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烹饪了旧神》 第一章 穿越 一股强烈的刺激性的味道萦绕鼻尖，仿佛充满消毒水的医院的味道。 默林感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胸膛上面好像压了什么重物，很难受。 世界好像挤压过来，要把他埋进最黑暗潮湿的深渊里面去，湿润的泥嘶吼着往他的眼睛鼻子里面钻。 强烈的恐惧不安涌了上来…… “啊！” 默林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喘着气。 却发现肺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仿佛他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气态的硫酸。 等等？ 为什么我的身体这么僵硬？ 默林心里涌出一阵惊恐，他躺在地上，触感却不太明显。好像隔着一块木头似的，那种麻木的感觉。 骨节之间也显得无比僵硬，手掌上的肌肉完全没有它应有的弹性。 他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不可置信地戳了一下脸庞。 仿佛是触碰冰冷的岩石的触感…… “靠，不会吧？”心中泛起惊恐，他连忙挺起上半身，费了一阵功夫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 他左右看了看，相当简陋的一个昏暗的小房间，不，说是房间简直抬举它了，就是一个封闭的小空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 一面墙上，立着精致的红木打造成的置物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默林从来没见过的古怪诡异的东西。 比如一只看起来长满了眼睛的手指，被晒干后挂在墙上；一颗拳头大小的头颅，还连接着干枯的皮肉…… 这一墙的东西，简直让默林san值狂掉。 相比之下，房间里其它东西就普通多了，也寒酸多了。 一张厚实的大木桌，桌面长期接触各种化学物品而被腐蚀得坑坑洼洼。其上有一本兽皮的笔记本，还有一只小坩埚，一些玻璃仪器，一盏煤油灯，似乎是用来调制某种药剂的？ 另一边的墙上，还挂着一面镜子，镜子上镌刻着一行蝌蚪一样的符文。 镜子？ 默林心中一阵激动，这就是他此刻急于寻求的东西。 他迫不及待的，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镜子之前。 焦急又有些害怕去看镜子里自己的脸。 一头枯槁的头发遮住僵硬发紫的脸庞，血丝密布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凝固得发紫的血块堆积在皮肤之下，显出难看的紫色。 这几乎是一具死尸了，只不过因为某些意外，它暂时还可以行动。 “靠！” 默林没忍住，大声咒骂起来。 他瞬间就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穿越到自己设计的游戏里面了！ “不带这样玩的吧……”默林无力怒骂老天，拖着僵硬的身体靠在墙上。 “不对……” 这里很明显不是他游戏里面的开局地图，他更大的可能是穿越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但是带上了自己的游戏系统。 自己现在的模样，和他设计的游戏里面的开局形象一模一样。 「古神食谱」是默林毕业以后，耗尽心血独自开发的一款横版过关游戏。玩家是一具不知过往的尸体，需要在一片地牢里不断探索，找回自己的过去。 这款游戏特色是百分百自由度的烹饪系统，只要你看到的东西，没有不能做成料理的，只是区别于功效而已。 攥着头上枯黄的头发，默林欲哭无泪。 他的确没有什么牵挂，孤儿院出身，无父无母，靠努力上了大学，拿遍了奖学金。一直到参加工作，也没有朋友……可问题是，默林设计的游戏刚刚完成，就差个申请版号上线的事了。 也就是说默林辛辛苦苦好几年，马上就要功成名就的关键时刻，穿越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万分奇妙，就好像你初中毕业就辍学，每天工地搬砖啃冷硬的大馒头。供年轻貌美的青梅竹马上学。 结果青梅上完大学之后，突然说她配不上你，并且给你介绍了一个颜值家世性格都要优于她的女朋友。 这……虽然亏是没亏，但就像吃了屎一样难受啊。 默林一脸扭曲的表情，半晌，才幽幽叹了一口气。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很快，他意识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他目前的情况沿袭了游戏的设定，是一具尸体，但是同样，他没有尸体的任何记忆。 而且，看看周围环境，这样不像是个地牢啊？ 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应该是一个地下室，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铁门。现在的问题就是，默林连这扇铁门怎么开关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这个铁门后的世界是如何。 捶捶脑袋，默林发现自己的感情好像没那么活跃了。 换成是原来的他，一个臭做游戏的，这时候哪里能这么冷静地观察现状？ 有一定可能是他现在是具尸体，什么乱七八糟的激素统统不分泌了，所以情感起伏小得多。 愣在原地，默林突然想到，自己都变成尸体了，下面的东西还能用吗？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一哆嗦。 这个问题实在是过于沉重，他不愿意过多去思考。 摇摇头，还是先想办法解决尸体的问题吧。 这时候，默林突然听见自己头顶传来一阵大喊，声音浑厚，听起来像是个大汉。 “医生，劳资来买药，快点上来。” “草！” 倒霉！ 尸体生前是个医生？谁tm这么没有眼力见，怎么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他一丁点记忆没有，拿头给别人治病？ 更何况，这扇门他都不会开，他怎么办？焦头烂额的急躁涌上心头。 心里不断咒骂着，可怜他连冷汗都流不出来，只能像个一团乱麻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余光瞥到那一整柜的奇形怪状的药品，默林心生一计。 “稍等一下，有点事……” 尽量没有感情波动地，默林对着天花板大喊。他也不知道尸体生前是怎么说话的，这时候只能尽力一赌。希望什么那货不会怀疑。 “医生！你又在炼药了？行吧，快点。” 上面的声音依然不停。 争取到了宝贵的一点时间，默林连忙扑到那个药柜前。同时心中不断祈祷。 一定要有类似作用的材料啊，一定要有啊！！ 眼睛扫过那一堆稀奇古怪的眼珠子，手指骨什么的。 心中自然而然浮现出它们被烹饪后的作用，同时知道那些东西一起烹饪效果会更好。 这就是默林前世最引以为傲的设计，玩家在游戏里，不断消灭敌人，收集材料。 没有传统的升级系统，等等可以通过制作料理，提升自己的属性，并且获得新的能力。 “有了！！”默林惊喜大吼，这一刻真的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第二章 日记 那是一颗细小的眼球，眼前后面还连着一团乳白色的胶质。 「不凡-冥草眼 要素：活跃、伪装 建议烹饪方式：捣碎\/烧烤\/煲汤」 视野里浮现出一个小小的面板，向默林展示着这颗眼球的基本信息。同时，默林心中明悟，这只眼球做成料理以后，有活跃、伪装的作用。 默林设计的游戏里，玩家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收集尸体身边的一些血迹，做成料理。食用之后可以获得第一个战斗技能，好可以让尸体恢复活人的状态。 幸运的是，默林在这里也找到了它。 还有另一棵灰白的小草。 「平凡-死草 要素：增幅 建议烹饪方式：配合其他食材一起烹饪。」 这颗草可以一定程度增幅别种食材的效果。 “好了没啊？医生……你是不是出问题了？” 头上又传来了一阵阵催促声。 心一狠，默林没来得及做其他处理，一颗眼球一株草，直接往嘴里一塞，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浓重的腥味弥漫在嘴里，这还是尸体感觉没那么灵敏的结果，不然默林怕是可以直接吐出来。 「您食用了料理-眼球拌草」 「您的视力提升了，您恢复了活人状态，您获得了技能-心眼。」 「不凡-心眼 效果：有一定概率在看着对方时，感知到对方的情绪。目标实力越高，概率越小。」 “牛掰！” 