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没有赛博精神病》 第1章 书的主角叫瓦力 “好了孩子，听完这个童话小故事，就该睡觉了。” 林楠打开《家用机器人报废维修指南》，温柔慈祥地看着眼前这个千疮百孔的家用机器人。 他伸出手，将机器人摇摇欲坠的声控感应器扶正，再亲昵地摸了摸它破碎的钢铁脑袋。 “今天我要讲述的是家用机器人瓦力的故事。从前有一个诞生于荒崎公司生产线上的机器人tms86，它的样貌很普通，就像同批次的另外九千九百个机器人一样。” 报废机器人胸前用红色油漆写下的tms86已经消磨掉了一半，就像它的整个机身一样，在街头帮派的火拼中消失殆尽。 “不过这个小机器人很幸运，因为它在即将消失前遇到了一位童话作家，那位童话作家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瓦力。” 然而就在林楠讲述着故事时，一根冰冷的枪管堵住了他的后脑勺。 “我说林师傅，你是不是超梦看多了脑子不清醒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块废铁里的源核给取出来给我，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陪你玩这种无聊的小游戏。” 林楠的身后，一个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帮派小弟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 “我不是说了嘛，”林楠叹了口气，“我不会修理机器人，我是个童话作家。” “少跟我来这套，你要不看看你这地下的机械维修铺再说话？”帮派小弟对着老旧的铁桌用力一拍，拍得桌上的维修工具发出哐当的声响。 林楠看了看周围。 昏暗的灯光下，各式的扳手挂满了四周的墙；中央的铁桌上，机械零件沾着难闻的机油。 房间里全是污秽与铁屑，不时有老鼠从角落里闪过。整个房间最干净的东西，恐怕就是林楠这个白净帅气的黄种男孩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是半个小时以前才刚刚从精神病院穿越到这里的，你信吗？” 林楠合上书，以一种慈爱的语气对着瓦力说到：“乖，你先睡觉，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精神病院？你是说精神疗养中心吧，你去那种荒废了几十年的地方做什么？” 帮派小弟先愣住了。 要知道，下城区的精神疗养中心十多年起就已经荒废，如今哪里到处都是感染了黑核病的流浪者。 “别给我转移话题，”他转过自己的思绪，看向林楠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愤怒。 他觉得自己被这个年轻人戏耍了。 依照他在原野帮的生存逻辑，他需要给这个年轻人一点教训。 想到这里，他亮出了自己的机械左手。 “我管你刚刚去了哪里，看到这是什么了吗？这可是我们原野帮从上城区搞来的高级货，你要是再不帮我取源核，我就拿着个敲开你的脑袋。”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会信的，就像我的主治医师也从来不相信我是个童话作家一样。”林楠放弃了向眼前这个帮派小弟解释。 他看了看这个红毛小弟手拿来的机械手臂，在手臂的中央，一颗蔚蓝色的源核正发着稳定的光芒。 源核，这个世界里一种极具价值的矿物能源。 林楠如今所穿越的城市，正是这座世界上最的几处源矿产地之一。 “你知道吗？我在精神病院里面学到了一样很有用的事情。” 他突然转身，在帮派小弟反应过来前的握住了小弟的机械手臂。 帮派小弟一惊：“你到底要……” 他的话才刚刚说到一半，便突然感觉全身一阵酥麻。 高压电流从林楠的身体里流出，在一瞬间了结了帮派小弟的命。 “电流可真是个好东西。当初我在院里头，最喜欢的就是电击了。” 随着帮派小弟的倒地，一块淡蓝色的透明面板在林楠眼前缓缓展开。 “果然跟《旭日之城》这款游戏的人物界面一模一样，也就是说，我天生自带的电流是因为得了黑核病了。” 《旭日之城》一款3d赛博风的开放世界游戏。 故事发生在一个科技高度发达，人文却异常匮乏的克苏鲁风废土世界。 这个世界拥有一种名为“源核”的矿石能源，整个现代的文明也因此而生。 玩家将来一处名为旭之城的“三不管”城市中，在城中自由探索。 游戏内含有上千种选项，三十六种世界线，数十个脑洞大开的结局，上百个可攻略的npc，每次游玩都能给玩家带来全新的体验。 林楠在被送入精神病院之前，是这款游戏的骨灰级玩家，所有的隐藏剧情，所有的任务线他都通关过好几次。 没想到眼前这块游戏自带的任务面板，竟然随着他的穿越一起来了。 “任务：报复原野帮。任务奖励，基础格斗。”林楠缓缓念到蓝色透明板上的文字，“原来刚刚那人是这什么原野帮的人啊，不过看原野帮如今的样子，我这是穿越到游戏剧情里的二三十年之前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一眼系统的面板。 “无聊，我是个童话作家，又不是帮派混混。” 《旭日之城》并不强制玩家完成任务，任务更多的只是给玩家一种探索提示。 他直接关掉了面板，转身看向瓦力。 “故事的主角有了，但是故事却还没有。”林楠眯着眼睛沉思了一小会，然后问：“瓦力，你有想做的事情吗？比如去杀人，比如去毁灭世界。” 瓦力没有任何意识，这个报废的机器人，如今只有那代表能源核心的源核还闪着幽幽的蓝光。 “哎，你看我在想什么，”林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都还没有写故事，那作为主角的你当然是不会活过来啦。” “叮——” 系统面板又跳了出来。 “限时任务：延缓自己的黑核病进程，限时三天。” 林楠看着面板，沉默了一下。 “啊，原来我要死了，那太好了，死亡是作家最好创作的动力。”林楠兴奋地大叫起来，“感染源核病后，我的能力竟然正好是我最爱的电流，正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林楠迫不及待地抱起废旧的瓦力。 “走瓦力，我们快出去找故事。” 下一秒，瓦力的残破的身躯就掉到了地上，散落城一地的零件。 “坏了，你身体没了。” 林楠大惊，将瓦力的头放在桌上，试图去拼凑它的身躯。 或许是太过用力，他刚刚将头放在桌上，瓦力头便裂开了。 赛博童话故事的第一任主角，享年四十七分五十八秒。 林楠停下了下来，他缓缓起身，仔细观察了一下裂开的瓦力。 瓦力的头已经彻底变成了堆砌的零件，幽蓝色的源核赤裸裸地暴露在其中，就像一颗蓝色的宝石。 他伸手取出幽蓝色的源核，看着眼前的源核发起了呆。 几十秒后，他咧嘴一笑。 他理直气壮地踢开地上的废铁，深情地看着手中的源核。 “现在，你就是新的瓦力了。不过，我还得跟你找一个新的载体。” 林楠在修理屋翻翻找找，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载体。 并非每一种机械都有资格承载源核，这种高效的能源只有上城里的高端机械才能使用。 而林楠所在的下城区，显然不是源核的市场范围。 就在林楠苦恼之时，系统面板又一次弹了出来。 这一次的任务，与上一次完全不同。 任务：建立或继承一个收容所 任务奖励：激活收容师职业，觉醒高端机械制造知识 “收容功能？挺有意思的，下城区的收容所吗？” 见系统的任务有了变化，林楠欣赏地鼓起了掌。 “这才乖嘛，按照宿主要求行事的系统，才是好系统，希望下次继续努力。” 第2章 闪灵便利店 子夜， 十二区一处明亮的便利店门口。 和主线二十多年后那个占据了下城区半壁江山的原野帮不同，此时的原野帮还只是个掌控着几条街道的小帮派。 在游戏中，原野帮依靠黑核病抑制剂起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占据了下城区的半壁江山。 但如今的下城区还处在“群雄并起”的年代，并没有谁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 在游戏的主线故事里，原野帮将整个下城区管理得井井有条，即便有着完全不可避免的街头火拼存在，在夜晚依旧有不少店铺敢开门营业。 而到了林楠所穿越的时间线里，每到了傍晚，整个下城区的普通店铺就不约而同的关闭了自己的店铺。 在这样的混乱中，能在夜晚营业的店主，都是狠角色。 这里，是掌控了如今下城区地下黑市的“擎锋帮”的地盘，也是下城区那处废弃精神疗养中心的真正主人。 而那处废弃精神疗养中心，便是林楠收容所最佳的地址。 在游戏中，玩家可以自由地选择不同的职业，玩家在选择科技端或者神秘侧时，也会体验到不同的剧情。 而林楠在游戏中最喜欢的便是一个名为“收容师”的职业。 因为这是游戏中唯一一个能同时开启科技端与神秘侧两块面板的职业。 而要想解锁这种职业，需要玩家先集齐游戏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成就，才能在新创建的存档里选择这种职业。 这个职业承载了林楠无数的回忆，也是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逃避现实的最佳手段。 在这个职业下，他找到了无数能陪伴他的怪异生物或者人。 对于他这样一个从小即孤儿、毕业即失业、积劳成重疾的人来说，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慰藉。 如今他穿越到了这里，自然也不想放弃曾经这个带给他温暖的职业。 他想成为收容师，将他曾经在游戏里遇见的那些怪奇们找回，给那些在游戏里无法挽回的遗憾一个更好的结局。 带着这个想法，他来到了这个普通的便利店门口。 “闪灵便利店，好久不见啊。” 林楠望着便利店门口的巨大的红色牌子，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这地方倒是跟游戏里很像，还是那么干净整洁啊。” 不过他也清楚，以便利店老板那宰人的频率，如果不经常打扫的话，地板上难免会留下血腥味。 他推开便利店的门，径直地走到了收银台前。 收银台前是个莫约六十来岁的老人，他身着得体的西装，花白的头发被梳得极为整齐。 老人见到来者是个样貌陌生的年轻人，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你好，本店规模很小，就我一个人，请问你需要些什么吗？” 林楠礼貌得点了点头，“你好，请问一下，有没有第四区产的优质小麦种子？” “客人您说笑了，第四区是航运区，怎么会有小麦种子呢？” 老人警觉地打量了林楠一番，见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竟然说出帮派的暗语，他皱着眉头努力想回想起他是谁。 “我要的不是本地产的，我要的是进口的。”林楠流利地对上了暗号。 老人深深地看了林楠一眼，忽然从背后抽出手枪对着林楠开了一枪。 “砰——” 子弹从林楠耳朵上大约三寸的位置射过。 出乎老人意料的是，林楠既没有躲闪，也没有害怕，只是嬉皮笑脸地举起了左手，用大拇指食指比出一个“手枪”的姿势。 接着，他保持这个姿势，将“枪口”准着了安东肩膀上的位置，以一种孩童般的语气喊了一声“碰！”。 “嘿嘿，安东先生，现在我们扯平了，请问我现在能见你们头儿了吗？”林楠眼里满是真诚和期待。 “客人请谅解，我们自地球最北的地方来此地讨生活，做事难免要谨慎些。”安东慢条斯理地将枪收了回去，但并没有关上枪的保险丝，“不知道这位客人是谁介绍来的，见我们头儿又想做些什么呢？” “我不是谁介绍来的，我来这里主要是来领回我的一样东西，”林楠笑眯眯地说到，“第十三区那家废弃的精神疗养中心的地契和房产证明，这些年应该是你们头儿在保管吧。” 安东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头看向林楠，眼神里多了几分杀气。 “你确定你是来继承他的位置的？他现在还在黑岩监狱里，还没有死。”安东平静的言语中透露着些许愤怒。 “你见我站在这里说出暗号，见我喊出你的真实名字，见到你们头儿后我还能说出更多的东西，”林楠的语气很是平淡，“是真是假，很容易搞清楚。” 安东沉下了脸。 片刻之后，他转过身打开了收银台后方的门，对着林楠说到：“你最好先想清楚一会怎么跟头儿说明情况。” 说完，便走进了门内。 林楠静静地等在原地，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便是他想出的计划，他选择直接“继承”这家精神疗养中心。 同时，这处场所也是收容师玩家里公认的最佳领地。 因为这块地方能满足游戏中收容物的一切需要。 在被送入精神病院之前，网上不少收容师的攻略都是他写的。 至于伪装成继承人这一点，还得从擎锋帮的产生说起。 当初擎锋帮的创始人除了现在的头领瓦列里拉外，还有一位与瓦列里拉相交多年的地下医师。 那位地下医师在无意间参与到了一起与源核有关的事件之后，便被哨兵抓去了旭之城的黑岩监狱之中，再也没有了消息。 而在被抓走之前，那名地下医师把这家精神疗养中心的地契、房产证明都交给了瓦列里拉保管。 这些信息都是林楠在通关黑岩监狱这个副本时知道的。 当玩家完成无伤通关的成就之后，玩家会在黑岩监狱的隐藏密室里找到一个已经死去了二三十年的尸骸，尸骸的旁边还有一个日记本，日记本里记载了这具尸骸的平生。 与此同时，玩家还会得到了一个不记名的银行账户，账户里是高达三千万旭日币。 而当林楠将无伤通关的视频传到网上之后，立马引起了不少剧情党玩家的讨论。 毕竟剧情的记录里总有一个与擎锋帮有关的记录不能解锁，对于不少强迫症玩家来说很是抓狂。 而在知道了这一隐藏密室后，不少剧情党玩家直呼过瘾，没想到那个游戏初期被大家灭掉的擎锋帮里，居然还埋着这样一个彩蛋。 让林楠没想到的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这个只有骨架建模的地下医师竟然成了他的第一桶金。 依照他在剧情里对瓦列里拉的了解，只要他能说服瓦列里拉，让他相信自己真的是那名地下医师指定的继承人，那么他便能轻松继承那家精神疗养中心。 三十分钟后，收银台前的门开了。 安东走到门外，站在了门的侧方，接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中充满了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有担忧，有疑惑，有怜悯。 “走吧，头儿答应见你了。”安东叹了口气，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条眼罩递给他，“不过想要见到头儿，你得先将眼睛给蒙上。” “嗯呢。” 林楠接过眼罩，直接戴在了自己的眼睛上，然后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门内。 门内很安静，他只能扶着墙边一步步向里走。 不知过了多久，一块潮湿的手帕突然间包住了他的鼻腔。 他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眼皮打架，很快便闭上了眼睛。 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隐隐约约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任务：脱离地下市场带来的危险” “任务奖励：体质稳定剂（初版）配方” 第3章 家族即火种 林楠醒过来时，头上还被人套着沉重的麻袋。 一声声雄浑的俄语的传入他的耳朵，似乎有个男人正在为自己的家人念逝世的悼词。 让林楠诧异的是，他居然能听懂男人所说的一切，就仿佛系统自动帮他翻译了整个世界的语言。 《旭日之城》这款游戏的人物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自然也会说不同种类的语言，没想到穿越之后，这种差异性也被保留了下来。 想到这里，林楠尝试性地用与男人相同的语言说出了悼词。 “伟大的丰收女神给与了冬日的食物，让我等在严寒里生存，赞美奈普，愿我的好友魂归她的怀抱。” 这个尝试很成功，他发现了自己现在掌握了旭之城所有的语言。 在悼念结束之后没多久，他头上的麻袋也被人揭开了。 房间并不大，昏暗的光线之下，一座丰收女神的雕像正摆在房间进门后的正中央。 林楠的位置在雕像前的木桌边，他全身被绑上了高纤维绳索，无法动弹。 在他的眼前是一张方的木桌，木桌的对面，一个两米之高，身材魁梧，全身半机械化的男人正坐在对岸审视着他。 而包括安东在内的其余小弟则站在木桌周围，他们各个衣装革领，神色严肃。 “出乎我的意料，你竟然会说我故乡的语言，这或许也是你和瓦基姆能在监狱里交流的原因吧。”瓦列里拉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机械手臂，然后瞥了一眼这个瘦弱的黄种男人，“你居然也信仰丰收女神？” 林楠不置可否，他轻轻一笑，说：“我信仰每一位我知道的神。在黑岩监狱的漫漫长夜里，唯有信仰与我们同在。” “我也能猜到你不是个坚定的信徒，否则你早就应该来我建设的教堂礼拜。”瓦列里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说瓦基姆在黑岩监狱的死因吧。” “事实上，一开始他在监狱里混得很不错，靠着自己的医术与研究，他很快便站稳了脚跟，但直到他被迫参与了一场我也不清楚的生物研究……” 林楠表情悲怆，在叙述的时候还不忘加入一点小细节，瓦列里拉只是沉默地听着，不过林楠注意到，这个地下黑市的头领看向他的目光已经柔和了不少。 “等我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很快，林楠讲完了故事，在故事的结尾还不忘赞美丰收女神。 在听完了他的叙述之后，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很久。 瓦列里拉转身看向背后的雕像，在丰收女神的雕像下再次为老友念了一遍悼词。 在场的人也转向瓦列里拉所在的方向，与他一同低头默哀。 见到此番情景，林楠嘿嘿一笑。 他知道自己瓦列里拉已经相信了自己所说的一切。 果不其然，悼念结束之后，瓦列里拉向安东使了个眼色。 安东赶紧上前为林楠松绑。 “给我拿两瓶伏特加。” 瓦列里拉向身边的小弟嘱咐道，然后看向嬉笑的林楠。 “你还记得丰收女神的祝词吗？” “丰收即奉献，获得即失去，死亡即永生。”在系统的帮助下，林楠以俄语念出了原话。 “那瓦基姆一定还告诉了你第四句话吧。”瓦列里拉盯着林楠。 林楠愣了一下。 第四句，什么第四句？ 这是当初那个副本里所没有的东西啊！ 见到林楠这个反应，瓦列里拉颇为失望，他看向安东说到：“把契约拿过来，签完这份精神中心的转让契约，就让他滚吧。” 安东点了点头，怀里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契约。 就在此时，林楠眼前的面板跳了出来。 任务：家族即火种（一） 任务描述：脱离地下市场带来的危险 任务奖励：体质稳定剂（初版）配方 “任务完成，奖励已经发放。” 在林楠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份体质稳定剂的配方，而这份体质稳定剂的配方正是稳定他黑核病的关键。 思索着脑海中的配方，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黑核病所需的原料都极为昂贵。 这就要从黑核病的病因开始说起了。 黑核病，一种或许是因为源核的辐射而产生的疾病，你与源核的接触越是频繁，就越是容易患上它。 在这个科技异常发达的世界里，能让人类束手无侧的病都与神秘侧有关。 而黑核病正是其中最无解的一种，一旦你感染了它，即便你将全身都换成机械，依然无法避免它对你侵袭。 因为它感染的是一种至今为止都无解的东西——意识。 曾经有人将全身换成机械，以为自己能扛过黑核病。但在换成机械之后，那人却发现自己全身机械总是比别人更容易老化，能坚持十多年的材料，在他这里只能坚持几个月。 最后，那人的结局是变成了回收站的一大块破铜烂铁。 不过以他现在的能力，想要在三天内凑齐这份配方里的东西可谓天方夜谭。 若是能借用擎锋帮的地下市场，大约一个上午便能凑齐所需要的材料。 想到这里，他看向了任务面板上的任务名称。 家族即火种。 或许，这就是瓦列里拉希望他说出的第四句？ 他想了想，觉得这种完全超出计划的事情很是有趣。 他忍不住放肆地大笑起来。 这种疯子一般的大笑声立即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主意。 安东停下了拿契约的手，他皱了皱眉头，在慎重思考要不要将林楠射成筛子。 林楠看着周围不怀好意地目光，淡淡地吐出一句俄语： “家族即火种。” 安东拿枪的手停了下来，他收回了契约，站到了林楠的身边。 瓦列里拉的神色也变了。 “真没想到，”瓦列里拉示意众人退到一旁，然后站起身，将两瓶刚到的伏特加打开，再将其中一瓶递给了林楠，“真没想到，瓦基姆竟然真的会将第四句话告诉你。” 见到周围人的变化，林楠意识到自己似乎开启某个在游戏中不可能存在的剧情。 自己的经验主义害看他自己，这是个全新的世界，不是个既定的游戏。 面板闪烁，上面也出现了新的任务。 不过与其说是新任务，这更像是给与林楠的某种提示。 任务：家族即火种（二） 任务描述：通过瓦列里拉的试炼 任务奖励：无 失败惩罚：死亡 “小子，你知道瓦基姆告诉你的这第四句话代表着什么吗？”瓦列里拉目光深邃，他拿起伏特加，一口气喝光了一整瓶。“如果他只是与你在监狱中相谈甚欢，那么我可以直接将这间精神中心给你，但他既然告诉了你第四句话，那就代表着他已经将你视为了家人。” 瓦列里拉从机械骨骼中的存贮空间里掏出一把古朴的左轮，再将一颗子弹放入左轮中，再随意旋转转轮后关上。 “家族即火种，成为了我们的家人，就要承担家人的重量。即便你与我们素未谋面，但你依旧得经历我们的考验，这就是我们的规矩。”瓦列里拉把左轮手枪对着自己的头，扣动扳机。 “砰！”第一发是空枪。 他将左轮放在桌上，将它轻轻推给林楠。 “该你了。” 林楠看了看眼前的左轮，又看了一眼周围严肃的人们。 他再次笑了。 这种生死之间的搏命让他很兴奋，他激动地握住伏特加的酒瓶，将大瓶的伏特加一饮而尽。 刺喉的酒精入刀一般割向他的喉咙，原本就因为黑核病而孱弱的身躯无法忍受这种刺激。 “咳咳咳。”他咳出了一道血丝。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曾经的现实生活。 他人生中第一次喝酒，是在孤儿院待的最后一个晚上。 那时的他作为唯一一个考入大学的人，院长给他倒了杯白酒。 那白酒与伏特加的烈度不相上下，刺喉的辣味让他差点喘不过气。 “咳咳咳。”他咳出了一道血丝。 看着这鲜红的血丝，林楠更兴奋了。 他大笑着拿起了左轮，扣下了扳机。 “砰！”第二发也是空枪。 第4章 玩笑的庄严 枪转回到了瓦列里拉的面前。 他抬起头，看向了眼前这个病恹恹的男人。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注视林楠。 嬉皮笑脸，毫不正经。 “那家精神疗养中心是瓦基姆留下的唯一东西，当初他还在的时候，那片地方就是他个人的研究中心，而如今你也想要那个地方。”瓦列里拉轻笑了一声，“你想要哪里做什么？” “当然是做我最擅长的事情。”林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右手一挥，名片轻飘飘地落到了瓦列里拉面前。 瓦列里拉捡起名片一看。 这是一封用蜡笔随意书写的名片，歪歪扭扭的笔迹显示出制作者的漫不经心。 “瓦力收容所。”瓦列里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小子，你要用那地方开收容所？” “对，属于下城区的收容所，承接各类怪奇生物的调查与处理。”林楠笑得露出了自己的两颗小虎牙，“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有意思，你知道在旭之城建立收容所的成功率吗？”瓦列里拉举起左轮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砰——” 又是一发空枪，他拿起一旁的伏特加瓶盖，随手将它捏成了碎片。 “至今为止，旭之城的上城区，中城区都建立了三四十所收容所，然而除了哨塔那几座监狱外，至今民间的收容所无一例外全部成了怪奇之物的集中地。” 左轮在桌上划过，发出一阵清脆的滑行声。 林楠接住了传来的左轮，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枪口。 “我知道啊，下城区所积累的怪谈是最多的，并且从来就没有人在下城区里建设过收容所，所以我是第一个。” 瓦列里拉被这轻佻的语气所感染了，他看向林楠，神色凝重。 “你真的清楚你建设收容所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将承受来自各个分区、哨塔以及那潜藏在旭之城暗中的恶意。” 或许是因为伏特加的后劲太大，林楠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微弱的红晕。 喉咙里尚未散去的血腥味时刻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本就脆弱的身躯变得更加敏感。 “可是我不在乎。” 他笑了，在众人的注视下扣动了扳机。 “砰——” 还是空枪。 一旁的安东看着林楠，不知为何，在看到林楠的脑袋没有开花的时候，他的心里隐约感到一丝轻松。 在旭之城建立收容所，真敢想啊。 旭之城从来就不是一座和平的城市，因为地域的特殊性，这片面积几乎等同于一个小国家的城市几乎没有法律，作为周围诸国的缓冲地带，这里唯一的法律便是那个名为“哨塔”的机构。 在此之下，旭之城上中下的城区势力林立，枪声与死亡伴随着城市里的每一个人。 因此，能在这种地方上存活的怪谈、诡异组织以及神秘生物，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眼前这个命都快要没有的人，居然要建立收容所？ 安东不敢想象，但每当与林楠眼神对视的时候，他又突然很相信林楠。 “你知道吗？我其实并不是非常喜欢这种能确定结果的对决方式，因为它只有你死亡两种结局。”林楠并没有将左轮甩给瓦列里拉，而是用食指穿过扳机口，像转陀螺一样转动它。 “我们这些作家，最喜欢的就是给读者出其不意，怎么能让读者提前知晓举剧情的走向呐。” 他突然握紧了手中的左轮，再次将他指向自己的脑袋。 “这两发子弹，就算我请了，嘻嘻。” 说完，还没等众人反应，他直接连开了两枪。 “砰——” “砰——” 火药的味道被他的鼻尖吸入，干瘪的子弹落到了地上，发出微弱的叮当响。 在他枪口与脑袋的中间，暗灰色的机械手挡住了子弹的去向。 他抬头一看，只见安东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中残留的火药，然后默默退到了一边。 林楠他看向安东，对他温柔一笑。 在现实的接二连三打击之下，他早已失去了害怕的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一切的刺激都无法再激起他情绪。 若非心中仅存的善念还在阻止他肆意妄为，否则他早已变成新闻里的变态杀人犯。 刚刚的间隔时间，最多也就零点几秒，而在这短短的零点几秒里，安东完成了冲刺、挡子弹一整套动作。 “谢谢。”林楠放下枪，转头看向瓦列里拉。 在刚刚子弹冲出枪口的一瞬间，他难得感觉自己还活着。 真不愧是游戏里最难打的npc之一，旭之城的暗影螳螂安东。 这个瞬移可比游戏里要厉害多了。 “你做得很不错，孩子，这也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沉默的瓦列里拉开口了，对着一旁的下人眼神示意了一下，下人立即心领神会地离开了。 不一会，一个身材曼妙的金发女郎端着一个小木盘走了上来。 木盘里，一把精致的匕首默默地躺在中央。 “请你记住第一点，无论何时，家人不得互相伤害，家人需要互相帮助。”瓦列里拉笑了。 林楠拿起匕首，只见纯银的刀柄上被人用三国的语言都刻上了“林楠”。 在他拿起匕首的那一刻，他的耳畔也想起了系统的声音。 “任务完成，你获得了擎锋帮的信任，根据判定，擎锋帮的信任直接到达最高级别，不可再度提升。” “丰收即奉献，获得即失去，死亡即永生，家族即火种。” 他小声念出这四句话，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真实了起来。 这里不是什么游戏，这里是真实的世界。 前世在孤儿院中长大的他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是他渴求依旧但又从未有过的东西。 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将他定义为了“家人”。 不过那种感觉又不像是家人，更像是族群一般。 “嘻嘻嘻。” 他笑了，笑得有些癫狂。 “你说得很对，家人需要互相帮助，这才是家人的意义。”他注视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瓦列里拉脸上的胡须刮得并不干净，他没有去做毛囊微缩手术，而是坚持每日去清理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是个人，而不是个全身百分之八十都机械化的生命体。 也正因如此，他还保留着人类最本初的情感，并将其视为珍宝。 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林楠都是通过这个游戏中的虚拟人物来感受什么叫“家人”。 在他走出孤儿院走向大学，在他用打工的钱买了第一台电脑后，他便有了一位虚拟的“家人”。 虽然在剧情里，瓦列里拉注定是要死的，擎锋帮也是注定要被原野帮淘汰的。 “那么瓦列里拉，我也将献出我为家族的第一份礼物。”林楠缓缓开口。 这里并非游戏，他无需接受这种条条框框。 他完全可以在自保的时候解决自己心中的夙愿，即便那只是个游戏。 “我能制作黑核病的体质稳定剂。” “你说什么？”瓦列里拉大惊失色。 同样惊讶的还有屋里的其他人，他们纷纷看向林楠，神色充满了震撼。 “是的，”林楠笑嘻嘻地说到，“我能制作黑核病的体质稳定剂。” 第5章 故事与生命 当林楠说出这句话时，并没获得他想要的支持。 毕竟稳定剂对于一个下城区的帮派来说，还是天方夜谭。 “咔嚓——” 不知什么时候，在林楠不曾注意到的时间，安定已经将激光枪架在了他的头上。 “孩子，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安东冷冷地说到，“对家人不可以撒谎。” “如果我的感情是真挚的，那么我就算是说谎又有何妨？” 这是林楠来到这个世界后第四次被枪指着，短短一天，他就已经四次处于生死边缘。 “我自己就有黑核病，你们要是不信的话，让我配置出来自己试试就行了呗。”他拿起匕首，缓缓伸向自己脸颊，对着脸颊轻轻划了一刀。 粘稠的黑色鲜血自伤口处流出，还附带着属于他能力的丝丝电流。 这是属于黑核病特有的迹象。 黑核病的感染部位有所不同，但有个大家公认的事实，一旦头部被感染，那么就真的命不久矣。 “你在玩命？”瓦列里拉眼神里多了丝不满，“黑核病的人，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浪费自己的血液。感染加深后，你的身体非常难以造出新鲜的血。” “一天时间。” 林楠淡淡地说到：“我知道体质稳定剂的材料极为昂贵，以地下市场的体量想弄到材料也是大出血，若是我一天时间内配不出药剂，我会选择自尽。” 安东和瓦列里拉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眼中有怀疑，有不解，有震撼，但更多的是期待。 若林楠的药剂是真的，那么他们便能借助这种药剂成为下城区真正的统治者。 “让他去试试吧。”瓦列里拉严肃地说到。 “可是……”安东很是犹豫，他的本能告诉他林楠说了谎，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家人要不得。 “让他去，”瓦列里拉重复了一遍，“就算是为了瓦基姆。” “是。”安东没有再说话。 他将虚弱地林楠从椅子是拽了出来，然后几乎是以拖着的方式将他拉出了房间。 这一次，他没有遮住林楠的眼睛。 看着房间外熟悉但又陌生的长廊，觉得自己在做梦。 酒精与黑核病然他的意识有些不清醒，在一片朦胧之中，他被安东扔进了一件满是实验器材的房间。 …… 十个小时后，实验室的门口。 安东理了理自己的手套，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前。 他在等，在等房间内的林楠给他一个答案。 因为黑核病是旭之城中每一个人的噩梦。 一旦你患上了它，就代表着你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同时，源核对患者的辐射也会刺激患者的身体与意识产生一种独特的变化。 人们将这种变化称之为超凡，而获得这种变化的人名为超凡者。 成为超凡的方式有很多，有的人是天生的，有的人则是通过某些神秘的仪式，还有的人是参与到了神秘侧的事件。而变成超凡者最常见的方式，还是黑核病。 奇怪的是，若你本身即为超凡，那么你便再无感染黑核病的可能，并且你的体质将会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安东便是一位天生的超凡者，从他三岁觉醒能力后，他的便能进入一种亚空间中，在这个空间里，一切都会变得很慢。 他可以通过短暂地穿越空间来达到瞬移的效果。 正因如此，他暗影螳螂的名号才能常年排在旭之城杀手排行榜的前几名。 “那么久了，怎么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低声喃喃，总觉得不太对劲。 对于林楠这个人，他一直处于信任与猜疑的叠加态。 信任源自于林楠的眼神，林楠很癫狂，但他的眼睛却又如同清泉一样纯净。在安东的认知里这种眼神应该只会出现在襁褓中的婴儿身上。 而猜疑则来自他的直觉，常年的杀手经历让他对人又种本能的直觉，就像草原上的饿狼一般，永远凶恶，永远小心，永远保持猜忌。 而林楠的身上弥漫着危险的味道，那种味道带着极强的诱惑力，却又极度危险。 他再次理了理自己的手套。 对于这双陪伴自己多年的手套，他是非常爱惜的，每次杀人之前，他都会将它精心打理一番，然后再一丝不苟地戴在自己身上。 他原以为这双手套会很快破掉，但事实是多年以来，没有人能碰到他。 这双手套早已被打理得不能再打理了，但此时的他还是在不停地逗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很想进入房间去一探究竟，但又怕打扰到林楠配药。 就这样又过了十多分钟，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摘下了手套，捏了捏自己的袖口，然后转身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咔嚓——” 随着加厚黑钢门沉闷的响声传来的，是林楠温柔又舒缓的声音。 房间很黑，桌上的药品没有丝毫被动过的迹象。 此时的林楠蹲在房间的一角，点起了一支昏暗的蜡烛。 “就这样，瓦力即将得到它的新的容器，或者说新的躯体——旭之城唯一的一间收容所。” “它核心中那无尽的能量将为收容所的带来无尽的能源。” “它的光辉将感化收容所的每一种收容物。” “有人将瓦力称作神，有人将瓦力称作恶魔，但只有收容所的管理员知道，它只是一个爱听管理员讲故事的孩子。” 故事结束，林楠看了看自己手中带血的手稿，对这最后的一般作品感到满意。 他的黑核病就快要到达极限了，可是越是在生死关头，他创作的灵感就越是强烈。 那份强烈的创作欲望刺激着他，让他抛下了救命的抑制剂，转而去写下了瓦力的睡前故事。 “你，你是在干什么？” 安东惊诧于他所见到的林楠。 在冰冷地实验器皿中，林楠蜷缩在房间的一角，就着微弱地烛光给一颗源核读睡前小故事。 “我在生存。” 林楠收起了源核，大大方方地将手稿递给了安东。 “你快要死了？”安东感受着林楠身体中紊乱的源能，言语中带着几分着急。 “别慌，估计离我彻底崩溃还有足足十五分钟。” 林楠一脸虚弱地打开了实验室的灯。 他转过头，看向崭新的实验器皿，咳出了几口鲜血。 “配置试剂我太拿手了，毕竟我可是头号玩家。” 第6章 家人 这一切都太熟悉了。 恍惚之间，林楠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前世的药研所。 那时的他也跟现在一样，常年处在崩溃的边缘，还要一次一次地去做实验。 即便如此，在他毕业的那一刻，依旧成为了他失业的那一刻。 在安东惊诧的目光下，他熟练地配好了整支试剂。 “就是这个了。” 他笑嘻嘻地跟安东炫耀着针管里的蓝色药剂，然后直接将他对着自己的手臂扎了进去。 “哎，你别慌，我们准备好了实验的人，你先……”安东试图阻止，但林楠已经将整支药剂打进了体内。 安东头冒青筋，他愤怒地走上前，对着林楠就是一拳。 那一拳在靠近林楠的那一刻瞬间失去了力量，只是将他往后推了几步。 “你疯了，你怎么知道这药剂是否真的管用。”安东呵斥到。 “有没有用，试一下就知道了呗，”林楠感受着体内逐渐安静的源能，露出了舒爽叫声，“再说了，如果你真的想阻止我，我还能将药物成功注射吗？” 安东沉默了。 在林楠注入药剂的那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他想要去阻止药剂的注入，但另一方面又本能地抗拒这一点。 这种本能原本只应该出现在危险的任务之中，但他却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他有种预感，林楠不会死，并且他不去阻止药剂注入的话，会改变整个旭之城的走向。 他承认他害怕了，本能地害怕。 “你是家人，我不希望家人受到伤害。” 安东的语气很微弱，他自己都对自己说出的回复半信半疑。 “可我们才第一天见面不是吗？”林楠的眼睛笑得像两瓣月牙，“或许我该叫你，安东叔叔？” 安东打了个激灵。 在那一刻，他的直觉感受到了林楠那笑容背后所含有的危险。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竟然让他感到了恐惧，即便他什么也没做。 因为在安东看向林楠眼睛的那一刻，他感觉到林楠看穿了他这个人。 “我们曾经打过交道吗？”安东不确定地问。 “没准呐，或许我们从来没见过，又或许我们已经见过了无数次。” 林楠笑了笑，此时他的视野里，系统的界面自动弹出。 那是当时系统并未给出的属性面板。 看样子，系统也是在他体内的源能稳定之后，才开放他的玩家属性。 姓名：林楠 年龄：24 信仰：林楠 职业：收容师（未激活，在得到收容所场地后自动解锁） 源能等级：初窥一级 污染状态：被污染（已稳定） 身体状态：濒死 而此时安东的视线里，林楠正对着空荡荡的试管傻笑。 直觉告诉他，在关于瓦基姆的事情上，林楠说了谎。 但他并不想拆穿这一切，因为无论是体质稳定剂还是这个疯子本身，都在触动着安东的思绪。 日子太无聊了，即便有帮派的陪伴，他依旧觉得人生没什么刺激。 在生死之间徘徊了太久之后，他需要一些新鲜的东西。 而他有一种预感，这种刺激只有林楠才能带给他。 他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麻醉枪，对准了林楠。 林楠转头看向他，当他看到安东手中的麻醉枪时，眼神里闪过一道光。 “体质稳定剂的配方和制作手法，我已经写好放抽屉里了。”林楠很是镇定。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吗？” 当安东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 林楠不在乎，或者说他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不确定有着一种近乎变态的期待。 安东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林楠很亲切了，因为他们两个是同一种人。 不同的是，林楠疯得很纯粹，整个世界对于林楠的意义就是不停地追求新奇的东西，并将他们写成书，而安东自己也不过是他书里的一个角色。 这一刻，安东明白了自己的人生乐趣。 他想陪着林楠书写他的童话，那是他这辈子能遇见的最有意思的事情。 “砰——” 麻醉剂打入了林楠的身体，在林楠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见了安东的低语。 “家族即火种。想要成为家人，就得注入火种。” …… 恍惚之中，林楠在黑暗中感受到了周围人的呢喃。 他不知道自己在何处，但他知道周围的人一定在帮他举行某种仪式。 他想睁开眼，或者尝试动一动，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 他只能听见。 在这种阴冷与神秘之中，他看到了一团幽绿色的火光。 那火光不顾他的情绪，向着他靠近，最终一点点融入了他的意识。 “这就是神秘侧的仪式吗？没想到居然还能亲身感受到。” 他任由自己与火种融合，神色平静。 这“火种”，才是整个帮派凝聚起来的真正原因。 所谓的擎锋帮，不过是一群披着帮派皮的狂信徒。 或者换句话来讲，整个旭之城的帮派，都不过是披着各种帮派皮的教会罢了，他们信仰着不同的古神，以不同的教条凝聚在一起。 在这个科技极度发达，人文却极度低迷的世界里，人们狂妄地信仰着那些他们本不该接触到的存在，将自己的一切献给未知，只求一种安慰与寄托。 擎锋帮信仰的是丰收女神奈普。 奈普的教义要求他们将同伴视为家人，每一个入教之人，都需要在意识里播种下奈普的“火种”，成为它的一颗种子，等待祂为众人带来丰收。 “警告，#&…*《#正在尝试入侵身体。” “警告，#&…*《#正在尝试入侵意识。” “宿主无反应，已启动自动保护程序，保留意识完整性，请宿主在规定时间内排出体内的腐蚀之物。” 听到系统的声音，林楠很是惊讶。 属性游戏背景的他知道丰收女神奈普是一位多么强大的神，而系统竟然能做到隔绝祂的播种。 震惊之余，他也有些小窃喜。 被奈普不算什么坏事，但也确实算不算好事。 隔绝了意识，给了他脱身的可能性。 不知过了多久，在体内光芒消失的那一刻，周围的呢喃也停止了。 他彻底晕了过去。 这一次，他梦见了瓦力。 第7章 招揽 林楠是从充满了营养液的长方形水缸中苏醒的。 他睁眼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精美的丰收女神像。 房间很暗，只有各种显示生命体征的仪器发着蔚蓝的光。 在无数机械的包围之下，水缸周围正点着幽幽的蜡烛。 点点烛光是房间里唯一的暖光，也让一丝不挂的林楠感受到了些许温暖。 丰收女神奈普在暖光的照耀下对着他微笑，但林楠一点也不能感受到那笑容的温暖，因为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就没有一个正常的，那些美化不过是信徒们对祂们的美化而已。 不过，他还是礼貌地跟奈普挥了挥手，并回敬了一个微笑，就像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即便那只是一尊雕像。 “叮——” 玩家属性面板因为数据更新再次弹出，他一目了然地知道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姓名：林楠 年龄：24 信仰：林楠 职业：收容师（未激活，在得到收容所场地后自动解锁） 源能等级：初窥一级 污染状态：被污染（已稳定） 身体状态：被寄生 林楠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到自己跳动的心脏。 好消息是以往的濒死的代偿状态已经得到了调整，坏消息是他被奈普留下的“火种”寄生了。 在主线剧情里，当擎锋帮覆灭的时候，被寄生的每一个人都变成了全身长着黑色触须的怪物，那些触须就像是绵羊身上的羊毛一般，给了这些非人的怪物极高的物抗与法抗。 他点了点“被寄生”的选项，面板自动跳出了一个小型的弹窗： 是否净化自身状态？ 他点击了“是”，很快系统便给了他反馈。 “收容师等级不足，请激活职业后再次申请。” “嘻嘻，有意思。”他看着雕像，神色中多了几分兴奋，“我与你的战斗居然这么快就来了吗？” “吱嘎——”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开了。 安东穿着昂贵的西装，神色冷漠地走进了房间。 “你醒了？仪式已经结束，女神接纳了你。”他扔给林楠一套干净的衣服，“收拾好了，就走吧。” “走？去哪里？”林楠问。 “当然是去你的精神疗养中心，”安东淡淡地说到，“一切都打理好了，林。” 他静静地注视着林楠，那一瞬间，林楠感受到了自己两世都不曾感受到的东西。 家人。 虽说那只是丰收女神的寄生物给他带来的错觉，但他终究是感受到了。 …… 在下城区，废弃的精神疗养中心是公认的禁地。 其一是因为这里曾经住过无数的疯子，在旭之城中留下了无数的怪谈。 其二则是因为这里是擎锋帮的地盘。 多年以来，虽说疗养中心再没开过门，但擎锋帮一直在修缮它院子的围栏与内部的建筑群。 而在这个阴森的夜晚，疗养中心那黑色的铁栏大门被两个人影打开了。 “从现在起，这里就属于你了，无论是地皮还是地上地下五百米，你都有绝对的支配权，在这里，你可以行使哨塔给予你的一切权力，你就是这里的王。” 安东细细跟林楠叙述着他的权力，同时顺手看了一眼远方的高塔。 哨塔，修筑于整个旭之城上城区最中央的高塔。 这座塔便是整个旭之城的戒律，是上城区那些城市掌控者们的代言机构。 没人知道这座塔究竟有多高，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在旭之城任何一处都能看见它的存在。 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它的监管之下。 林楠望着漆黑的疗养中心，没有说话。 对于精神病院，他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因为他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里面度过的。因此对他来说，来到这处疗养的中心的感觉，就跟回家一样。 “安东，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推开了疗养中心的大门，在他踏入疗养中心的那一刻，系统传来了提示。 “是否将此处设定为收容所？” 在点击了确认之后，系统的面板上再次多了一个“收容所”的横栏。 点开横栏后，一副收容所的彩色4d图在他面板里展开。 “任务完成，已开启收容师职业面板。” 林楠感受着身体与意识中细微的变化，心中最后的担忧消失殆尽。 如今的他可以随意操控这处收容所里的一切，监视每一个收容物的状态。 安东说的没错，他的确是这里的王。 不过安东也没有完全说对，因为在这里他甚至可以不遵守哨塔的规则。 而就在他点击确认的那一刻，安东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变了，从林楠踏入到这里那一刻，他的直觉便捕捉到了异样。 虽然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但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在他的感觉里，是这疗养中心被林楠所接纳了。 “你问吧。”他平静地说到。 “能告诉我，你选择来疗养中心的真实原因吗？除开你是帮派派来监视我制药、或者认为我是家人的原因以外，你真正愿意跟着我来的原因。” 林楠转过头，这一次他没有笑。 安东沉默了。 隔了好久之后，他深吸了口气，缓缓说到：“为了体验生命的乐趣。” “生命的乐趣？”林楠露出了一副感兴趣的神色。 “换句话说，是为了自救，”安东又一次开始整理手上那副精致的皮质黑色手套，“杀手总要找一找活着的原因，不一定快乐，但是总得有个原因。” “原来如此，不愧是你。” 林楠笑了，他伸出手，一张契约和一只黑色钢笔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他作为收容师的能力，系统能帮他随时拟定与收容所有关的契约，且这份契约受神秘侧力量的保护，是真正具有强制效力的契约。 “那么，你原因成为我收容所的守卫者吗？”他表情和善，将契约与钢笔递给了安东。 安东看呆了。 他不知道林楠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但他明白林楠一定没有他所估计的那么简单。 “要不，签下它？”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内心里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许是因为林楠给了他一个他想要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单纯地想要与林楠合作。 又或者，两者皆有。 但他同时也明白，签下了契约，就是在背叛家族。 他看向林楠，林楠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仿佛他已经知道了安东会做出什么选择。 “你不该拿出这份契约。”安东冷眼看着林楠，“你想要背叛家族，那我就该杀了你。” “可以啊，我无法阻止你。”林楠满脸认真，“我只是发现了适合的员工，因此发出的招揽。” “员工吗？”安东冷笑了一声。 “是的，员工。收容所需要一位守卫，你很适合做这个。” 林楠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这就是一次简单的招揽。 安东摸了摸自己口袋了的脉冲手枪，悄悄地扣下了安全阀。 第8章 别用枪，用这个 “家族即火种。”安东再次念叨这句话，“你还记得这句话吗？” 听到安东的话语，林楠笑了。 他拍了拍安东的肩膀，没有说话，只是递上了自己的契约和笔。 安东沉默着接过了契约。 此时的他才看到契约上的文字。 契约上的文字很像是在旭之城内传遍的中文，但那字体显得更为古老。 光从这一点开看，这份契约更像是来自东方古国的考古文书。 可是签署它的，却是一只钢笔。 那只钢笔优雅，古朴，笔尖不失金属的美感。 可他总觉得钢笔像是少了点什么。 “这就是你真正的目的了吗？”安东看向林楠，目光炯炯，“从我在便利店里看见你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你跟我们不是一类人，即便是你如今身体里已经有了火种，我依旧清楚你跟我们不是一类人。” “那么安东叔叔，你认为你自己跟我是一类人吗？”林楠问地很直接。 “不是。” “为什么？” “你这样的人不该出现在下城区，你应该生活在上城区，享受着人间的美好。”安东冷冷地说到，“而我是下城区诞生的刺客，注定是活在阴影中的。” “我明白了，你觉得这份契约和我的邀请，将你带到了家族的对立面，同时还将你从阴影中拉了出来，对吗？”林楠继续问到。 “我只是感觉，若我签下契约，我将背叛所有。丰收女神在上，这是对我人生的亵渎。” 安东的语气很强硬，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林楠很危险。 林楠会给他带来他想要的刺激，但却会让他变成另外一个人。 “你说的没错，你签下这份契约，你将过上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林楠回答地很真诚，“你会背弃所有，你会千疮百孔，但你也会如愿以偿得到刺激的人生。” “你很肯定？”安东的呼吸加深了几分。 林楠从口袋里掏出在帮派了得到的那把匕首，用衣角擦了擦它的刀身。 “我非常肯定，我的收容所需要你这样的人做守卫，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做守卫。” 安东掏出了自己的枪。 “别用枪，用这个，”林楠将匕首递给了安东，“用这个划过我的脖子，这样我死得更干脆一点。” “你不怕吗？”安东很奇怪。 他不是没见过不怕死的人，但他没见过像这样为自己将死而兴奋的人。 是的，兴奋。 他能感觉到林楠全身都在兴奋地颤抖。 更让他震撼的是，此时的林楠眼神中有着毫不掩饰地渴望。 他在渴望危险本身。 安东突然想起了林楠说的那句“危险是灵感的来源。” 他终于明白，这个少年根本就不是上城区那种阳光开朗的贵族。 阳光开朗不过是他疯狂的表象。 也正因如此，安东动心了。 他对林楠承诺的那种刺激生活动心了。 “怕啊，不过就像你说的，我是欠你的，不是吗？” 林楠乐呵呵看着安东，眼神天真无邪。 安东沉默了片刻，突然举起枪对着收容所的墙壁开了一枪。 枪声点缀了安静的夜晚，枪口的烟消散后，安东掏出了钢笔。 “记住了，你欠我一条命。” 他收回了枪，在契约的地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俄语的原名字。 “恭喜你，你已经成为了这里的员工，”林楠笑了，他随手一挥，契约便消失在了安东手掌，只留下那只钢笔，“欢迎加入我的收容所，安东叔叔。” 而此时的安东甚至来不及反应契约的消失，因为在他签完最后一笔之后，他突然发现钢笔多了几分光泽。 这一丝光泽让他感觉这只钢笔“活”了过来。 “这是……”他为如今发生的一切感到震撼。 “没什么特别的，请保留好你签订契约的笔，”林楠转头走进了收容所，“毕竟我无法控制契约给你们分配了什么笔，因为你们的笔代表了你们自己的意识。” 林楠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瓦力，如今的瓦力正闪烁着蓝色的光。 “我自己的意识……”安东看着手中的钢笔，站在原地沉思着。 不知道为何，他感到了一阵恐慌。 那是源自他体内火种的恐慌。 “杀掉他，杀掉他。” 那种恐慌在不断刺激他的大脑，并告诉他杀了林楠。 紧接着，巨大的信息流进入了他的脑海。 收容所，收容师，员工守则，以及那各式的古神真名涌入他的大脑。 那一刻，他明白了为什么火种会恐慌。 因为自己定下的契约在背叛自己的信仰。 他背叛的丰收女神。 “杀掉他，杀掉他。” 脑海里的火种不断怒吼，他的情绪也被带动，伴随着火种一起愤怒。 他看向前方的林楠，此时的林楠正慢慢向疗养楼走去。 林楠并非不知道安东被体内的寄生物所影响。 事实上，从火种反抗他的契约开始，系统便一直在脑海里提醒他。 “警告，寄生物正在影响员工的意识。” “警告，寄生物正在影响员工的意识。” “正在自动抵御意识入侵。” “抵御完成，已消除部分意识影响。” 但他没有理会，因为他知道安东一旦开始脱离火种的控制，就一定会有这样一段癫狂的时期。 但这也意味着，安东有摆脱控制的可能。 旭之城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他需要借助安东的力量。 在游戏中，安东这种级别的boss根本没有招揽的可能性，但是这里不是游戏，他也可以利用自己对安东的了解来招揽他。 而招揽他的方式很简单。 利用安东对刺激生活的渴望让他签下员工契约。 而员工契约能一定程度抵挡火种对情绪的影响。 当这份影响被消除了部分之后，以安东的实力，自然能意识到问题所在。 可以说，林楠计划里的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但是对他来说，这种危险的感觉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兴奋。 包括刚刚他向安东递刀的时候，在那份冷静之下，他整个人都是极度激动的状态。 很明显，他赌对了。 系统的确能与这个世界的意志对抗，而他本人也获得了一位强大的打手。 “是时候了。” 他径直地走向了收容所正中央最大的建筑——疗养楼。 在走向一楼大厅的路上，他一直洋溢着幸福地微笑。 第9章 我的孩子，你回归了 疗养楼的中央，是一个类似于泰森球的雕像。 不过与泰森球不同的是，它的中央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林楠喜欢称它为“真实之眼”。 这是他开启收容所后才出现的雕像，也是整个收容所的能源终端。 当初他因为觉得这个终端的款式好看并且稀有，便将它放到了大厅。 在他靠近时，系统给出了提示。 “请放入能源激活收容所。” “我的孩子，你回归了，就像我承诺的。”他慈祥地看着瓦力，然后轻轻将他嵌入了眼球中央。 在它放入能源的那一刻，整个眼睛都散发出了和蔼的蓝光。 远远望去，就像一只沉睡多年的巨兽缓缓睁开了自己蓝色的瞳孔。 “正在处理能源。” “收容所已激活。” “收容所正在自动翻新。” “正在修改世界认知。” 在林楠嵌入瓦力的那一刻，疗养中心的所有建筑都亮了。 墙壁在重新修复，设备缓缓翻新，就连院子里的草坪都恢复了整齐。 “收容所已加载完毕，欢迎来到旭之城，pioneer林。” 如今，整个废弃的疗养中心焕然一新，周围街道上的人却没有半分异样。 就仿佛有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他激活职业的时候修改了所有人的记忆。 所有人都记得这里有一处无人经营的疗养中心。 但所有人都忘记了这里的残破，只记得这里曾经无人经营。 “这面板……收容所的面板明明是我游戏里的存档面板啊。”他抚摸着眼前蔚蓝色的界面，神色中露出了难得的清醒。 pioneer林。 他经营了多年了满级收容师存档。 这个陪伴了他多年的存档，竟然陪着他一起来到了这个世界。 现在他手中是一个洗掉了自己全身装备和收容物的满级号，虽说因为源力等级不足以及收容物不在而导致实力清空，但可接收的收容物等级还是最高的。 他仔细环顾四周，果然发现了一些小细节。 曾经自己留在大厅里的涂鸦，还在左上角的墙角里闪着淡淡的荧光。 自己花费了大量精力刷出的水晶深潜者雕像，还在前台的桌面上对着他张牙舞爪。 天花板上伪装成激光等的高能射线，正冷漠地打量着门外的安东。 这一切都太熟悉，虽然他第一次以实体的方式进入这里，但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而此时的楼外，被寄生物折磨的安东突然一个机灵。 在他神志恢复的一瞬间，他的后背冒出了一股股冷汗。 “这是火种给我带来的影响？” 冷静下来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如果说火种能轻易地影响自己的情绪，那么自己多年以来的亲情，还算是真的吗？ “我，究竟是谁？” 他看向楼内大厅里的林楠，突然觉得林楠的周围笼罩着一层难以言述的阴影。 “你究竟是谁？” 他不知道林楠究竟是谁，不过常年接触神秘侧的他有一种感觉。 林楠，是个不输于自己信仰的存在。 即便是他现在还很弱小，但他终究会变强大。 不过，他并未因此感觉安心。 相反，现在的他很是惶恐。 “我究竟是谁，难道我三十多年的人生，都不过是寄生物操纵的玩具？” 他头痛欲裂。 他需要解释。 而唯一能告诉他答案的人，就在大厅里。 想到这里，他再次握紧了脉冲手枪，走入了大厅。 你，你究竟是谁？”他神色复杂，嘴唇微微颤动。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的他正死死地握住了手中早已签好字的契约，不愿离开。 他的脉压手枪开到了最大功率，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像多年来的每一次刺杀。 “为什么我脑海里会出现一个声音告诉我，我拥有了这里的守卫者权限？”他的语气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后悔。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他人生的前三十四年，竟然只是一个寄生物构造的谎言！ 他宁愿相信自己背叛家族，就是背叛信仰，背叛那个自己追随了多年的丰收的女神。 如今的他已经成了罪人。 而只有杀了林楠，才能洗涮他的污点。 想到这里，他一步步走向林楠，准备给他一个体面的死亡。 林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转过头看向安东，对着他温柔地笑了笑。 安东愣住了。 此时的林楠笑得就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失去了往日的癫狂，也失去了那些让他感到危险的直觉。 仿佛他刚刚的判断都是错误的，林楠真的只是一个纯粹的少年。 一个不该在旭之城里出现的少年。 “你……”他吞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回家了，安东叔叔。” 林楠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大厅的一角，拽出一把椅子立在瓦力所在的雕像前。 他缓缓地坐下，看着在中心源源不断生产能源的瓦力，神色中再度显现出一丝疯狂。 “你们也是，回家了。” 安东默默地将脉压手枪收回，他不知道此时应该做什么，只能在背后默默地注视他。 他下不去手，因为林楠喊了他“叔叔”。 坐在椅子上的林楠从内衬中拿出了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对着瓦力傻傻地乐呵。 “孩子，我们搬新家了，我也该跟你讲讲新的童话小故事了。” 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源核雕像。 “我自己的小故事。” 瓦力蔚蓝色的光芒衬着他黑色的眼睛，让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这一次，他讲述的是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在研究生毕业后被社会毒打，最终为了逃避现实而沉溺于游戏的故事。 在他的背后，安东也在耐心地听着。 虽说安东听不懂故事中的很多名词，但不知为何，林楠的故事让他觉得很舒心。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早就认识林楠了。 从他进入收容所开始，他就有这种熟悉的感觉。 就仿佛这个收容所真的是他的家一样。 “最终，他来到了游戏故事二三十年之前的收容所，虽然除了守卫者以外，曾经陪伴他的收容物都不见了，不过没关系，他回答了故事开始之前，他不光这可找回他的收容物，他还能弥补当初那些收容物所经历的遗憾。” “好了，今天就先休息吧，”在讲完故事之后，他起身对安东说到，“收容所的员工宿舍在疗养楼的西边，你应该很清楚。” “我不需要宿舍，”安东摇了摇头。 “三楼108房间，里面的家具都准备好了。”林楠走向疗养楼北边的后门，“相信我，收容所里的地盘，不会变成任何人的弱点。” 安东没有说话，他看着林楠离去的身影，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知晓了林楠的能力后，他意识到他如今的身份已经算是背弃家族了。 按照规矩，他应该去杀了林楠然后再自杀。 但他却无法下手杀掉林楠。 想到这里，他再次举起了脉冲手枪，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他对林楠下不去手，却能对他自己下手。 “就这样吧。” 他闭上了眼睛，缓缓扣下了扳机。 “砰——” 脉冲的光波贯穿了他的心脏。 他倒了下去。 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间，他感觉有人在抚摸他的额头。 同时，他还听见了来自林楠冷漠地声音。 “收容所里的员工，不允许私自死亡。” 第10章 火种的真相 “这火种已经污染了太多的意识，即便是利用系统净化了身体，意识中依旧有奈普的精神残留。” 恍惚之间，安东听到了一个烦恼的语气。 意识逐渐清醒，胸口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 林楠的手在他模糊的视线上方来回晃动，看上去像是在翻动某块屏幕。 他试图用力从自动疗养仪上坐起，却感受到胸口传来一阵刺痛。 “你醒了？麻药的劲头刚过，你第一次缝合机械心脏，有刺痛感很正常。” “我还活着？我明明给自己下了‘自刎即亡’的诅咒，怎么会！你甚至有能力破解诅咒？”安东震撼地看着林楠。 “我没有能力破解诅咒，我只是有比诅咒更高的权限……在收容所里决定你生死的权限。” 林楠将手术刀与扳手放到一边，再将从安东心脏里剥离出来的“火种”放入一旁的激光灭菌箱。 “收容所里的员工，不允许私自死亡。” 就在这时，安东的视线被自己的心脏所吸引。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成型火种的模样。 那是一团拳头大小的黑色肉块，它的表明不断冒出黑色的液泡，每一个液泡都充满了灰黑色的黏液。 它生出无数条细细的触手，宛如树苗的根系一样死死地嵌入心脏，伴随着心脏一次又一次跳动。 是的，他的心脏仿佛早已不受他自己控制一样，即便脱离他身体那么长的时间，依旧在顽强地跳动。 这便是整个帮派引以为傲的火种，一个凝聚了帮派多年的造物。 “这真的是火种？”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到。 对丰收女神多年以来的祷告让他不敢相信所看到的一切。 他忽然明白，自己并不如他自己所想的那么爱丰收女神，他只是爱那给他温暖的亲情的家族。 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那么信丰收女神。 “你们不是把这玩意塞我身体里了吗，你能不知道？” 林楠按下了灭菌箱的开关，强烈地激光灼烧着黑色的肉块，那肉块就像是有意识一般，竟然尝试着脱离心脏，向安东所在的方向跳去。 然而厚重的箱门挡住了肉块的去路，激光不断灼烧着，将它们消磨殆尽。 在收容师等级满级后，林楠第一时间做的就是清理掉体内还没来得及发育的火种。 比起安东拿拳头大小的肉块，他体内的肉块还只有乳牙一般大小，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掉了火种。 之后，他利用解锁的高端机械制造知识，在自动疗养仪的辅助下，挖出了安东的心脏，并给他安了一个机械的心脏，顺手也帮他净化掉了身上的火种。 “每一颗火种在种下时，都只有豌豆大小，他源于教主，也就是瓦列里拉的血液。”安东解释到，“因此，我没有看过它真实的模样。” “是没见过，还是祂在引导你们不要去想？”林楠打开灭菌箱，一股难闻的怪味弥散开来。 灭菌箱的肉块早已变成了粉末，林楠轻轻用手指蘸了蘸，然后放入嘴里尝了一下。 “嗯，的确是上好的细胞再生剂，祂的种子即便是死亡后都能有如此奇特的效果。” “丰收女神在上，你是怎么做到的，火种在你这里为什么会那么安静，你甚至还将它变成了某种原料！”安东惊呆了。 他曾经见过有人强行将火种剔除，在火种离体的那一刻，那人就像一瞬间被抽干了一样，直接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 而面对林楠，那火种安静地就像一只兔子。 又或者说，林楠可以轻而易举地压制火种的躁动。 “一点小秘密，简单的来说就是我能处理掉绝大部分的寄生物，不过奈普留在你精神中的少量印记我还没法消除。” 林楠洗干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钢笔递给他。 安东认出了这只钢笔，那是他签订契约所用的钢笔。 不同的是，原本冰冷的钢笔外壳现在有了些温度。 安东记得，这钢笔是他内心意识的反应。 明明他被寄生时有如此强烈的归属感，但钢笔的外壳却冰冷无比。 林楠长舒了一口气，说：“好了，现在帮你清理掉奈普留在你体内的东西，现在能好好选择了吗？安东叔叔。” “你现在的样子，正常地好像没有赛博精神病。”安东看着钢笔笑了笑，“我依旧能感觉到家族的联系，无论是对你，还是对瓦列里拉，但是现在那种感情没有了曾经的偏执。” “首先，我没有赛博精神病；其次，你并非冷血动物，有感情很正常。” 林楠耸了耸肩，向安东伸出了手，说：“欢迎加入收容所，你是这里的一号员工。” 安东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这一次，他摘下了手套。 在他郑重地握手时，他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改变。 那种由寄生物强行塑造的情感消失了，留下的是一个崭新的安东。 “我想知道真相。有关于丰收女神，还有你的真相。” 安东严肃地看着林楠，他需要知道那个看似温柔的女神，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以啊，你们的神比你们想象中还要强大很多，‘丰收女神’只是它其中一个称呼罢了，”林楠点了点头，认真解释到，“她的真名叫‘奈亚%#*…&普’。” “啊，叫什么？” 安东根本听不见那名字的声音，因为当林楠说出名字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脑海里被什么东西给刺激了一下，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恐惧中。 “这就掉san了？”林楠叹了口气，“看来这个世界的限制比我想象中要大很多。” “这，这是什么东西，触腕状的外壳、蠕动的圆锥形？” 安东蜷缩在床的角落，对着林楠的方向瑟瑟发抖。 看着这个彪形大汉像小姑娘一样发抖，林楠忍不住高兴地笑出声来。 “嘻嘻，听到祂的真名，不见见祂的样子怎么行呢？” 林楠笑着，手中发出滋滋的电流。 “以前都是看别人来电我，今天我也能试一试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拍到了安东脸上。 惨叫声回荡在整个房间，在电流的强烈刺激下，安东直接被点晕了过去。 “虽说你以后肯定会简单祂，但是现在的祂对于你来说，还是太过强大了。” 林楠小声呢喃，看着安东癫狂地模样，叹了口气。 “算了，先处理宣传委托的事情吧。” 他随意地调出了收容界面。 在界面的右下角，有个名为“生成传单”的按钮。 他轻轻点击按钮，系统的提示框立刻便弹了出来。 “是否在城市各个角落生成收容所诱捕宣传单？” 他点击了是后，便退出了面板。 而此时城市的各个无人的墙角处，一张张收容所的传单神不知鬼不觉地贴在了各种建筑斑驳的墙面上。 这是满级收容所才能解锁的功能，诱捕宣传单。 这些一张张宣传单就如同一个个诱饵，它能吸引那些有收容需求的潜在客户，让他们在看到宣传单后莫名其妙地走向收容所。 这样做可以让委托人心甘情愿地自动上门，主动支付收容的代价。 “准备就绪，现在就等着委托上门了。” 第11章 千代知沙 风吟酒馆是下城区唯一一家东洋风的酒馆。 千代知沙从小就生活在这里，除开自己去住院那三年，这里一直都是她的家。 在这里，身为舞女的妈妈第一次为她扎起了发髻。也是在这里，她为因黑核病而死的妈妈梳了最后一次发髻。 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但千代知沙走出酒馆时，大街上依旧灯火通明。 旭之城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没有夜晚。 又或者说，在黑夜里的人们，早已被这里抛弃。 今天的客人并不多，但身材姣好的她依旧遇到了几个难缠地醉酒老头子。 这些能活到年老的下城区居民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为了摆脱这些人的骚扰可花费了她好大的力气。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原本淡粉色的和服上还残留着红酒的污渍，小一号的木屐磕得她大指头微微发麻。 若是两个月前，面对这样狼狈的场面，她只会迅速回到自己刚买下的小公寓里，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然后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上一觉。 不过如今，那个才买三个月的小公寓早已已经没有了安全感。 因为从两个月前开始，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小公寓里总有个男子在哭泣。 那声音不大，但足够让神经敏感的她感到崩溃。 原本她以为这是某个扰人的邻居做的，但后来她却发现，她所在的公寓只定向出售给女性，根本就没有男子。 更让她感到害怕的是，这两个月里来公寓里找过她的男人，无一例外都死了！ 无论是那个来找她复合的前男友，还是那个跟她送外卖的小哥，在公寓里见到她没几天后，便都死在了他们的住处。 幸好下城区的人意外死亡就跟喝水一样，所以没人怀疑到她的头上。 可是这些事情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中。 再加上这个小公寓已经是她“捡漏”的结果了，一位老太太急于搬走，才将这处小公寓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她。 即便是再转手卖出去换住处，她也很难找到环境和位置都很合适的公寓了。 她曾经也想过去找哨塔解决这个问题，然而哨塔一见她是个d级的公民，连接待都不接待她。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原本早该回家的她此时还在街上游荡。 她不想在酒馆过夜，因为这会让她想起曾经在酒馆里长大的时候。 但她也不想回家，因为一旦回去她便能听到那个毛骨悚然的哭泣声。 “嘶，好疼。” 她扶着街道边的路灯，用手揉了揉被挤压到疼痛的脚趾。 忽然之间，她看到了路灯上的一张海报。 那海报很是老旧，仿佛很多年前就已经贴在了路灯上。 但是千代知沙从小就在这片街区里长大，她很清楚这张海报从未出现在她的记忆中。 “这是……收容所？” 海报上没有图片，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孩子涂鸦时画上的黑色笑脸。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下城区，哦不对，旭之城居然还有除开哨塔以外的收容所？” 她看向了海报下方的地址。 “精神疗养中心，那不是擎峰帮的地盘吗？” 千代知沙很是犹豫，若是在平常，在知道了此地与擎峰帮有关后，她一定会躲得远远的，毕竟谁也不敢招惹这个强大的组织。 不过今天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到这张海报时，她的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去试试，去试试”。 并且，当她再次抬起头看向街道时，总觉得有某种感觉在引导着她的方位。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前往收容所的路，即便她从来都没有去过。 “去看看？”她小声呢喃。 去看看吧。 她下定了决心。 在这种若有若无的引导下，千代知沙一步步向着收容所的方向前进。 就像是在深海里看见亮光的鱼。 在那快步的行进中，她的脚趾似乎不那么疼了，内心也没那么害怕了。 甚至她开始冷静地回忆起这段时间的怪异之处。 从她的前男友找她复合开始，到后来半夜被哭泣声惊醒。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展开。 这种逻辑清醒的感觉，就好像她正在为谁整理整个事件的脉络一样。 十多分钟后，她来到了收容所门口。 暗夜之中，收容所的每一栋楼都亮着灯光。 可惜，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而在收容所门口，一个身着黑色西装，打着红色领带，戴着圆框墨镜的男人正严肃地站在门口。 看到男人的模样，千代知沙吓了一大跳。 或许别人不清楚这个男人是谁，不过因为常年待在酒馆中，她却很清楚眼前这人的身份。 这可是擎峰帮头领身边的二把手，是整个擎峰帮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安东。 不过看这个样子，安东正在为收容所守门？ 千代知沙深吸了口气，即便潜意识很想靠近收容所，但来自安东的压迫感依旧让她不敢上前一步。 然而还没等她做出下一步行动，安东便先转过了头。 他看向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和服女子，满脸严肃地走上前。 “你是委托人吗？” “啊？我，我不知道？”千代知沙语气颤抖，大脑停止思考。 就在这时，院门口的语言装置里突然传来一个和蔼的声音。 “你别吓着人家，这可是我的委托人，带她上来吧。” 安东听到这句话，让出了收容所的大门。 “小姐，请。” 千代知沙懵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擎峰帮的人那么好说话了。 她踉踉跄跄地走进收容所，在她踏入收容所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轻松了几分。 就像原本某种一只藏在她身体里的东西被清理掉了一样。 “嗯？” 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的改变，她眼前一亮。 或许这里真的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就这样，在安东的带领下，她来到了疗养楼的二楼。 “就是这里了。” 安东打开二楼最大办公室的房门，示意她进门。 “欢迎光临收容所，我是这里的所长pioneer林，你也可以叫我林楠。” 林楠坐在椅子上，对着千代知沙热情地微笑。 第12章 第一份委托 很年轻，很帅。 这是千代知沙对林楠的第一印象。 不过常年在酒馆工作的经历让她明白，以貌取人往往会让人堕入深渊。 这个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的少年若真的是个平常人，又怎么会有资格让安东来做打手。 想到这里，她恢复了自己上班的状态。 “林先生您好，”她露出了在酒馆内的标志笑容，“我的事情，需要多你麻烦您了。” 精致，妩媚，但空洞。 “不用那么拘谨，需要喝点什么吗？”林楠拉来座位旁的冰柜，拿出了一罐冰咖啡。 “那就多谢林先生了。” 千代知沙掩面一笑，很是警觉地没有去拿咖啡。 “呵呵。” 林楠笑嘻嘻的面孔中闪过几丝不快，千代知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她心中闪过几分庆幸，说不定这罐咖啡中就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成分。 然而下一刻，林楠动了。 “啊——” 千代知沙刚眨了一下眼睛，林楠的手便已经抓住了她的脖子。 在她与林楠近距离的对视之中，她看到了林楠真正的神色。 “我说千代小姐，你似乎搞错了什么，我不是来让你陪酒的，懂吗？” 林楠看似孱弱的手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将她捏得喘不过气。 他的眼中满是戏谑与疯狂，几乎是看一眼，千代知沙便已经感受到了害怕与癫狂。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像是个委托人。 更像是个猎物。 忽然，林楠松开了手。 他重新恢复了纯真灿烂的笑容，一步步走回了座位上。 “咳咳。” 千代知沙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与自己在公寓中所面对的哭泣相比，刚才那来自死亡的威胁要显得更为直观。 以她多年的从业经验，她清楚林楠刚刚是真的想杀了她。 就在这时，安东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回头一看，只见安东向她递上了一块手帕。 “谢，谢谢。”千代知沙颤颤巍巍地接过手帕，清理了一下嘴中吐出了唾沫。 安东面无表情地退到林楠身后，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了千代姐姐，说说你遇到了什么让你不安的事情吧。” 林楠趴在桌上，嘴角边的两颗虎牙配合着灿烂地笑容，显得单纯可爱。 千代知沙彻底放弃了那副虚假的面容，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敢。 “我，我的前男友死了。” 刚刚说完这话，她便后悔了。 因为这番理智涣散而说出的话，在现在的气氛下显得尤为滑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自己唯一愧疚的就是那个给自己带来善意的男人？ 她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林楠。 “砰——” 熟悉地枪声惊动了她，她犹如惊弓之鸟一样哆嗦着站了起来。 她定神一看，看见眼前的林楠手中正拿着一个礼花筒望向天花板。 漫天飘散地彩条告诉她，刚刚那不是枪响，而是礼花。 “额，你这是干什么？” “当然是恭喜你了。”林楠理直气壮地说到，并顺手将桌上的冰咖啡放回冰柜，反手从里面拿出一瓶香槟递给她。 一旁的安东：“……” 千代知沙感觉自己的cpu要被烧坏了。 此时的她暂时失去了三观与逻辑，但同样也失去了刚刚的害怕，多了许多放松。 又或者说，正是因为林楠的这种不正常，反而让她放下了多年来构筑的心理防线。 “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我还不至于真的让他去死，毕竟他可是我的初恋。再加上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安慰我……” 千代知沙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我只是受不了他那种卑微的性格。” “这就对了嘛，我要的就是这种交流的感觉。”林楠拍了拍桌子，“好了，说正事吧，千代小姐想委托我们做什么？” 千代知沙组织了一下语言，害怕地说到：“我觉得我的公寓里有什么神秘侧的力量。最近两个月以内，在我公寓内与我交流过的男性，无一例外都意外死亡了。而且……” 她闭上眼睛，回想着自己半夜醒来时听见那哭泣后，极度害怕的模样。 “每到深夜，我的公寓里就会响起男子哭泣的声音。” “那哭泣是什么感觉，哭泣的语言里有低语吗？”林楠问。 “没有，就只是哭，而且哭得很小声，就仿佛即便是哭泣都显得小心翼翼。” 不知是否是因为光线的原因，千代知沙觉得在这里很有安全感，她可以大胆地说出她知道的一切。 “一个半月以前吧，我的前男友来我公寓门口找我复合，我拒绝了他。没想到过了两天，他便被人发现死在了家中，死因是窒息。” “一个月前，我半夜点了附近唐人街的外卖，外卖员是个年轻的小哥，他当时问我要了联系方式，我同意了。没想到过了几天之后，他便被发现死在家里，死因同样也是窒息。” “仅仅只是窒息吗？”林楠思索片刻后问到，“有没有什么更具体的特征，比如是因为呼吸道阻塞啊，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好像没有什么共同特征，毕竟没有人检查他们的尸体。”千代知沙摇了摇头。 “哨塔那边怎么说？”林楠继续问到。 “哼，哨塔。”一旁的安东听到林楠的提问，轻蔑地笑了，“他们有那么多s级和a级的上城区公民等着服务，会来管下城区？五六年前倒是还会管一点，现在是一点都不掺和了。” “哨塔怎么会理会我这种d级黑核病公民，”千代知沙无奈地说到。 “那行吧，最近还有什么男性跟你在公寓里有接触吗？”林楠翻开抽屉，拿出一只羽毛笔和一张契约。 “没有，自从出事了之后，我就对此格外注意，除了三天前，我家里好像进了一个小偷。”千代知沙回忆到。 “那你找到小偷人了吗？” “没有，我甚至连小偷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那他偷走了什么东西没？” “就一个我母亲留给我的东洋手镯，在下城区还是能卖些旭城币的。” “我明白了。”林楠将契约和羽毛笔递给千代，“我可以接下这份委托，调查你公寓里的怪事以及保护你的安全，不过你得签下这份委托人协议并且配合我的行动。” 千代内心闪过一丝兴奋，但又有些犹豫。 兴奋在于，终于有人愿意帮他解决这件事情了。 犹豫在于，如今的她很是拮据，不一定有旭城币支付委托。 “那个，请问委托的价格……”千代知沙小心翼翼地问到。 林楠抬起头看了看她，轻声说到： “看情况。” 第13章 羽毛笔 “看情况？” 千代知沙愣住了。 从小生活在酒馆的她很清楚，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 她看着林楠仔细打量了一番。 阳光，帅气，虽说会有那种掐她脖子的失控时刻，但玩得远远没有下城区其他人那么花。 似乎自己好像不怎么吃亏啊。 准确地说还挺赚的。 她扭了扭身子， 就在这时，一旁的安东递上一张收费明细。 “千代小姐，请过目。” 她接过明细一看，脸色瞬间发白。 “二十四万旭城币！”她大喊到。 “是如果事件中没有得到任何收容物的话，你就需要支付二十四万旭城币。”林楠微笑着解释到，“若是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将委托过程中的神秘侧事物都交给我们，那么就只需要一万旭城币就够了。” 千代知沙松了口气，她现在巴不得林楠他们将查出的诅咒物给收走。 “如果同意的话，你在契约上签字吧。”林楠温柔地提示到。 “签字……” 千代知沙缓缓拿起了桌上的羽毛笔。 在握住笔的那一刻，她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一种温暖，平和，不用伪装的感觉。 她好奇地看向手中的笔，这支笔是她见过的最怪异地一支。 天蓝色的羽毛刚劲十足，让人感觉华贵又优雅。 但笔的笔身却粗大且冰冷，整体看上去滑稽又怪异。 看到她签完契约后，林楠满意地点了点头。 “感谢您的信任，千代小姐。隔壁有一间专供陪护人员的休息室，今晚你就先住那边吧。” 林楠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千代知沙已经忽略掉了十多分钟前林楠还想要她的命。 “嗯。” 她点了点头，在知道有人能解决自己麻烦了之后，她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休息室里有淋浴和毛巾，若是需要洗衣服，就告诉清洁机器人。”林楠继续补充到。 千代知沙眼睛亮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之前的落魄在此刻一扫而空，她迅速起身，下意识拿起羽毛笔笔，高兴地前往休息室。 与此同时，林楠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委托人暂时安全，诅咒已隔离。” “今晚就先这样吧。” 林楠看给清洁机器人下达了清理命令后，地上的彩条便被有序清理了。 “你打算怎么查？”安东好奇地问。 “我需要一具被诅咒而死的尸体来检验情况，”林楠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只留下认真与严肃的神色，“先查查那名小偷吧，既然小偷偷了知沙小姐的首饰，那么多半是要拿到地下市场销赃的。” “而整个下城区最大的地下市场便在我们的手中。”安东明白了林楠的意思。 “是的，”林楠看向安东，眼神中多了丝欢乐，“要回去见家人了，开心吗？” 安东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我会让下面的人连夜查找记录的。” 说完，他也没管林楠，而是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 第二日清晨。 疗养楼二楼休息室。 千代知沙睁开眼睛时，家务机器人已经将早晨送到了床前。 当初林楠在这间收容所里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因此在穿越来之后，整个收容所的配套设备可以说是全旭之城最完整的。 “真是个好地方，要是能一直待在这儿就好了。” 她伸了个懒腰，来到梳妆屋里脱下病号服，再穿上昨晚烘干的和服。 化妆是不可能的，这里设施再齐全也没法给她提供化妆品，不过有梳子和发带这些小东西，就足够让她满足了。 一番收拾后，她看着镜中温婉美丽的蓝发和服少女，露出了满意地微笑。 回到休息室，在吃下了一整块新鲜美味的三明治、喝完了大杯牛奶后，她心满意足地走出了房间。 走廊上，林楠正站在001号病房的门口，呆呆地看着病房内。 “早上好，林先生这是在做什么？”千代知沙的心情非常好，这是她几个月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我只是在思考，第一个收容物住这里，要怎么去管理它。” 林楠用手拖着下巴，一脸严肃地思考着。 这是个令林楠头疼的问题，因为在游戏里这些收容物并不需要照顾，然而在现实里，很多收容物都需要有人日常给药以及维护。 也就是说，他需要一个能负责这一切的护士。 他转过头，打量了一番千代知沙。 这种审视的眼神让千代知沙有些不知所措，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额，林先生……”她难为情地解释到，“我是舞女，卖艺不卖身的。” “哦不是，我不喜欢这个型号的，我只是在想从哪里去招点合适的护士。”林楠转过身，向办公室走去。 千代知沙：“？”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某种精神歧视。 开玩笑，明明自己的身材很完美的！ 你这不光是在侮辱我，你还是在侮辱我顾客的审美。 她转过身想去办公室跟林楠理论，走到半途时，正巧遇到带着一大堆文件的安东。 “哦，正好你也醒了，那正好你也一起来吧。”安东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嗯？请问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千代知沙对安东始终保持着敬畏的态度。 “是你的案子，有些进展了，你要是想听的话就过来吧。” 说完，安东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办公室。 千代知沙愣了愣，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林楠正翘着二郎腿看着安东给的文件。 “基本上就是这样，那名小偷名为金文焕，是我们地下市场里的常客，两天前他在我们的玉器回收处里卖了这个。”安东一边解释，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玉镯。 “这，这是我的玉镯，”千代知沙看见玉镯激动不已，“能，能将它还给我吗？费用加在委托费里。” “别慌，这镯子经过这一遭，你能确定它跟诅咒无关吗？” 林楠接过玉镯，放在手中细细端详。 翠绿欲滴，浑然天成。 很显然，千代知沙的祖先也曾在东洋国风光过，不然不回留下这样的好东西。 “这东西先放办公室里，我们还是去做正事吧。”林楠将玉镯随意丢在桌上，转身对千代知沙问，“我们要求处理你的案子，你想跟着去吗？” “额，你们要去做什么？”千代知沙很犹豫。 “去找金文焕，不论死活。” 第14章 虚拟与现实 在旭之城，下城区并不是最底层。 虽说哨塔用s、a-d将公民分为了不同的等级，也分出了不同的城区，但即便是最低级的d等公民，在理论是依旧受到哨塔的保护。 在哨塔最高层那份早已被丢弃在角落的公民法典里，d等公民依然属于旭之城的合法公民。 而真正最底层的，是旭之城中大量没有身份的人。 这座依靠开采源核而发展起来的城市，在扩建疆土时也自然而然地留下了无数的废弃矿坑与无身份的矿工。 这些矿工的后代们时至今日也无法获得合法身份，他们聚集在已经被开采完成的矿洞，形成了如今地下市场与地下城区。 而擎峰帮所建立的地下市场，是地下城区最为“繁华”的地区之一。 在这里，擎峰帮便是秩序。 “如果说旭之城的下城区是没有光明的黑夜，那么地下城区便是毫无希望的深渊。” 安东叉着兜漫步在地下市场的街道上，看着周围麻木的人们说到。 “根据资料显示，金文焕在这附近租了一间地下室。” 很快，三人走到了一栋废弃的铁楼前。 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栋由矿井改造而成的铁楼，铁质的走廊在常年的侵袭下已经锈迹斑斑。 任何一个人在这里摔倒一下，估计都会染上破伤风。 地下城区没有自然光，这栋铁楼最上方的昏暗灯塔，便是整个区域唯一的光源。 千代知沙站在林楠和安东的背后，有些后悔做出跟过来的决定。 虽说自己那间小公寓又老又破，但是跟眼前的建筑比起来，那简直如同天堂。 “地下城区的地下室，”林楠率先走上了楼梯，“这可不是一般的穷啊。” 楼梯的铁板很脆，即便是千代知沙小心翼翼地踩上去，依旧让她心里发寒。 三人的脚步并不整齐，叮叮当当的声响仿佛要将走廊给踩塌。 顺着楼梯走到最底下，三人找到了那间由矿井底部改造而成的地下室， “唔，这是什么味道？” 走到地下室的门口，千代知沙立即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鱼腥味。 “的确很奇怪，”林楠皱了皱眉头，“按理说尸体的味道也不该是这样的。” 安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握紧拳头对着铁门重重一击。 “哐当——” 厚重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声响，更为刺鼻的鱼腥味从屋内传来。 林楠拿出橡胶手套戴好，哼着小曲踩着铁门走进了地下室。 整个地下室并不大，一个十三平米的房间加上一个两平米的厕所便是房间的全部。 一台电脑，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外加满墙壁的虚拟偶像海报便是房间的全部。 金文焕倒在椅子上，全身散发着难为的尸臭。 “呕——” 千代知沙头一次见到肿胀成这样的尸体，她捂住自己的嘴巴跑到门外，将美味的早餐全给吐了出来。 “不太对啊，按理来说这才死了不到一天，为什么会浮肿成这个样子？”林楠凑近金文焕的尸体闻了闻，再次说到，“我去，鱼腥味太重了。” 他随意地坐在木桌上，看着满屋的虚拟偶像海报陷入了沉思。 然而就在他还没弄清楚金文焕的死因时，电脑竟然自动开机了。 一个粉色头发的元气少女在电脑上眨了眨眼睛，对着屏幕前金文焕的尸体亲切地打起了招呼：“中午好呀，金文焕先生，这里是你的专属定制小远哦，今天也要加油哦！” 安东点了点电脑的屏幕，电脑立即弹出了虚拟偶像的直播间。 “这是旭之城当红的虚拟偶像远理理，他的房间里全是她的海报，我看看……我去，他在昨天刚刚成为远理理的核心粉丝。”安东很是震撼，“成为核心粉丝的话，需要一次性充值十三万旭城币。” “千代小姐的玉镯卖了多少？”林楠好奇地问。 “十四万旭城币。” 安东想了想，又点开了虚拟偶像的周边商城，再熟练地点开了购物单。 “我去，他还买了整整一万的小远周边，他甚至还抢到了限量款的理理光芒手环！”安东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道理我都懂，”林楠瞥了一眼安东，“但是为什么你那么清楚？” “我们帮派里有人喜欢她，所以我就打听了一下，”安东理直气壮地说到，“毕竟家人是需要关心的。” “你最好真的只是打听了一下，”林楠假装没看见安东握在手里不放的远理理玩偶水杯，而是拉开了厕所的帷幕。 厕所并不脏乱，看得出金文焕虽说痴迷于虚拟偶像，但生活还算有条理。 “嗯，这味道是……” 他的视线被洗漱池传来的鱼腥味所吸引。 那脸盆大小的洗漱池上，正沾着一层薄薄的黑色黏液。 他伸出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蘸了蘸，又凑到鼻子前扇闻了几下。 “嗯，很重的鱼腥味，我好像知道了。” 他走出厕所，对着安东说到：“你有什么想拿的周边就先拿，一会可就没机会了。” “我不需要，”安东心虚地打量了一番桌上的限定手办，将它们全部抓在手中，“帮派的家人们或许会感兴趣，我跟他们带回去。” “那好，那你拿好了。” 林楠抽出匕首，对着金文焕的胸前就是一刀。 “噗——” 一股粘稠的黑色液体顺胸腔的淤血溅射出来，鱼腥味伴随着血腥味让刚刚吐完进屋的千代知沙再次捂住嘴巴跑了出去。 “很明显，我们的核心粉丝是被‘淹死’的。” 林楠撬开他的嘴巴，一股黑色的黏液自口腔里流出。 “这事跟远儿没什么关系吧。”安东一脸关切地问到。 或许是觉得自己失控的表情有些不合时宜，在问完这句话后，安东立即面无表情地退到一边，手里紧紧地抱着手办。 “跟她没有关系，她只是个虚拟的人物。” 林楠看了看周围海报里那个笑得像花儿一样的少女，叹了口气。 现实有多么难熬，虚拟的美好就有多么动人。 “至少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这很像是深潜者的诅咒。”林楠回过头，笑着看向门口吐得有些虚脱的千代知沙，“我大概有点思路了，但……。” “有，有什么事吗？”千代知沙觉得林楠笑得有些渗人。 “千代小姐，我需要你带我去一趟你的公寓。” 第15章 夏夜静悄悄 粉蔷薇公寓是下城区唯一一栋只卖给女性的公寓。 公寓的实际控制者是下城区最大的超梦供应商薇薇安，用她的话来说，建造这栋公寓的本意是“给姐妹们一个自在的生活空间，男人就别来插手了”。 如今百年过去了，这里的公寓也被倒卖了好几手，但唯一不变的便是，这里的住户都是女性。 只是大家都已经默认，如今的粉蔷薇公寓允许住户们带男人回家。 对于千代知沙来说，这还是她第一次带男人回自己的公寓。 即便是自己的前男友都不曾有这个资格。 在将林楠带回公寓的路途中，她遇到了好几个酒馆工作的同事，在看到她身后帅气儒雅的林楠之后，她们纷纷向千代知沙露出了一副“知沙终于开窍”的神色。 然而因为委托的缘故，她并不能向这些同事们解释太多，只能红着脸拉着林楠的衣角快步上楼。 “咔嚓——” 随着老旧的木质门打开，她回到了那个让她害怕的公寓。 “你随便坐吧，房间不大。” 她走到厨房拿出两个杯子，本打算跟林楠倒杯水，却突然看见柜子里有一套存放了很久的茶具。 年幼的时候，泡茶便是她与母亲的日常活动之一。 沉默了片刻后，她拿出了茶具，再从厨房最里边的储物柜里拿出了珍藏已久的茶叶。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她总觉得自己想为林楠做点什么。 烧水，洗茶杯，准备茶叶。 她感觉林楠天生就有某种吸引力，任何人在他的身边都能感到安宁。 就像是信徒来到了信仰的神身边。 因此，她愿意为林楠付出更多的耐心与期待。 “久等啦。” 在水烧开之后，她端着准备的好的茶具与茶叶走出的厨房。 不出她所料，林楠果然选择坐在了窗台前的小型沙发上。 窗台前的这对小型沙发以及与它配套的玻璃茶几，是公寓上一任主人留下来的。 在她看到沙发的第一眼，她便决定要将这对沙发留下。 这是一对深褐色的皮质沙发，其表皮似乎来自某种深海的生物，坚韧又富有弹性。 每次她坐在沙发上，松软的棉花以及舒服地表皮都能极大放松她疲惫的神经。 “很不错的沙发，是你买吗？”林楠看着窗外的街道，轻声问到。 窗外的单调的霓虹灯映照在林楠的侧脸上，短寸的发型配合着纯真的瞳孔，让她心脏的节奏快了几分。 “不是，是上一任房主留下的。”千代知沙将茶具端到茶几上，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怎么样，是不是挺舒服的。” “是挺舒服的，”林楠点了点头，询问到，“你还记得上一任房主是什么样的吗？” “不太清楚了，我记得好像是个挺古怪的老太太，据说是个画家。”千代知沙笑了，“我也不知道在下城区居然还会有画家这种职业存在。” “下城区的信仰不少，有信仰，就有希望信仰具现化的画家。”林楠低声喃喃。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在窗外广告牌的驳杂光线下，千代知沙穿着淡粉色的和服，为林楠泡着茶。 她的手很巧，看得出早已熟练。 “夏夜啊，静悄悄的。”林楠望着天空中稀薄的残月，突然感慨到。 “嗯？” 千代知沙将茶递给林楠，有些搞不懂林楠话语中的含义。 这种感慨，真的能存在于下城区中吗？ 下城区的人，居然也能有资格出现这样的“无用的情怀”。 “明明是夏天的夜晚，却静悄悄的，连一只虫子的叫声都没有。”林楠解释到。 “虫鸣？” 千代知沙听到了让她忍不住想笑的笑话。 “虫鸣只有在虚拟的游戏中才有，现实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 她头一次觉得林楠有些可爱。 天真的可爱。 “是啊，只有虚无的游戏中才保留了虫鸣，”林楠抿了一小口手中的清茶，味蕾里的茶香让他眼前一亮，“这茶……” “我妈妈费了好大劲才搞来的，这东西来自中城区第四区的港口，要弄一盒来可不容易。”千代知沙接过林楠喝完的茶杯，重新开始洗茶，“这算是我们千代家的传统了，据说我的祖先曾经就是茶匠，也只有在泡茶的时候，我才能从那莺莺燕燕的酒馆里脱离出来。” “就像住在地下室的金文焕一样，”林楠接过话头，“戴上耳机，看着屏幕里的远理理，就能暂时忘却现实的丑陋。” “忘却不至于，我很清楚我是在逃避。”千代知沙淡紫色的瞳孔中，波光粼粼，“不过逃避也是有用的，不然我每天都是刚刚见到你那副虚伪的样子，我也很累啊。” “是啊，很累。” 林楠看向她，眼眸清澈。 “哎，既然你没听过现实中的蝉鸣，那你听过鱼叫吗？” “鱼叫？”千代知沙愣了一下，“鱼还会叫？” “准确的说不是鱼叫，而是一种类似鱼的东西，更像是发育不完全的深潜者。”林楠平静地解释到。 “我跟你不一样，深潜者对我而言只是一种……都市传说？毕竟那玩意可是哨塔的功勋工具，一旦出现，哨兵们为了那点功勋跑得比兔子还快。”千代知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想象不出。 “那好吧，既然你想象不出，那就只能让你看看。”林楠神秘地一笑。 “嗯？什么看看？”千代知沙看着林楠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些渗得慌。 “当然是……” 林楠拿出匕首，突然用力地刺向沙发。 “拉出来让你看看咯。” 匕首刺入沙发的一瞬间，强烈的电流也顺着林楠的手臂涌入沙发。 “啊——” 沙发突然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粘稠的黑色液体自沙发中涌出，溅到了千代知沙的脸上。 “出来吧你。” 林楠用力一抓，一个浑身遍布着黑色粘稠液体，表情痛苦的类人生活被他从沙发中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滋滋滋，滋滋滋——” 电流没有停止，林楠抓起类人生物的毛发，狂笑到：“是不是很爽啊，先生。” 类人生物拼命挣扎，但是它早已被林楠电得全身发软，根本无力反抗。 痛苦的呼喊伴随着哭泣进入千代知沙的耳朵。 千代知沙可太熟悉那哭声了，那可是闹得她睡不好觉的哭泣啊。 她面色苍白，难以置信地看向林楠。 “所，所以，我前几个月一直坐在它的身上！” “我想是的，千代小姐。” 林楠再向类人生物的心脏处捅了一刀。 “这位先生，可跟你拥抱了好几个月啊，单方面的。” 第16章 拥抱 “拥，拥抱？” 千代知沙的胃部翻江倒海，若非刚刚在地下城区已经吐了两次，估计现在又会忍不住。 “对啊，你看看它的姿势。” 林楠指着地上被电晕过去的怪物，煞有介事地解释到：“在他已经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他的姿势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这意味着他已经本能地将自己当成了椅子的骨架。” 千代知沙深吸了几口气，才开始观察地下的怪物。 怪物的全身都散步着粘稠的黑色液体，红色眼睛，鱼鳍状脚趾。在怪物的头上还又有一攒粗黑的毛发，即便是失去了意识，毛发也在本能地蠕动。 最为奇怪的是，怪物一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与沙发的形状完全吻合。 它的手是沙发的两侧，身体是沙发的靠背，大腿是沙发坐垫。 林楠的描述很准确，在千代知沙每一次惬意的放松里，怪物都在和她亲密拥抱。 “哐当——” 在明白了这一事实后，她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亮眼空洞地看着地上的怪物。 那些她所依恋的安全感与舒适感，竟然来自一个怪物。 在她吃零食看剧的时候，在她敷面膜的时候，在她通宵看机械比赛的时候……她背后那个怪物就这样一直抱着她！ 现在的她只觉得一阵恶心。 前几个月的她在着沙发上有多放松，现在的她就有多恶心。 她哭了。 不知是因为最近的精神折磨，还是事实给她带来的震撼，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不哭……” 怪物突然开口了。 “嗯？”林楠愣住了，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倒在地上的怪物，发现怪物的确已经昏死了过去。 也就是说，怪物的这句“不哭”，是出于一种本能？ “真有意思，”他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怪物的脸。 在那黑色的黏液之下，是个面色发白，长相丑陋的年轻的男子。 男子的五官像是拧成了一团似的，看上去极为怪异。 “检查到可收容生物，是否收容？” 林楠的脑海中，系统的声音缓缓响起。 “是。” 在心里回答之后，眼前的男子连同一旁的沙发一起发出了微弱的蓝光。 幽幽的蓝光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很快便消散了。 “捕获第一个收容物，收容师面板正式开启。” 姓名：林楠 年龄：24 信仰：林楠 职业：收容师（未激活，在得到收容所场地后自动解锁） 源能等级：初窥一级 源能效应：意感电流 污染状态：被污染（已稳定） 身体状态：被寄生 收容师面板： 等级：100（满级） 力量：60体质：27体型：65 外貌：89灵感：95意志：94 （作者注：该面板参考coc跑团） 在收容师面板开启后，系统再次传来冷漠的声音。 “该收容物资料不足，请调查后人工填写。” 需要自己调查填写资料，这倒是林楠没想到的，毕竟游戏中一旦收容结束，所有的数据便都会出现。 就在此时，刚刚稳定好情绪千代知沙看到了怪物男人的脸。 她苍白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震惊的神色。 “这，这不是博尔吗？” 林楠面色不改，平静地问到：“你认识他？” “是的，他是我们酒馆曾经的清洁工，似乎是没有公民身份的黑户。”千代知沙努力回想着博尔的信息，“不过我跟他没有什么联系……我都快记不得他是谁了。” “曾经？他大概是在多久之前离开的？”林楠眼前一亮。 “大约半年前？反正年初我就没在酒馆里看到他了。”千代知沙回答到。 林楠点了点头。 千代知沙是三个月前搬入公寓的，若是博尔半年失踪，那么这之间间隔的两三个月已经足够将博尔做成沙发了。 “嘀嘀——” 楼下传来了一阵车的鸣笛声，林楠探出头一看，只见身着西装，头戴墨镜的安东正开着一辆救护车停在公寓楼下。 “好耶，时间正好。” 林楠笑嘻嘻地将怪物背起，然后直接扔出了窗外。 随着一阵沉闷的落地声，怪物彻底消失在了千代知沙的视线中。 然而还没有结束，林楠直接搬起破旧的沙发来到阳台，然后对着公寓下安东大喊：“这个也是，接住啊。” 在安东的俄式脏话的陪衬下，沙发就这样直接被他扔下了楼。 “欧克，结束收工。” 林楠拍了拍手，再回头笑眯眯地看着千代知沙。 “走吧千代小姐，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上。 安东面无表情地在前方开着车，留下林楠与千代知沙两人在抢救室里守着不成人样的博尔。 车载音响里，正放着旭之城的摇滚乐队“赞美夕阳”的经典曲目。 夜色渐浓，千代知沙望着窗外林立的立交桥，不知该说些什么。 今天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现在的她已经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反正，只要待在林楠身边，她就觉得还好。 “你还记得自己跟博尔的交集吗？”林楠从冰柜里拿出两瓶可乐，将其中一瓶递给了千代知沙。 “真记不得了，像他这样没有身份的黑户太多了，酒馆招他们来就是让他们做一些没人愿意做的杂活，如果他长得好看一点，说不定会被拉去满足某些贵客的需求吧。” 千代知沙无奈地笑了笑。 “我们都是酒馆的消耗品，”她白皙的面容上多出了几分落寞，“只是我有身份，因此他比我先被消耗，仅此而已。” “他在酒馆大概待了多久？”林楠追问到。 “大概四五年左右吧，他算是酒馆活得最长的清洁工了，要知道，没有身份的黑户能活到成年就已经算是一种成功了。”千代知沙努力回想着博尔的信息，“在他消失之后，我们都默认他死了。” “我们换个问题吧，”林楠清楚千代知沙也不知道更多信息了，他将冰可乐打开递给千代，“你还记得你的前房主吗？” “我只记得她叫拉贝，是个画家。”千代知沙喝了一口可乐，眉头微微一皱，“呸，这可乐真难喝，哦对了，她当时的胸口上一直戴着一枚特别的别针。” “什么样的别针？” “具体我记不得了，只记得形状好像是一只章鱼。” 第17章 博尔 博尔梦到了自己的生理学父母。 时间隔得太久，他印象中的父母已经很模糊了。 他只记得，他的父亲永远佝偻着背，他的母亲永远谩骂着监工。 他一直以为那已经是父母最糟糕的样子了。 直到有一天，他被父母卖给了犹格斯生命研究院做实验体，仅仅因为他的基因合适。 他还记得，自己被父母卖掉时，他父母那副高兴的模样。 对于旭之城外的矿场劳工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更何况，在这些比奴隶还要不如的城外源核矿工来说，进入旭之城从来就不是一个坏的选择，即便是做一个黑户，也比累死在矿场舒服。 就这样，博尔被带入了旭之城，作为一个任人宰割的实验体。 那一年，他刚刚十岁。 作为实验体的生活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至少他有了干净的衣服和食物，虽然这份好处是由生命为代价换来的，但做一个荒野上的流浪者或是矿场的劳工跟这也没有区别。 不过命运怎么会给他太多的好处呢？ 在研究院里，他受到了其他同龄的实验体的排挤。 原因很简单，他长得太丑了。 那种丑陋不是一般的丑陋，而是他的整个脸型以及五官就像是神开的一个玩笑。 因为这张脸，他备受排挤，连实验研究员都不想看到了。 但是也正因所有的研究员都不会选择他做实验，因此直到犹格斯生命研究院关闭，他依旧没有被抓去做实验体。 在研究院被关停之后，他们这些幸存者就这样被犹格斯集团遗弃了。 对于集团来说，他们甚至算不上需要花费开销来清理的垃圾。 就这样，博尔成为了旭之城中的黑户。 黑户自然是没有人权的，不过博尔并不在意，他本来这辈子也没有人权。 无论多脏多累的活，他都能干下去，因为再差也不会比他曾经要差。 就这样，他成为了风吟酒馆里干得时间最久的清洁工。 就在他以为这辈子就要这样结束的时候，在一个漆黑的深夜，一个年迈的妇人向他递上了一张传单…… …… 凌晨三点。 收容所二楼，001号病房。 在这个夏日的深夜，瓦力收容所迎来了第一位病人。 林楠拿着手里的病历单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是要在收容物的具体种类上写“人”还是“沙发”。 不过他知道的是，这个沙发人，就要醒了。 病床已经被移除了病房，如今的凡间里一片空荡。 他坐在凳子上，一旁的安东正拿着花洒严阵以待。 而在病房门口，千代知沙坐在凳子上，等待着真相的揭开。 林楠看了一眼半个身子都待在沙发里的博尔，对着安东说：“直接喷吧，他已经醒了，他只是在装睡。” 安东面无表情地按开了花洒的开关，一股温热的辣椒水喷了出来，喷到了沙发上。 “啊——” 原本还在装死的博尔被刺激地直接跳出了沙发。 那被辣椒水刺激到的部位冒出一股黑褐色的泡泡，将辣椒水带来的刺激给完全消融殆尽。 安东见到这幅景象，一脸冷漠地再喷了一股辣椒水。 “啊——” 这一次，安东直接将辣椒水喷在了沙发上。 没想到博尔的反应比刚刚还要大，他全身完全化为了触手状的软骨组织，冲向房间的排水口试图直接逃跑。 林楠看着旁边饶有兴致的安东，脸颊抽搐地说到：“你是故意的，对吗？” “是的，”安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林楠笑了笑，叉着手对着以及逃跑了一半的博尔懒散地说到：“给我回来。” 正在逃跑的博尔突然感受到一股难以挣脱的拉力，将他直接从排水口拉了出来。 在博尔被拉回沙发的过程中，他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主人。 他看向林楠，神志中多了几分害怕。 那股力量在告诉他，在收容所里，林楠就是真正的神。 “果然，沙发才是本体，”林楠用手拖着下巴说到，“他的躯体虽说可以液化移动，但是终究以沙发为本体，他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沙发。” 因为太过于害怕，博尔整个身躯钻进沙发中，就像五鬼钻入了龟壳一样，再也不出来。 安东看到这个情景，再次拿起了花洒。 “算了吧，”林楠制止了安东的行为，“现在的他理智值很低，一切都是遵循本能行动，你越是刺激他他就越不会出来。” “那让我来吧。” 千代知沙突然站了起来。 林楠看着换成运动服的知沙，对着她温柔地一笑。 此时的知沙已经没有了穿着和服时的文静素雅，反倒多了几分活力。 一旁的安东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仔细看了看千代知沙的脸，竟然发现她的额头有些微微发蓝。 他看向林楠，只见林楠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确定吗？”林楠看着她的眼睛问到。 “我确定。” 千代知沙提起了自己板凳，一步步走向博尔。 “就是这个家伙，害得我精神差点崩溃，我怎么能放过他。” 她满眼愤怒，走到博尔的沙发前，对着沙发狠狠地踹了一脚。 “给我出来！” 沙发还是没有动静。 千代知沙抡起了板凳，再次喊到：“给——我——出——来！” 博尔缓缓探出了头。 “抱，抱抱——” 听到抱这个字，知沙只觉得一阵无名火冒了出来。 她将凳子狠狠地砸到沙发上，发出了哐当的响声。 刚刚探出头的博尔彻底害怕了，他钻回了沙发，再也不出来了。 看着越帮越忙的千代知沙，林楠无奈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是我来吧。” “可是……”千代知沙很是激动，此时的她只想狠狠地收拾一顿博尔。 