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神者》 第1章 来岁神 莽莽藏镜山，千里险峰林。 这是《九州地理》第一百六十二期九州奇峰第一的封面拍摄点，亦是《山水考》中十大凶地之首。 自上往下望，山壁如镜面，似刀劈，似斧削。 再往下，山势平缓地带，一片片田字型的黑点错落有致。 这无数黑点中的一小点中，是一个难融于此的都市青年。 “老伯，您见过这个人吗?” 方天抹去脸上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啊?啊！” 老人似乎是睡着了，他身子一抖，很快坐直了。 他扭过脑袋，咧开嘴笑，眯成针缝的眼睛略一瞟，便说：“没有见过。” 方天点点头，努力露出温和的笑——他感觉这个老人太敷衍了。 他说：“谢谢老伯。” 可能是因为方天与这里格格不入，可能是因为方天的礼貌，也可能是他见过照片上的人却因某些原因无法开口。 “你找他，干什么?” 老头子在方天准备离开时叫住了他。 白色长袖，棕色外套，沾着泥的略微发白的牛仔裤，淡黄色登山靴，还背着一个背包。 单看穿着，极像穷游的大学生——在暑期时常有。 可他的气质，不像是普通人，老人这般想着。 “他是我的表兄，家里人托我来找他。” 其实，方天是一个私家侦探 “您想起什么了吗?”方天问道。 “就是给你提个醒儿，不要去哪里，那边是山神庙——外人是不给进的。” 老人手臂一弯，手指斜指一个方向说。 方天下意识点了点头。 不过…… gps最后定位是在这里，那个走失的家伙发的最后一条短信也显示在这里。 那个老人一定知道什么，像是这种旅游业不发达的险地，民风是很彪悍的。 本地人在旅游旺季是好导游、农家乐老板、淳朴的乡民，到了淡季，他们往往会变成匪徒，打劫独自旅行的人。 这些匪徒不会取走游人所有的财产，通常是会给游人留些车费。 这里又太偏僻，最近的警局到这都要半个多小时，再加之本地人都认识，他们互相掩护，最后总抓不到人，游人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久而久之，这行当便成了他们的潜规则。 至于委托里的失踪者，也许是他们失手干掉了? 想到这里，方天左边嘴角微微上扬。 前边就是老伯说的山神庙了。 忽的，方天停下了。 山神庙前边的石墩上坐着一个披着黑袍的男人。 “大哥，前边是山神庙?” 男人抬起头，他的唇裂的不成样子，上边血像蛛网细密，往外散开。 像是个难民，方天想到。 “你没事吧?”方天继续说道。 男人扫了他一眼答道：“我没事，那边是祠堂，不是山神庙。” “不会吧，不会吧?村里老人说我像是有缘人，可以来这里看看。” 男人瞥了他一样，没有接话。 方天等了片刻，见男人没有反应，他把手塞进背包里。 接着，他向男人递了一瓶水，“喝点吧，你的状态不太好。” 男人右边眉毛微挑，露出一片布满血丝的眼白，血丝间还夹杂这一些黑色繁杂的纹路。 他忽然有些恐惧，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他很犹豫，就像将要知道考试成绩的学生。 方天不自然地将视线从男人的手臂上移开——他手臂的皮肤是深黑的，上面有着一块块的溃脓。 “纯山！” 男人在接过水的那刻大喊出声。 他眼睛死死盯着塑料瓶外的包装，身子不住哆嗦，“怎么可能……明明……” 中间的一些词不是方天所熟悉的语言，古怪的腔调和他曾接触过的一些邪教徒的祷告声音颇为接近。 “你！” 听到男人的怒喝，方天脚步轻挪，身子后倾，“大哥，你怎么了?” 男人咬牙切齿般地说道：“居然是你，居然是你！难怪我又被困了三月，难怪……” 他一拳砸在石块的棱角上，被撕扯下一大块血肉。这血肉竟不似是活人的，血黑而粘稠，肉发褐发臭。 三月前，那不是自己接到委托的日子吗?不，那就是薛轻侯失联的日子啊。 方天眼睛一亮，又掏出照片问：“他是你绑架的?” 男人的身子起伏着，他竭力遏制胸中的怒火。 他伸出手，伸出一只手指在照片上轻滑。 方天吞了口唾沫，那男人的手指尖没有皮肉，指骨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他，那个拿走纯黑的金瞳棱体的人。” 纯黑的金瞳棱体又什么东西?方天想到。不过职业道德还是战胜了好奇心，他问：“那薛轻侯现在在哪里?” “他被我送到大夏王朝去了，再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男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认错人了，这么多年都坚持下来了，没成想误在这两三月。” 方天皱起眉。 “你不知道大夏王朝，对吧?” 似是看透了方天的心思，男人直起身子，露出了黑袍遮掩着的腹部。 何其恐怖的身体！ 头颅、头颅、还是头颅……它们是干瘪的、湿润的、烧焦的、腐烂的……包含着人所能想到和想不到的所有处理方式。 它们自然和谐地堆叠，明明只是腹部大小的位置，居然能将所有头颅一一呈现。 不，这空间简直是无限大。 它完全打破了方天认知！ “大夏王朝不在此方世界，你要找的人也不在，不过这不是问题，接下来我会送你过去。” 不好！ 方天急转身，身子前倾，朝远离男人的方向狂奔。 “我送错了人，那么，错误得由我来承担。” 男人挖下左眼，他的眼眶中是黑与金交错的符号。 “痛啊！” “好痛啊！” “杀了我！” “杀了我！” 男人女人，u看书 .uukanshu 孩童老人，不同的声音从他的腹部穿出来。 声音化作一根根漆黑锁链，飞射而出！ 这速度在方天看来犹如龟爬，可就是龟爬的锁链，将他的四肢死死缠住。 “拜黑鳞之王，拜金瞳之王，拜时间之掌控者……” 千万头颅齐齐吟唱。 “拜请来岁神！” 群山间升腾起一团黑雾，被黑雾笼罩的地方，或是寸草不生，或是植被繁盛，或是寒冬烈风，或是夏日灼阳。 “拜请来岁神！” 一颗硕大的金色竖瞳自黑雾中升起，逐渐向上，遮蔽太阳，散发无尽金光！ “拜请来岁神！” 男人的身体逐渐溶化，头颅则飞向天空，就像无数被放飞的氢气球。 “祈请圣……” 方天没有听清接下来的祷词，他也听不见了，金瞳降下的光构成一扇门户，巨大的吸力将他整个人吸入。 旋转，搅碎…… 直至失去一切意识。 我们依然无法想象，一座山如何同时拥有四季景色?——《九州地理》 当地的村民宣称看到黑雾自山间升起，金瞳代替太阳高悬。可经考察组实地考察，山间并没有黑雾，也没有巨大的金瞳的痕迹。 有专家的认为，也许村民们看到的是海市蜃楼，一些远方的画面被投射到藏镜山。但这又带来了新的问题，当地人口中的黑雾、金瞳到底是什么?——《山水考·异志》 同年七月，九州密档局增加了一份档案，档案代号——【来岁神·再现】。 第2章 0丝瞳 对方天的搜救在官方发布了遇难公告后就结束了，交付给他父母的只有不多的布料碎片和几只指骨。 这事对方天周围人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中的大——侦探事务所的破产在他们眼里是理所当然的。 也许死亡，便是等待时间将逝者的痕迹通通抹去。 说来，这死亡怎么……该死的干渴。 “他娘的倒是给点水喝啊！” 方天猛睁开眼，一阵冷风从后背吹进脖颈，他一缩脖子，下意识扯了一下外套。 嘿，没扯到，方天低下头，外套早不知所踪，他身上是一件粗布袍子，还打了不少布丁。 他皱起眉，自言自语道：“我又被绑架了?” 被绑架对他这个倒霉透顶的侦探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他看不上那些跟踪丈夫、妻子的委托，接的总是高价而危险的委托，于是遇到恶徒的概率就高了不少，加之在这个法制国度杀人的代价过高，那帮人就颇喜欢非法拘禁。 这些年来，他林林总总被抓了十二次，其中七次是自己逃走的，四次是想办法发出消息找了官方来救他，还有一次是遇到官方执法部队收网抓捕罪犯，顺道把他给救了出来。 可以说，他有非常丰富的逃脱经验了。 额，这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 方天挠了挠脑袋，他望着墙上半米宽高带着栏杆的窗，试图从外边的风景来找到关于自己所在地的线索。 “啊这。” 方天望着天空中的星辰，呆住了。 天空中悬着三颗月亮般大小的星辰，一颗散着红光，一颗是蓝光，还有一颗比黑暗更黑，即使是黑夜也无法将它掩盖，它的黑勾勒出圆的形状，颇为奇异。 “我这是……”方天的喉头上下滚动，“穿越了?” “铛铛！” 金属与金属的敲击声从他的后方响起。 “你干什么！”那是男人的声音。 方天转过身，牢门外是一个披着黑袍的，带着白色面具的人，他的手里握着一根黑铁棍，铁棍敲打着门上的锁链，发出刺耳噪声。 方天退开几步，一般在这种情况下，远离牢门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一些电视剧里面可能演过什么犯人冲上去紧抓牢门，这种是要挨打的，被非法拘禁的时候挨一顿打相当于去了半条命。 “你们为什么抓我！”方天怒目圆瞪，身子挺得笔直。 黑袍人又猛敲一下铁门，他试图将棍子伸进来戳方天，但没有戳到。 于是他哼了两声，“你们梅山村私自制作祭器，按律法是要砍头的！为什么抓你?哼，我们是替天行道！” 祭器?什么情况，这个世界连弄点纸人也犯法? 方天没理解黑袍人的话，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又喊：“你们又不是官方执法者，私自使用刑法也是犯罪！” 这回轮到黑袍人迷糊了，方天说的话中不少词都偏现代，对于黑袍人来讲，官方执法者和衙门这个词要扯上关系还得过两个回路。 不是说这个世界的人都特别笨，而是被派到这里的都特别笨，至于为什么，此处先按下不表。 “俺……呸，我们可是武……” “住口！” 当黑袍人正要说出关键信息时，一旁又来了一个和他一样打扮的人。 “蠢货！你忘记盟主的叮嘱了！” 新来的试图给这家伙一个耳光，但手伸到一半，看了看对方脸上的面具，于是又收了回去。 “别被这里的邪魔外道骗了，私下制作祭器的，脑子不比你好使?多和我学学，走！” 那新来的在傻不愣登的黑袍人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走之前，还瞪了方天两眼。 等到两人的脚步声远去后，方天挠了挠下巴，喃喃自语，“这不是两个傻子吗?” 盟主，邪魔外道。 合着这还是名门正派的傻子啊。 盟主，有商盟、武林盟、一些躲在阴影里搞些灰色生意的武装团体结盟? 大概率是武林吧，商盟应该不会用邪魔外道这种词，嗯，和邪魔外道不必讲江湖道义，兄弟们一起上。 方天哂笑一声，不知不觉间，困意涌了上来，把他拖入了梦境。 “诶。” 方天揉了揉眼睛，指关节与眼球的接触无比真实，他知道自己是睡着了，可这与过去二十三年的梦境截然不同。 他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处中祭坛，四周黑雾浓重，头顶是无光的天，地面布满碎石子，隐约可以看到褪色的红色条纹，似乎是绘制过什么符号。 他抬起头，又望向正前方，那里是一座三人高的类倒三角形祭坛，三角形的每个角的位置是直径半米的圆孔。 沟通三个孔的线上绘制着一些类似东方符箓上的咒，可又不太像，其间掺有些方形又近似圆又似三角的图形，这让方天想起了那个人头人古怪的腹部空间，有些毛骨悚然。 方天犹豫片刻，踩着黑石砖的台阶上前。 走到最上一级，他停下了，之前由于高度的原因，他只能看到巨大的祭坛，可事实上这祭坛周围一圈还有些东西。 最高一级的台阶前是凹陷半米左右的骨池，湛蓝的水中浸泡着不知多少人的尸骨，它们杂乱的堆积在水中，头颅望着天空。 “嘶。” 方天捏了捏虎口，uu看书 .uuanh.om疼痛并没有让他从梦中苏醒。 “这里难道是真的?” 他蹲坐在台阶上，手指伸进池中。 “不，不对，应该用一些奇怪的思路来思考，毕竟我连穿越这种事情都遇到了。” 他的手指在池中晃荡，正在思考的他并没有发现不远处一颗头骨也随之晃动了一下。 灰白的线从头骨的眼眶中钻出，它如一丝水流，快速向方天手指的方向游去！ 就在它即将触及方天的一瞬，倒三角形祭坛底部的圆框中发出耀眼金光！ 【人……】 【检测到异常灵魂波动，正在更换显示模板】 【魂名：方天】 【能力：千丝线】 金色瞬间变红。 【警告，警告，千丝线内涵上任宿主意识，是否转化（转化千丝线为弱一级能力并抹除上任宿主意识）】 嘶……什么情况?出现面板也就算了，怎么上任宿主也还在。 方天急喊出声：“转化！” 池中半截灰白丝线飞到空中，接着金光又从方天体内抽出半截无色丝线。 两截丝线逐渐融化，变成一个光球漂浮在空中。 【名称：千丝瞳】 【品质：初相上品】 【特效一：洞隐烛微——消耗体内血液一合，洞察被施术者相关信息】 【特效二：???】 【特效三：???】 【备注：能洞隐烛微，提纲挈领，非徒钻故纸者可比。】 【当前神性值：0】 第3章 爹? “呼。” 看了那么多小说，猜也能猜到上任宿主意识是用来干嘛的啦……还好有这个祭坛提醒，不然我被夺舍了还蒙在鼓里。 方天的手伸进光球中，只见光球一点点钻进他的皮肤，最终消失在空中。 “发动这个能力要消耗一合的鲜血，嗯，一合，我记得是古代的容量单位。” 合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 “不过这一升应该也是古代的一升吧，按现代的一升来算，一合就是一百毫升……” 他摸了摸下巴，“既然用合这个单位，升应该也是古代的两百毫升，等有机会试验一下。” 原本漂浮在空中的面板似乎也随着光球进入了方天的身体，现在他左眼的左上角多出了一个极小的金色光点。 每当方天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个光点上时，它就会重新变成面板，只不过不再出现在空中，而是直接显示在方天的眼中。 “这样倒是方便不少，别人也不会看到它，可变成这样，这空间又有什么意义?” 方天还没想明白，一股大力按在了他的两肩，将他的身子晃动起来。 接着，他眼前一黑，意识脱离了祭坛空间。 “还没死！” 是昨夜那个黑袍人的声音，是最先出现的那个，他的声音比较粗，辨识度很高。 “没死就拖过去，监牢里的人已经不够了。” 当方天被两个黑袍人推着往某处走时，梅山的另一边传出了巨大的响声。 响声来自被石墙围住的大坑，大坑边上还有一处楼梯，可供人上下，只是坑中那东西实在不像是人类。 “记录污染程度。” 坐在高台上的青年连吸几口气。 一旁的黑袍人掏出一个小玉瓶放在青年鼻尖，青年深吸一口，微微点头，示意黑袍人拿下去。 接着黑袍人又掏出一本簿子说道：“少爷，按照目前的净化速度，没有二十天不可能达到制作祭器的要求。可两天后，给梅山村供货的那家商队就会到达。” 青年皱起眉，“那家商队背后是?” 黑袍人答道：“我们没有生意来往，那家商队是个体经营，大概率没有内武林人士扶持。” 青年嘴角微扬，他望着下边大坑中被制服的畸形怪物说：“牢里的净化材料还够吗?” 黑袍人愣了一下，簿子往后翻了两页，“还剩十一人，今天三号坑刚带进一批，四号坑可能要等三号初步净化晚才能开。” 青年摆摆手，他站起身，双手背在背后，“不，四号不能可三号坑挑选出来的一起净化。等那个商队过来，你去把他们也抓起来，反正净化只需要认识的人就行了。” 黑袍人犹豫了一下，“是，少爷。” 在黑袍人与青年对话的这段时间，方天被那两家货拉到了一个巨大的坑中，这坑的建筑方式与之前青年所在的坑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坑中没有那骇人的怪物。 与方天被关在一起的，还有梅山村的男女老少，算上方天一共三十人。 方天被黑袍人推的一个趔趄，一老汉抓住方天的手臂，“二富，你也被抓过来了，唉！” 方天故意傻傻地摸了摸后脑勺，在这没有镜子，处境又危急的情况下，他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身体也不是自己的了。 至于现在嘛……他又没有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别说叫他二富了，就算叫他铁蛋、狗剩也照样得应着。 “他们把我们抓起来干什么啊?”方天望了眼蜷缩在坑边缘的众人。 “唉。”老汉摇了摇头，“造孽啊，还不是为了我们村的祭器。” 又是祭器，这个祭器到底是什么? 方天欲言又止，一方面是害怕原主人知道祭器是什么东西从而引来怀疑，一方面是现在被关在这人好像要被处刑了，再不想点办法出来自己又该去阎罗殿报道了。 老汉似乎看出了方天的尴尬，他努了努嘴，望了眼高台上的黑袍人。 方天点点头，跟着老汉走到大坑边缘，两人一道蹲在地上。 “唉。” 老汉又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俺们村每年的祭祀仪式吗?” 这……我当然是，不记得啦。 方天尴尬笑笑，点点头。 “你们这些小子，一个个的都不相信祭祀。真是该遭雷劈的，要不是每年的祭祀，你们早该饿死了。” “俺们村用来祭祀的那口鼎，就是祭器。” 方天吃了一惊，要知道，在古代鼎可是相当尊贵的，自青铜鼎后，它多是祭祀神灵之物。 而周朝开始，就有了“天子九鼎，诸侯七鼎，士大夫五鼎，元士三鼎”的使用数量规定。 你区区一个小山村，居然敢用鼎?给说的轻点是逾矩，说的重点就是要谋反。 合着自己这波是赶上杀头了? “是滥用鼎的关系?” 忽然方天又觉得不对，自己之前的推测应该是对的，抓他们的人显然不是官府的人，什么非官方组织会为了这种事情大动干戈。 “不是，他们想要的应该是祭器。” 老汉继续说：“你们都不知道，经历特殊处理的祭器是真能沟通神明的。” “我们村子的这件祭器，就能沟通农之主人，也就是农神。” 咕咚。 方天咽了口唾沫，他想到了带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所谓的来岁神。u看书 .kansh 如果这个世界的普通人都能够联系到神明，那么是不是有可能，现在那个来岁神正盯着自己，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方天的脸沉了下来。 “那么老爷子，你说，农神能够看到我们的窘境吗?你说祂会不会救我们出去?” “什么老爷子，叫爹！” 老汉一拍方天脑袋，没好气道。 方天：??? 啥情况，人在家中坐，爹从天上来? 得，我说他看到自己怎么这么激动，原来是老头子，方天脑袋往后一撇，看没人，偷偷翻了个白眼。 “您继续说，继续说。” 老汉也没多想，继续说道：“当年妖人旱将反叛大夏，她那双旱神眼扫过百里，我们梅山村恰巧就在其中。” “整座山的植物全部枯死，河流干涸，我们祖宗为了活命，献祭全山的非人生灵，挖断山根，才换取农之主人的恩赐。” “那次以后，我们村的鼎便成了祭器，只要每年定时供奉十二类祭品，我们聚集地十里便会风调雨顺。” 老汉攥着拳头，砸在地面，“谁成想，现在这玩意成了我们全村的索命符！” 他颓废得坐在地上，两条腿大开着，身子也垮了，“至于农神，祂怎么可能会管我们死活，这里死了一村，别处还会有人供奉祂。” “再说，神明怎么可能整天盯着我们凡人。” 不，还真有可能，不然我是怎么被那人头怪盯上的。 方天看着老汉，没多说，也静静坐了下来。 第4章 金水 天色渐暗。 坑中人们的声音逐渐轻了下去，毕竟在这的人都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哪还有什么力气讲话。 “吃饭吃饭！” 坑上一个黑袍人朝坑边的人群挥了挥手。 “有东西吃了！” “快点！” “你别挤我啊！” 人挤人，现在根本没有人管以前的情谊，说起来是很可笑的，但在灾年，人食人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抱着幼童的妇女从两个黑汉中间挤了过来。 只见黑袍人指挥着后边两个黑袍人往下放绳子。 绳子下单拴着一个大桶。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一个一个，每个人都要分到！不然明天一个也没得吃！” 前边的那还管那么多，抓着大桶低端就往下拉。 “射！” 只听黑袍人一身令下，站在高台上的弓箭手瞄准了那人，拉满弓，一箭射出。 鲜血迸溅！ 抢夺大桶的人被活生生钉在土墙上！ “哇！” 见到此景，梅山村的孩童吓得尖叫、大哭。 几个黑汉也急急缩手。 “再有人乱抢，下场就和他一样！” 黑袍人说完，又一挥手，接着几箭射在那人身上，这次，他连挣扎也彻底没有了。 整个坑都静了下来。 蹲在坑另一边的方天脸色发白，老汉也撇过头去，嘴里直念“造孽”。 方天深吸一口气，他心中莫名有一种愤怒，上辈子他见了无许多的尸体和凶杀现场，可没有那次比得上这次这么愤怒。 如果说以前的那些都是有缘由的，那么眼前这次就是完全的无视生命，站在上面的黑袍人已经不把下面的人当做他的同类，而是看作一种可以随意杀死的家畜。 不，应该说连家畜都不如。 黑袍人笑了两声，“你们这些人啊，就是贱，明明可以好好活着，非不听话，真当本大爷没点脾气?” 坑下的人没有言语，他们不敢骂出声，谁也不想死。 “md。” 方天微抬起头，瞳孔中蔓延出无数丝线。 千丝瞳发动！ 方天感觉脑子一凉，提供给大脑的血液被抽出了一段，它们通过某种方式涌进了他的眼睛里。 洞隐烛微！ 【魂名：王淡】 【年龄：28】 【能力：折竹剑法（熟练）、五气归同（熟练）、踏雪无痕（入门）】 【神明三相：无】 【危险度：中】 【风闻：无】 这能力不像是从别人表现出来的特点来推测，它更像玄学的命理。 从冥冥中找到目标的命理，并转化成方天能够理解的形式。 不过，只看面板，他与方天的也有很大不同，首先是年龄，这东西方天是没有的，而且方天也不在乎。 可能够看到别人的年龄，这就想到有用了，无论是找人还是防伪装都很好用。 再就是能力，王淡的第一个能力是剑法，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是真的存在武功的。 按照这个思路，所谓的五气归同大概率是内功，踏雪无痕就是轻功了。 嗯，炮灰标配套齐了。 神明三相，方天不能理解。 他也没有这东西，这个和自己面板中的神性值一样，非常抽象，况且王淡还没有，可以暂时放一放。 危险度，应该是与战力对比类似，自己一个手无寸铁，只练过一点近身格斗的瘦弱男人能和没带武器武林人士打个平手就不错了。 危险度中也不算是冤枉。 风闻，这就不清楚了。 方天大脑飞速转动，从千丝瞳得到的消息里，他没有找到对付王淡的办法。 至于这些村民，想让他们动手，除非面临死亡。 他头一点，感觉脑子昏沉的厉害，这大概是用脑过度的表现。 似乎已经过了很久，方天轻拍胸口，平复心情，现在不是对付黑袍人的时候。 “二富，没事吧?” 只见老汉捧着一滩似水非水的胶状物走到他面前。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他们吃了都没事，你也吃点吧。” 老汉看了眼围在角落的黑汉，冲方天说道。 方天摇摇头，他可不信那些黑袍人会安好心，人都杀了，还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干的? 况且这东西…… 方天看着老汉手心里金色晃动的胶质，没来由涌上一股恶心的感觉。 唉，这东西看着就有问题。 梅山村的村民也是被饿惨了，好在自己穿越前是吃过东西的，虽然身体提示他处于饥饿状态，但精神还不错。 方天摇摇头说：“老头子，我不饿，我劝你最好也别吃。” 谁知老头一瞪眼，“造反也得吃饱肚子啊，不吃东西，哪里跑得出去，再说了，前几天送到牢里的东西不也配了这个?难道你一点没吃?” 啥? 以前就有? “饿死你算了。” 老头凑到方天旁边，假装给方天喂吃的，实则自己把这捧胶质吞了下去。 “唉，孩子，你放心，俺就是死也会把你救出去。” 方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uu看书 .uukanshu “切，老头子管好你自己吧。” 他没来由地笑了笑。 “现在这情况，谁又救得了谁啊……” 夜深了，前往梅山村的商队也决定停下扎营，不光是人受不了日夜颠簸，拉车的马也不能跑一昼夜啊。 这又不是八百里加急。 “严叔，喝酒。” 商队里的小年轻倒了碗酒给一旁的车夫递了过去，只是他的眼睛没看车夫，反倒是往马车里瞟。 “臭小子。” 严叔一口喝完酒，左手按在小年轻头顶，笑骂道：“大小姐是你能偷看的。你信不信，我把你头拧下来。” 小年轻嘿嘿笑笑，接过酒碗，“信，信。谁不知道您严一口的大名啊，一张嘴吹天上去了——您昨天还说和江南武宗宁沉打过架呢。” “嘿，你小子。” 严一口瞪大眼睛，一副要打人的模样，小年轻赶忙窜回篝火旁，和其它人聊天去了。 “严叔，没想到你和队里的人还挺合得来?” 马车中传出一女子声，声音清越灵动，如一汪清泉，使人心灵安详。 “要不要考虑收个徒弟?” 这会儿，她的声音变得狡黠，似一只小狐狸，挠得人心痒。 “你啊……” 严一口从怀里摸出一本彩绘封面的线装书，“想当我徒弟，起码得看透这本书，在三月内学会‘替身’。不然，甭提。” 篝火的火光明暗闪烁，照在书的封面。 上面是一行大字《乔家的奇妙冒险》，下方一行小字——江南笑笑生。 第5章 异化 方天背靠土墙，两只手搭在肚子上。 空气里充斥着人排泄物的味道，是的，那些黑袍人当然不会把人放出去方便，就算是官方的监牢也不可能做到，更别说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了。 显然，梅山村的人也不在乎这些。这年头的人，找个小树林就能解决问题，现在成了监下囚，你还想怎地? “饿坏了?” 老汉低着头，身子靠墙，阴影盖住了他面部的表情。 方天撇撇嘴说：“没有，我在想怎么跑。” 老汉哂笑道：“犟嘴。” 他捶捶大腿，压低声音道：“村子中间的那口鼎是假的，真正的鼎被埋在祠堂后院的桌子下边。” “唉呀。” 他站起身，离开方天身边，凑到了那群黑汉圈子里。 方天摇摇头，老汉像在安排身后事。 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对于梅山村可以说没有一点感情，可这个老头子……多少给了他一些温暖? 没想到，自己还挺多愁善感。 真是够了。 “啊！” 一声尖叫，方天猛睁开眼。 人群里钻出了一个怪物！ 那怪物左手是缠绕的树根，根尖如同长矛，直接刺穿了一个黑汉。 怪物抬起手，把黑汉折成两截，塞进头部。 它的头部已经不是椭圆的形状，上半部分向下凹，下部分撑开，周围是细密的牙齿，隐约能看出是人的牙齿和骨头碎片构成的。 “快跑！” 老汉推开身边一个呆愣在原地的村民，冲着妇孺大喊。 这是什么，方天心神震动，他从墙上扣了一块石头，聊胜于无。 接着，他又想到了千丝瞳，千丝瞳的洞隐烛微并没有说不能探测怪物。 随着血液涌动，无数丝线再次在他的眸中散开，仿若一滴墨水进入水中。 洞隐烛微！ 【魂名：梅长寿】 【年龄：37】 【能力：增长（熟练）、穿刺（熟练）、孢子感染（精通）未激活、血肉之墙（精通）未激活、黄金血肉（传世）未激活】 【神明三相：初相——狂乱种子（失控），中相——黄金尸液（污染、失控、稀释、未激活）】 【危险度：即死】 【风闻：农之主人再也无法承受眷族的祈愿，旧土的污染将祂的意识全部抹去，只留下一具回应祈愿的躯壳。黄金尸骸的眷族先于祂被污染，双方的联系使得祂也被污染，尸骸将最后的纯净血肉铸就祭器，洒向人世，即使如此，它们也不再纯净】 擦，这啥啊，上边的王淡比起它就是弟中弟中弟好吧? “老头子，快跑！这怪物能轻松把上边的家伙屠干净，咱们对付不了！” 方天朝着老汉大吼。 只是老汉没有回应，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银白的匕首，他就站在怪物前边，神色凝重。 “快去叫少爷。” 上边的王淡冲着后边的黑袍人大叫，他的声音颇为激动，“终于，终于有变化了！” 之前的两个坑都只有一个结果，坑中的所有人都被最初异变的个体吞噬，最后变成巨大的血肉怪物。 而那两个最初的个体都是朝着血肉畸变的方向发展的，唯独这个坑，它一开始出现了木质转变。 这也许就是少爷口中的净化！ “该死，我要不要下去……” 王淡咬紧牙关。 下边的怪物又吃下两个村民，它的木质转变似乎暂停了，随着而来的是右半边血肉膨胀。 “不行！” 再等下去，它又走了血肉畸变的老路怎么办?少爷非把我扔下去喂怪物不可！ “来人！把锁开了，我下去抓住它！” 王淡拿起放在一旁的宝剑，几步冲到台阶旁，两个黑袍人战战兢兢地开了锁。 王淡扫了一眼二人道：“你们和我一起下去。” “啊?” 其中一人惊叫出声，“可是，可是大人……下边那个……” 呸！王淡抽出长剑，直接抹了他的脖子，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王淡！” 另一人怒吼道：“你在干什么，我们是同门师兄弟啊！” 呵，同门师兄弟?王淡心中笑出声，被少爷带出来的这些人都是些废物，就只能用来抓抓村民了。等到撤离，这些人十之八九都是要被屠了用来祭祀的。哼，你们这些必死之人居然敢和我称兄道弟。 “不想死，就和我一起下去。” 另一人强忍怒火，点了点头。 而那具顺着台阶滚下去的尸体? 在他们开锁的时候，方天就猫到了靠近台阶的土墙边。 借着土墙投下的阴影，没几个人看到方天，而那怪物，在吃了五个人以后就停在了原地，也许是在消化食物。 方天把尸体拖到阴影中，他身前还带着佩剑，方天抽出长剑，被剑鞘挂在腰上。 “可惜，没有匕首之类的短兵器。” 方天上辈子是传统的现代人，根本没摸过长剑这类的冷兵器。其实，对于没有练习过的人来说，uu看书 ww.uukansu 还是匕首这类短的武器更好。 方天把尸体踢回原处，上边的王淡和另一黑袍人刚刚争吵完，他们也没有注意下边这位老哥的尸体。 毕竟，这一路滚下去，衣服不乱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不乱……那怕不是遇到鬼了。 两人先后走下楼梯，后边的大概是王淡，他下来以后，将那具尸体从台阶边上踢开。 “别管那些村民，直接把那怪物的四肢砍了。” 根据捕捉前两个聚合体的经验，怪物最重要的部位是心脏，其次是躯干，其它是可有可无。 少爷说过，四肢大多有污染，心脏的流动将污染排斥出躯干，也就导致四肢扭曲程度格外的高。 怪物动了一下，它的半球形头颅边缘生长出类似花瓣的东西，这些花瓣的生长速度快的惊人。 梅山村的老少妇女已经退到了怪物对面的土墙边，有几个试图跑到楼梯上去，可是全被守在上边的黑袍人抓了起来，有几个反抗得厉害的，直接被杀死了。 守在怪物面前的，只有老头子和另三个黑汉。 这大概就是梅山村最有种的男人了。 “啧，一群村民，在这里逞英雄?” 王淡右手握着长剑，“一帮贱民。” 三个黑汉拳头紧握，一言不发。老头子则握着匕首，眼睛紧盯着怪物，完全不把王淡放在眼里。 “嘿嘿，这老头还藏了点私货。” 王淡冲他身前的黑袍人喊，“待会把这老头的脑袋砍了，挂在上边，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惩罚！” 第6章 开花 方天到现在也不知道，其实老头子是梅山村的祭祀，在村子里的地位仅次于村长。 身为祭祀，老头子掌握着梅山村的底牌——一颗由每代祭祀保管的种子。 它被农之主人赐于祭器中，也是那一天，主持献祭的祭祀也得到了启示，农之主人的躯壳将种子的使用方法传给了祭祀。 而现在，梅山村已经到了不得不亮底牌的时候！ “长寿老弟，就靠你了。” 老头子给边上的汉子们打了眼色。 他们围在周围，早就有了赴死的准备。 老头子没有理会王淡的话，他依然注视着怪物梅长寿头部的花苞，仅靠这个状态的梅长寿，不够。 至少这个状态的梅长寿还能被人海战术解决掉。 王淡说道：“这家伙怎么不动了?” 前边的黑袍人摇摇头，心道，我怎么知道，你都处理过两个坑了，我还是头一遭，你还问我? “你，上去攻击它。” 这次，王淡指使的不是黑袍人了，毕竟，现在边上还有四个可以利用的人。 被叫到的黑汉面色狰狞，他冲王淡的脸上吐了口唾沫，“畜生东西！” 王淡一挑眉，面具随着表情变化抖了两下，“给脸不要脸。” 他将面具摔在地上，露出一张还算俊朗的脸，只是这脸，阴沉和同雷雨云一样。 只见他身子一晃，两步站到了黑汉身后，他高抬起剑，使得不似剑招，倒像是斩首技。 霎时，剑光一闪，只听“咕咚”一声，一颗头颅落地。 黑汉的身子扑得倒在地上。 “不要动！” 另两个黑汉怒吼出声，他们已经迈开步子，要冲向王淡。 可老头子喝出声，制止了黑汉。 王淡瞥了老头一样，左手抓住黑汉后颈的衣服，把他拖向怪物。 “赵财，别傻愣着。” 这显然是对另一个黑袍人说的。 那黑袍人听到王淡叫自己名字，又愣了一下，他真没想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师兄会记得自己这默默无闻小师弟的名字。 不过，想到他杀人如喝水一般，黑袍人身子又一抖。 梅长寿的树根左手插进了土地中，血肉膨大的左手横挡在身前。 它单膝跪地，身子外挂着几缕麻布条，身躯已经完全木质化了。 王淡在怪物身前五米停下了，根据他的观察，这个距离刚刚好，即使怪物暴起，他也能从容退开。 “木质化导致无法活动?” 王淡把尸体抛向赵财，“拿着。” 接着，他从尸体上砍下一只手臂，“不知道，它想不想来点宵夜?” 他把手臂抛向梅长寿头顶的花苞，它没有动。 这花苞也没有看起来那么柔软，那只手臂顺着梅长寿的身子往下滑。 接着，它身前的土地隆起，密密麻麻的树根将手臂拖入泥土中，三息过去，根部回到地下，地面也只留下了泥土翻动的痕迹。 “不是完全无害嘛……” 王淡砍下尸体的另一只手臂，他将它扔到了梅长寿身前两米的位置。 这次，它没有反应。 于是王淡将尸体的右腿砍下，将之甩到了梅长寿身前一米的位置。 随着血液渗进地面，梅长寿左手微颤动，尖锐的根尖刺穿，这条腿也被拉入地下。 “原来如此。” 王淡打了个哈欠，对赵财说：“那具尸体没用了，你要是喜欢，拿回去煲汤?” “听说吃什么补什么。” 他看着赵财身子打颤，于是又大笑起来。 哼，无聊透顶。 “别让那群贱民来打扰我。” 说罢，王淡脚尖点地，一跃出三米，接着，单脚戳在地面，身子跃入空中。 “四肢，大概是没用的吧，想来少爷也不会为此责备我。” 长剑挥舞！ “咔！” 王淡瞳孔猛缩，只见梅长寿横在身前的右臂已挡在左肩，正好挡住了王淡的剑！ 轻敌了！ 王淡踢在梅长寿手臂上，试图抽出长剑。 只是他的剑斩在梅长寿血肉膨大的手臂上，几块扭曲的肌肉卡住了剑身，王淡这一下，竟没抽出来！ 因为他拔了长剑的缘故，王淡再无法保持平衡，他的踏雪无痕只学了三个月，现在只到堪堪能用的地步。 只见他背部着地，摔了个仰面朝天。 “遭……” 王淡一个鲤鱼打挺，可还是迟了点，地面窜出的根尖划破了他的背部，撕下一大块皮肉。 “啊！” 他几个翻滚，虽然不好看，可好用。 虽弄了个灰头土脸，命，还是保住了。 赵财暗地发笑，他抱着剑，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确实，这王淡对他百般羞辱，他凭什么帮王淡? 边上的黑汉想痛打落水狗，可老头子又叫住了他们，这两个黑汉不知道，老头子知道。 梅长寿刚才一波操作看起来很猛，可那是在两方硬实力差距大的情况下。上代祭祀在死前和他说过，狂乱使者在孕育阶段的最脆弱的，攻击和自我保护的能力都到了低谷。 这个时候，uu看书 ww.uknh也许还要村里人保护。 不过，狂乱使者的孕育还需要血肉灌注，这也是为什么他叫人围着却不阻拦的原因。 如果闯入者的硬实力不足，就让他去送，多点血肉灌注给它。如果闯入者实力强，自己这边几个人就冲上去，哪怕是死了也要让它孕育完成。 老头子望了一眼大坑上方被抓起来的村民，心中哀叹，就目前看，唯有等梅长寿“开花”，梅山村的村民才能有一线生机。 开花啊…… 那以后，无论是否是梅山村人，都是九死一生。 突然，又一个黑袍人来到了赵财身后。 “喂，赵财，我们把王淡扔这里吧。” 赵财转过身，说实话，他真没注意到这位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的声音也很陌生。 “这……不好吧，王淡他毕竟是王执事的儿子。” “现在谁还管的到谁啊！看他好像要和这怪物死磕，明明对付不了，啧，总不能让我们给他陪葬吧?” 这黑袍人继续说道：“你看看他之前是怎么对我们的，他把宋奇荣砍了踢下来，他让你提尸体，把你当奴仆！凭什么！” 是啊，宋奇荣只是顶了他一句，就被砍了踢下来，就算是执事也不能无端杀死同门，他区区一个执事的儿子，凭什么！ 赵财越想越气，于是猛点头，说道：“好，我们走！” 这时他已经不怀疑黑袍人的身份了，他知道王淡和他的名字，更知道宋奇荣，还有什么好怀疑的，这天下还有人能看到别人的名字不成? 第7章 咀魂手 这个黑袍人，就是换了衣服的方天。 由于是晚上，光线不大好，加之王淡攻击梅长寿失败，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于是方天决定赌一赌。 赵财跟着他往台阶走，可是心里一直打鼓，自己这么抛弃了王淡，回去岂不是要被执事弄死? 且不说回去，就是上去后，他也不好和公子交代啊！ “唉。” 赵财一跺脚，转过身，“兄弟，没办法，我还是得去拉他一把。” 