默林激动得狠狠挥了一下拳头，身体顿时恢复了活人的状态，灵活轻松的感觉不断涌现。 当然，默林尸体的本质并没有改变。 定了定神，他看向那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现在得赶快打发走什么那个买药的人了，希望顺利点儿。 用手拧了拧门上一个像是把手的东西。 铁门缓缓打开了…… “呼——”默林吐出一口浊气，松了一口气。还好这门没锁，不然他就完蛋了。 穿过一条黑暗的楼道，眼前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个杂乱的小房间，木墙上满是腐朽的痕迹，一个脸色苍白的异常魁梧的男人，一身兽皮包裹住身体。 “医生，配药，一阶的抗诅咒药剂。” 男人虎背熊腰，仅仅几张兽皮裹住一身肌肉，像一头小熊一样。只不过此时此刻，他脸色苍白，脚步也是虚软无力。 看到默林，他苍白的脸上恢复一丝血气，定了定神，说道。 声音里面隐隐藏着一丝兽类的低吼。 默林一脸懵逼，什么诅咒药剂？ 算了，赶快把他打发走。 不知道医生平时是怎么说的话，默林尽量不带一丝感情。 “明天来找我，现在做不了……” 这时拖延时间的战术，到时候默林回去看看前身留下的笔记，如果找到了那劳什子药剂，当然万事皆休。 如果实在没办法，他就只有提桶跑路了。 反正他带上值钱的家伙什，直接跑他也找不到。自己一具尸体，也不愁吃喝。 计划是好的，但是世间有一个真理，叫做墨菲定律。 例如现在，眼前的男人闻言，深深皱起了眉头。 “做不了，呵呵，医生，你该不会是升灵仪式失败了吧？”男人冷笑，黝黑的脸上浮出一丝残忍之色。 默林心中一惊，什么意思，他为什么听不懂。 「叮！心眼成功发动……」 恰在这时，默林刚刚得到的能力发动成功了。男人的心脏部位对应默林好像变得透明起来，他看到了少许愤怒，和占据整个心脏的贪婪。 如同恶毒的毒蛇一样的眼神，看着默林。 默林顿时懂了，这个男人大概是生气认识这具尸体，并且早就知道尸体可能死亡，这会儿等着来接收尸体的财产呢。 如果尸体没死呢？不可能，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只有尸体死亡一种结果。 想明白了，默林眼神陡然冰冷起来。 “你不想走，那就帮我炼药好了，我看你的身体挺好的……呵呵呵” 扯着脸，默林冷笑了起来。 他一具尸体，就算打起来，看看谁先死？ 阴狠的想法涌上心头。怂什么，干就是了！ 那双冰冷的眼睛，平淡地对视上了男人。 男人心里一惊。 怎么回事？这种眼神……仿佛不是人类的眼睛。 冰冷、空洞…… 瞬间，他脊背如同野兽一样弓起来，脖子脊背沁出了大片大片的冷汗。 男人感觉空气顿时凝固了，向自己压过来。巨大的压力如同汹涌的潮汐，一波一波卷来。 咚咚！咚咚！ 世界安静下来，他清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血流加速上涌，脑袋感到一阵眩晕昏沉。 无法呼吸了！ 这番动作落在默林眼里，心中不由惊奇，不就一个尸体的眼神，这么可怕吗？ 半晌。 “医生……算了，我明天早上来拿好了。”他言语充满了惊疑不定，以及难言的惊恐。 “材料费。”默林言骇意简，露齿一笑。打他的主意，不留一点东西下来？ 男人一愣，连忙掏出一个东西出来，扔给了默林。 然后飞速出门离开了。 默林撇撇嘴，怂货。 看了看打开的木门，默林决定先把门关好并锁上，免得再有那种沙比找上门来。 上前几步，默林先一步跨出门外。 走出去的一瞬间，便是铺面而来的恶臭。 一栋无比奢华，仿佛神灵居所的城堡，映入眼帘。它仿佛散发着圣洁的光芒，缀饰满脸黄金珠宝，在远远的山巅，傲视人间。 然后，便是眼前仿佛地狱的一遭景象。 破烂的木屋，或者说窝棚，杂七乱八，简直是堆在眼前，每一丝阳光都被死死遮住。杂草，泥巴……眼前甚至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随处堆积着大堆的人兽排泄物，白的灰的垃圾到处都是。就在默林眼前，一个围着灰扑扑的麻布烂裙的三四十岁的妇人，把一桶排泄物随意倾倒在屋前。 就连默林眼前的空气……都仿佛是绿色的。 他不由得紧皱起了眉，这也太……埋汰了。虽然以前在网上经常看到古时候的外国多么脏乱差，但是亲眼看到还是头一次，带来了巨大的视觉冲击力。 下意识挥了挥手，赶去了空中飞舞的绿头苍蝇。他将大门合上，以示谢绝营业。 随后径直走进了地下室。 他可还记得，地下室里原身珍藏“奇珍异宝”里面应该有不少食材。 …… 黑诊所不远处。 一个魁梧的脸色苍白的男人站在隐蔽处，亲眼看着默林关好大门，眼睛中闪烁着意义不明的光芒。 正是刚刚在诊所里面的男人。 离开以后，他越想越气，一个眼神，怎么就把他给吓走了？要知道，他平时在下城区的拾荒者里面，也是素有“猛熊”的赫赫威名。 前几日，医生突然通过他收集了大量升灵相关的材料。他就知道，医生多半要开始升灵了。 那一瞬，他起了歪心思，他偷偷在那些材料里动了手脚。保证医生的升灵仪式失败，本来按他的估计，升灵仪式失败以后，起码得躺半个月。 这个时候他就可以上门抢走医生三年的积蓄……到时候，他就可以摆脱身上的诅咒了！ 想到这里，他心下发狠，眼睛里鼓出一股血色。 “他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对，他肯定已经重伤了……” 他嘴里喃喃着，眼中浮现出一丝恐惧和贪婪。 …… 第三章 炼药! 一番扫荡后，默林发现地下室的大部分物品属于食材之列，但因为被风干的缘故而变成了「普通」品质，那就意义不大了。普通品质的食材基本上做不成「不凡」的料理。 但是它们虽然没有作为食材的价值，但也是这个世界比较值钱的材料了，可以用来进行仪式，也可以用来炼药……这是原身安德鲁留下的笔记本里说的。 手里翻看着兽皮的笔记本，如默林所想，它大部分记录的是安德鲁的炼药笔记。但是在笔记本后几页也有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那是安德鲁写的几篇日记，里面很有可能暴露了原身的死因。 关于原身是怎么变成一具尸体的，默林很刚兴趣。 「三月，歧行之月，28日 该死的「诺留斯」拿走了我太多的寿命，必须在五月之前举行升灵仪式，不然我就会死！！ 该死！该死！」 「三月，歧行之月，30日 绝食三日，在凌晨三点三十四分，将自己浸泡在血液中，依次吞下血鸦眼球，生牛肉，生羊肉，自己的一块肉……可以获得一次血肉特质的晋升。 可恶！时间不够了，只弄到了这种最垃圾的晋升仪式……」 「四月，空妄之月，4日 我开始尝试了…… 该死，是什么？是什么！怪物！啊啊啊啊啊——」 最后这一段话，明显字迹凌乱，后面几个字默林甚至看不懂，只能把它翻译成恐惧的大叫。 几篇日记，可以说非常短，但是蕴含的信息量却极大。 原身从哪里搞到的晋升仪式，又为什么会意外死亡？「诺留斯」又是谁，他可以拿走寿命吗？ 一大堆疑问挤在默林的脑海，让他头昏脑涨。不过得益于原身的这本笔记，默林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基本的认知。 蒸汽时代的英伦风格？大概就是这样，不过这个世界似乎有真正的神灵，也有跻身神秘的方法。 十二正神……众多旧神…… 捂住炸裂的脑袋，默林叹了一口气。 他暂时把这些抛之脑后。现在还是先解决明天的药剂问题吧。 这是近在眼前的，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不过默林不打算炼制药剂，他已经想好了。 原身虽然有留下「一阶抗诅咒药剂」的配方，但是默林不是原身，没有经过千次百次的锤炼，药剂学这个东西，百分百练不出药剂。 药剂学大师罗鲁西曾说过，「练都没练过，你讲尼玛呢？」 嗯，这句话也是在笔记里看到的。 默林这个人有很大的一个优点，就是他听劝，绝对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比如当下，虽然他炼不来药剂，但是默林脑海里却有一份料理啊，也和诅咒相关，最要紧的是，材料刚刚好齐全。 看向了桌上齐全的器材。包括炼药锅，小玻璃瓶，煤热灯…… 原身这家伙玩得还挺花。 翻箱倒柜找出一根火柴，点燃了煤油灯。明亮雀跃的火焰顿时升起。 其实默林也不确定这是不是煤油灯，只是看起来像而已。拿出坩埚，现在先委屈它扮演一下一口普通的铁锅。 倒入适宜量的清水。 火焰跃动，很快水就烧开了。 看来这火焰温度很高啊！ 默林心中惊讶。 放入「平凡-冰片花」「平凡-香草」「平凡-冽鳌壳」这三种都是具有增幅作用的的普通食材，过了一会儿。 默林又放入「不凡-希望之花花叶」。 这是具有净化要素的不凡食材。 这就够了，等水开得差不多了，默林就关了火。把里面淡蓝色的汤分别装进三个瓶子。 「不凡-花煲汤 效果：清除一定程度的诅咒。」 “呼～”松了一口气。 果然，随便放食材就可以做成的料理比药剂容易做多了。 当然，到这里可还远远没有结束，默林又起火架锅，依葫芦画瓢做起了其它东西。 半小时后…… 「不凡-霸王汤 效果：中等幅度增加力量、中等幅度增加体力。」 