林楠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看向知沙，眼神里没有一丝温柔。 “我说了，让我来。” 千代知沙脸色一变，胆怯地后退了几步。 清楚林楠的这个眼神，当初林楠掐住她脖子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 她放下板凳，拉着她重新回到了病房门口坐下，不敢再说一句话。 林楠点了点头，重新恢复了笑容。 他将凳子拉到沙发前，温柔地拍了拍沙发。 “我们来谈谈达贡密教吧，博尔。” 第18章 犹格斯生命研究院 达贡密教。 一个由深潜者及其追随者们组成的秘密教派。 旭之城的第四区位于海边，有发达的海运与江运航道，因此自然少不了深潜者的身影。 因为密教发展太过迅速，十多年前，哨塔还特意组织了清剿行动，将城市里的密教成员消灭殆尽。 而如今这个词从林楠口中说出后，从小生活在旭之城的安东竟然感到头皮发麻。 连哨塔的清缴行动都无法根除的隐秘教派，究竟得有多强大。 而听到这个词后，藏在沙发里的博尔也探出了头。 “你，知道教派？” “我不光知道，”林楠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我甚至比你更了解它……还有祂。” 博尔思索了许久，抓了抓头上的毛发，问：“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这正是我们要弄清楚的问题，我的孩子。” 林楠轻轻抚摸博尔深蓝色的额头。 “你是什么时候入的教会，谁邀请你入的教会？” “大约一年之前，我收到了教主的宣传单。” “你知道你的教主是谁吗？” “我们都叫她拉贝女士，她画画很好看，我仪式的符文都是她画的。” “果然是仪式。” 林楠看向安东，对着安东叙述自己的推测：“博尔是通过深潜者的隐秘仪式被‘嵌入’沙发的，他的意识早已彻底跟沙发融为一体，这幅几乎黏液化的躯壳不过是意识的一种表现形式。” “为什么？”安东看向博尔，不解地问到，“我看你似乎很清醒地完成了仪式的整个过程，你是自愿的？” “嗯，”博尔点了点头，“这是我的愿望。”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那么多人跟他说话，他神色局促，手足无措。 “愿望？”安东大受震撼，“你的愿望就是变成一把椅子？” “我，我的愿望是，有人能接受我的拥抱。” 博尔将一半的头埋进沙发，人生中第二次有人倾听他的愿望，这让他很是紧张。 “愿望……” 林楠看了看紧张的博尔，原本温柔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惊喜。 就像是卡文许久的作家终于有了好的灵感。 “你完全放弃自己的躯体，将自己变成这幅人不人、鱼不鱼、沙发不沙发的模样，就是为了能给别人一个拥抱？” “因为当我还是人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愿意与我拥抱，不是吗？” 房间里的三人沉默了。 对于博尔这样一个从小被父母卖掉，作为实验体都没有研究员想使用的人来说，他或许真的没有感受过哪怕一丝的温暖。 而当他变成一把椅子之后，他永远都能保持一个拥抱的姿势，任何坐这把椅子的人，都是在跟他拥抱。 同时，他自己眷恋与呵护的情绪也会随着椅子的表皮传递给坐椅子的人，让他们感受到安全与舒适。 “你还记得拉贝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吗？”林楠开口问。 “监视千代小姐，并且在必要的时候保护她。”博尔老老实实地回答。 “可是你似乎并没有遵照拉贝的约定，拉贝的要求是让你监视与保护，而你似乎做过了头。”林楠问到，“你将走进公寓的所有男性都杀害了，为什么？” “因为我认为他们都会伤害千代小姐。” 博尔回答地很干脆，在他这里这是一件不容置喙的事情。 “仅仅送个外卖都会伤害她吗？”安东忍不住问。 “是的，任何一个人看到她的真实面目，都会伤害她的，因此不能有任何人靠近他。”博尔的声音不大，但却斩钉截铁。 “够了。”千代知沙突然失控，她对着博尔大声喊到，“不用再说了，事情已经查明了。” “为什么？”一旁的林楠无视了千代知沙的古怪，继续问到。 “因为我曾在研究院里见到过千代小姐，”博尔看了看千代，“我还记得她当时的模样，蓝色皮肤，绿色头发，还有一身绚丽的鱼鳞。” “你别说了！” 千代知沙冲上前，疯狂地向博尔的眼睛抓去。 然而安东早已瞬移到她的身后，他毫不费力地卡住千代的脖子，将她拉了回来。 “千代小姐，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你的皮肤已经有些变化了吗？”安东的语气冰冷。 千代知沙看了看自己微微发蓝的手，失控地对着天花板喊到：“我不是，我不是，我是人类，我只是得了黑核病！” 林楠瞥了一眼千代，对着博尔继续问到：“你说的研究院，是犹格斯生命研究院吧。” “你究竟是谁？”博尔很是诧异，“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只是一个恰巧知道点内幕的作家罢了。”林楠轻笑了一声，“如果是犹格斯生命研究院，那么一切都有很合理了。” 犹格斯生命研究院，一处由犹格斯集团在下城区建设的研究院，这家研究院用城外的流浪者与矿工们作为实验体，似乎在研究某种不为人知的东西。 “我们时间还很长，孩子。”在千代知沙的咒骂中，林楠祥和地就像一尊神像，“能给我慢慢讲述一下你的过往，以及你与千代的渊源吗？” 博尔沉默了。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人想听他的过往。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向人讲述自己的经历。 几个小时前，林楠还是将他搞得半死不活的恶魔。 而当他此刻看向林楠的时候，却仿佛看见了一位天使。 “你真的愿意听吗？”博尔鱼状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当然，我是个童话作家，我很乐意倾听人们的过往来做素材。”林楠点了点头。 一旁的千代还在不停地挣扎，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她越是挣扎，她的皮肤就越蓝。 而控制她的安东只觉得手中的人力气越来越大，到最后连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忽然，千代的原本柔软的头发变得尖利无比，直挺挺地向他刺来。 他赶忙躲闪，千代却乘此机会挣脱了他的控制。 “我要杀了你。” 她表情狰狞地冲向博尔，眼中满是愤怒。 “好了，到此为止吧。” 在她靠近博尔的那一刻，林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剧烈的电流在同一时间窜入她的身躯，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在她失去意识前，她听到了林楠冷漠地话语。 “千代小姐，你违约了，你竟然想动我的收容物。” 第19章 拯救 每当深夜的时候，变成椅子的博尔总会想起自己在研究院的生活。 虽说那段时光是他最不被当人的时候，但在物质生活上却是最当人时候。 干净的床铺，营养的饭菜，甚至研究院为了促进他们的神经发育，还会让他们学习和看电影。 作为一个旭之城的黑户，博尔的教育水平却属于下城区的上游水平。 在他变成椅子之后，他经常会溜到垃圾处理厂，去阅读那些上城区遗落出的书籍。 仪式让他能轻松地适应黑暗环境，夜色漫漫，他蜷缩在沙发里一页一页地读着残缺的书籍。 他最喜欢的一本书是一本来自炎黄国的童话故事集，里面有一则故事叫《小蝌蚪找妈妈》。 在那个童话世界里，母亲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 他会幻想自己就是找到妈妈的小蝌蚪，有人爱，有人理解，有人认同。 在他的认知里，有一件极为幸运的事情。 他遇到了一个他自认为与他相似的人，千代知沙。 第一次见到千代知沙，是在实验室里。 他被当成实验体抓去了某个实验课题里做实验组，其课题的名称是《深潜者肺泡对人依靠海水呼吸的可行性研究》。 在他被关进笼子里时，他第一次见到千代知沙。 那时的千代知沙满身都是天蓝色的鱼鳞。 她的面色发白，正安静地躺在液态营养仓里，并且没有带呼吸面罩。 研究员们用粗壮的吸管从她的肺部取出肺泡细胞，植入到实验体的肺部，让这种拥有自主分裂分化能力的肺泡细胞逐渐占据正常人原有的肺，接着改变人体的免疫，直到改变这个人本身。 那是他人生中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幸运的是，他因为自己不幸的丑陋躲过了这一劫。 当研究员们将他前一位实验体带走后，发现实验体已经够了，再加上他长得实在是太丑了，于是将他送了回去。 在那等死的几个小时里，他一直在看千代知沙。 从一开始的恐惧，到最后的麻木，他一直在看她。 他觉得他与知沙是同一种人，一样的怪异，一样的孤单。 直到，他在酒馆中再次遇见她。 那时的千代知沙身着白红相间的和服，笑容标志。 她穿着红木制成的榻榻米，在酒馆的舞台上翩翩起舞。 那一刻，博尔想到了一种鱼。 他没见过海，但他曾经在研究所的记录片中看过一种海鱼。 在北冰洋及南冰洋水深三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种名为裸海蝶的鱼类，它们又被称为冰海天使。 它们通体透明，中央血红，在海水中中冉冉飘动，像浮在半空中的天使。 舞台上的知沙，宛如一只灵动的海中精灵。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希望。 因为他看见千代变得正常。 他并没有感觉到嫉妒，反而有一种解脱和释然。 就像是见到了另一个自己最终拥有了正常的生活一样，他真心为千代知沙感到高兴，因为她的存在是他另一种生活的证明。 千代的模样证明了他们这样的人，也能回归正常。 他大概能猜测到千代的变化与犹格斯生命研究院有关，但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变好了就行。 因此，当他得到拉贝的任务，来到他的公寓中监视她时，他的心态也在逐渐发生变化。 一开始，他还会每天按时向拉贝汇报千代的情况。 但是从两个月前开始，拉贝失踪了。 整个拉贡教会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再也联系不上任何教会的成员，聚集地也被一扫而空。 从那天开始，他对千代的态度便从“监视”变成了“保护”。 明知道自己无法再变得正常，那他就要去维护另一个正常的“自己”。 他明白千代的正常很脆弱，如今犹格斯生命研究院已经倒闭，若是她再出意外，那或许就再也无法维持正常的生活了。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打破她的生活。 …… 在晕倒的千代沙知前，博尔向两人讲出了自己的故事。 安东没有说话，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并遵循林楠的命令将千代知沙绑了起来。 “拉贝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达贡密教的人要出面监视千代？” 林楠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这个黏液怪物的肩膀。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拉贝女士给我下达的命令是监视。” 博尔摇了摇头，他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千代，又转头看向林楠。 “林先生，我将一切都告诉你了，你能告诉我她会怎么样吗？” “她啊，”林楠蹲下身，笑嘻嘻地看着博尔，“她违反了我与她的约定，那么就要付出违约的代价，第一笔交易就违约，我也不想啊。” 虽说林楠面目和善，但是博尔依旧能从林楠温柔的神色中感受到他的疯狂。 于他而言，林楠代表着绝对的力量。 他深吸了口气，对林楠说到：“那我能和你做个交易吗？” 站在千代身边的安东眉头一皱，他诧异地看了看博尔，平静的脸颊微微颤动。 “哦？”林楠饶有兴致地问到，“说来听听吧，你打算做什么交易，你又能有筹码来和我做交易？” “我希望你能，放过她。”博尔的声音很小，仪式改变了他的嗓音，他如今的嗓音怪异又尖锐。 正如林楠形容的，那声音就像是鱼在叫。 “那么，你的筹码呢？”林楠的神色中多了几分光亮。 “或许……你需要一把全自动按摩椅？”博尔的眼神很惶恐。 “噗嗤。” 林楠呵呵直笑，在阳光照过他一半的脸颊，将他牙齿照得反光。 “在你成为收容物的那一刻，我想你已经很清楚，你早就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了，你这些筹码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不是吗？” 博尔低下了头，林楠的话语让他不知所措。 反抗吗？ 因为林楠在收容所的绝对控制，他连反抗林楠的想法都被控制住了，怎么可能有机会动手。 “这个样吧，我给你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就放过她，如何？”林楠轻声说到。 博尔一听，整个沙发都颤抖起来。 “我愿意，什么条件我都愿意。” “那好，我的条件是……” 第20章 鲛人 林楠话还没说完，就冲到了博尔身前。 在博尔没反应过来前，他直接张开双手抱住了博尔。 黏稠腥臭的黑色液体弄脏了他衣服，不过林楠毫不在意。 “我的交易很简单，兄弟，来做我的家人，做瓦力的又一个亲人吧。” 林楠笑得很开心，阳光透过他身上的黑色液珠，让他的笑变得很滑稽。 他就像一个刚刚在沙丘上打滚的孩童一样，天真烂漫。 博尔愣住了。 他仿佛被冻住了一般，瞪大眼睛看着林楠。 林楠走到千代沙知的面前，一只手抓起了她的毛发。 “如你所愿，我会保证她的躯体不会受到任何的损坏。” 他向着博尔比出一个“耶”的手势，然后拖着千代沙知离开了病房。 安东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林楠走后，他走到呆滞的博尔的面前，张开了双臂。 就在此时，几滴黏液沾在了安东裤兜里的黑色手套上。 安东皱了皱眉头，停下了拥抱的姿势。 接着，他戴上手套，伸出右手握住了博尔如干柴一般的胶质装右肢。 “欢迎来到瓦力收容所，兄弟。” 博尔还在继续呆滞中，他从小到大的行为模式里没有任何能处理现状的思维。 安东也没有管他，他收回了手，然后消散地离开了病房。 “呵呵，呵呵。” 博尔不停地傻笑。 他看向病房外的太阳，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冷。 …… 走廊上，林楠拖着半死不活的千代沙知，来到了电梯门口。 每一层的大厅都有六部电梯，分别去向不同的楼段。 “叮——” 电梯到了。 他哼着小曲，带着已经全身鱼化的千代走进了电梯。 电梯很宽敞，能轻松地装下一张病床，两人待在电梯里，还显得有些空旷。 门旁的按钮上，从一楼到十五楼的按钮一个都没有点亮。 他一只手攥着头发，另一只手伸到了按钮前，笑了。 “啪——” 他随意地打了个响指，只见原本空白的一楼按钮下，渐渐浮现出一个负一楼的按钮。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嘿嘿。” 按钮被林楠按下的那一刻，整个电梯突然开始急速下降。 说是负一楼，但这负一楼距离地面大约有百米深。 按照哨塔的对于地皮的规定，整个收容所上下五百米的东西，都属于林楠。 而在游戏中，这也是收容所的建筑规则。 林楠利用了这个规则，将收容所建成了地上与地下两部分。 被放在疗养楼里的那些收容物们，在林楠的眼里根本不是真正的收容物。 他们是病人、朋友或者家人。 而那些真正被收容的家伙们，都在地下。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终于停了下来。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条仿佛没有止境的长廊缓缓出现。 长廊里安装了八中不同感应的摄像头，无数的针孔激光发射器藏无规律地在走廊的不同位置，地面上还有不少暗室的触发装置。 即便是安东这样能避开激光的强者，也会因触发装置而导致地板消失，直接落入更深的地下。 “权限核验中……” “权限已通过！等级：最高。” “欢迎回来，pioneer林。” 电子音在走廊中响起，伴随而来的是某种未知的低语。 在林楠踏入走廊的那一刻起，低语便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之中。 仔细一听，那声音仿佛就是林楠本人，但又不是他本人。 低语响起之时，原本正在逐渐深潜者化的千代知沙皮肤也恢复了些许正常。 “d-113房间进入准备，水温正常，光线强度正常，”他拖着千代，对着系统说到，“基本收容条件依照一半普通深潜者标准、一半陆生正常雌性智人进行。” 话语刚落，系统便传来恢复。 “正在准备中……准备完成，已自动开启房门。” 林楠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在千代快要醒来的时候，他看到d-113的门牌。 门内是五分之一的卧室加五分之四的巨大水池。 水池里的水很深，海带与珊瑚在水中荡漾，几条海鱼还在水中吐着泡泡。 他抓起千代知沙的头发，将他直接扔进了水池。 “啊——” 冰冷的海水刺激着千代知沙的神经，将她硬生生地从昏迷中唤醒。 “救命，救命，我不会游泳。” 她一边尖叫着，一边拼命扑腾着海水。 人工海浪一次次冲刷着她的头发，从来没有见过海洋的她感到一阵恐惧。 那份恐惧中，含有对溺水死亡的恐惧，也有对某种她一直不愿面对的事物的恐惧。 那种事物，便是她的身世。 海水不停地灌入她的口腔，冰冷的水温消耗着她的热能。 “救命，救……” 就这样挣扎了十多分钟后，她终于体力不知，慢慢下沉。 而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海浪将她拍向岸边，让岸边的林楠抓住了她的头发。 “你不会游泳？你是说，深潜者不会游泳？” 千代知沙咳出了好几口水，她以哀求的眼神看着林楠，痛苦地说到：“求求你，我不是深潜者，放过我吧。” “你的确不是深潜者。真正的深潜者无论怎么抑制自己的身上的鱼鳞，都无法改变其丑陋的外表与凶残的性格。” 林楠看着她逐渐变蓝的皮肤，肯定地说到。 “炎黄国曾有首诗写到：‘鲛人潜织水底居，侧身上下随游鱼。绡文彩不可识，夜夜澄波连月色’，这其中的鲛人，身姿优美，体态温润，更符合你的特征” 他看向水中彻底变成皮肤，但无关与脸庞依旧美丽的千代知沙说到。 “你并非深潜者，你是星之眷者与人类结合的后代。虽说血脉稀薄，但依旧比深潜者高贵。” “不，我不是，我是人，我叫千代知沙！” 千代知沙抓着林楠的隔壁，可怜巴巴地恳求着他。 她在恳求林楠不要告诉她真相，因为她只想做人类，不想做什么星之眷者。 “你知道吗？原本我是不想管你这些问题的，毕竟你究竟变成什么样跟我没关系。我只知道，你破坏了我的契约，那么你就得付出足够的代价。” 林楠抓住她的下巴，神色冷漠。 “不过我答应了博尔，不会残害你的肉身，但这并不代表你就不用受到惩罚了。” 他用力捏着千代知沙的下巴，她的下颌骨硬生生捏成了两段。 “唔——” 千代知沙痛苦地挣扎，却无济于事。 林楠看着他，眼神逐渐疯狂，笑容也逐渐诡异。 “那么作为惩罚，我将让你面对你身世与血脉的真相，鲛人千代。” 第21章 解脱 “我不是，我知道你……唔！” 千代知沙话还没说完，便被林楠死死地按进了水里。 她终于意识到这个看似孱弱的人究竟有多大的力量。 林楠满脸嘲讽，看着这个明明全身发蓝却一直在嚷嚷着自己是人类的千代。 “风吟酒馆是整个下城区唯一的东国风酒馆，它的幕后老板是第三区的荒坂集团，正因如此，酒馆的收入完全可以说是下城区的最高那一档。” 他脱下了自己的鞋子，挽起自己的裤腿，一边死死地按住千代，一边在池子边戏水。 “而你的母亲，曾经是酒馆中风华绝代的舞女，以她每月到手的薪资，怎么可能连一只黑核病的抑制剂的买不起，即便因为有你，你们两个人做不到每月一支，但每人半年一支是完全能做到的。” 千代知沙不停地挣扎，海水不断进入她的喉咙，让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可是事实是，你的母亲千代爱子却早早的因为黑核病死亡了，那么我可以推断，你的母亲将这些钱都花到了你身上，再结合我对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了解……” 他粗暴地将千代从水中拉起来，在她早已浸水的耳朵边说到：“犹格斯生命研究院与你母亲达成了某种合作，她花了不少钱将你送进研究院抑制你不可逆的鲛人化，同时还允许犹格斯生命研究院对你进行一些无伤大雅的研究。” “不，我没有，”千代知沙倔强地大喊，她上气不接下气，大脑还有些眩晕，“妈妈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让我变成人，我绝对不要再变回鲛人！” “呵。” 林楠轻笑一声，抓着她的头发强迫千代看着他的眼睛。 “可是多年过去了，你发现你还在缓慢的鲛人化，不是吗？” 千代知沙第一次觉得林楠的眼神是如此摄人心魄。 “我……我不是……” 她嘴唇因为寒冷而不停颤动，浑身的皮肤越来越粗糙。 “炎黄国曾有诗说：天河何处？远远的海雾模糊。怕会有鲛人在岸，对月流珠？” 林楠继续加重对千代的语言刺激。 “传说中，鲛人与人相交，鲛人便会永远无法再变回人，同时起眼泪也会变为珍珠。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所以为了延缓你变成鲛人的过程，你根本不敢和任何与你交往的男生更进一步。” 千代沉默了，她蜷缩着身体，面容呆滞。 “博尔变成沙发后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因此他感受到了你在假装正常下的抗拒，他将其视为了一种威胁，因此才会半夜离开沙发，通过排水口到达目标的房间将其杀害。” 说到这里，林楠的脸色一沉，将她再次按入水中。 “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人骗了你们，你的鲛人化是不可逆的，它们不能改变只能抑制，而它们用于抑制的药物怎么可能抵抗过你血脉中的东西，等到药物彻底消化的那一天，就是你人类梦破碎的时候。” 对千代来说，第二次的入水比第一次更为痛苦，她已经半昏迷，但痛苦却依旧清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份痛苦之中，她渐渐觉得自己能在水下呼吸了。 就像是身体里某些被她压抑的本能在生死之间被逐渐唤醒。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轻到海水能够轻易托起她，轻到她不再害怕自己会沉入海底。 渐渐地，她觉得周围安静了下来。 灯光透过水面照到水池中，她在水中的视野也越来越清楚。 此时的她终于认清这个池水究竟有多深。 这哪里是水池，这分明就是海。 深不见底的海。 在那无尽的海水之中，有个神秘又迷人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似乎是在呼唤她，又或者说在呼唤她属于星之眷者的那部分。 过往在她的脑海中疯狂闪烁。 她看到了她的母亲第一次给她扎上发髻。 她看到母亲发现她腹部鱼鳞时的慌乱。 她感受到母亲紧紧抱住她，哭着说一定要让她远离这一切时的心跳。 她触摸到了在犹格斯生命研究院中冰冷的墙壁与疼痛不止的试管。 最后，过往的痛苦都在水中消散，因为她感受到了来自祂的呼唤。 克苏鲁。 那是祂名字的拟人音，也是她生命的信仰。 她的意识逐渐靠近祂，神志也逐渐癫狂。 就在这时，一个她极为熟悉的男声在池水中响起。 “离开她，她是我的收容物。” 下一刻，那声音直接消散在了海洋中，她也清醒了过来。 她浮出水面，看见林楠正双手撑在池子边，双脚搅和着池水，神色放松。 “回归海洋的感觉如何？”他热情地跟千代知沙打着招呼，仿佛一个认识多年的老友。 千代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楠从口袋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扔给千代知沙。 “你看看，现在的也，不是也很漂亮吗？” 千代接过镜子。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实的自己。 她四肢雪白，身躯殷红，半透明的鱼鳍在水中飘荡，犹如仙子的丝带。 而头上发丝依旧是漆黑的，只是发质更为柔顺。 最让她惊讶的是她的脸，她的面色发白，眉毛变成了一根根的细微触丝，眼睛也变成了深红色。 若用一个词来形容她，那只能是妖媚。 “好了，惩罚结束。”林楠满脸轻松地说到，“现在的你，还想变回人吗？” “我想，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千代坚定地说到，“我不能放弃我现在有的这一切，我完全是人，但我就是人。” “我没有办法将你变回人，”林楠点了点头，“但我有办法让你在人类与鲛人直接自由变换。” “那……代价是什么？”千代小心翼翼地问到。 “代价便是，放弃你血脉中的信仰，变成我的收容物。” 契约和羽毛笔在凭空出现在了林楠的手中，他干脆地递给千代，让千代自行阅读。 “你不用待在收容所，你可以自由地回到公寓去，我需要你留在酒馆去监视某些荒坂公司派来的人。同时，收容所永远是你的后盾，无论是在外边遇到了什么，你都可以回到收容所，回到这个房间。” 千代接过契约和笔，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次，羽毛笔是洁白且柔软的。 第22章 后院的神像 博尔有了一份新的工作。 虽然还是清洁工，但如今的他不会再被人忽略。 在他进入瓦力收容所的晚上，林楠将拖把和抹布交给了他，并告诉他，从今往后他就是收容所里的清洁工了。 为了做好这个工作，他在病房的浴室里将自己全身的黏液都清洗干净了。 他发现，只要将全身洗干净，再穿上清洁服，那么他的黏液就不会污染地板。 这也导致他有了一个新的爱好：洗澡澡。 因此，在疗养楼二楼的001号病房，你能看到一个快乐的沙发。 每天早上六点，博尔会从沙发里爬出来，在病房自带的浴室里洗个热水澡，然后拿着清洁工具打扫各个地方。 今天的他决定从大厅开始。 早上九点，他准时背着一堆工具来到了疗养楼的大厅。 其实他很想更早就开始工作，但林楠要求严格执行八小时工作制，并且还要保证假期保质保量地放，因此他必须要抓紧时间干活。 “好了孩子，这个有关鲛人与拥抱的小故事讲完，就该开启新的一天了。” 林楠坐在自己特意准备的长椅上，手握里拿着笔记本，温柔地向瓦力诉说。 “噈——” 就在博尔拖地的时候，浑身是血的安东拖着两个黑色的裹尸袋，瞬移到了长椅旁边。 “嗨博尔，今天这么早！”安东热情地跟博尔打招呼。 “不早了，再不努力今天就打扫不完了！”博尔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干活的节奏。 安东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林楠。 “如你所料，的确有几个来自第四区商人来到地下市场，说想要看些优质的玉器首饰，甚至点名了要东国或者炎黄国的。因为提前嘱咐过，因此现场的人拖住了他们，并及时向我们汇报，不过他们很谨慎，很快就察觉到了异样，趁我们不注意跑了。” “那你浑身的血是怎么弄的？”林楠问，“在路上遇到什么了？” “是千代告诉我，说这几天她的公寓门口好像有什么可疑的人员，于是我就带着裹尸袋去了。”安东提了提自己手中的黑色袋子，“原本想留个活口，但是他们似乎被下了某种咒术，我还没动手他们便死了。” “有意思，放后院墓地的那栋小屋里去吧，让尸体来告诉我们线索。”林楠合上了笔记本，起身伸了个懒腰。 “后院……墓地？”安东愣住了。 并非他不知道收容所的后院位置，而是他没想到那片空旷的地方竟然是用来建造墓地的。 “前方是疗养楼，后方是墓地，你是要实现产业一体化吗？”安东忍不住吐槽到。 林楠摇头，否定了安东的说法：“一体化算不上，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埋葬在那里，哦对了，那座小屋也可以算是一座小小的教堂。” “教堂？信仰什么的？”安东问。 “能埋在哪里的人，无论信仰什么都行。”林楠从疗养楼的后门走入花园，“他们在教堂里举行仪式，仅仅是为了让祂们明白，这个人受到了我的庇护，这就够了。” 安东看着林楠单薄的身影，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 十分钟后，收容所的后院。 在穿过空旷的泥地时，安东的情绪很是复杂。 因为他预感到，这片空旷的墓地里，总有一天会插满墓碑。 收容所的占地面积很大，大约有六七千平方公里，且收容所的地势并平整，比如后院墓地的位置就在地势较低的地方。 一路走过来时，他开始不自觉地挑选自己的墓地。 那种挑选就像是一种本能，他并不怕死，甚至作为一个杀手，在遇见林楠之前他竟然对于死亡没有任何的准备与恐惧。 假如你的生活本就没有期待，支撑你活下去的一直是来自奈普的谎言，那么你也谈不上对死亡害怕，毕竟你本就没活过。 不过现在，安东开始考虑自己的死了。 因为现在的他，似乎在为自己活着了。 又走了几分钟后，他看到了后院的小房子。 让他惊讶的是，这竟然是一栋炎黄国风的砖瓦房。 石桥，流水、绿瓦、白墙、青松以及门口一个可以扫码付款的功德牌。 安东到过唐人街，也知道炎黄风的建筑，在这份小桥流水中，那扫码支付的功德牌显得有些滑稽。 但是在这个以机械与霓虹灯构筑的城市之间，电子液晶外墙里的这栋房屋本身也显得很滑稽。 他拖着裹尸袋走进了屋内，屋内是一尊断了头的炎黄系神像，那尊他不认识的神双手握敕印，显得有些渗人。 在炎黄神像的前方，林楠盘坐在垫子上，身边还放着一个最新款的平板。 平板里正播放着欢乐的脱口秀，几个装扮五颜六色的人正在舞台上唇枪舌战。 “尸体带来了，但是你为什么要带到这里来？”安东好奇地问。 “你一会就知道了。” 林楠转身，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 拉链里，两个全身鱼鳞，眼角蜕化的蓝皮人瞪着两双鱼眼。 “总算是找到，这两天跑了那么多地方都没找到人，没想到他们竟然自己来找千代了。”林楠笑了笑。 在千代回酒馆后的这几天里，安东和他跑遍了博尔提供给他们的所有教会秘密据点，并顺藤摸瓜的查了不少线索，但无论那一条线索，最终都会走到死胡同。 他摸着两位深潜者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嘀嘀，系统已连接残缺神像，已开启神像功能。” “检测到未知意识，是否唤醒？” “是。” 在林楠下达指令后，原本早已死透的深潜者，指间微微颤抖。 安东瞪大了眼睛，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两位深潜者竟然在他面前复活了。 虽说他清楚这种复活只是暂时的，但是也已经足够震撼他。 两人全身僵直，表情呆滞，就这样缓缓地坐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仿佛并非受他们自己控制，更像是有什么外力将他们用力拉起。 在坐起身后，两人缓缓转身，不约而同地面向残缺的神像。 “好了，可以了，我要问话。”林楠对着神像说到。 话音刚落，两人便像是受到了某种指令一下缓缓转向林楠。 他们目光呆滞，又仿佛严阵以待。 第23章 实验体们 一切都是那么诡异。 安东第一次看见有人能直接操纵深潜者的尸体。 两人缓缓张开嘴，露出了细长的舌头，像是在等待林楠的指示。 忽然，在林楠开口之前，其中一个深潜者竟然开始大叫。 在那大叫之中，他不断地念叨着听不懂的妄语，到了最后甚至开始手舞足蹈。 “吵死了。” 林楠神色一变，掏出匕首直接刺入了深潜者的心脏。 深潜者再次倒下，这一次，它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这是……？” 安东欲言又止，即便他接触了旭之城很多神秘的事件，但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奇怪的事情。 “每一个深潜者，在死后都会进入祂的梦境之中，这个过程是循序渐进的，而我则是在这座神像的帮助下捕捉了一小部分意识，这样我就能向他们的意识提问，以获得一些事情的线索。。” 林楠拔出匕首，向安东解释到。 “但这种做法有很大的缺陷，首先他们的记忆是残缺的，有很多事情他们不一定还记得。其次你只能问他们一些简单的问题。” “那这个深潜者是……癫狂了？”安东看着地上恶心的怪物皱了皱眉头。 “这些深潜者在被祂呼唤的时候，自然也要直面祂本身，在这种情况下疯了很正常。我们运气很好，这里有个还没疯的。” 林楠蹲下身，看着另一个情绪稳定的深潜者尸体，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林楠问。 “科……科……” “好了，记不住算了，”林楠轻言细语，正式进入正题，“你认识拉贝吗？” “认识。” “你知道她的身份是什么吗？” “教主，还有母亲。” “母亲？”林楠神色疑惑，“你是她养大的吗？” “是……她让我们叫她母亲。” “她是怎么养育你们的？” “看书，写字，学习，做实验……” 提及拉贝时，这位只剩残缺记忆的深潜者竟然表现出一丝依恋。 这让林楠很新奇，毕竟很少有教徒能与教主产生真实的情感。 “能告诉我‘你们’是谁吗？”他顺着线索继续问了下去。 “我们是实验体。” “实验体？”林楠察觉出了不对劲，他赶忙问到，“你曾经生活在哪里？” “研，研究院。” 林楠脸色一变，他和安东对视了一眼后，试探性的问：“犹格斯生命研究院？” “是……” 回答完这个问题后，那深潜者突然瞳孔微缩，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表情狰狞，手死死地嵌入自己的大脑，仿佛在经历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似的。 “啊——” 深潜者痛苦地尖叫着，似乎在求饶，又似乎在祈祷。 林楠举起匕首，冷静地刺入了它的心脏。 本能地挣扎片刻后，深潜者倒了下去。 “还算不错吧，至少得到了一些关键的信息。”林楠松了口气，对一旁看傻了的挥了挥胳膊。 “走吧，这里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 安东很是疑惑，但依旧压制着自己的疑惑出了门。 “我们就这样把尸体放在里面吗？” 出门之后，他终于忍不住问到。 “啊，对啊，这尸体是给神像的奖励啊。”林楠理所应当地指着没有关闭的房门，“不信你自己看。” 安东回头一看，看到了让他极为震撼的一幕。 那具残缺的神像的影子里竟然长出了一条条水蛭模样的黑色虫子！ 满地的虫子不断蠕动，一点点像两具深潜者的尸体方向移动。 那些已经到达的虫子爬上深潜者的尸体，一点点吞噬着他们的躯干，待到吃饱喝足之后，它们又一点点爬回神像的影子中。 “这神像究竟是什么东西？” 安东觉得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已经快要让他理智归零了。 林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很灿烂。 “在炎黄国的传说里，有一位古神名为东岳大帝。传说祂是泰山的化身，是上天与人间沟通的神圣使者，主管着世间一切生物出生大权。” “你是说，这尊雕像就是那位古神？”安东脸色发白。 他很清楚直面古神意味着什么，轻则癫狂，重则直接物理层面上炸裂。 更何况此时的他身上还有奈普的印记，很难想象他这边的动静要是引起奈普的注意，他会死得有多惨。 “你放心，一座小小的神像怎么可能是古神。”林楠宽慰到，“它只是一个在源核的干扰下，曾经误认为自己真的是东岳大帝的污染物罢了。” “曾经误认为？”安东捕捉到了一些奇怪的关键词。 “是的，曾经误认为。当它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件强大的神秘侧物品后，它便彻底疯狂了。你想象一下，你一直以为自己是威震四方的大帝，结果有一天发现这不过是你的妄想，你会怎么样。” 林楠看向屋内的神像，神色怜悯。 “那现在的它不是很危险吗？” “不危险了，如今的它不过是在收容所庇护下苟延残喘的守墓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还是同事。”林楠笑了笑。 当初林楠发现游戏里的这具东岳大帝神像还在时，心里也非常震撼。 要知道，这可是在游戏大后期完成了无数个成就后，才能得到的一件展品。 在游戏里，虽说它的文本里写了它的相关功能，但是因为内存问题，这些功能一直停留在文本里。 没曾想，到了这个游戏世界里，世界竟然自动补全了玩家系统，让它能做到游戏中都做不到的事情。 安东看着黑色的虫子吞噬完了最后一块深潜者血肉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旭之城。 即便他是旭之城徘行前几的杀手，即便他从两岁起就在接触神秘。 但是在这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旭之城的真相。 那些埋藏在机械与超梦之下的，属于人类无法企及的部分，他还从未见过。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了活着的愿望，这种愿望来自他内心深处本能的冲动。 这时，走在前方的林楠突然停了下来。 “呀，来新的委托人了。” 听到林楠吊儿郎当的言语，他抬起了头。 “好，我去接待。” 第24章 远理理 安东来到收容所门口时，一个裹着厚重棉袄的矮个子正惴惴不安地站在收容所门口。 虽然新的委托人将自己捂得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安东依然看出这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 常年的杀手生涯让他看到了无数人死前的眼神。 他见过奸恶之人临死前的善良，也见过大慈善家濒死时的丑恶。 不过这个女孩的眼神有些特别。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他好像在那里见过。 虽说她全身都裹在黑色的的斗篷里，但他依旧能感受到她姣好的身材轮廓。 与一开始瑟瑟发抖的千代知沙不同，眼前这个女孩虽说慌张无助，但又显得冷静不少。 千代生下城区，但是却被她的母亲保护得很好。 在见到安东后，她伸出机械手，点开了植入的投影器。 “你好，请问这里是瓦力收容所吗？” 机械的合成音响起，女孩看向安东，眼神里满是谨慎。 安东点了点头，冷漠地回答到：“是的，请跟我来吧，我们所长会与你亲自商量委托事宜。” 女孩犹豫了片刻，便跟上了安东的步伐，随他一同走进了疗养楼。 一路上，安东都在暗中打量女孩。 她背着一个厚重的帆布包，手里握着收容所的传单，看向周围的目光中满是惊讶。 安东去过旭之城的很多地方，也见识过上城区不少的繁华，因此对于收容所设备的豪华并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但是女孩不同，她认出了好几样只有在上城区才能见到的机器人款式，甚至她隐约觉得这些款式比上城区流行的还要先进。 二楼的办公室很快就到了，在女孩推开门的那一刻，她见到了一个阳光帅气的少年。 “欢迎欢迎。” 林楠不知从那里搞到了一件虚拟偶像远理理的应援服，正打开办公室的4d全景投影，痴痴地看着投影下热舞的元气少女。 他选用的投影仪很新，已经能将远理理曼妙的身材完美展示办公室里，仿佛就是远理理在她眼前跳舞一样。 “远理理好可爱，呜呜呜，你是天选，也是唯一。” 林楠一脸痴汉样，但是安东清楚，林楠在十分钟还从未了解过远理理任何情况。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现在的他对于林楠的这种无厘头已经有了极高的忍耐力。 “哎，委托人来啦。” 林楠笑嘻嘻地看着眼前这个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女孩，兴奋地说到：“你好远理理，我是收容所的所长，叫我林楠就好。” “嗯，什么？” 安东下意识地看向办公室的投影。 今天是远理理的舞蹈直播，那热情洋溢的少女正在直播间里向整个旭之城的粉丝舞蹈。 然而林楠却说，远理理竟然来到了收容所！ 女孩惊恐地看了林楠一眼，犹豫许久后还是掀开了自己的头套。 在看到女孩脸庞的那一刻，安东惊呆了。 正如林楠所言，眼前的女孩真的是那个万众瞩目的偶像远理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远理理不是正在直播吗？” “是的，在直播的的确是远理理，”林楠笑嘻嘻地说到，“而来我们收容所的，同样也是远理理。” 听到林楠解释的远理理很是惶恐，但是想到自己刚刚看见的收容所设备，心中对林楠的身份也有了一些猜测： 或许……这就是个来下城区开收容所玩的富家公子？ 就像她们直播间榜单上的大哥们一样。 哦不对，他正在看直播。 他就是榜上的大哥！ 想到这里，远理理不免紧张了几分。 “什么意思，”安东感觉自己的被震撼到了，“什么叫这些都是远理理？” “这就关系到她所在的虚拟偶像公司‘叹息女神’了，作为垄断了整个旭之城虚拟偶像的公司，它们自然有一套独特的商业逻辑。” 林楠转了转手中的水彩笔。 “比如说，公司并非是先找到合适的人，才去用让构造虚拟偶像，而是用算法先算出大众最爱的虚拟形象，然后再去将人改造成偶像的模样。” “等等，你‘改造’的意思是？”安东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正是你所想的那样。先生成偶像的样子，再逆向解构出‘如果一个女孩要长成这个样子，需要些什么样的基因表现型’，然后在自己的演员候选名单中选出合适的人，将她们从基因层面改造成虚拟偶像的样子。” 远理理听到林楠的讲述，神色复杂地底下了眉头。 虚拟偶像永远要保持自己人设中的那一面，但是只要是个正常人，就总会有失控的时候，你不能保证一个人二十四小时都能保持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人设。 但是，若是一群人同时保持一个人设，那就简单多了。 就像“远理理团队”，一个团队中有着几十个‘远理理’，那么在观众面前的远理理就永远是那个青春活力的阳光少女。 而如今在收容所里的远理理，正是这几十个远理理中的一个。 “所以这位小姐，你的远理理编号是多少？”林楠温柔的微笑着，缓解了远理理不少尴尬。 她再次打开投影器。 “034，我现在是以请假的名义暂时脱离团队，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机械合成音再次响起，与旁边投影下正在热舞的远理理比较，显得尤为滑稽。 “好吧，那么远小姐034号，请问您的委托是什么？”林楠亲切地问到。 “有什么东西偷走了我的声音。”她冷静地在投影仪器里输入文字。 林楠皱了下眉头，说：“我不太能理解你的意思，什么叫偷走了你的声音？” 远理理034号犹豫了一会，她咬了咬自己红润的嘴唇，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在深吸了几口气后，她下定决心张开了嘴。 “哎呀妈呀，老铁啊，我也是真的没想到，我的声音还能被个收音机偷走。” 尽管理理034号的表情的很严肃，但是她发出的声音依旧像是个炎黄国东北大汉在说相声。 安东愣住了，林楠则是在听到她开口后直接笑出了声。 “好了我清楚了，”林楠转了转手中的水彩笔，笑呵呵地说，“远小姐要是不想说的话，还是直接用机械合成音吧。” 第25章 被偷走的声音 远理理点开仪器，早已被录好的机械音放了出来： “三天前，我被安排去整理粉丝送的礼物，在这些礼物中间，我发现了这个东西。” 她打开背包，从背包中拿出一个老旧的收音机放在桌上。 “我打开了这个收音机，里面放的是炎黄国各地的方言对话，当我听完后，就发现我声音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现在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随机转化成收音机中的一种方言……” 对于一个虚拟偶像的本体来说，失去了公司为她塑造的声音，她就面临着失业的风险。 “远理理”是可以批量制造的，公司里还有不少的女孩在虎视眈眈地等待她的位置，她无法面临失业的风险。 “其实如果只是声音发生了变化，那么还可以通过声音模拟解决这个问题，”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小提琴，“但关键问题是这个。” 她轻拉小提琴，小提琴发出的却不是悠扬的琴声，而是…… 唢呐。 “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无论什么乐器到我手里，都会变成唢呐的声响。”她神色中多了几分不安，“若是没法解决这个问题，我，我就只能失去这个工作了，我还不想死！” “不对啊，你不做远理理了，也不至于被公司杀了吧。”安东不解地问。 “公司不会杀了她，但是她也无法支付天价的身体维护费用。”林楠摇了摇头，看向远理理034号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你别忘了，人体是有排异反应的。” 远理理034号拼命点头，认同了林楠的说法。 叹息女神公司不会将理理034号的所有基因都改造成虚拟偶像的模样，因为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于现实，公司只会改造扮演者的皮肤，五官，发色等表现型。 近百年的虚拟偶像产业已经让叹息女神公司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他们大量接纳下城区的青少年，测试他们的基因型，存档。 当开启新项目时，他们便会从基因库中选择与新虚拟偶像所需基因型相似度较高的人，招募这些人来新项目。 远理理034号本人曾经是下城区加工厂的一名流水线童工，每日工作十二个小时才能勉强糊口，在叹息女神公司发出邀请后，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在接受了基因改造之后，她变成了虚拟偶像远理理的一个载体，也终于能够吃上一顿饱饭。 “这种流水线的产业链也造成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你被强行改造的那部分细胞，它们与机体自身并非同类，对于机体来说，它们就是‘入侵者’，也就是说，她们这些女孩的免疫系统常年属于极度活跃的状态。” 林楠无奈地笑了笑，他看着眼前这个还算镇定的女孩，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这些‘远理理’们，无时无刻不在遭受自身免疫对它们‘远理理’身份的排斥，要是在公司的庇护下，她们一直能享受到最适合自己的免疫抑制剂以及基因综合剂，还有人检测他们异常活跃的免疫细胞，以免发生造血障碍，可一旦被开除……” 远理理034号叹了口气，神色中充满了忧郁，在投影里输入到：“公司承诺会将我们的身体还原成正常的模样，但是即便是现在的技术也做不到完全剥离我身上‘远理理’的成分，它们会一直顽强地生活在我的体内，和为的机体对抗，也就意味着，从我离开的那一天起，我的身体便在崩溃中。” “所以你的委托内容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林楠拿出契约，并将手中的水彩笔推到远理理034号面前，“你需要我们找出这个收音机背后的秘密，将你的声音变回原样。” 远理理034号拿起契约看了看，在看到金额的那一刻，她脱口而出。 “六十六万，你怕是在豁我哦。” “噗。”安东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是哦，只要你愿意将委托里的收容物交给我，就只需要两万块就行了。” 远理理034号想了想，觉得这个价格还能接受，于是拿起水彩笔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张招娣。 这是她的真名。 无论她如何将自己看成远理理，她终究还是那个在地下城区出生的张招娣。 在她成为远理理的这些时间段里，她签署了无数的哨塔条戒律，每当她看到自己名字时，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无论在多么繁华的时代，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总是无法改变的。 就像她那在唐人街底层的父母一样。 即便一家人都只能在工厂里做工，但是她的父母依旧执着的坚持着重男轻女的观念，并且在下城区这种劳动力为王的地带，男性所具有的体力优势将这种观念变成了铁律。 “哼。” 她笑了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在将水彩笔放在桌上的那一刻，她注意到了这只特别的水彩笔。 这水彩笔的核心其实是黑色的，在她签字时，呈现在契约上的就是黑色的签字笔颜色，可是它的外表伪装得太好了，以至于她本能地以为这只笔真的就是水彩笔。 而就在她陷入沉思时，林楠正拿着收音机，仔细翻看它简陋的深绿色屏幕。 这款收音机是刻意为了复古而制造的，所用的屏幕也是绿底黑字的显示屏。 “《邻家妹妹竟是财阀大小姐》，《毛绒兽耳娘的鉴赏家》……” 就在他想吐槽一下收音机主人的品味时，他的脑海中却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收容物，是否进行收容？” 林楠好奇地点下是，却发现系统弹出错误的提示框。 “收容出错，正在检测出错理由……” “检测完成，该收容物不完整，请收集齐剩下的三千四百六十二份再收容。” 他翻到收音机的背面，在老旧的金属壳上，叹息女神的logo也显示出了几分落寞。 “这就是你们本公司产的收音机嘛！”林楠再仔细翻看了几下，最终在收音机底部发现了一个有些模糊的签名。 “radio demon mr morgan”（电台恶魔摩根先生） 他抬头看向安东。 “叔，你知道这是谁什么吗？” 安东摇了摇头，说：“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虚拟偶像。” 林楠想了想，拿出一旁的电脑搜索了一下。 “找到了！” 第26章 卡特琳 在三十多年前，叹息女神公司曾经推出过一款轰动全城的虚拟偶像，名为摩根先生。 在设定中，摩根先生的本体是个身着黑色西装，头上长角的黑色椭圆形恶魔。 但当他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时，他会变成一个戴着挂式耳机、穿着白色卫衣与破洞牛仔裤的酒吧dj。 这个形象迎合了当时上城区的审美风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叹息女神公司的照片虚拟偶像。而凭借着这个虚拟形象，叹息女神公司也击败了无数的同行公司，垄断了整个旭之城的虚拟偶像产业。 但是风潮总是在变化的，七八年后，随着叹息女神公司对于数据的更新以及技术的进步，摩根先生也就这样被抛弃了。 直到如今，已经没有人再记得摩根先生的存在，即便它曾经是整个旭之城最耀眼的偶像。 如今林楠手中的这台收音机，正是摩根先生最火的时候所制作的周边产品。 “现在的情况就是，现在全城的摩根先生收音机都变成了这种会偷走人声音的污染物，”林楠抬头看向远理理034号，“张小姐，你请假的期限是多久？” “三天，”远理理034号的脸上满是焦虑，“我只有三天的年假，就要去开演唱会了……” “那这三天你暂时先住在收容所里，被污染物污染了容易引来其他东西。” 林楠看向安东，眼中满是戏谑。 “我相信‘远理理的忠诚部下’一定会保护好她安全的，对吧。” 安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自己的直播间网名暴露一事很不满。 远理理034号担忧地搓搓手，小心地问到：“林先生，你打算怎么查？” “当然要从摩根先生查起，当初那个项目的人员啊，扮演摩根先生的演员啊，都得去看看。”林楠耐心地解释到。 “可是这些资料都是叹息女神公司的保密内容，我们这是要去上城区入侵公司总部吗？”安东很是好奇。 “这的确是一个方案，不过我更倾向于选择另外一个方案。”林楠咧嘴一笑。 安东心里咯噔一下。 每次林楠这样笑，总是没有什么好事情。 “你还能从其他地方搞到资料吗？”他疑惑地问到。 “若要说旭之城的信息，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哪里清楚呢？”林楠指向窗外，神色轻松。 安东顺着林楠的手指看去，在见到‘那地方’后，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你要去哨塔里偷资料？” “叹息女神公司对于资料的态度更倾向于销毁，即便我们闯入，也不一定真的能有什么信息不是吗？” 林楠一副想搞事的样子。 “而哨塔里面却一定有着最完整的资料，只有在那里我们才能在短时间内找出所有的线索，不过……谁说找里面的资料就一定要进去。” “你还有别的办法？”安东问。 “我正好知道一个人，她的手里有哨塔的权限。” …… 十二区的玩偶店是整个下城区唯一卖玩偶的店铺。 在这个街头满地是弹壳的下城区，这样一家店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童话。 这一切都还要归功于老板卡特琳“退休的下城区哨塔第三分塔副局长”这一头衔。 无论帮派们斗的有多厉害，这个代表着中心区意志的“哨塔”始终是整个下城区不可挑衅的存在。 因此，尽管整个玩偶店常年都没什么客人，同时卡特琳也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太太，但玩偶店的周围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争斗。 也正是在卡特琳的庇护下，她曾经搭档的女儿成为了店里的店员，在下城区里相对安全地活着。 下午三点，当阳光透过高楼的缝隙射入玩具店的橱窗时，玩具店多日未曾被摇响的门铃被摇响了。 那时的凯特琳正坐在陪伴自己多年的藤椅上，慵懒地喝着咖啡看着电子报刊。 “在下城区里开这样一家玩具店很难得啊。” 林楠抱起跟他身高一样高的虎鲸玩偶，乐呵呵地向凯特琳打起了招呼。 凯特琳半眯着眼看了进入店内的两人。 其中一位，她非常熟悉。 毕竟对于一个哨塔的副局长来说，自己辖区内像安东一样的高手都会由核心管理层亲自制定监视方案。 不过她依旧在安东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些不同。 与以往安东的气质不同，虽然他依旧是那副西装革履的虚伪模样，但是在那份虚伪中，竟然多了一种杀手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人性。 若是在以往有人告诉她，安东身上会出现人性，她一定会一枪崩了那个给她情报的人。 不过今天，在她退休了快十年后，她竟然在一个金牌杀手的身上看到了人性。 这种变化然她好奇地看向了安东旁边的林楠。 林楠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梳着清爽的短发，身材孱弱，面色纯真。 在卡特琳的认知里，这样的人应该出现在上城区里，而不是在下城区成为一个杀手的老板。 出于对林楠的好奇，她放下了自己最爱的拿铁咖啡，面色冷静地说到：“这里只是一家玩具店，价格都已经标号了，自行选购即可。” “那当然，这个蒂蒂的鲨鱼抱枕我要了，” 林楠将眼睛对准收银台上的虹膜摄像头，摄像头扫描了他的身份后，自动从他的账户上扣除了抱枕的钱。 “退休了几年了，不知道卡特琳小姐接不接受私人交易呢？” “我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接受的，”卡特琳并不诧异林楠的开门见山，“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不是吗？” “矿场石化案，”林楠轻松地说到，“我可以用你追查多年的案子的情报作为筹码来交换。” 卡特琳眼皮一跳。 她不知道这个少年究竟是如何知道自己在暗中追查这个事件的，她甚至有种林楠已经知道了一切真相的预感。 但是，这个自己任期间无法解决的案件是她追寻多年都无法放弃的案子。 他深吸了口气。 “你给了我一个，我愿意交流的筹码，”她缓缓说到，“说出你的条件。” 林楠露出一副如他所料的表情。 “我需要你留在哨塔电子档案馆里的‘后门’。” 第27章 活着的石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卡特琳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林楠。 “哨塔的电子档案馆可是绝密的，已经退休的我并没调取资料的权限。” 林楠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一时间，整个玩具店安静地就像一块荒废多年的墓地。 安东神经紧绷，严肃的外表下是全身疯狂运转的源能。 能成为哨塔第三分塔副局长的人，即便已经是耄耋老人，依旧是不可轻视的存在。 落地窗外，一辆辆涂着各式涂鸦的老旧汽车驶过。 多年来的战斗让安东有些不安，他感受到眼前这个骨瘦如柴的贵妇样老太太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卡特琳仔细地打量着林楠，目光炯炯。 她轻轻一笑，再次将手伸向了桌上的咖啡。 在她端起咖啡的那一瞬间，整个玩具店突然变得漆黑一片。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眨眼之间封锁了整个店铺的光线。 原本明亮的橱窗此时就像拉上了密不透风的帷幕一般。 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林楠只觉得自己的视觉与听觉像是被封锁了似的，完全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只有店铺中死死的空调冷风的那点触觉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之中。 在失去了视觉与听觉后，他对时间的感觉变得混乱了起来。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分钟，又或许有几十分钟。 反正当他阳光再次照射到店铺中时，他看到了衣服被划破好几道口子的安东。 而与此同时，卡特琳正端着自己的咖啡杯，优雅地享受着下午茶。 “不错的身手，暗影螳螂的名号名不虚传。”卡特琳给与了安东极高的评价，“我记得我在任的时候，你的管理计划每年都是分局的红头文件，看样子我们做得的确很到位。” 林楠扫视了安东一眼。 虽说安东的西服上破了好几个大口子，但是他本人并没有受伤。 最重要的是，安东的手套并没有破损。 在知晓了这一点后，林楠也就放心了下来。 “其实你是有办法重伤我的，虽说我可以自己逃走，但是林楠走不掉。”对于卡特琳的赞美，安东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在意，“但是你却停下来了，为什么？” “原来你叫林楠啊，很好听的炎黄裔的名字，”卡特琳看向林楠，“安东先生别紧张，我只是被你的老板说动了。我还要恭喜你，你现在的老板可比瓦列里拉要厉害不少……当然，也代表着他要危险不少。” 卡特琳看向林楠，目光中多出几分凝重。 她的战斗经验比安东还要多上不少，并且身为哨塔的副局长，多年来她也解决了无数的神秘侧事件。 在过往的战斗中，像林楠这样实力不强，却在视听觉失灵很如此诊断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 这个实力只有初窥一级的炎黄裔小子，绝对没有他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很清晰地知道自己内心的弱点，并且能拿出她最谨慎的事情来与她谈判。 或许再过几个月，下城区又要多一个传说。 “我愿意与你做这个交易，”卡特琳说出这句话时，神情有些恍惚，但很快这一丝恍惚便被理智替代，“但前提是，你让我相信你手中真的有矿场石化案的信息。” “那是自然。” 林楠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讲述起案件的信息。 “三十年前，在旭之城外南方的一处矿场中，发生了一起诡异的事件。一夜之间，整个驻守在矿场的采矿队以及他们雇佣的流民，全都被石化在了现场。” “更可怕的是，每一个石化的人，面部表情以及动作都极为怪异，根据表情判断，当时在矿场里的所有人在被石化之前就已经疯了。” 林楠的描述就仿佛他当时就在现场一样。 “因为事关旭之城最大的源核开采公司泰坦集团，所以时任局长的达莉娅亲自带队调查此案，她带着一支小队来到了矿场中深入调查，但从此之后，她便消失在了矿场中。” 卡特琳放下了茶杯，她镇定的面庞中多了几分忧郁。 “达莉娅是我的……恩师，但我们两人年龄相仿，所以一直都是好友。在她失踪之后，我一直没有放弃过调查此案，并且多年以来一直在照顾她的女儿。” “但是，在她失踪后没过多久，泰坦集团突然要求停止调查此案，并且封锁的矿脉再也不进行开发，”林楠笑了笑，“这件事就这样再也没有了后续。” 卡特琳没有说话，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咖啡杯，陷入了沉思。 玩具店了再次陷入了沉默，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天空中乌云遮住太阳。 “黑暗女士。” 十多分钟后，林楠突然开口。 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卡特琳抬起了头。 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阵杂乱的低语，那低语只持续了一瞬间，但却让她醍醐灌顶。 一个仅仅知道祂名号就会侵袭理智的神，被林楠毫无忌惮地说了出来。 “祂是？” 卡特琳知道这样直接打听祂非常危险，但是多年以来的困扰让她急切地渴求一个答案。 看到她急切的模样，林楠知道自己成功了。 “祂的话，和奈普一样，是某位神的蒙宠者之一。至于那位神是谁……我觉得我还是别说了。” 林楠谨慎地分享着自己的信息，并非他不愿意告诉卡特琳，而是越了解这个时间，他便越是感觉到神秘侧信息的危险。 于那些神秘而言，所知即是危险。 “每一个被黑暗女士看见的人，都会变成一尊活着的石像。”林楠笑嘻嘻地说到，“矿场石化案有一个没有被媒体披露的一个细节，那就是当调查员们摔碎那些石像后，会发现他们的五脏六腑和大脑并没有变化，。也就是说，虽然他们无感全失，但他们还活着。” 卡特琳闭上了眼睛，她思考了片刻，然后抬起头说到：“我同意与你交易，我会跟你共享我在哨塔留下的档案后门，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林楠点了点头。 卡特琳伸出手指向安东。 “我只允许你跟着我去，但暗影螳螂安东不能参与。” 第28章 摩根先生 “我不同意。”安东严厉地反驳到，“卡特琳小姐，你支开我是想对林老板做什么吗？” “我不会对他动手，毕竟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线索的人。”卡特琳冷静地反驳到，“但我除了是个急于调查友人失踪的老太太，我同样是退休的下城区哨塔第三分塔副局长，我不可能让暗影螳螂看到哨塔的信息。” “你跟我说下城区的哨塔我都觉得好笑，下城区的哨塔是什么荒唐样子，你比我更清楚。” 安东不怒反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哨塔里面尸位素餐的人有多少？而你在位的时候做的那些调查，又有多少是真的关心下城区的公民？说到底你不过是在维持哨塔的权威与秩序罢了。” “我不否认我是在维持秩序，”卡特琳面不改色，“但是若你了解这个世界，你就应该明白，在这个混沌的世界里，秩序即是生机。” 看着争论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林楠无奈地耸了耸肩。 他举起手，突然猛烈地鼓起掌来。 “啪啪啪啪——” 那鼓掌的节奏很奇怪，像是在欢呼，又像是在迎合两人心跳的频率。 但无论如何，在他鼓掌的那一刻起，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好了，都安静下来了吧。” 林楠突然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卡特琳，然后转头看向安东。 “你先回去，张招娣现在的状态并不好，需要有人照顾她。” “可是……”安东很是着急，但林楠举起食指左右摇晃，制止了他的发言。 “我需要与卡特琳单独谈谈，你没必要掉这个理智。” 安东怔了怔，最后点了下头，将手揣在西装兜里，径直地离开了玩具店。 “好了，卡特琳小姐。”林楠转身，神色自然地看着卡特琳，“现在你可以带我过去了。” “当然，林先生做事很爽快，我非常喜欢。” 她放下咖啡杯，看向了橱窗外已经远去的安东。 霎时间，林楠的视觉与听觉再次被剥夺。 在那一片沉寂之中，他感觉一股水汽漫入了他的口鼻之中。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 不一会，他陷入了沉睡之中。 …… 当他再次醒来时，他正坐在一间昏暗地下室的椅子上。 “你的秘密不少啊，林先生。”卡特琳站在他的前方，正操作着前方老式的电脑。“你的身体机能连正常人都不如，但是你只花了半个小时，就能在如此大剂量下的雾化麻醉中醒来。” 林楠环视周围，大概知道了此地所处的位置。 根据自己游戏中的记忆，这里应该是下城区一处废弃的机械维修厂的地下室。 房间不大，除了能调阅哨塔档案的电脑外，就只有无数的报纸书籍，以及一块梳理线索的白板。 在那块五米长三米宽的巨大白板上，是与矿场石化案有关的所有线索梳理。 卡特琳用一根根线将线索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复杂的线索网。 “林楠，d等公民，年龄十八岁，曾为下城区的机械师，半个月前不知为何突然间继承了下城区的精神疗养中心，并开了一家收容所。” 做在椅子上的卡特琳转过身，如同在审理一个犯人。 “我就当你真的是林楠吧。先说说你想查什么？” 林楠想了想，将远理理和摩根先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在三十多年前，叹息女神公司曾经推出过一款轰动全城的虚拟偶像，名为摩根先生。而我接到了一份委托……” 在听完了林楠的叙述之后，卡特琳也陷入了沉思中。 她并没有再询问林楠，而是转身在电脑里输入查询。 没过一会，她查阅的手停了下来。 “这个摩根先生有点特殊，他跟其他虚拟偶像不一样，他并不是一个团队，而是一个人。”卡特琳让出位置，将电脑里的档案展现给林楠，“他是泰坦集团二股东的最小儿子，柯林·摩根。” 林楠拉着椅子走上前，看到了柯林·摩根的档案。 档案里是一个典型的列颠裔青年，长相清秀，面容和善。 档案里显示，柯林从小就对绘画与音乐有着极高的天分，拥有绝对音感，且学习能力极强。 天赋异禀的他自然不会安分，借助父亲的关系，他进入了叹息女神公司，并成立了单独的项目组，创作了一个名为摩根先生的电台恶魔形象。 当初这个虚拟形象的所有美术与音乐，都由他一人完成。 “哝，你戴着这个。”卡特琳递给林楠一只耳机，“现在网络上还能搜索到他写的歌曲。” 林楠戴上耳机，耳机里传来了欢快的摇滚乐。 这首歌的节奏感很强，且曲调动听又特别。 “看样子是个灵感很高的人。”林楠判断到。“说不定张招娣现在的情况与他高灵感所感知到的某些东西有关。” “我看到这里时，也是这样觉得的。”卡特琳滑动着屏幕，“直到我后来发现，他在‘摩根先生’这一虚拟偶像落寞后，回到了上城区的大学里学习，并且在五年内读完的博士学位。” “嗯？”林楠来了兴趣，“他学的什么？” “生物，要知道如今可是生物学的世纪。” 卡特琳将鼠标递给林楠，让林楠来翻阅。 林楠继续下拉档案，在看过柯林的几篇学术论文后，他看到了让他脸上一变的东西。 “这是……犹格斯生命研究院？” 在档案里，柯林穿着一身白大褂，在生命研究院的大门口，和其他的实验员一起拍了一张合照。 林楠将图放大，看向旁边的名称备注。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柯林名字的旁边出现了一个他有些熟悉的名字。 “拉贝·琼斯？”他指着照片里名字对应的金发女人，激动地对卡特琳说到，“你能查查这个人的档案吗？” 卡特琳疑惑地找到拉贝的身份id，将其输入公民档案查询栏里。 在她敲下回车后，电脑突然跳出一个弹窗。 “您的权限不足。”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达莉娅的权限！居然有事情是分局局长也不能知道的？”卡特琳愣住了。 林楠看着权限不足的弹窗，陷入了沉思。 第29章 简单来说就是你要女装 “一般来说像达莉娅这样的情况，哨塔会算作因公牺牲，并且收走她权限，同时给她的子女发放抚恤金。但是因为矿场石化案将一切档案都归为s级，因此在程序上并没有档案能证明她‘死亡’。” 卡特琳在短暂地诧异后，很快恢复了理智，她斟酌了一小会，一边跟林楠解释自己权限的由来，一边对遇到的情况进行推测。 “哨塔的内部系统对权限的管理很严格，你没有权限怎么都看不了信息，不过再严密的系统，也会有疏漏……” 卡特琳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不一会她停了下来。 “找到了，我就知道悬赏栏里会有这种东西。”她指着哨塔内部系统里的悬赏界面说到，“哨塔内部有一个专门的悬赏栏，目的是鼓励员工在下班之后变成城市的‘猎人’，这样哨塔便可以将某些不方便明面处理的委托交给下班后的员工们。” 林楠凑近屏幕一看，只见黑色的悬赏界面上，正张贴着拉贝苍老消瘦的照片。 在照片下方是拉贝的简介： 姓名：拉贝 年龄：52 参与案件：达贡秘教残留信徒祭祀案 案件等级：a 案件陈述：2079年4月18日，下城区哨塔第六分塔带队破获了一起地下祭祀案，该案疑似为达贡秘教残留信徒做为，当哨兵到达现场时，现场信徒均已深潜者化，且行为癫狂，失去理智。根据现场调研推测，此次祭祀事件的主谋为教主拉贝，现已失踪。 悬赏金额：二十万旭城币 “有意思的是，这份悬赏里所提及的案件等级明明只有a级，依照达莉娅的权限明明可以查阅，但当我去查阅的时候，系统却提示我里面有达莉娅这个权限等级依然不能查阅的资料。”卡特琳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放出一道光。 那光不是为了金钱或者权势，而是纯粹为了调查本身。 林楠似乎有点理解到游戏里这个疯狂的老太太为何会变成下城区的正义卫士了，对于卡特琳而言，调查案件本身就是她的人生乐趣。 “我突然觉得，你还挺适合做我的员工的，有没有兴趣再就业一下？”林楠笑着询问到。 “如果你给我提供的线索让我满意，我可以与你保持长期合作关系，”卡特琳打字的手极为麻利，且查询资料的思维非常清晰，一点也不像是个安享晚年的老人，“我们还是回到摩根先生的案件上吧。” 她按下回车，一个关于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档案弹出了界面。 “你很走运小子，当初清理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案件是由我所在的分局负责的，而我当年正好参与了这起案件。” 她看着界面上跳出的“不可查阅”的弹窗，神色中多出了几分严肃。 “不过我们当初了解的到的任务背景，可远远达不到a级以上，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有调查员查到了一些恐怖的事情，因此与犹格斯生命研究院有关的所有档案都被封存了。” “你当初参与的是对犹格斯生命研究院进行‘清理’的行动？”林楠好奇地问，“你们在清理什么？” “一种类似于深潜者的东西。” “类似于？” “是的，他们比深潜者身体素质更强，智力也更高，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拥有极强的再生能力，且能轻松地在水下呼吸。” 卡特琳仔细回忆起十多年前自己经历的行动。 “我们进入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地下，在半米高水位的地下通道里追捕猎这些怪物，并且救出被困在底下的研究员们。” “那种情况下还有研究员活着？”林楠不可思议地问，“那些怪物将研究员抓到地下室，绝对不是为了保护他们吧。” 卡特琳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锋利：“他们的行为模式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有极少数的研究员在那场事件中活了下来，并且某个神秘的集团将这些幸存者们安排到了中城区里的一个疗养院中，保障他们后半生的生活。” “在保障他们生活的同时，也是在监视他们吧。”林楠明白了卡特琳话语中的含义，“而我相信我们的卡特琳女士正好知道那间疗养院在何处。”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卡特琳笑着点了点头，一脸平和地说到，“你很危险，你在我见过的人里面，危险度能排到前三。” “这是我的荣幸，”林楠不置可否，只是主动说到，“所以卡特琳女士，你希望我与你做什么交易？” “我能带你去见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幸存者，虽说他们如今的神志不大清晰，但是我相信你有办法解决，”卡特琳很是爽快，“但我需要你参与矿场石化的案件，同时要满足我预设的条件。” “可以啊，”林楠点了点头，笑嘻嘻的地说到，“说说你的要求吧。” “第一，你必须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信息；第二，计划由我制定、所有事情由我安排，你需要听从我的指挥；第三……”卡特琳深吸了口气，“第三，若达莉娅还活着，你需要配合我全力恢复她。” “这些都可以，不过我也有个底线。”林楠半眯着眼。 “什么底线？” “如果你和其他人招惹到了某些存在，我会立即离开，你们自求多福。同时，我只负责帮你恢复达莉娅的身躯，不负责帮你解决她的精神状态。” 林楠的语气很平和，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让卡特琳心脏猛烈地跳动。 在他看似寻常的语气下，卡特琳读出两个信息。 首先，这件事不只有一个“存在”参与。 其次，林楠很肯定达莉娅还活着。 “成交，”卡特琳微笑着伸出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林楠点了点头，握住了卡特琳枯黄的手。 明明已经是老妇人的手，却依旧有力。 “那么卡特琳小姐，我应该怎么进你说的疗养院呢？”林楠缩回手，微微一笑。 “那地方在中城区，以你d等公民的身份的确进不去，不过好在我有个假身份，你梳妆打扮一下应该能满足这一要求。”卡特琳笑得很灿烂。 “等等，什么叫梳妆打扮？” “字面意思，简单来说就是你要女装。” 第30章 赫利俄斯疗养院 旭之城的整个第四区，是一个鸟喙状的港口。 从地图上看，这里就像是平滑的海岸线上凹进去了一个巨大的锐角。 作为旭之城唯一的对外港口，港口每日来往的商船络绎不绝。 来自世界各地的货物从港口北边进入城市，它们往往带着旭之城没有的食物与高端制品，在北边的港口卸货，顺着铁轨运往上城区与中城区。 接着，空荡荡的货轮回转个弯来到南边的港口，将下城区与城外矿场开采加工的源核与稀土运出城市。 也正是在这样的自动化布局里，港口的南北变成了两个世界。 在港口的南边，则是杂草丛生，污秽遍地的下城区。 但是港口的北边却有着风景优美的沙滩，现代化的酒店，以及条件优渥的海滨村镇。 这里的居住的人们享受着中城区的教育与资源，过得还算自在。 赫利俄斯疗养院正是北边海岸上一处设施先进的疗养院，里面的工作人员来自中城区，而能入住其中安享晚年的，都是泰坦集团上城区的居民。 傍晚十分，天边的霞光渐渐被夜色取代。 疗养院的更衣室，海风吹过薇薇安紫色的发梢，将她的护士帽吹得偏离了位置。 她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梢，为即将开始的夜班发愁。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夜班，薇薇安是有怨言的。 原本今日是她的休息日，她已经做好了下班后去街角的咖啡馆喝下午茶的准备。 但是就在两个小时前，她突然接到了护士长的电话，说今天来了个跟泰塔集团高层有联系的新人，要她陪着新人守夜。 薇薇安的家庭是依附于泰坦集团生存的普通家庭，她没有权力和勇气拒绝护士长的要求，因此只能被迫加班。 “都有高层的关系了，干嘛还要来疗养院做这种累人的工作啊。” 她一边抱怨，一边又有些羡慕。 像薇薇安这样的家庭在中城区还有很多，一家人祖祖辈辈至今都在同一家集团工作，在集团的学院上学，最后回到集团内部的岗位上工作。 有能力的人能考到上城区的高等学府，或者是找到上城区的高薪工作，这些人有的会进入本集团的上城区企业，也有的会跳槽到别的企业工作。 但像薇薇安这样的平常人，能找到的最好工作就是本公司，然后接受本公司的婚姻测试，分配到可能很合适的情人，然后平凡地度过一生。 而也正是基于集团的婚配方式，她很期待能通过自己的美貌脱离疗养院，进入上城区工作。 这并非是她的妄想，而是基于她美貌的客观期望。 每次去换药时，那些在疗养院的男人，无论老少，都会对她曼妙的身材目不转睛。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啦。” 更衣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略带抱歉的甜美的嗓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林楠沐，你要知道护理工作最忌讳的就是迟到，你这样……” 薇薇安不耐烦地转身，但就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她惊呆了。 多美的人啊。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个身材高挑，眼神清醇的黑发少女。 黑发少女的脸庞宛如春天的微风，轻轻拂过便能免去所有的烦躁与不安。 林楠沐面容的每一寸似乎都恰到好处，五官与脸型呈现出完美的比例，白皙的皮肤恰巧处于干白与湿润之间，显得灵动无比。 “你，你好，我是新来的护士，林楠沐。”林楠眨了眨眼睛，怯生生地跟薇薇安打招呼。 薇薇安感觉自己看到了天使。 她突然就对护士长的安排没有了异议，长夜漫漫，若是有此佳人陪伴，是不是假期也无所谓了。 她打量了林楠一番，除了胸前太平整外，根本没有缺陷。 而对于上城区某些人来说，胸前平整也算不上缺陷，反而是种独特的美。 她似乎对林楠“跟泰塔集团高层有联系”有了自己的猜测。 眼前这个尤物，一定已经被高层某个有实力的看上了，甚至说不止一个高层看上了她。 这让薇薇安对林楠有了别的心思。 若是能与这个必定会进入上城区的女孩搞好关系，等她将来发达了，是否也能跟我介绍一个上城区的金龟婿？ 想到这里，她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次笑容。 这笑容里有对美人的欣赏，也有对权势的谄媚。 “你好，我是这里的护士薇薇安，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同事啦。”她热情地拉起林楠的手，感受着林楠肌肤的细腻，“现在还有点时间，我带你介绍一下疗养院的情况吧。” “嗯，那就麻烦薇薇安小姐了。”林楠小心翼翼地说到。 “没事，带新人属性情况是我应该做的，”薇薇安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快了几拍，“叫我薇尔就好了。” 这是薇薇安第一次告诉同事自己的小名，薇尔这个小名除了父母以及多年的好姐妹外，没有人知晓。 但是当她看到林楠时，就忍不住向她表达自己的亲切。 “好的，薇尔，”林楠微微一笑，“我们该去看哪里呢？” “你跟着我走就行了，”薇薇安拉着林楠走出了更衣室，“赫利俄斯疗养院服务的都是泰坦集团的高端人士，因此并不拥挤，你首先需要的是了解他们的职位以及需求。” 薇薇安带着林楠走过了无数的房间，一个个跟他介绍入驻人员的背景身份。 “这个比利是集团名下电影公司培养的着名的影星，自从肌肉萎缩之后，他现在的需求便是每日打一只肌体活跃剂，以保持日常的行为能力。” “这个名为拜德能的老人患有严重的肠损伤，目前他的新肠体正在培养，你需要按时给他输入葡萄糖和维生素。” 半个小时后，两人走完了大部分的病区，不少的病人在看见林楠时，都会眼前一亮。 无论性别，年龄，身份。 查房完成后，薇薇安带着林楠回到了护士站，开始整理医疗器具。 “薇尔，我，我有个问题。”林楠怯生生地看着动作熟练的薇薇安。 “嗯，什么问题？”看着林楠娇滴滴的模样，薇薇安表现出了无尽的温柔和耐心。 “疗养院最顶层，我们不去看吗？”林楠试探性的问到。 “我们不能去，那地方只有护士长才能过去。”薇薇安摇了摇头，“疗养院有自己的秘密，我们这样的人，秘密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 第31章 危险地带 “好吧，既然薇尔姐姐都怎么说了，那我也不问啦。” 林楠笑眯眯看着薇薇安。 那笑容在护士站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诱人。 “这……” 薇薇安面露难色，她看着眼前娇嫩的少女，觉得自己刚刚严肃地警告太过冷漠。 “怎么了，薇尔姐姐？”林楠伸出手，抚摸着她的额头，“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 林楠的脸凑近了她，薇薇安能明显观察到林楠嘴唇上不均匀的口红。 这样绝色的少女，并不会化妆。 她在心中幻想了这个女孩的过往，或许对于这个女孩来说，她根本不需要妆容来支撑自己的美貌，若非来这里上班，她甚至都不会动用口红。 想到这里，她对眼前的女孩有了一种奇怪的认同感。 她觉得自己与她同类。 智商不高，家室一般，只能在这中城区随波逐流，即便林楠沐长得更加娇艳，终究是无法避免被人觊觎。 她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对林楠说到：“其实关于顶层，我曾经听喝醉酒的守卫无意间提起过……你别告诉别人。” “嗯。”林楠乖巧地点了下头，憨憨地看着她。 “那个最顶层的人，并不是来自上城区，而是下城区，”薇薇安小声地说到，“并且我听说啊，最上层的人大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几乎没有正常人。” “下城区？”林楠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他牵起薇薇安白皙的手发抖，“疗养院怎么会有下城区的人啊。” “他们只是来自下城区，但公民等级却都在c等以上，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薇薇安看着眼前被吓到的美人，心生怜惜，“没事的，这些事情与我们无关。” “嗯，我明白了，那个薇尔姐，”林楠微笑着说到，“能，能陪我去一趟更衣室吗？我有些害怕。” 薇薇安愣住了。 她没想到这个单纯的女孩子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 每一个在中城区生活的人，都知道“去更衣室”和“去仓库”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的容貌，她从成年后就不断收到这种邀请，大部分她都拒绝了，但也有少部分答应了。 但和女孩子，她还是第一次。 若是寻常情况，她不会答应这种事情，因为她并不感兴趣。 但对面是林楠沐…… 她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感觉是什么，忐忑？不可思议？兴奋？ 只是当看到林楠沐的眼神，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或者说她其实不想拒绝。 “嗯。”她小声地答应了。 在林楠灿烂的笑容下，她顺着林楠手臂的拉力半推半就地走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的白炽灯已经积了些灰尘。 空旷的白蓝色地砖上，浮现出两人紧挨的影子。 林楠将她拉到角落，温柔地看着全身泛红的薇薇安。 “我们……” 薇薇安的神色迷离，看样子已经动情了。 林楠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 “不是我们，是我。” “嗯？什么意思？”薇薇安听不懂林楠在说什么。 “意思是……” 林楠笑了笑，手部突然发力，狠狠地批向她的脖子后。 薇薇安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晕厥过去，重重地倒在林楠身上。 林楠将她放在地上，看着熟睡中的紫发美人，笑得像个小太阳。 “既然薇尔姐不愿意去顶楼，那我就不强求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护士站，并顺手关上了灯。 …… 疗养院电梯内。 林楠通过电梯铁墙反射的光线，看到了女装后可爱的自己。 这个妆是卡特琳帮他化的，在卡特琳完成装扮的那一刻，她都被林楠女装后的样子震撼到了。 怎么会有男人女装那么好看。 甚至连林楠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种能耐。 “嘀嘀。” 就在林楠欣赏着自己的容貌时，耳蜗中植入的联络器传来了卡特琳的声音。 “我已经收到你的信号，顶层的权限我也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你直接刷‘林楠沐’的脸就行了，顶层的隔离系统很特殊，你在顶层的时候我无法与你联络，只能靠你自己。” “收到，”林楠很随意地说到，“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整个疗养楼里只有一个护士，其他的守卫都在楼外面。” “你想听吗？我只知道明面上的理由。泰坦集团在二十多年前研发出了一种医用雾化药物，它能让病人快速入睡，并且身体机能维持稳定，而这种药物已经在这家疗养院中大规模使用。” 卡特琳在说出这话时，林楠很明显地感觉到她自己都不信这个理由。 “什么药物能有这么神奇的效果，”林楠感受着缓缓向上的电梯，陷入了思考，“与其说是已经研发出的药物，不如说这是拿这里面的人做小白鼠吧。” “但是每晚上都有护士在楼里值班啊，若是用整个楼做实验，没必要留下人吧。”卡特琳提出疑惑。“而且你也跟那小护士互动过了，你觉得她像是知道什么吗？” “她的确不知道，但是这也很矛盾啊，若是这种雾化的药物真的那么好用，为什么又要留护士值班呢？”林楠刚刚说完，联络器便传来了一阵杂音。 他一看，疗养院的顶楼到了。 在到达顶楼的那一刻，电梯里响起了安全防卫系统的智能语音。 “提示，十三楼为高限制楼层，需核验身份。” “正在核验身份。” “身份验证通过，欢迎您，林楠沐。”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和前面十二层一模一样的走廊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切都是那么平常，仿佛这十三楼和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区别。 他试探性地踏出了电梯门。 就在这时，沉睡了好几天的系统突然传来了提示。 “提示，该地域为高难区域，是否前往挑战？” 林楠愣了一下，但脚还是踏出了电梯。 就在他踏出电梯的那一刻，系统传来了略带急促的提示音。 “已进入该区域，系统检测无法退出，正在生成新任务。” 任务：赫利俄斯疗养院（一） 任务描述：意识与肉体完整地离开 任务奖励：影子意识 第32章 被困在同一天的十三楼 楼道里很安静。 温热的海风从走廊尽头的围栏上吹入张安的病服。 这是他在赫利俄斯疗养院的第四千二六十六天，自从他十多年前瘫痪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这个房间。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很想死，但可惜泰坦集团不可能让他死。 毕竟现在的他可是泰坦集团重要的资源。 他看向阳台外幽幽的海水，在那几乎看不到的对岸，是他曾经生活的下城区。 自从十多年前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那场意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今晚已经货船过去了四十八艘，和昨天一样，和前天一样，和十多年里的每一天都一样。 因此，从三年前开始，他晚上便不在床上睡觉了，而是坐在机械轮椅上，看着黑暗中的灯塔。 反正白天睡觉还是晚上睡觉，都是一样的。 安装在脊髓处的神经接口让他能自由地操纵机械轮椅，他不断下达着走出阳台、跳下楼的命令，但是智能芯片从来没有答应过他的要求。 这并非他本人的真实意愿，而是从十多年的那次事故之后，他意识中控制不住的冲动。 他想奔向大海，无时无刻。 不过今晚似乎有些不一样。 就在第十八艘货船抛锚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 “晚上好啊，张安先生。” 林楠顺手关上了房间的门，将藏在领口的变声器摘了下来。 机械轮椅缓缓转过身，张安枯黄的脸与空洞的眼神让林楠感到一丝心悸。 这是多年以来唯一一个在深夜来到张安面前的护士，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惊讶，但实际上他却很平静。 “啊，忘了自我介绍了。” 林楠粗暴地扯下自己的假发，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芯片。 “我叫林楠，是个作家。” 他乐呵呵地走到机械轮椅前，将芯片插入了芯片槽中。 一阵机械音响起，张安的脑海里想起了语言功能启动的提示。 “啊，咳咳咳。” 自从十多年前被改造得失去了语言能力后，这是他第一次能在夜晚说话。 十多年前泰坦集团将他从犹格斯生命研究院“救出”后，他就被强行限制了语言能力，除了白天能适当说话以外，其余时间都没有说话的自由。 “你，你究竟是谁？” 作为曾经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研究员，张安不缺智力，在他猜到了林楠不属于泰坦集团后，他的心脏便开始猛烈跳动。 他预感到，他十多年的电子人彘生涯就要结束了。 “我说了啊，我是个作家。”林楠坐在床沿，和蔼地说到，“我来找你，是为了……” “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事情，对吧。”张安抢答到，“你费尽心思来到这里来找我，只有可能是当初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抢答，或许是因为内心渴望结束这一切，又或许是因为那来自深海中的呼唤在促使他抓住一切离开的可能。 林楠愣了一下，他笑了笑，对张安说：“对，你很聪明。我想知道的是你所知道的有关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一切。” 张安盯着这个女装起来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突然感到一阵危险。 他的耳边响起了窗外的海潮声，那来自海洋深处的呼唤顺着空气中的水分子传入他的耳畔，在他的耳边低鸣。 他颤抖着张开嘴，磕磕碰碰地说到：“克、克……” 耳鸣声越来越大，那汹涌的潮水声中仿佛有着某种呼唤，让他的言语越来越混乱，直到他的肩膀被眼前的美人拍了一下。 “停下，这是我的配角。” 在他清醒过来的那一刻，他看到的是已经凑到他脸前的林楠。 他你清晰地看到林楠眼中的血丝，那种冷漠与戏谑的眼神让他头皮发麻。 “你，你到底是谁？”他不可思议地问道。 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人，竟然轻易阻止了他每晚的癫狂。 “一个等待你讲故事的人，仅此而已。”林楠坐回了病床，笑嘻嘻地说到，“反正地方我暂时也出不去，正好来来听听张负责人当初在犹格斯生命研究院做了什么。” 张安看了看林楠，闭上了眼睛，慢慢说到：“我可以说出我知道的事情，但我有一个条件。” “我知道，杀了你，对吧。”林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光是杀了我，”张安苦笑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在我死之前，请杀了我的影子。” 林楠低头一看，在灯光的照射下，张安是没有影子的。 “你的影子，去哪里了？”林楠问。 “十多年前，当犹格斯生命研究院那次意外发生之后，它便跟随着那位深海里的存在，去向了海洋。”张安的声音很平静。 多年以来他一直在做着那一晚的噩梦。 那恶心的触手将他卷入实验体怪物的身体，将他的意识和躯体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你是说，你的影子背叛了你，去向了深海中？” “不光是我的影子，而是我的一切，”张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泰坦集团究竟用了什么方法保存了我的理智，但我很清楚，我身体与意识的一切都在引导我走向大海，我早已归属了祂。” “所以这间疗养院就像个拦截系统一样，将那来自远方的引导拦截在外？”林楠似乎明白了疗养院安静的原因。 整个疗养院里，是各种被神污染的人们，他们生活在这里，依靠这栋疗养院拦截精神上的引导，保留最后的理智。 而泰坦集团做这一切当然不是什么好心，而是将这些人当做珍贵的实验体。 集团观察这些人的生活状态，本身就是在收集数据。 “那么顶层又特殊在哪里？”林楠继续问到，“为什么顶层需要单独管理？” “要想回答你这个问题，首先你要搞清楚，顶层究竟是多少楼？”张安看向林楠，目光复杂。 “不是十三楼吗？”林楠愣住了。 “不，疗养院一直都只有十二楼。”张安摇头，“我在这间房里待了十多年了，每晚上过去的船都是四十八艘，从来没变过。” “难道说这十三层一直都在十多年前的某一天？”林楠，明白了张安的意思。 “是的，这才是我多年以来一直都能残留理智的原因。” 张安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激动。 “泰坦公司在神的眼皮子地下划了片小阴影，将我们送到这片阴影中，但我并不知晓集团的目的。” 第33章 囊泡计划 十多年前，一间名为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研究所，修筑在了下城区。 这对于下城区来说没什么稀奇，因为把流浪者和下城区的人当成临床实验体，已经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下城区的人们忙于帮派火拼，因此虽然研究院里每日进出不少车辆，但没有人了解到他们在做什么。 那时张安刚刚从中城区的学院毕业，然后因为没能取得c等公民等级被赶回了下城区。 在下城区哨塔和犹格斯生命研究院两个工作选项里，他选择了自己做研究员。 就这样，他成为了《囊泡计划》中的一员。 而《囊泡计划》的发起人，正是是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出资人之一，柯林·摩根。 …… “你刚刚说，摩根是你项目的发起人？”林楠很诧异，“他亲自来带领你们做实验？” “是的，摩根先生一直是神经领域里很权威的学者，当我知道是他来带领我时，我兴奋得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张安回忆着曾经的场面，“摩根先生的性格很和善，且有极高的音乐天赋，他经常在办公室弹琴活跃气氛。” “那你们的《囊泡计划》是什么内容？”林楠问。 “《囊泡计划》是摩根先生对我们研究的一种形容，囊泡是机体物质运输的重要物质，它作为运输的载体，运输着细胞间的大分子物质。而我们的实验内容，是将被剥离的意识通过特定的手段完整保存下来，再运输到下一个载体中，就像囊泡一样。” 虽说已经十多年没有参与研究，但张安说到实验时，依旧两眼放光。 “而这个项目最神奇的地方在于，那些被剥离的意识，其所用的载体依旧是意识，而不是物质，因此这些被转移的意识不会有任何的损伤。” “你的意思是，你们运用那些禁忌的力量来转运人的意识？”林楠感到不可思议。 在这个不可名状真正存在的世界里，精神与意识一直都是人类的禁区。 无论你是多么有财富的富豪，无论你更换多少的器官躯体，你终究无法避免意识的衰退。 即便是现有的最强的数字生命，依旧无法拥有它们真正的“意识”，也正因如此，人类从来不敢说自己能创造生命。 而现有的无论是科技侧还是神秘侧的手段，在转移意识的过程都无法避免意识的缺损。 然而在犹格斯生命研究院里，这一成果成为了现实。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当我们完成项目的时候，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我甚至觉得我已经快青史留名了，旭之城历史上少有的，从下城区走出的学术带头人，足够成为旭之城酒吧的传奇了。” 张安自嘲似的笑了，他叹了口气，脸色满是可惜。 “但可惜的是，这种无损伤的意识转移并不能大规模运用，因为它对被转移的意识有极为严苛的要求，它需要被转移的意识本身是低理智的，也就是说，你只能转移疯子的意识。” “只有疯子才不会损失理智，有意思。”林楠乐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喜欢摩根这个人了。 “我们的实验体更有意思，那是七个说着不同炎黄方言的炎黄裔，长时间的相处让我们这些研究员与他们变成了好朋友。”张安说到曾经的时光时，面色红润了几分，“可惜它死在了犹格斯生命研究院多年前的那场事故里。” “七个人？对应官话、吴方言、湘方言、客家方言、闽方言、粤方言、赣方言？”林楠明白了远理理口音变化的原因，“他们是不是很擅长吹唢呐？” “你怎么知道？” 张安对林楠的身份又多了几分猜测，他猜测林楠或许是接到了研究院调查任务的调查员。 有了这个判断后，张安心情沉下了不少。 依照调查员们作死的性格，林楠一定会去调查他那潜入海底的影子。 或许他真的可以解脱。 想到这里，他没有了顾忌，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当初摩根想让他们学习一种乐器来增加他们的灵感，在挑选了很久以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挑选了唢呐。” “为什么？”林楠笑了。 他想象了一下几个人在科技感十足的研究院病房里吹唢呐的样子，那场面的确很滑稽。 “因为喧嚣。”张安回答到，“对于他们七个注定要丧失理智的人来说，研究院实在是太安静了，他们需要一点喧嚣。在炎黄的传统里，唢呐一响不是婚礼就是葬礼，他们需要这种喧嚣。” “他们需要市井的烟火，因为你们在用药物和某些异常刺激，活生生的把正常人逼成疯子。”林楠的笑容里满是不屑，“你觉得他们有趣，有意思，是因为你们根本没把他们当成人。你们只是在为他们变得不正常而快乐。” 他站起身，收起了对张安的温柔，只留下冷漠。 “在这场实验里，只有这七个人才是正常的人。你们这些研究员，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疯子。” “是的，我们就是疯子，但改变世界的往往都疯子不是吗？”张安的声音大了起来。“就像隔壁组的拉贝女士，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才能改变世界！” 常年的心衰让张安颈静脉怒张得极为难看，扩张的血管像一条条粗鄙的青色纽带差绕在他的脖子上。 “拉贝？”林楠呵了一声。 “你或许调查到了什么，但你根本不可能东拉贝教主是多么伟大的一个人。”张安很是激动。 “你刚刚说拉贝教主？”林楠饶有兴致得引导着激动的张安，“她还活着？或者说，她是不是现在就在深海？” “看来你的确了解到了不少东西，”张安冷笑，“虽说拉贝教主一时的失误造成了现在的状况，但是她的研究若是成功，那么人类便能彻底从陆地上解放，回到深海。” “你不是张安，从讲述那七个实验体开始，你就已经不是张安了，你是谁？”林楠看着眼前有些癫狂的人，平静地问。 “我当然不是张安，我是他体内孕育的祂的追随者，若不是这个该死的棺材压制着我，让那个人类张安还活着，我早就能回归深海了！”张安激动地大叫，“现在你也被困在棺材里出不去，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坚持……” “张安”话还没说完，林楠就抽出了他的语言芯片。 “就到这里吧。” 他笑着将芯片放回口袋。 “晚安了张先生，我会按照约定杀了你。” 第34章 廷达罗斯猎犬之影 当林楠关上房门时，海风消失了。 走廊的尽头，淡黄的圆月覆盖了整个夜色，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拖得又细又长。 他转头看向电梯。 电梯很安静，它就这样静静地停在十三楼，等待着他的到来。 但是当林楠有想要靠近的念头时，系统便疯狂地传来警告，告诉他需要远离。 “警告，此区域为核心地带，极度危险，建议远离。” “警告，此区域为核心地带，极度危险，建议远离。” “警告，此区域为核心地带，极度危险，建议远离。”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系统如此激动，仿佛再往前一步就是无尽的深渊。 他将头转向另一侧，看向走廊尽头的阳台。 阳台不大，总公也就两三平米的样子，透明的玻璃门将月光尽数洒向楼层内的瓷砖地面。 林楠缓缓向阳台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走过了不少的病房。 病房里的人们很安静，他们是来自不同神秘事件的幸存者。他们如今的存活方式极为痛苦，但在泰坦集团压榨完他们最后一丝利益之前，这些人都无法逃脱。 在他走到走廊一半的位置时，一丝雾气缭绕在了狭长的空间中。 灯光越来越暗，越是靠近阳台，雾气就越浓。 在他走到阳台前的落地玻璃门上时，整个空间早已是浓雾一片。 他回头一看，走廊早已被浓雾覆盖，看不清另一头的电梯。 “别动。” 就在他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一把冰冷的手术刀无声无息地从背后架上了他的脖子。 薇薇安全身颤抖，眼中恐惧与愤怒交织。 像她这样平凡的女孩，想要找到一份像疗养院一样的工作并不容易，今晚的安全事故足以让她失去这份安稳的工作。 因此，在看到电梯停在十三楼后，她冒着巨大的危险走上了楼。 若是能抓住林楠，她的工作就还有得救。 不知道为何，或许是因为林楠干扰了系统，原本没有权限的她也能轻松打开十三楼的大门。 “薇薇安小姐，你的身体素质不错啊，”林楠笑了，“我这剂量已经很极限了，按照常理来讲，你不睡十多个小时是不可能清醒的。” “你闭嘴，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用担心自己工作丢掉，你知道找到一份像疗养院这样的工作有多难吗？”薇薇安大叫。 “然后呢，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林楠很放松，完全没有因为被抓住而害怕。 这种吊儿郎当的语气让薇薇安更愤怒了，她大声骂到：“闭嘴你个下城区的栽种，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来招惹我的人生。我明明还差一点就能嫁到上城区了，还差一点，邢先生已经答应……” “哐当！”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靠近电梯那一端的天花板传来了破裂的响声。 薇薇安转过身，害怕地看着迷雾缭绕的走廊。 “嘶啦——” 一种尖锐又阴冷的叫声传来，在朦胧的雾气的映照下，那迷雾中的怪物也逐渐清晰。 那是一头骨瘦如柴，全身充满蓝色脓包的狼形生物，它的嘴部细长，长长的舌头垂到地上，一步步向两人走来。 在它靠近的时候，林楠的脑海中传来系统的声音。 “遭遇神秘生物，图鉴模块开启。” 图鉴分类：生物 姓名：廷达罗斯猎犬残影 生物介绍： 廷达罗斯猎犬残影是一种形态极为模糊的高次元生物，能够穿行时间和空间，其外形似狼，双目炽热，下颌突起，但外形轮廓却不停变换。 经由某种神秘的空间仪式后，猎犬长眠于某处，意识涣散，仅有残留的影子在某种特定的规则下行动。 这些残留的影子会遵循仪式的引导，对闯入空间的入侵者进行猎捕。 与真正的廷达罗斯猎犬相比，它们动作迟缓，穿梭能力低下，但是它们依旧拥有对人类而言强大的力量。 猎犬残影还在不断靠近，薇薇安被吓得脸色苍白，白皙的大腿不停颤抖。 “噈——” 猎犬残影突然扑向两人，薇薇安发出一声尖叫，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猎犬飞到半空的时候，林楠冷静地将她拉到身后，手中金色的电流涌动，直击空中的猎犬。 “呼——，还好听了安东的建议，学了点放电技巧。” 电流在空中变成了球形，金色的球形闪电精准地命中猎犬残影，将它暂时击倒在地。 就在高压的电流阻断猎犬攻击的时候，林楠乘机拉开了身后的玻璃门，将惊慌失措的薇薇安带到了阳台上。 “这，这是什么东西！”薇薇安全身发软。 林楠没有回答薇薇安的问题，而是笑呵呵地看着她，问：“你相信我吗？” “你……” 还没等薇薇安说完，林楠突然抓住她的领口，直接带着她翻出了阳台。 “不相信也没关系，反正也迟了。”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薇薇安忍不住大喊，她只感觉林楠的力气很大，能在这种情况下死死地抱住她。 就在两人下落了大概四层左右的高度时，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恍惚，眼前的高楼逐渐模糊了起来，甚至疗养楼的高楼轮廓还有了耀眼的红光。 …… 当薇薇安再清醒时，她发现正躺在病房的地板上。 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看着这个属性又陌生的房间，不知所措。 这的确是疗养楼靠近阳台一面的房间，地板、天花板都与她认识的一样。 但房间里却没有病床，而是一个个巨大的书柜。 这些书柜里全是被人精心整理标记的文件夹，文件夹的表面很干净，看上去经常有人打扫。 林楠正站在房间的不远处，仔细地阅读着某一个文件夹的内容。 “原来如此，这个空间、拉贝的研究课题、还有泰坦集团……”他转过头，看向地上的薇薇安，轻轻一笑，“啊，你醒了啊，没想到你居然昏迷了好几分钟。” “这里究竟是哪里？”薇薇安环顾四周，很是害怕。 “这里是这栋疗养院数十个十三楼中的一个，”林楠合上了文件夹，“我们只是暂时逃离了猎犬的追捕，它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 “数十个十三楼中的一个？”薇薇安深吸了口气。 “当然，”林楠抓住她的手，很绅士地将她扶了起来，“你要是有什么疑惑的话，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呢？” “我自己？” 她顺着林楠的视线看向了自己手。 在看到手的那一刻，她的瞳孔因为崩溃而缩成了一个小点。 那是一只完全没有皮肤的手，肌肉在骨骼上不停收缩，血管中的血液在其中自由地奔流。 “很不幸地告诉你，薇薇安小姐。你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在了疗养院。” 【收容所档案1】椅中之人 事件：椅中之人 事件等级：d级 时间：2147年8月17日 地点：风吟居酒屋，千代知沙家，犹格斯生命研究院 参与势力：犹格斯生命研究院，达贡密教，哨塔（存疑） 委托人：千代知沙 委托人背景： 风吟居酒屋的侍女，从小由母亲单独养大，遗传了母亲的黑核病与鲛人血脉。 犹格斯生命研究院曾经的病人，想借助科技手段抑制其鲛人血脉，暂时抑制成功后，她出院后投靠母亲曾经的好友——风吟居酒屋的老板娘。 三个月前，委托人在搬入新家后，她发现与自己有暧昧关系的男子都离奇死亡，同时自己半夜时总能听见有男子哭泣的声音。 附：鲛人血脉为星之眷族与人类结合后的血脉分支，其血脉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犹格斯生命研究院显然不具备彻底压制血脉的能力。 根据委托人所言，其血脉的确有缓慢恢复的迹象。 收容物001：博尔 收容物介绍： 该收容物曾经是风吟居酒屋的清洁工，身材矮小，长相丑陋。 父母是城外矿场的员工，从小被父母卖到了犹格斯生命研究院做实验体，因长相丑陋而受排挤，最后成为领胡计划少数几个活下来的实验体。 十二年前，在犹格斯生命研究院里，他曾经与作为病人的千代知沙有一面之源，并记住了这个给他笑容的女孩。 五年前，在犹格斯生命研究院解散后，他只能游荡在城市中，因为没有公民身份，年仅十六的他只能做最低等的活。 在两年前，他偶然间接触到了达贡密教，找到了心里的安慰。 四个月前，教主让他放弃自己的身体，融入到椅子中，去监视曾经的员工千代知沙。 其他人物： 拉贝： 达贡密教分教主，千代知沙公寓的卖家。 达贡密教的成员之一，收到上级指令监视千代知沙，因此利用仪式将博尔嵌入了椅子里。并将房子以低价卖给了千代知沙。 后其秘密据点被哨塔发现摧毁，本人下落不明，她带着除了博尔以外的其他存活教会成员逃离了此地。 千代爱子： 千代知沙的母亲。根据调查和推测，此人与拉贝有密切联系，但尚不清楚她对拉贝的真实身份有多少了解。从她的母亲保留手镯的行为来看，她或许知道什么与东国有关的秘密，只是如今东国已经变成一片被核与神秘共同污染的死域，无法进行调查。 事件物品： 千代知沙的玉手镯：根据鉴定，此物为炎黄国唐代玉镯，玉镯上镌刻的图案为双鱼戏珠。 附：一首描述鲛人的诗句：鲛人潜织水底居，侧身上下随游鱼。绡文彩不可识，夜夜澄波连月色。 事件结果： 经过调查，该声音源自收容物博尔，博尔通过与深潜者有关的神秘仪式将自身变成类似深潜者的怪物，并与椅子融合。 最终博尔被收容，成为001号收容物，且因为千代知沙违反委托协议，因此我恢复了她的血脉作为惩罚，并与她签订契约再度抑制鲛人化。 至此，收容结束。 备注： 本次委托依旧有疑惑，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真实目的并未被了解，达贡密教为何如此觊觎千代，我们还尚未查清。但可以确定的是，拉贝带着达贡密教的残党正在第四区谋划什么，且收购了犹格斯生命研究院泰塔集团似乎想从中谋取到什么科研成果。 档案撰写人：林楠 第35章 薇薇安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在了疗养院’。” 薇薇安颤抖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神色慌张。 透过房间窗户的一点点反光，她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她全身的皮早已被剥得一干二净，透过白色的胸膜还能依稀看到她跳动的心脏。 “就是字面意思，”林楠将刚刚找到的报纸递给她，“泰坦集团通过某种仪式，将疗养院2139年7月14日永久地保留了下来，并‘存放’在了如今的疗养院不存在的十三楼里，而被永远保留的，还有当时正在疗养院中的你，薇薇安·海格。” “不，不可能。” 薇薇安接过报纸，看到报纸上的内容后，她连续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靠在身后的柜子上。 旭城日报（中城区版） 2139年7月16日 赫利俄斯疗养院大火被扑灭，泰坦集团宣布对受害者家属进行补偿 2139年7月16日凌晨3点五十八分，在第四区消防塔的全力救助下，位于第四区海岸的赫利俄斯疗养院的大火被扑灭，根据第四区消防塔的调查结果显示，此次大火是由于本院员工海格违规使用医疗设施所致。目前泰坦集团已经向相关保险公司提交了理赔，该赔偿款将全部用于疗养院的重建。 据悉，疗养院在三周前刚刚宣布维修设施，因此在两周前疗养院的病患已全部转移。此事件仅有海格女士一人死亡，泰坦集团相关负责人表示，虽说海格女士的过错给集团造成了大量的损失，但念及海格一家世代在集团工作，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泰坦集团将适当补偿海格女士的亲人。 ……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擅自动用医疗设施，我根本就没有启动的权限，”薇薇安抓住自己血淋淋的头发，跪在地上，“当天晚上，当天晚上我根本就不在疗养院，根本就不是我值班。” “他们并不需要你在疗养院，把你的权限加入到系统里，对他们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林楠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直视着薇薇安，“就当前的线索来看，从一开始你就不可能逃掉，毕竟你是他们早已选中的仪式祭品。” 薇薇安的头发杂乱地搭在脸颊上，她绝望地抬头，看着面带微笑的林楠，似乎想到了什么。 “看来你也明白了，明明学历不好，家世也不突出的你，为什么会得到赫利俄斯疗养院的应聘通知，真的是因为你们家世代都为泰坦集团服务吗？不，是因为从各个方面来看，你都是泰坦集团创建这个空间的最佳献祭人选。” 