可赵财没有注意到，他在不知不觉间被方天带偏了，前边虽是台阶，可两人处于台阶偏左的一片阴影中。 坑上原本围着监视的黑袍人也因为暴乱，统统围到了台阶这边。 也就是说，没有人能看到这阴影中发生了什么。 “这样啊。” 赵财听到身后那人的话，胡乱点点头，他现在脑子乱得很，想着赶紧来个人把他敲晕。 一只手搭在了他肩上，赵财转过头，一丝冰冷传到他的咽喉，接着，撕裂感和疼痛抽走了他大半的力气。 他想要喊救命，可是喉咙被划开了，只能发出轻微的喝喝声，这么请问的声音在这吵闹的坑中连波澜都掀不起一丝。 方天冷漠地看着倒下的赵财，他扒下赵财的黑袍，接着，又用剑他的腹部划开，将黑袍塞了进去。 他就和先前拖着黑汉的王淡似的，拖着赵财的长发走向梅长寿，只不过，赵财的脸是贴着地面的。 “看，赵财那小子！” 上把总归有知道宋奇荣和赵财二人的，其中几个轻喊出声。 “没想到，这小子被逼急了这么狠，以后还是少惹他的好。” 一黑袍人笑着拍了拍身边另一个黑袍人，“怎么样?你欠他钱还没还呢。” “嘿，晦气。” 那黑袍人声音偏低，显然也有些害怕。 下边的方天呢，他要干什么? 他要毁尸灭迹。 下来的只有三个黑袍人，一个死了，一个被注视着，方天只能把目标放在赵财身上。 只有这样，他才能混到黑袍人的队伍里去。 方天看了看王淡，他还瘫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过就算是活着也是不好受的——梅长寿的根缠住了王淡的脚踝。 它的根尖刺进了王淡的血肉，在血肉外的一部分树皮都带着些血色。 “咳咳。” 方天转过头，看着老头子故意咳嗽了几声，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还在朝自己挤眉弄眼。 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能干出这等事，方天笑了笑，他不是他的儿子。 方天几步向前，距离始终保持在梅长寿一米外，他靠近王淡，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脑袋。 “咳，赵财……快……” 王淡微抬起头，可力量不够，只含含糊糊说出半句，脑袋又砸在地上。 方天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挥起剑，将要砍下！ “住手！” 这声音有魔力，他明明用尽力气，可这剑怎么也不动了。 该死！方天心中暗骂，他收起长剑，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是一白衣翩翩的青年。 只见他双眉紧蹙、面如白纸，就像刚从病床上爬起来一样。 他声音柔软却又有威严：“砍掉根，不要伤到人。我们与这些犯人不同，我们是同门师兄弟，应当互相照顾。” “好啊，少爷说的对。” “是极！” 一帮黑袍人急忙迎合，有的还鼓起掌来。 方天略一点头，抬手连砍树根。 还得装，绝不能前功尽弃，不过，这帮人的老大总算出来了。 树根吃痛，抛开王淡的脚踝，它略一后缩，蓄力向方天戳来！ 方天提起赵财尸体，快速松开手。 只听一阵撕布声，赵财被捅了个对穿，接着，树根拉着尸体进入地下！ “呼。” 解决一件事。 方天冲老头子眨眨眼，又抓着王淡胳膊，把他扛到背上。 他一边往台阶走一边看向青年。 青年点点头，“好，你们去把那些犯人重新关起来，这坑中的家伙交给我来处理。” “少爷，不可，您的身体……” 原本站在青年身后的一黑袍人向前一步。 青年摆摆手，他轻声对这黑袍人说：“无碍。我倒是小瞧了这个村子，没想到农主居然真的回应了他们。” “下面那个东西，只能由我和林叔解决，你们再多人过去也不过是送养料。” 黑袍人退后一步说：“属下知道了。那四号坑等一段时间开?” 青年扫了一眼坑上下的梅山村村民，“这些人确实是不够了。等两天吧，你说的那个商队什么时候到?” 黑袍人轻声道：“大概明天傍晚。” 青年皱起眉，“太慢了。” 黑袍人一躬身，“属下明白。” 天色微亮，头顶一片乌云笼罩，触手可及。 领队的壮汉皱起眉，按说今天是能到梅山村的，可这云实在来的巧。 若是午前下雨，他们怕是到不了。 这路上也没有什么可以避雨的地方，如果雨大，一车货物得坏两三成。 “严叔，怎么了?” 感受到马车停下，车内的女子出声询问。 “没什么，就是这雨来的挺好。” 严一口笑了笑，一滴雨珠滴在他的脸上，“小姐，我去处理一下事情。” “快把货物盖上！” 商队领头的大喊，uu看书 ww.uknshu一群汉子拉开油纸，熟练地盖在车上，同时，再找了重物压住。 有的没找到重物的，便自己坐在边角。 这车上载了不少面、盐、糖，还有些遇水易坏的东西，可不能被淋了。 严一口没有看他们，也没有帮忙的意思，他一步一步从人群间穿过，每一步都保持着相同间距。 他静静走进前边浓密的树林。 四道寒光！长剑斩断雨丝，斩向这个健硕男人的胸膛。 “吭！” 四把长剑在严一口身前半米同时停下，它们的主人感觉确实是砍到了什么，但空气中又确实什么也没有。 不！ 不是没有！ 眼最尖的黑袍人看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细密的雨丝淋在这透明人身上，使他显现了出来！ 看到这怪异的功夫，他忽然想到一个人。 那个和江南武宗打了个不分上下的男人——咀魂手，严司！ “撤！” 黑袍人大吼着，可是还是慢了一步。 一只无形之手握住了他的脖颈。 原来，自己的三个同伴已经死了，就在自己思考的时候死了。 严司松开了手，一旁的一个黑袍人如同枯骨般散在一地。 而他内力外放形成的“替身”还牢牢抓着最后一人。 “啧，你们这点内力，还不够塞牙缝。” 严司的眼中闪烁猩红光芒，他收回“替身”，将手按在了黑袍人的头顶。 “好了，现在该谈谈，是谁让你穿着四玄门的衣服为非作歹?” 第8章 病公子 “咳咳……” 白衣公子站在山巅，手上一把玉骨折扇刷一下打开。 扇面上是一副水墨图，画的是一断流瀑布，左下还有一持剑公子。 仔细看去，画中人与眼前人有八九分像。 这是画侠在白衣公子抓住青冈寨十盗后亲手画的，另一面还有一行赠言——古今相续流，新人非旧人。 “君子世无双，说的便是公子了吧?” 闻言，白衣公子露出一丝苦笑，他一合折扇，转身说道：“他们捧我是畏我，您说这话，便是讥讽我了。” “怎么，您还说不得了?” 老人手捧一画本，身子随着摇椅前后晃荡，说不出的惬意。 白衣公子眼珠一转，岔开话题，“您怎么还看那小子的歪书，您不是说他连内力都没有吗?” 老人一只手扶着摇椅，另一只手抓着画本摇晃，竟是把画本当做了扇子。 他轻抚扶手，不知觉间刮下了一层木屑，“去年大哥带你去狩猎，你也看到了。那严司就凭这一手‘替身’，硬是与宁沉打了个平手。” “他不过是四玄门四尊手下的一员大将啊……” 白衣公子微微点头，他知道老人的意思，那宁沉，曾是京中宁家的备选家主。 本来前途无量，可不知他抽了什么疯，死活不肯呆在京中，居然一夜连战家中八位长老，带着几位家眷离开宁家。 前往江南建立了宁家分家。 对于宁家这种有着皇室血脉的古老家族来说，这是天大的丑闻啊！ 各家都围着看他们报复，谁知，这宁家的一票人全都捏着鼻子忍了！ 自此，宁沉便在江湖上闻名了。 可就是这样一位，居然跟咀魂手严司打平了。 “多出一个和自己内力相同还心意相通的帮手，对于实力的提升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老人啪地一下把画本摔在地上。 岂有此理！ 凭什么他看看线装书便悟了！ 老夫买了线装书、画本、签名书……还苦读十月，闭关两次。 老夫这么努力怎么连个头绪都没有！ 白衣公子看着老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也看到过老人刚结束闭关，满口迪奥、幽波纹、食堂泼辣酱等怪词的疯样。 “少爷！” 远远跑上来一个黑袍人，他脚步凌乱，似是受了刺激。 “慢慢说。” 白衣公子瞟了一眼摇椅，只见摇椅扶手上还带着些木屑，可老人与地上的画本都不见了踪影。 唉，林叔还是看不得半点与四玄门有关的东西啊。 白衣公子重新打量黑袍人，“这么慌张，怎么了?” 黑袍人急急说道：“我们派出去抓商队的四个人全死了。” “嗯?查清楚了?” 黑袍人摇摇头，继续说道：“不清楚，他们的尸体全不见了，只留下四套袍子和兵器。” 他见公子没有开口，于是又道：“我们在树林里发现了动手的痕迹，我们的人好像被全面碾压了……可能……” 黑袍人犹犹豫豫。 “说。” “可能连那个人的衣角都没摸到。” 咔嚓。 几块碎玉连着粉末从公子的袖子里落下，黑袍人打了个寒颤，这是公子颇喜爱的药粉壶。 “咳咳……” 白衣公子身子一阵颤抖，面上涌现一抹病态的红。 那四人可不是看管牢房的淘汰者，看管牢房的都是没有练武天赋，被带出来准备祭献掉的废物。 而那四人是白衣公子这些年培养出的“自己人”，总共也就六十二人，这六十二人武功天赋不说是绝顶，也算得上千里挑一了，所以他下了极大的心力财力。 谁知，会在一小山村折了四人。 可恶！ 想着，他又一阵颤抖。 黑袍人想要搀扶，可白衣公子挥手示意他退下。 “公……公子……” “还有什么事，快说！” 黑袍人低下脑袋，“奇怪的是，那支商队已经到达了梅山村，而且，我们手下的人已经把他们关起来了。” “我们抓起来的那些人里没有会武功的，所以，也不排除杀了我们四人的那人是路过，以为我们是四玄门的，顺手杀了……” 黑袍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公子禁不住吐出血来。 可白衣公子久久没有说话，他站在原地。 “没了?没了还不快滚。” 黑袍人一缩脑袋，公子的声音很温和，可谁都能听出他的怒意，但他又不能走。 因为，真还有一件事。 “公子，还有一件事。” “黄金液不知什么，少了一桶……” “噗！” “公子！” “公子！” “快来人！公子吐血了！” …… “今儿个老百姓啊，真呀么真高兴~” 方天叼着半块饼，面具遮了半张脸，他盘腿坐在树林里，手上拿着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写写画画。 “嗯，uu看书.uuknshu.om虽然还没打探到黄金液体是什么东西，可肯定不是有益的。” 昨天，他乘着把村民关押回牢房的时机，偷了一桶黄金液出来，他把这黄金液分开混到了黑袍人的用水和食物里。 别说，看他们早上吃的还挺香。 不过可惜，他们已经发现丢了一桶黄金液的事情。 可能，他们现在都发现他故意扔在树林里的黑袍了吧? 是的，方天又换了一个身份，他把一个看管监牢的黑袍人干掉了。 这也是不得不为之，昨天晚上交换身份的行动看似缜密，实则漏洞百出，要是那王淡把他抓去聊聊天，半分钟他就得露馅。 于是…… 方天故意暴露身份，让他们以为有人假扮赵财，现在已经逃走了。 这样风险就小多了。 这里接近两百位黑袍人，他们一个个查，得查到猴年马月。 嗯，还有，今天又来了一批人，似乎不是梅山村的，随着拉上来的还有几辆马车和几车货。 梅山村应该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不可能完成所以物资的自足，在灾年勉强可以满足，后来，无论是什么原因，有一支商队供货是很自然的。 方天手上的树枝一划，在马车与面具的标志中间画了一条线。 “李强，你屎拉好了没啊！” 远远传来喊声。 方天丢开树枝，扮出比较粗的声音，“好了好了，你他娘可别过来。” 接着，脚几下抹掉地上的画，又堆了一个小土堆。 他站起身，匆匆走出树林。 第9章 贱嘴林半山 “老头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方天依靠着墙，眼珠子左右转动。 他背后是那个倔强的老头，老头子蹲坐在地上，身上带着不少鞭痕，看上去是新产生的。 白衣公子并没有应允王淡的请求，因为梅山村的人已经不多了，再浪费下去，净化仪式可能无法完成。 但他也妥协了，毕竟王淡也算他的亲信，一点反馈也没有，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他叫人把老头子架起来抽了一顿。 “嘶……” 老头子吸了几口凉气，方天偷给他的金疮药不多，他也不敢涂在衣服外，于是有些口子还是溃烂了。 他点点头，说道：“要制造一场足够大的动乱，只能依靠青铜鼎。” “我喂给长寿的种子也属于青铜鼎可催化的范畴，现在血肉不足，长寿不能自然开花……” 方天接着道：“所以要靠献祭?” “是的。” “献祭要用什么?” “稻、黍、稷、麦、菽各一把，盐、糖半碗，还有……还有人血三碗。” 方天点点头，声音没有波动，“然后呢?献祭仪式之类的，有吗?” “没有了，把我说的那些按顺序倒进去……哦，人血要先倒一碗，五谷放入后，再倒一碗，盐、糖放入后，再倒一碗。” 老头子声音渐渐小了，“如果，如果你要献祭，献祭之前请通知他们一声。” “拜托了，无论你是人是什么别的存在，救救梅山村吧……” 方天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个字。 “好。” 走出牢房，方天忽然想点一支烟，他并没有烟瘾，也不喜欢它呛人的味道，他只是觉得点支烟比较符合现在的惆怅。 正合那一句，我抽到不是烟，是寂寞。 当然，他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他的口袋里没有烟，更不必说打火机了。 “五谷，村民的家里应该能凑出来，糖和盐也简单，至于血……” 方天看着几个勾肩搭背的黑袍人，眯起眼睛，轻声自语，“这里多的是啊。” 啪！ 方天打了自己一个巴掌，手扇在面具上，脸不疼。 他大笑起来，像是一个傻子。 “喂，李强，你在笑什么?” 有个黑袍人转过头，看向方天。 方天摆摆手，“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黑袍人挠挠头说：“什么高兴的事情?” 方天抬起头，想了想，强忍着憋住“我老婆生孩子了”这句话，说道：“我想着，我应该是一个现代人，不是古代人。” 黑袍人嘿嘿笑道：“确实，以前人哪有现在日子过的好，我听说书先生说，以前的人都是穿着兽皮吃生肉的。” “哦?这位说书先生挺有见地。” “那是，有空我带你去一笑楼喝茶。” …… “林老，公子这是怎么了?” 王淡趴在病床上，他的伤口全在背上，要是正常躺着，后背就火辣辣的疼。 捧着画本的林老居然把摇椅也搬到了这病号房。 “不怎么，气量太小。” 他摇摇头，“脾气比他老爹还大，气量却跟针似的，真不知道是不是他老爹的种。” 王淡缩了缩脑袋，一副我啥也没听见的样子。 至于白衣公子，他能说什么，原本林叔就不支持他的“净化”计划，若不是他软磨硬泡，把自己珍藏的几幅字帖都拿出来，恐怕林叔连镇场子都不肯。 “没出息啊！想当年，他老子也没有搞神明三相这些歪门邪道，就凭着一手剑法，硬生生打出断水剑的称号。” “啧啧啧！” 说到激动，林叔把画本一拍，“看看你们这些小子！你！” 他指着王淡，“练个折竹剑没练好，撒泼打滚非要学步法，要学也便罢了，学了一半又嫌这嫌那，跑回去学剑了！你这么爱剑?你是不是‘剑’人啊?！” 王淡脸都绿了，这林叔，在他们家非常不招人待见。 按说，这不应该啊，林半山他可是和林家家主一起闯荡江湖的，在断水剑这个名字出现前，他们俩更是被称为林中双龙。 可就是这么一个辈分大、武力值高的人，偏偏有个臭毛病，他嘴臭！ 当然不是字面意义的嘴臭，这年头，稍有名气的武林侠士都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林半山的嘴臭，是说他不会说话，不光是爱骂人，他还不会讲好话。 准确来讲，他是有心讲好话而不得。无论本意如何，但凡是从他嘴里出来的话，u看书 怎么听都像是讽刺人。 你说有这么个天赋，他怎么招人待见? 而现在，林叔的“天赋能力”又发动了！ “还有你！我早听到你呼吸不对了，明明醒了，连声都不吱一下，怎么，就睡死过去?睡死也好，省得你爹把你打死。” “学着一流的武功，打着不入流的山贼，居然还洋洋得意，我看那什么画侠也是只会阿谀奉承的老公公。还什么‘古今相续流，今人胜旧人’。” “你也配和你老子比?” 白衣公子听着屏风后林叔骂骂咧咧的，心里忽然浮现出江南笑笑生的一出剧——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自己是怎么脑抽了请了尊大爷过来。 “公子呢?” 嘶，是自己手下的人。 白衣公子颇想喊一声，快给我换间房，可这哪说得出口啊。 “你家公子早醒了，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白衣公子：??? 大爷，你怎么这么粗俗啊? 只听屏风外边喊道：“之前救王淡的赵财不见了，我们在山脚下找到一套黑袍，不知生死。” “还有，三号坑那怪物好像苏醒了，现在在坑底移动，暂时还没有上来。” 声音沉默了片刻，“丢的那桶黄金尸液还没有找到。” 白衣公子扶着床站起，身子探出屏风，林叔与他的摇椅又不见了踪影，也不知他骂完再走是什么心思。 他看看弯着腰，小心翼翼的黑袍人，长叹一口气，“带我去三号坑现场看看。” 第10章 多虑 方天的运气比想象中的好，由于黑袍人他们没有预料到梅山村真有祭器以及黄金尸液居然会失窃这两件事，他们带的粮食就显得不够了。 于是，计算余粮的黑袍人在发现商队里带的多是调味品与布匹后，就把一些看管监牢的人打发去村子里找粮了。 方天自然是不愿错过这个机会，急忙表示自己愿意去帮忙。 “李强，你是不是傻了，居然还抢着来搜粮。”旁边的黑袍人满嘴抱怨，他与李强不大熟，也就是这两天被方天勾搭上的。 他也是没办法，那些个黑袍人都三三两两、勾肩搭背，自己不找个人显得太突兀了，而且李强以前的好友也会来找他一起。 所以，他找了个孤单的家伙，说了几句好话，这家伙便把他当知己一般。 方天笑了笑：“这事情总归是要人干的啊，我们来，不仅仅可以捞点粮食，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金银珠宝呢。” “就这小山村，哪有什么金银珠宝。不过也好，在监牢里呆了这么多天，身上都快长霉了。” 黑袍人伸了个懒腰，用酸溜溜的语气说道：“真羡慕公子的那些亲信，一个个学的武功又好，每月的资源又多，还能跟着公子开眼界。” “唉，你这。若是你有上好的武功秘籍，不必他们厉害?” 黑袍人拱拱手，声音里满是笑意：“知我者，强兄也。” 方天暗地里连连摇头。他在穿越前就见过不少与这黑袍人相似的家伙，一个个都假设出完美的条件，说自己会怎样怎样，殊不知，若把这做白日梦的时间全拿去做事，他早就不是这模样了。 “哎，你说，我们喂给牢犯的金黄色液体是什么东西啊?” 方天一边翻看一个陶缸，一边说道。 黑袍人摇摇头，他玩着腰间的玉佩，忽然想到方天看不到他的动作，于是答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一些人说，那是给公子治病用的。” 嗯，运气不错，这缸是黄米，和我料想的差不多，既然每年都要用这些东西献祭，村子肯定会鼓励村民种这五谷。 额，虽说黄米是黍去壳，但应该也是吧?总不能要我把壳也弄来? “治病?我从来也没听说过把药给别人吃这种治病法。” 方天用一个小布袋装了一把黄米，嘴上一点不停。 “我也没听说过。” 黑袍人笑了两声，“公子总是咳嗽，想来是有病的，不过这治病，我猜就是个说法。不然，为什么让我们穿四玄门的衣服。” 四玄门?原来这乌漆抹黑的袍子还有这来头。 不等方天发问，黑袍人自己就说了起来，“四玄门可是魔教啊。” “过街的老鼠?” 方天将剩下的黄米装进发下来的布袋，示意黑袍人这边已经搜刮干净了。 “正是。正所谓鸟尽弓藏，近来四玄门都没有动静，他们是自得其乐，我们不行。没有了魔教，要我们武林联盟干嘛?” 黑袍人推开门，方天扛着布袋从他身边过去。 黑袍人晃着脑袋，继续说自己的推测，“我看，他们是要污四玄门的命，屠个村子，找个由头把武林联盟维系下去。” 他冷哼一声，“维系他们林家的权威！” “慎言！” 方天看不远还有几个黑袍人，制止了“好兄弟”的分析。 “这话我们私底下说说，别让外人听了去。” 黑袍人听了连连点头，“是极，是极。知我者，强兄也。” 方天翻了个白眼，得，又泛酸水了。 “兄弟，你去把这袋米带去吧，就算你的，我再去其它几家看看。” “这怎么好意思。” 说罢，黑袍人接过方天手上的袋子，就往集合点走。 来这的人都是有指标的，每人起码找一袋粮食。 派来的人数比房屋数少，按道理这个指标是可以完成的，但也不是说非一袋不可，少些也没事，就是不要太过分。 那位“好兄弟”啥也没干就完成了指标，自然是高兴的，早些休息不好吗? 稻、黍、稷、麦、菽。 目前就找到了黍，不是说待会去集合点捞点不行，可多少会引起些注意。 反正现在还早，先找一找，顺便去祠堂看看。 身边没人盯着，方天的行动效率一下子高了起来，不到半个时辰就把剩余四谷加上盐、糖都集齐了。 “嗯，得去看看老头子说的鼎，要是没了我不就白费功夫?” 方天很快就找到了祠堂，这玩意的建筑结构与民居完全不同，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祠堂门上已缠了不少蛛网，显然那些黑袍人与没搜过这里。 他们的任务是找粮食，谁会搜这个地方? “吱吱吱……” 木门受潮，uu看书 ww.ukanshu.co 发出了刺耳的噪声。 祠堂内黑黝黝一片，中央摆着一方形金属器，方天定睛一看，这就是老头子说的假鼎。 方天走到鼎前，用手向鼎内摸去。 “还有五谷渣子?老头子也挺用心的。” 方天拍去了手上的谷末，扫视一圈，又迈步向一小门走去。 想来，这小门后便是祠堂的后院了。 刚到小门前，方天退了一步。 这门不对劲。 地面上是一条断掉的锁链，锁链上挂着一把大锁，但它已起不到原本的作用了。 锁链的断口很新，不像是以前留下来的，也不该是以前的事情。 如果很早就断了，村民也不会就看它落在这吧? 老头子也没有提醒过我要开锁，既然他已经猜到我不是他的儿子，那么应该会考虑到这一点。 也就是说这后边不是后院? 那它又是什么，为什么要上锁。 方天没有得出结论，于是他按来时的路又退了出去。 笑话，我直接从外边翻墙进后院不好吗? 何必多冒点险? …… “啊啾！” 老头子紧了紧身上破烂的衣服。 “谁在说我呢?” 他挠了挠身上一处瘙痒，“嘶，总感觉忘记了什么。” “啪！” 他猛一拍大腿。 “忘记告诉他后院有锁了！” 接着，他的身子又缓和下来，“倒也没事了，那群黑袍来抓人的时候，好像有把锁链砍断吧?” 第11章 我来祠堂玩泥巴 方天绕着祠堂转了一圈，简单判断了一下建筑布局，就从围墙翻了进去。 这围墙里正是祠堂后院。 梅山村的祠堂是有人守的，这和别处不一样。 要在别处，不是有什么仇家的，比如隔壁王村、河对岸李村这种，祠堂都是没有人守的。 梅山村这里埋着件能祈福的宝贝，不叫个人怎么行? 又不是说村子里尽出纯良，天底下也没这事。 于是，祠堂便开了一个后院，这后院就是给守祠堂的人住的，不过这里不能生火做饭，每日三餐村里人给你做好送来得了。 至于职责嘛，自然是守着前头那个假鼎了，老头子也没缺心眼到告诉别人桌地下埋了个宝贝，你自己守着随时可取。 那不是逼着别人犯罪嘛！ 方天搬开木桌，找了块石头就在地上刨了起来。 鼎埋得不深，没几下方天就刨出了鼎耳，“行了。” 方天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确认了这里确实有鼎，他就该回去了。 拖延太久容易被发现。 当他想抬起头时，他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架着什么东西。 霎时，方天脸色惨白，他撇过脑袋，见到的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黑袍人。 只见一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站在他旁边，小小的手臂压在方天的脖颈，脸上带着笑。 “你不是林家的家奴吗，怎么这么熟悉这里?” 这小男孩声音颇为古怪，带点成年男子的腔调，又偏阴柔，硬要方天来形容。 他只能说像是前世古装片里的太监大总管。 “额，公……呸，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你是什么人?” 虽然他是个小孩，可是这身华贵的装扮怎么也不像是小山村能有的，而他又问自己是否是黑袍人的人，那么他应该是机缘巧合来的这里。 “我?我是四玄门人啊。” 啊，四玄门?魔教！ 方天面色一僵，“原来如此，居然是同门，啊，也不知你是哪位长辈的孩子，不过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我还是带你……” “谁和你是同门！” 小男孩单手拉着方天，“不许动。” 只见这男孩搬来桌子，自己跳了上去，盘腿坐着。 “哼哼，快说这下边埋了什么，不然我把你脑袋给摘下来！” 这小家伙会武功吗? 居然这么嚣张，不过，就算会武功，身子没长开应该是打不过自己吧。 也罢，这两天应该有造了不少血回来。 千丝瞳，洞隐烛微！ 【魂名：苏问鱼】 【年龄：21~???】 【能力：四玄功——朱雀式（融贯）、逐星（融贯）、不灭火（传世）、千音千面、无法探查、无法探查、……】 【神明三相：初相——朱雀魂（未激活）】 【危险度：即死】 【风闻：井、鬼、柳、星、张、翼、轸。】 什么情况。 这个瓷娃娃似的小孩最低都21岁了?后边还给我三个问号，这是上不封顶啊喂。 还有这能力，跟你一样即死的长寿大叔都没这么离谱啊。 方天嘴角一抽，这个月怕不是水逆，什么倒霉事都上来了。 “不装了，我摊牌了。” 方天站起身，摘下面具。 “其实，我是梅山村人。” “就是你把那些家伙引来的?”小男孩玩着手指，天真可爱的像是真孩子。 唯有方天知道这是个老不死，别说，装的还挺像。 “不是我把鬼……呸，我杀了他们的人，混进去了。” “嗯?” 男孩抬起头，一只手搭在方天手臂上。 方天感觉到一股火焰从他的手臂上烧来，烧进他的身体。 “奇怪，你真不会内功！” 男孩这会有点相信方天的话了，林家再次，也不可能把不会武功的人拉出来干这泼脏水的事情。 是的，男孩现在还不到白衣公子的计划，他只是以为白衣公子要给四玄门泼脏水，找个理由再起事端。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男孩又问。 方天思考片刻，“我来祠堂玩泥巴。” 男孩：??? …… “你能不能别咳嗽了，听的我头疼。” 林半山充满嫌弃地说道。 白衣公子又咳嗽了一声，他点点头，看着三号坑里异变的梅长寿。 他之前就像解决这个家伙，他去找林半山，就是请林半山帮忙。 奈何自己吐了血，事情就拖到了现在。 “林叔，这家伙身上有两件祭器影响，一件是我带出来的黄金尸块稀释液，另一件大概是农主降下的祭器。” 林半山收起了老不正经的模样，他说：“麻烦，黄金尸块这件就不说了，农主……祭献过农主的那几个门派不是说祂被污染了吗?” “这东西身上的污染可能比黄金尸块原本的都要多。uu看书.cm ” 他看了眼站在白衣公子身后的黑袍人，说了一句，“借我一用。” 接着，黑袍人身上的长剑顺风飞起，剑似有灵一般盘旋在空中。 林半山脚一点地，身子跃入空中。 长剑一振，垫到了林半山脚下。 “嘶，林叔的初相可真……潇洒。” 白衣公子又轻咳两声，只见林半山驾驭长剑，直接进了大坑。 长剑并未沾地，它浮在空中半尺，林半山自剑身走下，他右手一翻，长剑剑柄飞到林半山手中。 他的初相是可以御剑，但不是专门用来御剑的，他开发出这功能，主要是为了耍帅，就和他羡慕严司的内力外放化人是一个道理。 唉，人老心不老。 咳，言归正传。 用风御剑，对付一般的武林人士还行，对付实力相当的就捉襟见肘了，而对付内武林人士，也就是掌握了神明三相中至少初相的，哦，对了，那人的武力值也得在一定水平上。 对付这种，林半山压根不会耍这个帅，别到时候剑飞出去了，自己脑袋没了。 同理，面对含有两种祭器加深度污染的梅长寿，他也不会这么鲁莽。 毕竟，梅长寿的配置相当于神明三相拥有了两相，还练了硬气功的武林高手。 可以说，在场的每个人，只要是知道神明三相的，都不会为林半山的谨慎而奇怪。 嗯，毕竟整座山的人，唯有方天知道梅长寿是个看着彪悍的空壳子，当然，那也够把方天按在地上打了。 第12章 飞廉羽 看着边缘发黑的洞和金光闪闪的青铜鼎，方天一时语塞，不知道说啥。 刚刚，这个天山童姥般的小男孩直接吐了一口火焰。 火焰正好烧在他挖青铜鼎的地方。 那点泥土瞬间消失。 哪怕隔了几米，方天也能感受到火焰的灼热，他的皮肤被烫的发红，还带着一阵阵疼痛。 竟像是烫伤。 接着，原本和从墓地里挖出来一般的青铜鼎也被火焰点燃了。 点燃的不是青铜鼎本身，而是外边那层青铜色的氧化层。 青铜器在刚制作出来时不是青黑的，是金银色的，这一烧，把梅山村的这件祭器烧出了原来的色彩。 “居然是件祭器。” 男孩跳下桌，跑到鼎边，白嫩的小手在鼎身上摸来摸去，眼里闪过亮光，就差把脸也贴上去了。 方天站在原地，他可不想被当柴烧了，“你知道祭器?” 男孩半个人翻进了鼎中，传出模糊的声音，“当然。虽说大夏皇帝下了焚书令，可我们这些有山门、有传承的武林人都藏了些关于祭器的书。” “武道的尽头是什么?再强的武者在年纪大了，身体滑坡以后也会变弱，我们总得找上限更高的东西。” “比如，祭器。” 说着，他从鼎里翻了出来，手上、脸上还带着点灰。 “呸，献祭的材料都被污染了，居然烧不干净。” 方天皱起眉，千丝瞳多次显示过“污染”这个词，可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是污染。 “你说的污染是什么。” 男孩把灰在华服上摸了摸，不耐烦地说道：“污染就是污染，是让人和比人还强的生物失去理智的脏东西。” “倒是你，你来着找祭器干什么。” 男孩两手抱在胸前，一只脚轻轻点地，他想平视方天，发现自己矮了一截以后，自以为不着痕迹地仰起头。 “我……我找它来救梅山村上下百十来人。” 方天对着个小山村没有认同感，不代表他不愿意为之付出。 无论如何，他能有一具身体，是受了梅山村的恩，他能从黑袍人的坑中出来，是受了老头子的恩。 也许这个时代的人可以对于恩情视若无睹，但他不行，他收到的教育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我受了他们的恩，我在这个世界，也算是梅山村的人。” 男孩听着方天的话，默不作声，只是微微点头。 许久，他微笑着说：“你小子不错，我现在算是有点欣赏你了。” 男孩两手背在背后，绕着方天转了一圈说：“行吧，我也不管你要干什么，但你把事情办好以后，不要再碰这个鼎，就让它呆在这里。” 方天一抱拳，说道：“多谢。” 一个成年人向一个小男孩行礼，看起来是颇为古怪的，可在这带有某种奇异气氛的环境下，一切又自然融洽。 而另一边，林半山早与梅长寿打成一团。 虽说梅长寿许多能力都没有激活，可他终归吸收了黄金尸液。 这梅长寿，就像是被传了几十年功力的傻小子，空有一身功力，施展不出半分。 绕是如此，这功力还是改善了他的体质。 若是林半山是个无缺的内武林强者，他也不会怕，可林半山不是。 他之前批评白衣公子，说他整这些歪门邪道，便是吃了神明三相的亏。 他开初相时，兄弟二人还只是小有名气，愿意投资他们的世家大族也只肯付出俗世的金钱，要神明三相?想也不用想。 于是林半山用攒了许久的金银去里世界换了一件层次较低，还有瑕疵的祭器。 至于里世界是什么，暂且按下不表。 林半山当时可不了解这些门门道道，很自然的，他被里世界的人坑了。 他买的是一件被污染的祭器，这一点，是林半山在吸收了飞廉羽，将之变成自己的初相时才发现的。 “嘶。” 林半山长剑一挥，挑开梅长寿的枝干。 “别在我脑子里大叫了！” 他狼狈地退开，空着的左手按在自己额角。 被污染的飞廉羽就坑在这里，每当林半山运用神明初相，他的脑子里就会出现一只被锁链束缚的鸟头，这鸟只会发出无意义的叫喊。 若是只是叫喊也没什么。 “铛铛铛！” 梅长寿布满骨质的灿金右手连续砸在林半山的长剑上。 林半山一声怒吼，他双目血红，一股无形戾气显露而出。 这便是飞廉羽的第二影响！ 它的怪叫会勾起林半山内心暴虐、嗜血的一面，而这影响不是一时。 他在潜移默化的被飞廉羽改变！ “击石！” 林半山身子绷如满弓，长剑纵向斩下，剑身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剑影，连成一轮弯月！ “好！” 白衣公子一拍折扇，uu看书ww.uukanshu忍不住叫出声。 一旁的黑袍人也看呆了，除了家主断水剑，他从未见过如此惊人的剑法！ “斩！” 林半山须发皆张，他怒喝一声。 长剑与梅长寿臂骨摩擦，飞出大片火星。 梅长寿发出哀鸣，身子摇晃两下，倒在地上。 林半山微微喘息，只见地面上是一巨大的手臂，上边的血肉大多在蠕动，唯有断口处，那里一片漆黑，仿佛被烤焦了一般。 林半山又看了一眼长剑，上边布满了细小的豁口。 他摇摇头，心道，这终究是制式武器，支撑不住断水剑法与初相的力量。 “好，林叔剑法当真绝妙！当世的剑客似您这般，怕是不出一掌之数！” 白衣公子在坑上大声叫到，他自然不能说林半山是天下第一，不然把他爹的脸往哪里搁。 “哈哈哈哈。” 林半山一抚长袖，露出天下舍我其谁的模样。 “可惜，你还不是天下第一的剑客。” 林半山怒目圆瞪，这声音是白衣公子的！ 他扭头怒视过去，却见白衣公子嘴巴闭着，什么也没有说。 “除了断水剑！只要……只要杀了他！杀了他你就是天下第一的剑客！” 白衣公子依旧没有说话，可他的声音不断传来！ “不！你不是他！你是飞廉羽！” “给我去死！” 白衣公子终于发现了林半山的异常，他站在坑底，手中的剑胡乱劈砍，全然没有之前的剑侠气概。 “糟了！” 第13章 0晓生初露峥嵘 回到牢房，方天就去通知老头子和他叮嘱的一些可靠的村民。 越狱这件事，在准备的时候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而准备好后就要快，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嗯，大概就是这些。” 方天背对着老头子，这里仍是他一个人。 事实上，除了规定的巡逻，基本没有人来这里。 空气又差，偶尔还有村民、商队的人破口大骂，又不是受虐狂，谁来啊。 “你准备晚上就献祭?” 老头子的声音里有些不确定。 “是的，现在这里的情况错综复杂，除了我们梅山村、商队和那些黑袍人，还有一个组织，我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但力量绝对不差。” 为了不让老头子质疑，他也没说那个组织就一个小孩子，不过力量倒是没有说谎，想起能把土烧得连灰都不剩的火焰，这力量差哪了? “拖的越久，变数越大。我已经通知过你说的那些人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他往老头子的牢房里扔了一把匕首，正是之前老头子的那把。 方天把它偷了回来！ “钥匙现在还不能动，等乱起来我就给你开锁。” 他看到不远的一道黑影，快速说完了话就往外走。 与前来巡查的黑袍人打过招呼，方天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通知商队的人。 “说来，我也不知道商队领头的是什么人。” 无妨。 方天想了想，管事的气质和别人应该是不同的，就算不是，应该也是在商队里有威信。 方天走过几间，和其中二人交代了一下，一人是不大信的，另一人则是答应了。 说起来，信与不信与方天关系也不大，他主要还是救梅山村的人。至于商队，这源于现代人的善恶观，他愿意顺手帮一下他们，可不代表自己会和一个保姆一样。 “咦。” 方天停下脚步。 他看到一个古怪的囚犯。 这囚犯一身玄色劲装，双目有神，手上捧着一本蓝皮线装书。 方天奇怪就奇怪在这人居然能带着书，还看的这么津津有味。 他蹲下身子，去看那书封面的字。 很遗憾，他看不懂封面的字，但这些字非常熟悉，就像是从世界上所有的文字中分别截取了一些，再组装起来的。 呼。 还好，还好口语是一样的，不然自己叫人杀了都不知道。 他又瞥了一眼书封面，只是这一眼，他彻底呆住了。 “jojo?！” 这突破次元壁的画风和买鱼强离谱的服饰…… 听到方天的叫声。 那看书的汉子抬起头来，不过，他的眼神很快汇聚在方天的胸口。 “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方天双手抓着栏杆，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也闪着奇异的光。 汉子皱起眉，“乔家的奇妙冒险，怎么，你没看过?” “啊这！” “请你告诉我，它的作者是谁?” 方天语气恳切，声音颤抖着。 汉子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摆动。 “不行不行，既然我已经回答了你一个问题，那么你也该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紧盯着方天说道：“你胸前的火焰印记是从哪里来的?” 火焰印记?什么火焰印记? 我怎么不记得黑袍上有这种东西? 方天低下头，只见他胸口处的黑袍上有一个橙红的火焰符号。 可恶，一定是那个小鬼头。 “你认识这个?” 方天试着抹去印记，可没有用。 “你说不说。” 不知觉间，壮汉已经来到了栏杆边。 方天猛退开两步，可一股大力将他拉了回来。 “快说！小姐她怎么了！” 啥啊? 那不是男孩吗！ 他看向拉着他的方向，这一看，他愣住了。 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 壮汉粗喘着气，“若是小姐有什么事，我定叫你们林家全家陪葬！” 他一手撑住一边的栏杆，两只胳膊发力，随着一阵咔嚓声。 栏杆断成两截。 这可是金属的啊！ “停！” 方天急喊出声。 若是壮汉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此时方天眼中有万千丝线飘荡，可他已被怒火蒙住双眼，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你是咀魂手严司，四玄门朱雀部大将，uu看书ww.uukhu.cm 曾与江南武宗宁沉打过，不分上下。你的神明初相是狂宴，中相是……” 严司的能力面板太长了，后面的一些能力也显示无法探查。 方天只能赌一赌，赌严司会不会在他读完能读到东西之前制止他。 “你是什么人！” 严司惊疑不定，眼前这个黑袍人居然对他的根底一清二楚，若是武功也罢了，可他竟连自己的神明三相也知道。 这连自己的上司朱雀天尊也不知道！ 方天摘下面具，露出微笑，“我只是梅山村的一个村民，当然，你也可以叫我江湖百晓生。” 百晓生?好大的口气！ 严司收回替身，他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应该不是林家的人，收一个知晓天下消息的人为家奴，他林家也配！ 不过，他也不能就这么放方天走，毕竟自家小姐在他的衣服上下了朱火令。 “对了，你家的小姐没事。我在梅山村的祠堂遇到她的，她答应我，帮助我做一件事。” 这怎么可能? 方天的话在严司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自家小姐是什么性格他还不知道?面对长辈乖乖巧巧，面对下边，就是个混世魔王。 对四玄门人都如此，更何况只见过一面的古怪小子。 不，也不是不可能！ 严司眼珠一转，这小子能一眼看出他的根底，必然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对了，轮到你回答我来吧?” 方天理了理衣服说道：“那本《乔家的奇妙冒险》，它的作者叫什么，住在哪里?” 第14章 狂乱之夜(1) “江南笑笑生，住在江南宁府。” 严司快速回答了一下，他还是放心不下小姐，一个陌生人空口无凭这么几句，谁能相信? “你去寻你家小姐没事，但我也不希望你来破坏我的计划。” 方天看着背对着他，即将离开的严司说道：“林家不仅仅是我的敌人，也是你们四玄门的敌人。” “哦?凭什么。难不成你几句话就要我去和林家人打?” 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方天心道。 不过他面色不变，“我不需要你去和林家人打，我说过，只要你不来破坏我的计划。” “你们是四玄门的人，林家穿着你们的衣服为非作歹，往你们身上泼脏水，难道你们就干看着?” “我是梅山村人，林家要杀我村的村民，他就是我的敌人。” “我们有着共同利益。” 严司冷笑一声，“怎么，救你们也是我的利益?我们四玄门不喜欢别人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可不代表我们做不出屠村的事。” “这世上人都叫我们魔教，为何，我做不得魔教该做的事！” 严司大笑一声，他手指一弯，一个穿着黑袍躲在远处的人就被拉了过来！ 糟糕，闹出了这么大动静！ 方天猛然意识到，这监牢里还有黑袍人的巡逻队员。 只见严司一只手按在那黑袍人脸上，一眨眼时间，这黑袍人同被扎破的气球一样干瘪下去。 这是在向我展现武力? 可惜。 你展现了我也看不懂啊！ 方天虽是惊奇，可这两日神神鬼鬼见了不少，严司的招数再奇怪，他电视剧上也见过差不多的。 不新鲜了。 “咀魂手好手段。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考虑。” “活着出去的梅山村人，可不只是小小的村民。他们是扳倒林家的强大力量，起码在毁掉他们的声誉上是这样。” 听到这里，严司顿了一下说：“不，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接着，他身影闪烁，很快消失在了方天眼中。 …… “林叔，怎么了?” 林公子面色难看地看着林半山，之前把林半山从疯狂的状态里解救出来，他用了不少神明初相的力量。 按道理，未被污染的神明祭器是不会对使用者产生影响的，可林公子的初相有些特殊。 他用来开启神明初相的祭器源于更古老时代的神明。 那个时代的记录已经很少了，那些神明也被淡忘，可祂们留下的祭器强的惊人。 这么说来，林公子应该是运气好了? 也不是，正所谓，有得必有失，古老神明留下的祭器即使没被污染，也会对使用者产生影响。 这些影响有好有坏，好的嘛……曾经有一个得了什么定海珠的，从此运道惊人，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会有宝物以各种荒谬的原因到那人手上。 至于坏的，白衣公子得到的就是坏的，他得了一团气，这风与林半山的飞廉的风不同，他的是瘟气。 这气带给他最大的变化便是拖垮了他的身子。 若非如此，他怎会如此渴求纯净的黄金尸块来修补身体。 想到这里，白衣公子看向林半山的神情里又多了丝怨怼。 这东西便是林半山给他的成年礼物！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林叔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林公子回过神来。 林半山轻抚白鸽，拆开了它带来的信。 许久，林半山看向林公子，“你的计划得快些了。” “怎么?” 林公子一愣。 林半山说道：“不知什么原因，五脉大会提前了。” 五方会！ 林公子攥紧拳头，去年的五方会，他就是因为这病体，被北脉极武宗的第一人给打败了。 “今年的五方会比往年的都要重要，你父亲在来信里说，这次五方会将重定江湖正道盟的盟主。” 听到这话，uu看书 .uuknshu 林公子惊讶喊道：“什么！” 也无怪于他，实在是这消息过于重要。 江湖正道盟，是为对抗四玄门所建立的较为松散的门派联盟。 十年前，断水剑斩杀四玄门白虎部天尊，被众人推上江湖正道盟盟主之位。 “这十年来，父亲兢兢业业，给那些门派擦屁股，处理黑料，应对四玄门的袭击与阴谋。那些名门正派，居然这么对待我们林家！” 林公子眼睛血红，他再怎么早慧也不过是一个少年，心中的怒火自然是压抑不住的。 “小子！” 一只手按在林公子肩膀上。 林半山严肃地看着他，“愤怒是没有用的，想要帮助你爹，你就得好好努力。” “五方会还有一个月，你还有机会。” 林公子狠狠点了点头。 “林叔，我想请你帮我护法！” “今天晚上，我就要开启四号坑，彻底净化黄金尸块！” “好！”林半山拍了拍林公子的肩膀，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他知道，就算是用活人来填，污染也不可能被清理干净。 “哦，对了，梅山村里无辜的人安置好了吗?无论他们的祖先做过什么，小孩子都是无辜的。” 听到这话，林公子嘴角扯了扯，“我都安置好了，既然他们梅山村用一山活人祭祀，那他们就是该死的。” 说罢，林公子便转身出门，去通知手下相关事宜。 哼，妇人之仁。 不过，不能让林叔知道梅山村并没有用活人祭祀。 第15章 狂乱之夜(2) 夜已深，方天早早摆脱了身边几个黑袍人。 咀魂手没有回来，想来是小男孩告诉了他真相。 “看他那么在乎那个男孩，应该不会破坏我的计划。” 方天叼着一个刚从厨房偷来面饼，面饼两面金黄，煎的焦香，配合甘洌的山泉水，滋味还蛮不错的。 “那帮人，警惕性不行，做饭还挺好的。” 目前，差的东西只剩人血了。 这个很简单，方天心中也早早有了目标。 “咦，他们是去干什么的?” 方天爬在地上，目光透过高草丛的缝隙。 一排黑袍人急匆匆地向一处敢去，为首的还喊了什么，可惜听不太清楚。 “嘶，不管了，无论他们要去干什么，我都得在今晚完成献祭。” 今天下午他偷摸着去过三号坑了，原本林半山砍下的手臂已经被人拖走了，可梅长寿少了一只手是肉眼可见的。 “要是再等，梅长寿被他们干掉了就彻底没希望了。” 等到黑袍人们不见踪影，方天走出草丛。 他的腰上挂着一把剑。 纸窗透出昏黄光线，一人影遮住半窗灯火。 “咚咚。” 方天敲完门便走入屋中。 屋中只有一人。 王淡颇为奇怪地看了眼方天，“怎么?” “咀魂手严司打上来了，这里不安全，公子叫我待你去别处避一避。” “咀魂手！” 王淡站起身，动作扯到了伤口，他一下痛呼出声。 王淡的表情里还有一丝感动，没想到咀魂手来了，公子还专门派人来保护我，我王淡愿为公子肝脑涂地！ “他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王淡问道。 方天走上去，扶着他的胳膊，“这里不能再呆了，一边走一边说。” “好。” 方天拉着王淡，带着他向梅山村祠堂走去。 “据说是咀魂手跟着商队一起。” 王淡点点头，“确实，我们穿着四玄门的衣服，咀魂手自然会来看看。” 两人连走带跑，王淡虽然不舒服，可他也知道，该快些脱离战斗区域。 “嘶……慢点，我伤口开了。” 王淡脚步一顿，他皱起眉望着黑暗中的民宅。 “我们随便找一间吧?” “不，公子嘱咐了，要在祠堂。” “为什么?” 方天面无表情答道：“公子要我们保护一件东西，带上你是顺便。” 王淡皱起眉，这话听的他很不舒服。 至于那件东西?大概是黄金尸块吧? 他是知道祭器的事情的，他也希望开启神明初相，可惜，祭器太贵，以他父亲执事的身份，攒了半辈子也才购得一件无污染的祭器。 “到了。” 方天推开祠堂门，示意王淡跟上。 看到这里，王淡反而没有疑虑了。 自己被架着和自己有选择的自由度与安全感是不一样的。 只见方天走进一闪小门。 门外照进星、月光。 王淡送了一口气，几步跟进了后院。 “那件东西……” 一种冰冷进入了他的身体，接着，是撕裂的痛。 “你！” 方天拔出剑，又在王淡身上捅了第二下。 “这一下，是为了梅山村的逝者。” 王淡的眼睛渐渐暗淡下去，生机从温热的尸体上抽离。 方天拖着王淡的尸体，拉到了鼎边。 割开脖颈，倒下一碗血。 血液顺着鼎内的纹路扩散，鼎身散发出淡淡血光。 “老头子，这玩意还挺炫酷。” 方天自言自语，拿出腰间五谷袋，倒进鼎内。 又是一碗血。 鼎身血光愈发强烈，地面的枯草居然焕发新生，以鼎为中心，一丝绿光向外扩散！ “小姐，他在祭祀?” 严司坐在树上，一旁站着那个小男孩。 “嗯，你说他一眼看出来你的根底?” 小男孩奇怪地看了严司一眼。 “没错，他知道我的经历很正常，可是他知道我神明三相的名字。” 严司揉了揉太阳穴，他这么一个老江湖居然被初出茅庐的臭小子糊弄了！ “哈哈，你居然会信我答应帮他。” 小男孩笑着，忽然脸色一变，“说起来，我们四玄门好像有过一个记录。” “什么记录?” “那是关于一件祭器的记录，好像叫千丝线。那件东西可以观察到人与天地的联系，从而得到别人的身份、能力。” 说到这里，小男孩停顿了一下，“而且，那个祭器的主人非常强悍，他在三百年前是内武林的魔道高手。” “是张清生?” “对，uu看书.uukashu 我怀疑，他可能是张清生的后人，最次，也是他们一门的弟子。” “不会吧?我感觉他没有内力啊?” 小男孩摇摇头，“传承的断代是很正常的，更何况是魔道高手，动辄灭村屠镇以获取血祭祀。后人的实力不够，不就无法修炼了吗?” 在看方天，他已将盐、糖倒入。 鼎中升起一道血绿光柱，哪怕是方天，都能感受到光柱中蕴含的生机。 “最后一步。” 他再将王淡的脖颈按在鼎身，只是，时间过久，这块的血凝结了。 方天又划开一道，只有些许鲜血流入。 糟糕。 他看了看王淡的身体，自己的两剑居然撕开了他的伤口，血液从王淡身体前后流了大半。 见此，方天又在王淡身上开了两道口子。 “还是不够……” 方天深吸一口气，拿着剑在自己的胳膊上划开一道，将血倒入。 绿光大盛！ 光柱冲破层云，宛若通天塔，接着，层云也染上绿色。 天地间一声轰鸣！ “滴答。” “滴答。” 渐渐，绿色发光的雨丝不断落下。 整座梅山，下起了一场绿色的雨！ “不是实体。是光。” 小男孩接住雨丝，它在男孩的手心散开，化为翠绿的光膜。 方天、严司、男孩…… 林公子、林半山、黑袍人…… 老头子、黑汉、妇孺…… 众生仰首，天地一碧。 第16章 狂乱之夜(3) 【当前神性值：2】 左眼中的金点突然跳出提醒。 原来如此，通过祭祀就可以获得神性值?不过，这神性值有什么用? 方天思考片刻，终归没有结论，前几日他也曾试着进入那片奇异空间，进去是可以进去，但无论他做什么，空间与面板都没有改变。 他甚至进入池水，可也没有同上次似的残留意识。 “罢了罢了，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 按照老头子的说法，梅长寿应该闹起来了。 方天快步赶往监牢，只是他不知，监牢里的村民与商队的人都被抓到了四号坑。 而在四号坑边，林公子脸色铁青。 “农主。” 林半山望着天空中的绿色光柱。 “去三号坑看看，那家伙不是含有农主的力量吗?” 他看看周围，发现被淋到的植物疯狂生长，一些粘上花粉、孢子的人身上甚至开出花朵、爬上藤蔓。 三号坑和四号的位置很接近，两者相差几百米。 除去绝大部分控制四号坑的黑袍人，林公子还有一些亲信蹲守在三号坑。 可现在，那些蹲守的人都或多或少产生了异变。 “……” 望着植物化的黑袍人，林公子的心都在滴血。 为了净化污染，自己的班底去了近三分之一！ “退后！” 林半山拦住林公子，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植物化的黑袍人没有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两人在原地站了几分钟，那些植物怪人终于等不住了，他们开始移动，试图包围二人。 林半山面色不变，他对身后的林公子说道：“这里交由我来解决，你去完成净化。” “好！” 林公子施展轻功，踏过数个植物怪人的头顶，匆匆离开。 那家伙应该也是这里的村民，既然没有再第一时间离开，就是打算把剩下的人救走。 想到这里，他想起了先前在四号坑中看到的无辜稚童。 唉。 林半山叹了一口气，抽出腰间长剑，犹豫片刻，又塞了回去。 他擅长的从来不是剑法。 臭小子，连着都不知道，还捧我是当世前五的剑客? 呼！ 他身影一动，空中闪过一道白影！ 一拳！ 拳风激荡，最前方的植人胸口多出一个大洞，贯穿整个身体。 “这是什么?” 林半山停下动作，一瞬，他已出现在十米之外。 令他奇怪的不是植人的强度，而是它们身体中无处不在的粘性物质。 这些物质呈淡粉色，只要黏上就很难甩掉。 “它居然在吸收我的生命力！” 黏在林半山拳头上的粉色物质向他的血肉里扎根，最早黏到的都开出了小花！ “哼！” 林半山运转内力，手臂皮肤上浮现淡淡蓝色荧光，内力杀死进入体内的根部，接着，他甩开手臂，扫开走上前的植人，同时蹭掉了黏在手上的物质。 他抽出剑，将一植人横斩为两半。 他要对付的不是这些小喽喽，是被光雨滋养的断臂梅长寿！ 越过阻挡在前的植人，他终于看到了三号坑内部的情况。 “麻烦了。” 三号坑中是浓郁到无法看见坑底的粉红的雾气，这粉红色雾气无疑是类似于植人体内黏性物质的东西。 根本无法下去！ 如果强行下去，用内力隔离、杀死雾气，到底部时，他的内力肯定不足五成。 到时他也无法强杀被光雨滋养的梅长寿！ “还是得靠歪门邪道啊。” …… “我们不帮那小子吗?” 严司向男孩询问。 “不帮。” “林家也算是我们四玄门的敌人……” 男孩制止了严司的话，他歪着脑袋，手指在空中滑动。 “林家?除了断水剑，其他人也配当四玄门的敌人?” 沉默只维持了一息，男孩又笑着说道：“当然了，等到差不多，严叔你把这儿杀个精光我也不在意。” …… 快点！得再快点！ 方天紧咬嘴唇，一丝丝鲜血从唇上流下。 当他来到监牢，他才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 “该死！” 不会是关着梅长寿的那个坑，另外三个，有两个是被使用过的，从边上的撞击痕迹可以判断出来。 “呼！” 什么味道！ 却见天空中绿光不再，粉红色的雾气自三号坑的方向扩散，这些雾气吸收了光雨，愈发庞大。 天空已经有一半呈粉色。 这就是老头子的计划吗…… 奇怪的是，方天穿行于雾气中，这些雾气却没有黏在他身上，反倒是主动散开，uu看书 .uukanhu.om 就像仆人见到主人来了，主动站在路边。 四号坑的方向是在那！ 方天发现了雾气中淡淡的火光，其间还有黑色的人影。 不对…… 他走进一看，这几个黑袍人已没有了人的形态，他们看上去就像包着一层皮的骷髅，身体表面还长满了植物，这些植物的花艳丽明亮，开放时向外吐出粉红色花粉。 方天深吸一口气，连空气都带着一股甜腻。 “和瘟道长助我！” 这是林公子的声音！ 方天寻着声音的来向望去。 一团深绿色雾气盘旋，其中传来剧烈的咳嗽，不只是一个人，咳嗽声此起彼伏。 方天不敢靠近，他走到粉色与绿色的交界处。 只见林公子正站在一张石桌边，桌上摆着一块血肉，有正常人身体大小。 他将手臂割开，鲜血洒在血肉上，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周围守护他的黑袍人则不断咳嗽，有点抓挠身子，有的呕吐出血，有的怪笑不止。 随着石桌上血肉发光，方天感受到自己腹部抽搐，中间有东西想要靠近那石桌，哪怕把方天的肚子撕裂也不足惜。 “糟了，老头子说过，最初被关起来的时候就有那金色液体，身体的原主恐怕也吃下过。” 腹部的异物似乎不多，它无法撕裂方天的身体，于是开始转移路径。 接着，方天左手一整抽搐，他的肌肉块隆起，皮肤崩裂！ 好在之前的光雨滋养了方天的身体，不然，他早就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第17章 狂乱之夜(4) 糟糟糟。 随着林公子不断念咒，他周围的黑袍人也出现了和方天相同的状况。 “公子，快停下！” “公子，救我！” 几个黑袍人肚破肠穿，黄金色的液体与胶质从中爬出，这些东西竟似是活的！ 林公子边念咒边落泪，泪水逐渐干涸，两行鲜血挂在他脸上。 他终于知道遗失的那桶黄金液去了何地！ 定是祭祀了农主的那个混蛋。 林公子牙关咬紧，不去看自己的亲信。 “今日，你们将与我一体！” “只要我活着，他们也会活下去。” 山中尽是哀嚎…… 方天绕过绿雾，望见了四号坑中的地狱。 植人与血肉怪物并存，肢体、血肉四溅。 “呕……” 他感觉自己想吐，可吐不出来。 坑的一角是已经植物化的老头子，他的手上还握着那把匕首。 他的身后是血肉破裂的老人妇孺。 他的身前是植物与血肉融合的怪物。 “我来晚了。” 方天只感觉身体里的力气被全部抽走。 无数金色的胶质顺着土墙往上攀爬，它们的表面还有着血丝。 它们滑过方天的身体，向着林公子的位置爬去。 准确的说，是向他身前石桌上的血肉爬去。 “严司！” 喊声若一道霹雳！ 一浑身红雾，头发凌乱的老头抱着一朵人头大的花。 随着他冲破红雾的正是之前的壮汉——咀魂手严司！ 林公子听到林半山的喊声，心中一惊，可此时不能停下了，若此时停下，自己的那些亲信，这些天都谋划，全部白费！ 更不必提之后的五脉大会，去了也不过是陪跑，根本不能为林家争取到什么利益。 “严司交给我，你快点！” 林半山抛下梅长寿的花状头颅。 他反手一掌挡住咀魂手的拳势。 接着，他借助力量退开几步，两脚稳稳扎在地面。 “哼，就凭你这么个残废，也想拦住我?”严司冷哼一声，他指着林半山的胳膊，面露不屑。 原来，林半山的胳膊在与梅长寿打斗时被刺穿了，花粉从他的伤口进去，加上严司暴起发难，他根本没用余力去除花粉。 这时，这些花粉已经在他的血肉里生根发芽！ 得快些，林叔刚与三号坑的树人交战，现在状态不佳，可能不是严司的对手。 林公子急切地看着流向石桌的黄金液，不时望向周围异变的亲信。 现在仪式进行到一半，若是收到攻击，他要么放弃，要么等死。 “公子！”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后多了一个黑袍人，声音有些陌生，也许不是他的亲信，是他带来准备献祭掉的那群人? 林公子继续念着古怪的咒语，他给了个眼色，眼睛又看向周围异变的黑袍人。 意思很明白。 你去干掉他们。 黑袍人点点头。 他抽剑上前。 边上异变的黑袍人只是血肉异变，他们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 他们大多克制着自己的冲动，但有些人的意志力没有那么强。 自身血肉被强制剥离的痛苦并不是所有人能忍受的。 当这些人放弃抵抗，他们的意志就消散了，这具肉体也就成了空壳，只服从于石桌上的黄金尸块。 “噗。” 寒光凛冽！ 染血长剑缠绕着些许丝线，如离弦之箭冲出，刺穿有异动的异变黑袍人。 沙沙沙！ 丝线拉着剑柄，直直飞回黑袍人手中，待黑袍人握稳，丝线从他袖口消失。 唯有黑袍人的眼中还有千万丝线飘荡。 【名称：千丝瞳】 【品质：初相上品】 【特效一：洞隐烛微——洞察被施术者相关信息，所得信息量根据施术者与被施术者实力对比】 【特效二：缠丝——自由控制瞳内千丝，丝线强度、数量随施术者承受力改变】 【特效三：???】 【备注：能洞隐烛微，提纲挈领，非徒钻故纸者可比】 【当前神性值：1】 方天虽然不懂武功，可他懂物理，知道加速度。 先前飞出一剑靠的不是臂力，靠的是被一点神性值强化过的千丝瞳，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千丝。 “公子，还需要多久?” 方天的声音冰冷无比，他机械地将周围的黑袍人一一斩杀。 无论他们说面露哀求、愤怒，用扭曲的器官哀嚎、求饶。 他的速度没有一丝改变，动作没有一点迟疑。 这世界的武林人士就好像上个世界里，游戏中的玩家，而平民，就像是npc，这些家伙对于平民没有同情。 那么，自己这个来自异世界的人呢? 看他们又是什么? 长剑落地，人头滚滚。 林公子没有回答，他仰天大笑一声，吐出心中郁气。 石桌中央的肉块连接着地面无数黄金液，黄金液不断向中间聚集，明明越来越多，体积却越来越小。 等到肉块到拳头大，便再也不动了，也就在此时。 林公子捧起肉块，准备将其吞下！ “我道是什么，为了这么个东西，你竟要一村人的性命。” 是先前那黑袍人的声音，林公子转过头。 这黑袍人已经摘下面具，露出颇清秀的面孔，容貌清秀也不过是凡人，可他那双眼睛！ 中央无数同心圆的黑瞳不算，眼白中无数丝线以某种规律运转。uu看书 ukshu 似有天地大道于其中，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你就是开启了梅山村祭器的那个人?想不到这么一个小村，居然有三件祭器，居然有开启了神明初相的人。” 林公子面露憎色，“可惜，你若是早些杀了我，我可能还无还手之力。可你贪恋祭器，想等它完成再杀我。” 林公子大笑一声，竟张开大口直接吞下黄金尸块！ 方天没有阻止，他冷笑着看着林公子。 等到他吞下黄金尸块，方天的左手抬起，上边牵着数十根细线。 是缠丝线！ “你错了，我等它完成，不是贪恋它。是想看看，你在成功之时功亏一篑会怎样。” 方天拉扯细线。 林公子感觉一股大力从自己的食道传来，他咬紧牙关，断水劲运转，强行将黄金尸块压下。 这时他才看到，黄金尸块上连接了许多半透明丝线！ 林公子扑向一个死去的黑袍人，欲用他身上的长剑砍断丝线。 可此时的他就像被鱼钩勾住的鱼，方天猛用力，将他扯到一旁。 接着丝线向下切割。 撕扯开林公子血肉！ “不！” 林公子支吾出声。 身体血肉破裂，一块金黄色拳头大血肉从他喉部飞出，撞开一个大洞！ “呵，哈哈哈哈哈。” 方天流下两行血泪，操控缠丝线到这个地步，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啊！” 方天面向四号坑，仰天长啸…… 第18章 断水剑 “值得吗?” 小男孩身后火焰滔天，他焚尽了靠拢过来的粉色雾气。 男孩看着方天发黑的右眼，“你这只眼睛，怕是……” 方天一只手按住发疼的右眼，淡然一笑，“能帮我一个忙吗?那件东西和村里的鼎都归你。” 方天指着身前的黄金尸块。 男孩摇摇头，“这件祭器被污染了，林家的仪式过于仓促，它的污染没有清除干净。为了这两件东西，我不可能去帮你杀断水剑。” “不，我不是让你去杀断水剑。” 方天艰难地走到四号坑，“你能帮我把他们的尸骸烧光吗?我不想他们，只剩下无意识的躯壳，丑陋地杀戮下去。” 男孩拾起黄金尸块，吐出一个字：“好。” “啊！” 火焰在四号坑升腾，与严司交战的林半山也发现火光的异常。 他怒吼一声，硬吃了严司一拳。 “林麒！啊！” 他直冲向林公子尸体，身子砸入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小畜生！” 林半山须发散乱，双目赤红，身上血肉尽去，白骨填充在皮肤下。 神明中相——尸魔。 他脸上一层白骨面具，脖颈一圈鸟羽，身后一对龙雀羽，哪有半点人样！ “开启神明三相的人也会逐渐向三相原主转变，在借来力量的同时，我们人，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男孩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教导方天。 林半山一声长啸，羽翼煽动。 “小姐！” 严司大声喊道。 男孩摆摆手。 滔天烈焰挡在二人身前。 火焰地高温烧得方天头发蜷曲，满头是汗，可他神色不变，静静望着林半山。 就在他冲向火焰前，林半山突然站住，只见他白骨头颅抬起，望向身后。 黑暗中走出一白衣男人，脸坚毅有神，眼睛若闪电，他腰间挂一把佩剑，剑未出鞘，剑气已冲天！ 他走过的土地，地上布满剑痕，每一道，都深入地面，深不见底。 “半山，带着林麒走。” “兄长！” 林半山惊喜道，可他的声音旋即低落下来，“林麒他……” “没死。” 听到这话，方天猛抬起头，左眼中千丝飘荡。 长剑顿时立起。 “不可！” 男孩一手拦在方天身前，他面色凝重，“想不到，断水剑居然到了这地步！” 却见，拦在二人前的火焰出现一个豁口，有什么力量把这火焰去了个精光。 “梅山村的事，是犬子做错了。” 断水剑微微点头，他看着林半山抱起林麒来到他身边，“没有人可以这么糟践生命，是我家教不严，让他闯出这祸事。” “不过如今，犬子带来的二百三十一林家家兵也为梅山村人殉葬，他自己也是生死不知。两两相抵，加上我们府上的上品祭器，想来，可以赔偿四玄门的损失了吧?” 断水剑甚至没有看方天一眼，他所有的话都是说给咀魂手严司与苏问鱼听的！ 方天拳头捏紧，指甲掐破了皮肉，鲜血顺着指缝低落。 可他没有说话，更没有动。 不是不想，是不能。 苏问鱼，也就是小男孩，他一只手搭在方天肩膀上。 一股灼热的内力封住了方天的经脉、穴位。 此时的方天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可以，不过，我们四玄门得将林家做的好事给传播传播。不然，这偌大江湖还以为我们四玄门又无故屠村了呢?” 苏问鱼竟发出女子声音，他刻意在“又”上加重了些，显然过往也有这种事情。 “可。” 断水剑暗中弹出一粒丹药，给林麒喂了下去，“我们林家是名门正派，自然是不怕四玄门的诽谤的。你四玄门要说，尽管去说。” 断水剑转过身，示意林半山离开。 有这大好机会，严司和苏问鱼却不敢动弹，断水剑和他们已经不是一个水平的武者了。 断水剑与林半山悠然离去，而四玄门二人与方天一句话没有。 许久，男孩收回了方天体内的内力。 “你是不是很恨我?” 方天低着头，没有说话。 “恨就对了。血仇在前却不能报，这是何等痛苦?” 男孩似笑非笑。 接着，他把黄金尸块抛到方天手上，“收好，这东西我不要，太脏。” 他看也不看方天一眼，就往梅山村祠堂的方向走去。 严司叹了一口气，他虽是魔教中人，可也是是非分明的人，他走到方天旁边。uu看书ww.ukanhu “你也不要怪小姐，若是我们不答应，可能一个也活不了。” 他拍了拍方天的肩膀，手在空中甩了甩。 倒霉，派在小姐内力灼烧过的地方了，烫烫烫！ “他没有和我们打起来，一是因为，除了武功，神明三相更加难测，他怕我们使出同归于尽的底牌。二是他儿子，你没有杀掉他儿子，可也重伤了他，若是和我们开打，他儿子大概率会死掉。” “我不怪。” 方天抓着手中的黄金尸块，对严司说道：“我想拜你为师，我想学习武功。” 说着，他将黄金尸块递向严司。 严司看着少年深黑的右眼和布满血丝的左眼。 他知道，少年还有一句话留着——他想报仇。 “我不随意收徒。” 他接过黄金尸块，随手塞进布衣袖子。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的天赋足够好，那么，收你为徒又有何不可?” 说罢，严司转过身，背手离开，一副武林宗师级，寂寞于世的模样。 方天深吸一口气，现在，还不是消沉的时候，林麒还没有死，道貌岸然的正道武林还没有被撕碎。 他，方天，又怎么能倒在这里！ 嗯，怎么走了这么久，那小子还盯着我。 严司略有些尴尬，自己刚才为了装【哔】，没有看准方向，这边可不是大小姐走的方向啊！ 不行，突然转向也太丢人了…… 于是，纠结中的严司并没有注意到方天已经离开了…… 第19章 客栈 “梅山村……” 方天坐在地上，身前是他挑了许久才找到的，比较方正的石碑。 他握着老头子泛着金属光泽的匕首，一字一字刻下。 天已经蒙蒙亮了，严司找到了商队的马车，幸亏是山村，路边的野草多，被挂在小屋边的马愣是没有饿死。 “好了吗。” “好了。” 方天将匕首买入土中，同在坑中的，还有他收集了一晚上的残骨、骨灰。 咚咚咚！ 结实的三个响头。 他没有留恋，转身走向马车。 “师傅，好了。” 严司示意他坐旁边，“你可先别叫我师傅，我还没收你呢。” 他一挥马鞭，随着老马一声嘶鸣，马车缓缓拉动。 “在我心里，您已经是我师傅了。” 方天看着天边逐渐升起的太阳，心中沉郁一扫而空。 “师傅，有什么考验，尽管来吧。” 他盯着左眼的金点，面板显现在眼中。 【当前神性值：2】 解决了那些异变的黑袍人，他又得到了一点神性值。 看来，不只是祭祀，凡是和神明三相有关的东西，都有可能给自己提供神性值。 目前已知的是祭祀、杀死异变者，不知道杀死开启神明三相的人会这么样? 可惜没有干掉林家的少爷。 “师傅，你说那林家人就这么算了?” 方天大声道。 “嘘，小声点，小姐在里面睡觉。” 严司看了眼马车车厢，继续说道：“哼，断水剑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他不是已经说了，梅山村的事情是四玄门干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讽刺，脸上也带着冷笑，“看到没，这就是所谓的武林正道，所谓的正道盟。” 方天心一沉，“我们四玄门就这么干看着?” “什么我们四玄门，我可没收你。” 严司的大手按在方天脑袋上，左右摇晃。 “你小子挺贼啊。” “我们四玄门，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可武林正道全骂我们是魔教，我们自己辩解，会有人信?” 他放下手，“就算是有明眼人，他们也不会说，说了有什么好处?和正道盟对上?” 严司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本线装书，“谈这个还不如把这个学了。” 他把线装书塞到方天手中。 难道是无法探查级别的内功? 方天心脏快速跳动，自己的便宜师傅可是武林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咀魂手，这内功…… 只见线装书上一排扭曲的字。 啊? 这！ 我忘了，我根本看不懂这个世界的文字啊！ 见方天目瞪口呆，严司不满地哼了一声，“怎么，看不起四玄门入门功法?当年我也是学这个过来的，你还不满了?” 方天嘴角一抽，好吧，原来不是顶级功法。 “额，师傅，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哼，说！” “师傅，我是个文盲……” “啊！” …… “好在有客栈。” 方天拴好马绳。 之前他说自己是文盲，严司拉缰绳过于用力，差点把马掀翻，好在他即使喊住严司，不然这会三人就得步行了。 “轰隆！” 这六月天孩儿面，真是说变就变。 早上还是艳阳高照，下午便乌云盖顶，雷声不断。 唰！ 雨若倾倒。 方天急忙跑回客栈大厅。 严司与苏问鱼已经坐在桌边，两人各捧着一杯热茶。 方天又给自己倒一杯暖暖身子。 “嘿，你还不信我。” 客栈里共十来张桌子，也算大了，周围不少商队的商人、马夫，镖局的镖师，赶路的行人。 方天后边便是一桌汉子在侃大山。 “我是看到的，那梅山上下绿色的雨啊！这不是神仙显灵是什么?” “嗨，你这，晚上睡觉做梦了吧?” “我是晚上起夜看见的，可我看得真真切切，当时我都傻了，要不是我看绿雨看了半宿，我怎么会感冒?” 说着，那汉子打了两个喷嚏，像是在增加自己话的可信度，可周围的人一阵哄笑，笑他为自己感冒找借口。 “诶，客官，您的白切鸡来了。” 一盘雪白切片的鸡摆上桌，接着，又是一酱色小碟。 严司与苏问鱼已拿了筷子，两人各夹一片。 方天慢了半拍，他拿来筷子。 夹了一片没什么血丝的。 沾了酱，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这小客栈的厨艺不甚妙，可这年头纯天然无污染无激素的鸡，味道实在是妙，鸡皮与鸡肉恰到好处，多一分偏腻，少一分偏柴。 加上客栈调制的咸香酱汁，一口下去，唇齿留香，让人越吃越想吃。 他刚夹第二片，却听一旁一声怒哼。 “小二，明明是我们先叫的白切鸡，怎么他们的鸡先上了?” 方天转过头，那大汉站起身，指着方天他们这桌，冲小二叫着：“不行！你怎么也得给个说法！” 小二看着络腮胡的大汉，心里叫苦，他在客栈干了那么多年，就记错两会。 这一回他记得清清楚楚，方天那桌来的时候，大汉他们才刚到门口，怎么可能比方天他们跟快? 可他自然是不能说大汉错了，只得说自己错，再叫后厨烧点别的给他送去，当是赔礼。 这多添的菜钱，当然算在自己的月钱里了。 当小二想好对策，刚要开口，uu看书ww.uuansu.m 却见，一身着布袍，双目有神的清秀少年站起身。 “老兄，你这话可是说错了！” 说话的自然是方天，他不是圣母病发作了，非要什么都管一管，只是刚才他看到严司握紧拳头，青筋都暴起了。 他再不站起来，这个大汉就要被武林高手给打成肉饼了…… “哼，你又是什么人?敢拦着我！” 大汉瞄了眼两边的兄弟，见他们一副看笑话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噌一下冒了出来。 诶呦呵，什么人都敢找老子的茬了? 却不想，明明是自己找茬在先。 “我?” 方天自袖中摸出一把玉骨折扇，刷得一声打开，上书“古今相续流，今人胜旧人”十个大字，一看便是名家手笔。 “前知五百年，中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江湖人送外号百晓生！” 话音刚落，客栈大厅一寂。 片刻，爆发出一阵轰笑。 “哈哈哈，我道是什么，原来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鬼。” 就连客栈小二也扯着嘴角，处于职业素养，没有笑出声来。 “哼。” 大汉笑罢，冷哼道：“既然你那么神，便说说我是什么人，说不出来，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小二一听急了，真要打起来，麻烦的不还是客栈，他见方天一初出茅庐不怕虎的样子。 连忙给和方天同桌的严司和苏问鱼打眼色。 却怎知，这二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边喝茶边吃菜，完全不担心同伴出事。 第20章 皇帝轮流做 “哼，怎么样，说不出来了吧?” 大汉双手抱在身前，看着就要走过来。 “且慢。” 方天一合折扇，“我说不出你要摘我脑袋，若我说得出呢?” “总不能你什么也不用付出吧，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 方天向着周围看客抱拳，“诸位，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 “就是，怎么，这汉子什么也不用赔?” 所谓看戏的不怕事大，说的就是这样了，既然与他们利益无关，这戏，自然是越大越好看。 与汉子同桌的几个感觉不大对劲，便低声劝导拉扯。 可事已至此，哪有退缩的道理！ “好！” 汉子一拍桌，“若是你能说出我身份、武功，我便把手留在这！” 说着，他拔出一把钢刀，哐一下按在桌上！ “好。” 方天沉吟片刻，说道：“你叫张胜虎，是福远镖局断山刀的弟子，练的是断山刀，已经颇为熟练，没修内功，但练习了轻功……” 听方天越说越多，大汉的脸由红变青，由青变白，像极川剧中的变脸绝活。 