「不凡-烤眼球～ 效果：大幅度提升视力、动态视力，小幅度提升敏捷」 一锅热气腾腾的汤水，绿得发亮，表面还浮着一层绿帽。三颗烤的金黄发黑的眼珠子呈现在默林眼前。 食材寒碜，也别嫌弃咱手艺不行，谁也别说谁，都一样烂。 看着卖相实在不佳的两样东西，默林在心中自嘲地想到。 默林非常清楚，刚刚那沙比虽然暂时离开了，但绝不可能就此打消念头，那装满心脏的贪婪，说实话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所以默林要尽快提升实力。 总做好这几锅汤，墙上的前身几年的积蓄已经没了大半。 反正不是默林攒的，他是一点不带心疼的。 “呼——”轻轻吹了吹，默林小心翼翼喝了一口「霸王汤」，这名字是他现起的。 顿时，一股热流胃部升起，不断在四肢躯干中循环。 “呃！” 猝不及防之下，默林叫出了声。 赶快捂住嘴，太羞耻了，还好没有别人看见。 热流大概持续了三秒钟，握握拳头，默林感觉力量提升了不少。 「你食用了不凡-霸王汤，你的力量提升了。」 没有获得新能力，默林有些失望。 不过他明白，第一次获得了能力，只能算是新手福利。正常情况下，得是第三阶的料理，才有一定概率爆出能力。 继续！ 第二口… 第三口… 到了第七口的时候，默林就感觉这东西对自己没什么提升了。仿佛身体里有一道锁限制了力量和体力的继续增加。 即便如此，默林已经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看着一边的土墙，默林没忍住，狠狠一锤。 “砰！” 眨眼间，墙上多出一个小坑。 “嘶——” 倒吸一口凉气，默林没想到力量变得这么大。 这要是破开了瓶颈，他又会变得多强？ 凡人的瓶颈……看来自己到时候也要找那什么升灵仪式了，当然，不会用原身的就是了，他自己都被莫名其妙的弄死了。 管它是不是原身的死因，默林没必要让自己冒风险，再说，原身找的升灵仪式，是最垃圾的那一档。 默林好歹是个有金手指的穿越者，志气还是有的。 转头看向「烤眼球」这个只有三个。没犹豫，一口一个全吃了。 于是感觉一股清凉之意覆盖身体和眼球。 不由得闭上眼睛，细细感受。 「你食用了不凡-烤眼球，你的动态视力增加了。你的敏捷增加了。」 片刻后，默林睁开眼睛，突兀地发现眼前的世界清晰了不止一筹，甚至他看到一粒灰尘在空中飘荡的过程中转了个圈…… 这是什么概念，一颗子弹打过来，甭管默林躲不躲得了，他至少可以看清了。 右手虚握在空中上下晃动几下。 单以手速来说，大概快了一倍？ 默林感觉。 好强！ 不愧是默林亲自设计的游戏，而且非常适合引入氪金的，幸好默林猝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加入氪金系统，不然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典型例子。 看了一眼剩下的器材，默林决定通宵，锻炼！ 得适应自己暴涨的身体力量才行。 否则战斗的时候头重脚轻。 第四章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第二天一早，默林迷迷糊糊醒来。 发现自己居然径直躺在地下室的地板上。 这才想起：自己昨天做了一百个深蹲，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直到深夜，然后就扛不住了无聊得睡着了。 话说，尸体也需要睡觉的吗？ 心中浮现这样一个疑问。 “哈……昨天那人应该要来了吧，先去把门打开。” 说起来，关于这家诊所，虽然原身的日记里面没说，但是默林猜到它多半是个无证黑诊所。所以他决定干完这票就收手，免得惹火上身。 “咯吱——”拉开大门。 “最近死了好多人……” “听说有个旧神在斯林顿堡复苏了，不知道和祂有没有关系。” “管他呢，这个世界无论哪里，每天总是这样，死人？最稀松平常的事情了。就看守秘人管不管喽。” 眼前正好有三两个黑色正装的男人，提着包匆匆赶去上班。一边走，他们一边小声聊着最近的糟心事。 默林顿了顿，没想到还有这种收获。 守秘人？ 那应该是这个世界的执法机构吧。 默林目前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是处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很多别人的常识，对默林来说是根本没有概念的。 “得尽快找个图书馆啊……”叹了一口气，默林默默想着。 先休息一下，等昨天那人来拿了东西，他再去展开下一步。 …… “这就是你说的那家诊所？”一个披着一件颇为神秘的黑色斗篷的男人，眼睛上挂着经典的金框单边眼镜。满脸阴翳气质。 他身边跟着亦步亦趋的魁梧的男人，脸色苍白，已经近乎没有血色，是不是咳嗽两声。 “是的，咳，瓦林大人。我昨天看得很清楚，那个疯子医生绝对已经重伤了，我们直接把他杀了，到时候就说他被污染了，发了疯，一定没有问题。”一脸谄媚的男人，在他身边低微得像条狗。 “他有多少材料？”瓦林只是轻蔑地斜着眼，问眼前的男人。 同时心中极度不屑。 一个低贱的色拉若人，劣种就是劣种，杀个医生而已还不敢自己一个人动手。 不过嘛，这样正好便宜了他。 “他当黑医已经快四年了，我们每次找他配药他都要收四成材料的费用，所以他这里肯定还有大量的魔材！”男人低下头，斩钉截铁地说。 呵，要不是他身中诅咒多年，最近已经到了压不住的地步，一个黑医，他自己就能吃下，何必求一个外人帮忙？ 但是想起昨天医生的那个眼神，他不禁一阵阵颤抖，眼神中情不自禁就带上了一缕恐惧。 瓦林闻言，满意地点点头。 “等会儿进去了，你先和他虚与委蛇一番，我找机会动手。”他瞥了一眼男人，道。 在他的计划里，当然是眼前这人也一不小心死在里面的好，这样拿到的东西完全就不用和他分了。并且，这样说不定还能拿到一份城邦自治会的抚恤金…… …… “什么意思？还带了一个人。”默林面无表情，质问地看着男人，还有这个叫瓦林的家伙？ “我给你介绍一个大客户…”男人一愣，连忙陪笑，脸上本就难看的肉，扭曲成一团皱巴巴的菊花。 默林眉头一皱，他要什么客人，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昨天和这个家伙虚与委蛇是因为他刚刚穿越，并且力量弱小。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也没必要装了。 “滚吧，我这里暂时不接待新的客人了。” 他摆摆手，示意那个叫瓦林的，自己离开。人模狗样的，但是看着就不想好人。 「叮！心眼成功触发……」 下一刻，默林从瓦林隐藏在斗篷之下的心脏里，看到了深深的自卑已经和猛熊同款的贪婪。 咦？ 抬起头看了这人一眼，看着也不像自卑的小伙啊。 瓦林左手隐藏在黑色的斗篷之下，右手摩挲着手中的一枚徽章，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 脸色淡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直到默林再一次开口。 “客人，请回吧。” 他终于开口，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笑容。 “哦，你确定吗？这样和我讲话？” 默林一愣，这人什么情况？还是说是这个世界的人都这样？ 瓦林几乎要笑出声了，他不慌不忙地轻轻开口。 “你是一个黑医？居然不认识我？” 说完，他还慢条斯理整理了一下衣领，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 然而，默林只觉得莫名其妙。 所以回了此人一句话。 “沙比，滚不滚？” 这句话，似乎是触怒了瓦林，他脸色冰冷下来，亮出手里把玩着的金属徽章。 “我可是真理教会的正式文书，你确定让我滚？” “关我吊事？” 众所周知，人与人的一切交往，都可以用八个字两句话来回答。「关我吊事」「关你吊事」 此言一出，瓦林肉眼可见地愤怒了，红色的血液迅速涌上脑袋，气得脸红脖子粗。他恼羞成怒地大喊。 就是这种神态，那种高高在上的漫不经心！ 在上城区，几乎每一个人都用这种眼神看他，就因为他出身下城区，可偏偏他还不敢说什么。 但是！凭什么一个下城区的贱奴也敢这么看他！ “动手！”他眼神中透露出极深厚的怨毒，大喊。 从宽厚的黑色长袍底下，掏出一根黄铜的手杖，径直对默林挥舞。 与此同时，一旁的男人也迅速抽出小刀，脚一蹬，冲向了默林。 默林微微一笑。 都还没出新手村呢，他打两个菜鸡还不是轻轻松松？ 在他的眼里，两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极为缓慢，没一寸细节都纤毫毕现。 想了想，右手握成拳，先对准了瓦林的喉结。 “砰！” 下一刻，瓦林高大的身体倒飞出去，脖子呈现出诡异的扭曲。 “怎…怎么可能？贱……奴……” 瓦林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缓缓倒下了墙角。 “遭了，下手重了点。”