薇薇安低下头，她看了看自己几乎只剩下白骨的手，那些被遗忘的记忆慢慢浮现了出来。 她想起了在属于泰坦集团的毕业会上，那个邀请她跳舞的邢公子，是他牵着她带她走到了高级招聘会，让疗养院的招聘人员给她一个机会。 她又想起了自己在不抱希望的时候，突然间收到了来自赫利俄斯疗养院的应聘通知。 她还想起了那位邢公子给她的承诺，让她真的以为自己来疗养院就是来镀金的。 只是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一步一步诱导她掉入陷阱的手段。 在2139年7月14日的晚上，她被一块沾满了麻醉剂的手帕捂住了口鼻，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要想创造这样一片足以屏蔽旧日支配者的空间，需要极为苛刻的条件，至少就目前的信息来看，这个空间需要一头廷达罗斯猎犬作为引子，更需要将你用极为残忍的手段杀害后，作为仪式的祭品。”林楠将刚刚收集到的资料塞进自己的内衣里。 薇薇安呆呆地看着地板，半响之后，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林楠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悔恨。 “可是既然一切都在那一天被固定了，为什么这里还会有三天后的报纸？” “因为这片空间具有‘同化’的功能，后面加入的物品，只需要像当天仪式的最后一步那样，在疗养院里被火焰焚烧殆尽，它便能被转化成这片空间的东西。”林楠解释到，“依靠这个特性，这里就变成了最完美的资料存储地，因为无论你怎么损毁它，它都可以在第二天被修复。”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不是活人，知道我只能在这片空间里生存，因此当你带着我跳下楼时，空间会直接将我们两个随机传送到楼里的某个位置，”薇薇安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她看着周围的资料，目光阴冷“你是什么神秘事假的调查员吗？” “我来这里仅仅只是为了完成一份委托，就我现在遇到的情况来看，我觉得我回去得加钱。” 林楠摸了摸房间的墙壁，隐约之间，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墙壁之间晃动。 “我觉得想要逃出……” 话还没说完，他只觉得自己的背部被一种尖锐的力气刺入。 他笑了笑，咳出了几口血。 “看来你并不算笨，至少你居然能猜到这一点。” 在他的背后，薇薇安冷冷地看着他，原本只剩下骨头的左食指与中指像一把刀似的穿入了他的心脏。 “是你给我了提示，既然物品可以通关焚烧进行同化，那么人自然也可以通关某种方式同化，我想，只要我杀了你，你就能永远的留在空间里了。” 薇薇安的的早已没有了嘴唇，她笑起来的时候，洁白都牙齿在宛如野兽的巨口。 “能留下来陪陪我吗？我在这里待了太久了，我好孤独。” 她抽出了自己的手指，一股暖流从林楠的后背溅射而出。 “咳咳。” 林楠难受地转过身，看向面色狂热的薇薇安。 在轮番的刺激的下，此时的薇薇安正在逐渐丧失人性。 就在这时，墙壁中传来了咔嚓的声音，一头廷达罗斯猎犬残影顺着破裂的墙缝钻入了房间，它迅速转过头，向着林楠走来。 “你能召唤猎犬残影？所以你其实才是空间的核心对吗？这也是为什么泰坦集团要把你限制在前十二楼，不允许你进入十三楼的原因，因为一旦让你发现自己是空间的主宰，空间就会失控，” 林楠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他们用某种手段将你隔绝在空间外不远处，让你永远以为自己是疗养院的员工，再通关新建疗养院来假戏真做，这样你就不会发现自己的早已死了。” “是的，就在刚刚，我什么都想起来了，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薇薇安的用残破的手抚摸着林楠的脸颊，她看向林楠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期待。 林楠笑嘻嘻地看着她，说：“不谢哦。”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收容物，是否进行收容？” 第36章 解决方案 在林楠点下“是”的按键后，距离他还有一公分远的猎犬缩回了它满是倒刺的舌头。 “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脑海中会多出那么多的信息，收容所？作家？” 薇薇安捂住自己的脑袋，被迫接受脑海里传来的信息。 林楠从内衬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型的自动注射器，将它贴在自己的心脏处，然后按下了开关。 随着急救液缓缓的输入，原本流血不止的的伤口渐渐止住了血，也让原本因为大量失血而脸色苍白的他恢复了几分血气。 “看来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嘛，”林楠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虽说我现在自身的能源等级太低，无法收容整个空间以及在楼中沉睡的猎犬本体，但是收容你还是勉勉强强。 林楠的收容能力与两个等级有关，一是收容师的职业等级，二是他的能源等级，也就是自身的实力。 虽说他继承了原本账号的收容师等级，但他本人还只是个初入神秘的新人。 “得找时间提升一下自己了。” 他笑着走到处于精神崩溃状态下的薇薇安，看着她不断蠕动的肌肉和她被血液浸染的紫黑色头发。 他轻轻呵了一声，然后提着薇薇安的头发让她看着自己。 “我知道，你对于当初发生的一切还满是疑惑，对吗？” 薇薇安仅剩的几块面部肌肉颤抖着，她声带抖动，语调像是在哭泣一般，“我只记得，当天夜里我被人唤醒之后，就已经身处一个圆形的房间里，我被绑在一个非常光滑的球体上，周围有好多黑衣人在念着不知名的悼词，然后……” “然后呢？”林楠看着流出血泪的薇薇安，没有丝毫的怜惜。 “然后，然后为首的祭司拿出了一把小刀向我走来……” 对于薇薇安而言，这些事情才刚刚发生在昨天，她还清晰地记得小刀划开自己皮肤时的痛感，那种生不如死的体验让她全身发颤。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 林楠抓住她的手，眼神充满了慈爱，就仿佛一个温柔的神父在像信徒传递温暖。 “你永远安全了，真的。” “真的吗？那你能杀了我吗？”薇薇安向林楠祈求到。 “暂时还不行哦，”林楠突然抓住她的脖子，窒息地感觉让薇薇安极为难受，“不好意思，现在我还暂时不能让泰坦集团发现你已经知道了真相，只能麻烦你‘重启’一下咯，就当做是对刺杀我的惩罚吧，等下次我还需要其他资料的时候，我会再来唤醒你的。” “唔唔——” 薇薇安绝望地看着林楠，她很想祈求林楠不要再一次次唤醒她，让她一次次遭受到这种记忆觉醒的痛苦，但当她看到林楠癫狂的眼神时，她停止了挣扎。 “睡吧，睡着了就听不见猎犬的叫声。” 这是薇薇安第一次被唤醒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三个小时后， 瓦力收容所，林楠的办公室。 林楠、安东，凯特琳三人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眉头紧皱地阅读着林楠拍摄的一张张照片。 “这就是我在疗养院里找到的全部资料，因为空间的特殊性，我无法带出资料，但还是通过拍照将资料保存了下来，”林楠活动了一下刚刚包扎好的手臂，兴奋地说到，“里面有着犹格斯生命研究院不少资料，算是解决了我们的很多疑惑。” “那，张招娣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她身上的异变来自于七个实验体的部分意识，那我们能否将那个意识给分离出来？”安东一脸担忧地问。 “《囊泡计划》的内容已经很清楚了，摩根先生现在应该还活着，只是下落不明。而他利用了某种方法将他七个实验体的意识混合在一起，再分成了三千四百六十三份，其中的一份藏在了自己当年发行的电台恶魔收音机里。” 林楠看着满脸担忧的安东，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目前她只有两个处理方法，一种是找到剩下的三千四百六十二份意识，将他们全部存放在一台收音机里，然后再想办法将张招娣身上的意识引导到收音机中。”林楠啃下自己的食指，“但是我们并不清楚剩下的意识在哪里，它或许在剩下的收音机里，又或许在其他什么地方。” “那第二种呢？”安东急切地问到。 “第二种就比较简单了，你还记得我们东岳大帝神像吗？它可最喜欢饱受折磨的残缺意识了。”林楠的言语中明显倾向于第二种方案。 “你的意思是，让那尊邪像直接将残缺的意识吞噬掉，那张招娣……”安东瞳孔微缩。 “她不会受伤，但就跟你想象中的一样，那些你当初看到的‘虫子’会钻入她的身体和意识，她会感受到难以被物理方式淡化的痛苦和恐惧，”林楠猜到了安东的心思，“但她事情结束后，她本人的生活是不会有影响的。” “你确定她能完好无损吗？”安东质疑到。 “我确定她不可能完好无损，再怎么样，她的意识也会有残缺，且理智会因此丧失大半，偶尔也会有精神上的不稳定。”林楠老老实实地回答到。 听完林楠的阐述后，安东沉默了。 林楠能感受到，在安东的身上出现了一种他难以理解的无奈，他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安东与张招娣之前发生了什么，但这种无奈让他想起了自己穿越前，第一次被社会“毒打”时的那种痛苦。 他叹了口气，对着安东说到：“一天时间。” “什么？”安东愣住了。 “如果《囊泡计划》所描绘的东西准确无误的话，那么那七个人的意识碎片应该是互相吸引的，且这些意识碎片的大小并不相等，有的碎片本身就占据了意识的百分之二三十，你如果能在一天之类收集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意识，我或许有办法无损的解决这一切。”林楠严肃地说到。 安东刷地一下站了起来。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林楠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戏谑。 “什么条件？”安东激动地问。 “如果一天之类你没有收集到足够的碎片，你要亲自把张招娣送到东岳大帝的屋子里，亲自关上门。” 林楠的语气很平静，但安东却能感受到其中的几分寒意。 这个曾经在旭之城创造无数传说的男人握紧了拳头，斩钉截铁地说到： “好，我答应你。” 第37章 被隐藏的报告 “你就这么放任你的下属？” 在安东火急火燎的离开之后，一直没说话的卡特琳突然开口。 “他不是下属，我收容所的员工，都是的家人。”林楠随意地说到，“如果卡特琳小姐愿意来收容所工作的话，我可以与你单独商讨报酬待遇，包你满意。” “我已经累了，等石像的事情结束，我就会离开下城区。” 卡特琳端起茶几上的炎黄式茶杯，轻轻品了一口杯中的茶。 来自东方的茶香弥漫在她的味蕾之间，她眼前一亮，对林楠能搞到如此高端的茶叶感到好奇。 “林先生也是个妙人，居然能彻底解决我当年在位时也无法解决的隐患。” “隐患？你是在说安东吗？”林楠乐了。 “当然，除了他还有谁，哨塔资料中的安东可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资料中的他是个顶级的杀手。”卡特琳熟练地拿起茶几上的筷子，夹向了茶几上的桂花糕，“但是现在的他，可不是那个下城区的隐患了。” “那他现在是什么？”林楠好奇地问。 卡特琳将桂花糕送到嘴边，她鲜红的嘴唇轻轻一笑，说：“他现在啊，是林先生的家人。” “我喜欢这个回答。不过我现在有点好奇了，在我去赫利俄斯疗养院的时候，你大概比我早到了五六个小时，也就是说你与安东单独相处了五六个小时的时间，就这五六个小时就让你改变对他的看法？”林楠问到。 “不，我跟他相处的时候没有那么长，我到收容所时，是你那个深潜者清洁工来招待我的，”卡特琳咀嚼着桂花糕，神色陶醉，“而且直到你回来前的三十分钟左右，我才看到安东带着那个小姑娘回收容所。” “哦，你是看到了他们在做什么吗？”林楠的表情相当八卦。 “也没有什么大事，但事情发生在安东身上，还是让我感到震撼，”卡特琳放下了茶杯，“我看到他们两个人在拥抱，你能想象吗？旭之城顶端的杀手，大名鼎鼎的暗影螳螂在跟一个女人拥抱。” “原来如此，”林楠笑了笑，拿出了一份由照片组成的文件，“闲谈结束，我们还是来聊聊与赫利俄斯疗养院有关的事情吧，我相信这份资料你一定没有看过。” 卡特琳接过资料，当她看到第一张照片后，她整个人就已经惊呆了。 照片上是一份哨塔文书的第一页，上面的前两行清晰地写着： 报告名称：就犹格斯生命研究院“领胡计划”的数据收集与分析 报告人：达莉娅·格林 …… 一天之前。 安东走出玩具店后，便快速地回到了收容所。 虽说他知道林楠关于照顾的张招娣的事情只是让他离开的借口，但作为旭之城最顶尖的杀手，他一直都会毫不推脱地完成甲方的无理要求。 除了卖身，这个要求得看情况。 刚一走到收容所的门口，他便看到了正在拿着拖把唱着歌的博尔。 “安东先生回来的那么快吗？”博尔向他挥了挥手。 “嗯，林楠跟人单独谈生意去了，让我回来保护委托人。”安东看着卖力干活的博尔，突然有点羡慕他，“你不休息的吗？” “我觉得挺好的，又可以听歌又不用一直待在沙发里，”博尔很是自在，“哦对了，刚刚所长发消息，让我带张小姐去四楼的设备间，并让我把1048号柜的东西给她，你可以去哪里找她。” “设备间？”安东皱了皱眉头，“行，我去找找她。” 跟博尔告别之后，他坐着电梯来到了四楼。 四楼的设备间里，半掩的房门里正放着轻快的音乐，应该是张招娣要求博尔打开的。 他走到门口，敲了敲房门。 “进来吧。” 门内传来的是个陌生的女声。 安东打开门，看见了正在捣鼓脖子上机械项链的张招娣。 “你的声音恢复了？”安东诧异地问。 “并没有，我只是暂时……拥有了我本来的声音。”张招娣将机械项链的信号连接到自己的机械手臂上，在机械手臂的浮空屏幕上调整着数据。 “本来的声音是什么意思？”安东走进张招娣，看到她正在搜索自己的公民基因信息。 “这串机械项链似乎是某个公司最新的产品，它能暂时根据你录入的基因信息改变你的面容和声音。”张招娣点击了启动按钮，她原本属于“远理理”的面容开始虚化。 “改变光线以模拟基因的表现型吗？林楠可真是……什么都有啊。”安东苦笑到。 随着项链的改造，张招娣的面容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虚幻之后，一个面容极为普通的女生出现在了安东眼前。 是的，面容极为普通，不丑也不好看，若是不进行改造，张招娣即便是想去风俗店内工作，也很难去到高级的场所。 张招娣调出了机械臂上的摄像头，看到了那张自己曾经熟悉无比的脸。 “真是讽刺啊，我居然如此怀念我曾经的这张脸，即便它真的很普通，哦不，我其实还漂亮了，因为这张脸上没有痘痘，也没有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睡眠不足而造成的损伤。” 机械项链模拟着她原本的声音，这原本属于她的声音让她感觉有些陌生。 安东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可以闯入最严密的庄园刺杀目标，但却无法在这个时候说出一句合适的话。 “是不是让你很失望啊，‘远理理’的粉丝，”张招娣苦笑了一下，“虽说我在理论上与远理理的基因相似，但那百分之二十八的差距就是美人与普通人的差别。” 她看着屏幕上的面容，用开始调整数据给自己化妆。 “我从小生活在地下城区，在这样的生长环境里，真的很难能出现美人。而一旦我们初潮来临之后，我们最大的价值也就变成了生育价值，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们就活不下去。” 她转过头，看向呆若木鸡的安东，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现在，能出门吗？” “你想去哪里？”安东终于有了开口的理由。 “我想回地下城区看看。” 第38章 地下城区 “地下城区并非是死寂一片。相反，每一片地下城区里都有无数集团争先恐后地在这里开设工厂。” 张招娣站在地下城区的一处入口，向后方的安东说到。 “我知道。”安东点了点头，看向对自己来说有些陌生的洞口。 这边并非擎峰帮的管辖范围，他并不熟悉这处地下城区的构造。 但他并没有觉得什么稀奇，因为整个旭之城的地下城区都是一个样子。 就像这处平平无奇的洞口。 下城区的洞口直径大约为三十米，由不锈钢支架组建起来的楼梯环绕而下，通向阴暗潮湿的地底。 这些当初开采时留下的支架到如今早已不稳，除了哨塔和控制该区域的帮派会对其修补之外，这里几乎无人管理。 “你居然知道？”张招娣诧异地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你只是听说而已。你没有真正见过里面的景象，所有的集团都喜欢把重污染的工厂开在地下，因为地下的人们没有合法身份，他们可以随意压榨。” “我知道，因为我就来自地下城区。”安东冷冷地说到。 “你？”张招娣愣住了，她沉默了片刻，看向安东的眼神由畏惧变成了羡慕，“原来你就是那种传说中能独自走出地下城区的人。” “你不也独自走出地下城区了吗？”安东反问到。 “我从来就没有走出过地下城区，”张招娣机械臂的屏幕上调出了自己的身份信息，“你再仔细看看。” 安东看到了电子身份凭证上的照片。 的确和现在的张招娣一样，不同的是，照片上的女孩面容枯黄，看上去远远没有现在的她好看。 而在凭证的“公民等级”一栏，哨塔用红色标记了她的状态。 “叹息女神公司所有物。”安东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标记，“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那是当然，因为我是将自己‘卖’给了叹息女神公司，因此从哨塔的戒律来看，我是属于公司的‘特殊物品’，而不是一个人。”张招娣平静地说到，“我虽然享有很多权力，但我终究不是个戒律意义上的人。” 张招娣踩上了走向地下的阶梯，就像她多年以前走出阶梯时那样。 她踏过嘎吱作响的铁丝网，摇曳的围栏让她想起了自己唱跳多年的舞台。 像她这样的工业化虚拟偶像，是没有自我的，那些上城区的人们，只需要付出自己工资的很小一部分，便能邀请她去跳舞。 她参加过豪华的年会，也去过四五岁孩童的生日派对，在这些场合上，她始终只是个玩具，一个衬托上城人美好与善良的背景。 那些在舞台上的日子，和走铁丝网没什么区别。 身后的安东看了一眼呆滞的张招娣，跟随她的脚步向地下走去。 当张招娣向他说出“你居然知道？”这句话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离开出生的地方已经太久了。 因为特殊的天赋，他被擎峰帮的上一代帮主带出了下城区，植入了“火种”，成为了旭之城最顶尖的杀手，那些童年在地下城区的片段早已被他隐藏在了记忆深处。 并非是他遗忘了，而是在“火种”与职业的因素之下，他淡化了对外界的一切情感，只剩下扭曲的偏执，与对生命的否定。 在遇到林楠之前，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觉自己还活着了。 而今天，当他曾经作为消遣的虚拟偶像带着他重新回到地下时，一些原本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东西又重新被唤醒了。 不知走了多久，在壁灯暗淡的光线下，两人走到了地下。 “这个路口似乎没什么人啊。”安东看着空荡荡的地下隧道，皱了皱眉头。 “这边一直没什么人，因为这边是连地下的人们都不愿意来的地方，也是我当年离开时选择的路径。” 张招娣打开手臂电筒，向隧道深处走去。 “六七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大型的地下械斗，有近千人死在了隧道之中，在这之后，这边就仿佛被什么东西污染了一样，人们总是能在隧道里见到在械斗中死去的人，甚至还能同他们说话。” “所以，你曾经有亲人有死在那场械斗？”安东问到。 “并没有，而是我曾经的仇人们都死在那场械斗里。”张招娣摇了摇头。 安东：“……” “就是械斗的那一天晚上后，在第二天工厂开工前，我得到了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是，我的仇人全部都死在了那次械斗里，而且因为场面太过混乱，他们的骨灰与那些烧焦的废弃材料还有木头一起被哨塔运走了。” 张招娣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根本掩饰不住。 “而第二个消息就是，我的基因和叹息女神公司所需的基因匹配上了，我只需要去公司特定的地点报到，就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份，前提是将自己‘卖’给叹息女神公司。” “所以你特地选了这条通道离开，就因为能顺便看看你的仇人们是怎么死的。”安东笑了，他突然觉得这种想法还挺爽的。 “有这样的想法，而也正因为如此，我成了下城区第一批跟这些死者说话的人，”张招娣平静地诉说着，“当我看见他们的时候，我腿都软了，就像是你以为一切的噩梦都结束了，你就要走向光明的时候，噩梦又回来恶心你一下。” “但是你还是走出了隧道。”安东补充到，“你最终没有选择退回去。” “当然，当时我直接把刀都准备好了，即便我知道他们是非人的怪物，但我还是要上去杀了他们，因为若是我不杀了他们，我就真的走不出地下了。”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有人听自己讲述这段经历，张招娣格外兴奋。 “结果，当我刀穿透死者的虚影时，我才知道他们只是留下来的一点意识罢了，他们能说话，但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很有意思，不过为什么现在隧道里没有虚影了？”安东好奇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并没有特殊的能量波动。 “谁知道啊，如果他们出来，我就再做一次曾经对他们做过的事情。” “什么事情？” “再嘲讽他们一顿。” “……” 第39章 张理 隧道并不长。 但张招娣走得很慢。 慢得就像真的在等待那些她曾经的仇人似的。 没过几分钟，他们走过了隧道，一片开阔的地下世界出现在安东的眼前。 脏乱，无序，工厂的轰鸣声在洞穴中不断回响，即便是入睡也得伴随永无止境的轰鸣。 “其实当初叹息女神公司在为我办理身份的时候，曾经问过我名字，也就是说我完全可以在问话的时候改一个不那么土气的名字，但是我拒绝了。” 张招娣回头望了一眼漆黑的隧道。 “但我拒绝了，因为那是我父母给我唯一的纪念，虽说它的本意是带着偏见的。” 她环顾着眼前杂乱的市场，不断有面黄肌瘦的人望向她。 虽说她的面容非常普通，但是“干净”与“白嫩”已经是整个地下的稀缺品。 更重要的是，看向她的人眼中除了生物本能的繁殖欲以外，还有食欲。 地下的食物从来就没有够过。 但她并不怕这些目光，在她走完了上城区后，她发现上城区的目光与这里并没有本质不同，她始终是这个世界的猎物，她已经习惯了。 现在的她暂时安全，完全是因为身后这个将近两米高的杀手安东。 地下城区充满了争端，每一个能在这里生存的人，都不乏对气息的判断。 虽说安东西装革履，但那隐藏在意识深处的寒意，依然让敏感的地下居民打寒颤。 而张招娣也是知道这一点，才让安东陪她来这里。 “我一直都没有问，”安东冷冷地说到，“既然你的仇人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想来地下？” “因为从理智上来说，有你这样的人保护我，我才能安全的进出这里，”张招娣很实诚地回答到，“从感性上来说，我是来趁着这个机会给我的一个仇人收尸的。” “仇人？收尸？”安东抓住了关键词。 “是的，他即是我的仇人，也是我的亲人。” 张招娣的脸色很平静，就仿佛这句话已经在她的脑海里思考过了无数次，她早已在心中给自己的过去下了个定论。 “父母双亡是整个下城区极为平常的一件事，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工厂灯光，而像我这样看起来身体健康还能压榨劳动力的孩子，正是某些人眼中的最好的工具。” “原野帮，”安东轻声说到，“控制这片地下城区的是泰坦集团，而原野帮正是泰坦集团在下城区喂养的一条狗，这片区域明面上正是在他们的管辖中。” “是的，我们这些孩子就是被原野帮一个童工管理人管理起来的，我们叫他‘松叔’。”张招娣笑了笑，“就像你所在的帮派也有背后的集团一样，地下城区复杂的环境，由帮派管理太合适了。松叔是在一次帮派的夺权之争里死的，他和他所带领的‘优秀的孩子们’，一起死在了那场械斗里。” 安东沉默了片刻，实话实说到：“我想跟你纠正一下，我所在的擎峰帮并没有背后集团，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背后真的有古神存在，或者说我们本身就是被古神圈养的人类。那些集团背后的情报网不可能查不出这一点，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不敢对我们轻举妄动。” “这些集团的背后，又不是没有神的影子，说到底只是直接控制与间接控制的区别罢了。”张招娣指了指安东，又指了指自己，“你，我，还有城区那些纸醉金迷的人们，都是受制于不同的东西而已。” “或许吧。” 安东想到了林楠，他突然很好奇，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能让林楠受制的东西。 不过张招娣的话也让他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林楠与他们这些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林楠本身是不受限的。 他晃了晃脑袋，决定不去思考那么深刻的话题。 “那么你当初离开也是必然吧，毕竟你口中的松叔斗争失败，你作为他手下的人，不离开的话绝对是死。” “并不是，实际上如果我留下来的话，活得也不会很差。”张招娣笑得更灿烂了。 “嗯？” “没事，你很快就知道了，不过我有个请求，希望你注意一下。” 张招娣的步伐很稳健，虽说她已经六七年没有回到地下了，但她还清晰的记得这片地下城区的每一条路，当她熟练地跨过狭窄坎坷的道路时，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在用另一种方式呼吸。 “注意什么？”安东很疑惑。 “注意一会不要把我要会面的人们打死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顺手，但是没必要。”张招娣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一处金属质感的小屋。 “这个建筑材料是……轮齿集团的记忆金属！这种东西居然还能出现在地下城区。”安东被震撼了，他上一次看到轮齿集团的记忆金属还是在收容所里。 原本，当安东看到林楠用这种上城区的别墅区才能少量使用的金属来铺地板时，他已经非常惊讶了。 但在地下城区看到这种轮齿集团的记忆金属做成的墙面，他只觉得自己价值衡量体系快要崩塌了。 “哈哈哈，地下城区的人当然不可能拥有，这些金属是泰坦集团给这个原野帮地下管理者的一点点奖励，奖励他这些年给他们提供了优质了工厂环境……以及合理化的地下城区人口结构。” 张招娣敲了敲房门，然后开始耐心的等待。 “我依稀记得，这片区域的管理者……你们好像叫他‘理哥’。”因为擎峰帮与原野帮的竞争关系，安东还真知道不少关于原野帮的信息。 “是啊，理哥。”张招娣笑了，“他的原名叫，张理。” “张？”安东注意到了这个姓氏。 “是的，他就是我名字‘招娣’里招来的弟弟，”她说话的时候，表情平和的不正常，“同时也是六七年前，将整个地下城区的上一批管理者全部杀光的人。”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了。 “什么人？”门的后门，一个稚嫩的帮派小弟恶狠狠地说到。 “去告诉你们理哥，有人来收松叔的骨灰了。” 第40章 阴影 传话的人回来的很快。 虽说传话人走的时候慢条斯理，但回来的时候却积极了不少。 机械门打开，一个面色惶恐的男孩怯生生地看着两人。 “理哥，让小姐您进去。”男孩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安东，嘴唇微微颤抖，“不过先生您得在外面待着。” “这是我的保镖，没有他怎么能保证我的安全？”张招娣反驳到。 “理哥说了，回家不需要保证安全。”男孩怯生生地说到。 张招娣还想反驳，却被安东拦了下来。 安东轻飘飘地瞥了男孩一眼，吓得男孩一个机灵。 “你去告诉张理，我这次来不代表擎峰帮。”安东冷静地说到，“但是如果他一定要给我来点下马威，那么我不介意用各人的名义在黑榜上接点任务，毕竟这间用记忆金属做成的小屋，有不少人想住进来。” 男孩脸色发白，他点了点头，赶忙往屋里跑。 不一会，屋内响起了脚步声。 这一次，男孩是跟在一个全身几乎完全机械化的男人身后。 男人升高八尺有余，身着考究的西装，眼神阴冷，似笑非笑。 “我的好姐姐，失踪了那么多年，你可算是回来了。”张理热情地走到张招娣面前，打量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姐姐，“你变漂亮了，但还是以前那个姐姐。” “寒暄可以打住了，我的时间并不多，”张招娣冷漠地说到，“我是来遵照当年和你定下的约定，来拿松叔的尸骨的。” “我记得你在离开地下城区之前曾经说过，你一定要在死之前把松叔的骨灰弄出去做成垃圾桶，伪造成中城区的公用垃圾桶，”张理慢条斯理地说到，“你现在这么着急回来，甚至还带上了那么重量级的保镖……你要死了？” 张招娣叹了口气，平静的说到：“或许吧。” 漫长的沉默渲染了整个机械屋，不知过了多久，张理笑了笑，拍了拍旁边男孩的肩膀。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你也有多少年没见过他了。” 张理拍向小男孩的手并没有用力，但男孩依旧吓得魂不守舍。 张招娣看了一眼小男孩，越看越觉得奇怪。 “这个小孩子……为什么感觉有点眼熟。” “呵呵，你当然会眼熟，”张理笑得很开心，“这个孩子，是我找了半天才找到的。” “他是？” “松叔的孩子。” 张招娣对着眼前孱弱的小男孩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看到了小男孩身上细小的伤害以及被绳索捆绑的痕迹，再结合小男孩一惊一乍的模样，她大概猜出了张理对这孩子做了什么。 “这些年姐姐也混得不错啊，要知道你身后的这位保镖，可不是有钱就能请出来的。” 张理看了一眼安东，毫不掩饰自己的神色中的戒备。 安东瞥了瞥张理，又看了看那个已经有点应激的小男孩，毫不在意地讥讽张理：“我觉得你要是不想做这片区域的管理者了，可以尝试去做个神父，我这边有联系方式。” “呵呵，暂时还不需要，我还没那么恶心。” 张理带着两人走到了一处楼梯口。 楼梯是向下的，从上往下看下去，只能看见蜿蜒不断的铁质楼梯以及明亮的矿灯。 张招娣皱了皱眉头，说：“这底下应该不是什么存放东西的地方吧。” “对，这底下是关押人的地方。”张理点了点头，“泰坦集团派人专门设计建造的监狱。” “不对，你的意思是，松叔还没死？”张招娣被吓到了。 “你还记你走的那天晚上，我们的对话吗？”张理依靠在扶手边，深黑色的机械外壳在矿灯下反射出道道白光。 “你让我留下，你说这片区域以后就是你的天下了，”张招娣平静地回答到，“当时松叔还在外逃窜，于是我说，要是你抓到了他，把他骨灰留着，我要把它做成垃圾桶。” “是的，你恨透了他，他曾经最喜欢骂你‘小垃圾’了。”张理的神色很平静，“后来你走了没多久，我抓住了他，不过我并没有杀了他，因为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你想让我亲手杀了他？”张招娣问到。 “我这个人奉行一项炎黄国的传统，那就是‘现杀的东西最新鲜’。” 张理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吓得小男孩颤颤巍巍地走下楼梯。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等你回来亲手见证他的死亡，然后你将新鲜地他带走，制作成新鲜的垃圾桶。” “见证是什么意思？”张招娣愣了一下，当她再次看到小男孩时，她突然明白了张理的意思。 “你想要他儿子亲手杀了他！” “宾狗！这个世界上还是只有姐姐你最懂我了，”张理一步步走下了台阶，“下来吧，我没有设置任何的陷阱，这是我与你约定了多年的聚会，我不会让帮派的恩怨破坏了这份光景。” 张招娣看着一步步走入地下的张理，不知道说什么。 从十多年前张理自己与泰坦公司的人约定，成功管辖了这一片地下城区后，她就知道自己的弟弟一直在变。 但她没想到，在自己离开的六七年间，他会变得那么多。 变成了曾经张招娣一直不想变成了样子。 为了不要变成这种贪欲与仇恨的集合体，曾经的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里。 但她又仿佛从来都没有离开这里。 “你还要下去吗？”安东问。 “当然，我要是再不解决这一切，可能就来不及了。”张招娣点了点头。 “你不相信林楠可以带回解决你问题的方法？”安东问到。 “我只是习惯了做最坏的打算，命运对我从来就不慷慨，”张招娣稳稳地踩在了楼梯上，“松叔多年以来都是我的梦魇，直到昨天晚上，我还在我的噩梦里见到他，我不希望我连死都死得不安宁。” “好。”安东点了下头，再也没说话。 在走廊大约十分钟后，张理带着三人来到了监狱的最下层。 在最深处的房间里，张招娣见到了一个被麻袋套住头的人。 这人的躯干很瘦弱，四肢却水肿得很厉害，他全身插满了管道，几乎没有什么完好的皮肤。 在张招娣以往的认知里，她已经不确定眼前的人还能不能算是人了。 “你对他做了些什么？” “很简单嘛，把他以前对我们做的事情全都对着他做了一遍” 张理笑了笑，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当然，有一部分转嫁到了他儿子身上。” 第41章 漆黑的隧道 【部分内容放不出被屏蔽了，只能放点片段……（片段里也有删减）】 小垃圾走到了废人面前，他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刀，机械地遵循着张理的指令。 这是小垃圾多年以来第一次触摸到自己父亲，从前的他只是用饭勺去喂这个人吃饭，从来没有感受到他身体的问题。 让他没想到的是，即是个犹如枯木一样的废人，他的身体依然是暖的。 至少现在，他还活着。 松叔喉咙中发出一声一阵低吼，全身轻微地抽搐着。 他的喉咙并没有太多的损害，只是虚弱地完全说不出话。 小垃圾能感觉到，对于这场死亡，眼前的废人已经期待了太久。 这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感受到来自父亲的温暖。 “孙广伟。子小孙，广阔，伟大。” 松叔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低声说到。 那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小垃圾本人与极为灵敏的安东听见了。 站在侧方的安东很清醒地看见小垃圾扩张的瞳孔，那原本呆滞与空洞的瞳孔，在听到松叔的话语后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小垃圾知道，父亲说的是自己的名字。 事实上，在小垃圾被张理找到之前，他都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只知道自己跟着病危的母亲的生活，而他母亲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父亲是谁。 而直到张远带着人闯进他家的破棚子里，他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松叔”的孩子。 他很清楚地知道，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松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孩子。 也就是说，“孙广伟”这个名字是在松叔被折磨的过程中想的。 在那长达七年的视觉剥夺与折磨里，松叔给自己素未谋面的儿子取了个名字。 他手拿短刀，神色呆滞。 “真是个好孩子，”张理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恭喜你，你自由了。” 说完，他站起身，转身看向面无表情的张招娣。 “好了姐，我们最后的仇人，我已经按照规定交给你了。” …… 三个小时后。 “话说你还真的带个盒子走啊。” 安东看着捧着木质盒子的张招娣，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放心，我搬不了多远的，我已经对松叔的骨灰有了新的想法。”张招娣冷冷地说到。 不知为何，原本这是一桩她来了却心愿的事情，如今她却根本开心不起来。 多年以来，在幼年时对她留下恐怖阴影的松叔一直都是她的心结。 但在她看到松叔这幅模样之后，她却不觉得很高兴。 她只觉得很突然。 “那个孩子呢？”她转头问安东，试图通过那个孩子的下落来转移这种不适感。 “在你们烧制骨灰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安东平静地说到，“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他的确是一步一步走出了机械屋。” “那个孩子……” “很危险。”安东评价到。 “为什么？”张招娣很惊讶，能让安东感觉到危险的人，居然只是个骨瘦如柴的孩子。 “他最后离开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形容，它不能用失魂落魄来形容，它更像是黑洞，会将所有人卷入深渊的黑洞。”安东皱了皱眉头，“算了，不说他了，你打算将骨灰做成什么？” “不用做成什么，我已经想到了最合适它的地方，你看，这里不就是吗？” 张招娣示意安东向前看，安东抬头，看到前方正是那段漆黑的隧道。 两人默默地走进了隧道，张招娣一边向前走，一边撒着松叔的骨灰。 “你不做垃圾桶了？” “不做了，没意思。” 她笑了笑，在穿过隧道后，她再也没有回头。 而在漆黑的隧道中，几双眼睛正默默地看着她。 第42章 二次拥抱 回到收容所的路上，张招娣一直在哼歌。 即便容貌模拟成了本来的面目，但她常年练舞的肌肉记忆依旧存在。 叹息女神公司给“远理理”的定位是永远充满活力的少女，因此张招娣所训练的舞步节奏轻快，在脏乱的地面上，她随意的跳跃仿佛一只百灵鸟。 “你们每天都要训练舞蹈吗？”安东走在他身后，与她闲谈。 “差不多吧，每天晚上如果不是训练舞蹈，就是去……给上城区的人们跳舞，不过一般只需要留下几个‘远理理’就好了。”张招娣说到。 “几个远理理，呵呵。”安东笑得很无奈，他知道那些被上城区的人们留下的远理理是做什么的，这个名为“远理理”的虚拟偶像从一开始就是为那些上城区的掌权者服务的。 张招娣知道安东话语中的意思，她并不介意安东话语中的讽刺，因为她也是这样觉得的。 “是的，不过那些‘远理理’跟我们还有差别，还记得我的编号吗？‘远理理034号’，我的编号开头是‘0’，说明我的存在是为舞台和摄像头服务的，因此我们这部分人的身体构造是按照跳舞与唱歌进行改造的。” “居然还有这种区别！”安东被震撼到了。 “当然，如果说我们是被精心塑造的花瓶，那么开头为‘1’的远理理就是为了上城区人服务的，”张招娣神色中闪过一丝无奈，“她们那些女孩只是被批量改造的流水线，她们的身体被改造得很柔软，各种器官也为了取悦而进行了加工修饰，如果遇到那种愿意多出钱的人，她们还会被单独改造。” “居然还有这样的分类，上城区的人玩得可真花……”安东摇了摇头。 “是的，只要你愿意出钱，你就能获得一个完全崭新的远理理，她们早已不是人，而是人类贪欲的牺牲品，”张招娣的神色中多出了几分恐惧，“我们每一个答应被改造的女孩，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会被分成哪一类，那段被改造的时间非常痛苦，我们不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会不会有未来。” “或许……你们从来就没有未来。”安东老老实实地说到。 “是的，但是即便我们不接受改造，我们也没有未来，地下城区又哪里来的未来？”张招娣轻笑了一声，“我们没得选，我宁愿花费大价钱让你们帮忙解决我身体的变化，也不愿意失去这份工作，因为一旦我失业了，在没有免疫平衡剂的维持下，我身体属于‘远理理’的部分就会被我的机体排斥，我最终会死于器官衰竭或者说免疫排斥反应。” 在两人说话的期间，收容所到了。 张招娣看着眼前宏伟先进的收容所，目光中多出了几分渴望。 “偌大的收容所，就只有你们几个员工……以及一个帅气又和善的老板，真好。”她羡慕地说到。 “帅气我承认，不过你要说林楠和善的话……我持保留意见。”安东吐槽到。 “无论怎么样，谢谢你陪我这大半天的时间，让我有机会在死之前去见我弟弟一面。”张招娣看着安东，甜甜地笑了。 这是她多年以来笑得最放松的一次。 “你不相信林楠能找到解决方法？”安东很诧异。 “不是不相信，而是要习惯最坏的结果，不是吗？”张招娣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安东的西装衣角，“我有个请求，你能接受吗？” “什么请求？”安东看向张招娣，觉得她的表情很奇怪。 那是一种从未有人对他做过的表情，这种情绪在他曾经的人生中并不存在。 张招娣沉默了一会，小声问到：“你能抱一抱我吗？” 安东呆住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张招娣已经拥抱了上来。 这是安东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拥抱。 在他来到收容所的这半个月内，他第一次主动拥抱了别人，又第一次接受了别人的拥抱。 …… 时间回到林楠从赫利俄斯疗养院回来之后。 当安东答应了林楠的要求，走出办公室时，他看到张招娣正在等待着他。 “有结果了吗？”她淡淡地问到。 “有了，有一个方法可以救你，只要在一天之类收集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意识碎片，你就能恢复了。”安东笑得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笑容太僵硬。 那笑容配合着他凶恶的面容，显得非常难看。 他没有与眼前的女孩过多交流，而是转身向电梯走去。 “你打算去哪里找碎片？你真的要去找碎片？”张招娣平静地问道。 安东没有说话，他踏入了电梯，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张招娣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会，直到哼着歌的博尔提着拖把路过，她才缓过神来。 她想了想，走到了办公室门前，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 房间内传来了林楠的声音，她开门进入房间，看到一个英姿飒爽的老太太正满脸忧愁地看着文件。 “啊，怎么了张小姐。”林楠和善地笑了笑。 “关于我身上的意识……另一种解决方案是什么？”张招娣看向林楠，语气平和。 卡特琳略带诧异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将视线转移到文件上，没有理会现在的情况。 “另一种？”林楠抿了下嘴，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椅子上，“他告诉你的是哪一种？” “碎片。”张招娣说到。 “你确定你要知道吗？”林楠反问到，“我没有隐瞒客户的想法，你要是主动问，那我肯定说，但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想知道，让委托人自己挑选解决方案应该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张招娣笑得很难看。 “那行，”林楠转头看向卡特琳，“卡特琳小姐，我或许得失陪一会了，我得先解决张小姐的委托。” 卡特琳看了林楠一眼，又看了看张招娣。 张招娣看到卡特琳笑了笑，那种笑容充满了诧异，又饱含了欣赏。 “当然，林先生，这份资料……我也得琢磨很久。”卡特琳点了点头。 “感谢理解。” 林楠起身拍了拍手，笑嘻嘻地对着张招娣说， “走吧张小姐，我带你去收容所的墓地看看。” 第43章 现在，我叫远理理 “说起来也巧，我刚刚第一次带安东来墓地，你就按响了收容所的门铃。” 林楠和张招娣坐在空荡荡的墓地上，望着眼前格格不入的砖瓦房。 “我已经将你除去那几个意识另一种方法告诉你了，现在该轮到你做出选择了。” “你别说，我还挺喜欢这个‘东岳大帝’的，它跟我一样，都是假的。”张招娣听完林楠的解答后，没有丝毫的慌张。“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这座破旧的砖瓦房，就是雕像最后的神庙。” “与其说是神庙，不如说是棺材。”林楠神色放松，笑容自然，“我一开始也没想到张小姐的反应居然那么平淡，我开始有点想招聘你了。” “上城区有不少人跟我说‘喜欢你’，但林先生这句却是我最爱听的。”张招娣站起了身，将自己厚厚的外套给脱了下来，“我已经做出决定了，我选择直接进入庙宇，让庙宇里的污染物将那些意识侵袭掉。” “真的不再等等吗？以我对安东的了解，这事他说不定真能完成。”林楠最后确认了一次，“并且虽说我会嘱咐神像不过多侵袭你的意识，但是你意识的损伤不可避免。” “不用等了，我曾经在地下城区见过那位卡特琳小姐，我知道能让她皱眉头的事情有多糟糕，”张招娣摇了摇头，“即便安东做到了，那也后患无穷。” “你认识卡特琳？”林楠好奇地问，“在你印象里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刽子手。” 张招娣说得很迅速，这个印象在她心中沉寂了很久，她不可能忘记。 “大约十多年前吧，那一次地下城区似乎发生了什么大型的事故，前来处理的人就是这个女人，虽说十多年来她老了几分，但我不可能忘记。” “什么事故？”林楠赶忙问。 “我不记得了，那时候我还小，我只知道她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人来到了地下城区，还带了什么探测器来探测人，只要探测器亮了，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人击杀。” 张招娣诉说从前时，仿佛在讲一个与她自己无关的故事。 “我的父母就是在那场行动中被处理掉的，虽然我对这两无赖本身也没有什么好感就是了。” “是在那场事故之后，泰坦集团才整个了你们那片地下城区，并且将你刚刚所说的松叔设立为了领导者？”林楠仔细询问。 “对，就是那场事件之后，我至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招娣思考了一会，“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我好像记得我母亲曾经有一枚她极为珍惜的徽章。” “你还记得那徽章长什么样的吗？”林楠问。 “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好像是一个有很多触手的类似章鱼的东西吧，我也不知道。” “好吧，这个线索对我很重要，”林楠笑了笑，“这样吧，作为回报，张小姐可以向我提一个不那么过分的要求。” “暂时没什么要求，先记着吧，我相信林老板的人品，即便我意识混乱忘记了，你也会提醒我的。”张招娣活动了一下身子，“如果没事的话，我就进神庙了，让意识留存越久，我心里就越不安。” “你确定你真的只是因为意识留存太久而感到不安吗？”林楠饶有兴致的反问到，“你这样匆匆忙忙地决定消除意识碎片，不是因为不想再给安东添麻烦吗？” “林老板是聪明人，有些话说得太清楚就没意思了。” “我明白了。” 林楠站起身，看着张招娣跳着轻快的舞步走进了神庙。 神庙的门缓缓关上，他仿佛看到东岳大帝的神像笑了。 …… 砖瓦房内。 当张招娣看到影子里浮现出的水蛭时，她的身体呈现出了本能的恐惧。 不过还轮不到她反应，一条条黑色的水蛭就沾到了她的皮肤上。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难受，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一片属于自己的梦境之中。 梦境中上演的，是她的记忆。 那些都快被她遗忘的记忆碎片，在这片梦境中被重新拼凑了起来。 更让她诧异的是，她居然看到了那七个实验体的记忆。 她看到了冰冷的病房里，七个陌生的孩子面面相觑，他们一开始不怎么交流，却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握住了彼此的手。 她看到了身着灰色制服的实验员将神经接口插入他们的头皮，向他们强制灌输知识与情绪。 她听到他们在哭，看到了他们为了苦中作乐而一次次给对方表演相声。 而到了最后，她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男人。 与安东那种肃杀寂灭的气质不同，眼前的男人姿态优雅，面容和蔼，一副标准的山城区贵公子模样。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愣了愣。 “柯林·摩根？”她略带疑惑地问到。 “不愧是我染色体中最优部分制造出的人，一下就猜出了我的身份。”摩根笑得很开心，笑得好像自己已经胜利了一样。 “不对，什么意思？”张招娣脸色一变，她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二十多年前，当我亲手塑造的艺术形象被淘汰时，我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目前的身体并不完美。”摩根一步步走进她，她想后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于是我想办法弄清了我基因的问题，并编码出了我梦想中的形象，远理理。但我发现，远理理还是欠缺了一点美感。” “你别过来，滚出我的意识。”张招娣大吼到。 “你的意识？你从来就是我啊，远理理。”摩根毫不在意她的挣扎，“后来我明白了，远理理欠缺的，是一个面对多灾多难的命运时，依旧不屈的意识，那才是一个美人最需要的东西，因此，我创造了你，并且给你精心安排了人生的剧本。” 摩根抚摸着她的脸颊，虚幻的身体一点点融入了她。 “不过，美人是易碎品，因此我安排了我最爱的《丑小鸭》剧本，等到你意识完美的那一天，我便将收音机寄给你，让你启动最后的程序，同时身体的基因程序也会启动，让你彻底变成远理理。” 在摩根融入张招娣的身体时，她的外表也在一点点变化。 普通的面容在融合的那一刻，彻底变成了旭之城的虚拟偶像远理理。 “现在，我叫远理理。” 她笑着对自己说到。 第44章 缸中之脑 张招娣进入神庙的三十分钟后， 收容所内， 林楠的办公室。 “‘领胡’一词源于炎黄国的古代传说，在炎黄国古籍《山海经》的北山经里曾经有过对它的描述。” 林楠看着脸色阴沉的卡特琳，微笑着接过博尔递来的咖啡。 “又东三百里，曰阳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金铜。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尾，其颈，其状如句瞿，其名曰领胡，其鸣自詨，食之已狂。” “你对炎黄国的书籍还有那么多了解？”卡特琳很惊讶。 “拜托女士，我是炎黄国人，”林楠解释到，“这段话翻译过来就是：在北方第三列山系的阳山上，有种长得像牛、长着红尾巴并且脖子上有肉瘤的生物，其肉可以治疗癫狂。” “按照这个意思，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最终研究目的，或许是治疗接触了不可名状之物后变得癫狂的人。” 卡特琳皱了皱眉头，很是疑惑。 “但是不对啊，拉贝的计划与深潜者肺部的再生细胞有关，摩根的计划则是对意识的无伤转运，没有一个是跟癫狂有关的啊。” 就在这时，林楠听到了门外博尔传来的尖叫。 卡特琳和林楠对视了一眼，正打算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却发现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咔嚓——” 门口，一位宛如画里走出的少女对着林楠开心地笑了笑。 少女头发呈粉色，但却不显俗气。 她笑得时候眼眸含情，眯着的双眼像两瓣用蜡笔画出的可爱的月牙。 “呀，不知道我有没有来晚。” 她大大咧咧地走进了屋，丝毫不顾忌林楠和卡特琳震撼的面容。 但办公室里的两位也不是什么无知小白，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卡特琳恢复了淡漠的神情。 而林楠仔细打量了远理理一番后，无奈地笑了笑。 “我应该叫你张招娣，还是叫你柯林·摩根？”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美人，突然有了写作的冲动。 “都不叫，我既不是张招娣，也不是摩根，我就是远理理。” 她惬意地坐到了没人的沙发上，对着林楠撅了撅嘴。 “林先生，我在进入神庙之前，你曾经说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现在还算话吗？” “这取决于你是不是张招娣。”林楠很是随意。 “我并非将张招娣这个女孩杀死了，相反，因为有她的存在，远理理才是完整的，”远理理解释到，“我现在是柯林与摩根两人完美融合的结果，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的那手下，我也不会融合得那么顺利。” “那行吧，既然你说你是张招娣，那你就是张招娣吧。”林楠乐呵呵地说到，“你的要求是什么？” “我要跟安东写一封信，等我走后，你将这封信交给他。”远理理很直接。 林楠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我现在相信你确实是张招娣了，不过远小姐现在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当然是来告诉你们与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事情，”远理理很爽快地说到，“毕竟我就是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带头人之一，不是吗？” 卡特琳谨慎地看了她一眼，质问到；“你会有那么好心？” “当然，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不知道这样说副局长会不会安心？”远理理抿嘴一笑，“我在犹格斯生命研究院也只是负责了我的那部分计划，其他的计划我了解并不多，但其他人的计划于我而言毫无价值，我也不会顾忌他们的死活。” “说出你的打算。”卡特琳冷冷的说。 “今天之后，除了我之外的所有远理理都会按照我预先编辑好的基因程序死亡，同时我也会按照柯林·摩根留下的继承方案‘继承’我留下的东西，从今往后我便是叹息女神公司的新股东。” 远理理看向林楠，目光炯炯。 “而因为这次与林先生的意外合作，让我知道了林先生的强大。因此，我打算卖林先生一个人情，今后若有什么需要委托林先生的事件，相信林先生也不会拒绝。” 卡特琳的的神色放松了几分，远理理目前的状态让她安心了不少。 “你现在，倒确实像一个上城区的人。” 多年的哨塔任职生涯让她清楚，只要有利益，事情就不会失控。 “怎么办，你说得好诱人啊，我真的好想答应你。”林楠说话的时候露出了自己的虎牙，看上去温柔又无害，“但想到安东，我又觉得似乎不能这样答应你。” “你只需要将信留给安东就行了，至于他会不会来杀了我，你不用管。”远理理似乎早有准备，“怎么样，这个条件如何？” “不如何，画饼谁不会？”林楠敲了敲桌子，“远小姐，拿出点诚意来吧，先解释一下你是怎么从柯林变成远理理的。” “行吧。” 远理理拿起了桌上与《囊泡计划》有关的文件，说：“在我研究了很久的意识囊泡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仅仅依靠所谓的囊泡还不至于让我完全变成远理理。因此在犹格斯生命研究院失控后，我独自回到上城区开启了个新的计划——《出芽计划》。” 出芽生殖，一些低等动物或植物无性生殖的一种方式。母体长出新个体，形状和母体相似，仅大小不同，待新个体成熟之后，新个体便会从母体脱落成为独立的个体。 “按照这个方式，张招娣便是我的‘母体’，而柯林的意识是存在于母体中的部分dna长链，那台收音机以及其中的七个人的意识碎片，便是激活我的意识的工具，同时也是远理理这个‘新个体’的养料。” 远理理说到这一点时显得尤为骄傲。 “最终，母体消散，远理理占据这具身体，同时启动本身存在于张招娣肺部的深潜者肺再生细胞，彻底将张招娣改造成远理理。” “也就是说，你在这个过程中同样利用了拉贝的研究成果？”卡特琳眼前一亮。 “是的，拉贝的研究在出事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很久，之所以会失控，与研究院的核心研究计划有关，这一计划从未被记录，自然你们也找不到资料，这也是泰坦集团探索多年也没有结果的原因。” “这个核心计划是？”林楠好奇地问。 “你们听说过‘缸中之脑’吗？” 第45章 勘探队 缸中之脑，一个曾经在旭之城被研究过多次的课题。 旭之城的实验室往往会从下城区、地下城区或者荒野上选取合适的实验对象，利用手术剥离他们的大脑，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进行培养，以此来研究人的脑部反应。 但是直到如今，这个课题已经无法在获批任何的经费，因为有关此的所有实验都陷入了死胡同。 因为旭之城的科技已经能充分解析神经信号，再进行下去就将触碰到一个让人类无法探究的问题。 “意识。” 远理理谈及此时，原本的随意也消失了。 “某些不可名状之物掌控了这片领域的权限，人类一旦探索，就将直面他们，长久以来，上城区那些投资人也放弃了这个计划。”她翻开了《领胡计划》的文件，向两人解释到。 “而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研究的终极课题便是：如何在不磨损意识的情况下长时间体外保留人的意识，同时要保证意识清醒不癫狂，并且这种存在于营养液中的意识还能被较为轻松地转移到新的个体上。” “难以置信，”卡特琳感叹道，“你们这是在触犯某些东西的权柄。” “很显然我们失败了，而且更遗憾的是，我到最终都不知道最难攻克的《领胡计划》究竟是怎么失败的。” 远理理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到：“当初我负责意识无损传输的《囊泡计划》，拉贝负责利用深潜者再生细胞使得大脑长期自我更新的《鲛人计划》，而最后一个负责人亨利·埃克利，他负责的则是最难的《领胡计划》。” “这也是我最想问的问题，我没有在哨塔的档案里找到任何与亨利·埃克利有关的信息，就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一样。”卡特琳问到，“他究竟是谁？”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我认识亨利·埃克利也是因为拉贝，是拉贝将我们三人聚集在一起，而在研究院破损之后，我引导泰坦集团收回了绝大部分研究成果，但有关领胡计划的资料却全都随着埃克利失踪了。” “柯林……远小姐，我没跟你开玩笑，”卡特琳很生气，“你不了解他们还能跟他们一起合作吗？” “我只是需要拉贝来塑造完美的远理理，我并不在意他们的计划，并且他们也经常瞒着我做事，拉贝是达贡密教的祭祀，我并不想参与她的事情。”远理理想了想，回想起了当初的细节，“并且埃克利这个人很奇怪。” “你要是觉得他很奇怪的话，说不定他是你们三人里面唯一的正常人呢？”林楠打趣到。 远理理摇了摇头，说：“不，是真的奇怪，有关于缸中之脑的资料都是埃克利带来的，很难想象一个在学术界毫无作为的人会拥有那么详细的资料。” “那在你的视角里，这个亨利·埃克利外貌形象如何？”林楠继续问。 “大约三十五岁吧，最多四十岁。他这个人不爱说话，并且从不参与研究院的团建。” 远理理话音刚落，机械手臂上的提示音响了。 她看了看消息，轻松一笑。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的车已经来接我了，我得走了。” “你的车？”林楠很是诧异。 “就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按照定下的方案在哨塔的系统里继承了叹息女神公司的股份，同时那些‘远理理失败品’们也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已经是真正的远理理了。” 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角。 “林先生，我很欣赏你，我已经将这次委托的钱打到了收容所的账上，真期待我们今后的合作，”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早已写好内容的信纸，递给了林楠，“请帮我将这张纸上的内容转交给安东吧。” “我也很欣赏你，”林楠笑呵呵地说到，“如果安东要杀了你的话，我会嘱咐他给你留个全尸的。” “很感谢你的慷慨，林先生。” 远理理毫不介意林楠的话语，而是转身离开，留下笑呵呵的林楠与神色复杂的卡特琳。 “你就这么放过她吗？”卡特琳很疑惑，“你这样做不怕安东有意见吗？” “所以安东要是想杀的话，我会提供帮助嘛。”林楠摊手说到，“再说了，你不也没出手嘛。” “我只会警惕对下城区有威胁的存在，她对下城区毫无威胁，我自然不会去管。”卡特琳摇了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好吧，这事情就这样吧。现在我的委托解决了，该来完成对你的承诺了，”林楠伸了个懒腰，对卡特琳说到，“关于矿场石化案的信息，我还知道一个对卡特琳小姐来说很重要的消息。” “什么消息。”卡特琳来了精神。 “你有翻阅过当初矿场的负责人信息吗？”林楠咧嘴一笑。 看到林楠这有些戏谑的笑容，卡特琳心中闪过一丝慌张。 “我知道，当时矿场的所有负责人我都调查过，他们都没有任何问题。”她看向林楠，面色沉重，“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这些事情的确跟他们没有关系，”林楠笑嘻嘻地说到，“只是你似乎忘记了查五六十年前的矿场信息。” “五六十年？”卡特琳眉头紧锁，她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能联系到那么久远之前，“五六十年前，那处矿场才刚刚被发掘吧。” “对，那个时间段，泰坦集团的勘探队刚刚勘探到那一出矿脉。”林楠直接在桌前的显示屏上搜索出五六十年前的报纸，“这处矿脉并不小，当初发掘它后引起了整个城市的轰动，因此你可以在电子报纸上查到它的信息。” 他按下回车，将显示屏转向卡特琳。 卡特琳点开报道，她看到了当初勘探队留下的照片，照片上的人们都面露欣喜，为自己勘探到了源核矿脉而感到高兴。 “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卡特琳一边说着，一边翻看报道的内容。 忽然间，她的手停了下来，她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报道上出现的名字。 “看见了吗？” 林楠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勘探队的队长，就叫亨利·埃克利。” 第46章 告别 旭城娱乐 2147年8月26日 标题：远理理小姐背后真人亮相，竟与虚拟形象完全一致！ 内容： 2147年8月24日早晨十点五十九分，在远理理小姐的首次线下交流会上，远理理小姐背后的真人亮相交流会，没想到旭之城最火的虚拟偶像竟然是真人！ 不少现场粉丝对比了真人与虚拟形象，发现真人甚至比虚拟形象还要亮眼！ 根据上城区居民的调查结果显示，此次线下交流会获得了远理理粉丝们的一致好评，此次交流会上的远理理周边成交额也比往常多出了百分之八十。 目前叹息女神公司已经发表公开申明，远理理小姐今后将作为真人偶像进行表演，摆脱以往的虚拟形态。 据悉，带有“远理理”字样的周边产品现已全部脱销，新的周边还未产出订单便已经爆满。 旭城商报 2147年8月27日 往日虚拟偶像成为公司股东，叹息女神公司市值疯涨。 2147年8月26日，叹息女神公司正式向外宣布其神秘的“第三股东”，该股东正是本公司曾经最受欢迎的虚拟偶像远理理。 该消息一经宣布，叹息女神公司的市值上涨了百分之五十左右，叹息女神公司一跃成为旭之城娱乐产业的新巨头。今后的远小姐除了作为偶像以外，还将以公司ceo的形象出现。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个名为“远理理偶像计划”的商业项目，本身就是由远小姐亲自策划主导。 作为旭之城偶像历史上第一个由虚拟变为现实的偶像，远小姐的经历一定是划时代的象征，是美好的旭之城永远繁荣与自由的又有证明。 让我们期待远小姐接下来的发挥。 …… 2147年8月30日凌晨。 上城区麦克特夫大厦顶楼。 作为叹息女神公司的培训基地，大厦一共有八十多层楼，其中最上面的二十楼属于股东们的私人地盘。 不少的股东都在此有自己的居室，毕竟能透过落地窗就看到大海的高楼并不多见。 当然，公司的“练习生”们就在大厦的楼下，若是他们一时兴起，或许就是某些练习生们梦寐以求的机会。 自从正式公开身份后，远理理的房间便从楼下三十几楼搬到了大厦顶楼。 十一点五十分，她回到了自己在二十多年前就准备好的居室。 她原本可以在第二天处理那些死亡的“远理理”们的处理协议，但因为她想快速结束这一切，于是她赶在十二点之前做完了一切后续工作。 居室有三层楼高，最先进的记忆玻璃将海洋温柔的一面完全展现了出来。 她随意地脱掉了自己的高跟鞋，在悠扬的音乐声中，她来到浴房，走到了与记忆玻璃融为一体的水池边。 她将脚放入温热的池水中，惬意地望着窗外。 幽幽的海面上，一艘艘货船宛如一颗颗星星，微微的光点不断移动，神秘而又安详。 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只留下薄薄的白色内衣。 “还不出来吗？难道你真想等我洗澡的时候出来？”她望着海面，微微一笑。 下一秒，冰冷的枪管便顶在了她的后脑勺。 “你的感知很敏锐，至少张招娣是不会有那么敏锐的。”安东依旧西装革履，他拿枪的手很稳，随时准备扣下扳机。 “没错，我现在的确不是张招娣，我是远理理。”远理理侧身看着安东。 这个有着斯拉夫血脉的男人眼神伶俐，就像他那在冻原上生活的祖先一样冷峻。 他看向她的目光深邃无比，就像她第一次看见他时那样。 “你为什么不直接动手？”远理理凝视着安东蓝色的瞳孔，“你只需要安装林楠所说的留下我全尸就好，你要是真的动手，我根本就躲不了。” “在动手之前，我需要搞清楚一件事，”安东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无比严肃，“当初张招娣主动选择走进神庙，是她自己真这样想，还是受了‘柯林·摩根’在她意识深处的暗示。” “你知道吗，你问住我了，”远理理转过头重新看向窗外，“比起问我，这个问题问你更合适。你觉得你所看到的张招娣是她一个人，还是她本就有着摩根的本能？” “嘭——” 安东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他看着远理理倒在水池里，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觉得张招娣绝对不会用一个假人来面对我，不是吗？” 水池中的远理理在落入水后迅速消散，只留下一件单薄的白色外衣漂浮在水池表面。 “滴滴，验证已通过。” 浴房的门再次打开，粉色头发的少女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袍走进了浴房。 “的确跟林楠说的那样，你有三千四百六十三个分身。”安东冷静地说到，“当初林楠只是感觉到了你收音机中其中的一份意识，实际上你将自己的意识分成了三千四百六十三份。” “不愧是林老板，我很高兴能与他建立友谊。” 远理理走到浴房的冰柜边，拿出了一瓶可乐。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说的不准确，我拿三千多份意识其实是同时共享记忆的，而那些意识分布在城市的各种物品上，也就是说我现在能感知到旭之城各个地方的信息。” “这也是我苦苦找寻了一天也找不到任何一份意识的原因，”安东望着身材姣好的粉发少女，“因为一开始拿就是你保命的手段，你不可能没有后手。” “在极端情况下，我会创造出新的‘远理理’，不过现在我倒是很珍惜我这具身体。”远理理走到水池边，轻拍水面。 一个新的远理理分身从水中孕育而出，一样的粉色头发，一样的娇柔。 “这是拉贝的再生细胞带给我的能力，其原理与细胞分裂一样，细胞的大多数成分都是水，只要水中的成分足够，我便能利用表皮细胞的dna创造分身，当然其数量是有限制的。”远理理说到。 “你会那么坦诚？”安东质问到。 “为什么不呢？”她凑到安东身边，踮起脚尖让头与安东平行。 安东的脸颊感受着少女的鼻息，依然面无表情。 远理理凑到安东耳边，轻声说到：“既然我继承了张招娣的全部，那也自然继承了她对你的那一丝心动，不是吗？” 就在这时，安东突然凭空消失，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 少女愣了一下，她握着手中的可乐等了很久。 但安东再也没有回来。 第47章 玩家的特殊性 两周之后，第四区的海岸。 这是林楠第一次亲身来到第三区的海滩边。 在游戏之中，这片海滩上出过无数任务，甚至还是好几个boss的决战地点，他知晓这里的每一个站位，但却从来没感受过这片海滩的宁静。 他躺在沙滩椅上，只穿着一条沙滩裤，任由阳光晒过他苍白的皮肤。 如今的世界上，想要一片和煦的阳光并不容易，严重的工业污染让旭之城常年没有正常的阳光，只有在这片由人工控制的沙滩上，你才能感受到一个世纪前的阳光海滩。 不远处坐在凳子上的卡特琳像一个安详晚年生活的普通老太太，她手里拿着一份检验报告，在遮阳帽的庇护下仔细阅读报告的内容。 两人就这样一句话不说地享受着海滩，仿佛一对前来度假的贵族奶奶与年轻帅气的孙子。 “老实说，如果不是这份报告是一个小时前我看着你体检的，我会以为你在拿假数据骗我。”卡特琳说到。 在她所阅读的档案上，标题正写着《哨塔通用超凡者检验报告》，这份报告所检测的对象，正是林楠本人。 “为什么，和你想象中的我有什么不同吗？”林楠笑得很天真。 “和我想象中的你完全不一样，至少我从来没想过你居然只有初窥二级，而且源核共鸣率居然是零！”卡特琳的表情很是严肃，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为奇怪的事情。 依据现有的《世界超凡者等级划分》，将超凡者的实力定为了七个等级，每个等级又分为了十个小段。 初窥、茫祸、困沌、探伪、归理、天擎、混源。 而且这个划分只是对超凡者实力的初步划分，因为每个超凡者的能力不同，在不同的场景里也有不同的作用。 若是环境适合，超凡者的战斗经常会出现越级杀人的现象。 卡特琳很清楚这一点，她能接受林楠很弱，但她不敢相信林楠会那么弱。 要知道，超凡者的实力附和“三七定律”。 七分由天生决定，三分靠自己后天练习。 在超凡者觉醒的那一刻，你的能力就已经固定。 再加上每个超凡者体内能使用的源能容量与质量虽然能增长，但天生的基数也大相径庭，因此有的人一觉醒就是强者，有的人训练半辈子也毫无长进。 就比如安东，作为神秘侧的幸运儿，他的瞬移能力是天生的，并且从他觉醒时，体内的源能就极为丰富，因此一觉醒便是困沌三级的水平。 那么后天的“三分”由什么来决定？ 答案是：源核共鸣率。 源能的容量与质量会随着超凡者能力的使用而增长，但这个增长的幅度也是天生的，源核共鸣率越高，你的增长效率越高。 在哨塔的报告中，卡特琳曾经见过一个超凡者，他的能力是皮肤石化，先天只有初窥三级的实力，但他的源核共鸣率却高达百分之九十。 在不断精进了十多年自己的能力后，那名超凡者成功突破了探伪级，并成为了哨塔中也能排得上号的高手。 而在他实力增长的过程中，他的能力也随着增长达到了“量变引起质变”的效果，最终他甚至可以将全身绝大多数肌肉都化为高密度钻石。 而安东这样旭之城的顶尖杀手，源核共鸣率也在百分之五十多，这也是如今的安东能成长到探伪九级的原因。 但林楠的源核共鸣率，竟然是零！ 这代表着林楠无论怎么使用自己的能力，他永远只能停留在初窥二级。 看到这个结果的卡特琳一边震撼，又一边感到庆幸。 她很难想象要是林楠实力强大起来，将会在旭之城里掀起怎样的波澜。 “怎么，有天才了，还不允许我有我这样的废物了吗？”林楠大大咧咧地说到，他看出了卡特琳的安心，他也很高兴有这样一个“误会”。 毕竟作为拥有玩家系统的他来说，等级的增长只与收容契约签订的数量与质量有关，与其他任何条件都无关。 在收容了好几个收容物后，他的实力也缓慢增长到了初窥二级。 但他并不慌，毕竟他的等级没有瓶颈，随便他怎么折腾。 “我只是很难相信一个个人实力初窥二级的人，能经营起一家收容所。”卡特琳看向林楠的木管并没有丝毫的松懈，就凭林楠现在知道的那些神秘侧知识，在她的心里就足够将林楠提到和安东一个危险级别了。 “那么卡特琳小姐，你花那么大力气将我的公民等级提到c，再让我来第四区的沙滩上度假，并一定要求我检测超凡等级，究竟是想做什么？”林楠问到。 “给你介绍一份委托，一份与大海有关的委托。”卡特琳交代得很坦诚，“在我调查了很久之后，我发现我找不到任何与亨利·埃克利有关的信息，于是便只能从与他合作密切的拉贝下手，然后我查到在拉贝出事之前，她曾经长期去海上的一艘游轮度假。” “游轮度假？”林楠来了兴致，“那这艘游轮有什么异常吗？” “这就是我要作为中间人跟你介绍的委托了，具体内容等委托人到了再详谈。我因为身份的特殊性，无法隐瞒身份去调查，因此我想到了你，或者说正好有你。” 卡特琳理了理自己的遮阳帽，保持自己优雅的姿态。 “你放心，这件事也算我委托你调查的，你要是能在这次任务中顺便发现与拉贝有关的消息，那么我也会给你一份酬劳。” “一个任务，两份报酬，很难不让人心动。”林楠笑了。 就在两人闲谈的时候，一个戴着黑色面罩，穿着墨绿色风衣的人向两人走来。 “嗯，刚刚说到这人就来了，”卡特琳看着来者热情地起身，“怎么样，没人发现你吧？” “放心，遮挡面容和身形我是专业的，”面罩人坐在了沙滩上，“人到齐了吗？” “很好，那我就直接替两位亮身份了。这位是瓦力收容所的所长，林楠、林先生。他的资料我相信你已经查过了。” 卡特琳直截了当地进入了话题，同时笑着看向林楠。 “而这位嘛，是哨塔危特队三队的队长，鲁渊。” 第48章 消失的幽灵船 “咳咳咳，先说明一下，是‘前’危特队三队的队长。” 鲁渊的声音沙哑，看上去像是受过什么伤。 “五年前我就已经从哨塔退休了，病退。” 林楠玩望向这个病恹恹的男人，心中多了几分谨慎。 危机特别处理小队，一种隶属于哨塔的特别行动人员，他们的任务就是处理整个旭之城一般哨兵无法解决的危机事件。 在旭之城的不少神秘事件中，你都能看到他们的影子。 他们的名声传遍整个旭之城，但不少的名声并不正面。 因为他们行事有一个很鲜明的特点：不择手段。 作为服务于哨塔和上城区权贵的小队，他们并不在意无价值之人的死活，在很多人的眼中，他们是哨塔最高权力议会手脚的延伸。 即便鲁渊如今很虚弱，但林楠清楚，能当上“队长”的人，只要还有理智，就很危险。 “那这次委托是不是与鲁先生五年前的伤势有关系？”他试探性地问到。 “是的，我想林先生你一定听说过‘幽灵船海德拉号’的传说。”鲁渊点了点头，他回答地很坦诚，但是让林楠很意外。 不过在听到“幽灵船海德拉号”，他还是沉默了。 因为就在鲁渊说出“海德拉”三个字时，脑海里的系统久违地传出了声音。 任务：梦寻海德拉【隐藏】 任务描述：调查曾经海德拉的真相 任务奖励：源核共鸣率+10％ 看到任务的奖励，林楠只想抽系统一顿。 这算什么，原来我是可以有源核共鸣率？ 而这个源核共鸣率还得随机触发任务来获得？ 要知道，即便是在游戏之中，这个“海德拉”号幽灵船的任务也是最难解锁的，因为解锁它全靠运气，并且这个幽灵船上的怪血又厚伤害又高。 而看系统的样子，只有这任务才能获得源核共鸣率。 卡特琳看到林楠复杂的神色，顿时想到了什么更多的事情。 “林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大概吧，”林楠叹了口气，对鲁渊问到，“那艘传闻中的幽灵船与我们要去的游轮有什么关系。” 以玩家的视角来看，这艘幽灵船更像是一个游戏官方给玩家的彩蛋，当通关了幽灵船后并打败了最终的boss后，你便会成为那艘幽灵船的新主人。 在游戏论坛里，有不少玩家都在分析，这应该是官方还未制作完成的故事中的一环，或许未来会有更新。 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上后，这个世界似乎补全了这个剧情的bug。 也就是说，即便是林楠这种通关的幽灵船的玩家，也并不知晓这艘船上究竟代表了什么。 “看来卡特琳已经告诉了你不少事情，那我们直接说正事吧。”鲁渊直接切入了正题，“在五年前的三月二十六日，我所在危特队收到了一则危机报告，里面提到有一批奇怪的海鲜产品流入了中城区的市场，一些吃了海产品的人们纷纷发生了异变，有不少人得了赛博精神病。” “我们经过检验后发现，这批海鲜并不正常，虽然这批海鲜在被人们买回家去时还是活的，但从意识的角度来看，它们早就已经死了。” 鲁渊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微型播放器，在指纹验证之后，一段立体成像投射到了播放器上方的空气中。 这段录像记录一段海鲜的画面，一些海鱼、贝壳已经软骨生物在鱼缸里蠕动，看上去很是鲜活。 “看上去是不是很正常，但我们检测了它们的意识，发现这些鱼类并没有意识。如果这些生物换成人类的话，你或许面对的就是一个陷入癫狂、行尸走肉、极具攻击性的人。” 他简单看了一眼卡特琳和林楠的反应，在确认两人已经消化了信息后，他按下开关。 播放器的画面开始变化，这一次画面调整到了一艘豪华的游轮上。 “这是……大衮号，那艘号称旭之城第四大的豪华游轮。”林楠迅速辨认出了游轮的模样。 “是的，就是这艘船。我们小队的成员很快完成了调查，发现这批海鲜的源头正是大衮号的船员们，这些船员们每次都会在游轮出行回来的路上，利用游轮顺手捕获一批海鲜，并以低廉的价格卖到市场上，以此补贴家用。而这些船员都声称自己不知道海鲜的情况。” 鲁渊冷笑了一声，再次按了按播放器。 第三幅画面是一张多人的合照，合照里的六七个人身着哨塔的风衣，手里握着红酒，对着镜头微笑。 “我们自然无法接受这种说法，于是我们派出了三位没有与船员接触过的人，假扮成上城区的富豪精英们，登上了这艘船度假……” 是到这里的时，鲁渊的眼神里满含不甘。 “然而就在我登船的第一天，我就在自己的房间里被什么东西偷袭了，等我再醒来时，我已经身受重伤，并且躺在一块木板，周围全是无尽的海水。而我的另外两位队友，再也没有回来。” “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林楠询问到。 “没有任何消息，不光如此，大衮号否认我们登上了他们的船，并且我查遍了整个记录游轮的记录，都没有他们两个人的消息，他们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而我也因为这次受伤而提前退休。” 鲁渊将播放器调到了下一张。 这是这是一则《旭城日报》五年前的新闻，报纸上描述了一则奇闻，大意是传说中的“幽灵船海德拉号”又重新出现在了海上，甚至还附带了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这几张照片，正是当时大衮号上的游客们拍摄的，而那个时间，正是我们三人登船调查的时候，也就是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大衮号遇到了幽灵船。” 画面再次变化，这一次是《旭城日报》上周的报纸。 报纸只用了极小的一个版面报道了“幽灵船”再次出现的新闻，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什么人在网上评论。 对于旭之城的人们来说，“幽灵船”的新闻已经不够吸引他们的注意了。 “大致内容我清楚了，”林楠平静地说到，“那么请问鲁先生需要我具体做些什么？” “你的任务是成为大衮号的船员。而在下一次的航行里，我会以游客的身份上船，你需要以船员的身份配合我的调查。”鲁渊说到。 “我明白了。” 林楠笑嘻嘻地从一旁的背包里拿出两份契约。 “那么按照我的规矩，签契约吧。” 第49章 三重委托 旭之城的城市边界，并非是简单的一道墙。 而上城区也并非被围在城市的中央。 由城市最中心的哨塔向北走，整个上城区呈现出三角型的地块。 无论是北面林立的高楼与植被覆盖良好的别墅，还是再往北走的山川、平原、河谷、海滩都属于上城区的范围。 从一个多世纪前世界被源核污染开始，整个时间的生态环境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开始的时候甚至出现了小说中才会存在的“末世”。 但人类文明的萎缩却间接促进了生态的变化，当人类重新在世界站稳脚跟后，所有人发现没有他们的世界更美丽。 而作为享有旭之城大量资源与财富的上城区人们，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一片景色。 和城市里的其他区域一样，他们用百米高的机械城墙将这片风景也给纳入了城市的范围。 这些景色，中城区人们可以偶尔享受到，但下城区的人们是绝无探查的机会。 对于下城区的人来说，他们的世界永远只有高耸的城墙，或者是旭之城南边源核资源丰富但生态环境恶劣的荒野。 当林楠从中城区的沙滩离开，再回到下城区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因为整个城市的每一个分区之间都有高耸的围栏以及严格的安检，因此想要在上、中、下三片区域之间来回，要经历严格的检查。 从下城区前往中城区，林楠花了三个小时安检。而从中城区前往下城区，却只需要短短的十分钟。 当踏入下城区街道的那一刻，林楠甚至觉得刚刚所看到的一切都不真实。 中城区虽不如上城区豪华，但也有干净整洁的街道，科技感十足的楼房，哨兵们时不时在街道上巡逻，一有争斗就上前阻止。 但是当回到下城区之后，林楠已经感觉暗中有好几双眼睛在脏乱的小道里看着他了。 这是一些以抢劫中城区回来之人为生的劫匪，他们拉帮结派，常年待在安检处等候着猎物的到来。 而像林楠这样身材消瘦、背着背包、同时衣着整齐的人，简直是难得一见的肥肉。 林楠没有理会，他将手揣进裤兜，站在街边等待。 那些暗中的眼睛们看到他的动作，纷纷向他靠近，似乎已经准备好向他发起攻击。 就在这时，街道上开来一辆飞奔的轿车。 轿车并不奢华，但当周围的劫匪们看到轿车上擎峰帮的涂鸦后，都毫不犹豫地退了下去。 “你来的正是时候。”林楠笑呵呵地对开车的安东说到，“再晚一点，那些人可就要上来了。” “别装，我记得你的格斗技巧还是很不错的，”安东戴着墨镜、手握方向盘，看也没看他，“真要战斗起来，你不一定会吃亏。” “但我身体机能一般也是真的，要不是稳定了黑核病，我连一般的奔跑都受不了。”林楠坐到副驾驶上，将空空如也的背包随意地扔到后座。 “怎么样，生意谈得如何？”安东启动了玻璃的变色程序，将车内的情况遮挡起来。 “嗯哼，”林楠惬意地靠在沙发上，“还不错，甲方报价很畅快，就像我在信息里告诉你的那样，我得去一趟‘大衮号’。” “还真是大衮号啊……”安东叹了口气。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还真有事情，瓦列里拉让我带你去一趟，他想跟你吃个晚饭。”安东的话语里有些担心。 “吃晚饭……今晚？就我们两个？”林楠有些惊讶。 “是的，因为你让我找大衮号的资料，于是我便去问了问手底下的兄弟，而瓦列里拉知道了以后，便找我询问了具体情况。”安东小心翼翼地说到，“我把能谈的事情都谈了。” “谈，都可以谈，没什么不能谈的。” 林楠倒是很轻松，他与瓦列里拉根本没有任何的矛盾，他也不需要太过提防此人。 “他是不是有什么关于大衮号的事情要交给我？” “是，而且也希望你尽量完成这个任务。”安东点了点头，加快了油门。 “为什么？” “因为瓦列里拉让你你去船上救一个人。” “是擎峰帮的兄弟？” 安东点了点头。 林楠突然意识到，为了补全这个游戏里没有完善的副本，这个世界似乎多了不少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又或许，他本人的出现打破了原本的故事走向，让一些事情发生了变化。 “大衮号再怎么庞大，他终究是艘游轮，而且还是用于享乐与旅行的游轮，怎么会有人被关在里面？”林楠感到不可思议。 在游戏之中，这艘大衮号只出现在文本和图片之中，他也只知道这是一处奢华的享乐之地，不清楚里面具体是什么。 “正是因为他是艘用于上城区与少部分中城区居民享乐的游轮，所有才会有人被关在里面。”安东提及此时，露出了些许鄙夷。“你听说过古罗马斗兽场吗？” “我好像明白了，这艘船上有一个被上城区权贵们圈养起来的人，他们每日通关互相厮杀搏斗来作为围观者的乐趣，是吗？”林楠反应很迅速。 “不光如此，囚犯与囚犯之间打斗已经不足以引起他们的兴趣了，他们更喜欢让人与那些被神秘污染而畸变的生物打斗，”安东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有的时候他们也并非是想看打斗，有时候他们只是喜欢看单方面的猎杀，无论是人猎杀怪物，还是怪物猎杀人。” “你是不是不清楚我这次委托的具体安排啊，”林楠突然发现自己去船上的事情还挺多的，“因为船上有哨塔的精英守卫船只，所以你不能上船，否则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因此这件事就我一个人去，我一个人去救人吗？” 安东没有回答。 林楠看着安东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突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站在安东的角度，船上的人是“家人”。 即便安东已经清楚了体内的“种子”，他依旧很看重陪伴他长大的这群人。 同样的，这也是对林楠态度的试探。 家人，怎么会因为困难就不去救呢？ 以往擎峰帮没有机会，但如今林楠作为一个新加入的人，同时又有了进入游轮的机会。 这不光是帮派对他的考验。 还是安东对他的询问。 “好吧，”林楠笑了笑，对着安东说，“我会答应瓦列里拉的。” 听到这句话，安东的神色轻松了几分。 第50章 莫奈号 一小时后。 闪灵便利店。 这是林楠第二次来到便利店。 安东将林楠送到店门口后，便开车扬长而去。 今夜是瓦列里拉单独宴请林楠，在整个帮派内，那可是极为风光的事情。 他推开便利店的门，迎面而来的是个穿着白色纱衣的女子。 自从安东来到收容所协助自己之后，这家便利店的收银就换了一个人。 如今守着便利店的女人名为卡美伊，是个从小在帮派里长大的美人。 与其他下城区的女性不同，卡美伊不喜欢纹身，也不喜欢在身上安装机械，她只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欣赏油画，品读着作。 这样的爱好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下城区的女孩身上，但卡美伊却偏偏是那种极少数有能力自己培养爱好的人。 毕竟能与安东一同出现在杀手排行榜上的女人，不会缺少委托得到的赏金。 这个看似孱弱的女人身边永远放着一把绿伞，即便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这把绿伞也从来没有松过手。 林楠在游戏了并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或许在游戏主线开始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林先生，你来了。” 卡美伊淡淡一笑，她的神色优雅，让人丝毫感觉不到紧张。 “晚上好，今天过得怎么样？”林楠微笑着客套道。 “还不错，能一天坐在椅子上什么事都不做，还能领工资，现在这份工作我可太喜欢了。”卡美伊顺手打开了收银台后边的暗门，“说起来，这还得感谢林先生，要不是林先生讲安东调走，我还没这个机会。” “其实我的收容所还挺大的，工作内容与你现在相似，甚至我还能提供无数的零食和点心，”林楠笑呵呵地邀请到，“你要是想的话，可以跟瓦列里拉说一声来我这里。” “我非常心动，真的，谁不喜欢免费的零食和点心，”卡美伊带着林楠走入了暗门，“但是让帮派最强的战力的一半都到收容所去，实在是太浪费了。” “以后有机会来收容所玩也行，我可以给你常备房间。”林楠继续说到。 卡美伊侧身看了一眼林楠。 虽说眼前的男人容貌极佳，但身材实在是太瘦弱了。 “当然可以，就是不知道林先生身体情况受得了吗？” “应该可以吧，我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 卡美伊不屑地一笑，她带着他穿过走廊，来到一处古朴的走廊中。 这处地方的构造与其他地方完全不同。 在林楠眼前这一段走廊，这个地板、楼梯，扶手以及墙面都是由白桦木制作而成。 就像是有是将一间木制的小屋强行嵌入了现代化的建筑中一样。 “欢迎来到擎峰帮最初的起点，”卡美伊抚摸着老旧的墙面说到，“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这里原本是一艘在海上航行的船，而正是这艘船带着擎峰帮最早的人来到了旭之城。” “它叫什么名字？”林楠感觉一切都超出了认知。 这已经远远不是他在游戏了见到的那些简单模型了，它已经超过了游戏里的内容。 “它叫‘莫奈’号，当初有一批丰收女神的信徒载着它，从摩尔曼斯克港口出发，一路航线至此，后来他们在旭之城站稳脚跟后，便将这艘船移入了根据地，成为了擎峰帮的核心据点。”卡美伊解释到，“进去吧，能有资格在这里面谈的，都是擎峰帮的大事。” “而家人就是擎峰帮最大的事情。”林楠回应到。 卡美伊很满意林楠的回答，她让出了身位，指向古朴的楼梯。 “下去吧，瓦列里拉就在驾驶室内。” …… 林楠踏入莫奈号上时，脑海里竟然传出了系统的声音。 “提示，该地域为高难区域，是否前往挑战？” 他愣住了，一种难以言述兴奋重新漫上的他的意识。 自从解锁了收容所后，他的创作灵感已经枯竭了太久，他已经很久没有跟瓦力讲新故事了。 而他意识到，眼前这片地方，一定有什么新的故事。 他毫不犹豫地踏了上去。 任务：沉睡莫奈号 任务描述：探查莫奈号的真相 任务奖励：觉醒神秘能力 “有意思。” 他笑了笑，恢复了曾经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癫狂。 在古老的船身里，此时的他如同一个傻子。 从楼梯下去，再穿过船身，林楠很快来到了幽暗的驾驶室。 不知多少年过去了，整个驾驶室上的光源始终是当初自带的灯光。 推开沉重的木门，他看到瓦列里拉正盯着一面挂满了照片的墙发呆。 听到林楠进入驾驶室并没有打扰他的沉思，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盯那些发黄的老照片，缓缓说到：“那些死去的家人们，都在这里。” 林楠上前一看，才发现每一张老照片都是一群人的合照，泛黄的老照片上是一个个装着机甲设备的人们，他们或高兴或失落，如今都已经挂到了墙上。 “从第一代到现在，我们的祖先穿过西伯利亚的丛林，乘上莫奈号，从摩尔曼斯克港口出发，一路越过凶险的冰川才来到此处，”他摸了摸墙壁，“多少年了，家人不断在变化，却又始终没变，我们不相信血统，也不相信种族，我们只相信丰收女神以及我们的家人。” “他叫什么名字？”林楠问到。 “看来安东已经告诉你了，你有机会踏上大衮号，那就有希望卓娅带回来。” 瓦列里拉转身走向驾驶室的角落，从角落里的木箱中拿出了两个罐头，再将旁边的一箱伏特加踢给了林楠。 “无论具体计划如何，先吃饭吧，尝尝曾经海上的好东西——鲱鱼罐头。” 说完，他从机械大腿里取出一把匕首，将两罐鲱鱼罐头都给打开了。 “卓娅，她是个女性？” 林楠接过罐头，鲱鱼的“香气”萦绕在房间内。 “是的。”瓦列里拉打开伏特加直接灌了一整瓶。 林楠也拿起一瓶伏特加，勉勉强强地喝完了一瓶。 在放下酒瓶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都要吐了。 “哈哈哈，当初卓娅就是在这间驾驶室里像你一样喝完了酒。” 瓦列里拉看着林楠，眼睛里闪着光。 “将她带回来，求求你林楠，将她带回来。” 第51章 记住，死人是不会复活的 尊敬的肖恩先生， 叹息女神公司与贵游轮合作多次，有着深厚的合作基础，我与肖恩先生也有过好几次愉快的交流，我本人在游轮上开过演唱会也由肖恩先生亲自布置。 最近听闻贵游轮正在招收新服务生，特此向您推荐我的前员工林楠。 林楠曾在我身边工作许久，有着丰富的社交经验。此人通机械维修，熟悉医疗知识，会说好几门语言，有简单的格斗技巧，尤其擅长调酒，完全符合大衮号的招聘要求。因此，我仅代表个人向大衮号提出推荐，望肖恩先生酌情考虑我的建议。 ——远理理 …… 几天后，大衮号经理办公室内。 “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经理好，我是大衮号新招的服务生林楠。我的日常负责的是游轮上贵宾的专属酒馆与最顶层客房……” 林楠身着白色的西装，打着黑色的领结，乖巧地站在经理的办公桌前。 “叫我肖恩先生就好。” 经理是个面容深沉的中年男人，他盯着林楠的个人简历，并没有正眼看眼前的年轻人。 “精通机械维修，熟悉医疗知识，会说好几门语言，有简单的格斗技巧，很优秀的简历。”肖恩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知道你的建立里，最突然的一点是什么吗？” “嗯……是会说好几门语言？”林楠不解。 “不，是你那封来自泰坦集团ceo远小姐的推荐信。” 肖恩敲了敲桌面，开始对林楠进行入职教育。 “机械维修能让你处理船客房间的问题，医疗知识能保障船客的生命安全，精通好几门语言能让畅通地与船客交流，简单的格斗技巧能然你应对酒馆里的突发事件。而推荐信，让你有资格来到我的面前。”肖恩语气严肃，“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着这是个不会标注在明面上的门槛？”林楠不是很确实。 “代表着你被上城区掌握着旭之城命脉的那群人认可了，这才是重点。”肖恩提醒到，“能在大衮号最顶层客房住下的人，即便是在上城区里也不多。特权因人而生，又因利益互相抱团，他们认可了你，你便能勉强站在它的边缘。记住这一点，能让你的接下来的工作轻松很多。” “感谢肖恩先生教诲，我记住了。”林楠赶忙说到。 “很好，大衮号还有一天才开始接纳下一批客人，你还有熟悉它的时间，”肖恩对林楠恭敬的态度很满意，他将林楠的简历与推荐信收起来，语重心长地说到，“为了能在这艘船上活下来，你还需要知道你在这艘船上绝对不能做的几件事。” “洗耳恭听。”林楠的神色极为谦卑，像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新人。 这一切都让肖恩更加放心，他见过了太多的聪明人，但聪明的同时还能不张扬的人的确少见。 “第一点，不要靠近与询问大衮号的最底层。” “第二点，不要相信决斗场里那些被人圈养的死徒所编纂的故事，更不要想着去救他们或者帮他们传递消息。” “第三点，若是在员工层的船窗外见到海上任何奇怪的现象，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都是因气候而形成的环境。” “第四点，当你晚上一个人在员工宿舍时，若是有人敲门，一定要装作听不见。” “第五点，死人是不会复活的，如果你在船上看到逝去的人，立即调头离开。” 林楠愣住了，他不解地看着肖恩，希望肖恩能解释这些奇怪的注意事项。 “我知道你很想要我跟你解释这些事情，但很可惜，这些事情无法解释，如果想赚大衮号这笔丰厚的薪水、让你能在中城区全款购入房屋与车辆的话，你就记住这些，明白了吗？” 肖恩的话语很严肃，甚至隐约中带了几分警告。 “明，明白。”林楠赶忙点头，就怕怠慢了决定自己去留的经理。 “很好，你以前的新人都要老实，希望你能继续老实下去，”肖恩从抽屉里拿出厚厚的一叠资料，“这个你拿去。” 林楠接过资料，发现里面全是船舱贵宾的个人资料，里面包含了他们从喜欢喝什么饮料到目前现状如何，遇到了什么烦恼。 “这是……？”林楠被肖恩震撼到了，连安东都不可能交出这么全面的资料，而肖恩居然可以。 “这是由哨塔调查的贵客资料，哨塔无孔不入，自然不可能放任这些贵客们不管，”肖恩神秘一笑，“反正这些是哨塔内部都需要极高权限才能获得的东西，仔细看看，既然我们服务的是贵客，那么就得让他们感到宾至如归。” 林楠灿烂一笑。 “非常感谢你，肖恩先生，我会记住您的恩情的。” 肖恩很满意林楠的反应。 “先去吧，熟悉熟悉自己的工作，我记得你似乎还会调酒吧，那晚上你去酒馆为他们调酒好了，”眼前的大男孩让肖恩有种莫名的喜欢，他故意将较为轻松同时小费不少的工作交给了他，“不过你去调酒的话，有一点要记住。” “希望肖恩先生指点。”林楠眼神里满是真诚。 肖恩打量了林楠一番，看着他那白净的皮肤和出众的五官，善意地提醒到。 “要是有贵客邀请你下班后去找她……或者他，你注意安全，这些贵客们并不一定如他们表明上那么文明。还有就是，别耽误第二天的工作，要是有整夜的情况，提前告知我，我会给你算加班费。” 林楠：“……” “我明白了，”林楠无奈地笑了笑，“我会注意这一点的。” “欢迎来到大衮号，快去忙吧。”肖恩下了离开的命令。 林楠很识趣地点了点头，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在他走后，肖恩重新拿起了林楠的简历，看着简历上这个笑得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是个不错的人，算你运气不好，要是你去别的游轮上，应该能活很久吧。” 说完，他又自嘲似地笑了一下。 “也不一定，万一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机灵点，说不定也能安全下船，就是不知道你到底能在船上活过几次航行。” 第52章 自己人 一天之后，大衮号。 鲁渊是在傍晚十分到的。 距离上次来到大衮号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当再次踏入这里时，他发现自己竟然对船上的结构很是了解。 那种了解并非是事先做了多少功课，反而更像是曾经在船上待了好久。 “我回来了。” 他踏上甲板，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他知道自己在这艘船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些记忆就像跟他一起来船上调查的队友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次上船，他给自己安排的身份是个继承了大量资产历史学家，也因此可以住进游轮顶层。 很快，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他来到了自己顶层的房间。 古典的音乐从房间的内壁中响起，净化过的空气中富含着让人舒缓的香薰，他脱下外套，忽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叮咚。” 门铃响起，他听到门口传声器传来熟悉的声音。 “您好鲁渊先生，您预定的晚餐到了。” “送进来吧。” 他顺手点了下手边的透明触屏，解开了房间的锁。 门外，林楠穿着一身干净整齐的白色衬衣，推着餐车走进了房间。 门很快就自动关上，只留下有些尴尬的两人。 “考虑到鲁先生的用餐习惯，今晚厨房为您特别定制的是粤菜，其中……”林楠送餐，摆盘，倒酒都显得很熟练，一丝不苟。 “好了，别客套了，我们接触的时间越短越安全，”鲁渊严肃地说到，“而且为了避免设备泄露而导致的假消息，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必须当面交换消，其余的一切消息都不算数。” “这很容易，我晚上要在魔鬼焦酒馆调酒，在这过程中你有很多机会与我交换情报。”林楠轻松地说到，并顺手将桌上盐焗鸽的腿给扯了下来。 “这一点只能随机应变，我即便是没有情报交换，也会去一趟酒吧与你接头，”鲁渊拿出厚厚的一叠资料交给林楠，“你先拿着这个。” 林楠看着手里和肖恩给的一模一样的资料，很无语地说：“我好像已经有这本资料了。” “不可能，这可是哨塔的内部资料，外人是不可能轻易得到的。”鲁渊不是很相信。 “那这样看来肖恩经理明显是给你的同事加钱了。”林楠乐了，他大口地咀嚼着鸽子肉，想笑又觉得不太合适。 鲁渊沉默了。 “*粗口*，这帮只会吃空饷的草包。” 他低声骂了一句，有些恼怒地说到：“我们需要重新评估风险了，哨塔里的某个人将这艘船上乘客的信息泄露给了你那个经理，自然也会泄露给其他人，那么对于船上某些有问题的人来说，现在所有人的底细都是一清二楚的。” “还有其他人？”林楠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不清楚，但最近我的很多线人告诉我，下城区有很多人在打听这次游轮之旅的消息，据说有的人甚至原因花大价钱来得到具体信息。”鲁渊脸色阴沉，“你这边有什么消息吗？” “最有价值的，大概就是肖恩告诉我的‘规矩’了吧。” 林楠将当时入职时的事情与鲁渊说了一遍。 当鲁渊听到“死人是不会复活的”时，明显皱了下眉头。 “这艘船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他深吸了口气，喝了一口红酒，“不过你晚上现在在酒馆工作，倒是让我有了个主意。” “嗯哼？” 林楠符合了一句，然后夹起一块牛肉，丝毫没有了刚刚的文雅。 “我们掌握的这些乘客资料里面，总会有人的资料是假的，就像我们一样，你晚上在酒馆的话，很容易利用职位之便对他们试探。”鲁渊不断思考着，“但是要记住，你在试探别人的时候，千万不能暴露自己。” “也就是说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将贵客中身份存疑的人找出来对吗？”林楠来了兴趣。 “是的，你先到的这一天内，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鲁渊问到。 “不能算是发生，而是我的一种猜测。肖恩以一种极为直白的方式将船上的疑点告诉我，我觉得有些不对，就算他能控制一两个人，但船上的员工那么多，总会有人大嘴巴，将这些奇怪的规定说出去，不是吗？”林楠说到。 “大衮号的薪资一直很高，员工们守口如瓶也是可能的。”鲁渊反驳到。 “但是在我告诉你之前，哨塔有了解到关于此的任何一点点资料吗？”林楠质问。 鲁渊呆了一下，立即明白了林楠的意思。 虽说哨塔中尸位素餐的人很多，真正在做事的人很少。但是也不可能连大衮号上奇怪的规则也完全调查不到。 “如果是这样的话……”鲁渊想了想，说到，“一种是肖恩已经开始怀疑你了，这条所谓的规则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只是用来试探你的一种做法。另一种情况就是，他很肯定你永远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去，他已经将你视为自己人了。” “你觉得第二点可能吗？”林楠笑了笑，他突然想起了昨天肖恩重点与他强调了“推荐信”的作用，“虽然肖恩极为重视‘关系’与‘圈子’，但绝对不可能一来就将我当成自己人，谁也不敢保证我不会背叛吧。” “但是有一种人绝对不会背叛，”鲁渊轻声说到，“死人是永远不会背叛的。” 林楠突然想到整艘船上的人没有一个人将特殊规则的事情泄露出去，又联系到肖恩看他时欣赏又毫无戒备的眼神，一种难以言述的刺激感油然而生。 “所以船上绝大部分核心的船员，其实是死人？” “但是死人是不会复活的，不是吗？”鲁渊笑了，“一切都是一环扣一环的，如果你真的只是个误入游轮的普通人，那么那些特殊规矩上的事情你都会遇到，然后……” “然后被他们变成‘自己人’，永远不会泄露秘密的‘自己人’。”林楠言语中多了几分讥讽。 “如果真是如此，你现在的处境相当危险，你现在想退出的话我是不会算你违约的，”鲁渊突然说到，“我已经失去过很多同伴了，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放心，鲁先生可是签了契约的。”林楠自信一笑，“再说了，到底危不危险，还说不定啊。” 第53章 罗伊得斯 晚上九点。 不知不觉间，大衮号已经驶到了茫茫无边的海洋的中。 雨季的大海上少不了丰厚的雨水，淅淅沥沥的小雨倾倒在甲板上，让林楠觉得有些发凉。 此时他穿着酒保的衣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精致的玻璃的杯。 位于顶层的魔鬼礁酒馆里，顾客并不多，零星的几个顾客也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享受悠闲的旅程。 酒馆的四周都是电子玻璃，肉眼不可见的电流穿梭于玻璃之间，自动将窗外的景色调整到最舒适的亮度与清晰度。 同时，完美的工艺让玻璃门毫无缝隙地嵌入到墙内，当门关上的时候，你完全感受不到门的存在。 在这里，即便是大雨天，顾客依旧可以轻松得欣赏到海洋的景色。 酒馆角落里的落地钟很快转到了九点半，几个顾客冒着大雨走出了酒馆后，酒馆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就在林楠打算摸鱼的时候，一个打着黑色雨伞的女人走进了酒馆中。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酒馆零星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 眼前的金发美人身着火红色的包身裙，步态悠扬，落落大方。 左上角的器械商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在给威士忌加冰。靠近门的年前贵公子看见她后，迅速收敛了之前的放浪。 女人环视了一圈酒馆内的位置，最后看向正在假装认真擦拭酒杯的林楠。 看到剑眉星宇、气质不俗的林楠后，她原本淡漠的蔚蓝色眼神中多了几分惊喜。 她很自然地坐到了吧台上，勾了勾手示意林楠过去。 “一杯‘蓝色夏威夷’。” “好的，罗伊得斯小姐。” 林楠客套地一笑，熟练地调起了酒。 “新来的？”罗伊得斯的嘴唇红得宛如火焰，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楠，跟这个腼腆的小男生聊天，“酒馆里好久没来过新面孔了。” “是的，这是我的第一次航程，”林楠仔细地回忆着眼前这个女人的资料，“罗伊得斯经常游轮上度假吧？” 眼前这个名为罗伊得斯的女人是上城区赫赫有名的歌唱家，和那些随时可以被消耗的偶像不同，罗伊得斯背后的家族经营着一家跨国的雇佣兵集团，其说话在整个旭之城里都颇有分量，连哨塔都要敬仰三分。 这样的人，以林楠现在的身份根本得罪不起。 “是啊，我特别喜欢大衮号的目的地，在海上航行两周之后，它会来到奥德修斯群岛，这些群岛里的每一处都是绝佳的度假地。再说了，在航程里，还有着精彩的决斗赛，怎么能让人不心动。” 罗伊得斯看向了林楠的手。 那是一双白皙又稚嫩的手，若是放到上城区，眼前的男孩仅凭这双手就能取得不菲的珠宝广告单。 然而这样一双手，却出现在了调酒师的身上，这让她很是意外。 在林楠灵巧的运作下，珠宝蓝的酒很快出现在了罗伊得斯的位置前。 “您的蓝色夏威夷，罗伊得斯小姐。” 罗伊得斯端起酒轻轻抿了一口，味道正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看上去眼前这个男孩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明，竟然能在第一次旅程里就能从以往的资料里注意到她那么多细节。 “味道不错，我的确有将酒的注意事项告诉肖恩，没想到你们会记得那么清楚。”罗伊得斯很满意。 “让贵客感到宾至如归是大衮号一贯的服务理念。”林楠给出了官方的标准回答。 罗伊得斯瞥了他一眼，轻轻撅了下嘴唇，对他的疏远有些不满。 “宾至如归？在这方面你与你的前辈还有些差距啊。” “我会努力做好的，”林楠真诚地说到，“罗伊得斯小姐是有什么不满的吗？” 罗伊得斯叹了口气，眼前男孩天真的样子更加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今夜大部分人都在甲板下的决斗场里看生死格斗，没什么人来酒馆，陪姐姐我聊聊天吧。”罗伊得斯嘬了一口酒，“怎么称呼？” “叫我阿楠就好了，”林楠回答到，“罗伊得斯为什么不去看生死格斗呢？” “今晚的比赛我不感兴趣，对于这种来自奥德修斯群岛上的决斗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罗伊得斯摇了摇头，“他们求胜的渴望不是来源于求生的本能。” “我听说奥德修斯群岛上的人们都过着极为原始的生活，他们的文明早已被摧毁，将自己买给大衮号赚取高额的钱财已经是很好的出路了，”林楠主动搭话，“这些人常年搏斗，都是很强的战士才对。” “但是他们是自己主动将自己‘出卖’的，不是吗？”罗伊得斯觉得有些无聊，“姐姐我喜欢的，是那种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决斗的人。” “嗯，还有这种人吗？”林楠试探到。 “当然有了，而且还不少。一些被哨塔抓住的囚犯因为罪状过重，必须被处决，但有时候他们会收到一封来自某个经纪人的邀请函，只要他们愿意每月打一次生死决斗赛，那么便能在打赢了足够多的比赛后被无罪释放。”罗伊得斯说到此处时，眼里有难以掩饰的兴奋，“我喜欢这样的比赛，我经常去看旭之城里大型的生死决斗赛。” “那看样子，罗伊得斯小姐此次有很喜欢的选手了？”林楠向她的酒杯了加了几块碎冰，“那位选手在什么时候比赛？” “就在明天，今晚的比赛没什么好看的。”罗伊得斯回答到，“我很享受在下着大雨的海上，来酒馆里和两杯酒，今晚很不错，特别是还能遇到合我胃口的你。” “感谢罗伊得斯小姐对我的肯定。”林楠微笑着回答到。 “我就说啊，你和你的前辈想比，还是太拘谨了，”罗伊得斯有些不满林楠的疏远，“你的前辈每句话里都在暗示我与他共度良宵，我还挺喜欢他的，不过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没消息了。” “如果罗伊得斯小姐想知道的话，我会去问经理的。”林楠回应到。 “好啊，那明天陪我去决斗场吧，你在哪里慢慢告诉我。”罗伊得斯的语气是命令，而不是邀请。 “我很不想拒绝小姐的邀请，但是酒馆……” 林楠开口想拒绝，却被罗伊得斯打断了。 “没关系，我会直接与肖恩沟通的，”罗伊得斯早已轻车熟路，“大衮号讲究服务至上，不是吗？” 第54章 决斗场 第二天，午后。 大衮号一直以其豪华的海上决斗场闻名。 最初，林楠以为所谓的决斗场就是观众们做在座位上，围着中央的平台看人生死决斗。 但来到船上后，他才明白了决斗场的真正含义。 决斗的场地并非只是一块小小的规则区域，而是在利用了神秘学的力量后，将狭窄的会场给拓展到一平方千米。 在广袤这片广袤的空间之中，会随机生成不同的环境以及动植物。参与决斗的决斗者们要在与对方对决的同时活下去。 而买票观看决斗的观众们也并非是坐在单调的座位上。 就如林楠现在一样，此时的他坐在一张做工精良的木质餐桌上，桌面上是各色的食物与美酒，而在他侧边的围栏外的场地中心，是一块圆形的数字屏。 屏幕会将空间内发生的一切以裸眼4d的效果展现在众人面前，专业的工作人员会着重突出选手的精彩画面，再加上解说的现场解说，这一切都仿佛在看一场林楠前世的电竞比赛。 唯一不同的是，决斗场上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看了看手中的电子菜单，菜单上每一样菜的价格都足够下城区的一家人活半个月，但罗伊得斯却直接将菜单扔给他让他随意消费。 今天的罗伊得斯穿着一身纯黑色的小礼裙，将暗金色的卷发自然垂下。 一杯酒下去后，此时的她完全放松了自己的身心，纤细白皙的手撑在完美的下颌上，像一只慵懒的黑色短毛猫。 “怎么了，是菜品不符合你的口味吗？”她的红唇因为微笑而露出了一丝的牙齿，看上去格外诱人。 “只是还不饿，而且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比起吃的，我对决斗赛更感兴趣。”林楠婉拒了罗伊得斯的好意。 顺着罗伊得斯那充满侵略性的眼神，他打量了罗伊得斯一番。 “你今天的唇色很美，罗伊得斯小姐。”他的语气十分温柔。 “太俗了，你们男人为什么都是统一的话术，你们真的能看出口红色号的差别吗？”罗伊得斯戏谑地笑到。 “昨晚你涂的是人鱼唇釉106，今天你选择深海唇釉b608，”林楠眼神微眯，笑得很是真诚，“昨晚的红色太亮，很容易与你今天穿的黑色小礼裙冲突，搞得喧宾夺主。而现在嘛，刚刚好。” 罗伊得斯满意地看了他一眼，随手在自己的电子屏幕上划了一下。 “不错不错，我喜欢你这种回答。” 林楠随身的电子屏幕上突然传来消息。 消息的来源是来自他绑定的用于接受大衮号工资的银行。 “您的尾号1656账户9月27日13时26分收入旭城币3000，活期余额3000。” 他愣了一下，料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也没有想到情况居然会是这样。 虽然他这一切都是逢场作戏顺便还能来看看决斗场的具体情况，但罗伊得斯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感谢您的慷慨，罗伊得斯小姐。”