” “但是战争嘛,难免会死人的,对吧?这不能怪我,对吧?” 我没说话。 我把另外两人的身份与被人买凶的可能性都弄清楚,平心而论,我最讨厌那个唾沫星子乱飞的老女人,但是——你知道的,她反倒是那个被人买凶的可能性最小的。 我权衡了一下,抽出龙骨剑,刺入了最右边的那个男人的胸膛。 ——“啊……瓦沙愿为您效劳。本人专司杀人越货、辣手摧花。” ——“要是我的敌人中有一个不想买凶杀我,我都会觉得这是一种侮辱。” 以上是他的原话。 这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亡命之徒。天际的蛀虫——我更愿意如此称呼他。 我转过身,走向那个女人。 “无论好事坏事都默默地纵容着的猫人。这样的小猫肯定树敌不少。你选他实在是意料之中。” “那么是谁?契约在谁手里?” “噢,不不。你还不明白吗?无罪、有罪;对、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命令你去杀人,你就照做。” “那么……我可以走了?”她的话一说完我就开口,急不可耐。 “当然了,你也还清了你的债务。这是木屋的钥匙。”不过为什么到此为止呢?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了。”我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我能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可挽回的滑向深渊。 ——“……我想要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家庭:黑暗兄弟会。” 果真如我所料,她向我发出了邀请——去往深渊的邀请。 “你可以在天际省的西南方的密松林里找到我们圣所的入口。就在路边,不过是隐藏起来的。” “如果你被黑门问起,你要回答正确的暗号:‘静寂,我的兄弟’。然后你就可以进去了。你的新生活将就此开始。” 我可不想开启什么新生活,我只想好好地待在家!但很显然,她并没有给予我拒绝的权利。 ——“我会在家等你的。” 亮晶晶的钥匙从她指尖掉落,我低头接住它,等我再抬起头时,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暗兄弟会:寂静,我的兄弟 我回到白漫,在满天繁星的注视下用钥匙打开了风宅的门。簧片被拨动的声音并不大,但在无声的漆黑空间里颇为清晰。我转过身,轻轻地关上门。 “你是谁?”几乎是在我关上门的瞬间,一个冰冷的东西就抵上了我的后颈。声音熟悉,我知道这是谁了。 “莱迪亚,是我。”我释放[烛光术],光球浮在头上,白光骤的充满整个房间。借此,我们看清了彼此的脸。 她很明显地松了口气,钢制长剑从我后颈移开,我看见她眼底的乌青,也看见她身上的盔甲。 “你去哪儿了?”她问“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倾身抱住她,埋在她耳边小小声地回答第二个问题。 她推开我,点燃篝火,倒了杯牛奶,又热了点馅饼。 我坐下来,配着牛奶咀嚼着馅饼,牛奶的味道也并非无法忍受。 “你必须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莱迪亚在我面前坐下,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质问我。 我没有回答,问了另一个问题:“我离开了多久?” “二天。”她看了眼窗外的月亮“不,是三天。” 空间安静,木柴燃烧时的啪啪声与咀嚼声配合演奏不算悦耳的纯音乐。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莱迪亚又问了一次。 我嗫嚅了一下,最后说:“我不想说。” 她看着我,妥协了:“那么,至少你应该告诉我——还有危险吗?” 我想起了阿斯垂德的话,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我想——应该没有了吧。” “我希望你回答的时候可以去掉那个定语。”她起身帮我把餐具收掉。 …… 正如莱迪亚所言,我不能确定黑暗兄弟会是否还会对我下手——或者对路希亚和莱迪亚。 于是,我来到了阿斯垂德所说地方。 黑暗兄弟会圣所的入口嵌在山石之间,是一个雕着巨大骷髅的门,眼洞处是发着红光的玛瑙。 我手痒痒的,想把它抠下来。 这里没有任何可以栓马的地方。我下马,从背包里取出一柄钢制长剑,把它钉入地里,直到剩下剑柄还裸露在外。我把缰绳捆在上面,敲了敲黑门。 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邪异低沉,从门里传出来:“人生的声音是什么?” “寂静,我的兄弟。”我回答。 对上暗号的门传出欢迎语“欢迎回家。” 门开,里面不算黑,有火把映照前路。 穿过短短的甬道,我进入了一个空间,石壁粗糙,本来的花纹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几乎快看不见了,置物柜上杂乱无章,结着摇摇欲坠的蛛网,积着厚厚的一层灰。 这究竟是有多久没有清理过了? 我看见阿斯垂德正倚着门框,看着我。在自己的地盘上,她没有戴面罩,因而显露出了自己的真面貌。 我走近她,她随意又拖沓地说着欢迎语:“啊,终于来了!我希望你一路上是安然无恙的。” ——在这条路上唯一能威胁到我的就这有你们了吧。 我终究没有把内心的吐槽吐露出来:“现在要做什么?” “你在黑暗兄弟会里的生活已经开始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家族的一员。如你所见,这里就是我们的圣所。在天际你找不到更安全的地方了。请不用拘束。” 不拘束才是不正常的吧。我没说话,保持着一贯的沉默。 “嗯……是的,沉默挺适合你的。它能给你带来一种神秘感。那么,谈谈工作吧。我正在给你安排一个工作。不过你现在还是去找纳兹尔吧。他有一些小的契约需要你去做。”阿斯垂德的眼睛变得锐利。 “很快纳兹尔就要到来了,一切都会变得更有意思。”她低声喃喃着,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啊,最后,入会礼物。黑暗兄弟会的护甲。但愿它能……派上用场。” 她递给了我一副红黑交错的护甲,上面有细小的凸起。 黑暗兄弟会:纳兹尔 找一个叫纳兹尔的人——阿斯垂德是这样说的。我走下台阶,那是一个天然溶洞,被人依山势修葺,建造建筑。 左前方有一座熔炉,它旁边是一排训练用的假人和箭靶;右边是一条楼梯,楼梯而上是一块用各色玻璃组成的窗口,花花绿绿,花里胡哨。有一群着装一致,种族各异的人正围着一个小女孩。 我知道,他们也是刺客,阿斯垂德方才给我的服装就和他们正穿着的一样。 天然的溶洞,有流水经过,这样不见天日的潮湿地方,正是蘑菇这类东西最爱的去处。一路走过来,我已经看到好几簇鲜血王冠了。 我没去摘,径直走近那群人——走到一个亚龙人旁边。他们正在聚精会神地听小女孩讲故事,并未发现我的到来——又或者说,发现了,但并不在意。 “我就爬进猛玛象的肚子里……” 虽然我对这个地方能有孩子这种生物而感到惊讶,但我没有听她讲故事,把这声音当做纯粹的背景音,去打扰那个全神贯注的亚龙人。 “打扰一下,请问你是纳兹尔吗?” “新来的,嗯?”他比我高出一个个头,目光微敛,带着审视“很遗憾,我并不是纳兹尔,你要找的人在那边。” 我顺着他所指的看过去,纳兹尔是一个安静的家伙——他也因小女孩的故事而发笑,但却是抿着嘴唇微微上扬的笑,并不像公会里其他人一样……狂放。 “看来你就是我们这个人数缩水气氛紧张的小家庭的新成员了,我听过不少关于你的事。” 他表现得很和善,我回以微笑,不知怎的,我却想起了过去,过去那些日子,转而有些落寞——兴许是因为那些“不少关于我的事”吧,以至于连本来想说的“很高兴能认识你”都噎在喉咙,只余下沉默。 “啊,是为了那神秘而又沉闷的话题来的吗,嗯?”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他并没有发现我的真实想法。 “这也许会对你的目标有效,但你会明白这对我可是一点用都没有的。”他说着,伸手在自己下巴上的那一绺山羊胡里挠了挠,一只小飞虫从里面飞出来。 我无意同他多说:“阿斯垂德说你有工作要给我。” “她这样说的吗?”他脸上流露出思考的表情“好吧……的确我们有一些契约进度落后,还没有时间去完成。” 还没有时间?我看了看旁边围在小女孩周围的成员,没有说话。 “以后陆陆续续还会有更多。来了以后我就会转交给你。你有空的时候去搞定它们就行了。” 听起来,黑暗兄弟会的任务很轻松啊。我思索着,却没有任何要拖延的想法。这并不是因为我对于工作上进勤奋,而是因为——作为新人,我必须要给在场的人留一个不坏的印象,至少不会有看我不爽的情况发生,这样我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我的家人的安全。这并不是在杞人忧天,我可不相信一个杀手组织的成员有多高的道德底线。 不过,我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并不一致——“听起来很简单。” “是的。这些不算什么特别困难的暗杀任务——老实说。当然了,报酬也不会很多。”纳兹尔坦坦荡荡的承认了这一点,他继续说“但这能让你练习。尽力去做吧——反正也没有时间限制,目标也不会乱跑。” 练习?我有些好笑,开始怀疑他上面那句“我听过不少关于你的事”的真实性了。但我又仔细地想了一遍,发现我暗杀的时候的确少有——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没有。 “你的目标包括乞丐纳菲、前任工厂主恩诺迪尤斯·帕尤斯,还有一个矿坑老板——贝提尤德。”他一边说,一边从束在腰带上的行囊里抽出三张画像递给我,画像的右下角标注了名字“等你把这些都完成了,我们再看看有没有更多的给你做。” 在我离开前,他给了我一句祝福语——“狩猎愉快。” …… 三个人,三份契约,三幅画像。三条性命现在就掌握在我的手中,我就决定着他们的生死。 我有些惶惶不安,对要杀死三个人而惶恐,对于杀人,这是我第一次感到这种类似于害怕的情感。 迄今为止,我所杀之人,都不是要么是主动来杀我的,要么是大奸大恶的,无一例外。但我知道,我必须对他们下手——为了莱迪亚和路希亚的安危,我必须让自己变得冷血。 圣所门前,那匹被我骑来的矮脚马还在,正着围着被暂时用作栓桩的钢制长剑转圈。 黑暗兄弟会:拉德巴尔的死者 策马扬鞭,风尘喧嚣,天空灰影隐隐约约,快要下雨了。所幸,圣所就在不远处。 我把钢制长剑钉在地上,像上次来时一样,如法炮制,栓好马。这一回,黑门没有再问我问题,我直接就推门进入了。 溶洞里,一个巨大的棺材竖立着,一群黑暗兄弟会的成员围着它,以阿斯垂德为首。棺材旁边站立着一个小丑样式的角色。 我联想到在白漫城外的罗瑞尤斯农场那辆散架的马车。 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我沉默了一下,有些不确定。我迟疑着走进去,阿斯垂德正在和他交谈。 在我看到小丑的正脸的时候就确定了前面的猜测——他确是西塞罗没错。 他的声音尖锐却不甚刺耳,情绪很激动,似乎在和阿斯垂德争执些什么,但又在阿斯垂德的安抚下安静了下来。 我走过去。 西塞罗注意到我,这时他刚好和阿斯垂德说完话,他想跟我说些什么,不过阿斯垂德比他更快的叫住我。 “啊,你来了,很好。我们终于听那个蠢货说完了。现在,我们来谈点工作的事吧。” “好吧,有什么需要我的?” “的确如此——去马卡斯城,那里有个叫暮蕊的女孩举行了黑暗圣礼。”阿斯垂德说“她要她的男朋友死。我要你去跟她谈谈,完成这笔交易。” “我明白了。”我应道。 …… 我七拐八弯,目测了台阶高度,一跃而下,稳稳着地。 正在吃饭的纳兹尔被我吓了一跳,食物堵在嗓眼,他使劲拍打胸脯,好让食物咽下去,好让自己不被噎死,成为黑暗兄弟会历史上的耻辱。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讪笑着,糊弄过去。 “这么说,你已经干掉了那几个可怜又无助的家伙了。”纳兹尔一下就猜出了我的来意。 “是的。” 他又瞪了我一眼,从怀里摸出一个装着金币的钱袋递给我:“这是你的报酬。” 我接过钱袋,露出笑脸。 “别笑得那么蠢!”纳兹尔喊道。 我离开餐厅,西塞罗已不在外面,不知去了哪。 我不甚在意,离开圣所。 …… 马卡斯城——一座在锻莫遗迹中重生的山中之城,它依山势而建,高耸的城墙有很大一部分是自然山石。房屋坐落在山壁上凸起、凹陷,或者人工开凿的地方。矮人的瑰宝被人类占领,成为天际省里别具一格的领地。 没有人会忘记,边塞领是乌弗瑞克·风暴斗蓬从弃誓者的手里夺来的,而这片领地的原住民仍试图将它抢回来。 身披兽皮,腰间坠有兽牙佩饰的弃誓者闯入城邦,兽骨与木头组合的斧头砍在过路人身上,兽骨锋利,头颅滚落,白色地砖上有飞溅血点。 匆匆赶来的卫兵给了作乱的弃誓者致命一击一剑穿胸。 我围观了这一起惨案,旁边有人给我塞了一张纸条就消失了。 我:? 我想去寻找那人,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我一个激灵。 银血客栈,烛光暖黄,我找到契约上的那个女人,听她愤恨地唾骂着她的前男友,在最后请我务必弄死他。 一个矮人遗迹里的强盗团伙?我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一口应下。 离开客栈,方才弃誓者和死者的尸体已经消失,只有地砖上还残留着褐色花纹。 终年不化的积雪皑皑,吞没了山峰的裸露地面,为这片天际省的广阔大地铺上纯白的羊毛地毯。 远方的白雪与天空接壤,腐朽的枯木倒地不起。龙骨靴深陷雪层,沉重的装备让我的每一次迈步都异常艰难。 凝实的雪在体温的加热下消融,浸湿裤脚,紧贴皮肤,在寒风经过时带走部分体温。 这没什么,冬堡可比这么冷多了。 有一座建筑物已经穿越风雪的封锁,屹立在我的视野里。 冷灰的石墙、赤金的金属,还有翠绿晶体的点缀。无疑,这是一座矮人遗迹。不过,竟然没有强盗在外面游荡。 我低头查看地图,发现这里就是目的地。 看来,那个杜兰·锋内特的家伙应该就躲在遗迹里面了。我于是抽出龙骨剑,在雪地里活动几下,让自己被冻僵的身子温热起来,踏上已被积雪掩埋的台阶。 我踩到了一些软绵绵的东西,但我并不在意那是什么,只是用力推开矮人金属门,步入可以抵挡风雪的掩体。 好,好眼熟!我想起来了,这里是拉德巴尔,早在几个月前我就来过这里,并且把一切东西都带走了。 失去盔甲,只剩内衣的强盗尸体已经腐烂,我甚至都不用再深入。 我已经确认了当初那伙被我团灭的强盗团伙就是暮蕊所说的那一伙。 这可不是什么意外之喜,这意味着我白跑了一趟。 真是的!我屁股坐在露出白骨的人体旁边的卷铺盖上,摘下头盔,重重地往后躺下,像一滩不愿动作的烂泥。 黑暗兄弟会:拥抱夜母的尸骨 圣所。 阿斯垂德没有在桌边研究地图,而是像我第一次到来是那样倚在门边,似乎在等待着我的归来。 “啊,你回来了,如何?第一次处理真正契约的感觉怎么样?我想应该比纳兹尔那边的好多了吧。”阿斯垂德看见我,面带微笑地对我予以慰问。 事实上,我更喜欢纳兹尔那边的任务节奏——不需要与契约对象交涉,只要赶到目标所在地,再给予致命一击就好。不过,能够自己处理真正的契约在这个污秽的大家庭里定然是一种荣耀。 “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没什么别的。”我耸耸肩,看到阿斯垂德的脸上流露出不同于以往的满意神色。 “当然了,亲爱的,当然了。”她笑容的弧度比以往都要大“另外,我的小乌鸦告诉我,你处理得很好。” 小乌鸦?什么小乌鸦?我的心凉了一截,她——阿斯垂德竟然在我做任务的时候派人监视我,这是否代表着他们还不信任我?这是否代表着我如果在此次任务的过程中有丝毫不该有的都会被神不知鬼不觉地灭口?以及——监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我的第一个任务,杀掉乞丐纳菲时就开始了吗? 我应该庆幸她的“小乌鸦”在监视我的过程中并没有听见我纠结时的喃喃自语——又或者听见了,但看见了结果是他们所想要的,于是放过我。 束缚在龙骨盔甲里的内衬已经湿了一半,所有的一切猜测都在转瞬即逝的一刹那完成,阿斯垂德似乎还有别的事要说,我不得不先压下心惊,分出神来听她说话。 “现在,我需要你帮我处理一件较……”她斟酌着用词“私人的事情。” 私人的事情?我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一个刺客组织的首领还能有什么较为棘手的私事需要请人去帮忙处理?难道是……捉奸?不,不对,捉奸的话干嘛叫我一个女人去处理?又或者——我想到一个恐怖的可能性——捉奸,是的,捉她的丈夫和其他男人的奸。 我被这个猜测给吓了一跳,忍不住在阿斯垂德的注视下用手去擦了擦鬓角的汗滴。如果是这样,我就能理解阿斯垂德干嘛不叫纳兹尔或者维萨拉他们去做了——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和艾恩乔恩通奸的对象。 至于为什么不叫巴贝特或者加布莱拉去替她完成这一事情,我想,要么是她们已经被她叫过了,要么就是看我比较能干,毕竟每一份契约在我手里停留的时间大多都不超过三天。 “有什么不对劲吗?”我问。 “是西塞罗。”——西塞罗?那个出手阔绰的小丑?我怎么也没想到,和艾恩乔恩通奸的对象竟然是他!是我看错他了。 阿斯垂德并不清楚我的心理活动,兀自说着:“自从他来后,他的行为一直……怎么说,古怪已不足以形容了,我敢说他真的疯了。” 好吧,不是捉奸。我带着些许失望推翻了上面的猜测。 “更糟的是,他把自己锁进了夜母的房间里,对某人说话,语气低沉但言语狂乱。他在跟谁说话?他们在计划什么?我怕是要谋反。” 这不是很正常吗?西塞罗那家伙一直都这样。我不以为然,但还是决定听从阿斯垂德接下来的吩咐,只有用我的实际行动才能打消阿斯垂德对于西塞罗的怀疑,也不会引起她对我的怀疑。 “你想要我怎么做?” “亲爱的妹妹,”——妹妹这一称呼成功激起了我的鸡皮疙瘩——“我想让你潜入房间,然后偷听他们的会议。” “光是躲在暗处没有用,他们会发现你的。你需要找一个藏身点,一个他们绝不会想到的地方。” “一个他们绝不会想到的地方”——还有哪里?我回想起那间房间的布局,好像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下我这么大的一个人的。我满腹疑惑,静待阿斯垂德接下来的话。 “比如夜母的棺材里。”她用无比平静的语气吐露出这一选项,几乎是在理解了语句的瞬间,我就起了不舒服的反应。 什么破鬼玩意!?让我去和那样一具散发着恶臭的干瘪尸体睡在一起!?想都别想! 我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不行。” 她被我斩钉截铁的话语惊到了:“为什么?这不是很完美吗?” “呃……”我绞尽脑汁思考着理由“因为……因为这似乎……似乎很不敬。” “即使如此,我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你千万不能被发现!快去吧!——赶在他们见面前。无论你听到什么都给我回报。” 阿斯垂德并没有给我拒绝的权力,我走在前往房间的路上,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不知不觉间,夜母的棺材就在眼前。 四下无人,我咬咬牙,决定做出牺牲。 称不上富丽堂皇的精美棺材苍白无色,像是死去已久之人的面容。我用开锁器开锁,棺材向外翻开,里面是一个被亚麻布和麻绳捆起来的女人尸骨,它脑袋倾斜,双手放在胸前,离成为散落的白骨就只剩下一层皮。 我强忍着恶心,走进去,回身关上棺材。 棺材里的空间实在太小,我不得不贴着尸体才能完全进入棺材,幸好,我身上还有一身龙骨盔甲。 小丑的鞋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西塞罗进来了。 “就我们吗?对……对……就我们。甜蜜的孤独。没有人会听到我们,打扰我们,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西塞罗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一惊——阿斯垂德所怀疑的是正确的。 “其他人……我跟他们谈过了。他们都被说动了,我很清楚。法师,菲斯图斯·克莱克斯......甚至亚龙人,还有那个假小孩......”他的声音沙哑尖锐,在说话的同时还带着狂笑。 “您呢?您跟人......说过话吗?不......当然没有。一直都是我在讲话,是我在追踪,在观察,在说话!” 您?谁是“您”?我在棺材里保持着沉默。 “而您干了什么?什么也没有!我不......不生气!不,绝不!西塞罗会理解的。西塞罗总能理解!并且遵从!”他疯狂地快速说着,时而低沉,时而高昂。 “您准备好就会开口了,对吧?对不对......”他诉说着,无限趋近于祈求“......慈爱的夜母。” 夜母?他在和夜母说话?不,不对,是他在请求夜母说话。 “可怜的西塞罗。亲爱的西塞罗。如此谦逊的仆人。但是他永远也听不到我的声音,因为他不是聆听者。”一个低沉而有沙哑的女人声音传来,好像就在我面前。 我呼吸一滞。 “哦,但是我怎么才能守护您呢?我怎么传达您的意愿呢?如果您和任何人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呢?”外面的西塞罗还在自言自语,我却没有心情去完成阿斯垂德的任务了。 “哦,我会说话。我会跟你说话,因为你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那个声音又来了,结合她的话语和西塞罗在外面的痴语,难道……难道这是夜母!?而我就是那个西塞罗梦寐以求的聆听者!? “是的,你。就是你,”夜母好像洞悉了我的心语“和我在冰冷的墓窖中温暖我古老的骨头。我给你一个任务——到沃伦鲁德去。和阿蒙德·莫提雷谈谈。” “卑微的西塞罗让您失望了。卑微的西塞罗很是愧疲,亲爱的母亲。我努力了,非常努力。但是我实在找不到聆听者。”西塞罗嘶喊着,我惶惶不安。 “告诉西赛罗时候已到。告诉他这些他期待已久的话语:‘静寂死亡之时,便是黑暗崛起之日’。” 我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后退,不慎发出声响。 棺材被人猛的打开,烛光照进来,我转身,看见了西塞罗惊诧与愤怒交织的面容。 “什么?这是谋反!这是玷污!这是赤棵棵的玷污和诽谤!你玷污了夜母棺木的圣洁!你还有什么话说!”西塞罗愤怒的叫嚣着,算不上好看的脸扭曲狰狞。 “说话啊,废物!” 我张口,吐露了一部分实情:“夜母告诉我,我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聆听者。” “她......她对你说过了?又是欺骗!这是欺骗和谎言!你这个骗子!夜母只会和聆听者对谈!” “而世上……没有……聆听者!”他否认了我的话语,动作夸张,目光带着无比的愤怒,好像下一刻就要攻击我。 “等等!她说有话要告诉你——‘静寂死亡之时,便是黑暗崛起之日’。”我怕他真的动手,连忙说出了夜母要我转诉的话。 “她……她说了吗?她对你……说了那些话?——‘静寂死亡之时,便是黑暗崛起之日’?”他的声音不复方才激动,怔怔的看着虚空,我分不清他究竟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向我询问。 “是这些话没错,这些就是束缚词语,写在保存之卷上。这是暗号,说了我才知道。夜母只能这样跟亲爱的西塞罗对谈……”他自己回答了自己刚才的问题,眼睛焕发光彩。 “这么说……这是真的了!她回来了!我们的女主人回来了!她选择了一个聆听者!她选择了你!哈哈哈!为聆听者欢呼吧!”他的声音骤的高昂,面对着我跳起了舞蹈,配上小丑的装束和夜母的棺材,这一切显得那么的滑稽可笑而又毛骨悚然。 我绕过西塞罗,打算离开,却没想到阿斯垂德进来了,她应该是听到小丑的惊呼后赶来的。 “以西帝斯之名,结束这场闹剧吧!退下,愚者!你的计划穿帮了!”阿斯垂德冲进房间,取下来腰间悬挂的弯刀。 “你没事吧?”她关切的看向我“我听到了骚动,西塞罗在跟谁说话?帮凶在哪里?现身吧,叛徒!” “我只和夜母说话!”西塞罗激动的反驳阿斯垂德的话语“我和夜母说话,可是她从不向我开口。她只对那个人说话!对聆听者!” “什么?聆听者?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吧?” “是真的,是真的!夜母真的说话了!沉默被打破了!被选中的聆听者已经出现了!”西塞罗几近于癫狂的回答。 “当我听到西塞罗的尖叫,我就知道你被发现了。我害怕你会出事。你还好吗?”阿斯垂德没有理会小丑的咆哮,兀自问我。 “还好吧。”我长长叹了口气。 “我的西帝斯啊,这都是怎么回事?西塞罗和夜母说话,但她却对你开口了?这该不会又是一个疯子的疯话吧?” “是真的。”我回答“夜母昭示了我。她说我就是被选中的。” “什么?也就是说西塞罗当时根本不是在和其他任何人说话。而是跟......夜母的圣体?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所有知识,夜母只会和被选中成为聆听者的人开口……而她开口了。就在刚才……对你?”她语速急促,急于求证。 “是的。”我点头。 “西帝斯保佑。那她怎么说?” 我把夜母的话转诉:“我必须见一个叫阿蒙德·莫提雷的人,他在沃伦鲁德。” “阿蒙德·莫提雷?没听说。过不过沃伦鲁德……我听过这个地名。我知道它的位置。” “所以我应该去沃伦鲁德?然后找这人谈谈?”我问。 她迟疑了一瞬,而后开口:“夜母也许真的召见了你,但我仍然是这个大家庭的首领。我不会因为这种可疑的事交出我所建立的权势。” “我……我需要点时间好好想想。”她缓缓闭上眼睛“你去找纳兹尔吧——帮他干点活。我准备好的时候自然会找你讨论接下来的事。” 黑暗兄弟会:吸血鬼与诗人 我听从阿斯垂德的吩咐,跑去找了纳兹尔。 “天际的人们什么时候才会不需要我们的服务呢?我想这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刚抵达纳兹尔的所在地,我就听见他发出这样一句叹息。我并未对此发表任何评论,直入正题。 ——“阿斯垂德叫我来看有没有更多的工作可以做。” “啊,你来得正好。”他转过头来,手上拿着一只好像不论何时都不会离开他身边的大酒杯“我正好有两个新的契约。一个比较简单,另一个应该颇具挑战性。” 挑战性?就一般情况下,有谁能在正面作战中打败我呢?至少,迄今为止,我还没有遇见这样的家伙。 “你的第一个目标是一名叫做卢布克的兽人诗人。另一个是叫做赫恩的吸血鬼。”他没有做过多赘诉,言简意赅地向我说明了此次的任务状况,并且和以往一样在最后奉上一句祝福语“狩猎愉快。” 一个诗人和一个吸血鬼?我不再多说什么,也不愿再去多想些什么,我同其他人一样,是黑暗兄弟会的一把刀,尽管我决定效忠于这个集体,而并非阿斯垂德这个公认的女主人。 这没什么。在炙燃墓边上那个废弃木屋里,从我选择杀死那三个中的一个起我便已沾染上罪恶,无辜者的鲜血从指缝滴落。 这没什么。是的,没什么。 …… 我的第一个目标——诗人卢布克住在墨索尔的旅店里,他大口喝着葡萄酒,脸上有不自然的红。 我没穿龙骨盔甲,而是换成了一身黑檀岩盔甲。 我走进旅店,拍了拍卢布克的肩膀,没有理会他半醉的呓语,声音透过黑檀岩,细微而清晰地传达:“跟我来,我有一封重要的信要给你。” 他奇怪地看我一眼,嘟囊着“现在的信使都可以穿得起黑檀岩了吗”,跟着我走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 我低下头,佯装找信件,背地里却已悄悄地摸上了龙骨剑柄,在他走神时地抽出,以迅雷不及掩耳势将他抵在墙上,捂住嘴巴,龙骨剑自下而上地斜着刺入。 尸体从墙上滑落,留下一道血痕,很快就在他屁股下形成血泊。有几滴血溅到身上了,不过这不要紧,在黑色的黑檀岩里,这点血迹不仔细瞧是看不出来的。 我用脚踢开半空的酒瓶,像个没事人一样离开了旅店。 …… 那名叫赫恩的吸血鬼开了家木材厂——半月木材厂。这个名字可真有黑暗生物的特色。据我所知,这家木材厂主要供给佛克瑞斯木头,佛克瑞斯的木材也因此得以保持低廉的价格。 不过,这并非现在我所应该关心的。现在我该关心的是如何避免一场与吸血鬼的战斗且能杀死我的任务目标。 而这无疑是困难的。人们并不清楚吸血鬼的作息时间,只知道他们在黑夜里颇为猖獗。我不清楚他们的休息时间,因而无法让赫恩在睡梦中死去;而没有陷入沉睡的人总是难以对付的。 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索性就不再去想。改道去佛克瑞斯购买了治病药水,把武器打磨锋利,我认为我已为可能到来的战斗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半月木材厂到佛克瑞斯的距离不算远,我再度抵达半月木材厂时,残阳如血,我踩着余晖,叩开了木材厂房屋的门。 才进门,我抬头就对上了一双似血的瞳孔,在不甚明亮的环境里仿佛在发光。 我下意识抽出龙骨剑,在找回清明时把剑收回去。 这是个女吸血鬼,显然不是目标。我环顾四周,发现目标正坐在椅子上盯着我,如晚霞般炽红的瞳孔里满是警惕。 我没有理会那女吸血鬼的询问,一把推开她,走向赫恩。我没有注意到他按在斧柄上的手。 剑如银蛇,腾击出,却被避开。本应洞穿他头颅的龙骨剑被他避开,噗呲一下刺中了他的左肩。 我还没来得及拔出武器,单手斧就朝我咬来,斧刃略钝,但颇具力量。 斧头瞄准了右臂护甲的缝隙,在上面砍出一道裂痕。鲜血浸透了周围的布料。 他的妻子也反应过来了,钢制钉锤就要砸在我背上。 我把武器拔出来,龙骨剑尖调转方向,没入了自己撞上来的女吸血鬼的身体。身后传来重响,我确认了她的死亡。 目睹了妻子死亡的赫恩怒不可赦,单斧再度袭来,比之前更迅猛,更可怕。 我可没什么好怕的,龙骨剑锋利如斯,即使没在惯用手上,也照样显示出它的锐不可当——像切开面包,赫恩握着单手斧的手被整只切下,掉落,单手斧与地板碰撞,发出咣的一声。 他愣住了,看着右腕上整齐的切口,不可置信。 我趁他愣神之际,一剑断首。 黑暗兄弟会:打破寂静 “我们得谈谈。” 我才踏进圣所,阿斯垂德就迎了上来。 “当然,阿斯垂德,什么事?”我问,心底有一个猜测——难道阿斯垂德因为我动摇了她在黑暗兄弟会的地位而要将我送去见西帝斯吗? “听着,肯定出事情了。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好吧,我们必须找出真相。”她语序混乱,成功扰乱了我的猜测。 “如果夜母当真允许你和雇主交谈的话,我们不可能违背她的。我想我们大家都必须承认,西塞罗已经给这座圣所带来足够多的疯狂了。”她说着,我有些不确定的点了点头。 “那么出发吧。去沃伦鲁德。那是一个墓穴,在东北方向很远的地方。”她帮我在地图上把这个地点标注出来,它就在白漫的罗瑞尤斯农场的左上方不远“跟这位阿蒙德·莫提雷谈谈,然后我们再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好吗?” 我点点头,接过地图,骑马往白漫的方向前进。 …… 三根石柱矗立,正是坟墓的标志。 我沿楼梯而下,推开坟墓的铁门,又沿通道而下。 墙壁上有火把照亮甬道,我无需释放【烛光术】就能看清前路。 向下的甬道上整整齐齐摆着两具骷髅,连骨头也被腐蚀了一点,应该已经死了数月甚至数年了。 骷髅的旁边摆着一把破烂的古诺德巨斧,还有一瓶弱效生命药水和一本笔记本,在骷髅的肋骨间散落几枚金币。 不难猜出,这两具骷髅是死在古诺德亡灵的手里。 我从地上捡起笔记本、弱效生命药水和金币,不经有些疑惑——那个阿蒙德·莫提雷真的在这里吗?他会不会就是这两具骷髅中的一员? 我决定翻开笔记本一探究竟。 笔记本的封皮上满是灰,我拍掉灰尘,小心翼翼地翻开这本无限趋近于完全散架的笔记本。 书页老旧,脆脆的,极易粉碎。 我清晰的看见扉页上的字母赫然写着——“赫迪克的沃伦鲁德笔记”。 赫迪克?不是阿蒙德·莫提雷吗?这会不会是阿蒙德·莫提雷的化名? 甬道里面漆黑一片,我把赫迪克的沃伦鲁德笔记收好,进入那一片漆黑中。 光球驱散一定的黑暗,照亮我四周的路,使我不至于被地上的土石绊倒。 甬道下面是一个宽阔的大厅,大厅里堆积了许多断柱,柱上的花纹已经因岁月的磨损而模糊不清。 大厅里有许多岔道,我决定按顺序一个一个搜索阿蒙德·莫提雷,先往最接近我进来的那条路的那个岔道搜索。 我走进那条岔道,拐过一个浅浅的大弯,有月光从生锈的镂空铁条间投下来,想必白天也有太阳投下来,否则怎能养活这一片草丛? 趟过草丛,我推开木门。 里面有火光映照在墙上。一个衣饰精致的男人走过来,火光映亮了他的侧脸,下巴蓄有胡子。在他的身后,有一个帝国士兵在箱子边,不知在做什么。 “以全能的神之名义。你来了。你终于来了。这可怕的黑色圣礼……起作用了。”他说,面部肌肉耸动,露出来一个不算好看,甚至有些渗人的笑。 听起来,他就是阿蒙德·莫提雷,那个夜母叫我去寻找的人。 “夜母听见了你的请求,阿蒙德·莫提雷。” “是,嗯......看来是的。那好,我就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我想缔结一份契约。事实上,也许是好几份。” 好几份?他究竟和多少人有着深仇大恨? “我敢说,我的这份工作,将是你们组织数世纪以来接到的最重要任务“ 是的,我当然知道这可能会是一份大单子,但数个世纪以来最重要的工作?这不太可能吧。 “说下去。”我很好奇,他凭什么敢说这是我们组织数世纪以来接到的最重要任务。 “如我所言,我要你杀几个人。你会发现目标和刺杀方法都不尽相同。我想像你这样性格的人可能会觉得这充满乐趣。” 不,我不会。我只会觉得麻烦——而且是非常麻烦。 “但你得清楚这些杀戮都是为了最后一击。”很显然,阿蒙德·莫提雷并不会读心术,对我的心理活动并不知情“它们会为达成最后目标铺平道路。我在这可憎的地窖里与一名杀手交谈的真正原因,是在寻求刺杀……” 他忽然拉长声音,制造悬念。 “……皇帝的方法。” 什么鬼!?皇帝? “你想要我们刺杀……泰姆瑞尔皇帝纳兹尔?” 应该感谢这片昏暗,我惊诧的表情在这片黑暗的遮掩下并没有给阿蒙德·莫提雷看见,从而降低黑暗兄弟会在对方心里的评分。 “这就对了。我要你做的自然不是易事。但你代表着黑暗兄弟会。这就是……你该做的。不是吗?”他换了口气,继续说“你必须明白。这一天是无法避免的。多少计划,多少排演。现在,成功就在眼前。” 他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了:“我离题了。拿去,这些东西必须交给你的……上级。” “雷隆斯。拿东西来。”他转头朝那个帝国士兵叫到,一封封了火漆的信和一块镶嵌宝石的护符被交到我手上。 “那封密封的信会解释需要完成的一切。那个护身符非常重要一一你能拿它来支付所有费用。” 我转身离开了这里。 …… “你回来了。很好。都还顺利吗?你见到莫提雷了吗?他想要什么?”阿斯垂德的目光从地图上挪到我身上。 我思考了一下,最终放弃了思考,截直了当地说了莫提雷的目的:“莫提雷要我们……刺杀皇帝。”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她的眼神里是明显的不信。 我把护符和未拆封的信交到阿斯垂德手上。 “这是什么?”她拆开信封上的火漆。 “信中应该有说明,而护符是为了支付费用。”我解释道。 “以西帝斯之名,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她读完整封信的内容,满脸惊诧,和我数个小时前在莫提雷那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刺杀泰姆瑞尔皇帝……自从行刺佩拉吉奥斯后黑暗兄弟会就没再干过这种事了。——事实上,自从尤利尔·赛普汀死于非命之后就没人敢行刺泰姆瑞尔皇帝了,而那也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 “夜母不会误导我们……”我说。 “不,她肯定不会况且…...无论如何,她把莫提雷的情报转交给了你。”她摇着头,好像要把一切亵渎的念头都从脑子里甩出去“我不知道这里会变成什么样,或许你真的就是聆听者,还是这次事件只是纯属巧合或者另有隐情。但眼下我们面对的是……” “这么说我们会接下契约?” “你说得对——是该答应,如果这事成功,我们就能让黑暗兄弟会在数世纪后重新受到世人的敬畏。”她停止摇头,目光重新变得锐利且坚定“你觉得我会放弃一个让我的家族走向荣耀的机会?” 但随即,她的目光又回归混杂,我可以看的出来,她正在进行一场大脑的高速运转:“但这些事有点复杂。我需要时间仔细研读这封信,弄清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而这个护符,嗯……” “你在思考什么?”我还是很好奇。 “我们该把那护符拿去鉴定一下。我想知道它是从哪来的,值多少钱,还有容不容易脱手。”她好像在回答我的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纳兹尔!”她往圣所深处喊了一声,戴着头巾的红卫刺客跟随召唤而来。 ——“怎么了?” 她把护符交给他:“带着这块护符,去裂谷城的鼠道找戴尔文·马洛里——你知道他的。我需要知道它是从哪来的,值多少钱,还有容不容易脱手。” 纳兹尔点点头,带着护符离开圣所。 阿斯垂德又看向了我:“在纳兹尔回来之前,你暂时是没有工作了。” …… 这个假期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长,纳兹尔很快就回来了,带着一份信用凭证和一袋子的金币。 阿斯垂德看过信用凭证,把我叫到面前,把那封信递给我。我快速阅读了信的内容。 ——“这么说,接下来我要出席一场婚礼?” “好吧,我觉得更像是公开宴会。这应该是一件不错的差事你混在客人里,吃些蛋糕,然后……宰了新娘。是的没错,你得杀了那个新娘,在她的婚礼上。这样就正如人们所说的,婚姻将是爱情的坟场。” 在婚礼上宰了新娘?这有些缺德,但在阿斯垂德的话语里,这竟然让我觉得有些……罗曼蒂克? 什么罗曼蒂克!?我有些怀疑我当刺客当久了导致脑子出现问题了。 “目标是谁?”我问。我还是得把杀手继续做下去。 “你的目标的名字是维多利亚·薇齐。她控制着东帝国贸易公司在独孤城的生意。”她简洁的阐明了目标的身份。 “婚礼就是在那个独孤城举行,在九圣灵的神殿里。她的死将会造成骚乱,而那正是我们想要的。” “薇齐经常向她的客人演讲,婚礼宾客也不例外。当她这么做的时候,杀了她,我向你保证,会有特别的额外报酬。” 额外的报酬?好吧,我很好奇这会是什么。 “去吧,为我向新娘问好。” 末了,她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黑暗兄弟会:滴水兽轰然落下 维多利亚·薇齐的婚礼在独孤城的九圣灵神殿举行。不幸的是,九圣灵神殿旁边就是帝国军营。 这没什么。我想,只要我做得隐蔽一点,就不会惊动城里的卫兵——也许? 光天化日之下,我怎么能够偷偷溜到目标身后,在那么多宾客的眼皮子底下给予她致命一击呢——别的不说,和她一直待在一起的丈夫也会察觉的吧。 我绞尽脑汁地想,跨过城墙之间的窄缝,来到另一面城墙上,维多利亚·薇齐就在底下举行婚礼。我在城墙上来回踱步,寻找着既能一起必杀,又不会暴露自己的方法。 就在我几乎就要放弃思考,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给维多利亚·薇齐来上一剑,然后逃之夭夭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松动的滴水兽,就在城墙上,正对着底下坐在花椅上的新娘。 ——松动的滴水兽落下,恰好砸死了言笑晏晏的新娘,而这不过是一场意外。 我就要立刻推下它,却骤的想起什么,看了看后面的城墙底下正勤奋训练的士兵。 我收回即将沾上石灰的手,从城墙上下去,走到婚礼现场。 婚礼上,维多利亚和新郎十指紧紧相扣。至高王的遗孀、老乌鸦领主——天际各领地的领主都亲临现场。我环顾四周,果然发现了巴尔古夫领主。 我沉默一瞬,退到高大城墙的阴影里,蒙上面罩,在明媚阳光倾洒的晴朗蓝天之下,我隐匿在角落里,显得微不足道。 “你们玩得高兴吗?”维多利亚·薇齐站起来,头顶的花环笼罩在上方滴水兽的阴影里,她开始了她的演讲“来吧,在这最欢乐的日子里尽情吃喝作乐。”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可以开始动手,去争取阿斯垂德口中的“额外的报酬”。 我估计了一下,发现单凭普通的弓箭无法感动那只滴水兽,思考,我取出一柄长矛。 这是索瑟海姆的特产,是蓝灵客——一种矮小的蓝皮生物所制的武器,矛头圆钝却足够坚硬,粗重的矛柄不甚光滑却颇具力量。 我无声却又快速地把它拿在手里,瞄准那只滴水兽,左臂上青筋暴起,长矛被掷出,破空而去,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线,稳稳地扎在滴水兽上,矛柄颤动,滴水兽轰然落下。 “这些日子,恐惧似乎无处不在,不管是战乱还是龙的出现。但我拜托大家,今天在这里,把恐惧放到一边,玩得开心一点!”新娘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充满欢快,眉眼弯弯。 站起来演讲的维多利亚·薇齐并未注意到从天而降的飞来横祸。零点几秒好似有千年那么长,足矣让宾客们缩小瞳孔,足矣让我心跳失频,足矣让新娘感受颅骨被一点一点粉碎的痛楚。 砰!滴水兽发出沉闷的巨响,扎在其上的长矛矛柄颤动,它坐在一滩红白混杂的肉碎之上,其中一角紧挨着新娘的尸体,只是不见了头颅。 人群骚乱起来,我混在其中,趁机离开了这里。 黑暗兄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 阿斯垂德兑现了她的承诺,除去纯粹的金币奖励,还有一个魔法——一个召唤黑暗兄弟会英魂的魔法。 末了,她对我说:“那么,是时候去实施我们的下一步计划了。去找加布里艾拉谈谈,她在替我安排你的下一份契约。” 加布里艾拉是一个妩媚的暗精灵女性,擅长用美人计和毒药来刺杀目标,作为一个刺客,毒药确是必不可少的刺杀手段。 “亲爱的姐妹,我一直在等你。你的下一项契约正在等着你呢,阿斯垂德一定跟你说过了。”她娇媚的声音从兜帽底下传出来,手里不停地捣着一份炼金材料,是鲜血王冠。 “是的。”我简洁的回应,但这位一向崇尚花哨的暗精灵女性似乎并不喜欢这种简洁明了的回答,也许她更喜欢比较幽默有趣的回答,或许我应该再运用一点比喻? “既然皇帝一定会驾临天际,他的秘密护卫,洞察之眼,大概也要开始作准备了。保安工作由一位指挥官马洛负责。阿斯垂德和我想出了一个计划来击垮这个人,这样就能让皇帝的护卫力量瓦解。” “什么计划?”我适时地做出询问。 “你必须去杀掉指挥官的儿子,加留斯·马洛。等他死了在他身上留下伪造的证据,把他和谋害皇帝的阴谋扯上关系。他正计划离开龙桥镇的洞察之眼哨站,巡查天际各城市的防卫工作。” ——这样的话,我可以尾随他,在无人的荒野履行契约。我很快就做好了刺杀计划。 “哦,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加布里艾拉骤然想起什么,停下手中工作,露出了一直被掩盖在兜帽下的暗红色眼睛“想要赢得额外奖励的话,就别在龙桥镇或半路上杀他,等到他造访其他城市时再下手。这样尸体将会很快被发现,信件也能把加留斯·马洛和密谋刺杀皇带的事件拉上关系。” 她换了一口气,继续说:“做到这一点的话,阿斯垂德要我把一个独特的东西交给你。是一个特殊的物件,本来是要给虚妄的“软脚虾”奥拉瓦的。” “奥拉瓦是一位老朋友,也是个强大的预言家。这个宝石让你可以预知你的未来,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可错过的好机会。” ——“软脚虾”奥拉瓦?我知道她,她是一个居住在白漫的老妇人,据说有预言的能力,我不信这个,但还是好奇她要如何预言。也许我可以试试,尝试在卫兵的眼皮底下杀害这位加留斯·马洛,这个指挥官的独子。 …… 无论是哪个领地的马车夫都没有去往龙桥镇的选项。这无疑是令人火大的,这害得我不得不自己策马住龙桥镇去,路上还得拿着地图不断计算以校对自己的坐标。 ——费脑还费神。大斯河的、用坚固巨岩垒成的桥 龙桥镇的名字来源于那座跨越了卡斯河的、用坚固巨岩垒成的桥。我敢说,放眼全天际,没有任何一座桥可以比得过它。 马蹄重重踏在石砖上,扬起的尘土都为之颤抖,为之赞叹。这座桥的历史由来已久,我应该去了解一下究竟是谁巧夺天工,设计出这样一座雄伟巨物。 我一接到命令就马不停蹄赶来这里了。在镇口的桥边,我的任务目标——加斯·马洛才刚刚同父亲道过别,没有骑马,没有带人,孤身出发。 我下马,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洞察之眼前哨,我所想要得到的行程表就被大喇来地摆在桌上。 屋子里,只有一个士兵坐在餐桌前,恰好背对着我。 我的手一向灵活,一向迅疾,在一秒之内将行程表摸到手里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洞察之眼前哨。 我打开行程表,对折的纸张上书写着对于刺杀而言至关重要的信息。 ——“你必须遵资以下日程: 周一——独孤城,皇帝之路 一周晚——独孤城,阴郁堡(吃饭和休息) 周二——风舵城,众王之厅 周二晚——风舵城,兵营(吃饭和休息) 周三——裂谷城,雾隐堡垒 周四——白漫域,龙临堡 周四晚——白漫城,母马横幅(吃饭和休息) 周五——马卡斯城,石下要塞” 我快速审阅一遍,捕捉到关键词。 ——星期四,星期四加留斯·马洛会去到白漫诚,夜幕降长时,他会在母马横幅休息。 今天是星期一,我快马加鞭回到白漫等他好了,还能小小的偷个懒。 思及此,我不再犹豫,打开地图确认方位后就往白漫的方向赶。 …… 星期四早上,我看见了一个身着帝国士兵装束的家伙,风尘仆仆,满是疲惫,但目光坚毅,若是成长起来,日后定不逊色于他的父亲——在城门出现,往龙临堡去了。 我本想尾随他,在无人注意时送他去英灵殿,但无奈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实在显眼,不得不否定了这个方案,只好在塔洛斯的雕像前的长椅上等待黄昏之后。 日暮时分,加留斯·马洛的身影出现在龙临堡的台阶上,急促而不失风度地赶往母马横幅。 倦鸟归巢的时候,行人也要回家了。我远远吊在加盘斯后面,悄悄取下龙骨云,兽人箭就搭在弦上,随时能结果他。 一个卫兵从我面前晃过,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等他走过,加留斯·马洛早就进了母马横幅。 ——该死的! 我跟着进了母马横幅,坐在柜台前的高脚凳上,小口吃着甜卷,目光不离加留斯·马洛。 不过他并未注意到我,坐在篝火边的扶椅上吃晚餐。 见他没有挪位的想法,我扫视一圈,三口五口把甜卷吃完,爬到通住二楼楼梯的一半,这刚好能够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我矮下身子,弓箭没有瞄向被头盔护住的头部,而是瞄准了下面裸露出来的后颈。 我松开弓弦,加留斯的身子直直地倒在椅子上,因着是坐着的缘故,并没有人发觉他的不对劲。而我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轻而易举地杀了他。 我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悄悄把诬蔑的信件塞进他的口袋。 黑暗兄弟会:奔跑吧!微影 加布里艾拉在甬道的尽头等待着我的归来,这让我感到诧异,为什么这个暗精灵会如此做?她的用意又是什么?我和她好像并不是很熟,应该不至于到这种专门欢迎的地步——还是说,这其实是暗精灵的一种传统礼节? “啊,终于,我等你回来等得心急如焚。”她并没有掩饰她的欣喜与焦急,这让我愈发摸不着头脑。是刺杀计划出了什么问题吗? “加留斯·马洛已经死了。”我说“暗杀计划也已经如预料的那样成功了。” “是的,我知道,阿斯垂德也知道。你做的很好,正如我之前所说的,你不仅能拿到报酬,还能拿到额外奖励。但是你的明白还有一件更紧迫的事情要办。” 她把早已准备好的金币和包在布里的信物给我,用更加急迫的语气向我解释她行动的异常:“是……西塞罗。那里出事,你立刻去找阿斯垂德,我会叫她解释给你听的。” 我便跟从她语气里的紧迫,也紧迫的往里面去。 溶洞里,巴贝特的声音回响:“放松点,维萨拉。让药效发挥作用,很快你就会感到好些的。” 巴贝特这个吸血鬼同时也是一个出色的炼金师。 我往声音的源头去,圣所里的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围绕着中间这个其名为维萨拉的亚龙人。他的左臂上缠绕着雪白的绷带,上面有着斑斑血迹。 上一次圣所里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还是在西塞罗和夜母棺材到来的时候。 我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因而阿斯垂德,这个顶尖的刺客马上就发现我了:“你来了。” “是的,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维萨拉怎么受伤了?还有加布里艾拉提到了西塞罗……”我连珠炮般的发问还未结束,阿斯垂德就果断的打断了我,给出了我心中所有问题的答案。 ——“那个傻子完全发疯了!他打伤了维萨拉,还想杀了我。然后他逃走了,我就知道不能信任那个疯子!” 所以,这一切都是西塞罗一手缔造的?他不像是这种人啊。但我又有些不大确定,毕竟他的精神状态一向……异于常人,我也无法准确的窥探一个疯人的思维——除非我也是疯子的一员。 “你得去处理这情况。”阿斯垂德如此告知我“去吧,去找到那个可怜虫并送他一程。” 我对这个命令并不意外,对于叛徒,当然要毫无犹豫的处以极刑。但,如果西塞罗没有背叛…… “但先……但先得找到我的丈夫,确保他没事。”阿斯垂德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袭击结束后,艾恩乔恩勃然大怒。西赛罗逃跑后...…他追了上去,一起消失在荒野中。” 她的话原本到此就结束了,但她又想起什么,转头对我嘱咐:“搜一搜西塞罗的房间。也许那里有什么东西能告诉我们他去哪儿了。有什么发现马上告诉我。我得照顾维萨拉,并让大家情绪稳定下来。” …… 我冲进西塞罗的房间,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目光不断搜索着可能的线索。 那是?我瞥见两本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皮革封面的笔记本,心中一喜,拿起翻开。 “4e 186年夜星之月18日……” ——这是他的日记! “正如我翻开了人生新的一页,我最终决定写日记。迄今为止发生了那么多事,无论与兄弟会是否有联系——当我想起这些消逝的事情没有得以记录,对西帝斯来说几乎是一种耻辱。因此,我决心来弥补这些不足……” ——不对不对不对!下一页!我快速翻到下一页,眼球滚动,用了我平生最快的速度阅览这篇日记。 “……值得警惕的是,我们依然以极快的速度丧失我们在塔玛瑞尔的根据地。有传闻称黑手在向我们的方向分裂。有些人赞成扩张,其他的认为要巩固原有的地区……” “……完成竞技场的契约后。我最后决定伪装成一个崇拜者追随那个冠军,那家伙欣然应允。等我跟着那个自大的蠢货经过大森林的时候,我轻易抹了他的脖子,让他的尸体留在那儿喂熊。” 第一本日记到此结束。应该还有下一本,我拿起了一旁的第二本笔记本。 ——“……目前只剩下三个活跃的黑暗兄弟会据点:香丁赫尔圣所,位于帝国省境内;另一个较偏远的圣所坐落于天际省的森林里;还有是在艾斯维尔的寇林瑟圣所……” “……布拉维尔的局势变得越发可怕。由于西罗帝尔的两个最大的斯库玛非法商人控制了战争,整个城市爆发了暴力事件。而聆听者阿丽桑达普尼无奈之下只能依靠雇佣兵来保护她自己的居所……” “……加纳格的故事足以感化西帝斯最冷血的仆人。夜母的地穴遭到突袭,亲爱的妹妹安卓尼卡被碎尸万段。就连聆听者自己,最受尊敬的阿丽桑·达普尼,也在法师的火风暴中被活活烧死……” 隔着文字我也可以感受到西塞罗的悲伤,但现在不是应该顾及这个的时候。我身后的桌上还有一本。 “……没有聆听者的黑暗兄弟会。由于缺少聆听者,我们很难察觉到黑暗仪式施行。但可以肯定的是,夜母会很快与某人取得联系……” “……小丑死了。我的最终契约已经完成。