默林抱怨一句，还是没太掌控好自己暴涨的力量啊。直接给弄死了，他还想问些东西来着。 “不过……也还好，毕竟还有你嘛。”他转头看向了一脸苍白的男人。 当场，带着瓦林来的男人就给吓跪在地上了。 “不对！不对！你怎么可能这么强，……你，你升灵成功了？”他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默林笑了笑，没说话，把他拖进了地下室。 一路上，他不停地哀求。 “不！求求你，安德鲁，我是被迫的，你知道的，我们色拉若人从来没有什么地位，是他逼迫的。” 他一脸惊恐，甚至苍白的脸上难得吓出了一丝血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停地要给默林磕头。 默林眼中闪过一丝恶心。 “别把鼻涕蹭我裤腿上了！” 径直把他扔在了地上，拿出准备好的绳索，将他捆好。 又夺走他的短刀，架在了他自己身上。 “现在，我问，你答，明白么？” 男人赶快点点头。 “「诺留斯」是谁？” 诺留斯三个字似乎是某种恐怖的存在，男人仅仅是听到这三个字，就满脸惊惧。 “祂…祂是十年前在北部复苏的旧神，他愿意与人做任何交易……我只知道这些。” 默林点点头，符合原身日记中所述，只不过原身都拿记忆交易了些什么？怎么一点也没让他占到便宜。 撇撇嘴，他继续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一震，似乎才想起来名字的事。 “我不知道，我忘记了。”默林皱眉，名字这个东西还能忘记？ 嗤！ 拿着刀狠狠插进了男人的大腿。 “啊啊！啊！我真的忘记了……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男人大叫。 真的忘记了？ 默林疑惑。算了，反正不重要。 接下来，默林细细拷打，问出了这个世界的大量常识。 足足一个钟头，他才问完，有了这些常识的支撑，他才算真正的融入了这个世界。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男人就半是畏惧半是谄媚地看着他，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好了，问完了，下去陪你的朋友吧。” 打了个哈欠，默林提起短刀。 “等等！大人我愿意效忠，我愿意当牛做马！！” 默林不屑，他可没有兴趣收一个废物当牛做马，如果是个好看的妹子，他说不定还考虑一下。 眼看默林无动于衷，他又大喊道。 “不对，大人，我有一个惊天的情报，绝对可以震惊如今的斯林顿堡！” 这次默林有了点兴趣，停了下来。 “说说？” “我说了您可以放过我吗？” 默林笑了笑，嘴角上扬的那种。 “我没有兴趣了。” 嗤！ 片刻后，对方带着惊疑怨毒的眼神，缓缓倒下。 却不想，瞬间，对方的尸体中飞出一道光芒。默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光芒就飞进了默林的身体。 「已击杀诅咒对象，获得伊格的馈赠-蛇语。」 「蛇语，被动。 效果：可以一定程度上指挥蛇类，施展怨毒系的能力时，效果增加30%。」 默林一愣，乐得说不出话来，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杀完了人，就到了搜索战利品的环节。 把瓦林的尸体也搬到地下室，直接衣服都给扒了，不放过任何可能存在的战利品。 首先不用说，自然是瓦林的黄铜短杖，但这玩意儿没什么特殊的，大概真就只是个短杖，可能还是个身份的象征。 在他身上还搜出了一个小金盒子，里面装着一朵小小的花瓣。 「藏金花叶-不凡」 塞进了裤兜。 当然，还有一小袋钱，在无名男人的身上，也搜出了一小袋子钱。加在一起，大概有三英镑十五先令。算是一笔巨款了。 另外在无名男人的身上，还找出了一张羊皮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暂时也先收着。 收获颇丰，果然，前人诚不欺我。 杀人放火金腰带！ 第五章 信仰 第二天。 “唉。” 怀里揣着一大堆东西，默林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没办法，他对于那个小诊所没什么安全感，于是把之前的物什都带在身上了。 捏着鼻子，小心避开眼前一坨排泄物。 依据默林的眼光来看，斯林顿堡非常的落后，比前世各国的乡下还要落后几十年的水平。特别是默林所处的下城区。 破败的土房木房毫无规划，四处堆积，像一句腐败的膨胀的尸体。 仅仅是稍微夯实了泥土就充当路面，铺满了人兽的排泄物，垃圾遍地，似乎也从来没有人管理，当着默林的面，甚至有人甚至走在街上找个角落就地解决…… 实在是对他眼睛鼻子的双重折磨。 当然，即使在这样的地方，也偶尔存在比较豪华的建筑，比如他面前的丰饶教堂。 四根洁白的大理石的支柱，撑起整个豪华的教堂。洁白而经细细打磨之后的墙身，仿佛凝固的牛奶。各种繁复华丽的装饰簇拥着它，不时有身着干净亚麻色长袍的妇人穿进穿出——从壮丽的玻璃大门。 纯净洁白的教堂，起码五十米之内没有任何排泄物和垃圾。也不知道是有人打扫还是无人敢当着神灵的面放松。 唉。 默林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玩意儿放在这里简直是降维打击，那种洁白与周边腐朽对比，仿佛屎海里飘着一团奶油。 猎奇可怕，也更显得教堂的壮观。 不过这样侧面向他展示了这个世界神明地位是多么的高。 人民还苦不聊生啊，神灵就有如此豪华的教堂。 当然，更惹他注目的是教堂门口一长条的人群，大多是老人或者孩子，面色宁静慈祥。安安静静地排队，等待着一块松软的面包。 他们有衣衫褴褛，有点年过半百，有点羸弱不看…… 而默林，身材虽然不算壮实，可也比这群明显属于难民层次的人好的多，甚至有一件整洁的灰色衬衣。 “算了，不管了！” 感受着肚皮的空泛，他心一横，排到了队伍后面。 虽然理论上讲，尸体是不用吃饭的，但奈何默林前世为了刺激玩家使用料理系统，搞了一个玩家必须通过进食维持身体活性的设定，否则就会逐渐变回尸体。 tmd，作为玩家，默林终于能够理解逆天策划的脑瘫设定了。 这哪里像话！ 前后看了看，周围尽是低矮的人群。 他这一米八几的身高还真是鹤立鸡群啊…… 默林尴尬不已。 没办法，他找遍诊所也没找到半点吃的。原身肯定在不知某处还有一间住房，问题是他没有一点原身的记忆。原身的笔记里面也没有半点这方面的信息。 虽然昨天在某两个经验宝宝的帮助下，他身上有了几个钱，但是找遍这一片，也没找到卖食物的地方。 导致默林自穿越过来后还什么都没吃，再加上原身本就绝食了三天整，这幅身体已经足足六天没吃任何东西了！ 六天啊！默林现在已经感觉眼球有点撑不住了，老是要从眼眶里滑出来，这种感觉相当难受。 就像你上体育课忘记系裤腰带了一样……懂得都懂。 瑟缩着肩膀，低着头，他只装看不见周围人异样的眼神。 不过默林也注意到，出来偶尔路过的行人，周围同样领取食物的人们居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疑问，连一点点惊讶都没有。 他们只是低着头，眼神慈祥，默默等待着。 这个世界的人素质这么高吗？ 默林心中惊讶。 不过这个念头仅仅出现一瞬，就被他自己推翻了。他可不敢忘记昨天那两个莫名其妙找他麻烦的傻缺！ 队伍一点点蠕动，很快轮到了默林。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单薄的身体披着一件亚麻色的长袍，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她，眼睛充斥着祥和。 “孩子，为何来领丰饶女士赐下的救济粮啊？” 似是注意到默林身上价值不菲的衬衣，她惊讶道。 默林有些窘迫，想了想，说道，“我工作丢了，住所也没有了……” 这句话似乎也挺合适的，他放弃了地下医生的职位，可不就是工作没了？他不知道原身的家怎么走，不就是没了住所？ “哦…孩子，真是不幸……”老妇人嘀咕着什么，然后猛提高音量，“祝日日丰饶！” 大概是什么宗教用语吧。 接着递给了默林一块拳头大小的白面包，松软可口，还带着阵阵的香气。 “谢谢！”他赶快鞠了一躬。 带着面包跑到一边的角落里去了，本来他还想着要不要掏钱买面包。可又想到，也许对于他们这样的宗教而已，用钱反而是一种侮辱。 走到一处小巷，默林正准备大快朵颐。 「叮！心眼成功发动！」 “什么鬼？”默林错愕。 哒，哒，哒。 黑猫还没做出什么反应，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你确定要吃吗？” 突兀的清脆的女声响起，默林吓得跳了起来。 回头一看，一个矮矮的一米六左右的女孩儿，穿着墨黑色的正装，镶着些许的金丝。 刚刚发动的心眼正是在这里发动的。默林瞅一眼女孩儿的心脏，一些饥饿，一些无聊还有一些好奇。 “什么意思？”默林下意识问道，心中颤抖一下。 