他自然地接下了小费，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 这一切的变化都看在罗伊得斯的眼里，她见过太多这样的男生，无论哪一个，最后都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正因如此，她才每次都能如愿以偿。 “比赛还有几分钟就开始了，你帮我点一杯‘塞壬之吻’。”她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看向了场地中央。 “如您所愿。” 林楠毫不犹豫地按照价格的从高到低点了好几样菜。 他已经想开了，不点白不点，不吃白不吃。 “话说回来，罗伊得斯小姐喜欢的究竟是那一名选手呢？” “她啊……一会你就知道了，你待会可以猜猜，她是比赛里的八个人里的谁……哦不对，我已经告诉你是‘她’了，那就是二选一。”罗伊得斯笑着说到。 “有没有什么提示？”林楠问。 “提示没有，但是嘛……猜对了，姐姐有奖励。”她用手勾起林楠的下巴，呢喃着说，“猜错了嘛，姐姐就要惩罚你了。”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的音乐响起，原本嘈杂的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舞台的正中央，一个身着彩虹条纹的男人向众人鞠了一躬。 男人鞠躬的姿势很标准，看上去刚好九十度。 “各位贵客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好朋友岸本博文，昨晚的比赛大家都看得如何？” 在主持人的活跃下，观众台上几个小年轻大声地吼了出来。 “精彩！” “是很精彩，虽说昨晚只是预选赛，但选手们的热情依旧让人难忘，”岸本附和道，“而今天，就是正是的决斗赛了，为了让大家看得过瘾，我们选择了让比赛从下午开始，这样当比赛结束时，众人还能和身边的人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听到这话，罗伊得斯笑出了声，她看了眼前的男生一眼，越看越喜欢。 岸本又带动了一阵气氛后，比赛终于进入到了下个环节。 “时间已到，让我有请选手入场！” 罗伊得斯被选手所吸引，暂时让林楠不用再想办法迎合。 舞台上，八个亡命之徒站了上来。 林楠这下才看到了八人中的两个女性决斗者。 靠近左边的，是个全身黝黑，手握利刃的短发女人，她严肃地看着周围，没有丝毫的微笑。 当她的视线转向林楠一方时，她天生的警觉让她打了个机灵。 作为战斗了多年的刺客，她居然在那个方位感受到了威胁，若非此处是决斗场，她一定会想办法赶紧离开。 林楠看到她的反应，皱了下眉头，没有多说。 这个女人很有威胁，但她不是林楠要找的人。 他将视线移到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女人的身材曼妙，比起罗伊得斯还要更胜一筹，常年的战斗让她的身上满是伤疤，有不少还是重复的伤口。 她目光伶俐，身材高挑，淡金色的短发让她显出几分霸气。 “卓娅。”林楠轻声说到，“罗伊得斯小姐，你喜欢的，是这位决斗者？” “答对了，看来我们的爱好相同啊，”罗伊得斯很是兴奋，“战斗长达八年，经历了上千场比赛还依旧存活，她一直都是决斗界的传奇！” “确实很强大，我很喜欢她。” 林楠点头微笑。 “像家人那样喜欢。” 第55章 打榜 “卓娅！” “卓娅！” “卓娅！” 观赛栏内为卓娅呐喊的声音极为响亮，其他决斗者的粉丝明显比不过她。 “很好，我已经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现在我们开始第一轮打榜，”岸本语调激扬，让现场的喝彩声又响亮了几分，“现在拿出你们的电子账户，为你们喜欢的选手打榜！” 林楠转头，看见罗伊得斯正拿着显示屏疯狂点击。 屏幕上跳动的金额让他差点以为罗伊得斯支付的不是旭城币，而是什么不值钱的虚拟货币。 而在决斗者的头顶上，当前打榜的金额悬浮在半空，卓娅头上的金额让林楠瞠目结舌。 这些或壮硕或阴沉的决斗者们，宛如一个个鲜活的商品任由上城区的人们标价。 “这个打榜……是在做什么？”林楠问到。 “当然是想给自己喜欢的选手一个好的初始位置啦，”罗伊得斯眼中多出了几分狂热，“要知道，在决斗场里，环境是复杂多变的，而选手们进入场地里的初始位置也有很多考量，我打榜的钱越多，卓娅的初始位置就越好，她就越能轻松的猎杀别人。” 林楠突然明白了，即便是在生死的决斗场上，决斗者们的厮杀也并非完全的公平。 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决斗，但却比决斗还要残酷。 因为即便你实力出众，也依旧会败倒在场外的不公之中，在钞票力量的碾压下，非个人的因素将因为场外人的喜好被放大到极致。 这些决斗者们除了要进行你死我活的拼杀，还要在意场外的眼光。 若说在此之前，林楠只觉得他们是可怜的傀儡。那么到了现在，在林楠的眼里，他们不过是众人所喜欢的一个符号。 打榜的时间很快结束，卓娅毫无悬念地拿到了第一，这也预示着她会拿到一个绝佳的初始位置。 “太好了，我已经等不急看我家娅娅宝贝大展身手了，”罗伊得斯激动地全身颤抖，完全失去了刚才的优雅。 林楠的视线看向了另一个女人，让他很意外的是，这个黑皮肤的女人拿到了最低的打榜，很明显她的初始环境会最艰难。 忽然之间，他注意到了这个黑皮女人的一个小细节。 他看到女人腰部微微抖动，似乎有什么不受控制的地方。 这让他意识到，这个女人似乎受伤了。 “那边那个女人是谁？”林楠指着黑皮女人问到。 “不认识，应该是昨天预选赛里出来的新人吧，不过长得倒是挺不错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绣花枕头。”罗伊得斯尖锐地点评到，“不过总体气质还不错，像是有受过专业训练的背景，你的眼光不错。” 在知道了自己位置的结果后，黑皮女人只是轻微的皱了下眉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 在公示结果后，决斗者们在规定下迅速退场，岸本重新回到了舞台中央。 “好了朋友们，让我们的选手下场准备传入空间，十分钟后，比赛正式开始！” 岸本激昂的语气点燃了现场，众人再次欢呼，等待着精彩的生死搏斗。 服务生似乎有预谋的纷纷入场，在这个空闲的时间点将观众们点的餐送入桌上。 “您好，这是您点的‘仰望星空’。” 原本林楠和罗伊得斯都没有在意服务生，但林楠突然间感觉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于是随意地抬了下头。 “谢谢，放桌上就好……”林楠话说到一半就愣住了。 此时的鲁渊穿着一身服务生的衣服、推着餐车，正装模作样地上了一份沙丁鱼蛋糕。 “额，我没有点这个菜的，你是不是送错了。” 林楠瞪了他一眼，他知道鲁渊此时来找他一定有什么急事。 “不好意思先生，我立马跟后厨的人核对一下，刚刚管理的人去卫生间偷懒了。”鲁渊顺势将仰望星空放回，然后迅速退走了餐车。 看着鲁渊离开的背影，罗伊得斯不满地撅了撅嘴巴。 “现在的服务生都那么随便吗？等结束后我一定会去投诉他！” “别生气，罗伊得斯小姐，卓娅小姐即将大放光彩，何必降低自己的快乐呢？”林楠伸出手，轻轻撩了撩罗伊得斯的头发，“夜还很长，不是吗？” “的确，我还有卓娅和你，别浪费了自己的好心情，”罗伊得斯笑了，她的指尖划过林楠手臂的肌肤，重新恢复了妩媚，“不错，你已经有几分你前辈的样子了。” “我很荣幸。” 林楠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目光专注地看着罗伊得斯，“一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红酒。 “哎呀。” 红酒倒了下来，林楠灵巧地躲开，但手臂上还是沾了不少酒。 “不好意思罗伊得斯小姐，我可能得出去清理一下。”林楠笑容里满是歉意。 “怎么了，刚刚是有什么吸引了你的注意吗？”罗伊得斯语调很是轻浮。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在看什么，”林楠害羞地底下了头，用极为小声的语气说到，“或许是在看罗伊得斯小姐吧。” 罗伊得斯很满意他的反应，她笑呵呵地说到：“快去吧，其实身上有红酒的味道……也不是不行。” “但比赛结束，红酒也干了。”林楠起身，神色自然地走出了赛场，来到了赛场外的卫生间。 刚刚走入卫生间，原本紧闭的隔间突然打开，一双手直接将他给抓了进去。 “你在这里说话不怕危险吗？”林楠很无语地问鲁渊。 “不会，这个小隔间的声音我已经屏蔽掉了。”鲁渊揣着大气，身体内的源能疯狂运转，似乎是他的某种能力。 “所以你在我做正事的时候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不是说好了在酒馆联系吗？”林楠叉着双手问到。 “你的正事是指跟塞壬国际雇佣兵集团的美艳富婆共进晚餐吗？”鲁渊很反驳到。 “别贫嘴，我这是生活所迫。”林楠提醒到。 “好吧，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鲁渊思维回到了正轨，“我需要你去帮我引开二楼的安保。” “二楼好像是决斗场的数据中心，你想做什么？”林楠继续追问。 “我想去篡改打榜数据，在比赛过程中会有二轮的打榜，你打榜的金额越多，决斗者获得的支援物就越多。”鲁渊严肃地说到。 林楠：“？”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这种比赛没有任何兴趣。”鲁渊看到林楠怪异的语气赶忙解释到。 “台上那个黑皮肤的女人，是我当年第一次来大衮号上时，失踪的队友之一。” 第56章 影子意识 失踪了多年的队友突然出现在鲁渊面前，还变成了决斗场里的决斗者。 在事情如此奇怪的情况下，鲁渊还能保持这样的理智已经算得上训练有素。 “你确定那个人是她吗？”林楠反复确认，“你还记得我第一天来的时候，肖恩告诉我的吗？” “我记得。第五点，死人是不会复活的，如果你在船上看到逝去的人，立即调头离开。”鲁渊坚定地说到，“事实上我在后台的时候创造了与她接触的时间，但她并没有关于我的记忆，但我很确定她是埃拖拉。” “因此你打算通过篡改后台数据，让她获得自己需要的资源，进而让她在比赛里幸存下来。”林楠说到，“你也看出来了，她在上一场比赛中受了很重的伤。” “这是第一场比赛，只需要死亡四个人比赛就结束了。”鲁渊点头，“我需要一点时间，大约半个小时。” 林楠沉默了一会，他的眼神越来越凝重，鲁渊心里也越来越虚。 这是契约以外的内容，林楠完全有理由拒绝他。 不过很快，林楠抬起了头。 “我可以帮忙，但守着数据中心的是个困沌级别的高手，因此你的时间绝对不能超过半个小时，一旦你超过了这个时间，我会自行撤退。” “没有问题。”鲁渊赶忙答应。 “不过你要想好，你真的要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吗？一个哨塔危特队的成员失踪了好几年，最后出现在了决斗场上，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我们现在能摆平的事情。”林楠提醒到。 “但它也与我们要调查的事情有关系不是吗？”鲁渊回应，“这艘船有问题，而决斗场很有可能就是问题的源头。” 林楠点了点头，卫生间的灯光照射在他的影子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那么开始吧。” 他的话音刚落，细长的影子里逐渐显现出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 在另一个林楠出现之后，他原本的影子瞬间变淡了一半有多。 任务：赫利俄斯疗养院（一） 任务描述：意识与肉体完整地离开 任务奖励：影子意识 这是当初林楠在疗养院里获得的奖励。 他能将影子暂时剥离出身体，并继承他本体五十分之的身体素质。 这样，他便能在不耽误约会的情况下帮助鲁渊引开敌人，还能给自己制造不在场的证明。 看着两个林楠相视一笑，鲁渊却皱起了眉头。 这种能力，在林楠之前的档案中完全没有任何的体现，这让他意识到，自己雇佣的人还有不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不过他很清楚现在不是纠结这一点的时候，他叹了口气，说：“那就这样吧，你的分身跟我行动，本体回到决斗场。”， “不，你搞错了，我是本体跟你一起执行计划”林楠摇了摇头，“对面可是困沌级别的高手，我的分身搞不定的。” “那你的分身能搞定罗伊得斯？”鲁渊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罗伊得斯在上城区的名声，她找的那些年轻男孩，就没有一个是完整地离开的。”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林楠耸了耸肩膀，不屑地笑了一下，“对付她的话，分身就够了。” 鲁渊不好多说，默认了分身地离开。 “那么开始吧。” …… 林楠的分身回到餐厅时，比赛刚刚开始。 罗伊得斯激动地看着进入压缩空间的决斗者，神色兴奋。 此时的她正趴在栏杆上，全神贯注地观看着比赛，丝毫没有注意身后丰盛的下午茶。 林楠夹起一块帝王蟹肉，享受了一下上城区才能得到的美味，同时也将视线放到了赛场上。 这一次的决斗赛场地图，是一片地形复杂的山地。 低矮的丘陵中植被茂盛，蚊蛇丰富，甚至还有老虎与棕熊随机出现在场地内。 决斗者除了要考虑自身的实力，还要学会在密林之中生存下去。 岸本语调昂扬地向众人介绍这地图：“为了要增加比赛的趣味性，我们在其中添加了不少由数据还原出的史前生物，大家呼声最高的史前巨鳄也在其中，它会在山丘中的那一块沼泽里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林楠走到罗伊得斯身后，轻轻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吻了一下。 罗伊得斯转过头，看见的是笑容纯真烂漫的他。 她有些动容，更有些惊喜。 她能明显感觉到，这次陪伴她的男人，与寻常的人都不太一样。 林楠眼中的快乐与自在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仿佛是从其他世界穿越而来的人一般。 这让罗伊得斯很是好奇，就像是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女孩一样，她渴望去探寻林楠眼神的成因。 这让她对这个男人有无限的耐心，就像在享用一道美味之前，要先做好充足的准备。 “嗯，红酒味消失了，很不错，清理得很干净，我很喜欢。”罗伊得斯抓住他的手，视线回到赛场上，“时间还早，现在也就卓娅先出现在赛场上。” 选手的出场时间也是完全不同的，粉丝充钱越多的选手，越能早早地出现在赛场上，占尽先机。 就比如此时的卓娅已经在寻找合适的藏身之处，并开始布置预警与陷阱。 若是后面的决斗者不太幸运，传送的位置正好在陷阱上的话，那么她便能以最小的代价结束一个决斗者的生命。 在整个备战的过程里，卓娅都显出的十足的冷静，并且因为体态的缘故，她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一种原始的活力与美感，这份美感伴随着她的冷静与专业，最终变成了她受人欢迎的气质。 “太美了，这种美也只有我们卓宝才有。”罗伊得斯感叹到，“真希望有一天有机会买下她。” “我记得卓娅应该是哨塔在管理吧，若是她比赛场数足够多了，便再也不会出现了才对。”林楠提醒到。 “不是哦，”罗伊得斯摇了摇头，“卓宝早就凑够了离开的场数，但她依旧选择留在监狱，只为了参加比赛。” “你说什么，她早就可以离开了？”林楠很是震撼。 “对啊，卓娅在决斗场上已经赢得了上千场比赛了，早就可以离开了。”罗伊得斯眼里满是激动，“可是她依然选择留下，这不是很难不让人动心。” 林楠面不改色，内心却掀起了波澜。 因为他很清楚，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解开“火种”的枷锁。 除非她死了。 第57章 美好的下午 同一时间，大衮号二楼数据中心。 数据中心的守卫并没有很多，在鲁渊所标记的区域里，数据中心一直是处于安保空缺的区域。 而造成这样的原因是，决斗者们并不值钱。 对于中上城区的人们来说，决斗者不过是种生活中的消遣，一个没了还有另一个，他们会去缅怀，但没人会想着为了自己喜欢的决斗者触犯哨塔的戒律。 因此，当林楠推着一个餐车走到数据中心的门口时，守卫们没有对他进行阻拦，反倒是很高兴见到他。 看到有餐车过来，整个守卫队的人都围了上来。 “请问这是？” 为首的守卫队队长是个满脸胡渣的大叔，他认识这个新来的服务生。 能去顶层服务贵客的工作人员，在大衮号的员工鄙视链里也属于顶端，为了讨到些便利，通常情况下没人会得罪林楠。 更何况林楠拿着一整车的小点心。 “从后厨顺手推来的，想着大哥们看守这破地方太累了，就给大家送了些。”林楠笑得很谦逊，“以后大哥们在船上巡逻的时候，尽量行个方便。” 队长轻笑一声，明白了林楠的意思。 这艘船上的油水不光来自工资，大衮号往返于海上诸个岛屿之间，有不少东西都是旭之城中上城区的人们很喜欢，但价格不菲的。 像林楠这样的高端服务生有着很大的权限，每次航行的时候顺手带上个一两箱东西，都能赚上不少。 因为大衮号不走关税。 在林楠来之前，这些事情都是船上员工们心知肚明的事情，不过曾经的高端服务生与他们这些下城区出生的守卫没有太多交集。 这些守卫也没有受到过优待，所以当哨塔的人上船查这些走私物品时，他们也不会帮林楠这些人说话。 但眼前这个新来的，似乎很聪明啊。 像他们这些常年在船上工作的守卫，自然是知道什么情况会有哨塔的人来检查，提前报个信，林楠就可以减少不少的损失。 而林楠需要付出的，不过是自己在后厨随手就能拿到的点心和食物。 这些食物守卫们没法轻易得到，但林楠却能。 “你叫林楠是吧，我记住你了，”守卫大叔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你在船上还要待很久，有空咱们多联系联系，在这船上，多点朋友也是好事。” “大哥说得对，大哥怎么称呼？”林楠打开放点心的盖子，守卫队的人们发现，餐车里满是昂贵的酒和可口的食物。 守卫队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多了几分欣喜。 “叫我约翰就行了，”大叔拍了拍林楠的肩膀，“以后船上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们。” “好嘞，那约翰我还有事，这些东西就放在这里了。”林楠笑着退出了数据中心。 “行，你去忙吧，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在林楠退出之后，守卫队的人们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餐车上的食物。 枯燥的看守生活里，有这样一顿丰盛的下午茶很不容易。 就在这时，一个队员突然发现了餐车下层的小盒子。 “哎，这是什么？” 年前的队员打开盒子，发现盒子里是一整叠厚厚的芯片。 “这是……全感觉场景体验卡……还是最新款的！”队员被震撼到了，“《放学后被老师留下单独辅导》，《哨塔的预备美少女》，《偶像出道前》……” “咳咳。”约翰咳嗽了一声，将芯片抓到自己手上，然后一张张纷发给了大家，“这小子可真够意思，你们别乱来就行了。” “嗯嗯，知道了。” 众人纷纷收好了芯片，假装正紧地吃完了东西，然后回答了各自的看守位置上。 但究竟有没有人在看守的过程中悄悄看体验卡，约翰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数据中心从来就没出过问题，就算松懈一点也没事。 那些偷偷看了体验卡的人，原本以为只需要耽误十多分钟，却没想到整个体验卡里的内容会让人强制休眠半个小时。 不过队员们根本不敢将这个问题上报，他们从体验卡的氛围里苏醒后，都假装自己没有离开位置。 反正对于他们来说，今天下午是充满惊喜又没有危险的一个下午。 第58章 一次都别死 决斗场内制造的比赛空间比下城区要漂亮不少。 至少在费托签下卖身契来到决斗场前，他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山川河流。 不过眼下空间内的地形倒是他方便了行动。 作为倒数第二个进入决斗场空间的决斗者，他刚刚被传送到规定位置后，就直接开始了遁地。 在他十岁感染了源核病时，他突然发现下城区那浅薄的土壤居然成了他最好的藏身之地。 在难以挪动的水泥地下，他逃过了前来追债的人们，离开了永远沉浸在幻术芯片的父母，也通过这种能力轻易地窃取了各种物品，使得他可以有钱财稳定自己的源核病。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能力是他人生中难得一见的幸运。 即便因为接取了任务偷了某样很重要的东西，最终被哨塔抓获，成为了朝不保夕的决斗者，他依然很感谢这种能力。 因为也正是靠着这种能力，他从“低级决斗场”打到着名的“大衮号高级决斗场”。 在这里，赢得一场决斗就可以抵得上低级决斗场几十场的份额，再参加几场，他便能离开哨塔的监狱了。 这种想法对他而言并非遥不可及，毕竟他的能力在这种决斗场里就是个bug。 就像现在这场比赛，虽然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决斗者，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只需要躲在地下，等着其他的决斗者们互相厮杀到场上只活着四个人就够了。 他将自己深埋在地下，通过自己携带的外置无人机观察外界的情况。 几千个如同蜂鸟一般大小的无人机散步在场地内，让他得知了好几个决斗者们的位置。 “铛铛铛……” 熟悉的声音传来，每当有新的决斗者进入场地，整个赛场就会想起这样的声音。 他调动无人机扫描了一番，看到了最后入场的决斗者。 埃拖拉。 看到这个目光坚定的女子，他的内心多了几分感激。 在预赛的时候，这个女子救了他一命。 当时的预赛场上有个能力为感知周围信息素的决斗者，天生克制他的能力。 作为最方便的猎杀目标，那位决斗者在整局比赛中一直在不停地追杀他，到了最后直接将他逼到了无法再移动的水源旁。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埃拖拉突然从丛林中射出了一箭，救了他一命。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埃拖拉周围的决斗者，想看有没有机会将她身边先传送的决斗者引开，还她救命之恩。 但他还是太小看埃拖拉了，在落地后的几秒内，埃拖拉直接冲进了密林之中，谨慎地绕开了陷阱，并选择合适的木材开始制作弓箭。 看到她没事后，费托又往下钻了几十米，长期的能力运用让他能轻易地在地下撑过比赛时间，也能自由地利用土壤间稀薄的空气呼吸。 现在的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等待结果就好了。 很快，半小时后，第一个淘汰者出现了。 费托认得那个被标枪洞穿的肌肉大叔，在旭之城的很多决斗者视频里，他都见过这个人。 这个大叔拥有着天生的神力与灵活的格斗技巧，出招炫酷又华丽，在旭之城里有着无数喜欢他的粉丝。 但在高级的决斗场里，他就这样被一支平平无奇的标枪洞穿。 费托甚至能想象到此时场外的呐喊声，那些上城区的衣冠禽兽们从来不会为决斗者的死而悲伤，他们只会觉得今晚的票价值得。 无人机向着标枪的位置缓缓移动，他看到了刺杀的人。 卓娅，果然是她。 作为整个决斗者中人气排行前几的人，卓娅能活跃到现在从来不是靠粉丝的支持，而是她本身就有着接近探伪级的实力。 他甚至觉得很奇怪，按理说这个级别的超凡者在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被哨塔捕获，虽说打不过，但躲肯定是能躲开的。 看到这一幕后，他又往下潜行了几十米。 苟住，苟住就能赢。 就在这时，密林中突然传来的虎哮声。 他拉进镜头一看，竟然是全身半机械化的人造东北虎。 高级决斗场内会随机出现不少的生物，这些生物都是由决斗场制作的特殊产物，每一种生物都有着惊人的破坏力。 简单的来说，这种生物存在的意义就是不能让观赛者败兴，同时也不能让决斗者好过。 突然，他看到了埃拖拉。 刚刚躲进密林制作弓箭的埃拖拉很不巧地撞上了机械虎，因为没有能攻击机械虎的武器，她只能仓皇逃窜。 这时费托才发现，埃拖拉好像受伤了。 或许是初赛时和另一外决斗者格斗时，被对方临死前击中了要害，此时埃拖拉在逃跑的时候，腹部渗出了几丝鲜血。 若是没有其他人的帮助，她必死无疑。 看到这一幕，他沉默了。 要是现在他上前，或许可以救下她。但在地下快速冲刺也会耗尽他大部分的源能，在之后的比赛里，他会非常危险。 救，还是不救？ 在想了一会后，他横下心，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地表。 此时的机械虎距离埃拖拉仅仅只剩下几米，突然冲出的费托同时甩出了自己制作的手雷。 爆炸声响起，虽说机械虎受伤程度不高，但这十几秒的时间足够费托拉着埃拖拉在泥土表明滑行了。 “呼——，活下来了。” 他长顺一口气，转头看向后方的埃拖拉。 然而迎接他的缺是埃拖拉冒着寒光的箭矢。 他看着冷漠的埃拖拉，在临死前的几秒钟内，无数的情感突然漫上了他的大脑。 连他自己也想不清楚，为什么会为了一次顺手的救助搭上自己的性命。 或许是成长在下城区的自己从来没被人所在乎过。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快要死了。 “噈——” 箭矢穿过费托，从他的耳朵边射向了身后。 “啊——” 身后的灌木中传来一声惨叫，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从灌木里滚了出来，他的一只眼睛被埃拖拉准确地射中，现在已经脑死亡了。 费托转过头，看见一脸冷漠的埃拖拉放下了弓箭。 “一次都别死。”埃拖拉突然开口。 “啊？”费托愣住了。 “一次都别死。”埃拖拉再次强调了一遍。 费托还想询问，却听到决斗场的广播中传来了提示音。 “决斗者淘汰两位，现在开始发放补给，这次的补给的对象是……埃拖拉。” 埃拖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想到自己的人气竟然能超过卓娅。 更让她惊讶的是，凭空出现在她面前的细胞活性剂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补给。 她从里面取出一支活性剂扔给了费托。 “一次都别死，”她再次警告到，“失去记忆，比死了更难受。” 第59章 决斗终了 与此同时，大衮号二楼的数据中心。 林楠利用一堆廉价的点心和体验卡绕开了守卫队后，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数据中心。 想要让鲁渊进入数据中心，他还需要做最后的一件事：引开数据中心内部困沌级的看守者。 对于寻常人来说，这是绝对做不到的事情，但林楠却有着其他人难以匹敌的优势。 他知晓这个世界绝大多数实力强大超凡者的信息。 这其中，也自然包含了他即将面对的这一位。 他一步步向着中心走去，在走到身份核验门的那一刻，激光枪的枪口悄无声息地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闯入者，你有三十秒的时间解释。”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声调不像是正常人类能发出的，更像是某种金属在简单地共鸣。 林楠笑了。 如果让鲁渊看到此时他的表情，一定会将林楠划为极度危险的分子。 为了保持理解，林楠压抑了自己太久。 “好久不见啊，杨光。” 后脑勺处的枪后收了回去，林楠转头，看见一个一个全身都是半液体金属的人。 “你认识我？你是这六十多年以来第一个喊我人类名字的人。”杨光的脸部没有五官，只有不断流动的液态金属，“可是我不记得你了……而且，你并没有进入这里的许可。” “我当然认识你，我曾经在深夜和你鏖战了多次，你身上的金属曾经无数次穿透我的身体，我在你手下死了无数次。”林楠从内衬中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 “但是你依旧还活着，而我早已不记得你了。”杨光的语气里充满了疑惑，“几百年来，我遗忘了很多事情，你究竟是谁？” “我，我是个记录者，是个作家，我知晓你曾经的一切，”林楠看他的眼神像看自己相识多年的老友，“我现在想创造一篇属于你的故事，你能和我一起写写大纲吗？” 杨光仅存的理智中出现了停滞。 “可是我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在被关在棺材沉入海底的两百多年里，我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 “你不用记得，我可以慢慢将你的过去告诉你。” 林楠直接坐到了地上，打开了笔记本。 “怎么样，有兴趣知道这一切吗？另外，我也想知道是谁将你从深海里挖出来的。” 杨光凝结成了一个跟林楠相似外形小人，他坐到林楠旁边，努力回忆着过往。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谁，反正是一对穿着黑色袍子的人，他们将我释放了出来，并让我守着这处数据中心，不允许任何没有权限的人进入其中。” “他们有什么显着特征吗？” “我看到他们统一佩戴了一种章鱼样的徽章，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很好，这就已经够了。”林楠点了下头，“你看，我并没有进入数据中心内部，我只是在门口给你讲故事，这并不算犯规，不是吗？” 杨光呆滞了一会，说：“你说得没错，你确实没有犯规。” “那就就开始吧，你的故事很长，我们大概会将半个小时。”林楠拿出笔，在纸上画到，“故事，要从很久之前的炎黄国开始，那个时候甚至还没有旭之城……”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林楠根据自己所知道的文案，与杨光将了一个江边小渔村的故事，故事中一个叫杨光的孩子无意间沾染了源核，在跳河自尽之后竟然变成了永生不死的液态金属人。 而这个液态金属人被人们当成了怪物，于是人们将他抓捕后放入他永远不能挣脱的神秘学棺材里，让他沉入海底…… …… 而此时的决斗赛场上。 从费托和埃拖拉联合开始，整场比赛的大局就已经定了下来。 卓娅有着比其他人更加可怕的实力，费托与埃拖拉又可以相互合作，剩下的三个人中只有一位幸运儿有活下去的资格。 费托强大的侦查能力配合埃拖拉高超的技巧，很快利用那个地形击杀了一个身经百战的拳击手。 而卓娅那边更安静，因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避开这个有着“女武神”之称的卓娅。 又过了两个小时，在卓娅一拳拍死了一位年迈的武者后，决斗正式结束。 决斗场关闭，决斗者们无论死活都回到了舞台上。 在四具惨烈的尸体上，四位幸存者们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 喝彩声与尖叫声响彻了会场，有的人在为自己喜欢的决斗者胜出而高兴，也有人在为自己支持的决斗者死亡而咒骂。 除了卓娅、费托、埃拖拉三人，最后一个活下来的，是个骨瘦如柴，眼球吐出的青年。 作为一个躺赢的幸运儿，他呆呆地看着另外三人，目光里没有一丝兴奋。 在见识到了其他三人的实力后，他根本不觉得自己能在下一场比赛中活下来。 沉默在舞台上蔓延，谁也没有多说，只是麻木地看着台上光鲜亮丽的人们。 罗伊得斯兴奋地抓住林楠的隔壁，丰韵的胸前不停抖动，引得周围的男人都转过了头。 “林，你看到了吗？她赢了，她又赢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林楠看着舞台上的四人，神色淡漠。 “对啊，她又赢了。” 第60章 塞壬 走出决斗场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决斗场所蕴含的雾化神经刺激香水让人毫无疲惫的感觉。 地平线上的乌云遮住了月色，大衮号明亮的灯光照在昏黑的海水上，像一颗蕴藏在黑暗里的明珠。 罗伊得斯一路上都踏着小碎步，今夜的她格外兴奋，黑色的吊带被零散的金发掩盖，露出诱人的肩膀。 不一会，两人便走到了游轮的顶层。 顶层的人本来就很少，再加上大部分贵客都在游轮的各地消费，因此当两人走到顶层的小花园时，周围空无一人。 罗伊得斯褪下了自己的高跟鞋，踏入了花园内浅浅的水池中。 林楠顺势握住她的手，以免她失去平衡。 “我最喜欢海上的阴雨天了。” 她侧身看着林楠，红唇微微上扬。 “在我幼年的时候，我层无数次在阴雨天的海上唱歌，那是我最自由的时候，直到如今我依然怀念那种感觉。” “你现在也能唱，”林楠轻吻她的手背，“没人会介意旭之城最美丽的歌唱家在这里歌唱。” “那不一样，从我第一次在旭之城里开口以后，一切就变了。”罗伊得斯拉着林楠的领带，让他很自然地向她靠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找不到歌唱的感觉，但每一次的表演都座无虚席，但我依然觉得，我不会唱歌了。” “我能体会到那种感觉。” 罗伊得斯的发丝在微风的作用下拂过他的脸颊，那发丝出乎意料的柔软，让林楠感觉那不是头发，而是触须。 “你能体会？”罗伊得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谎的人可是要接受惩罚的。” “我怎么会骗你呢？罗伊得斯小姐。”林楠握住罗伊得斯抓她领带的手，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到，“我其实是个作家。” “你？旭之城内每一个不得志的人，都觉得自己是个作家，不分年龄。”罗伊得斯放开了林楠的领带，“但多年过去了，旭之城最匮乏的依旧是精神，这些空虚的意识要么被短暂的快乐所吸引，要么就失去理智倒入不可名状的怀抱。” “但每一个原因落笔的人，都可以是作家，不是吗？”林楠对罗伊得斯说到，“我理解罗伊得斯的感觉，我知道那种急于表达又无从宣泄的感觉，它们拥堵着你，让你无所适从。” “这倒是。”罗伊得斯肯定了林楠的感觉，她发现自己真有点喜欢上林楠了。 第一眼见到林楠时，她看林楠就像看一个品质极佳的宠物。 在旭之城，朝气蓬勃与灵性是比纯天然美貌更为稀有的东西，她属于歌唱家的意识发现了林楠这一点，于是她选择了主动靠近。 她渴望摧毁它。 那种亲手玷污纯洁的兴奋，是她这些年来恢复歌唱灵感的重要方式。 在这种刺激的诱导下，她再一次靠近了他。 这一次，她的手指直接勾上了林楠的下巴。 “不夸张的说，你的确是我见过的宠物之中，最特别的一个。”她将手搭在表情懵懂的手臂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愿意永远和我再一起吗？” “愿意。” 林楠眼神昏暗，似乎意识已经紊乱。 她笑了，从出决斗场开始，她对眼前这个男孩的施术就已经开始了。 没人能逃脱海洋雨天里的她，从来没有。 她抚摸着林楠的脸颊，手臂上渐渐长出一片片的羽毛。 罗伊得斯还是很美，她那精致的面容即便是在露出原型之后，依然是绝色的美人样。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她，眼睛昏暗得就像眼前的海洋。 “放心，我会让你永远留在海底，你会永远留在我海上的礁石里，等待着我的到来。” 她的利爪抓起林楠，表情逐渐癫狂。 “那可不行。” 突然之间，原本失去了意识了林楠恢复了过来。 罗伊得斯呆住了，但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林楠却反手抓住了她的头发。 在短暂的错愕中，她对上了林楠的眼神。 那眼神中带着威严、嘲讽、宠爱与不屑，但更主要的是，那眼神比她更加癫狂。 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只要眼前的男人想，他可以轻易地撕碎她，让她永远消失在海洋之中。 “收容成功，正在提升收容师等级。” “您的收容师等级已满级，现正在向收容物输入相关信息。” “阿刻罗伊得斯，这才是你的真名对吗？”林楠笑了，“在神话中存在于莱茵河畔的海妖，塞壬。” 罗伊得斯被脑海中突然浮现的信息搞得晕头转向，林楠很贴心地没有过多说话，而是抓起她重新变回人类模样的手。 “去酒馆吧，我还有很多关于这艘船上的很多事情想要问你，我的收容物。” 第61章 塞壬与罗伊得斯 夜晚，雨最终还是下了。 魔鬼礁酒馆内，林楠正慢条斯理地擦着酒杯。 今晚的贵客更少了，今天的决斗赛太过精彩，有不少人在看得热血沸腾之后，都想去楼下的牌馆来上两把，而不是坐在酒馆里慢悠悠地喝酒。 罗伊得斯有些醉了，今晚的大起大落让她一时间难以缓和，此时的她只觉得无比的放松，她需要酒精来放大这种惬意，毕竟上一次感受到这种快乐已经是几百年前了。 她很想将自己过去的一切告诉林楠，但林楠却制止了她，说是今晚还有别的客人。 不知为何，她对林楠的意见很是顺从，甚至觉得听从他的指令非常的自在。 因此，在这个海上的雨夜里，一个身着黑色吊带的金发美人，与年轻帅气地酒保相谈甚欢。 雨越下越大，寒意不可避免地吹入了酒馆之中，罗伊得斯想起了曾经在莱茵河上的日子，那时的她还不懂人类，也没有遇到与自己产生情谊的人类，她只知道唱歌，只知道将那些被她歌声吸引而来的人类撕成碎片。 她并没有在“虐杀人类”这一过程中感受到快乐，她只是单纯地不在乎，她甚至不明白人类惨叫与欢乐有什么区别。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如今的她眼里只有面前的林楠。 微醺也只是她刻意营造的幻觉，她随时可以选择醉或者不醉，只是现在的她想以微醺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人，仅此而已。 在时钟来到十点整的时候，酒馆的门开了。 鲁渊看到充满诱惑的罗伊得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 他与林楠约定的信息交换时间就在此处，但他不确定林楠现在能不能腾出空闲。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罗伊得斯先转过了头。 在鲁渊出现的那一刻，他身体里强大的源能波动就让她明白，这就是今晚的第三人。 她向鲁渊招了招手，看起来就像个有些醉的贵妇在向严谨的学者明送秋波。 鲁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了吧台。 “一杯威士忌。”他说到。 “好的，请稍等，鲁先生。”林楠给他倒上了满满地一杯酒，“这杯算我请的。” 鲁渊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如今罗伊得斯与林楠是什么关系，更无从知晓罗伊得斯究竟知道了多少信息。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林楠送的威士忌没有毒。 他沉默地喝着酒，等待着林楠的解释。 “好了，人到齐了，罗伊得斯小姐，你可以开始讲述你所知道的一切了。”林楠再倒了两杯一样的酒，将其中一杯加冰的推到罗伊得斯面前。 罗伊得斯看着威士忌中悬浮的冰块，微微一笑。 “好的主人。” “噗——” 鲁渊一口酒喷了出来，他转头一看，看到了罗伊得斯充满崇拜与真诚的眼神。 不是，你们玩真的？ 他感觉自己世界观有了一定程度的崩塌。 罗伊得斯放下了酒杯，她释怀地笑了笑，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故事。 “我和你们所知晓的那位塞壬国际雇佣兵集团的千金小姐罗伊得斯，就是在这片海域里相遇的，那是的她还是我这幅容貌的稚嫩版，她也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类朋友，”罗伊得斯回忆到，“不过很可惜的是，她死在了幽灵船‘海德拉号’上。” …… 魔鬼礁海域的传说中，有一艘名为海德拉号的幽灵船。 传说这艘船只会在魔鬼礁下着大雨的夜晚里出现，它残破不堪，上面承载着无数的亡灵。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有不少家境优渥又充满好奇的上城区年轻人，总是喜欢在这片海域中寻找它。 塞壬国际雇佣兵集团的千金小姐也是如此，那时的她还非常年轻，从小受到家里人的宠爱，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想要去看看那传说中危险的怪奇。 这样的想法虽说没有得到家里的支持，但也没有遭受到家里的反对。 他们为这位年轻的大小姐准备了一整艘科考船，再配上实力强大的超凡者，任由这位大小姐去折腾自己的爱好。 而这位大小姐似乎天生与这些神秘事件有缘分，这只队伍虽说没有遇到幽灵船，但却遇到了在礁石上歌唱的塞壬。 塞壬一开始并没有觉得这些人有什么特别，她还是像从前一样，像踩碎一块贝壳一样让整艘船的人都陷入了癫狂，互相残杀。 而罗伊得斯在这种歌声中很凑巧地成为了超凡者，她拥有了通过特定的物品查看过往信息的能力，同时也免疫了塞壬的歌声。 塞壬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她来到了科考船上，在一片血泊之中与罗伊得斯交谈。 从小就生活在上城区的罗伊得斯也并不在意这些科考成员的性命，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她成为了塞壬第一位人类朋友。 之后的很多年，罗伊得斯经常来到这片海域，与生活在礁石上的塞壬交流。 这是塞壬第一次知晓人类的世界观，也是她第一次明白自己在人类神话中的形象。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后，塞壬有一天突然接到了罗伊得斯的求救信号。 这信号的载体是塞壬交给罗伊得斯的一片羽毛，除了罗伊得斯本人以外，没有人能启动它。 塞壬遵循着信号，在夜色中来到了大衮号上。 大衮号上的罗伊得斯没有任何的伤口，但塞壬能明显感觉到她快死了，那种死亡是将一个人的意识完全保留，但同时又让人失去真正的灵体。 就像一段只有数据的代码。 奄奄一息的罗伊得斯求塞壬，她不希望变成那样只有躯壳的行尸走肉，即便是死亡，她也希望自己能完整地死去。 塞壬明白了她的想法，在充分的沟通之后，她“吃掉”了罗伊得斯。 在她的躯体里，罗伊得斯与塞壬得到了完美的融合，塞壬得到了罗伊得斯所有的记忆与情感，罗伊得斯也变成了塞壬。 “这就是我的曾经，我是塞壬，也是罗伊得斯。”罗伊得斯喝光了酒。 三人沉默了许久，又过了十多分钟后，鲁渊打破了沉默。 “那么在你的记忆里，这艘船上发生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罗伊得斯摇了摇头，“在我融合之后，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多关于大衮号的记忆，我只记得一个信息。” “什么信息？” “这艘大衮号，就是幽灵船海德拉号。” 第62章 异曲同工 就在酒馆里的塞壬讲述自己故事的时候，此时的数据中心里，林楠的影子还在跟液态金属人讲故事。 杨光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好了，杨光同学，今天的最后一个故事《塞壬之声》就讲到这里。” 直到林楠将故事讲完，他都没有打断林楠。 “在下午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个强大的力量进入了数据库内部，”杨光说出了好几个小时里的第一句话，“这才是你的目的，对吗？” “我承认，这就是我主要的目的。”林楠点了点头，“你知道数据库内部发了什么，但你没有阻止我，不是吗？” “因为好久没有人愿意陪我说话了，百年之前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最喜欢听茶馆里的大人们讲述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杨光看了看林楠，“你的力量快要枯竭了，这个分身也快消失了。” “无所谓，不过就是虚弱两天，没问题的。”林楠耸了耸肩膀。 “虽然你骗了我，但你也付出了骗我的代价，我接受这种等价交换，”杨光淡淡地说到，“我还想听你讲故事，你能再来吗？” “这取决于你，不是吗？”林楠笑得很灿烂，“你觉得这是一种等价交换，那我很愿意继续这种交易。” “我……”杨光思考了一会，说“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再交换给你的了。” “那我来提吧，”林楠开始了语言上的引导，“你被封印在这艘船上那么久，你有感受到这艘船的异样吗？” 听到林楠的问题，杨光反倒很惊讶。 “你不知道这艘船的秘密吗？” “我真不知道啊。”这回林楠也怔住了。 “你的能力，不就跟这艘船一样吗？”杨光反问到。 “我的能力……你是说我的影子？”林楠反应了过来。 这个能力是当初赫利俄斯疗养院系列任务之一的奖励，事后林楠测试过，这种能力与赫利俄斯疗养院里那被停滞时间的十三楼有着一样的神秘属性。 它就像一个简化版本的“十三楼空间”，将林楠在创造影子那一瞬间的身体数据全部保存下来，形成一个暂时的分身。 “你的意思是，在这艘船的背后，还有一个与之相似的‘影子’？”林楠问到。 “不准确，”杨光摇了摇头，“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才是被永久保存的‘影子’，它就像一个会被按时管理的拷贝数据，一定时间就会刷新一次，将原本船只上的信息复制到这艘船上。” “那你为什么能单独存在，”林楠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单独存于这艘船上，不被原船只同化？” “因为我死不了啊，”杨光细细解释到，“当你来到这艘影子船上，你就自动与真正的船只签下了一份契约，若是你在船上死亡，那么你就相当于把自己献给了真正的船，你也会永远地变成船上的一部分。” “那么人想要去到真正的船上，是不是也需要选择死亡？”林楠继续追问。 “我想是的，这就像是一种同化，你只有成为他们，你才能真正加入他们。”杨光看着逐渐变淡的林楠，向他告别到，“再见，林。” 而此时的酒馆中，原本面色红润的林楠脸色突然苍白了起来。 “发生什么了？”鲁渊看到林楠的变化，警觉起来。 “没什么，影子回来了而已。”林楠喘了几口气，艰难地说到，“罗伊得斯说的对，大衮号，就是幽灵船海德拉号” 第63章 新计划 第二天清晨。 肖恩推着餐车，保持着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完美笑容，来到了顶楼。 他很高兴，因为新来的服务生林楠完美符合他的要求。 帅气，情商高，还放得开。 如今大衮号的情况并不算好，他特别需要这样一位能拿得出手的助理。 为了确保昨晚林楠没有被罗伊得斯玩死，他特意以送早餐为借口来到罗伊得斯的房门前。 再怎么样，至少要确保林楠是完整的。 “叮咚” 房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个男人，却不是林楠。 “啊，是肖恩啊，有什么事情吗？”鲁渊头发凌乱，衬衣的领口还没穿好，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肖恩愣了一下，接着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鲁先生你好，大衮号始终关系贵客们的旅途心情，看你们昨晚劳累，我们特意为你们送来了早餐。” “哦，这样啊。”鲁渊假装有些不耐烦地回头一看，对这房间内叫到，“林，出来拿早餐了。” 不一会，林楠穿着一身残破的西服，脸色苍白，虚弱地跑了出来。 “不好意思肖恩先生，我这就服侍两位贵客用餐。” 看到林楠这幅虚弱得快要不行的样子，肖恩更加放心了。 他没想到林楠这么放得开，今后真变成了自己人了也更方便。 “大清早的，怎么那么吵？” 罗伊得斯披着凌乱地头发走到了门口，她顺手摸了摸林楠的脸颊，仿佛在抚摸自己特别喜欢的宠物。 “肖恩先生，”罗伊得斯笑盈盈地看着肖恩，“你新招的服务生，我很满意，昨晚在酒馆邂逅了鲁先生后，昨天晚上我就更满意了。” “我也是，”鲁渊打了个哈欠，“今后今天我可能跟林楠有单独的联系。” 肖恩保持着微笑，心里却乐开了花。 “让贵客满意是我们大衮号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他将餐车推进了房间，“两人慢用，若有需要的话，随时嘱咐林楠。” 看着肖恩笑容满面地离开，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我没想到你的影子对你会有那么严重的反噬，”鲁渊看着倒在地上喘气的林楠，“你真的确定你能加入肖恩他们？” “这是我们目前能探查到海德拉号最好的办法，”林楠说到，“有我们刚刚那出戏，肖恩现在对我肯定会更加满意，只要能取得他的信任，我就能查到不少秘密。” 罗伊得斯打开餐车，端起其中浓香的牛奶燕麦走到林楠面前，一口一口喂他。 “那我就顺着决斗场的事情继续查下去吧，”鲁渊说到，“下一场决斗就在后天晚上，我得尽快弄清楚船上的决斗者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点，其实我可以帮忙，”罗伊得斯用自己的衣角替林楠擦了擦嘴，“我在决斗场上砸了很多钱，因此可以和部分决斗者单独聚会，卓娅那种级别的决斗者我邀请不了，但是你曾经的队友还是能解决的。” “我有个提议，”林楠突然举起了手，他坏笑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要邀请的话，我还想邀请一个人。” “谁？” “那天比赛场上与埃拖拉一起行动的那个男人，费托。” “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鲁渊警觉地询问到。 “他现在还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在二十年以后，他可是让整个旭之城都谈之色变的人。”林楠笑了。 “你怎么会知道二十多年以后？”鲁渊惊呆了，他又联想到林楠轻而易举地讲眼前的塞壬收服，一种可怕的猜测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林楠……不会是古神吧？ 但很快，他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没有古神可以像林楠这么像人类，林楠是人这一点是经过了他敏锐地直觉判断的。 “那就这样，我和主人去见费托，鲁先生去见埃拖拉，你看如何？”罗伊得斯目光移向林楠。 “就是这样。” 林楠起身，理了理自己故意抓破的衣服。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回去跟肖恩报道，这个老东西，现在可期待我去找他了。” 第64章 招揽 四小时后，大衮号经理办公室内。 肖恩梳着光亮的头发，身着得体的西装，和蔼地看着林楠。 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长期的训练，脸部肌肉运动的每一个角度都在讨好这上城区的权贵。 正因如此，当林楠站在他面前时，总觉得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肖恩与安东的着装很相似，两人的气质也有着略微的共同特质，但比起装腔作势的肖恩，安东要显得真挚很多。 “不得不说，林楠，你给了我很大的一个惊喜。”肖恩看着毕恭毕敬地林楠，语气里满是赞扬，“大衮号需要一位能在各种时候都满足贵客需求的人，而你才来了几天就已经完全胜任了这份工作。” “那是肖恩先生提点地好，”林楠地下了头，“无论贵客的需求如何，我都会首先满足他们。” “做的不错，这次旅程结束，我会直接向船长申请，让你转为正式员工。”肖恩拿出抽屉里的文件，“另外关于你刚刚递交上来的邀约决斗者的事情，决斗场已经给出了回复。” 林楠接过文件，在看到决斗场只同意了费托的邀约后，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肖恩。 “埃拖拉的申请被拒绝了？” “是的，很遗憾，决斗场方面只允许费托出场陪伴贵客，埃拖拉小姐是本次决斗的热门幸存者，决斗场方面很重视她。”肖恩说到。 “可是下一场比赛是四天以后，我们邀约的时间是明天中午，完全不会耽误埃拖拉的休息。”林楠反驳到。 “但是你要知道，决斗场的事情并非由我们来决定，孩子。” 肖恩看向林楠，就像一个前辈在看着有潜力的后辈。 “我们只是大衮号的仆从，是大衮号最忠诚的底层，我们需要的是服从与相信，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其余的事情会有其他的同伴解决。” “但是我们的准则不是要满足贵客的一切需要吗？”林楠疑惑地看向肖恩。 “我们的确需要满足贵客的一切需要，”肖恩看着他，眼神平静，“但是当有贵客有我们不能满足的需求时，我们就要将他转化成他们能满足的需求。” 林楠：“……” 看到愣住林楠，肖恩敲了敲桌子。 “你昨晚不是陪了鲁先生与罗伊得斯小姐一晚上吗？明天中午罗伊得斯小姐要去见费托，你就找个时间陪陪鲁先生就好。” 林楠看向肖恩，他发现肖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觉得不对的地方，仿佛在肖恩的价值观里，这种虚伪已经深入骨髓——肖恩是真的相信自己没有问题。 “我明白了，肖恩先生。” 林楠攥着文件，向肖恩道别。 “您放心，我会想办法尽量满足贵客们的需求。” …… 一小时后，罗伊得斯的房间内。 “什么，与埃拖拉见面没有申请成功？” 鲁渊激动地捶了捶桌子，脸色极为难看。 “肖恩给出的理由是决斗场方面没有同意，”林楠的笑容里满含深意，“但是真实情况是否真是如此，我就不得而知了。” 倒在床上的罗伊得斯伸了个个懒腰，她看向林楠，神色满是信任：“那我们还要去见费托吗？主人。” “当然，还记得我说过需要有人去真正的幽灵船上探路吗？”林楠点头，看向鲁渊，“这个费托，就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我这边的计划走不通了，你有什么计划？”鲁渊问。 “很简单，如果真是需要‘死亡’才能去向幽灵船，那我们就让一个合适的人死一次，”林楠打开屏幕上的决斗赛广告，“一个决斗者死在决斗赛上，很合理吧。” “你收买他？”鲁渊有些不敢相信，“你确定能用一顿饭的功夫收买一个小城区的小偷为你付出性命？” “为什么不能？”林楠乐了。 “当然，你根本不懂下城区的这些小偷，他们从来就没有任何的信用，也不会忠于任何一个人。”鲁渊反驳到。 “你很了解下城区的人？”林楠反问。 “当然，我在下城区执行了上千次任务，也受过无数的伤。”鲁渊质疑到，“你的想法很美好，但是根本不可能实现。” “的是，你在下城区执行了上千次任务，也受过无数的伤，但你真的了解下城区的人吗？”林楠笑得很真挚，但鲁渊却从中读出了大量的嘲讽与不屑，“我问你，鲁渊，你的这千次任务里，有任何一次是为了保护小城区公民行动的吗？”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我怎么没有……” 鲁渊反驳到一遍，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下城区的人还需要保护？ 没去镇压的就不错了。 “你看，连你自己都反应过来了，你所面对的下城区公民或者说无身份者时，始终是以‘管理’与‘制裁’的角度在行事，因此你自然觉得他们无法招揽。”林楠比出了胜利的“耶”。 “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太低了。”鲁渊还是觉得林楠太天真，林楠想做的事情简直在违反他的认知。 “话可别说死了，”罗伊得斯补充到，“你可别忘了，你也不相信主人能收容我吧。” 鲁渊沉默了。 他的确不知道林楠是如何在实力差距如此大的情况下将罗伊得斯拿下的，他突然想起了凯特琳对林楠的评价。 极度危险。 这或许是鲁渊印象中凯特琳头一次对一个超凡者有这样的评价，即便是安东，在她的评价体系里依旧只是“略微危险”。 “你打算怎么做？”鲁渊看向林楠。 “这个你就别管了，因为申请与费托用餐的是罗伊得斯，因此这边的计划就由我与她完成。”林楠笑着说到。 鲁渊想了想，多年的职业素质让他没有继续纠结，而是同意这个方案。 他对林楠依旧保持着警惕，但眼下林楠是他唯一的队友，他需要去相信。 “那我去决斗场再看看比赛，今晚似乎是另外一组的预选赛，”鲁渊迅速调整好方案，“今晚就别再汇合了，频繁的交流会让肖恩起疑心。” 林楠看出鲁渊对自己有所保留，不过他并不介意这一点。 “那就这样吧，鲁先生。” 第65章 你想要回你的壳吗 大衮号地下一层，更衣室。 当费托强行将白色内衬的纽扣扣上，再很不舒服地调整了一下脖子上的蝴蝶结。 无论他怎么调整，眼前这个衣装革领的男人，始终让他觉得很滑稽。 一个下城区的小偷，在参加了一场高级地决斗赛后，竟然被上城区的贵客邀请去共进晚餐。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这样一个注定会死的人，也会有撬开上城区生活一角的时候。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一个他自己也未曾见过的自己。 暗铜色的卷发由专业的发型师刚刚打理过，脸颊上淡淡的雀斑衬托着因为营养不良而惨白的皮肤。 正是在这镜子前他才发突然现，自己其实很高。 因为能力以及职业的缘故，他走路的时候永远都是低着头、弯着腰，在被迫进入决斗场后，这种现象变得越发明显。 弱小的人有弱小的生存法则，越是低调越是不起眼，就越是容易活下去。 但今天，他需要挺起腰。 他站在镜子前，不断地让自己挺胸抬头，可是无论如何调整，他始终觉得自己的躯干不是很和谐。 他弯腰驼背太久了，偶尔的一次挺胸已经让他有本能的不适。 这种不适不光来自身体，更是来自大脑。 但是在刚刚来自专业礼仪师的训练之中，他知道自己必须要保持最好的状态。 一般能有机会单独面见决斗者的贵客，即便在上城区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这样的人多给一点赞助，他便能多活几场比赛。 费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活着走出决斗场，但越是存活，他对于离开就越是渴望。 生命的天性是向往生存，他也不例外。 “咔嚓——” 或许是因为太过用力，他的弯曲的脊柱发出了轻微的骨头碰撞声。 在一阵短暂又微小的刺痛后，他感觉挺胸消耗的力量比刚刚小了一些。 他深吸了口气，走出了更衣室。 门外的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多时，他带着费托走过狭长的走廊，坐了一辆装潢豪华的电梯，一路向上。 电梯的玻璃外，由感温金属修筑的外壳顺着他的体温状态构筑出更为舒适的画面。 那是一种费托不能理解的线条，它的形状如同海浪，又如同某种怪奇的海洋生物。 这种线条在金属外壳上不断蠕动，就像某种触肢类的生物。 就在他快要失神的时候，电梯冲出了船舱下部。 电梯外变成了一块干净明亮的玻璃。 正值晌午，阳光照射到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海鸥在船上起起落落，借助着大衮号搅乱的水流捕捉惊慌失措的海鱼。 这是费托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 下城区的海面永远是污秽与垃圾的集中地，而来到大衮号上后，他整日都被关在训练室内训练。 他从来没想过，船外的景色会那么美。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从他贫瘠的求生意识里挣脱而出，就像一粒深埋的种子发出的芽。 这是这幼芽很脆弱，或许下一刻就会重新被土壤掩埋。 “顶楼到了，罗伊得斯小姐就在花园里，后面的路径就不是我们能去的了。”工作人员让出了电梯的大门。 费托转过身，看到了电梯外花团锦簇的植物园。 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大衮号，他无法想象大衮号会有这样灵动和出彩的一面。 “我知道了，谢谢。” 他踏入了花园，人工的小溪流着潺潺的泉水，海风夹杂在生机盎然的植物之间。 这些植物是真的，不是决斗场上那种完全用源能塑造而来的植物。 那种植物还是植物，但它们是死的。 花园内的餐桌并不少，不止罗伊得斯一个人喜欢的在这种人间美景下享受午餐。 费托顺着餐桌编号来到了指定的地点。 他看到了一个身材曼妙的金发美人正在和一个面容清秀但身体虚弱的少年谈笑，在短暂地将视线聚焦在罗伊得斯上后，他的意识不自觉地被林楠吸引。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未见过林楠，但又觉得自己与林楠见过了无数次。 而且那无数次见面并不美好，他们的关系更加接近于某种你死我活的状态。 “我们见过吗？”他忍不住开口问到眼前的少年。 “我叫林楠。”林楠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或许已经见过了无数次，但现在的你，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费托不知道林楠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他尴尬地笑了笑，坐到了桌上。 林楠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要知道，在二十多年之后，眼前的费托可是游戏里有名的机制怪。 超强的复活能力，及其离谱的血量，以及钻入地下快速修复并且遁地逃跑的特性，让费托变成了各种论坛里被吐槽的对象。 有关于费托的表情包以及二创更是漫天飞。 再加上费托阴柔脆弱的小眼神，这个boss更是变成了女性玩家最喜欢二创的角色之一。 而林楠此时见到的，是这个boss的二十多年前。 此时费托能力还没有之后那么离谱，但阴柔脆弱的眼神依旧在。 林楠看向罗伊得斯，在看到罗伊得斯眼中毫不掩饰的狂热后，他明白费托也戳中了罗伊得斯的某种爱好。 “咳咳。” 他咳嗽了两声，缓解了尴尬地场面。 “费托先生，有什么想吃的吗？”他温柔地问到。 “我……”费托打开桌上的电子菜单，发现里面的东西他一个都没有见过，“我不知道，林先生。” “那来个魔鬼礁蟹吧。”林楠随手下单了三盘。 反正刷的也是罗伊得斯的卡，他一点都不心疼。 “就这怎么够呢？”罗伊得斯翻了翻菜单，又点了无数的菜。 不一会，魔鬼礁蟹最先被端了上来。 出乎费托的意料，这种他从未听说过的螃蟹非常小，一只也就指甲大小。 这些小螃蟹的外壳被激光磨碎，保留了完整的蟹肉，而又因为它们极强的生命力，即便被泡在米酒里被端上来，它们依然还在盘子里挣扎。 “这是魔鬼礁附近特有的螃蟹，它们常年嵌在魔鬼礁那些巨浪中礁石上，依靠藻类植物生存。”林楠介绍到，“它们的外壳很坚硬，但内部的肉却柔软鲜美，而因为它们极强的生命力，你即便将它们的壳完全摧毁，它们依然还活着，只是再无反抗的余力。” “额……”费托突然觉得自己不想吃了，但为了自己的经费，他还是得保持微笑应付。 看到费托尴尬的模样，林楠笑了。 他看向费托的眼睛，眼神由原本的优雅变成癫狂。 “你想要找回你的壳吗？费托。” 第66章 新员工，费托 “这……林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费托心中一颤，他意识到今天的这次午餐并不是一次简单的陪客。 “你还记得那个带你入行的人吗？”林楠看着费托，费托只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毫无秘密。 “他……一个无足挂齿的小人物而已。”费托勉强一笑。 林楠的话还是让他不免想到了自己的师傅。 那是他第一次运用自己的能力做长距离穿梭，因为没能控制好方向，他一不小心冲到了中城区的一座老房子。 闯入中城区且源能浩劫无异于找死，他只得躲在老房子的角落里，祈祷不要被人发现。 就是在那间老房子中，他遇到了老头强尼。 那时的强尼骨瘦如柴，头发花白，但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格外干练。 他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费托，但他并没有将他上报给哨塔，而是为他做了一道法式炖牛肉。 从此，费托很少回到自己的家，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老头强尼的老房子里，强尼教会了他如何入侵上城区的安保系统，教他分辨名贵的画作与各式的珠宝，并带着它学习了那些名贵古董背后的历史。 直到现在，费托都不清楚强尼为什么要教他这些东西，或许他无意间闯入了一个将死的老头生活，让强尼在人生最后的日子里感受到了快乐。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他埋葬了强尼之后，旭之城里多了个神出鬼没的怪盗。 “你说，你印象里的强尼是个无足挂齿的小人物？”林楠笑了，他打量了眼前这个拘谨的青年，问，“你应该清楚，在旭之城里，知识的壁垒非常高，一个中城区的普通老头，是怎么博通古今，还能知晓上城区所有的机械与安保？” “这……” 林楠说出了费托最不愿意去想的事情。 对于费托来说，他不想去知晓老头的曾经。 老头是他的师傅，教会了费托很多东西，还将他当成自己的亲人。有这些对费托来说就已经很足够了，他根本不想去奢求更多的东西。 “既然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那么我们换一个吧，你还想走出决斗场吗？”林楠绕过了刚才的话题。 费托心中一紧，他的呼吸加深了几分。 他想吗？他想。 没有人愿意被关在笼子里，他很渴望再回到强尼的老房子里去看看。 虽说他天天都在以自己还有机会离开来催眠自己，但他也很清楚，他自己能活着走出决斗场的可能性很小，说得更近一点，即便这一次的决斗赛里他闯入了决赛，他也没有任何信息战胜卓娅。 如今的一切，不过都是死亡的倒计时罢了。 “林先生，这……” “告诉我，你想不想活着？” “我……想。” “很好。” 林楠笑了，刚刚以强尼为引子做了那么久的铺垫，终于让费托进入了他的节奏。 “我有一个方法，能让你从决斗场里金蝉脱壳。”林楠从怀中掏出一只灰色的中性笔。 他将中性笔放在桌上，推给了费托。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离开餐桌，我们这些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二是拿起这支灰色的中性笔，我们继续谈下去。” 林楠的声调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在敲击着费托的心脏。 金蝉脱壳…… 在这片茫茫的大海上？ 简直天方夜谭！ 费托死死地盯着中性笔，不知所措。 对方知晓自己的一切，还知晓老头强尼是自己的师傅，或许这真的是他唯一的机会。 看到犹豫的费托，林楠笑了。 林楠拿起了桌上的餐刀，掂量了一下。 然后下一刻，他快速绕过餐桌边缘，刺向了费托的喉咙。 费托只看见一道亮光闪过，当他反应过来时，手术刀已经在他的脖子上开了一个微小的伤口。 细微的疼痛感从破皮的伤口处传来，他的目光被林楠深褐色的瞳孔吸引。 那是一双疯狂又冷静的眼睛，它的主人不屑于世间的一切，又享受世间的一切。 这是个疯子，费托心想。 “你知道自己能力的极限吗？”林楠收回了刀，重新坐到了位置上，“你多年以来能力没有丝毫的长进，你就不好奇吗？” “你怎么会知道？”费托看向林楠的目光中多了一半的恐惧。 费托的源能起点很高，但多年以来他的实力没有丝毫的长进，这也是他被抓捕的重要原因。 “你的能力有一定的缺陷，若是完全放任其增长，会让你活得更短。”林楠自信满满地说到，“你的恢复能力一直很强，对吧，但细胞的分裂次数是有限的。” 这番话让费托愣住了。 他的恢复能力的确比一般的超凡者强上不少，他一直以为这是他能力附带的某种特性。 “林先生的意思是……”费托感觉的自己的认知要被改变了。 “你的能力可以通过吸收土壤中微弱的源能来修复自身，其根本原理是促进自身细胞的代谢，但人体细胞的分裂是有限的，你分裂得越快，总体的衰老也来得越快。若是想让你活得更久，最好的办法就是抑制你能力的增长。” 林楠给出了自己谈判话术中最后的一击。 “猜猜看，是谁悄悄长期足量地给你注射了抑制剂，想让你更好地活下去。” 费托感觉自己的脑袋炸裂了，无数的记忆涌上了他的意识，那些曾经隐约对强尼有过怀疑的片段重新涌上了他的心头。 “你的师傅希望你活下去，费托。”林楠笑着说到，“而我正好有一个办法，不光能让你金蝉脱壳，还能修复你能力中的缺陷，让你不会因为过度分裂而衰老死亡，同时还能解开对你能力增长的抑制。”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费托攥紧了拳头，“你开价吧，林先生，你需要我做什么？” “很好。” 林楠打了一个响指，一份古朴的契约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将契约递给费托，笑嘻嘻地说到。 “你只需要成为我的员工，这就够了。” 费托打开了笔盖，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契约。 他不需要看内容，因为他根本没得选。 就在他签完的一瞬间，一股信息涌入了他的大脑，他明白了收容所的一切，也明白了眼前少年的真实身份。 “所长……”如今的费托看林楠的感觉，就像在看真正的神一样。 “来说说具体的计划吧，如今你解锁了全部的能力，能轻易地做到‘假死’。” 林楠直接开始布置起自己的任务。 “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在下一场决斗赛中假装死亡，然后去到海德拉号。” 第67章 邢溯一 决斗赛当晚。 林楠并没有选择去看比赛，而是来到酒馆内调酒。 今晚的比赛有罗伊得斯在场，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倒是原本该出现的鲁渊不知去了哪里。 趁着这个机会，他回到了魔鬼礁酒馆工作。 他需要给肖恩塑造一个兢兢业业且渴望加入大衮号的模样，这也是为日后的计划做铺垫。 今晚又在下雨。 晌午的晴朗就像是一次美丽又短暂的邂逅，在制造了一个美妙的黄昏以后，地平线上便溢出了一片片的乌云。 当决斗场的号角吹响时，雨也开始下了起来。 今晚的雨和前几天并不相同，若说前几天的雨热烈又放肆，那么今晚的雨就显得略微有些缠绵了。 或许是因为决斗赛的缘故，此时店里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感温金属感受到了今晚的雨水，它自动将酒馆内的灯光调暖了几分，音乐也换成了小提琴的独奏。 因为太过无聊，林楠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呆呆地看着深黑色的海浪中不时跳出的海鱼。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今晚的海鱼特别的多。 虽说这是第一次出海，但在出发之前，鲁渊曾经给过他有关魔鬼礁海域里的所有资料，这里面自然不会缺少魔鬼礁的渔业现状。 雨季是鱼群迁徙的时候，但再怎么样鱼群也不该如此密集。 这些鱼儿惊慌失措地跳出海面，就像是在徒劳地逃离海底的什么东西似的。 “叮叮叮——” 酒馆开门所带入的海风摇响了酒馆门口的风铃。 林楠抬头一看，他看见了一个衣着华贵但衣衫不整的男人。 男人莫约三十多岁，来自上城区的医疗保养手段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起到什么作用。他的身材魁梧，手腕和锁骨上有种好几道狰狞的伤疤。 “晚上好啊，邢先生。” 林楠笑了笑，向眼前这位双目无神的邢先生挥了挥手。 眼前这位贵客，是来自泰坦集团的五公子邢溯一。 这位邢公子很奇怪，十多年前，原本身为药学博士的他突然放弃优渥的泰坦集团旗下优渥的医药职位，反而转头成为了一位拳击手。 多年以来他参与了大大小小不同的拳击赛，打败无数的拳王，被誉为旭之城最为天才的拳击手之一。 不过也有报道说，这位邢公子十多年来从来没有笑过，似乎是因为某种疾病无法再微笑。 林楠向他打招呼后，邢溯一没有回应他，而是坐到了吧台上，冷冷地说到：“给我一杯酒。” “邢先生想要什么类型的酒呢？”林楠耐心地问到。 “随便什么都行，度数要高，入喉要烈。” “遵从您的需求，”林楠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黑色的瓶子，“来自魔鬼礁海域的特产酒，它的名字叫‘魔鬼之触’。” 林楠用高脚杯倒了整整一杯的酒，再拿出火柴点燃了酒的表面。 深褐色的酒面上，蓝色的火焰不断燃烧，一阵清爽的气味自火焰中发散。 “请慢用。” 邢溯一看了看燃烧的蓝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火辣的感觉刺激着邢溯一的神经，他用力地将杯子拍在桌上，对林楠大喊：“再来。” “如您所愿。” 林楠收回了杯子，给邢溯一换了个更大的玻璃杯。 这一次，他开了好几瓶魔鬼之触才将杯子装满。 黝黑的烈酒就像酒馆外漆黑的海水，酒入杯中的波纹与海洋上的波涛交映，渐渐上头的邢溯一在恍惚之间，差点没分清这杯中究竟是酒，还是窗外翻涌的海洋。 “噗——” 火柴零星的火花点燃了酒面，这一次，火光多了几分艳丽的红。 邢溯一握住酒杯，突然之间，林楠发现邢溯一呆住了。 他顺着邢溯一的视线望去，发现邢溯一的中指上戴了一枚纯金的戒指。 “邢先生？” 林楠笑着叫醒了发呆的邢溯一。 邢溯一打了一个机灵，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 林楠没有说话，他善解人意地离开了原地，转头走向一旁的冰柜。 “这次的调酒师不错，”邢溯一看着林楠说到，“你很会看人眼色。” 林楠从冰柜里取出一桶冰块，走回了邢溯一的位置。 “感谢邢先生夸奖，大衮号的宗旨就是满足贵客的一切需求。” “我前几次来的时候，这里的调酒师都遵从我爸给大衮号下达的要求，不允许让我喝度数过高的酒，而这还是我第一次喝到‘魔鬼之触’。”邢溯一盯着林楠，“但你没有遵守这个规定，也没有问我这枚戒指究竟是什么含义。” “或许是以外的调酒师们都太想给人心灵上的安慰了，”林楠夹起冰块放到杯子里，给自己也倒了一小杯，“但我很清楚，有些事情不是倾诉就能解决的，感同身受是个很难的状态，因为你若想要与他人感同身受，你必须先遍体鳞伤。” 邢溯一嘴唇动了一下，他摘下手上的戒指，放在了桌上。 “我也只有在今天才会戴上这个戒指。” 戒指落入桌面的那一刻发出了轻微的响声，扰乱了小提琴原本的节奏。 林楠仔细一看，他看到了戒指内侧的名字。 “薇薇安·海格，很温柔的名字。”林楠笑了。 “是啊，我在舞会上看到她的时候，她的确很温柔。”邢溯一说到，“你没有听说过她，但你应该知道曾经赫利俄斯疗养院的那一场大火。” “我知道啊，那场大火让原本投入巨大的泰坦集团被迫重新修了一遍疗养院，据说损失惨重。”林楠假装不知道那场大火的真相。 “他们说这火是因为薇薇安违规使用医疗器械导致的，呵呵，”邢溯一痛苦地说到，“这怎么可能，她根本就没有权限启动那些设备，怎么可能会违规使用。” “那邢先生为什么不去为她昭雪呢？”林楠问到。 “因为这事整个集团都已经下了定论，原本还针锋相对的家族居然在这一件事情上达成了统一意见，我……没法改变这一切，我只能在我的权限内给她家人足够的补偿。” 邢溯一失魂落魄地看着戒指，回忆起自己的过往。 “她走了之后，我没有心思再去管理那些部门，我开始打生死拳击赛，开始尝试各种游走于危险边缘的活动，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受到一丝活着的感觉……一晃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 眼前的贵公子将烈酒一饮而尽。 “今天又是我跟她约定的订婚日。” “因此你选择了来到大衮号上，理由是你不想待在旭之城内。”林楠补充到。 “聪明。”邢溯一已经醉了。 “或许薇尔知道你是真心的，也会有所安慰吧。”林楠感慨到。 他原本以为当年薇薇安的事情是整个泰坦集团一手操纵的，没想到原来只有少部分人知道。 就在此时，邢溯一突然蹭起身，用他肌肉发达的手臂死死地攥住林楠的衣领。 “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小名，你……你见过她？你认识她！”邢溯一满脸地难以置信。 “是的，我在很多年前见过他，邢先生。”林楠依旧笑容满面，“她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熟悉的人，不是吗？” 邢溯一松开了衣角。 “那真是巧啊。”他感慨到，“按照你的年龄，当时你见到薇尔时，应该还小吧。” “我的确见过十多年前的她。” 林楠笑了，他拿起酒瓶给邢溯一再倒了一小杯。 “订婚日快乐，邢先生。” 第68章 神秘走廊 邢溯一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酒馆的。 今天他难得喝了个大醉，喝到自己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原本林楠想要送他回房间，却被他强硬的拒绝了。 他享受着醉酒后的快乐，虽然以他的身体素质，他的思维还是清醒的，但他完全可以用醉酒为借口，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的悲伤。 他踉踉跄跄地走在船舱里，分不清自己到底醉酒后与醉酒前的自己，谁才是真实的。 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了一段陌生的走廊。 “这里是哪里？” 他突然发现，自己在大衮号上消遣了无数次，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地方。 “夸嚓——” 窗外闪过一道雷光，暴雨打在了玻璃上，哐当作响。 邢溯一转过头，望向了窗外。 乌云密布的天空下，暴雨倾盆。 忽然间，深褐色的海面上冒出了无数的气泡。 墨绿色的气泡咕噜咕噜地响着，就像有口巨大的锅将海面烧得滚烫。 一道道哭声从海底传来，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邢溯一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一个个只剩下全身沾满了墨绿色液体，只剩下个人型的东西从海中浮出。 他们伸出双手，不停地向着大衮号游来。 哀嚎和惨叫弥漫在空气中，这些人们仿佛把大衮号当做了救命的稻草，拼命地靠近。 邢溯一看呆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夸嚓——” 又是一道雷光闪过，当邢溯一回过神来时，刚刚那副恐怖的景象已经完全消失了。 窗外是大雨后静静的午夜，明亮的月光挂在斑驳的黑夜中，倒映着海浪粼粼闪光。 邢溯一完全清醒了。 他再次将视线转移回走廊。 常年的生死搏击让他意识到，无论如何，先离开这个地方才是最佳选择。 秉承着这种思想，他开始摸索回去的道路。 就在这时，走廊的尽头闪过一个人影。 “薇尔？” 邢溯一在看到人影的第一眼，就失控地大喊起来。 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不可能错的，那紫色的长发，那高挑的身材，他永远都忘不了。 走廊尽头闪过的那个人影，一定是薇薇安。 他直接冲了上去，完全意识不到现在的状况有多么地怪异。 走廊的尽头，链接着一片昏暗的阶梯，阶梯向下延伸，看不到终点在何处。 看到眼前昏暗的阶梯，邢溯一短暂地停了一下。 来自拳击手的第六感让他明显感知到这走廊下的危险，在这个黑暗的地下，一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他攥紧了拳头，眼皮疯狂地跳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摘下了自己的戒指，对着戒指轻轻一吻。 “无论你是什么神秘之物，休想拿薇尔来骗我。” 他冷冷地看着漆黑地走廊，将戒指揣进口袋里，转头就要离开。 而当他转过头时，却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竟然就站在他的眼前。 “薇尔！” 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紫发的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 她慢慢走近邢溯一，在邢溯一还在发愣的时候，突然抽出藏在身后的铁棍。 “铛——” 邢溯一来不及躲闪，被她当场击倒在地。 “入侵者已解决，一切正常。” 第69章 你要下船吗 送走邢溯一后，林楠又在酒馆里待了很久。 按照约定，今晚是鲁渊和交接情报的时间，但是已经快到酒馆打烊的点了，鲁渊还没有来。 海上的大雨已经停了，今夜的魔鬼礁静得不像它自己。 零星又来了几桌情意绵绵的情侣、几个落魄失意的游子，还有几个心乱乏味的无聊人。 在拒绝了好几个贵客的私人邀约后，酒馆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林楠放慢了自己清理酒杯的节奏，不断分析着眼下的情况。 不用说，鲁渊一定是出事了，现在的问题在于，对方纠结知道了他们多少的消息？ 他越是细想，思绪就越是凌乱。 “不行，信息太少了，我需要其他的消息。” 他放下了抹布，向酒馆的仓库走去。 他需要通过自己悄悄藏在鲁渊身上的定位仪来确定他的位置。 “你要去哪里，林？” 就在他向仓库走去时，肖恩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林楠心里一惊，他并不知晓肖恩是什么时候进入的酒馆，或许是刚刚？又或许……肖恩一直都在。 还好，这种惊讶并没有被他显示在脸上，他笑了笑，转过头看着似笑非笑的肖恩，冷静地说到：“柜台下的朗姆酒不多了，我刚想着去搬两桶。” “做得不错，”肖恩满意地点了点头，“今晚你似乎拒绝了很多人，为什么？这里面可有不少贵客看你两眼放光。” “我很抱歉，肖恩经理。”林楠歉意地低下了头，“罗伊得斯小姐不喜欢我去跟别人交流。” “那我能理解了，罗伊得斯是万中无一的贵客，她有这个资格独占你，”肖恩理解地说到，“我听说，今晚邢公子也来喝酒了？你给他喝了什么？” “一点魔鬼之触，”林楠老实说到，“我看今晚邢公子很高兴，就给他倒了魔鬼之触。” “没有大问题，但下次别让他喝这种酒了。”肖恩并没有责怪林楠，“魔鬼之触很特别，邢公子不太适合长期喝。” “这酒有什么特别的吗?”林楠疑惑地问到。 “大衮号与魔鬼之触有着奇特的缘分，这种缘分泰坦集团的投资人们不太喜欢自己的后代接触到，”肖恩认真解释到，“待你真正加入了我们，你就会明白我的话。” “我知道了，肖恩经理。”林楠赶忙说到，“那我先去仓库了。” “不用着急，今晚还有很多时间，”肖恩走上前拍了拍林楠的肩膀，拦住了他。 在林楠靠近肖恩时，他在肖恩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是一种来自大海的鱼腥味，那种鱼腥味并不难闻，甚至带了点淡淡的香甜。 “肖恩经理，有什么事情吗？”林楠问到。 “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只是后天大衮号就要到达旅程的第一座海岛了，不知道你有没有下船的想法。”肖恩说到。 “大衮号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帮忙，我会优先考虑我的职责。”林楠赶忙说到，“但是如果罗伊得斯要我陪她的话，我还是会优先考虑罗伊得斯小姐的意见。” “很好，看来你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 肖恩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去忙你的吧。” 林楠点了点头，快步走进了仓库，关上了仓库的门。 在关上仓库门之后，他赶忙掏出裤兜里的定位仪，快速瞄了一眼，又立即放了回去。 虽说只是一瞬间，但他还是被鲁渊的定位吓到了。 他想到了今晚肖恩的怪异，又想到了定位上的地点，意识到了如今的危险。 鲁渊的定位，正在大衮号的低层。 【收容所档案2】电台恶魔 事件：电台恶魔 事件等级：b级 时间：2147年8月25日 地点：地下城区，叹息女神公司 参与势力：犹格斯生命研究院，达贡密教，叹息女神公司，泰坦集团 委托人：张招娣（原），远理理（现） 委托人背景： 张招娣：泰坦集团控制的下城区头领张理的姐姐，为《出芽计划》的最终实验体，从出生起便被摩根选中，被植入了摩根的全部意识，其人生中的大事件皆由摩根暗中操控，只为了创造摩根心中完美的虚拟偶像。张招娣在摩根觉醒前选择了以雕像切割意识以阻止摩根的侵染，但计划失败，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摩根意识的融合。 远理理：原本为摩根一手操纵的虚拟偶像，在摩根《出芽计划》的实验中，虚拟偶像远理理、摩根以及张招娣最终达到完美的意识融合，成为了如今叹息女神公司的股东兼ceo。并且成为瓦力收容所第一个长期委托人。 附：本收容所员工安东与之感情复杂，调配人员时应注意员工个人情绪 收容物：本次事件无收容物 其他人物： 柯林·摩根：犹格斯生命研究院《囊泡计划》项目负责人，前当红虚拟偶像摩根先生的真身，泰坦集团其中一位股东的后代之一，其在艺术领域与生物领域都颇有建树，现已融合成为了远理理，成为叹息女神公司的ceo。 附：柯林·摩根是极为强大的超凡者，其能力为利用水制造分身，结合其散落在旭之城中的意识碎片，基本等同于不死不灭。 张理：泰坦集团所控制的地下城区的掌权人，其行事颇为狠毒，但本人并非超凡者。 孙广伟：前地下城区掌权人的儿子，如今下落不明。 附：按照游戏中的时间线，地下城区的掌权人并非张理，而是一个只存在于文案中的形象，该形象的背景故事里曾经描绘过自己第一次杀人的场景，该场景与孙广伟极为相似，疑似为孙广伟本人。 事件物品： 柯林·摩根的收音机：承载了《囊泡计划》七个可怜的实验体的意识碎片的收音机，其广泛分布在旭之城的各个角落。 附：《囊泡计划》只是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外围项目，其核心计划疑似掌控在拉贝手中。 事件结果： 本次事件无收容物。 因为信息的局限性，我们并未在此次事件中起到关键作用，反而促成了远理理的形成。 收容所并非万能，即便知晓游戏内的全部文本，依旧有不少的信息空白。 最终远理理于本收容所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至此，本次结束。 备注： 可以确定的是，犹格斯生命研究院、达贡密教、泰坦集团存在强联系。拉贝虽然邀请柯林·摩根入伙，但并未告知其犹格斯生命研究院，而摩根一心追求自己完美的虚拟形象，并不关心项目外的其他事情。 事后我询问了博尔先生和千代小姐，他们均表示的确未在事件中看到摩根的身影，具体情况需要等待后续的补充。 档案撰写人：林楠 附带材料： 旭城娱乐 2147年8月26日 标题：远理理小姐背后真人亮相，竟与虚拟形象完全一致！ 内容： 2147年8月24日早晨十点五十九分，在远理理小姐的首次线下交流会上，远理理小姐背后的真人亮相交流会，没想到旭之城最火的虚拟偶像竟然是真人！ 不少现场粉丝对比了真人与虚拟形象，发现真人甚至比虚拟形象还要亮眼！ 根据上城区居民的调查结果显示，此次线下交流会获得了远理理粉丝们的一致好评，此次交流会上的远理理周边成交额也比往常多出了百分之八十。 目前叹息女神公司已经发表公开申明，远理理小姐今后将作为真人偶像进行表演，摆脱以往的虚拟形态。 据悉，带有“远理理”字样的周边产品现已全部脱销，新的周边还未产出订单便已经爆满。 旭城商报 2147年8月27日 往日虚拟偶像成为公司股东，叹息女神公司市值疯涨。 2147年8月26日，叹息女神公司正式向外宣布其神秘的“第三股东”，该股东正是本公司曾经最受欢迎的虚拟偶像远理理。 该消息一经宣布，叹息女神公司的市值上涨了百分之五十左右，叹息女神公司一跃成为旭之城娱乐产业的新巨头。今后的远小姐除了作为偶像以外，还将以公司ceo的形象出现。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个名为“远理理偶像计划”的商业项目，本身就是由远小姐亲自策划主导。 作为旭之城偶像历史上第一个由虚拟变为现实的偶像，远小姐的经历一定是划时代的象征，是美好的旭之城永远繁荣与自由的又有证明。 让我们期待远小姐接下来的发挥。 第70章 意外失败 这是一座无人的游乐场。 当费托传送到这座的游乐园时，他感受到了一种怪异的氛围。 曾经欢声笑语的游乐设施现在静悄悄地沉睡着，宛如一座被遗忘的童话世界。 糖果色彩的旋转木马慢慢悠悠地转动，美丽的木制马匹仿佛在等待孩子们的回归。摩天轮高高耸立，但车厢却空空如也，失去了曾经的喧嚣和兴奋。 漂流河中的水流停止了流动，岸边的绿植与彩色躺椅仿佛在沉思。迷宫的小径没有了嬉戏的声音，只有微风吹过时轻轻摇动的树枝声。 喷泉中的水柱没有了喷射，池塘的水面平静如镜，倒映出周围的美景。小吃摊和餐馆的门紧闭，失去了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香气。 游乐场并没有游客，但你依稀能感受到它运营时所带有的欢乐。 可惜这一切都是假的。 费托躲在草坪底下的泥土里，静静地观望着游乐场里的一切。 这座由决斗场构筑的游乐场装潢精美，旋转木马不停地转动着，放着欢乐的歌。 它明明可以让无数下城区的孩童在此游玩，也可以让不少恋人在此相拥。 然而如此温馨的游乐场，不过只是决斗赛制作的场地，上城区的人们宁愿将其当成一次性的娱乐之物，也不愿意分给下城区分毫。 费托是第二个入场的。 因为有罗伊得斯这样的大客户打赏，他拥有了第二个进入场地的资格，这场决斗是决定冠亚季军的比赛，四个人中只需要有一人被淘汰即可。 但这样只有四分之一死亡率的比赛反倒是进展最慢的。 如果是寻常的那种十几人决斗的比赛，那众人为了生存可以毫无顾忌，但只有四个的人的话，整个赛场上反而会充满猜忌与算计。 两个小时过去了，赛场上的四人已经来来回回打了好多次，人气打赏所带来的补给也给了太多次。 费托先后遭到了埃拖拉、卓娅的进攻，也躲开了第四人的追踪，最后躲到了这片草坪底下。 第四人是个干练的老头，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但身手极为敏捷，若是费托没有签下林楠的协议，凭借他原本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与其他三人势均力敌。 他不由得感叹林楠的神秘。 林楠的给他的契约就像某种负面效果的清楚剂一样，在费托签下契约的那一刻，师傅给与他的限制在一瞬间解除，同时原本细胞过度分裂所带来的短寿也在一瞬间消失。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真正的能力也开始显现。 充沛的源能在他的体内流淌，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通关大地源源不断的流入他的身体，将他前几次战斗所带来的损伤迅速修复。 现在的费托只要不是被一击毙命，那么只要钻进土壤之中便能快速修复自身损伤。 卓娅与埃拖拉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在几次的交手之后，她们意识到如今的费托才是最难对付的一个，纷纷开始优先攻击他。 这正合了费托的意，他都目的就是让合理地自己死一次。 大衮号有某种能让人复活的能力，但复活的人似乎并不完整。不过有林楠的契约以及自身强大能力的加持下，他在理论上的确可以做到完整地复活。 若说原本他还对林楠的计划有质疑，那么在感受到自己能力的变化后，他完全相信了林楠。 现在，他只需要找一个好的时机，让自己的死看起来合情合理，不会被大衮号上的管理者察觉到异样。 很快，机会来了。 他费托看到了老头在布置陷阱，准备诱导他入局。 他假装自己没有发现这一切，慢慢向陷阱的方向移动。 老头布置陷阱的位置，在游客中心。 室内游戏中心的灯光闪烁，孩童游玩时的欢声笑语和挑战游戏的声音萦绕在空中，这是决斗场为了渲染气氛所特意制造的电子合成音。 室内的儿童乐园里，秋千和滑滑梯孤单地矗立着，只有孩子的嬉戏声在空中飘荡。 他悄悄走进了陷阱内，假装向着中心处的补给点走去。 躲藏在暗处的老头冷静地看着这一切，等待给与他致命的一击。 费托假装谨慎地摸索着周围，然后在不经意间错过了老头的破绽。 然后，他悄悄地走进了补给点的房间。 就在他踏入房间的那一刻，隐藏在墙体内的咒术突然亮了起来，黑色的触手从地下延伸而出，将费托缠绕在其中。 他假装慌乱地转过头，迎面的是举着长枪蓄势待发的老头。 为了能一击毙命，老头准备了太久，他不可能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砰——” 子弹嵌入费托的胸膛，费托的神志短暂地停滞了一瞬间。 恍惚之间，费托感觉这座乐园就是一个梦。 这个暂停开放的游乐园宛如一座沉睡的梦境，等待着某种触发，重新唤醒它的活力。它的设施和景观静静等待着比赛时间的流逝。 或许在某个时空，费托是个正常的青年，他作为游客来到这座真正的游乐场，在其中游玩。 然而强大的细胞活性让费托没有立即死亡，老头见到决斗场还未发出胜利的信号，立马举起枪开了第二枪。 这一次，枪对准了费托的大脑，他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费托以为目的达成的一瞬间，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冲了出来。 他看到了埃拖拉，这个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女人。 埃拖拉冲到了子弹前，肉身抗下了这一发子弹。 温热的液体溅落在费托的脸颊上，他的瞳孔急速扩大，死死地盯着脑袋开花的埃拖拉。 埃拖拉没有费托这样强悍的生命力，子弹击中她的瞬间，她便停止了呼吸。 这一次，老头没有再开枪。 决斗场上的音乐已经宣告了决斗赛的完结，一切都结束了。 费托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明白为什么埃拖拉会救下他，又帮他挡子弹。 在决斗场这种死亡率极高的地方，他假死的计划竟然失败了。 大量的失血让他陷入了休克，他倒在了地上。 在他闭眼前模糊的视野下，他看见了匆匆赶来的急救员。 第71章 苏醒 邢溯一是在一阵鱼腥味中醒来的。 他微微动身，额头上一阵疼痛让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他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被“薇薇安”绑架到了某个船舱底部的货运室之中。 他在狭小的木箱之间左顾右盼，总感觉自己应该已经不在大衮号上了。 这处仓库的构造与大衮号完全不同，大衮号的船体是几乎不会被海水腐蚀的合金，而他现在在的这艘船却是由木头构建的。 “这是……白桦木？” 在他眼前这一段货仓，这个地板、楼梯，扶手以及墙面都是由白桦木制作而成。 这种木材在旭之城并不多见，白桦一般见于高纬度，位于低纬度热带的确的旭之城中并不生产这种木头，他也是在一些木质艺术品博览会上了解到了白桦。 “该怎么说呢？不愧是泰坦集团的少爷吗？居然对木材的种类那么了解。” 黑暗之中，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 邢溯一寻着声音望去，他看见一个戴着黑色的口罩，穿着墨绿色风衣的男人手脚被帮助，在仓库的另一头看着他。 男人的声音沙哑得有些不正常，似乎曾经受过什么重伤。 “你是谁？”邢溯一忍不住想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四肢也被绑了起来。 “我有很多名字，在旭之城的公民系统里，哨塔给我录入了很多身份。不同的任务里我，有不同的名字，你想听哪一个？”男人说到。 “你是哨塔的人？” 邢溯一觉得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艘船的主人敢这样对待一个哨塔的调查员，说明对方一定牵扯极为危险的事情。 “对，我在哨塔里的名字叫鲁渊，你就叫我鲁渊就好了。” 鲁渊镇定地看着周围。 原本他想利用决斗赛的时间，偷偷溜到决斗赛的后台，去看看这些决斗者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刚刚一走进去，便直接晕了过去。 就像上一次在大衮号上一样。 他打量着周围，总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 “我们现在还在大衮号上吗？”邢溯一并不傻，在短暂的思考后，他开始试图了解周围的一切。 “你很镇定，只能说不愧是旭之城的拳王，”鲁渊点了点头，“不过比起‘我们现在还在大衮号上吗’这个问题，你应该问的是‘大衮号真的存在吗’。” “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邢溯一皱着眉头。 “那我直说了，我们所看到的大衮号不过是其本体的一种伪装，我们现在就在其真正的船上，有某种强大的咒术将这艘木质的旧船变成了如今的豪华游轮，”鲁渊解释得很详细，“不过邢公子，大衮号作为太泰坦集团入股的项目，这事不应该我问你吗？” 邢溯一惊呆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家名下的一艘游轮居然会有这样的背景。 “我……我不知道，从十多年前开始，我就没有再管理家族的事情了。” “哦我知道嘛，薇薇安，哨塔里有关你的调查可不少”鲁渊神色复杂地笑了，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等一下，你有见过林楠吗？” “你说那个调酒的？见过，他人还不错。”邢溯一愣了一下。 鲁渊沉默了。 在来到大衮号上之前，卡特琳曾经向他描述过林楠在疗养院的行动，而薇薇安更是其中重要的线索。 “他有告诉你什么事情？”鲁渊继续问到。 “他就说他曾经认识薇尔，怎么了？”邢溯一很是不安。 “你被抓到这里之前见过薇薇安吗？”鲁渊再问。 “实际上，就是一个跟她很像的女人将我抓过来的。” 鲁渊听到这句话，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诞生。 薇薇安在这里复活，埃拖拉在这里复活…… 他自己，是不是也曾在这里死过？ 第72章 我没有影子了 半夜，罗伊得斯的房间内。 “我的处境很危险，鲁渊现在下落不明，我随时有可能暴露。” 林楠大口地咀嚼着桌上的烤鸡，随意地跟向罗伊得斯聊天。 “我需要一些更为冒险的计划，这个计划需要你的帮助。” “当然可以，主人。”罗伊得斯理了理自己的金色的头发，将埋藏在卷发下的肩带露了出来，“需要我做什么？” “首先，我是你老板，你应该叫我所长。” 林楠无视了罗伊得斯的动作，将心思全部放在食物上，对他而言，罗伊得斯完全比不上眼前丰盛的食物，在紧急的行动前，补充能量才是第一要紧事。 “其次，这次算你外勤，我给你加班费。” “没事所长，我是自愿工作的。”罗伊得斯笑呵呵地说到。 “怎么可能会有打工人自愿工作，咱们先说正事，”林楠指了指阳台，“现在肖恩以为我在跟你共度良宵，我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差去真正的船只上去找他……我需要你的能力。” “可是大衮号上有大量的感应设备，就算我能载着你飞出去，也会被船上的设备感应到的。”罗伊得斯也正经了起来。 “不，你弄错了。” 林楠放下了筷子，重重地打了个响指。 他的影子从再次从地上爬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新的林楠。 “我需要你用歌声杀了我的影子，让它进入真正的船里。” “你真的确定吗？”罗伊得斯再次确认，“我们都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我确定。”林楠笑了笑，“我可以做死士，但我不能做猎物。” 罗伊得斯想了想，鲜红的嘴唇中开始吐露音符。 那是一种极为奇怪的歌声，并且这种歌声只有林楠和他的影子才能听见。 歌声很是凄凉，却又显出几分欢乐。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影子痴痴得笑了，那笑容让林楠本人都有些羡慕，因为即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可以让他笑得如此开心。 突然，影子举起了桌上的餐刀。 他痴痴地笑着，用力将餐刀刺入自己的胸口。 下一刻，影子消失了。 “噗——” 在影子消失的那一刻，林楠突然喷出了一口粘稠的血液，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像是受到了很重的复合。 罗伊得斯看着眼前的少年，很是奇怪。 她观察了很多人类，自认为已经能模仿大部分人类的感情了，但林楠这人还是给了她别样的感觉。 如果不是她确认过林楠真的是人类，她真的会以为林楠是自己的同类，或者是更为高阶的古神。 “你昨天才透支了自己的能力，今天又继续透支……你真的不怕吗？” 她收起了自己伪装的人类情感，对人毫无感觉才是她的常态，即便是对眼前奄奄一息的林楠，她也不会有爱慕之外的任何感情，无论是同情还是关心。 “嘻嘻，恰恰相反，我很快乐，”林楠趴在桌上，用仅剩的力气喝了口果汁，涮了涮口中的腥味，“这种感觉对我而言，很舒服。” “那你的影子成功进入船内了吗？” “应该是吧。” “‘应该是’是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吗？” 林楠的脑海里满是系统传来的能力受损的警告语。 “警告，‘能力：影子意识’遭受不可逆损伤，该能力已缺失，今后不得使用。” 他听着脑海系统的提示音，内脏因损伤而传来一阵阵刺痛。 “我的影子是真的死了，我没有影子了。” 第73章 复生 “这里是……哪里？” 林楠的影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漂在一片大海之中。 水面的微光折射到海洋里，给他提供了模糊的视野。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不断上浮，洋流的簌簌声从他耳边略过，留下一阵阵的清凉。 不知道为何，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母亲腹中的婴儿，这片海洋就是提供他生长环境的羊水。 他低头向下看，脚下是一片漆黑的海水。 在这片静谧的深渊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总像是有千百只触手在蠕动。 在那无尽的海水之中，有个神秘又迷人的声音向林楠传来。 那声音似乎是在呼唤他，又或者说在呼唤他重生后变化的那部分。 他死前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中疯狂闪烁。 作为影子，在他的视角之中，是罗伊得斯的歌声杀死了他。 虽然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要求，但在这片深渊之中，一个疯狂的想法冒了出来。 他要复仇。 那是一种完全不合理的情绪，这种情绪很快便被他压制住了，但他依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即便是丰收女神也不能印象他的思维，但这片海域却做到了。 恍惚之间，过往的一切都在水中消散，他感受到了来自祂的呼唤。 他明白了这片海域下所潜藏的东西。 克苏鲁。 那是祂名字的拟人音，是无数信徒所疯狂追求的存在。 祂随意的一次呼唤，就会让着些重生的意识成为祂的眷属，这些亡人们的意识逐渐靠近祂，神志也逐渐癫狂。 但林楠没有。 “好久不见，克苏鲁·富坦。” 他喃喃到，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好久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他漂到了海面。 刚一来到海面上时，他几乎是以蠕动的方式爬上礁石的，就像是新生的孩子完全没有任何的行动力一样。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后，他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又过了三十分钟，他能一瘸一拐的走路了。 再过了一个小时，他终于顺畅地走起了路。 他出生了。 这个时候，他才能自由地探索眼前这片礁石。在远处的海滩边，一片螃蟹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魔鬼礁蟹？” 他走近一看，看见一群无壳的魔鬼礁蟹正艰难地在海滩上翻滚，它们似乎天生没有壳一样，几乎隔几分钟就会死一片。 而在它们死亡之后，尸体会化成一片小水渍，就像一小滴水滴。 同时，不断有新生的无壳魔鬼礁蟹源源不断地从海底冒出。 “它们这是在无限重生？” 他捡起一只在海水中的魔鬼礁蟹，很自然地放在了自己口中咀嚼。 螃蟹肉的味道很鲜美，就像他在大衮号上吃到的一样。 又或许……他在大衮号上吃到的，就是这种螃蟹。 忽然之间，海面上冒出了一个人头。 林楠向人头所在的位置望去，一个长发的黑皮肤女子正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本能地向礁石游来，然后和林楠一样爬上了岸边。 林楠看清了她身上的衣服，那是一套由哨塔特供的特殊材质所制作而成的衣服，其作用是专门应对战斗与探索状况。 “你是埃拖拉？” 他走到埃拖拉身边问到。 “你认识我？”埃拖拉眼神茫然，“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楠沉默了，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决斗赛上是埃拖拉死了，那么费托还活着？ 事情已经逐渐脱离了预期，即便是他自己能找到大衮号，他依然不敢明面现身加入那艘幽灵船，因为他的本体至今都还是大衮号上的服务生，他需要费托了解幽灵船内部的人员。 埃拖拉看到沉默的林楠，脑子里努力地回忆着自己的记忆。 在苦思冥想的一会后，她猛然地抬起了头。 “你有看到我的小熊吊坠吗？” 第74章 迷雾 “小熊吊坠，那是什么东西？你跟我讲讲吗？”林楠耐心地问到。 “是……很重要的东西。” 埃拖拉愣了愣，很是坚定地说到。 虽说她记不住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即便丧失了很多记忆，她依然在寻找这串吊坠。 她不停地在岸边爬来爬去，用力刨开浸满海水的泥沙，徒劳地寻找。 忽然之间，他停下了寻找的动作，眼睛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海面上。 “找到了！”她兴奋地大喊。 林楠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海上已经泛起了一片浓雾。 “你在看什么？”他诧异地问。 “我的小熊吊坠啊，它就在那边。” “前面除了迷雾什么都没有啊。” “怎么可能，”埃拖拉指向迷雾中一片空荡荡的区域，激动地说到，“就在迷雾里，那艘船上，我的小熊吊坠就在那艘船上。” 林楠再仔细辨认了迷雾中里的东西，还是什么都没有。 “你真的确……” 还没等他说完，埃拖拉就一股脑冲进了海水之中，向迷雾中游去。 很奇怪的是，明明在岸上还无法自由移动的她，到了水中却极为轻巧灵活。 她娇柔的身姿在海面上若隐若现，就像一条回到了海洋中的鱼儿。 鲛人。 看着埃拖拉的模样，林楠突然想到了千代。 即便埃拖拉现在依然还是人的模样，但她真的还是人类吗？ 不一会，埃拖拉消失在了迷雾之中，只留下了一片茫茫的迷雾。 礁石上只剩下了林楠一个人，海风吹过他的皮肤，在他的皮肤上留下颗颗粗盐晶体。 他顺手拿起几只海中的魔鬼礁螃蟹，放在嘴里咀嚼。 他看着这些不断重生的螃蟹，又看了看海上的迷雾，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刀。 “看起来，能看见这些船是有限定条件的，我与埃拖拉在这件事情上的区别，似乎只有我重生得还不够多这一点。” 他笑了笑，将小刀对准了自己的颈动脉。 “晚安，林楠。” 手起刀落后，当他再睁开眼睛时，他又回到了海洋之中。 只不过这一次，他所在的海洋深度比上一次更深。 “警告，有未知力量正在入侵意识，正在尝试拦截。” 系统冰冷的声音让林楠很是震撼，他没想到系统居然还在自己身上，自己明明只是个影子。 “系统，怎么也死了？” “已拦截，正在检测意识完整度，无意识改变。” 系统没有回答他，只是告知了当前的结果。 “所以，每多重生一次，你就会丢失一部分的记忆，因为你的个人意识正在逐渐被这片海洋改造。”他望着漆黑一片的海底，笑了笑，“而只有当改造到达一定的程度之后，你才能看见迷雾中的东西，按照这个思路，很难想象在那片礁石上曾经发生过多少绝望的事情。” 他看向海面，不断地自然上浮。 “而很明显的是，鲁渊在去往底层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东西，导致他被杀害，按理来说他也应该在这片礁石上才对，而他却没有，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早已去向了那艘船上。” 林楠浮出了海面，他走到岸边，毫不犹豫地掏出小刀。 “结合他几年前来到大衮号上的结局，他失去记忆悬浮在一块木板上，说明当时的他早已重生过了不知道多少次。” 刀再次划过海岸线，当林楠再一次睁开眼时，他已经到了更深的海底。 “警告，有未知力量正在入侵意识，正在尝试拦截。” “已拦截，正在检测意识完整度，无意识改变。”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印证了他的猜测。 “去船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他既然已经重生了很多次，那么即便我上了船也无法正在的帮助他，这边的事情还是交给费托和本体去完成就好。” 他看向海底，恍惚之前听到了一阵来自海底的呢喃。 “既然我每一次重生都会离祂更近，那么我不如试试，你究竟在这片深海中的何处？” 林楠笑了，他戏谑地看着黑暗的海底，直接掏出了小刀。 人体的有很多处致命点，我正好想试试，这每一处致命点的感受。 他再次挥舞起小刀。 …… 与此同时，大衮号的决斗场休息区，费托的房间。 费托躺在床上，焦急地思考着眼下的情况。 原本他与林楠的计划是，他在濒死状态下感受到海德拉号的召唤，然后凭借自己的能力维持在一个濒死状态，再利用林楠契约的保留自我意识，最终在海德拉上意识完整没被污染地苏醒过来。 接着，他再利用“决斗场里死亡的决斗者”做伪装，成为海德拉号上的一员，成为能自由穿梭两艘船的特殊存在，帮林楠打探消息。 简单的来说，就是林楠给了他一个卡bug的方法，让他变成内鬼。 但埃拖拉的挡刀阻碍了这次的计划，如果费托现在选择以自我了结的方式进入海德拉号，那么他很可能无法取得船上人的信任。 毕竟你一个决斗者居然会选择自我了结，而不是努力打满场次获得新生，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然而下一场比赛已经是一周以后，他没有时间再来一次完美的重生。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费托从床上跳了起来，他走到房门口，倾听着走廊的声音。 像他这样的决斗者都是没有自由的，他的活动范围只能在这间屋子里，一旦离开，植入于骨髓中的信号发射器就会发出信号，而他也会被视为违规。 而违规的下场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死亡就能概括的，特别是像他们这些有一定人气的决斗者，有不少的上城区贵客们是想买断的。 “需要想一个办法，可以让我在明天参与决斗赛。”他握紧了拳头，绞尽脑汁地思考着。 忽然，阳台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用那么着急，我们的这段行程还长。”林楠笑呵呵地凑阳台的上方荡了下来。 “所长，你居然能绕开船上的感应？”费托惊讶地说到。 “只能说哨塔的设备是真的先进，鲁渊在这方面倒是没有吝啬。” 林楠快步走进房间，坐到了床边。 “长话短说，我需要你为我创造条件，吸引整艘船的注意力，好让我溜到船的底层去。” 第75章 训练场 第二天晌午， 大衮号的决斗者生活区。 作为旭之城最大的几个决斗场之一，大衮号对管理这些决斗者有着自己的心得。 而管理这些本身为罪犯的决斗者最简单的方法便是：隔离。 在整个大衮号上，决斗者有一片属于自己的生活区，并且这部分区域内安装了数量极多且质量极高的监管设备，即便是卓娅这个级别的强者，也很难逃出生天。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决斗者们的生活质量很差，相反，在费托的感觉中，比起下城区那片乌烟瘴气的区域，决斗场里的生活环境简直可以用天堂来形容。 柔软的大床，干净的衣物，温热清洁的热水，美味丰盛的食物…… 这些东西对于泰坦集团来说，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事情，比起这些决斗者们用命为集团换取的收入想比，这些东西太过廉价。 费托跟很多决斗场的人交流过，在他们的眼里，虽说在这里生活朝不保夕，但在下城区也不见得多好，反倒是这里待着更舒服。 自由？ 旭之城的自由就像一种存在于流浪诗人口中的古老民谣，人人都知道它存在，但人人都没真正见过它本身。 费托今天起得很晚，昨晚与林楠的交谈给予了他太多的震撼，搞得他后半夜都难以入眠，只有到今天早上才勉勉强强的睡了会。 他随便在食堂要了点吃的，狼吞虎咽地维持了一下生命体征，然后就往训练区赶去。 决斗者们的训练区非常大，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设施，还有模拟的格斗室。 想要活命，训练是必不可少的。