直到死去之前,他都一直在不停地笑……”——我没有忽略过“小丑”,这个与西塞罗紧密相连的字眼。 “……自我接受任命以来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我仍是一个守护者,再无成为聆听者的希望。我回忆起与小丑共处的那段酸甜苦辣的时光,并再次想起了他弥留之际仍未止歇的笑声。能以赞美生命的乐观来面对死亡,我很荣幸能结识这样一个人……” 最后两本日记在碗橱架子上。我翻开其中一本。 ——“……沉默!震耳欲聋的沉默!在我的大脑中在我的大脑中在我的大脑中!这是死亡的沉默,是虚无的沉默。它通过我的母亲深入我的身体,沉默是憎恨,沉默是怒潮,沉默是爱意……”——他已经疯了……不,应该说,他的精神已经为时间所玩弄,成为了那个“小丑”。 “……我能听见。那声音,幽深,更幽深。洪亮,更洪亮。就像宁静的夜晚里平地一声雷,打破痛苦的沉默。就像笑靥……” “……笑,欢笑,大笑,狂笑!那是远古的小丑,从虚无中发出自己的声音,来鼓舞消沉的西塞罗!我接受你的礼物,最亲爱的夜母,为了我的笑容,为了我的朋友,深深致谢……” “……西塞罗死了!西塞罗复生了! 笑容充满了我的身体,如此完满地充实了我的身体。我便是那笑容,我便是那引人发笑的小丑。那个灵魂侍奉我的情人太久,如今终于永远地冲破了虚无的面纱,那就在我体内,早已与我合二为一。 世界看到了西塞罗作为人的最后一面。看那西塞罗,心灵的蠢蛋,笑容的化身……” 第五本日记。我放下手里的第四本日记,深呼吸,翻开它。 ——“……她那圣所依然矗立着。也仍然运作着。但又如何呢?没有聆听者意味着没有黑暗圣礼,没有黑暗圣礼意味着没有契约。她的家族可以抛弃陈规,保持独立,继续进行刺杀工作,但那样的家族还能算是兄弟会吗……”——我心一跳,什么也没做,机械着翻动书页。 “……那里有另外一个圣所。晨星城圣所,那是一所优良、古老而又强大的圣所。有了西帝斯的祝福。西塞罗将会到那去!而阿斯垂德却不需要! 母亲和我将会解决的,她将会对我说,最终,我们会重建旧制度……”——西塞罗可能去的地方已经出现了,那么那个圣所的暗语呢? “……黑门将会问——‘什么是人生最大的假象?’ 我回答——“纯洁,我的兄弟……” 暗语也找到了。我陷入沉默,本因找到日记而紧张又雀跃的心被罩上阴云。我拿着它们,走出房间。 “你找到什么了吗?”阿斯垂德问我,我很庆幸溶洞的昏暗光线,这让阿斯垂德没有看出我脸上的异样。 “是的,西塞罗的日记。”我点点头。 “好,很好,有提到他可能去哪吗?” 面对阿斯垂德的夸赞,我提不起半分欣喜:“有,可能是晨星的一所废弃圣所,我还找到了暗语。” “你马上动身。”阿斯垂德命令道“现在分秒必争,我希望你骑我的马去。她叫微影,就在门外的池边。她也可以说是……我们当中的一员。” 我知道情况紧急,没有半分耽搁,急匆匆的推开黑门,环顾四周,寻找着阿斯垂德的坐骑。 就在我的左边,出现了一个池子,黑夜太暗,借着月光,我才能隐约地看见池子里翻滚的是什么——鲜红腥甜的黏稠液体,该是鲜血没错了。 好吧,这很黑暗兄弟会。 而那匹被冠以微影之名的传奇坐骑,在黑夜中凝聚,在鲜血中诞生,践踏尸骨而来。皮肤黝黑,双目血红,不同于平常马匹的喧嚣,它显得颇为沉默,像是蛰伏的恶魔,等待时机,蓄势待发。 我没心情感概它的不同寻常,翻身上马,在地图上的圣所和晨星之间画了一条直线,对好方位,策马直追。 真真切切的直追,没有停下,没有绕道,连拦在前路的强盗都被无视,直直踩踏过去。 日落日升,繁星与白云的变幻都与我无关。 当我穿越了半个天际,抵达了天际那一端的晨星时已经疲惫不堪,但我没有任何要休息的意思,艾恩乔恩还在等着我。 应该感谢诺德人这特有的体质,大大削弱了寒风对我的伤害,在几个昼夜没有合眼的情况下还能独立行走在这片大地上,去沿着西塞罗和艾恩乔恩的踪迹寻找隐匿在风雪里的圣所。 一番打听后,我终于确定晨星圣所的所在。 冰天雪地之中,连血液也被冻结,艾恩乔恩奄奄一息,靠着冰冻的山石等待,终于看见我的到来。 “早该想到阿斯垂德会派你来。”艾恩乔恩大口喘气,雪地上是鲜红的血。 “你受伤了。”我把事实复述。 “我必须承认那小丑的餐刀确实耍的不错,但别担心,我不会手下留情。” 我无心听他和西塞罗战斗的过程,截至了当的问:“西塞罗在哪?” “就在里面,穿过黑门。我本来跟着他的,但我不知道密语。” “我知道密语,我会干掉他的。”我作出承诺,这也是阿斯垂德命令的一部分。 “好吧,你说服我了……”他的声音有气无力,我看着他这幅样,沉默一瞬,把一瓶生命药水扔给他。 “谢谢。”他拔掉了瓶口的木塞。 我笑笑,轻轻敲了敲黑门。 “人生中最大的假象是什么?”黑门问。 “纯洁,我的兄弟。”我答。 “欢迎回家。”门开,里面阴暗潮湿。 黑暗兄弟会:疯狂的疗法 “聆听者!是你吗?哦,我就知道你会来。派最强的来打最强的,阿斯垂德也明白她的那些蠢狼杀不死狡猾的西塞罗。” 才进圣所,小丑的声音就穿透墙壁而来,自诩“最强”。我清楚,他确有这个资本,单枪匹马闯出整个黑暗兄弟会的包围,并重伤了一名狼人,这确实是足矣傲人的战绩。 站在阴影里,半透明的淡蓝色灵体——圣所卫兵从墙壁里出来,不止一名。 他们都是黑暗兄弟会历史上的刺客,是荣耀的化身,即便与世长辞,也仍旧在此守护,驱逐入侵者。 他们一拥而上。 没有武德!我在心里如此唾骂,张口爆发龙吼:“fus ro dah!”圣所卫兵被吹飞,我抬手召唤出两名【魔人领主】,让他们纠缠住圣所卫兵。我的主要目的是干掉西塞罗,而非消灭这些圣所卫兵。 我往内部深入。 跳下台阶,让【魔人领主】消灭阻拦前路的敌人,西塞罗那尖锐的笑声因为受伤失血显得异常沙哑。 “你,还活着?西塞罗佩服聆听者的本事。不过你能不能慢点,我已经不复当年了!哈哈哈……” 我沿着声音循去,那是一扇门,我试图推开它,却发现这扇门被人从里面堵上了。我后退两步,决定从旁边的冰洞进去。 不知为何,我竟没有强行破门。 冰洞寒凉,隔着一层厚厚的龙骨盔甲都能感受到它所散发出来的寒气。有两条路,其中一条被坍塌的冰块给堵住了,只能走另一条。 ——巨魔! 一身白色长毛的雪地巨魔注意到我,三只眼睛盯着我,扯上来。 我向右翻滚,躲过了这致命一掌。 它体型巨大,我摸不清【不卸之力】能否撼动它。巨魔反应过来,又要扑向我。 没得犹豫了! “yol……“ [烈焰吐息]的第一节龙语从口中吐露,燃烧的炽火自我口中喷发,烈火在巨魔身上燃烧。 它发出一声难听的哀嚎,诞生于天际省的寒霜之中的巨魔,火焰是它最致命的弱点。火焰烧去了它用以御寒的浓密长毛,毛发之下的皮肤也惨遭肆虐,巨魔的脂肪在火焰之中发出香味。 巨魔的恢复力向来卓越。我不敢耽搁喝下一瓶专为屠龙准备的火焰抗性药水跳上它被火焰啃食的后背,龙骨剑朝它后颈斩下。 “砰。”巨魔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头颅一路滚了好远,火焰依旧在其上跃动。巨魔的脂肪是炼金材料,我用水袋里的水将跃动的火焰熄灭,龙骨剑在皮肤上割一道口子,以便我获取脂肪。 满满当当的巨魔脂肪被我塞在洗净的药水瓶里,西塞罗的声音在冰洞里回旋:“冷啊,冷!呵,你会喜欢的。本来,并不是原先圣所的一部分。就称它为‘强加之物’吧。被什么强加?哦,过来瞧瞧吧!” 我继续深入,终于离开了冰同,西塞罗的声音就在门后。 我握紧龙骨剑,猛的踹开门。 西塞罗并没有躲在门后,这个疯癫滑稽的小丑,正半躺在地板上,身上的服装被血浸透,眼睛里没有半分惊慌失措,还闪着光。 即便知道自己已离死不远,他还能笑得出来,语调一如过去,同样的尖锐同样的古怪同样的可笑:“你抓到我了,我投降!哈哈!” 他似乎将这视作一场游戏,一场不会置人于死地的游戏。 “该接受审判了,西塞罗。”我凝视他,目光复杂。 “很好很好!审判!多有创意啊!”他像个幼童一样拍着手“但杀了我绝对是个错误!奥是的,你会触怒我的母亲,嗯?因为她也是你的母亲,不是吗……聆听者?” 我冷眼旁观着这场小丑的独角戏。 “离开吧!让可怜的西塞罗活下来!告诉阿斯垂德你完成了任务!刺死、勒死、淹死了可怜的西塞罗!撒个小谎说暗杀成功了吧!”此时此刻,他像极了他日记里所写的那个挚友——那个同样穿着滑稽可笑的小丑服饰的挚友。 “那么现在咱们进行这场游戏的最后一关,压轴戏。” 我把龙骨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剑锋上还残留着已凝固的血液。现在,剑锋抵在他的脖子上,随着我力道的变化而在其上擦出血痕。 即便如此,他的笑容依然夸张,嘴角的弧度未曾减少。 我的手顿了顿,把剑收回来,沉默着向外走。 身后,他的笑声充斥了整个空间。 ——沉默,震耳欲聋。 黑暗兄弟会:灾祸的食谱 从晨星到佛克瑞斯的路程实在是过于简短,明明是相同的路程,我骑着微影奔驰时却感觉速度过快——即使我已经尽可能的寻找借口来放慢速度,即使我已经尽可能的在路上耽搁,即使微影已经对我有些不满,但我在远远看见佛克瑞斯时还是会心惊,会惊叹时间的飞跃。 即使心中有千百个不情愿,我还是抵达了佛克瑞斯的圣所,就站在黑门前。 “艾恩乔恩安全了,这真要感谢你。但是那个白痴呢?西塞罗死了吗?”阿斯垂德关切的问我,迫不及待的想要从我这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我如她所愿,也如西塞罗所愿,撒了谎,给予了肯定的回答:“是的,那个白痴死了。” “很好,你再次证明了你自己是一个出色的刺客。”她没有吝啬她的称赞,一如既往的给予我极高的赞赏,这却使我心下发慌。 “对了,你为什么不继续带着微影呢?她是匹好马,而且近来有一段时间没人在使用。”阿斯垂德向我建议,又想起什么“既然西赛罗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就可以去处理其他事情了,对吧?” “我下一个任务是什么?”我有气无力的问,工作工作,万恶的工作! “攻击皇帝之前我们只剩下一个目标了。你可曾听说过‘美食家’?读过他的烹饪书吗?最近很热门。” ——烹饪书吗?我好像听莱迪亚提过,那本书叫做《奇珍异味》,老实说,我并不认同这位美食家在末尾所写的“出自主厨的灵感及其绝妙的想象”。难道我往汤里丢巨人的脚趾也能制作出这样的美味浓汤?写书的人不应该这么不严谨。 “美食家会在一个特殊的晚宴上给皇帝下厨。你要杀了他偷取他的通行证,然后成为主厨。这项暗杀计划的主导者是菲斯图斯。他就快查到美食家的身份了,你应该向他报到。” 我点头表示明白,来到了菲斯图斯面前。 菲斯图斯把此次任务的概要告知于我,这次的任务和之前暗杀新娘、指挥官之子的情况有所不同——我需要先去马卡斯的石下要塞找一个叫安东·维拉尼的家伙,从他那里问得美食家的所在,然后灭口;接着杀死美食家,假扮成他。 在我离开前,菲斯图斯这个老法师还给了我一本烹饪书——就是那本《奇珍异味》,但这本有附签名。 …… 我骑乘微影一路跑到马卡斯城。 石下要塞,目标的所在地。 星河微漾的时候,我悄悄推开矮人金属门,安东·维拉尼这个愚昧的倒霉家伙正在床上睡得正香。 我把他唤醒。 他睡眼腥松,喉咙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对,对,都说一百遍了,我是个布菜顿人,生于高岩,之后才来到这里。我不是边塞人!” 看起来,他经常被人问这种问题。 不过,我却不是来问这种无聊问题的:“我知道你是谁,安东,也知道你来自哪里。” 我干净利落地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冰冷的触感叫他瞬间清醒:“你是谁?你想做什么?”他惊惧的问。 “那个美食家。他是谁?他在哪里?”我扯了扯蒙面的布,努力使自己变得凶恶——这布是我在叫醒他前才蒙上的,否则卫兵怎么会放我进来? “那个……那个美食家?休想!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出卖自己的信誉。美食家的身份,到死我都会守口如瓶。” 看起来,这倒是个有信义的家伙,但就是不知道他是否真能如他所言,到死都会守口如瓶。 “对黑暗兄弟会来说,把你处理掉可是小事一桩。”我威胁“我相信,我们组织不止会暗杀,审讯也是一流。” ——巴贝特、纳兹尔、维萨拉……那么多个人,总会有人懂审讯的。 “黑暗兄弟会?”安东·维拉尼似乎没有想到前来审问他的会是这样一个臭名昭着的庞然大物,神秘的总比为人所知的更加令人生畏。 黑暗兄弟会:无上美食家 “现在……先等一下,稍安勿躁。我是说,我的朋友肯定不会让我陷入危险的对吧?”他几乎是立刻就叛变了,将一切和盘托出“听着,他的名字叫巴拉葛戈·格洛-诺洛波。是个兽人!那个美食家是兽人!他待在夜扉客栈。我只知道这些!对吗?” “现在,你会让我走的,对么?”他的语气已经几近乎哀求,我丝毫不怀疑,如果这个时候我吓他一吓,他会当场大哭——说不定还会失禁。 “当然安东。谢谢你。”我没有再吓他,我并不想见到屎尿满地的场景,选择了更为温和的方式。 “好吧,太棒了。别客气!我这就离开,然后……”安东·维拉尼笑起来,从无尽绝望中抓住生机的欣喜若狂让他暂时失去了基本的判断,毫无顾忌的转过身,把后背暴露给我。 我没有忘记菲斯图斯的提醒,捂住他将要用以呼救的嘴巴,在他震惊与恐惧夹杂的目光里利落地灭了口。 …… 夜扉客栈。 冷冷清清的旅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大概只有路过的的旅人和接收委托的冒险家会在此往个一两天吧。 所以那个美食家真的住在这里吗? 我不禁开始怀疑起安东·维拉尼的话。 但我只能踏入旅店,别无选择,谁叫那个厨师已经成为了我的剑下亡魂了呢? 整个厅堂只有客栈老板一个人在孤零零地擦杯子。 我上前去,发挥了独属于龙裔的社牛天赋。 “嘿,生意不错吧?” 那老板用“这哪来的煞笔”和“这个家伙是不是瞎”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生意不错?你在开什么玩笑?你难道没有看见这冷清的大厅吗?要不是这旅店是祖传的基业,我才不会留在这种偏僻无人、有强盗出没的破鬼地方!” ——这个老板似乎积怨很大啊。 “好吧好吧,别生气。我只是想问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兽人?” “兽人?你是说那个家伙吧。”老板指了指身后的地下室“那家伙付了半个月的房费,每天除了下午会在湖边散步,其余时间都躲在房间里写东西。我也不知道他写了什么,不过,像他那样的人一定不会少钱就是了。” “谢了,以及……我想要租一间房。” 现在是炉火月7日上午10点,我待在房间里面,直至夜深。 我走出房间,通红的炭块已经逐渐冷却,客栈的大门被门一锁紧,但还是有风从门缝里钻进来。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毕竟这门本来就不用来挡风的。 那个兽人美食家住在地下室,与酒窖里的酒为伴。 兽人生来就是优秀的战士,强健的体格和与生俱来的战斗意识都让他们拥有优秀的战斗天赋,而自诞生起就接受的教育使他们能够在每一场战斗中将自己的天赋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梦乡,却绝非是给兽人展现天赋的舞台 龙骨剑悄然出鞘,沉溺在梦境中的美食家毫无察觉,紧闭着眼,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静候死神的降临。 连一声惊叫也未发出,连凶手的脸也未瞧见,连死亡也未曾发觉,这个不幸的兽人被我轻而易举地抹了候,叫恐惧君王西帝斯带走他的魂灵。 我没有让喷涌而出的鲜血弄脏床单,用他自己的衣服止住淌出的血液,从他身上搜出通行证。本想一走了,却忽然忆起菲斯图斯的嘱托,折返回来,把尸体扛在肩上,想了想,在酒窖里随机选中了一个幸运酒桶,把人塞进桶底。 我没有等待天亮,悄声挪开门门,在夜色的遮掩下骑乘微影,于寒夜驰骋,来无影去无踪,像是一道专职为人送葬的影子,一把在暗影中悄然而至的刀。 黑暗兄弟会:我是美食家 接下来,就要刺杀皇帝了。 我站在独孤城城门前深呼吸,回忆一遍阿斯垂德告知我的任务流程——“……马上动身前往阴郁堡把美食家的通行证给负责的军官看——就是那个马洛指挥官我相信你应该还记得他。 你获得了自由出入厨房,接近皇帝的许可——扮演一位大厨,将可使你更轻松地接近他并下毒……一旦提图斯·迈德二世死了,从上边的门逃跑,走过大桥。我已经‘安排了’大桥上的警卫在警报拉响的情况下停止警戒工作。 那么,去吧,我的朋友,去完成你身为聆听者的使命吧。” 流程简单,过程清晰且明了。我又做了一次深呼吸,隐藏在厨师服底下是我为此次任务专门准备的轻型盔甲——精灵镀金盔甲。 因着此次任务的特殊性,我没有佩带龙骨剑,而是另外锻造了一把小巧龙骨匕首贴身携带。 阴郁堡前,马洛指挥官拦下我:“停在这里,另行通知之前,进出城堡受到限制。” 他那双纯黑的眼睛看着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就是前不久杀了他儿子的人。 我心怀愧疚、紧张和恐惧,以及一点点的不为人知的兴奋,同紧张和恐惧相比,那点愧疚显得微不足道。 我从衣袋里拿出早早就准备好的通行证。他接过那张对折得整齐的纸张:“这是什么?” “奉提图斯皇帝之命……被喻为‘美食家’……闻名帝国的着名厨师……”我听见他在小声念出通行证上的内容,有些脸红的摸了摸鼻子——其实我从来没有去过帝国。 “以阿祖拉之名,您就是那位美食家!”他终于看完了通行证上的内容,有些惊讶的喊了出来“对……对不起!希望你能谅解,我们并不知道客人的长相!而且你的衣服……跟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我这一身不是厨师服吗?我低头又看了看这件衣服,左腿的膝盖处有一块深色的显眼补丁,右手接近手腕的地方则是疑似被野兽撕裂的断口。这件从卡斯威斯腾借(?)来的厨师服看起来并不是很完整。 “但是,别让我耽搁了大事——直接进到厨房吧,首席厨师,吉安娜正热烈盼望你的到来。”马洛指挥官热情的欢迎我,我的紧张并没有消除,反而加倍的增长。 只是杀个人而已,我以前也杀过很多人,不是么?无非是一个比较尊贵,一个比较卑微而已,我连梭莫大使馆都闯过呢!我如此安慰着自己,企图以这样的语句来消除那股愈演愈烈的紧张感。 我经过旁边的帝国士兵,他们正整齐划一地演练着杀敌的技艺,看得我有些心慌,不断在大脑里回想《神龙卫编年史》来平息情绪。 走进厨房,远离了那群训练有素的帝国士兵让我紧绷的肩终于放松,但做亏心事的贼再如何遮掩也还是会心神不宁——除非他的良心早就喂了狗。 灶上正着炖着一锅高汤,香气扑鼻。纵使我在半个小时前才刚刚填饱肚子,此刻大脑也还是发出了馋嘴的呻吟。锅前站着一个女人,应该就是吉安娜了。 我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到来,厨房里也只有高汤沸腾的声音,她很容易就发现了我的到来:“哦!终于!当我听说美食家将要来此为皇帝烹饪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应该有人事先通知过她美食家要来,因此她一眼就认出了我——看见了我身上的厨师服。 “只不过……”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迟疑。 “?” 黑暗兄弟会:巨人的滋味真不错 “你是个诺德人!这可太难猜了!”她突如其来的惊叫吓了我一跳“但是你在哪里学到了这么好的烹饪技术?在这里,天际?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 “安娜,安静一点!我已经准备好要来安排这场盛宴了!”我佯装愤怒的斥责,想要速战速决。 “哦哈,没错……但你没有——我的意思是你少戴一顶厨师帽——那里的架子上有。没有它你就煮不出好菜。”吉安娜有些见到偶像的局促不安。 我回头,把那顶在我眼里滑稽可笑的厨师帽从架子上拿下来,戴在头上。 “哦,看看你。你绝对是个大厨师,就如我想象的那样。”她赞叹道,我预感到她有要继续说下去的趋势,连忙阻止:“够了!美食家是来这里烹饪而非闲 谈!我们快开始吧!” “哇!但确是这样,呃哼。”吉安娜因为被偶像斥责而有些沮丧,但看着近在咫尺、即将与自己共事的偶像又重新振作起来。 “皇帝要享用我们的拿手菜——绝美浓汤。我冒昧地先开始了这道菜的烹制。但是烹调书上也就只写了那样,所以每个人都会做出不同的绝美浓汤。我很荣幸,能让美食家品尝到自己的力作。” 她叭叭叭的说了一段,我只听得清她问的最后一小行:“汤底已经调制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下一步——所以,接下来我们该加什么材料?” 要下什么?我懵了,我只看过《奇珍异味》两遍,那还是在几个星期前的事情了,哪里记得里面的内容?哪里知道应该往里面加点什么? 我装模作样用勺子浅尝了一口正咕咕作响的汤,先满足我的味蕾,再思考应该往里面放点什么才能创造出传说中魔法般的佳肴。 我忽的想起《奇珍异味》中的一个片段:“然而,让这道菜肴真正完美的原因却出自主厨的灵感及其绝妙的想象。你拥有这份才能吗?” 主厨的灵感及其绝妙的想象么?我当然有这份才能了。我的眼睛在厨房里扫视了一圈…… ——“那就下——下一点吸血鬼灰烬吧!” “吸血鬼灰烬?你确定?唔……我想……我们应该多加一点朴实的味道但说来奇怪,我们手上确实有些。好好好,现在下一个是什么?”吉安娜惊奇的望了我一眼,还是把吸血鬼灰烬倒进去了。 见她没有起疑,我信心倍增,瞧见架子上的炼金材料,大胆地下了定论:“接下来放巨人的脚趾,不用太多,放两个就够了……吧?” 我的尾音终究还是有些不确定,但吉安娜显然不认为这是句问句,自顾自地在末尾冠上了更改句意的句号。 “那么,接下来是什么?” 好吧。我忍住了徒那从汤里捞出那两只脚趾的冲动,从厨师服的口袋里摸出阿斯垂德给我的毒药,递给吉安娜:“这是最后的调料。” 她接过加林根,奇怪她看了我一眼:“这是什么东西?一种香草?你确定浓汤会和以前一样好喝?其他的原料会不会比较……” “吉安娜,听好了,吉安娜,到底谁是美食家!?”眼见最重要的一味调料被怀疑,我不得不又假装生气来糊弄过去。 黑暗兄弟会:信仰之跃 “对不起。毕竟这是你最着名的一道菜。好吧,现在你的秘密材料已经加进去了。而且,我一定要说……能有与全帝国最着名的厨师一起做料理的机会,是我的荣幸。”她把加林根扔进锅里,搅拌了几下,把锅从火焰上移开。 “我端着汤锅,领路前往宴会厅。我确信皇上和他的宾客们已经等不及了。” 走过昂贵华丽的地毯,穿过装饰繁复的走廊,灰色的平整石砖铺天盖地,如这座城堡的名字一样阴森可怖。厚重的铁门出现在眼前,吉安娜在前头领着,我又一次深呼吸,鼓起勇气,跟上了吉安娜的脚步。 我活了那么多年,直至今日,才得以目睹皇帝的真容。 泡沫似的大白胡子从腮边垂下,像是溶洞里倒吊的钟乳岩,如同云朵一样蓬松。棉花般的白色卷发,薄薄的一层,浮在被岁月雕下皱纹的额头上,和天空大海一样的蓝色瞳孔里闪成着柔和的光。 我看着这个衣裳华贵的老者受起一勺浓汤,喝下了足以的杀人的致命毒药。他脸上扬起笑,开口赞扬这浓汤的美味。 然后,毒药生效,鲜血从他嘴角流下,染红了绒白的披肩,尸体都瘫在座位上。 “谁派你来的!”旁边的待卫大喊。 我顾不得其他,把厨师帽扯下,扔到最离我最近的一个卫兵的脸上,如阿斯垂德所言,从侧门跑出去。 石桥上,我和马洛指挥官,还有两个洞察之眼特使迎面相逢。 “你,一个黑暗兄弟会的小刺客,如果真正的刺杀了皇帝,那你就是真正的强者。”两个洞察之眼特使把我围住,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马洛指挥官从容的出现。 怎么回事?阿斯垂德不是已经搞定他们了吗? “惊讶吗?我也是。当你们‘家族’的一个成员带着这计划来找我的时做了一笔交易,如你所见,一个交换条件。我得到了你,而黑暗兄弟会也得以长存。” 有谁?是谁?一个可能性最大的人选——阿斯垂德。我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 “但是你知道吗?我改变主意了,要不这样吧?我杀掉你还有你那些可怜的小朋友们。你们的神殿就要陷入杀戮之中了,这就是我所认为的交易——你杀了我儿子!你们所有人!现在要为此付出代价!”他站在塔楼上嘶吼,我的大脑一片浑浊,已难以处理这膨大的信息量。 “杀了她,并且确定已焚毁在场的一切证物。”他最后命令道。 我的震惊溢于言表,但见在已顾不得谴责阿斯垂德的出卖和马洛指挥官的出尔反尔,一把扯掉碍事的厨师服,目测大桥高度,在洞察之眼特使扑上来前一跃而下。 …… 精灵的盔甲还是比不上龙骨盔甲,自高空坠入水面,叠加的巨力让精灵盔甲的胸部凹了一块,我死命护着脑袋的,还好是没什么太大的损伤。 我的水性谈不上差,也称不上好,但绝对足以叫我浮出水面,去呼吸我赖以生存的空气 我游到岸边,才拼命咳嗽,把肺的水咳出来,连带着一点儿血丝。 此次行动,我没有带生命药水,只好使用我那许久没有动用过的[治疗术]。 精灵盔甲的质量堪忧,有一块护腿的皮带断裂,正在河流上飘荡。法力见底,换来了顺畅的呼吸。 即使微影不在,我也应该尽快回到圣所。找到了目标,我立刻就动了起来,把湿发向后一捋,捧河水漱口,瞧见水中自己的模样,璨然一笑。 ——我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黑暗兄弟会:死神化身 我在独孤城的码头偷了一条船,顺卡斯河而下,在即将进入逐达奇山脉前转陆路,骑着偷来的骏马,只用了三个小时就赶回了佛克瑞斯圣所。 我潜行在草丛里,身上穿的是从强盗营地搜刮来的铁制护甲,手里拿着一柄从武器铺里偷来的矮人单手斧。 远处,那匹不知所踪的微影正在与一名洞察之眼特使搏斗。它也是这黑暗兄弟会的一份子,因而也为了这个圣所的存续而战斗。我并不担心微影会死于洞察之眼特使的剑下——我之前问过阿斯垂德,她信誓且向我阐明了这匹坐骑的特异之处。 黑门前,有一个洞察之眼特使驻守,防备着任何无关人员的靠近。 我想了想,收起矮人单手斧,掏出了龙骨匕首,绕行到他身后,习惯性地捂住他的嘴,让龙骨匕首在他的咽喉处留下血线。 我冲进黑门。 浓烟已经充满了整个圣所,我的眼角被熏得通红,眼前雾蒙蒙的一片,眼球周围像是被无数的蚂蚁噬咬,泪腺受刺激,涌出泪来,很不舒服,但我必须要张大眼睛以维持视野的宽阔。 到处都有火在烧,令人高兴的是,地上的尸体都是洞察之眼的人,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到一个黑暗兄弟会的人。 浓烟滚滚的地方,我依稀看见有一个人朝我冲来。 矮人的利斧已经被我紧握在手,我迎上去,左手抓住了敌人持剑的右手,矮人的金属穿透血管——分头行动。 