女孩儿脸圆圆的小小的，白皙的脸蛋，五官精致，短发刚刚垂至肩膀，最引入注目的是她一对浓密的眉毛，衬在洁白的脸蛋上，像是传统的水墨画。 “你没有信仰吧？” 女孩儿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抛出另一个问题。 站在薇蕾娜的角度看，默林相当的奇怪。明明一身文艺的气质，还穿着不菲的正装，干嘛要吃救济粮？ 闻言，默林当场就急了，侮辱谁呢？ “怎么可能！我坚定信仰着……” 他刚想报出二十四字真言，然后瞬间愣住了。 “好吧，我的确没有信仰。” 默林无奈点点头。 薇蕾娜不解看了他一眼，怎么反应这么大？ “这就对了，你听说过有所予，必有所取吗？” 默林一愣，试探说，“所有命……神灵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听到这话，薇蕾娜先是一愣，然后两眼绽放出光芒。 “这话说得真好，角首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没那么好。” “角首？”默林疑惑。 “哦，我是才入职的守秘人角的守秘人。”薇蕾娜毫不在意地挥挥白皙的右手。 默林却是心头一震，差点给当场吓尿了。 守秘人！那是什么，异界的警察啊。 他又是谁？前地下黑诊所的医生，无证行医，刚刚宰了两个想抢他遗产的家伙……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登时，默林害怕得非常害怕，好吧，其实也没那么害怕。尸体已经不具备这样的功能了，但是，他还想活几天啊！ “你怎么了？”见到他的异样，薇蕾娜关心问道。 “没什么，后怕而已……”默林艰难开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你没有信仰，接受了丰饶女士的馈赠，就会被强行诞生信仰，甚至会扭曲你的思想。” 闻言，默林又冒出了一些冷汗。 这个世界的神灵，还强买强卖？不对不对，面包是他自己要的，可是信仰这个东西，还可以自己产生的吗？ 默林这下是真的感到了颇为惊悚。 第六章 薇蕾娜 “所以啊，你没钱了吗？为什么要吃救济粮。”薇蕾娜双手摊开，一脸不解地问道。 默林汗颜。 “不是……我找遍这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地方卖食物……” 这句话说出口后，气氛瞬间变了。 如果默林在玩一款游戏的rpg游戏的话，此刻一定会响起紧张的音乐。 薇蕾娜突然禁闭嘴巴，死死盯着默林。 “怎么……” 薇蕾娜脸上立刻冒出一种警惕的神色，不动声色后退两步，右手搭在了腰间的短刀之上。后背微躬，像一只戒备的野猫。 「叮！心眼……」 默林看到，她的心中瞬间生出恐惧戒备。 丝丝缕缕的诡秘的迷雾逐渐汇聚，仿佛争夺了太阳的部分辉光。 带来了令人不舒服的微寒和丝丝缕缕的风。 他不由得缩起脖子，愣愣地看着薇蕾娜。 默林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有什么办法可以为解释的？ 事后一想，刚刚那句话的确离谱。就好像解释碰到一个路人，突然问你两条腿怎么走路一样惊悚。 是莽一把，开溜或是开打？ “今天是几号？” 薇蕾娜盯着默林的眼睛，粉唇轻启，问出了这个问题。 什么意思？ 默林皱眉，异世界的人类这么跳脱的吗？ 这个问题有什么深意吗？答错了会怎么样，答对了又会怎么样？ 他的大脑处于严重的过载状态，可能大脑已经腐烂了一部分了，导致算力不足……仅仅一句话让他联想到了很多东西。而那种对自己命运茫然不可知的感觉，令默林万分煎熬。 他来的那天是4月5号，过去了三天，今天应该是4月8号。可是……这个答案真的对吗？ 默林下意识怀疑。 虽然默林吃了通过料理「霸王汤」将自己的力量、体力提升到了凡人的极限，可他能隐约感觉到，自己面对面前的女孩儿，胜算不高。 和她打，大概率自己会被扭断脖子，然后在咒骂她的时候被发现自己不是人类……然后就嗝屁了。 那种无形汇聚的影影绰绰的雾，给他带来了渗入骨髓的寒意。 更何况她还是个守秘人！就算他现在侥幸逃走了或者成功反杀，要面对的也是整个守秘人的追杀和通缉。 强烈的迷茫从心中浮现，他现在的状况，到底该怎么办啊！就像是玩着rpg游戏的玩家，在卡关是一样迷茫。 回答8号，还是其他？好歹给点提示吧。究竟怎么回答才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虽然默林知道，自己本来就不清白。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薇蕾娜已经消磨掉了大部分的耐心，她的腿肚子不住地微颤，只是被她自己压下去了。 “快说……” 她的心中也是万分紧张，毕竟，她也才刚刚入职不久，要独自处理一个疑似残秽，力有不逮。 默林一咬牙，干脆报出了正确答案，试试再说！ “今天……是8号吧？” “呼……”瞬间，薇蕾娜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在她周身萦绕的高强度的神秘也逐渐褪去。 默林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答对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个残秽，为什么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啊？” 恢复放松状态，薇蕾娜不满抱怨道。 默林讪讪一笑，道，“其实我失忆了。” “失忆！”薇蕾娜登时眼睛就亮起来了，忙不迭凑到默林跟前，查看他的眼睛，“我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听老师说过，但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 “那个，残秽又是什么？”默林想起刚刚女孩儿说的东西。 “残秽嘛，是一种怪物，守秘人的主要工作就是对付残秽，当然，还有一些邪教徒什么的。我也就知道这么多。” 她颇为感慨地说道。 过来一会儿，她好像是想起了默林刚刚哪里买吃的的的问题。 “你有钱吗？动动脑子想想啊，吃的当然要在丰饶教会购买啊，不过他们只买青麦和脆薯，要自己煮熟才能吃。直接买熟食的店基本上只有上城区才有，但我恰恰好知道下城区有一家……” 说到这里，她止住嘴，两眼放光看着默林。 “哦，这样啊，啊……”默林挠挠头，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想赶快找个借口溜走，他和一个守秘人待一块儿想想就刺激，即使这个守秘人是个漂亮的紫发妹子。 看着他一脸疑惑，薇蕾娜露出苦恼的神色，只好挑明了说。 “唔……你可以请我去吃顿饭吗？我是守秘人行动队队员，我可以保护你！” 默林顿时哭笑不得，眼前丫头居然只想着蹭饭，可是他也的确快要饿死，去吃一顿似乎也没什么。反正别人白送的钱，也不心疼。 于是点点头，表示应许。 “谢谢！对了，我叫薇蕾娜……”薇蕾娜开心得跳了起来。 …… 一路上，默林旁敲侧击问出了不少东西，同时心中隐隐有些想法。 薇蕾娜是最近才入职的斯林顿堡守秘人，升灵仪式是守秘人借钱给她办的，其结果就是她往后二十年的工资的三分之二，要还给组织。 嘶，这个套路怎么那么熟悉？ 算了不管了。 前世二十几年养成的三观不是那么好改变的。哪怕默林知道身处一个多么危险的世界，但有的时候还是愿意交一些朋友。 眼前的傻子娜就很合适啊，不和这样纯良脑子缺根弦的人交朋友，难道去和那些出卖其朋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交往？ 薇蕾娜在前面不慌不忙地走着，时不时还停下来看看某些地方的情况。 很快，他们在一家小棚屋前停了下来。 默林探头看了一眼，小棚屋看起来很低矮，门只怕不足一米七，他自己得佝偻着腰才能进去。 棚屋边缘已经有了些破烂的痕迹，木板边缘腐烂蓬松。墙角长着湿滑的绿色青苔。 乍一看很破烂，但仔细一看，又是周围小屋较为工整的存在了。 薇蕾娜率先躬着腰，钻了进去，于是默林也紧随其后。 “莎兰奶奶，我又来辣！” 钻进去后，默林发现里面的空间虽然小，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小。它屋内的地板是低于外面的土地的，所以在外面看着很矮。里面摆着四张桌子，出来他们，还有一桌客人。 听到薇蕾娜的喊声，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第一眼看上去，感觉这个老太太有点不太好接触，板着一张脸。 灰白的头发梳理到脑后，蓬松的衣服让整个人膨胀了一圈。 “默林，你要吃什么？” 和老太太交涉一番后，薇蕾娜转过头来，看向默林。 “随意吧……”默林摆摆手。 这个世界的食物大概不会怎么好吃，不过自己也不会多在意就是了。 “好嘞。”薇蕾娜应了一声，转过头去又交涉去了。 很快，老太太回去了屋内，薇蕾娜向默林走来。 