毕竟能签署利用决斗赛来免死的这些罪犯，各个都是人才，那些从决斗场里走出的亡命之徒，有一个算一个都成了旭之城中的棘手人物。 费托四处看了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人物。 是的，他来此是受到了林楠的指示，因为在这艘船上只有他能顺利沟通到这个人。 卓娅。 此时的卓娅穿着运动背心，握着拳套，对着木桩热身。 她的动作并不快，但没一拳都仿佛有着某种韵律一般，看上去具有一种难以言述的美感。 这也是她如此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卓娅的脸配合着她在决斗场上的身姿，看上去就像传说中的女武神一样。 看着眼前的女神，费托突然觉得这任务比让他去死还难。 像他这样社交能力几乎为零的人，要去跟一个陌生人搭话，简直是在折磨他。 他在原地局促了很久，最终鼓起勇气走到了卓娅旁边。 “你……你好，卓娅……” 开口之后，卓娅并没有理会他。 漫长的沉默后，费托涨红了脸，按照林楠的要求说到：“今天莫奈号的天气真好。” 听到莫奈号三个字后，卓娅猛然一惊。 她转过头，仔细得打量了着费托，很是疑惑。 “你不是擎峰帮的人，你怎么会知道莫奈号？” “我只是个传话的人，”费托小心翼翼地说到，“准确的来说，我是来给擎峰帮的人传话的。” “什么话？”卓娅眼神里闪过一种极为古怪的情分。 “罗伊得斯小姐邀请你共进晚餐。” 第76章 嗯 虽说卓娅在大衮号上待的有些年头了，但她还从来没有到过最顶层的餐厅。 站在通往最顶层的电梯里，她的突然感到了一丝迷茫。 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擎峰帮的人了。 对于她这个级别的决斗者来说，她可以拒绝任何一个贵客的邀请，泰坦集团不会为了某个权贵而失去她这样一颗摇钱树。 这些年她有无数次可以离开决斗场的机会，但她都选择了放弃，而是选择与泰坦集团做交易，将这些离开的机会变=换成了一种种源能强化的训练的药剂，这也是她在这些年来越来越强的原因。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天生的战士，一个不会参与凡俗事务，只会战斗的战士。 或者说商品。 然而就在今天，这个孤高的女人竟然答应了一场私人的邀约，邀约人是旭之城着名的歌唱家罗伊德斯小姐，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立马变便在上城区引发了轰动，但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合理的。 作为塞壬国际雇佣兵集团的千金，罗伊德斯本人在上城区也是众多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对于这场邀约，旭城日报的娱乐版用了“合理”二字来形容。 至于罗伊德斯旁边的黄种人服务员？ 嗯，长得倒是挺不错的，但是这种富家千金身边谁还没几个长得好看的小男生了。 因此，在所有的报道里，林楠都被很自然地抹去了。 为了这场晚餐，卓娅早早地离开了训练场，由于擎峰帮在下城区的特殊性，大衮号是绝对不可能让擎峰帮的人上船的，正因如此，她已经十多年没有见到擎帮的家人们了。 在精挑细选了很久之后，她选择了一身干练的西装。 在曾经那些与家人的正式聚会里，她都选择的是西装搭配绅士帽，她喜欢那种大气又潇洒的打扮，就像她本人一样。 “叮——” 电梯门开了，当她踏出电梯门的那一刻，周围有不少的贵客都在餐桌上看着她。 上城区的优雅与素质不允许这些人上前簇拥，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对卓娅的这次聚餐感到好奇。 毕竟美艳巨星和女武神的搭配实在是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卓娅穿过走廊，走到了罗伊德斯的房间。 当听说自己的最爱的决斗者要与自己见面后，罗伊德斯兴奋地定下了顶层餐厅里的包间，并精心准备的菜单。 一边是自己的所长，一边是自己的偶像，对她来说，安排两人人见面简直是人生一大乐事。 当卓娅推开门时，看到的是一个身着白色修身衣，笑容灿烂的美人。 不过她的注意力并没有在罗伊德斯身上停留太久，来自于意识深处的感应让她看向了旁边着装简朴的少年。 林楠身上有她相当熟悉的感觉，却还有一样与她相同的东西…… “家人？”卓娅略带疑惑地问到。 “家人。”林楠肯定地点了点头。 卓娅坐了下来，她没有去看那桌豪华的餐食，而是以一种略带惊讶的表情问到：“你是怎么摆脱丰收女神的思维控制的？” “我也没有想到啊，作为擎峰帮的一员，你多年不回家的原因竟然是……你摆脱了奈亚在你身体里的种子。”林楠笑了，他一直以为安东才是第一个脱离控制的成员，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在这之前就自己祛除了“种子”。 卓娅放松了下来，她拿起刀叉，切下一块龙虾肉。 “你错了，我虽然依靠着自己的能力祛除了‘种子’，但我对安东他们还是很有感情的，那种相互扶持的体验不是一个丰收女神就能概括的。”她摇了摇头。 “是因为莫奈号吧。”林楠笑呵呵地问到。 “你……究竟知道多少秘密？”卓娅很是好奇。 “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所以，在我们探讨其他问题前，姐姐要不要跟我讲讲大衮号与莫奈号的关系？”林楠试探到。 “当然，”卓娅很干脆地说到，“我留下来的原因正是因为，在我的感知里，大衮号真正的本体，就是当年的莫奈号，而我想要做的，就是控制莫奈号的本体，将它带回去。” “但是据我调查，大衮号的本体名称应该叫海德拉号，而且莫奈号已经在下城区了。”林楠反驳到。 “海德拉号的这个名字，是它后来被某个不知名的教会从海底大佬起来，再控制并改造后，给它取的新名字。” 卓娅的表情很是严肃，就像一个严谨的历史学家。 “根据我的调查，当年我们的前辈们在远渡海洋时，因为一些意外事故使得船意外沉入海底，因此他们只好坐上了莫奈号上所附带的一艘小船，向最近的海岸边靠近，而他们靠岸的地方，正是如今旭之城的下城区港口。” “那之后呢？”林楠问到。 “之后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知道它被某个异端教会给打捞了起来，让它变成了某种充满神秘力量的船只，成为了魔鬼礁上的幽灵船。后来他们似乎是需要用这艘船谋求更多的利益，于是它们还咒术与新的材料给它安上了一层‘保护壳’，让它变成了大衮号。” 这个秘密在卓娅的心中潜藏了太久，当她说出来后，她竟然感到了一丝丝放松。 “这个我知道，它们让海德拉号变成了这艘游轮的‘影子’，只有通过他们认可的人，才能进入到真正的船内，”林楠与卓娅共享起了信息，“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大概调查清楚了当年莫奈号沉船的原因。” 卓娅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林楠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那种信任感并非收到种子的影响，反倒像是出自林楠的个人魅力。 “当年我们的前辈在海上航行的时候，遇到了一座狭窄的礁石，礁石上有个面容精致，手为羽翼的女人在放声歌唱，正是她的歌声导致了莫奈号不受控制地沉入海底。后来我查了很多资料，才确定了这古神名为……” “塞壬。”林楠乐了，他笑着看向旁边的罗伊德斯。 罗伊德斯：“嗯？” 第77章 船的过去 在卓娅与林楠的交谈之中，罗伊得斯回想起了他们口中的“莫奈号”。 并非是罗伊得斯的记忆有多好，而是这艘船的确很特别。 那是一艘由白桦木制作而成的大船，船体发白，从远处看就像一座皑皑的雪山。 更让她记忆犹新的是，她在看着这艘船时，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 那是她来到魔鬼礁海域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是她与某个古神战斗的时候。 为了警告这种来路不明的威胁，她选择了放声歌唱。 歌声很快起到了作用，在她天生的力量下，这艘船陷入了静止。 或许这艘船会威胁到她，但这艘船上的驾驶者们显然无法躲避她歌声的魅惑。 她为船上的人们制造了一个噩梦，在这个噩梦里，他们处于无风的海域，船桨损毁，食物减少。 为了活下去，船上的人们开始了厮杀，饥饿会让人丧失理性，也会让人做出一些疯狂的行为。 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天的厮杀后，船安静了下来。 这艘白色的大船停滞在原地，不受任何风浪的影响。 它成为了罗伊得斯的邻居。 然而这个邻居很短暂，过了几天之后，这艘船开始缓缓下沉，最终沉入了海底之中。 那种威胁的感觉也就此消失。 …… “我记忆中的情况，就是如此。” 罗伊得斯向两位讲述了当年的经历，这个经历听得卓娅目瞪口呆。 卓娅很惊讶的是，这样一位强大的存在竟然会变成自己的家人的所有物，对眼前手无缚鸡之力的林楠尊敬有佳。 她看向林楠，突然间意识到，为什么多年以来只有这个男生有机会来大衮号见他，而其他人一上船便会被大衮号通缉。 “你感受到威胁消失了？”林楠确认了一下。 “是的，那种威胁的感觉逐渐远离了我，我也因此不再理会。”罗伊得斯点头说到。 “果然啊，这就是‘种子’的由来吗？”林楠笑了笑，他看向卓娅，线索在他脑海中连接了起来。 “当初因为被塞壬的歌声魅惑，整艘船的人陷入的厮杀，而其中某个人无意间碰到了莫奈号运送的那尊丰收女神像，神像背后所代表的神感受到了那人的混沌和疯狂，于是祂出手了。” 林楠看向卓娅，虽说卓娅已经除掉了‘种子’，但她意识中依然残留了种子的气息。 “祂向那人播下了‘种子’。‘种子’让第一个人恢复了神志并觉醒为超凡者，但也彻底沦为了丰收女神的信徒。在沉船之前的那段时间里，那人迅速地讲‘种子’散播到自己信任的人手中，并乘坐莫奈号上的小船离开了。” “而剩下那些人，伴随着这艘船葬身在了海底，”卓娅明白了真相，“而这艘被诅咒与污染的船，成为了后来那个教会梦寐以求的聚集地。” “而那个教会正是达贡密教，十多年前哨塔组织的深潜者清缴活动根本就是无用功，因为这个教会真正的老巢一直都在这艘大衮号上。” 林楠冷静地分析着，脑海中联想到无数种可能。 “密教的英文‘esoteric order of dagon’与大衮号上的德文‘dagonname’也是一个意思。” 卓娅皱起了眉头，她并不是很清楚林楠描述中的教会是什么样子，她只是单纯地想查清莫奈号的位置而常年留在这里。 林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任务，与卓娅无关，但他的目的与卓娅没有冲突。 他曾经跟擎峰帮的其他人保证过要带卓娅回去，那么想要带走卓娅，就必须要与她共同探清大衮号的秘密。 “我会向你将我知道的一切说清楚，但是卓娅，我希望你现在告诉我，你留在这艘船上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你不想回去？”林楠问到。 “在我解除‘火种’对我的控制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卓娅坦白到，“我要如何帮助擎峰帮的其他人解除火种，而想要知道救下其他人的方法，我必须要从莫奈号查起，而你……似乎也是这个目的？” “我的目的与你并不冲突，而且我也答应了瓦列里拉要将你带回去。”林楠认真解释到。 “呵呵，瓦列里拉，他还是老样子。” 卓娅久违地笑了，罗伊得斯惊呆了，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卓娅笑。 “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你让那个费托来找我，不会仅仅只是想来见我。”卓娅问到。 “当然不会只是想要见你。” 林楠叉着手，笑容灿烂。 “我要你和费托两人一起逃出决斗场。” 第78章 一个都不能少 晚宴在一片匆忙中结束。 在卓娅离开后，林楠与罗伊得斯很快回到了房间。 “咳咳咳。” 刚一进入房间内，林楠就忍不住扶着墙壁吐了一口黑血。 “警告，身体受损严重，源能异常反噬，请注意自身数值。”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播散，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劝阻。 强行使用能力，“影子”消失，再加上这段时间的高强度用脑，他原本就不太健康的身躯根本无法支撑这种负荷。 “你需要静养。”罗伊得斯说到，“现在的你最好是别再使用能力……或许你可以尝试多收容几个？” “暂时还不用，如果计划是顺利的，那么我现在的身体还能支撑着完成任务，”林楠摆了摆手，这次的任务奖励是让他能缓慢提升自己的实力，他不可能放弃，“我让你在我员工宿舍里拿的东西，你拿了吗？” “当然拿了。”罗伊得斯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裹扔给林楠。 “那就对了，”林楠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台看上去有些老旧的电脑，“幸好当初在离开前，找卡特琳要了这个东西。” 他按开电脑，在一阵黑白的花屏之后，一段隐秘的信号躲过了大衮号的检测传向了远方的旭之城。 不知过了多久，电脑的屏幕亮了。 “你终于联系我了，林。”卡特琳的语气很平静，“我都以为我可以在你的收容所里度假了。” “你随时可以来我这里度假，怎么样，收容所的设施是不是很不错？”林楠的脸色苍白，但语气却很轻松。 “是挺不错的。”卡特琳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这几天卡特琳一直都待在收容所里，随时准备对接林楠的通讯。 不过在她待了几天之后，她就完全沉浸在了收容所的舒适里。 这收容所里真的什么都有，原本地上的员工楼、运动场，食堂、花园什么的已经够豪华的了，没想到收容所的地下面积也相当大。 要知道，当初的林楠可以全收集账号，收容所里的所有设备都是顶配款，而且还是二十多年后主线的顶配款。 这些设备使得卡特琳一时间居然不知道究竟哪里才是旭之城的上城区。 “如果卡特琳小姐原因的话，我们收容所还是挺缺员工的，”林楠再次伸出橄榄枝，“我随时欢迎卡特琳小姐加入。” 这一次，卡特琳还真有点心动，不过很快她就调整了心态，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先不谈这个了，你那边需要我做什么？”她问到。 “哦，差点跑偏了，”林楠反应了过来，“这事需要交给博尔，你让他过来一下。” 卡特琳立即离开位置去找博尔。 不一会，一团黑色的液体移动到了屏幕前，最后化为了人型。 “所长，有什么事情吗？” “你现在走一下水管道，去赫利俄斯疗养院，记住千万别进去，你就待在疗养院外，用石头去砸护士站休息间的玻璃，将薇薇安引到窗边，”林楠详细地讲述到，“然后，你让薇薇安去十三楼找张安，问一下他：在他的记忆里，窗边每晚有几艘船驶过？” “收到，我立即去办。” 博尔化为一滩液体离开了，卡特琳坐回了位置上，问：“现在能跟我讲讲那边的情况了吧。” “当然可以，正好博尔还要去一段时间。”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林楠将大部分事情与推测都告诉了卡特琳，并告知了她接下来的计划。 “你真的……很疯狂。”卡特琳感叹道。 “没办法，谁能想到你们哨塔当年用来宣传自己功绩的《达贡密教清剿计划》，不过只是清了清杂兵呢？”林楠耸了耸肩。 就在此时，门开了。 博尔流到桌面上，探出了脑袋。 “薇薇安小姐问到了，是四十八艘船。” “辛苦你了，博尔先生，”林楠微笑着说到，“回来以后我会算外勤费的。” “我不要加班费，”博尔流下了桌子，“在所里已经很开心了，其他的我不在乎。” 博尔说完，也没等林楠说话，就离开了房间。 “现在就麻烦卡特琳小姐查一下2139年7月14日泰坦集团私人船港里的出入港记录了。”林楠接着说到。 “看上去这些被世界排斥的人在你手底下下过得很舒服嘛，”卡特琳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的电脑上查询着，“找到了，根据哨塔的资料……泰坦集团……2139年7月14日的出入港记录……” 卡特琳看到查询到的内容后，愣住了。 “怎么样，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林楠笑了。 “你真的……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问题，根据哨塔2139年7月14日显示，泰坦集团的私人船港当晚明明有四十九艘船进入港口，而且还有一艘是……”卡特琳语气震撼。 “是的，还有一艘正是大衮号。”林楠松了口气，“看来和我预想的很像，我当初在赫利俄斯疗养院内时就觉得很奇怪，按照疗养院的布局，那边并非是构筑那场血腥祭祀的地点，那边更像是仪式里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真正的现场就在大衮号上？”卡特琳反应了过来。 “是的，赫利俄斯疗养院位于海边，它的旁边就是泰坦集团的私人港口，将船停在港口里，以船为圆心形成一个‘永恒的2139年7月14日’，那么疗养院也正好在其中。” 林楠自信地笑了，他就像一个解开数学难题的学生一样，眼神得意。 “大衮号上那些‘死而复生’的情况，并非真的‘死而复生’，而是在这艘船上死去的人，都会变成一段‘数据’保存到真正的船上，但数据是有磨损的，这种磨损反馈到记忆上，你死的次数越多，你的记忆就越模糊。” 一旁的罗伊德斯抬头看看一眼房间，觉得有些发麻。 “而且这个阵法并非百分百稳定，因此船上总有些员工会看到奇怪的现象，同时在某些时候，船的本体也会暴露出来，而海上其他的船远远看到了真身，便有了‘幽灵船海德拉号’的传说。” “很精彩的推论，”卡特琳赞叹到，“你现在……真的要按照你的计划来吗？” “当然。” 林楠笑了，这一次，他的笑容里是戏谑。 “我的任务，一个都不能少。” 第79章 肖恩的过去 肖恩的房间在甲板下。 他也记不得，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只有在这种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才能安然入眠了。 或许是童年的习惯造就了这一切，身为旭之城外的流民，他从能搬运矿石开始，就一直住在城外的矿场里。 昏黄的煤油灯是他童年最亮的光源，在他本该幻想和憧憬的年纪里，陪伴他的只有争吵、欺凌以及尔虞我诈。 他在那片非人之地一直成长到十六岁，在这期间里，他也逐渐学会了狠毒与奸诈，甚至他学得还很好。 那种好并非他的沾沾自喜，而是一种事实，凭借着这种狠毒与奸诈，他成为了矿场的小头目，吃上了来自旭之城的肉，喝上了来自旭之城的水。 肖恩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他很有信心成为荒原上少数活到老的人，直到他成年的那一天夜里。 直到如今，他已经成为了大衮号的经理，摆脱了以往的窘迫，但午夜梦回之时，他依然还会为他看到的场景而害怕。 那是一个寻常的夜晚，就像肖恩多年以来所管辖的其他夜晚一样。 哦不对，那天晚上他搞到了一瓶来自炎黄国的白酒，据说叫什么帽泰。 他将几个偷东西的矿工用鞭子打到半死，又克扣了好几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该有的食物份额，然后就准备回到地面上的小屋里享受他得到的酒。 这白酒的后劲很大，辛辣的酒精入喉没多久，他便昏昏欲睡。 当他再次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担心夜晚的矿场下会有意外，于是循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态度，他在半夜走下了矿场，顺便也能醒醒酒。 当肖恩走入矿洞后，他没有听到任何开工的声音，也没有任何人交谈与说话。 他很生气，以为这些矿工趁着他喝醉了，全都一起偷懒去了。 他拿着那根鞭子，愤怒地走到了矿洞里。 然后，他看到了此生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幕。 整个矿洞里的人，全部都石化了。 昏暗的煤油灯下，一具具由活人变成的石雕同时看向一个位置，他们表情惊恐，无神的瞳孔中是来自意识深处的恐惧。 让他震撼的还不止这些，他在无意之间碰到了一座石雕，那雕轻飘飘地倒下，摔碎了一地。 这时肖恩看到，那石雕的内部，竟然还是正常的人体器官与组织！ 器官们摊撒一地，深红色的液体从石雕的缝隙中流出。 这些被石化的人，他们还活着！ 就在这时，黑暗之中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没想到还有活人。” 肖恩吓得一回头，他看见了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妇人。 老妇人披着深蓝色的长袍，提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向她走来。 神秘，强大，衰老。 这是肖恩对老妇人的第一印象。 “你很幸运，你无意间躲过了黑暗女士的攻击，成为了整个矿场里唯一生还的人。”老妇人看了看惊慌失措的肖恩，又看了看身边的石雕，“这样说也不准确，应该说是这个矿场里唯一一个没有半死不活的人。” “你……你是谁？” 往日那些小聪明在老妇人的面前仿佛就是一个笑话，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渺小与不堪一击。 “我？我是个路过的教主，或许也是你的好运。” 老妇人打量了一下肖恩，发现眼前这个年前人身体强健，意志力又很薄弱，非常适合作为新的实验体。 “现在矿场被毁掉了，要是泰坦集团问责下来，你觉得你还能活下去吗？你或许可以逃跑，但你又能在荒原上活多久？” 肖恩被老妇人的话问住了，他突然明白了老妇人的意思，眼下的老妇人或许是他活命最后的稻草。 他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虔诚又卑微。 “我可以做您的矿奴，女士。” “我没有矿脉，也不需要矿奴，”老妇人摇了摇头，她对肖恩的态度很满意，“比起劳动力，我更需要实验体。” 实验体？ 肖恩似乎听说过，一些人会被抓到旭之城的科研机构之中，成为某些科学实验的牺牲品。 但他别无选择，或者说如果能进旭之城，哪怕作为实验体也比在荒原上强。 “我……我愿意成为您的实验体。”肖恩坚决地答复到。 或许是突然的灵光一闪，老妇人笑了，她走到肖恩旁边，缓缓说到：“我改变主意了，你可能是很好的实验体，但你还可以是我的信徒。” 信徒？ 肖恩不理解，但这不妨碍他跪得更低。 “起来吧，带一个人回研究院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肖恩慢慢站了起来，他看向老妇人，对上了老妇人卵黄色的鱼眼。 多年之后，肖恩知道了这次神秘事件在哨塔的档案里被称为《矿场石化案》，但他依旧不敢去深究当晚的一切，他只知道那个妇人救了他，并将他带回到了犹格斯生命研究院。 而在研究院出事之后，他又被老妇人带到了大衮号上，成为了大衮号上的经理。 那个老妇人，她喜欢被人叫做“拉贝女士”。 第80章 该你汇报了 肖恩醒了过来。 昨晚的梦又让他梦见了自己的曾经，拉贝，矿场，深潜者，达贡密教…… 他从未对自己的信仰有过怀疑，他一直坚信自己是神的选择。 厕所是房间里唯一有窗的地方，但依旧不能打开。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洗漱台，照亮着他高价烫染的头发，他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装，就像这些年来的每一天。 肖恩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用多年的训练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调整着领带的结需要反复调整。他细心地拉扯着每一寸细节，使其完美地贴合领口。 西装内衬上也不能有一寸的灰尘，他细细的拂过衣袖，使之焕然一新。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无比熟练，又充满耐心。 他打理整齐的黑发，将每一根头发都梳理得井然有序，展现出他的专业形象和自我要求的标准，在大衮号上，这样的形象要求是基本。 最后，他站在镜子前，轻轻调整着衬衫的袖口，使之完美地延伸到手腕处，再选择一款精致的手表佩戴在手腕上。 对于他而言，表从来不是用来看时间的工具，而是他对过去断绝的象征。 毕竟在荒原上，表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存在的。 收拾整理完毕，他走出洗漱台，取房间下衣架上的外套。 外套是泰坦集团为他特别定制的，完美地衬托出他的身材和气质。 肖恩对着镜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自己的目光，缓缓说到：“愿主保佑你。” 收拾完后，他离开了房间。 今天上午林楠要来办公室汇报情况，他需要比林楠更早到达办公室，这是他个人的准则。 对于林楠，肖恩非常欣赏。 当他看到林楠时，他仿佛看到了年前时的自己，那时的他刚刚来到大衮号上，一切都新的。 肖恩觉得林楠和自己一样，出身底层，有野心，有能力，不择手段但又掩饰得很好。 他喜欢这个年轻人。 也正因如此，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向拉贝推荐林楠，他希望林楠能完全加入他们，成为被主选择的幸运儿。 时间来到九点四十五，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他给林楠的定的时间是十点，但林楠很谨慎地选择了提前十五分钟。 肖恩很满意林楠的态度，这更加坚定了他让林楠加入教会的态度。 “肖恩先生，早上好。”林楠礼貌地说到。 “早上好，林，今天是你的汇报日，根据大衮号的员工守则，船上的员工都要在指定的时间进行一次汇报总结，总结你这些天来的服务优缺点。”肖恩和蔼可亲地说到，“你可以开始你的陈述了。” “好的肖恩先生，在船上的这段时间，我主要负责魔鬼礁酒馆的事务以及陪伴罗伊德斯小姐还有鲁渊先生……” 林楠的总结井井有条，看样子早就做好了准备。 肖恩点了点头，在他的眼中，林楠的行为无可挑剔，没有什么过错。 “你这段时间身体虚弱了不少，”肖恩关切地看向林楠，“罗伊德斯小姐和鲁渊先生都很喜欢你，而邢公子对你也是赞叹不已，鉴于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我想我可以为你申请一支机能补充剂。” “非常感谢您，肖恩先生，”林楠点头笑道，“感谢您对我的关照。” “你迟早会彻底加入我们的，这些都是应该的。”肖恩和善地说到，“你在船上待了一段时间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还真有。”林楠眼前一亮。 “哦，说吧，有什么疑惑都可以问。”肖恩点了点头。 “肖恩先生……你了解薇薇安吗？”林楠真诚地问到。 肖恩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缓缓开口，“邢公子跟你聊的？” “对，就是那天晚上，邢公子跟我聊的。” “他都告诉了你些什么？”肖恩开始反问。 “他告诉我，薇薇安是个很完美的女人，是她此生的挚爱，是他一生所求。”林楠的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所以我很好奇，薇薇安是什么样的?” “我对邢公子当年的爱情感到惋惜和遗憾，”肖恩严肃地问到，“但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薇薇安是什么样的人？” “你为什么不清楚呢？” 林楠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很不懂肖恩会这么问。 “不是您亲手杀死她的吗？” 下一瞬间，肖恩从位置上原地消失了，一双满是蓝色鱼鳞的手伸向林楠的脖子。 “是谁，是谁告诉你这些的，你究竟是谁？” 林楠呼吸不畅，但依然戏谑地看着眼前这个丑陋的生物。 那是一个全身发蓝，满是鱼鳞，眼睛肿大，没有眼皮的怪物，也是肖恩真正的姿态。 “看……看来我猜得……没错，”林楠艰难地说到，“你就是当晚祭祀的主要人物之一。” 忽然，肖恩变回了人形，但手依旧死死地夹住林楠的喉咙。 “你知道地太多了林，你不该知道这些，我原本以为你会是我的同类。”肖恩冷漠地看着他，阴沉着脸，“说，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就在这时，肖恩的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哎呦你个半人半鱼的东西，你敢动所长，你死定了。” 下一刻，肖恩只觉得手臂一凉，原本握住林楠脖子的手被人截断。 “啊——” 他痛苦地后退了几步，看清了动手的人。 “罗伊德斯小姐，你……怎么会，你怎么会是超凡者。”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身着红色礼裙的美人。 “不好意思肖恩先生，你好像打不过我的员工哎，”林楠喘了几口气，笑嘻嘻地说到，“你亲手做了仪式的那些步骤？你们究竟是怎么杀死廷达罗斯猎犬这种不可能被人杀掉的东西？” 肖恩想要移动身体，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上在不知何时已经插满了羽毛，现在的他动弹不得，只能说话。 “别想着自尽然后在海德拉号上复活，你挣脱不了塞壬的束缚的。” 林楠笑呵呵地看着肖恩，肖恩这时才发现，眼前的林楠根本没有影子。 “好了肖恩先生，接下来，是你跟我汇报的时间了。” 第81章 审问 林楠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 那是服务生都会配备的手工刀，方便他们完成一些切水果的工作。 肖恩看着笑呵呵的林楠，恶狠狠地说到：“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是哨塔的人？” “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接到了不同的委托、于是来船上处理各种事情的人。” 林楠拿出手帕擦了擦刀身，拉起肖恩的手放在桌上，一刀将他鳞化的手扎在了桌上。 “啊——” 剧烈地疼痛让肖恩不停地挣扎，但罗伊德斯的羽毛却让他没有多少力气。 此时的他就像一条不小心被海浪冲上岸的鱼，在沙滩上无力地挣扎。 “第一个问题，你的教主是拉贝吗？”林楠神色温柔，看得肖恩有些发愣。 如果说这个表情出现在上城区那些贵族学校的年前贵公子身上，他会觉得非常正常，但这样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下面，却是林楠正在不断用小刀撕扯着他的伤口。 那种违和感让肖恩觉得毛骨悚然。 他曾经一直以为林楠的表情是因为他很自己一样有野心，有憧憬，但此时他却发现，林楠无论何时都是那副单纯无害的表情。 就仿佛他对全天下的一切都一视同仁，这世间的一切他都不在乎。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不想说话吗？肖恩先生。”林楠拔出了刀，一刀划开了他的手臂。 肖恩的手臂上，蓝色的液体从皮肤下涌出，在那表明的皮肤上，是一个类似于章鱼的纹身。 “看来应该是拉贝了，毕竟以鲁渊的情报来看，达贡密教里只有她在和泰坦集团合作。” 林楠将刀扔到地上，然后坐到了办公桌上，提起肖恩的衣领。 “第二个问题，拉贝在海德拉号做什么？” 肖恩没有说话，此时的他知道，无论他开口说什么，都不可能骗过这个少年。 林楠笑了，他伸手摸了摸肖恩脖子上的鱼鳞，然后用力扯了一块下来。 “啊——” 肖恩痛苦的尖叫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同情，林楠将带着蓝色液体鱼鳞凑到眼前，仔细观察了一下。 “我见过这样的鳞片，这种鳞片与一般的深潜者还不太一样……这种鳞片是稀有血统的象征，我上一次看到还是在千代知沙身上，而这样一个鲛人，在旭之城里可不多。” 他笑着又拔了几块鳞片，疼得肖恩嗷嗷直叫。 “你们这些被拉贝笼络在她身边的人，变成深潜者后，都利用千代的基因进行了强化，我想这也是当年千代在犹格斯生命研究院被实验的一部分。” 林楠伸出手，按开了手上的光幕电脑。 蓝色的光幕投射出来，虚幻的屏幕上是一个大容量的文件夹。 “让我找找，还好走之前让卡特琳给我拷贝了一份资料……找到了。” 光幕上，身着病号服的肖恩看着比现在年轻不少。 “你也是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实验体，对吗？当年在生命研究院深潜者实验失控的案件里，你属于成功变换成深潜者的那一批人。” “你果然是哨塔的人。” 肖恩阴沉着脸看着林楠，像是在看某个死敌一样。 “哨塔的栽种，你们早晚会被祂惩罚的，你们那些烂账，我们早晚有一天会跟你们算的。” “不好意思，我其实不是哨塔的人，”林楠笑着关闭了光幕，“再说了，我现在啊，找的就是祂。” “呵——” 肖恩冷笑了一声。 “第三个问题，拉贝与泰坦集团的合作内容，是不是在进行着《鲛人计划》的后续，你们的实验方向是什么？”林楠继续问到。 “这个问题……”肖恩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恕我直言，即便你们知道了，那又如何？严格上来说现在这艘船已经是《鲛人计划》的目的之一，我们早已达成了目的，拥有了不死不灭的同伴，你们哨塔能做什么？” “我再次重申一下，我真的不是哨塔的人。”林楠无奈地说到，“也就是说，当初你们在生命研究院里进行的步骤只是计划的开端，你们与亨利还有摩根合作，只不过是为了研究千代的细胞。你们的目的是想做出神志清醒、实力更强的深潜者。而后续在研究院关闭后，你们后面的计划是独立于研究院的。” 肖恩自信地看着他，眼中满是高傲，算是默认了林楠的猜测。 “不得不说，光从教主这一个身份来看，拉贝确实是个极为优秀的领导者，在当年哨塔联合围剿达贡密教后，她几乎从白手起家带起了教会的分支。”林楠感叹后，继续问到，“你们现在在海德拉号的实验，是想实验更多的药剂，以创造更强的深潜者，对吗？” “我们会更强的。”肖恩在提及此时，眼神充满了一种偏执的狂热。 “是的，你们会更强，但作为第一批变为深潜者的人，现在的你不就是个不完整的残次品嘛。”、 林楠笑了，他怜悯地看着肖恩，那眼神让肖恩很不舒服。 “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习惯海洋的皮肤让你一段时间就必须回到海中才会自在，同时你还有一些精神上的问题，我记得船上员工都知道你有一个怪癖，那就是你只有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才能安然入眠。” “那是必要的代价。”肖恩辩解到。 “你才是必要的代价，肖恩先生。” 林楠转了个身，将腿盘在桌上。 “第四个问题，作为阵法构成的廷达罗斯猎犬，它的尸体，是不是就在大衮号的底层？” 肖恩恶狠狠地看着他，将头转到一边：“什么猎犬，我没听说过。” “你这样解释太苍白了，或许以往的你都没有遇到过这种高压的审问，说到底你以前不过是仗着拉贝的神秘术欺软怕硬，到了关键时刻连隐藏都不会。” 林楠摇了摇头，他看出了肖恩的本质。 在刚刚阅读的资料中，他知道肖恩曾经是荒原上的流民，还是矿洞的头目。 “肖恩先生，你离开荒原多年了，但你真的离开了吗？” “闭嘴。”肖恩骂道，他最不愿意提及的，就是自己流民的身份。 “行行行，看在你这些天那么照顾我的份上，我就不提了。” 林楠提起他的毛发，强迫他看着自己。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这艘船上的‘薇薇安’，是不是正是拉贝本人？” 第82章 下船 “你，你在说什么？” 肖恩慌乱，他脸色一变，试图挣扎。 “没听懂我的话？”林楠笑了笑，说，“那么我们换个问题吧，那只被你们捕获的廷达罗斯猎犬，是不是根本没死？” 肖恩不再说话，他意识到林楠已经知道了太多的事情，他不希望自己成为泄露消息的罪人。 “我知道你这样做的底气，”林楠摇了摇头，轻蔑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拿你没什么办法，又不敢让你死，又不敢将你放走，继续下去只会对你有利，对吗？” 肖恩死死地盯着林楠和罗伊得斯，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他的游刃有余。 他还在船上，在大衮号上，他什么都不会怕。 “现在是早上十点零八分，我跟其他人约定的时间是今天晚上的九点以后，如果说我的行动需要一个下午，那么今天上午我就必须从你口中问出点什么。” 林楠神色轻松，他跳下桌子，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 “很抱歉肖恩先生，我并没有那么多跟你打太极，所以请你告诉我，廷达罗斯猎犬是不是根本没死，只是被你们封印在了最底层？还有，进入真实的最底层，需要什么样的仪式？” 肖恩瞥过头去，他觉得林楠这样交代底牌很愚蠢，愚蠢到他不想跟林楠再说话了。 “其实我一直很尊敬你的，肖恩先生。” 林楠走到他身边，提起他的衣领。 “既然这样温柔的方式你不听，那就只能抱歉了。” “呵呵，林，你真的，太……”肖恩的话刚刚说到一半，他突然感受到了自己身体里的异常变化，“不，不对，你在做什么？” 此时的肖恩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正在切断他和海德拉号的联系，就像是有人用渔网将一条鱼儿捞出了大海，关进自己的鱼篓里。 肖恩感觉自己正在进入到林楠的某种“鱼篓”之中。 另一边的林楠按下了面前屏幕上“收容”的按钮，笑嘻嘻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在这艘船上找到了自我，你感觉到了归属，而且这艘船所带来的不死不灭让你感到骄傲与高人一等，我现在还没找到仪式的核心，没法直接停下仪式，所以我的确无法消除你的复活能力。” 林楠笑得很纯真，但就是这种纯真到极致的微笑，让肖恩感到毛骨悚然。 “但是嘛，我有办法让你离开海德拉号上仪式的效果，就像现在这样，”林楠的脑海里传来“收容成功”的声音后，他笑得更灿烂了，“你不会以为，我的能力还收拾不了你仪式里的廷达罗斯猎犬吧？” “不，不要……”肖恩浑身颤抖，他想要上前抱住林楠的大腿，但却动弹不得，“求求你，我什么都说。” “已经晚了，肖恩先生，你现在已经‘下船’了，不是吗？”林楠收起了笑容，冷冰冰地看着他，“但是我既然能让你下船，也自然能让你重新上船，不是吗？你需要的只是告诉我一些微不足道的信息，那么等我进入了仪式中心后，我就能恢复你与海德拉号的联系。” 他怜悯地看着失魂落魄的男人，这个将海德拉号当做人生意义的男人此时已经从精神层面上半死不活了。 “怎么样，肖恩先生，你只需要一次短暂的背叛，就能继续拥有你想要的生活，你不觉得很划算吗？”林楠继续攻破肖恩的心理防线，“这次背叛，只有你，我，罗伊得斯小姐三个人知道，你的同伴们不会知道这一切的。” “你，你真的不会告诉他们我的背叛吗？”肖恩颤抖地说到，“你真的能让我再回归海德拉号吗？” “我当然不会告诉你的同伴，我一直很尊重肖恩先生对于这艘船的热爱，你对这艘船的爱护一直以来都让我敬佩不已，”林楠再次露出了笑容，还是那样纯真和灿烂，“你看，我如此轻松就去掉了你与海德拉号的联系，我自然能不费吹灰之力再让你回去。” 罗伊得斯看着眼前的林楠，突然觉得林楠有些恐怖。 此时的林楠眼神纯净地就像天山上的泉水，这样的眼神下，怎么能这样游刃有余地将一个人逼迫到深渊之中？ 剥夺，威胁，恐吓，宽慰，到最后完全的精神控制…… 林楠当时……也是这样对待她的吧。 她想到这里，一丝怪异地感觉油然而生。那种感觉不是排斥，而是兴奋。 她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她乐意被林楠完全控制。 罗伊得斯笑了，她看向林楠，眼前这个披着天使外皮的恶魔越看越顺眼。 她悄悄解除了对肖恩的控制，因为他知道肖恩不肯再对林楠造成伤害了。 “我可以告诉你一切。”肖恩赶忙爬到林楠身边跪下，“你可以放了我，真的，我不会暴露你的任何计划，我会当做不知道这一切，我求求你在完成事情后，能让我回归，求求你了，林。” “我一直以来都没有让肖恩先生失望，不是吗？” 林楠摸了摸肖恩的头，就像在摸一条偶然间遇到的斑点狗。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了，怎么才能进入到真正的‘底层’，去触及真正的仪式中心？” “需要员工权限。”肖恩赶忙回答到，“只需要独自在员工宿舍里，按照规定的仪式唤出廷达罗斯猎犬的残魂，等待它敲门，然后向它献上自己的血肉，就可以获得顺利进入底层的权限。” “那我之前的其他问题呢？”林楠继续问到，“我的猜测正确吗？” “都是正确的，拉贝与薇薇安，廷达罗斯猎犬，这些都是正确的。”肖恩回答地很快，不敢有丝毫地怠慢。 “那么泰坦集团呢？集团是否知晓你们的全部计划，它参与到了哪一步？”林楠发现自己的时间还很多，所以将更多的事情给问仔细了。 “泰坦集团与我们是半合作的关系，它们不知道我们的真面目……或许知道，但我们都心照不宣。集团提供助力，我们给它建造赫利俄斯疗养院，同时为他们的决斗者提供可以不断轮回的权限。” 肖恩回答地很详细，将决斗场的合作方案都说了出来。 “这样每隔一段时间，它们便能通过原有的决斗者改造出新的人气角色，而其他贵客只会觉得这是我们找到的与上一位人气角色相似的存在……人格魅力是无法被制造的，这对我们双方都好。” “我明白了。” 林楠点了点头，他抡起拳头，笑着对肖恩说到。 “先睡一觉吧，肖恩先生。” 第83章 合作愉快 第二天早晨。 费托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回到了旭之城，整日被哨塔无止境地追杀。 醒来的时候，他全身大汗淋漓。 简单地洗了个澡，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训练服后，他走出了房间。 餐厅里正在供应早餐，像费托这样的精英决斗者，每天会赔给一支高度浓缩的能量剂和一支身体机能修复剂。 决斗场是一座金字塔，越往上就拥有越多的优待，马太效应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就像卓娅一样，常年登顶的她也自然拥有着更多更好的增强剂。 费托端了一盘炒蛋，又拿了厚厚一盘烤培根，再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了。 没办法，对于他这样的决斗者来说，想死真的很难，即便是泰坦集团也不愿意一场比赛就死亡那么多高人气决斗者。 因此，决赛的死亡率反而是最低的。 无论哪家企业所控制的决斗场，对待决赛都才去“生存制”为标准。 如果说前面的比赛是生死较量，那么最后一场比赛就是荒野求生，决斗者们要在极端的生存环境里寻求唯一的生还之路。 而这种规则对于费托来说就像没有似的，原本就有超强恢复力和从土壤中获得功能的能力让他在决赛中游刃有余。 也正因如此，费托在整个决斗场中都属于老资格了。 他开始习惯周围的一切，无论是作息还是训练，甚至还有大衮号厨师的食物。 严格上来说，这里的条件甚至比好多中城区都要优渥。 不知不觉间，他吃完了早餐。 这顿平常的早餐所用的食材也并不普通，如果在旭之城内，至少要花费两百左右的旭城币，在这里待太久了以后，费托甚至不知道普通的食物是什么味道。 或许我该在离开后尝试着自己做饭？ 他一边这样想，一边走到了训练场。 因为刚刚吃过早饭，所以他并没有慌忙地剧烈运动，而是在跑步机上慢走。 半个小时后，卓娅也走进了训练场。 费托看到卓娅时，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他并不知道卓娅和林楠聊了什么，虽然之后的逃跑两人会合作，但是他并不清楚她的态度。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那个与陌生人交流的能力。 他太习惯活在自己的空间里了，即便知道与卓娅交流信息很重要，但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卓娅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她走到拳套架上，挑了两副拳套，大大方方地走到费托面前。 “练一场？” 卓娅将拳套甩给费托。 费托慌乱地接过拳套，很诧异卓娅的表现。 在他的认知里，眼前的女人应该是个极度高冷的人，不太会主动跟人说话。 但似乎……卓娅与媒体上所描述的那个她不太一样。 他迷迷糊糊地跟着卓娅走进了拳击场，很快，两人的决斗便吸引了整个训练场的注意。 费托和卓娅都是决斗者中的佼佼者，看到两人打拳，那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额……” 费托戴好拳套，战战兢兢地等待着。 卓娅拍了拍拳套，小跳两步，直接一拳就招呼了过来。 “啊——” 费托慌忙躲开，但迎接他的是连续的第二拳。 卓娅的拳头就像雨点一样，一开始还能看清那么一两滴，但是到了后来就因为太过密集而无法看清楚。 无数的拳头落到他的身上，身体的快速修复与受伤很快形成了一个脆弱的平衡。 他拼命躲闪，凭借着本能躲避着。 不知过了多久，卓娅停了下来。 “很不错，致命的伤害全部都躲过了，剩下的伤害对于你的能力来说不值一提，”卓娅脱掉了拳套，给出了肯定的评价，“你有过格斗的训练，但没有经历过系统专业的格斗培训，很多地方极为粗糙，但没关系，你的天赋很高。” 费托苦笑了一声，现在的他极为狼狈，看上去像是个逃荒的人。 “天赋是不可替代的，再加上你本身的能力很强大，可以说你非常有潜力……至少成为旭之城超凡者中的佼佼者是没问题的，”卓娅轻轻一笑，“以后有时间的话，我可以慢慢教你，同时你的很多躲闪技巧是我非常欠缺的东西，我也希望你能教教我。” “嗯，什么意思？”费托愣住了。 “我的意思是，合作愉快。”卓娅伸出了手。 费托眼前一亮，他立即明白了卓娅的意思。 “合作愉快。” 他伸出手，回应了卓娅。 第84章 小熊吊坠 此时的海德拉号上。 “喂喂喂，你在想什么？”邢溯一看在靠在墙壁上的鲁渊问到。 邢溯一和鲁渊已经在仓库了被关了好几天了。 让邢溯一奇怪的是，这些天来他好像完全不饿，也完全不困，还非常精神。 “这艘船的船体很薄，薄到它甚至就不该漂在海面上，因此我可以很轻易地听到洋流打在船体上的声音。”鲁渊仔细地听着。 “额……这有什么用？”邢溯一不解地问。 “魔鬼礁的洋流很乱，但洋流的强度却很稳定，再加上暗礁很少，因此这边一直都有不少货船航行。”鲁渊解释到，“我的能力让我对声音非常敏感，因此这些年来我在出任务前都会查询各种可利用的数据……” “能不能说人话。”邢溯一不耐烦地说到。 “简单的来说就是，我在来之前曾经记忆了魔鬼礁上不同季节洋流的走向以及平均大小和频率，并记录了与之对应的音频振幅等数据，因此我可以通过长时间的倾听来判定我们的此地的位置以及大致的日期。” 鲁渊很有耐心，因为他知道他还会在这里待很久。 “那你测试的结果如何？”邢溯一问到。 “很奇怪，按理说现在已经是快八月中旬了，但现在的洋流显示的却是七月份，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就我在这里听了三天之后，我发现这片洋流的数据好像跟十多年前七月份某一天的数据是一模一样的。” “等等，你能精确记忆这种无关紧要的洋流数据？”邢溯一惊呆了。 “这也是我的能力的一种运用，虽然这种记忆只能持续半个月，但也已经够用了……不过我现在也不确定这种判断准不准。”眼下的洋流让鲁渊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能力了。 鲁渊的能力是“禁止”。 他能短暂的禁止某种规则，行为，甚至是思维。 但你禁止的东西越脱离实际，你消耗的源能就越多，这项能力极为特殊，若是鲁渊成长下去，能限制他的就只有某些不可名状的存在或者自己本身的源能不足了。 就像前几天他在与林楠讨论的时候，他禁止了周围的全部声音，那么除了他与林楠外，任何人都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而这种对于数据的记忆，是他针对于自己的一种禁止，他禁止自己遗忘这一部分的信息，因此他可以迅速的记住它们。 不过这种涉及规则的能力都伴随着巨大的限制，即便是鲁渊自己都没能弄清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邢溯一在脑袋短暂的卡壳后，明白了鲁渊的意思。 “那我们现在的洋流在什么时候？” “根据我的记忆，应该是在2139年7月14日，”鲁渊皱着眉头说到，“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些天，我们一直都在2139年7月14日。” 听到这个日期，邢溯一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你再说一遍，是什么时候？” “2139年7月14日，怎么了。” “是薇尔，”邢溯一大喊到，“是薇尔，让我下船，我要去见薇尔，我要去救她。”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色皮肤的身影迅速走进了仓库，关上了仓库的门。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邢先生。”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鲁渊深吸了口气。 “埃拖拉。” 埃拖拉的手中死死地握住一个小熊吊坠，缓缓走向鲁渊。 “队长，多年不见啊……我死了太多次了，遗忘了很多东西。”埃拖拉小声地说到，“不能说得太大声了，不能让它们知道我的记忆是不受影响的。” “你的记忆怎么了？”鲁渊来不及品味故友重逢的喜悦，便急切地问到。 “说来话长，我会尽量跟你解释清楚，”埃拖拉看着手中小心吊坠，再看了看毫无印象的鲁渊，“说起来，我能这么多年保留完整的记忆，还是你帮我的。” “我帮你的？”鲁渊诧异地问到。 “是的，”埃拖拉晃了晃手中的小熊吊坠，“是你用吊坠作为媒介，给我下了一道‘禁止’，禁止我重生之后遗忘。” “那……我呢？”鲁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死过吗？” “按理来说，他们是要你死，”埃拖拉严肃地说到，“但你的能力似乎让你无法重生，反倒是让你脱离海德拉号的控制。” “我的能力？”鲁渊想了想，突然理解了埃拖拉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当初我也在船上跟你们一起被抓，但在他们想同化我时，我的能力‘禁止’了我被同化，甚至还将我传送出了这片区域。” “是的，而他们以为你复活失败，是神放弃你了。”埃拖拉摇了摇头，“但我知道你会回来的，队长。” “停一下，”邢溯一打断了两人的寒暄，“我知道两位久别重逢，但这位小姐，能不能先跟我们解释一下我们目前的情况。” 听到这句话，鲁渊抢先说了几个词：“鲛人计划，拉贝，犹格斯生命研究院，赫利俄斯疗养院……” “看来你查到了不少东西，”埃拖拉点了点头，“我慢慢说一下我所知道的一切吧，首先是我们所在的位置，我们现在位于2139年7月14日的海德拉号上。” “那我能……”邢溯一迫不及待地问，却被埃拖拉预判了话语。 “很抱歉，邢先生，薇薇安小姐早就已经死了，你现在看到的她只是一个披着薇薇安小姐躯壳的怪物。毕竟薇薇安小姐是那晚仪式的中心，是核心的祭祀物，想要获得这艘船的使用权，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穿上薇薇安小姐的外皮。” 埃拖拉转头看向鲁渊，没有再理会失落的邢溯一。 “海德拉号，是当年围剿达贡密教时，逃跑的其中一位祭祀拉贝所建立的新分布，而正艘船都是不死不灭的深潜者，如今他们以大衮号为外壳获取资金，正在继续进行鲛人计划的后续实验。” “他们想要做什么？”鲁渊担忧地问到。 “根据我所探查到的内容，拉贝想要创造一具能容纳祂一缕意识的躯壳。”埃拖拉说到。 “你是说……祂？”鲁渊被震撼到了。 “是的，祂。” 埃拖拉点了点头。 “那个传说中位于深海中的祂。” 第85章 奇怪的仪式 第87章 085：奇怪的仪式 正午十分，大衮号员工宿舍区。 “第一点，不要靠近与询问大衮号的最底层。” “第二点，不要相信决斗场里那些被人圈养的死徒所编纂的故事，更不要想着去救他们或者帮他们传递消息。” “第三点，若是在员工层的船窗外见到海上任何奇怪的现象，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都是因气候而形成的环境。” “第四点，当你晚上一个人在员工宿舍时，若是有人敲门，一定要装作听不见。” “第五点，死人是不会复活的，如果你在船上看到逝去的人，立即调头离开。” 林楠推着一个精致的餐车走到自己宿舍，脑海里不断回想着第一天见到肖恩时说的话。 他上午的时候，正是从肖恩这种说法之中猜测到廷达罗斯猎犬没能完全被击杀。 因为当一个仪式产生了这些奇怪的现象，说明它本质上是不稳定的。 再加上当初在疗养院里，他被廷达罗斯猎犬的残影追杀过，所以它知道海拉的仪式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而他要利用的，正是这一点。 决斗场的防护很严密，这种严密不光是在科技防护上，还有在神秘学的防护上，整个决斗场的区域内不知道有多少的咒术。 对于卓娅和费托这种实力的人来说，科技的防护反倒是可以通过各种手段避开，但是神秘学的咒术却不行，因为这个世界上的神秘学分类太宽泛了，你永远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因此，想要卓娅和费托两人成功脱逃，就要暗中消除神秘学的影响。 而泰坦集团与海拉等人合作密切，再加上廷达罗斯猎犬的仪式就是海拉等人主持的，那么基本可以确定大衮号上的神秘学咒术与仪式是连接在一起的。 这样做其实很聪明，因为没有几个人能正面对抗廷达罗斯猎犬，那么以此所形成的神秘学保护自然坚不可摧。 但林楠恰巧是那个极少数有办法破坏仪式的人。 按照他的计划，他在暗中破坏掉神秘学的咒术后，卓娅和费托就能强行闯出去，以达到林楠想救出卓娅的目的。 而在在此过程中，仪式的破坏以及决斗者的窜逃也会引起各种骚乱，这种骚乱能为林楠进入海德拉号做完美的掩护。 再者，仪式被破坏后，隐藏于仪式里的海德拉号还能不能继续藏匿也是一个未知数。 反正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样做对他而言都是百利无一害的。 在明确了这一点后，他毫不犹豫地来到了自己的宿舍。 “哐当——” 门打开后，他推着餐车进入了多日未回的宿舍。 除了前几天在这里住以外，他并没有在这里生活，这里的一切都看起来如此陌生。 大衮号对待员工的福利很好，这种单人宿舍里可谓是应有尽有。 林楠坐到桌上，将餐车上几个盖着盖子的餐盘放到了桌上，再按照肖恩提供的特定顺序摆上了蜡烛。 他点燃了蜡烛，打开了餐盘，开始做仪式前的准备。 眼前的四个餐盘里，放着三盘完全没有料理过的海产以及一盘半熟的肉。 第一个盘子里，是好几条还在蠕动的墨色章鱼，那是中魔鬼礁特有的章鱼，触须很有嚼劲。 第二个盘子里，是一大盘无壳的魔鬼礁蟹，它们在盘子里艰难地爬行，不能前进一步。 第三个盘子里，是条新鲜的海鱼，这种鱼无骨无鳞，全靠肌肉组织运动。 第四个盘子里，是一块半身不熟的烤狼肉，这种狼肉是旭之城专供山城区的改良神秘学品种，美味且蕴含源能。 “那么开始吧。” 他看着眼前的食材，对着空气轻声说到。 第86章 无损 第88章 086：无损 “咚咚咚。” 宿舍门被敲响了，敲门的声音并不清脆，反倒是有些厚重，就像是一大块石头在不停地敲响着宿舍门。 桌上的食物开始晃荡，章鱼凭空立了起来，走不都的魔鬼礁蟹也一步步挪动。 “哐当——” 原本放着烤肉的盘子突然被盖上，即便林楠没有任何的动作。 林楠看着眼前的异象，神色并没有变化，他拿起餐具，对着门口说了一声：“进来吧。”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就像是有无数的木桶倒了下来，在走廊上四处跌跌撞撞。 忽然之间，门开了。 门外一片空荡荡，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哒哒哒——” 漆黑的走廊之中，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只剩白骨的骨头架子，身着着亮闪闪的红色西装和绿色的喇叭裤，最奇怪的是他的头骨，那头骨的形状并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某种犬齿类的动物。 这具优雅的骨头踏着轻快地步伐走进屋内，然后端起桌上的烤肉问了问。 在确认了烤狼肉无误后，他举起手，对着天空一挥。 一阵莫名的音效贯穿了林楠的神经，那是一种欢快的乐曲，它直接进入林楠的脑海中播放，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乐曲声。 骨头人随着音乐舞动了一会后，将盘子放回到林楠面前，并以一种夸张的舞步打开了它。 此时的餐盘上，只剩下一把刀口有些钝的小刀。 林楠知道，这是仪式的最后一步，那就是削下自己的肉。 他慢慢拿起了刀，看向了这把古朴的匕首。 匕首的尾端是一种奇怪的蛇鳞状图案，看着像是某种海底生物的触手，又像某种甲壳动物的鳞片外壳。 “你想要那一部分？”林楠笑呵呵地看向骨头人，向它询问意见。 骨头人愣了愣，接着仔细思考了一会，最后指向了林楠的右手。 “你想要我的右手？好啊。” 林楠将刀身放在自己右手的手掌上，对着了骨头人，用力一捏。 手部肌肉被划开的时候，骨头人明显有些兴奋。 然而接下来，骨头人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它这把小刀似乎完全无法对林楠造成任何的伤害。 明明应该因为握住了刀身而出现创口的手掌，此时却光滑无比，仿佛没入的刀身只是一道虚影。 “嘻嘻，感觉到了吗？”林楠乐呵呵地看着骨头人，“你背后的存在……好像与我同级哎，那你说，祂敢收下我的躯体吗？” 骨头人后退了几步，它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 “我要下去，去仪式中心。”林楠的语气毫无波澜，完全是一副命令的样子，“带我下去。” 场景中的bgm再次变化，这一次不再是欢快的乐曲，而是某种恢弘正式的交响曲。 骨头人收起了刚才的轻慢与随意，它严肃地退到一边，微微鞠躬，手臂指向门外，一副准备带路的样子。 “你做得不错。” 林楠起身，将匕首放入自己的口袋中。 “走吧，带我去大衮号的底层，去那仪式的中心。” “呜呜呜——” 骨头人发出一阵欢快的低鸣，他走出房间，毕恭毕敬地为林楠带路。 第87章 演奏的船员 第89章 087：演奏的船员 林楠踏出门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虽然船的结构和空间大小是一样的，但装潢和材质都已经天差地别。 眼前的船壁全是熟悉的白桦木，老旧的木板构建起了整个空间，形成了一条无尽的长廊。 这是属于骨头人，也是就廷达罗斯猎犬残影的专属通道。 作为能穿越时间与空间的存在，它们就像是虚空中的影子一样，存在于这样神秘且不可解释的地方。 若非林楠本身特殊，他自己也断然不可能进入这片空间。 骨头人走在前方，他顺手拿起了墙上一盏挂着的煤油灯，向着这条没有边界的长廊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狭窄，潮湿的木质墙壁上隐约响起了海潮的声音，原本还神色轻松的骨头人突然变得拘谨了起来。 在走廊的尽头，一处古老而又神秘的木质大门出现在林楠的眼前。 骨头人停在了原地，它渴望地看着大门，想要靠近却又无法走进。 这是仪式对骨头人的限制，作为廷达罗斯猎犬的残影，它不可能进入这个将它本体封印起来的仪式现场。 “做得不错。” 林楠摸了摸骨头人的狗头，慢慢走向了大门口。 门并没有被关上，很明显制作仪式的人根本不觉得会有外人闯入于此，毕竟林楠身后的骨头人只是被限制了凶性，但本身还是极为强大的存在。 任何闯入此的外人，根本就不可能存活。 林楠走进了房间，发现这是一片空旷的大厅。 在他走进房间的那一刻，原本熄灭的各处煤油灯突然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在大厅的各处，有一具又一具散乱的人类骨骼，每一具骨骼上都有一件精致的乐器，架子鼓，吉他，竖笛，手风琴……这些乐器加起来，走够组成一支大型的乐队。 “夸嚓，夸嚓——” 原本存在于大厅各个角落的骨头架突然拼接了起来，这些人类的骨架看了看林楠，却并没有上前攻击它，而是拿起了自己手中的乐器，还是弹奏起来。 领唱的是个戴着领结的骨头人，它宏亮的嗓音不断演唱着一个对林楠来说陌生又熟悉的故事。 曾经有一艘船出海远航， 那艘船的名字叫莫奈号， 在狂风呼啸，船头开始下降。 吹吧吹吧，让狂风尽管吹吧， 过不了多久，就会有路过的船只到来， 它们会给我们带来糖，茶以及朗姆酒， 我们不用相互厮杀，我们不用相互食用， 我们与丰收女神同在， 当有一天我们吃完了食物， 我们便你继续带着行李上路了。 林楠这才明白，眼前这些在不停演奏的骨骼，就是当初莫奈号上没能离开的那些船员们。 他们耗尽了船上的食物，相互厮杀，到了最后只剩下了少数的人。 这些人放弃了继续决斗，而是坐在大厅里，一遍又一遍地唱着这首曲调欢快但歌词悲凉的歌，直到莫奈号下沉，直到他们全部都葬身大海。 而后来，或许是因为它们被塞壬的歌声影响得太深，多年以后当拉贝将它们打捞上来时，它们竟然还“活着”，于是拉贝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将它们融入了仪式中，以增强对廷达罗斯猎犬的压制。 而这种诡异的气氛也影响到了廷达罗斯猎犬的残影，因此房间外的骨头人才会有这样花哨的打扮与表演性的个性。 整个仪式的中央是一片漆黑的炭堆。 炭堆大约十平方米，整个炭堆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形状。 那是一种类似于海胆的形状，无数炭装的触手向外延伸，形成了仪式的中心。 林楠正想走近去看时，背后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真有人能闯到这里。” 那是一个沙哑的女声，从声音来看，该女子已经是耄耋之年。 林楠笑了笑，很自然地转过身子，向女人打招呼：“初次见面，拉贝女士，见到你用着薇薇安的身体，我还有些不太习惯。” “你知道很多事情，也对，知道得太少，你也闯不到这里来。”拉贝看着他，表情严肃，神色好奇，“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在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旭之城有你这号人物。” “我叫林楠，瓦力收容所的所长，”林楠礼貌地自我介绍，“也是如今赫利俄斯疗养院真正的主人。” “你居然暗中控制了赫利俄斯疗养院内那个真正的薇薇安，”拉贝谨慎地盯着他，眼中充满了忌惮，“说吧，你来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 “很简单，”林楠指着中央的炭堆说到，“因为各种原因，我需要解除你的仪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拉贝笑了一声，“你不可能破坏仪式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压制廷达罗斯猎犬的东西是什么。” “是你自己，对吗？”林楠突然说到。 拉贝听到这句话，原本嘲笑的脸上瞬间变色。 “你究竟是谁？” “你知道吗？为了探查清楚大衮号的真相，我曾经杀死了自己的影子，让它进入到海德拉号上去探查情况，我原本以为我的影子不会再回来了，毕竟我这种能力已经废掉了，” 林楠走向最近的煤油灯，蓝色的火焰发出幽幽的光，照到他的身上。 那昏暗的光线，在他的脚下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但是我的影子却回来了，虽然我失去了分裂影子的能力，但它也给我带来了很多消息，比如在这片魔鬼礁下，真正潜藏的东西。” 拉贝没有再说话，她脸色阴沉，默默地听着林楠的发言。 “我原本以为，你就是祂，是那个被我熟知的克苏鲁，但一个旧日支配者怎么可能连一条廷达罗斯猎犬都打不过？”林楠笑了，他看向拉贝阴沉的脸，笑容里满是嘲讽，“你根本就不是祂，你不过只是祂无意见掉落的一小块皮，对吗？” “你……居然去向了深海之中。”拉贝颤颤巍巍地说到。 “对，我不光去向了深海之中，联系到当初莫奈号的情况，我还猜到了当年的真相。” 第88章 你还不够格 第90章 088：你还不够格 如果不是林楠这种疯子，或许拉贝身份的真相永远无法被解开。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影子，让影子进入海德拉号的领域，再通过不断地重生一步步走向深海。 越往深处走，光线就越是暗淡。 但很反常的是，越是在海洋深处，林楠的眼睛就越明亮。 在几天的时间里，他不知道重生了多少次，到了最后，他的意识已经麻木，只剩下本能在做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终于来到了这片仪式覆盖的海域的最深处。 他看到了祂的真身。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不可直视的旧日支配者，这是一团丑陋、畸形、满目疮痍的肉瘤。 这团墨色的肉瘤很安静，祂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深海之中，与这片海域融为一体。 林楠游到肉瘤旁边，试图刺激肉瘤，看看祂的反应。 但无论他怎么去刺激祂，这团肉瘤都毫无反应。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团肉瘤早已失去了生机，它被永远地埋葬在了2139年7月14日那天晚上。 他看着这团克苏鲁自身所携带的毫不起眼的表皮，结合着之前了解到的信息，真相在他的脑海中复现： 莫奈号，一艘从北极动土的不冻港里出行的船只，这艘船本身便是一件强大的神秘道具。 这艘船运载了一群信仰着丰收女神的信徒们，他们精通神秘术，且有部分人还是超凡者。 他们将价值连城的神秘物品放入了莫奈号的底层，其中包括了如今擎峰帮的丰收女神像，杨光的棺材等道具。 然而，在他们行驶到魔鬼礁海域时，却很不幸地遇见了塞壬，在塞壬的歌声之中，莫奈号上的人陷入了幻觉，他们互相残杀，船上惨案频繁。 少数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祭拜丰收女神像以寻求安慰，没想到丰收女神回应了他们，在他们的身体里种下了“种子”，“种子”让他们清醒过来，这些清醒的船员乘坐着莫奈号上的小船来到了旭之城，最终变成了称霸下城区的擎峰帮。 而莫奈号剩下的人在船即将沉没的时候清醒了过来，只是那个时候船上的食物和淡水已经耗尽，于是这些精神受损的人们只能不停地在船上奏乐演唱，试图得到神的回应，这是这一次，神明没有再回应他们。 最终，莫奈号沉入了海底，遇到了正在海底的拉贝。 此时的拉贝的还没有清醒的意识，只有对外界模糊的感知，而这艘本身就是神秘物品的莫奈号唤醒了它的意识，让拉贝从“它”变成了“祂”。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真正的拉贝诞生了。 …… “我说的没错吧，拉贝女士，”林楠看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很满意自己写下的新故事，“而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突然间发现你自己快要死了……” “你很可怕，”拉贝打断了林楠的描述，她冷静地看着林楠，心情略微有些复杂，“从调查这件事情开始到现在，你花费的时间甚至还不到一个月，却已经将事情的真相还原地八九不离十。” “谬赞了，女士，我只是想象力毕竟丰富，”林楠丝毫不担心拉贝会突然动手，“真没想到，你研究那么多的东西，甚至制造那么困难的仪式，竟然是为了让你自己活下去。” “有一点你没说对，那就是你所看到的那个真正的我，到现在还没有死。”拉贝冷冷地说到。 “我明白了，你利用廷达罗斯猎犬封锁自己的生机，延缓自己死亡的进程，并将已经变成仪式中心的薇薇安的意识赶出她的身体，将她困在赫利俄斯疗养院，然后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薇薇安的身体上。” 林楠激动地拿起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不停地写写画画。 “同时，你不停地寻找一具能完全承载你意识的躯壳，希望能‘降临’到人类的躯壳上，为此你甚至假装自己是克苏鲁的信徒。” “我还需要假装吗？我信我‘自己’需要什么理由吗？”拉贝笑了，“那么林楠，作为第一个明白这一切的人，我允许你在死前向我提出你其他的疑惑，你可以提你任何想知道的问题。” “我等的就是这个，”林楠兴奋地笑了，他翻到笔记的下一页，“我准备了好多问题想要问拉贝女士，而这其中最想知道的，自然是亨利·埃克利。” 拉贝愣了一下，接着冷笑了一声。 “没想到啊，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地很好，最终还是被人注意到了。”拉贝眼神的笑意掩饰不住，“老实说，我对他也不是很了解，我只能这样跟你说，那就是他是人类，但他并不像一个人类。” “这么正常吗？”林楠好奇地问到，“仅仅只是不像人类？” “他自身拥有着超出人类百年左右的科技水平，同时有着自己特殊的情报渠道，这些东西他到最后都没有跟我坦白，”拉贝说到，“在我刚刚上岸的时候，曾经在荒原里遇到了他，是他把我带到了旭之城，并且让我系统学习了人类的知识，但在我的眼里，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那如果想要找到他，该去哪里？”林楠问到。 “任何与神秘、超凡有关的危险地点，都有可能出现他的身影。”拉贝回答地很模糊。 “这样啊。”林楠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了一切，对拉贝即将到了的攻击没有任何的防备。 “你知道吗？我改变主意了，”拉贝看着眼前这个聪明又冷静的少年说到，“你的智慧和理性让我很欣赏，我决定将你变成我的‘下属’，而不是直接让你死亡。” 她轻轻挥了挥左手，仪式中央的炭堆开始燃烧，深蓝色的火焰变成一条火线将拉贝变成了火人。 在这火焰之中，拉贝身上的鱼鳞逐渐浮现，这才是这位老人的真面目，一个强大的深潜者。 “很感激拉贝女士对我的认可。”林楠看着眼前拉贝，笑了笑，“不过，想把我的留下来，你还不够格。” 第89章 唤醒 第91章 089：唤醒 拉贝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林楠的“虚张声势”，而是一个箭步来到了林楠的身边。 在她眼中，这个柔弱不堪的人类虽然有着智慧的头脑和不错的容貌，但身体还是太脆弱了。 她伸出手向他的腹部捅去，这个位置足够他休克，但又不至于让他丧命。 毕竟她还是很欣赏林楠的头脑。 “铛——” 就在她冲向林楠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同时挡住了她进攻的手。 她抬头一看，看见一只全身穿插着黑白羽毛的羽蛇，而这只羽蛇的脸确实个美丽女人，她正恶狠狠地看着拉贝，尽力庇护着身后林楠。 “你是谁？”拉贝质问到。 “所长的收容物，”罗伊得斯转头看了林楠一眼，“还好我在你身上放了坐标，不通过那条狗的残影，想自己硬闯可真难。” “辛苦啦。”林楠点了点头，看向拉贝，“不好意思拉贝小姐，为了引你出来，我暂时让罗伊得斯小姐回避了一下。” “你到底还有多少的准备？”拉贝皱了皱眉头，表情略微有些不屑，“你不可能唤醒廷达罗斯猎犬的，那……” “那是你用自己本体最后的力量才使其陷入虚弱的，对吗？”林楠抢答到。 拉贝沉默了。 “我不知道其他人清不清楚，但我可是很清楚，廷达罗斯猎犬是依靠‘角度’进行时空穿梭的，也就是说，即便是它处于虚弱状态，你要想困住它，依然得制造一个没有小于一百二十度角的空间，才能够让它无法逃脱，且持续陷入虚弱。” 林楠走到了炭堆中间，不屑地踢了踢炭堆中央。 “所有的人都以为你将它封印在了炭堆里，但我觉得不是，你的实力在不断流逝，你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封印在逐渐衰退的自己身上，那么反过来说，你需要一个外在的、没有小于一百二十度角的空间来关押廷达罗斯猎犬。” 拉贝猛地向林楠冲了过来，她知道林楠破解了她自己最深处的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整个海得拉号的稳定，要是她不阻止林楠，林楠会将她所拥有的一切都给毁掉。 然而她的实力比起罗伊得斯来说还是太弱了，在她冲到一半的时候，罗伊得斯就伸出她的爪子将她爪了回来。 “你很慌，看来我猜的是对的，泰坦集团正好有一项科技可以给你制造一处这样的空间。”林楠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一分米长的透明薄板，拉贝看到这块薄板时，瞳孔猛烈地收缩。 这正是船上决斗场制造虚拟空间赛场时所用到控制器，每一块这样的薄板都能在近距离启动周围的虚拟赛场。 “很明显，这项压缩空间技术完全可以用在廷达罗斯猎犬身上，你完全可以以此制造出一片符合要求的空间，再将它封印在这炭堆下，这样比直接封印廷达罗斯猎犬的压力要少上不少。” “在几天前，鲁渊曾经潜入了大衮号的数据中心，暗改了决斗场的数据，而是在他走的时候，他也留下了一道可以打开的暗门，借助这道暗门，我很快查到你当年所制作出的压缩空间。” 林楠启动了控制器，控制器开始搜寻周围的压缩空间。 “我根本不需要解开表面的封印，我只需要稍微改动一下压缩空间的模型，让它出现大雨一百二十度的角就行了。” 说着，他点击了屏幕上“同意修改”的按钮，再轻松的关上了控制器。 “我很好奇，当廷达罗斯猎犬苏醒的时候，以它的性格，它会怎么收拾你？” 第90章 融合开始 第92章 090：融合开始 时间回五个小时前。 此时的海德拉号还是雾蒙蒙的清晨。 “最后来复盘一下吧，我们的计划。”仓库里，鲁渊严肃地看向邢溯一，“你确定你真的要跟我们行动？按照你的身份，他们并不敢动你，等到这次行程结束，他们就会放你回去了。” “我不可能放着那个什么拉贝占着薇薇安的身体不管啊，”邢溯一斩钉截铁地说到，“我要是待在这里，我就永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更不可能让薇尔安息了。” “那行吧。” 鲁渊松了口气，实际上他现在对这艘海德拉号也是一无所知，多邢溯一一个战斗力是件很好的事情。他看向埃拖拉，按下了哨塔特质的录音器，最后一次诉说商议了许久的对话。 “依照目前的信息，我们可以得知在当初哨塔围剿达贡密教后，出逃的其中一位教主拉贝还一直在旭之城活跃，目前来看她并没有停止自己在犹格斯生命研究院里的科研项目，反而与泰坦集团相互合作，在这十多年的时间里发展处了新的达贡密教分教。” “而我现在就在她经营了多年的实验室上方。因此，我与失踪多年的队员埃拖拉决定探索这艘船上满是教徒、深潜者的海德拉号，去获得这边的实验室信息。” “目前我们的计划是，兵分三路，由邢溯一前往备用船只处，寻找可以离开的船只，由埃拖拉混入敌方，帮我制造防御空隙，最后由我独自潜入实验室中。” “本次任务危险性极高，随时面临丧命的风险，特此留下录音笔，其内置动力与信号会随着洋流回到旭之城海岸。” 录制结束后，鲁渊收好了录音笔，对着埃拖拉说：“可以了，抓紧时间吧。”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无用功？要是你失败了的话，我也会被彻底抹除，这支录音笔根本回不了哨塔手里。毕竟这片海域都是仪式的空间，一支录音笔是突破不了仪式的。”埃拖拉困惑地问。 “不知道，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吧。”鲁渊苦笑了一声，“不知为什么，我很相信林楠是一定会把仪式给破坏的。” “这……”埃拖拉不知道说什么，她通过鲁渊的描述知道林楠的厉害，但要说林楠能破坏仪式，她也是不敢相信的，“算了，就算真出事了，我在死前也要把录音笔甩出去。” “喂喂喂，能不能想点好的，”邢溯一打断了两人的悲观情绪，“这还没行动呐。” “没办法，我们见过的意外太多了，所有事情都要向着最坏的方向考虑。”埃拖拉耸了耸肩膀。 “你们见过的意外多，我这个玩生死格斗的人见过的就少了是吧，”邢溯一不屑地笑笑，“你们这些哨塔的人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搞得好像整个旭之城就你们最危险似的，别在哪儿瞎琢磨，要行动就快行动。” 鲁渊和埃拖拉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祝好运。” 三人寒暄完，埃拖拉立即打开了大门，先走了出去，她需要先出去引开外边有理智的教徒们。 第二个出发的是邢溯一，拥有着免死金牌的他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出门，毕竟拉贝下了死命令，谁也不许对他下死手。 待两个人走了一段时间之后，鲁渊走了出去。 他遵循着记忆，在心中默默回忆着海德拉号的构造。 按照埃拖拉的描述，大衮号与海德拉号就像是本体和影子的关系，本体是海德拉号，影子是大衮号。 那么依照鲁渊所看过的大衮号构造图，将其镜面翻转，就应该是海德拉号的真实结构了。 作为一个熟知构造的人来说，想要摸清楚隐藏的暗道并不难，难的反而是一路上遇到的那些失去理智的深潜者以及遍布船上的神秘学法阵。 还好，船上的深潜者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强大。 比起十多年前在犹格斯生命研究院里击杀的那些强化后的深潜者，这等难度对他而言只是过家家。 再加上有埃拖拉这个内鬼的存在，他很轻易地就来到了海德拉号的底层。 是的，拉贝将实验室安排在了与大衮号仪式所对应的底层，为的就是保护她心心念念的数据和实验体。 当鲁渊走到实验室门口时，却发现实验室的门是虚掩的。 “嗯？” 他有些诧异，这种地方即便没有人严加看守，也不应该那么随便才对。 就在他犹豫了时候，忽然之间，船开始猛烈地晃动起来，他看到周围的白桦木墙面开始裂开，一种难以解释的起黑色油状物从前面的缝隙中溢出。 猛烈地摇晃让他无法站立，他扶着墙面，慢慢蹲下，以缓解剧烈摇晃所带来的呕吐感。 五六分钟后，船的摇晃停止了，他抬头一看，看见整个实验室的大门已经向他敞开。 “这是……” 他走进实验室，眼前的景象让他难以置信。 眼前是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液体培养基，每个培养基大约三米高，一些他完全无法看懂的奇怪海洋生物在里面飘荡。 而在实验室深处的那些培养基里，有着各式各样类人型的东西。 说是类人型，是因为这些“人”只剩下个人型，他们的全身被一些节肢动物或者是超凡生物所替代，或者是皮肤、外部器官什么的发生了异化。 他们静静地躺在培养基里，呼吸平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鲁渊迅速来到实验室旁的电脑里，将哨塔的数据盘插入了其中。 “正在破译秘密……” “正在对资料进行拷贝……” 泰坦集团没有将最核心的技术交给拉贝，因此哨塔的破译软件能轻易的破开拉贝的电脑。趁着资料下载的时候，鲁渊谨慎地环顾四周，就怕被偷袭。 “咔嚓——” 忽然间，天花板裂开了。 一股强大的源能从裂开的缝隙里传出。 他看了看数据盘上半分之七十四的下载进度，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迎接突发问题。 “砰——” 天花板塌了下来，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仪式结束，融合开始。” 林楠从天空中落下来，笑得非常灿烂。 第91章 后手 第93章 091：后手 “咚——” 林楠重重的摔到地上，哇一声吐了一口血。 “坏了，内脏损伤了，得赶快离开。”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着鲁渊说到：“这就是拉贝的实验室了？” “刚刚那动静……你真把拉贝的仪式给毁了？” “算是吧，”林楠点了点头，“现在大衮号与海德拉号的平衡正在被打破，两艘船互相融合又互相排斥，才有了现在的情况。” “那拉贝呢？”鲁渊赶忙问到。 “拉贝啊……”林楠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我没看到她，不过估计以后也很难看到她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后‘很难看到她了’？”鲁渊警觉了起来。 “很简单啊，你忘了我告诉你的吗？船上的仪式可是以廷达罗斯猎犬为核心构建的，现在仪式被毁，它被放了出来，你觉得它会放过拉贝吗？”林楠笑了笑。 鲁渊沉默了，无法找到拉贝，那很多事情就无法当面询问清楚。 那么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这样实验室的这些资料了。 他看向拷贝盘，发现林楠的目光也注意到了这块拷贝盘。 “还是你想的周全啊，”林楠走近拷贝盘，看到了上面“百分之八十六”的拷贝进度，“这样即便没有遇到拉贝，也能破译大量的信息。” “咔嚓——” 忽然之间，林楠的后脑勺被枪抵住了。 感受这后脑勺上冰冷的枪口，林楠很自然地举起了自己双手。 “我说，没必要对我那么小心吧，我是被你雇佣过来的啊，鲁队长。”他对着身后的鲁渊说到。 “抱歉林楠，你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让我很难对你放心，”鲁渊死死地对着他的后脑勺，眼神冰冷，“我不会杀了你，但这个拷贝盘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希望你远离它，等到了旭之城，你陪我去哨塔进行一些安全谈话后，我就放了你。” “没问题，能掌握多少东西是你的本事。”林楠笑了笑，眼睛笑成了眯眯眼，“但是鲁队长，你是不是对现在的境遇不是很清楚，你不会以为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吧。” “无论有什么危险，在仪式被破坏后，都能在可控范围内。” “真的吗？你这么自信吗？” “那是当……” 突然，一个黑影从不知方向的角度里冲了出来，直挺挺地向鲁渊扑去。 鲁渊迅速躲开，顺着实验室微弱的光线，他看清了袭击他的那东西的模样。 那是一头骨瘦如柴，全身充满蓝色脓包的狼形生物，它的嘴部细长，长长的舌头垂到地上。 “廷达罗斯猎犬之影。” 林楠走到拷贝盘前，慢条斯理地介绍到。 “虽然仪式被破坏了，但多年以来形成的影子却还要好些日子才能消失，在仪式彻底消失前，它会一直清理入侵者。而我为了靠近仪式中心，用了某些办法变成了仪式的自己人，所以它只会攻击鲁队长你咯。” 又有好几只廷达罗斯猎犬之影出现在了实验室，它们发出一种尖锐又阴冷的叫声。 在朦胧的雾气的映照下，这些猎犬之影虎视眈眈地看着鲁渊，封锁了他各个方向。 “鲁队长你很强大，但这些猎犬也足够让你分身乏术了。” 林楠看着拷贝盘上显示着“百分之百”后，轻轻将拷贝盘取下，然后对着实验室的电脑上点击了一下“全部删除”。 “我刚刚说了，能掌握多少东西是你鲁队长的本事，但看来你的本事还不能让你得到这些资料。” 鲁渊狼狈地躲闪着猎犬之影的进攻，有些不甘地看着林楠。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鸣叫，他赶忙转头，看见了一只黑白相间的会飞的禽类。 变成原型的罗伊得斯从天花板上飞下来，迅速爪起了林楠，将他带上了天。 “我们有缘再见了，鲁先生。” 林楠笑嘻嘻地跟着罗伊得斯飞出了海德拉号，留下鲁渊一个人不停地逃跑。 …… 一个小时三十分钟后，魔鬼礁海域边缘。 一艘豪华的私人游艇停在海面上，似乎对远处大衮号的灾难熟视无睹。 远理理穿着一身清凉的短裙，带着墨镜，躺在沙滩椅上，无聊地翻阅着今年的《旭城娱乐》。 她看着终于走出游艇内的阳光少年，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我说林楠，你也真能使唤人，你让我一个泰坦集团的实际掌权人之一来接应你，而你刚刚才毁掉了我们集团的私有财产，那可是每年能带来上亿营销额的‘大衮号’啊。” “这不是正好是远小姐所想的嘛。”林楠笑了，他转头看了看游艇内身着沙滩裤和白色衬衣，但依旧面无表情的安东，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再说了，我不是还让我最信任的保镖跟你对接任务了嘛。” “你倒是挺会投其所好啊，哦对了，邢溯一现在如何了？”远理理问到。 “已经睡着了，这几天的生活应该是让他就没有睡到一天好觉，我跟你简单交流了一下，就让他先去休息了。” 林楠躺在另一张沙滩椅上，享受着魔鬼礁海域难得的阳光。 “你当初与我交易的内容，完成了吗？”远理理伸出手，向林楠讨要自己需要的东西。 “当然。” 林楠将一快芯片递给了远理理。 “里面已经搜集好了所有的证据，哨塔前危特队三队的队长鲁渊，私自调查被封禁的案件，并在大衮号上利用哨塔的科技便利篡改数据中心的数据，为自己喜欢的选手打榜，证据确凿，此次大衮号的沉没完全是由哨塔前危特队三队的队长鲁渊私自行动造成的，附和保险公司赔偿条例。” 远理理将芯片插入自己的机械手臂，看了看里面的内容，核对完里面的资料后，她终于笑了。 “成为瓦力收容所的合作伙伴是我荣幸。”她说到。 “但是说好了啊，你究竟能不能争取到邢溯一的那部分支持，还有你能通过大衮号和决斗场做多少文章，扳倒多少对手，那可不归我我管，下船后，我带走资料、卓娅、费托和罗伊得斯，这场交易就结束了。”林楠最后强调到。 “当然，这我都搞不定，以后也就更搞不定泰坦集团了。”远理理收起了芯片。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享受明媚的阳光。 第92章 突破口 第94章 092：突破口 两周后， 瓦力收容所。 “好了孩子，今天上午的故事就讲到这里，清晨故事会到此结束。” 林楠合上了装订完好的图书，温柔地看着眼前的闪着蓝光的源核。 在他的身后，卡特琳拍了拍手，淡定地看着眼前怪异的一切。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紫色的淑女裙，手上还带着蕾丝边的手套，看上去与收容所的冰冷格格不入。 她已经习惯了林楠这些费解的行为，甚至还能听他讲完他写下的那些故事。 “你今天将的这个船长与船员的故事，是以擎峰帮为原型的吗？”卡特琳问到。 “在原有的故事上进行了一点艺术加工，”林楠点了点头，“毕竟对于旭之城来说，大家只知道大衮号，却不知道莫奈号。” “现在大家更是只能记住大衮号了。”卡特琳拿起自己手提包里的报纸，递给林楠，“据说上城区某个着名的导演还要以大衮号为原型拍摄一部电影，讲述一个穷画师和富家小姐的爱情故事。” “那还不如直接讲邢溯一和薇薇安的爱情故事，那不有意思多了。”林楠乐了。 “但是外界是不知道大衮号具体发生了什么的，更别提知道泰坦集团内部的故事了。这件事牵扯到了哨塔、泰塔集团，那就注定了它的真相不会出现在大众面前。” 卡特琳话锋一转，绕有深意地看着林楠。 “另外，我那位老朋友鲁渊最近被哨塔传唤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可能要被迫退休了。” “私自调查被封禁的案件，并在大衮号上利用哨塔的科技便利篡改数据中心的数据，为自己喜欢的选手打榜，”林楠假惺惺地叹了口气“我们的鲁先生惹事可不小啊。不过，这不正是卡特琳小姐你所希望的吗？” “我所希望的？”卡特琳笑了，她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轻轻捂住自己的嘴唇，“林先生埋汰我了，我怎么会对自己老朋友动手呢？” “鲁渊的确是的的老朋友，你可以在很多事情上信任他，但唯独我们即将要开始调查的《矿场石化案》，他作为哨塔的人，是断不可以参与的，”林楠直接戳穿了卡特琳的想法，“他现在深陷大衮号的事件里，想要维持自己的工作不退休，就只能接受哨塔的安排去调查其他的任务，根本无暇管你的事情，我这是送了你一个顺水人情，不是吗？” “林先生，有的时候太聪明了是很伤人的，”卡特琳轻轻叹了口气，“哨塔里面尸位素餐的人很多，但鲁渊绝对不算在其中，《矿场石化案》牵扯太多，无论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这次案子，他都最好不要参与。不过……” 卡特琳盯着林楠看了看，在大致了解到大衮号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她现在对林楠非常忌惮。 一个人，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从接到任务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布局，独自一人登上大衮号，救出自己的同伴，调查清了事件，甩光了自己的责任，最后毫发无损地回到旭之城。 这份成绩放到哨塔里，是可以直升危特队队长的。 这些天卡特琳一直在暗中调查大衮号的事情，越是调查就越是对林楠感到恐惧。 在她的心中，林楠的危险程度已经可以排在安东等人之上了。 “好了，说正事吧，当初拉贝在离开犹格斯生命研究院时，曾经将当时研究院的资料全部都搬走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亨利·埃克利。” 在林楠说话的期间，安东突然出现在了卡特琳旁边，向卡特琳递上了一份资料。 卡特琳打开资料，发现里面是全新的《领胡计划》方案。 不过很可惜，关于这份资料的绝大多数信息都已经被销毁，只能依稀看到一些文字。 “亨利·埃克利的进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他已经基本能做到在保留人类意识的同时使得其不会陷入癫狂，他甚至已经制造出了一些半成品，不过没人知道这些半成品究竟在哪里。不过有一点我却知道，那就是亨利·埃克利，他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类。” “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类？”卡特琳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他并没有一个正常的人类道德观，以及正常的情绪？” “可能还不止，他或许对于自己人类这部分特质感到羞耻，即便他自己其实不能算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林楠回忆着自己看到的拉贝的回忆录，“毕竟正常的人类可活不了那么久。” “我明白了，我只能想办法再去查查亨利·埃克利的信息了。”卡特琳肯定了林楠的猜测。 “实际上我现在还正好有一个能查到亨利·埃克利的思路，毕竟亨利·埃克利的所有实验都离不开一个集团。”林楠乐呵呵地说到。 “泰坦集团。”卡特琳沉着脸，心情很复杂，“你的思路没问题，泰坦集团内部一定还有不少资料，毕竟那处矿脉本身就是他们的，但……” “你很担心他们会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林楠说出了卡特琳的疑惑，“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泰坦集团内部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并且他们自己也不想放弃当年那处矿脉啊。” “你打算怎么做，找远理理？”卡特琳问。 “远理理最近还在忙着收回泰坦集团的娱乐版块，她只能帮忙牵线搭桥，泰坦集团内部的冶炼行业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不过，这一块的内容倒是有部分是在邢溯一手里的，”林楠伸了个懒腰，“我不介意跟他们达成一定的交易，这一部分就交给我吧。” “那好。” 卡特琳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她一心只想着调查清楚当年的情况。 “那么哨塔以及去荒原的队伍搭建就交给我了，旭之城的高手很多，但想要找到些靠谱的可不容易。” “你目前所定下的出发时间是什么时候？” “十月中旬，再过会就该下雪了。” “好的，一言为定。” 第93章 我警告你 第95章 093：我警告你 “姓名？” “鲁渊。” “职业？” “危特队三队长。” “关于审讯内容里所写的那些事情，你承认吗？” “我承认。” “很好，根据哨塔的秩序，你将会在黑岩监狱待上两年，并且在此期间必须完成三个s级任务，待任务完成结束，你就可以离开黑岩监狱了。” “我明白。” “你最好真的明白。” …… 三天后，黑岩监狱的禁闭室。 又是黑岩监狱风和日丽的一天。 鲁渊看着窗外的暴雨，平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被关在黑岩监狱之后的这些日子里，他并没有急于去查看卷宗以赶快离开黑岩监狱，而是选择了静下心来好回忆大衮号的经历。 这些天他并不能好好入眠，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因为哨塔的惩罚，而是因为埃拖拉。 是的，在他拜托了猎犬之影的追踪后，他拼命地在海德拉号上寻找埃拖拉，但很遗憾的是，无论他如何寻找，都无法找到埃拖拉的身影。 不断的死亡已经断送了埃拖拉的生机，当仪式被解除的时候，也是埃拖拉迎来死亡的时候，他甚至没办法跟自己多年的队友好好道别。 “叮叮叮——” 关押的房间内，提示音响起。 “有人想要见你，鲁渊。” 冰冷的提示音结束，他立即知道了来见他的人是谁，他皱了皱眉头，犹豫了许久，还是放下咖啡走出了禁闭室内。 刚一走进访问室，他便见到了卡特琳。 卡特琳手里提着一个精巧的饭盒，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他走到卡特琳桌前的位置坐下，笑了。 “好久不见啊卡特琳，我还在想你打算什么时候来见我。” “最近忙着收集其他信息，没法进来看你，要知道，即便以我的级别，想要来黑岩监狱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卡特琳打开饭盒，热气腾腾的曲奇饼干显得格外诱人，“来吃饼干吧，你知道我烤曲奇的手艺是很不错的。” “早知道就该把咖啡带来了。”鲁渊大大方方地拿起饼干嚼了一口，“嗯——味道确实不错。” “是吧。”卡特琳表情有些得意。 “好了，都是老朋友了，我就直说了吧，你这样折腾一大圈把我困在黑岩监狱里，究竟是想做什么？”鲁渊丝毫不介意卡特琳在背后的小动作，哨塔的人际关系就是这样，即便是最亲近的朋友，也虽说有可能算计你，“我跟你之间的的利益冲突可没有多少啊。” “是啊，这不赶巧了嘛，我正好需要处理一件你一定会来搅局的事情，所以我只好先下手为强了，”卡特琳笑呵呵地说到，“《矿场石化案》。” 听到这句话，鲁渊原本放松的神色突然凝固了，他呆呆地看着曲奇，没有再说话。 “总是这样，当初你瞒着我们一个人调查《矿场石化案》，却在查到什么了之后，突然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并且给自己下了一个死命令，一旦我们要查这起案子，你就一定会阻止我们。”卡特琳慢条斯理地说到，“这些年我一直深受你禁令的折磨，我不知道你当初究竟看到了什么，让你愿意封印自己的记忆来隐瞒事情的细节。” “我现在能理解了。”鲁渊叹了口气，“即便没有林楠，你也会有其他方法把我困在黑岩监狱里。” “是的，没有谁可以接受你当初那种做法。”卡特琳严肃地说到。 “所以你现在找到了队友？”鲁渊在聊到这个话题时，一种未知的恐惧感从他的脑海中传来，他很想阻止卡特琳，但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我猜得没错的话，是林楠对吗？” “我没有选择，”卡特琳摇了摇头，“比他靠谱的人没有他聪明，比他聪明的人没有他靠谱，他已经是《矿场石化案》最好的队友了。” “他很危险。”鲁渊严肃地说到。 “但他同时又是最安全的一个，因为他的背后不存在任何的势力，同时还能与各方组织沟通。”卡特琳辩解到。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吗？告诉我你准备开始调查了。”鲁渊问。 “不，我不是来告诉你我准备开始调查了，我是来告诉你我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 卡特琳啃完了一块饼干。 “如果你敢在这件事上阻止我，你会死得很惨的，我警告你。” 第94章 船上有人 第96章 094：船上有人 深夜，下城区港口。 一艘老旧的货轮在夜色中进入了港口。 老旧的船壁触碰到凹凸不平的船舶，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船没有开灯，在黑暗之中，这艘船恰好行驶在旭之城的霓虹灯之外，仿佛它从未离开过港口一般。 黑暗之中，林楠坐在港口上，静静地等待船的靠岸。 待船停稳之后，一个高大但精瘦的身影从船上跳了下来。 费托戴着一顶暗黄色的渔夫帽，神色严肃地走到了林楠的面前。 “所长，东西已经打捞上来了，没人发现。” 林楠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跳上船，顺便与费托闲谈。 “新的身份还适应吗？”他说到。 “那是自然，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还能搞到一张中城区的公民证，”费托打趣道，“有的时候我看着那些毕恭毕敬的哨兵，都觉得自己是个天生的中城区人了。” “你应该习惯，将人们分为三六九等的，不是超凡、不是能力，而是社会资源。” 林楠走进船舱，此时的船舱里正放着一具棺材，还有一个头被麻袋套住的、奄奄一息的男人。 他眼前看着有些衣衫不整的人，无奈地笑了笑。 “唰——” 他摘下了男人的麻袋，看到了满身伤痕的肖恩。 “可惜我们的肖恩先生，直到大衮号沉没，都还不懂这个道理。”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肖恩在短暂的适应之后，很快便看清了眼前之人的模样。 “肖恩先生，好久不见。”林楠慢条斯理地跟他打招呼，“说实话，当我感应到你还没死的时候，我其实还有点惊讶，因为将大衮号视为生命的你，居然没有随着大衮号一起沉入海底。” “所以呢？你将我从大衮号漂浮的残骸里捞出来，就是为了挖苦我？”肖恩恶狠狠地看着他，他现在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笑容和善的少年内心里就没有一块白的，只有纯正的黑心。 “我不否认我有这方面的想法，但这并不是我来找你的理由。” 林楠耸了耸肩膀，笑嘻嘻地看着他。 “我来找你，是来询问你的曾经。”林楠说到，“曾经你还在荒原上的时候，你管理过一个矿脉，而这个矿脉里发生了一些难以想象的事情，而你是少数几个逃脱的人。” 肖恩低下头，他不肯说出一句话，不想给林楠任何的信息。 林楠笑了笑，他走到肖恩面前，右手的袖口里亮出一把锋利的刀。 “肖恩先生，你不会以为你有得选吧，你以为为什么大衮号上的其他的都消失了，而你却还活着。” 林楠拿刀轻轻划了划肖恩的脸颊，冷冷地说到。 “在炎黄国有一句古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知道当你曾经的一切都没有之后，你会觉得自己无所畏惧，但真的是如此吗？” 林楠的眼睛笑成了一道缝。 “费托，你出去，之后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开门。” 费托愣住了，他呆呆地点了下头，然后离开了船舱，顺手关上了门。 船舱内，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传来，即便是费托这样在决斗场里见惯了生死的人，听到肖恩的求饶声也不免头皮发麻。 与之相衬的，是林楠的笑声。 在费托的印象里，林楠的笑容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即便是到了现在，他的笑声依然是那么纯真无邪。 但是当这种笑声与肖恩的惨叫与求饶结合起来后，那种感觉就让费托全身发冷。 叫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反正等费托反应过来后，林楠已经打开了船舱的门。 费托看到林楠拿出手帕擦了擦匕首的上的痕迹，然后满不在意地对费托说：“将他还有棺材带回收容所吧，估计肖恩先生下一次醒来，就什么都会说了。” “好……好的。” 费托呆呆地说到。 林楠顺手将匕首扔在船上，然后翻身下了船。 月色之下，他的步伐像个赶着放学回家的小男孩。 第95章 我全都要 第97章 095：我全都要 “大海，从来就没有窗户中显现的那么温柔。” 清晨的上城区，远理理伸了个懒腰，从萱益草制成的床上醒来。 她顺手接过机器人递来的热牛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起身批了件单薄的外套。 从她看过了大衮号的报告之后，每当她再看到远处的大海时，总觉得多了几分悸动。 她走到浴池边，缓缓走进了宽敞的池水中。 雾气朦胧，隐约间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那完美的身材，比远处海面上初生的太阳还要动人。 她打开了池水边的显示器，开始收看《旭晨时间》。 “早上好啊，旭之城的公民们，今天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今日的要闻是：让旭之城的安保公司闻风丧胆的大盗‘j’于昨晚盗走了价值数十亿的画作孤品，目前哨塔方已经介入……” “哨塔方介入，笑死。”远理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看着画面里匆忙赶到的哨兵，轻蔑地自言自语，“没有哨塔介入说不定还要容易解决一点，有哨塔介入这画丢定了。” 她将头埋入池水中，享受着温水的抚摸。 “滴滴滴——” 池子外的紧急联络器响了，这是她和自己秘书专线联系的联络器，只会在有极为要紧事情的时候，这个联络器才会被按响。 她将手伸出水面，在水面上形成了一个水分身，让水分身快步走到联络器前。 “喂，安可，出什么事情了？” “远姐，是非常要紧的事情，能让我……进房间吗？”平生乖巧的秘书安可此时皱紧了眉头。 联络器上显示着，此时的安可已经来到了远理理的家门口，正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她。 “你直接进来吧，来我的浴池边。” 远理理说完，关闭了联络器。紧接着，原本的水分身立即消散成一滩水，被路过的清洁机器人清理干净。 远理理坐在浴池边，简单穿了件浴袍，刚刚穿上浴袍，安可就走了进来。 看着眼前这个蓝头发的小秘书，她慢条斯理地问到：“发生什么事情了，大清早的那么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是，是慈善拍卖会出了问题。”安可急忙将手中的平板递给远理理。 平板上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封被人精心修饰过的信件。 泰坦集团的负责人： 您好， 听闻贵集团最近正在举办慈善拍卖会，而拍卖会上将展出来自炎黄的瓷器，我对此很感兴趣，因此提前通知各位，我会在拍卖会前的晚宴上拿走它。 ——j “这封信……” 远理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信件。 “是今天早上出现在杰斯顿办公室的上的信件，杰斯顿先生现在愤怒极了，正在联系他在哨塔里认识的那些长官，”安可说到，“小姐，咱们要做点什么吗？” “杰斯顿的确与我不和，但那是我们董事会内部的事情，我还不至于为此落井下石，”远理理摇了摇头，“这次的慈善拍卖会很重要，这关系到泰坦集团的矿脉以及对决斗场的重建工作，马虎不得，即便我很高兴杰斯顿吃瘪，也不能让事情变糟糕。” “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去联系哨塔的私人关系？”安可小声询问到。 远理理沉思了一会，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们在哨塔里的人太鸡肋了，真要对付‘j’这种级别的超凡者，哨塔那帮废物是绝对做不到的，或者说能做到的人我们请不了，”远理理想了想，对安可说，“去，备车，我们一会出发。” “去，去哪里？”安可不清楚远理理想要做什么。 “要说旭之城里最专业的调查员，那只能去下城区了，”远理理笑了笑，“真要说我放心找谁的话，那还是林楠最让人放心。再说了，我原本就计划要让他参加这次慈善拍卖会前的晚会的。” …… 两个小时后， 瓦力收容所。 远理理看着沉思的林楠，神色放松。 “远小姐，你知道我最近正在忙着解决你交给我的‘矿脉调查’，现在你又要让我插手你们集团的事情，这可让我分身乏术啊。”林楠叹了口气。 “这次晚宴我本来就打算要邀请你，毕竟有些工作得你亲自与邢溯一对接，”远理理不紧不慢地说到，“自从邢溯一回到集团后，最近的集团上下都在盯着他，就等着看这个邢公子想做什么，连这次拍卖会的招待规划，都是邢溯一做的。” “你是在暗示我，这件事事情跟邢溯一有关系吗？”林楠乐了，“我记得你跟他现在不是一条战线上的吗？” “一条战线，但终究是两派人。”远理理说到，“我对这套瓷器究竟会不会被偷走没什么兴趣，我只是不想搞砸了这次晚宴。” “那这样……” 林楠开心地笑了起来。 一旁的安东看到林楠笑了，心里瞬间开始可怜那位怪盗“j”。 要知道，林楠这样笑起来，准没好事。 “既然这次慈善拍卖会的主体的是杰斯顿，那不如我们全都要，”林楠说到，“也就是，既能让杰斯顿出丑，又能让晚宴继续下去。” 远理理愣了一下，她看了看林楠，噗嗤了一声。 “林先生可真是个妙人。” 【收容所档案3】被困在同一天的十三楼 第98章 【收容所档案3】被困在同一天的十三楼 事件：被困在同一天的十三楼 事件等级：a级 时间： 2139年7月14日 2147年9月1日 地点：中城区（第四区），赫利俄斯疗养院 参与势力：犹格斯生命研究院，达贡密教，泰坦集团 委托人：无 核心人员背景： 薇薇安·海格：赫利俄斯疗养院唯一的护工，被拉贝以及泰坦集团高层选中，成为仪式的祭品。 像薇薇安这样的家庭普遍存在于集团之中，她们一家人祖祖辈辈至今都在泰坦集团工作，在集团的学院上学，最后回到集团内部的岗位上工作。 有能力的人通关集团的名额能考到上城区的高等学府，或者是找到上城区的高薪工作，这些人多半会进入本集团的上城区企业，但也有的会跳槽到别的企业工作……当然，这些跳槽的人一般一辈子都无法被重用，毕竟他们不是本集团自己培养的。 但像薇薇安这样的平常人，能找到的最好工作就是本公司，然后接受本公司的婚姻测试，分配到可能很合适的情人，然后平凡地度过一生。 而也正是基于集团的婚配方式，她很期待能通过自己的美貌脱离疗养院，进入上城区工作，也因此正中拉贝的下怀。 最终，直到调查员找到她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快十年了。 收容物：薇薇安·海格 （薇薇安·海格仅仅只是一个载体，控制她就是控制了整个疗养院本身，但她本人并不能动用她自己的权限） 其他人物： 邢溯一：泰坦集团股东之一的儿子，在薇薇安死后离开了集团，变成了旭之城的地下拳王，同时常年混迹于大衮号，视薇薇安为此生挚爱。 （注：根据远理理的描述，此次事件后，补偿给薇薇安家人的不少资金其实是由邢溯一本人暗中出资的，根据银行流水推测，这些年来邢溯一始终在照顾薇薇安的家人） 张安：原犹格斯生命研究院员工，柯林·摩根（今远理理）在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囊泡计划》中的一员，在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失控事件中几乎丧命，苟活于十三楼中，生不如死。 事件物品： 赫利俄斯疗养院的十三楼：一个由廷达罗斯猎犬为引子所制造的空间，其将2139年7月14日那一天给“存储”了下来，这一点与廷达罗斯猎犬本身的能力有很大关联，在大衮号的事件之后，目前该区域由薇薇安勉强维持。而薇薇安早已被本收容所收容，因此维持疗养院的实际对象为瓦力收容所。 目前本人已将赫利俄斯疗养院作为收容所的新地盘。 事件结果： 在收容了薇薇安·海格之后，疗养院暂时恢复了平静，后续内容等待将拉贝调查清楚后再继续。 2147年10月28日更新： 在调查清楚了大衮号的真相之后，疗养院彻底归属了瓦力收容所，目前我方正在积极与邢溯一沟通，疗养院十三楼具体的走向主要由收容所与邢溯一的交易内容决定。 备注： 薇薇安·海格早已死亡，继续保留其存在不知是福还是祸 档案撰写人：林楠 档案更新人：安东 附带材料： 旭城日报（中城区版） 2139年7月16日 赫利俄斯疗养院大火被扑灭，泰坦集团宣布对受害者家属进行补偿 2139年7月16日凌晨3点五十八分，在第四区消防塔的全力救助下，位于第四区海岸的赫利俄斯疗养院的大火被扑灭，根据第四区消防塔的调查结果显示，此次大火是由于本院员工海格违规使用医疗设施所致。目前泰坦集团已经向相关保险公司提交了理赔，该赔偿款将全部用于疗养院的重建。 据悉，疗养院在三周前刚刚宣布维修设施，因此在两周前疗养院的病患已全部转移。此事件仅有海格女士一人死亡，泰坦集团相关负责人表示，虽说海格女士的过错给集团造成了大量的损失，但念及海格一家世代在集团工作，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泰坦集团将适当补偿海格女士的亲人。 第96章 贼喊捉贼 第99章 096：贼喊捉贼 邢溯一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下船的。 在他模糊的记忆里，他被一群深潜者追杀到了船的角落之中，最后被埃拖拉救下。 当他还意识尚存的时候，埃拖拉将他扔上了一艘救生船，然后切断了安全绳，让他离开了。 而再醒过来时，他已经来到了远理理的船上。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深潜者们扑向他时，他所感受到的那种窒息感。 就像是意识与躯体分离了一样，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但又被其他东西给阻挡了下来，这也是他为何没有被大衮号同化的原因。 直到他回到旭之城脱下自己的外套后，他才发现了那种保护他的东西。 那是一张瓦力收容所的广告单。 那张广告单就这样静静地被人折叠好放在了他的内衬里，仿佛早就料到了他会面临这个问题。 而瓦力收容所的所长，正是在出事之前，在酒馆里为他调酒的服务生林楠。 “薇尔！” 邢溯一从床上惊醒，在梦见了深潜者后，他再一次在梦里见到了薇薇安。 他大口喘息着，失魂落魄地看着镜子里肌肉发达的男人。 这是回到旭之城后又一次做噩梦，还是深潜者，还是薇薇安。 他来到浴室，打开了花洒，任由热水顺着头颅往下流淌。 这些天以来，他不是没有想过去赫利俄斯疗养院找薇薇安，但每次林楠向薇薇安转达了自己的诉求后，得到的都是薇薇安的拒绝。 在大衮号事件结束后，薇薇安几乎完全掌握了赫利俄斯疗养院的大权，即便是林楠也无法强迫她出现，因此在薇薇安没同意的情况下，邢溯一并不好见到她。 又缓了缓自己的思绪后，他回到更衣室换上了自己的西装。 今晚就是慈善拍卖会的晚宴，也是他近期很极为重要的露脸机会，他不能让自己失控。 在整理好一切后，他坐着管家开的车来到了晚宴现场。 今晚的晚宴位于上城区的冥王星大厦。 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五六个小时，他提前来到了现场，毕竟今天的宴会是由他一手安排的。 这次宴会安排之所以到他手中也很简单，原本负责此时的杰斯顿在知晓了怪盗“j”将对慈善宴会上的展品下手后，他果断选择了将锅推给邢溯一，美其名曰：“邢公子刚刚回到集团岗位，需要历练。” 于是，这口惊天大锅就扣在了邢溯一的脑袋上。 刚一进晚会现场，邢溯一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林楠正坐在会场的沙发上，打着哈欠看着忙碌的服务员们。 今天的林楠穿得很规矩，西装革履，有不少的姑娘都在忙活的过程中悄悄打量他。 在见到邢溯一后，林楠噌一下就从沙发上起来，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向他。 “怎么这么晚才来啊，今天晚上那么重要的事情你都睡得着？” 邢溯一愣住了片刻，然后仔细想了想，以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问到：“你是……摩根，哦不对，远理理叫过来的？” “嗯哼，她大清早的跑过来找我，说是不想折煞了泰坦集团的面子。”林楠点了点头，“她说你们两个现在是盟友，盟友就该互相帮助。”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帮助，”邢溯一耸了耸肩膀，“我很欢迎你来参加这次的晚宴，但安保的问题我会有办法解决的。” 林楠撅了撅嘴，看向了会场中央的一个玻璃柜。 在玻璃柜中，存放着一整套青瓷的餐具，这些来自炎黄国的瓷器纹路精致又生动，价值不菲。 “这就是今晚怪盗‘j’要来盗取的瓷器吧，看起来挺不错的。”林楠仔细观察了一会，给出了自己的判断，“这套瓷器还有源能波动，居然还是件超凡物品。” “是的，当初这套瓷器也是我爷爷花了很大力气才找到的。”