溶洞里,圣所已不复住日繁盛。艾恩乔恩不在人偶前训练,维萨拉也没在地上冥想,巴贝特——那个孩童身材的吸血鬼也并没有在磨刀石前,把自己这百年人生中的某件小事拿出来讲。 ——这一切都不复存在,都被浓烟炽焰,还有一地的尸体取而代之。 一股难言的悲哀涌上心头,我拭净了因浓烟而涌出的泪,眼尾的红像是鲜血,像是烈焰。 我往深处去。 崎岖的拐角处,我看见一具亚龙人尸体,光滑的鳞片焦黑,身上的护甲已经成了黝黑的破布。这个黑沼泽来的影鳞,死在了这个他为之拼命,为之献上忠诚的地方,在战斗中拥抱无上的荣耀。他的肉体会像黄金般滚烫,他的灵魂将会获得西帝斯的青睬。 我想要为他寻找一副棺材,但寻找幸存者已经刻不容缓,我只能为他简单地收拾遗容。 “愿你的英灵不朽。” 我起身,轻声说了一句,声音弥漫在一氧化碳中。 餐厅的台阶上,纳兹尔在与洞察之眼特使搏斗,并且落入下风。 “若我命中注定死于今日,那我就认了。但我不会让你们轻易忘记黑暗兄弟会的。”我听见他在台阶上高声呐喊。 他终究只是个杀手,只是个刺客,正面战斗从来不是他所擅长的、他所应该擅长的。 我上前,从背后给了洞察之眼特使一记杀招。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转过头来看我,一脸惊喜:“你还活着。我都开始担心了。” “这是个针对我们的陷阱。”我语气严肃。 “我也这么觉得,毕竟我们都已经损失这么多人了。”他把弯刀收回去“在你开口之前,不……我不认为这是你做的。好吧,也许我曾经这么想过,但是你挽救了我的性命,这扫除了我所有的疑虑。” ——“非常感谢。”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炙热,砂石开始下落,这个屹立了百年之久的溶洞,可能要就此崩塌了。 “我们得出去!”我的声音穿过了迷蒙的灰烟,清晰地传进了纳兹尔的耳里。他点点头,率先跑出去:“你说得对,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被活埋了。来吧!” 我迈动步子飞跑起来,到处都是火焰,火焰包围着我。 我已经逐渐看不清纳兹尔的背影,浓烟掩盖了一切,氧气被慢慢吞噬,我想,我可能要死在这里了。只是希望烈火可以烧去我的面容,焚尽有关我的身份的一切,这样,他们就不会认出我来。 ——那个拯救天际的龙裔,不会背上黑暗兄弟会刺客的污点,我深爱的妻子啊,也不会得知她的枕边人究竟背负了怎样的滔天罪孽。否则,我将被钉在历史的石柱上,被视为诺德的耻辱,莱迪亚也会遭人指点,甚至被唾骂。 突然,我的大脑涌进了个慈爱的声音:“聆听者,我是你唯一的希望。来吧,皈依我。” 夜母的灵柩近在咫尺。我顾不得其他,打开了棺材,站进去。 棺材板自动关上,我的眼前漆黑一片,只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一声巨响,是崩塌了吗? 我不知道。在崩塌的声音消失后,夜母又再度开口:“睡觉。” 她的声音好像有某种魔力,我感到我的精神和肉体早已疲惫非常,于是遵循夜母的意志,在这灰烬之中的象牙塔里沉醉、沉睡。 黑暗兄弟会:阿斯垂德的最后时刻 …… 外面好像有人搬动了什么东西,我迷迷糊糊,好像听见了纳兹尔的声音。 ——“我得……尽快……尽我所能,你这恶毒的女人。我没看到你……帮……”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是在搬动重物。 然后,是巴贝特在说话:“我的身体情况不能干体力活。加油吧,你就快做到了。” “用力……拉……”有东西被搬动,是纳兹尔在喊“太好了!那里。” 我全神贯注听着外界的动向,夜母却突然插话:“你得和一个人谈谈,她举行了圣礼,就在这里——黑暗兄弟会的圣所。” 她话音刚落,棺材就被人打开了,空气涌进来,不甚明亮的自然光线映照在我脸上。 我转身,是纳兹尔和巴贝特。 “哇哦,哇哦,哇哦,”纳兹尔看着躲在棺材里的我,后退两步“慢着,好吧。经历了这么多事,或许你该坐下来冷静一会……” “我要和女人谈谈——就在圣所里。跟我来。”我的语速急促,把夜幕的话语简单的复述。 “女人?以西帝斯之名啊,我还以为幸存者只有我们,我们走!”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我没心情去理会,一边按夜母的指示快步走,一边思考会是谁举行了黑暗圣礼。 会是谁呢?我的心底隐隐有一个答案,但我却不敢去想,站在举行黑暗圣礼房间的门口,不敢去验证它是否为真。 朦胧之间烛火跃动,一具焦黑的女尸就躺在蜡烛之间——不,不是尸体!我清楚地看见女体胸部的微弱起伏。我凑近去看那具女体的脸庞,烈火烧毁了皮肤,结痂,在脸上显得可憎可恐。 “阿斯垂德……”我轻喃出声。 她愚蠢的出卖行为毁去了她美丽的面容和健康的身体,使我们的圣所遭到一次彻底的清洗,我们的这个大家庭也趋近于覆灭。 这次,是我们付出了鲜血的代价。 在我这声轻喃的呼唤下,她驱动这副残破的身体,睁开眼睛。 “活着……你还活着……感谢西帝斯……”她的语调还如往日一般从容,只是因为火的燎烤而有些沙哑,因为身体的虚弱而有些断续。 我解开身上的水袋,递到她嘴边。 “不,我不需要。”她拒绝。 我犹豫一刹,将水袋收回。 我干脆单膝跪在她身边,等待她开口。 “嘘……拜托、我有很多……话要说,而且……时间不多……”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诉说着一切的真相:“我很抱歉,我对不起你。洞察之眼……马洛……他说把你交给他们的话他就会放过黑暗兄弟会——永远。” 我看着她,一股愤懑涌上心头,我用力握住拳头,却又忽然泄了气似的松开。 “以西帝斯之名,我真是笨蛋,这都是……都是我的错。你是我们中的翘楚,而我居然差点害死你……就像我害死其他所有人一样……” 原来……仅仅只是按时完成工作就可算作翘楚么?我的嘴唇蠕动,一言不发,悄悄用眼去睨方才被指甲掐出印的掌心。 “你不明白吗?是我。我算计了你,想让你死。我背叛了你,背叛了夜母……还有一切我曾经珍惜的东西。而现在马洛背叛了我。”阿斯垂德忽的激动起来,在烛火的跃动之间,我好似看见了闪烁的晶莹——就在阿斯垂德头边。 “我只希望……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在西塞罗之前,在夜母之前。在……你之前。我还以为能拯救大家,我错了。”她的语气低落,又突然高昂“但是你还活着!也就是说还有机会。一个可以推翻一切、重头再来的机会。所以我就做了……这样的事。” 这样的事?我看着她,看着一边的烛火,想起了—— “你不明白吗?我向夜母祈祷了!我就是黑暗圣礼!”阿斯垂德看见我的愣神,好似拼尽浑身上下的力气,喊出了这句话。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对的。夜母是对的。古老的方法……他们引领了黑暗兄弟会好几个世纪。我居然反对它们,真是傻瓜。”她的声音虚弱下来。 “为了证明我的真诚,我已经恳求别人执行这一合同。我给你痛苦之刃,这样你就可以顺利度过接下来的难关。” 我注意到一边的紫黑色匕首。 “你必须杀掉……” 她最后这句话说得极慢极慢。 “……我。” “杀你?”我拿起了一边的痛苦之刃,她已经准备好退出奈恩。 阿斯塞德已经闭上了眼睛,西帝斯的召唤已经准备就绪,就差我将她变成这黑暗圣礼的祭品。 我缓缓握紧了痛苦之刃的刀柄,右手轻轻盖在她的眼皮上,痛苦之刃抵在她的喉间。 “谢谢你,聆听者。” 她感受到咽喉冰凉的锐感,稍扬的嘴角诠释解脱。 我下定决心,刀刺下,没入血肉。 阿斯垂德的身体一僵。 我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惶恐,把没在咽间的痛苦之刃丢在一边,被血染得粘黏腻的掌心对准阿斯垂德,疯狂使用【治疗之手】。 法力被我榨取得一滴不剩,我的手无力地颓下来,有泪珠从眼角滑落,大概是烟熏的后遗症吧。 我靠着墙垂下来,纳兹尔和巴贝特已经离开。 哭腔逐渐溢散。 我突然笑了起来,仿佛乐不可支。 黑暗兄弟会:契约依然生效 笑声逐渐平息,我感到我的精神出了点问题。——当然也可能没有问题,只是圣所被清洗后残余的一点影响而已。 我想到了西塞罗的日记,我的精神好像在向他靠近。 我应该去过一段平静的生活,以此放松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心灵,让精神得到疏解,以保证疯神谢尔格拉的声音不会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我走出房间,狼籍的圣所还有部分坍塌,就算要修复这里,且不提所需的金钱,这里已经为洞察之眼发现,我们如果继续暗杀下去,他们定然会派人再探查一次这里的。 ——届时我们这个苟延残喘的残破组织还能再经受起一次屠杀吗?这个跨越了四个纪元的黑暗兄弟会是否会就此葬送?它还能继续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成为天际省,成为泰姆瑞尔的阴影吗? 我思考着,注意到不断抖动的左手。我怔愣,右手把左手掩了掩,想要把它藏起来,藏到我看不见的地方,连带着这份记忆一同隐藏。 我果然,愈发地向西塞罗靠近了啊…… 等等,西塞罗?我想起半透明的蓝色灵体、踏血而行的微影还有黑门前受伤的狼人艾恩乔恩——晨星圣所。 那里也有些损坏,不过不要紧,那里可还没有叫洞察之眼发现。 那就迁到那边去吧,反正要带的就只有我们自己罢了。——对了,还有我的龙骨盔甲。 我在出发暗杀皇帝前把龙骨盔甲还有武器、药水这些东西都放在圣所了。现在圣所出了事,它们会在哪里? …… 我、纳兹尔、巴贝特,还有夜母的棺材都平安抵达了晨星圣所。很幸运,我寻回了我的龙骨装备,只有龙骨剑和龙骨盔和其他的一些无关紧要的物品随佛克瑞斯圣所的坍塌一同泯灭。 夜母又将我召唤到她的棺材前:“阿斯垂德死了,正应如此。愿她在虚无中寻得救赎。” 她的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慈悲和怜悯,以及一丝讽刺。 “但只要你还活着,黑暗兄弟就仍不死,我们必须履行合约,除掉提图斯·迈德二世皇帝。”她沉静的吩咐着,老朽的声音像风,像是缓缓流淌的溪流,让人忽视了周围的狼藉,好像自己正坐在白色大理石的庭院里,面对着一片彩色的花海。 我摇摇脑袋,企图把这个略显荒诞的联想甩出脑海。 “去白漫城的母马横幅找阿蒙德·莫提雷,他知道皇帝的真正所在地。” 阿蒙德·莫提雷?我想起来,这好像就是那个雇用我们去刺杀皇帝的家伙。 “但首先,”夜母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跃跃欲试“告诉纳兹尔你的计划——因为你是聆听者,你必须将这个家庭凝聚起来。” 我对着关闭的棺材点点头,转过身去,纳兹尔现在应该还和巴贝特一起,在阿斯垂德死亡的房间门前惊呼她的背叛。 我没有去问为什么只告诉纳兹尔,因为我很了解他和巴贝特的亲密程度——或许没有夜母那么了解,不过也足够了——他知道了,就相当于巴贝特知道了。 我截直了当的告诉纳兹尔我的计划,他看上去接受良好,在我临行前还不忘嘱托我给巴贝特带几件新洋装。 …… 白漫,母马横幅。 我笑着和胡尔坦打招呼,眼球习惯性的环视一周,今天的巴尔古夫领主也被伊瑞莱斯拦住了。 阿蒙德·莫提雷在一楼最里面的房间里喝蜜酒。 我没有掩饰我的踪迹,大喇喇的绕过屏风,出现在他的右手边。 “这是什么?我说过我不想被……打扰。”他转过头来,看见了我。 “我们还有事没做完,莫提雷。”我说道,因为嗓子的疼痛,我不愿多说。 “天啊!你……你还活着!但我听说……你的圣所……”他瞪大了眼睛,忽的想起什么,慌忙解释:“拜托!你千万别认为我与那事有关!我想皇帝死!那个真身!我现在仍是!是马洛!他……” 我不想听他推卸责任的废话,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下面的脖子,白皙的脖子。 “皇帝,真正的皇帝,他在哪?” “你是说,即使风声已经走漏,黑暗兄弟会也将继续……履行契约?”他瞪大的眼睛里霎时被惊喜充填“为什么,这真是惊人的消息!好消息!” “皇帝还在天际,但不会待太久。他已经登船,船名是卡塔瑞亚号,就停靠在独孤湾。你必须赶快行动!”他一下就把关于皇帝的情报说了出来“只要你能登上那艘船,杀死提图斯·迈德二世.……我就会依据契约告诉你酬金的存放地点。” 问完皇帝的情报,我没有要走的意思,仍旧站在那里。 “怎么了?还有什么吗?”莫提雷抬头问。 “马洛指挥官,他在哪?” 我问,神情冰冷,并没有掩饰眼里的杀意。 黑暗兄弟会:命中注定的约会 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船。它的繁华与巨大程度超越了我的想象。纵使我游历天际,自诩见识多广,也无法否认它确确实实让我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泰姆瑞尔的旗帜飘扬,我喝下水下呼吸药水,在心里默默计算药效时间,纵身跃进水里。 快入冬的季节,河水不免刺骨,身上的紧身护甲有些沉重,却终究比不上龙骨盔甲在岸上的重量。看来,这次行动没穿龙骨盔甲是正确的选择,这身阿斯垂德交予我的护甲,确是潜行暗杀的首选。 我慢慢游近卡塔瑞亚号,才发现它是那样威严,那样伟岸,使我想起我曾在世界喉咙的脚下,向上仰视的那一刻。它俨然是一座山。 我的视线在船的四周搜索,寻找着进入卡塔瑞亚号的路径。 ——一条铁链,莫约有成年人的手臂那样粗细,从船上垂进水里。我潜水去看这条铁链的根部,它的末端坠着与卡塔瑞亚号大小相符的锚,卡在水底的一簇乱石上。而这恰好就是我现在所需要的。 我游过去,顺着铁链往上爬。 …… 我在最底部的船舱,躲在一堆摆放整齐的木箱后面,就在木箱的前面,两个水手正在交谈。 我无意偷听他们的谈活内容,悄悄挪动木箱,让它们之间出现一个足以容箭矢通过的缝隙,箭头对准木箱那边的水手脑袋,松开弦。 箭矢没入脑袋,另一名水手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才还在与自己交谈的同僚倒下,脑袋上的箭杆还在抖动。 “谁在那儿!?” 他喊道,手上拿着匕首,就要越过才来寻找入侵者。我握着矮人斧,猛地转身,将水手的脑袋劈成两半。 我把两具尸体挪到木箱后面,方才那位水手的声音已经引起了他人的注意,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这里除了那木箱后面就没有什么适合藏人的地方了。 我把蒙面的布又往上提了提,右手握紧矮人斧,左手已经随时准备好召唤【魔人领主】。过来 ——既然无处可躲,无处可藏,那就杀出去吧! 我几乎是立刻就放弃了原先的潜行计划,躲在进门处,让第一个进来的水手品尝矮人斧的滋味。 【魔人领主】冲出去与水手缠斗,魔族巨剑的每一次挥舞都会带走一条血淋淋的生命。 我在一名水手的尸体上搜出了整条船的平面图。皇帝的房间在楼上拐角,而船长室则在我这层的右手边。 我得先去船长室一趟。皇帝房间的钥匙当然会被放在船长室——这艘船上地位仅次于皇帝的人的私人领域。 船长听到动静,早就在船长室门口准备好迎敌了,因为他清楚那把可以至皇帝于死地的钥匙就在他身后的房间里。 我并不想与他正面作战,所以远远地瞄准了他的首级,在他转头的那一刹放箭。 ——! 该说不愧是船长吗,疾行的箭矢被他轻松斩断,但他却忽略了脚步迅疾的龙裔。 ——矮人斧从后面给了他沉重的一击。他回身,顾不上后背的伤口,帝国长剑杀过来,却被我用矮人斧挡住,我左手抽出龙骨匕首轻松刺入他咽喉。 一场战斗就这样被我在瞬息之间解决。 我在他里衣口袋里搜出一把钥匙,经过和锁孔的配对,应该是船长室的。 我顺利在船长室里找到一把镶了宝石的钥匙,该是皇帝房间的。 皇帝房间门口士兵众多,但还是【魔人领主】更胜一筹。我用钥匙开门,进入。 真正的皇帝就坐在书桌后面,对于我的到来没有半分意外,没有半分恐惧,似乎是早就预料到我的到来。 “所以,又一次。我再度证明了马洛指挥官是个傻瓜。我告诉他,你不可能阻止得了黑暗兄弟会。永远不能。” 提图斯·迈德二世从容不迫的开口,我没有忽略他眼里闪烁着的、锐利的光。能镇定的面对死亡的人是少见的,也是令人敬佩的。在继西塞罗、阿斯垂德之后,我很荣幸我又见到了一位。 “来吧,别害羞。你还没走近,别傻站在那。” 寝室宽敞,同时空荡,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我走近他,在书桌的另一边站定。 他看着有鲜血滴落的矮人斧刃,忽的一笑:“看来你我命中注定有这个约会。即使是刺客和皇帝,对吧?” 我没有回答,站在书桌的这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对,我必须死,而你定是那个送我上路的。就是这么简单。”他轻轻笑了笑,绿宝石似的眼睛在烛光的照耀下仿佛倒映着粼粼波光。 “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在动手前容老头子我多说两句?” 眼睛有些干涩。我用力眯了眯眼:“我在听。” “多谢你的好意。”他很有礼貌的道谢。 “你会杀了我,我认命了。但是不论你的生命历程如何,我感觉到你有……野心。” 我咧开嘴,无声的笑笑。我有野心?我能有什么野心? 他继续说着,并没有察觉我的心里活动:“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完成老头子的遗愿。” “有很多人都想看我死,但有一个人将愿望化为了行动。这个人,无论他或她是谁,都必须因为他的背叛而受到惩罚。”他的嘴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周身的气息不复先前柔和,在和我接触的这短暂的时间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展现了帝王的威严。 “一旦你拿到杀我的酬金,我要你杀掉那个主使。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他的目光灼灼,绿宝石般的眸子像是凸透镜,将所有的光线都聚焦到我身上。 我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他是整个泰姆瑞尔的统治者,但同时,他也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头发花白的老人。 “我会考虑你的请求。”我张开嘴,说出了我走入这个房间、走入这艘船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谢谢。那么现在,我想该来完成正事了吧,嗯?” 我没有回答,再度握紧了武器,对准头顶,猛的挥下。 黑暗兄弟会:自烈焰而归的复仇亡灵 依阿蒙德·马提雷给的信息,我在东帝国贸易公司仓库找到了马洛指挥官——这个使黑暗兄弟会遭遇毁灭性打击的罪魁祸首。 我没资格去怨恨他的,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咎由自取,但情绪不是什么时候我都能被控制住的,特别是当我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放纵它时,它当然会增长迅速。 他在东帝国贸易公司仓库,站在木板桥的边缘看大海澎湃。 充满怨毒的眼睛远远的盯了他几秒,我喝下隐身药水,潜入水中。 水里有些浑浊,不过这不重要。我伸手拨开水,产生的推力使我前进。马洛指挥官并不是什么全能全知的神灵,他并不知道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我顺利游到木板桥边,就在马洛指挥官的脚边,像剑一样忽的刺破水面,抓住他的脚往下拽。 ——像是古老传说里那些害人的水鬼。 再怎么说也是洞察之眼的指挥官、皇帝身边的护卫,他一下反应过来,尽管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浸入水里,但他的两只手还紧紧抓着木板桥的边缘。 “救我!”他朝不远处的亚龙人大喊。 凝视着朝这边走来的亚龙人,处在和马洛指挥官的激烈角力中的我没办法去拔出武器,眼见亚龙人就要过来颠覆战局,我深吸一口气。 ——“fus ro dah!” 龙吼的好处就在于当你抽不出手时为你提供一次性的攻击。 亚龙人被我一下吹飞,马洛指挥官的脑袋因为余波涨涨的,被震得昏沉。 就在此时,隐身药水的药效过去,黑暗兄弟会标志性的黑红护甲出现在河水之中,阳光之下。 “是你?”太阳穴发涨的马洛指挥官显然认出了我,眼里满是诧异“你没死?!” “我没死,我当然没死。”我毫不犹豫地承认,俯在他身边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嘲弄,眼睛里是不再掩饰的疯狂“阳光不灭,黑暗永存。” “你以为就凭你一个指挥官就可以断绝黑暗兄弟会的传承吗?我实在是搞不懂,你到底在痴心妄想些什么!” ——我聆听夜母,用鲜血洗清罪孽,以你的灵魂取悦西帝斯,以此祭奠我的兄弟……我的姐妹。 我猛的发力,把他拽进水里,右手控制他的躯体,左手按住他的后脑,好让他的五官一直浸在水里,直到他不再挣扎,直到他不再呼吸,直到他的身体能够浮在水面,让路过的人惊叫连连。 我从贴身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油纸,展开来,纸上有一个黑手印,黑手印的下面写着一句话:“西帝斯万岁”。 我把马洛指挥官的尸体搬到木板桥上,用[火舌术】烘干他的衣袋,把那张油纸塞进去。然后咳出一口淤血,这是他方才在挣扎时赠予我的最后一下伤害。 做完了一切,我起身,一阵晕眩袭来,我摇摇脑袋,企图把那阵眩晕甩出去,显而易见的,我失败了。 拖着昏昏沉沉的大脑,我忽然咧嘴一笑,从腰间拔出了痛苦之刃,给自己的手掌割了一刀。锐利的痛感瞬间侵袭神经,迷失的眼神找回了清明,我重新掌握了身体的主权,浑浑噩噩的感觉再度被抑制。 我低头,踢了尸体一脚。 黑暗兄弟会:聆听夜母的指示…… 白漫。 我决定执行我与皇帝达成的约定,尽管没有这个约定我也还是会杀死阿蒙德·马提雷。 自从圣所遭到清洗后我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对,这不是一个好讯号,我想,我可以在黑暗兄弟会的事情忙完以后去晨星、墨索尔,或者佛克瑞斯买一处庄园来作为休养生息的居所,我会在那里度过一段惬意而又悠闲的生活。 这段时间可能不会很长,可能只有几个月,甚至只有几个星期,不过这没什么,我只是想要安安静静的休息一会儿而已,嗯,休息一会儿。 当然了,首先,要等黑暗兄弟会的事情告一段落。 母马横幅——晚上的母马横幅。 如血艳艳的篝火跃动,热闹非凡的大厅早已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冷寂。 繁星点点的深夜里,连胡尔坦都在柜台上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终于瘫倒在柜台上,步入那迷幻的梦乡。 我悄悄走进旅店,没有惊动熟睡的老板,篝火的周围只有被蜜酒迷醉的醉鬼,并无其他客人。 很好,这很好。 如此合适的环境,这样刚刚好的条件,我不杀阿蒙德都说不过去了。 我找到了阿蒙德的房间,他仍住在先前那间。 门没有锁。我悄悄推开门,木质的床上躺着必死的愚人。我回身把门关上,来到床前,左手握着痛苦之刃并藏在身后,用右手把他晃醒。 他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唔嗯……你是……是你!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高昂,我瞥了眼木门,有些担心门外的人会不会被吵醒。 我简洁的通知他:“提图斯·迈德二世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临睡前就收到了消息!哈哈!真是棒极了!”他笑起来,并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笑的那样阴森“我的朋友,你可能还没意识到,但你刚刚为帝国,甚至整个泰姆瑞尔做出了你无法想象的贡献。” 贡献?真的是贡献吗?我并不这样认为。 “啊但你不怎么关心政治,对吗?你想要钱!那就给你钱!”莫提雷说到这里,又忽然有了保密意识,声音随之沉下。我意识到重点来了,聚精会神的听“你的报酬在一处接头点等着你——在沃伦鲁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房间的罐子里。” “现在去吧,拿上你的钱,我们永不再见——谢天谢地,我们的交易结束了!”他张开双臂,用诙谐的方式作了结束语,为这一切画上了句号。 然而,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句号于我而言——于我们而言,只是一个稍作停顿的逗号。 “你的报酬在等着你呢。”他瞧见我还未离去,上床接着睡觉的动作停了下来“别担心,我不会傻到出卖你的。” 我挑起眉头,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评价。 “事实上,莫提雷,还有一件事……”在他面前,我少有的扬起笑,虚假的友善笑容被覆盖在面罩底下,他只能看见我弯起来的眼睛。 “还有什么?” “就帮个小忙……为一个可敬之人。”和一个心怀怨恨的复仇者。 “知道吗——你们这些刺客和你们的谜语,真的特别烦人。现在请容我……”他皱起眉,滔滔不绝。 我听见外面的声响,心里一急,没有等他说完,痛苦之刃就刺了出去。 艳红的鲜血如玫瑰般在米白的亚麻布睡衣上绽放,紫黑的刀刃早就抽离。窗外的夜景、昏暗的室内……这一切的一切都衬得那一抹鲜红是如何的吸睛、如何的显眼,以至于与刺客的初衷背道而驰。 我又看了一眼木门。 把痛苦之刃收起来。我没有收拾这一片狼藉的想法,只是莫提雷的血流到地板上,形成的血泊染污了我的鞋底,我才不得已,把脚抬起来,嫌弃的在床单上蹭蹭,离开房间前在心里小小的对胡尔坦鞠躬道歉。 胡尔坦没醒,方才听到的声响只是醉鬼睡着睡着,莫名其妙就摔到了地上而已。 我暗暗松口气,绕过醉鬼的身躯,悄悄离开母马横幅。 沉寂的街道上只有偶尔可见的零落星火,连窥探黑夜的月亮都被层云遮蔽。