当方天正要说出他轻功名字时，他神色又是一变，“百晓生不要再说了！我张胜虎认输！” 听到这话，店中看客皆是一惊。 这看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说对了? 这可是一只手臂的独斗，那大汉怎么可能故意输给他！ “好！” “好一个百晓生，真是奇人！” “开眼了，开眼了。” 周围看客有鼓掌有起哄。 一时气氛热闹非凡。 可此时，角落里冷不丁传来一句，“既然你张胜虎输了，那还不快些砍下手臂?给我们看看！” 张胜虎面露恼色，望向角落，但没有看到人。 “砍便砍！我岂是无信之人！” 他抓起桌上钢刀，扬起手臂，猛然砍下！ 当。 钢刀没有砍下。 方天一扬手臂，大汉手中的钢刀随之飞起，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方才某是开玩笑的，怎么会真向张兄讨要手臂?” 缠绕在钢刀上的半透明丝线飞起，缩会方天袖中。 “说句不好听的，我要你手臂干嘛，又不能吃又不能喝，莫非是拿来用不成?” 方天看着大汉，“不如，你将我这一桌的菜钱结了?” 大汉抬起头，他抱拳向方天，“多谢百晓生开恩！” “好！” 大汉桌的几个汉子连连喊“好”，同时说些英雄惜英雄这样的话，好给汉子足够的台阶下。 “敬张兄弟一杯！” 方天倒了杯茶，偷瞄一眼严司的表情，嗯，看来是不生气了。 大汉也倒满一杯酒，两人一扬酒杯，同时饮下。 “小二！百晓生兄弟在这客栈的银钱我全包了！” 张胜虎又看向方天，“我张胜虎能结识百晓生这般人物，也是不枉这一趟镖了！” 两人又互相吹捧一番，在看客的叫好声中各自坐下。 张胜虎心中一松，捡起钢刀，接着，便看到方天桌上又上了十来道菜，全是客栈里最贵的，什么黄骨鱼汤、酱鸭、水煮肉片、葱爆羊肉…… 他忽然面色一白，得，自己这趟镖算是白走了！ 夜色渐浓，弯月如钩。 方天出了自己的房间，走向隔壁。 他轻敲房门。 “进来。” 正式严司的声音。 方天推开门，看见严司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一坛酒，已经被喝了大半。 “小姐不喜欢酒味，所以我躲房间里喝。” 严司示意方天坐下。 “我问你一件事。” 他没有说什么事，只是盯着方天的眼睛。 接着，喝了一碗酒。 “你的眼睛是怎么来的。” 声音不重，意思却重万钧。 方天没有回答，他感觉到房间逐渐变冷，仿佛暖气全被什么吸走了。 他哆嗦了一下，憋出一句：“一个死者给我的。” 严司一愣，就连房间里的温度都回升了片刻，他摇摇头，“你这个回答，我不怎么满意。” 他站起身，一只手提起酒坛，仰头就往下倒。 喝罢，也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把它摔在地上，而是按在桌边。 “小姐和我说过些话，她大概是知道你眼睛的来历，可我没有仔细问。不过，你这双眼睛不是什么好东西，涉及的一些魔功，千万不要去碰。” “我们四玄门，虽没有什么好名声，可我们也不随意干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们说我们是魔教，是因为我们做事肆意，不把俗世的伦理律法放在心中。于是，他们看我们就是疯疯癫癫，尽做骇人听闻的事情。” 方天应了一句，“就像和封建王朝的人说自由民主是一个道理。” “自由民主?” 严司眼睛一亮，“还有像这样的好词吗?快说来听听。” “皇帝轮流做，今天到我家?” “咳咳咳……” 严司急急咳嗽几声，从袖子里掏出那本四玄门入门功法。 “之前无事发生，我们还是来聊一聊功法吧。” 方天心中暗笑，这个时代的人，目光再长远也有其局限，像黄太冲、顾忠清那样的人物，不仅仅需要眼光，还需要前人的学说和一定的社会风气影响。 严司师傅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又教导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uu看书 .uknsu 自己吓他一吓还不行了? “以后，在外面不要说那种话。”顿了顿，他又说道：“不只是外面，和熟人也不能说……算了，总之就是不要说那些话。” “为什么?我们江湖人士也怕朝堂?”方天奇道。 “这事，不好说。江湖的水深的很，不是现在的你可以弄明白的。” 严司故意咳嗽一声，又问道：“你真大字不识一个?” “这年头还有人装文盲?” 严司一翻白眼，得得得，我这一句一句念给你小子行了吧? “嗯，四玄门入门功法。” “写在书前……” 只见左眼中金光一闪。 【严司向你传授《四玄门入门功法》，是否消耗神性值快速掌握】 方天直接精神了。 妙啊，自己没学过经脉穴道，师傅讲的大多数都没听懂。 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不就是点一下掌握吗！ 这波啊，这波是芜湖起飞！ 【当前神性值：1】 “你小子有没有在听啊，我严司就没有教过像你这么不认真的学生！” 看着方天眼睛盯着左上角，好似入神一般。 严司一时气结，堂堂咀魂手严司，四玄门朱雀部天尊手下大将，给你一个啥也不懂的小子一字一句的讲武功。 你居然走神！ 也罢也罢，就算是给你把祭器退了，我也不交这破学生了！ “哼！” 殊不知，方天已经将这入门功法给练入门了…… 第21章 绝世天才? 方天哪里听的到严司的话，点入了一点神性值后，方天的精神再次沉入了奇异空间。 只是这次，空间里不仅仅有他，还有一个没有五官，由光组成的人。 这怎么学武?方天想要开口，可一股力量控制了他的身体。 他盘腿坐下，手掌放在两边膝盖上，手心向上。 那光人也是一样的动作，他坐在方天对面，身子逐渐透明。 中间是无数经脉穴位，看不到脏器、骨骼。 接着，方天有规律地呼吸起来，伴随着他胸膛起伏，一股热气自腹部涌起。 方天可以看到光人的腹部出现一个小红点。 红点出出现一缕缕气流一样的东西，顺着几根较大的经脉运转。 原来如此，这就是四玄门入门功法的运行路线? 方天仔细看着光人体内气流运转，死死记下。 光人几次运转，终于停下，接着，方天感受到自己体内也产生热气，他还没控制它，热气便自动运转，和光人的运转路线一模一样。 方天记下感觉，心神跟随体内热气运动…… 咦，这小子找到气感了? 严司一愣神，他闭上嘴，围着方天转了一圈。 奇也怪哉，我只听说过读通武功迅速入门的天才，正没听过连武功秘籍都没背熟，就能练出气感的天才。 撇开这不讲，能够立刻找到气感的，无不是绝世天才，自己当年找气感都花了半个时辰。 这小子…… 想到这里，严司的心一下子火热起来，没想到啊，自己出趟门，找了个绝世天才当徒弟！ 难怪之前没有理我，原来是找到气感，不方便回应我的话，嗯，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严司满意地点点头，又摸出那本笑笑生的著作琢磨起来。 这就是内力吗? 方天指挥着热气涌到拳头上，顿时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好像一拳能把地面打穿。 额，这个还是算了。 光人向方天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该教的都交完了，然后，一步一步走进水池，消失无踪。 “原来，真就教到入门啊……” 方天挠挠头，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内力就那么一缕，可能还没有小拇指粗。 好在，秘籍里的文字全部灌输到了他脑海中，只要一会想，那些文字就和放电影一样毫无滞涩地显示出来。 嗯，看一下自己的状态。 【魂名：方天】 【能力：千丝瞳·洞隐烛微（熟练）、千丝瞳·缠丝（入门）、凡人经（入门）】 【当前神性值：1】 还是那么简略，千丝瞳能力的加强似乎不能影响系统本身的评判，也就是说，方天无法通过强化洞隐烛微来剖析自己的各方面。 略有点郁闷啊。 洞隐烛微已经到达了熟练的地步，确实，自己用一点神性值强化以后，使用洞隐烛微不再需要鲜血，能够看到更多的信息。 至于缠丝，不知道是没有开发还是没有用神性值加强，它还是入门，不过，入门级的缠丝已经很厉害了。 暂时不需要强化它。 凡人经，很奇怪，自己没有学习过这东西，同样，自己也没有四玄门入门功法的能力。 这么说来，它其实就是了。 我说呢，堂堂魔教的入门功法，取名怎么能那么俗，听着跟第xx套广播体操似的。 想来想去，方天还是没有把最后一点神性值用掉，先留着，以防不时之需。 方天心中默念几声离开。 一股失重感涌现，片刻，方天睁开眼睛。 “不错嘛，找到气感了?” 严司放下书，明知故问道。 “是的，师傅。” 方天没有刻意严肃，他脸上笑嘻嘻的，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师傅，徒儿这么快找到气感，算不算是绝世天才?” “你?” 严司哼了一声，“资质一般，为师当年是先干杂活锻炼体魄的，我连武功秘籍都没摸到，自然就找到了气感。” 好在方天也不太了解这东西，不知道不同的内功心法，诞生气感的方式都不太一样，不然，他非一口口水喷出去。 “原来如此。” 看来自己还是骄傲了，哪怕有系统帮忙，自己也不算是顶尖的资质。 于是方天摆正态度，认真地说道：“徒儿明白了。” “好，看得到差距就好。天色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 严司咳了一声，下逐客令了。 方天鞠了个躬，退出门去。 夜里微凉，方天却不感觉冷，练出的那丝内力随着呼吸运转，温暖了他的四肢百骸。 “难怪习武之人都不怎么生病，原来学了内功这么爽。” 方天回到自己房间，盘腿坐下。 决定了！今天就熬夜打坐，争取把内力再修出一丝！ …… 咚咚咚！ “开门！” “开门，开门！” “再不开门我就把门拆了！” 房间外嘈杂的很，被敲的似乎是自己的门? 方天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脸上还顶了两个大黑眼圈。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习武之人不能用打坐来代替休息…… 昨天修炼到半夜，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接着，强撑着又修炼了不知多久，他跟昏过去一样睡着了。 “来了来了！谁啊?吵什么吵！” 声音不是师傅的，u看书 uukanhu.cm既然是旁人，吵了自己睡觉，自己吼几声怎么了? 吱呀！ 门一开，外面站了一大圈人。 严司与苏问鱼也混在人群里。 “怎么了?” 方天皱起眉，望着站在最前面的汉子。 这个汉子他见过，是和张胜虎一桌的几个走镖人中的一个。 “你还说怎么了?” 汉子眼眶通红，像是流过泪了，“就是你，一定是你杀了张大哥！” 什么? 张胜虎死了?！ 方天长大嘴，还不等他说一句。 这汉子又说：“看你这大黑眼眶，就知道昨天晚上没休息，一定是你害了张哥，对不对！” 啊这…… 你这，我。 方天皱起眉，“话不能这么说，我昨夜练功到半夜，这才多了黑眼圈。总不能这客栈里失眠了的，都是杀你大哥的吧?” 大汉一时语塞。 “不……不对！只有你昨天和我们起过冲突！你一定是怀恨在心，杀了我张大哥！” “你这话不对吧，输了的是张胜虎，你见过赢家对输家怀恨在心，还满脑子要杀掉他的?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人吗。” 方天说道。 “对啊，百晓生公子说的对啊。” “确实是这样。” 周围几人小声交流，一副颇为赞同的样子。 “再说了，你们不是走镖人吗。押的都是被人惦记的东西，是不是什么人盯上你们押的东西了?” 第22章 尸体不翼而飞 “对！” 听到方天的话，大汉一摸脑门，眼睛放光，他大嚷着：“你根本就没有洞察人的能力！你就是要劫镖的人，所以你调查过张大哥，知道张大哥的身份、武功！” 周围安静了下来。 这大汉说的非常有道理啊，昨天那一幕根本就是方天拿着自己知道的消息诓骗人。 见此，方天笑了一下，有摸出从林麒身上拿走的折扇。 轻轻扇了扇。 “怎么，你若是不信我百晓生的本事，我再认几个人给你看便是。” 方天向着围观群众喊道：“诸位，有无江湖人士。人群太挤，实在难从中找出人来。” “我来！” 一只大手拨开人群，几道反光找得人眼睛疼。 只见人群里钻出一个光头。 光头！ 咳，应该说是和尚，这和尚头顶亮得和打了腊一般，不过没有戒疤。 他手臂外露，一块块结实的肌肉隆起，一看便是会武功的。 “和尚……” 大汉嘟囔了一句。 和尚站到人群前，合掌一拜，“施主昨日真神异，小僧实在不知那是什么手段，所谓虽不能至，心向往之。今日，小僧便向施主讨教讨教。” 嘿，好礼貌的僧人啊。 方天也向他一回礼。 大汉看着两人文绉绉的交谈着，烦恼异常，“你们好了没有，快点啊！” 和尚又一拜：“施主，可以开始了。” “咚……” 声音浑厚。 钟声?这野店怎么会有钟声? “旁边的三河村好像没有钟吧?” 几个常跑这条商路的商人交谈起来，“三河村怎么会有?他们拢共也就一座山神庙，还又小又破，别说是钟，神像都碎裂了。” 方天没有在意，他再次开启千丝瞳。 恰此时，一汉子撞开人群，跑到了敲门大汉面前，“王哥，不好了！” “怎么了！” “张哥的尸体不见了！” 哗。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 “什么情况?百晓生不是被我们堵在这里吗，如果是他，尸体又是被谁偷走的。” “难不成是他的同党。” “是了，我记得昨天他那桌还有两人。” 那瘦小男人话音刚落，严司就走到他身边。 “我在这里。” 苏问鱼也站在严司旁边。 “这……” “难道尸体活了不成?” 周围议论纷纷，见此，方天两手一摊，和和尚表示没必要了。 和尚也叹息一声，“阿弥陀佛，看来小僧的缘分还未到。” 那大汉哪还有心思管方天啊，尸体都丢了，货呢? 他跟着来报信的，急匆匆挤开人群，往他们放尸体和货物的房间去了。 等人群散的差不多了，方天走到严司旁边，“师傅，我们怎么办?是走是留?” 严司看了眼苏问鱼，见她没有指示，于是说：“我倒是想走，不过，这件事也不知道是冲走镖的来的，还是冲我们来的。” “如果是冲走镖的来的，那我们走了没问题，如果是冲我们，我们走了他也会跟上。若他什么也不干，就吊在我们后面，更难抓。” 顿了顿，严司笑着说：“再者，那些走镖人没有抓到幕后黑手，然后你又跑了。那百晓生的名头算是彻底臭了。” 嗯，换个角度来讲，刚出道就是巅峰。 “留下看看，那个钟声，很有趣。” 苏问鱼冷不丁说了一句。 话说，小姐这几天的表现挺奇怪的，完全没有以前小魔头的样子，是因为梅山村的事情，有了触动吗? 严司若有所思，他点点头说道：“好，就依小姐的。” 至于钟声，他们这里两个开启神明三相中两相的大高手，还有一个开了初相但能力诡异的小家伙，怕什么。 除非有人祭祀神明，不然多少个开了神明初相的过来，都是挨打。 三人走到楼下，朝着人群围起的房间。 看样子他们也只能在外面看，门口拦着一个大汉，根本不让外人进去。 “田旺。” 方天向和尚打了个招呼。 和尚面露惊异之色，他合掌施礼，“阿弥陀佛，百施主，田旺是小僧的俗名，小僧法号慧深。” “原来是慧深和尚。” 方天急忙还礼，没办法，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和尚礼数忒齐全了。 “你来的早，里边是什么情况?” 慧深答道：“据里边几位施主说，张施主的尸体原本摆在地上，可看守的人眯了会眼睛，尸体便不见了。” “当时门是里边闩着的，窗户也卡着，按道理，不可能有人翻进来。就算进来，也不可能无声无息。” “守尸的也是个练家子，一点动静就能把他惊醒了。” “哦。”方天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武林世界的密室偷尸，听着怎么像是他们自导自演的……” 方天转过身，发现严司和苏问鱼已经走了，路上还叫了小二，看样子，是点了几道菜，吃早餐去了。 咕~ 自己醒来到现在也没吃过东西，昨夜还练了一晚上的内功。 “和尚，你先看着，我去吃早饭了。” “施主胃口真好。” 慧深和尚无奈摇摇头。uu看书 .uukansu.co 吃了早饭，方天几人想去镇上逛逛。 可门口拦着走镖人中的一汉子，他拦着不让人出入，几个商队的正和他争执，一个个脸红脖子粗。 “怎么回事?” 方天在外圈拉了一个商人问道。 “这厮，好不讲理！他们丢了具尸体，说连带着尸体上的东西也丢了！非不让我们走！” “百晓生公子，您这样的奇人，一定有办法找到尸体吧！还请您救救我们这些跑商的啊！” 商人拉着方天的手。 他尴尬笑笑，“一定一定。” 一转头，得，那两位都不见了，估计是直接出去了，他们想走，谁拦得住。 自己嘛，就只能在这呆着了呗。 “百施主。” 慧深和尚自二楼走下，他的神色不太对，“还请借一步说话。” “好。” 方天乘机从抽出手。 跟着和尚到了一出阴影地。 慧深和尚没有马上开口，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知百施主有没有听过神明三相?” 方天一愣，怎么，张胜虎的死又与神明三相有关? 慧深见他这样子，便解释说：“施主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当年大夏王朝建立时，下了焚书令，将与神明三相相关的书籍焚烧大半。唯有些有传承的地方才保留了这些书，不过也残缺不堪了。” 那怎么自己一来就遇到一群有神明三相的，还有人祭祀…… 方天嘴角一抽，“不，我知道神明三相，慧深法师，你可是发现什么了?” 第23章 灵鹫寺和尚 “哦，原来施主知道，这样便省得小僧解释了。” 慧深松一口气，因为焚书令，这方面的东西说起来又不系统又真假参杂，真要解释得耽误不少时间。 “说是发现……小僧只是看到一些奇怪的现象。” “早上小僧起得早，刚好遇到走镖的几位施主打算向您算账，小僧便借着机会，去看过张胜虎施主的尸体。” “小僧看他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也不似是中毒。只有一点，让小僧颇为在意。” 慧深和尚顿了顿，又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不知百施主早上有听到钟声吗?” 方天回想起来说：“可是早上，张胜虎尸体丢失前的那一声?” “没错。” 和尚继续说：“小僧就是因为这声音才怀疑的神明三相。小僧在张胜虎的额头看到一个淡青色的钟的纹身。昨晚他与你赌斗时，小僧还没见到那纹身！” “原来如此！” 方天眼睛一亮，“这真有可能是神明三相的作用。” “可问题是，我们需要的不是证明张胜虎的死因，我们需要的是找到杀死他的人。” 方天思索片刻，冲慧深和尚说：“不知慧深法师可否同我一道，去问问那几个走镖人。” “可。” 方天再上二楼，张胜虎那间房前还围着几个人。 方天瞥一眼守门的大汉，不是早上来他门口的那个。 “洪兄弟。在下百晓生，身后这位是慧深法师，我们想要看看张胜虎兄弟的房间，找找线索。” 洪忠武愣了一下，想起早上另一汉子的话，于是僵硬说道：“不行，你们谁都不能进这个房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杀人者。” “可你我僵在这里，一点进度也没有，还挡了各位走商的路，也太过了吧?” 方天又指身后的慧深法师，“这位是灵鹫寺的法师，怎么，你信不过我百晓生，难道连灵鹫寺的法师，连灵鹫寺也信不过了?” 慧深和尚手伸缩几回，还是拿出戒牒，“施主若是不信，可以看小僧的戒牒。” 洪忠武结果戒牒，拿手臂遮住其他人的视线，看了几眼。 显然，他也知道，戒牒一般是不给普通人看的，如果不是要证明自己的身份，慧深和尚也不可能拿出来。 “原来真的是灵鹫寺的法师。” 洪忠武恭敬一拜，双手递过戒牒。 他们福远镖局虽大，可也不过闻名一地，灵鹫寺可不一样，这寺庙在整个大夏都是闻名的，香火旺得很。 再加上灵鹫寺的武功也是武林一流，双重身份下，福远镖局这么个小镖局根本没法比。 “是灵鹫寺法师！” 几个商人也很惊奇，这么一个穷乡僻壤，居然有灵鹫寺的法师路过。 几人连忙施礼，搞的慧深法师也不断回礼。 “洪兄弟，这下你相信了吧?可以放我们两人进去?” 方天轻摇折扇，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脸上的微笑怎么看怎么欠揍！ “行，有法师担保，你们当然可以进去。” 洪忠武连连点头，他开了门，把两人放进房间。 “百施主，你可是害苦我了……” 等房门关上，慧深和尚苦着一张脸看着方天。 “怎么了?” “我是奉了师傅的命，下山游历，使佛法融会贯通的。在师傅允许前，我不得说自己是灵鹫寺僧人的，可你这……” “安了安了，慧深你这么古道热肠，还怕什么，放心便是。” 慧深无话可说，只得继续苦着脸。 至于方天，他已经在翻找房间里的东西了。 可惜，洞隐烛微只能对生物起效果。 方天走到窗边，手指一捻窗框，有细微的灰尘，但不是泥土。 “慧深法师，你有什么超常规的检查方法吗?比如神明三相什么的。” 缠丝线蔓延，半透明丝线爬到地面，向着一些难触及到角落爬去。 “百施主，小僧修的是佛法，虽然知道神明三相，但不会去触碰它们。” “哦，那你们不是比内武林高手差了一截?” 在赶车途中，严司就给他分析了梅山村的事情，他也是这样知道的一些内外武林、神明三相的事情。 “小僧一心向佛。武林争斗是强是弱，有什么干系，小僧又怎会在意。” 和尚盘坐在地上，“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方天收回丝线，这里没什么异常，现在唯一的线索是钟声，可钟声不响，就无法发现更多。 不，不只是这个。 还有张胜虎尸体上带着的东西，也是福远镖局的那几个走镖人如此紧张的原因。 方天没有注意到，他眼睛里的丝线飘荡，连带着，连记忆都清晰了许多。 等到慧深和尚念完往生咒，方天推开门。 “法师，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洪忠武急切地凑上来。 慧深和尚摇摇头，“小僧为张施主念了往生咒，至于线索，得看百施主的。” 洪忠武皱眉看向方天。 方天摇摇头。 洪忠武失望地叹了口气，“那还请两位离开吧。” “敢问洪兄弟，张胜虎身上的那件东西是什么，u看书ukanhu.co为什么你们丢了它如此心焦?” 洪忠武闭着嘴，没有告诉方天的意思。 恰此时，早上吵醒方天的大汉从楼下上来了。 他朝慧深一拜，对洪忠武说：“忠武，无妨，慧深法师是灵鹫寺的高徒，我们不需要隐瞒。倒是这百晓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骗子。” 他又朝向慧深和尚说：“法师初入江湖，经验不足，可不要被什么人给骗了。” 方天冷笑一声：“好一个骗子，你修炼的内功是怎么来的，心里没有点数吗?” 听到这话，大汉脸色陡然一变。 “你……你怎么……” 方天留下慧深，拂袖而去。 路过大汉身边时，还轻声说了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大汉双目圆瞪，手臂青筋一根根凸起。 难道这百晓生真的有看透人武功、经历的本事? 可恶，既然被他看透了自己的武功…… 得在他把这件事抖出去之前把他干掉！ 大汉下定决心。 手指捏的咯吱作响。 “各位，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洪忠武！” 他喊了一声：“把事情告诉慧深法师，不需要隐瞒什么，灵鹫寺的声誉，我们信得过。” 他也不管几个走镖的兄弟脸色变化，又向着前来要说法的商人说道：“诸位，我们福远镖局这次确实是做得不够好，最迟明天早上，明天早上一定放诸位离开。” “走！” 不听商人的咒骂唾弃，他带着身后两人离开了二楼。 第24章 9歌 “小二，来壶茶。” 说话的是一个阴翳、干瘦的男人。 方天原本要上楼会房去，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没来由也走下去，坐到了这个男人的旁边。 “哟，这不是百晓生吗?” 男人语气古怪，像是嘲弄地说：“我以前读过几本书，里面也有百晓生这么个角色，不过，人家的本事可不及你啊。” “怎么说?” 方天接过小二提来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嗯，没有茶叶，就是白水。 “啧。” 男人见方天没动静了，就自己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来了一杯。 “人家百晓生只能看出江湖上闻名的角色和武功，再强些，还知道点隐世家族和武功。怎么到了你这里，连个小角色的根底都知道了?” “我不一样，倒是你说的书，是什么人写的?” 方天随口一问。 男人也随口一应，“谁啊?这天底下的书不都是江南笑笑生的吗。” 他语气里全是嘲讽味。 “你这话没意思了。” 方天一起身，竟给桌子绊了一下，手上的烫茶泼到了男人左手手臂上！ “嘿！你这……” 男人退开两步，撸起袖子。 方天定睛一看，这男人手臂上有一个古怪的刺青，是一种类似标志的东西。 男人似乎是想到什么，急忙放下袖子。 “对不起，对不起。早上被人吵醒了，现在人还有点迷糊。” 男人暗骂晦气，也没有心情喝茶了，就往楼上走去。 方天站在原地。 可惜，走得太快了，洞隐烛微还没能分析出来。 与以前消耗一合血液的洞隐烛微不同，现在虽然不消耗血液了。可相应的，它分析的速度也慢了许多，期间还得不停盯着，目光不能转到其他人身上。 嗯，这个人就是昨晚发声要砍张胜虎手臂的人，他很不对劲啊…… 还有手臂上的刺青，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可惜，那个男人放袖子太快了，没看清楚。 方天坐下，又倒了两杯白水，一边喝一边思索。 还有江南笑笑生，他大概就是薛轻侯，可一个仅比自己早到了三个月的人，是怎么写完好几本书，并且有资本刊应出去的…… 这也不对，按师傅吹牛和江南武宗打架的时间来算，最迟也是去年七月的事情了。 看来那家伙在这里也呆了很久。 穿越前的那个人头人也是，他知道大夏王朝，还有所谓的神明，他很有可能是从这个世界过去的。 也就是说，我也许能够……回家！ 这次前去江南，一定要找到薛轻侯问个明白。 “百施主，原来你在这。” 方天抬头一看，是慧深和尚。 他拿起茶杯，一口饮下。 “哈。舒服！” 他找了条没被水倒湿的凳子坐下，“百施主，我先前去你的房间，没看到人，就下来找你了。” 方天点点头，“怎么样，问出什么没有?” 慧深和尚说道：“按洪施主所说，这次走镖，管理全队的就是张胜虎。” “而这次押到货据说也非常珍贵，所以，除了委托人的箱子和锁外，他们福远镖局又加了一个箱子套在外面，锁用的也是自己的。” “这锁的钥匙吗，就在张胜虎身上。” “他们早上忘记了这一点，便没有从张胜虎身上取下钥匙。等到尸体失踪，钥匙也不见了。” “他们的箱子是寒铁打造，锁也是配套的，一般的武器都不能拆开。这便是倒了霉了。” “除此之外。” 和尚又喝了一口茶，“委托人给的信物也在张胜虎身上，这回一并丢了。” “难怪他们这么着急。” 方天笑了笑。 “诶，对了，你和那王施主说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说什么?” 王施主，就是早上来敲门，对方天恶语相向，说他是骗子的那个壮汉。 “他干了些恶事，具体我现在也不好说，毕竟还没有撕破脸皮。” 见方天不想说，慧深也不问了。 “对了，慧深法师，你有没有见过这个符号?” 方天手指一蘸茶水，凭着记忆将干瘦男人手臂上的符号画在桌上。 “这是……” 慧深眉头紧锁，“这好像是九歌的刺青。” 九歌?！ 方天身子一震，这不是自己原来那个世界的作品吗? “你们这里……呸，和尚，大夏的历史里有没有叫屈原的人?” 慧深思索片刻，摇摇头，“小僧未曾听过此人。” 九歌?九歌！ “九歌这个组织有多久的历史了?” “小僧不知，但大概在大夏建立前，九歌就存在了。” “大夏建立多少年了?” 慧深一愣，“百施主，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难道，这位百施主是从隐世家族里出来的?还是说他是海外人士? “八百二十一年。” 八百二十一年…… 方天手中的茶杯溅出许多水花，他的手抖动的厉害，原来，原来这么早以前，就有人来到这个世界了吗? 见方天魂不守舍的样子，慧深拍了拍他肩膀，“怎么?百施主可是看到了九歌的人?” “嗯……是以前遇到的。uu看书 .uukansu.om ” 那个人，杀了张胜虎? 那个人，也是来自，故乡? “慧深法师，我现在有些事要去做。不好意思，先走一步。” 方天从座位上站起。 “小二！” 他走到正在擦桌的小二旁边，“你知道之前和我同座的那个男人是住几号房的吗?” “是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 “对，就是他！” “我记得，好像是三楼最里面那一间。” 方天听罢，直冲上三楼。 最里面那一间，他冲到尽头，前边是一扇开着的窗，左右各一间房间。 “咚咚！” 方天敲了敲门，两边都没有人回应。 心急之下，他哪管那么多，直接撞开门。 两边都没有人…… 而左边的，桌上还摆着热茶，茶水上还浮着几片舒展开的茶叶。 房间的窗户也大开着。 方天靠近窗边，窗框上是厚厚一层灰，有些日子没打扫了。 门是里边闩着的，窗户上也没有脚印，外边也没有着力点。 除非轻功到了想到高妙的水平，不然，他是从哪里发力的? 难不成右脚踩左脚螺旋升天? 不过，这情况和张胜虎房间一模一样啊。 自己这位潜在的老乡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对了，之前和慧深说话的时候，好像是有钟声…… 只是当时我在想事情，所以听的不是很清楚。 第25章 白日好杀人 “糟糕透了。” 午饭时间，严司和苏问鱼还没有回来，方天手上没有银子，能当移动钱包的张胜虎又死了，他跟着慧深和尚吃了点炒菜配馒头过了一顿。 直到中午，九歌的瘦男人还没有出现，想来，自己泼的水让他警觉了。 方天盘坐在床上，开始修炼内力。 神性值太稀有了，拥有神明三相的就没一个是好对付的，胡乱杀人自己良心也过不去。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神性值了。 他闭上眼睛，逐渐入定。 呼吸越发有节奏…… 他不知道，一只布满伤痕的手从他的床底伸出，接着，又露出了半个脑袋。 也许是害怕吵醒方天。 床底下的人动作很轻，速度很慢，半盏茶的时间，这人终于爬了出来。 他一身漆黑，脸上还戴了一个猪头面具，手上一把匕首，闪着寒光。 他刚想动手，却发现方天练功的动作熟悉极了。 一缕缕白色的气被方天呼出。 猪头面具人一歪脑袋，按照自己的呼吸方法呼吸起来。 片刻，他大笑一声，“哈哈！真是贼喊捉贼！” 闻声，方天猛睁开眼。 “你是什么人！” 猪头人没有摘下面具，他心中暗恼，自己真是太蠢了，居然激动到发出声音。 不过，这事确实是刺激。 “我道你是怎么发现我内功的问题，原来你也是魔教的人！” 说话的人，原来是被方天一句话吓得面色铁青的王镖师！ “哼，既然你是魔教的人，那我也不杀你。你速速说来，是否是门内人盯上了这趟镖。” “盯上你们这趟镖的，不是我。杀张胜虎的，也不是我。” 方天冷哼一声，“只是，你也配自称是魔教的人！” 别人可能会因为魔教的功法认为王镖师是四玄门人，方天不会。 升级了的洞隐烛微不再是给出几句诗和神明三相的由来。 现在的洞隐烛微，会给出被施术者人生的巨大转折点。 王镖师的功法可不是拜师学来的！ “王镖师，你可听过一个故事?” “怎么，你还有这闲心?” “曾经，有一个村子被土匪屠了的小孩。他忍饥挨饿，用各种方法活下去，虽然手段令人不齿，但为了活下去，终究是情有可原。” “后来，他被一个不羁的侠客看到。侠客决定带上他，教他读书识字，叫他数术、做生意，可不教他武功。” “可是，这孩子不喜欢数术，他想要习武……” “够了。” 猪头面具人制止了方天，他接着方天的话说到：“那个孩子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唯一规则是力量，只有力量足够强大，才能够活下去。” “而侠客根本不明白……” “所以你联合正道盟的人杀了他，并以此，拜师福远镖局。” 猪头人声音有些颤抖：“是。到死时，他都没有怪我，还劝我不要踏入江湖。” “所以他是侠客，而你，只配戴着面具，做些被人唾弃的事情。” 猪头面具人沉默了片刻，呼出一口气，声音沉稳而有力：“你试图批判我，但是，你所说的话说建立在自己的想法上，你没有体验过我的生活。更何况，我们练的都是魔教功法，在别人看来，我们俩都是魔教人。” 猪头人不再说，他右手握紧匕首，朝向方天。 方天是四玄门人，又知道了他功法的来历，这种情况，不能再留着他了。 “我不可能理解你的道德观，你也不可能理解我。” 缠丝线拉动！ 早在猪头人大笑之际，他就将缠丝线放出。 “什么！” 猪头人两腿一颤，半透明丝线缠住了他的脚踝。 “但是道德从来不是由一个人定义的，即使是统治阶级的道德，也需要有人支持才会成立，关于对恩、仇的道德，自古至今，大的方向都没变过。” 方天盯着猪头人的手臂动作，通过丝线的波动感受着猪头人的下肢发力。 严司和苏问鱼都不在，自己的功法暴露了，不能叫慧深和尚来帮忙，同样，王镖师也有功法的原因，不会叫人过来。 生死搏杀，自己比他怕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必须找机会，从房间里逃出去。 劲风起。 猪头人的手臂掀起黑风，匕首划破空气，寒芒刺向方天胸口！ 缠丝线根本不足以拦住他的动作。 方天一个翻滚，躲开来势汹汹的一刺。 猪头人大笑着又踢来一脚，“原来是个不懂拳脚的家伙！” 这一脚，正踢在方天腹部，把他的身子带着，砸在床沿！ “咳……” 王镖师练四玄门入门功法十来年，加上苦练八年外功，这一脚，势大力沉。 方天只觉得要把胃都呕出来！ “受死吧，小子！” 猪头人提着方天衣领，将他整个人抬起到空中。 “帮我向我的师傅问号，百年以后，我会下去赎罪的。” 现在，他连当自己的敌人都不配。 猪头人这样想着，心情也平缓下来，没有人，会和死者置气。 匕首一滑，撕开了方天的脖颈。 “呵……呵……” 血液浸湿了猪头人的黑袍。uu看书 .uukanshu.om 他放下方天的尸体，站到窗边。 从这向外望，是后山苍绿树林，偶尔还有几声鸟鸣。 还有，钟声? 他确实听到了钟声，厚重宏大，自……头顶传来? 猪头人强压住恐惧，翻出窗户，临了，看了一眼房间。 只能看到溅在墙上的血迹。 …… “百施主?” 慧深和尚轻叩房门，“奇怪。” 他又下楼转了一圈，确认百晓生没有在这家客栈的其余地方。 他回到百晓生门前，手掌按在门上。 “喝！” 慧深轻喝一声，右手手心贴着门中央偏下的位置，往里一按。 然后，手掌向上移动，不多时，房间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慧深推开门，只见房中空无一人。 可慧深瞳孔猛缩——墙上留着一道血迹，地面上有一小滩血。 看这痕迹，应该是极快地划开口子，血液喷溅出形成的！ 和尚几步走到床前，手在床铺上抚过，“还有温度。” 慧深走到窗边，窗框上干净得和擦过一般，上边还留着微小刮痕。 “有人用内力将会震去了。” “不好，百施主怕是被人绑走了！” 慧深手掌一按窗框，翻身而出。 落地时，一提气，身子稳稳站住。 此处是客栈后院，不，不该说是后院，整个后边也没有围墙，全是露天的。 后边，只有树木繁茂的小山。 第26章 死人村 严司和苏问鱼一同走在街上，活像逛街游玩的父子。 “客栈的事情全交给方天吗?” 严司问道。 苏问鱼盯着一个扛着插满糖葫芦的草架子的老汉，随口应着：“应该没有问题，毕竟那不过是九歌的一个小喽喽。” 接着，她面朝严司，露出小孩子一般天真的贪吃样，指着一根糖葫芦说道：“我要这个。” 严司面皮一抽。 “孩子多喜欢啊，买几根吧。” 老汉僵硬地扭过脖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严司，眼睛里没有一点生气。 “几根?” 严司扭头看向苏问鱼。 苏问鱼像是早有准备，五指张开，伸出两只手，手心朝着严司。 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还发出“嘿嘿”的笑声。 “十根。” “好嘞。” 老汉把草架子戳在地上。 “十枚窄子。” 窄子是人们的戏称，官方叫它夏圆孔币。 严司摸出十枚，这钱币是暗黄色的，每一枚的中央都有一个小圆孔，外圈是稍大的圆，但总大小只有人大拇指盖大。 老汉伸手接过窄子。 手指碰到了严司的手。 严司皱起眉。 他看了看老人的脸，眉毛锁起。 老汉没有看到一般，手颤巍巍地从草架子上取下糖葫芦。 啪嗒。 糖葫芦上的糖衣在瞬间融化，颜色与周围的烂泥一样，空气里原有的甜腻也化作臭味。 老汉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笑容依旧。 