邢溯一解释到，“不过他老爷子如今也不管理集团的事务了。” “我知道你怎么有信心对付怪盗‘j’的原因，”林楠看着胸有成竹的邢溯一，懒散地说到，“我刚刚想了一下，我猜……你在贼喊捉贼。” “林先生，说话要讲证据，请怪盗来盗窃我们集团的慈善拍卖会物品，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邢溯一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笑容。 “我没有证据，我只是单纯地觉得时机不对，”林楠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推理，“杰斯顿那边刚刚一甩锅，你就将这件事接了下来，同时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畅通无阻地接手了整个慈善晚宴的计划，即便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你这反应也堪称一个合格的集团领导者了。” “所以林先生是觉得，我的能力不够，所以不该这么有底气，而我之所以那么有底气，是因为我早就准备好了接手这次晚宴给自己增加影响力？”邢溯一不紧不慢地说到，“林先生，别小瞧人啊。” 林楠拍了拍自己的手掌。 “很好，我没想到你回到旭之城后转变地那么快，伪装起来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林楠笑了，他伸了个懒腰，说：“你先别着急反驳我，我不是来拆穿你的，我只是想问……既然你花了那么多心思来让自己在晚宴上出彩，有没有想过将这事再闹大了一点。” “虽然我与怪盗‘j’无关，但不妨听听林先生有何高见？”刑溯一认真地询问到。 “你想要出彩，想要借此机会让老一辈的领导者看到你能力，好为你接下来正式回到集团做铺垫，这事我理解你，并且我也没有告诉远理理，”林楠拍着邢溯一的肩膀说到，“但既然如此，不妨将事情做得更精彩一些，仅仅只是提高自己集团内部影响力怎么能够呢？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来向其他公司的人展现你的个人能力。” 邢溯一心动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和蔼的少年，轻轻笑出了声：“林先生，你真的是个画饼的高手。” “我从来不画饼，我说到做到。”林楠信心满满地说到，“所以邢公子要听听我的计划吗？” “当然。” 第97章 暗流 第100章 097：暗流 夜晚。 冥王星大厦的楼顶。 邢溯一呆呆地站在楼顶上，看着音韵密布的天空。 今晚的乌云很浓，站在大厦顶端，能向上看到厚厚的一层阴云。 向下看去，上城区的车辆像一个个小小的电子，在名为街道的电路中不停流动。这些车辆大部分属于中城区的人们，他们寒窗苦学或者通过社会学运作来到上城区，在这里找到一份让其他人羡煞不已的工作，然后领着薪水回到中城区生活。 这些中城区的人们是山城区的工蚁，用尽全力韵养了一座冥王星大厦。 他们为能接近这座上城区的地标建筑而自豪，殊不知他们与之毫无关系。 这些年来，有不少人为了能靠近上城区一点而选择了对邢溯一投怀送抱，他已经习惯了，也厌倦了。 若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回到这里。 在大厦的周围不远处，一颗巨大的圆形悬浮球在周围，围绕着它做着自转。 人们叫它“卡戎”。 在太空中的冥王星里，卡戎是其最大的行星，两者相互影响，互相引起潮汐。 整个大厦依靠先进的悬浮技术，使得半圆形的冥王星大厦前，还有一颗飘着的“卡戎”，而今晚的晚会，就在这里。 一艘一艘的飞艇从冥王星大厦的底部飞入卡戎里，有些飞艇是冥王星大厦公有的，但更多的却是晚宴的贵宾们私人的飞艇。 “当初人类在发现冥王星的时候，曾经认为它是第九大行星，但是在继续的勘探之中，却将它排除除了行星的行列。” 林楠走到刑溯一的身边，向它讲述着过去的事情。 “不过，自从世界各国签署《超凡者公约》之后，人类已经有百年多的时间没有再涉足太空，即便是当年炎黄国和联邦留下的卫星，也不知为何停止运行了多年。在这之后，‘星球’就成为了一个遥远的名词。” “我反倒是觉得，眼前的大厦更像是冥王和卡戎的本意，”邢溯一呼唤了自己的私人飞艇，在停机坪前等待着飞艇的到来，“传说中，卡戎是冥界的摆渡使者，它将来自人间的人们引入冥界，再由冥王本人来审判他们。” “哎？” 林楠挑了下眉，有些惊讶地看着邢溯一。 “你是觉得，眼前这个悬浮球是在将人们引入冥界？” “能将人类引入冥界的只有人类自己，”邢溯一看着到来的飞艇，神色严肃，“我们的科技比起当年先进了吗？先进了不少，但我们真的在科技之下活得更自在了吗？”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自在的人更自在了，不自在的人更不自在了。”林楠肯定地回答到。 “你倒是第一个这样回答我的人，就像是你曾经真实地感受过二十一世纪初的生活一样，”邢溯一打趣到，“走吧，上飞艇吧，晚宴要开始了。” “我突然很好奇。”林楠跟着刑溯一走上了飞艇，“为什么你从大衮号回来之后，对世界的看法会变成这样？” “很简单嘛，还是因为薇尔，首先我们理性一点，当初薇尔与我相爱，真的纯粹是因为爱我‘本人’吗？我们就别自欺欺人了，不是。”邢溯一严肃地说到，“她喜欢的除了我，还有泰坦集团股东的小儿子。这些年我想了很多，当我发现她还暂时活着的时候，我开始思考整个集团存在的意义，这样想下来，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林楠跟着他走上了飞艇，坐到了飞艇内柔软的沙发上。 “我发现，科技并没有使得人类变得更好，甚至我们的精神世界更加匮乏，也正因如此，那些神秘学的教派才会浸入人们的生活，变成如今的模样。” 邢溯一看向林楠，这是林楠第一次在旭之城的人身上看到一种赛博世界以外的人性。 那种人性让林楠有些动容，毕竟来到这个世界好几个月了，他都快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了。 “我好像明白了，你选择回到泰坦集团的原因，根本不是因为远理理劝说，”林楠惊喜地看着他，他霎时间对邢溯一有了新的想法，“你想要的是泰坦集团本身，你想用泰坦集团做某种尝试。” “是的，所以当我知道你的计划后，我选择了配合你。”邢溯一点了点头，“我需要集团的掌控力，来寻找困扰了我多年的答案。” “而你选择了在晚宴开始前告诉我，即便你知道我跟远理理关系匪浅。”林楠乐了。 “我没有选择，你是整个旭之城势力之外的角色，也是唯一一个能撬动平衡的人，我向你坦白，正是希望你能帮我。”邢溯一真诚的说到。 “但是我拒绝。”林楠笑了。 邢溯一愣了一下，随即又摇了摇头。 “我拒绝你的理由很简单，瓦力收容所不依附于任何人，包括远理理也只是我的合作伙伴。想要我做什么，那就签协议，给报酬，我拿报酬办事。” 林楠耸了耸肩膀。 “我没有兴趣去改变一个烂透的世界，但要是你给的足够，我可以帮你，因为我大概知道答案。” “就像我说的，你是旭之城内唯一一个有能力撬动天平的人。” 邢溯一很快整理了自己的思绪，他看向林楠，眼神里多了几分此前从未有过的狡诈。 “那么林楠先生，你有没有兴趣接下我的一份委托，一份绕来远理理、卡特琳的，与《矿场石化案》有关的委托？” 林楠眼前一亮，他凭空捏出一份协议，放在了两人身前的茶几上。 “说来听听。” 第98章 你猜 第101章 098：你猜 在宴会正式开始的前半个小时，杰斯顿来到了宴会现场。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他看着宴会现场四处摆放的玻璃展台，以及穿插在其中的安保，他顿时感觉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控制。 在简单环视了一下大厅的构造后，他气急败坏地来到了安保的身边，对着年轻的安保说到：“这里的那些花呢？展柜怎么满房间都是，谁让你们把今晚的晚宴改成这个样子的？” “先，先生，这些都是邢总的命令，我们只是遵守而已，”小保安看着愤怒的杰斯顿，生怕丢掉了自己的工作，“邢总就在那边的展厅，您要不去找他问问？” 杰斯顿深吸了口气，他阴沉着脸，向着邢溯一的方向走去。 刚刚到展厅，眼前的景象气得他两眼发直。 此时的邢溯一西装革履，正在和旭之城着名的歌唱家罗伊得斯小姐谈笑，看罗伊得斯的面容，邢溯一将她逗得很开心。 邢溯一作为曾经的拳王，本身就有着众多的爱慕者，谁会不喜欢一个身材绝佳、家世煊赫、五官精致的拳王呢？ 作为和邢溯一一起长大的人，他从孩童时期就不太喜欢这个竞争者，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凭借多年的经验在这次宴会上拿捏他，没想到仅仅几天时间邢溯一就完成了晚宴的全部规划，甚至做得还挺出色。 他紧了拳头，明明这场晚宴该是由他主持的，结果没想到邢溯一接手后竟然将自己的布置改得面目全非，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轻易就跟罗伊得斯小姐拉近了关系！ “邢溯一。” 他走到了邢溯一面前，打断了他和罗伊得斯小姐的对话。 罗伊得斯看到眼前这个怒气冲冲的男人，微微一笑，向他抛了个魅惑的眼神。 “那就这样吧，邢先生，我们一会再聊。” 她伸出手，对着两人做个“拜拜”的手势，接着很自然地离开了。 “杰斯顿，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现场了，”邢溯一表情自然，面带微笑，“怎么了，为什么要来这里？” “谁让你把安保以及晚宴改成这个样子的？”杰斯顿小声骂到。 “有没有搞错，”邢溯一笑了，“不是你让我接手这次晚宴的吗？我当然是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了。” “你真的一点不怕今晚的怪盗吗？”杰斯顿很着急，“展台散乱，安保混乱，这种情况很容易鱼目混珠，你除了要跟我作对以外，也要为集团想想。” “等一下，我觉得你似乎搞错了什么，”邢溯一打断了杰斯顿的话语，“首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作对，你为什么会有我在跟你作对的想法呢？其次，别说得好像只有你关心集团一样，我也在接手集团的事务，我也在为集团考虑。” “你……”杰斯顿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邢溯一不屑地笑了一声，然后直接掉头离开。 “好好享受这次晚宴，杰斯顿，我已经回集团了。” 在杰斯顿愤怒的眼神中，邢溯一离开了展厅。 …… 此时晚宴的餐厅里，林楠呆呆地看着眼前巨大的展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呢？” 罗伊得斯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林楠身边，很自然地跟林楠搭话。 “当然是在看今晚怪盗‘j’所盯上的瓷器。” 林楠用头示意罗伊得斯方向，在餐厅正前方的墙壁上，正摆放着一个精美的白瓷盘。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他看着眼前的白瓷盘缓缓说到，“在古炎黄的藏语里，白玉盘还有‘吉祥之地’的意思，而今晚的这个白玉盘其实是一整套餐具中的一个。” 两人走进展台，洁白无瑕的白玉盘在灯光下反射出乳白色的光芒。 “这个白玉盘曾经来自炎黄国西南的一处姓杨的大户人家，是当时杨家给皇帝准备的贺寿之物，全套的餐具应该够一次大型的宴会使用了，”他缓缓说到，“不过如今，它只是存在于展台之中。” “那为什么这个白玉盘能被人单独拿出来，变成如今的稀世之宝？”罗伊得斯很好奇，她对于东方的历史了解的并不是很多。 “因为这个餐盘很特殊，在它被制造出来时，有人给施加了炎黄西南的神秘学咒术，”林楠说到，“西南之地多山谷，山谷之中多昆虫。在这些山谷之中有一个民族，其名为‘苗’，当地的祭祀拥有着一种与虫类有关的神秘学咒术。” “所以，这个漂亮的白玉盘背后，竟然是一个与权力与阴谋有关的故事，”罗伊得斯眼神里的兴趣减少了几分，“当初我在莱茵河上漂泊的时候，见过了太多人类的阴谋，我已经厌倦了。” “这很正常，旭之城里可怕的从来就不是那些遥不可及的旧日支配者、旧神还有古神，而是这些神明的信徒们，”林楠慢慢解释到，“这个白玉盘的刺杀行动并没有成功，但也没有失败，它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接近皇帝就被皇帝赏赐给了一位武将，巧妙的是，那位武将也姓杨，甚至这两个杨家还源于同一个祖先。” “那还真是有点惨……” 罗伊得斯已经能够想象到这户姓杨的武将莫名其妙被灭门的情景了。 “如今神秘学的咒术已经被解除，不过白玉盘上残留的神秘学痕迹在岁月的作用下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林楠从怀里掏出一个紫外线电筒，向白玉盘上照了照。 罗伊得斯好奇的凑过脑袋，想看看白玉盘上会出现什么奇妙的变化，但很可惜林楠照了很久之后，白玉盘依旧没有反应。 “这……”罗伊得斯突然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原本如果白玉盘是真品，那么在紫外线手电的照射下，它应该会呈现出别样的花纹，”林楠乐了，他看着展台里的白玉盘，眼神充满了戏谑，“不过现在开看，这真正的白玉盘似乎已经被偷了，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有被人发现……咱们一会可有好戏看了。” 罗伊得斯笑了，她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林楠，然后很不确定地问到：“如果是别人，我会觉得他只是在单纯地看戏。但是所长，看你这反应，这白玉盘的事情不会和你有关系吧？” 林楠撅了撅嘴，轻轻怂了怂肩膀。 “你猜！” 第99章 沙发 第102章 099：沙发 杰斯顿觉得今晚事事不顺。 原本，整个董事会已经决定他来主导泰坦集团，但自从远理理回来后，许多人的态度就变得暧昧了不少，而如今邢溯一再出现，又要从他手上分走一块蛋糕。 更致命的是今晚这场慈善晚会，原本泰坦集团与塞壬国际雇佣兵集团合作密切，他对罗伊得斯更多的只是欣赏，但当他发现邢溯一与罗伊得斯交谈甚欢后，他心中不免有些不平衡。 而在他与邢溯一争执后，刚刚一出展厅，就发现罗伊得斯正面色妩媚地与一个陌生的男人交谈。 这是一个容貌俊秀的黄种男人，剑眉星宇，眼眸含锋。 若是在平时，他也会因为此人气度不凡而上前与之交谈，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只觉得怒火中烧。 就在他准备凑上前去看看时，背后传突然传来一个属性的声音。 “怎么了，今晚你也来？” 远理理身着一身白色的礼裙，看上去优雅又大气。而在她的身边，小助理安可乖巧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作为集团的一员，来参加集团内部的的慈善晚会有什么不对的吗？”杰斯顿没好气地说到。 “哎呦喂，你今晚的脾气可真大，”远理理讥讽到，“不知是谁去跟长辈们打报告，说自己无力管理此次拍卖会，乘机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别人，你该不会是来看邢溯一笑话的吧。” “邢溯一从小就是长辈们口中的乖孩子，这点事情他怎么会处理不了呢？”杰斯顿皮笑肉不笑，“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让怪盗‘j’得逞的，我来这里可是关心集团的利益，反倒是你……” 他打量了远理理一番，看着眼前这个阴险的女人，他的眼珠子转了几圈。 “我们的大明星远理理来这里，该不会是在等邢溯一出丑后乘机收拾烂摊子出风头吧。” “邢溯一能力出色，做事有条理，这点事情他怎么会处理不了呢？”远理理反驳到，“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的身份足够我来这里，这就够了。” “那就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了。”杰斯顿笑得很难看。 “您也是。” 远理理转过头，带着安可走到了另一处展厅。 在远理理离开后，杰斯顿的表情更加难看了，他深吸了口气，想着下一步该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另一个展厅里，罗伊得斯和那个小白脸鬼鬼祟祟地往展厅外走。 他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于是叫住了一旁的保安。 “带我去监控室，我要看现场的监控。” …… “小姐，根据计划，杰斯顿已经前往监控室了。” 在另一个展厅里，安可看着自己身前显示屏的状态，面无表情地说到：“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状态前进，相信不久之后，杰斯顿就会发现白玉盘的异常。只是……” “你是在担心万一杰斯顿要是不去捣乱怎么办，对吗？”远理理笑着看向安可，“你怕杰斯顿没有这个胆量闹事，我们原本想为邢溯一造势的计划无法完成。” “是这样的，毕竟杰斯顿个人的能力还是很强的，他不像是那种会冲多做事的人。”安可小心翼翼地说到。 远理理走到了展厅旁的沙发上，很自然地坐了上去。 她抚摸着沙发绒软舒适的真皮，微微一笑，神色放松。 “我知道，林楠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于是他还派出了收容所的员工来协助今晚的计划，”她敲了敲沙发，意味深长地说到，“帮我去拿杯葡萄汁，你放心，今晚的杰斯顿，一定会非常冲动。” 安可听得云里雾里，只好遵照着远理理的指示去帮她拿果汁。 在她走后，远理理抚摸着沙发，神色极为放松。 “你知道吗？博尔，我现在非常羡慕林楠。因为你这沙发啊，实在是太舒服了。” 第100章 失窃的白玉盘 第103章 100：失窃的白玉盘 一小时后，晚宴开始了。 会场的音乐开始变化，身着汉服的音乐家们在展厅的舞台上弹奏着古筝。 林楠不太记得住晚宴的流程，反正对他来说，吃就对了，其他流程他都不想管。 邢溯一很懂大家喜欢什么，因为整个慈善晚宴的主题是来自炎黄国的古董，因此晚宴的现场的服务员们都是身着旗袍的少女。 “不得不说邢溯一还真行啊，不光整体的风格是炎黄国风的，连这些餐具……”坐在一旁的远理理看着眼前洁白无瑕的餐具，心里有了些许猜测，“连这些餐具与白玉盘的风格都是一致的。” “对啊，你们泰坦集团的生产线可真好用，出产品可快了，”林楠大大咧咧地喝了一大口椰子汁，“这不是你让我去协助邢溯一的嘛，我还是很有契约精神的。” “那我拭目以待了，”远理理并不知晓今晚计划的全貌，对她而言，只要起到了该有的作用就好，“不过你估计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真的在慈善晚宴上吃东西的人了。” “那又如何，我不喜欢那些虚的，要是可以的话，这些东西我都可以打包带走，”林楠懒散地坐在位置上，“反正一会还有来自邢公子的‘表演’，这不得胃口大开。” 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远理理本人对林楠还是有所顾忌，她将林楠安排来和自己一桌，而这张桌上除了两人外，就只有她的助理安可了。 这样的做法并不符合规矩，在那些心思细腻的贵客们眼中，远理理的这一行为与“让步”没有区别，如今邢溯一突然回到集团，让集团内部很多人都在不断试探着她与杰斯顿的想法，而远理理此举，足够那些贪慕权势之人在脑子里想好几个周了。 但这一切跟林楠都没有关系，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上城区的慈善晚宴，若非为了契约，他是绝对不会参加这种活动的。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上台的邢溯一所吸引了。 今晚的邢溯一一改他曾经拳王的形象，在聚光灯与摄像头的映照下，无数的摄影师拍下了他焕然一新的新形象，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的《旭城商报》的头版将会为他留下位置。 邢溯一很很上道，他的演讲绘声绘色，很明显做了不少功课。 掌声络绎不绝，但林楠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根本没什么人在认真听。 对他们而言，邢溯一今晚的出现远比他的演说值得思考，毕竟这代表着一个控制了旭之城第四区的泰坦集团在今日起将发生大的变动。 衣裳是华丽的，人脸是微笑的，觥筹交错间，林楠唯独没有看到一个超俗的眼神。 他有些厌倦了，早知道在安排好这一切后，他就该直接退到后台去，而不是在这桌子上看着一群披着人皮的人在演戏。 他忽然有点想念自己穿越前的生活了，即便那个时候他比现在悲惨几百倍。 就在这时，展厅的门被人用力的推开了。 巨大的声响蔓延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杰斯顿满脸得意地带着一队哨兵进入了大厅，将整个大厅包围了起来。 “杰斯顿，你这是在干什么？”远理理的反应最快，她意识到今晚的重头戏要来了，她需要扮演一个挑起矛盾的角色，“这里的慈善晚宴，你带着哨兵来做什么？” “做什么？我在挽回集团的脸面。” 杰斯顿笑了笑，他走到晚宴中央，看着周围惊慌失措但又不敢开口的人们，对他们惊愕的表情很是满意。 “各位贵客，相信在场的各位都知道今晚怪盗‘j’要来盗取白玉盘，我现在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我们的怪盗又一次得逞了。” 他拿出一个紫外线的手电筒，走到了白玉盘前，用紫外光对着白玉盘一照。 “这个白玉盘名为‘永生’，曾经是一件强大的神秘道具，它最大的特点便是：在紫外线手电的照射下，它应该会呈现出宛如菌落一般的别样花纹。” 在杰斯顿手电的照耀下，白玉盘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洁白，就像天空中的圆月。 白玉盘没有变化，真正的白玉盘，早已被偷走了！ 一时间，整个大厅的客人们都在小声议论着，他们的神色各异，有的人疑惑，有的人深思，还有的人面无表情。 见到气氛烘托地差不多后，杰斯顿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都知道，我们所在的地方叫‘卡戎’，是一个单独的悬浮球体，目前球体的四周有着无数的哨兵与机器人在看守，但目前还没有任何的响动触发报警器。也就是说，怪盗‘j’就在我们身边。” 一时间，整个展厅里的人都不敢说话了，周围的哨兵们顺势围住了每一张桌子，随时等待着杰斯顿的命令。 “我呢，作为哨塔第四区的‘吹哨人’之一，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怪盗‘j’的，而今晚的诸位，也能顺便感受一下我们哨塔是如何维护旭之城的安危的，”杰斯顿和善地笑了，“诸位不必担心，晚宴照常，同时泰坦集团将会拿出更优惠的合同来感谢今晚的诸位。” 远理理不屑地看了杰斯顿一眼，小声地说了一句：“蠢货。” 接着，她转过头看向正在吃菜的林楠，感叹到：“以杰斯顿平常的能耐，正常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做出如此愚蠢地举动的。无论如何，他这样明目张胆地带哨兵进入会场，都有损集团的形象，从他做出这个举动开始，他在董事会眼中的形象就在下降，区别只在于下降多少罢了。” “但是不得不说，哨塔果然是旭之城唯一的权威，你看这些先生小姐们都吓成什么样了，”林楠毫不在意眼前的情况，“再说了，让他情绪失控，失去判断，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我对我的雇主没有任何隐瞒，不是吗？” “你的布局比我想象中还要严密，从前几天邢溯一接手晚宴开始，你就已经在影响杰斯顿的情绪了。” 远理理感叹到，在她向林楠支付了足够的报酬后，林楠的所展现出的能力比她想象中还要强悍。 这钱花得真值。 “因为收容所有一帮给力的员工啊，再说了，现在还只是前菜，马上就要轮到邢公子表演了。” 林楠笑了笑，目光移向一旁的邢溯一。 “不过我没想到邢公子如此配合我，因此我顺便跟他也做了点交易。既然我们要为他造势，咱们不如把事情搞大一点，不是吗？” 远理理也转过头，他看向邢溯一，发现此时的邢溯一眼中，满是笑意。 第101章 掌声如雷鸣 第104章 101：掌声如雷鸣 旭之城的公民们，在睁开眼的第一天起，就会被父母告知一件事，那便是“哨塔即暴力”。 即便是生活在上城区的上等人，也不敢轻易与哨塔的哨兵发生冲突，对于他们而言，哨塔总部的高塔每日都在注视着他们，因此他们对于哨塔推崇甚至还要高过中下城区的人们。 而哨塔中，有一种人极为特殊，它们名为“吹哨人”。 吹哨人不属于哨塔的一般人员，他们的极为特殊，一旦任命，那么吹哨人终生都是吹哨人，不可辞职。 他们的职责也很简单，吹哨人可以无条件命令一定数量的哨兵来解决某些特殊事件。 这些吹哨人可能是你周围的便利店老板、也可能是某个地下诊所的医生，他们并不需要隐藏自己的，但一般情况而言他们有自己的日常生活。只是一旦遇到紧急情况，他们便是旭之城面对灾难的最后一道防线。 因此，即便杰斯顿在博尔的影响下失去了理智，但当他亮出自己的吹哨人的身份后，所有的人都不敢违背他。 谁也不能违背哨塔，这是旭之城的铁律。 也正因如此，杰斯顿的工作开展得很顺利，怪盗“j”本就是哨塔名单上的重犯，杰斯顿清查他合情合理，没有超出哨塔给与他的权限。 不过，就在杰斯顿为自己找回场子时，角落里突然出来了一个不安分的掌声。 “啪啪啪。” 邢溯一从展厅的一边里走了出来，他鼓掌的节奏并不快，但却非常用力。 “各位，你们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我现在非常高兴，”邢溯一端起了一旁的高脚杯，爽朗地笑了，“我高兴我的好兄弟，能够在怪盗‘j’砸我场子的时候挺身而出，出动哨塔的人来帮我。” “当然，我一直都将邢弟弟当成我的亲身兄弟，我们同属泰坦集团，在他甩手离开的这些年里，我每年都会在年会上帮他说话。”杰斯顿大大方方地承认到，不过在说到“甩手离开”四个字时，他加重了语气，“我相信弟弟一定不会干扰我查出怪盗‘j’的吧。” “我一项很配合哨塔的行动，上次在大衮号上，正是勇敢的哨塔调查员将我救出了船，我不可能干扰哨塔的行动。”邢溯一的声音很洪亮，“我只是站出来帮哨塔的各位兄弟们省事，毕竟做一件无意义的事情，再怎么样也不会有结果。” “省事？”杰斯顿笑了，“哨塔是旭之城的最高权力机关，这一点永远不变，抓捕s级重犯是我们应有的责任，不存在有没有意义。” “当我，我很清楚哨兵们尽职尽责的职业操守，”邢溯一转身对着众人，大声地喊到“不过，白玉盘根本没有丢，又怎么能说怪盗‘j’就在现场呢？” “没丢，你在逗我吗？”杰斯顿表情充满了不屑，他将手电再次照向白玉盘，“你看看这个白玉盘，它的神秘学纹路呢？它的还是那个真品吗？” “放在展柜里的白玉盘的确是假的，但是我又什么时候说过展柜里的白玉盘是真的了？”邢溯一摇了摇头，“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将展柜里的白玉盘换成假的，本身就是为了对付怪盗‘j’的手段？” “你！”杰斯顿收起了笑容，他和善地微笑着，看向邢溯一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杀意，“不用真品展出，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泰坦集团的贵客的？” “我当然将真品放出来了，”邢溯一走到舞台上，举起了话筒，“我现在向大家讲解一下白玉盘真品的特征，想必各位已经看过介绍手册了，当初白玉盘在被送给皇帝后，皇帝转手将它宋给了武将世家杨家，而在转送的过程中，他还特意让人在白玉盘的底部刻上了一枚红色的章，章上写着‘护国之盾’。” “啊——” 就在这时，罗伊得斯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众人被她的声音所吸引，都好奇地看向她。 只见罗伊得斯举起了自己手中仿制的白玉盘，在那白玉盘底部，赫然有着红色的印章，那章上的古炎黄文字虽然不是人人都能懂，但少数一些懂行的人已经看出了那文字正是“护国之盾”。 而其他的贵客们也不是傻子，他们也大概能猜到，罗伊得斯手中的白玉盘，正是白玉盘的真品。 “白玉盘是做什么的？它本身就是拿来用餐的，在重要的宴会上，此等餐具本就是身份的象征，”邢溯一缓缓地说到，“在座的众人都是我泰坦集团的贵客，此等身份，用真品来招待又有何妨，相信大家也猜到了，大家所用的餐具，都是当年被赠予皇帝的那套餐具里的真品，在座的各位贵客，用的都是真的。”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邢溯一走到罗伊得斯身边，从服务生手中端起另一杯红酒递给罗伊得斯，说到：“不过看来我们的罗伊得斯小姐是今晚的幸运儿，她今晚用到的餐盘，是那个最为珍贵的白玉盘。” 罗伊得斯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她轻轻撩了下自己的头发，眼眸含笑。 那笑容引得会场的众人呼吸都加重了几分，毕竟有谁不喜欢看美人欢笑呢？ “看来我与此白玉盘还是有些缘分，看来明天的拍卖会我要是不出价，都对不自己与它的情谊了。”她接过邢溯一的红酒，一饮而尽，“邢先生好手段，以真品待客，足以证明泰坦集团的诚意。” “这也是我个人对大家的诚意，也是我个人的理念，”邢溯一举起酒杯对着众人说到，“白玉盘本为佳品，人们只将它放在展柜里，却忘记了它也可以被使用。同样的，泰坦集团经营了百年，也积累了不少的好东西，曾经我们将其束之高阁，而如今，我也打算将它拿出来与各位合作共赢。” 刑溯一喝光了酒，他回到了舞台上，信心满满地对众人说到：“我相信前一阵子大家已经听到了些风声，我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大家，作为泰坦集团源矿的负责人，我的确有重启一些矿脉的意思，好的东西就该与大家分享，而不是将其作为自己的自留地。” 底下的林楠笑了笑，他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他伸出手，很有节奏地鼓起了掌。 在他的带动下，现场的掌声响了起来，在雷鸣的掌声里，杰斯顿的脸色黑得就像一块煤炭。 “差不多了。”林楠对远理理说到。 远理理撅了撅嘴，微笑着起身走到杰斯顿旁边。 “结束了杰斯顿大哥，该让你早已安排好的哨兵们离开了。” 第102章 安全屋 第105章 102：安全屋 三小时后，曲终人散。 这场宴会到了最后早已变成了邢溯一的个人秀，远理理很识趣地让到了一边，没有打扰邢溯一的发挥。 而冥王星大楼的本体内，早已离开的展厅的杰斯顿迷茫地看着自己哨塔通讯仪上下达的指令，在他冷静下来后，他也搞不懂自己这几天为什么会那么冲动。 作为能获得吹哨人资格的调查员，他一项都是以思维清晰缜密着称，今晚这种明显是引诱自己上当的事情，自己居然也会失控。 他仔细盘算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情，无数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过，最终定格在了一个少年的身上。 “那人叫……林楠？” 他翻开通讯仪，看了看哨塔录入的资料。 “机械师，下城区长大……在前几个月获得了b等公民的资格……” 就在此时，黑暗中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杰斯顿先生调查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杰斯顿转过头，他看见林楠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你……”杰斯顿打量了他一番，在感受到林楠体内微薄的源能后，他的疑惑更深了，“不对，我想起来了，你是当初跟鲁渊一起去大衮号的人。” “对，是我，我接受了鲁渊的雇佣，跟他一起去调查了大衮号。”林楠大大方方地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杰斯顿，“我因为在离开大衮号的时候偶然间帮助了邢公子，因此得以来参加这次的聚会。” “不用跟我伪装，冠冕堂皇的话自有那些政客去说，”杰斯顿没好气地说到，“今天的事情，应该也有阁下的参与吧。” “我承认，我的确在今晚的计划里帮了邢公子一把，我也清楚以佩兰先生的头脑，一定很快就能发现问题，所以嘛，我主动来了。” 林楠丝毫不隐藏自己的身份，很坦荡地向杰斯顿承认了。 “很好，要是我在哨塔审问犯人的时候，他们也能向你一样坦荡就好了，那么现在我有个问题了，”杰斯顿的眼角闪过一丝寒光，“作为对你的尊重，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说服我让我不杀你。” “不用那么久，”林楠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塞给了杰斯顿，然后掰起杰斯顿的手臂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我给你一分钟，请佩兰先生立即对我动手。” 杰斯顿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楠，他没有动手，但也没有停手。 “所以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了做什么？”他冷冷地问到。 “邢溯一想要重新开发荒原上的矿脉，你很清楚他要是成功了的话，那么你如今在集团经营多年的资本会被抢走大半，现在一切还没定，杰斯顿先生不想下注吗？”林楠问到。 “无论如何，他要是能真的将矿脉开发出来，那对泰坦集团是有好处的，”杰斯顿与刚刚在展会中性格完全不同，“你应该知道，旭之城十三个区的关系从来就不是很好，觊觎第四区港口的集团从来就没有少过。” “我不是让你去干预这次矿脉的开采哦，你可别误会我，我只是在问你，既然邢溯一开放矿脉的事情已经是必然，那么你想不想参与其中？”林楠笑了，他很坦诚地表露出自己的目的，“我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矿脉，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利益产生冲突。” “矿场石化案。”杰斯顿反应了过来，他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的目标是矿场的那次石化案，难怪邢溯一对开发矿脉那么有信息，因为他雇佣了你去解决目前矿脉处的乱象。” “跟聪明人谈话就是舒服。”林楠鼓起了掌。 “那么你能与我交易什么，而你又能帮助我在这次矿脉的勘探中获得什么好处？”杰斯顿放下了匕首，“邢溯一是不可能让我在这里谋求到好处的。” “他只是不想让你谋求好处，但人总是需要妥协的不是吗？荒原在旭之城外，那里没有戒律，没有规则，只有混乱，想要更快地清理矿脉附近的神秘事件，那就一定需要……”林楠笑得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 “哨塔。”杰斯顿明白了林楠的意思，“不光是哨塔的哨兵以及调查员，还有哨塔在荒原外的一系列安全屋，补给线，设备，地形图等资料。” “是的，这是邢溯一无论怎么弥补也弥补不了的一点，甚至如果他还是不同意，你完全可以利用这个优势给矿场的勘探制造困难，不是吗？”林楠继续蛊惑到，“这些正是你入局的筹码，也是邢溯一和远理理无法绕开你的一点。” “但是这些我直接和邢溯一还有远理理谈判就好了，这些是我们博弈的筹码，但这不是你的，不是吗？”杰斯顿很冷静，“那么你又有什么筹码，可以让我与你达成交易，而你又需要什么？” “哨塔在荒原上的安全屋，通讯设备，以及暗线。这些只有吹哨人有能力给我赋予权限，也只有吹哨人才有资格获得这些情报。”林楠说到，“而我的筹码很简单，赫利俄斯疗养院。” “你究竟知道多少秘密？”杰斯顿警觉了起来。 “你别忘了，我参与了大衮号的事件，那么从中找到大衮号与赫利俄斯疗养院的联系也不是什么难事对吧。”林楠的语气很是真诚，“自从大衮号沉没之后，赫利俄斯疗养院里那块空间就越来越不稳定，而那片空间对于泰坦集团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而恰好，我有办法将它稳定下来。” “你……确定？”杰斯顿心动了。 对他而言，将荒原上的安全屋权限给林楠只不过是顺手的行为，但却可以换来赫利俄斯疗养院的稳定，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我确定，我还能将那片空间彻底稳定下来，让它比原来更稳定。”林楠信心满满地说到。 “成交，但前提是，你需要先将赫利俄斯疗养院稳定下来，我才会将安全屋的权限给你。”杰斯顿说到。 “当然。” 林楠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契约，递给了杰斯顿。 第103章 怪盗 第106章 103：怪盗 邢溯一至今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薇薇安尸体的模样。 在此之前，他的人生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但至少也是万事无忧。他沉浸在上城区那些社会学教授们所描绘的世界里，世界是美好的，一切都是公平的，人人都有自己的人格尊严。 直到他看到了薇薇安的尸体，并了解清楚了薇薇安后续的所有处理。 这些年他在地下拳击赛里对阵了数不胜数的人，他们有的来自荒原，有的来自地下城区，有的甚至来自于海上那些几乎没有通行手段的海岛。 也正是那时他才明白，教授们对于“人”的定义，似乎与真实的世界有些不同。 的确啊，只需要将“人”的定义限定在上城区以及少不部分中城区，那么世界的确是美好的，至少他们的确有着相对公平的机会去创造财富。 但，还有一点，让这种公平在上城区也不过只是幻想，那便是哨塔。 事实上，在旭之城的历史里，已经不是很能分清到底是先有城还是先有塔，但可以肯定的是，哨塔本身就是旭之城规则的具现化，那些教授口中的公平，也已经默认了哨塔在这些公平之上。 或者说，哨塔的最高层本就是旭之城大型集团们的结合。 这种现象很普遍，就像泰坦集团这一代的掌权人里，有好几个掌权人常年在哨塔的审判庭或者危特局里担任核心职位，如果邢溯一不进行自我放逐，他说不定也会进入哨塔，就像杰斯顿一样。 让邢溯一真正“醒来”的，正是大衮号上的经历，他见识到了泰坦集团内部的真实，也从林楠带回的资料里了解到了当初犹格斯生命研究院中的一切，那时他发现，他应该醒过来了，他应该要去寻找某种答案。 今晚慈善晚宴的计划堪称完美，这次宴会之后，他算是彻底在旭之城中亮相了，估计有不少的商业报刊今晚已经在分析他的人生了。 事情结束后，他回到了冥王星大厦的顶楼，这是他经常居住的住所。 不过现在还不是他休息的时候。 “滴滴滴滴——” 就在他刚刚换上睡袍的时候，花园里的报警器就响了。 他反手关闭了报警装置，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花园中。 “噈——” 他刚一到花园，一个黑影便从花丛中钻了出来。 这是一个头戴白色面具，身着纯黑色紧身衣的人，面具人手里拿着一个古朴的木盒，打开木盒递给了他。 刑溯一接过木盒，看到了木盒里的东西。 那是一颗直径在一分米左右的夜明珠，夜明珠温润地光芒与天空中的月牙一样柔和，引得人心情平和。 “东西到手了，没有人发现。这件夜明珠在博物馆里也不是什么受重视的东西，等博物馆的人发现可能得几个月以后了。”面具人的声音经过了转化，听不出他真实的性别。 “不愧是怪盗‘j’出手就是利索。报酬已经按照要求放在了约定河边的箱子里，你随时可以去拿。”邢溯一关上了木盒，有些好奇地看向面具人，“我有点惊讶，对于你们这些怪盗来说，名声应该非常重要才对，为何你愿意舍弃自己的名声来跟我做这笔交易。” 这并非邢溯一没话找话，今晚他的确利用怪盗的名气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同时还让怪盗j声东击西，表面上要来偷自己的白玉盘，实际上是帮自己偷走博物馆里的夜明珠。 但这样做有一个问题，这代表着从未失手过的怪盗“j”在今晚过后将迎来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次失误，因为白玉盘没有被偷走，且今晚怪盗仿佛都没有出现一样。 对于这些视名声如命的怪盗来说，这样做显然有损自己的形象。 “首先，你给的足够多。”怪盗j冷静地说到，“其次，我现在已经不在乎能不能成为旭之城的传奇了，我有了新的生活方式。” “别着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长期雇佣……”邢溯一正想对怪盗j发出邀请，没想到怪盗根本没有听他的话，直接消失在了夜色中。 “就此别过吧，邢公子。想要我出手，就再来联系我。” 第104章 归家 第107章 104：归家 下城区的河岸边是没有人管理的。 除了少数一些将改善河岸水质当做政治筹码的政客外，没有谁会耗时耗力去清理下城区的河岸。 因此，在下城区的河岸几乎可以说是个大型垃圾场，在这里每天都会发生无数的械斗和交易，也会有大量的流浪汉在此翻找垃圾。 深夜，一辆老旧的源能车开到了岸边。 黑暗中的流浪汉们下意识地躲远了一些，但也没显出多少惧怕。 这片河岸边每隔几天就会有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在下城区，正是这些见不得人的交易支持了下城区的势力运转，这些流浪汉们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个黑影从河岸边窜出，他迅速走到门口，打开了车门坐进了车的后座。 车立即就开了，没有在岸边多停留一刻。 河岸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呼，终于结束了。” 黑影摘下了自己厚实的黑袍，一副精巧的面具出现在了后视镜上。 “时间刚刚好，我们也刚刚从上城区的晚宴回来，”在后座的另一边，林楠将一瓶可乐递给了面具人，“情况如何，邢溯一是什么态度？他没有对你的异常举动有所察觉吧。” “他的确有问过我为什么会放弃怪盗的名头，我回答他我已经不在乎自己还是不是旭之城的传奇了。”怪盗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在回到旭之城后，费托的发型有了些改变，他将暗铜色的卷发剪短，只留下一个看着精神十足的板寸，同时他将自己身上的所有纹身都给消掉，留下了光洁的皮肤。 不过脸颊上淡淡的雀斑还是没变，费托也不打算变。 “我发现在我被抓走的这些年，旭之城的根本就没有厉害的怪盗出现，我现在换个身份再回来，随便盗两件东西，又成为了媒体口中的传奇。” 林楠左手一挥，打开了眼前的投射屏幕。 屏幕上是两则最近的新闻，一是曾经的怪盗“小丑”在大衮号上失踪，二是新的怪盗“j”出现在旭之城的地下市场。 “谁又能想到，小丑和j其实是一个人，当然对于媒体来说，越是夸张就越是有看头嘛。”林楠乐了，“邢溯一拿到那颗夜明珠的表情如何？” “很正经，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不过他向我发出了招揽，想让我替他工作。”费托回答到，“不过也能看出来，这个邢公子的确和那些窝囊废不一样，不得不说上城区集团里的精英们还是有他的厉害之处的。” “没关系，即便经历了大衮号的事情，他依然还是那个天真的公子哥，他现在折腾的东西其实完全比不过杰斯顿，不过跟我们无关，倒是夜明珠那边，”林楠看向驾驶位上的安东，“你那边查到夜明珠的详细资料了吗？” “准确的说整个旭之城都没有这颗夜明珠的详细资料，我甚至去博物馆附带的图书馆去查了查，也只是查到这颗夜明珠来自东洋。”安东面无表情地看着车。 “东洋……”林楠脑海里某个副本的剧情浮现了出来，他似乎明白了邢溯一想要做什么。 “明天一早就去通知千代，说咱们收容所缺个前台，让她立即辞掉自己风俗店的工作来收容所，最近不要再离开收容所了，要什么东西都让博尔去买。”林楠当机立断。 “这事跟千代还有关系？”安东有些惊讶。 “以千代的身份，旭之城里只要是东洋加海洋的事情，都能跟她或者她背后落魄的家族有关系，不过现在这还不是我们的关注的重点，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将卡特琳《矿场石化案》的事件完成。”林楠说到，“再说了，矿场的事情还不一定与千代无关，毕竟邢溯一再怎么天真，他的计划总归是一体的。” “我知道了。”安东点了点头。 “另外，”林楠转头看向费托，“关于荒原的这次事情，你也要跟我一起去。” “我也要去？”费托愣住了，虽然最近林楠的确将大量与石化案有关的事情交给了他，让他也有这方面的猜测，但是当林楠真说出来时，他还是感觉很意外。 “我曾经说过，我会帮你找回你的‘壳’，不是吗？”林楠笑着说到，“我抓住肖恩接触船上仪式的那一天，你按照约定与卓娅一起越狱，将船上的安保系统完全打乱，这才让我的行动这么顺利，既然你已经完成了你的约定，那我自然也该完成我的。” “什，什么意思？”费托心中闪过一些让他不安的猜测。 “正如你现在心中猜测的那样，那个将你训练成旭之城怪盗的强尼先生，他与这次的矿场石化案有关系，”林楠很肯定的说到，“你不想了解一下你的老师吗？” “我只是……”费托苦笑了一下，“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我没想过这事跟老师有关系。” 不知不觉间，收容所到了，费托看着眼前这座巨大的收容所，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归属感。 他突然很希望看到现在还空荡荡的收容所里迎来越来越多的人，也很希望能维持收容所的一切。 “我去。”他淡淡地说到。 “行，那过几天卡特琳的会议你跟我一起去。”林楠点了点头，转手打开了车门。 他快步走到车的身后，打开了后备箱。 光线照进了后背箱，将原本睡眼惺忪的博尔唤醒。 “家到啦，博尔。”林楠很无奈地说到，“你说你干嘛非要睡后备箱，车里不是到处都有空间嘛，前排也是空着的。” “但是我已经习惯了睡这种地方了，不是后备箱我不舒服啊。”博尔跳下车，打着哈欠说到，“要知道那个杰斯顿实力很强的，我要影响他的情绪真的很累，所以更想待在后备箱了。” “辛苦你了，好好回去休息吧。”林楠跟博尔拥抱了一下，转身看向安东和费托，“走吧，回家了。” 费托眉毛微微上挑，不知该说什么。 毕竟家这个词，好像从未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但是现在，它好像真的存在了。 第1章 卡美伊的占卜诗 第108章 001：卡美伊的占卜诗 旭之城的冬天不一定有雪。 本来位于北美洲靠近赤道的城市就根本不该有雪，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的气候变得异常诡异，这导致旭之城的冬天变得极为寒冷，每到了冬天，旭之城的温度与高纬度地区没有区别。 也正因如此，旭之城有着一整套围绕哨塔而铺设的供暖系统，这套系统能够保证包括下城区在内的整个城市一只保持零上十几度的温度，不用担心寒冬的降临。 而就在林楠与安东前往闪灵便利店的车上，他们听到了来自气象局的报告。 今年的冬天将格外寒冷，即便是才到秋收时节，荒原上已经比寻常年间低了十几度。 “你说好巧不巧，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去荒原了，但偏偏就是今年，荒原的温度低了。”林楠打趣道。 “按照估计，今年的温度也是旭之城上少有的几个低温冬季了，我记得历史上比这更冷的好像也就一两回。”安东平静地将车开到了便利店门口，他看向自己曾经工作的地方，眼里闪过几分莫名的复杂。 “这才过去几个月啊，你这表情怎么跟离开擎峰帮十多年似的，”林楠笑了，“今晚是丰收节的仪式，还是卓娅回来的庆祝宴，你这表情会让某些人多想的。” “才几个月吗？我怎么感觉好像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了。”安东关上了车门，和林楠一起走进了便利店。 推开便利店的门，迎面而来的还是那个穿着白色纱衣的女子。 今天的卡美伊正在看一本老旧的诗集，林楠走上前，很自然地跟她打起了招呼。 “下午好啊，卡美伊小姐。” 卡美伊放下了自己的诗集，微笑着看了看林楠。 “下午好啊，小楠，这次来得比往常早了不少啊。”卡美伊优雅地起身，像母亲看孩子一般看着林楠，“最近瘦了一些。” “今天正好还是每月体质稳定剂的账目核对日，所以安东说早点来把事情一起做了。”林楠解释到，“毕竟过几天就要去荒原了。” 卡美伊沉思片刻，她举起她的手，扶着林楠的额头，缓缓念叨着： 这里坐落着一个孤零零的庄园 冷风被大山挡在外面 门前还流过一条静静的河流 远处是五彩斑斓的花朵 草地和金色的田野 零星点缀着几个小村庄 牛羊在田野里游荡 浓密的绿色铺展开 一座巨大的荒芜的花园 住着沉思的森林女神 林楠感受到一股磅礴的源能在耳边呼啸，那是卡美伊正在用词句为他占卜。 他听清了词句，然后笑了笑，也念叨了一段话。这话即是在回应卡美伊背后的存在，也是在警告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和平与情欲的村庄 诗的村庄 村庄母亲昙花一现 村庄母亲美丽绝伦 五月的麦地上天鹅的村庄 沉默孤独的村庄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这就是普希金和我诞生的地方 卡美伊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林楠，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说到：“一路顺风，你这一路多有波折，但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只需小心黑色的雪就好。如果可以的话，带几多荒原上的蓝色花朵，我有额外的报酬给你。” “卡美伊小姐，你念的似乎不是诗句，而是宁俄的普希金写的剧本《奥涅金》。”林楠笑呵呵地说到，“看来卡美伊与丰收女神的关系有些特别啊。” “你回应却是诗句，而且你似乎也感应到了祂的存在？”卡美伊惊讶地看着他，“那是……” “炎黄国一位诗人的诗，名叫《两座村庄》，我也是突发奇想。”林楠看向卡美伊的眼神中带着些忌惮，“既然卡美伊小姐要求了，我自然会帮你带些蓝色的花朵回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安东忍不住说到，“我还要清理账目，能不能先去莫奈号上再说话。” 卡美伊和林楠回过神来，他们不约而同地退后了一步，然后神色复杂地看着对方。 “时间的确也不早了，你们先早点进去吧。”卡美伊打开了便利店的门，示意两人先进去。 两人走进门后的长廊后，卡美伊缓缓关上了门。 她坐到位置上，手指微微颤抖地拿起了诗集。 “他……不对，祂。祂是……” 第2章 第一块肉 第109章 002：第一块肉 在旭之城地下的莫奈号，严格上来说并不是真正的莫奈号。 就像卓娅在大衮号上调查到的那样，如今擎峰帮保留的其实只是莫奈号的一艘救生船。 但这就足够了，毕竟对于这些被丰收女神污染的船员来说，真正重要的是拿尊丰收女神的石像。 今天是丰收节。 从船员们来到旭之城开始，在莫奈号上举行一年一度的丰收仪式就已经是传统。这项活动一直保存至今，是丰收教派在旭之城中存在的证明。 不过很有意思的事情是，林楠曾经通过卡特琳查过哨塔的教派名单，教派名单里将丰收教派定义为了永久的白名单教派，换句话来说就是擎峰帮之所以能在下城区里起势，也是因为有哨塔的背书。 而反面的例子便是达贡密教，不知为何达贡密教在哨塔的名单里属于必须铲除的对象，这才是拉贝等人被哨塔抓捕的原因。 这些信息在游戏里是没有被提及的，林楠也隐约嗅到了这份名单背后隐藏了不少故事，但奈何实在没有线索，因此也没调查个所以然。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教派的兴衰与教派背后的神本身的状态和实力是有一定关联的。 当林楠换上了瓦列里拉为他准备好的黑色衣服时，甲板上的人都快到齐了。 在甲板的最前方，被众人搬运而来的丰收女神像敞开自己的怀抱，拥抱着船上的成员。 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默默地坐在甲板上，等待着仪式的开启。 灯火还是那般黑暗，即便船上点满了丰收仪式的蜡烛，白桦木的地板依然模糊不清。 林楠的位置在第一排靠近中间的部分。虽说他加入的时间很短，但他的贡献一点也不小，体质稳定剂带来的收益让原本在帮派斗争里占据劣势的擎峰帮一转战局，而在前几周，他又将卓娅完好无损地带回了帮派。 因此，虽说林楠本身对帮派没有任何感情，但每个真正的帮派弟子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尊敬与钦佩。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知道这些被植入了“种子”的帮派成员有可能会变成怪物，但是在无意之中，他居然会有些享受这种尊敬。甚至林楠很清楚这种享受的感觉来源于丰收女神残缺的影响，但他却无法违背这种感觉。 若是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祛除“种子”，或许他真的会沉沦其中。 他默默地走到位置前坐下，望着眼前的木碗没有说话。 这是丰收仪式的惯例，每一个成员的位置前都有一个白桦木制成的碗，碗里放着一颗新鲜的麦子。 瓦列里拉坐在正前方，严实的黑色布料无法掩盖他全身的机械，他的身前除了摆着一个碗以外，还有一把古朴的匕首。 在林楠到后不久，全身黑衣的卡美伊和卓娅走了进来。 卓娅扛着一头不知从哪里搞来的驯鹿，驯鹿扛到了瓦列里拉身前。 驯鹿的四肢被捆绑着，身体被打了麻药，它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只是这种恐惧不知是源于即将到来的死亡，还是来自这艘船本身。 又或许，在这艘船上死亡比死亡本身更加让它恐惧。 卓娅在第一排靠近安东的边缘默默坐下，虽然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参与丰收仪式了，但她依旧记得丰收仪式的每一个细节。 在确定全员到齐后，瓦列里拉念出的祷告词。 “伟大的丰收女神给与了冬日的食物，让我等在严寒里生存，赞美奈普，愿丰收无恙。” “赞美奈普，愿丰收无恙。” “赞美奈普，愿丰收无恙。” “赞美奈普，愿丰收无恙。” 林楠抬起了头，在众人的祷告词中，他明显感觉到了神像的变化，那种变化并非是外观上的改变，而是神像情绪上的改变。 是的，这尊神像，它有着自己的情绪。 在林楠刚刚穿越到旭之城时，他便与这具神像在冥冥之中交流过，不过他只感觉到神像的意识很懵懂，却听不懂神像在说什么。 瓦列里拉站起了身，他拿起匕首，精准地刺入了驯鹿心脏。 驯鹿发出低沉的哀鸣，林楠看到了它的恐惧，也认清了它的恐惧。 如同他一直以来所猜测的那样，它所恐惧的，是死在这艘船上、在神像之下。 “按照惯例。”瓦列里拉看着众人，严肃地说到，“祭品的第一块肉，要留给对家人贡献最大的人，任何人都可以对此提出异议，但提出异议，就要与我进行生死决斗。” 没有人说话，这个规矩早已被众人所知晓，大家都默认了这条规则。 “丰收女神在上，今年，这块肉将交给……” 瓦列里拉看向了林楠，他看到林楠也在盯着他。 林楠的眼神还是那样澄澈，像宁俄地区麦地上流淌的潺潺流水。 “林楠。” 第3章 墙里墙外 第110章 003：墙里墙外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林楠。 没有人反对瓦列里拉的决定，大家都认可了林楠的贡献。如今就算林楠说出自己与瓦基姆毫无关联，擎峰帮的成员依旧会将他当成家人。 因为瓦列里拉每年在选择人选时，都会来到神像面前沟通，只有神像认可了之后，这个人才能真正被认可。 而被不被丰收女神认可这一点，比认不认识瓦基姆重要多了。 林楠没有犹豫，他很快站起来走到瓦列里拉面前，看着瓦列里拉把最细嫩的肉切成小片放在他的盘子。 “曾经刚到旭之城的那些船员们没有任何的物质基础，因此他们最先的身份并非为下城区的帮派弟子，而是一个曾经在旭之城中很常见的职业——猎人。”瓦列里拉说到，“丰收女神能让我们感应到猎物的存在，因此我们总能找到那些价值高的猎物。” 林楠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当初旭之城既然大量存在猎人，那就说明当初的城市并没有像现在一样难以进出，这似乎说不通。 “我知道你的疑惑，你才来帮派，不了解帮派与旭之城曾经的历史，”瓦列里拉缓缓说到，“按照帮破流传下来的历史信息，曾经的旭之城是没有墙的。” 林楠底下了头，他捻起一块生肉，放到嘴里慢慢咀嚼。 生肉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以咀嚼，而这点生肉的血腥味与他曾经遭遇过的场面想比也不足为道。 在林楠进食的仪式里，瓦列里拉慢慢向这位新人讲述帮派的过去。 “旭之城的外墙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而是在某个节点突然之间就开始建设了，而且这个建设的方案是哨塔理事会唯一一次全票同过的方案，没有任何人反对。” 瓦列里拉的声音很慢，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在外墙修建完毕之前，旭之城根本没有公民和流民一说，因为大家都能在城内自由活动。而在外墙建好的那一天，哨兵们直接关上了城门，当时在城内的人便成为了公民，在城外的人便成为了流民。在此之后还有流民用各种手段进入了城内，也就变成了下城区没有公民身份的下城区人。” 瓦列里拉看着林楠在吃肉时毫无停顿，对他的行为很是满意，他继续讲述着，不光跟林楠讲述，还是跟擎峰帮的所有人讲述。 “在城门关闭的两周前，我们的前辈们突然收到了丰收女神的告诫，她告诫我们在那几天一定要留在城内，因此我们大部分人都待在了城内，也就成为了下城区的公民。” 当听到“大部分人”时，林楠很是诧异地抬起了头，他刚刚吞下最后一块肉，嘴角还有残留的肉渣。 “大部分人？”他不可思议地问到。 “是的，大部分人。剩下那一部分人接到了丰收女神的指示往荒原的南部走去，从此与我们失去了联系。我们只知道他们也是我们的家人，并且他们也还活着，但我们早已没有了联系。”瓦列里拉回答到。 “如果我出去的时候遇到他们，我会帮你传递消息的。”林楠意会到了瓦列里拉的意思，赶忙说到，“但荒原很大，我不一定真的能遇见他们。” 瓦列里拉很欣赏林楠的机灵，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不用特意去寻找，丰收女神自会给我们相遇的命运。” 她可能并没有那么强。 林楠腹诽了一句，退回到原位置上坐下。 “好了，奖赏勇者的肉已经被勇者享用，现在大家按照位次顺序来我这里依次取肉。” 瓦列里拉拿起了匕首，向众人说到。 成员们一个一个站了起来，默默地取回了自己的肉，坐在位置上咀嚼。 匕首切肉并不方便，并且帮派的成员众多，一时半会切肉的仪式还结束不了。 但即便如此麻烦，瓦列里拉依旧没有偷懒，而是虔诚地帮众人切肉。 驯鹿很快便被瓜分完毕，只留下一颗鲜红的心脏。 “最后，在我享用心脏前，该进行丰收审判了。”瓦列里拉的目光变得异常凌冽，“将人带上来。” 几个帮派弟子架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街头混混来到了众人面前。 林楠认识这个混混，他似乎是擎峰帮手下某个酒吧的负责人。 这个紫发的青年恐惧地看着眼前的场面，他的裆部早已被浸湿，全身也在不停地颤抖。 “大家都应该认识他，杰瑞。”瓦列里拉严肃地说到，“他曾经也是我们家人，直到他向原野帮的人传递了我们消息，这也是我们在此之前一直处于被动的原因。现在，在这场丰收仪式上，我作为如今的大祭司，宣布对他进行丰收审判。” 杰瑞手中的纱布被人摘了下来，他看着众人，不停地求饶：“求求大家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背叛家人，但他们手中有一种极为神奇的药物可以控制我的神志，我是被控制了！” “不可能。”瓦列里拉反驳到，“你体内的种子是完好的，是你自己想办法用神秘学仪式欺骗了丰收女神，这才使得你失去了种子的保护，最后才被原野帮的人控制了心智。归根结底，你背叛了丰收女神。” “我，我……”杰瑞自知理亏不好反驳，他只能不断地哀求众人，“求求大家，我以后一定……” 瓦列里拉将他口中的纱布塞了回去。 “丰收的审判开始。” 他宣布完毕后，众人纷纷有序离开了莫奈号。 林楠位置最靠前，所以反而最晚离开。他看到在众人离开的时候，瓦列里拉也在慢慢熄灭船上的蜡烛，等到林楠离开前，只剩下了丰收女神像前的一根蜡烛。 “走吧。” 瓦列里拉走上前拍了拍林楠的肩膀，示意林楠跟他一起离开莫奈号。 “只留下他在这里吗？”林楠问到。 “丰收女神自会惩罚他。”瓦列里拉意味深长地说到，接着他搭着林楠的肩膀，和他一起离开了莫奈号。 在令人离开后，杰瑞惊恐地盯着眼前的神像，他努力抽动身体，想要靠近唯一的一根蜡烛。 就在他即将靠近蜡烛的时候，蜡烛突然熄灭了。 不远处，还在走廊里的林楠听到了来自莫奈号的惨叫。 第4章 印卡人 第111章 004：印卡人 距离丰收仪式已经过去了三天。 从慈善晚宴之后，费托就一直待在收容所的员工公寓里，一步也没有踏出过自己的公寓，即便是吃饭都是博尔给他送来。 这几天他抽空回到了老强尼的房子里，试图再在那间普通的房屋里找到些什么线索，然后他就发现，整个房子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里里外外翻过了一遍，根据安东的推测，这个时间大致就是在他入狱后不久。 就在他颓废不已的时候，林楠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老强尼在死前曾经在星彩银行里存过一个不记名的保险箱，而保险箱的密码刚好是费托的生日。 银行的安保根本拦不住费托，他很快就将保险箱带回了收容所，并从保险箱里拿到了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上是某种神秘而古老的文字，老强尼曾经教过他这种语言的基础，这让他能根据最基础的语法自行学习翻译笔记本上的内容，因此这些天他一直都在试图弄懂笔记本上究竟在写什么。 “又天亮了。” 费托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疲惫地看着窗外的阳光。收容所的员工公寓很舒服，单人单间独立卫浴，甚至还有小客厅、下厨房以及阳台。 在这里生活并不比大衮号差，在少了大衮号上的生死搏斗后，为收容所工作甚至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就像他隔壁刚来的千代小姐一样，自从住进收容所后，千代小姐气色明显好了不少。 “咚咚咚——” 公寓的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了林楠欢快地声音：“醒了吗？我带了点炸鸡和可乐。” 费托起身去给林楠开了门。 今天的林楠穿着一身纯白的衬衫和黑色的短裤，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快要过冬了的样子，他提着满满一袋炸鸡和两大瓶的可乐走进房间，环视了一下周围。 整个公寓的客厅里到处都是图纸和草稿，无数废弃的纸张散落在房间各处，写字板上也满是符号，看上去凌乱无比。 费托衣衫不整地躺在客厅里，脸上还有几道黑笔留下的划痕。 “我去，你连文字的由来的没搞清楚，就在这儿翻译吗？”林楠坐在他旁边打开了可乐，然后拿出一块鸡翅，“有些文字本身就带有神秘学的力量，你要是不了解其缘由，再怎么翻译都牛头不对马嘴。”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咯，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费托也不客气地拿起鸡块啃了起来。 “我记得好像是你把保险柜里的笔记本拿出来后没告诉我吧，我还是从博尔哪里知道你已经把东西偷出来了。”林楠略显无语，“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老强尼这东西是留给你的，你可以走正规渠道将它拿出来。” “那是你不了解他，他之所以留下这个保险箱不告诉我，就是因为这事极为隐秘，我要是正规渠道去拿，说不定反而会有危险，但是他是知道我有能力绕开星彩银行的安保去拿到它的，”费托解释到，“但我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他没有给我留下保险柜的线索。” “其实应该是留了的，但是哨塔来他老房子里搜索的时候，没有搜索到线索，但却将线索弄坏了，”林楠皱了下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或者，哨塔知道老强尼一定留下了什么，他们干脆破坏了这一切，从源头上断绝你找到它的可能。” 费托本想问林楠是怎么知道的，却对上了林楠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一下子便明白，林楠知道这事的途径可能不太正规，甚至偏向于占卜一类的事情。 林楠也没有跟他过多去解释，毕竟自己根据游戏文本知道线索这种事情，的确不是那么好解释的，就让费托自己去猜吧。 “那……那种文字究竟是？”费托询问到。 “这就要说到一段古老的历史了，我们这些人其实并不是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在如今的荒原上，居住着一个古老的人种，印卡人。在几个世纪前，因为航海技术的发展，以你的祖先为代表的人们来到了此地，并展开了屠杀。” 林楠将笔记本打开，在他看到笔记本上宛如图画一般的文字时，他突然感觉到了这些文字背后一种淡淡的恐惧与哀伤。 “的确是带有神秘学力量的文字，这是极为古老的印卡文，老强尼似乎教过你一些基础，但它需要先破解上面的源能咒术才能解开。”林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距离卡特琳所规定的最后集结时间还有一周左右，我们还有时间去破解。” “可是我不懂这种咒术啊。”费托很是为难。 “没关系，解开咒术不一定需要知道学习咒术。”林楠笑了笑。 存在脑海里的系统传来了提示： “检测到可收容物品，是否收容。” “是。” “正在收容……收容完毕，收容师自动免疫收容物的咒术影响。” “将员工费托也纳入该物品的使用权限内。” “正在为员工费托添加权限……权限添加成功。” 在收容了笔记本后，林楠将他递给了费托。 “好了，现在可以了，你现在应该能看到上面真实的文字了吧。” 费托接过笔记本一看，发现笔记本上的完全变了样。 “能，能，能。”他赶忙点头，起身就要回去翻译文字。 “喂，我带的炸鸡还没吃呐。”林楠愣了一下，突然有些后悔那么早把权限给费托解开了，他赶紧叫住费托，没想到费托已经跑到了写字板前。 “不吃了，你放桌上，别踩到我的草稿纸了。”费托拿起笔，没有再理会林楠。 林楠看了看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炸鸡和可乐放在桌上，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 注： 印卡人原型： 印加人（inca），南美洲古代印第安人。“印加”的意思是“太阳的子孙”。 印加人是南美洲安第斯山区克丘亚族的一支，主要生活在安第斯山脉中段。他们的“王”称为“印加”。印加人是一支相当年轻的部族，他们在13世纪起开始向外扩张，并建立起历史上习惯称为的“印加帝国”。 第5章 立冬之时 第112章 005：立冬之时 2147年11月08日，卡特琳定下的见面日当天。 早上9点47分。 旭之城的冬天没有雪。 以旭之城异常的天气状况来说，冬天本该是有雪的。但城市的温控系统早已将雪在天空中变成了雨，淅淅沥沥坠入城市之中。 费托船上的厚厚的棉袄，假装自己需要通过棉衣来保温。 或许是因为日以继夜的翻译工作让他苍老了不少，千代看到他时还打趣说他现在看着像个学者。 学者。 这个名词一直离费托很远，下城区充斥着暴力，机械，魔幻，唯独不存在真正的学者。不过费托却很喜欢这个称呼，至少当提及“印卡人”时，他装一个民俗学者是没有问题的。 “早上好啊，费托。” 费托刚刚来到大厅，就看见林楠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 看来今天林楠刚刚跟瓦力讲完故事，不知道今天他讲的究竟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内容。 “早上好，等一下，你旁边是什么？” 费托看到林楠脚边放了一个透明的塑料箱子，箱子里全是锅碗瓢盆。 他不知道林楠又有了什么新奇的想法，于是很疑惑地说到：“今天不是去跟卡特琳组建的小队见面并商量出城计划吗？” “但是今天同样也是立冬，你要知道，我是个很传统的炎黄人。”林楠提起锅碗瓢盆，示意费托跟他一起出发，“既然只是谈些事情，那当然要吃点滋补的，我让安东出去买食材了。” “这件事你跟卡特琳商量了吗？”费托被林楠的思维所震撼了，“你要不还是问问她的意见吧。” “实际上食材就是卡特琳和安东去挑选的，我说这是我比较喜欢的见面方式，在饭桌上谈事情总是会轻松一些。”林楠笑呵呵地说到，“卡特琳听完我的建议后觉得无所谓，唯一的要求就是食材需要她跟着一起去挑选，同时这些锅碗瓢盆什么的她要亲自验毒。” 费托：“……” “趁着安东的车还没到，我最后再跟你说一说，”林楠看着不知所措的费托，语气平静，“你现在是印卡民宿学家费托，也是瓦力收容所的员工，这次作为我的助手跟我一起去荒原。” “其他人都不去吗？”费托对林楠的做法很不理解，放弃安东这种级别的战力怎么也算不上明智。 “安东在哨塔的名单里依旧是重点关注的杀手，他要是消失在下城区，哨塔的调查员会把整个下城区都翻一遍；而千代目前来说还有生命危险，不能贸然离开收容所；博尔的能力离开了沙发后会发幅度衰减，去荒原上不好发挥。” 林楠耐心地解释到，“而你既可以去荒原调查老强尼的曾经，且能力和知识都非常契合，所以这次的助手非你莫属了。” “滴滴滴——” 车笛声传来，安东载着卡特琳从街道远处驶来。 “卡特琳小姐，好久不见啊。”林楠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的确算是好久不见了，这些天我可听说冥王星大厦里热闹非凡啊，”卡特琳笑着打趣到。 “为我们的这次行动争取一点小小的筹码罢了。”林楠带着锅碗瓢盆和费托一起坐上了车。 “但愿能有作用吧，”卡特琳低声说到，“无论如何，祝你立冬快乐。” “在炎黄的传统里，立冬不用单独祝福，它的本意是一种提醒农耕时节的工具。” 林楠耐心地向众人阐述着。 “但以今年荒原上的气候来看，这冬天是得好好祝福祝福了。” 第6章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第113章 006：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每个炎黄人无论是住在乡野瓦房还是现代别墅，有一样东西是不会变的，那就是一个看上去做工粗糙的泡菜坛。 林楠完整遵照了这个习惯，他到收容所没几天，就在收容所里用瓦罐泡了好几个泡菜坛。而今天的聚会，他便拿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酸萝卜。 于是乎，在下城区某栋充满了废弃机械的大楼里，林楠熬起了酸萝卜老鸭汤。 让他不没想到的是，在看完了林楠的食品以后，卡特琳竟然特意去上城区里给她带了只新鲜的老鸭子，这让林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是真没想到，这栋城郊废弃的大楼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秘密的基地。” 安东打量着四周完整专业的神秘学设备，以及严密高端的防御设施，赞叹着卡特琳的专业。 “职业习惯罢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哨塔里每一位真正的调查员都有属于自己的私人安全屋’，不过自从我退休了以后，这里也兼顾了一下放松的职责。”卡特琳一边说着一边拉开窗帘。 窗帘外是高耸的围墙，围墙的中间部分有一条在高墙内部的走廊，走廊以2:1的比例分为透明区和墙体区。 透明区的部分将墙内和墙外联通，形成一段又一段的长廊，无数的哨兵在长廊上巡逻，既防止墙外的怪物和流民进入城内，也要阻止城里的人出去。 “这个位置通过特殊的设备能捕捉城外的光景，”卡特琳看着正在切肉的林楠，按开了餐桌上的屏幕，“我经常在这里观察城外的动向。” 屏幕上是一片有着少量灌木的荒原，无数模糊的小动物在其中穿梭，至于流民——没有想活着的流民会靠近墙体，毕竟哨兵们向城外开火是不受限制的。 费托在林楠的旁边帮林楠打下手，他没怎么吃过炎黄菜，林楠的很多操作都让他瞪大的眼睛。 很快，中午到了。 林楠打开煲汤的瓦罐，浓香迅速在屋里弥漫开来。 众人连忙帮他把东西端上了桌，安东看了看，发现菜还不少。 除了最大锅的酸萝卜老鸭汤外，还有水煮牛肉，火爆肥肠，青椒肉丝…… “咱们收容所的食堂应该没有人吧，你要不去兼职一下？”安东给众人倒上了饮料。 “咔嚓——” 就在这时，基地的门被人打开了。 卡特琳笑了笑，起身说到：“好了，我带的人也来了。”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紫色头发的哥特少女提着一个纸袋走进了的基地。 “跟你们介绍一下，她便是达莉娅的女儿，也是负责本次行动的医疗人员伊莉雅。”卡特琳看向伊莉雅的目光很是慈祥，这是她难得露出自己作为老太太该有的那种慈爱面容。 当初作为局长达莉娅因为《矿场石化案》失踪之后，就是由卡特琳一直在抚养达莉娅的女儿，如今的伊莉雅也已经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但是达莉娅…… 想到这里，卡特琳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落寞。 “你们好，我叫伊莉雅。”伊莉雅的的表情略带冷漠，她走到了厨房，拿出了一个大盘子，同时撕开了纸袋。 纸袋里是一只冒着热气的火鸡，她随手拿起旁边的菜刀，随手将火鸡切了几下，接着端到了桌上。 “亲爱的，你来的这么晚就是为了去买火鸡？”卡特琳很不解，“不是说了让你直接来就行了吗？” “林先生说今天是炎黄人的立冬嘛，我想着或许和我们万圣节或者感恩节是一个东西，既然如此那当然得来点火鸡。”伊莉雅继续面无表情地坐到了位置上，“嗯，感觉好香啊。” “她的面部曾经因为某些意外而遭受了损伤，因此无法做出表情，”卡特琳解释到，“你也看出来了，即便她情绪是快乐且放松的，但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理解，理解。”林楠感觉点头，同时有些好奇地看了看伊莉雅。 “咔嚓——”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 “这下人到齐了。”卡特琳笑容里带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她看着进来的消瘦男子，似乎在观察什么。 “林楠，怎么是你？”进来的消瘦男子面带眼镜，剑眉星宇，一副典型的东南亚长相，“上次见到你都快是一年之前了。” 林楠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卡特琳，明白了卡特琳想做什么。 目前为止，卡特琳是唯一一个怀疑自己不是原身的人，从他第一次见到卡特琳时，她就已经在质问林楠这一点。 而没想到，过去了那么久后，卡特琳依然还在怀疑她。 因此，这次行动卡特琳特意找了一个曾经认识“林楠”且对“林楠”很熟悉的人一起行动。 而马克·毛瑞尔就是其中最好的选择。 他和林楠一样身为机械师，且精通各种载具，同时作为旭之城里拥有猎手资格证的人，他也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 最关键的是，他从小就认识“林楠”。 这下林楠明白了，难怪卡特琳会如此积极地配合他做饭，他所表露出的细节越多，那么马克就越容易察觉到不对劲。 “嘀嘀——” 长期摆烂的系统在这一刻突然醒了。 “检测到宿主有暴露风险，正在调取资料……” “宿主请放心，你本就是林楠，不存在夺舍等情况，就像你能立即反应出马克·毛瑞尔的名字一样。” “正在唤醒过往记忆，该记忆只建议神经突触，不影响宿舍意识……” “当宿主需要的时候，相关的记忆会自动触发……” “矫正结束，本次风险已消除。” “原来是栋哥啊，没想到我们第一次合作居然是这种情况。”林楠热情地上前跟马克拥抱了一下，同时叫出了只有亲密好友才能知道的外号。 “自从你两年前离开渡河街后，你这消息就越来越少了。”马克没有看出卡特琳与林楠的博弈，而是很惊喜地跟他继续聊天。 “没办法，我这几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过既然今天都在饭桌上了，那我就一起讲讲呗。” 林楠笑呵呵地拉着他坐到了桌前。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第7章 迷雾与监管者 第114章 007：迷雾与监管者 从吃饭开始，餐桌上比费托想象中要和谐很多。只是这种和谐有些诡异，大家有说有笑地闲聊着，完全不像是一个调查小队，更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然而这里面除了林楠和毛瑞尔以外，其余人都算不上“多年好友”，反倒有不少人是第一次见面。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厨艺也好了不少啊。” 毛瑞尔并不知道卡特琳的小心思，在他眼里这只是偶然间见到了认识多年的发小而已。 卡特琳默默地在一旁吃着东西，她并不急于找出林楠的破绽，她知道林楠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整个调查行动还有很长时间，她有充足的时机去试探他。毕竟林楠或许可以演那么一天两天，但不可演上十天半个月还毫无破绽。 “我这些年的经历嘛……”林楠看了看虎视眈眈的卡特琳，又看了看其他大快朵颐的人，很自然的说到，“我这些年的确变了不少，毕竟想要在黑岩监狱里生存下来，的确需要些改变啊。” “不可能。” 听到“黑岩监狱”四个字，卡特琳忍不住喊了出来。 “你说你这一年是待在黑岩监狱里，哨塔里根本没有你的记录。” “哨塔里只会有黑岩监狱罪犯的记录，但我不是罪犯啊，我是监管者。”林楠耸了耸肩膀，“因为黑岩监狱的特殊性，里面的监管者在管理罪犯时会做出些过激的行为，很容易遭到报复，所以黑岩监狱的监管者都是隐藏自己的身份的。” “你做监管者，你……怎么做到的？”卡特琳反复打量着林楠。 她知道林楠很强，但他强的地方从来就不是本身的实力，相反，林楠本身的实力非常弱。 黑岩监狱作为旭之城最严密黑暗的监狱，能在里面做管理罪犯的监管者本身就需要一定的实力，以林楠的实力在里面根本无法生存。 “我原本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孱弱，现在的虚弱也正是因为在监狱中遇到了点事情，”林楠转头看向安东，“我也正是在黑岩监狱里根瓦基姆交好，因此离开黑岩监狱后，才加入了擎峰帮。” “林，你究竟遇到了什么？”毛瑞尔忍不住问到。 “黑岩监狱位于让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黑岩岛上，而黑岩岛外那片海域的迷雾里有什么，卡特琳小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林楠盯着卡特琳，目光戏谑，“即便我作为监管者不用像罪犯一样去迷雾里送死，但偶尔有迷雾飘过来，我也会进入一些不能进入的空间里。至于具体是什么，我已经不想在提了。” 卡特琳愣住了，她意识到林楠的回答完美地解释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变化。 黑岩岛外一直有一片不能用任何科技手段探查的迷糊，只有少量的神秘学手段能窥探其中的秘密，那片迷雾联通了某些奇怪的空间，因此从迷雾中带出的东西往往都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 但是那片迷雾之中一直有着不少的危险，因此哨塔将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们关入黑岩岛上，实行每月一次的末位淘汰制，每月赚取功劳最少的罪犯必须进入迷雾中探索。 这种探索行动往往九死一生，且回来的罪犯们有不少性格，源能，甚至性别和物种都会发生变化。 像林楠这种只是能力和思维发生了变化，反倒是极为幸运的事情了。 “好了，我已经解释清楚了，卡特琳小姐还有疑惑吗？”林楠笑嘻嘻地看着卡特琳。 卡特琳拿起汤勺为自己盛了一碗汤，满脸无辜地看着他。 “啊？不是讲故事吗？我一直都很相信林先生，怎么会想着要林先生解释呢？” 第8章 出发前的闲谈 第115章 008：出发前的闲谈 前往荒原前的倒数三天， 瓦力收容所训练场。 “不得不说，你的源能增长……真的是一言难尽。而且你这源核共鸣率是认真的吗？” 安东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气喘吁吁的林楠，他看着林楠苍白的脸色，很难相信这样虚弱的体质居然会出现在一个超凡者身上。 即便是因为感染黑核病才成为超凡者的人，在黑核病致死前，其身体素质都会优于常人，毕竟超凡本身是会增强个人体质的。 但是如今的林楠在超凡的强化下才勉勉强强达到普通人的身体素质，这不得不让安东好奇林楠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这些天，林楠一直待在收容所的训练，在安东的眼里，林楠的格斗技巧，机械制造，枪械维修与使用以及急救与现代医学都极为触手，但本身却一副病恹恹的样。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林楠的源核共鸣率低得令他以为数据出错了，源核共鸣率10％是什么概念？依照这个共鸣率，林楠还需要三年才能到达初窥满级，还不一定能突破。 “其实你要是在一个月前测试的话，你会发现的我源核共鸣率是0％，也就是说我一直都是初窥一级。” 林楠苦笑道，要知道他可是把系统给与的隐藏任务都做完了以后，才有了着在安东眼里完全不屑一顾的10％，那可是他拼了自己老命才得到的。 任务：梦寻海德拉【隐藏】 任务描述：调查曾经海德拉的真相 任务奖励：源核共鸣率+10％ 警告：你的能力“影子意识”现已作废，请玩家注意自身安全 在林楠离开大衮号后，系统很快就将奖励颁布了下来，感受到自己体内源能的增长，他总算有了点穿越的感觉了。 “我一直都想问，你这样的身体素质，是怎么在黑岩监狱里生存的，即便监管者有特权，也不是那么好应付那些罪犯的。”安东看了看屏幕上林楠的训练量，与正在地上躺尸的林楠闲谈，“今天的训练真的已经很够了，接下来两天好好恢复一下吧，荒原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今天是最后一天罢了，我总不能一直这样废吧，要知道卡特琳现在对我已经很警觉了，她要是将这些事情告诉鲁渊这些危特队的成员，我也不好过。” 林楠打开瓶盖稍微喝了点水，此时的他喉咙炙热，连喝水都有些困难。 “再说了，我现在估计已经被杰斯顿暗中调查了好几百遍了，他现在估计把我黑岩监狱的档案都来回读了好多次嘞。” 他打开了自己的面板，面板上比起几个月前已经有了些变化。 姓名：林楠 年龄：24 信仰：林楠 职业：收容师 源能等级：初窥三级 污染状态：被污染（已压制） 身体状态：被寄生（正在同化该寄生物） 源核共鸣率：10％ 源塑能力：500v电流，影子意识（已经作废） 精通技能：格斗技巧，机械制造，枪械维修与使用，急救与现代医学 一旁的安东听到林楠的话后，沉思了片刻，嘴角讽刺地笑了一下。 “说到这个，你知道为什么旭之城的曾经收容所全部都运营失败了吗？” “为什么？”林楠也有些好奇，毕竟这一点在游戏里只是个一句话的文本。 “想要完成委托收容怪奇，那么所长以及其团队就必须有着极为强大的实力。但是在旭之城，如果你拥有强大的实力但又不属于哨塔，那么哨塔的人就会嘀咕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另立山头吗？” 说到这一点时，安东的眼神里满是不屑。 “但是哨塔内部的混子又很多，不少事情根本处理不好，很多神秘事件常年无人处理。而旭之城内的私家调查事务所又鱼龙混杂，很多人就是挂着个调查员的名头招摇撞骗，因此就变成了现在这副‘需要收容所，又容不下收容所’的矛盾局面。” “哎，不管了，我倒是很期待哨塔来动一下收容所。” 林楠慢慢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训练场外走去。 “我也想知道，这座代表着威严与强权的哨塔究竟有多硬。” 第9章 宕机 第116章 009：宕机 三天后，旭之城城门口。 荒原的雨仿佛是天空犯了拧巴的毛病，每次只下那么一小会，但又不怎么停。 一辆武装完全的吉普越野车驶向了城门口的关卡处，全副武装的哨兵们立即围了上来，他们满脸严肃，但动作却又有些迫不及待，急切地想要探查车内的情况。 毕竟从外观上来看，这样先进的越野车，其主人一定有很多“油水”可以捞。 就在小队的众人跃跃欲试的时候，副驾驶的车窗被摇了下来。 一个戴着全息红外墨镜的老太太不屑地看了小队队长一眼，然后从容不迫地摘下墨镜看向了关卡站台上的人脸识别系统。 “嘀嘀，核验通过，确认身份为前下城区哨塔第三分塔副局长卡特琳。” “嘀嘀，核验通过，确认身份为吹哨人‘酒祀’的助手林楠。” “正在核验其他随队出行人员……核验完成，均为本人出行。” “检测结束，祝你们旅途顺利。” 听到“分塔副局长”这个名字的时候，小队队长的脸上就已经有些僵硬了，当再识别出“吹哨人的助手”后，不用他做指示，周围的队员们很自觉地就退后了几步。 能在哨塔上层活到退休的人，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精英，像卡特琳这样在退休后还活跃在外的人并不在少数。这样的人对于一个小队队长来说还是尽量别去招惹才好。 而这只队伍里还有一个吹哨人的助手，这就让队员们不敢靠近了。 原因很简单，怕死。 吹哨人在旭之城也是万中无一的存在，而其任命的助手自然也是佼佼者。一个吹哨人的助手加上一个退休的分塔副局长一起坐在全副武装的吉普准备出行，怎么想着车上都不太干净。 说不定他们靠近车上一点，车里某些绝密的诡异物品就把他们小命给弄没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小队队长稍微退后了一点，黝黑的脸颊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说到：“一路顺风。” 车内的林楠回应了一个真诚的笑容：“你也是先生们，工作顺利。” 话音刚落，驾驶座上沉默的伊莉雅就直接猛踩油门，冲出了几十米高的大门。 而在关卡内，小队的成员们吸着乌黑的源能尾气，久久没有说话。 长久的沉默后，不知是谁叹了口气，众人都一起松懈了下来，他们眼神对视，神色中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快乐。 …… “说实话，我已经出过几百次城了，但这一次却是我出城最顺利的一次。”毛瑞尔笑得合不拢嘴，“你能想象那群哨兵的样子吗？要知道我平时出城狩猎的时候，这些哨兵们恨不得扒光我身上的每一块芯片。” “那狩猎回来呢，你狩猎回来他们会怎么办？”林楠回问到。 “这得看我是因为什么出去的，要是我是因为接了城里的任务出去的，那么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地没收我捕获的猎物或者寻到的宝贝，毕竟这些收益是我接哨塔的任务所附带的好处。但若我本身就是因为狩猎或者商队出城……” 毛瑞尔停顿了一下，脸上的憎恶掩饰不住。 “那他们会搜刮地更多，因为我没有哨塔保护，只有个猎人的证明，他们当然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这次任务的途中，只要我耽误行动的话，你可以带点东西回去。”卡特琳对这些哨兵的行为司空见惯，“就算是你单独回去，他们也不敢收你的东西。” “好嘞老板，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毛瑞尔乐疯了。 和林楠与费托这种本身就参与到石化案的人不同，毛瑞尔纯粹就是个雇佣兵，而且若非他有试探林楠的功能，卡特琳根本就不会选择他，因此这次的行动对毛瑞尔而言纯粹就是捡了个大便宜。 “荒原上究竟有些什么好东西？”林楠好奇地问到。 说到这个，毛瑞尔更是滔滔不绝：“那可多了，首先是一些野生的源能生物，那玩意可值钱了，不过得要点实力才能狩猎，若是活的可以卖个非常高的价钱。还有普通的野生生物也有不少上城区的人喜欢，不过最值钱的都不是这些……” 毛瑞尔抬起了头，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最值钱的当然要属深埋在地下的辉煌物品了。” “这样啊……”林楠想起了游戏背景的介绍。 在旭之城建立起来之前，人类曾经有过一段非常辉煌的文明岁月。 据说这段岁月里，人类的机械与建筑布满了整个地球，太空中满是飞行器，甚至地球移民计划也已经开展了很多期，如今的人们将那段时期称为“辉煌年代”。 但忽然之间，人类就开始了一场不知经历了多久的战争。甚至没人知道这场战争究竟针对的是谁，反正在整个人类历史重新有记载的时候，只剩下了一个个名存实亡的国界以及各种像旭之城一样的废土城市。 但有一点却是大家的共识，那就是战争后还幸存的人们聚集在一起约定了一份《幸存者公约》。 这份公约签订后，那段历史彻底被人们销毁，人们甚至将那段岁月从人类的纪年法里直接抹去，就像那段岁月不曾存在一样。 只是无论如何去遗忘，过去的痕迹并不能完全抹去，就像荒原的地下还埋藏着各种早已失传的人类工艺。 因此，任何一点小小的机械设备都能在拍卖场里卖出天价，即便那件物品本身只是一个辉煌年代一个路边随处可见的广告牌。 想到这里，林楠的内心突然涌现出一种不安的感觉。 从他来到此处后，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穿越而来的。 但，要是他并非穿越呢？ 就在他闪过这个念头时，脑海里的系统突然想起了警告。 “警告，检测到有为止存在正在试图注视宿主。” 此时的吉普车内，林楠的大脑早已停止了思考，此时的他闭着眼睛，就仿佛在睡觉一样。 “正在伪装宿主位置，伪装完成。” “系统所含灵类理智偏低，请宿主多完成系统任务以提升灵类理智。” “目前宿主的实力还不足以完全屏蔽祂们的意识感知，这次只是侥幸，请宿主小心行事。” 在听完系统的警告后，他晕了过去。 第10章 代价 第117章 010：代价 “喀拉，喀拉——” 林楠是被一种石头碰撞的声音吵醒的。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待在吉普车内，身上还披着一件女式的夹克。 “这是什么声音？” 他晃了晃脑袋，却发现刚刚听见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车窗外的天空已经是火红一片，夕阳从远处的山脉边缘落下，留下了一道绚丽的红晕。 “我想起来了，系统，你还好吗？” 他知道自己一时间的思考闯了大祸，想通过系统来确定自己的损失。 然而这一次，系统没有说话。 他打开脑海中的页面，发现系统是完好的，只是不知为何没有了那种语音的答复。 属于任务的面板已经开启，或许是因为荒原上可探索的地方太多，整个任务栏上的任务居然多达几百种。 在林楠沉睡的这段时间里，系统陷入了休眠，并留给了他大量的任务。 他打开车门，正在扎营的众人以一种奇怪又佩服的眼神转头看了看他。 “我说所长，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紧张啊，”费托上前拍了拍林楠的肩膀，“要知道这可是在荒原，你居然可以随随便便就睡着。” “就是一时间犯困了，你知道我体质并不算好。”林楠假装打了个哈欠，很抱歉地对众人说到，“不好意思各位，既然这样，那么今晚就我来守一整夜好了。” 不过说到体质…… 林楠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姓名：林楠 年龄：24 信仰：林楠 职业：收容师 源能等级：初窥五级 污染状态：被污染（已压制） 身体状态：被寄生（正在同化该寄生物） 源核共鸣率：90％ 源塑能力：800v电流 精通技能：格斗技巧，机械制造，枪械维修与使用，急救与现代医学 仅仅是睡了一觉，他的源能等级就来到了初窥五级，更奇怪的是他此时的源核共鸣率。高达90％的源核共鸣率让他可以一两天就跨过一个小级别，这代表着再过十多天，他便可以突破到下一个等级了。 那么，代价是什么？ 林楠很清楚这种代价不关是系统沉睡，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失去了某种保护，这种保护可以让他不被祂们发现。想要重新获得这种保护，他就必须要多做系统留下的任务来激活它。 就在他木楞的时候，一旁默默做事的伊莉雅突然走到他面前。 这是林楠第一次仔细观察伊莉雅，此时的她换下了城市里的便装，换上了一身干练的执行服，柔顺的紫发也被扎成了马尾。 这时他才注意到，伊莉雅的脸颊边缘有块小小的疤痕。 这个疤痕被她别出心裁地纹上了一段神秘学咒文，让原本应该恬静地她多了几分叛逆。 不得不说，伊莉雅其实是与罗伊得斯一个级别的美人，不过伊莉雅有意识地将自己的容貌掩盖在了冰冷的眼神下，让人不敢靠近。 “额……有什么事情吗？”林楠试探性地询问到。 伊莉雅一把抓过了林楠手中的夹克，然后很郑重地说到：“我的。” 还没等林楠反应过来，伊莉雅就转头去整理今晚的食材了。 “扑——” 远处的毛瑞尔点燃了篝火，他拍了拍手，很是自豪地说到：“周围的安全防护系统已经安装好了，可以生火了。” “很好，”卡特琳检查了一下电子设备，然后转头看向林楠，“正好你也醒了，我们该来商量一下调查的思路了。” “按照既定路线走就行了啊，是出什么问题了吗？”林楠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是我们出了什么问题，相反我们的每一步都在计划之中，但是我们的调查的一个地方出了点问题。” 卡特琳叹了口气，脸色有些发黑。 “根据哨塔先行调查员发回来的情报，我们要调查的那处废弃的建筑群，消失不见了。” 第11章 一人千面 第118章 011：一人千面 费托从来没有想过，荒野上的星星会那么明亮。 据说旭之城的上城区每年要花费上亿的旭城币才能拥有和荒原上一样的星空。 篝火燃得很安静。 哨塔后勤部研发的安全燃料能够轻易地点燃荒原上的树枝，且不带烟尘和粉末，众人以篝火为圆心坐成一圈，静静地享受着难得的夜晚。 不过他很清楚，这种祥和非常脆弱，来自大地的感应让他能清楚地看见安全装置外虎视眈眈的野兽。 经过多年的选择淘汰，荒原上的野兽多少都沾染上了点神秘学，即便是一只最普通不过的蚯蚓，也有点与神秘学相关的感应。 围炉上的热汤是哨塔后勤部精心调制的，既不会吸引野兽，又能保证营养和美味。只需将固体的荒原补给食物包放入锅中，再倒上水煮上个十几分钟就，就能保证体力大约十二个小时的高水平消耗。 伊莉雅见水有些少了，默默地从补给包里拿了一瓶水倒入锅中。 原本还冒了些气泡的锅再一次恢复了平静，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好奇地大量着荒原的景色，只有卡特琳还在皱着眉头读调查员提交的报告。 “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 卡特琳放下了资料，同时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林楠。 “坏消息是，我们所需要调查的地方不在我们开拓的荒原安全路线上，因此哨塔数据库里关于那处地点的最新报告已经是三十六年前了。” “更坏的消息是，原本那地方应该会残留一些人工的痕迹，但当先遣队的人依照要求去调查时，发现那处地点上与人类活动有关的痕迹完全消失了。” “会不会是这三十年来流民和野兽破坏了那些痕迹？”毛瑞尔问到。 “不太可能……”卡特琳摇了摇头，“那处地方是荒原上的集市，很多流民会在此交易，虽说这些年出现了新的交易地点，使得这处交易地点缩减了不少，但不会完全没有人的。虽说哨塔没有那里的直接报告，但还是偶尔会有调查员在其他报告里提到这个地方。” “等一下，”费托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你刚刚的意思是……那处地点的痕迹完全消失了？” “是的，就像那里从来没有人聚集一样，”卡特琳看向林楠，神色中带了些质问，“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你误会我了，我并不知道那处地点如今的情况，”林楠意识到卡特琳现在对他很不信任，“而且你似乎漏掉了一处很关键的信息，不信你在数据库里搜索一下最后一篇报道的调查员。” “我看看，调查员名为温特沃斯，是哨塔专门负责荒原的调查员，”卡特琳调出了他的简历，“离线数据库没有详细的信息，不过目前的信息开看还很正常。” “你那边有他的照片吗？”林楠问。 “有，挺年轻的调查员，大约二十岁出头吧。”卡特琳将平板上的照片给大家看了看。 “年轻，大概吧。”林楠打开自己手腕上的便携式通讯仪，调出了一张中年人的照片，“你看这个人，跟这位调查员像吗？” “这就是一个人啊，很明显这是温特沃斯中年的照片吧。”毛瑞尔说到。 “但是这张照片可不是温特沃斯的，”林楠笑了，“这是亨利·埃里克在犹格斯生命研究院里的照片。” 卡特琳脸色一变，瞬间感觉事情更加棘手了。 “我确实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我并非故意隐瞒，”林楠向卡特琳解释到，“但我知道这位名为温特沃斯的调查员，就是年轻时的亨利·埃里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在五六十年前，亨利·埃里克是勘探队负责勘探矿脉的队长；但是在三十多年轻，他是哨塔在荒原的名为温特沃斯的调查员；十多年前，他是犹格斯生命研究院《领胡计划》的负责人。” 在费托说出这句段话后，众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卡特琳的脸色极为难看，她意识到即便她已经对此事的复杂程度有了极高的预期，但事情依然超过了她的想象。 五六十年前的人，为什么会在三十多年轻还那么年轻？ 林楠看着沉默的卡特琳并没有直接继续叙述其他内容，他说的都是实话，在游戏里，荒原上关于那处集市只不过是一片废墟，只是在其中可以找到与亨利·埃里克有关的彩蛋。 这边的故事线属于游戏开发团队还没做出或者说已经放弃的路线，因此他并不知道如今的集市发生了什么。 “所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卡特琳稍微放下了一点戒心，询问起林楠的意见。 “去肯定是要去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林楠转头看向费托。“老强尼的笔记，你翻译到哪里了？” “已经翻译完了，不过很多句子我并不理解。”费托拿出了笔记本。 “老强尼的笔记里，有这处地点的记载吗？” “似乎是有的，不过应该也只是提了一句，我想想啊，”费托拿出笔记本翻了翻，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老强尼曾经在荒原上遇到过一只继承了印卡人少部分神秘术的流民集群，他们似乎经常去那处集市，老强尼也是在他们的带领下去过一次。” 他翻开了笔记，大声朗读了出来。 “我遇到了一个机神族的部落，他们的头领邱带着我去往了一处名为佛蒙特的集市，从他在集市里的表现来看，邱跟这处集市的管理者极为熟悉，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在那里换得了我剩下的全部材料……” “很好，既然那处集市现在有很大的风险，我们不如先去找这个头领为邱的部落。”林楠转头看向毛瑞尔，“你在荒原上做了那么久的猎人，知道这处集市和这个部落吧。” “这处集市太偏了，我只是知道，从来没去过，不过这个部落……我有地方能联系上他们。”毛瑞尔回答到。 林楠看向卡特琳，眼神询问她的看法。 “我没有意见，”卡特琳点了点头，“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吧。” 第12章 夜醒 第119章 012：夜醒 深夜的星星更闪亮了。 林楠调小了篝火，坐在车顶上眺望远方。 荒原的夜晚让他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唯一的一次露营。 那是一个孤儿院为这些孩子准备的一次春游，一位好心的富商资助的这次仅仅一天的活动，但这却是他第一次看到城市之外的风景。 春游的位置是在郊区的某个河边的空地上，大家铺开餐巾，将富商资助的零食和饮料倒在餐巾上。 河边的蚊虫在杂草间嗡嗡作响，还不到十分钟，他的四肢就被叮咬出了好多的脓包。 但那种搔痒的感觉终究敌不过餐巾上的零食带来的诱惑，那是他孤儿院中最幸福的经历之一，即便后来手臂痒了几周，他依然觉得很值得。 不过，现在这片荒原上，没有任何的蚊虫。 小体积的生物在如今的世界里并不存在，大量食腐的植物代替了它们的生态位。 有些植物在神秘学的污染下，比蚊虫还要厉害，但将它们的细胞放在显微镜下观看，却发现它们都是有着完整细胞壁的植物，甚至有的植物体内还有与源能转化相关的酶，能将源能转化为自身能量。 少了虫鸣的荒原不用担心叮咬，但也多了几分诡异。 哨塔的防护系统隔绝了荒原上夜行的野兽和植物，但也让整个夜晚变得极为安静。那种安静就像是你无意间落难到一处大海的荒岛，岛上只有孤零零的礁石，海里也没有任何的生物。 不知道为何，或许是因为系统的沉睡，让林楠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可以理所应当地享受孤独。 “咔——” 后备箱里传来了瓶盖被打开的声音，转头一看，发现费托正在小口喝着矿泉水。 “今天你还好吧？” 费托似乎并没有继续睡觉的意思，而是跟车顶上的林楠聊起了天。 今天下午林楠沉睡的表现太诡异了，越是了解他，就越是知道这事不可思议。 “暂时还好，但总体来说不太好。”林楠没有隐瞒费托，“你怎么醒了，睡不着吗？” “应该是的，在海上待了那么多年，在陆地的帐篷里睡觉多少还有点不适应，”费托自嘲道，“我是真的没想到啊，我一直知道老强尼是个很厉害的学者，经常一离开就是十天半个月，但我没想他竟然是来到荒原上。” 林楠明白了费托睡不着的原因。 一个照顾了自己多年，宛如自己父亲的长辈，被你发现竟然是个出众的探险家，而你来到了他曾经探查的地方，去走他曾经走过的路。 这对费托来说是种很奇妙的体验，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自己内心的那种复杂情绪。 “你没想过自己真的会出发？”林楠问到。 “没有，实际上在大衮号上的日子，我还挺享受的，”费托摇了摇头，“就是今天看你睡觉的时候，我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我居然真的走在了老强尼的路上，去了解他的人生……” 忽然，费托的脸色一变，眉头紧皱。 他转过头，看向了荒原的某个方向。 “怎么了？” 林楠知道费托对大地的波动很敏感，费托突如其来的异常举动说明一定有大事发生。 “那个方向，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很快，数量很多，而且根据走向，这就是对着我们来的。” 费托指着远处，手指微微颤抖。 “得赶快叫醒所有人，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第13章 机神族 第120章 013：机神族 从费托所指的方向，最先传来的一阵沉闷的嘶吼。 那是一种根植于大地，生长与荒野的嘶吼，似乎像某种灵长类动物刚跳下树梢的怒号，又或是某种文明最后的挣扎。 紧接着，林楠看到了无数双颜色各异的眼睛，他们注视着渺小的营地，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迎接。 这些颜色各异的瞳孔让他想起了草原上的狼群，夜月之时，也是猎杀时刻。 在费托按响报警装置后，所有的人都醒了，众人都算得上身经百战的老手，大家都没有慌，而是有条不紊地收拾好了一切，再全部围着吉普车站了一圈。 逃肯定是逃不掉的，就在他们收拾东西的短暂时间里，众人已经能感受到地面在颤动了。 那东西离他们已经不远了，这个行径速度根本无法撤退，若不是费托的能力，众人甚至还在睡梦之中。 “嘀嘀——” 一声与当前场面不合时宜的鸣笛声传来，众人都蒙了。 荒原上的兽群……还能发出鸣笛声？ 毛瑞尔迅速反应了过来，他放下了自己的武器，很是惊讶地说到：“不对，这不是源兽，这是印卡人里的机神族！这就是我们原本打算主动去寻找的机神族。” 林楠愣了一下，他沉思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是来找你的，”他转头看向费托，语气肯定，“印卡人能利用自然之力进行占卜……他们是预知了你的存在，因此才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费托也懵了，“难道是老强尼。” 地面的颤动幅度越来越大，众人看清了眼前的“生物”。 眼前是一辆一辆大大小小的车，他们的车身经历了大量的改造，早已面目全非。在夜色的映衬下，一辆一辆的车就像一只只巨形的怪兽一般，所到之处，荒原也会为之颤抖。 “印卡人中的机神族诞生于印卡人中某个信奉狼群的族群，他们的祖先曾经会在成人礼上让他们每人外出驯服一只狼作为自己的狼伴侣……” 林楠说了一半之后，没有再继续透露信息，因为后面的信息或许会引起某些未知存在的注意。 在“辉煌年代”之后，世界的规则发生了变动，这只部落的神明产生了某种新的变化，祂一份为二，有一部份似乎变成了某种载具类的机械。 而部落中的某些人，也因此受到了不同的感召，他们驯服狼群的行为也变成了：造一辆陪伴自己终身的车。 更奇特的是，在完成特定的仪式后，他们的车与他们的意识共生，要是载具受损或者销毁，他们本人也会受到巨大的伤害。 但是反过来，他们的车辆载具是可以成长的，就像正常超凡者的源核共鸣率一样，因此每一个机神族的人都是极为优秀的机械师兼实力强大的超凡者。 “这些车或者说载具，他们是活的。”林楠看着眼前的机械造物说到，他们就像驾驶座上之人的另一个身体，同根同源，荣辱与共。 为首的车辆上走下来一位老者，看他头上的机械树冠可知，这是整个部落的大长老。 这些机神族的人们都没有经历过机械的改造，甚至他们的衣着普遍保留了印卡人的传统服饰，对于他们而言，机械是要留给自己的第二个躯壳的。 印卡人围住了营地，但是没有人带武器，很显然他们并没有进攻的意图。 正如林楠所料，他们是来找人的。 大长老一眼就锁定了费托，他看向这个脸带雀斑，面容斯文的年轻人，神色中闪过一丝怀念。 “您好，你们是来找人的，对吗？”林楠面容和善地笑了起来。 卡特琳诧异地转过头看向林楠，因为林楠刚刚说的并非是旭之城流行的几种语言，他说的是印卡人传统的克丘语。 大长老听到林楠的发音，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做了一个印卡人欢迎贵客的手势。 “很高兴遇见你，这位陌生的但能标准说出我族语言的贵客，我是部落的大长老瓜拉尼。”瓜拉尼在听到林楠的发音后态度缓和了不少，“我们是来找费托的。” 林楠将这句话翻译了出来，然后将费托推到大长老面前。 “他并不会克丘语。”林楠说到。 “没关系，中英俄法这种常用的语言我们部落会教的，”大长老很淡定地用英语说到，“我们部落有完整且免费的教育体系，当然我们日常还是用克丘语交流。” 林楠：“……” “你们……认识老强尼？”费托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到。 “我们不光认识，我们还是他的家人与朋友，孩子。”大长老缓缓解释到，“强尼已经通过我们部族的认可，在我们这里，他也是部落的一员，而你作为他的继承人，自然也是我们部落的一员。” “可是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费托不敢相信。 “但是他已经教会了你我们印卡人最古老的神秘学语言，不是吗？”大长老说到，“这就够了，你已经继承了他毕生研究的最核心的知识，而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 “等等，我还没有留在荒原上的打算。”费托赶紧说到。 “强尼也没有留在荒原上，我们部落是流浪的部落，既然一生都在载具里，那么载具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我们也不会阻拦任何成员的去向。”大长老解释到，“我们是来接你完成仪式的，就像我们一样。” 说完，瓜拉尼打了个响指，他背后的车辆突然亮起了车灯，然后欢快地鸣笛了几声。 “只有当你拥有了载具之后，你才能真正读懂强尼留给你的神秘学知识。” 一旁的林楠绕有所思地看着费托，他终于明白游戏主线里的费托为什么那么强大了。 “可是……我没有准备载具啊。”费托愣住了。 “你背后不就是吗？按照预言，你这次来就是来进行仪式的啊。”瓜拉尼看着身后的吉普车说到。 小队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尴尬。 “这……载具是只能自己带来吗？”费托有些为难，他对于觉醒并没有抵触，既然林楠没有反对，就说明这事全看他自己。 “载具必须是你个人辛苦得来，你可以自己造，也可以考自己的劳动去赚取财富换得。”瓜拉尼解释到。 林楠沉思了一会，突然抬起头看着看向瓜拉尼。 “如果是荒原上源自‘辉煌年代’的载具，可以吗？” 第14章 意外的支持 第121章 014：意外的支持 “你说什么？”瓜拉尼不淡定了，“你知道荒原上哪里有‘辉煌机械’？” “当然，而且里面应该有完美适配费托的载具。” 林楠笑呵呵地对瓜拉尼说到：“费托现在也是我的家人，我想与你们做个交易，我提供一个‘辉煌机械’的坐标，你们可以自行开发那出辉煌机械，条件是你要配合我们的这次调查行动，以及挖出的机械要让费托自由挑选。” 卡特琳眼前一亮，她知道林楠直接解决了打听集市的问题，同时如果有机神族的帮助，他们的任务会轻松不少。 但同时，她对林楠也是越发忌惮了。 能说丘克语，知晓辉煌机械的地点，了解矿场内的各种线索…… 她根本不知道林楠手里究竟还有些什么。 这个少年，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件事我并不能一个人做出决定，你们可以先跟我们一起到驻扎地，向我们的长老会商议。”瓜拉尼的眼神诉说着他的渴望，但作为部落的最高领袖，他的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 每一处辉煌机械的发掘地都充满了危险，他们的部族不一定能承受这样的代价。 “那就这样吧，我们先去你们的驻扎地，然后让林楠与你们商量，”卡特琳点了点头，主动向瓜拉尼表态。 “可……”费托还想说什么，却被林楠一把拉住。 “有什么事情一会再说。”林楠说到。 费托赶忙闭嘴，跟着林楠等人回到了吉普车上。 吉普车刚刚一发动，费托就忍不住问到：“不是，真的要我去进行那种仪式吗？” “这件事看你，无论你要不要进行仪式，我们都需要借助这个契机说服他们前往辉煌机械的地点，并取得与他们的合作。”林楠冷静地说到。 “的确如此，就我在哨塔了解到的信息，我们要去的集市附近最近总有流民在失踪，而且该处地点源能反应极为异常，前去探查的调查员直接给那块地方判定了‘高危地区’，情况很是复杂。”卡特琳的意见与林楠一致，她并不会因为忌惮林楠而做出错误的判断，相反，她在林楠与大长老聊天的时候，就明白了林楠的目的。 “如今整个集市完全失踪，而机神族作为荒原上的旅行商人兼雇佣兵，是唯一有渠道了解到这些事情的种族。”毛瑞尔点了点头，在一旁边补充到。 “另外费托，你可要想清楚，印卡人的神秘学只有真正觉醒了印卡人的超凡仪式才能研究，到底进不进行仪式，完全取决于你自己想不想了解老强尼。”林楠看向费托，神色中多了几分感慨，“我想老强尼也正是纠结这一点，才没有直接将所有的东西直接给你。” “可是印卡人的神明很活跃，你了解他们的部落制度吗？机神族有大大小小几十个部落，这些部落完全是在神明的启示下生活的。”费托很是犹豫，“我一旦进行了仪式，或许时不时就会有神明的命令。” “这点其实你不用担心，”林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无论如何，你失踪是我收容所的员工。” 卡特琳悄悄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嘀嘀——” 就在这时，林楠脑海里的突然传来系统的声音。 “您已获得【眼泪】的供奉。” “系统修复度：10％” “隐藏任务已解锁。” 任务：夜魇与泪之信徒【隐藏】 任务描述：帮助机神族探索辉煌机械 任务奖励：获得与机神族一样拥有共生载具的能力 备注： 【眼泪】的供奉：您和您的员工在施行载具仪式后，【眼泪】无法的影响您的和员工的意识与信仰 林楠心里一惊。 这算是……来自机神族背后神明的示好吗？ 给与他与费托向机神族一样的载具能力，但又让他们脱离控制。 就在他沉浸在隐藏任务的信息中时，毛瑞尔停下了车。 “到了，我也是第一次来到他们真正的驻扎地，这地方，一般人可来不了。”毛瑞尔环顾四周，眼里满是新奇。 林楠抬头一看，才发现此时他们好像已经来到了一片“停车场。” 他们的周围满是两三米高的巨型载具，每一辆载具里都亮着灯光，仿佛一个个可以移动的房子。 机神族的人一辈子都在不断改装扩建自己的家，他们乐此不疲地去装点与打磨自己的载具，就像海底的寄居生物保护自己的壳。 众人走下车，却发现大长老带着众多衣着严谨的人们站在了车外。 “林先生。” 瓜拉尼的态度比之前恭谨了不少，在与林楠的对话的时候，他特意用了印卡族的古语。 “这是……怎么了？”系统那近乎全能的翻译功能让林依然听懂瓜拉尼在说什么，甚至于这番话也是用印卡族的古语说的。 “您果然知晓我们的语言，我早该想到，是我失敬了。” 瓜拉尼虔诚地对着林楠礼拜，然后向他解释到。 “神明传来了启示，祂称呼您为【*&%￥%#】，祂要我们无条件配合您的行动。” 第15章 自己填 第122章 015：自己填 让林楠没想到的是，机神族的部落里也客房这种东西。 对于部落的人来说，即便肉体消亡了，只要载具还活着，那么就不算死亡。因此，人们会将逝者的载具们用神秘术串联起来，跟随他们在荒原上飘荡，直到载具随着时间慢慢老化。 而与之相对的，有些部落中的人因为某些意外丧失了自己的载具，只有肉体存活了下来，他们无处可去，只能住在这些逝者的载具里。 部落的人并不苛责这一行为，他们将之理解为部落族人间的相互庇佑。 一般来说，部落中的人并不会让外人留宿，但因为林楠与费托的缘故，整个调查员小队有资格在载具里居住。 林楠被分到了早已逝去的前任大长老的载具中，这是对外宾的最高礼遇，一般的来客也无法享受这一殊荣。 载具里很暖和，热气从车载空调里冒出，隔绝了荒野的寒冷。 天还没亮，但部落的人已经送来了餐食。 风干肠、鲜奶、以及几块刚刚出炉的炖肉，能看出整个部落都在用心招待他，毕竟荒原已经入冬，食物并没有那么好找。 “下雪了。” 他看向窗外，窗户的玻璃上已经冒起了白雾，片片雪花自天空中落下，很快给荒原上覆上了一层白色。 “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寒冬时节最是险恶，为了生存，荒原上的流民什么都能做得出。 而若是让能与旭之城换取大量物资的辉煌机械的消息出现，那么整个小队没人可以避免。 这或许也是部落里的人们能如此爽快答应林楠的原因之一，再强大的部落也要吃饭，再深奥的文明也需要生存。 他咬了一口炖肉，查看起了自己的面板。 姓名：林楠 年龄：24 信仰：林楠 职业：收容师 源能等级：初窥八级 污染状态：被污染（已压制） 身体状态：被寄生（正在同化该寄生物） 源核共鸣率：80％ 源塑能力：900v电流 精通技能：格斗技巧，机械制造，枪械维修与使用，急救与现代医学 未激活能力：共生之灵 “这个晋升速度也太快了，但我为什么还没有收到晋升所需的灵启？” 林楠皱了皱眉头，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每一位超凡者在每一次晋升的时候，都会收到一种感应，这种感应可能是让你准备某种仪式，又或者是让你去做某一件事情，而在完成了这件事情之后，你便能顺利地进入下一等级，这个感应被人们称为灵启。 一般来说，在初窥八级就应该收到自己的灵启才对，但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任何的感应。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部落行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不时有部落成员念咒或者厮杀的声音，那是部落的人在对抗前来找事的流民。 “铛铛铛——” 一阵沉闷的敲门声响起，林楠打开车门，门外是一脸严肃地瓜拉尼。 “林先生，我要向你道歉。”瓜拉尼忧心忡忡地走进门。 “发生什么事情了？”林楠愣住了。 “我们部落出现了叛徒……辉煌机械的事情被泄露出去了。”瓜拉尼跪在地上歉意地一拜，“我们会尽量弥补损失，但很明显我们无法阻止消息的扩散。” 就在这时，林楠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任务：自由的跃迁者【灵启】 任务描述：（自己填） 任务奖励：（根据任务而定） 备注：灵启任务由宿主本人决定，但任务奖励依照任务难度来给与 林楠：“？？？？” 第16章 拒绝谈判 第123章 016：拒绝谈判 林楠多次想过自己灵启的情况， 根据以往的记载，有些人的灵启仅仅只是到街边去买杯饮料，而有些人的则是需要千辛万苦地完成好几个神秘测事务才能完成灵启。 但是林楠这灵启却是最琢磨不透的。 哪有自己给自己下进阶任务的，这跟开挂有什么区别？ 灵启与该超凡者背后所代表的存在有关，自己给自己下达灵启，就像自己是自己的神明一样。 “所有林先生……” 瓜拉尼见到林楠双目有些失神，很是小心地说到。 林楠这才反应了过来，他略微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问到：“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们已经找到了背叛者，我们将会邀请你们参加对她的审判，不过在此之前，已经有知道消息的实力找上门了。”瓜拉尼缓缓说到，“他要求我们交出……邀请您公开会面，商谈辉煌机械的分配。” “对面是什么人？”林楠好奇地问到。 “一个大型的流民聚集地总辖，他们的的聚集地位于荒原的地下，庞大且物资武器充沛，还有诸多的超凡者。”瓜拉尼解释道，“要是与他们起争端，虽说不会输，但也会损失惨重，对我们去找辉煌机械极为不利。” “他们那个聚集地，是不是位于荒原北部的一处丘陵地带里？”林楠回忆着游戏里的地图信息说到，“而且他们的成员极为忠诚。” “你怎么知道？” 瓜拉尼诧异了一下，但一想到对方是神也要敬重的客人，也就释然了。 “那我大概知道了。” 林楠表情轻松了不少，他笑了笑，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没关系，我们去见他们吧。” “这……”瓜拉尼不是很放心，“你真的可以吗？他们这些荒原上的流民，能活下来的都不是什么善类。” “对我有点信心好吧，”林楠穿上了部落为他准备的棉袄，打开了车门，“走吧，去会会他们。” …… 雪越下越大。 费托从来没有见过此番景象，大地被染成了纯白，人们穿着厚厚的兽皮，在风雪中会面。 林楠感到的时候，部落对面的流民们齐刷刷地看向他。 为首的是一个面色凶恶，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当他在看到林楠的体型后，毫不掩饰自己的眼神中的不屑。 “你就是那个有辉煌机械坐标的人？”大汉没有自我介绍，而是直接询问到。 瓜拉尼刚刚想开口，却被林楠拦住了。 “我自己去，大长老不必担心我。”林楠随意地说到，“有些事情，必须要我去才好说。” 瓜拉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退到了一边。 “呵呵，大家有事好商量，别伤了和气。” 林楠笑盈盈地走上前，丝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 “敢问大哥尊名？” “我叫刘闵，是断岩基地的负责人之一，”刘闵没有给林楠任何的好脸色，“看在你身上有辉煌机械份上我不计较你的冒犯，让瓜拉尼上来跟我谈。” “其实我对断岩基地早有耳闻，事实上我可能比你们想象中更了解它。” 林楠笑了，这是他来到荒原上第一次露出这种癫狂的笑容。 费托看到林楠的面容，瞳孔微缩。 他知道林楠的真实的状态，一旦让他进入到疯狂的状态，那么没有谁能阻止他。 要知道，上一次林楠持续发狂，就直接将大衮号搞了个天翻地覆。 “我一直很好奇，断岩基地都是你在出面商议事情吗？”林楠没有退后，而是继续跟刘闵闲聊。 刘闵皱了下眉头，对林楠的行为很不满，他抬起手，准备用自己的拳头给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子一个教训。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手的时候，他看到了林楠的眼睛。 林楠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但不同的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压迫感萦绕在他的意识之中。 “或许在祂的眼里，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工具人，因此祂才会那么放心地让你来处理人类的事务，而也正因如此，你并不知晓祂对我的看法，”林楠没有动手，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枪，然后摘下了安全栓，“哦不对，现在是冬天，祂还在睡觉，所以这其实是你们自己的行动。” “你，你……” 刘闵突然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如何做到的，但是现在的他无法调动自身的任何源能，同时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压迫让他无法动弹。 随着林楠等级的提升，他获得了一种对“收容物”的抓捕能力，也就是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可收容对象的超凡能力。 而恰好，眼前的刘闵在系统的显示中是可收容的东西。 此时的刘闵只感觉自己被眼前的少年用什么东西“捕获”了，就像是随手抓了一只宠物一样。 林楠笑着抬起脚，重重地踢在了他的小腿上。 “咔嚓——” 在失去了源能的防护后，刘闵只剩下超凡者的身体强度，然而林楠再弱也是个超凡者，在源能的加持下踢断刘闵的骨骼还是很轻松的。 “我知道，你在断岩基地了威风惯了，特别是冬天祂‘冬眠’的时候，你总觉得自己是荒原上的一霸。”林楠抬起枪，连开了三枪。 “啪——” “啪——” “啪——” 子弹打穿了刘闵的四肢，他倒在了雪地里，红色的染料在白色的画布上蔓延。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特别是部落的人们，他们与刘闵多次交手，知道刘闵的能耐，然而刘闵在林楠的面前，没有丝毫的反抗，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林楠看在在雪地里叫喊的刘闵，不屑地笑了笑。 然后，他抬头看向了刘闵身后的手下。 这些手下不自觉地退后了几步，手中的武器蓄势待发。 “我跟你们断岩基地没有什么好谈的，我相信我接下来的话你们听不懂，能听懂的只有他。”林楠指了指自己脚下了刘闵，然后蹲下身提起刘闵的头发，对着他脸颊重重地扇了两巴掌。“就你，一个孱弱古神手下的傀儡，也配跟我谈条件？回去告诉祂，让祂亲自来跟我谈。” 说完，林楠将刘闵扔在地上，站起身对刘闵的手下说了一句：“将他带回去，他还要帮我传话。” 接着，在部落所有人惊讶又恐惧的眼神中，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部落的车队里。 第17章 污染 第124章 017：污染 一条蝰蛇从土丘上的洞穴里钻了出来。 早到的冬天让它极为不适，它并没有吞下足以冬眠的猎物，也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严寒会持续多久。 它只是茫然地依据自己的神秘学感应，感应着究竟什么地方能有足以果腹的食物。 这种神秘学感应来自自己祖先一次意外的遭遇，异常神秘学的事件改编了它们的基因结构，也扭曲了它们的意识，让它们这些蝰蛇的后代们都能感应到可能会发生厮杀的地方。 厮杀之后，一定会有食腐的小动物赶来，而它也能轻松地得到过冬的蛋白与油脂。 遵循着神秘学的启示，它爬到了一处被白雪覆盖的空地边缘。 此时的空地上，机神族将载具围成了一个圈，而在中央的空地上，正在举行整个部落古老的戒律仪式。 瓜拉尼拿出了那顶传承百载的头冠，默默注视着中央的犯人。 犯人是个莫约三十来岁的女人，她皮肤黝黑，神色平静地跪在地上，四肢被铁链死死捆住。 在她的身后，人们将她的载具用神秘学的藤蔓缠绕了起来，避免她施术挣脱。 林楠一行人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审判。 除了林楠以外，其他人对这场仪式都是好奇多余紧张，只有林楠对眼前的女人感到惊讶。 “为什么，拉塔缇，你从小就生活在族内，大家都是你的亲人，拿到辉煌机械后你的孩子也能有更好的载具，且我们还能有物资渡过寒冬，你为什么要背叛大家。”瓜拉尼的语气很不理解，言语中唇齿微微颤抖。 他实在是想不通，无论出于感情还是出于利益，跟随部落都是最好的选择，部落里的大长老都是神选出来的，不会真的亏待谁。 “你没发现吗？今年的冬天会特别早，特别长。”拉塔缇平静地说到，“看看周围这场大雪，寻常年间它只会每隔几年在深冬时期出现，但是今年呢？刚刚一到冬天，周围就已经一片白茫茫，咱们部落的食物够吗？” “正是因为如此，辉煌机械才是我们与旭之城换取资源的筹码啊，”瓜拉尼激动地说到，“有了这些资源，我们才能顺利过冬……” “你还是老了，你还没发现周围的变化吗？”拉塔缇反驳到，“哨塔的安全屋全面加强，前来探查荒原的调查员越来越多，这是为了与我们合作吗？这是旭之城里有集团打算对荒原上的什么东西下手了，你觉得他们会善待我们吗？” “你想多了，哨塔增派调查其实与你们无关，”林楠摇了摇头，走上前叹了口气，“实际上，哨塔最近增派的调查员属于某个集团的内部纠纷，我本身与他们也有点联系，他们要动的不是你们，而是西部矿区的一处矿脉。” 听到林楠的发言后，整个部落沉默了片刻。 瓜拉尼突然意识到，原来部落中有不少人早已在怀疑哨塔最近的动向，只是大家相信他，所以没有将这事说出来。 “但是我觉得很奇怪，即便你的确有害怕寒冬的念头，但是以我对机神族部落的了解，你不应该会那么冲动才对，无论怎么看，将辉煌机械的信息卖给一个流民的聚集基地也太看不起辉煌机械的价值了。” 林楠看向拉塔缇的表情极为平和，但言语中满是质疑。 “辉煌机械这种信息，你哪怕是卖给矿区挖矿的集团都好啊，卖给一个不大不小的流民聚集地实在是太掉分了，他们能出得起集团的价格？” 拉塔缇看了看他，眼神有些迷离。 “不对劲，”费托觉得拉塔缇的表情很奇怪，“她这样子真的是清醒的吗？”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来吧。” 众人一看，是一直没有说话的伊莉雅。 伊莉雅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小声说到：“她的意识，好像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第18章 虫子 第125章 018：虫子 白雪皑皑的荒原天际，一丝微弱的光分割了天地。 伊莉雅走出了人群，来到了广场中央。 她抬起了头。 这是林楠第一次仔细注视伊莉雅的脸庞，相比起游戏中那个早已成熟且冷漠的医生，此时的伊莉雅的眼神里还没有绝望和悔恨。 拉塔缇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旭城人，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并没有被影响，被污染更是无从谈起。 “小姑娘，不是每个人都有上城区的户口，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正常’，”拉塔缇不屑地说到，“我的做法或许有失偏颇，但是我绝对没有受到影响，我的意识很好。” “有些时候我们影响一个人的意识不需要将它搞到失去理智，而只要给对方一个暗示就好，只需要一个暗示，对方就会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行动。” 伊莉雅抬起了自己的手，一根根冰针在她的周围凝集，这些冰针大约三厘米长，且细若雨丝。 雪花飘落到她的头发上，被寒气侵染的夹克因为温度的变化而发出袅袅白烟。 “冰雪告诉我，你的意识有异常。” 伊莉雅一挥手，所有的冰针直接刺入了拉塔缇的皮肤。 冰针并不坚硬，且因为只是稍微刺入了表皮，因此拉塔缇稍微一挣扎便落到了地上。 只是拉塔缇越是挣扎，就越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挣扎脱离自己体外。 绵绵不绝的冰针不断生成，不断刺入她的皮肤，伊莉雅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不一会，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散开！” 冰针应声脱离了拉塔缇的皮肤，与之对应的是一股黑雾从拉塔缇的脑袋中脱离。 “哇——” 拉塔缇吐出了一口黑血，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黑血中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幼小生命体，那是一种类似蛇一样的小东西，它们蜷缩在淤血之中，拼命地挣扎着。 “你的理智没有被影响，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影响了你的思维。就像这样，每当你对寒冬忧愁的时候，它便会在你的大脑中暗示你，暗示你这个寒冬太过艰难，你需要付出一切才能带领自己的部族活下去。” 伊莉雅用冰针插起地上的生命体送到自己面前，这是她从来没见识过的意识干预手段，因此她也无法追踪到源头。 “现在你不再受到它的影响，你能再将你刚刚的逻辑理顺吗？” 拉塔缇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黑血，她缓缓抬起头，那些“不清醒”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回复。 “大，大长老。” 原本还很坚定的她声音突然嘶哑了起来，在解除了这种暗示之后，她终于明白自己究竟对自己的部落做了什么。 她差点毁掉了部落最好的出路。 “给她松绑吧。”瓜拉尼向周围的人说到。 在众人解开她束缚的时间，瓜拉尼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从始至终，林楠没有在瓜拉尼的眼神中读出过一丝的悔恨，瓜拉尼或许有不解和心疼，但没有任何的悔恨与责备。 包括现在，当拉塔缇跪倒在他面前时，这个脸颊像老树皮一样的男人依旧没有丝毫的责备。 “我要向你道歉，拉塔缇。”他平静地说到，“我理解当时你的想法了，你认为只有这样做，才能保全部落，对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拉塔缇完全失去了刚才的坚定，“我以为只有这样，部落才能在这次寒冬里活下来。” “我很高兴，不光我很高兴，你看看你周围的家人们，大家都很高兴。我们很高兴拉塔缇其实是因为咒术而被影响了，做出了偏激的事情，但她从来没有一刻想要背叛部落。” 瓜拉尼的眼神中充满了长辈对小辈的慈爱。 费托环视了周围，发现整个部落的人脸上都轻松了几分。 “我对不起大家，我是部族的罪人。”拉塔缇跪倒在地，眼角流出了眼泪。 “是的，即便你是受到了影响，你依旧是部族的罪人，而且你耽误了部族中重大的事件，按照常理你应该被处死。”瓜拉尼语气温和，“只是你主观上并没有背叛部族，因此我们给与你生还的权利，且在你逝去后，你的意识依然会回归部落之冢。不过是我们将毁掉你的载具，你只能带着一把匕首以及一块肉干离开部落。” “哐当——” 一把锋利的匕首落到了地上，拉塔缇抬头看了看瓜拉尼，又看了看其他人。 “拉塔缇遵循神的指引。” 拉塔缇拿起了匕首，站起了身。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众人的神色各不相同，但没人反对大长老的提议。 她深深地看了林楠一眼，然后径直地走出了驻扎地，没有去拿肉干。 而在她离开之后，无数部落里的人拿起了武器，用力砸向她的载具。 在众人处理现场的时候，林楠走到了黑血，拿起了里面蠕动的生命体。 “你没见过很正常，”林楠对一旁的伊莉雅说到，“毕竟这东西在你们眼里属于以及被灭绝的产物。” “你认识这种东西？”伊莉雅好奇地问到。 “是的，在辉煌年代及其之前，它们是世界上最为繁盛的物种之一，你知道你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吗？古时的炎黄人曾经用它的丝线来缝制衣服。” 林楠看着眼前的小家伙，笑了。 “它叫桑蚕，是一种虫子。” 第19章 夺权 第126章 019：夺权 “炎黄的西南之地多山谷，山谷之中多有昆虫，旭之城因为特殊的原因再也见不到昆虫，但在炎黄西南之地，昆虫依然是极为常见的一种生物。” “在这些山谷之中有一个民族，其名为‘苗’，当地的祭祀拥有着一种与虫类有关的神秘学咒术，这种咒术与昆虫有很多联系。” 瓜拉尼的车厢内，一众长老以及小队的成员正仔细地听林楠讲解着眼下的情况。 “桑蚕起源于炎黄之地，是由古代栖息于桑树的原始蚕驯化而来的，其吐的丝是重要的纺织原料。其丝线呈白色，光泽良好，手感柔软，可织高档绸缎，由于炎黄古代的丝绸闻名于世，因此曾经还有‘丝绸之国’的称呼。” “但在炎黄，它的作用不止这些，其蛹可为药用，还能提取工业原料或者蚕蛹可油炸食用。”林楠解释道，“但很少有人用桑蚕来炼制神秘咒术，在美洲这种早已不存在昆虫的地方耗费大量的心血养殖桑蚕，听起来并不划算。” “那就只能是一个地方卖的了，在荒原上，只有一处地方能买到这种与神秘学相关的材料，那里是荒原上神秘学材料唯一的交易场所，”瓜拉尼拿出一份地图，老旧的图纸上被划上了好几个圈，“那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集市。” 卡特琳和林楠对视了一样，眼神中都充满了疑惑。 “咳咳，不好意思瓜拉尼，就我们调查员所反馈给我们的信息来看，集市不是平白无故消失了吗？”林楠疑惑地问道。 “你们哨塔在荒原上的调查员从来没有了解过真正的荒原，他们只是一群留在基地里贪图享乐的怂货。荒原集市从来就不存在消失这一概念，因为严格上来说它根本没有存在过。” 瓜拉尼毫不客气地说到：“荒原有自己的意识，虽然混沌，但实力强大，而集市不过是荒原意识清醒的那一瞬所凝集而成的奇特现象。” “你的意思是，所谓的集市并不真的存在，它只会在特定的时间由荒原本身的意识凝集而成，并在随机一处地方形成一个市场？”卡特琳惊呆了，这样震撼的事情，哨塔竟然没有任何的报告。 “你们哨塔不知道很正常，荒原不是哨塔的地盘，哨塔也从未得到过荒原的认可，因此调查员们自然无从进入集市之中，”瓜拉尼看向林楠，耐心地向他解释到，“集市出现的位置并不随机，它可能出现在地图标定的任何一个地点里，并且每次集市的样子都不太一样……” “比如呢？”林楠追问。 “有的时候，集市就是一道没有尽头的桥，桥的两边是形形色色穿着不同种衣服的人，每个人手上的东西也不太一样；而有的时候，集市是一处茂密的雨林，那些卖家们蹲在不同的树洞里，卖着不同的东西……”瓜拉尼看出了小队之人的急切，但他的语气很是无奈，“想要进入集市就需要得到荒原的认可，这一点我们没法帮助你们。” “而老强尼却进去了，不是吗？”费托开口问到。 “强尼得到了神的认可，可以修行我们的神秘术，他自然也就得到了荒原的认可。”瓜拉尼回答到。 “也就是说我们小队有一个人是能进入集市的。”卡特琳眼前一亮。 “不，是两个。”林楠笑了，伸出手指指向了自己。 “你？”卡特琳皱紧了眉头。 “是的，我也可以，”林楠对瓜拉尼说到，“你们的神告诉我，我也能获得载具。” “这……”瓜拉尼震撼不已，他从未想过神会如此慷慨地将神秘术交给外人。 林楠敲了敲桌子，戏谑地看着面色铁青的卡特琳，说：“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跟着部落去辉煌机械的位置获得足够的机械，然后让我和费托获得荒原的认可，接着进入集市调查同时寻找亨利的下落。” 卡特琳没有第一时间开口，目前的状况已经超出了她的估计，费托和林楠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她无法确认两人进入集市后会不会向他隐瞒信息。 林楠太危险了，从进入荒原到现在，她发现林楠掌握了太多的信息，这些信息让他完全主导了这次行动。 现在整个小队看上去一直在做最优的选择，但每一次最优选择后，都会进入到林楠所熟悉的步调里。 “你知道，我是没法相信你的，林。”卡特琳选择了坦诚，此时的她别无选择，她知道林楠现在说出这些事情，就是要与她做什么交易。 “我当然清楚，但你信不信我有什么关系呢？现在只有我与费托有进入集市的资格，不是吗？”林楠完全不给卡特琳面子，“亨利本就不是一般人，他一定是利用集市做了些什么事情，且很有可能在集市中留下了线索，而这些线索很明显与矿场的石化案有关系。” “但我不止这一处情报来源，哨塔是记录了当初矿场的幸存者的。”卡特琳反驳到。 “我知道，他的名字叫肖恩，而你已经动用了大量的线人去寻找他的踪迹，甚至于你早已向荒原上的调查员发布了寻找肖恩的任务，但一无所获。” 林楠打了个响指，费托心领神会地从内衬里掏出几张早已准备好的纸张递给卡特琳。 卡特琳看到纸张上的内容后，脸色一变。 “是不是很精彩，你一直在寻找的肖恩，就是大衮号的总经理，你当然找不到他，因为他早已在泰坦集团里建立了新的档案，而不巧的是，我在大衮号上潜伏的时候，就在他手下工作，”林楠伸了个懒腰，“你猜，他最后怎么样了？” “我明白了。”卡特琳叹了口气，多年的工作经验让她明白此时的她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说出你的要求。” “很简单，现在的小队，由我说的算，之后所有关于矿场石化案的方案，全由我来拿定主意。”林楠毫不客气地说到，“相信我，事情结束后，你会感谢我现在的威胁。” 卡特琳看向林楠，目光深邃，这个老人的气势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减弱。 “好，我答应你。” 第20章 善意 第127章 020：善意 “继续向西走，就是迷雾山脉了。” 毛瑞尔看了看自己的电子地图，指向远方隐约可见的山脉：“不过你真的确定那地方有辉煌机械吗？那地方早就被荒原上的人探查过好多次了？” 在空旷的平原上，部落一行人正驻扎在河流边缘休憩。 “我们相信神的判断，祂既然说了林的位置没错，那就肯定是没错的。”瓜拉尼语气很是坚定。 “神啊，你究竟是带来希望，还是利用磨难来掠夺理想。”毛瑞尔突然用一种瓜拉尼听不懂的话语感叹了一句。 “我听过你这种古语，那是荒原东部一群穿着黄色长袍的光头时常会说的言语，有句最常用的话我已经会说了，叫什么‘阿弥陀佛’？”瓜拉尼与毛瑞尔闲谈道，“不过不知道你与他们是否真的是一派的。” “我并不信佛，这是我祖先的故乡的普遍信仰，我跟着也学了几句，”毛瑞尔解释到，“我祖先曾经所在的地方与林的祖先很近，林所在的国度是炎黄，而我们是位于它南方的国度，据说在辉煌年代的时候，很多炎黄人会来我们这边旅行度假。” “辉煌年代啊，不过我与你们不同，我们的祖先在辉煌年代的时候被迫害地挺惨的，据说北方那片大陆上的部族已经被屠杀殆尽了，不过我们也没见过他们。”瓜拉尼感叹到，“我已经老了，我倒是希望有一天我们部族的孩子能看到整个世界。” “看到世界很难啊，能做到从辉煌年代留下的书籍里了解到世界就已经不错了，”毛瑞尔回应到，“我曾经也沉溺于辉煌年代的书籍之中，但后来还是得拿起武器生存，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能活下去就已经用光了我的精力。” “你说话并不像一个单纯的雇佣兵，反倒……反倒是像林，”瓜拉尼觉得很奇怪，“你们下城区的人也能获取到这么丰富的知识吗？” “别吧，我是比较幸运在荒原上收集了一些其他人不要的书本，而林……他就是个怪胎，你根本就不知道他那些知识是从哪里来的。”毛瑞尔说到这一点时都笑了，“你知道吗，他昨天在跟你们部族的孩子讲解什么《xx论》，卡特琳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地，这是对她来说都陌生且觉得有价值的知识。” 就在毛瑞尔和瓜拉尼闲谈的时候，费托一个人钻到了一旁的小土坡上，一个人坐在山坡上看风景。 他还是不习惯与其他人待在一起，这并非是他孤僻，而是他习惯于独处。 距离辉煌机械越来越近了，他突然有些害怕，他害怕了解老强尼，害怕这个神秘的老师会给自己留下些什么，这会让他活得很累。 想要不辜负一个人的期待是很难的，他自认为自己做不到。 他拿出自己带来的相机，对着远处的河流拍了一张。 这些天他已经拍了无数张照片了，他发现拍照真的很能让自己放松，当他专注于镜头上的时候，他可以什么都不想，只去想眼前的景色。 “咔嚓，咔嚓。” 他特意选了这种带有机械声的相机，这种声音会给他更为直观的反馈，让他更能放松自己的大脑。 镜头快速移动，在转向山坡的另一边时，一个消瘦的小男孩进入了他的镜头。 那是部落里的一个小孩子，费托不止见过他一回了，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小男孩似乎经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在意识到费托发现自己后，小男孩迅速转身，向部落里跑去。 费托很奇怪，他收回了相机，顺着大地的感应走进了部落零乱的载具中。 小男孩的感应停止在一间无人的车辆里，这是部落中已故之人的车辆，部落中亲人早逝的孩子们都会被安排在这些车辆中，等待他们长大后获取自己的载具。 费托打开车门，发现正坐在角落里的小孩子。 车辆并不大，但小孩在狭小的空间里安装了一块画板，不知从哪里搜集来的颜料和画笔被他装好固定在墙上，看上去打理得很仔细。 见到费托进来，小男孩很是紧张地站了起来，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费托，不知道说什么。 而费托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并没有与孩子对话的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抚孩子的情绪。 不过，他看到了角落里的一本被装订起来画稿。 他拿起画稿，随便翻阅了一下。 费托并不清楚怎么样才算有绘画天赋，他也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画才算艺术，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小男孩所用的色彩看着很舒服，线条也很流畅。 “这是你画的？”他很惊讶地看着小男孩。 “嗯。”小男孩小声地回答到。 “你叫什么名字？”费托问。 “哈桑，我，我会收拾好的，请别把这事告诉大长老。”哈桑语气略带急促。 “画画对于部落来说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吗？”费托愣住了，他并不清楚荒原的规则，“这点画不影响什么吧。” “生存才是荒原的第一要务，画画会浪费修习咒术的时间，大长老不允许……”哈桑低下了头。 费托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也并不觉得瓜拉尼有什么问题，荒原上吃人不吐骨头，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年少时的修习对生存的影响的确很大。 “那你喜欢画画吗？”费托问到。 “喜欢。”哈桑回答得很快，没有丝毫地犹豫。 费托沉默了，他看着哈桑，仿佛看到了第一次闯入老强尼家中的自己： 那时的老强尼看到费托闯进实验室时，眼里只有惊讶。 “你是怎么破开我的防御系统闯进来的，报警装置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我，我自学的。”年幼地费托很害怕。 “自学的？你是天生的超凡者？配合自己的能力同时接触报警系统，对吗？”老强尼笑了，他看向费托，神色中是一种费托完全不懂的情绪。 “是……”年幼的费托低下头。 “既然如此，你有没有想过来做我的学生？”老强尼表情和蔼。 “学生？” 年幼的费托抬起了头，在实验室的灯光下，他在老强尼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自己在父母眼中从未见过的情绪。 那种情绪是旭之城中最为缺乏也是最为宝贵的东西：善意。 第21章 转变 第128章 021：转变 “你没有跟我说实话，或者说我漏掉了什么信息。” 费托看着哈桑，冷冷地说到：“据我这两天的接触来看，瓜拉尼并非这么不讲理的人，你们部落在荒原上的实力不可小觑，留点颜料不算过分。” “我……” 哈桑犹豫地伸出了手，费托看到了皮肤下一道道黑色的线条。 黑核病。 在荒原这样医疗条件几乎为零的地方，得了黑核病几乎就是在等死。 旭之城对于药品的管控极为严格，但这种严格之针对出口。 在旭之城的下城区，人们依然有条件搞到稳定剂，就像千代小姐一样，只是很多人无法负担它的价格。但是在荒原中，即便你有能换到稳定剂的资本，依然缺乏换到稳定剂的条件。 而想要在荒原上得了黑核病后还活下来，只有觉醒超凡然后不断突破，直到自身能抵抗黑核病后，才有活下来可能。 瓜拉尼的做法，与其说是对哈桑的限制，不如说是希望哈桑活下去。 “我明白了。” 费托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不是老强尼，没有那种能直接带走哈桑的能力，在他自己都没有弄清自我的情况下，他又怎么有办法帮助哈桑？ 然而就在费托踯躅的时候，哈桑却从画板后抽出了一张画递给费托。 “你是想送给我？”费托有些紧张。 哈桑点了点头，手指微微颤抖。 费托接过画，画上画的是他前两天在雪地里拍摄的场景。 整个画面的线条很凌乱，像是一块又一块色彩平凑在一起，但你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在画什么。 “谢谢。”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摸索全身，最后找到了一个微型无人机。 在大衮号的时候，就像这些轻巧地无人机为他提供了地面的视野，因此他已经习惯了将这些无人机放在身上。 “那这个无人机送给你，我把你加入权限，这样你就可以连接设备使用了它了。” 哈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感激地看向费托。 就在这时，车门被打开了。 “费托，可算找到你了，收拾一下准备继续前行了。” 林楠打开门，看到两个不善交流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他一眼看到了哈桑手里的无人机，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你……”林楠看向哈桑，这个人他曾经在游戏里见过，在二十年后的荒原上，哈桑荒原上最为神秘的流量商人之一，他掌握着各路人的货物，并从中制衡荒原与旭之城的各种势力。 “你叫哈桑，对吗？”林楠饶有兴致地看着小男孩。 “嗯。”哈桑害怕地躲到了费托身后。 费托：“……” “行吧，你们继续聊，反正一会记得过来就好。” 见到这一幕，林楠没有直说，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到费托能将无人机当做礼物送给哈桑，证明哈桑跟费托一定对上了某个电波。 “哦对了，你要是有什么想跟我商量的，记得早点来找我。” 林楠转过身，消散地离开了车内。 “特别是关于这个孩子的。” 费托看着林楠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哈桑。 他突然想起，林楠自己就是下城区最大的稳定剂供货商。 想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他突然有些理解老强尼的感受了。 这一次，他下定了决心。 他要追寻老强尼曾经的脚步。 第22章 围炉商谈 第129章 22：围炉商谈 两天后…… “再往前走大约三个小时，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林楠指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峰说到。 夜色的帷幕下，林楠一行人与部落里的长老们做在炉火前，商讨着最后的计划。 “大雪已经下了好几天了，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哪一年的荒原像今年那样，再这样下去，今年荒原的人口会少一半以上。”瓜拉尼叹了口气，他看了看正在部落后方嬉戏的孩童，神情充满了担忧，“我们真的很需要辉煌机械。” “但是山脉里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糟糕，”卡特琳看着自己屏幕上的信标数据，皱起了眉头，“虽说这些电子信标已经是哨塔的人在好几年前留下的了，但少部分还能工作，只是他们传回来的数据……我不建议茫祸及以下的超凡者进入其中。” 林楠抬起头看向卡特琳，他发现卡特琳是真的在很严肃地进行这个提议，几天的大雪已经将原本陡峭的山脉变得几乎无路可走，更不要说山脉中那些强大的神秘生物。 “这的确是值得我们谨慎斟酌的地方，山上不好走，因此我们只有少部分人能走进山脉中，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就面临一个问题，”林楠看向瓜拉尼，“这处辉煌机械大约有二十来架吧，人去少了的话我们带不走所有的机械。” 瓜拉尼沉默了，他知道若是这一次带不走所有的机械，那么闻风而来的其他人会将整座山都给挖空的。 “那你的建议是？”他问林楠。 “二十多架机械，其中有两架机械是我和费托的，剩下的十七八架不好带走的话，干脆当场让你们部落里适龄的人给炼化了吧。”林楠说到，“你们挑选七到八个还没有进行载具仪式的青少年，我们直接在现场炼化他们，然后让他们操纵这些机械带着剩下的机械回来。” “可是卡特琳女士也说了，山上的环境很糟糕，没有进入超凡的孩童根本受不了。”瓜拉尼有些为难。 “我们并不需要在山上待太久，因为机械的位置是在半山腰的山体里，存放机械的地方常年都有恒温设备，在我们打开它之前这些设备一直都在工作，因此那地方至少有五到六个小时的时间是足够一般孩子生存的。”林楠解释到，“这些时间够我们进行仪式了。” “也就是说，真正困难的只有上山到进入山体的这一段时间，而这一小段时间里，我们完全可以依靠暂时的供热装置然孩子们活下去。”卡特琳明白了林楠的意思，“当然，这一切的前天是你知道辉煌机械的具体位置。” “位置我还是知道的，这一点不用担心，”林楠耐心地解释着，“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那些人上去，部落里又有哪些人上去。” 瓜拉尼看了看林楠，又看了看卡特琳，他知道眼前这只调查队伍并非完全一条心，常年在荒原活动的他自然知道如何应对。 “我们早已竞选出跟随前往勇士们，只是孩子……我们还得商量一下。”瓜拉尼起身，“那我先去跟我们的族人商量了。” 说完，他很识趣地直接走了，留给小队成员商量的空间。 “你的看法？”林楠开门见山地问到。 “让毛瑞尔跟你们去，”卡特琳很干脆地说到，“你和费托是一定会上去的，那么再加上毛瑞尔，你们三个人足够了。” “但我们没有医疗人员，只有伊莉雅有医疗的手段，不是吗？”林楠乐了。 “你是想告诉我你不是医疗人员，下城区的稳定剂以及擎峰帮好多的手术都是你做的吧？”卡特琳反驳到，“你跟部落的人做交易对我们百利无一害，我们利益一致，因此我不需要去妨碍你们，这样你们的计划才能更顺利，不是吗？” “那毛瑞尔呢？他同意了吗？” 雇佣兵的人生相对自由，此次去山上很危险，林楠不确定毛瑞尔是否会答应。 “他答应得非常爽快，比我想象中爽快多了。”卡特琳说到，“我会用这个时间去一趟哨塔的安全屋补充物资。”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楠笑了。 卡特琳神色中闪过一丝谨慎，她看不透林楠的笑容，但他总觉得林楠知道些什么即将会发生的事情。 第23章 强尼的笔记(1) 第130章 023：强尼的笔记（1） 强尼的笔记片段： 11月16日小雨 今年的荒原没有雪，入冬后也只是下了几场小雨，我和几个哨塔的调查员来到印卡维斯特辛山脉脚下，准备上山更换气象标。 听这些哨塔的调查员调查，在辉煌年代，这处山脉上曾经有一个气象台，能监测整个荒原上的气候。根据我的调查来看，实际上这处山脉的命名本身就是源自气象台。 人们在这处山上设立了气象台后，这边便被大家以英文称呼为“inca weather station”，这种英文的发音被传入了印加人的部落后，部落的人也开始将这处无名的山脉称呼为“incaweathtation”，然后这种说法又传回了气象站，最后这处山脉也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印卡维斯特辛山脉。 从上述记载中可以得知，当时的印加人与气象站的人交流频繁，且双方保持了极为紧密的联系，这种联系在我们如今看来是几乎不可能的，当初不落帝国来到北边的大陆后，对印加人的族亲们进行了残酷的杀害，尽管这些杀害被粉饰了多年，但依旧留下了大量记载，按理来说印加人不该跟他们如此亲近。 而后，在我多年的调查中，我发现与印加人保持联系的并非北边大陆来的人，而是来自太平洋另一边的亚欧大陆，在辉煌年代末期，大量的移民来到了这里，并在这里劳作，这处气象站也是当初的成果，甚至如今旭之城内大量的古董也是在那一时期传入的。但为何会有大量黄色人种搬迁于此，且在此勘探研究，目前还不得而知。 另外，根据辉煌年代印加王古墓中的文字叙述，印卡维斯特辛山脉脚下的气象台从未有过拆除或废弃的记载，因此我们是否可以猜测，那处能检测到整个荒原的气象站其实依旧还藏在这处山脉之中？ …… “印卡维斯特辛山脉副本，”林楠望着不远处的山脉念叨着，“玩家社区里公认的游戏新手期最难打的副本，我当初在副本里卡了整半个月啊，半个月，我当初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那时的他在这处山脉里复活了不知道多少次，整座山脉的每一个建模他都一清二楚，正因如此他才敢在大雪天里将众人带上山。 “林，我们已经商量好了。” 就在林楠感叹的时候，瓜拉尼带着十几个年轻力壮的部落中人走到了他身边。 林楠转头一看，对这些部落派出的精锐倍感惊讶。 这些部落的勇士们有男有女，从源能波动上来看，这已经是部落中最为精锐的成员了。 看样子整个部落对这次的行动极为重视，甚至说他们已经将其与部落的生死存亡挂钩。 “这么多人，你们部落的一点都不怕我们在山上出事后没有后手吗？”林楠疑惑地问到。 “我今年六十八岁了，林，我在荒原上见过了太多的变化，哨塔的安全屋建了又拆，荒原的霸主换了又换，我已经看过了太多的故事，”瓜拉尼的语气沉重，“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冬天，这才十一月，还远远没到最寒冷的时候，但你看如今的荒原上室温已经是零下了，那么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要怎么渡过？” 林楠沉默了，他明白了瓜拉尼的意思。 瓜拉尼看着林楠，继续说到：“如果没有这些机械，我们根本就无法活下去，再说了，那些适龄的孩子成长起来，对我们抵御来敌也是助力，我们其实根本没有选择。” “放心吧。” 林楠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 “我会把他们都带回来了，无论有多危险。” 第24章 上山 第131章 024：上山 多年以后，当哈桑在画展上看到印卡维斯特辛山脉的油画时，他总会回想起自己出发前往印卡维斯特辛山脉的那一天。 他不知道大长老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虑，才将前往山上获得辉煌机械的的名额分给了自己，但他知道，如果不是得到了辉煌机械，身患黑核病的他根本就撑不过那个寒冬。 冬日的太阳升得很晚，在天亮之前，大长老就将他们这些要前往印卡维斯特辛山脉的叫了起来，当他赶到现场时，他才发现整个部落的人都聚集了起来。 火把，荒原上极为重要的照明能源，即便是机神族这样自带载具的集群，依然会为了节省源能而使用火把。 在遥远的曾经，他们的先祖正是靠着这一团团火在还是热带雨林的荒原上生存。印加人自称太阳的子民，因此每个重要的节日里，都免不了火光。 每当部落的众人都举起火把时，就代表部落最隆重那一等的仪式要开始了。 这是哈桑见过的火焰最为旺盛的一次，明明寒冬应该要节约燃料，但家家户户都拿出了自己的火把，将山脚下的部落点得通天亮。 在火光之中，他看见了穿着登山服的林楠。 对于林楠，他一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即便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少年总是面带微笑，即便这个少年一直在帮助他的部族，但他依然还是对他有种疏远与恐惧。 “在看什么呢？”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他背后响起，费托用手搭着哈桑的肩膀，略带生疏地与他打招呼。 “我们，要进山了？” 哈桑的语气中带了些疑惑，当时的他的确不知道为什么进山要带上他们这些孩子。 “是的，我们要进山，进山去带你们举行仪式，”费托向他解释到，“很快，你就会有自己的载具了。” “我的载具？”哈桑瞳孔扩大了几分。 部落里的每个孩子从小到大都希望能有载具，于他们而言，载具代表了力量与成熟。 哈桑无数次在画板上描绘过自己想象中的载具，但随着黑核病的不断加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得到载具的机会。 “是的，你的载具，你要有载具了。”费托点了点头，走向了被火把环绕的林楠。 “一会记得跟着我，别走丢了。” 费托留给了哈桑一句话和一个高大的背影。 哈桑来到其他几个被选中的孩子前，他们与哈桑年纪相仿，每个人的脸上有有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一、二、三……” 哈桑数了数，发现一共有十六个孩子。 那地方的辉煌载具有那么多？ 他望着巍峨的雪山，又看了看周围严肃庄重的族人。 忽然之间，他明白了什么。 …… “在我们长老会的交流下，最后定下了十六个孩子。” 在另一边，瓜拉尼向林楠一行人解释着。 “我们的优先级是这样的，首先是保障核心成员的生命安全，其次是保障部落精英的安全，部落的精英是我们渡过寒冬的关键，我们损失不起。” “那这些孩子们呢？”伊莉雅语气中有些不敢相信。 “这些孩子们在进行仪式后依然还很弱，即便他们成长起来会很强，但终究还是等不急，”瓜拉尼摇了摇头，“今年的寒冬都过不去，就更别说什么未来了，因此他们的救治可以放到最后。”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你们会损失大量孩子。”卡特琳提出的隐患。 “是，我们很清楚。”瓜拉尼冷静地回复到，“因此我们安排了十六个孩子，这些孩子里面至少有一半是不能活下来的。” 这一刻，小队的众人终于体会到了荒原的残酷，原先进入荒原里的轻松惬意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我们派出的领队是这位，”瓜拉尼将一个身材矫健，眼神炯炯的女人带到林楠面前，“她的名字叫粒，是我们部落中少数几个有高空探测能力的人。” 林楠看向粒，粒的五官很是精致，但眼神严肃且干练。常年的日照让她的皮肤有些发黑，呈现出小麦色。放到旭之城的决斗场上也会是个受人追捧的野性美人。 然而能领导精英小队的人，绝对不会是个花瓶。 “既然如此就别耽误时间，该进山了。” 林楠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随行的人，便率先向山里走去。 …… “你的能力在离载具较远距离后会有削弱吗？”在行径的过程中，林楠对粒说到，“印卡维斯特辛山脉的坡度在八十度左右，你们的载具无法上山，实力会大减，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有一定的影响，但只要雪不是太大，探查上方还是可以的，”粒不时地看向后方，在看到身后踉踉跄跄的孩童后，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这丝担忧便被掩饰过去，“印卡维斯特辛山脉没有太多被探索的痕迹，大雪天我们更是无法看清原本的山路，更多还是得靠你指路。” “事实上，印卡维斯特辛山脉一直是有路的，只是没人发现罢了。”林楠笑了笑，“气象站即便消失了，但本身存在的路也可能被人拆掉的。” “不可能，印卡维斯特辛山脉一直都是以陡峭闻名的，怎么会有路？”粒懵了。 “你一会就知道了，那条路可是我们去往辉煌载具的必经之路，只不过……”林楠收起了笑容，“只不过那条路比直接上山更危险，你们要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具体都有些什么呢？”粒询问到。 “具体的危险我无法估计，因为那地方什么都可能有。”林楠停下了脚步，对着费托和粒说到，“差不多了，该吧温控灯打开了，我们后方的孩子都冷成什么样了。” “现在开温控灯是不是太早了，我们的能源无法支持那么长时间。”粒很是犹豫，“你别太慈悲了，这次上山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不早，存放辉煌机械的地方本身有温控系统，我们不用一路开着走。” 林楠看向后方，在一行人走过的地方，大雪已经掩盖了他们一路走来的脚印。 “至于牺牲……能少牺牲就少牺牲吧，毕竟后面的路更危险。” 第25章 敌袭 第132章 025：敌袭 登山时间4小时34分 海拔567米 哈桑觉得自己的已经快没有知觉了。 随着海拔的升高，山路的陡峭程度也在加深，到了后来，众人都是依靠支撑物才能在山上缓慢前行。 即便有热源，对于哈桑这样还没进行仪式的人来说，生存难度还是太高。 “嘶啦——” 一种衣服被尖锐的石头划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众人停下了脚步，望向自己的身后。 只见一个冻僵的孩子面色苍白，眼神紧闭，顺着陡峭的岩石在雪地里不断下滑。 在遇到坚韧的岩石后，他的衣服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缺口，不断有寒风灌入他的衣物中，让他整个人变成一个膨胀的气球。 没有人上前去拉他一把，尽管大家作为超凡或者准超凡都你感受他微弱的呼吸。 他只是昏迷了。 但当哈桑回过头看到冷漠的粒时，他意识到这个同伴没救了。 这是第一个死亡的人，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哈桑转过头，继续小心翼翼地向上爬行。 黑核病在此时给了他一些好处，体内紊乱的源能在此时成为了他的供暖来源，让他能减少一部分的生存压力，尽管这种紊乱的源能会不断侵蚀他的身体，但也好过冻死在寒冬里。 “我……我退出。”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众人一看，是部落中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哈桑认识她，她与刚刚滑落的男生是部落中公认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曾经在部落大人们的口中听过他们两个的事情，部落里的人大多善良，他们在背地里早就将两人未来的婚礼谈论了无数次，不过现在看来，以往的谈论都没有必要了。 这时哈桑注意到，小姑娘的腿弯曲的角度似乎有些问题。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个小姑娘早已骨折，或许正是在刚刚那位男生的支持下，她才勉勉强强爬到了现在。 也是为什么小姑娘选择退出的原因，她知道自己爬不上去了，所以想跟着男生一起死。 林楠等人看了看她，一句话都没事，只是继续转头向上爬行。 哈桑也回过头，继续向上爬。 然而就他摸到一块石头并想要以此为支撑时，他的手竟然打滑了！ 失重感在一瞬间漫过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法去思考，从这里掉下去，他必死无疑。 众人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在他们的眼里，哈桑这样因为黑核病而导致身体孱弱的人能爬到这一步已经算得上意志坚定了。 就在哈桑无法思考的这几秒，一只手伸了出来抓住了他。 这时他才发现，风雪似乎根本没有给费托留下任何的痕迹，费托的面色红润，根本不受环境的影响。 这时哈桑才意识到，这个面容斯文和善的大哥，实力比他想象中要强大许多。 费托面无表情地将他拉了起来，然后递给他一把短刀。 哈桑愣了一下，接过了短刀。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不敢浪费任何一分体力。 在有了短刀之后，寻找支持点就变得容易了许多，周围的同伴们都羡慕地看了他一眼，但他们知道这是属于哈桑个人的优待。 “你的助理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粒小声地说到，“我们都知道这些孩子是长老们计算好了会被淘汰一部分的，且再往上走我们一定会遭遇敌人，这样浪费源能对我们都不好。” “首先，我从来就没有定下过优胜劣汰的规矩，虽然让费托帮助那么孩子很难，但一个人还是可以的，”林楠反驳到，“其次，这点消耗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只是看起来像个研究者罢了。” “所以如果想的话，我们都可以帮忙？”粒有些没好气地说到。 “随便，你们想去帮忙就去帮吧，”林楠瞥了她一眼，“是瓜拉尼告诉我，你们这些部落精英比这些孩子更重要，所以我才会放任这一切不管，但你们要是想帮我也没意见。” “我明白了，”粒点了点头，转头对其他人说到，“别做任何举动，别去帮助他们。” 然后，在林楠惊愕的眼神中，粒回答到：“我不会因为个人情绪影响队伍，我们与这位先生心中的优先级不同，我们尊重他的意见并感谢他对部落的帮助。” “行吧，”林楠看了一眼哈桑，绕有深意地说到，“当初老强尼给了费托一次新生，这下看来这对师徒还真就一个样子。” 粒愣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 登山时间6小时21分 海拔887米 随着第四个孩子摔下山，队伍里的成年人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寒风让这些精英们的源能高速运转，有两个年前一点的成员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粒看了看费托，在发现费托的脸色还很红润后，心中大惊。 或许是老强尼本身实力没那么强悍带来的刻板印象，她一直以为费托实力不强。但她没想到的是费托竟然这么厉害。 再看看一边的林楠，林楠的脸色没有刚刚那么好看了，其实粒很容易就能看出林楠的真实实力不强，但关键在于他爬山真的很省力。 林楠清楚地知道每一个最简单的落脚点，也知道怎么走最省力气，他就像来过这里无数次了一样，清晰地知道这里的每个安全点。 因此，即便林楠实力不强的，但他体力省的还不算少。 粒大概估计了一下，林楠在这段行程里耗费的源能大概只有他们的百分之六十左右。 前方有一个稍微平坦点的小平台，众人爬上平台后，都暂时歇息了一会。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特别是对于小孩子们来说，这场旅程简直就是人生的恶梦。 这些小孩子都多多少少参与过荒原的战斗，但是像这样在无助中死亡的事情，他们经历得也不多。 哈桑死死地握着手里的短刀，眼神涣散。 就在众人休憩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从不远处传来。 林楠抬头一看，脸色大变。 “全体人员警戒，有敌袭。” 第26章 夏塔克鸟 第133章 026：夏塔克鸟 图鉴分类：生物 姓名：夏塔克鸟（初生） 生物介绍： 原本栖息在幻梦境冷之高原附近山上的巨鸟，因意外而将后代产在了印卡维斯特辛山脉。 夏塔克鸟诞生于寒冬，一旦温度合适，它们便能破壳而出。它们的胸腔内有这特殊的源能器官，能在飞行中为双翼提供能量。 夏塔克鸟极其惧怕夜魇，不要让它靠近夜魔们。它们能在宇宙空间中自由飞翔，不受时空的限制。 随着系统图鉴展开，林楠抬头看向风雪中的夏塔克鸟。 夏塔克鸟的头部像黑色的骏马，翅膀宛如蝙蝠。它的体积比象还要庞大，全身覆盖着一层鳞片。 初生的夏塔克鸟叫声如同刮擦玻璃一般刺耳，这只刚刚破壳而出的鸟儿急需一顿饱餐来满足自己的生长需要。 而眼前这些虚弱的人类，就是它最好的猎物。 它凭借着本能冲向了这些人类中的幼崽，它很明显能看出，这些幼崽比成年人更好对付。 这一次，众人无法坐以待毙，他们能接受孩子们在登山的过程中被淘汰，但绝对不会放任他们被杀戮。 即便现在没有载具在身边，这些部落的精英们依然是实力强悍的施术者，一时间咒术与武器齐刷刷地涌向夏塔克鸟，让夏塔克鸟不得不后退。 夏塔克鸟愤怒的吼叫着，已经饥肠辘辘的它顾不上这么多，在不断躲避部落众人攻击的时候乘机抓向地面。 这一次，它得逞了。 那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少年，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的反应慢了一拍，这让它直接被夏塔克鸟有力爪子截成了两半。 这还没有结束，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夏塔克鸟直接将猎物全部吞进了嘴里。 迅速享用玩美味后，它又马不停蹄地冲向一旁的哈桑。 哈桑拼命向旁边躲闪，但还是无法超出夏塔克鸟的攻击范围。 就在这时，在坚实的雪地中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拉入了地下。 几秒后，在平台的另一边，费托带着哈桑钻出了地下。 “不行，山脉上的岩石太坚硬了，这样的地质会消耗大量的能量，我根本不敢在地下待太久。”费托对一旁的林楠说到。 惊魂未定的哈桑无力地倒在地上，刚刚的行为耗尽了他的体力，他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他喘息的片刻，夏塔克鸟飞到高空，再迅速向攻击它的勇士们冲去。 “咔嚓——”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体能稍差的勇士来不及躲闪，竟然直接被夏塔克鸟撞落了悬崖。 接着，夏塔克鸟转头，看到了它眼前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个小女孩。 那是前来的孩子中比哈桑更虚弱的一个女孩，哈桑曾经观察过她，这个女孩很聪明，她仔细地观察了林楠的行动轨迹，跟随林楠的脚步往山上爬，才坚持到了现在。 不过夏塔克鸟不知道她的坚韧和机灵，它只是迅速探出头想要咬住小女孩。 就在此时，它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瘦弱的人影。 林楠伸出手，直接按到了夏塔克鸟的头上。 “正在进行收容……” “警告，收容出错，正在检测收容师权限……” “收容师权限检测通过……” “正在进行收容物等级检测……” “该收容物为准古神，您的实力不足以收容……” 在林楠尝试收容的时候，夏塔克鸟的神志呆滞，仿佛被什么东西夺走了意识一般。 而林楠也没有客气，他抽出激光步枪对着夏塔克鸟就是几枪，而其他勇士也反应了过来，他们纷纷开始施术和攻击，不愿意放过这宝贵的时间。 “收容失败，猎物正在挣脱。” 在夏塔克鸟挣脱后，全身的疼痛让它忍不住大叫了几声，此时它的脖子上早已被林楠开了好几个洞，低温冻结了它的伤口，让它觉得异常烦躁。 然而在它看向林楠的时候，刚才意识被捕获的恐惧重新传来。 在刚刚那短暂的瞬间里，它觉得自己差点失去自我，彻底沦为了眼前这个看似孱弱之人的宠物，这对于刚刚初生夏塔克鸟来说是绝对不想再体验的事情。 林楠也清楚这一点，在夏塔克鸟理性分析之前，他冷笑了一声，再次伸出了手，并大吼道：“滚。” 夏塔克鸟被林楠吓到了，它迅速腾飞，再发出一阵悲鸣后，俯冲下山捡起了刚刚那位落山之人的躯体，叼起勇士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伴随着被捕获之人绝望的哀嚎，平台恢复了死一样的平静。 粒看向林楠的眼神已经完全变化了，她不知道林楠是怎么做到的，但有能力震慑这样强大生物的人，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最后，还是林楠先打破了平静。 “还有一个多小时暴风雪就要来了。在大雪之前，哨塔曾经在山上设置了好几处安全屋，这里距离真正的安全屋还有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但鉴于我们目前的状态，这个时间会被无限拉长。”林楠对粒等人说到，“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粒点了点头，众人迅速行动起来，准备向安全屋出发。 而队伍里还活着的这些小孩子惊恐未定，毛瑞尔拍了拍这些孩子们的头，无奈地说到：“别发愣了，赶紧跟上。” 哈桑看了看前方的队伍，跟在了毛瑞尔后面。 就在这时，他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眼前这个存在感极低的毛瑞尔，似乎没有任何一点受损和吃力的样子。 就像费托一样。 第27章 意外生还 第134章 027：意外生还 登山时间7小时36分 海拔1084米 根据卡特琳的数据，哨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荒原有多少安全屋了。 林楠在出发前曾经和杰斯顿聊过这个问题，杰斯顿告诉他，每一个荒原上的哨兵都争着在荒原上建设安全屋，原因在于荒原上的安全屋并不需要储备太多了物资和设备，且除了主要的几条线路以外，其他地方的安全屋根本无人看管。 简单来说就是，哨塔在通过了安全屋的设立报告后，就会给每个安全屋留下大约四十万旭城币的报销额度，而其他事情则全由申报的小队负责，然后最后派人来简单核验一下就行了。 也就是说，这修筑安全屋之间走账的过程，根本无人看管和核验，而最后验收的人员也只是随便看看，并且这些验收的人员多半都跟荒原上的小队有着比较亲切的私交。 因此，多年下来，荒原上的安全屋修了又建，拆了又盖，形成了数不胜数的安全屋。 即便是在印卡维斯特辛山脉这种偏僻之处，也少不了建设了几个安全屋。 在暴风雪即将来临之前的半个小时，林楠刷开了安全屋的大门，让众人进入了屋内。 不得不说，即便是偷工减料的安全屋，还是因为哨塔本身技术力量的雄厚而坚固无比。 安全屋内的物资不多，毛瑞尔核验了一下，比官方记载的少了大约百分之四十左右。 “这帮调查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毛瑞尔骂了一句，“‘吃拿卡要’算是被这帮人给玩明白了。” “放宽心，我们本身就是按照只剩下百分之四十的物资来估计的，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林楠清点了一下罐头还有能源，然后转头看了一眼累得坐在地上的众人，“而且我们实际上损失的人数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多。” “那个鸟……我从来没见过，”粒苦笑了一声，“看来传说真的没错，大雪中的印卡维斯特辛山脉与寻常时刻不太一样。” “传说？”毛瑞尔有些好奇。 “这是他们部落中古老的传说了，”费托打开笔记本解释到，“曾有传说记载，印卡维斯特辛山脉有着连接另一个世界的通道，荒原上气候的异常实际上是两个世界碰撞的结果。” “所以，这个传说是真的吗？”粒看向林楠，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看似年轻的少年实际上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头子。 林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算假的，但具体情况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友善。” “所以这座山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毛瑞尔追问到。 “我……不好意思，我现在还不能说。”林楠摇了摇头，他现在没有了系统的保护，再乱说些什么东西可能真的会被什么东西给盯上，“我怕被盯上。” 沉默在安全屋中蔓延，意识气氛有些不对的费托合上的笔记，说：“时间不早了，最后检测一下安全屋，然后用安全屋的物资生火做饭吧，这场暴雪预计会持续大约二十个小时。” “然后我们在离开后还有大约一天时间到达下一个安全屋，在安全屋躲避下一场暴风雪后，再走大约一天，就能到达目标地点了。”林楠补充到。 众人纷纷忙碌了起来，赶在暴风雪即将来临前加固和检测安全屋。 就在这时，出门检查的人突然发出惊呼。 大家赶到门口一看，只见门外的雪地里，正躺着最初昏迷滑落的那个男孩。 “救……救命。” 男孩无意识地喃喃，语气虚弱。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有队员惊呼。 林楠走上前查看了一下，发现男孩还有微弱的呼吸，但不知为何体内的源能异常紊乱。 因为一时间无法得知具体情况，他只能转头对众人说到： “先拉回安全屋吧，在暴风雪前核查安全屋才是头等大事。” 第28章 怪事连连 第135章 028：怪事连连 登山时间8小时41分 海拔1084米 “滴滴滴——” “欢迎使用星彩集团的医疗检测仪，祝您身体健康，机械顺畅。” 电子合成音从好几年没开启的医疗检测装置中响起，林楠将这个如同落地灯一样医疗检测仪放到男孩旁边，扫描他的身体情况。 “这个孩子名叫丹木，是部落中优秀的重击手，别看他年龄不大，但他的枪法非常出色，”粒跟林楠介绍到，“丹木与最开始退出女孩子玛音是部落中公认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一直都很期待他们两人的婚礼。谁都喜欢美好的爱情，即便我们这些荒原上的人也不例外。” 粒苦笑了一声，看着眼前的丹木充满了心疼很怜悯：“很可惜，命运无常，我在一开始就看到玛音的腿受伤了，一直是丹木协助着她上山……” “扫描结束，体征正常，无不良反应……” 检测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很惊讶，林楠仔细检查了一下丹木的口鼻，发现在进入安全屋后，丹木的嘴唇颜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换句话说就是丹木现在还很健康。 “依照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的能源来看，正常情况下丹木应该已经死了才对。”毛瑞尔说到，“但似乎他的生命体征很好。” “其实理智告诉我，现在应该把丹木给扔出安全屋，因为有一些神秘学的污染是不会被医疗检测仪检测到的，”林楠起身，看了看周围的人，“但在这件事上，我尊重大家的意见，如何？” 没有人说话，但林楠知道大家意见默认了这个建议。 “那好，现在开始举手表决，不同意我们留下丹木的举手。”林楠继续说到。 没有人举手，大家看着未来的丹木，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现在的情况与一开始进山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在遭遇了夏塔克鸟之后，众人对于找到辉煌机械已经有了怀疑和退缩，如果林楠在这时故意抛弃丹木，队伍的人心一定会散去，那么在到达辉煌机械之后，这些部落里的人或许会对他有所不利。 虽然大家知道丹木或许有什么不好的情况，但部落里的人从小到大都相互认识，再加上大多数人都会思考“要是自己也这样的话，他会不会抛下我”，此时的林楠稍微走错一点，就会出事。 一旁的费托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在林楠宣布留下丹木后，他发现有不少勇士神色放松了许多。 但这时问题就来了，丹木的出现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如果刚刚林楠选择了将丹木直接扔出安全屋，那么之后一定会因为人心离散而闹出更多的事情，丹木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让他不得不怀疑，队伍中是否有谁想要这次探索不难成功？ 安全屋外的暴风雪带着大量冰块将屋顶砸得哐当作响，狂风形成的嘶吼从来就没有停过，在这种封闭的安全屋里，突然发现一个内鬼…… 想到这里，费托不免打了个寒颤。 他看向林楠，发现林楠还在若无其事的检查丹木的身体。 在角落的一边，粒一边指挥着众人打开加热器熬制高热量的食物，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费托意识到，无论是粒还是林楠，或许都已经反应过来了，但大家都在若无其事的演戏，想要将内鬼给抓出来。 “哐当——” 就在这时，房间里一个正在搬运室内加固材料的勇士突然倒在了地上。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那人到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解毒剂，给我。” 林楠的反应最快，他看向医疗箱旁边的哈桑，一边说着一边跑到了那人旁边。 哈桑愣了一下，迅速翻出解毒剂递给林楠。 林楠撕开注射器的包装对着那人的心脏扎了一下。 中毒的人猛烈抽动了几下，接着迅速晕了过去。 “多功能急救仪给我……” “血液分析器给我……” 忙活了半天后，林楠才终于结束了急救。 “这不是简单的中毒……”他擦了擦汗，严肃地看着安全屋里的人们，然后翻开了中毒之人的眼白。 众人看到那原本洁净的眼白之中，此时正有一条条细小的虫子在颤动。 “这种手法，与控制拉塔缇的手段如出一辙。” 第29章 来自气象台的讯息 第136章 029：来自气象台的讯息 登山时间10小时17分 海拔1084米 即便冰雹的的响声从来没听过，安全屋里的众人还是在加热器的作用下沉沉地睡去。 大家都太累了，于是众人将丹木绑在柱子上后，便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 狂风和冰块不断敲击着安全屋，但没有人担忧安全屋会破损。 在荒原中有着这样一句话：跟哨塔的人接触，要习惯他们的贪婪，但千万别认为他们是草包。 旭之城的科技太发达了，发达到可以从基因和意识层面看出一个人的潜力，也正因如此哨塔里的人再怎么腐朽也有着不错的下限。 也正是因为这种高超的技术基础，即便是荒原上印卡维斯特辛山脉的安全屋，也有着足以应对暴风雪的质量。 按照众人商量的守夜计划，此时守夜的人应该是个年轻的勇士，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众人都安眠了以后，这位年轻的小伙子眼皮便开始忍不住打转，不一会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夸嚓，夸嚓——” 在众人睡着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摩擦声在安全屋中响起，但外面的风雪声太大了，众人都陷入了深面之中，听不见这种怪异的声音。 直到两个小时后…… “大家快醒醒，有情况！” 下一轮守夜的人醒来后，他看到了此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丹木折断了自己的手指，在地上画出了26个英文字母，阿拉伯数字以及一些标点符号。 而他本人则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呼吸平稳。 如果没有看到他断掉的手指，没人会相信他刚刚做了什么。 众人醒来见到这一幕，都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呲呲呲——” 本来应该稳定的电流在此时开始闪烁，在场的人不是超凡就是准超凡，因此都能感觉到安全屋内躁动的源能。 “你们快看，丹木手边是什么？”哈桑大喊到。 林楠走到丹木的尸体旁边，找到了一块椭圆形的石块，石块的中央是空的，形成了一个圆环。 他看了看圆环，又看了看地上的英文字母，蹲下身去将圆环放在了a字母上。 大小刚刚好。 这个圆环似乎就是为了套住字母而设计的。 林楠沉默了一会，然后拿起了圆环，不是很肯定地一个一个字母地套了起来。 “w-h-o？”（你是谁？） 在林楠平凑字母后没多久，石环抖动了一下，然后自己漂了起来。 它在血色的字母之前跳动着，缓慢却又稳健。 每拼好一个字母，石环都会多停留一会，就怕众人搞不明白。 “inca weather station’s guard”（印卡气象台的看守人） 众人皱了皱眉头，互相看了看，没有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楠拿起石环，再问到：“guard？” 这一次，看守人没有直接解释，而是继续用英文拼写反问到：“你们那边现在是几几年？” “2147年。” “我这边现在是2098年。”看守人拼写得很快，似乎是很想向众人表达什么，“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明明是使用的是通灵咒术，为的是为了的族人们留下一点遗言，但或许是污染太严重，该死，我竟然联系到了未来。” “现在是2078年3月17日，我是气象台最后一位看守人，空间隧道以及出现了裂痕，而世界其他地方以及陷入了混乱，我们没有后续支援了！” “为了保留人类文明的火种，我选择用我特殊的能力独自封印气象台，如果你们遇见了我的后人，请告诉他们，我们印卡的勇士们和那些高尚的调查员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我很欣慰，因为你们的存在告诉我，我们的牺牲没有白费，人类文明在地球上保留了下来。” 在众人震撼的眼神中，林楠继续问到：“气象台到底封印了什么？” 石环停滞了一下，然后缓缓写到：“梦境……” “哐当——” 看守人的字还没写完，石板便落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狂风依旧在呼啸，无情的冰雹将安全屋砸得更安静了。 “我在这里要提醒一下大家。”费托严肃地说到，“按照日期来看，我们或许之隔了不到五十年，但按照《幸存者公约》的条例，那段被所有人一起抹掉的岁月……我们都不知道过去了很久。” “那我们继续探查下去，是不是有可能会触发《幸存者公约》里的禁令？”毛瑞尔担忧地说到。 “你都去挖辉煌机械了，还怕禁令？”粒瞥了毛瑞尔一眼。 “我们根本没有选择，毛瑞尔。”费托叹了口气，指着地上的字母说到，“你觉得我们不去，那个干预这一切的存在就会放过我们吗？” “好了，别吵。”林楠阻止了众人的议论，“按照既定计划，风雪一停，我们就出发。” 第30章 改道 第137章 030：改道 登山时间18小时32分 海拔1237米 暴风雪停了，但零散的雪花还在不断地落入地面。 山路越来越难走了，每向前一步，就会踏入半米多高的雪堆之中。 而这些还并非当前最大的问题，因为从安全屋出来以后，众人的物资是足够的，甚至比刚上山还要充足。 可队伍中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第一天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对前路充满了恐惧。 丹木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后，他的手早已被林楠包扎止血完毕，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的手非常痒。 从昨天他醒来发现自己手指断了，再从众人的口中了解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后，他就一直沉默不语，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没有人上前安慰他，大家都自顾不暇，在做着内心的挣扎。 “前面是一片丛林，地势平坦，我们可以在那边暂时休息一下。”粒提议到。 林楠看了看前方只剩下树干的丛林，点了点头。 听到要休息的消息，大伙的步伐也快了几分，没过多久就走到了丛林前。 树叶早没了，孤零零的树干支撑着丛林最后的影子。 “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到下一处安全屋？”毛瑞尔好奇地问林楠。 林楠皱了下眉头，他看向一望无际的丛林，再计算了一下下一场暴风雪来临的时间，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你现在钻入地下的话，大概能支持多长时间？”他没有直接回答毛瑞尔，而是看向费托。 “这片山的地质很硬，大概支持时间在半个小时吧。”费托回答到。 “第一场暴风雪比我们预估的时间多了两个小时。如果按照我们现在的正常速度，我们会在六小时后的暴风雪前刚好来到下一处安全屋，”林楠神色严肃，“但前提是，我们接下来的路途中不会遭遇任何的事情……我不是很肯定。” “听你的意思，你有其他的解决方案？”粒不是很确定地问到。 “有，既然我们无法在暴风雪来之前到达，那么我们就干脆避开它。”林楠微微点头。 “这不可能，这场暴风雪吹的是整个荒原，不可能……”粒还没说完，费托就打断了她。 “走地下。”费托说。 “什么？”粒的语气满含震撼，“地下？” “是的，走地下，我知道丛林里有条路，可以直接通往山的内部，我们从山里一路走过去，可以完全避开暴风雪，且会将我们的行程说短。”林楠点了点头。 “可是代价呢？”粒问到。 “如果走山脉的内部，我们必然会遇到实力更为强大的生物，按照昨天夏塔克鸟的实力来说，我们会在厮杀中损失惨重。”他回答到。 “那也比全军覆没好，”粒立马有了自己的倾向，“我们往前走过丛林，也无法保证不会发生意外情况，一旦被耽误，那么谁也活不下来。” 毛瑞尔轻轻一笑，说：“我无所谓，我们雇佣兵拿钱办事，雇主要是死了我们也没钱。” “那你去问问你部落里的人，”林楠对粒说到，“以及这事有个前提，大家得都会游泳。” “游泳？我们要潜水吗？”粒很好奇。 “别忘了，印卡维斯特辛山脉是一座睡火山，火山之中自然是有温泉的，”他解释到，“当初气象台的能源有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火山的地热，这也是为什么底层里会有通道，这些通道就是当年气象台施工时留下的道路。” 粒点了点头，转身跟部落里的其他人商量了一下。、 没过多久，她转头回来告诉了结果。 “我们全体一致同意了你的方案，”粒坚定地说到，“我们宁愿在战斗中为自己博取生机，也不愿意将命运交给神。” “很好，那我们多休息一会，大家把自己的包裹都装好防水层，一会好带着物质游泳。” 第31章 收买 第138章 031：收买 拉塔缇从载具里醒来后，茫然地看着周围的雪地。 在短暂的不解之后，她很快回复了神志。 这是她被赶出部落的第三天，虽然她并非有意背叛部落，但规矩就是规矩。 常年生活在荒原上的部族早已定下了严苛的法则，那是用无数的生命总结出来的教训。 拉塔缇并没有对部落做法有所不满，她只是还不太适应一个人的流浪生活。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是该去做个雇佣兵，还是直接去“梦幻香酒舍”里成为下一个头牌？ 雪已经小了不少，但积雪依然让载具寸步难行。 忽然间，她感受到了异样。 那种异议是来自载具的山坡后，她感受到了危险。 拉塔缇冷笑了一声，她将匕首藏在了袖口里，假装没有观察到背后的异样，反而若无其事地下了车。 她伸了个懒腰，亮出了自己健美而又不失柔和的腰部曲线。朝阳通过雪地反射出柔和的光线，映照在她诱人的身材上。 “噈——” 一只麻醉弹射了出来，紧接着出现的是一个矮小的黑色身影。 拉塔缇一眼便认出了这是用于打猎地麻醉枪，看来生意不好的猎人们将她当成了过冬的猎物。 她灵巧地躲过了麻醉弹，顺势抽出匕首刺向突袭之人的脖子。 突袭之人躲开了她的攻击，但却无法躲开她下一步针对脚踝的突袭。 在那黑影失去平衡的瞬间，她拉起那人的脖子，将匕首架在了他的喉咙上。 “你不是一般的猎人，你是丰收猎人，”拉塔缇看着黑影脖子上的标记说到，“丰收女神的徽章，看样子刚刚被印上。” 她扯下黑影遮住五官的黑色面具，露出了面具下幼嫩的面庞。 “居然是女孩……很不错，那么年轻就能成为正式的丰收猎人，你的实力不错。”拉塔缇肯定了女孩的能力。 “咔嚓——” 就在这时，拉塔缇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冰冷的枪口堵住了。 在她的后方，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 “你如果真的熟悉丰收猎人，就应该清楚我们从来不会单独行动，”在中年男人话语落下的时候，拉塔缇的四周出现了七八个的黑衣猎人，“因为我们是家人。” “但我至少有与这个还在同归于尽的资本，不是吗？”拉塔缇冷冷地看着周围的黑衣人，“你们应该知道我现在还能远程操纵载具，即便我真死了，你们也不会有多好过。” “你是个出色的战士，但你却被你的部族抛弃了。”中年男人面不改色，“但荒原上不止你的部族全员超凡，我们丰收猎人同样有颇高的觉醒比例，你觉得你真的能在神秘学上占到便宜吗？” 拉塔缇没有说话，她只是更加用力地夹住了女孩。 “现在你放下这个孩子，我们还能留你一条生路，毕竟如果你活着，我们还能将你卖到梦幻香酒舍，但你要是死了，我们就只能卖给那些饥肠辘辘的流民了。”男人平静地威胁到。 拉塔缇继续架着女孩，誓死也不投降。 “那没办法了，既然如此，我们只能……”男人话还没说完，却听见空中传来一个老太沙哑的声音。 “天黑请闭眼。” 那老太的声音刚落，众人只觉得周围漆黑一片，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眨眼之间封锁了周围所有的光线和声音，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拉塔缇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她怀里的女孩被人带走了。 “天亮请睁眼。” 伴随着老太声音的响起，拉塔缇回复了视觉与听觉。 她看到不远处的雪地上，刚刚还胜券在握的年男人全身起着肿泡，皮肤鲜红，看上去像是被高温给烫死的一样。 而在中年男人的周围，其他的丰收猎人身上的武器被撩在了一边。他们害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所措。 “看在你们和林楠都属于丰收教派的份上，我给林楠几分面子。” 卡特琳的背部有些佝偻，但眼神却凶狠无比。 “现在，拿着你们家人的尸体，滚。” 猎人们不敢耽搁，他们抓起地上的尸体，踉踉跄跄地跑远了。 拉塔缇表情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居然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前下城区哨塔第三分塔副局长，卡特琳。”卡特琳优雅地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你要我做什么？”拉塔缇并没有因为卡特琳的救援而放下戒备。 荒原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更何况对方还是荒原上令小儿啼哭止的哨塔副局长。 “聪明，你知道我来找你是想要你做什么，这很好。”卡特琳点了点头，“我们开门见山的说吧，我需要一条处于荒原上的暗线，该暗线不属于哨塔或者是什么集团，而是完全从属我个人，而我认为你很适合。” “可能你误会我了，我并不能胜任这种工作。”拉塔缇摇了摇头。 “我可以帮你弄到旭之城公民的正式身份。”卡特琳很自信地开出了价格，“前提是你在荒原上帮我工作三年。” 拉塔缇的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 卡特琳对自己的开价很有信心，而不得不说这个价码的确让拉塔缇心动了。 “但你也看到了，光凭我一个人是无法应对荒原上所有情况的。”拉塔缇有些心虚地质疑到，“你这么相信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让我进入旭之城。” “我会给你提供三年的物资以及今年过冬的去处和资源，我想即便不谈三年以后的情况，就光频这份报酬，就足够你跟我先建立短期合作了，不是吗？”卡特琳继续说到。 拉塔缇沉默了片刻，她心里考量了很久，发现她无法拒绝卡特琳的雇佣。 凭借她现在的物资，她本身也无法度过这个冬天，即便卡特琳要她死，也不过是在冻死和被坑死之间选择罢了。 “我部落的人，宁愿在战斗中为自己博取生机，也不愿意将命运交给神。”拉塔缇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第32章 最高难度 第139章 032：最高难度 登山时间19小时14分 海拔1334米 “气象台在山顶修筑设施的时候，曾经留下了无数的小道，随着多年的地质变化，大多数的小道已经坍塌被堵住，但仍然有少数的小道是可以使用的。” 众人跟随着林楠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候后，走到了一处半山腰的平台上。 这处平台的山体上有着几道狭窄的缝隙，这些缝隙刚好够一个成年人侧身通过。 如果仅仅是这些，那么对于队伍里的人来说还不算什么，可关键在于，当众人靠近的时候，他们立刻感受到了来自缝隙之中驳杂的源能波动。 “我一开始就说了，这条路上的东西很多。”林楠摘下了自己的包裹，率先拉着背包侧身走了进去，“我先进去啦。” 毛瑞尔思索了片刻，跟随着林楠的脚步也走了进去。 有了林楠作为表率之后，众人也纷纷沿着缝隙钻入了山的内部。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狭窄的山路并不算难走，也没有因为寒冬而使得路途被冻结。 越往前走，路就越宽敞，到了最后甚至可以并排三人进行行走。 这种变化让大家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这至少证明林楠所指的路是能走的，而不是一开始那种遇到危险就必死的环境。 然而林楠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要知道即便是到了游戏后期，这里也是他经常来刷材料的地方，这处洞口有个特定，那就是可以通过山洞内的环境判断出怪的质量。 环境越艰难，里面刷出的小怪反而越简单，而到了游戏后期，玩家已经有了大量道具可以克制环境的险恶。 相反，环境越是轻松，刷出的怪质量越好。 现在的山洞环境实在是太好了，温度适应，道路宽敞，简直就是最高的难度。 但现在暴风雪即将来临，他们再往回按照寻常的路走已经来不及了。 “有温泉，有温泉。” 就在林楠沉思的时候，几个走在前面的人传来了兴奋的声音。 林楠猛地一抬头，急急忙忙地大喊：“先别靠近！”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一声惨叫，紧随而来的是温泉前方的沼泽地上钻出几个庞大身影。 最先来到沼泽边缘的人已经来不及离开，他被沼泽中的巨口咬住了身躯，接着被粗暴的扯入了泥浆之中。 还真是最高难度…… 林楠感觉大事不妙，他看着温泉前方平静的沼泽面，吸了一口凉气。 图鉴分类：生物 姓名：夏塔鳄 生物介绍： 由夏塔克鸟与某种史前巨鳄所交融而成的新物种，其产生可能源于某种神秘的空间变化，且，夏塔鳄并不需要摄取食物，它们继承了夏塔克鸟的部分源能动力系统并转化为自身的能源，但来自鳄鱼的捕食特性也被放大，因此它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靠近的猎物。 该种生物为了维持自身的能量需要一直待在源能驳杂的沼泽之中，一旦脱离沼泽之后实力将大幅度降低。 “沼泽背后的温泉，就是我们将要下潜的地方，只需要游上几分钟，我们就能顺着地下温泉的流水到达的另一边的湖畔。”林楠解释到，“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需要跨过这片沼泽。” 他将夏塔鳄的习性告诉了众人，在听到这种鳄鱼和昨天的怪鸟有联系后，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费托瞥了一眼恢复平静的沼泽，不知在想什么。 “这片沼泽有多大？”费托突然问。 “也不算非常大，刚刚那样的夏塔鳄也就四五条，这片沼泽只是小的，真正大的沼泽地还在后头，里面的东西也更多。”林楠回答到。 “四五条啊，那还好。”费托点了点头，说到，“那就交给我吧。” 第33章 苏醒 第140章 033：苏醒 费托已经记不得自己是多久没有这样放肆地使用能力了。 当初老强尼在他体内注射了抑制剂，他以为那是强尼为了让他活得更久一点。但随着他拿到这本笔记之后，他对于自己老师的目的有了怀疑。 一个常年游荡于荒原的神秘学家，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当初收养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费托还记得，当强尼看到费托从地下潜行而出时，那种震撼又惊喜的眼神。 当初他并不能理解这种眼神，直到他看到哈桑画的那一刻，他终于理解了强尼的心情。 那是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心情，他的出现似乎解决了强尼一直以来都在担忧的问题。 但他不明白，老强尼究竟在寻找什么。 他还记得林楠在大衮号上见到他时所说的那些话： “你知道自己能力的极限吗？”林楠坐在位置上，阳光透过餐厅顶部的玻璃照射到他深褐色的眼睛里，“你多年以来能力没有丝毫的长进，你就不好奇吗？” “你怎么会知道？” 当时的费托很恐惧，但他恐惧的是自己一直以来所猜测的真相。 他的源能起点很高，但多年以来他的实力没有丝毫的长进。 正是因为如此，在他怪盗生涯的最后一次，当他在盗窃一幅画时，不幸被吹哨人所抓住。 “你的能力有一定的缺陷，若是完全放任其增长，会让你活得更短。”林楠的语气很是肯定，“你的恢复能力一直很强，对吧，但细胞的分裂次数是有限的。” 这番话让费托无语凝噎，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 他的恢复能力的确比一般的超凡者强上不少，他一直安慰自己这是他能力附带的某种特性。 “林先生的意思是……”他感觉的自己的认知要被改变了。 “你的能力可以通过吸收土壤中微弱的源能来修复自身，其根本原理是促进自身细胞的代谢，但人体细胞的分裂是有限的，你分裂得越快，总体的衰老也来得越快。若是想让你活得更久，最好的办法就是抑制你能力的增长。” 那是费托第一次感觉到林楠的恐怖，林楠轻而易举地就击碎了他那连吹哨人也无法击垮的心理防线，给出了谈判话术中最后的一击。 “猜猜看，是谁悄悄长期足量地给你注射了抑制剂，想让你更好地活下去。” 费托感觉自己的脑袋炸裂了，无数的记忆涌上了他的意识。 那一刻，曾经隐约对强尼有过怀疑的片段重新涌上了他的心头。 “你的老师希望你活下去，费托。”林楠笑着说到。 “我的老师希望我活下去。” 费托看着眼前的沼泽，源能反应在他体内不断聚集，他一步步走进了沼泽，那泥浆中蠢蠢欲动的夏塔鳄迫不及待地要冲出沼泽撕碎他。 “哗啦——” 在一瞬之间，所有的夏塔鳄不约而同地向他发起了进攻。 它们张开巨口，源能在口腔中聚集，附带着让人迟钝的神秘术。来自本能的血性让它们几乎没有思考地就扑了上去。 一时间，整个沼泽翻涌着泥浪，高耸的泥浆让费托周围变成了一片黑暗。 众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不知沼泽里的战斗最终会变成如何。 然而黑暗中没有任何声音，一切都安静地可怕。 但渐渐地，变化出现了。 原本湿润的泥浆不知为何开始硬化，空气中出现了大量的水汽，变为岩石的泥浆缩了题记，留下了一块块大小不等的岩石。 哈桑是最先动的，他冲进黑暗中，点亮了灯。 众人看到费托站在已经硬化成岩石的泥浆之中，而在他周围，是五条被岩石贯穿并卡在岩体之间的夏塔鳄。 费托看向林楠，对他汇报到， “解决了，我们走吧。” 第34章 失踪的哈桑 第141章 034：失踪的哈桑 登山时间21小时08分 海拔1456米 “潜水的过程大概也就几分钟，我们是顺着水流走的，但因为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一旦出问题就只能救起来做人工呼吸了。”林楠说到 在费托解决了沼泽的问题之后，众人也来到了温泉旁边。 温泉口并不算大，直径大约在六面左右，毛瑞尔测量了一下，发现温度大概在四十度左右，且流水的走向很明显，能看出这是某处暗流的表面。 “另外，所有人的游行速度要统一，这地下的暗道很多，一旦出错就会出大事。” 说完，林楠率先跳入了温泉中，粒紧随着林楠的步伐，接着是毛瑞尔。 费托是最后走的，在走之前他看了看身后的夏塔鳄，皱了下眉头。 温泉中的暗道很多，但林楠对路径很是熟悉，紧随其后的粒有些不解，她甚至有种林楠把这里当成家的感觉。 几分钟后，林楠浮出了水面。 眼前是一条开阔的隧道，温泉就是隧道的顶点，没有任何危险。 不一会，粒也带着自己的东西游了出来。 林楠抓着她的包裹，将她从水了拉了出来。 “不得不说，还是温泉里暖和一点，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在里面多泡一会。”早已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只留下单薄的内衣在温泉中游动，她撕开包裹的防护层，从里面拿出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林楠尴尬地说到。 “不用。” 粒摇了摇头，全身的皮肤开始发热，水汽迅速从她的衣服中发散，没过一会便重新恢复了干燥。 “别忘了，我是超凡者。”她笑了笑。 后续的人们也陆陆续续地游了出来，一时间众人都聚集在温泉口处理自己的东西。 费托是最后钻出来的，刚才的战斗其实消耗了他不少的源能，因此游得稍微慢了一点。 “哎不对，”人群中有人突然发觉到了不对劲，“哈桑呢？” “嗯？”林楠仔细找了找，发现的确只有哈桑一个人失踪了。 “不好，可能是泳到了旁边暗道里。”他眉头一皱，总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 费托没有说话，他的神色极为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大家都知道费托很重视这个孩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要再回去一趟。”费托看向林楠。 林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突然笑了。 费托心里一惊，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林楠这种笑容了，这种笑容代表着一定有什么大事已经在发生，而林楠本人也开始逐渐癫狂。 “当然可以，不过……”林楠笑了笑，看似有些纯真，“我们不会等你，你能接受吗？” “能接受，我找到那孩子就跟上……” 费托还没说完，林楠就打断了他。 “不，你找到他了之后，直接往回走就行了。”林楠摇了摇头，“等暴风雪过去之后，你们直接离开。” “这……”费托有些为难，要是他再离开，那么实际上林楠就没有守卫了。 “没关系，相信我，你不在的话我说不定还更好处理一些。” 林楠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是想让这孩子来收容所，我也能接受。” 费托没有再说话，他很相信林楠。 “我知道了。” 他点了点头，转头重新跳进了温泉中。 “好了各位，” 林楠笑着看着队伍里的人们。 “出发吧。” 第35章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能打过我 第142章 035：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能打过我？ 登山时间21小时31分 海拔1477米 在费托离开后，队伍陷入了死一般寂静。 “你放心，林。”粒看了看林楠，“你是神所眷顾的引路人，我们部落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 “对嘛，所以我才放心地让他离开。” 林楠挥了挥手，背起背包率先向通道走去。 “后面的旅途会越来越艰难，做好准备吧。” 粒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又不好多问，只能跟着他一起往前走。 很快，队伍的气氛又变了，因为在经过一段不算太长的路段之后，一片让众人惊叹的奇观出现在了面前。 这是一处一眼忘不掉边际的平原，平原内有着造型奇特的树木与鸟类。在这片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竟然形成了一个以岩浆和地热为主的生态系统。 “山脉内部的环境其实很开阔，且还分成了好几层，因此其实际面积已经与森林相当。”林楠冷静地解释到，“欢迎来到荒原上最危险也最繁盛的生态系统。” “虫，是虫子。这是只有在传说故事里才能见到的虫子。” 队伍中有人大喊到，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那繁茂的树林之中，萤火虫正闪着微弱的光。 有关昆虫的传说一直流传在旭之城与荒原之中里，如今，绝大多数人都只能在博物馆里才能见到昆虫的影子。 而这些传说之中，萤火虫无疑是最为浪漫的一种。 在那黑暗中闪着点点微光的画面，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一直保留了下来。 “萤火虫……” 毛瑞尔看呆了，他看向丛林，神色中充满了渴望。 这片丛林里的任何东西带到旭之城中，都足够他安稳地度过后半生了。 “我们现在能进入丛林中吗？”粒的语气很是激动，但理智告诉她这样美好的地方一定伴随着致命的危险，因此她强忍着前往的冲动询问林楠。 “老实说，危险肯定是有的，但我也不知道我们会遇到什么。”林楠苦笑了一下，“这里能刷出的怪有好几种，他也不知道现实情况如何。” “那为了安全考虑，我们最好分成三队……”粒正想与林楠商量后续的计划，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处传来一阵心绞痛。 这种情况并非她一个人有，而是整个队伍之中的所有人一时间全部都倒在了地上。 他们浑身无力，但意识清醒，不过却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而在这种突发的意外之中，只有林楠与毛瑞尔没有任何的变化。 “果然，我就知道你是一定装不了那么久的。精心设计了那么久的陷阱，又抓住了唯一能调走费托的机会，你一直就没有停止过行动。”林楠叹了口气，“在你看到虫子的那一刻起，你应该就忍不住了吧。” “你早就发现我了？”毛瑞尔很是惊讶，“我一直觉得我掩饰得很好，毕竟我的确是收到了卡特琳的雇佣。” “你的确是收到了卡特琳的雇佣，但真正雇佣你的另有其人，而这个人连卡特琳自己都不知道，对吗？”林楠笑了笑，“或者说，卡特琳知道你有问题，但正因如此才能更好的制衡我，因此她选择了雇佣你。” 林楠感受着毛瑞尔体内驳杂的源能，摇了摇头：“你真的当她没有怀疑过吗？在她需要一个能试探我同时符合要求的人选时，你恰好找上了门来。” “知道又怎么样，这其实是阳谋，她根本无法拒绝我的身份，不是吗？”毛瑞尔耸了耸肩膀，“并且我的身份都是真的，你与我一起长大，应该很清楚，我的确是荒原的猎人，且有自己的雇佣兵组织。” “正是因为你这些都是真的，卡特琳才没有拒绝你，而有办法在暗中扶持自己荒原势力的人，整个旭之城其实也并不多，”林楠没有跟毛瑞尔故弄玄虚，“你所处的组织是鲁渊在荒原中扶持的，对吗？” “答对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甚至更聪明了。”毛瑞尔拍了拍手，“我们老板不放心卡特琳自己在荒原上调查《石化案》，于是派我来给你制造障碍让你们知难而退，但是没想到你们一开始就找到了机神族并且还知晓了进入集市的方法，我不得不做出一些激进的行为。” “看来当初鲁渊已经查了到了什么，竟然知道矿场的石化案与集市有很大关系。”林楠点了点头，“不过我也没想到，很我一起长大的人，竟然会通晓炎黄国古苗族的神秘术。” “实话告诉你，小楠，我的家里，还有整个旭之城最后的昆虫，”毛瑞尔很有耐心地跟林楠闲谈到，“如今的世界法则已经不允许昆虫存活了，只有在特殊的环境里才能养那么一点。” “这也是你为什么会因为看到眼前的丛林就忍不住了。”林楠脸上并没有惊讶，“只要有这片能韵养昆虫的地方，你的实力就能进步很大一截。” “是这样的，所以不好意思，这里的人除了你以外，都得死。”毛瑞尔叹了口气，“不过你是我两个老板都嘱咐过的人，并且这地方你本来就知道，所以只要能跟我签订协议，我还是不会让你死的。” “你的计划很周全，能让这些部落精英丧失战斗力的咒术需要准备很久，”林楠笑了，笑得很开心，“不过你的计划有一个小小的失误，你知道是什么吗？” “嗯？说来听听。”毛瑞尔饶有兴致地问到。 “你为什么觉得你自己能打得过我？” 第36章 危险初现 第143章 036：危险初现 “噈——” 林楠话音刚落，还没等毛瑞尔反应过来，便向他冲了过去。 电流在林楠的拳头间涌过，直挺挺地向毛瑞尔打去，这时毛瑞尔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从来不知道林楠的超凡者能力是什么。 整个队伍的人都默认了林楠实力很差，甚至没有见过林楠施术。 但林楠在山谷间击退夏塔克鸟的记忆又让毛瑞尔忌惮林楠的真实实力，他不清楚林楠这一拳里是不是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因此他选择了直接躲闪到一边。 见躲到一边的林楠没有如同毛瑞尔所预料的那样继续追击，而是拐了弯直接冲进了树林。 “嘿嘿，谁要跟你正面较量，拜拜了您嘞。” 此时的林楠没有了寻常的冷静，反而看着像是一个理智的疯子，他遁入了树林里，只留下了逐渐减小的回声。 “你—的” 毛瑞尔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也不管旁边这些被控制住的部落勇士，而是直接冲进了树林。 入他所料，林楠的实力虽说比他想象中要厉害一点，但与他相比还是差了太远，想要追上林楠并不算困难。 但奇怪的是，林楠仿佛非常了解这片树林的道路，他总能找到一些毛瑞尔无法预料到的路径，灵巧地避开毛瑞尔的攻击。 “你确定要这样吗？林，要知道鲁渊从来没有跟我下达杀了你的命令，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对你动粗的原因。” 在追逐了大概十几分钟后，毛瑞尔失去了耐心。 他停在了阴暗的森林之中，神色逐渐严肃。 “我没有时间跟你耗下去了，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对你动手了。”毛瑞尔对着灌木丛里喊到，“看在我与你相处多年的份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刷刷刷——” 毛瑞尔头顶的中传来一阵骚动，他转头一看，只见林楠从树梢间跳到了空中。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袖珍的激光手枪，在空中转圈的时候，激光枪精准地对对准的毛瑞尔。 “噈——” 一道激光射出，毛瑞尔背叛躲闪，再看向前方时，林楠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他嘲讽的声音。 “嘿嘿，你的第一个失误就是放弃自己的优势转而来森林里跟我玩追逐战，你居然不知道我的枪械使用是顶级的吗？” 毛瑞尔怒了，他冷笑着看了一眼灌木丛，神色逐渐凌厉。 “很好，林。我一直以为在这旭之城中，你是少数几个会尊重我的人，即便当年我还没有掌握这些神秘术，你依然不会孤立我，但是今年，你惹到我了。” 他拿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手掌心划了一刀，然后握紧拳头，开始施术。 “既然你要这样做，那只能怪我不客气了。” 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催动着种在林楠身体里的虫子，他感受着林楠体内的虫卵，试图唤醒他们。 就在他的意识连接到虫卵的那一刻，一股浩瀚的力量从虫卵的位置反馈了回来。 “滚。” 那个浩瀚的声音很是稚嫩，却又无比强大，在他触碰到毛瑞尔的意识时，直接将毛瑞尔的意识撕成了粉碎。 “噗——” 黑色的血液从毛瑞尔口中吐出，他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中传来一阵绞痛，接着全身的源能再也不受他的控制，开始不断破坏他的身体。 他在神秘术的教程中见过这种状态，这种状态名为“反噬”，是极为危险的状态。 就在他无力地倒在地上时，林楠从灌木里窜了出来。 “你说你，早对我下手，我也就不必躲了。”林楠笑嘻嘻地走到他面前，看着已经无法动弹的毛瑞尔说到。 “你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叫马可·毛瑞尔吗？你知道这个名字的渊源吗？”林楠坐到他的旁边，毫不客气地用手抓起他的下巴，然后捡起毛瑞尔的匕首刺入了他的腹部，“muarer源于德语，名为石匠。你的父亲是个德国的后裔，因此你从小长得跟其他孩子不太一样，这才是大家孤立你的原因。” “在旭之城的下城区，有太多像我们这样的孩子，我们没有父亲，不知道未来，但你又偏偏跟我们还要不一样一些，因此大家自然以孤立你为乐。”林楠叹了口气，“不过当初连我也没意识到，你的母亲姓杨。” “前段时间泰坦集团在上城区拍卖的白玉盘，很你的祖先有很大的渊源，而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开始着手调查你的身份背景，没想到真查出你的母亲与曾经的苗族后裔有很大渊源，你们的祖先算是当年偷渡到这边留下的少数人吧。” 林楠握着匕首在他的腹部转了几圈，疼得毛瑞尔哇哇直叫。 “当初你的下城区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强的实力，这种短时间的增强与你背景的复杂性让我多留了个心眼，正好我曾经在大衮号上遇到了你的祖先……当然你们的族谱里可能已经把杨光给去掉了，但这不代表他不强。” 毛瑞尔在林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嘲讽，他意识到自己在给埋下虫子的时候，林楠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小动作，甚至他一直就等着自己上钩。 “杨光被你们困在棺材里，并被当做莫奈号的货物被运到旭之城，看来你们留在旭之城的这批人还挺有能力的，不过现在杨光已经是我的收容物了。”林楠抽出匕首，再往腹部捅了一刀，“我让你老祖宗给我施加了一道反制的咒术，你打不过他很正常，不要气馁，下辈子注意点。” “你……你认识我的祖先，你知道我妈妈背后的家族？”在痛苦之中，毛瑞尔依旧将问题喊了出来。 “等等，你不知道你的家族？”林楠脸色一变，“那你是怎么学会当年苗族的咒术的？” 毛瑞尔没有开口，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林楠抽出匕首，看着毛瑞尔腹部的黑血，眉头一皱。 “根据五行，桑蚕属木，在这个昆虫无法存活的时代，你想要养虫子只能在自己身体里养。”他对准毛瑞尔肝脏的位置又是一刀，“肝属木，你只能在肝里韵养虫子。” 他抽出匕首，只见在那黑色的血液之中，一只只幼小的桑蚕正在无力地挣扎。 “不太对，虽然我没有学过你们的咒术，但你这种培养方式基本上就是在拿命换取实力，这不可能是正规的修行方法，难怪你实力进步得那么快。” 林楠死死地捏住毛瑞尔的下巴，轻声说到：“告诉我，谁给你的神秘术，还有你的任务是不是鲁渊当面跟你下达的。你要是说出来，我保你现在和回旭之城之后不死。” “是……我不知道，我只是收到了一个包裹，包裹里有这只蚕茧以及成为超凡者的方法。”毛瑞尔几乎快到断气了。“我与鲁渊几乎不见面，我的所有任务都是通过暗中的渠道传递的。” 林楠想了想，最后还是从口袋里抽出一只肾上腺素和一只肝素，再直接将肾上腺素的注射器刺入了他的心脏。 “你现在还不能死，至少你得活到回旭之城。有什么事情是我一直都遗忘了。”林楠在急救时不停思考着，“鲁渊是绝对不可能对你做这种事情的，他的手段再黑也不会黑到这种程度。卡特琳曾经特意嘱咐鲁渊不要插手，如果鲁渊真的选择了不干预这次行动，那么跟你发布命令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鲁渊。” 想到这里，林楠抽出注射器，神色凝重。 “有人拿卡特琳做局，试图在荒原上做什么……卡特琳有危险。” 第37章 传说都是真的 第144章 037：传说都是真的 卡特琳为拉塔缇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毛毯。 漫天的大雪之中，哨塔的安全屋内却依然维持着十几度的温度，炽热的加热器在柔软的沙发前散发着温暖的火光，炖牛肉的香味从一旁的加热锅里传来，引得拉塔缇的肚子嗷嗷作响。 与山脉上那些常年没人看管的安全屋不同，此时卡特琳和伊莉雅带拉塔缇来的，是哨塔调查员常驻的几个安全屋之一。这些调查员当然不会亏待自己，因此在这些经常有人来往的安全屋内，你甚至能找到新鲜的牛肉和醇香的咖啡豆。 “你们……为什么不跟着部落里行动？”拉塔缇蜷缩在毛毯里，小声地问到。 卡特琳看了看她，目光慈祥。 “你不用担心，我们和你的部落没有闹矛盾，我和伊莉雅暂时离开部落反而是为了你们的安全，”卡特琳伸出手摸了下拉塔缇的额头，发现她的额头有些发烫，“从两个小时前开始，你的额头就一直处于一种低烧的状态，这对与我们这种超凡者来说是极为异常的情况。” “安全屋的扫描仪已经显示出了结果，”在一旁炖牛肉的伊莉雅说到，“目前来说除了你的肝脏以外，身体的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异常。目前来说不排除你肝破裂的可能，你应该庆幸自己是个超凡者，否则换作一般人现在已经丧命了。” “你保存好的桑蚕怎么样了？”卡特琳从自己座位旁的箱子里拿出各种枪械的散件，一件件的核对清理，“两个小时前，你不是说这些桑蚕的生命迹象开始减弱了吗？” 伊莉雅放下汤勺，走到一旁的铁桌前，打开了封存好的冷冻箱。 “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我没有昆虫方面的知识，如果想要询问的话要等林楠回来……”伊莉雅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地继续说到，“不过你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以后，就故意跟林楠他们分开了……” “体外的桑蚕死亡，拉塔缇体内的虫子估计也已经死了，因此她才会有这种反应。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那个被谁派来针对我的人，估计就在林楠的队伍之中。”卡特琳冷静地分析到，“我在山下的时候就和林楠对过暗号，以我对他的了解，结合当前的异常来看，那人应该已经被林楠收拾了。” “你觉得会是毛瑞尔吗？”伊莉雅问。 “很大可能性是，现在只能期待林楠能将他活着带下山了，”卡特琳神色凝重，“我们还是先考虑考虑我们自己，在这种大雪天，我们几乎可以说是被困在了安全屋内，想要对我动手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留在部落？”拉塔缇插话。 “我并不善良，你不要误会我。”卡特琳知道拉塔缇心中所想，她否定了拉塔缇对自己善良的印象，向她解释到，“目前部落这边是唯一能进入集市的手段，集市里有我多年以来都在追逐的信息。我留在部落虽然更能保全我自己，但一定会给部落带来难以想象的灾祸，我不可能杀鸡取卵。” “你为什么那么想要去集市？”拉塔缇不解，“对我们而言，去集市并非什么好事，那里很危险。” “你去过吗？”卡特琳很是好奇。 “去过两三次，集市的背景每一次都不一样，但有一点是确定的，”拉塔缇说到，“集市里买东西的人，都不是活人。” “不是活人？”伊莉雅脸色有些难看，“你是说集市里的人，都是曾经死在荒原上的人。” “应该是的，而且里面还有大量在辉煌年代生活的人，”拉塔缇回忆到，“他们穿着好看的衣服，戴着完全没有防护作用的装饰，还有不少人会说各种语言，但他们的意识又并不完全，只剩下与我们交易货物的本能。” “你确定这些人真的死了吗？”卡特琳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其中是有活人的呢？” “我不知道，”拉塔缇老老实实地回答到，“我只知道里面什么人都有，甚至能找到你们要去的禁区里的人。” “等等，你们将矿场视为荒原上的禁区吗？”卡特琳越来越好奇了。 “这是荒原上公认的事实，那就是不要靠近那处满是石头的矿洞，”拉塔缇说起这事时，神色中竟然透出几分恐惧，“我们部落一直都有一个传说，说那些变成石头人的人类并没有死，他们就藏在那处矿洞之中，而你跟他们走近了以后，你的身体也会慢慢开始石化。” “依据我对神秘学传说的刻板印象，一般这种与神秘学有关的传说都是真的。”伊莉雅捞起一小勺牛肉尝了一口，发现牛腩已经被煮烂了。 她拿起碗，为拉塔缇盛了满满一大碗牛肉汤，然后递给了拉塔缇。 “看来当年我的妈妈的失踪不会有那么简单，这次在暗中针对你的人，很有可能与当年矿场石化案有关系，如果鲁渊叔叔没有插手这件事的话，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对此有利益的一方了。” 说到这里，伊莉雅的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面瘫的脸部此时也多了些细微的肌肉纹理。 “伊莉雅，你忘了我让你加入这次探索的条件了吗？”