我把蒙面的布拉下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又一次无视了家的召唤,毫不留情的经过风宅,直奔城门而去。 沃伦鲁德。 我在和莫提雷第一次见面的房间里逛了一圈,唯一可以称得上是罐子的就只有那个胖胖的陪葬瓮。 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真的把酬金放在这里面了吧! 我把陪葬瓮的盖子移开,那满满一罐子的金币闪瞎了我的眼睛,同时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把手伸进这罐金币里摸了摸,确认了这底下没有放什么石头之类的东西来欺骗眼睛后又重新把盖子盖上,同时在心里发出疑问: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钱啊? 陪葬瓮可不会回答我的问题,我于是怀抱着这样的疑惑,离开沃伦鲁德,前往晨星。 晨星圣所。 不,准确的说,是晨星圣所门口。 “聆听者!” 尖锐的语调刺破了厚重的雪幕,我转过头,是西塞罗,他回来了。说实话,我有些意外,虽然不知道他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我还是友好的和他打招呼。 “西塞罗!很高兴能见到你,老朋友。” “哦,没错,是我西塞罗!”如唱歌般的夸张语气,一如既往的怪异。我稍稍翘起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你真不该放过我的。怎么,你以为我会感激吗?西塞罗才应该是聆听者!而不是你!现在你去死吧!” 什……什么东西? 我的脑袋上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毫无保留的恶意流露,明明前一秒还在老友的重逢中互相问候。 “啊……骗到你啦!哦!聆听者,你应该看看你脸上那副表情!哈哈哈!” 张扬的笑声轻而易举的就吞噬了我脑海里迅速出现的十几个阴谋论。我无奈的看他,性格恶劣的小丑看上去很喜欢这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哦,西塞罗又回来啦!当然不是来杀死我们亲爱的聆听者的,而是为他效劳的直到我们当中有一个人为了我们的母亲献出生命为止!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哦!” “与此同时,我自己暂时就在圣所安家了——我确信母亲需要……被照顾。”西塞罗自顾自的下了定论,于此道一窍不通的我没有要赶他走的想法,没什么所谓的点点头,先小丑一步推开黑门。 “纳兹尔。” 他看过来,今天的沙漠刺客换了一块棕色的头巾,老实说,我觉得还是那块红色的好看。 “皇帝死了,对吗?”纳兹尔笑“这真是个愉快的日子,不是么?” “当然,朋友。” 我脸上的笑容更甚。 “纳兹尔,想体验一下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妙感觉吗?” 瓦尔迷纳:循环往复的梦 晨星,风岳客栈。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在晨星城求购庄园。我事先打听过晨星、墨索尔、佛克瑞斯这三个地方空闲的庄园位置。 ——佛克瑞斯的湖景庄园虽然地处天际省中心,而且也靠近白漫城这个商业繁华的城市,但无奈附近的强盗太多,还有巨人营地的存在,实在劝退;墨索尔的风城庄园也是很不错的,但在它的附近恰好有两处称得上是大型的强盗营地,所以,我只能选择晨星的赫雅根大厅。 不过,外来者要想在当地购买房产,终归是要送上一份令领主满意的投名状的——比如说,帮领主解决某些烦恼。 听斯卡德领主说,晨星城里近日有人陷入了奇怪的、循环往复的噩梦中,斯卡德领主表示,如果我可以帮他找到噩梦的源头,他就允许我在当地购买房产。 “去风岳客栈找依兰杜尔祭司吧,他也在追查这件事。”这是斯卡德领主给我的提示。 才进门,我就听见伊格涅尔在喊:“这是个诅咒!肯定是的!我必须离开这里!” 我循声看去,那边有几个居民,正围着一个着祭司服饰的男人。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斯卡德领主所说的依兰杜尔了吧。 我走近去。 伊格涅尔旁边那女人好像说了句什么,结果伊格涅尔的喊声更大了:“日复一日的做着同样的梦,你告诉我这正常?正常个屁,我告诉你!” 我站在她们后面,不知该如何介入,好和那祭司搭上话。 她旁边那女人沉默了一瞬,随即对伊格涅尔的话表示了赞同:“依兰杜尔,她说的有道理。你不停的告诉我们说这些梦没什么,但是它们显然预示着某种征兆。” 依兰杜尔一言不发的听完了她们的话,缓缓开口:“请大家理解,我正尽我所能来终结这些噩梦。” “眼前,你们只需保持坚强并信任玛拉。” 玛拉?看来他是玛拉的祭司。 终于,在依兰杜尔说完这句话后,几个女人对视一眼,相继离开,而我也终于能与这名祭司交谈了。 “你有什么烦恼吗,孩子?”依兰杜尔看见我走过来,开口询问。 我从他棕黄的兜帽底下看见了他的脸。暗黑的肤色、猩红的眼……我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是暗精灵。 “听说晨星城最近不怎么太平啊,这是怎么回事?” “全城的人都被可怕的梦魇给感染了。他们的处境很危险,不过我恐怕什么忙也帮不上。” 什么忙也帮不上?我带着些质疑的看他,方才那几个女人所表现出来的信任告诉我事实并非如此。 “梦可不会伤人。”我觉得他们有些大题小做了,只是循环往复的噩梦而已,我当初在圣地镇第一次看见奥杜因的时候也是反复的做了好几天噩梦,次次都梦见自己被奥杜因吃掉。 “若是别的情况,我会同意你的说法。”依兰杜尔神色严肃,不出意外,我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词——“但是,这些不是一般的梦境。” “魔神瓦尔迷纳对于记忆的无尽饥渴,正好印证了这些预示。” 瓦尔迷纳?这事还牵扯到一个魔神?我记得,她好像是……梦境与梦魇的魔神。 “那些噩梦正是她吃饱喝足的体现。” “好吧,看来你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我们必须回到问题的根源——回唤夜神殿去。也许你愿意帮我?” 唤夜神殿,我记得它就屹立在客栈那边的高地上。 “‘回’?”我敏锐的捕捉到关键字“你去过那里?” “我已经说得太多了,如果被其他人听到,会引起恐慌。我只是想让你信任我,并帮我结束晨星的噩梦。” 我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他,最后还是松口了:“好吧,我相信你。” “太好了!玛拉女神会非常满意的!唤夜神殿就在这附近,走吧,我们得快点。” 他带头往唤夜神殿跑去,我不远不近的跟在他后面,决定一会儿不要靠他太近。 虽然我嘴上说着相信他,但我的心可不会真的如我所言。我很好奇,这位依兰杜尔祭司在这场波及全城的噩梦风波里扮演着什么角色——拯救者,还是推动者……又或者,他就是瓦尔迷纳在人间的代行者,亦是始作俑者。 唤夜神殿,就在眼前。 瓦尔迷纳:神秘的暗精灵祭司 好极了,真是好极了。 我并不清楚冰怨灵的生成条件,但我知道一般情况下冰怨灵并不会主动的聚集在某个地方。 所以,这就显得唤夜神殿很可疑。 ——我不知道为什么唤夜神殿的门口会聚集这么多的冰怨灵。 这些冰蓝色半透明的魅影在风雪的掩饰下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应该是平时没有好好保养的缘故,冰怨灵每啃一下我身上的龙骨盔甲就会磕掉上面小小的一块。 我看着被它们啃咬出来的锯齿,心脏在一阵阵抽痛。 死!这些垃圾必须死! 龙骨剑朝着前面横扫,击中了不少冰怨灵。这些如同冰霜般剔透的家伙,防御力也和冰霜有得一拼。 解决了环绕在周围的冰怨灵,我看向依兰杜尔那边。他正费力的与两只冰怨灵搏斗,而且处于下风。 我看着他放两个火焰魔法就跑几步,等待法力恢复就再放两个火焰魔法……真是呃……有趣的作战方式呢。 我看不下去了,舞着龙骨剑就冲了上去。 三只冰怨灵被轻松解决,我伏在冰怨灵的冰渣上挑挑拣拣,总算是找出了冰怨灵的牙。——这是一种珍贵的炼金材料,能制作寒霜虚弱药水。 “在我们进入之前,我得警告你关于里面那些潜在的危险。”依兰杜尔把钉锤挂回腰间“很多年前,这座神殿遭到一支前来寻仇的兽人部队的攻击……他们和晨星的许多人一样受困于无尽的噩梦。” “那他们成功了吗?”我适时地做出询问。 “不,”依兰杜尔摇头“当他们知道无法打败兽人时,瓦尔迷纳的祭司们放出了他们所谓的‘毒气’使所有人都陷入沉睡。” 我联想到刚才他的话语——“警告你关于里面那些潜在的危险”,不由得莞尔:“睡着的人会构成什么危险?” “我担心的是这地方什么时候会解封。”暗精灵祭司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我不理解的歉疚“当毒气终究消散,他们也会醒来,无论是兽人还是那些祭司。” “走吧,”他招呼我“一旦我们进入,一切都会变得明朗。” 我点点头,率先推开了那扇破旧的木门,心底的疑惑却越来越多了。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暗精灵祭司绝对绝对有参与在“兽人部队的攻击”里,说不定,他也是那群奋力抵抗的瓦尔迷纳祭司中的一员呢,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才得以逃脱那似乎可以使人沉眠的毒气。 这座神殿无愧其废墟之名,除却最中间的瓦尔迷纳神像,和神像下面的台子,其他地方都已成废墟,应当庆幸,这座神殿的主体没有什么重大的损伤,尚没有坍塌的可能。 几根最主要的承重柱没有任何问题,天花板向下垂吊着两个巨大的生锈烛台,瓦尔迷纳的神像上也满是蜘蛛网。 我又仔细观察了一遍周围,并没有什么房间的入口,这让我开始怀疑起暗精灵祭司,右手悄悄摸上龙骨剑——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来到那神像前的台子边——与其说是台子,倒不如说是阅读架——上面摆着一本书,我吹开封面的灰,是《塔洛斯之谬》。 切,什么垃圾书啊。 与此同时,依兰杜尔也走过来了。 他站在神像前,转头朝我微笑:“稍等片刻,我很快把它打开。” 把它打开?把什么打开? 我看着他的双手对准神像,使用【火舌术】疯狂灼烧着神像。诡异的是灰白的神像并没有焦黑的痕迹,反而是慢慢的变成半透明的紫色,透过那半透明的紫色屏障,我可以看见墙对面的场景。 依兰杜尔穿过神像,抵达对面的又一片废墟。 我跟在他的后面,也穿过了神像。 神像对面的地方结满了蜘蛛网,用来储存食物的木桶上也布满了灰,散发着腐烂的臭味。不过,这幅景象对于身入百墓的我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现在我可以给你展现噩梦的源头。就在这里。”依兰杜尔向我介绍。 前面是一道宽大的、旋转向下的石阶,右手边有一扇木门,左手边则是可以窥见下面三层的铁窗。透过铁窗可以看见,最下面高大的瓦尔迷纳神像,以及倒数第二层——的某一段似乎被半透明的紫色充斥,那是什么啊? “看啊,腐坏头骨,晨星灾祸的源头。” 我才要询问,依兰杜尔就指着最下方的瓦尔迷纳神像朝我说道。 我于是又将目光投到最下层,用我那5.0的视力看见了瓦尔迷纳神像前面屹立着的、长着一对漆黑牛角的蜡黄骷髅头。骷髅头的周围还有一个穹庐式的半透明淡红色的结界。 那就是腐坏头骨吗?它周围的半透明淡红色的结界又是什么东西?这个结界的作用又是什么? 所有的这些思考都在一瞬之间,我很快就从沉思里挣脱,满肚子的疑惑迫不及待的想向依兰杜尔倾倒,但我是清楚,这个神秘的暗精灵祭司是不会把他所知道的一切一一吐露的,所有这些的真相也会水落石出。 “我们必须到内部圣所去摧毁它。来吧,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依兰杜尔如我所想,并没有在这里为我解惑的意思,带头走向向下的石阶。 我又瞧了瞧那最底下的腐坏头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走在向下的石阶上,我注意到依兰杜尔弯腰潜行,还拿起了挂在腰间的黑檀岩钉锤。 黑檀岩啊。我忍不住又往他手上瞟了一眼。 见暗精灵祭司如此谨慎,我也随之俯身潜行,缓缓拔出了一直悬在腰间的龙骨剑。 依兰杜尔的谨慎是有道理的,因为在我们的前面,出现了两名因毒气消散而刚刚苏醒的兽人战士,应该也是那支“前来寻仇的兽人部队”中的一员。 只是刚刚清醒的、脑子尚且混沌的兽人罢了,天际省的末代龙裔,含金量可没有低到连几个兽人都对付不了。 龙骨剑斩下,兽人的头颅飞出好远,骨碌碌的滚到墙角。 只是两个兽人而已。我甩干净龙骨剑上的血,朝身后的依兰杜尔利落一笑:“继续走吧。” 在这场战斗中完全没有作用的依兰杜尔面色如常:“跟我来。” 沿着走廊一直走,解决掉几个烦人的兽人,刚刚在顶层看见的半透明紫色的东西就这样蛮横的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瓦尔迷纳:依兰杜尔的坦诚 “该死!毒气被释放的时候那些祭司肯定启动了屏障。” 我往那半透明紫色屏障里面探头,墙角的置物台上放着一块普通大小的灵魂石,正往这半透明紫色屏障输送能源。 “看起来很难进入。”我说。 “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嗯,恐怕……”依兰杜尔把目光投向了我身后的某个地方,斟酌着说“也许有办法穿过屏障,不过我得去他们的图书馆看一下才能确定。” 他们的图书馆?我的眼睛里透露出几分戏谑:“你好像对这地方十分熟悉。” 依兰杜尔看着我几秒,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好似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我想没必要再隐瞒事实了。” 我微微翘起右边的嘴角。 “我对这神殿的认识来自于个人经历——我曾是个瓦尔迷纳的祭司。”依兰杜尔说着,好像已经回到了他所诉说的曾经。 瓦尔迷纳的祭司吗……我猜的没错。莫名其妙的成就感涌上心头,我翘起左边的嘴角,露出一个微乎其微的笑。 “为什么要保密?”我像个看穿一切的侦探,带着对自己推理的绝对自信询问犯人的动机。 “当兽人入侵神殿的时候,我逃跑了,我把兄弟姐妹们丢在这里送死。”依兰杜尔的猩红眼眸再一次显露出和在唤夜神殿门口一样的歉疚……或称悔恨。 “过去的几十年我都在悔恨中度过,在玛拉那里寻求救赎,以她的仁慈之名,我会改正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他并没有细说自己的以前,但我可以想象得到他这些年是如何的煎熬。我没有再说什么,我不是那些被他丢下的瓦尔迷纳祭司,也并非他本人,我没有资格对他说三道四。 “嗯,我知道了,那么,我们接下来是要前往图书馆么?” “我手上还有图书馆的钥匙。”依兰杜尔点点头“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 我们重新回到了石阶上面。 图书馆的入口就在石阶边上。 这是一道腐朽的、长满青苔的潮湿木门,锁孔也已经生锈,但总体来说还是依旧厚重。 “小心,我们肯定会在里面遇到更多醒来的。”依兰杜尔在开门前朝我叮嘱。 我点头表示明白,抽出了锋利的龙骨剑。 暗精灵祭司从灰橙色的长袍里拿出了一枚古朴的粗大钥匙,钥匙已经不新了,钥匙柄上甚至被磕掉了一块。 他把钥匙插进锁孔里,缓慢转动,生锈的锁发出了尖锐的吱呀声,木门也终于得以打开。 门后面有一支已经熄灭的火把,我走上去,用【火舌术】点燃了火把,影子在身后摇曳。 果然如暗精灵祭司所说,这里有不少醒来的兽人和瓦尔迷纳祭司。不知道因为什么,这些人一醒来就开始攻击我们。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些人在这唤夜神殿里面睡了这么多年,脑子都已经为谢尔格拉所入侵了吧,相信在他们死后,灵魂也会前往战栗孤岛的。 考虑到依兰杜尔才刚刚告诉我的往事,我并不打算让他对自己曾经的同僚针锋相对。 龙骨剑搭配着【魔人领主】,我很快就把图书馆里的敌人解决掉了。 这个时候,我才有空来观察这间图书馆。我现在站在石桥中央,中央向外延伸出三座石桥,我刚刚就是从其中一条石桥过来的。 别外的两道石桥的其中一道是向上的台阶,是通往上面走道的路径,但是因为坍塌的缘故,右边的走道被碎石堵住;而另外一道石桥其实根本不能称作石桥,它其实是一根断掉的石柱,连接着石桥中央和上面的走道,而那边一段的走道正好就是被碎石堵住的另一边。 由于毒气还没有完全散去,这座图书馆四周还充斥着淡淡的紫色雾气。 这些气体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我很讨厌。 瓦尔迷纳:《梦中漫步》 “这座图书馆曾经充满神秘的书籍。看看它现在的样子,所有东西几乎都被烧掉了。”后面的依兰杜尔用几近乎哀叹的声音说道。 “我希望我们需要的书卷还完好无损。” 说到这,他又看向我:“我已经将这份错误背负了几十年,那些情感也在日复一日的忏悔中消磨殆尽。” 我沉默一霎:“哦。” 我从走道尽头的楼梯下去,下面是几个书架,书架上的书籍大多都已经破败,部分书页在赤焰里灰飞烟灭。 噢,好极了,看这毁坏程度,有相对完整的书卷,就应称作万幸了吧。 底下有几个逐渐醒来的兽人,我在他们从地上爬起来之前杀了他们。 “倘若不会再有阻碍的话,我们就可以找到我要的信息了。”依兰杜尔环顾一圈,转过头来对我说。 “我们要找什么?” “我们在找一本名叫《梦中漫步》的炼金配方书籍。那本书的外面有着瓦尔迷纳的肖像,它应该就在这附近。” 说着,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残破不堪的书架。 “你去查看露台周围的架子,我来查看楼下。” 露台——也就是那上面的走道。我从台阶回到上边,齐人高的书架靠墙站立,大面积焦黑,只有小部分还保持着原来的棕木色。 每隔两三个书架就有一个黑色的金属阅读架。 我伸手弄掉了一块结得格外大的蜘蛛网。 一本淡蓝色有些许焦痕的、封面有着瓦尔迷纳肖像的书籍就摆在旁边的金属阅读架上。我翻开封面,看向扉页——《梦中漫步》。 《梦中漫步》?奇怪的名字,不过倒与瓦尔迷纳很是相配。 我用随手收集来的脏布把书上的灰尘的脏污擦干净,朝底下正埋头找书的依兰杜尔喊:“找到了——你要找的那本书。” 我看见暗精灵祭司眼睛噌的亮起,噔噔噔跑上露台,来到我面前,接过那本书。 他以极快的速度阅读这本“炼金配方书籍”,在迅速翻到最后一页时,他满心欢喜的高呼爱神之名:“赞美玛拉!内部圣所有一条路可以绕过屏障。” 不,等等!我捕捉到依兰杜尔话语里的错误之处——我们来图书馆的目标就是要到内部圣所里去,怎么能说是“内部圣所有一条路可以绕过屏障”呢? 我疑惑,开口询问依兰杜尔。 “我想,你在找到这本书的时候肯定没有看过吧。”依兰杜尔朝我晃了晃手里的书籍“这里面包含了一种叫做瓦尔迷纳的睡眠药水的液体配方。” “那是什么东西?”我又问。 “睡眠药水赋予瓦尔迷纳的祭司一种叫做‘梦中行走’的能力,可以利用梦境在现实世界穿行。” “不可思议!”我承认我被惊讶到了。 “不可思议,是的。祭司的赐福与炼金术的奥秘被提炼成一种可吸收的液体。可惜的是,我还没看到过它在人身上起效。”依兰杜尔赞同了我的说法,语气里带着对这份精妙药水发明者的至高崇敬,无关身份,无关信仰。 我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成为第一个实验品还是有些心慌:“你要我做这份药水的实验品吗?” “是的。”暗精灵祭司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很大方的就承认了“作为一名效忠玛拉的祭司,这种药水对我是起不了作用的。睡眠药水只对瓦尔迷纳的祭司或者没有信仰的人有效。” “嗯……我想,我可能信仰塔洛斯——大概?”作为一名可以自行调配生命药水的半吊子炼金师,我当然清楚贸然尝试一种全新药水所可能的危险性。 “听着,孩子。”依兰杜尔把书合上,转过脸来严肃的瞧我,我不巧比他矮了半个头,这使得他在同我说话时有一种天然的长者威严“如果你不愿意成为睡眠药水的首个实验品,那么你就不必勉强自己,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来绕开那该死的屏障。” 我是第一次知道,那与暗夜一般色彩的皮肤和那与落日残阳一样的红瞳可以如此的和蔼,如此的温和。 “抱歉,依兰杜尔,你得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我抛下这句话,没敢转头去看暗精灵祭司脸上的表情,如误触了火焰一般迅疾的转身,快速寻了一个无人的书架,靠在它后面思考。 瓦尔迷纳:诺德之心 关于是否要相信依兰杜尔这件事我想了很多。 一瓶没有确切的在人体上实验过的药水有极大的可能会让我堕入死亡的漩涡——考虑到它的功效,也可能会让我变成一个疯子。 我唯一要思考的便是——如果我死了,莱迪亚她们的生活是否会出问题? 钱的问题好解决,光是我的遗产——我带在身上的这些钱就足够她们什么也不必做,有吃有喝的度过余生了。 至于有没有危险——黑暗兄弟会的事情已经明确的告诉我,我才是这个家里带来麻烦的人,我才是那个最大的危险。 我忽然间愣住了,好像除了我死以后她们可能会的悲伤,其余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问题——没了我,她们或许还会过得更好。 ——莱迪亚可以在我死的几年后去找一个顾家的家伙结婚; ——路希亚也会被我所结交的那些真正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教导。万一她想去参军,巴尔古夫领主也会替我照顾好她。 ——我完全可以放心的喝下那瓶不明的药水,等待死亡降临,然后我就去英灵殿享乐。 “依兰杜尔。”我回到了翻阅书籍的暗精灵祭司面前,向他汇报我最终的决定“走吧,让我们去寻找睡眠药水。” 依兰杜尔的眼睛里有些惊讶,但又化作了感谢和激动:“我想西侧可能有个实验室,如果我们过去的话,也许可以找到样本。” 他带领着我朝图书馆的隔壁走去:“我一直想找到一份完整的睡眠药水样本。” 断壁残垣的那边,扫帚与书籍因数年以前的激烈争斗而掉落在地,至今没有谁来将它归位。 走上木制的台阶,令人意外的是一边的置物柜上,那些放置有序的酒都完好无损。 我转头看向依兰杜尔。 “你要的话就拿去吧,不过我想那些蜜酒应该都坏掉了。” 得到依兰杜尔的许可,我也不客气,当即就拿了三瓶阿尔托葡萄酒,又随口问:“等下喝睡眠药水的时候可以喝酒吗?” “这恐怕不行。”依兰杜尔点燃了沿途的火把“阿尔托葡萄酒会刺激到睡眠药水里面的一些成分,如果你实在很想喝的话,那就现在喝吧,别喝太多。” 我拔掉酒瓶木塞,喝掉了三分之一。 实验室里有三四个兽人入侵者和瓦尔迷纳的祭司,在依兰杜尔的魔法辅助下,我很简单就干掉了他们——虽然他的辅助作用并不大。 “既然已经搞定他们了,现在得去找睡眠药水了。” “你得告诉我它长什么样。” “它应该是在一个小瓶子里,像一瓶药水。”依兰杜尔顿了一下,摇摇头“不,不。它应该是在一个装有黑色液体的大瓶子里,如果你找到了,就带给我。” 他把他的寻找范围告知我:“我会从这里开始找。” “那我就去那边咯。” 我往那边走去,走过一段短得可怜的石阶,看见置物架上的炼金材料。 “依兰杜尔。”我叫他“嗯……我是说……这些炼金材料你还要吗?” 暗精灵祭司远远地往这边瞥了一眼,然后就浑不在意的挥挥手:“你要的话就拿走吧,不过应该有一部分材料没有药性了。” 我也不管他是否能看见,自顾自的点点头,把已经发臭的巨魔脂肪旁边的干鳞片伞菌收入囊中。 就在我专注于扫荡置物架的时候,依兰杜尔已经找到了睡眠药水。 “我发现了一瓶完整的药水。这地方看来已经被兽人彻底洗劫过。” 被兽人彻底洗劫过?我悄悄瞥了眼被炼金材料装的满满当当的行囊,觉得这话并不是太准确。 “那么……我已经把咱们带到这一步了,接下来要由你来带路了。喝吧。”依兰杜尔把那瓶和酒瓶相当的药剂递给我。 “在这里?”我接过瓶子,忽然又有了些犹豫。 “晨星的命运就在那小瓶子里了。耽搁越久,瓦尔迷纳就会对那些可怜的人们造成更多伤害。”暗精灵祭司的眼睛里绽放出令人信服的光彩“我明白你在犹豫什么,但我保证那样做是行得通的。” “好吧。”我知道,此时此刻,我只能相信面前的这个暗精灵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喝下药水后疯了,请务必毫不犹豫的杀死我……然后把我的遗体带回白漫,带回我的妻子莱迪亚的身边。” 见依兰杜尔点头应下,我拔掉瓶塞,污浊的玻璃瓶里只有莫约三口多的药水。 “祭司,我相信你。” 我昂首喝下药水。 眼皮变得沉重,我踉踉跄跄,运作缓慢的大脑却想起了某部书里的一句话。 ——“有时候,即使是精灵也可以拥有诺德人那骄傲荣耀的心!” 瓦尔迷纳:真实的幻梦 从昏沉中挣脱,我的大脑重新获得了清明,重新获得了感知外界的能力。 我的眼前出现了几个瓦尔迷纳祭司,我意识到我成功来到了内部圣所。 “兽人攻入内部圣所了,维仁兄弟。”说话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瓦尔迷纳的祭司。 “我们必须坚守,我们不能让头骨落入其他人的手里。”被称作“维仁兄弟”的精灵接着说。 我发现我无法控制我的身体,并且我身上的龙骨盔甲被瓦尔迷纳的祭司长袍所取代。记忆——是的,我应该是进入了某个瓦尔迷纳祭司的记忆里。 “但是……我们没剩多少人了,兄弟。”留着山羊胡的瓦尔迷纳的祭司说出了当前的战况,眉头紧锁。 “我们别无选择……”维仁下定决心“我们必须释放毒气。” “毒气?但是,兄弟……” 山羊胡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维仁打断了:“我们别无选择,这是瓦尔迷纳的意志。” “那你呢,凯西米尔兄弟?”维仁转头看向我,他在和我这具身体的主人说话“你准备好为瓦尔迷纳的意志牺牲了吗?” 我感觉到一股来自我的身体的力量,它迫使我说出于我内心所想不同的话语,而这亦是这位名为“凯西米尔”的瓦尔迷纳祭司在过去真正吐露的话语: “我已经有所觉悟,我准备好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维仁点点头,赞许的看着“我”。 “凯西米尔兄弟,你必须开启屏障释放毒气,别让任何人阻挡你的脚步。”维仁对“我”说明了我的任务。 我不受控制的点点头,迈步朝外走去。 “图雷克兄弟,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必须留在这里用生命守卫头骨。” 我听见身后的维仁对图雷克——也就是山羊胡说道,图雷克毅然应允下这份邀约:“同意,一起拥抱死亡吧。” “但愿大家成功。再见了,我的兄弟们!”维仁最后高声宣布。 很快,我就没空去管身后留下来的维仁和图雷克了。 身体原本的主人穿过不长但宽阔的甬道,路过兽人和祭司的尸体,我能够感受到凯西米尔自内而外的悲伤与愤怒,但我无能为力——天际省最强大的勇士(?)只能眼睁睁的目睹这些正在发生的悲剧,而无能为力,即便只是合上他们的眼皮。 甬道的那边是正在使劲挥舞着双手战锤的兽人和勉力抵挡的祭司,“我”一如维仁所嘱咐的那样,没有让任何人阻挡脚步,很快就又跑进了另一条甬道。 “我”熟练地七拐八弯,沿路遭遇的入侵者都被其他祭司缠住。“我”一直前进,沿途的景象愈发的熟悉,我很快发现前面就是屏障的所在。 “我”顺利拉下屏障前的链条,淡紫色的气体迅速充盈了整个空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把空气染成深紫色。 我能感觉到有些晕晕乎乎的。 一晃神,我来到了屏障前面,灵魂石已经被安放在它该呆的位置,屏障也已开启。我有些怀疑我是否眼花了,否则我怎么会看见依兰杜尔穿着他那件破旧的棕黄色长袍站在屏障对面,还在说着些什么。 同时,我也发现我的身体正承受着熟悉的重量——我的龙骨盔甲,还有自黑暗兄弟会以后,一直箍在我额头上的神光水晶皇冠。 我努力辨认着依兰杜尔的口型,好容易才瞧出他在说什么——“关掉屏障!” 我把正在运作的灵魂石拿掉了。 屏障如我所想的那样消失,依兰杜尔迎上来。 “成功了!赞美玛拉!”他又一次高呼爱神之名“你喝下睡眠药水就消失了,接着在另一边出现,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事。” 真是的,难道你们没有用动物实验过吗?我在心里暗暗腹诽,但同时也确为这样神奇的药水感到惊叹,并为它的失传感到惋惜: “这太神奇了……如同身临其境。” “我是多么嫉妒你啊。我只能透过别人的双眼来想象见证历史的兴奋!”依兰杜尔夸张的说道“可悲的是,我只能通过对头骨的研究来读懂它的奥妙。” ——你要清楚,我可是冒着失去生命的风险来替你实验这份药剂的作用的啊。 我在心里暗戳戳的想着,第一次主动提起了时间:“我们过会儿再谈。现在得前进。” “的确。我对瓦尔迷纳图谋的敬畏不该对我们的任务造成阻碍。对不起。”依兰杜尔用和他性格相符的认真道歉,并带头往没有屏障的那边走去“内部圣所就在前面。我们必须赶到头骨那里,结束晨星城的麻烦。朋友,前面开路。” 瓦尔迷纳:腐坏头骨 里面的毒气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浓郁。 它们在这个空间里面聚集了好久好久,虽然已经散掉不少,但还是让我们的视野宛若上了一层丑陋的淡紫色滤镜。 我讨厌这个,因为它会让我把暗绿色的粗野兽人以及瓦尔迷纳的祭司同暗灰色的石砖地面混淆在一起,这让我难以做到迅猛又精确的将敌人解决掉。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看,至少依兰杜尔有出手的机会了不是吗?这应该算作是好事吧。 我自顾自的点点头,反手给了瘫倒在地上的兽人一剑,送他去见了刚才醒来的瓦尔迷纳祭司。 ——……不,瓦尔迷纳祭司应该在噩梦沼泽才对。 我纠正了一个其实没有必要纠正的错误,伸手把钱袋从兽人尸体的腰间摘下来。 七拐八弯的甬道,我又重新走了一遍这条我并不能称得上是熟悉的路,只不过和上一回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是我——自已——走的。 在并不久远的记忆中,这些个甬道没有这么破旧,尽管它依然陈旧,但还是可以看出有人在精心保护它,让它不至于衰老的这般快。 我的视线贯穿了这条甬道,成功看见了那头的半透明淡红色结界。 “等等……” 我听见依兰杜尔的呢喃,收回目光,把视线放在依兰杜尔所注意的前方。 那是两个瓦尔迷纳祭司,我认得他们,他们正是在凯西米尔记忆里说话的那两位。 “维仁……图雷克……你们还活着……”依兰杜尔面部呆滞,两眼微微放大,脸上挂着的,是显而易见的吃惊。 我也和他一样惊讶,但没有他那么惊讶,他所经受的,是混杂着记忆碎片的深刻情感。 我看出了他们的来意不善,伸手扯扯失了神的依兰杜尔,小声告诫他:“小心点。” 很明显依兰杜尔并没有听进去,因为他的全副身心都放在他曾经的兄弟身上。 “我们可不感谢你,凯西米尔。”维仁冷冷讽刺道。 “我不再使用那个名字了,我是依兰杜尔,玛拉的祭司。” 我略微诧异的看向依兰杜尔,原来他就是那瓶睡眠药水的制作者。 “你这个叛徒!你让我们留下来送死,你自己却在毒气到来之前逃跑了!” “不,当时我……害怕了,我还没有准备好要沉睡。”依兰杜尔低下头小声辩解,但底气不足,很是心虚。 “你的谎话说够了!” 维仁打断了依兰杜尔的忏悔,手里绽放闪电。 “我不能让你摧毁头骨,玛拉的祭司!” 我就知道! 愚蠢的依兰杜尔已经反应过来了,但很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不得不说,维仁的魔法攻击要比依兰杜尔厉害多了,至少……——我从未看见依兰杜尔释放过那种剧烈的蓝色闪电。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个的好时候。 ——因为那抹紫蓝的闪电就要劈到依兰杜尔的身上。 这个大傻*。 我少有的爆了粗口,挣脱开图雷克的纠缠,远远朝那边丢了一个火球,企图打中闪电,让它和闪电相抵消。 我的准头一向不好,而这也只是我的一个尝试——能打中最好,打不中就算了——但我并没有预料到那颗随手扔出的火球,竟然在我预料之外的地方做到了最好。 塔洛斯在上! 突如其来的火球为依兰杜尔夺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反扑上去,他是一个理智的人,所以他谨记着战斗的准则,毫不留情的撕咬着在遥远的过去曾为家人的伙伴。 图雷克缠的很紧,以至于我没有余裕去关注那边的依兰杜尔。 无法否认,图雷克的确是一个水准不错的法师——无论是熟练的魔法,或者优秀的战斗意识。 没什么,如果只是这些的话那他算不得什么。如果我没有时间和他耗的话,只需要叫几个[魔人领主]就可以送他回去噩梦沼泽。 我的确没多少时间,所以[魔人领主]被我叫了出来,这些称得上是非常危险的迪德拉仆人尽职尽责,不仅把图雷克干掉了,还顺带解决了维仁。 “原谅我,瓦尔迷纳……”维仁在临终前高呼。 维仁的尸骨倒在冰冷的石砖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这个不大的内部圣所,此时安静得有些诡异。 依兰杜尔蹲下去,缓缓靠近已然死去的维仁,在沉寂的时间里,他最终开口。 “我……我认识维仁和图雷克,他们是我的朋友。” 他的瞳孔没有聚焦,我不知道他是在和谁说话。 他又一次沉默,然后又一次开口。 “这是对我过去所作所为的惩罚吗?”他诘问自己“是玛拉想要这么折磨我的吗?” 没有任何人可以予他回答,但我不能让他的意志在此崩溃。 “我们别无选择。” 依兰杜尔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是的,你是对的。如果他们必须死这样晨星才能存活,那么这个代价是必须的。” 他站起来,缓慢而又坚定的走向头骨。 “是时候了。头骨必须被摧毁。” 他面向淡红色的保护罩,举起双手。 ——“首先,要施展一道用来移除保护罩的咒语。” ——“我祈求您,玛拉。” ——“头骨感到饥饿不已。它急于吞噬记忆,所到之处只留下噩梦。” 保护罩在咒语的念诵下开始波动。 ——“赐予我力量,穿破这层障碍,把这头骨送到湮灭深处。” 依兰杜尔挥舞着手臂,保护罩一点一点的慢慢消除。 就在这个大功即将大成的时刻,我的大脑忽然出现了一阵如锥刺般的疼痛。我痛苦的捂住脑袋,却听见一个温柔的悦耳声音,它宛若掠夺花香的清风,轻而易举的荡平了那阵疼痛,将我坠入那幻想的乌托邦。 “他在骗你……得到自由……转头对付你……” “杀死他……归你所有……瓦尔迷纳命令你……” 我迷迷糊糊的拔出了龙骨剑,双脚歪歪扭扭朝依兰杜尔走去。 我忽然感到不对劲,用力睁开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拔出龙骨剑呢?为什么我要听从瓦尔迷纳的命令呢? 那阵如锥刺般的疼痛再度袭来,我咬着牙,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疼痛加剧。 我站不住,半跪在地上。 淡红的光芒旋转,腐坏头骨就此消失。那阵刻骨铭心的疼痛也随着腐坏头骨,一齐前往湮灭深处。 “原谅我没法表现得更放松一些……这座神殿已经把我消耗得差不多了。” 依兰杜尔气喘呼呼,伸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你还好吗?”他问我。 “也许。”我把被汗水打湿的刘海甩到旁边“都结束了。” “我在进门的前厅为玛拉设立一座圣坛,我本来打算在这里度过余生,忘掉过去,祈求宽恕。” 依兰杜尔和我阐述未来的打算。 “但现在,我想为你服务。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来这里找我好了。” “谢谢。”我说。 “没必要谢我。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晨星的人民。” 我想到领主许诺的庄园,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如果要谢谢谁的话。” 依兰杜尔咧开嘴,无声的笑。 “那个人应该是你。” 梅瑞狄雅:信标 “砰!” 房间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响声,我推开门查看。 “怎么了,路希亚?” 穿着深蓝色长裙的女孩面对我的询问少有的怔愣几秒,才颤颤巍巍的回答:“我……我碰了那个东西,然后……然后有一个声音在……在说话。” “那个东西?”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出,白亮的信标在深木板的地面上很是显眼。 我过去捡起它。 “那个声音说什么?” “它说……它说‘又一只新手触碰了我的信标……’” 路希亚说到一半就闭了嘴,因为她看见我的脸色开始变得怪异。 梅瑞狄雅的信标,嗯? 这唤醒了我的回忆——一些很久以前的回忆,一段有窘迫、有耻辱、有欢笑、有菜耀、有艰苦中的安心的回忆,让人可以为之而歌,为之而泣,尽管它有些老套,有些幼稚。 这个信标是我在故事才刚刚开始的时候捡到的,它和古诺德的君王一齐埋葬在荒瀑古镇,如果不是宫廷法师法仁加的委托,它或许都不会再见天日。 “我还以为它不见了呢。” 我嘀咕着,决定要来解决一些事情。 “莱迪亚,你先收拾东西回白漫吧,我想带着路希亚出去一趟。” 莱迪亚的眼睛眯起来,视线锐利的停在我身上。 “如果只是你一个人去继续你那些危险的行程的话,我没有意见,但你告诉我,你要把路希亚也拉进你的冒险里——她只是个孩子,她尚且没有任何的自保能力!” “嘿,嘿。冷静,莱迪亚,冷静。” 我举起了一直拿在手里的信标:“路希亚碰了这个——梅瑞狄雅的信标,我必须要带她去解决这件事情。再说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是清楚我的实力的。别担心,我可以护路希亚周全。” 莱迪亚的态度显然有所松动,但她还是盯着我,希望我可以给出一个更稳妥的保证:“那可是魔神。” “放心吧,我怎么说也有过和魔神打交道的经验……” 说到一半,我想到什么,愣了一下,随即捂住了嘴巴。 “你还和魔神打过交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莱迪亚噌的一下站起来。 ……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我还是成功把路希亚带了出来。 “我们现在是要去基尔克瑞斯山脉吗?” 路希亚问,她显然认出了这条路与我刚刚在地图上确定的路线截然不同。 “当然……不是。” 我俏皮的眨眼,把她拉到微影的背上。 “我们要先去晨星找个人,毕竟我得确保你的安全才行。” 我带着路希亚绕路去了晨星的唤夜神殿把依兰杜尔带出来之后就直奔基尔克瑞斯山脉的梅瑞狄雅圣坛。 梅瑞狄雅的雕像在起伏的山石间渐渐显露,随着我们的位置不断上升,梅瑞狄雅的雕像也渐渐向我们露出全貌。 寒风呼啸,雪花似刀,我看看路希亚身上的大衣,决定再给她放个【木肤术】。 平整的石砖砌成基座,在雪峰上屹立,雕像有些许磨损,些许划痕,自上而下的俯视大地,俯视众生,搜寻着令人憎恶的不死生物,誓要将他们全部泯灭。 就在我们成功来到梅瑞狄雅的雕像面前时,一个宏大的声音响起。 “新的祈求者到来了。” 路希亚无助的揪住我的盔甲。 “没事的。”我小声安抚她,继续聆听梅瑞狄雅的话语。 “注意。听我所言并臣服于我。一股污秽的邪恶力量正在入侵我的神殿,你必须将其摧毁。” “但首先,你要把我的信标放回原来的地方。” 我依言把信标拿出来,放在祭坛上。 瞬间,一股不可阻挡之力,裹挟住我,推举着我穿越朦胧风雪。大地离我越来越远,路希亚和依兰杜尔也越来越小,我逐渐脱离了无处不在的地心引力,我仿佛要突破苍穹,与蔚蓝同在,与旭日并肩。 很突然的,我停在空中,不再上升,我可以看见下方威严的故土,被伟大的伊斯格拉谟和战友团五百勇士征服的这片土地的完整模样。 ——那是和骑在龙上俯瞰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种感觉。 要死了,更不了 开学期末考,绝对暴击,整个人处于绝望又没有完全绝望的状态。 下周末,下周末会更新的,信我者得永生(非常认真) 梅瑞狄雅:与魔神对话 那股将我推举而起的力量同时隔绝了天上的罡风,一个硕大的、形似【烛光术】的光球出现,白光耀眼却又柔和,你可以像直视月亮一样直视它,而不会被过分猛烈的光刺到眼泪直流。 这就是梅瑞狄雅的形象吗?必须承认,这位魔神的审美品味要比知识的恶魔好太多。 “是时候在天际重现我的辉煌了。” 光球发出声音。 “但是我的真理象征还埋藏在我那昔日恢宏的遗迹中,如今那里已被黑暗亵渎。” 女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死灵术士莫克然用污秽的堕落行为玷污了我的祭坛。他将战争中留下的迷失的灵魂留下来为他工作。更加糟糕的是,他将象征我的圣器中储存的能量用于他的邪恶目的。” “我把你带到这里,凡人,是要让你成为我的勇士。你将进入我的神殿,取回我的圣器,并且消灭亵渎者。” 女声停下来,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急忙点头答应,毕竟我现在在高空之上,谁知道她会不会把托举着我的那股力量撤掉,让我向下坠落,直至摔成肉泥。 “你当然会,因为这是我的命令。”光球很满意,用极为高傲的语气肯定了我的遵从。 “快去吧,必须拿回圣器,毁掉莫克然。” 我感受到那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正裹挟着我,要把我放回地上。 我看见地面上的景物越来越大,但这样的放大却在忽然间停住了。 我惊讶的看向天上那颗光球。 “莫克然强行把门关上了,但这是我的神殿,它只听从我的号令。” 光球想起什么,朝我补充道。 “我会射出一道光线,引导它穿过我的神殿,然后大门就会打开。” 言罢,景物得以继续放大,在短暂的等待之后,我的双脚才终于又踏上了天际的土地。 梅瑞狄雅神殿的入口就在她的雕像的基座侧面。 铁门上有着些许的锈痕,在推门进去之前,我转身,对着路希亚一再嘱咐。 “听着,孩子,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我更不清楚里面的危险系数。所以,你必须跟紧依兰杜尔,和他一起在后面躲着,一切的危险与麻烦由我来清除,好吗?” 路希亚点点头。 依兰杜尔揽住她的肩膀。 “她就交给你了。”我朝依兰杜尔说道,他点点头,再次向我作出保证。 我终于推门。 一股浓重的腐臭味把我、依兰杜尔和路希亚三人淹没。 我厌恶的挥了挥,看见前面地上躺着的一具尸体。 ——这是一具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的尸体,身上的铠甲已经损坏,只剩两根用来固定盔甲的皮带依旧坚挺。 我有些犹豫,这是否合适让路希亚看见,毕竟它实在可恐。 好吧。 我最终还是让开了身子,叫她瞧见这具尸体。 “噢,天哪!” 一声惊呼从她捂嘴的手缝里漏出来。 我安抚性的揉揉她的发顶,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你得习惯这个,因为在之后的路途中我们还会遇见。” 在确认过路希亚没有太大的身体反应——比如干呕、恶心之类——之后,我们继续前进。 秉持着不浪费一针一线的精神,我在【烛光术】的辅助下,意外的发现这些尸体竟然意外的富裕,基本上每一具都有50到80枚金币在。 甬道两边出现了两扇门,一边一扇,左边的是被锁住的木门,右边是钢铁的栏杆门。我在栏杆门的两边看了看,并没有什么机括开关。 甬道的尽头堆积着乱石,远远看去就好像已经没有路了,但当我们走到尽头时,才发现还有一条拐向左边的道路。 好吧,这给打算转身离开的我上了一课。 梅瑞狄雅:追随梅瑞狄雅之光 梅瑞狄雅神殿的入口就在她的雕像的基座侧面。 铁门上有着些许的锈痕,在推门进去之前,我转身,对着路希亚一再嘱咐。 “听着,孩子,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我更不清楚里面的危险系数。所以,你必须跟紧依兰杜尔,和他一起在后面躲着,一切的危险与麻烦由我来清除,好吗?” 路希亚点点头。 依兰杜尔揽住她的肩膀。 “她就交给你了。”我朝依兰杜尔说道,他点点头,再次向我作出保证。 我终于推门。 一股浓重的腐臭味把我、依兰杜尔和路希亚三人淹没。 我厌恶的挥了挥,看见前面地上躺着的一具尸体。 ——这是一具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的尸体,身上的铠甲已经损坏,只剩两根用来固定盔甲的皮带依旧坚挺。 我有些犹豫,这是否合适让路希亚看见,毕竟它实在可恐。 好吧。 我最终还是让开了身子,叫她瞧见这具尸体。 “噢,天哪!” 一声惊呼从她捂嘴的手缝里漏出来。 我安抚性的揉揉她的发顶,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你得习惯这个,因为在之后的路途中我们还会遇见。” 在确认过路希亚没有太大的身体反应——比如干呕、恶心之类——之后,我们继续前进。 秉持着不浪费一针一线的精神,我在【烛光术】的辅助下,意外的发现这些尸体竟然意外的富裕,基本上每一具都有50到80枚金币在。 甬道两边出现了两扇门,一边一扇,左边的是被锁住的木门,右边是钢铁的栏杆门。我在栏杆门的两边看了看,并没有什么机括开关。 甬道的尽头堆积着乱石,远远看去就好像已经没有路了,但当我们走到尽头时,才发现还有一条拐向左边的道路。 好吧,这给打算转身离开的我上了一课。 新路的尽头是一条通向左右两边的岔路。 我看向依兰杜尔,他耸肩,朝我说:“你自己决定。” 事实上选哪边都没有区别,因为我们很快就发现,这两条路其实都通向同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恢宏而又破败的大厅。从那破碎的落石里,我依稀可以透过时间,看见它过往的辉煌。 趟过杂乱的草丛,我走向大厅中央的底座,有一束光线从天花板的某一处射出,投映在底座上。 我发现底座上有一个和梅瑞狄雅的信标差不多的东西,只是嵌在底座里,没有与光直接接触。 我抽出龙骨剑,依兰杜尔也做好防御的架势。 我把嵌在底座里的信标拿出来,对准光线放置。 “咔嚓——” 生锈的开门声在空旷的大厅里过分明显,我沿着声音瞧去,大厅那边的大门打开了。 我和依兰杜尔对视一眼,屏息凝神,走进大门。 门的那边有三个骷髅架子飘过来,我注意到它们不是一般的骷髅,它们的身体是由一团黑影构成的,脑袋上戴着头盔,手上拿着武器。 标准的帝国制式装备,这应该是莫克然拿帝国士兵制作的打手。 我挥挥手,示意依兰杜尔带着路希亚后退,自己持剑迎上去。 这些黑影舞动武器,有些磨钝的剑刃劈下,我有些惊讶于它们的力量。 眼见依兰杜尔护着路希亚退出大门,我放下心来,将精神放在当前的战斗中。 狭隘的甬道仅勉强容得下两个人并行。 我后退两步,在前面的空地召唤[魔人领主]。 持双手巨剑的魔人要比一个羸弱法师的近战能力高太多,仅仅只是两次粗暴而又野蛮的斩击,就让其中一个黑影倒下。 我放心的退到后面,这些黑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但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告诉我,我想错了。 【魔人领主】之所以可以那样简单的干掉一个黑影,完全得益于他出其不意的出现,打了黑影一个措手不及。 在“出其不意”的buff消失后,剩下的两个黑影展现出令人惊讶的默契,其中一个退到后面去,用弓箭干扰【魔人领主】,为自己在前面与迪德拉奋战的同伴提供辅助。 而它的同伴则在它的辅助下,用破败的剑刃为【魔人领主】刻下伤疤。 我在【魔人领主】后面没有闲着,和依兰杜尔一起,用弓箭与魔法为迪德拉提供援助。 可惜,因为过分狭隘的甬道,我们不敢轻易发射攻击,以免打到友军。 【魔人领主】最终没有活过一分钟。 “依兰杜尔,后退,我需要宽阔的场地用以战斗。” 我深呼吸,嘴角勾起笑。 “mul qah diiv!” 于龙语落下之时,我的身体被蓝橙交辉的铠甲所笼罩,传承自远古的龙吼阻止了箭、剑的入侵,让我拥有无所不能的自信。 我不再言语,空空的左手拔出了另一把龙骨剑。 ——前扑。 ——侧滚。 ——回身。 ——斩。 近战的黑影倒下。 ——后退。 ——前扑。 ——投掷。 射箭的黑影死亡,龙骨剑钉在岩石里。 我用力把它拔出来。我曾经和战友团的人打过,这些家伙就算是放在那里也算是中上游的。 亡灵的形态让它们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而生前的习惯则让它们具备简单的作战意识,如果我还是那个差点和拉罗夫一起在圣地镇被处决的囚徒,那么它们会是我不可招惹的对象。 令人高兴的是,我比当时要更强了。 清理掉这些烦人的东西之后,【龙魂觉醒】带来的提高消失,已经摸清敌人大致实力的我也不需要这玩意儿的帮助了。 在进入下一个区域之前,我将一柄小巧的龙骨匕首从腰间摸出来,递给路希亚:“拿好了。” 没错,这柄匕首就是我在独孤城刺杀假皇帝时携带的那柄。 不过它诞生至今还尚未啜饮过鲜血,毕竟我不是经常会遇到像刺杀皇帝那样的情况的。 这个大厅和上个大厅没有太大的区别,无非就是在上个大厅的基础上加上了两行长凳和一些燃烧的蜡烛罢了。 在蜡烛的簇拥里建立着一座底座,同样的,一束来自上个大厅的信标的反射的光线打在底座上。 这座大厅里的敌人已然在方才被我消灭,我来到底座前方,将信标对准光束摆好,光束像是打在平面镜上,映射到大厅那端的天花板那边去。 对面的门打开。 一个好的故事总不会那么顺利。 门后的甬道崩塌,我们只能看见梅瑞狄雅的光束从岩石之间的缝隙穿过去,畅通无阻的抵达未知的那边。 我们从门里退出来。 “怎么办?要打道回府吗?我觉得梅瑞狄雅不会那么简单就放我们走。”依兰杜尔问我。 “在这大厅里找找吧,找找有没有一条绕过那堆石头的路。” 我锁眉,拍拍路希亚的后脑勺,把她摁到长凳上坐下:“想吃点什么吗?” “太妃糖条?” “我不会带那种东西出来的。”我说着,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油纸包,那里面包着一点三文鱼排“三文鱼要吗?” “不……来一点吧。”路希亚本想拒绝,但最终还是拗不过空虚的肚腹,接过那个油纸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些尸体不适合给路希亚瞧见。 我拍拍她的肩,在她旁边坐下,想了想说:“你想学点法术吗?比如那个简单的【魔光术】。” 当依兰杜尔气喘呼呼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后终于发现隐藏在阴影里的一条新路时,路希亚已经成功发出一个光线微弱的、并不是很稳定的【魔光术】。 “你是个天才,路希亚。”我没有吝啬自己的夸赞,事实上,她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释放出这个魔法就足够让人惊讶——尽管那个光球看起来随时会熄灭。 “我想你可以去加入冬堡学院,你知道,那里聚集着全天际最好的法师。” “孩子等下再哄。”依兰杜尔眼睛里是对我偷懒的谴责“我找到了一条新路。” “那就……走吧?” 我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路希亚,最后才是依兰杜尔。 有两个手持武器的黑影从那边出现。 这条走道并没有那么的狭隘,所以我让路希亚和依兰杜尔退到之前的大厅,而我则守在门口,观看【魔人领主】与黑影的战斗。 可以像看戏一样站在安全的地方等待敌人的死亡,这就是我当初学习召唤系法术的原因。 两个黑影在三个【魔人领主】的攻势下与世长辞。 我一脚踢开对面的木门,又是一条窄小蜿蜒的甬道。 并没有什么敌人忽然从甬道的某处冒出来。 甬道的尽头还是木门。 木门之后是一个精致的宝箱和继续前进的道路。 宝箱里空落落的,只有一瓶足量生命药水和少得可怜的17枚金币。 我把药水随手抛给依兰杜尔。 道路的那边又是一座恢宏的大厅,静谧的神殿里,我听见那边有些声响。 “小心点。”我朝依兰杜尔嘱咐。 手持双剑的龙裔,在三个【魔人领主】的簇拥下,步入这个高耸的大厅。 黑影们敏锐的发现敌人,猛烈的扑上来。 人高马大的迪德拉挡住了它们如烈火般的热情,我很快就注意到,在参差不齐的石柱上射箭的几个黑影。 好吧。 