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眨眨眼，默林仔细看向老太太。 优秀的视觉让他捕捉到了更多信息，老太太走路时似乎没有弯下膝盖？ 但是她穿的衣服太厚了，默林也不能确定。 “好了，我们先去桌上等。” 薇蕾娜搓搓拳头，兴奋地招呼默林。 他扭头看了看老太太消失的背影，暂时把这件事压进了心底。 “来了……” 第七章 诡异的餐馆 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这间略显昏暗的房屋里，默林有些隐隐的不安。 主要问题不是昏昏沉沉的灯光，也不是觥筹交错的声响，而是一种恍若隔绝人世的气氛。 好似不属于生者的憎恶的长笛，无休止地弹奏，把他们拉到了另一死境。 心里这样想着，他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 大门半开半掩—— 隐隐的缝隙中可以看出，外面的世界高出里面几乎半米，似乎完全把他们隔绝在里面了。 “你经常来这里吃饭吗？”默林小声问着身旁东张西望的薇蕾娜。 “不是啊。”她眨着暗红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上次我追一个邪教徒时，他径直藏进来了，还挟持了店主奶奶。后来我才知道，这里是一家餐店，专做熟人的生意，连招牌也没挂。” 闻言，默林点点头。 不过，这莫名其妙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招牌……招牌？等等，他想起来了，原身似乎行医的时候也没挂招牌啊，要不说，几乎没人看得出来那是家诊所。 然而，原身是什么人？ 那是无证行医专做各种黑心渠道的黑医啊，这能一样吗？ 想到这里，默林情不自禁扶了扶胸膛。 “哒、哒、哒” 僵硬的脚步声传来，默林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老太太仍然僵着一张脸，缓缓走到了他们这一桌前，手上拖着一只大盘子。 默林不由得眉头跳了跳，这古怪的姿态实在是让他联想到了一些不太妙的东西。 她伸出被灰白破烂的布条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将木头的大餐盘缓缓放在了默林面前。 然后又拖着那古怪的步子，一拐一拐，走进了厨房，去端其它的盘子了。 默林把视线转移到了餐盘上，古怪的画面不由得让他面色扭曲了一刹。 灰白的肉穿插着几截骨头茬子，淋上仿佛地沟里灰色浓稠的废水，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 眼前闪了闪。 「不凡-灰肉 要素：剧毒、腐烂 建议烹饪方式：油炸\/煎烤」 这什么鬼？ 默林嘴角抽搐，这里不是熟食店吗？给他端一盘生肉上来，就这个态度对待客人。 默林刚想抬起头怒斥店主，却看见薇蕾娜嘴角挂着口水，一脸渴望地看着自己盘里的肉。 “不是吧？这你也吃得下去……”他压低声音，不可置信地询问薇蕾娜的想法。 默林觉得，只要是个正常人，也不会看上这种东西吧？这和直接喝地下道里的污水，吃奥利给，有什么区别？ “什么意思，这种烤薯饼挺好吃的呀，哦，你忘记了，这个算是我们这边的特产吧？”薇蕾娜抬起头，嘴角还残留着水渍，疑惑地解释。 皱起眉头，默林知道，事情大条了。 场面顷刻间冷寂下来，他听到了自己一心脏被蛆虫啃食的声音还有……料理模拟出的微弱的心跳 “这个……” 话刚说个头，他余光瞥见老太太已经拖着僵硬的身躯走了出来，他不得不又把话给吞进肚子里去。 老太太好像几根木头硬生生扯动的僵硬的肉块，拖着一只木头的餐盘，一咔一咔，挪到了薇蕾娜面前。 缓缓放下，同样是一块一模一样的灰肉。 这次，老太太却没有立刻走开，而是扭着僵硬的脖子，发出咯咯的声音，一双浑浊的黑眼珠死死盯住了默林。 默林浑身一僵。 什么意思，缠上他了？还是听到了什么？ 默林本想低头错开视线，心中却突然一股无名怒火油然而生。 强烈的烦躁，追上了他。 那种感觉，就好像面对着极其卑微的虫孑，任何人天生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而这种傲慢又使想要低头的默林，感到由衷的愤怒。 这是什么东西？也配让他低头。 蹦紧了脸部肌肉，默林没展现出任何表情，仅仅是缓缓抬起头，一同与它对视。 带着莫名的不满，莫名的愤怒，看向那张脸。 宛如精神分裂一般，一阵突兀的截然不同的愤怒从默林心底生出。 那双昏暗浑浊的眼珠子里，看不到然后生机、色彩，就如两颗木刻的沾满污秽的球儿。 近距离观察之下，默林看出了更多东西。 皮肤非常薄，并且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弹性和光泽，鼓鼓囊囊的，已经被里面的血肉或者其他东西撑大到了极限。 乱糟糟的头发里面，有些诡异的东西在蠕动…… 有点恶心。 视线稍微下移。 嘶，好像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他心里一惊。 半晌，这东西终于收起目光，缓缓退回了厨房。 “怎么了？”薇蕾娜不是傻子……起码智商是正常的，两人对峙了大半会儿，她不可能看不出问题。 “别吃。”默林摇了摇头，指了指那餐盘里的东西。 他脑袋里现在有点迷茫。 因为他刚刚发现，那东西，不管它是不是人，但是从外表上看，它就是个人类的女性，一个老太太。 但是，默林刚刚从它身上看到了喉结……是的，虽然非常不明显，但的的确确是男性的第二性征，喉结。 这个发现无疑给了他当头一击，这个世界的现实也太魔幻了吧。 “待会儿，我们一起冲，跑出去……”默林压低声音，对薇蕾娜说。 又指了指大门。 同时隐蔽地用眼神示意另一桌子的一帮客人。 现在，默林怀疑他们也多半有些问题，毕竟从他进来一直到现在，那桌子人一直没有任何反应，连吃饭都没有，全都静静坐在桌前。 “嗯……”薇蕾娜几乎不可察觉地点点头。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的职业让她对邪恶的气息相当敏感，而现在，空气中那样难闻的气味非常明显。 “我数到三……三……二……一，开溜！” 随着一声大喊，默林强行蹬开椅子，直奔大门处而去。 至于身后的薇蕾娜……开玩笑，人家打赢自己轻轻松松，用他关心？ 余光瞥见，旁边一桌的客人，瞬间就像失去了支撑一样，逐渐软了下来，乃至变成一摊烂泥， 诡异的是，他们一点点融化在默林面前，却并不是血水的鲜红，而是烂泥一样的灰色。 “呼……” 只听见一阵呼啸的破空声，一道靓丽的身影穿过默林，瞬发而至大门处。 他瞪大了眼睛，心中感叹。 还好刚刚没有和她打起来或者直接跑了，这人形高达啊……简直是。 下一刻，默林也到了大门前。 “哐当——” 没有多想，精致拉开大门。 门后却是一面结结实实的土石墙，没有任何间隙…… 第八章 白花花 默林瞬间脑袋一顿，晕乎乎的。 什么鬼！？ 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有扇大门，现在这是什么？ 转头看向薇蕾娜，发现她虽然有些愣住，但并没有特别惊讶，似乎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她扭头看向默林。 “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了，等出去以后，我请你吃十天饭……” 她小脸有点煞白，面上充满了歉意。 “别！别立g。”默林连忙摆手，开玩笑，这什么时候了，居然敢说这种话。 “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吗？”默林小声问道，这时候听到厨房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是刚刚那老太太并没有出来……不，他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老太太还是老爷爷。 直到现在，默林脑海里人就印着那个不太明显的喉结…… “残秽。” 薇蕾娜粉唇开合，轻轻吐出两个字眼。 “嗯？”默林皱起眉。 “听不懂对吧，当初老师讲的时候我也没听懂，反正很危险。但是大部分残秽也是有弱点的，要找到那个关键才行。” 薇蕾娜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掏出不少东西。她身上很多东西似乎都另有它用。 “喏。” 她从腰间的小口袋里，掏出一柄小刀，就是刚刚对准默林的那把，然后径直递给了默林。 他下意识接过来，发现墨黑的刀身还带着丝丝余温。 “你……什么意思？” “拿着防身，对于我来说，有比这把刀更好的武器。” 说着，薇蕾娜身上突然散发出一阵雾气，当然，只是默林感觉上的一种近似于雾的东西。实际上它无形无体，缥缈虚无。 这样的雾里，带着淡淡的秩序的味道，以及让默林毛骨悚然的危险的感觉。仿佛一缕浅浅的海水之下，膨胀着一只爬满血丝的巨大的眼球。 