卡特琳大声呵斥到，“如果你会失控的话，我会考虑先让回城的。我不会让达莉娅的孩子因为情绪失控而白白丢了性命。” “我知道了卡特琳阿姨，我实际年龄已经三十八岁了，我会控制好自己的。”伊莉雅深吸了口气，为卡特琳盛了一碗牛肉，“只是这么多年了，我真的好想她，每当我看到自己还只有十七八岁的面容时，我都会忍不住去想，我仅仅是从血脉里牵连到的诅咒就已经这么严重了，妈妈她深陷其中，她……” “你的母亲，达莉娅，前下城区哨塔第三分塔局长是个英雄，她不会因此而崩溃的。”卡特琳神色坚定，“我相信她。” 拉塔缇并不是很清楚这其中的故事，她只能做出一个祈祷的手势，为眼前的两女人祈祷。 “愿泪之神保佑你们。” 第38章 唯一选择 第145章 038：唯一选择 登山时间22小时26分 海拔1482米 恍惚之间，哈桑听到了一阵瀑布流水的声响。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潮湿，全身都黏糊糊的，像是被浸泡在水中。 “咳咳。” 轻微咳嗽了几声后，他忍受着全身的剧痛撑起了身。 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眼前是一个小型的瀑布，瀑布只有三四米高，费托坐在瀑布前，耐心阅读着笔记。 “费托先生？”哈桑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费托转过头，打量了哈桑一番。 “比我想象中要醒得快一点，你现在还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哈桑摇了摇头，此时的他除了肚子有点饿以外，其他的一切正常。 “那就好，你不知道你几十分钟前的样子，全身贫血休克，肺部满是积水。”费托将笔记本包裹在自己的防水袋里，平静地说到，“不过突然之间，你就恢复了平静，我怀疑这些变化和林楠那边有关系，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脱离队伍的吗？” 哈桑想了想，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当时我正在游泳，突然间就感觉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喉咙灌入了大量的温泉水，这时突然有人将我往路线旁的洞口推了一把，我撞到了岩石上便直接晕了过去。” “你的运气很好，那处洞口就是我们形成我们眼前这道小瀑布的高位洞口，你被水流冲出洞后，直接落到了瀑布旁的空地上，因此侥幸逃生。”费托指着瀑布说到，“我后续见到你时，你几乎完全是靠着体内的源核活着。” 哈桑这才明白自己全身的剧痛来自何处。 一般来说，黑核病会让患病者慢性死亡，但在患病早期，若是患者进入濒死状态后，源核会在体内大量增长，代替你机体进行能量供应并修复自身。 不过这种手段无异于饮鸩止渴，被源核大量污染后，患者的生命也进入了倒计时。 哈桑伸出手，看着自己手上苍白的皮肤，在他攥紧拳头的时候，源能在他手掌间爆发，一只火红的夏塔克鸟在他指尖凭空出现，在飞出几米后又在空中消散。 “这是……幻觉？” 哈桑很是诧异，他能清楚地知晓自己手中的幻象，因为那是依靠他的源能所塑造的幻景。 这是他的超凡能力，在源核浸染了他的机体之后，他觉醒了自己的能力——幻象。 “费托先生，我是快要死了吗？”哈桑苦笑了一声，“其实你不应该来救我，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说完，哈桑发现费托没有回话。 他抬头看向费托，发现费托的有些失神。 “不，你不会死。”费托的语气像是在为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对谁祈求，“我们这就去找林楠，他一定有办法，他一定有办法，他什么都知道，他一定能有解决的手段。” 费托抓起哈桑，背起了两人的防水背包，也不管哈桑有没有适应，就直接单手向瀑布口爬去。 他的动作很快，且手非常稳，源能波动从他的身体中传来，让哈桑见识到了费托的强大。 “要入水了，你坚持几分钟。” 费托的话音刚落，哈桑便被带入了水中。 温热的泉水打在费托的脸上，让费托的理智稍微清醒了一点。 就在他前行的过程中，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他错误地将哈桑当成了曾经的自己，他试图通过观察和理解哈桑，来代入曾经的强尼和自己。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从哈桑这里感受到当初强尼的心态，进而寻找到自己的答案。 为什么强尼要培养自己？ 为什么强尼完全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就选择了收手？ 如果不是林楠告诉自己，他都不知道强尼在某个保险柜里存了这样一本笔记，也不会知道强尼是旭之城数一数二的荒原历史学家。 他很清楚一开始强尼培养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但后来强尼却选择了遗忘一切。 他想知道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强尼会有这样的选择？ 这些天以来，他已经快要被这个疑问折磨疯了。 “哗啦——” 几分中后，费托带着哈桑跳出了水面。 此时他的源能已经消耗殆尽，但他依然拉着哈桑拼命向林楠的方向前进。 没过一会，他看到了此生都难以想象的场面。 广阔的平原上，陌生的鸟类正在造型奇特的树木说休憩。岩浆在平原上流淌，宛如河流一般孕养着两岸的灌木丛。 林楠和部落的人正在平原上休息，在一旁的平地上，奄奄一息的毛瑞尔脸色苍白，被绳子绑成了麻花。 众人看到费托后，都稍微松了口气。 大家刚刚被毛瑞尔重伤，才缓过来没多久，急缺战力。 粒正想跟费托搭话，却只见费托直接架着哈桑向哈桑冲过去。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费托径直跑到了林楠的面前，将虚弱地哈桑放到平地上。 “林，你有办法救他吗？” 林楠看了一眼哈桑，虚弱的哈桑面无表情，刚刚在水下的憋气让他有些缓不过来。 “源核已经扩散了，现在你稍微用力压一下他的肌肉，他体内的源核就会刺痛他的神经，让他疼痛不已。” 林楠一眼就看出了哈桑的情况，他看着有些失去理智的费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现在他的情况连抑制剂都不管用了，比起这个，他更需要芬太尼。”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费托急切地追问到。 林楠想了想，又看了看旁边的毛瑞尔，说：“我还是先告诉你刚刚发生了什么吧。” 他将刚刚与毛瑞尔战斗的事情说了一遍，费托一边听着，越听就越是沉默。 “事情就是这样，哈桑现在的体内有着刚刚死去的桑蚕，这种污染物严重刺激了源核的生长，如果仅仅是单纯的濒死保护，哈桑还有点救。”林楠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哈桑，“不过，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希望，只是这一点需要哈桑本人认可。” “林先生，你说什么，我还有救？”哈桑很是震惊。 “只有有可能，辉煌年代的医疗技术比我们现在要发达不少，且我们现在又在气象台内，如果能借用气象台内部的设备，说不定有那么一点点用，前提是要能坚持到找到设备。”林楠看向远处断掉手指的丹木，“而有一个办法，正好可以维持哈桑最后的生命体征。” 一旁的粒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她脱口而出：“你想要让那个所谓的看守人的意识进入哈桑的身体？” “是的，既然我们能在那个时刻接收到看守人的呼唤，那么这个时刻也有可能。”林楠说到，“当初丹木已经快死了，但在接收信号后却活了下来，说明这种仪式的源能是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丹木的。” “可是，尽管看守人说他也是印卡人，但我们并不知道看守人用了什么仪式，”粒说到，“我们有很多咒术早已失传了。” “没关系，你们或许并不知道古印卡人的仪式。” 林楠看向费托，嘴角微微上扬。 “但强尼知道。” 第39章 陌生的名词 第146章 039：陌生的名词 登山时间23小时12分 海拔1477米 翻笔记的声音并不大，但众人都安静地围坐在林楠的身边，看他仔细解构强尼书中提到的咒术。 看着林楠那副毫无阅读障碍的模样，费托心中满是震撼。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研读强尼的笔记本，但奇怪的是，他有很多词句是不认识或者说不能理解的。 强尼的笔记本上不光有古印卡语，还有各种明明是通用语言但却完全看不懂的词语。 什么“工会”、“八小时gzz”、“义务教育”、“免费医疗”和“sh保险”…… 旭之城里不缺学校和医院，也不缺要价高昂的保险公司，但费托完全无法理解这些词是怎么跟“义务”、“免费”以及“sh”联系在一起的，从小到大，从下城区到上城区都从来没有过这种东西。 如果说这些词费托还能拆开来理解，那么有些词汇他甚至都没有听说过，也无法理会这些词汇的意思，比如说“jieji”、“wuchan”以及“rq”。 这些词在强尼的笔记本里根本没有任何的解释，就仿佛这些词语是天生就应该会理解的，根本不需要额外的解释。 不光如此，一些与之相关的咒术，费托连这些咒术的意义都无法理解。 比如像费托翻阅了很久才在这个笔记本中找到的咒术，按照林楠自己翻阅后的结论来看，这个咒术就是当初控制丹木来与他们对话的一种咒术，但这种咒术的目的并非他所熟悉的“诅咒”，而是一种包括粒这种印卡人后裔都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东西。 林楠告诉费托，这种东西名为“祝福”。 并非在场的人们不明白什么是祝福，而是祝福一词竟然可以被用在神秘术上，这是让人们没有想到的。 无论是在荒原还是在旭之城内，神秘学与超凡都与力量挂钩，力量又与生存价值挂钩，这注定了神秘学与超凡都是残酷与冰冷的，而“祝福”这种词汇出现在这里，只会让众人感觉很怪异。 对于粒而言，部落中的人从不曾吝啬自己对其他族人的祝福，但荒原上恶劣的环境决定了利他行为的稀缺，像自己祖先那样专门设计神秘术来给他人“祝福”完全无法想象，在她的世界里，这种行为应该是神做的，而不是族人做的。 至于费托，在他看到这个咒术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将这一页给翻过了，因为在他的世界里，这种东西的存在甚至让他有些恐惧。 要知道他从小到大一直在做的，就是逃离那个几乎不成样子的家。 下城区最常见的双亲组合：帮派混混和酒吧舞女。 而费托正好是这种标准组合家庭里出生的孩子。 不过他在下城区里并不算惨，毕竟父母再糟糕的前提也是你得有父母，而是下城区的很多人都是被帮派收养的，从来就没有父母的概念。 费托也只是侥幸在自己幼年的时候短暂地拥有了一会，且这对父母从来就没有过父母的表现，因此对他来说，他也没有感受过太多正面的情绪。 当他听到林楠阐述这种与“祝福”有关的咒术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强尼。 “好了，我应该解释清楚了吧。” 林楠合上了笔记本，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哈桑，神色淡然。 “所以哈桑，你的选择呢？你原因让一个意识暂时代替你行动吗？先说好啊，我们不知道在这个意识离开以后，你还能不能完好无损或者说不受影响地活下来。” “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失去的呢？”哈桑的声音很虚弱，“林先生你可能不懂，虽然族里的人从来没跟我提过，但其实我们都知道我是不可能撑过这个冬天的，长老让我山上也不过是给了我最后的机会。” 林楠看向部落的其他人，发现部落的其他人都没有说话，默认了这一观点。 “那就没什么说的了。” 林楠跳了起来，将笔记本递给费托。 “施术吧，费托。让我们听听辉煌年代末的人，听听最后守望者的故事。我有预感，这将会是我书中一个绝佳的故事。” 第40章 降临的故人 第147章 040：降临的故人 【报告节选】 根据史料记载，古印卡人的这种“祝福”仪式通常会运用在大型且隆重的典礼上，或者是族人濒死前向自己的后人对话，这种仪式有很多的好处，其对身体的恢复作用反倒是次要的。 在长辈濒死的时候，晚辈们往往会对长辈布下这种仪式，让众人的意识联通，多数情况下濒死的人都无法表述清楚自己的意思，但这一点却可以在仪式中做到，在辉煌年代，物质并没有那么匮乏，人们可以以此来抒发自己的情感，对自己所爱之人进行最后的告别。 而这种仪式还具有一定的权力传承作用，在古印卡人王位的继代上，一直都使用的是这样的仪式来传位，其意义在于强掉王位的正统性。当王位被转移后，仪式自带的恢复作用会明显作用于新王的外表，恢复其细胞活性，并给与新王一定的力量传承。 不过有一点很值得关注，根据我老师笔记本上所描述的，北美的印第安人为此甚至会举行隆重的庆典。但不知为何北美的印第安人在辉煌年代之前就已经消失殆尽，甚至没有留下什么影像资料。我老师在笔记本中层详细描述了他是如何去查找这部分资料的，不过可惜的是他只找到了大量不知含义的头盖骨与头皮的照片。 老师认为这可能与更早的某个时代有关，但大量文献资料已经丢失，无所考证。我只能通过这些血腥的照片判段这种某种凶恶的仪式，很难想象一边施行“祝福”仪式的种族竟然会实行如此残忍的仪式，我甚至怀疑这不是同一个种族的人做的，但除了印第安人本身，还有谁会对他们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回归正题，我和我的同伴为一个濒死的印卡人施行了仪式。这个仪式其实是被老师改良过的，也就是让这种祝福长时间且稳定地施展到个体身上，达到较长时间的意识承载效果。然而这种效果需要满足很严苛的条件： 1.被施术人与意识入侵者有一定的血缘关系 2.被施术人必须自愿让入侵者占据躯体 3.意识入侵者本人的实力与被施术人的实力之间有不可逾越的差距 这三条要求的标准界限很模糊，而且在当时我们有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就是，我们在印卡维斯特辛山脉探索时，曾遭遇到了极为特殊的情况：一位古印卡人在生前进行的仪式所构筑的意识信息入侵当前我方已牺牲人员的意识。 这位被牺牲人员在当时已经是即将死亡的状态，他自己本身是不可能同意这种意识入侵的情况，且当时他在被入侵后到意识联通的这期间，曾无意识地做出的自我摧残的行为，这与仪式的本意并不相符，这说明有什么东西干预了仪式的中间步骤。 还有一点，也是我们当时都一直在思考的点，那就是该仪式与犹格斯生命研究院一直在研究的意识存储与转移的课题有很多的共性，再加上荒原上与亨利有关的不少线索，我们不得不猜测整个印卡维斯特辛山脉的事情会与犹格斯生命研究院的《领胡计划》产生联系。 但当时的我们没有选择，我们只能按照老师改良的仪式进行了下去，而到了后来我们才发现…… ——节选自费托·洛基《关于印卡维斯特辛山脉的真相与古印卡人神秘学的发展与转变的相关报告》 …… 登山时间23小时36分 海拔1477米 仪式的前期工作很顺利，费托划破自己的手指，以血为引在哈桑身上划上了相应的符号。 “你害怕吗？”在费托画完符号后，他看着哈桑说到，“没有任何记载说明了被入侵意识的人有什么样的后果。” “害怕？我不知道。”哈桑小声说到，“刚刚丹木悄悄过来告诉我说，他被入侵意识时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睡得很踏实。” “那就好。” 费托走到一边，示意一旁的林楠可以开启仪式了。 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部落的人们甚至虔诚地跪了下来，当前的仪式也是印卡人的仪式，他们尊重自己的祖先，自然也不会轻视眼下的活动。 岩浆与温泉在四周流淌，树林里传来不合时宜的虫鸣声。这些虫鸣声对除了林楠以外的其他人来说都显得很稀奇，但稀奇中又带着些陌生的恐惧。 人类基因中自带的对昆虫的恐惧在这样的氛围下显得更加严重，也让这场会带来新生的仪式显得更加庄重。 恐惧也是庄严的一部分。 林楠念叨着词句，在场只有他能完全知晓并理解词汇的含义，在施术的过程中，原本无风的平原上吹起了阵阵微风，哈桑皮肤上的记号发出诡异的红光，并逐渐消失在他的皮肤上。 渐渐地，哈桑闭上了眼睛，全身因为黑核病而导致的淤血逐渐消失。 在林楠念完最后一句后，哈桑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哈桑”挠了挠头，疑惑地撑起了身。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在确信了周围的人似乎没有恶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们……你们该不会是在2078年和2098年与我对话的那批人吧？” “等一下，我们上一次的对话是在跟两个时间点的你对话？”费托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当时看守人的回答有不同的时间点。 “实际上不止两个时间点，你们一开始问我是谁的时候，大约是在2084年，而后才是2098年，最后才是2078年，我与你们联系的时间是混乱的，就像现在的我属于2101年。”看守人的思维很清晰，“我2078年关闭了空间隧道后，我就被困在了秘境卡达斯与现实世界的通道内，只能偶尔接收到你们的信息。” 众人沉默了，这样的信息实在是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算了，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林楠打破了尴尬，“我叫林楠，是个作家。” 看守人简单思考了片刻，说到：“我是气象台最后的看守人，印卡族的五长老，强尼·洛基。” 第41章 不可知，不可说 第148章 041：不可知，不可说 强尼站起了起来。 此时的他虽说是哈桑的躯体，但沉重冷静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他真实的性格。 “我跟我体内的小家伙交流了一下，我已经了解了你们的想法。你们放心，我知道气象台的医疗点，而且我还做不出侵占自己后人意识的事情，现在的他只是睡过去了，等仪式时间结束我就会消散。” 一旁的费托脸部肌肉不断抽搐，他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神色看向这个暂居在哈桑身体里的强尼，喉咙里有千种话语却又如鲠在喉。 “额，那个我想问一下，”林楠嘴角微微上扬，觉得现在的状况很是有趣，“你真的是强尼·洛基吗？” “哦，这种说法不准确，我并非真正的强尼，我只是2101年以前的强尼。因为就在我这段意识的最后时刻，我死在了卡达斯的梦境里。”强尼的表情很严肃，“简单来解释一下就是，因为卡达斯与现实世界的特殊性，我的意识被这种混乱的通道‘复制’了下来，又被你们‘粘贴’到了这个小男孩的身体里。” “也就是说，你不知道2101年后的事情，也不知道你后来发生的事情？”林楠乐了。 “听你的口气，我之后还活着？没错，我并不知道，因为我只是残留在通道内的一段被拷贝的意识……我甚至不知道我之后竟然还活着，”强尼自己都被震撼到了，“你们真的确定那个人是我吗？” 林楠转头看向费托，费托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还不是很确实。”林楠老实回答到。 “如果真的是我，那说明情形很危险了，”强尼叹了口气，“如果我真的在濒死状态后活着离开了卡达斯，说明我还是没有能够将卡达斯梦境与现实世界在这边的入口完整关闭……我现在甚至无法确保气象台的医疗点能不能正常使用。” “气象台还是在的，部分功能还没有完全损害，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林楠回答到，“哈桑应该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你现在对我的计划有什么建议吗？” “不得不说，你的所有行为都非常冒险，但的确是当前情况下收益最高的做法，既然决定了那我也不好多说，”强尼面无表情，看上去很是严肃，“但既然你们将我拷贝出来了，我就趁着这个机会检查一下气象站的当前情况，当初我为了关闭通道直接走进了卡达斯里，对外部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我们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粒赶忙说到，“以及，曾经的五长老，我们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们。” “我如果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一定会回答你们，比如说关于*^&%&*……” 强尼似乎在说什么，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无法听清他的语言，众人甚至无法记得他的口型。 等强尼自己注意到这一点时，众人已经看他自言自语了半分钟。 “你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强尼皱起了眉头。 “不能算听不懂，而是你在说这些的时候，我们的消息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屏蔽了，”粒深吸了口气，“你刚刚说的，是不是与辉煌年代有关的事情。” “是有关那个时期的历史，但是你们却听不到……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限制了它的传播。”强尼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了。 “《幸存者公约》。” 林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头疼。 “《幸存者公约》并非一份简单的约定，其中蕴含着以整个人类共识为施法媒介所构筑的神秘术，我们是无从打探其中的消息的，即便绕开公约知道了曾经的信息，我们也无法传播。” “我在哈桑的意识里知道了这件事……”强尼露出了一个极为复杂的笑容，“我会将这部分信息留在哈桑的意识里，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好歹先留下。你知道吗？看到人类的现状，我现在既觉得失望，又觉得高兴。” “我们得赶紧走了，有什么事情边聊边说吧。”林楠提醒到。 “哦，说到这个，我正好知道一条能直接通往气象台的道路，”强尼看着眼前奇特的森林说到，“就在这片试验田的边缘，有一处只有看守人才能用的通道，我们可以去那边试试，这样也可以绕开接下来的危险，直达气象台。” 林楠和粒对视了一眼，最后互相点了点头。 “那……就去试试吧。” 第42章 师生 第149章 042：师生 登山时间25小时26分 海拔1674米 在森林中穿梭了一个多小时后，众人能明显感觉到当前的地势比一开始高出了不少。 看似为平原的森林，其实呈现出一个角度很小的斜坡，这也是岩浆能在气象台荒废后常年正常流动的原因，也正是因为作为主要能量源的岩浆正常运转，且森林中的树木吸收了其中绝大部分的热量，整个生态才得以维持至今。 “我觉得我还是高估了自然演化的速度，我以为在气象台长时间荒废后，这片森林的树叶应该退化了，而更能高效利用地热的树种会在自然演化中占据绝对的优势。”林楠给昏睡中的毛瑞尔换了个绷带，“但实际上森林里的树木还是保留了树叶。” “你的想法理论上没错，但以对生物部那群疯子的理解，这片生态园离开光照的时间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长。实际上如果生态园保存完好的话，我们现在的上方应该有一整片人工制作的紫外线光照灯将这里照成白天，” 强尼一路上不停地勘探着周围的情况，绕开了不少危险的生物。 “还有就是，你不好奇这种奇怪的火山生态是怎么形成的吗？” “不是你们制造的吗？”林楠很是疑惑。 “即便是在辉煌年代的巅峰，人类也没有从零开始塑造生态圈的能力，实际上辉煌年代里提出的不少星际移民计划也是因此失败的，”强尼诉说着过去，像是在讲一个与林楠等人完全不相关的历史，“这片奇特的火山生态，是因为与卡达斯空间通道融合而形成的，我们只是在建造了气象站后，再将这片已经形成的生态系统进行了打造而已。” “那现在这里还收到你所说的那个名为‘卡达斯’的空间的影响吗？”已经恢复了部分体力的丹木询问到。 “恐怕是的，因为这样才能解释当前许多情况。第一，有很多信息表明‘我’最终竟然活着离开了通道，那说明我还是没能完全切断联系；第二，你们现在所谓的荒原在我所处的时代曾经被称为‘地球之肺’，有着地球上最大的热带雨林，但现在这片地方要多荒凉有多荒凉。” 强尼看着周围的树丛，停顿了一下。 “第三点，也是我觉得最奇怪的，那就是这片火山生态中，还有昆虫。”强尼的神色严肃，“我并不知道在我进入通道之后人类又经历了什么，因为我在的时候人类文明还处于强势的状态，但昆虫被抹去绝对不是人力所为，是某种无比强大的力量直接改写了生物链的规则。” “但就是这种改写生物链的力量，却错开了这片生态区，”林楠明白了强尼的意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片生态区并不在当初被‘改写’的范围内。” “没错，我们假设当初被改写的范围是‘整个地球空间’，那么这片区域就不属于‘地球’的范畴，因此不会被改写，而昆虫也就被保留了下来。以此推测的话，这片区域在空间的法则下应该属于卡达斯。”强尼点头，对林楠投以欣赏的眼神，“我甚至有所推测，我在这片空间能长期稳定存在，以及一开始我被自动引入丹木的身体里，也以此有关。” “因为荒原是活的。” 众人抬头一看，发现长时间没有说话的费托说话了。 此时的费托神色严肃，他死死地抓住笔记本，走到了强尼和林楠的身边。 “这是另一个你留下的结论。整个荒原的形成、包括‘集市’形成的原因，都是因为荒原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只是这种意识显得极为无序且暴躁，就像一个老年痴呆的患者一样，”费托说到“另一个你”时，声音有些颤抖，“但如果按照印卡维斯特辛山脉上这种意识的状态，你的结论可能要被推翻了，这股意识明显有着自己的理智，而它引导丹木将你招来其实就是在给我们提示。” “你……”强尼看了看费托，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这个想法很有意思，如果按照你的思路想下去，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这样认为，那就是整个荒原有意识，但不多，而印卡维斯特辛山脉……” 强尼指了指自己的脚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光。 “整个印卡维斯特辛山脉就像这股意识的大脑一样，以此扩散出去，越是遥远，它的影响就会越弱，也因此会显得越为混乱。” “不止如此，那股意识一直在引导你出现在帮助我们，或许也说明了荒原上有什么东西正在威胁它，因此它希望我们在你的引导下帮助它恢复什么。”费托继续说到，“而这一点就需要问你了，气象台的真实功能，除了封印通道，建立生态园以外，还有什么？” “当然还有它‘气象台’的功能了，那就是将因为卡达斯污染而导致的气候异常变化调节到最低，在卡达斯入侵的早期，整个热带雨林因为这种空间变化而使得气候突变，因此我们才会在这里设立气象台。”强尼解释到。 “那就对上了，这些年来荒原的气候就没有正好过，什么样的怪天气都有，有时候夏天下雪，有时候冬天四十多度，而且根据哨塔的气象统计数据，这些怪天气的变化幅度正在逐年变大。”费托捏紧了拳头，有些兴奋，“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荒原意识的理智正在逐年减少，而它自己却无法自救，再结合目前的信息，荒原的意识本身就……” “本身就来自于气象台的异变。当初我封印了通道后，也让气象台本身发生了变化，简单来说就是整个荒原以气象台为原点产生了一股意识，不对，仅仅用意识称呼祂并不准确。祂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自然产生的一位古神。” 强尼认同了费托的看法，他打量了一番这个有些腼腆的年轻人，笑了。 “你这孩子挺不错的，要是我还活着，一定会收你做我的学生。” 第43章 强尼的笔记(2) 第150章 043：强尼的笔记（2） 强尼的笔记片段： 4月22日晴转多云 这是我第四次尝试进入气象台，但很可惜的是，荒原的意识依旧在拼命阻挠我进入其中，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这样做，但幸运的是它的存在对于残留的空间隧道是有稳定作用的。 并且，我也并不清楚它是怎么做到让让我无法靠近山脉的，因为我每次进入其中后记忆就会消失，等我再醒过来时，已经又在山脉了。 只是我不会放弃我的职责，作为最后的看守人，保护隧道不会被打开是我的基本责任。而保护荒原是为了稳定缺口，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得想象别的办法。 在离开印卡维斯特辛山脉向西探查的过程中，我结识了一位来自哨塔的调查员，他的名字叫亨利·埃克利。 不得不说，在我苏醒至今的这些年里，他是我认识的最出色的调查员。 在那场我也不知具体情况的灾变后，人类文明里还有知识储备量如此完整丰富的人，我感觉到很欣慰，与那些尸位素餐的想比，这位朋友要真诚很多，他对印卡维斯特辛山脉里的那些传闻很感兴趣，也曾邀请过我一起去探查，但我拒绝了他，因为我无法进入其中。 这位朋友对于古印卡人王位传递的仪式有着特别浓厚的兴趣，这种好奇的感觉甚至让我觉得有些过头了，因此我隐瞒了对这个仪式的认知，只是告诉他我是以为研究神秘学历史的历史学家。 在跟亨利分道扬镳后，我继续独自向西行驶了好几天。 今年荒原的气候很好，要我来形容的话就是一直处于春天。在这长达一年的“春季”里，我到了西海岸边，很神奇的是，西海岸边接近海岸线的那一小片陆地，如今竟然变成了汪洋，也让西海岸的部分山脉变成了一个个海上的岛屿，这种变迁是不正常的，这说明在我被困在隧道里的这几个世纪里，海平面应该向上涨了不少。 不过很快，我的推论便被推翻了。根据大陆其他地方的勘探数据，海平面并没有上涨，那么就只剩下一种情况，那就是在几个世纪中，荒原的西海岸向下沉了不少。就像海底有什么东西击垮了西海岸海底的部分，然它沉没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大灾变中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根据做考古学的那群疯子的报告，这种级别的力量只在人类最早期的时代出现过，北欧的神话与炎黄国的《山海经》都有关于此时期的记载。 以上的问题都属于猜测，我在大灾变的早期就已经进入通道，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只能将我当初进入通道前所收集的数据以现在进行比对。但因为我无法进入气象台，因此而我唯一能找到的就是我当初随手携带的地质勘探仪上所剩下的那样一点点信息。 为了更清楚这些地质信息的差别，我找到了旭之城地质局的一位退休员工，通过与他下飞行棋获得了不少信息。然后我就惊讶地发现，如果按照现有的地质信息，在我被困在空间隧道里的二十年里，地球已经至少度过了四个世纪，而且真实情况只多不少。 但这一切都被《幸存者公约》所掩盖，这份公约掩盖了至少四个世纪的人类历史。我不知道在这废土之上还残存的人类究竟在害怕什么，但一想到这一点，我也有些害怕。 第44章 蜂群 第151章 044：蜂群 登山时间27小时31分 海拔1777米 整个生态园比林楠想象中还要大。 在游戏中翻越这片区域时只需要动动鼠标就行了，但到了自己真实走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片区域有多难走。 “噈——” 标枪从他的身边飞过，直挺挺地刺入了一旁的灌木中，灌木冲传来一阵惨叫，粒不紧不慢地走入其中，拖出一具黑豹的尸体。 “你知道吗，林？我觉得我们部落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早点认识你，如果早点知道有这片地方，我们在入冬前就会将部落整体搬迁进来，那还担心什么寒冬。”粒踩在黑豹的尸体上，将标枪从黑豹洞穿的身体中拔出，“这片地区的丰饶程度比荒原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你们是进不来的，相信我。你们现在能进入气象台，都是因为荒原的意识急需你们做什么事情。”强尼在一旁插话，“另外小丫头，告诉你一个有趣的知识，在我生活的年代，这片荒原还是整个地球上区域最广的热带雨林。” “我曾经在传说中听过这样的描述，”粒看着周围的灌木，露出了一种羡慕的神色，“我们生于雨林之中，与参天的古木为友，耕种，狩猎，祭祀……” “但是如今的你们已经遗忘了不少我们的神秘术，还有仪式。”强尼的神色中充满了遗憾，“那个真正的我，没有将那些神秘术重新教给你们吗？” “他尝试过，但他失败了，因为他发现当初的很多神秘术已经失效了。”费托面无表情地说到，“而且如今被保留下来的神秘术也与曾经有了很大差别，比如说与生灵共生的仪式。” “对啊，当初的我的守护灵可是一只猎鹰，”强尼笑了笑，“但你们现在的守护灵居然是tm的汽车和机甲，这玩意真的能作为守护灵吗？” “前方似乎又有什么动静。”林楠打断了众人的闲谈。 此时的森林里传来了某种沙沙作响的声音，那种声音很混乱，且极为躁动。 强尼抬头看了看，说：“我们也快到中心区域了，这地方的生物都是受到卡达斯影响极大的物种。” 说着，他伸出手夹住了一只类似蜜蜂的昆虫。 “我大概知道了，前方是一只被污染的蜜蜂的巢穴，你别看它现在那么小，它们真正成年后是能够达到半米高的，而中心的蜂后更是有三到四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们还活着。”强尼分析到。 “如何，需要绕开吗？”粒问到。 “嗯，如果是我的本体还真搞不定，”强尼用手指了指自己，“但是哈桑可以。” “哈桑可以？” “是的，哈桑可以，你们看好了。”强尼乐呵呵地向树丛里前走去。 费托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放心地跟随了上去。 越往里走，林中的蜜蜂就越多，体积也越大，再走了莫约十分钟左右，蜜蜂就已经有中指的长度了。 不过这些蜜蜂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它们只是不停地在周围搜集花蜜，根本不管林楠等人。 “我们现在只是在最外层，这些工蜂是不会理我们的，但是要是再走进一些，蜂巢的护卫就会出来了。”强尼指着前方的区域说到，“不过我们可以暂时让这些小虫子离开。” 强尼看着这些勤勤恳恳的工蜂，笑了笑，说：“当初生物部的人很重视这些变异的蜂群，负责这个项目的生物学家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家里甚至还有爵位传承，因此在他将这种被卡达斯污染的蜜蜂叫作‘永曜蜂’，蜂后称为‘伊丽莎白’，意在怀念那个日不落的时代。” “噗——” 林楠笑了，接着强尼和他都一起笑了起来，但除他们两个以外，其他人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两人突然意识到，人类的历史已经断代了太久，那些历史资料都被封存在了博物馆里供历史学家们研究，而能了解人类过往的并不多。 “算了，好歹还有人记得，这就够了。” 强尼叹了口气，伸出手对准了前方，源能在哈桑的体内运转，一种独特的源能波被释放了出去。 接着，周围的永曜蜂仿佛都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竟然同时向另一个方向飞去，全然不顾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我们走过蜂巢的设防区大约需要二十分钟，现在的哈桑还是大概能支持的，”强尼率先响起走去，“但是要赶快。” “这是哈桑的能力效果？”在快步前行的过程中，费托依然无法制止自己的好奇心。 “是的，非常厉害的能力，哈桑的能力不单单是幻术那么简单，它并非对某种事物简单的模仿，而是将它的具体数据都保存下来，直接创造一个‘事物’，不过这个事物现阶段还不能半真半假或者具现化为真实的，但很有潜力。” 强尼拿这自己手中的工蜂，向众人解释到。 “虽说永曜蜂很特别，但它依然遵循着传统蜂类的交流方式，也就是以信息素进行交流，而哈桑的能力能直接解析出它们的信息素，然后给他们制造虚假的信息素信号。” “很强。”粒下了结论。 “如果他能在部落里再活个十年，那么部落中下一届长老会必定会有他的位置。”强尼断言，“前提是他要能成功对抗黑核病的侵扰。” 快二十分钟后，众人在强尼的带领下走出了设防区，在强尼收回能力的那一刻，整个蜂群一片混乱。 “我刚刚感受到一种奇怪的信息素，我觉得会很有意思。”强尼带着众人走到了安全的位置，坐到了地上，“看看吧，或许这是你们这辈子唯一一次能看到这种景象了。” “什么景象？”粒很好奇。 “传承。” “永曜蜂的传承与一般意义的蜜蜂不同，它们的生产更符合蚁群的产卵。每到一定时间，它们会直接让工蜂带着能生产新‘伊丽莎白’的虫卵飞向森林。”强尼指着紊乱的永曜蜂群说到，“族群是需要不断传承的，这些虫卵中迟早会诞生新的伊丽莎白来代替旧的伊丽莎白。” “快看，它们开动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后，众人纷纷被眼前的异变吸引了。 第45章 传承仪式 第152章 045：传承仪式 蜂群是漫散的。 传递族群信息的信息素在失去了强尼的干预后，迅速在虫群见传递。 最先躁动的是两厘米大小的工蜂，它们是族群中最为庞大的组成部分，负责蜂群的采蜜工作。 它们来自森林的各处，池塘边、树丛间、花丛中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嗡嗡作响之中，它们聚集在了蜂巢上方，像是在护航，又像是在跳舞。 接着，蜂巢最中心的“卫士”们飞了起来，作为蜂巢的主要战斗力，它们各有各的特长。 一些卫蜂形态巨大，它们的尾部进化出了锋利的尖刃，能依靠空中的作战优势进行群体物理攻击。 有的卫蜂形态较小，但翅膀的振幅间却散发着磅礴的源能波动，在必要的时候，这些源能波动会形成威力巨大的声波，起到远程攻击的作用。 至于那些专精于突袭的小蜂子，擅长于利用神秘术制作法阵的蜂群则掺杂在其中，填补着阵线中的空缺。 在各种奇形怪状的永曜蜂的陪衬下，传承的仪式正式开始了。 工蚁们整齐有序地窜入未知全貌的蜂巢中，不一会，它们每虫的背上都挂上了一枚淡黄色的虫卵。 在护卫的掩护下，这些工蚁们四散开来，漫入了无尽的森林之中，像一片淡黄色的蜂蜜水撒在了黑森林蛋糕上。 众人背眼前的景象所震撼，甚至都忘了赶路。 就在这时，森林中有了新的动静。 起初是一声声欢快的鸟鸣，接着，一只只形态各异的鸟儿飞出了树梢，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盛宴。 这片树林里的生物都被污染过，没点神秘学的影子也无法生存。一些体积较大的鸟儿直接飞到空中，连虫带卵一起吞近了肚子；神秘术较差的鸟儿则兴奋地在灌木见来回穿梭，捕食着刚刚被放下的虫卵。 强尼走到最近的灌木前，用手指轻轻沾起一枚虫卵。 “永曜蜂的传承模式结合了传统蚁群和蜂群的特点，但又有很大不同，我们至今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虫卵绝大部分都会变成禽类的大餐，极少数能成功化出幼年形态的‘伊丽莎白’，但这些‘伊丽莎白’长大以后，又会与现有的虫群进行竞争。” “新出现的蜂巢能替代旧的蜂巢吗？”丹木好奇地问。 “这一批不行，现在这个蜂巢里的‘伊丽莎白’应该还处在壮年，没有那么容易被替代，不过这个名声在外的伊丽莎白终究有老的一天，或许她可以活个百年，但百年之后呢？留下的不过是个注定衰败的蜂巢。” 强尼耐心地跟自己的后人解释着。 “总有一天，新的伊丽莎白会取代现在的伊丽莎白，发展出一个新的群落，个体虽然衰败了，但族群却得以延续。” 他拍了拍丹木的肩膀，没有再看丹木，而是继续向前走去。 丹木看着这个哈桑外表下的祖先，他觉得强尼在跟他说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后续呢？”走了一段时间后，林楠笑着问强尼。 “后续，什么后续？”强尼也笑了。 “当然是伊丽莎白的后续，那个日不落帝国的结局。”林楠说到。 强尼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并不是很想说这个。 “只要荒原的意识还活着，卡达斯的通道还没关闭，这里依然会遵循旧的秩序，那么蜂巢就不会消亡。” “那要是有人关闭了卡达斯呢？”林楠继续问到。 “关闭了卡达斯，这个时代的新规则就会替代以往的规则，那么作为昆虫是一定活不下去的，”强尼很高兴有林楠这种和自己聊历史的人，“不过，作为守望者的我，当然是更愿意卡达斯离地球远一点。” “也是，荒原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林楠表示理解。 “嗯，卡达斯的原因的确是主要的，不过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强尼对着林楠比出了一个“耶”的手势。 “我的母亲名为卡米尔·波拿巴，你觉得我会喜欢叫‘伊丽莎白’的蜂后吗？” 林楠：“……” 第46章 相遇 第153章 046：相遇 登山时间39小时21分 海拔2018米 达到2000米左右的位置，即是生态园的核心区了。 最初林楠考虑到队伍的平均水平，并没有打算继续深入。因为核心区中的设施到处都需要相关的权限，而他们显然不具备这样的资质，若是硬闯……林楠自己都没有挑战辉煌时代科技的信息。 因此，按照林楠的原计划，他应该从核心区的旁边的通道直接出去，再直接爬到气象台所在的位置。 但强尼却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林楠也就由着他来了。 当初生态园在建设的过程中就已经考虑过不同海拔下的物种分布，因此越往上走，植被也就越稀疏，物种也就更少。 而因为强尼的带路，众人并没有与那些凶恶的神秘生物相遇，而是合理地避开了不少麻烦。一开始，林楠想的是一路上会遭遇不少的战斗，但实际上除了遇到永曜蜂稍微危险了一点以外，众人就像在逛动植物园一样，很轻松地就走完了全程。 “再往上走就不属于被卡达斯污染的部分了，我们也是在那块地方建立了一处观察站，观测站就在气象站的正下方，我们当时直接修筑了一条通道直达气象站。”强尼解释到，“就快要到了，大家准备吧。” 费托看向前方，什么也看不见。 强尼在这之前曾经提到过，观测站为了将人为设施对环境的影响降到最低，特意应用了某种技术将整个建筑隐藏了起来，因此从外面看过去，完全不清楚观测站的情况。 费托也曾试图通过大地检测前方的情况，但无论他如何感应，前方都没法传来稳定的信息。 就在他准备收手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异变，前方不远处的地下传来了一种生命体的信号。 那种信号很奇怪，且拥有极为强悍的生命力，并且信号的频率与人的频率很是接近。 他将这种发现告诉了林楠，林楠点了点头，将这事告诉了其他人。 “你确定是在地下？具体是多深？”粒问到。 “不深，大约也就五六米左右，而且这种信号波动基本可以确定是人类，区别只是什么人种罢了。”费托很肯定地说到，“而最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生态园里还有其他人类，这说不通。” “那我们公开表决吧，”强尼提议到，“是将底下这人挖出来，还是直接继续前进，想要挖掘的人举手。” 或许是因为最近这十多个小时里大家走得都很顺利，在面对这种古怪的事情时，众人进入都选择了挖掘。 于是乎，在费托的定位下，众人竟然不紧不慢地开始了挖掘工作，粒顺便布置了一下今天的帐篷，准备在此休息一会。 大约三十分钟后，众人慢悠悠地挖了五六米，顺便做好了休憩的准备工作。 “啊——” 不知是谁的铲子碰到了地下一块坚硬的尸体，在他没注意的时候，一只石制的手窜出来了地下，用力拽住了铲子。 众人被大叫声吸引，纷纷围上前。 只见那泥土之中，一个失去了三肢的“人”正用力钻出地面，它的全身石化，嘴中痛苦的哀嚎，却又因为发声器官也石化而无法震颤，只留下哀嚎的口型。 林楠走到这个石头人旁边，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装扮，最后在他早已石化的衣服上发现了一枚早已石化的哨塔徽章。 “三十年前，在旭之城外南方的一处矿场中，发生了一起诡异的事件。一夜之间，整个驻守在矿场的采矿队以及他们雇佣的流民，全都被石化在了现场。” “更可怕的是，每一个石化的人，面部表情以及动作都极为怪异，根据表情判断，当时在矿场里的所有人在被石化之前就已经疯了。” 林楠叙述着当初的情况，像是在告知周围的人，又像是在确认眼前石人与当时事件的关联性。 “因为事关旭之城最大的源核开采公司泰坦集团，所以时任局长的达莉娅亲自带队调查此案，她带着一支小队来到了矿场中深入调查，但从此之后，她便消失在了矿场中。” 林楠看着这个在石化前就已经失去了三肢吗，只留下右臂的队员，冷冷地说到。 “卡特琳给的资料里有着小队里每一位调查员的情况，如果没有认错的话，这位大哥，就是当时的调查员之一。” 第47章 三神母 第154章 047：三神母 在人类的神话中，“三女神”一直是一个广为人知的概念。 公元前449年，波斯与希腊签订卡里阿斯和约，承认希腊各城邦的独立，并撤出爱琴海与黑海地区，波希战争结束。 为了纪念这场战争的胜利，人们修筑了帕特农神庙，并由雕塑家菲迪亚斯在东山墙上雕刻了一组名为《雅典娜诞生》群雕。在这组雕塑中，便有一组名为《命运三姐妹》的雕塑。 1640年，德国画家彼得·保罗·鲁本斯创作了一幅名为《三美神》木板油画，该画取材希腊神话的美惠三女神，并在辉煌时代收藏于西班牙马德里普拉多博物馆。 在古希腊的神话中，美惠三女神分别代表着妩媚、优雅和美丽这三种品质，表现着人着人类美好，她们物化了人的欲望，是生命的化身，寓意着生命给人带来的欢愉。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林楠提起石头人的脑袋，摸了摸他毫无作用的石制眼球， “三神母，是*&^%&%%的百万蒙宠者之一。而三神母中的黑暗女士，她显现为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孩。” “每一个被黑暗女士看见的人，都会变成一尊活着的石像。”林楠看向强尼，向他解释着个石头人出现的原因，“这事关乎到我此次来荒原主要目的，《矿场石化案》” “在这个哨塔的调查员碰都碰不得的案子里，有一个没有被媒体披露的一个细节，那就是当调查员们摔碎那些石像后，会发现他们的五脏六腑和大脑并没有变化。也就是说，虽然他们无感全失，但他们还活着。” 在林楠叙述的过程中，石头人不停地向着观测台的方向前进，仿佛有什么信号在引导着他。 “就像这个石头人一样，如果你切开他表皮的石化层，会发现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当到达身体的石头层时，血液会在一瞬间转化为泥浆，当回到内部时，泥浆又会瞬间变回动静脉血。”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荒原的意识会希望我出现并带着你们来到这里了。”强尼拉着石头人的石手，毫不留情地掰开了他的小指头。 “很有意思，在掰开的一瞬间，小指头的中心很明显是有骨髓存在的，说明最中心的位置并没变化为石头，只是再过个十几秒，这个暴露在表明的位置就继续被石化了。” “荒原意识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在这气象台和观察站内部，有什么在损害它但它又无法处理的东西，因此当它发现我们的时候，它选择了赌一把，跟我们做交易，希望我们解决里面的麻烦，”林楠推测到，“我就说为什么我们一路走来几乎没遇到什么战斗，因为它已经帮我们支开了不少东西了。” “你对这东西的了解有多少，我是说……你能知道观测站内部是什么情况吗？”强尼询问到。 “老实说我不是很清楚，黑暗女士的出现也只是近几年的事情，甚至连你的笔记上都没有相关的记载，不过有一点倒是值得注意，那就是黑暗女士与你们部落还是有些渊源的。” 林楠看向周围部落的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人疑惑的神色。 “什么渊源？”丹木忍不住问到。 “你们族人从古至今所追随的泪之神，就是三神母中的泪之女士。”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在众人诧异的表情中，林楠继续说到。 “可是你们还记得吗？泪之女士对我的出现很是热情，甚至要求你们与我合作……” “很显然，”费托明白了林楠的意思，“从我们进入荒原的那一刻，我们就陷入到了三神母之间的某种……交易、博弈？” “又或者是某种游戏。”强尼紧皱眉头，他对泪之神的尊敬从未变过，但这不代表他不会站在人类的角度去理解其中的问题。 “哦，不对，我还得纠正你一个观点，我们不是从进入荒原那一刻才被卷入其中的。三神母分别为眼泪，黑暗，叹息。”林楠笑了，他看向费托，问，“你还记得，作为泰坦集团体系的高层，远理理一开始所在的虚拟偶像公司叫什么吗？” 费托脸色苍白，小声说到。 “叹息女神公司。” 第48章 出发前的分析 第155章 048：出发前的分析 登山时间41小时08分 海拔2046米 “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库兹涅佐夫，当初达莉娅调查小队的队员，拥有身体强化相关的超凡能力，精通勘探相关的神秘术，是当初达莉娅为了调查特意聘请的高级顾问。” 在众人休憩的时候，林楠向大家汇报了石头人的信息。 众人将石头人捆了起来，并没有忙着对他动手，毕竟现在的它并没有什么清醒的神志，且石头人一直在不断观测台爬，根本没想过对他们动手。 “实际上这人与我们帮派也有些许渊源，他的祖父脱离的擎峰帮自谋出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混到了中城区，最后还加入了泰坦集团，因此库兹涅佐夫从小就在集团的培养下成长。” “那这事就更蹊跷了，我们假设泰坦集团从一开始就知道矿场要出事，那么派库兹涅佐夫去协助调查就是让他去送死。”费托满脸疑惑，“泰坦集团再怎么说也是大型集团，它真的会做出把自己从小培养的人随意拿出去送死吗？” “恕我直言，你来收容所也有段时间了，你应该知道薇薇安，她就是泰坦集团为了利益而被选中的祭品。”林楠提醒到。 “但大衮号的仪式给泰坦集团带来了十几年的收入，无论是疗养院、大衮号以及其延伸出的科技，对于泰坦集团来说这种牺牲都是值得的。我们抛开人性这种稀有的东西，从商业的角度来说，这个决策对集团本身来说是有益的。” 费托看了看林楠，又看了看强尼，在强尼震撼的眼神下继续分析到。 “但是牺牲库兹涅佐夫对集团有什么好处呢？薇薇安说白了只是个护工，她的可替代性很强，但库兹涅佐夫可是个做到高级顾问层次的超凡者，重新培养一个也需要七八年的时间，就这样让他在信息被封锁的情况下被拉出去白白送死。” “停一停，停一停，什么叫做‘人性这种稀有的东西’，哈桑脑海里的知识面太窄了，我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强尼被震撼到了，“我需要重新更新一下社会学知识，否则无法参与讨论。” “没事，这些事情费托一会跟你讲，我们先回到石化案话题上，”林楠拍了拍强尼的肩膀，“我与杰斯顿还有刑溯一都做过交易，也知道泰坦集团内部对此时的看法，从刑溯一想要重启矿场的想法来看，它们对荒原的理解和我们不太一样。” “他们是什么理解？”费托问到。 “在他们眼里，荒原有着丰厚的资源以及宝藏，但目前泰坦集团的人力资源还不足以达到稳定开发的程度，得慢慢来。”林楠的嘴角微微上翘，在费托看来多少带了些嘲讽。 “资源？”强尼愣住了，“荒原上任何一点变动都可能导致卡达斯的通道再次衔接，这可不是什么资源，目前人类的科技退步严重，根本不足以达到对抗卡达斯梦境里那些生物的程度。” “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咯，所以其实卡特琳这次出行，泰坦集团是默认的，我们以此来思考就知道了，真正对卡特琳下手，并且在暗中对荒原下手的另有其人，而这一点泰坦集团并不清楚，”林楠转头看向观测站的方向，用手指着那边，说到，“而很多事情的答案，就在观测站里。” “呜哇——” 林楠话音刚落，原本还比较安静的石头人突然发生了激烈的变化。 它身体表面的石块开始脱落，内部的肌肉组织迅速又形成了新的石头表面，在这样不断的消耗下，石头人在众人的眼皮下迅速化为了一堆小石子。 第49章 安全屋突变 第156章 049：安全屋突变 三十年前，旭之城上城区。 伊莉雅被闹钟吵醒时，天才刚刚亮。 她很自觉地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洗漱完成后下楼来到了餐厅。窗帘外的鸟儿在梧桐树上觅食，几片绿叶顺着微风窜入了屋内，刚一落地，扫地的机器人就将其收入了垃圾盒里。 餐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油画，油画上是一个女人正在拨动着笨重的时钟，这幅《调时的女人》为一幅仿制的油画，其原作据说在幸存者联盟总部的大厅里，由某个着名画家为了纪念《幸存者公约》的签订而制作。 伊莉雅并不是很喜欢这幅画，她总觉得画中女人的表情带着几分漠然。那时的她才刚刚九岁，不明白《幸存者公约》为什么要将人类的纪元从1900年开始重新计算。 当然，多年以后她还是不明白，只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学会了沉默。 “早安，亲爱的。你今天不穿你最喜欢的那件‘粉色小猪’的裙子吗？” 达莉娅比伊莉雅起得更早，在伊莉雅来到餐桌前时，达莉娅已经享用完了佣人准备的早餐。 “就是突然不喜欢了，”伊莉雅撅了撅嘴，没有告诉自己的母亲昨天埃里克说自己的小猪很丑的事情，“我现在喜欢白色了。” “那一会小提琴课后记得让梅婆婆带你去买几件新衣服，正好夏天也要到了。”达莉娅走到伊莉雅面前，亲了亲她的脸颊，“我有个任务，要……” “好了，我知道了，又要离开半个月，是吗？”伊莉雅推开了达莉娅，用叉子用力插起餐盘里的煎肠，“你永远都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伊莉雅……”达莉娅想伸手去摸自己的女儿，又有些心虚地缩回了手。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干练的作战服，头发也被扎在了身后，看上去美丽又强势。作为哨塔分局的局长，她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完各种突发事故，但唯独对女儿的责问束手无策。 科技再发达也永远无法解决这样的人文问题，即便人造人做得再真实，终归无法代替一个女儿眼中的母亲。 她不知道怎么去跟伊莉雅道歉，无论她说多少“为了旭之城”，在伊莉雅面前终究会显得很无力。 “嘀嘀——” 联络器的声音响起，是哨塔内部的线路，达莉娅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走了，矿场的那起石化案已经严重影响了第四区的税收，各方的压力逼迫着她不得不出城调查。 “我得走了，宝贝。”达莉娅语气中满是歉意，“等我回来就带你去游乐场，好吗？” 伊莉雅没有回答，她用手攥紧了叉子，将餐盘里的煎蛋给搅成了无意义的小块。 达莉娅看了看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联络器回复到：“我马上出发。” 接着，她不舍地看了一眼伊莉雅，然后迅速转头离开了。 …… 在安全屋里的伊莉雅睁开了眼睛。 她又一次梦见了最后见到达莉娅的场景。 多年以来，那次早餐前告别的场景不断地在她的梦里出现，在达莉娅失踪的这三十年里，她从小女孩变成了老姑娘，那个照顾了自己和母亲多年的梅婆婆也已经逝去，除了卡特琳还在寻找达莉娅外，她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不断淡化着她对母亲的记忆。 只有那个不知从何时起开始的诅咒，那个让她外貌永远定格在十八岁的诅咒是她与达莉娅最后的联系。 这些年来，卡特琳打听了多方的消息，也无从知晓这种诅咒是什么时候由达莉娅通过血脉被传到伊莉雅身上的，到了现在，连伊莉雅自己也已经放弃了追本溯源。 “醒了？我见你没睡好一会。”卡特琳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安全屋外累积了半个窗户的积雪。 “已经够了，这么多年来，我在圣心医院都是这么过的，夜班的病人可从来不少。”伊莉雅来到窗前，从积雪上方的空隙看向白茫茫的荒原，“有什么情况吗？” “暂时还没有，这种足不出户的日子可真难熬啊，特别是你明明知道有人会对你动手，却不知道对方何时会来。”卡特琳回答到。 “背后的人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没有及时动手的，他们要做的就是让我们如同惊弓之鸟，”伊莉雅将手贴在了玻璃上，感受着窗外的寒意，“你我的超凡等级都不低，即便是实力稍弱的拉塔缇也是能独自对抗丰收猎人的存在，想要对付我们自然得多下功夫。” “拉塔缇，哈哈，这小姑娘估计是我们三人里睡得最好的了。”卡特琳看向熟睡中的拉塔缇，神色中闪过几分安详。 “其实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利用擎峰帮的关系去找丰收猎人帮忙。”伊莉雅说到，“再怎么说林楠和他们都信仰着丰收女神。” “丰收猎人和丰收祭祀在百年前就已经分家了，那个时候甚至还没有《幸存者公约》。”卡特琳摇了摇头，“再说了，我对林楠是否真的信仰丰收女神还抱有怀疑。” 就在这时，还在熟睡中的拉塔缇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蹭起了身，警觉地看向安全屋的西边。 “有什么东西，在雪里，正在靠近，它们，很多。” 第50章 独狼 第157章 050：独狼 “在靠近？敌人的数量有多少？”卡特琳赶忙问到。 伊莉雅闭上眼睛，利用自己的能力感受着雪层内部的变化。 在以安全屋为圆心的雪地中，厚重的雪花翻起滔天的雪浪，无数在学层下急速前行的东西将平静的雪面变成了汹涌的雪洋。 “数不胜数……永无止境。”伊莉雅攥紧了拳头，源能在她的体内流转，随时准备着攻击。 “哐当——” 有什么东西跳上了房檐，开始拼命敲打屋顶。 “夸嚓——” 利器不断袭击着安全屋的墙壁，又或者，是某种巨型的武器撞上了墙体。 在不断的袭击下，无数自然凝聚而成小冰雹落下了房檐，零零散散的冰块透过阳光射入安全屋里，映在拉塔缇恐惧的眼珠上。 拉塔缇不怕丰收猎人，不怕荒原上的野兽，但她害怕荒原上的这些传说，她曾经亲身到过“集市”，见过那些被荒原拘拿的意识是如何被人摆布的，她宁愿死也不想变成那种模样。 伊莉雅往窗户前走了一步，试图看清外界的情况。 “铛——” 就在她靠近窗户的时候，被雪层遮挡的那一半窗户上突然出现了一支人手。 如果仅仅只是普通的人手，对于卡特琳和伊莉雅来说还算不上什么，而关键就在于，那窗户上的人手，是一支完全石化的人手。 在两人震惊的时候，一个石化的人头撞上了窗户。 如果眼前的石化人是某个艺术家放在展览上的展品，那么游客都会惊叹一声栩栩如生。 但眼下的石头人不断地用头撞击着窗户，让众人不得不意识到，眼前的石头人曾经也是个活人。 眼前的石头人还戴着三十年前泰坦集团制造的矿工帽，如今这顶帽子已经与它的身躯融为一体，共同变成了它撞击窗户的工具。 几十秒后，窗户前的石头人由一个变成了好几十个，他们仿佛一群发疯的恶犬，不断撞击着安全屋。 安全屋的质量很好，即便在如此惨烈的攻击下依然暂时没有什么损伤，反倒是外界的石头人们有不少撞掉了自己的头颅和手臂。 它们掉落的小石块与小冰块掺杂在一起，淅淅沥沥地落到地上，发出完全不同的声响。 “安全屋还能撑多久？”伊莉雅问。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攻击……还得有好几个小时吧。”卡特琳并没有因为眼前的攻击强度而松口气，毕竟虽然外界的攻击强度不高，但外面的石头人无穷无尽。 “慢性死亡。”卡特琳轻轻眯了眯眼睛，“在真正的攻击来临前，先将我们堵死在这里，然后让我们在几个小时的漫长等待中先磨掉自己的心智和精力，这样在真正袭击我们的时候会省不少的事情。”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一看就是你们哨塔培养的。”伊莉雅迅速地脱下自己的常服，穿上了特质的作战服。 卡特琳无奈地笑了笑，说：“太正常了，哨塔里的人要么是混吃等死的躺平精英，要么就是性格古怪的疯子卷王。还记得那个断岩基地的负责人刘闵吗？我现在怀疑不管林楠有没有提出辉煌机械的交易，他们都会出来找茬。” “你怀疑幕后主使是那流民基地的组织人？”伊莉雅问。 “这不难想到，要在荒原上统治一个流民基地，如果有哨塔的人暗中协助的话，会容易不少。”卡特琳点了点头。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伊莉雅皱了皱眉头，“你们哨塔的人可真奇怪。” “疯子做事要什么意义，你觉得林楠在下城区建这样一个收容所的意义是什么？或者说他为了一件小事来介入石化案有什么意义？”卡特琳抽出两把神秘术加持的手枪，熟练地抛到半空转了个圈，“疯子做事不需要意义，他们的目的更是不需要揣测，我只需要知道，这一切都在离真相越来越近就够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伊莉雅看到卡特琳整装待发的样子眼神满是震撼。 “做什么？当然是直接去见幕后主使，”卡特琳轻轻一笑，原本懒散地银色的头发此时已经被扎了起来，她戴着自己办案多年都戴着的墨绿色鸭舌帽，看了看一旁还在害怕的拉塔缇，“继续待下去，只能是慢性死亡，独自行走就要为自己的风险承担代价。” 拉塔缇抬头看了看这个老太太，看她戴着披风走到了安全屋门口。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能穿过石头人防线，但你们的实力还不行，一旦你们察觉到石头人的攻击缓和，立即出门。” 卡特琳看了一眼拉塔缇。 “小姑娘，英雄不是那么好做的，独狼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下一秒，卡特琳消失在了原地，安全屋厚重的门从开和关只有那么一瞬间，还没等石头人反应过来，又恢复了原样。 只有卡特琳消失了。 第51章 拉塔缇的叛变 第158章 051：拉塔缇的叛变 安全屋外的光线暗了一秒。 当窗外再度明亮的时候，以屋门为起点的雪地上，形成了一条冰块与石块混杂的直线，安全屋内很安静，伊莉雅神色平静地看向窗外的石头人，不知在想什么。 “你不去阻止她吗？” 拉塔缇略带担忧地看向伊莉雅。 “相信我，以我对卡特琳阿姨的了解，没有人能阻止她。”伊莉雅瞥了一眼拉塔缇，“《石化案》背后不光是一个哨塔分局局长，而是隐藏在其中危害旭之城安全的一条暗线，她不可能不查。” “可是……她能打过背后的人吗？”拉塔缇小心翼翼地靠近伊莉雅，瑟瑟发抖。 “你觉得呢？亲爱的。”伊莉雅面无表情的拉住拉塔缇的手，将她拥入怀中，“你还只是个狼崽子，不能要求你在面对这种事情还能保持镇定。” “我，我可以的。”拉塔缇深吸了口气，全然没有了曾经在面对丰收猎人时的冷静。 “你连丰收猎人都能独自面对，一群小小的石头人你怕什么？”伊莉雅抚摸着拉塔缇的黑发，摸了摸少女柔顺的脸颊，“他们不过是一群失去理智的人类罢了。” “我害怕的，是荒原的传说，”拉塔缇小声说到，“关于的矿场的传说太多了，有人说若你被石头人缠上，时间一长你也会变成石头人，进入矿场深处属于石头人的基地。” “你的意思是，这些石头人在矿场下有个基地，他们就像正常人类一样生活在其中？”伊莉雅用手轻轻挑起拉塔缇的下巴，凑近她的脸，“传说是怎么说的？” “传说里描述的是……” 拉塔缇依偎在伊莉雅的怀中，就在伊莉雅走神的片刻，她袖中的小刀突然伸出，用力刺入眼前之人的腹部。 但她失败了。 就在她刺入的前一刻，伊莉雅伸被冰层包裹的手，精准地抓住了她的刀身，下一秒，厚重的冰层随着刀身蔓延到了拉塔缇的手臂上。 待拉塔缇反应过来时，尖锐的冰锥已经封锁了她全部的去路。 “和林楠所想的一样，你被影响的思维并非来源于你体内的桑蚕，这些小虫子还没那个本事，真正影响你思维的另有其人，”伊莉雅用手中的冰锥轻轻挑起拉塔缇的下巴，鲜红的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问，“你的思想，究竟被扭曲了多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拉塔缇冷冷地看着她。 “你的理智的确清醒了一会，因此你选择离开部落，之后在面对丰收猎人的时候，你依然是清醒的，你体内的声音没有影响你，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你是在安全屋里被影响的。” 伊莉雅走到一边，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医疗箱。 “林楠给我们的情报是，擅长精神控制的应该是你们部落所信奉的泪之神，也就是泪之女士才对，但祂同时却在帮助林楠，并带领你们部落生存。” “你说什么，我没有被控制，我对泪之神绝对忠诚，它想做什么完全可以对我下达神谕。”拉塔缇反驳到。 “那你刚刚偷袭我有什么好处吗？祂让你做了吗？”伊莉雅反问到。 “我……” “你们的神可真有趣，她与林楠合作进入气象台，但却暗中影响你来刺杀我，这样就没有人能发现祂在这其中的两面性了。”伊莉雅神色平静。 “看来她只是单纯地不想我们深入调查《矿场石化案》罢了。” “你要做什么？”拉塔缇看到伊莉雅拿出了一支自己从未见过的药剂。 “做什么？”伊莉雅轻轻抬起手，拉塔缇的全身便被迅速冰冻了起来，只留下了脑袋还能活动。 她缓缓走到拉塔缇面前，将注射器按入了拉塔缇的身体。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善良的人吧。既然你不是我们的人，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哨塔的审讯员。” 第52章 天黑请闭眼 第159章 052：天黑请闭眼 卡特琳的风衣很少沾上雪。 旭之城的科技可以自动将寒霜化为雨滴，因此旭之城就没有所谓的冬天。 多年以来，卡特琳穿着这身风衣和帽子走过了第四区下城区大大小小的地方，沾染了不知道多少的血渍。 这些血渍来自超凡者，来自神秘生物，疯狂的信徒以及哨塔的同伴。它们都被卡特琳精心地清理过了，却又仿佛永远留在了她的风衣上。 寒风呼啸，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突破石头人的重围，来到安全地带的，但安全屋地面上一道纵行的纽带述说了她突围的方式。 她走得不紧不慢，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的破损。 当她来到这处离安全屋相距甚远的小丘陵上时，丘陵顶上的人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丘陵上站着一个身着黑袍的人，那人身高莫约一米八左右，身材偏瘦，全身被黑布包裹，不知其身份和面容。 卡特琳敏锐的观察力让她注意到了神秘人黑袍边若隐若现的花纹，那是一种古老的神秘术花纹，有着极强的教宗意味，不过她并不能认出这位黑袍人背后究竟是哪一位神明。 “我们认识吗？” 卡特琳收好了自己的枪，靠在一旁的岩石上，看着黑袍人。 “我遇到过很多和你一样喜欢隐藏身份的人，他们大多数的真实身份都是我认识的人。” 黑袍人盯着卡特琳，过了一会后，他缓缓开口：“不认识。” “好吧，客套话结束，”卡特琳耸了耸肩膀，“你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源能波动，刻意吸引我来到这里，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杀了你。”黑袍人平静地说到。 “可是你并没有着急动手，要是你只是为了杀了我，你明明就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卡特琳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几分伶俐，“你究竟要做什么？” “如果我让你现在停手回去，不再追踪达莉娅，你会回去吗？”黑袍人淡淡地说到。 “你似乎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就像你这句话已经告诉了我一个讯息，那就达莉娅还活着。”卡特琳皱了皱眉头。 “她的确还活着，不过不是像你想象中那样活着。”黑袍人没有隐瞒，“她也不是变成了像安全屋旁边那样的石头人，但你要是继续调查，那么她可能会死。” “你知道吗？像你们这样的人一直对我有着深深的误解，那就是你们总觉得我多年来追查这起案子是为了达莉娅，我承认达莉娅的确是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但她并非我调查的全部理由。” 卡特琳冷笑了一下，夕阳照在她的有些皱纹的脸上，白发在光线的照耀下显得发亮。 黑袍人明显有些震撼，他感觉眼前的老太太并非她在旭之城中看到的那般风烛残年，相反，此时的卡特琳像一位不可被打败的战士，坚定、优雅又美丽。 卡特琳不屑地看了看眼前的黑袍人，继续说到：“无论旭之城有多糟糕，它始终是这片大洲最为重要的人类根据地之一，就我目前所获得的信息来看，你们疯狂的所作所为已经在实实在在地影响这里的安危，我不可能放任不管。 源能在她的体内不断凝集，一股完全不属于黑袍人的源能波动从丘陵顶上蔓延开来。 “这是我身为哨兵的职责，尽管现在几乎没有哨兵还记得这条职责，但很可惜，我就是那少数中的一位。” “你……真的完全不肯放弃？”黑袍人呼吸有些急促。 “想要我放弃真相，那就请你打败我，”卡特琳亮出了自己的神秘术左轮，“我能坐上副局长这个位置，可不仅仅是因为我擅长于虚与委蛇。而我不当局长的原因，也并非是我实力不够。” “那么，对不起了。”黑袍人握紧了拳头。 “没关系，我的孩子。” 卡特琳严肃地看着黑袍人，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枪，缓缓呢喃。 “天黑请闭眼。” 第53章 天亮请睁眼 第160章 053：天亮请睁眼 周围在一瞬间暗了下来。 又或者说，周围的光线在一瞬间都消失了。 紧接着，黑袍人剩下四感在一瞬间失灵，她仿佛遨游在一片虚无之中，只有正常运行的身体机能和重力感应在告诉她自己还在地面。 不过这些都并不重要，在卡特琳那一颗颗子弹打过来时，她很轻易就躲开了。 她不需要五感，她只需要本能就够了。 “天亮请睁眼。” 随着五感的恢复，她再一次看到了卡特琳那转动左轮的双手。 她承认即便自己早已清楚地知晓卡特琳的能力，但是在被卡特琳影响的那一刻，她还是感觉到了害怕。 感官剥离是中酷刑，当你失去了感觉后，你的意识根本无法感知外界的时间流逝与空间变化，在那短短的几十秒内，她觉得自己像过了好几个世纪。 “你很清楚我的神秘术是什么，小姑娘。” 在卡特琳开口之后，黑袍人才明白了自己的面罩已经被卡特琳打碎了，即便她能靠本能躲开攻击，但却无法精确地保护自己的伪装。 在卡特琳的眼中，此时她面对的是个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少女眼神倔强，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能知道我真实能力的人并不多，所以，是达莉娅告诉你的，对吗？” 在卡特琳的询问下，少女瞳孔微缩了一秒，接着恢复了沉默。 她不敢和这个哨塔精英调查员里的佼佼者对话，任何的对话都有可能暴露她的更多的信息。 卡特琳似乎也没打算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她对着少女微笑了一下，再次抬起了手。 “天亮请睁眼。” 黑暗再次降临，并非少女不想阻止卡特琳下手，而是她与卡特琳之前有着明显的实力差距，她无法抵抗卡特琳的正面对抗。 不过，她没有半分胆怯，而是任由卡特琳施术。 “狼人请睁眼。” 卡特琳冰冷的声音在少女的脑海中响起，少女呼吸急促了几分，因为她知道卡特琳对她真的起了杀心。 黑暗之中，有某种生物在窜动，那是少女唯一能感应到的东西。 那种生物似狼非狼，更像是咒术所产生的一种带着利爪的怪物。 少女拼命躲闪，用自己的超凡能力拼命躲开怪物的攻击。 “天亮请睁眼。” 少女五感恢复时，迎面而来的是好几发左轮的子弹，她的本能让她在一瞬间躲闪了致命的攻击，然而就在躲闪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腹部传来一阵刺痛。 她艰难地低下了头，看到自己的腹部早已有一道深深的抓伤，刚刚为了躲子弹反而拉大了伤口，看样子伤口已经深入了内脏。 当她五感失效时，她连自己被“狼人”抓伤都感觉不到。 “你不是我的对手，至少现在还暂时不是，而且你所擅长的是操纵石头人和超凡能力带给你的闪避，在我的神秘术下，你没有任何优势。” 卡特琳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了几步，略带谨慎地看着她。 严格上来说，卡特琳并非天生的超凡者，她的能力并非天生的超凡能力，而是来自于自己的血脉。 在遥远的中世纪，欧洲有一种被长期迫害的角色——女巫。 来自血脉巫师的传承让她们能在适当的时候觉醒自己祖辈的神秘术，并获得巫术的力量，这种来自异教的力量为教廷所不容，因此长久以来，巫师们都在遭受迫害。 但即便如此，巫术的传承也没有断绝，而卡特琳，正是继承了自己血脉中的神秘术，才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卡特琳的神秘术名为：游戏规则。 这种直接将某种游戏具现化的能力极为玄妙，因为她涉及到了“规则”这种难以用常理去解释的东西，在特定的规则场里，卡特琳就是其中的“神”。 随着多年的修习，卡特琳的神秘术也变得不断强大，最终达到这种在一定范围内主宰一切的程度。 不过眼前的少女很清楚她神秘的“规则”，也就自然能取巧似的躲开不少致命的攻击。 能知晓这套规则的人并不多，达莉娅一定算其中一个。 “我的确打不过你，你很强，比我一开始估计的还要强。” 少女捂着自己的腹部，脸色有些苍白。 在卡特琳慢慢走向她的过程中，她突然拉开了自己的黑袍，露出了内部的作战服。 在作战服的中央，赫然挂着一枚闪烁着红光的奇特宝石。 “不过，我不和你打，我只黑暗女士的传话人。” 不好。 在卡特琳意识到事情不对时已经晚了，那宝石发出诡异而耀眼的红光，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内。 远远望去，只见两人所在的丘陵上放出一阵红光，接着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第54章 你见过雨林吗 第161章 054：你见过雨林吗？ “时间差不多了，审讯开始吧。” 在卡特琳失踪的一天之后，荒原另一处隐秘的安全屋内，一场简陋的审讯刚刚开始。 这处安全屋并不在哨塔一般调查员的地图上，只有像杰斯顿这样的吹哨人才能知道这些地点。 这些安全屋，补给线，以及神秘学信号代码，就是杰斯顿对林楠行动的支持。 “你叫什么名字？” “……” 伊莉雅看着全身被捆绑，面容呆滞的拉塔缇，没有丝毫的怜悯，而是在手中形成一根轻巧的冰针，缓缓扎入拉塔缇右手的大鱼际之中。 “啊啊啊——”拉塔缇发出痛苦的呐喊，原本虚弱的身体睡觉精神了一些。 “不好意思，时间太紧了，睡眠剥夺的时长不够，只能想点别的办法。还好这种隐秘的安全屋里能找到不少的在审讯处才能找到的药物。” 伊莉雅冷冷地看着拉塔缇，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道具。 在红光亮起的那一刻，周围的石头人也停了下来，她抓住了这个时间，拉着拉塔缇突破了重围，并找到了就近的隐藏安全屋。 从到达安全屋开始，她就开始了对拉塔缇的审讯。 首先是睡眠剥夺。 依据伊莉雅的经验，睡眠剥夺的精髓不光在时间的长短，还在精力的消耗。她给拉塔缇戴上耳机，强迫她听了十几个小时的诡异旋律，在这期间用神秘术不断消耗拉塔缇的源能，并在拉塔缇昏睡的前一刻利用疼痛将她唤醒。 接着是精神干扰。 作为哨塔专业的审讯员，无论是人物侧写还是言语诱导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即便是林楠，在她的伪装下也没看出伊莉雅的冷漠和凶狠。 在离开部落前，伊莉雅特意向部落里的人打听了拉塔缇的身世，再结合与拉塔缇接触时的反应，她甚至已经你初步判断泪之女士对拉塔缇的思维扭曲在了何处。 泪之女士作为古神可以扭曲她的思绪，但无论如何扭曲，只要祂还不想让拉塔缇疯掉，就一定要遵循一个人类的思维本能：逻辑自洽。 一个还能思考的人的思维可以双标，可以虚伪，可以自我催眠，但一定要在自我的逻辑中自洽。 而伊莉雅在此时想做的，就是通过这种逻辑寻找拉塔缇的话术漏洞。 既然泪之女士扭曲她的思维，那么祂一定是想用被扭曲的思维做些什么特别的事情，否则拉塔缇本身就是祂的信徒，单纯的神谕就足够让拉塔缇献出生命。 对此，其实伊莉雅也没有把握，因为她如今所作的事情，是在窥探神的想法。 不过她必须要这样做，不光是为了卡特琳，更是为了她身上的诅咒以及多年以来一直想寻求的真相。 她和卡特琳早已说通，两人都知道此次行程的困难，因此她不会为卡特琳的意外而悲伤。 相反，她要抓住卡特琳失踪所争取的宝贵时机。 “我再问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伊莉雅抽出冰针，轻声问到。 “拉……拉塔缇。” 很好，第一步已经到位了。 伊莉雅心里轻松了几分，让被审讯者说出自己的名字并非是为了获取信息，而是为了试探被审讯者的服从性。当拉塔缇开口回应的那一刻，说明拉塔缇已经在潜意识里开始服从了伊莉雅的诱导和指挥，而做到这一步后，剩下的询问才有了意义。 “很好，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审讯员伊莉雅。” 她拿着笔记本和笔，搬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拉塔缇的对面。 “现在好多了，我们来谈谈吧。” 拉塔缇微微扭头，不想看她。 伊莉雅也不慌，她翻开审讯笔记本，开始了自己的问话。 “拉塔缇，你见过雨林吗？” 第55章 被神遗弃的人们 第162章 055：被神遗弃的人们 雨林？ 在拉塔缇的认知里，就像是一个由部落众人编织而成的梦。 梦里的族人们生活在资源充沛的树丛之下，植被繁茂，物种多样，没有寒冬，更没有饥饿。 那些流传在部落中的古老传说描绘了他们的祖先，茹毛饮血，与兽为灵，在绿林之中修筑出恢弘的建筑。 她不明白伊莉雅为什么会问她这个，但无论伊莉雅是什么目的，这个问题的确勾起了她的回忆。 对热带雨林的崇拜与尊敬早已渗入他们的血脉，让他们永远无法忘记。 但她依然没有回答伊莉雅这个问题，她将此刻暴露任何信息的行为都视为背叛，她不能背叛自己部落，背叛泪之女士。 伊莉雅料到她不会轻易开口，在她的审问策略里，这属于正常情况。 “我见过雨林，就在旭之城的北方。”伊莉雅继续说到，“旭之城的北部是上城区公民的自留地，那里有着繁茂的树林以及传承已久的村庄与小镇，你可以在旭之城的北面看见山川、河流、雨林、湿地、草原。旭之城就像是一道阻隔南北地貌的城墙，将南北划分为两种截然不同的画卷。” 拉塔缇闭上了眼睛，耳机传来的丝丝噪音让不断扰乱着她的思绪，却又不影响她倾听伊莉雅的描绘。 不过这样的画面却让她产生了一丝质疑，那就是原来部落中所有人都渴望的雨林，就在他们的北边。 那为什么，泪之女士不下达让他们前往北边的神谕？ 刚一想到这里，被影响的思维就自动给与她合理的答案：北边的雨林不属于部落。 “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北边的雨林，以及残留北部的印加古迹。”伊莉雅继续诱导到。 “不，我并不需要。”拉塔缇很是坚定地回答到，“泪之女士所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部落，我们不需要雨林来传承。” 伊莉雅面不改色，在笔记本上将原本写出的某些段落给划掉。 “但传说是存在的，不是吗？曾经的雨林属于印加人，即便到现在，你们还在传承着部落的仪式，与生灵为伴。” 她轻易地接下了拉塔缇的回答，开始尝试着将话题向着神秘术的方向引入。 答案就在印加人的仪式变化里，伊莉雅很清楚这一点，古神的思维没有严谨的逻辑，只有通过“变化”和“矛盾”才能推断祂们一时的喜好。 “这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我们选择载具，我们融入载具，我们与载具共鸣。”在仪式的问题上，拉塔缇回答得很是干脆。 “那你知道，你们的仪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由‘生灵’变为‘机械载具’的吗？”伊莉雅的语速很快，阻断了拉塔缇的思考。 什么时候从生物变为载具？ 拉塔缇突然卡住了，因为在她扭曲的认知里，只有仪式从由生灵变为机械载具的常识，却没有关于此的时间，地点，以及原因。 伊莉雅又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划了几个段落，趁着拉塔缇没反应过来，她继续问到：“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从生灵变为载具。” “为了适应。”拉塔缇的回答甚至快过她自己的思维。 “适应什么？” “适应变化的环境。” “适应变化的环境？从生灵到机械载具究竟是‘适应’还是‘抛弃’。在你的认知里，部落对于‘适应’的概念是什么？”伊莉雅已经基本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我们与自然共存，适应是生物的天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药物和伊莉雅的引导下，拉塔缇已经忘记了自己不开口的决定。 “你还记得‘印加’的概念吗？” “印加代表太阳，太阳赋予生命，孕育意识。” “你们以太阳为族群之名，讲究适应自然，最初的神秘学仪式也是与生灵共生，那么……”伊莉雅划掉了笔记本上几乎所有的段落，只留下的最后的，也是她最不愿意相信的推测。 “你们的仪式为什么会从生灵转变为与生灵背道而驰的机械，你要知道，即便是旭之城的人工智能，也无法产生真正的‘意识’，而到了现在，所有的科技依然无法钻研‘意识’。” 拉塔缇突然觉得大脑一阵剧痛，她拼命地颤动，试图挣脱缠绕的绳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这种害怕甚至源于她意识中被扭曲的部分。 伊莉雅看着笔记本上最后的段落，平静又激动地说到：“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你们那代表‘印加’的太阳神早就抛弃了你们，现在的泪之女士，不过接手了它的信徒，并将你们逐步改造。” “你们，被曾经的印加神遗弃了。” 第56章 观测站 第163章 056：观测站 登山时间42小时21分 海拔2115米 观测台比众人想象中还要高大。 在隐藏的主建筑外，是两三圈破旧的铁丝网。荒芜的杂草包围了整个空地，无数的藤蔓沿着铁丝向上爬行，在铁丝的最高出长出嫩芽。 “中心的位置就是观测台了，虽然外围的防护已经失效，但观测台内部还在正常运作，所以即便我们到了门口也只能看见一片空地。” 强尼熟练地爬上了观测台所在的高台，翻过围栏的缝隙，再拿出在安全屋内找到的工具，三下五除二地解除了大门的禁制。 “不过通过野草在中央形空洞，你们也能看出观测台的大致形状。” 在中央的草场上，有一个形状为梯形的空洞，那是观测台所在的位置，来自观测台的隐匿的功能将整栋建筑完全消除，从面看过去根本看不到建筑本身。 “既然观测台内部的功能是完整的，那么我们现在凑上去会被识别攻击吗？”费托有些担忧。 “会的。” 强尼向前走了几米，然后用鞋子在地上划了条线。 “再往前走一步，我就会在一瞬间化为焦炭。” “好了，别买关子了，你的解决方案是？”粒直截了当地问到。 “切，怎么这么没有仪式感。” 强尼无奈地转过头，然后大大方方地迈出了脚。 “等……” 费托急忙上前阻止，却被林楠拉了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强尼直接迈近了警戒层。 没有任何的攻击指向强尼，那感觉就像是从来没有所谓的警戒，刚刚那一切都只是强尼的一个玩笑。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傻到上前，因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属于哈桑的身体里，强烈的源能波动激烈又强大。 “这个观测台的警戒是依靠热能感应的？”林楠好奇地问。 “没错，看来你机械的底子也挺好的，警戒探测器为热能感应，能智能识别人类的体温，并实行精准的打击。”强尼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走。“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不像一个后文明的人类，而像是一个和我生活在同一时代的人。” 林楠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很巧妙的源能应用，利用哈桑的能力模仿其他生物的热能波动，这样在警戒探测器的的眼里你只是某个误入其中的小动物……我猜你模仿的就是永曜蜂的波动，因为这是你刚刚唯一碰到的生物。” 强尼举起手，比了个大拇指，默认了林楠的推测。 一旁的费托听到这个回答，内心满是震撼。 哈桑本人的能力能够做到逃脱辉煌年代科技水平的识别，就凭这一点他就已经足够成为旭之城的传奇。 如果他能活下来的话。 “我依稀记得备用危机处理装置在这个位置，嗯好了，摸到了。” 强尼在看不见的墙面上不停地摸索，终于摸到了一个看似突出的把手。 “滴滴……” 一扇机械门在半空中打开，里面是一排按钮和文字。 “墨子机械。” 强尼没有看后方的人，他看着这些久违的按钮，心中满是感慨。 当初的他来到气象台时，从来没想过自己能看到这些按钮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后的样子。 炎黄国的全套设计和材料，北美洲的人工智能，北欧大陆的芯片……曾经的人类团结一心，共同在此铸就了运行几个世纪的气象台。 不过如今，一切都不存在了。 “让我最后再看看吧，曾经的我们创造的奇迹。” 他按下了几个按钮，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一阵沉闷的声响传来，以强尼的位置为起点，一座黑色的建筑缓缓出现。 像是一滴墨滴入了画卷上，以此为落笔，勾勒出了一幅让人惊叹不已的纯黑色建筑。 强尼抬起头，他看向观测站的轮廓，像是在看一座山。 第57章 提线木偶 第164章 057：提线木偶 强尼从来没有将观测站当成一栋建筑。 他一直将他当成气象台的一部分。 这栋纯黑色的后现代建筑像一只巨大的黑色烟囱，它贯串了整个山脉内部，最上头直达山顶的气象台。 他按下了机械门的按钮，伴随着一阵沉闷的轰鸣声，观测台的大门开了。 眼前一扇高达五米的铁门，内部是一片黑暗而空旷的广场，从周围的机械设备来看，这里曾经是某种大型机械的聚集地。 “当初我为了关闭卡达斯的空间通道，耗尽了气象台的能源，整个观测站也只剩下外部那一点伪装和防护，因此内部没有任何的能量。”他看向走到了众人，向各位解释到，“我们的目标是坐上观测台五层后的电梯，那座电梯能直达我们要去的气象台。” “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林楠问。 “整个气象台的能源已经耗尽，但从观测站的外部依然是隐形状态以及生态园还在正常运作来看，观测站外部的防护系统还在正常运行。当初我们设计的时候，能源的供给并不单一，这两处能源正好是由山脉内的地热自行发电的。” 强尼指着观测站中央一处直达天空的原型管道说到。 “那就是我们要坐的电梯，我需要去地下的能源处，将地下的地热能源头和电梯联通，这同时也会启动气象站的电源。等我们走上气象台后，这些能源除了能开启载具的仓库，还能启动医疗系统满足哈桑的治疗需求。” “大概需要多久？”粒询问到。 “一个小时左右，能源处地势狭窄，只能一个人陪我下去，剩下的人可以在内部逛逛，等一个小时后在五楼电梯处集合就行。”强尼回答到。 “我陪你去吧。”费托突然开口，他看着强尼，很是严肃地说到，“教我能源和电气很厉害，我是这里最好的副手。” “行啊，那我来领教一下你师傅的专业水平。”强尼笑了笑，将手揣入裤兜，直接向黑暗中走去。 费托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那我们剩下的人就随便逛逛吧，”林楠对着粒说到，“我也需要找个时间好好问问我的‘队友’。” 在林楠的目光看过来的那一刻，毛瑞尔全身打了个寒颤，他略带恐惧地看着林楠，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粒瞥了一眼毛瑞尔，点了点头，然后很自觉地走开了。 队伍里的其他的人都明白了林楠的意思，他们四散开来，往观测站的各个地方走去。 林楠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毛瑞尔，走到他身边解开了他的绳子。 “你是要做什么？”毛瑞尔对林楠的做法很不理解，他没想到林楠还敢让他自由活动。 “走吧，出去逛逛，我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 林楠满脸轻松地走上台阶，丝毫没有防范毛瑞尔的意思。 毛瑞尔愣了一下，跟着他走上了观测站的二楼。 “你真的完全不怕吗？”他很很疑惑地问到。 “至少在我知道你神秘术的操作方法后，我的害怕少了很多。” 二楼没有空地，而是一层培养区，无数的培养皿整齐的放在一个个实验室里，门口的排班表上还有各种人预约电子显微镜以及操作室的名单。 多少年过去了，这里早已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有不少天花板塌了下来，留下一堆又一堆的碎石。 “因为我的神秘术只是个废品？”毛瑞尔自嘲似地笑了一下。 “也不算废品，但无论如何肯定是没有给全的，不过你还是练了。” “我当然要练，即便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陷阱，我也得跳。”毛瑞尔毫不犹豫地说到，“你忘了我们从小生活的环境了？在下城区那片乌烟瘴气的唐人街，除了像你这样的怪胎，谁又能逃脱械斗和欺诈？” “你没有选择，即便你知道这是要你的命，但你在拿到那本……功法后，你还是选择了去修行。”林楠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曾经的我，手无缚鸡之力，天生孱弱，如果不是能学习神秘术，我会死得比现在还早，你让我怎么选？”毛瑞尔靠在墙上，苦笑着说到。 “林楠，我不是你，下城区千千万万的孩子都不是你，他们做不到像你一样游走在旭之城各等公民之间，更不像你一样有着无数的底牌和手段，我们需要生存。鲁渊能给我需要的东西，那么我就成为他的眼线，而如果不是这本要我命的功法，我甚至没有成为眼线的资格。” “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觉得生存是一种错，”林楠摇了摇头，“我只是，或者说你现在的筹码能从我这里换来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你说。”毛瑞尔底下头，语气随意。 “你知道我认识你先祖，那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学到你们这一脉最正宗的神秘术，而我的要求仅仅是，你现在将你知道的一切，包括鲁渊与你的对话说出来。” “我不能，林，你觉得鲁渊会没有制衡我的手段吗？你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全吗？即便这则消息不是真正的鲁渊发的，但我也不敢冒这个险。”毛瑞尔摇了摇头。 “那行吧，你果然还是更适合下城区的方法。” 林楠耸了下肩，接着一拳向毛瑞尔打去。 毛瑞尔本就剃须，在重拳之下，他直接晃悠着倒在了实验室的角落。 “你觉得你需要对鲁渊保持忠诚，你害怕你的家人在他手里遭殃，我能理解，但不好意思，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林楠抓起毛瑞尔衣领，笑盈盈地说到，“你可能不知道，我在不久之前才摆了鲁渊一道，他对我有着极高的警惕，你觉得你自己能保持忠诚，那首先你得让他相信，不是吗？” “你要做什么，林？”毛瑞尔想动用源能，但体内的虫子已经不在了，他无法使用任何超凡能力。 “做什么？不，我根本不用做什么，以鲁渊的性格，我只需要让他猜忌你就够了。我只需要稍微照顾一下你的家人，那么无论他有多相信你没有背叛他，他都不会再让你做他的线人。” 林楠耐心地向毛瑞尔解释。 “因为我，他忌惮我，不可能让一个可能被我策反的人待在他身边，他经不起风险。而只要我再随便操作一下，让他认定你可能真的背叛了，那么你的家人就一定会出事，不是吗？” 林楠放下毛瑞尔，任凭他坐在房间的角落。 “你别忘了，我也是在下城区长大的人，下城区该有的特质我依然会有，你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善良的人吧。” 毛瑞尔闭上了眼睛，他浑身颤抖，不知道说什么。 林楠哼了一声，靠在了墙边。 “毛瑞尔，我的朋友。你别无选择，你只能期待你给出的情报和信息足以让我在鲁渊面前保下你和你的家人，这是你的唯一解。” 毛瑞尔没有睁眼，他不停地深呼吸，半晌之后，他张开嘴，用微弱地声音说到： “我……我说。” 第58章 相框 第165章 058：相框 从观测台的走廊向下走上三五步，能见到一个厚重的保险门。在费托的盗贼生涯里，这种安置与银行金库的门实在是太寻常了。 “这扇门就没有什么取巧的办法了，需要你的力量才能打开。”强尼拽了拽门把手，发现门纹丝不动。 费托走上前感受了一下保险门的内部，保险门大约三米厚，严密的机械和坚固的材料保证了它的安全。 “如果通电的话，开门反而简单些。” 他调动着体内的源能，无数的沙粒沿着保险门的缝隙钻入内部，搅动着门内的机械，没过多久，只听见“咔嚓”一声，门打开了。 “你清楚这种安全门的内部结构？”强尼很是诧异，“即便是在我所处的年代，精通这种机械结构的人也不多见啊。” “因为我的职业罢了，旭之城不养闲人。”费托不想多说，他用力推开了大门。 一阵泥沙从屋顶落下后，一条漆黑的通道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不，不是因为这个，你要知道这个安全门可是当年我搞出来的，你这样轻而易举就解开了会让我有种挫败感。”强尼嘴上跑着火车，身体却很谨慎地打开电筒走进了隧道内，“说实话，我曾经一直想要做一个地质学家，我甚至还去伯明翰那边读了个学位，但最后还是来气象站搞了重型机械。” “你不喜欢机械？”费托反问到。 在他的印象里，强尼最喜欢的就是摆弄他家里的那些机械造物，还有分析整个旭之城大楼内的机械安保以及机械系统。 “不，机械我也喜欢，我哀嚎很多的，历史、地质、机械甚至还有民俗，我年轻的时候曾经想过走遍某一片大陆，然后记录沿途的见闻，就像马可波罗一样。” 没走几步，强尼便在走廊里的一处墙面上停了下来，他伸手摸了摸墙面，按开了某个隐藏的开关。 严实的墙面很快发生了变化，不一会，一个私人办公室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这里就是我的办公室了，虽说时间很紧张，但我还是想回来看看。” 办公室的墙壁上贴满了照片的纸条，无数的丝线将这些照片和纸条连接在一起，勾勒出了荒原曾经的模样。 当初的强尼除了忙每天的工作外，也会外出记录还是雨林的荒原，分析其中的文化和神秘学，这些东西被他记录在了办公室的三面墙上，从这里甚至能清晰地窥探热带雨林的人文全貌。 费托走进一面墙，看了看墙面上的文字。 墙上的笔迹和自己笔记本有七八分相似，不同的是墙面上的字体会显得更加潇洒和放浪，而笔记本上的字迹会多些严谨和内敛。 “我是真没想到啊，居然连这个也在。” 强尼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了桌面上的相框，看着相框里的照片笑了。 “看来气象台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太一样，正常情况下来说，即便是我封装得很严密，也不可能保存几百年。” 费托走近一看，他看到强尼手中相框里有张严重发黄的照片。 照片是在一处沙漠之中，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正拿着锄头，戴着勘探帽，在一处墓穴边微笑。 费托不认识他，但他能从青年的眉宇间看到几分和强尼相似的感觉。 “这是？” “这是我的儿子，卡尔。这是他在炎黄的撒哈拉沙漠里勘察古墓的照片。” 强尼神色平静地摸着照片，缓缓说着。 “他死于北极圈内的一次神秘学考古行动中，那时他才二十一岁。” 第59章 北冰洋与塞纳河畔 第166章 059：北冰洋与塞纳河畔 在旭之城上城区的人类历史博物馆的大厅内，有着这样的一幅油画。 画上是一群肤色、衣着、种族以及国别不相同的孩子站在一个现代化的广场上手牵着手无忧无虑地哈哈大笑。 这幅画是旭之城某位艺术家在看看到辉煌年代留下的各界世界博览会录像后，以自己的想象力去描绘那个曾经积极向上的年代。 这些孩子的笑容与旭之城所有人的笑容都不一样，那是一种在整个人类文明都积极向上的年代才能达到的祥和与自信，旭之城的人们无论怎么笑都再也笑不出那样的感觉。 就在这幅画作挂在博物馆的两年后，人们在艺术家的豪宅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艺术家在自己的卧室里布下了难以理解的神秘术阵法，全身瘦得皮包骨头。 他的手里拿着画笔，神秘术阵外的画布上却是一块空白。 事后进过哨塔调查员的查证，这种神秘术阵能带着时施术人的意识窥探过去的光景，或许当初的艺术家正是在“亲眼”看到了过去那个时代的场景后，才画出那张世界名画。 费托曾经接到过盗窃这幅画的委托，他完成得很顺利，也因此能近距离观察那幅让人憧憬与向往的画。 也正印如此，费托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依靠神秘术而画出笑容，有多么摄人心魄。 就像强尼手中那张泛黄相片里的青年一样。 那是属于辉煌年代人们对于未来与文明的期待，只需看一眼，就无法忘怀。 当强尼说出“这是我的儿子卡尔”后，费托的心脏突然轻松了几分，就像去掉了什么包袱似的，但与此同时，一种虚无又失望的感觉萦绕在了他的意识之中。 “你……有儿子？”费托问出这句话时，意识里的情绪极为复杂。 “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我有儿子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吗？”强尼在办公室内翻箱倒柜地找寻着维修工具，“当年我约会过的女生能从塞纳河排到法兰克福。” “就是问问，毕竟我对辉煌年代的感情生活还是很感兴趣的。”费托也没闲着，跟着强尼以前搜寻着办公室，“你结婚了？” “没有啊，谁说有孩子就一定要结婚。”强尼笑了，“这个孩子……是个意外。” “嗯？” 这句话一出，费托就更感兴趣了。 他和强尼生活了很多年，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自己的感情史，更不知道强尼曾经有个儿子。 见费托对这事很好奇，强尼也就跟费托闲谈了起来。 “那是巴黎综合理工学院和联合国组织的一次交流活动，我作为客座教授去讲解设备原理，在哪里遇到了前来交流的学生玛特尔。在活动结束后的那个傍晚，我在塞纳河边邂逅了正在看书的她，她向我打招呼，然后……” “然后你就对你年轻的交流学生下手了，非常法兰西。”费托从箱子底下抽出一盒机械零件。 “不，是硕士在读的玛特尔对我这个年轻的客座教授下手了。”强尼义正言辞，“我当时才十六岁。” “等一下，你十六岁就是客座教授？”费托震撼了，不过一想到这些年所感受到的那个全面型人才强尼，又觉得很合理，“那玛特尔呢？” “事实上她并不是学生，她跟着考古队已经工作五年了，我当年还在读高中，不过已经发过不少期刊，于是在高二假期，我收到学校教授的邀请去做客座教授。”强尼一脸无奈地解释到，“我和玛特尔的相遇是一次她精心设计的巧合，她一直都想有个聪明且好看的孩子，但又不想结婚……不过不得不说，我的第一次还是挺美妙的。” 费托将零件放在了桌上，很是震惊地问：“什么叫精心设计的意外？” “我说了嘛，玛特尔一直都想要个聪明且好看的孩子，于是她早就在各种期刊文献上筛选那些高智商的法国男人，一来二去，她就盯上了我。而她的考古队本身就与学院有很深的合作，因此她拜托在学校工作的朋友留意我的消息。” 强尼很是镇定地解释着，配合着那张哈桑的脸，这样的故事更显滑稽。 “在知道我会来以后，她在我的社交软件上收集了我的全部爱好，再从论文里总结了我的学术方向，最后让她的闺蜜写了爬虫爬出了我对于约会对象的偏好……于是在那个夕阳下的塞纳河畔，我遇见那个我想象中的灵魂伴侣。” “那之后呢？”费托已经忘记了自己还要去修能源。 “之后就是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发现她留给我一张带着唇印的纸条，说她要随着考古队出发了，什么联系方式也没留下。”强尼的语气很是无奈。 “那后来你是怎么知道你有儿子的？”费托追问。 “五年之后吧，我当时在丹麦的实验室，然后我收到了玛特尔发来的邮件，约我在大学旁的咖啡馆见面。在咖啡馆里，我见到了四岁的卡尔。”强尼看着相片说到，“玛特尔坦白了一切，她告诉我，她需要去北极圈一处源能异常的位置探寻一处古迹，并且有极大概率死在那里。” “所以她这次来是向你托孤的？”费托问。 “是的，她本来想送给自己的朋友，但当时的卡尔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智慧，普通人或许没法好好教育他，并且她知道我是个很负责的人，”强尼苦笑了一番，“那处古迹我也知道，在北冰洋底线，极度危险，里面似乎有一位不可描述的存在，也就是说必须要有人去探查。” “于是她就去了？” “是的，她去了。在她死之前，她传回了那处遗迹珍贵的信息，在遗迹外的神秘学家根据这些特点封印了那里，没有让危险继续扩撒。”强尼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你们这个时代的人能不能理解当初我们，无论当时我们的时代有多糟糕，依然会有倔强的理想主义者挺身而出，为了整个人类文明牺牲自我，就像玛特尔。” “就像你。”费托感觉自己没有了当初遇到强尼时的沉重感了。 “就像我们的儿子卡尔，他最终选择考古，并走向了玛特尔曾经走进的遗迹，彻底解决了那场危机……也永远留在了北冰洋下。” 强尼将相片揣进了口袋里，将找到的工具放进箱子。 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像是在阐述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事情。 “闲聊结束，我们该走了，孩子。” 第60章 解脱 第167章 060：解脱 能源处的通道很窄。 在巨型的机械之间，有一条由钢网组成的狭窄小道停留在半空之中。 在这在仅能通过一人的道路两边，能源处的机械静静地停在周围，没有任何动静。 或许是之前的谈话让两人的隔阂少了一些，费托的神色也自然了许多。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强尼，在他的记忆里，强尼永远是严肃与认真的，而眼前这个寄宿在哈桑体内的强尼，更像个浪迹世俗的花花公子。 “你不是印加人吗？为什么会去向法国？” 两人不紧不慢地行走在小道之中，丝毫不畏惧周围的黑暗。 “那就是我爸妈的故事了。那时的我爸刚刚继任印加王，一直生活在雨林之中，有一次一个好莱坞的导演到雨林里拍什么电影，不小心惊扰了雨林中的一个神秘生物种群，整个拍摄组都被诅咒了，造成了很严重的损伤。于是那个导演找到了作为生物学家的我妈，让她帮忙解决问题。” 强尼甩动着扳手，言语轻松。 “我妈在调查后，发现这种神秘生物是雨林中的巨型蟒蛇群，而整个雨林只有印加族与这种巨蟒群有联系，于是就找到了我爸帮忙……然后嘛，就有了我。而关于我的教育问题，我爸和我妈商量着，十四岁之前在雨林里生活，十四岁之后让我妈带我回法国接受教育，等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再带我回雨林觉醒仪式。”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你也才到法国两年。”费托终于明白强尼身上那种既不属于印加族，又不属于法兰西的气质来源了。 “是的，其实我那个时候挺孤独的，因为肤色，教育，生活习惯的不同，我适应了挺久的，而玛特尔的出现的确在一定程度上给了我一种‘归属感’。”强尼说得很直接，“那个时候我有一种‘看，我其实也跟其他这个年龄的男生一样’的感觉，常年被视为天才也让我与周围格格不入，其实现在也是如此，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谈话间，两人走到了能源处的核心位置。 “就是这里了，里面更狭窄，你就在外边帮我递工具吧。” 强尼钻进了缝隙里，费托很是熟练地跟他打起了手电。 “把紫色箱子那边的钳子给我。” 没修一会，强尼从缝隙里伸出了脏兮兮的手。 费托打开工具箱，将钳子递给了强尼，又熟练地将另一个盒子里的零件分类整理好。 “我们认识，对吗？”缝隙之中传来了强尼平静地声音。 费托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光照的角度很专业，显然是知道如何去修理，而这种能源架构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东西了，你不太可能从旭之城里学；其次，紫色箱子里不止一种类型的钳子，但你很熟练地拿了我最爱用的一种。还以就是……” 强尼从缝隙里钻出来，看到桌上那些分配好的零件笑了。 “你很对我的胃口，如果是在我的年代，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在跟我喝酒，眼缘这东西很神奇，我相信你所看到的另一个我也是这样想的。” 费托深吸了口气，他点了点头，以一中极为复杂的情绪说到：“对，我本来就是你的学生。” “能说说‘我’和你之前的神奇吗？”强尼也不慌着修理了，而是坐在了狭窄的铁丝网上，“我有种感觉，你似乎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 费托也坐到了地上，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说起了他和老强尼之间的故事。 在费托讲完了他的故事之后，强尼沉默了一会。 不久，他拿起了自己的钳子，又回到了缝隙了继续修理，而费托也很熟练的做他的下手。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你看见卡尔的照片会露出那种解脱的表情了。”强尼说到，“你觉得我是将你当成了卡尔的替代品，对吗？” 费托呆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说：“不重要了。” “不，我了解我自己，这很重要。”强尼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你看到那张卡尔从地下钻出来的照片，以为你当初被我收留是出于你从地下钻出来的那个情节，我承认或许那个时候我的会有一丝这样的错觉，但相信我，我不可能将一个人当成谁的替代品，我不是那种脆弱的人。” 费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强尼此时的语气就像他曾经见过的老强尼一样，固执又认真。 “在我养育卡尔的这些年里，我读过了不少的教育心理学资料，也找过不少的专家同行，你知道你真正的问题在哪里吗？” “问，问题？”费托很是不可思议。 “首先我问你，在你成长的这些年，他有在你人生的重要选择中强迫你做任何事情吗？”强尼反问到，“换句话说，你一直是旭之城的怪盗，在成为怪盗的路上，他有任何干预你的意思吗？” 还真没。 费托意识到，他成为旭之城的怪盗完全是出于一种性格，他喜欢那种自由和刺激的感觉，同时这份工作也让他有不少的财富去资助他周围那些和他一样的小孩子。 “很好，你已经回答我了，而我也能回答你上一个问题。这也是另一个我想教你，但又害怕让你迷茫的一个点，”强尼的语气很是肯定，“人们都向往感情，不光是爱情，还有亲情友情等一系列的东西，但人们都很容易忽略，接受别人的爱也是种能力，而你从小的生活环境并没有给你这种能力。” “费托，你不相信我对你没有所求，你不相信我对你只是老师看待学生，这片废土之上，没人会相信这些，因此你需要为我的这种善意找理由。” 缝隙之中，强尼停下了修理的动作。 “明明你可以去资助下城区的孩子，去表达善意，但你却没有接受善意的能力。而与此同时，你又渴望我的认同，你在心中又期待我是认同你的，因此你又在拼命地搞清楚我究竟是怎么去想的。” “我……”费托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作为另一个我，我很清楚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你的能力很出色，但出色的能力更需要足够的人文底蕴来支撑，否则就一定会走上歧路，这也是另一个我抑制你能力的原因之一。我想让你明白，你不是谁的替代品，你是我的学生，我并没有想要培养你并利用你的心思，这是我留给你的善意，也是我在预示到你拥有强大力量后所需要的东西，那些笔记什么的，远远没有这个重要。” 强尼走出缝隙，拿起了另一个信号的扳手，然后走进了缝隙，将扳手架在了一个手掌打的旋钮上。 “咔嚓——” 随着强尼扳下旋钮，周围的一切都亮了起来，机械开始运转，整个观测台在几个世纪后又重新运转了起来。 “另一个我想告诉你的是，善良虽然会付出代价，但也是有力量的，而在你成长的过程中，有人是对你表达过不求回报的善意。” 第61章 荒原的意图 第168章 061：荒原的意图 “嘭——” 黑暗的走廊在一瞬间被点亮，机械的运转声和合成电子音的提示声回荡在整个通道内。 “好了，电源已经修好了，我们该去五楼集合了。” 强尼将工具箱的东西整理好，然后拍了拍费托的肩膀。 “小伙子别想那么多，有点朝气好点，多学学林楠……算了，他学不得。” 说完，强尼提着工具箱就往回走。 费托没有说话，他转过身跟上强尼。 并非他不想说话，而是强尼的话让他回忆起了过往的不少事情，他需要时间去理清这一切。 就在他思绪纷扰的时候，突然间，他感受到了一阵奇怪的源能波动。 强尼也明显感受到了这一点，在脆弱的铁丝网下，一股激烈又驳杂的源能波动起伏不定。 “观测站地下是还有什么东西吗？”费托有些不安。 “在我进入空间缝隙之前，地下只有缓慢流动的岩浆，”强尼皱起眉头，“这段路的铁丝网太脆弱了，且这些机械下是脆性极高的隔热层，无论发生了我们得先离开这边，去向地面。” 说完，两人快步地穿过铁丝网，不敢过多停留。 随着两人不断前进，那地下的源能波动也越来越强，两人几乎是以跑步的形式回到了观测站的底楼。 “不太对，这种源能波动不止来自于地下。” 在底楼的走廊中，费托感受到了这种源能波动的位置。 那磅礴且杂乱的波动并非只有观测站的地下才有，而是整个观测站到处都有。 “整个观测站到处都是……而且正好是在我们重启能源系统后才出现的，”强尼毫不犹豫地运转起了自己的能量，“你对岩石更为熟悉，你还记得我们在观测站外遇到的那个石头人吗？” “怎么了？” “它身体里的源能波动频率和振幅你有大概范围吗？” “我刚刚对比过，不太相似，这处的振幅会高很多。” “频率呢？” “频率……非常接近。” “那就对了。” 强尼握紧了拳头，看向四周空荡荡地房间。 “我在路上听过林楠描述矿场的那起石化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将石头人看做一个整体，而不是一个个单独的个体，那么它们在一定范围内活动的时候，源能波动的频率不会有变化，但振幅却会互相叠加。” “也就是说，我们或许正在面对一大群疯狂赶往观测站的石头人。”费托明白了强尼的意思。 “不，不是。” 强尼摇了摇头，突然转头对准一旁的墙面，用工具箱重重地打了下去。 就在工具箱击打的位置，一只石头手突然从墙面伸了出来，正面迎接上了厚重的工具箱。 “夸嗒——” 石头碎裂的时候，墙内被隐藏起来的房间也展现了出来。刚刚被工具箱杂碎的石头人倒在一边，全身碎成了一块又一块。 “底楼有不少这样的暗室，存放了不少东西。” 他看向房间内，只见房间内满地都是细小碎石块，随着源能波动的加剧，这些细小的碎石块正不断拼接在一起。 “初步判定，整个观测站被人精心设计成了一处法阵，这些石头人利用观测站内部的能源系统繁殖，生长，直到超过了观测站的能源负荷，因此观测站‘跳闸’了。” 强尼皱着眉头，眼神严肃。 “这或许才是荒原意识唤醒我，并让你们进入观测站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祂希望我们清理掉这些石头人，或许这些东西影响到了祂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