苏问鱼也同老汉一般，脸上还留着天真的笑容。 唯有严司震惊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小姐……” “唔，糖葫芦太多了，严叔你帮我拿一下吧。” 她自然地收回手，同时给严司递了一个眼色。 “好。” 稀烂的糖浆滴在严司手上，弄得手掌不舒服极了。 “诶，糖葫芦，糖葫芦！” 老汉又扛起草架子，脸上保持着僵硬的微笑。 严司和苏问鱼走过一段路，确保那老汉听不到了。 严司说：“小姐您早看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苏问鱼嫌弃地看着严司手上满是虫孔的糖葫芦，“扔了吧。” “不要扔！” 街角一个面色青灰的胖小咳穿着一身红袍，脚上两只虎头鞋小巧可爱。 “叔叔，给我！” 胖小孩抢过严司手上的糖葫芦，一口烂牙咬在山楂上，几根早死去的肥蛆迸溅出浆。 胖小孩傻愣愣地笑着，露出嘴巴。 “不好意思啊！我家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女子小步走来，蹲下抱住孩子，“虎娃，怎么抢别人的东西吃！” 说着，手掌在胖小孩身上拍了两下。 小孩倒不痛。 这女人倒是叫起来，“哎呀，皮又掉了！” 只见地面上落着一块发黑发臭的烂肉，而女人的手背，四根淡黄色骨头清晰可见。 女人不好意思地将皮肉贴回手背，从钱袋里摸出十枚夏圆孔币。 “十枚窄子。” 严司还未动，苏问鱼便面不改色地接过，“谢谢阿姨。” “真可爱，将来一定能考个状元。” “阿姨，我是女孩子。” 苏问鱼一字一顿地说道。 话音毕，十枚窄子飞射而出。 全打在女子脖颈。 咚。 一颗头颅应声落地。 “你给不给我钱无所谓，可是，为什么要给我冥币呢。” 这十枚窄子，居然是纸钱！ 那胖小子指尖夹着串山楂棍，脚掌击地，身子腾空，两手刺向严司面目！ 却见空气一振，突然多出一个人形轮廓。 胖小子被抓住脑袋，此时，严司身后出现一张血红大嘴，它上下颚张开，透过严司身体。 这胖小子脑袋被死死按住，随着严司心念一动，他被投入大嘴。 咔嚓咔嚓！ 咀嚼声不断。 “看来，我判断错了。” “来的是小喽喽不错，可他，好像带了别的东西过来。” 苏问鱼看向周围。 一幢幢房屋前，面色青灰的人们望着他们，脸上，还带着僵硬的笑…… 痛！ 好痛！ 方天单手捂住伤口，王镖师的匕首切开了他的气管。 他现在和快要淹死的人没什么两样！ 怎么办?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等有人来救他，他早死了！ 得先恢复呼吸！ 线，对…… 什么线? 脑补缺氧造成的眩晕越发严重。 用线……用线缝合伤口！ 缠丝线！ 细密丝线从他气管的下断裂面爬树，它们有意识地连接到上断裂面。 线没有办法打结，要勾住上下部分…… 嗤！ 方天头颅微微前倾，缠丝线将他气管上断裂面穿破，两根线缠绕住。 收紧！ “哈哈！” 方天终于喘过气，铁锈味气体在此刻格外清新。 他想大喊一句，随便说点类似我命由我不由天之类的话，可他不敢，万一伤口崩裂，嘿嘿。 他扯下一块布，虽然不是非常干净，但多少能起点作用。 遮住伤口后，他趔趄着走到门边，打开门闩。 咦！ 这门闩怎么…… 门闩上斑斑点点，完全是一截烂木头。 同样这样的还有门、木板的地面，uu看书 .uukansh 墙面。 吱！ 推开门，门外悄然无声。 此时这间客栈经历了无数时光的冲刷，留下残破不堪的尸骸。 方天扶着墙，一步一步小心翼翼，两眼向楼梯下看。 出乎意料，这一路什么也没有，别说是人，就连时常窜过的蟑螂也未曾见到。 除了破旧，这间客栈里没有一点生机。 可惜，自己不知道慧深和尚住在哪间房。 这种大寺院出来游历的，身上应该会有一点独门疗伤药吧? 不对，和尚是化缘的…… 化你个鬼嘞，化缘化到客栈里来了? 方天嘴角带笑，他不断胡思乱想，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恐惧。 同时，尽量发散思维…… 对了，如果都没有人，不知道那帮走镖的房间里面有没有疗伤药。 反正现在的情况也不能更差了。 于是，他朝着摆放着张胜虎尸体的那件房间走去。 不多时，他走到门口。 这间房不太一样。 门既不是打开，也不是闩住，它虚掩着。 方天爬在门口，透过门缝朝里面看去。 啊！ 一具尸体正对着门的方向！ 啊！ 方天一脚踹开门，脸上不是恐惧，是兴奋。 遇到了这么多古古怪怪的事情，碰上自己和尸体打交道的老本行，真是爽呆了！ 他的笑容没挂太久。 扬起的嘴角也渐渐向下。 娘希皮！ 你张胜虎搁这等着我呢！ 第27章 失落的钥匙 方天翻找过这间房间，但他的翻找只是寻找线索，相对的，他忽视了许多别的东西。 比如，床上显而易见的包裹。 方天从中找出几个金属小瓶。 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药。 这年头的药物包装外可没有什么使用说明和禁忌，况且，张胜虎这几瓶也不知装过多少次药了。 有针线包也好啊，你们出门走镖不用缝补衣服的吗? 方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缠丝线也就够他缝合气管了。 还好，也许是自己包扎的到位，也许是修习了内功，伤口愈合的速度很快，已经不流血了。 这间房间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方天把目光重新投到张胜虎的尸体上。 他尸体摆放得很奇怪。 他两腿张开，坐在地上，两只手垂在身体两侧，手臂弯曲。他的脊背靠在床沿，脑袋垂下，衣服很凌乱，像是被人搜过身。 王镖师没有必要说谎，当时我还没有揭露他的身份，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找我麻烦。 也就是说，尸体不是他动的，至于镖局里面的人，不好说。 之后，张胜虎的尸体突然消失。 我和慧深进去，没有一点发现，真要有左脚踩右脚螺旋升天的轻功，他还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 现在，张胜虎的尸体出现在这个房间…… 方天盯着破旧的门、墙，心中道，好吧，和原先的房间比是有点不一样。 还有，我出现在这个地方。 除我以外，客栈里没有一个人。 这已经是超自然范畴了。 不会是张胜虎他们引来了拥有神明三相的人了吧? 如果有那个人，他的目的是…… 方天蹲下身，伸手在张胜虎身上摸索起来。 嗯，没有找到武器。 钢刀这玩意也没法揣进口袋。 房间里也没有，可能是同队伍的镖师拿走了。 一本封面画着拿刀小人的书，大概是刀法秘籍，非常舒服。 想到这里，他忽然暗爽起来，幸好药瓶上没有说明，不然，有字却不认得，不是更难过? 几枚四边形的黑色金属，花纹还挺好看，这种制式的金属片，也许是货币? 多多益善，全部揣进口袋。 呐，难怪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随便摸个尸就有这收益。 不行，不能这么想，方天轻拍两颊。 对了，那几个镖师不是和慧深和尚说，张胜虎的身上有什么钥匙和信物。 应该是被拿走了。 还有，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整个客栈都处于老化的状态，但张胜虎的尸体却没有腐烂发臭，就像是刚死一样。 难道…… 方天隐约想到了什么，可不敢确定。 他离开张胜虎的房间。 在确定这个猜测之前，他还要去看看镖师口中坚不可摧的箱子，以及，那个箱子里装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东西，会吸引一个近千年的组织，它是不是和自己的那个世界有关? 话分两头，就在方天忙着翻箱倒柜的时候，慧深和尚也发现了一些线索。 不过，他找到的线索与九歌无关。 “脚印到这里就结束了。” 和尚站在树林中，林中鸟鸣声阵阵，空气清新。 “没有血腥味。” “百施主没有被带到这里?” “那个人究竟是要干什么……” 慧深一脚前踏，大喝一声：“出来！” 声未绝，若幽谷回音，林中不断响着“出来”，只见树叶落，群鸟飞。 许久，回音散尽，几颗大树树干凹陷，形成两个字符——正是大夏字体的“出来”！ 慧深皱起眉，“难道，真的不在这里?” 在，自然是在的。 王镖师幼时干的是偷窃这行当，后来学的是经商，至于武功，不过是对着秘籍自学。 就算进了福远镖局，师傅也就交给他武功秘籍，再演示几遍。若是他自己去问，师傅也会解答，若他不问，师傅也没那么多心思盯着他。 而王镖师，这个自小就价值观扭曲的人，他不习惯去问师傅，他不相信……人。 走镖的这些年也是这样，除了前辈提点到的，其它的诀窍，都是他一点一点试错试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张胜虎这个武功不如他却地位比他高的原因。 王镖师犯的错太多了！ 同样，杀人这事，王镖师干的就不多，在这种情形下杀人遁走，他更是头一遭。 他没有经验啊！ 怎么办?按照话本故事来呗！ 凶手这时候都该去销毁罪证啊，自己这一身沾了血的衣服，赶紧找地方埋喽。 找哪里啊? 客栈肯定不行，里面人太多了，后山好啊，没人。 于是他就匆匆赶到这树林里，正准备刨个土坑出来把衣服埋了。 他是缺乏杀人遁走的经验，可走镖这么多年，他多少遇到一些被追杀的情况。 于是，u看书 uknshu 他故意把脚印压的比较深个，向这边走，接着，又施展轻功，退到后边，另找了一条路。 这法好在哪? 自己施展轻功到后山的痕迹是肯定会被发现的，如果有追踪者，他一定会来后山。 假如追踪者运气好，说不定还真给碰上了，别说这可能性低，王镖师以前还真遇到过一回。 那回，他的腿被砍出一道大口，骨头被砍出裂隙，沫子混在血肉中。 后来，伤口好了，沫子长在血肉里，他这条腿的感受就很不灵敏了。 而留下脚印，则人为控制了追踪者的行动方向，有点小聪明的，也会以为他是原路返回了。 向周围寻找，难度太大太大。 慧深无奈，原路返回，路上，他还不死心地四处张望，希望百晓生还有知觉，能给他留下一些提醒。 “咦?” 一树木的上方发出闪光，慧深提气运功，踩在树干上如履平地，直直冲进树冠。 觅着闪光，手一拨，两指夹出一道断裂的半透明丝线。 “这是百施主的奇兵！” 慧深这和尚，说傻不傻，说聪明也没聪明到哪去，他看方天在搜索张胜虎的房间时操纵丝线，如臂指使。 以为方天是耍丝线的武者，却没想到神明三相那块去。 不过这不重要。 慧深眯起眼睛，这边的树枝上留有施力的痕迹，这说明绑架方天的人轻功不是很好。 接下来，只要在周边的一些树枝、树干上找找，就可以估摸出那个家伙的逃跑路线了…… 第28章 钟鸣 “狂宴！” 以严司为中心，半径五米的范围内，密密麻麻的口漂浮在空中，这些口只有唇、齿和舌头。 唇的部分涂抹着鲜红的液体，舌与齿之间，一些淡红色的粘液流动。 冲到狂宴范围里的尸人，恰如落入亚马逊森林支流中的牛，利齿将他们身上的血肉蚕食殆尽。 与好运的牛不一样，尸人们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小姐，怎么样?” 苏问鱼没有唤出滔天烈焰，她白嫩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用娇气却不耐烦的声音说道：“在想了，在想了。找回记忆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她眉毛挤在一起，娇小的身子团成一团，蹲在地上，洁白的牙齿咬着粉粉的下嘴唇。 明明闭着嘴，声音却能够传出来，不过，这些声音不是关于目前的情况，而是无意义的碎碎念。 “九歌……九歌……尸体……行尸……” 就差那么一线，就在嘴边可说不出来。 严司唤出替身，击碎几个漏网之鱼。 神明三相并不是无限制使用的，它依然有着弊端，有些大，有些小。 严司的初相狂宴自然也有弊端。 不过，它的弊端有点奇怪。有时候，严司甚至在想，狂宴其实是活的，它只是在找一个移动的投喂者。 是的，狂宴的弊端是它的饥饿感。 饥饿感越强，狂宴的能力越强，但当饥饿感过一定值时，它会吞噬主人体内的能量。 最开始是内力，内力不足，则**力，再不足，它就要吞噬血肉。 而当饱腹时，它的杀伤力就大幅降低，到最后，严司连唤出它都很困难。 眼下，他就面临着这样的状况。 随着尸人被不断吃掉，严司周围的狂宴之口越来越少。 再这么下去，不出半小时，狂宴的饥饿感就会彻底消失。 半个小时后嘛…… 武林高手强是强，那也对付不了军队啊！ 蚁多都能堆死象！ 况且。 这些尸人不仅仅是一代的尸体，从地里爬出来的，从院子里翻墙翻出来的，从河里跳出来的。 穿着近几年流行的多袋布袍的，穿几十年前流行的大氅的，穿百年前衣服的都有。 这片土地自有人以来，所有的魂魄都从地下归来！ “啊，我想起来了！是东皇钟！” 苏问鱼站起来，同时，白色的火焰从地底升起，宛若太阳升上西山时大照四方…… “咚！” 这一声钟鸣，不再是无迹可寻。 方天快速向上。 上边两层的房间他还没来得及搜，现在看来，那个九歌成员就在上面。 可恶，但愿来得及。 瘦男人的神明三相无疑与钟声有关，也许，这就是他使用神明三相的标志。 “咚！” 他一脚踹开朽木门，里边只留下一只断臂和一个打开的棺材大的金属盒。 这里大概是张胜虎同伴的房间，寒铁盒与张胜虎不在同一个房间是很正常的，毕竟钥匙就在张胜虎手上。 可两个房间隔了一层是方天没有想到的，这样出事，另一边都不方便支援。 方天看了一眼寒铁盒中的小盒子。 不大，但是很精美，四边似乎讲述了一个故事，绘着一些人举行仪式的图案，盒子边缘的八个角上，各有三条黑色的线。 沿着线触摸，方天发现，这八个角是可以掰动的，类似于三角形魔方，不过比魔方简单的多。 再仔细看，八个角的每一面上都有花纹，三十二个花纹各不相同，又多有相似。 方天没有胡乱掰动，他放下盒子，看向那只断臂。 这是? 断臂是左手，手臂上端还带着衣服的碎片。 这是那个九歌成员的手臂。 他的刺青就能表明这一点。 我怎么越看越觉得熟悉啊? 方天皱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又不长，他可以确定，他没有在这个世界的任何读物上看到过这个标记。 难道，是在原来的世界看到的? 方天不敢肯定。 还有，那个家伙又消失了，这次，他是遇到了攻击，而且，攻击者能轻易撕下他的手臂，逼他离开。 也就是说，现在，自己也处于危险之中? 想到这里，方天把魔方大小的小盒揣到怀里。 这东西既然能引九歌的人过来，肯定不凡，无论是本身价值还是谈判价值，自己都应该带上它。 手臂嘛，就算了，既不能吃又不能喝…… 不对，自己在这个地方，除了两具尸体，什么也没看到过，就连昼夜不停的鸟鸣和随处可见的蟑螂都没了。 要不…… 算了，算了，还不至于到那么丧心病狂的程度。 小心翼翼地翻完几个房间，方天确定，这间客栈里没有什么线索了，于是他决定走出去看看。 如果这里是神明三相构造的世界，uu看书 uukanshu.不应该和原世界一样大吧? 再怎么大，也该有个边界。 门外，树林光秃一片，树枝上没有一片树叶。 天空阴沉沉的，看不见太阳。 最怪异的，是不均匀分布的，自天空中垂下的被青铜色链子吊着的巨钟。 它们每一个都有近十米的直径，密密麻麻排列在半空，但没有投下阴影，仿佛它们本身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投影。 方天嘴巴微张。 想要感叹些什么，可不能发出声音。 突然，远远一道白焰冲天，照亮这一世界。 火柱冲进远处钟身，回荡起“咚咚咚”的钟鸣。 它的晃动也撞击到了别的钟，一时，天地间只剩下不断回荡的钟声。 震得方天耳朵生疼。 火光的方向，好像是商人口中的三河村，师傅和苏问鱼大概也去了那里吧? 这么说，火光是苏问鱼弄出来的? 什么样的危险，会把一个全是问号的强者逼成这样。 他想到了九歌瘦男人的手臂。 “卡啦啦！” “卡啦啦！” 钟声停歇。 客栈周围的泥土被掀开，一具具枯骨爬出，他们只剩下骨头，没有衣服、武器。 最奇怪的是，他们的骨头上有刀劈斧削的痕迹，许多头骨后，有重物击打过点印记。 凉了。 方天嘴角一抽。 密密麻麻，骷髅的眼眶朝向方天，只听一声声卡啦卡啦。 是白骨的狂潮！ 第29章 东皇太1! “解决了。” 不光是尸人，就连建筑都被烧去了大半。 严司感到一丝悲伤，不是因为建筑，而是因为苏问鱼。 她神明三相的威力很大。 可是，它的弊端更大。 严司问道，“怎么样，你忘记了什么?” 苏问鱼有些困惑，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是的，她的不灭火会不断焚烧她的记忆，而使用不灭火，需要苏问鱼想起被焚烧记忆中的一部分。 可一旦使用，不灭火又会在一段时间里加速焚烧。 这是一个无法逆转的恶性循环。 这也是严司带着她出来的原因，她想趁自我认知还在，多见见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应该是东皇钟制造出来的虚假阴界。” 严司愣了片刻，接着激动地问道：“小姐，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阴间?！” 苏问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但不只阴间。” “什么意思?” “神职的冲突，掌管死亡的神明多的是，所谓的阴间也多的是，不过名字变成了冥土、阴界、地狱、下界……” 严司攥紧拳头，“那么，也存在轮回吗?” “我不知道。” 苏问鱼摇摇头，“我不是神明，甚至没有开启神明终相。” 严司眼神一暗，“既然如此，我们现在该怎么离开?” 苏问鱼抬头看天，但她什么也没有看到，天空只有黑压压一片乌云。 “拖我们进入的，应该是九歌的人，只有九歌有东皇太一的祭器。” “找到他，杀死他。” “不过，在此之前……” 苏问鱼转过身，三河村的废墟中，一道石质的大门立在空中。 大门中央爬出黑色的小人，这些小人拓宽门框，撕扯空间，不时发出骇人的怪笑。 “我们得考虑一下逃跑的事情了。” “为什么?” 苏问鱼咬着大拇指指甲，“有人和我说过，遇到黑色的笑人，不用想别的，跑就对了。” “跑！” 严司本想拉着苏问鱼跑，谁知，在逃跑这事上，他根本没法和苏问鱼比。 自己靠的是腿，人家有翅膀啊！ 火羽一振，苏问鱼若离弦之箭，划出一道光弧，冲向门开启的反方向。 “咯吱吱……” 门被不断拉扯，高度已有数十米，宽度也有近十米宽。 五根惨白的手指扭动，试图从门的另一端钻过来！ 这是什么！ 严司双目瞪圆，轻功使到极致，身上冒出一股蓝烟，也许是严司的速度太快，他身后留下一道人形的烟影。 “嗤！” 五指伸出，抓入大地，扬起遮天泥尘！ 黑色的小人狂笑着，列成两队，仿佛迎接贵客到来，它们的腹部又裂出嘴一样的空洞。 “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太一，是以成地。天地复相辅也，是以成神明......” “咚！” 五只指骨握成拳头，砸在地面。 这一下，靠点地借力的严司身子一歪，还好他反应的快，一指撑地，恢复平衡。 别看这五指大，它们也很快，从出现到捶地，一共不到十息！ 突然，门中又涌出黑色物质，看样子和构成狂笑人的物质是同一种。 “聚！” 门中传出一道低吼，即使是十万雷霆也不及这一声怒吼！ 严司单膝跪地，脊背弯曲，连连发出嘎吱声，一股大力压的他头往下。 可严司是何等人物，这天地间，除去父母，谁能让他下跪！ 你区区神明，算是什么东西！ “啊！” 他脸涨得通红，两耳流出鲜血。 “严叔！” 苏问鱼一声悲鸣。 那声怒吼的力量将她砸在地面，压出一个大坑，火羽熄灭，尘土飞扬。 坑的边缘，竟还有几滴鲜血…… “大小姐！” “啊！” 严司两拳砸地，脖颈努力抬起，发出咔哒哒声。 他两臂破裂，血肉被挤得粉碎，从几道缺口里喷出！ “狂宴！” 血口挡在声前，牙齿快速切割，即使是神明的威压，也无法越过规则。 神明三相的本质就是规则，它可能不敌，但不会毫无作用。 “霸下！” 又一声喝叫，严司终于施展了自己神明三相中的中相！ 只见他身后浮现出一道龙首龟身虚影，赫然正是龙之九子中的第六子！ 一片片又似龙鳞又似龟甲的鳞片从严司的身上长出，就连他脸上都覆上了厚厚的一层。 “东皇太一，我杀你祖宗！” 严司发出一声龙吟，头顶空中，无名石碑漂浮，随着龙影动，石碑轰然砸向石门！ “洞同天地，浑沌为补，未造而成物，谓之太一。同出于一，所为各异，有鸟有鱼有兽，谓之分物……” 声音不是来自狂笑人，亦不是东皇太一本身，它来自门中，似是千万人应和。 “该死的信仰神明……” 石碑砸下，石门没有一丝晃动。 自《淮南子》被颂念起，石碑和石门就不在同一个时空了，同样，严司看到的石门也不过是一个投影。 难道我今日要气绝于此！ 不但救不了天尊，看书 .uukashu 我连小姐也救不下? 我严司，愧对于您啊！ “啊！” 他浑身喷血，强行驱动狂宴。 “噗！” 血雾笼罩了严司，终于，狂宴吞下了压住严司与苏问鱼的神威！ 咔嚓嚓…… “师傅！” 什么?严司的身子晃动。 没想到，自己死前的幻像不是天尊，也不是大小姐，居然是那个没认识几天的臭小子? 想到这里，一丝愧疚从他心中涌起，是啊，那臭小子叫了自己这么久师傅，自己就教了他入门功法。 真是愧对了师傅这个名头。 “臭小子，要是老子下辈子再遇到你，叫你一声师傅，就算是还了吧！” 严司身子又一晃，倒向地面。 “别啊！真的假的啊！” 可恶，在幻像里也要嘲讽我吗……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师傅，前面那个是啥啊……别睡啊……我是真的！” 地面的石子颤动着，像是千军万马…… “鱼姐！” 严司感知也模糊了，他隐约感受到，臭小子拽着他的手臂。 “臭小子，快点跑……” “喂喂！别晕过去啊！” 方天看着浑身是伤的严司和昏迷不醒的苏问鱼，他嘴角一抽。 前边，是巨大的骷髅。 后边，是无数的骷髅。 我重伤着，还带着两个拖油瓶…… 怎么办?在线等，急！ 第30章 画风转变的开始 “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太一，是以成地。天地复相辅也，是以成神明......” 这是！ 方天眼皮一跳，他看着颂念的黑色小人，莫名感到一丝恶心。 《太一生水》。 他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可是，为什么是一具骸骨? 身后白骨的海洋翻滚着，越靠近门，它们的速度越慢。 渐渐，白骨们停下了，他们从组合起来的白骨球中脱离，捡起不知是谁的骨骼，将自己拼接起来。 “咯咯咯……” 怨气冲天。 “喂，你们这些死骷髅！” 方天无视身后的东皇太一，他冲着白骨军团大喊：“我知道，你们大部分死于同一批人手中，而且，死的非常冤枉。” 前进的白骨们停了下来，它们似乎能听懂方天的话。 方天继续喊着：“我，方天，一个活人。只要我能够活着出去，我就帮你们去报这个仇，无论那些人的地位如何，无论他们是否还活着。至少，我能够把真相带到生者的世界！” “如果，你们还有什么遗愿，请告诉我，我必将竭力完成。拜托了！” 方天一拳擂在自己胸口，这种豪状的发言，从来只在他的想象中，理性不允许他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情。 可如今，除了靠感性，还有别的脱困的可能吗? 嘎达嘎达。 一具骷髅走上前， 它的眼眶中闪过一道绿焰。 方天从这道绿焰里，看到的是一个精壮的汉子，手持一把大刀，意气风发。 接着，骷髅五指按在方天肩膀，它的身型逐渐变大，一丝丝血肉从白骨上长出，然后是锦衣，最后是闪着寒光的大刀。 他一摸自己的光头，没有再看方天，向着东皇太一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小兄弟，答应了我们的事情，可不要忘了。” 绿色的火焰在他的身上燃烧。 “我，姜武，西脉姜家。” 他燃烧了自己的残魂。 “小兄弟。” 迎面一白衣剑客温润如玉，他微笑上前，“赵无锋，阴山剑宗。” 一红衣女子走上前，“姬雨，无门无派。” “哈哈哈，他们是我们这些人里，死的最冤枉的了，明明是一群江湖侠客，居然死在了乡野村夫手里。” 一汉子扛着长棍，身后一排统一服装的人，“拦虎山胡子，死在这里，也算是应该。老子一生干的坏事数都数不过来，没想到，死了，心里却又泛假仁假义了。” “小兄弟，记得给我们刻一个碑，拦虎山六十二人，死得其所。” 汉子不再言语，领着身后六十一人，迈步向前。 无数的名字，无数的请求。 这片不小的土地埋下了太多的过客，他们回馈这片土地以丰饶，又在此刻，燃尽最后一点点记忆、信念、期待与未来。 “劳舍子的神明，就给我们定下这样的命运吗！” “杀！” 千百人同一声，杀声化为实质。 杀意怒斩神明！ “谢谢……” 一丝丝血液从他脖颈的裂口中流出，背着严司，夹着苏问鱼。 方天一瘸一拐地朝着客栈的方向挪动。 身后，骨骼破碎、哀嚎、怒吼不绝。 他不能回头看，宛如俄尔普斯带着他的妻子自冥界返回。 此时人间，客栈内外皆惊。 于内，惊的是福远镖局众人，众人为何而惊? 自然是王镖师的无故失踪。 他们甚至去了方天的房间，作为杀害张胜虎的第一嫌疑人，去看看方天也是非常正常的。 老话说得好，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房间的血迹以及打斗的痕迹如何不吓人? 这个时候，出门不带脑子的镖师众，差不多定下来一个基调，人，就是方天杀的。 同时，他们还去寻找严司、苏问鱼，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的名字，可是相貌特点还是记得的。 比如，严司老气而有威严，苏问鱼是一个粉雕玉砌的小男孩。 不出所料，这两人也不见了。 “找到那个和尚了吗?” 王镖师离开后，为首的就是一个李姓镖师，这个镖师的身世就简单多了，干干净净的出身，武功也是福远镖局标配。 走了小半辈子镖，没什么奇遇，就一手江湖经验足。 他没有再找三个嫌疑犯，反倒是派人去找慧深和尚。 另外三个名不见经传，慧深和尚不一样啊，人家是大寺庙出来的，放到武林里，也算是名门正派。 这样的人，说句不客气的，跑的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吗? “没有。” 搜找慧深的镖师回来摇摇头，“听客栈的厨子说，好像在后院见到过。” 后院? 这和尚跑后山干什么。 想到这里，李镖师脸色大变，这是要毁尸灭迹啊！ 也怪不得李镖师乱想，你一个和犯罪嫌疑人关系这么好的家伙，在出事以后，行踪诡异，是个人都得怀疑一下吧? “找！叫所有兄弟……不，留下两个兄弟，守着客栈，无论是什么人，一概不准出入。剩下的，和我一起去后山找那个臭和尚！” 李镖师当机立断，抄起刀，以武林侠客和牛顿棺材毁灭者的身份，一下子从三楼翻下去，安然无恙。 剩下十几个兄弟，跟下水饺一样，扑通扑通。 扬起一堆灰尘，也安然无恙站稳喽。 就在他们搜索慧深和尚的时候，慧深和尚也在搜索着猪头人。 说来，找到现在也有慧深和尚自己的原因，他到底是初入江湖，没什么经验，轻功耍起来虎虎生风，愣是整出了硬气功的气势。 好家伙，这样的轻功，谁察觉不到? “出来吧，跟踪我的人。” 王镖师仍旧带着猪头面具，他一身夜行衣，负手而立，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想的，大白天穿着夜行衣！ “就是你绑走了百施主?” 慧深自树上跃下，两脚站定，五指并起，竖在身前。 略一躬身，“阿弥陀佛，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哼，好一个不分黑白的臭和尚！” 王镖师说道：“你所说的百施主，分明是魔教四玄门的走狗，我杀他，自是维护人间正道，天经地义！” 什么，百施主是四玄门人? 慧深倒吸一口凉气，双眉蹩紧。 “无论如何，还请施主把百施主放出来，我也不能听信施主的一面之词。” “更何况，上天有好生之德，若百施主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施主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慧深说罢，左手一挡！ 原来，在慧深说话之时，王镖师就挥舞匕首刺向和尚面目。 “施主戾气太重，招招致人性命。” 和尚身子一侧，右手抓住王镖师右手手腕。 食指中指压在手筋上。 “啊！” 王镖师吃痛，手腕一松，只听当的一声，匕首落地。 “喝！” 王镖师咬紧牙关，一脚踢在和尚腿关节上。 “看你不倒?” 和尚脚跟陷入地中，左手化掌，直取中门，“小僧腿上功夫确实差些磨练。” “啪！” 左掌至，拍击胸膛，发出皮肉凹陷回弹的声音。 王镖师的身子一歪，重心向后，眼看便要倒地。 慧深一脚前冲，勾住王镖师左腿，接着，右手拉住他手臂，向后一拉。 这王镖师若一团面团，随他揉打。 松开手臂，两手成拳，数十拳打出，幻影重叠，拳风凛冽，快得不可思议。 “噗！” 王镖师身子倒飞出去，他两眼凸起，脸颊鼓起，喷出大口鲜血。 “阿弥陀佛！” 慧深收回脚，又做佛礼。 血点子溅了他半身半面，他却微微一笑，仿佛佛中邪魔。 他几步上前，从怀里摸出一小玉瓶，从中倒出一枚棕色丹药。 他试图摘下猪头面具，王镖师却不住地低语：“不要……不要摘……” 面具边缘流下血液。 慧深按住王镖师的手，取下面具。 “福远镖局王镖师，想不到是你！” 慧深毫不顾忌，用手拉开他下巴，把丹药喂下。 这丹药，是灵鹫寺的独门疗伤药，药性强，起效快，只有一点，药毒太重。 “现在，你可以说说，百晓生在哪了吗?” 慧深手指点了点，uu看书 uukansh封住王镖师几条大脉上的穴道。 “什么在哪……” 王镖师咳嗽两声，继续说道：“他不是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吗?” “什么！” 慧深退开一步，眼中闪过骇然，“你是说，你没有掳走他?！” “当然，咳咳……当时，我切开了他的咽喉，这样的伤势，有死无生，我何必多此一举，背着他的尸体离开……” “再者，你一直跟着我，你应该看到我没有背着人吧。如果，你看到了我留在树上的脚印，应该也能猜到。一些树枝那么细，根本不可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王镖师连连吐出血沫。 “怎么?他的尸体不见了?” 想到这里，王镖师的瞳孔猛地一缩。 “是，要么，是他起尸了，要么就是还有人藏在那个客栈里。那个人，大概率就是杀了张胜虎的人。” “你如此相信他?”王镖师笑着，“不要忘了我的话啊，那个百晓生，是四玄门人！” “哈哈哈哈哈！” “哼。” 慧深和尚抓起王镖师的手臂，提着他朝客栈的方向走去，“我看到他的眼睛和神态，他不像是一个会滥杀无辜的人。起码，没有滥杀无辜的动力。” “他是很奇怪的人，在他的眼里，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他，像是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就像神明看待人，就像人看待蚂蚁，哦，对，特别是大夏人看西蛮一样，他看我们，也是那样。” “真是奇怪的优越感……” 第31章 横生波折 可恶，受的伤太重了。 方天大口喘息着。 他往后看了一眼，只有微微的绿光与石门的上端。 咦，那是…… 他刚转回来的脑袋又快速看去。 一棵枯树树干凹陷，是一个符号。 不对，自己之前从这里跑过去的时候，确实没有见到过它，为什么…… 还有，那个九歌的人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去取福远镖局的货。 他眼睛一亮，“对！” 这两个世界是可以相互影响的，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 方天脚步加快，客栈后院就在前方不远。 “真是惨烈啊，百晓生。” 方天猛然转头。 一个高瘦的断臂男子面露阴翳之色，他从树干后走出。 “九歌成员。” 方天面色不变，平静地将严司与苏问鱼放下，他说道：“你想怎么样?” “我可以帮助你，把你们带回原来的世界。”男人咧开嘴，望着方天手上的盒子。 “我和你们这个地方的人不一样，我是很有契约精神的……额，你可能听不懂，不过不要紧。”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套着塑料纸的棒棒糖。 “嚓。” 方天瞳孔紧缩，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含着棒棒糖，跟一条毒蛇一样。 方天叹了一口气，“你的条件是这个盒子?” “是。”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想知道，你把它拿去干嘛?” 男人咬碎糖球，咯吱咯吱响，“嘛，这个，可能不行。” “好，那你得先送他们俩出去。” 方天往后退了几步，将盒子高高举起，上面搭着一条缠丝线，缠丝线两段粘在方天的衣角和他的手掌，只要他将手放下，这个盒子就会被切成两半。 “咚！” 男人右手掌心向上，露出一个钟形刺青。 随着一声钟响，严司与苏问鱼消失不见，想来，是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男人慢慢走向方天。 方天突然喊了一声：“停下。” 男人皱起眉，看到方天的手向下压了些，止住脚步，“怎么，你想赖账?” “不，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你们是不是穿越过来的。” 话音落，男人微张嘴，糖渣顺着落了一地，他满脸的难以置信，接着，又沉默了。 “你是穿越者……” 男人的声音有些苦涩，“为什么，你们一个个意外到来的，都能干出些名堂，我们这些人，被挑选出来，经历训练，统一地点到达。却只能在九歌里面混混。” “你这家伙也是，勾搭上咀魂手，那家伙也是，勾搭上江南武宗的女儿。” “你说谁?”方天一愣。 男人摇摇头，“就是那个文抄公，叫薛轻侯的。” “他开局就混进了江南宁府，混了十来年，把宁沉的女儿勾搭上了。” 方天满脸问号，啊这。 宁沉他是知道的，自己师傅单挑和他打了个平手，这样的人物…… “唉，兄弟，不对啊。我就比薛轻侯晚来三个月，怎么他都十多年了?” “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我们的世界一天，这里六十天。” 男人叹了一口气，又从兜里摸出一根糖，“我给你解释了那么多，你是不是也帮帮我啊，取这个东西是上头的命令，我弄不到，今年的业绩就算不达标啊。” “至于你之前问的，我也不知道，你应该玩过网游吧?我们的任务制度类似于公共任务，就地点、目标，再加个时限。” “唉，算了，和你解释那么多有什么意义，反正你也快变成一个死人了。” 男人摸了摸鼻子，脚一踏地。 两只森白手骨死死抓住方天脚踝！ “你！” 男人摆摆手，一只胳膊的样子颇为可笑，“看你那副样子，就知道你不想把东西给我，再加上，嘿。你应该不知道吧?九歌和四玄门是死仇，中间的破事堆起来都有长城那么长了，既然你加入了四玄门，也就不必留着了。” 他的眼神森冷可怖，“我最讨厌你们这些，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有成就的家伙！” 一声钟响。 男人左手断臂出发出沙沙响声，白骨由血肉纠缠着长出，皮肤白嫩，与周边淡黄的颜色格格不入。 “再见了，老乡。” 男人身子扑出，五指戳向方天胸口，他这样子，是要掏出方天的心脏！ “收！” 男人应声倒下，脸砸在地上，敲出一个血口，满脸泥灰。 哼，你提防着我，我怎么不提防你? 就算是老乡又怎么样。 “兄弟，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别整些阴间操作行不行?” 方天手中缠丝线划在白骨上，割裂关节，他脚抬起，踢飞骨头碎片。 “呸。” 男人吐出一口血沫，手脚并用，这人形蜘蛛高高跃起，直扑方天门面！ “看你这样子，我想到了咱们世界的一个梗。” 方天往后方极速退去，他拉了一条缠丝线在身后枯树上，接着，收起丝线。 因为力量不够，所以树木不动，而丝线缩短，故而身子向后。再加上，方天自己也在后退，所以就得到了这个结果。 “老虎扑过来，我一个滑铲?” 男人没有被戏耍的恼怒，反倒在挤眉弄眼。 接着，方天感受到腹部一阵刺痛。 他低头一看，五根指骨穿过他腹部，露出森白指尖。 “噗……” 这下，神仙也救不了我了……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直至彻底昏迷。 “挖出来了！快，快！” “快什么，先上柱香祭拜一下。无意冒犯，无意冒犯，奈何年荒家贫，只得向您求些财物。” “哐哐！” 什么声音…… 肚子好疼啊。 一股凉气冲入鼻中，清新带着些泥土气息。 “天啊！” 噗通一声，有重物砸在他旁边。 眼皮，好重，睁不开。 “这……你不是说，三河村被屠了三个月了吗?” “他怎么和刚死的一样！” 三河村被屠，三个月，这是怎么一回事，不久前，那些商人还要去三河村卖货啊。 “慌什么，不过是死人！” “告罪，告罪。我们前来，是为求财，绝不会毁您尸身，所求得之财，必取五成购纸钱、阴宅等物，回来供奉。” 尸身? “赶紧起来，收拾东西。” “大哥，他这棺里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啊！就两本破书。” “唉，有总比没有好，这里不是还有几枚夏方刀吗，赶紧捞。” “这身衣服呢?” 一只手摸到他的身上。 “不要动！” “会起尸的！我已经说了不毁尸身，你动他衣服是几个意思！” 方天手指动了一下，他逐渐恢复了直觉。 “大哥！你……你刚才有没有看到?” “什么?” “他刚才，手，手好像动了一下！” “不……不会吧。” “唉，快出来，我们赶紧把棺材盖盖上！” 别啊，我是活人啊。 方天努力睁开眼皮，同时，也试图坐起来。 哐。 听声音，棺材盖已经搭到了棺材上。 方天下死力，嘴唇和撕裂一样，温热、粘稠、咸腥的液体流到他口中，嘴唇撕下一大块皮肉！ “我是活人！” 哐！ 木头互相撞击。 “诈尸啦！” 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好久，方天缓过神来，他望着天空，自己的周围是黑色木质的板子，下边垫着一匹布，柔软极了。 没错，他被人下葬了，时间嘛，大概是三个月。 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了，换成了一身玄色衣服，布料比原来的好多了，摸起来顺滑无比。 “啊！” 他坐起来，深吸一口气，宣泄一样的喊着。 接着，双手抓住棺材边缘，爬到外面。 那两人跑的很急，书和夏方刀都被丢在了地上，方天将它们揣到怀里。 转身看了一眼棺材，里面没有别的东西了。 旁边就是客栈。 可客栈也没有了客栈的样子，只剩下一片废墟，几根被烧的漆黑一片的木柱七倒八歪地靠在一起。 “完喽，跟那些死者的约定，恐怕得拖上一段时间了。” 就连完整的真相，都消失在火焰中了。 他只能推测得知，u看书 ww.uukhu 那些被埋在地下的，是客栈乃至三河村的人杀的，至于目的，无法得知，勉强可以说是求财吧? 可为什么要杀那么多的人。 而现在，连三河村的人都死光了…… “还是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想来和系统有关。 如果是严司他们救了自己，那么他们不可能把自己葬在棺材里。 嘿，说不定埋自己的是那个和尚? 九歌成员? 念在老乡的份上，管杀管埋。 方天寻着俩盗墓者的足迹，缓缓地向前走去。 不多时，一座小观出现在了方天眼前。 这小观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门虚掩着，中间透出一丝火光。 看起来颇为怪异。 脚印到了小观前边就消失了，再前边是石条台阶，看起来颇为干净。 “有人吗?” 方天走到门前，敲了几下门，没有人答应。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边倒着两个人，一瘦一壮，两人并肩倒在地上，脸朝着地面。 他们的旁边是一堆篝火，里边几块木板烧的正旺。 小观的正中央是一石质的人像。 这个神，方天不认识，也许是两个世界的信仰不同，这尊神在这个世界很有名? 说来也怪，这两人不是刚刚被吓到，怎么就跑了这么一点路，就如此安稳地睡着了。 而且，这荒郊野岭的，睡着了也没有人守夜，不怕遭野狼、大虫啥的叼了去? 第32章 练武修神不如妖 “喂，你们两个，别装睡了，我不是死人。” 方天用脚踢了踢壮男人的腿。 “这么假?” 他蹲下身子，一只手抓住壮男人肩膀，把他翻过来。 这男人面无血色，脑门上有明显的凹陷，凹陷中央还有一个小口，红色、粘稠、腥气的血液，震撼了方天的内心！ 自己追上他花费了多少时间?最多也不过五、六分钟吧。 只是五、六分钟，这个男人就如此诡异的死去了? 对了！ 还有旁边那个瘦男人。 方天也翻过他的身子，这个死的比较惨。他的鼻子凹陷，嘴巴张大，舌头被咬掉了半截，看起来，是自己咬掉的。 鼻子的中间也有一个小洞，除了位置，死去的方式和壮男人是一样的。 这个小观有问题。 方天不动声色地放开瘦男人，他猛然扑出，冲着观外奔跑！ 小观里的凶手似乎也没有想到方天居然会如此果断。 木门极速关上，可还是晚了一步，方天侧着身子，从缝隙里穿了过去！ “好险！” 方天远远退开，大概离小观百米，他开启洞隐烛微，谁知，刚刚开启洞隐烛微，他的眼睛便是一疼，随着对准的时间加长，眼睛越来越疼。 迫于无奈，方天关闭千丝瞳的洞隐烛微。 接着，注视眼角的金点。 【魂名：方天】 【能力：千丝瞳·洞隐烛微（熟练、无法使用）、千丝瞳·缠丝（入门）、凡人经（入门）、半死人（东皇钟虚影诅咒）】 【当前神性值：0】 半死人?！ 他下意识退了一步，自己不是活人? 多半是那个九歌成员造成的，可洞隐烛微为什么无法使用。 难道……我记得以前洞隐烛微是需要消耗一合鲜血的，后来升级了一次，它就没有显示。 也许没有显示不是不消耗，而是消耗的血液到了微乎其微，近乎无影响的地步。 自己现在成了半死人…… 方天从地上捞起一块带棱角的石头，在手指上划开一道小口。 等待片刻，伤口中没有血液流出，且随着时间过去，伤口两边贴合在一起。 方天感觉自己的力气被抽走一股，他再去抚摸伤口，伤口已经不见了。 果然！ 自己变成了半死人，体内没有鲜血，也就无法发动洞隐烛微。 还好，缠丝线还可以使用，还有自保之力。 神性值变成零这点就很奇怪了，不过这破烂系统也没有消息记录什么的，没了也就没了。 “呼……” 可以呼吸，可以闻到味道，方天看着眼前的小观，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江南在何方，不知道哪里有村落，不知道哪里有活人，他可能会看到路牌，可能会有石碑。 可又看不懂一个字。 “原来，三河村血案是因为你啊……” 谁? 方天转过身。 自树上走下的是一身着龙纹黑衣的男人，说起来，为什么这些武林高手都喜欢爬树。 男人背着一根棍状物，外面包着一层兽皮，和他的衣着格格不入。 他从腰间摘下一块棕黄的方形金属牌，上方是龙头图案，边框是密密麻麻的龙鳞雕饰。 中间竖着四个字——他看不懂。 哈，这里的看不懂，自然是方天看不懂嘞。 方天指尖抽出缠丝线，“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还有，我是个文盲。” 男人一愣，喃喃自语道：“奇了怪了，大夏的扫盲令不是早下达了吗?就算再偏僻的地方也会确保初等教育啊。” “啊，不好意思。” 男人面露歉容说：“牌子上写的是大夏天将，在下大夏天将周凉。” “天将?” 官方执法者? 方天收起缠丝线，一只手背到背后，再次抽出缠丝线埋伏入地下。 “周大人之前说我是三河村血案的导火线，这又是哪一出?” 周凉眼睛一亮，“导火线，好词！不愧是咀魂手严司的弟子。” 他缓步上前。 “大人，还是停住吧。” 方天一拱手，退后两步，他也不敢退到太后边。 后面还有一个古怪的小观呢。 “也对。” 周凉微点头，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捉你的，准确来说，我对咀魂手也没什么恶意。” “我是天将，负责的是你后面的那东西，至于武林中人，他们由地捕负责。” “而你……” 他犹豫片刻，继续说：“两个月前，正道盟五方会上，你师傅咀魂手和四玄门朱雀天尊二人，打穿五脉，揭露林家祭祀邪神、屠杀梅山村的事情。” “一月前，咀魂手联合江南武宗宁沉，额，还有我们天将在江南的负责人楚瀚海，他们三人捣毁了九歌在江南的分布。临了，严司还在废墟上立了一个碑，刻的是梅山村梅二富及严司弟子方天。” 他开玩笑似的：“当时，整个江湖都在议论你，怀疑你的身份。” “四玄门朱雀天尊居然亲自为你正名，咀魂手竟为一个徒弟打上九歌！” 啊…… 方天眨了眨眼睛，感觉眼睛有点酸。 “不过，现在看来，也就是个傻小子吗。” 周凉大笑起来，他解开带子，抽出被兽皮包裹的长棍。 “没时间和你再说下去了，我要去对付那野祠里的妖物了！” 他手中银白长棍敲击地面，凿出一个大坑，接着，身子随着这力道冲了出去，略过方天头顶，站到了小观门前！ 嘶，这就是大夏官方的高手吗? 方天转过身，只见周凉握紧长棍，手掌一前一后，和攻城锤一样摆动长棍。 “当！” 棍子扎入一尺。 小观的门碎裂开，同时，发出一声哀嚎，自扎开的洞中，鲜红的血液流淌。 没想到，这小观也是妖物的一部分！ “喝！” 周凉拔出长棍，一式“力劈华山”直直砸下。 这观门不敢再拦，大门大开。 “请君入瓮?” 周凉长啸一声。 “不要进去！之前就有两个人，进去以后遇到了奇怪的锤击！” 方天回过神来，他大声喊道。 周凉背对着他，右手提棍，左手摆了摆，“无妨，它的神明三相才开到中相初期，毛毛雨啦。” 脚步如影，两下越到神像前。 拳头松开又捏紧，反复几次，方天一咬牙，收起埋伏周凉的缠丝线，也冲到了小观中。 “咔……” 方天入，观门关。 “诶，你说的两个人呢?” 周凉就像是知道他会跟上一样，望着前方的神像说。 “不知道，刚刚我逃出来的时候还躺在地上。” 没有想象中的迎头痛击。 这妖物似乎不把他们放在心里。 周凉拍了拍石质的神像。 这神像头带高冠，长发披在两肩，没有眉毛，两眼如弯月，没有鼻子，嘴巴呈微笑状。 仔细看去，这不是脸，是一个面具！ 神像盘腿坐着，手捏法诀，抱着一个巨大元宝。 “看到没，这就是三河村人祭祀的野神，为了这个‘神’，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等待着孤单的赶路人，将他们变成祭品……” 周凉沉声道：“就是这么荒诞的祭祀，一尊没什么特别的石像，就这么诞生了灵性，变成了所谓的‘信仰神明’。” 他声调上扬，“不过，它的火候还不够，还算不上神明，按照大夏的规矩，它不过是个妖物。” “你说说，我们修炼武功，几十年如一日，别人修炼神道，花了半辈子的积蓄也不一定能买到祭器。” “就这么个破烂东西，什么也不用干，蹲在这里睡觉，居然也有了这般成就！” “真如大夏太祖皇帝说的，练武修神不如妖啊！” 方天没有应话，他也听不懂那么多。 如果他现在不是半死人的状态，那么汗都该滴下来了。 一个九歌的小喽喽都能重伤他，这个神明中相的野神…… 啧。 “一派胡言！” 石像头微低，u看书 .ukanhu.cm 注视着站在它身前的周凉，“你怎么知道我什么也没付出?” 随着它身子移动，石头原本的灰色逐渐褪去，显露五彩。 随着颜色出现，它抱着的元宝变成了血红色…… “我乃四方聚宝天尊！” 纯白面具上笑容诡异，它从台上走下，此时，两人才看到，它没有双腿！ “大夏天将，今日，我便吸食了你，长出我的腿来！” 四方聚宝天尊举起血元宝，光华汇聚。 “你不会以为我会等你施完法吧?” 周凉冷笑一声，长棍舞起，“三十六路封邪棍！” 棍舞人亦舞，一人化作三十六道虚影，同时刺出！ “哼。” 四方聚宝天尊捏着法诀的手捏成拳头，砸向周凉身子。 恰此时，缠丝线拉住四方聚宝天尊手腕。 方天脸上青筋猛跳，好家伙，这啥天尊的力气太大了！ “咔崩！” 缠丝线断。 方天倒退了两步，断开的缠丝线收回。 “干的不错！” 周凉棍影齐砸下。 抽得四方聚宝天尊手上崩开一大块，石块飞溅。 “啊！气煞我也！” 四方聚宝天尊元宝高举，一血球炸裂开来，形成红色气浪，将方天推到了墙边！ 周凉未动，他两脚扎在石板上，踩出两个浅浅的脚印。 “就这?” 血气毕，人影动。 再砸！ “今日，大夏天将周凉，降妖魔于棍下！” 第33章 妖身观，舌作尊 不对，没有这么简单。 方天看着四方聚宝天尊节节败退，没来由产生了一丝荒谬感，可是，周凉会不知道这一点吗? 堂堂大夏天将，会没有这么点算计? 方天没有出声提醒。 四方聚宝天尊在算计周凉，周凉又何尝不是在算计它。 血色石块飞溅。 原来是周凉一棍砸碎了那血红元宝。 “哇呀呀！气煞我也！” 四方聚宝天尊好似个唱戏的，抛出血色元宝。 只见这小观房顶开裂，四方聚宝天尊一手指上，身子腾空，便要遁走！ “妖物休走！” 周凉一棍击地，随之腾空。 “小兄弟，你先呆着，我去去就回！” 不对，不对劲…… 周凉身子到半空，左右是裂开的房顶。 “下去吧你！” 却见四方聚宝天尊身子下压，两只手抓住周亮身子。 这两条断腿，和柱子一样，地上还有一截尖刺！ 是了，这就是那两个人的死因。 “周大哥小心！” 两边房顶蠕动起来，缺口处变成细密尖利的牙齿，四方聚宝天尊卡住周凉身子，将他架在空中。 咔。 牙齿咬住周凉身子，发出刺耳摩擦声。 糟了。 方天胳膊肘支地，试图爬起，可他伤势本就严重，加之受到的血气冲击面太广。 现在，他体内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也就是半死人的诅咒，若是活生生的人，老早归西了。 方天无奈倒下，试着用缠丝线去干扰四方聚宝天尊，可之前缠丝线断了一截，他体内又没有鲜血，无法补齐。 即使他用尽气力，也不过伸出三米，无法触碰到半空中的四方聚宝天尊。 “真是，烦死了，又得用那个力量……” 一只竖瞳浮现，浓郁、黑暗的雾气裹挟着周凉，连带着长棍上也缠着雾气。 翻身劈棍！ 周凉身子一扭，长棍扫开四方聚宝天尊双臂，脚踏屋顶，身弯成弓。 砸！ 这一下，携着龙影，气势惊人，自上而下将这自封的天尊劈成两半。 “吼！” 整座观都颤动起来，二人在观内，看不仔细。 若是有人在外边，便能看到小观冲天而起，其下是粉红色长条带环状纹路的肉体，竟是一巨型蚯蚓！ “小兄弟，没事吧?” 周凉收敛龙影，跳到方天旁边，将他扶起。 “咦，你怎么这么冷。” 方天勉强笑了下，解释道：“我在棺材里呆了三个月，没吃没喝，体内没有能量支持嘛。” 虽然方天的话很奇怪，但周凉勉强能理解，“原来如此。” 他看了一眼观门，“小兄弟，这观不是妖物本体，而是妖物身体的一部分，我现在要冲出去，顾不上你。” “所以，我待会背你出去，你不要加入战斗。” 得，方天苦笑了一下，这是把自己当累赘了，不过确实是这样。 自己要武功没武功，要神明三相也没有神明三相，就连状态也不好，不是累赘是什么。 周凉背起方天，手中棍子挥舞，砸开观门。 好高…… 周凉微微皱眉，小观在空中数十米，下边是盘绕成一圈一圈的蚯蚓躯干。 别看它粉嫩嫩的，实际上，坚硬如铁。 小观的结构也开始改变，不，与其说是改变，不如说是归回原样——建筑结构一点点解开，变成粉红的肉条。 “周大哥，你不必管我，我有办法下去。” 方天伸出缠丝线，沿着蚯蚓的身躯伸长，两根线再一打结，齐活！ 周凉看了一眼，转过头，放下方天，“好，小兄弟，待我去把它捣烂。” 方天嘴角一抽，不好，得快点下去。 周凉又唤出龙影，看来，这便是他的神明三相。 也不知是哪一相，居然把开了中相的虫子吊着打，方天摸了摸下巴，身子一歪，险些掉下去。 呼，好险好险。 他用缠丝线在身上打了一个活结，跟速降一样，快速放线，往下攀爬。 周凉也不顾这几十米的高度，一跃而下！ “轰！” 一道黑雷砸在蚯蚓身躯上，砸出一个血坑。 这黑雷，便是周凉。 他棍风如刀，两段一劈。 蚯蚓疯狂的扭动身子，上半截猛然滑下，下半截断开，如在沸水中一般，左右敲击滚动。 这不算完，周凉吼了一身，钻进了蚯蚓上半截血肉中！ 这可苦了方天。 他还没下多少米，之前一抖差点把他抖落下去，现在，蚯蚓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无奈之下，方天用缠丝线隔开一道口子，自己死抓着蚯蚓血肉。 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妖怪，被投喂了几十年，力道大却不会打斗。 遇到自己这样的还能用实力碾压，遇到周凉这样力、技皆强的就不行了。 咦? 上面是什么? 一道血光照射下来。 方天抬起头，细密而多的肉筋缠绕，上面长着一张张人脸。 好眼熟，这些脸…… 方天瞪大眼睛，一股无名火涌现。 原来，这些脸是死者的脸，是被三河村人献祭的无辜人，是救了方天一命的亡灵们的脸！ 该死！ 肉筋汇聚，顶上一颗血红珠子起起伏伏，飘在空中，隐约可以看到一条小蚯蚓在里面游动。 那是什么? “周大哥！” 连叫几声，没有回应。 反倒是蚯蚓的身子颤动得越发快了。 “该死！” 不知道为什么，方天感觉这条蚯蚓只剩下了一句躯壳，关键的部分到了那个血球中。 他解开多数缠丝线，唯有两根刺穿蚯蚓血肉，固定了他的身子。 然后，八根缠丝线从他后背伸出——这是目前他能控制的极限数目。 他像章鱼博士一样，背部下边四根丝线和上边两个固定身子。 前边两根撕开蚯蚓皮肤，割裂血肉并加固。 最后两根不断向上。 他以这种方式，一点一点向上攀爬。 唯一幸运的是，他离肉筋的位置不远。 “咚！” 蚯蚓下方一处肉体炸开，一截黑棍子亮得惊人。 “周大哥，听的到吗！” 方天继续向上，他朝着破口的位置大喊，希望声音能足够玄学传进去。 “听到了！” 声音很蒙，但确实是周凉的声音。 “我这里打不上去，它在身体里养了一堆小蚯蚓！” 额…… 一条大蚯蚓里面密密麻麻蠕动的小蚯蚓…… 方天的胃抽了一下，他险些吐出来。 “它脑袋那里有一颗血球，里面有一个蚯蚓的影子！” 方天强忍住恶心的感觉，大喊道。 蚯蚓体内的周凉沉默了一会，方天可以听到金属与肉体碰撞的声音、撕裂破布的声音、野兽怒吼的声音。 片刻，只剩下人类的吼声！ “小问题。” “对了，你刚才说血球?” “不好！” 周凉连续说道，但接着，他想到了什么一样。 “你是他的精华，大概是要把魂魄转移，换个地方作威作福去！” 原来如此…… 方天爬上肉筋，那些张着人面的肉筋没有伤害他，这一张张人脸有灵性一样，他们面目狰狞，可嘴巴努力做出口型。 他们在告诉方天消灭血球的办法！ “小兄弟，快消灭那个血球！” 方天已经收回了背上的缠丝线，同时，他自脚下蔓延出缠丝线，线扎入肉筋。 “谢谢大家。” 他望着帮助过他的灵魂们，“解脱吧……” 方天爬上肉筋，冲到了顶部，接着，手上一根缠丝线切断血球与肉筋的连接部位！ 随着一股血液喷出，蚯蚓巨大的身子撞向地面。 方天一只手死死抱紧肉筋，另一只手握住血珠。 血珠中的蚯蚓头朝向方天，身子不断舞动，尾巴敲击血球壁，威胁他放开血球。 “呸！” 一口唾沫吐在血球壁。 “轰！” 蚓身砸地！ 方天身子随之一震，他头脑发昏，手一松。 这血球脱离方天手掌，似有着神智一样，顺着力道钻到了方天手臂上，又是一跳，居然进入了方天口中！ 一入口，血球壁裂，化为一块块小碎片。 蚯蚓影子窜入他咽喉，接着往上，欲窜到他脑子里。 至于到了脑子要干什么? 自然是夺舍了，当一条蚯蚓哪有当一个人自在? 烫、辣、腥臭，uu看书 .uasu充满力量！ 血球里是蚯蚓数十年攒下的精血，蕴含着从无数人体内提炼出的力量，这一下，全涌进了方天经脉血肉！ 一遍冲刷，一丝丝黑色的污秽从血肉中挤出，脏黄偏棕的杂质自经脉壁被冲出。 方天吐出一口黑血，全身皮肤挤出杂质，这一遍，竟是易筋伐髓。 自此，方天可算有了武林高手的底子！ 二遍冲刷。 多余的力量积攒在经脉中。 力量实在庞大，几近要撕裂经脉，破体而出。 还好，方天脑子转的快，想到小说中服用灵丹妙药后要运行内功。 于是死命运转凡人经，将这血液里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内力。 “咦，这小子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方天修炼的舒服，钻进方天体内的蚯蚓却是傻了。 “为什么，他的身体是半虚半实的，体内一点血液也没有就算了。可这经脉、皮肉是实，脏器是虚，究竟是什么怪物！” 蚯蚓心头发凉。 他本想冲击方天大脑，可他到脖颈出往上一看，一层灰蒙蒙的武器，还有一个大钟的虚影。 只是看了一眼，便感觉有无边的吸力，要把自己的魂魄吸进去。 “可恶，一身修为全用来改造这具肉体了，可我却无法夺舍！” 蚯蚓无可奈何，向下钻，又是浓雾，向上，有死无生。 它趴到了方天舌头底下。 “该死！进退两难，可如何是好！” 第34章 半死人的代价 【魂名：方天】 【能力：千丝瞳·洞隐烛微（熟练、无法使用）、千丝瞳·缠丝（入门）、凡人经（熟练）、半死人（东皇钟虚影诅咒）】 【当前神性值：2】 难怪，难怪半死人是属于能力，这也太强了吧！ 方天大笑出声，变成半死人以后，抗打击能力增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原本的致死伤也就能干扰一下他的动作。 不过。 方天摸了摸自己的身子，滚烫烫的，像从锅里捞出来的。 内力大涨啊。 “轰！” 黑影冲出，蚯蚓肉身碎裂，失去了精血和魂魄，这具肉体的强度下了一个档次，此时的蚓身，周凉不开启神明三相也能轻松捣碎。 与蚯蚓肉体一样碎裂的，还有它养在身体里面的密密麻麻的小蚯蚓。 “小兄弟，那个血球呢！” 一身黑甲，面部罩着龙纹虚幻面具，煞气十足。 方天无奈摆手：“刚才，它被我吃下去了……” “啊?！” 周凉收起神明三相，从腰间一锦囊里摸出几枚药丸和一张符纸，“小兄弟，你不要动，为了以防万一，我需要检测你的身体，看看你是否被夺舍。” 他又取出一枚小刀，“我需要你的一些血液。” “等等等……” “我的身体有问题。” “哦?”周凉眼中冷意更甚，“你真的是身体有问题而不是灵魂有问题吗?” “我被九歌诅咒了，我现在是半死人。” 说完，他看到周凉收起药丸、符纸、小刀，“那没事了，原来是半死人。” “啊?” 周凉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周凉的语气让方天心底发慌，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周凉淡淡地说：“这世界上最可怕的诅咒有十三种，第一是污染，第九是半死人诅咒。而且，有一些人怀疑，半死人其实也是一种污染。” “啥?” “你不会以为半死人的诅咒是九歌成员下的吧?” 方天摸了摸后脑勺，“难道不是吗?” “真是天真啊……”周凉微微扬起头，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葫芦。 葫芦是棕色的，上面刻着一个龙头，“这是我师傅留给我的。”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现在，他是九歌半死人大军中的一员。” “咕咚咚……” 浓郁的酒香散发出来，几滴酒水顺着他的下巴滴到地上，“半死人诅咒，只有东皇太一和祂的祭祀……哦，你可能不知道祭祀的意思，你用某位神明的祭器开启了神明三相，你就是那位神明名义上的祭祀。” “只有这两者可以下诅咒，若是祭祀，他每年仅三个施咒名额，你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方天疑惑道：“可是这半死人诅咒不是对人有利吗?加强抗打击能力，减少致死部位。” 嗯，对内脏的伤害都要对自己没用了。 “喝……” 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你吃了血球，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内力大涨。” 方天答道。 “不仅仅是内力，你的资质也被改变了。”周凉指着方天的脸。 方天下意识摸了一下，抹下一层厚厚的黑泥，黑泥散发出恶心的味道，他赶紧找了快蚯蚓血肉把泥抹掉。 “这是你体内的污渍，血球里是妖物多年积攒下来的精华。它全部给了你，帮你易筋伐髓，帮你提高内力。” “你说，它是为了什么?” 周凉手中的棍子轻拍了一下方天脑袋，“傻小子，它要把你夺舍了啊！” “啊……可是，我现在不是没事吗?我之前也考虑过这个……是半死人的关系?” 想起周凉听到他是半死人时的动作，方天突然喊道。 “没错，因为你是半死人，身体处于人世与东皇太一的冥界之间，它没法夺舍——我估计它还蹲在你身体里找机会跑呢。” 四方聚宝天尊：??? 不是，你们聊你们的，怎么又扯到我，非要赶尽杀绝?！ 想着，这蚯蚓把身子蜷缩起来，蹲在角落里，不敢动弹。 “就和血球一样，东皇太一和祂的祭祀难道会免费给你好处?” 周凉收起葫芦。 方天严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某个蓝胖子变成的，一身东西往阴影里一藏，便没有了踪影。 “我会被东皇太一控制。”不是疑问，是肯定。 “对。” “那我得用剩下的时间去干些想干的是了。” “不用那么悲观。我说过，我的师傅也被诅咒过，所以，我去找过一些破除诅咒的方法。” 方天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可你不是说……” “对，他成为了半死人大军中的一员。这也是我要说的。” 周凉伸出两根手指，“我有两个办法，一个治标不治本，一个会让你一无所有。” “我的师傅，选择了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按照他的说法，他不想让黑……嗨，我说这个干嘛。” 他自扇了一个巴掌。 “可以都说来听听吗?” 周凉点点头，“行。” “一，你可以通过全身换血来维持理智，不过，换的血要有一个人的量，而且，血液必须是同一个人。这个方法有两个弊端，一个是找血液不方便，这么大的量，相当于把人杀完放血。” “对了，必须是人血。第二，换血仪式完成后，一旦你使用力量，这里的力量不论内力、神明三相，只要你用了，体内的血液就会加速消耗。” 他顿了顿，“按照我师傅的情况，换血仪式完成后，不动用力量可以维持七天。” 每换一次血相当于杀一个人…… 周凉是大夏的官员，地位还很高，他的师傅应该也是。 他们可以去提出死刑犯来完成换血仪式，可自己呢? 退一步说，就算是有死刑犯，自己真能坦然接受吗，为了活命，杀死素不相识的人。 “第二个方法呢。” 周凉答道：“第二个方法是开启神明三相，这个方法没有实验过，成功率大概是五成。” “这么说吧，我研究了半死人的诅咒，发现它最终吸走了是人的三魂——天、地、人三魂。也就是我们镶嵌神明三相的地方。” “从某种角度上讲，被人吸纳的祭器本质上是灵魂力量，也可以说是信仰力量，反正它们是互通的。在我的设想中，神明三相可以当做人的第二组三魂。” “半死人的诅咒力量只能吸走三魂，那么，可以用神明三相来代替三魂。届时，你大概率能够保有半死人的特殊体质，也能拥有自己的灵魂。” 他笑了笑：“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诱人。” 诱人个大头鬼啊。 你啰哩巴嗦说了一大堆，好像很美好的样子，可它是建立在你的猜想是正确的前提下。 什么五成成功率，你根本不敢肯定啊喂！ “所以说，你的第二个方法根本没有验证过……” “对。” 很意外，他马上承认了，“其实，除了我师傅外，我也见过一些别的被诅咒的半死人，我也和他们说过这两个方法。” “可是……” 方天看他不想说，于是接下去，“可是他们都选择了第一种，因为比起虚无缥缈的可能，第一种是被验证过的。” “况且……” 周凉接了过来，“况且第一种损害的是别人的利益，第二种损害的是自己的理由，一般人，穷其一生也不一定能找到三件完好的祭器。” “所以，你选择哪一种呢?” 周凉看着方天，像是自地狱爬出来的魔鬼，诱惑着无知的凡人。 “我……当然是选择第二种。” “哈，不出我所料。” 两人沉默了片刻，又大笑起来，忽然觉得他们是相似的人。 “咳。得了，我看你已经有了神明初相，接下来便跟着我吧——我是大夏天将，负责的就是这类事件，接触祭器的可能性比较大。” 方天摇摇头说：“可以是可以，不过……” “四玄门不行，uu看书 .ukanshu.co 你师傅被朱雀天尊关起来了。” 方天摆摆手：“不，我不担心师傅，要我现在去找他，他不把我杀了。” 周凉哼了一声，“确实，闹了五方会，捅了九歌，主人公却没死。那你要干嘛?” “我要去江南，见一个人，顺便，杀一个人。” 周凉能看出来，方天说的很郑重，这两件事也许承诺，也许是别的什么，可都意义非凡。 “那也行，我是要去较大的天将分布交任务，还得带一队新来的小子……” 嘛，我不就是因为不想带他们才接了任务跑出来的吗…… “不过，你可以说说，你要见谁，要杀谁，什么缘由吗?” “我要见江南笑笑生，我要杀断水剑林家的少爷。前者是我的老乡，后者。” 方天没再说。 “行吧，不过断水剑林家确实是条落水狗，若不是他与一些地捕到关系比较好，现在，他们的小少爷早该在大牢了。” 周凉割下蚯蚓尸体的一根肉筋，又唤出黑色龙影。 他一边撒下黑色的粉末，一边念念有词。 这个世界的语言方天能听懂，可咒语不能，咒语与他们说的语言截然不同，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突然传入。 咒语结束，巨大蚯蚓的尸体化作泥土洒落在这片怨气深重的土地上。 月下西山，晨光熹微。 “呼，累死我了。对了，回头处理一下你身体里的那条蚯蚓魂魄。” 四方聚宝天尊：(⊙o⊙)啥？ 第35章 紫竹镇案 紫竹镇，大夏东南商路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说是镇，实际上，它已经有城市的规格。 就连城墙也在上任县丞集合镇里富商修建上了，不过，这算是违规建筑，上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紫竹镇人真搞什么事情，一并追究下来，也要砍一堆脑袋。 城门口，两边站着一些士兵，一身战甲松松垮垮地披着，队里还掺了一些布衣。 这些布衣并没有编制，他们说紫竹镇里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为了稳定村镇，也就把他们打发到了这里。 门前车马如龙，多是四面八方赶来，想着从江南一地攫取黄金的商人，个别是外出游玩的富家公子、小姐，再有些是武林豪士、侠客。 平民们是不走大门的，他们自小门进，那里只要算进镇钱就好了——走大门要算车马费。 “看，那两个人怎么夹在马车里?” 一小公子卷起帘子，同同车好友嬉笑着说道。 好友看了过去，一辆拉货的马车与一辆小载人马车中间，站着两个人。 这两人风尘仆仆，似是赶了许久的路。 一人身着龙纹黑衣，一人是黑色锦服，皆不像凡人。 “别惹他们，看那个背着东西的，他衣服上可是龙纹！” 龙，大夏皇族的象征。 在大夏，最尊贵的颜色是黑，唯有贵族、官员与死者可以使用。 而龙纹，就只有贵族与前五品官员可以使用。 这小车里的公子也算尊贵，可没有官职，哪能议论这般人物? 小公子应了一声，扯上帘子，没有多看。 方天能够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不过他倒不在乎，毕竟是从现代来的。 而且，他干的又是不为人理解的伙计，每当他出现在案件现场，周围人投向他的目光可比这会儿多多了。 从大门进，是周凉的主意，按照周凉的说法是——这是大夏天将的排面。 明明是很随和的一个人，在这里却有点偏执。 “哒哒哒。” 马蹄声响。 两人前边的马车进了城门，总算轮到了周、方二人。 守门的士兵看着二人的模样，也不多说，先是行礼，接着面向周凉：“大人，您可有信物?” 这个信物，自然是指身份证明。 周凉掏出牌子，“大夏天将周凉，接到你们镇的相关任务。对了，找个人带我去见你们县丞。” 听到这，士兵面露难色，他想了片刻问道：“大人，您要见的可是廖玉轩廖大人?” “没错，是廖玉轩递上的笺。” 士兵深吸了一口气说：“大人，您有所不知。上周，廖大人他一家老小误食了毒笋，全死了。” “什么?！” 周凉面色一变，“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没有向上汇报?” “事发突然，我们还没有来得及上报。” “前面的好了没啊！”后方驾驶马车的人大喊起来，一股不耐烦的语气。 “安静！” 同周凉说话的士兵大喊了一声，他扭头对周凉低声道：“大人，我们去里面慢慢谈?” 周凉点点头。 士兵找了边上一个布衣，嘱咐了两句。 尽管声音很小，方天还是听到了——让那布衣严查后面的马车，多敲点出来。 方天耸耸肩，自然是没有做烂好人的念头。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嘛。 士兵嘱咐完，领着周凉与方天走入镇中，他寻了一间小面馆。 “大人，已经中午了，咱们边吃边说。” “小二，三碗……” “诶，吴大人。”小二陪着笑，“店里刚弄了些牛肉，是一农户家的老牛死了，要来点吗?” “行，三碗牛肉面，加辣。” 吴姓士兵与小二刚说完，周凉便询问起廖玉轩死亡的情况。 “廖玉轩他们吃的毒笋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是廖县丞判了一桩案子，结束以后，那个人给廖大人送的。说是感谢他大恩大德……” “那个人是谁，抓住询问了吗，问出什么了吗?” 面对周凉的问题三连，吴姓士兵悄悄擦了一把汗。好在，小二端着三碗面上来了。 “吃，先吃！” 他摸了筷子，吸溜吸溜吃了起来。 周凉无奈，也吃起面来。 在场三人，唯方天没有动。 之前，周凉与方天走了一天多的时间，在那期间，方天一点东西也没有吃，也没有感受到饥饿。 似乎变成了半死人，连基本的消化功能都没有了。 “当当。” 周凉轻敲了一下碗边。 方天恍惚了一下，发现吴姓士兵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怎么，大人是吃不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的饭菜?” “哪里哪里，吴兄说笑了。我只是在想，怎么廖县丞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恰恰在把笺送出去以后出事了，还是这种荒诞的死法。” 看到周凉的眼神，方天摸了筷子吃了一口面，“嗯，挺香的。” 他冲吴姓士兵笑了笑，接着说：“更何况，是一家老小一个不留啊。” 吴姓士兵脸色连变几回，牵强笑着：“是啊，咱们紫竹镇的人都说廖大人是好官，怎么就捞了这么个下场！” 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蒙头吃面。 说来也怪，没有吃东西的时候，方天没有饥饿感，当咽了一口食物，饥饿感便如潮水般涌来。 牛肉量大，切片很厚，不过是卤过的，肉很入味。 上边铺着一层切得细碎的香菜末，佐着辣椒，色彩分明，煞是诱人。 面汤鲜香，辣味浸在汤中，配合肉的劲道，面的醇香，一口下去，整个人似泡在温泉中，暖洋洋的。 若是在某美食漫里，方天这会都该爆衣了。 方天可不知道，他这顿饭吃的，吓坏了舌头底下的四方聚宝天尊。 它本以为有机会钻到方天肚子里了，没成想，这牛肉带面和汤水，统统钻到了一个黑色的隧道里。 最可怕的是，这些食物在钻入洞前被搅碎成彩色的粒子！ 于是，四方聚宝天尊又蹲回了他舌头底下。 四方聚宝天尊：(▼皿▼#)太欺负妖怪了！ 吃过饭，解了账，吴姓士兵走在前，给周凉、方天领路。 至于目的地，自然是紫竹镇的衙门了。 “消息没传上去，新老爷自然没来，现在紫竹镇里安排全听乡士会的。您去了衙门也是白去啊。” 周凉与吴姓士兵一答一应的聊着，方天则看着街边的风景，两边的商铺，好像是从小地方跑到大城市的傻小子。 “紫竹雕?” 奇也怪哉，前辈子自己也见了不少艺术品，竹雕也认识，可那多是小笔筒一般的东西。 这…… 这一人宽、半人高的人像也是竹雕? 看上去中间也没有缺漏啊！ “哦！这啊，是我们紫竹镇的特产。” 吴姓士兵笑着说道，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这怎么是竹雕?” 吴姓士兵还没回答，摆着紫竹雕的摊主便开口说话了，“这位大人有所不知，我们紫竹镇的竹子不似别处，这儿的是紫竹，有参天的本事。” 这老汉双臂展开，抱了一个圆，“通常，只需三月，紫竹便能长到这般粗。中间的空洞也有，但紫竹竹节很厚，便适合雕刻了。” 厚也不至于能有人脑袋那边厚啊…… 方天看着这僧人雕像。 忽然，雕像往上一动！ 原来是老汉将它抱起，“大人请看，这紫竹的雕刻，看似厚重，实则颇轻。这缘由便是竹子中空，质地轻散。您若是买去，便是老马也能载得走啊！” “好！” 周围掌声不断，合着老头报竹雕时围了一群看客。 方天摇摇头，赶忙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怎样，大人有没有看上的竹雕?” 吴姓士兵打趣一般说道。 “没有。” 方天摇摇头，当即停止了这个话题。 “对了，周大人。” 吴姓士兵停下脚步，“我想问一问，廖玉轩廖镇长递上去的笺里，写了什么?” “我也不知。” “您也不知?您这是开什么玩笑呢！” 他声音高了几度，“倘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何须您来?” 周凉微微一笑，uu看书ww.ukanhu.cm“能让我来的，自然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天将司是衡量过这件事的重要性的，而我不知，是因为廖玉轩在笺里含糊其辞，说什么具体要等天将来时才能说。” “这让我也很苦恼啊。” 吴姓士兵嘿了一声，显然不相信周凉的托词，“那现在廖大人死了，您向哪去讨这任务?” “廖玉轩说了，他留存了信息给天将司，也许，他早早就料到自己会遭遇不测?看来，你们这紫竹镇的水，深得很啊。” 