他打了个寒颤，这种手段绝对不是凡人可以掌握的。 这个时候，他脚踩着的地板，忽然微微摇晃起来。 “咚…咚…咚…” 一种微妙的难受的滋味，好像和默林的心跳在共鸣，血液莫名其妙地震颤沸腾，那边的厨房门帘，冒出了股股喧腾的血雾。 “要出来了……”薇蕾娜低语一句。 两只灰白干枯的手忽然扒住了门框。 猛然给全神贯注的默林心头来上了一击。 一个看着向人脑袋的东西，缓缓从门后探出来。破烂的抖动的布片，一层层包裹着它身后的身躯。 从显现在人前的那一刻，它就有一边的身躯永远流转在非属人间的浓雾里，无止境的咆哮的雾，永远在它周身萦绕。 它的头颅，看似一个死去多时的老太太的脑袋。紫黑的尸斑攀爬其上，浑浊的眼珠子里什么都没有。 从隐隐约约的雾里，默林好像看到它破烂的衣裳里好像鼓动着什么…… “莎兰奶奶……”薇蕾娜轻呼，眼前的巨尸却毫无反应。 “嘶…桀……桀！” 憎恶的嘶鸣响起，那是以人类的生理结构，永远无法发出的声音，怪异恶心。 怪物拖动着它庞大的身躯，朝两人猛地冲撞而来。 默林眼疾手快，一个翻滚滚到一边的角落里面去了。 对于他这种普通尸体来说，这种事情还是太勉强了。 薇蕾娜身旁的虚空之中，忽然扯出几根雪白的丝线，牵制住怪物片刻，她自己则是抓住几乎翻腾跳跃几步，躲开了怪物。 丝线如同利刃，切瓜砍菜一般十分顺滑得穿过了怪物的身体，带出几道飞溅的血花。 但是怪物的行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吼……” 它周身莫名鼓荡出膨胀的近乎兽吼的声音。 远在墙角的默林，瞬间感觉血肉有些不听使唤。近在怪物眼前的薇蕾娜，更是直接一个踉跄。 瞬息之间。 一声“蓬”的巨响，以他的动态视觉，清晰看见怪物胸前的血肉炸了一下，薇蕾娜周身的丝线抵挡一瞬，可她还是飞了起来。 “靠，不会吧姐姐，你刚刚那么帅的……”默林心里小慌了一下，瞅准她的落点，飞扑过去接住她像一只布娃娃一样被抛飞的身躯。 “我好像打不赢……”薇蕾娜嘴边喃喃，还带着莫名的委屈。 他一瞅，应该是没有大碍。 “要是能知道它的弱点就好了，它和现世连接的地方，总有那么一个地方的……” 默林一愣，想起刚刚恶心的那块灰肉。 和它有没有关系？ 他十分激动，就好像游戏里面拿到感觉道具的玩家。 于是连忙说出来。 却不想薇蕾娜小脸摇晃几下，“关联性太弱了，不可能。”绝望的表情逐渐凝固在她脸上。 “写遗书吧……默林，这只残秽在不凡里面算强的了，我没有办法对付。” 她绝望道。 闻言，默林心里凉了半截。 怪物此刻已经又扭着臃肿的身体，向他们冲了过来。 四周看了一眼，只有厨房正好在他们这个方向。 咬咬牙，搀扶起薇蕾娜，俩人颤颤巍巍躲进了厨房。 怪物虽然看着大，仿佛一团肉山一般，但速度快得一批，眨眼就扑到了默林身后。 他只感觉到一股凉嗖嗖的风，猛烈吹刮着后背。 幸好，薇蕾娜没有真的开摆。 她控制在虚空中游动的丝线，堵在门框处织成一道网。 怪物砰一声撞在网上，踉跄着后退好几步。 “呼……” 默林心口都抖了两下。 厨房里结构相当简单。 贴墙有个石砌的烤炉，还有一堆不知道熄灭了多久的火堆。 另一旁有一张大木桌，上面对放着一些早就腐烂变质的食材，时不时有白花花的蛆在里面扭动。 桌子下放有一大把杂物，还有一只不太显眼的黑色布袋。 不知为何，看到布袋的一瞬，默林感到了一阵恶心。 “砰！” 又是一声巨响。 他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都异常地震荡。 心里猛地一突。 看过去，丝线倒是仍旧坚挺，但是门框却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坚持不住了……” 薇蕾娜扭过头来，给了默林一个苦笑。 “等等，再坚持一下！” 默林心里一跳。 突然发了疯似的，跑过去从桌底下拽出了那只黑色布袋。 全然不顾四处乱爬的阴暗潮湿的昆虫。 他心脏砰砰乱跳着，不知怎的。 就感觉这个口袋里一定藏着什么。 掀开袋子，讲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下一刻，一具白晃晃的，没有头颅的骷髅架子出现在默林眼前。 第九章 破局 “嘶……同类？” 默林眨眨眼睛。 手指默默松开了沾满灰尘的黑色布袋。 他想过里面会有些不得了的东西，但没想的会如此逆天啊。 白色的骨头，连每一丝血肉都细细刮下来，骨头茬子上有着非常明显的，密密麻麻的刮痕。 骨架头顶颈部位置，骨头的断裂痕迹想当生硬，仿佛那颗头颅是被人硬生生扯下来的。只不过不知道是亡者生前还是身后的事情了。 骨头已经放了很久了，表面干燥光滑，整体呈现诡异的浅绿色，大概不正常，但是默林无法说出到底哪里不正常。 骨架偏小，一眼就看出是个女性。 “这是什么……等等，它好像和外面的怪物有关？！” 耳畔突然传来薇蕾娜疲惫的颤音，看清骨架后，眼睛一瞬间亮起来了。 “有救了？” 默林惊喜问道。 薇蕾娜雀跃着点点头，“我身上带着守秘人发的道具，应该有用，我……” 话音未落。 “轰——”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仿佛猛然一脚狠狠踩在了默林的心头。 天花板撒下了纷纷扬扬的灰尘，墙角里各种阴暗潮湿的昆虫受到惊扰，四处奔逃。 强烈的冲击力顺着地面传了进来，默林急忙调整重心，勉勉强强维持住了平衡。 灰尘稍稍平歇以后，他第一时间看向了薇蕾娜。 只见她红润的脸庞顷刻间被抽去血色，沉黑的衣衫猎猎作响，鼓动着什么。 眉头拧成一团，似乎非常艰难。 “没事吧？”默林连忙上前，想要搀扶却又反而担心打扰了人家。 “呼……” 薇蕾娜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 “有点难受……快点从我口袋里找找一瓶黄金的小瓶子，里面装着‘秩序’，找到后撒到骨头上面去……” 从她的软弱的声音里面，默林已经可以听出她的虚弱。更不知道下一次撞击什么时候回来，不敢耽误片刻，急忙凑上前。 “在我腰上，找找！没有的话裤子里也翻一下。” 默林听话得将手搭上了那柔软的腰肢，轻微顿了半秒，但是迅速恢复了常态。 生死之时，才会明白什么涩涩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种群搞出来哄骗个体的，都要死了谁还关心人类能不能延续。 衣服的里面，挂着一只小小的布袋，有似乎是缝上去的，默林掏了掏，摸到了一个瓶子一样的东西。 心中浮出一丝喜悦。 连忙掏出来，只见是一个半透明的琉璃制成的瓶子…… 顿时心情低沉下去。 “找到了吗？” 薇蕾娜半眯着眼睛，似乎已经摇摇欲坠了。 “搞错了，找到一个琉璃的瓶子……” “哦，那你继续……等等！不对，我记错了，就是这玩意儿，快去倒！！” 薇蕾娜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清澈的声音里面仿佛重叠进去几分憎恶。 默林愣了愣，看向手中的瓶子。 「涌动-痴愚的命运 要素：神圣 建议烹饪方式：搅拌\/发酵」 琉璃的瓶子，晃荡着金色的命运，隐隐约约，令人琢磨不透。 默林面色沉了下来，这不是“秩序”，这是“命运”，刚刚薇蕾娜怎么了？ 想了想，继续翻找起另一边的口袋。 索性这会找到了正确答案。 「涌动-端坐的秩序 要素：神圣 建议烹饪方式：搅拌\/发酵」 轻轻松了一口气，连忙拧开金黄的瓶身，就要去撒到白骨之上。 但，命运还是快人一步…… “咚——轰！！！” 一声巨响，薇蕾娜倒飞出去，好像滚在了墙角。 门框直接碎裂，大片大片的扬尘激起。 默林当机立断，趴下死死抱着白骨。 强烈的气流鼓动，更要命的是一些仿佛雾气里力量，它吹拂到默林身上。 他立刻感觉血肉仿佛在缓慢溶解，每一个细胞都在这一个瞬间，产生了无与伦比的自由的意志，每个细胞都在反抗默林…… “艹……” 咬着牙。 默林感觉到自己的小腿的某一根肌肉蹦紧，另一根肌肉却要放松……全身都陷入了如此混乱的境地。 再这样下去，他自己就要把自己四分五裂了…… “怄——” 怪物鼓动着全身的血肉，显得万分愤怒，胸前猛地炸出一颗腐烂的眼球，死死盯住了默林…… 强烈的恶意席卷而来。 危险！ 如滔天巨浪般的压力…… 默林感觉自己变成了无尽深海中的一只小船，拼尽全力维持自己不被巨浪打翻，摇摇晃晃，逐渐要失去了意识…… “喵～” 胸前忽然一痛。 迷迷蒙蒙之中，一道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人类完全理解不了的声音。只能抽象理解为猫叫一样的音色…… 他瞬间清明，眼神中闪烁出一阵细微的怒火。 一股无可睥睨的意志，迅速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下一刻，他用力抬起手，挥舞小瓶把里面的东西，到在了白骨之上。 灰色的秩序迅速融了进去…… “呃……嘶……啊啊啊啊！！！” 怒吼传来，怪物发了疯一样，向默林扑来。这个过程中，它的身体却又不断溶解掉落，默林也算看清了它的形成过程。 它周身用不停息的迷雾，逐渐淡去。 露出了它的全貌——破烂的布片包裹着一块块腐烂的碎肉，胸前的位置是一颗血肉模糊的，半腐烂的头颅。