我拿出龙骨弓,搭上从梭莫那里偷来的精灵箭,和黑影们对射的同时还在悄悄接近可以前往上面的台阶。 一个优雅的大跳跃,龙骨弓脊给了黑影弓箭手一记重击,让它陷入恍惚,再用龙骨剑给它来上一下,这个大厅里的敌人全部被我剿灭。 “过来吧。”我招呼依兰杜尔,他带着路希亚缓缓走过来。 我们都看见了中央的石柱上的光线和信标。 我在大厅里逛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一条可以通向那个孤零零的石柱的路,想了想,爬到石柱对面的平台上,面朝石柱。 “wuld——!” 我和飓风融为一体,和暴风一样的疾速,让惯性把我推到那边。 我把基座上的信标摆好。 又一声清脆的咔嚓。 那边平台被锁住的铁门开了,笔直的甬道不长,我看见甬道尽头的门。 我招呼依兰杜尔他们跟上。 门那边是室外,经过几个小时,呼呼长啸的灰色天幕已经变了颜色,高高的天空是一片澄澈的蓝。 基尔克瑞斯山脉上的长风好像永远不会停止,它裹挟着凛冽的寒意,恒古不停的击打着旅人、动物与山毛榉。 目光从远方转向附近,我们正站立在一个石制平台上,古朴的石桥上的装饰在狂风的捶打下已然崩塌。 我们走过石桥。 石桥尽头是一道不长的台阶,接着,就又是通向室内的门。 一个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大厅。 梅瑞狄雅神殿出现的新色彩让我眼前一亮,但我还没有来得及去观察这里,就对上了几个黑影。 我挥手让依兰杜尔带路希亚后退,一边招架着黑影的攻击,一边寻找战斗的缝隙,好召唤[魔人领主],以此来减轻我的压力,减少路希亚被攻击的可能。 勉力缠住三个黑影的后果就是我的右臂被狠狠砍了一剑,那是很有力气很锐利的一剑,本来就没有怎么保养的龙骨盔甲遭受重击,右肩附近的龙骨咔嚓掉下了不小的一块。 我的心好像也跟着咔嚓掉了一块。 眼见路希亚和依兰杜尔已经退的远远的,我于是漂亮的侧滚避开袭来的斩击,顺带着脱离黑影的包围圈,还没有站稳就叫出了[魔人领主]。 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对[魔人领主]的攻击方式与套路了解颇深的我和迪德拉们配合默契,把所有的黑影都送走了。 我这才有时间来观察这里。 这个大厅石柱林立,我看见其中一个石柱上的白色信标。 “帮我打个结。”依兰杜尔朝我露出左肩。 我才注意到他肩膀上正在缓缓愈合的伤口。 我熟练的替他把绷带缠好,打了个丑陋的蝴蝶结。 “被什么击中的?”我问他。 “流矢。”他把衣袖放下来“从那边飞过来的箭矢,恰恰好避过我的[次级结界术]。” 他手指指着的那边就是我刚刚战斗的地方。 我拍拍他的右肩。 我从墙边的台阶来到石柱上,把信标对准外面射进来的光。 信标把光反射到了正对面的石柱上,那上头也有一个信标。 我不由重新审视大厅,恍然发现这里面有三个信标。 我应当如何到那边去呢? 这并不算是一个难问题,因为在第一个信标触碰到光束的那一刻,一扇铁门就悄然打开了,正对着我的后背。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依兰杜尔他们在这里等我。 “我等下说不准会在上面冒出来,”我指着上面几个看起来无路可进的石柱对路希亚说“你只需要乖乖的听依兰杜尔叔叔的话,直到我确认上面没有危险。” “好吧。”她不是很高兴的嘟囔“你最好快些,否则我就过去找你。” 刚刚开启的铁门只有一个黑影,我很轻松就干掉了它。 这间房间的尽头有一扇木门和一条甬道,就如我所想的那样,木门后面是一些于我而言没多大用处的东西,那条甬道才是通往后面的路。 我急急的奔跑过去,巨大的刀斧摇摆,情急之下我只能释放龙吼——“feim……” 我的身体立刻幻化成虚像,刀斧像是没有碰到任何东西,轻易地就穿透了我的身体,就好像我已经溶解在空气里了。 我清楚一段龙语的时长,快步通过这里,再回过头去寻找差点致我于死地的罪魁祸首。 在【烛光术】的辅助下,借着柔和的白光,我很快就发现了刀斧那边一根已经断掉的白线。 真是的。 这边有一个拉杆,我没有贸然去拉动它,因为前路并没有什么我过不去的障碍。 这里便是我在下面看见的,一段被铁栏杆围起来的石桥。 石桥不长,结构也并不复杂。我很快就找到了,通往第二个信标的路。 一个石制的十字平台,有四座小石桥,我所在的这边占了一座,对面一座通向新的一扇门,右边那座通向右边墙壁上的走道,左边那座断了,正好通向第二个信标。 幸运的是,左边断桥的缺口并不大,我做了一个小小的助跑,成功跳到那边去。 我把信标扶正,看见路希亚在底下朝我招手。 我也朝她挥了挥手。 然后我就发现,对面的门开了。 “上来!”我对依兰杜尔喊“带着她上来!走我走过的路!” 我站在原地等他们,依兰杜尔很快就上来了。 我们穿过那道刚刚开启的铁门。 一段短短的甬道,接着是一个不小的房间和一群惹人烦的黑影。 我把他们留在甬道里,和【魔人领主】一齐战斗。 黑影被消灭干净,我通过右边的台阶来到上面一层。别问为什么不是左边的台阶,因为在战斗中我看见右边上面有着一条甬道,而左边则什么都没有。 甬道的尽头是第三个信标,和之前一样,我把它扶正,光束指向对面。 梅瑞狄雅:追随梅瑞狄雅之光(二) 这个大厅和上个大厅没有太大的区别,无非就是在上个大厅的基础上加上了两行长凳和一些燃烧的蜡烛罢了。 在蜡烛的簇拥里建立着一座底座,同样的,一束来自上个大厅的信标的反射的光线打在底座上。 这座大厅里的敌人已然在方才被我消灭,我来到底座前方,将信标对准光束摆好,光束像是打在平面镜上,映射到大厅那端的天花板那边去。 对面的门打开。 一个好的故事总不会那么顺利。 门后的甬道崩塌,我们只能看见梅瑞狄雅的光束从岩石之间的缝隙穿过去,畅通无阻的抵达未知的那边。 我们从门里退出来。 “怎么办?要打道回府吗?我觉得梅瑞狄雅不会那么简单就放我们走。”依兰杜尔问我。 “在这大厅里找找吧,找找有没有一条绕过那堆石头的路。” 我锁眉,拍拍路希亚的后脑勺,把她摁到长凳上坐下:“想吃点什么吗?” “太妃糖条?” “我不会带那种东西出来的。”我说着,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油纸包,那里面包着一点三文鱼排“三文鱼要吗?” “不……来一点吧。”路希亚本想拒绝,但最终还是拗不过空虚的肚腹,接过那个油纸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些尸体不适合给路希亚瞧见。 我拍拍她的肩,在她旁边坐下,想了想说:“你想学点法术吗?比如那个简单的【魔光术】。” 当依兰杜尔气喘呼呼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后终于发现隐藏在阴影里的一条新路时,路希亚已经成功发出一个光线微弱的、并不是很稳定的【魔光术】。 “你是个天才,路希亚。”我没有吝啬自己的夸赞,事实上,她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释放出这个魔法就足够让人惊讶——尽管那个光球看起来随时会熄灭。 “我想你可以去加入冬堡学院,你知道,那里聚集着全天际最好的法师。” “孩子等下再哄。”依兰杜尔眼睛里是对我偷懒的谴责“我找到了一条新路。” “那就……走吧?” 我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路希亚,最后才是依兰杜尔。 有两个手持武器的黑影从那边出现。 这条走道并没有那么的狭隘,所以我让路希亚和依兰杜尔退到之前的大厅,而我则守在门口,观看【魔人领主】与黑影的战斗。 可以像看戏一样站在安全的地方等待敌人的死亡,这就是我当初学习召唤系法术的原因。 两个黑影在三个【魔人领主】的攻势下与世长辞。 我一脚踢开对面的木门,又是一条窄小蜿蜒的甬道。 并没有什么敌人忽然从甬道的某处冒出来。 甬道的尽头还是木门。 木门之后是一个精致的宝箱和继续前进的道路。 宝箱里空落落的,只有一瓶足量生命药水和少得可怜的17枚金币。 我把药水随手抛给依兰杜尔。 道路的那边又是一座恢宏的大厅,静谧的神殿里,我听见那边有些声响。 “小心点。”我朝依兰杜尔嘱咐。 手持双剑的龙裔,在三个【魔人领主】的簇拥下,步入这个高耸的大厅。 黑影们敏锐的发现敌人,猛烈的扑上来。 人高马大的迪德拉挡住了它们如烈火般的热情,我很快就注意到,在参差不齐的石柱上射箭的几个黑影。 好吧。 我拿出龙骨弓,搭上从梭莫那里偷来的精灵箭,和黑影们对射的同时还在悄悄接近可以前往上面的台阶。 一个优雅的大跳跃,龙骨弓脊给了黑影弓箭手一记重击,让它陷入恍惚,再用龙骨剑给它来上一下,这个大厅里的敌人全部被我剿灭。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梅瑞狄雅:追随梅瑞狄雅之光(三) “过来吧。”我招呼依兰杜尔,他带着路希亚缓缓走过来。 我们都看见了中央的石柱上的光线和信标。 我在大厅里逛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一条可以通向那个孤零零的石柱的路,想了想,爬到石柱对面的平台上,面朝石柱。 “wuld——!” 我和飓风融为一体,和暴风一样的疾速,让惯性把我推到那边。 我把基座上的信标摆好。 又一声清脆的咔嚓。 那边平台被锁住的铁门开了,笔直的甬道不长,我看见甬道尽头的门。 我招呼依兰杜尔他们跟上。 门那边是室外,经过几个小时,呼呼长啸的灰色天幕已经变了颜色,高高的天空是一片澄澈的蓝。 基尔克瑞斯山脉上的长风好像永远不会停止,它裹挟着凛冽的寒意,恒古不停的击打着旅人、动物与山毛榉。 目光从远方转向附近,我们正站立在一个石制平台上,古朴的石桥上的装饰在狂风的捶打下已然崩塌。 我们走过石桥。 石桥尽头是一道不长的台阶,接着,就又是通向室内的门。 一个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大厅。 梅瑞狄雅神殿出现的新色彩让我眼前一亮,但我还没有来得及去观察这里,就对上了几个黑影。 我挥手让依兰杜尔带路希亚后退,一边招架着黑影的攻击,一边寻找战斗的缝隙,好召唤[魔人领主],以此来减轻我的压力,减少路希亚被攻击的可能。 勉力缠住三个黑影的后果就是我的右臂被狠狠砍了一剑,那是很有力气很锐利的一剑,本来就没有怎么保养的龙骨盔甲遭受重击,右肩附近的龙骨咔嚓掉下了不小的一块。 我的心好像也跟着咔嚓掉了一块。 眼见路希亚和依兰杜尔已经退的远远的,我于是漂亮的侧滚避开袭来的斩击,顺带着脱离黑影的包围圈,还没有站稳就叫出了[魔人领主]。 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对[魔人领主]的攻击方式与套路了解颇深的我和迪德拉们配合默契,把所有的黑影都送走了。 我这才有时间来观察这里。 这个大厅石柱林立,我看见其中一个石柱上的白色信标。 “帮我打个结。”依兰杜尔朝我露出左肩。 我才注意到他肩膀上正在缓缓愈合的伤口。 我熟练的替他把绷带缠好,打了个丑陋的蝴蝶结。 “被什么击中的?”我问他。 “流矢。”他把衣袖放下来“从那边飞过来的箭矢,恰恰好避过我的[次级结界术]。” 他手指指着的那边就是我刚刚战斗的地方。 我拍拍他的右肩。 我从墙边的台阶来到石柱上,把信标对准外面射进来的光。 信标把光反射到了正对面的石柱上,那上头也有一个信标。 我不由重新审视大厅,恍然发现这里面有三个信标。 我应当如何到那边去呢? 这并不算是一个难问题,因为在第一个信标触碰到光束的那一刻,一扇铁门就悄然打开了,正对着我的后背。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依兰杜尔他们在这里等我。 “我等下说不准会在上面冒出来,”我指着上面几个看起来无路可进的石柱对路希亚说“你只需要乖乖的听依兰杜尔叔叔的话,直到我确认上面没有危险。” “好吧。”她不是很高兴的嘟囔“你最好快些,否则我就过去找你。”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梅瑞狄雅:天光乍破 我看见下面的门开了。 在路希亚“早知道就不上来了”的抱怨中,我们原路回到下面的大厅。 “千金难买早知道。” 我给予了中肯的回复,率先进入铁门。 走过不长的一段路,我们在一个新的大房间里发现了新的信标。 很惊讶,这个房间里没有黑影。 扶正信标,光束指向的那边,一扇新的铁门缓缓开启。 我们终于看到了那个最后的房间。 我看见,那个房间里有一个男人,在他的周围有一些黑影游荡。我怀疑,他就是莫克然。 “在这里等着。”我命令路希亚留在这里,又嘱咐依兰杜尔“看好她,形势不妙就赶紧跑。” 在看见依兰杜尔点头以后,我深呼吸,走进去。 这个叫做莫克然的死灵术士值得被我这样严肃对待,因为我无法预知,一个被魔神当做小麻烦的家伙是否已经超出了凡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我一进去,那群黑影就向我攻击。 四五个【魔人领主】被我叫出来,这些身强体壮的迪德拉很适合来清理这些……肮脏的东西。 ——“wuld!” 我利用【旋风冲刺】快速近身莫克然,同为法师,我清楚地明白一个正经法师一般会有的弱点。 很显然,作为一名顶尖的死灵法师,莫克然并没有掌握多少毁灭系魔法,与我相比,他的武艺更是弱的没话说。 习自全大陆最优秀的变化系大师托夫迪尔的【坚固结界术】轻松挡下了莫克然那如同挠痒痒的冰锥和闪电。 说实话,他的羸弱超乎我的意料。 我扑上去,一剑送走他。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他死后,一个悬浮的骷髅架子从他的尸体上浮出来,开始攻击我。 比一般【冰锥术】强上几倍的加长版冰锥轻易打破了【坚固结界术】,洞穿了我的左肩。 我强忍疼痛,打滚避开他的又一发攻击,挥剑将刺在我左肩上的冰锥裸露在外面的部分砍断。 一分钟的时间早已过去,我用【旋风冲刺】与骷髅架子拉开距离,召唤出新的【魔人领主】来围殴骷髅架子。 然后?然后那个悬浮的骷髅架子就被迪德拉们干掉了。 我喘着气,将中间台座上散发着太阳一样的光芒的单手剑拔出来。 白光闪过。 我又来到了云端之上,面前又是那个硕大的光球。 “莫克然已经被消灭,天际的死者们终得安宁。一切回归正途,这都是你的功劳。” “新的一天要开始了,而你是这黎明的使者。” 梅瑞狄雅的声音响起,我骄傲的挺起胸膛。 “拿上这把强大的破晓者,用它去根除这世界黑暗角落里的堕落的灵魂。以我的名义挥舞它,将我的圣光带往更多的地方吧。” 她停下,我才反应过来她是在等我的回答。 “呃……我会以你的名义挥舞着把强大的剑的。” “愿正直之光指引你努力向前。” 梅瑞狄雅留下这句对于我未来的祝福后就将我送回了地面。 我端详着手里的单手剑。 不错的武器,也许我能去试着加入暮光守卫? 魔法:冬堡之旅 “好久不见,托夫迪尔老师。” “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变化系魔法还是只会一个【次级结界术】吗?”托夫迪尔丝毫没有老师的架子,像是面见一个阔别已久的老朋友一样乐呵呵的调侃。 “事实上,还有【烛光术】、【魔光术】和【木肤术】。”我也同样乐呵呵的回应。 “我猜你这次来肯定不仅仅只是来拜访我那么简单。”托夫迪尔看向了我旁边的路希亚“这个孩子才是你来的目的对吧——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 “猜对了,但是没有奖励。”我笑着承认。 “去找菲尼斯吧,我得去找人给我帮忙。” 托夫迪尔就要走开,我连忙叫住了他。 “等等,托夫迪尔老师,其实这次我是来找您的。就是这孩子——”我拍拍路希亚的肩膀,她迷茫的看向我“她在十分钟内学会了【魔光术】,我想她可能有这方面的天赋。” 托夫迪尔好奇的看向路希亚。 “谁教的?” “我。” 他颇有些惊讶的挑起眉毛,用夸张的惊讶语调赞叹:“哇喔,你教的她都能十分钟学会,真是天赋异禀啊!” “噢,我知道我的变化系魔法很差……” 托夫迪尔完全没有在听我的话,他笑嘻嘻的和路希亚自我介绍。 “嘿,孩子,我叫托夫迪尔,是全奈恩最好的变化系法师……” 我无奈的看着他,直到他和路希亚的对话告一段落。 “我喜欢这孩子。”他做出这评价,“就让这孩子在我这儿住下吧,我会叫法劳达照顾好她的。” “路希亚,你觉得呢?”我询问她的意见。 路希亚愣了一下,怯生生的看看我又看看托夫迪尔,她的确想留下来见识高深的奥术,但又有些恐惧,恐惧这个陌生的地方。 我看出了她的想法,又一次伸手把她刚刚整理好的头发揉乱。 “我不会立刻马上走的,我会留在这里,直至你适应这里的生活。” 有这句话在,路西亚才勉勉强强点了头。 “那么,这个小家伙就归我管了。”托夫迪尔心情颇好的宣布道,又狡黠的朝我眨眼睛。 “噢,这位勇猛的龙裔,你也不希望你的孩子被穿小鞋吧。” “别用这种怪异的语调说话。”他的语调让我想到了西塞罗,“你想干嘛?” “我最近在冬堡附近找到了一座古城,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探索一下,你知道,我毕竟只是一个弱小的变化系法师。” 我为他话里的某个形容词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但还是应允下来。 “好吧,我与你同去。” 我把路希亚留在学院,独自一人追随着托夫迪尔的脚步,离开冬堡,朝他所说的古城赶去。 纯白的雪花在灰色的长风中翻滚,我们的目光穿透了灰白天幕,看见了那座恢宏的古城。 “进去之后我们最好靠近点,虽然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但小心一点总不是坏事。”在进入萨瑟尔城前,托夫迪尔对我嘱咐道。 我没跑路 看见收藏在哐哐掉,发个单章证明一下我没跑路,只是最近三次元的事情太多了,两个星期考了两次数学考试,还都没及格(痛哭) 魔法:萨瑟尔城 我们进入了萨瑟尔城。 首先,又是一条甬道,黑漆漆的甬道,极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 我讨厌这样狭窄的地方,因为一旦在这里碰见什么敌人,召唤系法术在这种地方根本放不开。 两个大小相同的光球分别悬浮在两个人头上空,它将黑夜驱逐,随着法师的移动而移动。 “我想你应该知道,萨瑟尔城是天际最早的诺德殖民地之一,也是最大的一个。” 托夫迪尔一边走,一边为我介绍。 “所以……这里就是那个历史悠久的古老殖民地?”我不确定的询问,毕竟这有点过于震撼了。 “没错,就是那里。” 甬道之后,是一座简易的木桥,很崭新,应当是最近新建的。 木桥上东倒西歪的摆放着木桶和别的诸如此类的东西,我紧紧跟着托夫迪尔,把挡路的一把铲子踢到一边。 他并没有注意到我发出的动静——又或者是注意到了,但并不在意——自顾自的向前走着,同时向我阐述他的心情。 “这对我们来说是个令人兴奋的机会,能够研究早期文明,和他们所使用的魔法……” 我们下了台阶,摆在我们面前的是又一条甬道。 窄窄的甬道口被人用几根木棍加固,托夫迪尔停下来,好像是有什么事要说。 “那么开工之前,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他问我。 “您想让我做什么,托夫迪尔老师?”我稍显无奈的问,我就知道他停下来绝不仅仅只是向我科普诺德人的殖民史。 “你能去协助阿内尔·甘吗?他是个学者,正在帮我们把找到的东西分类。如果你帮他在附近的废墟里找到些魔法器物的话,他会很感激你的。” “只要是附魔的东西就好,是否有用无所谓。”托夫迪尔强调,“你只负责找,行家会鉴定的。” 我们一起进入甬道。 我不知道他要进来干嘛,不过我想他一定有事情要做。 七拐八弯的甬道在走过最开头的一段就变得宽阔了一点。 立交的桥梁四通八达,在原先的石桥断裂处,被人用木板重新连接起来。 我通过它,在又一条甬道里找到了阿内尔·甘。 我叫他,并向他阐述我的来意:“托夫迪尔老师叫我来帮你。” “啊……”他转过身,仔细地打量我,“是的,你。我记得你。你要帮忙吗?很好,只是……只是别扰乱了我的工作。” “我不会帮倒忙的。” 我向他保证,但他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敷衍的摆摆手,开始吩咐我。 “我只查看了这个区域的一部分。你……嗯……你查看一下这个庭院——这里往北一点点。” 他说话的时候很犹豫,似乎在思考哪些工作不容易被搞砸,或者被搞砸之后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和影响。 我不介意他对我的不信任,我对此非常理解,因为在这方面,我的确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行。 找东西这样的活计并不难,我在阿内尔所说的这片区域里搜索着每一个置物架和陪葬瓮,以期发现某些魔法东西。 “尽量小心点,好吗?我们不想损坏任何东西。” 阿内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闻言,我掀开陪葬瓮盖子的动作稍微轻了一点。 得益于我过人的视力,我很快就发现了一枚掉在地上的、并不显眼的戒指。通过上面镌刻着的符文可以知道,这是一件附魔物品,不过我不会附魔,所以我只能粗略的判断出这个。 魔法:浮雕之后 我再接再厉,又收集到另外两枚附魔戒指,并且在一个浮雕上找到了一枚古老的护身符。 就在我要把这些东西带回去给阿内尔的时候,我很惊讶的发现我被困在这里——我刚刚过来的路被铁栏杆拦住了。 我只能无奈的站在这里,并且大声呼救,希望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前来救我。 然后,我就看见了缓缓走来的托夫迪尔。 “发生了什么吗?”他笑呵呵的询问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被困在这里了。”我十分无奈的满足了他的恶趣味。 “嗯……”他看了看铁栏杆的两边,没有发现类似链环一类的东西“你得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从那边的浮雕上取下了一个护符。”我指指那边的浮雕。 “真的?也许这护符很重要。你知道怎么使用吗?” 我想了想,把护符挂在了脖子上。 就在我带上护符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一股吸引力,一股来自于那座浮雕的吸引力。 “你看到了吗?”托夫迪尔兴奋的指着我身上的护符“在你和浮雕之间……产生共鸣,它肯定和护身符有关系!” “我在想……你使用法术的话会有什么效果?” 他提出了一个可以尝试的想法,我于是面向浮雕,释放【火舌术】。 那座古朴的浮雕在原本只能用来点火的火焰面前是那么的易碎,甚至在于刚刚触碰到火焰的时候就崩裂了。 浮雕变成地上的碎片,我看见浮雕的后面出现了一条狭窄的甬道。 托夫迪尔走进来,他兴奋的招呼我跟上他,这时我才发现刚刚困住我的铁栏杆已经降下了。 我和他一起走进甬道。 “好吧,这很不寻常,但也很有趣。”托夫迪尔喃喃自语“这里究竟为什么会被封印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甬道并不长,我们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我忽然间看见托夫迪尔停住了脚步,我忽然间感受到了一种时间的错乱感……一种,好像时间被割裂出来的感觉。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我不否认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我看见空间发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我眨眨眼,就在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虚幻的、穿着黄色精致长袍的法师,他带着兜帽,我很难看清他的面容。 对于这种不明的来客,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警戒。 他好像注意到了我悄悄摸上龙骨剑剑柄的手:“打住,法师,认真听……”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我这一身重型铠甲上看出我是一名魔法师的,不过也许是因为他认得托夫迪尔。 “你已经使一连串的事件开始运作,无法阻止。” 这个法师让我听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皱起眉头,手掌已经完全覆盖住了龙骨剑剑柄。 “你的判决尚未被传达,因为你无从得知。” 我眉间的褶皱逐渐加深。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我犯了什么错,然后因为我是某件事情的不知情者,所以就施舍般的宽恕了我吗? 这简直是我有史以来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嗯?阿卡托什?洛克汗?还是溯尔? 那个法师全然不知我的心里活动,兀自说着。 “你将来的行动,和你应对未知危险的方式将决定你的判决……” 我已经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我决定,如果他下句话还没有提及他们的身份的话,我就拔出龙骨剑。 魔法:乌鸦嘴龙裔 在略显阴森的古城狭间里,站立着两个身披长袍的法师,和一个着重铠的、疑似战士的法师。 那位黑色长袍的法师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在那样久的时间里,叫人疑心他会不会是一具塑造得极好的蜡像;另一名黄色长袍的法师似乎在和那位重甲法师对峙,因为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名重铠法师的右手已经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正因为赛伊克教团信任你,才将这警告传达于你。” 黄色长袍的法师全然不知,这是这么一句提及身份的话语,让他免除了一场极有可能到来的战斗。 我眯起眼睛,握着龙骨剑剑柄的手渐渐放松了,因为我清楚,托夫迪尔不是那么简单就被魔法定住的人——他可是全希罗帝尔大陆最好的变化系法师啊! “法师,你,也只有你,拥有预防灾难的潜能。” 