吴姓士兵抹了一下额头，“大人说笑了。” 他手往前一指。 “前边便是紫竹镇衙门了。” 方天望去，两边灰色围墙，中央红木门，衙门顶上瓦片光洁。 门外架一鸣冤鼓，前边两尊石狮，威风凛凛。 “保养的不错。” 方天嘀咕一声。 吴姓士兵朝周凉行了一礼道：“大人，只能送您到这里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还请大人恕罪。” “哪里的话，你自岗位上离开配我们半日，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怎么会怪罪你。”周凉笑呵呵地看着他离去。 等人影也看不见了，他脸色微冷，对方天说：“咱们这次，可能碰上大事了啊。” 方天不置可否，“庙小妖风大?” 周凉点点头，“走进去看看。” 跨入门，堂上挂着一正大光明匾，堂内无人，左右都有水迹，但光洁如新，看起来，是新打扫过。 “奇了怪了，哪有开着衙门，没有人的。” 第36章 季如会 “来了来了，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吗，老爷走了，新老爷还没来……” 自堂后走出来一个老人，须发皆白，手里握着根拐杖。 他刚一出来，便弯腰作揖。 “老人家，使不得。” 周凉快步上前，将老人扶起。 “使得，使得，两位大人身份尊贵，小官自然要做到礼数！” 老人精气神不错，与周凉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唉，不知老人家是衙门里的……” “哦，下官是廖县丞的主簿。”说着，老人咳嗽了几声，“大人可是为廖县丞的死来的?” “正是。” 别看周凉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说起谎来脸色都不变一下。 “兹事体大，还是去后院说吧。” 老人望了一眼衙门外，走到前边，将两边门关上，有闩上门闩。 他转过身，看着方天、周凉二人，轻声道：“还请两位大人随下官到后院详谈。” 他领着二人，穿过一道小门，后边是一小院。 院子中央是一口水井，前左右皆是房间，这里看起来就没有衙门那么新了。 “老先生，我之前从外边看，衙门干干净净，怎么，到了里边……” 方天看着老人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大人有所不知，其实，早上的时候，衙门和里边还是一个样的。” 周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今天早上，乡士会不知抽了什么风，派了人来清理衙门。看来，是因为两位来了。” 方天继续问：“老先生，听你的口气，你和乡士会的人不怎么对付?” 老人没有回答。 他领着二人到了一间小房间，里边一张小床，一个书柜，一张书桌，两把椅子，还算整洁。 “两位大人坐。” 他坐在床上，又感觉不妥，“我先去烧水，给两位大人泡茶。” “不用了。” 周凉拦住他，笑呵呵地说：“不必如此，我们待会就走了。” “不可！” 老人急呼出声。 见此，方天、周凉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呵呵，老人家这是怎么了?”周凉扶他坐下。 方天则冷哼一声，“看来，你这老头是藏着话啊！是不是，你与廖县丞的死有关！” “方天，怎么说话！” 周凉面露微笑，对老人说：“老丈莫要理他，他说话没谱的。” 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把老人吓得身子抖动。 “大人，害死廖县丞的事，下官是万万不敢的啊！” 方天一只手按在桌上，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他两颊微往里收，眉毛立起，配合着半死人的苍白脸色，模样凶极了！ “大胆，竟还在隐瞒，你知道你身前的是什么人吗?” 他看了一眼周凉，周凉微微点头。 于是方天继续说道：“这位可是大夏天将！” 大夏天将！ 老人身子往前一冲，险些跪倒在地，他眼眶一红，眼泪鼻涕一并流出，身子抖得像是筛糠。 他声音颤巍巍地，“大人……可否拿出凭证。” 啪。 雕刻着大夏天将的牌子甩在桌上，老主簿两只手捶着胸口，嘶声喊着：“大人！您终于来了！” 方天暗想着，这大夏天将的牌牌可真是好使，回头问问周凉，怎么样能弄到。 “老先生这是什么话，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周凉温和地笑着，他扶起老人，又取出一块面帕，给老人擦去了眼泪鼻涕。 “下官，下官确实隐瞒了一些事。” 他嘴唇上下颤动，“下官名叫季如会，是廖玉轩廖大人的门客。三年前，廖玉轩大人来紫竹镇当县丞，下官厚着脸皮跟过来，也算是有了一官半职。” “廖大人刚上任时，紫竹镇相当混乱，时常有人无故失踪，镇里流氓横行没人管束。” “于是他命我调查镇里的豪强大户、有名望的前辈，我找到了上一任县丞任命的巡检……” “等等。”周凉右手微微抬起，示意季如会停下，“不好意思，我想廖玉轩的死和三年前的事应该没有关系吧?若是三年前便埋下祸根，他也不会在上报了消息后再死去。” 对于周凉所说的消息，季如会看来不知晓，他苦着一张脸，想说什么有吞了回去。 “周大哥，且听季先生先说，若是真有关呢?”方天打了个圆场。 季如会终于明白，先前二人是唱红白脸，套自己的话呢！ 不过，他也没有拆穿，反倒是向方天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 “是啊，周大人，这位大人说的极是。廖大人的死不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而是三年前就埋下了祸根。这祸根，便是那个叫吴元化的巡检！” 说到吴元化，季老人咬牙切齿，语气加重许多。 吴元化? 方天摸了摸下巴，我记得，带我们进来的那个人就姓吴啊，而且看他的样子，在那群士兵流氓里地位也很高。 “可是现在守在城门口，穿着甲衣的吴元化?”方天问道。 周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同时也想到了带他们二人吃面的吴姓士兵。 “对，就是那混蛋！” 季如会手指捏紧，手臂上一根根青筋突出，配合灰暗的皮肤和一块块老人斑，看起来像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发芽土豆。 “他带着我去见了镇里的一些有名望的人，在他们的花言巧语下，我向廖玉轩大人美言，并把那些人介绍给了大人。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一夜，他们与大人谈了一晚上。就在大人到他们府上赴宴的时候，一大群流氓混混围住了廖大人的宅子，赶也赶不走。 当时我也不知道，只以为他们是流氓懒汉，来凑热闹，看新县丞的。没成想，他们居然是那帮乡士派来的！” “等等，你说是乡士派来的?有什么证据吗。还有，这些乡士是乡士会的人?”方天打断了季如会的话，不过这次，季如会没有苦着脸。 他一脸惊讶，“大人您初来乍到的，怎么知道的乡士会?” 方天一只手放下鼻下，似在思考，看起来整个人高深莫测。 “是吴元化说的。” “吴元化！” 季如会站起，一只手狠狠拍在桌上，唾沫星子乱飞，“大人，您可不能相信他！这个人，大奸似忠！当时廖大人也是听了他的鬼话，才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哦?你是说，廖玉轩的死不是意外，而是吴元化?看来，你还是不怎么老实啊。” 周凉突然说道。 “我……这……” 季如会涨红脸，退开两步。 周凉望了一眼窗外的天，已是半边黄云，太阳半落了。 “我看时间不早了，我们二人先去解决了晚饭。您老好好想想，待会我们回来，希望您老能说清楚。” 说罢，周凉拉着方天就走出房间，出乎意料，这会季如会没有拦他们俩。 透过方窗，方天还能看到低着脑袋的季如会。 “怎么，就这么走了?” 周凉一边走一边说：“按照我的经验，心里藏着话不愿说的，都该晾一晾。总得让他明白，这个镇子里除了我们，没有人能帮他。” “可若是我们走了，那乡士会就派人来灭口怎么办?” 周凉摇摇头，“不，我不相信乡士会会这么干，如果说吴元化是乡士会的人，那他一定会把我大夏天将的身份告诉他们。” “这个时候，那帮人不会想着再出什么幺蛾子，只会想着怎么跑路。毕竟，身为大夏天将，我可以先斩后奏嘛。” 方天眯着眼，“周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彼此彼此，我好歹有编制，你可是天生的啊。” 两人插科打诨间，不知觉走出几百米，来了一间大酒楼边。 里边传出浓郁的饭菜香味，倒是让方天想起了严司和苏问鱼。 唉，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 可惜现在自己也不好去找他们，uu看书ww.ukansh 一是诅咒加身，自保且不足，哪有余力去找他们。 二来，严司刚借着自己的“死”大闹一通，现在自己出去，实在不妥。 “方天，快些进来，怎么傻愣在门口。” 方天回过神，原来周凉已经走进大堂了。 “两位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满人了。” 一小二走到周凉、方天身前，马上弯腰赔笑，“实在对不住啊。” “这样啊，扫兴扫兴。” 周凉也没有大官架子，摆了摆手，连说无事，然后便要转身离开。 “两位！若不嫌弃，可以和我们同桌。” 声音清朗，方天一眼望去，是一白衣少年与一华服小子。前者约莫十八九岁，少年老成，后者十一二岁，稚气浓重。 “哦?” 周凉向着白衣少年一拱手，“这便多谢了。” 周凉、方天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几桌，来到两人这桌。 期间，两边几桌数十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显然，这二人也不是普通人。 邀请他们的两人，正是在城门口议论方天的那对兄弟！ “大人。” 白衣少年起身作揖，身旁的华服小子还嘟嘴坐着。 少年一拉他胳膊，这华服小子才半推半就地站了起来，满脸不情愿地向二人行礼。 “大人，实在不好意思，吾弟在家中被惯坏了，失了礼数。” “无妨无妨！”周凉摆摆手，“我们是被邀请的，算是客，本来就该我们先行礼才是。” 第37章 经典的打脸 “大人可是声名显赫京中的天将周凉?” 白衣少年给周凉斟满一杯酒，笑意浓重。 接着，又给方天斟满。 周凉摆摆手：“不过是皇上的犬马，这些虚名，都是托了陛下的福。” 旁边的锦服小子也眼巴巴地望着白衣公子，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馋酒喝了。 “大人如此逍遥自在，敬大人一杯。” 白衣少年起身敬酒。 周凉也回敬少年，他一口饮下，面色不变说道：“何来逍遥自在?不过是皇上的任务罢了。倒是敬国公公子，真正的自在逍遥啊。” 他夹了一口菜，眼睛眯起，“不知，敬国公公子来此做什么?” 白衣少年牵强一笑，“果然逃不出大人法眼，在下敬国公之子姬宏志，旁边这位是舍弟姬乐人。” 方天看了看这姬乐人，确实有一股子不谙世事的味道。 姬宏志见周凉不说话只吃菜，便硬着头皮继续说：“宏志与乐人来此，只是因为家父寿辰近了。外界也多有传闻，说家父喜欢紫竹雕刻，这件事是真的。 故而，早些日子我便托人雕刻一尊寿老像，可不知怎么，那个接了委托的人突然失踪了。 就剩下半成品的紫竹雕，迫于无奈，我只得亲自来看看。” “嗯，我知道。”周凉该喝酒喝酒该吃菜吃菜，“诶，你别夹这肉啊，我先看上的。” 方天嘴角一抽，筷子松了，向周凉递了个白眼，去夹另一盘。 姬宏志微微皱眉，一是因为周凉的态度，二是因为方天。 之前没有给方天敬酒，是因为他觉得方天不过是周凉的随从，没什么必要。现在看来，他们不像是主从，倒像是好友。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嗒。” 周凉放了筷子，“我听说敬国公的大公子不受宠，二公子受宠，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 二公子?方天看了一眼姬乐人。 姬宏志看到方天的视线，苦笑道：“大人说的不是乐人，乐人是三子。” “同样，我也没想到，传闻中机灵的二公子居然‘机灵’到了这等地步。” 周凉左手食指伸出，指腹的皮肤一片漆黑。 他自袖子里摸出短刀，划开指腹，一滴滴黑色的血流出。 周凉看着刚才与方天争肉片的那盘子，“叫你别抢了，虽然你也死不了。” 方天心下骇然，仔细想想，他刚才下酒的一直是这盘肉，原来，他一来就看出这盘菜有毒了！ “唰唰唰。” 十几名壮汉站起，为首的是脸上带着一道长刀疤的汉子，“封锁酒楼！” “你们四个，保护公子安全。” 说罢，他向周凉一拱手，冲到目瞪口呆的小二边上，“去把刚才碰过菜的人都叫出来，若是少了一个，你们所有人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大人，我没有……我怎么能做出……” 小二两股战战，胸膛起伏颇为艰难。 “我没有说是你！” 刀疤汉一巴掌扇过去，“快去！” 登时，这小二倒在地上，眼睛紧闭，鼻孔、耳朵向外流血。 周凉几步上前，两指搭在小二脖颈一处，几秒后，又一指戳在小二胸口下两寸一处，指尖黑光涌动。 片刻，他摇摇头，“确实是死了。” “杀人了啊！” 楼上一群少年靠着栏杆，冲着下边指指点点，“是啊，是啊，一言不合就杀人。” 连带着，连商人们也小声议论起来。 “问问上边是什么人?” 周凉擦了擦手指，向刀疤大汉询问。 这大汉，杀了人也不慌张，吩咐了几个人上楼控制一下，顺便询问那群少年的身份。 “咦?” 周凉转过头，却见方天也来到了小二尸体旁边。 他掰开小二嘴巴，似是看不清楚，然后用力一拉。 一声脆响，他硬生生把小二嘴巴拉脱臼了。 这还不算，方天又撸起小二胳膊上的袖子，翻动他的手臂。 他皱起眉，冲周凉喊道：“周哥，过来看看，这大概就是他的死因了。” 周凉蹲下来，发现方天指着小二手臂上的一处，仔细一看，是一个发黑的小孔。 “使毒和暗器的?” “对，我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一直在挠手臂的这个位置。可我不敢肯定，于是先卸了他下巴看有没有毒囊。” “这么说来，这小二不知道投毒者的身份。”周凉站起身，“那么就不用管他了。” 上边那群少年被两个大汉带了下来。为首的那人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可能是什么豪绅子弟，但地位不会太高，或者说，不是京中子弟。 毕竟他们看到姬宏志与姬乐人还保持这模样，便可猜出一二了 “你们忒霸道了，封门杀人不算，竟敢把手伸到我们头上！” 为首者旁边一微胖少年冲着大汉大喊，他可不敢对那俩穿着黑衣的发脾气。 “对啊，对啊！” 一歪嘴的又在后边扇风，“知道你们抓的是谁吗?我们的可是小乡士会！” 小乡士会? 周凉眼神微凝，这些人难道是乡士会成员的后代。 为首一人一步向前，向着周凉、方天作揖，“见过二位大人。” 他声音不卑不亢，脸上傲气十足，“不知两位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封门办案也就算了，可不问原因便纵下行凶杀人，即使是二位大人，也是要喝一壶的吧?” 姬宏志想要上前，周凉冲他眨了眨眼睛。 于是姬宏志又退后几步，捂着姬乐人说个不停的嘴巴，躲到了护卫群里。 刀疤大汉也看到了姬宏志的动作，便没有解释，只是哼了一声。 “那么你想怎么样呢?” 方天看了眼周凉，发现他说话时皮笑肉不笑。 “小乡士会之首”声音渐冷，“还请大人给我一个面子，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他向着四周拱了拱手，“各位的酒钱，我金英包了！” “好！金公子大气！” 小乡士会后边几个人起哄喊着，接着，酒楼里看热闹的人、商队的人、吃饭的人都喊起来。 “金公子说的是！” “不愧是小乡士会的公子，就是大气。” 这还不算，随着风向转变，还有人开始讥讽周凉。 “哼，什么大官，怎么敢随意杀人。” “就是就是，若是让皇上知道，还不取了他的脑袋。” “诶，咱们去告状吧！” “是极，是极，说不定还能捞个一官半职当当。” 一时间，谈笑声不绝。 金英笑着在柜台上放下一块晶莹剔透的方条。 “不用找了。” 哗！ “是水晶银！” “那是什么?” 一穿着华贵的大胖子挺着肚子，手往上举，五指张开，空中抖搂着。 “你们啊，真是没见识。”他三层下巴抖动，“知道龙鳞币吗?一枚水晶银值一千枚龙鳞币！”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小乡士会居然恐怖如斯！” 龙鳞币，便是夏方刀，一枚便足以一个普通家庭一月的花销。 这一枚水晶银，别说是付酒钱，便是买下半个酒楼，都是够了！ “我们走！” 金英意气风发，手中折扇轻摇。 刚两步。 只听咔的一声！ “谁准你们走的?” 金属牌拍在桌上，周凉淡淡一笑，“谁敢出去，我杀了谁。” “你！” 金英恼怒地转身，他刚要冲到周凉面前，可袖子被身后的胖子拉住。 “你干什么?！” 他涨红脸看着身后胖子。 却见这胖子身子抖动，脑袋脖子缩在一起，看不出分别，他另一只手颤抖着指着前方柜台。 那是什么? 金英定睛望去，接着，他瞳孔门锁，身子一软，两条腿撑不住身子，uu看书 .uukash 啪嗒一下跪在地上！ “金英公子怎么了?” 楼上的看客互相询问，“不就是大夏天将吗，这是什么官?还那么大口气，能把我们都杀了不成?” “啪！” 之前解答水晶银的胖商人一巴掌打在那人脸上，“要死你自己死，别把我带上！” 他想起自己给金英造势的事，一下子倒在地上，脑袋往后边缩，只求那位大人懒得理会自己。 他颤抖地向旁边人说：“慎言！那可是大夏天将，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像我们这些人，被砍了脑袋便砍了！人家都不带看两眼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寂。 周凉把玩着水晶银，脸上还带着微笑，可这微笑，在小乡士会看来，比鬼怪的脸还要可怕。 尤其是金英，他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该死！ “乡士会，可真富啊。” 他冷哼一声，将手中水晶银砸向地面。 碎石飞溅，这堪比刀剑硬度的水晶银半截插入石质地板，地面上是蛛网般的碎痕！ “我，大夏天将周凉，怀疑你金英以及背后的乡士会暗通敌国，谋害敬国公公子！” 什么！ 金英猛然抬起头，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凉，此时，姬宏志极为配合地拉着姬乐人从大汉群中走了出来。 他朝着周凉一拱手，“多谢周大人救命之恩。” 他看向四周，“吾乃敬国公长子姬宏志。” 锦服小子笑嘻嘻地学着兄长，浑然不知危险的样子，“吾乃敬国公第三子，姬乐人。” 第38章 井与人心 敬国公公子? 金英抹了抹脸，试图抹去并不存在的冷汗。 “大人冤枉啊，我怎么敢谋害姬公子，更怎敢、怎能暗通敌国！” 无论周凉是什么身份，这个名头绝不能坐实——名头没有坐实，周凉可能还有犹豫。 若是坐实，自家百来号人，无论血缘，都没有活路。 “你有没有做过不是你说了算。” 周凉撂下这句话，也不再管小乡士会的这些人。 他随刀疤大汉到一边，询问是否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刀疤大汉摇了摇头，“其余人都搜过身了，并没有发现什么暗器、毒药。” “周大哥，过来看看?” 周凉与刀疤大汉站着苦思，自后厨出来的方天却有了发现。 “是了，当时小二死了，我嘱咐他的事情便没有后音了！” 刀疤大汉一锤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周凉与连连点头，“不愧是咀……” 他脸色一变，又圆了回来：“咀嚼难题作为爱好的方兄弟。” 方天也捏了一把冷汗，咀魂手徒弟的身份暴露了，不知得有多少名门正派的弟子要打杀自己。 到时候就算有周凉在，对面来一句“和邪魔外道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兄弟们一起上”，自己照样要凉。 叫几名大汉控制了小乡士会，刀疤大汉护着姬宏志与姬乐人两人，目光凶恶地盯着后厨两个打下手的和一个满脸油光的厨子。 姬乐人像是出游一眼，屡屡推开刀疤汉的身子，把脑袋往外露。 而姬宏志则相反，他总是把身子藏在刀疤汉后，还不时拉着姬乐人。 “方兄弟，你发现了什么?” 周凉看着方天问道。 方天指着一个打下手的，“你出来，把之前和我说的再说一遍。” 顺着方天指着的方向看去，是一个瘦弱的男子，他两撇小胡子挂着，脸长而尖，让人很不舒服。 “大人，小人先前去打水的时候，看到一个客人往井里跳。我慌极了，冲到井边，可是只看到水波和一块布片。” 方天点点头，取出一块湿哒哒的手帕，上边还绣着一截带着三片竹叶的竹子。 “诸位请看，这便是他所看到的‘布片’，我方才去井边将它捞了出来。” 姬乐人探出脑袋，望着手帕，他两眼瞪圆，尖叫出声：“是哥哥手下的标志！” 哥哥? 他好像都没叫姬宏志哥哥过。 姬宏志走上前，此时他竟不顾可能的危险，接过手帕。 他眉毛斜立，咬牙切齿地说：“没想到姬昊如此恶毒，要杀我就算了，竟连同父同母的乐人也不放过！” 他交还手帕，搂着脸色发白的姬乐人，连连安慰。 原来如此，这么说姬宏志和姬乐人其实是同父异母，而姬乐人与那二公子才是同父同母的。 方天摸了摸下巴。 周凉不置可否，他对方天说：“那口井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方天、周凉、刀疤汉三人陆续穿过门，后边是堆叠柴火的地方，再往前是水井，边上还留有水迹。 这次姬家二子没有跟上，不知道是因为确定了凶手还是别的什么。 走到水井便，周凉蹲下身子，按在一处泥土上。 “发力很重，这脚印太明显了，这井通往哪里?” 方天答道：“我问了后厨那三人，他们说这井的水与镇外一条河流相同。有一次，他们的桶掉进井里，后来在河道便找到了。” “这我知道。” 刀疤汉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凉问道。 刀疤汉笑了一下说：“嗐，还不是同道的商人说的，他们说这也是紫竹一大怪事——紫竹镇所有的井都是连接着那条河的。” “原来如此。你的手下有没有少人?” 周凉审视地看着刀疤汉。 听到这，刀疤汉脸色一变，“大人，你是指……” 他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可以肯定，在交代他们封锁酒楼的时候我看过了，一个也没有少。” “这样啊。” 周凉笑了笑，“这里没有什么线索了，我们回去吧。” 他走之前，方天走在中间若有所思，刀疤汉走在后边，拳头攥紧又放松，反复几次。 “姬公子。” 周凉微笑着看着安慰姬乐人的姬宏志，他轻声说：“凶手跳井逃离了，这里的封锁可以解除了，不过，我怀疑凶手与乡士会有关。” 姬宏志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说：“周大人，既然凶手逃了，你又怎么能确定与什么乡士会有关，我看多一事……” 周凉一只手按在姬宏志肩膀上，周围几个大汉靠了过来，似是防备周凉暴起伤人。 周凉看着这些大汉，似笑非笑，“姬公子，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啊。你让他们这般防备我，不会是有什么话没说吧?” 他的声音温和、平淡、像是开玩笑，却又一股魔力，死死攥紧姬宏志的心脏！ 周凉松开手，大笑一声，“哈哈，我不想管敬国公府的事情。不过，既然你找上门，也不能什么都不付出吧?” 姬宏志松了一口气，他越过周凉，站在人群前，“乡士会涉及谋害本公子，需彻查，这件事交给天将周凉大人。” 他脸色很不好看，说完话，冲刀疤汉喊了一声“走”，便解除封锁，一并离开了。 周凉抓起瘫在地上的金英，“带我去你家。” 接着，周凉指着乡士会的剩下成员，转头对方天说道：“方兄弟，帮我把他们押到衙门去，让季老头把他们看管起来。我去去就回。” 方天点点头。 他冲这帮满脸惊恐的小子说道：“走吧，各位。” 这帮人是紫竹镇的纨绔，自是知道衙门在哪的，估计以前廖玉轩在的时候他们也没少去。 方天跟在他们后面，不时喊一两声，活脱脱是一个牧人人。 嗯，把他们押到衙门以后，找季如会翻译一下师傅留给自己的那两本书。 不能整本交给他，我把字按个摘抄出来，再叫他读给我听…… 诶，这样的话何必找季如会，这里不就有一帮合格的翻译官吗? 他眼睛一亮，看着前边越走越慢的“小乡士会”成员，“走快点！” 几个人一哆嗦，险些摔倒在地。 周围人指指点点，看起来是紫竹镇的镇民。 “这帮混蛋，终于踢到铁板了！” “是啊是啊，苍天有眼。” “不一定，官官相护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可惜了廖镇长啊……” “唉，是啊。” “是啊，是啊。” 合着这帮人真是谋害廖玉轩的人?不对，应该是他们的长辈…… “你走得太慢了，我来帮帮你吧。” 缠丝线伸出，困住了最后一人的四肢，和操纵提线木偶一样，方天手指前后扯动，这人的四肢也随之移动！ “是祭祀！” 有见识的小乡士会成员认出了方天能力的来源。 他苦着解释，“在大夏，拥有祭祀能力并身世清白的就可以报考预备天将，想来，这位大人是跟着那位周大人来镀金的……” “啊，那咱们不惹了两位天将?！” 听到着，这几个小乡士会倒吸一口凉气，一少年还捂住了腮帮子。 “你干嘛?” 他摇摇头，支吾着说：“吸气太用力了，牙疼。” 群少年：??? 似乎是知道了方天的身份，这帮少年的脚步加快了不少。 开玩笑，人家一个先斩后奏，来个杀鸡儆猴怎么办? 还有那位被操纵身体的榜样在前，没人相当下一个幸运儿。 不多时，这批人到了门口。 方天往衙门里边一看，发现季如会不知什么时候搬了条凳子，坐到了门口。 “季先生，帮我把他们关进大牢。” 嘿，季如会两只眼睛瞪圆了，嘴巴紧闭，上一次见这大阵仗还是两年前，u看书 .uuknsh 那帮乡士会围在衙门门口逼廖镇长做决定。 没成想，廖玉轩走后没多久，又来了一回，不过这回，这帮小子是被押过来的。 “好好好！” 季如会连连拍手，衙门里一个衙役都没有，就连典使、巡检也跟了乡士会的人，至于税课司和仓使，都是季如会一个人来的。 他押着这帮人就往后边走。 方天也不担心，他坐到了季如会搬出来的凳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 要做的事情还有好多啊…… 话分两头，正当方天押着那帮少年的时候，周凉也没有闲着。 他问酒楼后边管马匹的要了一根麻绳。 要麻绳干什么? 很快，金英就知道了。 他把麻绳头打了一个结，套在金英脖子上。 “我和你讲，这结是狗牙套，越拉越紧。” 似是满足了恶趣味，周凉一路哼着小歌。 金英则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些泥巴土把自己的脸给糊住。 “我要你找一个地方……” 接着，周凉同他讲了那地方的特征。 金英很快说出三个地点，同时请求送了麻绳。 周凉何许人也?大夏天将！ 自然……自然是通情达理的人啦。 他把麻绳解下，系到了金英手上。 这下，活脱脱成了一个囚犯。 没成想，这金英居然送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即使是囚犯的样子也比之前好。 他在脑子里想了想脖子被套住的样子，脸又是一白。 第39章 迷之匣 连走两处，皆没有周凉要找的东西，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毕竟，没有不代表曾经不是埋在那里的，而且，在这件事上花费的时间越久，留给那些所谓乡士会的时间就越久。 那为什么不先去找乡士会的麻烦? 他不敢肯定，也不敢赌。 乡士会做的事，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若是时间跨度大，那防备的手段自然也是完备。 他是天将不错，可天将不是万能的。 “到……到了……” 金英弯着腰，手按在膝盖上，连连喘气。 这周凉简直是襟裾马牛，衣冠狗彘！自己一个普普通通，没有练过武的读书人，居然连着跑了六里地！ 周凉把麻绳捆在一旁的树上。 他绕着树转了一圈，指尖冒出黑气。 黑气渐浓，周凉两眼冒光，诸位，这里的冒光可不是形容他的欣喜。 他是真的冒光了，金灿灿，好似下午的烈阳！ 嘶！ 这也是人? 金英一屁股摔在地上，脸上惊骇之意难掩。难怪，难怪，以前便听说书人说过，大夏的天将个个神异——曾有外邦的僧侣进京，问接待的官员，“怎么京中有妖魔横行?贫僧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人！” “在这啊。” 周凉伸出手，手臂上密密麻麻、纯黑的龙鳞覆盖。 随着无数泥土化作灰屑，再消失不见，地面上多出一个一臂大小，深不可测的洞。 “起。” 他轻喝一声，黑气纠缠着什么东西往上。 竟是一个匣子！ 这匣子小小一个，看起来很精美。四边似乎讲述了一个故事，绘着一些人举行仪式的图案，盒子边缘的八个角上，各有三条黑色的线。 再仔细看，八个角的每一面上都有花纹，三十二个花纹各不相同，又多有相似。 若是方天在这里，他怕不是要叫出声，这匣子，同福远镖局运送的那个一模一样！ “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周凉微笑着走到金英面前，他眯着眼睛，心情很好的样子。 “转动八个角就行了，只要八个角到正确位置，盒子就会打开。” 金英咽了一口唾沫，接过周凉手中的匣子，不知怎么，似是虫儿勾了心。 他握住匣子，手掰动一角。 蹭！ 黑光一闪。 金英感觉自己脑袋一疼，他眼睛往上抬，却见一根棍子砸在自己脑袋上。 除此之外…… “啊！” 一地头发飘荡着落下，金英脑袋中央的头发全被削落，看着。 噗嗤。 周凉捂着嘴。 “你！你！” 咳咳。 周凉咳嗽几声，“你什么你，我在想高兴的事情。” 他收回匣子。 心道，看来真没有人发现廖玉轩在这埋下迷之匣，给的八角顺序也没有问题。 他咔咔两下，转动两角。 盒子顺着纹理裂成一个个碎片。 中央是一张卷成圆筒状的纸条。 【祭器案，乡士会家中无异样，怀疑目标为紫竹林——廖玉轩】 “呼。” 周凉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稍微慢点去拜访乡士会也没有关系。 他收取纸条、迷之匣。 拿着麻绳，看到金英捂着脑袋。 他淡淡地说：“若不是我刚才那一棍，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与此同时。 “季先生，可有纸笔?” 方天坐着，翻看一本书。 季如会点点头说道：“有的，这就去备。” 片刻，季如会带来几张宣纸，一支毛笔和砚台墨块。 “行，替我研磨。” 等墨汁调好，方天把季如会赶去后边休息，自己则盯着严司留给他的两本书。 方才他仔细看了一遍，里面相同的字不少，他打算先把出现率高的翻译过来。 嗯，在此之前，得先知道这两本书的名字。 唉，可惜自己身体里的那条蚯蚓不理他，好像还不会说话。不然让它给自己翻译，不是又便捷又安全? 再等到周凉把它挫骨扬灰，也不用书里的内容走漏出去。 正在酣睡的四方聚宝天尊打了个哆嗦从梦里醒来。它嘴上骂骂咧咧，但无可奈何，只得紧了紧身子，又倒了回去。 “你，告诉我，这个字读什么?” 随着一声吱呀，这个吃了不少日子灰的地方又一次迎来了阳光。 蜷缩在牢门边的小乡士会成员也不知怎么了，他见了方天，连忙冲上来磕了两个头。 “大人，大人！放了我吧，我与金英那家伙不熟，是家父让我亲近他的！” 嘿，奇怪，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倒戈了? 他两只手抓着牢门，手脚发抖，仔细看，脑门上还有冷汗。 方天皱起眉，他想起了一个病症——幽闭恐惧症。 “你现在有没有心跳心慌?” 小乡士会略一愣神，接着，连连点头，“大人说的是，大人，大人快些放我出来吧！” 不对，他的表现不像是幽闭恐惧症，反倒是在惧怕什么。 方天敲了敲牢门，“老实招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听到这话，小乡士会瞳孔一缩，支吾其词。 方天笑了下，手背在身后，步子一挪，眼看着要离开牢房了，“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不过想要出来是不可能了。” 当当。 他连用身子撞门，这小子喊着：“大人，大人我说就是了！” 接着，靠近这件牢房的两人也喊了起来。 “大人，还有我！” “我也愿意为大人出力！” 什么情况，这牢房里有问题? 方天没有理会后边两个，他走到之前那小乡士会的面前，拿出季如会给的钥匙——关好人以后钥匙就给了方天。 “谢谢大人！” 这小子一下挤开门，从里边钻了出来，搞的方天还以为他是个练家子，要给自己来一套贴山靠啥的。 “出去说。” 方天暗叹一口气，自己真是个劳碌命，明明想翻译翻译武功，结果又扯出这事情来。 到了前边，方天收拾了笔墨，将几张刚写好的字摆到一遍晾着。 “哟，老人家有心了啊。” 桌边是一壶茶，两个杯子摆着。 不过季如会不在这里，大概是会院子里休息去了。 “倒茶。” 小乡士会微弯着腰，连连点头，一听到指令马上行动。 茶色清亮，几片绿叶飘着。 方天不常喝茶，自然是认不出什么品种。 “你给自己也倒一杯，咱们慢慢聊。” 小乡士会偷偷看了方天两眼，没有从他脸上发现什么奇怪的神情，当即松了一口气。 茶水很烫，连带着这白瓷的杯壁也微微发热，方天没有喝。 “喝啊。” 小乡士会嘴角一抽，忍着烫喝了半口。 “你叫什么名字?” 他声音含糊，吸了两口凉气：“回禀大人，在下吴阳云。” 姓吴? 方天吹了吹茶水，将一张纸摆在桌上。 “吴元化是你家的人?” 吴阳云瞥了一眼纸，看起来是被撕成一小段的，上边的字歪歪扭扭，意思也古怪的很。 哒哒。 方天的手指在纸便敲了敲。 “怎么不回答?” “啊。”吴阳云拱了拱手，“小人该死，刚刚走神了。” 他摇摇头说：“禀大人，吴元化和我们吴家没有什么关系，实际上，他也算是外来的人。” “哦?你给我说说。” 方天喝了一口茶，嗯，微苦。 “小人也只是知道一点点。他是十来年前来到我们紫竹镇的，据说，他原本是一个商人，后来家道中落。也不知怎么，来了我们紫竹镇。” 没想到啊，吴元化居然不是本地人，那他又是怎么和乡士会搭上线的…… 或者说，他来这里的目的就不单纯?不对，谁能在十几年前就预料到三年前的官员任命。 大概是我想太多了。 方天哂笑一声，又喝了一口茶，嗯，有点回甘。 “不提他了，你读一读这几个字。” 方天指了指桌上的宣纸。 “哦。” 这大人好生奇怪，uu看书ww.uukanshu.co 莫不是不识字?吴阳云心中想着，嘴上可不敢说。 “上面写的是替身修炼法。” 方天眼睛一亮，手上的茶水晃了晃，险些倒出。 奈斯，严师傅真给力啊！ 有了这玩意，自己和别人打架不是一阴一个准? 咳。 他咳嗽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异常，淡淡说了一声：“不错。” 然后，他收起这张纸，摸出另一张。 “你再看看这个。” 吴阳云定睛一看，上边五个大字——阴间鬼神录。 嘶，头皮发麻，吴阳云身子一哆嗦。 前边那个替身修炼法自己是不懂，这阴间鬼神录他倒是知道的。 这玩意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基本每个棺材店都可以买到，一般大家大户乃至稍有积蓄的，在给自家人送葬时都喜欢放一本这东西。 这里面写的自然不是什么起死回生、沟通鬼神的妙法——真要是有这么神奇，大夏皇帝早该把它列为禁书之首了。 “大人，是阴间鬼神录……” 他硬着头皮回答了方天的问题。 “怎么，你知道这本书?” 方天从吴阳云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对。 “嗯……” 他古怪地盯着方天，解释说：“大人，这本书里面记载着阴间的神明和下阴间时要走的路，是……是帮助死者灵魂安全到达地府的……” 噗！ 一口温热的茶水喷了出去。 方天连连咳嗽两声。 严司，我谢谢你啊！ 第40章 系统升级 “对了，你们在恐惧什么?” 看到吴阳云怪异的眼神，方天赶紧转移话题。 吴阳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监狱的事情，他压低声音，瞥了一眼后院，对方天说道：“不知季先生有没有与大人说过墙中之鼠的故事?” 哦，墙中之鼠?季如会没有和我说过，爱手艺老爷子倒是有这么一个故事。 方天淡淡地说道：“说来听听?” “说起来，这是我知道的也不多。最开始出现诞生这个传闻的时候是十多年前了。” 又是十多年前。 吴阳云继续说：“那一年，好像是抓到了一个盗墓的。干这行的，不用问，直接押下去就对了。” “当年的老爷就是这么干的。” 方天手抬起，“等等?我记得盗墓的罪很重把，怎么只是押下去?” 吴阳云点点头，一副大人说的对的表情。他面带微笑，解释道：“按照大夏的律法，自然是杖一百，发配边疆。” “不过这套流程是要上报的，实在麻烦。再加上盗的也不是我们镇里哪位的墓，没什么人追究。” “所以我们这边一般都是关起来，找个日子把头砍了就算了。” 得，直截了当。人家原本杖一百只是个半死不活，就算发配也还有活命的机会。 你们这里倒是干脆，直接把命取了。 方天翻了个白眼，“继续说。” 吴阳云看方天面露不喜，嘿嘿笑了两声，活脱脱一个狗腿子。 “那盗墓的被关下去没几日，监狱里边就有几个犯人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和当差的反应监狱里有大量老鼠，每晚叫个不停。” “你说和当差的反应有什么用?那个监狱里没有几只老鼠，怎么你们一个个就有了洁癖！” 方天看着吴阳云绘声绘色、唾沫星子乱飞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凳子。 心道这小子有几分说书先生的样子，是个人才。 “当差的把带头的打了一顿，再没有管他们。自然，之后发现老鼠叫的也不敢提了——平白挨一顿打，谁愿意?” “这期间吧，又出来一桩怪事，这怪事发生在盗墓的身上。他每天每夜喊着头疼，饭也不吃，就满地打滚，还说什么老鼠钻到他脑子里了！” “当时的典史也是个吃干饭的。他根本不管这人，还说，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管什么?” “一日，那盗墓者背靠墙壁，直挺挺地坐着，当差的喊他话也不应，饭也不吃。监狱里还有一股子肉腐烂的味道。当差的问了问盗墓者周围几个犯人，大多说不知道，唯独一人，他说昨日晚上那盗墓者便是这个样子，怕是死了。” “这下当差的总算是开了牢门，可那盗墓者仍旧一动不动，甚至是当差的想象中暴起发难的场景也没有。” “咕咚。” 吴阳云将茶一口饮尽，“这盗墓者居然倒在地上，他背后是满是血迹的墙壁，墙壁中央还有一个小洞。” “再看看盗墓者，他背后也有一个小洞！叫来仵作，将盗墓者的尸体剖开，这一下，所有人的脸都变得铁青。” “这尸体，没了脑子和五脏！” 声音停下，吴阳云盯着方天，他拱了拱手说道：“大人，就是这样。” 接着，一只手拍在他脑袋上。 “这就是你说的不大清楚?你当时在现场吧，是不是墙上的一块砖啊！” 方天笑骂着，点了点头。 吴阳云嘿了两声回道：“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我们紫竹镇的孩子基本上都听过这个故事。他们用这个故事来教育下一代，说是不要作恶，作恶被抓进监狱的，就有可能被墙中之鼠吃干净。” 原来如此，是心理上的恐惧啊。 还以为真有那么一回事呢…… “既然是故事，你们刚才怎么那么恐惧，争抢着要离开监狱。” 听到这，吴阳云的笑容僵住了，他的嘴角慢慢向下，眼珠子也往边上瞟。 “因为，刚才我听到了墙里有老鼠的声音……” 当。 方天猛然站起，“什么！” “大人不必惊慌。” 说话的不是吴阳云。 季如会自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眼睛看着地面，尴尬地笑了一下：“监狱的墙老早蛀空了，廖大人来到紫竹镇的时候就发现了。奈何，他是个清官，没有钱维修监狱。向上边汇报，上边也不肯拨款。” 说着，看向吴阳云，眼里多了些愤怒，“加之与乡士会扯皮，紫竹镇的乡士也不愿意集资维修监狱，这件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吴阳云哂笑一声，“怎么，大老爷还要问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要钱?” 他眼里有刀子一眼，死死盯着季如会，“廖老爷可是搅了我们不少生意，我们没有问老爷要损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怎么反倒怪起我们来了?” 季如会胸膛欺负，“好一个生意！你们做的是甚么生意！你敢对方大人说吗?！” 方天看向吴阳云，只见他欲言又止，之后低下脑袋，没有反驳。 “什么生意?” 方天的声音平淡没有感情，若清风拂过却又同雷霆降于人世的迅疾。 简而言之，声音平淡、不大、快。 吴阳云沉默片刻说：“紫竹镇是商道中的重要补给线，也是重要的进货点，而走商的多是些男人。既然是男人，就会有一定的需求。” 说到这里，方天已经知道了吴阳云的意思，“是强迫的?” “从各地买来的。” 吴阳云看着方天，季如会也看着方天。 方天叹了一口气，“季先生你年纪这么大了，先回去休息吧。” 季如会猛然抬起头，接着又缓缓低了下去，这一瞬间眼睛里的愤怒与无奈滚烫烫的，他沉声道：“是。” 吴阳云面露喜色，乡士会做的事情确实是为人不耻，可也没有违反什么法律，毕竟不是他们捉的人。 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来的。 “谢……” “谢什么谢！”方天一拍桌子，“回头把那些可怜人给我放了，现在，给我滚回监牢去！” 季如会离去的身影停了一下，“方大人早些休息！” 声音有些哽咽，有些激动。 “大人！这！” 吴阳云抓着桌角，指节发青，尽管季如会解释了“墙中之鼠”的原因，可他还是害怕…… 除此之外，还有方天对待他们的态度。 自廖玉轩死后，之前的“生意”又重新开张了，不，也不能说是重新开张，应该说自地下转到地上。 “大人这不符合规矩！你们京中还有教坊司呢，怎么我们平民开个……” “够了！” 方天伸出几条缠丝线，捆住了吴阳云，“也许周凉大人不会管你，也许京中的人不会管你，但我会。” “要我请你吗?” 吴阳云拱了拱手，身子不受控制地向监狱走去。 “呼……” 方天到了杯茶，茶水已经凉了。 “唉。” 他晃了晃脑袋，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想那么多干嘛，你现在连一官半职都没有，就想着改变这个世界?” 方天吐了一口唾沫，“九歌的人就是一群废物！来了不知道多少年，连社会风气都改变不了，只知道争强好胜，有什么用！” 可自己呢? 九歌的打不过，地位也没有，甚至连字都不识一个。 罢罢罢，还是先学我的替身修炼法吧。 可惜自己的破烂系统连文字通识的能力都没有。 “系统?系统在吗?严师傅给的武功算不算严司向我传授武功啊?” “吱个声呗，我不是还有两点神性值吗?给我满上！” 方天叹了口气。 破烂系统！看看人家，有说明，有任务，奖励还丰厚。 看看你，什么用? 啥都没有，连聊天解闷都不会。uu看书 .uuknsu.om 【消耗一点掠神值开启每日任务】 嗯，出来解闷了…… 额?！ 啊这。 【是否确定】 这会还有语音了，可惜不是好听的女声~ 机械音重复了两次，居然还有一点不耐烦的味道。 “确定！确定！” 【系统升级中，预计时间二十四小时。由于千丝瞳并非您的神明三相，所以系统升级期间，您无法使用千丝瞳相关能力】 “啊?” 什么鬼啊，二十四小时内我的最强战力无法使用…… 那我不是就剩半吊子内功和半死人躯体了吗? 再加上我连武功都不会，我不就是一个有能量却无法使用的电池吗！ 方天脸色大变，不行，得苟二十四小时。 对，要把周凉叫回来，就说我练功岔气了，呸，走火入魔了。 【严司向你传授《替身修炼法》，是否消耗神性值快速掌握】 哦，这样啊，那没事了。 【当前神性值：0】 事实证明人还是要激一激的，没看到把系统一激，什么活都整出来了吗? “让我康康，我的替身吧！” 究竟是“欧拉”还是“木大”，就看现在啦！ 【系统升级中，预计时间二十四小时。《替身修炼法》将在二十四小时以后入门】 方天站起身，走到衙门门口，外边的天已经有点黑了。 “嗯，晚上应该不会有人来杀人灭口吧?季如会好像说过，以前有混子围在衙门门口来着……” 第41章 金府 “唉。” 方天挠了挠头，不知道周凉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廖玉轩，他来之前并不知道廖玉轩死了。 如果是处理四方聚宝天尊这样的妖物…… 他看了一眼门外热闹的街市——这里也养不了什么妖怪吧? 现在事情越来越多，且不说那对敬国公公子，单是乡士会及廖玉轩死因就很麻烦了。 “对，既然廖玉轩一家都吃了毒笋，为什么单单季如会没有事?按照他的说法，他也算廖玉轩的亲信啊。” 这老头子果然隐瞒了一些东西。 方天一只手托在下巴上，双目无神，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只能这么无聊地坐在衙门里…… “大人来紫竹镇不是为了廖镇长吧?” 不知何时，金英找了一定白色的帽子，这帽子边缘够大，就像农户在雨天戴的斗笠。 这斗笠大的帽子不仅遮住了金英的秃顶，还把他的脸笼罩在阴影里。 “走快点。” 这白色大帽加上书生打扮，一放荡不羁的书生侠客形象跃然纸上，奈何…… 周凉一扯麻绳，金英一个趔趄，险些面朝地面嘴啃大地。 他一只手死死按在脑袋上，防止帽子落地，形象不保。 “大人，您到底要什么?” 敬国公公子与他无冤无仇，周凉他们也没有证据，牵扯到自己的原因不过是强出头和小乡士会的身份。 也就是说，周凉针对的是父亲的乡士会? 金英脑子转得飞快。 他一边给周凉带路——金府——一边想着敬国公公子帮助周凉的理由。 这个理由，也许就是破局之法！ 至于理由是什么…… 周凉在看到那带着三片竹叶的竹子的手帕时，他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在方天回到衙门抄写《替身修炼法》和《阴间鬼神录》时，方天也想到了。 什么人会在派死士时让死士带上自己的信物? 这是几年脑血栓能干出来的操作，就是方天那一手不屈青铜的派克也干不出来啊。 抛开这不说，就算姬昊真是老脑血栓了，为什么这死士偏偏就把带着身份信息的手帕给落下了。 这东西一般是贴身的，怎么你跳井还要擦擦汗? 这姬宏志坏的很，在自己说凶手跳井跑了以后，马上就要和自己撇开关系。 你家老爹敬国公都不敢惹大夏天将，你个毛头小子敢拿我当证人还什么也不付出? 岂有此理。 周凉在酒楼与姬宏志说的话就是在敲打他。假如当时他不够机灵，没有把矛头对准乡士会，呵呵，姬乐人马上就会知道自己有一个多阴险的“好哥哥”。 不多时，金府便到了。 此地离街市已远，颇为静谧，街道地面压的夯实，路上也没有几个行人。 换在方天前世，这里便是寸土寸金的富人区了。 朱红色大门，两个箱型门墩，寓意书香门第。 上边一牌匾，龙飞凤舞两个——金府。 “书法大家钱良的字?” 金英动作古怪地拱了拱手，面露得色，笑着回答：“正是。当年钱先生还未考中功名时路经紫竹镇，盘缠用光了，恰巧遇上家父。 家父看他谈吐不凡，请他来家中做客，适逢旧匾额破损，钱先生提出以书法偿饭钱，留下此匾额。” 周凉嘴角微扬，“我看，当时你们家没有用钱良的匾额吧?怕不是等放榜以后，出了名才摆上的?” 金英笑了笑，心道确实如此，但没有说出来。 他望着大门，眉毛皱起，按往常，此刻的金府应该是大门打开，两个仆役守在门口。 可现在没有。 而自己与小乡士会的人得罪了敬国公公子与天将周凉的消息应该早就在紫竹镇传开了，自家的人应该守在大门口，等待周凉兴师问罪。 可现在还是没有。 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但又是什么变故，才会让父亲连得罪国公公子和天将的事情都顾不上? “你不上去敲门?” 周凉扯了一下麻绳。 金英点点头，几步走上去，不知为何，他身子一晃，跌坐在地上。 周凉微微皱眉，走到金英旁边，抓着他的胳膊，“怎么回事?” 只见金英两眼翻白，嘴角一抽一抽，白沫顺着他的嘴巴往外吐，连带着的是一个个小气泡。 这样状态的金英自然无法回答周凉的问题。 他叹了一口气，往金英身体里渡了几丝内力，没有找到问题。 他取下背后长棍，冲到朱红大门前，“天将办案！” 朱红大门两边箱型门墩颜色一暗，接着自上而下出现一道裂缝，露出中央一个小标记。 这类门墩都是在各地大城买的，得到过各地天将司的祈福——大夏天将的月俸不高，只有寻常四品官，还得是清水衙门。 天将到各地办案的花费可以上报，但有额度，超出额度的自理。 这就导致了官方执法者偷偷摸摸干点私活的现象发生。 嘛，这是互利互惠嘛，你们得了能驱邪镇宅的门墩、法器，我们得了钱财。 至于这些法器的真相，无非是被神明三相加持过的普通器具，这些东西也只能解决一些弱小的鬼祟妖魔，而且还被留了暗门。 之前周凉喊了一声“天将办案”，这就是启动暗门的信号，一般出自天将司的器具都是这个信号。 他也不过是赌赌运气，能少一点阻碍就少一点嘛！ 不过，证明了门墩是天将司器具的周凉没有放松，他的表情越发凝重。 围绕金府的东西居然可以绕过门墩的警戒能力，甚至在大门口把金英弄昏，这力量比起三河村的四方聚宝天尊也是只强不弱。 “咔哒！” 未等周凉出手，朱红大门自动打开。 “大人且慢！” 自门中走出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他两撇胡子歪斜，满头白发。 “大人是何人，为何无故破坏我金府大门?” 老人厉声道，脸上皱纹挤在一起，让周凉想起干瘪的橘子。 “金府无事?” 听到这话，老人脸一僵，他硬着脖子说道：“自然是无事！你到底是何人，若不是看你一身龙纹黑衣，我早就叫人将你打走了。就算你是官差，也不能无故砸我金府大门吧！” 周凉收起长棍，他转身拎起麻绳，拖着昏迷的金英回到门前。 “看看他是谁?” 什么? 老人面露不解，接过周凉递过来的麻绳，和拉驴一样把金英面朝下的身体拉到面前。 这衣服，好生眼熟啊。 似是因为动作太大，金英头顶的白色大帽掉到一边，露出了锃光瓦亮的脑袋，堪比100瓦的老式深黄电灯泡。 嘶，莫不是一位佛门子弟? 他两只皱巴巴的手抓着金英肩膀，终于是看到了金英的正面。 接着，他自然地松开两只手，面露警惕之色，冲周凉说道：“这谁啊，你是骗子吧?” 嗯? 周凉双眼瞪圆，他抓着金英后颈，他提起。 啪。 金英又倒了回去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极力忍耐的笑容。 “哈哈哈哈……” 他看到一张布满泥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绝大部分胀起的脸。 因为唾沫和泥土搅在一起，原本偏白的皮肤也变得蜡黄，根本是一个自灾区拉出来的难民。 “他是你们家少爷啊！” 好嘛，原来是一个疯子。 老人推开两步，朝里面大喊，喊出两个提着棍子、满脸横肉的仆役。 “把门口这两个疯子给赶走。” “好嘞。”两仆役应了一声。 踏出朱红大门。 “诶。” 忽然，其中一个仆役叫了一声。他眼睛突出，嘴巴大张，横肉和皮肤褶皱挤在一起，好似爱德华·蒙克的《呐喊》。 “那不是少爷的衣服吗?” “嗯?”似是管家的老人发了一声鼻音，眼睛望向那仆役。 这仆役手指着金英的背，“早上我还看到少爷穿着这衣服出去的，还赏了我夏方刀！” 听到这话，一旁的仆役也收起了棍子，两人望向老人，最终还是决定到前边把疑似少爷的人扶起。 “嘶。” 认出金英的仆役猛吸一口气，“可能……不，不对，我不可能认错。” “你把少爷怎么了！” 这次说话的是管家，他指着周凉，脸皮抽动。 看得出来，他看出了金英的身份。 说起来，金英变成这个样子多亏了你啊。 周凉摆摆手，“我记得，刚才把他在地上拖动的是你吧！” 两个仆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管家。uu看书 .uukshu.co 好家伙，有够狠的，不就是上次打了你几板子吗?现在直接给整破相了。 仆役打了个寒颤，心说绝对不能惹了管家。 “胡说！你们俩快扶少爷进去。”老人大声喊着，两个仆役应了一声，他又接了一句：“对了，叫老爷来，我来拦住他！” 待脚步声和叫喊声渐渐远去。 老人脸上的愤怒一下子全消失了。 只听“普通”一声。 管家两膝跪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全出来了，若是生在方天那世界，说不定还是个老戏骨。 “大人您大人大量，饶了小的一条命吧！” 管家咚咚咚磕了三个头，脑门上敲出一个血印。 周凉面一僵，叹了一口气，“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第42章 死人 不多久，金府里走出一瘦削男人，面色憔悴，和金英有几分像。 他看到周凉，当即作揖，“见过天将大人。” 周凉没有说话，这瘦削男人等了两秒，抬起头来说道：“在下金川，不知大人来次何意，为何将犬子打成那副模样?” 声音厚重，不卑不亢，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不似金英，吓唬一下便丢了魂。 周凉与他对视，眼中金色光明耀眼，他沉声道：“小乡士会，哦，就是你们孩子弄出来的那个组织。” 说到组织时，他的语气带了丝戏谑。 “他们怎么了?” 金川眉毛挤在一起，心道这天将真是可怕，竟眼睛放光，真不是人间人物。 “他们涉嫌谋害敬国公公子。” 周凉震声道：“金川，你可认罪！” 金川摇摇头，面不改色，“大人，此事我不知，想来犬子也做不出这等穷凶极恶的事情。” 他身子一侧，“大人且随我来。” 说罢，他狠狠剜了一眼管家，袖子一甩便往里面走。 金府大的没边，金川转折了好几次，途中不少仆役向他问好，可金川没应过一次。 就连笼在脸上的阴云也未散去一点。 在往里，是一间小院。 外边几个下人正围在一起闲聊，脸上多带着惊惶。 看到金川和周凉进来后，这些人马上噤声，只道了老爷好便作鸟兽散。 “贵府挺……自然的啊。” 周凉冷不丁吐槽了一句。 “哼。”金川摇摇头，“这几日府里事多，规矩是松了些。” 推开门，看摆设是卧房，里边两个小丫鬟正给床上人扇风喂药。 这药味之浓郁，使得房间的空气里都带有一丝苦味。 周凉定睛一看，竟不是他猜想中的金英，而是一小子。 这小子眼睛紧闭，面露痛苦之色，手抓着床沿，一个个筋凸起。 “他是我最小的孩子。” 金川长叹了一口气，眼神里带着痛苦，手指节捏的发白。 “疼！” 那孩子叫了一声，丫鬟忙握住孩子的手，另一丫鬟换了毛巾给他擦脸。 听到这声喊叫，金川似老了两分，他冲周凉拱了拱手，“大人，自五日前，犬子就变成了这幅模样，我还有什么可能、有什么心思去谋害国公公子呢?” 周凉自然是不理会他的说辞，敬国公公子遭暗杀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来你这为的是廖玉轩异常死亡这件事啊。 他走到金家小公子旁边，示意俩丫鬟退开。 黑影浮动，如二手烟云一样大黑色雾气萦绕着周凉，他坐在床边，食指中指并起。 两只手指搭在孩童脖颈一处。 黑色烟气顺着手指与皮肤接触处透进，旋即，孩童皮肤若一湿透的丝绸，变得通透，皮肤下血管、肌肉块若隐若现。 “啊……” 两丫鬟吓得退了几步，反倒是金川，他依然镇定，只是眉头挤在一起，脸色阴晴不定。 片刻，黑烟气退回，周凉手指微微抬起，距离孩童皮肤两三厘米。 被吸回来的黑色烟气一出皮肤便被打散，看样子，周凉并不想触碰进入过别人身体的内力。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你想先听哪个?” 周凉似笑非笑，望着金川。 不等他多想，周凉又添了一句：“我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敬国公公子的事情，还有廖玉轩一家吃毒笋而死的事。” 金川倒吸一口凉气，对两个丫鬟喊：“你们两个先出去，我与周大人有要事相商——没有重要的事，不要让他们靠近这个房间。” 待两人出去。 金川咳嗽一声，“廖宇轩的事之后在说吧，您先说说关于我孩子的好消息如何?” 周凉点点头，他指着孩童的头说道：“这孩子是受了外邪，不过问题不大，只是一点邪气入脑。修养一段时间便好。” 听到周凉的话，金川擦了擦额头的汗，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也高了些：“如此甚好，多谢大人！” “慢。”周凉一摆手，继续说：“我要说的坏消息也是这个，他不只一次邪气入脑。一次是五天前，那次的邪气残留已经很淡了。另一次就这两天，痕迹很新。” 说是邪气，在周凉看来，这更像是妖气。 金川手背在身后，原地踱步：“难怪，三日前犬子已经很少喊疼了，可两日前病情有恶化下来，原来是有内鬼。” “不一定，也许是你家的什么人接触了妖物，沾染了邪气。” 听到周凉的解释，金川猛点头，他自袖子里取出一张银票，“大人还请……” 周凉只是扫了一眼，没有说话，可就是这简单的一眼，金川的手死死停在了空中，不能再有寸进。 他尴尬笑笑，收起银票说：“大人说的廖玉轩，我并不熟悉，尽管他是紫竹镇的县丞，可我们乡士会从来也没有官商勾结的先例。” “果真如此?” 他眉毛竖起，“自然是不敢欺瞒大人的。” 话音落，一道黑影站在金川面前！ 这周凉浑身布满黑色鳞片，黑烟缭绕，金瞳刺目。 “可是，我听季如会说，你们老早就认识了啊?” “季如会?！” 金川面色一变，他声音颤抖，脸色发白，就像重病在床，生机消散的病人。 “这不可能！恕我直言，大人这习惯是万万要不得的——怎可拿死人开玩笑?！” 他一只手按在身后墙上，稳住身子。 却见周凉站在原地，眼中金光大盛。 “你说什么，季如会死了?” 那衙门里那个老人是什么人！ 夜色渐浓，坐在衙门里修炼凡人经的方天打了个哈欠。 季如会劝他去后院客房休息，他拒绝了。 自变成半死人以后，他的睡眠需求就大幅度缩减，每天只要睡个一小时便够了。 除此之外，他什么时候睡觉也可以自己控制，只要眼睛一闭，思想放开，他马上就能入睡。 “上辈子那些996、007的肯定羡慕死我了。” 方天闭着眼睛自言自语。 周凉还没有回来，他总不能放着一监狱的小乡士会不管，就这么跑出去逛吧? 虽然现在衙门门口还没有人，可待会呢，指望季如会那个老头子来阻止人高马大的地痞、家奴们? 难。 “吱吱吱……” 方天嘴巴一撇，那帮小乡士会说的没错，确实是有老鼠。 不过这声音，怎么感觉是地底下来的。 莫不是凿穿了监牢凿到这儿来了，这战斗力，怕不是杰瑞吧。 不管了，先睡会。 方天进入睡眠状态以后的模样是非常有趣的，他的整个身子不再呈现凝实的模样，而是变成半虚半实的烟雾状。 打个比方，若他下边有个壶一样的油灯，他都可以g expo会场阿拉丁神灯灯神了。 嗯，这是绝佳的机会啊。 别误会，产生这想法的不是方天。 只见一截魂体的蚯蚓从方天嘴巴里钻了出来，这画面看起来恶心极了，就不详细描述了。 嘿嘿，不会真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吧? 前段时间不跑只是没有好机会。 四方聚宝天尊盯了一眼监狱，现在那里边有一堆好肉体呢。 想到这里，它愤恨地盯了一眼方天，心道这该死的臭混蛋，居然吸干了我的精血，还不给我夺舍！ 似乎是感受到敌意，方天的眼皮动了一下，隐约有醒来的样子。 四方聚宝天尊忙低下脑袋，顺着桌子投在地面的阴影慢慢蠕动。 胜利就在前方，绝对不能倒在这里！ 四方聚宝天尊望着门缝：●▽● “吱吱吱……” 什么声音? 它左右转着脑袋，什么也没有发现，可确有一股陌生且带有危险的气息。 终于，小蚯蚓钻进门缝，它横躺身子，滚动起来。 还好自己是魂体，uu看书 .uuksh 不会沾染灰尘。 它利用自己滚圆的条状身体，自上而下滚动下去。 不长的阶梯好像万丈深渊一样。 “吱吱吱……” 那奇怪的声音更重了。 片刻后，四方聚宝天尊重重砸在地面上，它努力晃动脑袋，恢复清醒。 这形态太不方便了。 它调动不多的灵魂力量，把自己的身体改造成小观里供奉的四方聚宝天尊形象。 果然还是这样比较帅气啊。 （￣⊿￣） 虽然还是大拇指大，如同一个袖珍手办。 它手掌在眼前一抹，施展法术，天地一变。 周遭不再是纯黑，而是各色光线散逸。 这些光线是每个人的气运，自己肯定要夺舍气运强的嘛！ 比较夺舍以后，连气运也会变成我的。 我看看…… 卧槽！ 它打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白色笑脸面具变成了苦瓜脸面具。 这监牢里压根没有一个好运的，泼天的血气、黑气。 一个个不是血光之灾就是命不久矣，什么情况啊。 “吱吱吱……” “怎么又是这个声音?” 四方聚宝天尊心情差极了，它趁着法术效果没有消散完，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那不是什么……吴阳云?好像是这个名字。” 是从吴阳云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四方聚宝天尊仔细一看，这房间里的血气渐渐消散，渐渐地，连最后一点气运也没有了。 吴阳云……死了！ 第43章 鼠 四方聚宝天尊躲在阴影中，吴阳云的囚房中没有别人，他垂头的人形倚靠着墙壁，就像睡着了一样。 这样子，莫非是那所谓的墙中之鼠? 四方聚宝天尊有些退意。它的本体是蚯蚓，天生就怕老鼠这类动物，即使是变成了妖魔，也被老鼠这类妖魔压一头。 “不行，绝不能退，等那周凉空出手来，我怕是要魂飞魄散。” 它弯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这墙中之鼠是不管也得管。 若是不管不顾，随便夺舍一个，按照着监狱里漫天血光，它恐怕不能活着离开。 “血引。” 四方聚宝天尊低喝一声，手捏指诀，牵引血气。 咦? 血气不仅仅来自吴阳云的囚房，更里边的几间囚房也飘来一缕缕血气。 一下午吃了这么多人?有我巅峰时期的样子。 巨大血球——想必较它的大小事巨大，实际只有拳头大小——漂浮在空中。 它嘴巴微张，一口吞下血气。 万事俱备！ 四方聚宝天尊借着自己身体小的优势钻进了囚房的缝隙。 囚房上边的小窗照进一点点淡蓝色月光，照在吴阳云脊背上。 它走到吴阳云身后，神色一变。 吴阳云心脏的位置有一个破洞，不大，比之前的血气团还小一点，伤口边缘是黑色发烂的皮肉，颇为恶心。 四方聚宝天尊又看了看墙壁，毕竟吴阳云说的那个故事里墙壁上也有一个洞。 “奇怪。” 吴阳云背后的墙壁上没有血液残留的痕迹，更没有洞。 “要么第一个死的不是吴阳云，要么这妖物并不是通过凿洞进入监狱的。” “吱吱吱……” 是老鼠的叫声。 四方聚宝天尊收敛血气。随着叫声越发靠近，它莫名感到不安，这种不安，远超它状态良好时遇到周凉的不安。 它做出决定，爬上吴阳云背部，顺着那破洞钻了进去。 四方聚宝天尊也不是什么好鸟，杀人吸血如家常便饭，不至于这么点血腥味就受不了。 它在这尸体里转了一圈，发现正如吴阳云所说，五脏和大脑都被掏空了。 “啧，老鼠就是老鼠。” 它看着颅骨边缘细密的磨牙痕迹，摇了摇手，语气里带着一股旧时代城里人的味道。 一股血气涌动，红雾化为钻头，在颅骨上钻出数个小洞，接着有捣碎洞外的皮肉。 它收回血气，透过几个小孔来观察外边的情况。 月光照在地面，一层薄薄的灰色雾气覆盖，好像舞台剧上利用干冰做出的烟雾。 烟雾中是细密的触手一样的东西，触手尖端有着老鼠一样的头——又有点像是狗与豹子的混合物，头顶两只牛角，闪着寒光。 四方聚宝天尊的面具贴在小孔上，它极力望向触手的根源，奈何囚房的视野不好，看不清晰。 “什么墙中之鼠，水平就比我高一点点嘛。” 它嘟囔着，嘴上说的厉害，身子却一动不动。 “吱吱吱……” 鼠叫声的来源不是触须尖端的头，想来应该是触须根源发出的叫声。 “唉，还是被污染了。” 靠近牢门边的一面墙诡异地凸起。 四方聚宝天尊心头骇然，面具上的表情挤在一起。 这凸起呈人形，它嘴上不停，念叨着什么罪过罪过之类的话。 渐渐，人影突出，一个老人自墙中走出。 “哈?！” 四方聚宝天尊惊叫出声。 是季如会！ 那个相貌平平、没有特殊之处的老人，他怎么会这般邪异的术法? “哼。” 季如会哼了一声，看向吴阳云，不，准确来说是看向吴阳云体内的四方聚宝天尊！ “鼠胆小辈。” 季如会手上拂尘一甩，白须无限拉长，卷起吴阳云的身体砸破牢门。 可古怪的是，这么猛烈的撞击，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四方聚宝天尊在颅骨中晃荡，撞的晕头转向，好在它是灵体，不然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咔。” 季如会抓住吴阳云的脑袋，稍一用力，头骨碎成沫子，四方聚宝天尊站在原地，傻愣愣地望着老人。 “大人，饶我一命！” 季如会没有捏碎它，他咦了一声，掸了掸拂尘，奇道：“你不是方天嘴里的那个灵魂吗，怎么会待在这里?” 嚯，有戏。 “我是被方大人派来盯着这帮小子的，没想到刚下来就遇到了墙中之鼠。我是纯灵体，力有未逮，不敢冲到上边去禀告方大人。唯恐我死了却未将信息传达到，误了方大人的大事！” “原来如此。” 季如会提着四方聚宝天尊的脑袋，“你先在我口袋里待一会。” 说罢，也不理它qaq的表情，直接塞到了随身的一个小布袋里。 季如会古怪地笑了一下，咬破中指指尖，用血在布袋上画了一鬼画符。 如此，布袋里的小妖怪就听不到外边的谈话了。 季如会吹了一声口哨。 老鼠头的触手爬着来到季如会身前，它缠绕着季如会的小腿，骨质脑袋轻轻蹭着，好似一只见到主人的小狗。 季如会摸了摸老鼠头，叹了一口气：“好久不见啊，狡。” 深处传来几声老鼠叫，很欢快，接着整个牢房都颤动起来，灰土与石块砸落！ “不可！” 季如会面色稍变，低喝一声。 “吱吱吱……” 深处的狡委屈地叫了几声，不太明白季如会的意思。 这狡的记忆还在，可本体已经被污染了，连行事风格都变光了。 这使得他想起一个问题：一艘船把全部的零件换了，它还是原来的船吗? 不，不该是这个问题。 季如会失落地笑了一下，凡是被污染的，都会变成祂降临的工具。 “对不起了。” 季如会手掌上内力涌动，他的脸也发生了一些转变。 “吱吱吱。” 狡发出急切地喊叫，质问着季如会要干什么。 季如会没有回答。 突然，他感到小腿上钻心的疼。 那白骨老鼠咬了他一口！ 季如会踢开触手，用气劲撕碎裤腿，被老鼠咬的地方出现两个黑色的小洞。 “是污染！” 到此时，季如会再也保持不了镇定，他咬牙挥舞拂尘，白丝如刀，切去被污染的皮肉。 可皮肉里面的情形更加骇人。 原来这一口咬进了他的骨骼，此时的小腿骨漆黑一片，两个小洞往外流出黑色液体。 这些黑色液体有意识地向上，试图覆盖季如会的全部身体。 趁着季如会没法出手，狡收回各处的触手，有几根在退回时还拉扯着血肉。 监牢地动山摇，这次没有了季如会封锁监牢的声音，上方酣睡的方天终于醒来！ “什么情况?” 方天睁开眼，“地震?” 他面色一变，喊了一声不好。 “季大哥，别睡了！” 接着，他冲向监牢，猛地撞开大门。 借助内力，他两脚粘在地上，没有出现经典的楼梯上滚下及人体轮形变化。 他抽出几根缠丝线连接墙壁，跃起。 凭借着丝线，方天几乎没有落地，以极快的速度到达监牢底。 紫竹镇的监牢是特殊的地下监牢，地震的幅度过大的话，小乡士会的人怕不是都要被活埋。 “尸体?！” 吴阳云囚房前是一个面部朝地的人，看他背部的大洞，应该是没得活了。 “该死，难道是乡士会的人杀人灭口?这些人可是他们的后代啊，心狠到这地步了吗?” 方天用缠丝线斩碎周围一些门上的碎脸，将里边的小乡士会救出来。 “别发抖了！” 他看着浑身发抖的三个小乡士会，抛过囚牢钥匙。 “你们和我一起救人！” 方天没有看他们的反应，自己没空和他们墨迹，监牢的房顶随时可能坍塌。 “吴阳云被杀了……” 那胖胖的小乡士会抓着钥匙，脸上的油晃动着。uu看书wuukanshcm 这些人都被季如会封印了感知，所以没有看到狡与季如会。 “要为他报仇！” “先把兄弟们救出去。” “对。” 三个小乡士会眼中闪着仇恨，不时盯着方天，他们仨把钥匙串扯裂，每人抓了一把钥匙，放开行动。 “又一个。” 方天放下尸体，他已经遇到了四个死掉的小乡士会，他们的背后都有古怪的洞。 “不对，绝不可能是杀人灭口。” 他冲往下一个囚房，“说起来，这种杀人的方式和吴阳云说的墙中之鼠颇为相似。” 斩碎锁链，踢门，拉人，一气呵成。 “不过季如会不是解释过了，那是因为监牢年久失修，墙面破碎，以讹传讹的……” “可是最开始那个人的死因呢?” 方天突然站住了，“还有，地震这么大的动静配合我的喊叫声，为什么季如会现在还没有醒来?！” “你们几个快去救人！” 方天冲向监牢大门，他要去找季如会。 “该死，这混蛋要跑了，他会不会要把我锁在这里?” “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他肯定是要畏罪潜逃！” 几个小乡士会轻声念叨着，接着，最强壮的一人也冲向了方天。 “愣着干什么，把他抓住关起来，给吴兄弟陪葬啊！” 除了寥寥几人还在开门，剩下七、八人也冲向方天！ 一帮弱智。 缠丝线一扫，方天手一转，刺穿带头者的手臂！ 抱歉 对不起各位读者大大！ 冲剂在这里向各位读者大大鞠躬。 嗯，没错。 《掠神者》进宫了，虽然我很不愿意，但它的成绩实在是太差了…… 嗐，听着怎么像但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非常感谢陪伴这本书走到现在的各位，银鸦a、卖橘子的小妹妹、破晓云晨、水滴！、荒颓、古月雨果…… 我非常感谢每一位。 同时，我还要对给这本破书投资的大佬们，很抱歉让你们血本无归…… 好了，接下来是管理。 对一本书接下来情况的梗概。 说起来，开这本书是出于我一时的冲动，我甚至没有一个大纲~笑。 其实，在三河镇的剧情里，还有一段，那一段是主角“话疗”解决了与东皇太一的矛盾，然后回到现实，解决了镖师。 但我想了一下，太离谱了，他可不能在这么弱小的情况下解决一个神明，哪怕是主角也是。 所以我采取了现在这条线。 按照剧情，接下来姬宏志会死，死于紫竹镇那被污染的狡（这玩意出自山海经） 金家上下会死个大半（周凉破坏了门墩，让狡能够进去了） 季如会其实是多年年前来到这里的道士，就是他在紫竹镇埋下了狡首，一是反制九歌制造的四方聚宝天尊，二是保紫竹镇的紫竹继续生长。 季如会：阵营是山海。 记得我第一章的山水考和九州地理吗? 前者是山海组织下的杂志，九州是九歌的。 而这两者都是密档局手下的组织。 那为什么他们会互相针对? 因为污染，这也是主角金手指的由来。 人主与天道对弈，胜了一局。 因此天道分给他一道变数。 人主将变数一分为二，一半成为了人类通往神明的阶梯，另一半用于反制这阶梯，也就是掠神者系统。 所谓人欲无穷，他们用前者创造了一个包含人类一切恶念的神明——疯君 说起来我给他的设定也是一个悲情人物。 这家伙在成为人类意识集合体的瞬间，发现了这个世界实际上是虚假的，是小说里的世界，于是他疯狂了，决定要让世间一切都陷入疯狂——以此使这个世界变得无聊，不再被人改写。 实际上这个故事是够无聊的~笑。 这就是污染的来源。 他感染了密档局下的九歌，却没能感染山海，这是因为山海没有尊贵于一切的神明。 两者没有撕破脸，是因为主世界还有其他苟延残喘的神明，疯君也不敢与他们所以神翻脸。 回到紫竹镇，姬宏志这坏人假装姬昊，演了一波苦情戏，周凉看得清清楚楚。 廖玉轩则是乡士会杀的，老金说季如会死了，是因为他派人杀了恰巧回家省亲的季如会。 吴元化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渴望推翻乡士会，是因为他想要成为新的乡士会，而帮助乡士会则是寻找机会。 对了，姬宏志说的找人是真的，那人被狡吃了。 接下来，方天会通过县志发现埋下狡的道人，周凉则是深陷苦战。 这里有一波小高潮的。 狡本体现身，山崩地裂，u看书 .uukashu.m周凉死守，为镇子里的人撤离争取时间。 至于季如会，嗐，这货就是来保护方天的，他怀疑方天就是古老传说（人主的好活）中的屠神者。 方天回去救力竭周凉，不为别的，就因为心中的热血还未凉透。 至于怎么救，系统的新功能是日常任务，完成一个整个体验卡呗。（滴，您的充值已到账） 再多的，不说了，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命运不是吗?我们尽管去幻想，幻想沿途的瑰丽、风吹的微凉，也许加一杯粉红的感情，也许加一杯厚重的侠气。 最后，下面是一段半成品的结尾。 “我还是没有做到啊……” 疯君似是无奈，似是感叹，似是彷徨，但没有一丝后悔。 “在被创造出时，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它只是一个被人创作出来、用来娱乐的世界。” “只要我的疯狂感染了全世界，那么，他们就会对这个世界感到无聊，放弃这里吧?” 方天望着他，“不，你已经成功了，正是有你在，这个故事才会有一个开端，一个结尾。自结尾以后，便不会再发展下去，也就是说，每个人都可以过上自己渴望的生活。” “哈哈哈哈” 疯君的影子越变越淡。 现在只剩下了释然，“那真是……太好了……” 方天坐在树上，举起酒坛，致敬那个疯狂的“人”。 “md！致敬这个操蛋的世界！” 最后的最后，感谢一路有你们陪伴，致敬这个美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