为什么?难道因为我是龙裔吗?我忽然间想起某本书上说的——又或者是某个人说的——“龙裔,只有你,龙裔,只有你拥有彻底杀死龙的力量。” “万分小心,记住教团一直在看着你。” 这个莫名其妙的赛伊克修士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以后就消失了。 “我讨厌谜语。”我嘟囔了一句,忽然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不重要,这个不重要。 “我……我发誓我刚才有股怪异的感觉。发生了什么?” 托夫迪尔突然转头,朝我问。 “我刚刚在和一个鬼魂或者幽灵之类的东西交谈。”我回答他。 “恐怕我什么都没看见……关于你刚才看到的东西,你可以多说点吗?” “那个东西好像是赛伊克教团的人,他说了……”我努力的从那个谜语法师的话里提取出有用信息“呃……有关前方的危险?” “赛伊克教团?你确定?这可真怪异。前方的危险?真是一派胡言!” 我赞同的点点头。 不过很明显托夫迪尔并不和我一样是因为对于赛伊克修士(?)莫名其妙的谜语:“赛伊克教团跟这些遗迹毫无关系,而且他们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也许我们该查看一下这些棺材内部……”他指指这周围直立的棺材,示意我该开始工作了“现在请千万小心,天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古诺德亡灵。”我开了个玩笑。 “哈哈,也许吧。”托夫迪尔很给面子的笑了笑。 但很快,笑话成真了。 我身边的直立棺材突然破开,棺材板碎片飞溅的时刻,古诺德惩罚者抬手就是一发冰锥。 噢,我这该死的乌鸦嘴! 冰锥打在我胸前的龙骨胸甲上,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寄宿这龙魂的身躯很是强悍,因此我仅仅倒退了几步,看向胸甲破损处的眼神里充满心疼。 我发誓,我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保养它。 不过是区区古诺德亡灵罢了,在一名强大龙裔和一位变化系大法师面前,就像杀死一只鸡一样轻而易举。 魔法:高速旋转的球体 像斩草一样将古诺德亡灵们打倒,我和托夫迪尔继续前进,来到了一扇新的铁门前。 拉下拉杆,铁门打开,那是一个装有铁栅栏的大地坑,在地坑上面架有一座石桥,通往对面;在地坑的周围七零八落的摆放着蜡烛。 黝黑的棺材板砰的砸在地面上,震起一片灰尘,苍白的亡者从直立的棺材里走出来,手里紧握着生前的武器。 它一板一眼的走向打扰自己安眠的生者,甚至都没有碰到他们就被变化系法师的火焰化作灰烬。 跃动的火光照亮了地坑周遭的事物,这周围的一圈全是倚着墙放置的棺材,它们环绕着这个地坑,组成了一个圆圈;就在正对着铁门的位置升起了数根细铁杆,组成了一道屏障,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从前从没在诺德遗迹里见到这种东西,”托夫迪尔不着急前进,他停下来,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这神秘的地坑,“原因嘛——你看看这些棺材就知道了。” 我学着他的样子注视这一圈的棺材,悲伤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曾经从遗迹古物中分辨出信息来的能力已经如数还给了冬堡学院的老师们。 “这需要更近一步的观察,”托夫迪尔显然也没指望我能看出点什么来,只是朝我说着自己的安排,“我得花点时间在这里查看。” 啊,他的意思是他要留在这里,不继续前进了么?那我在这里干什么呢? 他好像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以师长的身份向我嘱咐:“无论如何,你都应该试着前进,看看能否找到任何你所看到的影像里提到的东西,不过说不定很危险,你一定要小心。” “当然,托夫迪尔老师,谨慎是一名遗迹探索者应当时刻具备的品质。” “我很高兴你还记得这句话,”他笑起来,“出发吧,我不久后就会赶上你的。” 托夫迪尔拉下旁边的链条,细铁杆降下来,我跨过去,挥手再见。 穿过长长的甬道、向上的台阶……我前进着,干掉前面的那个古诺德惩罚者。 一直到一扇密码门前,我才停下脚步。 这种东西我曾经在荒瀑古镇见到过,我睁大眼睛寻找着与此有关的线索,转动石柱,最后拉下铁门前的拉杆。 我冲上台阶,拔出龙骨剑,开口一句“fus ro dah”将敌人吹飞。 接下来,我又解开了一道向前面那样的密码门,却听见身后有些声响。我握紧龙骨剑转过身来,是托夫迪尔。 “我想是时候跟上你了。”托夫迪尔说。 我们避开前面的机关陷阱,推开铁门,一副难以见到的景象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是一个圆形的深坑,坑里高速旋转着一颗上面刻着奇异符文的球体,在球体的周围,溢散着淡蓝色的轻烟一样的东西。 我的感官告诉我,这些东西绝不仅仅只是轻烟,因为我感受到了,一股磅礴得骇人的庞大法力,这些轻烟,就是这些法力的实体化。 愈靠近球体,法力就愈发的浓郁,我看向托夫迪尔,希望他可以用他那渊博的学识为我解答面前这一疑问。 “你看看那个……我从来没想过我能发现这样的东西。”托夫迪尔用下巴指了指那颗高速旋转的球体,眼睛里是狂热的求知欲,“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萨瑟尔城埋得这么深?” 咔嚓—— 奇异的声响吸引了我们的注意,我看过去,那是一名古诺德君主。 它的嘴里高喊着不明意思的龙语,左手抓着黑檀岩单手斧,右手朝我释放着寒霜法术。 我避开它的寒霜攻击,上去与它近身肉搏。 “缠住他!”托夫迪尔朝我喊“我来想办法吸引它的力量!” 好吧。我紧紧的缠住古诺德君主,这位古诺德的君王比以往我所遇见的要更加强大。 许是因为在这强大球体的附近待久了的缘故吧。 我想,手上动作不停,最终一剑捅进了它的胸膛。 我扭头去看托夫迪尔那边,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球体周围的能量给吸收掉了,现在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球体悬浮在空中。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 “我不知道。”托夫迪尔给出了令人失望的回答,“这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了!得马上通知首席法师,他必须亲自看看这东西!” 伴随着一筐表达自己兴奋地语句过去,他终于冷静下来,朝我嘱咐。 “这东西必须有人看管,你能回学院向萨沃斯·阿冉报告这个吗?得快点。” 我于是从侧门出去,路上还看到了一面龙语墙,那记载着寒冰形态的第一段字节。 魔法:图书馆的魔神 我一路赶回冬堡学院,推开元素大厅的大门,踏上前往首席法师居住区的台阶,就在那一棵周围种着稀有草药、飘浮着永远不会消失的光球的高大的树所在的房间角落的椅子上,首席法师萨沃斯·阿冉就坐在那上面。 他穿着黑灰色的、边缘镶着银边的长袍,其上隐约有蓝紫渐变的光华流过,可以看出这件长袍被附了魔;他把长袍的兜帽戴上,遮住了他那一头夹杂着白丝的灰发;他留着和头发同个颜色的山羊胡,他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首席。” 我轻轻叫了他,在这样沉寂的地方,在这受人尊敬的长者面前,我不敢大声喧哗。 他的视线从书页上挪开,来到我身上:“有什么事吗?” “您知道萨瑟尔城吗?就是我和托夫迪尔老师一起去探索的那座古诺德殖民地。” “别告诉我又有一个学徒被烧成灰了,”他皱起眉头,不耐的看我,“我现在手上有太多类似的事情要处理了。” 我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 “我们在萨瑟尔城找到了某些东西,托夫迪尔老师觉得很重要。” 他终于把书本合上了——事实上,从刚刚瞟了我那一眼之后他就一直在看书——“很好,我就知道不重要的话你是不会来的。多谢你通知我这事。” 他说完,想了一下,又问:“一般是托夫迪尔在照看学徒,对吧?” 没等我回答,他从自己的记忆里确认了这事,从椅子上站起来:“显然他忙得抽不开身,我必须亲自去看看这个发现,我觉得你该开始研究这东西了。” 哈?开什么玩笑?我只是来送路希亚入学而已! 但是,首席法师显然没有察觉我的真实想法,自顾自的对我说:“和图书馆的乌拉格谈谈,看他对于你的发现是否知道些什么。” 他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东西。 “也许下一次你去诺德遗迹探索时,这东西会派上用场。” 那是一根魔光法杖,我接过它,有些狐疑的看了看他的口袋。 那也许是什么附魔道具吧。 我把魔光法杖拿在手里,在学院里行走时将法杖拿在手里会显得很蠢,但我的腰间别满了东西,实在是没有余盈再插上这样一根体积巨大的法杖了。 从首席法师居住区出去,回到元素大厅,推开图书馆的门,一边吐槽着这仿佛无止境的楼梯,一边不停歇的爬着。 乌拉格·格洛-舒布——这个苍老的兽人正坐在图书馆的椅子上,他把满头的白发扎起来,露出崎岖的额头和额头下面爬行着皱纹的面容。 这个时候图书馆并没有人,所以我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龙骨靴重重踏在地面的声音,以向他昭告自己的到来。 我有点讨厌这个老兽人,这无关种族,仅仅只是因为我几年前来此向他借阅书籍时发生的口角,和他的那句“你正身处图书馆,你可以将此地视作我的湮灭领域,做出任何违反规定的举动我都会用愤怒的元素把你撕成碎片”的鬼话。 很明显,这个老家伙也并不喜欢我,看见我的到来,他只是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发出“嗤”的一声,扭过头去,假装没看到我。 “我需要知道一些关于在萨瑟尔城发现的物体的消息。” 我开门见山,直接向他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在发现他还是不理我后搬出了首席法师的名头。 “没有,我没什么可以帮你的。”他恶狠狠的说道,“总之,已经没有办法了。” “你认真的?”我不相信他的话,瞧瞧这偌大的图书馆,怎么可能没有这些信息——那样仿佛拥有无尽魔力的球体,肯定会有记录的。 “我说过已经没有办法了!”他很不耐烦“奥拓恩偷了很多书去光落堡垒,就是为了加入那群召唤师。那些书是作为友好的赠礼。” “我想那些书里说不定会有一本记载了相关信息,要是你想找到它们,得去问问奥拓恩。” 魔法:恼火的安卡诺 就在我离开图书馆,打算前往那座光落堡垒将记载了神秘球体的信息的书籍夺回时,我很惊讶的发现那个梭莫派来的探子安卡诺居然站在元素大厅的门前,好像无畏冰雪的严寒和北风的凛冽。 ——也许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展现出高精灵的身体素质并不比诺德人差吧。 我悄悄猜着,一边拿眼睛睨他,暗地里耻笑他的愚蠢。 ——区区高精灵的身体素质怎么敢和诺德人比较?没看见他们连盔甲都只是穿以敏捷为主的轻甲吗? “等等,”令人惊讶的是他叫住了我,“我有事情要问你。” 我蹙眉,对于这个梭莫法师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不仅是因为种族,还因为过去在学院里,他那令人不爽的、自命高贵的作风。 “你之前在萨瑟尔城,对吧?那里的一些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随着这句话的出现,我明白了他的目的——为他的种族,也就是那个该死的先祖神州打听消息。 我当初去梭莫大使馆抢东西的时候就该破坏得再多一些。 “是的,我已经把那些东西报告给首席法师了。” “我很清楚。”他皱起眉毛,眼睛里是不满,这个愚蠢的绿皮梭莫用那高高在上的愚蠢语气向我、还有托夫迪尔发出命令:“托夫迪尔还在萨瑟尔城,对吧?他回来的时候,我要他的完整报告!” 哈!这个无知的梭莫难道真的以为自己掌握着莫大的权利吗?是谁给他的勇气,胆敢命令我——从神话中走出来的、专为屠龙而生的龙裔? 我从来不会给这种蠢货好脸色——当然,魔神和那些我真正尊敬的人除外。 我在心里嗤笑一声,连话也未回,就径直走向出口,还用力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听见后面传来了恼火的跺脚声。 经过对地图的不断校准,我发现光落堡垒在拉德巴尔的附近,于是我快马加鞭,一路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然后通过观察天体的位置来判断方向,最后,在端掉一窝强盗之后,我来到了这个该死的堡垒前。 这个堡垒周围散布着一些断壁残垣,有穿着黑色法师长袍的法师在其间穿梭,我看见一个布莱顿人法师和一个暗精灵法师正聚在一起,他们低头看着同一本法术书,应该是在研究,有时他们还会伸出手来比划几下。 而我就躲在他们身后的断壁后,凭借着我敏锐的眼睛,我看见了他们书上的魔力导向示意图,是关于召唤元素的。 既然他们没有发现我,那么我也没有必要去惊动他们。 黑暗兄弟会的经历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我学会了如何在不惊动目标的情况下同时干掉两个人,而非像以前那样舞着龙骨剑冲上去,又或者召唤出几个【魔人领主】一齐冲上去。 ……不,这两者本质上好像没什么区别。 就在我把那名布莱顿人法师口袋里的金币摸到我怀里时,一颗火球几乎是贴着我的耳畔擦过去。 心脏因受到惊吓而跳得飞快,我迅速来到一处断柱后藏匿,并偷偷拿眼去查看是谁趁我不备时偷袭我。 和常青藤纠缠在一起的灰石塔的塔顶站着一个白发白须的火焰法师,他黄色的袍子在风中飘荡,他正对着保护我的断柱,又一颗火球被他扔过来。 开了本短篇 开了本原创的,存稿已经完结,感兴趣的就去看看吧(* ̄︶ ̄) 《白石镇恐怖事件》 简介: (短篇克苏鲁) 沉默的月光照耀着扭曲的污秽之物,无知的外乡人招来死亡,微风里念诵着古老的歌谣: “伟大的冈扎罗,沉睡的冈扎罗。 当您苏醒时: 赛斯之塔将从鲜血中崛起, 群星的眷属将绽放微笑, 世界将战栗着献上自我。” 他只知道,他在微笑。 魔法:强闯光落堡垒 只是干掉一名老手级火焰法师罢了,这并不难——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翻滚来到又一处断柱后面,然后取下一直被我背在身上的龙骨弓,搭上一支从强盗营地抢来的兽人箭,随着右手弓弦的释放,兽人箭划破空气,正中那名老手级火焰法师的左眼。 一名法师的轰然倒地并没有惊动堡垒里的其他人。 我把法师身上的几卷卷轴塞进怀里,跳下高塔,从堡垒外面的楼梯下去,右手抓着龙骨剑,左手轻轻推开光落堡垒的门。 穿过乱石堆积的狭小甬道,再趟过一池污水,又经过一条甬道,我来到了一处比较开阔的污水池。这池子周围是高不可攀的、生长着苔藓的石砖墙,池子上方飘着一阵淡淡的雾气,由于雾气的遮挡,我看不清池子那边有什么,我只是听见了一些声音,一些并不是由我发出来的声音。 “……你上次欠我的钱还没还呢……” “……不,我手头有点紧……” 我直起身,本想用弓箭解决他们,但又顾虑打不准,毕竟我的箭术实在算不上高超。不过很快,我就有了一个全新的、很棒的想法。 我潜进污水池里,一直游到声音来源处的那个岸边,那里有一张桌子,桌子旁边坐着两个人。他们的脚离水池很近,于是我突然伸出手去,抓住他们的脚踝,把他们拽进水里,就像之前在东帝国贸易公司仓库的木板桥边做的那样。 两个法师的尸体漂浮在水池上。我爬上岸,内衬湿透了,龙骨靴里也灌满了水。我叹了口气,将靴子里的水倒出来再重新穿上。 从岸边的楼梯上去,上面的书架上随意的摆着一本《试验黑魔法》和一本《魔族的种类》,在这两本书的旁边还摆着几颗已经腐烂的苹果。在这上面有一个入口,我走进去,发现这是个地牢。 其实所有的地牢长得都差不多,都有破旧而又脏乱的牢房、老鼠横行的走道,以及长满蜘蛛网的烛台,有些地牢还有专门用来审讯犯人的地方,比如已经被摧毁的圣地镇要塞,比如新装修好的远在晨星的黑暗兄弟会圣所。 啊啊,说起圣所,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回去过了,之前从夜母那里听来的委托也没有去做。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疑惑为什么今天总是想到关于黑暗兄弟会的东西,总不能是夜母在通过这种方式催促我赶紧去完成契约吧? 不,还真有可能。 我摇摇脑袋把这些无关想法清出脑海,我现在要做的是把书抢回来,而并非思考夜母和契约。 一路杀掉挡路的法师,将他们身上所携带的东西据为己有。 “请让我离开这里!” 在干掉一名寒霜法师之后,我听见了一个声音,那是牢房里的一个木精灵发出的。 “你得让我出去,他们要对我做很恐怖的事!” “那里有个拉杆,就在中间。”这个木精灵指着那边的墙喊,“快点,有人要来了!” 魔法:反派死于话多 我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拉下那边的拉杆,我慢悠悠的走到监牢前,隔着铁栏杆慢悠悠的问。 “你是奥拓恩?” “对,是的!是首席法师阿冉派你来的?他派你来救我的,对吗?” 他想装出一副喜悦的样子,但他的演技并不过关,甚至不如之前西塞罗在晨星圣所门前时演的……不,我当时会相信西塞罗更多的是因为他过分疯癫,以及对夜母的痴迷。 “我只是来拿回你从学院偷走的书。” 我冰冷无情的话语打碎了他的幻想,他叹了口气,好像把全身气力全都叹出去了,肩膀下垂,头低下去,我看不见他的脸。 “书,噢……天哪。” “我就知道我不该拿那些书!”他开始骂自己,“我真蠢,真蠢!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他细细碎碎的骂了自己五分多钟,然后抬起头,我看见他脸上出现了两条浅浅的泪痕。 “帮我离开这里,我就帮你拿到那些书,”他恳求,“求你了!” 我挑起眉毛,他好像《帕拉》里面的那个主角,苦苦寻求,最后获得的却是灾难。 这很好笑诶。 “告诉我吧,那些书放在哪里,”我问,“你告诉我,我就放你出来。” 他摇摇头强硬的拒绝了我:“我不能,我不能告诉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好吧,我想,他多少还有点脑子。 我无所谓的走到那边墙边,伸手拉下拉杆。 监狱门吱呀的开了,他跑出来,浅绿色的脸上满是对自由的兴奋。 “谢谢你,太感谢了!我会帮忙的。我要回到学院,我要求他们让我回去!” “书在哪里?” “是的,是的,我说过我会告诉你——难道我没说过吗?”他顿了一下,深呼吸,以平息重获自由的兴奋,“召唤者会得到它们,她对其中的一本感兴趣。” 我听见他自以为小声的嘟囔:“虽然还没有感兴趣到把我放了的地步。” “所以,”我又问了一遍,“书在哪里?” 他闭上嘴巴。 好吧,这个满嘴谎言的梭莫,我早就应该明白他们的本性。 我转过身继续深入,没再管这个愚蠢的精灵。 这扇门被锁住了,用的还是那种比较昂贵的、撬不开的锁。我没有钥匙,只好绕道而行。 在干掉一茬又一茬的法师之后,我推开了光落堡垒的仪式厅。 “你就是那个闯入我家,破坏我工作成果的混蛋?”召唤者穿着一身黑色法师袍,金边的兜帽遮住了她的眼睛。 “真是幸会啊。”她这句话说得阴阳怪气。 “我是来取学院书籍的。”我说,指节敲了敲龙骨甲的胸甲“把书给我,然后我们就此别过,永不再见。” “你只是阿冉的一个仆人?这太令人扫兴了。你看起来前途无量。”她慢悠悠的说着,“你走到这里,杀死了我的助手,干扰了我的工作……我不认为我能给你什……” “fus ro dah!” 强劲的龙语打断了她未尽的话,她被吼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生死不明。 我悠哉悠哉的走过去,将那几本学院的书收好,然后悠哉悠哉的走出光落堡垒。 魔法:绿皮玩意儿 我回到了冬堡学院,把那三本书交给了乌拉格。 “这就是你要找的书了。”我把那三本书扔到桌面上。 “看起来你完好无损,”他拿过那几本书,上下打量我,“哼,真是令人失望。” 尽管对我有很大的意见,但他还是给了我一些提示。他让我去找托夫迪尔,他让我和托夫迪尔谈谈《泪之夜》这本书。 “你最好去和托夫迪尔说这个,愚蠢的龙裔,这就是我给的报酬——找书的报酬。” 元素大厅里,那个巨大的神秘球体已经从萨瑟尔城搬回来,挪到了元素大厅的中心。 我要找的托夫迪尔就在神秘球体的旁边,他仰着头,似乎在琢磨那上面镌刻的奥秘的符文。 “托夫迪尔老师。”我走上前去,打断了他的思绪,“乌拉格让我来找你。” “是吗?他对于我们这个惊人的发现知道些什么吗?” “一本书,”我说,“我找到了一本书,它的名字叫《泪之夜》……” “是关于埋葬在萨瑟尔城下方的那些东西的吗?”托夫迪尔迫不及待的问,“那些人类和精灵所争夺的东西?” 我茫然的张了张嘴,因为我仅仅只是把书从剥皮者手里拿回来而已,并没有去阅读它。 托夫迪尔一见我这副模样就明白了,他无奈的叹气:“我想我有必要再读一遍这本书,我还不能回忆起那些细节。” 顿了一下,他看着我的眼睛,说:“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带着遗憾离去,不管这是什么,它的美都是我前所未见的。” 我知道,“它”指的是那个正在元素大厅中心悬浮的神秘球体。 他笑起来,脸上的皱纹也都挤到一起。 “……我可以肯定你注意到了那些记号,它与我们过去看到的任何记号都不同。” 我站在原地目光跟随着托夫迪尔,他正绕着中间的球体缓步走动。 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许多年以前,我刚来冬堡学院那会。 “……现在,我不太确定你是否能和我一样理解,这是我多年的经验所带给我的,你能感觉到吗?” 我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会感觉不到呢?我再不济,也是个天天叫【魔人领主】出来干架的人啊。 “……这神奇的物体,它散发出魔法的能量,而且也不同于我之前感受过的任何一种魔法……” 他转过身来,远远地看我。他已经走到了球体的那一边。 “首席法师已经在努力的调查了,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我刚想回话,却看见安卡诺——那个愚蠢的梭莫探子——走到了托夫迪尔的身后,端着他那令人不适的蠢架子,颇严肃的拍了拍托夫迪尔的肩。 “现在,我……” “恐怕我必须要打扰了,”他蛮横的打断了托夫迪尔的话,“事态紧急,我得马上跟你的朋友谈谈。” “这真的不恰当!我们正在进行严肃的调查!” 我没有准备让托夫迪尔和那个绿皮玩意儿进行争吵,我走上前去,来到安卡诺的面前。 ——“你要干什么?” 他不着痕迹的瞪了我一眼,然后才开始说话。 “跟我来。”他极其蛮横的命令,“马上来!” 魔法:玛格努斯……之眼? 安卡诺的废话用一句话就能概括,其大意是,因为赛伊克教团曾经和先祖神州发生过冲突,所以这个愚蠢的绿皮就来警告我。 至于警告我什么,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出来,毕竟先祖神州的德行大家都清楚。 对于他那一番威胁意味十足的长篇大论,我只是简简单单的在最后“哦”一句表达我的态度。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右手张开了又握紧,最后还是畏惧于我的威名,咽下了这口气,转头就走。 我跟着他离开元素大厅,在首席法师居住区的黑铁门前,他停步,转身为我硬邦邦的说明他打断托夫迪尔的讲解的真正原因。 “你等一下要和这个……呃……僧侣谈谈,找出他来这里的原因,然后他就会被请出这里。” 又是那座奇异的、散发着淡蓝微光的花坛,在那花坛的前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土黄的长袍,应该是赛伊克教团的僧侣;另一个正是一年四季都穿着黑色银边长袍的首席法师萨沃斯·阿冉。 我继续往前走,想要走到那花坛前,与首席法师并肩,却发觉周围的一切突然的静止,那种和在萨瑟尔城面见赛伊克教团的僧侣一模一样的感觉再度袭来。 我的步伐没有像上次一样被迫停止,我对上那僧侣的眼睛。 “请不要担心,我不会伤害你。”那个叫夸兰尼尔的僧侣说,他没有告诉我他叫夸兰尼尔,但我就是知道他叫夸兰尼尔。 我走到了他的面前,如我刚刚所想的那般与首席法师并排。 萨沃斯·阿冉的面容苍老,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眼睛好像要闭上,却从未闭上。 “很高兴见到你。”夸兰尼尔说。 我可一点都不高兴见到你,我暗暗腹诽。 “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想和你谈一谈。”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虽然我没能看见他的眼睛,只能隐约的瞥见一点他的嘴角,却奇异的感受到了一股柔和的力量在安抚我的情绪。 我猜他用了【安抚术】。 “我制造了一个让我们私下谈话的机会,但是恐怕不能一直保持这样。我们必须长话短说。” 肯定的,这样强大的、谈得上是静止时间的法术,当然有很大的限制,如果他说慢慢谈才让我惊讶呢。 “你的学院面临极其重要的问题,而且我们无法再向之前那样跟你联络。” 之前那样?指那种像幽灵又不是幽灵的状态吗? “我相信这正是因为我们所担心的那个物体……你们叫做玛格努斯之眼的东西。从它之中释放的能量阻止我们通过你所看到的景象联系你。” 我无比赞同的点了点头,由于那个球体挪到学院的缘故,我在学院都有一种无论我释放多少只【魔人领主】,法力都能瞬间回满的感觉。只是……那玩意儿,叫做玛格努斯之眼么? 玛格努斯……之眼? 我猛地抬头。 “它在这里呆的越久,形势就变得越危险。所以我独自来这里,告诉你这个物体必须被处理掉。” 那的确是一件极其强大的物体,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