整体看上去，是一个年级不小的男人，他的头固定在胸前，脖颈之上却顶着一个女人的脑袋。 他的脸上固定着无休止的痛苦与绝望。 ——全部在缓缓融化…… 最后只剩一团鲜血淋漓的烂肉，倒在默林面前。 “嘶呼……” 默林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也太恶心了，简直在挑战人类的视觉承受能力的极限啊…… 从它身上，分离出一大团正在扭曲的翻滚的血肉，它们汇成一团，不断传达着永恒的憎恶与恨意。 它们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着，逐渐模糊，仿佛立刻就要消失。 下一刻—— 啪！ 默林把它捡了起来。 这种进程于是也被打断…… 「涌动-神孽 ……不存在的神灵曾经掉下的一部分血肉…… 要素：感知 建议烹饪方式：生吞\/腌制」 看着一大团新鲜血肉一样的东西，粉嫩的肉中间还掺杂着暗金的筋络。 他忽然有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取出刚刚的「命运」浇在了上面。 抹了两抹。 “卖相还挺好。” 心中暗暗点评。 接着，一口吞！ 眼睛突然鼓胀起来，一条条紫色的血管一样的东西蔓延着，瞳孔深处生长出了细微的奇怪的东西。 默林只感觉眼球痒痒的。 在他没注意到的视角，他的眼球完全凸出了眼眶，长着粗大的紫色血管，瞳孔中心仿佛扭动着一个虫子…… 「你食用了料理-神の刺身！你的灵感增加了，你的能力心眼变异了！」 「真视之眼 效果：1每天可使用一次，查看一定量的命运。2：有一定概率在看着对方时，感知到对方的情绪。目标实力越高，概率越小。」 巨大的满足感涌上心头，默林情不自禁嘴角上扬。 不想，下一刻猛烈的眩晕传来。 “糟糕……上头了……” 砰！ 他眼前一黑，呈大字形倒在了地上…… 第十章 守秘人 “查出来了吗？当时可是吓死我了……” “薇蕾娜姐姐！好可怕……” 淅淅沥沥的人声和嘈杂的脚步声纷纷扰扰，沉浸在梦中的默林不由得皱起眉头。 周围却愈发喧闹。 终于，默林没忍住，睁开了眼。 “……这是哪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规整光亮的灰色天花板，木板的墙壁上悬挂着几盏朴素的白铁包裹的油灯。 自己躺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一瞬，默林得出了如上结论。 刚刚嘈杂的声音正是从外面传来，默林听出其中之一便是薇蕾娜。 “对了……我昏倒之前得到了一个技能来着？” 他突然想起刚刚的那个提示框，似乎是和命运有关的能力。 心里一想到命运两个字，顿时激动得不得了啊。不由得调出面板仔细查看技能说明…… “观察命运……什么意思？” 看向了自己鼓鼓囊囊的衣服，他下意识想要发动能力，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下一秒， 同样是这件衣服，沾满水渍的模样出现在默林的脑海，瞬间又悄然淡去。 仿佛幻觉。 “这就没了？” 默林愕然睁开双眼。 听起来这么厉害的技能，就给他听个响？他还以为能看到什么呢。 似乎是看到了某个未来？ 薇蕾娜两手环抱，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半坐在床上的默林。 “呃呀！你终于醒了！” 她小脸一皱，露出开心的表情。 “这里是哪儿？” 默林环视四周，询问薇蕾娜。 “这里当然是守秘人角……哦，守秘人角就是守秘人平时待的地方，隐藏在城市中间呢。” 放下水盆，薇蕾娜突然跳上床，坐在了默林旁边，一脸严肃。 “默林，现在有个很严肃的事情告诉你……” 这幅紧张兮兮的样子顿时吓到了默林。 “我……不会，等等……我要死了？” “噗！……怎么可能，阿卜杜勒医生看过你了，他说你非常健康，甚至身体素质好到不可思议。” “那是怎么了？”默林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染上了什么诅咒之类的玩意儿。 “是这样的……” 薇蕾娜收起笑容，难道的一脸认真。 “我们守秘人有一个约定俗成的准则，叫做神秘扩散原则。简单来说，就是已经沾染神秘的人，再次接触神秘的概率会远远大于其他人。 例如我，先前已经贷款完成了升灵仪式，正式入职了守秘人角，那么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在七天之内撞到神秘，所以说你是被我给牵连了，对不起！” 说到这里，她忽然一脑袋磕在默林面前。 “靠！没必要吧，小事，没必要磕头吧！！”默林当场吓尿了。 薇蕾娜缓缓抬起头来，满脸幽怨。 “我只想鞠躬的，……忘记自己坐着了，幅度过大……算了，你就当是我对你的歉意吧。” 默林忙不迭点头。 “然后呢？” “为了保护和补偿你，我去找角首说了这件事，他决定让你以临时工的身份加入守秘人。并且会向上级为你申请升灵仪式，到时候你就可以转正了！” 听完，默林有点晕。 这前不久不还是个罪犯吗？怎么突然给他来了个身份三百六十度大逆转？ 忽然，他又想起来薇蕾娜长达二十年的贷款，突然心中一凉。 “等等，薇蕾娜，那个什么升灵仪式……它要钱么？” 眼巴巴看着薇蕾娜白皙的脸蛋儿。他这一辈子才几个二十年？可不想全给套进去。 “唔……”她满脸纠结。 看到她这幅神色，默林愈发紧张，只差没夺门而逃了。 “是这样的，每一阶的神灵仪式都有上中下三中规格，还有传说中的完美……那个太不现实了，不考虑。以你的功勋，可以免费申请中等仪式，但是上等的就必须贷款八折。” “哦”默林松了一口气，“那就给我申请中等的吧。” 其实默林还没想好要不要加入守秘人，但是也没关系，到时候反悔了再跳槽就是，反正目前为止，也还没有让他实质性的付出什么。 “不行啊！上等和中等升灵的差距可是非常大的，简直是野草和烤全羊的区别……” 薇蕾娜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他的选择，立刻表示反对，急得蹦蹦跳跳。 “什么意思？”默林一脸懵。 “这个东西，升灵一次就完完全全是另一种生物了，而且上等仪式和中等仪式也完完全全是两种东西。总之……非常重要啊。” 默林心中不屑，他可是有外挂的，到时候收集其了材料，直接无敌，怕什么？ 于是，他在这个问题上非常执拗，坚决不肯掏更多钱。 和薇蕾娜争执了半天，最终她还是一脸无奈得去给默林办手续去了。 走之前她气呼呼的说，只给默林请九天饭了。 默林心里也有点无奈。 “罢了罢了，先逛一下守秘人角，看看这里情况如何……” 自言自语喃喃着，默林走出了房间。 一眼就看到一个半大的小子弯着腰，推着一只抹布飞快得抹来抹去，把木质的地板擦得噌亮。 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下脚。 却见一大群人，毫不犹豫从大厅走了过去，丝毫不顾光滑的地板，又给踩得脏兮兮。 清洁工也没有任何表示，重复起了刚刚的操作。 犹豫片刻，于是默林也踩了上去。 到处逛了一会儿。 默林大概摸清楚了这守秘人角的状况。 首先占地面积，以默林的眼光来说，很小。 前后左右拢共四五间房，除了他刚刚躺过的偏室，还有一间大堂，大堂一旁是一间储物间，后面有个宽敞的会客室，总是有一些人进进出出，但没人关心默林。 后面还有几间房间，大概是审讯羁押犯人的场所…… 数一下，像薇蕾娜那样穿着的正式守秘人，居然还没有一掌之数…… 呆愣着，默林忽然看见几个黑衣金丝边的男女，羁押着俩不成人形的东西走了进来。 那两个被捉住的人，与其说是一个人，倒不如说是两团暂时还活着的肉罢了…… 他们经过默林身旁时，其中一个却忽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默林，片刻，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医生……医生！医生！” 第十一章 畸变 轰！ 巨大的炸雷炸响在默林的脑海。 他呼吸一滞，心脏几近骤停。 他认识我？不对！他认识这具尸体。 目光看向了旁边的守秘人，默林瞬间忘记了呼吸，全身的肌肉皱缩起来，这一刻，因为紧张，他忘记了人类的本能。 心脏一阵阵痉挛，肌肉收缩。 大滴大滴的冷汗浸湿了后背，冷热仿佛寒冰和岩浆，在体内交替膨胀。 那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守秘人，疑惑地看向地上的犯人，连忙给捆得更紧了一些。 “不好意思，这个犯人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他对着默林不好意思地笑笑。 平凡的容貌挂着一个腼腆的笑容，却狠狠给默林僵硬的心脏来上了一击。 呼！呼…… 半晌，默林才恢复了呼吸的能力，纵使如此，身体还是冰冰凉凉，后背像是泡在水里过一样。 转身看去，刚刚那人早就离开了，身边还是一群不停进进出出的人，他们看也不看他一眼。 呆望着刑讯室，默林久久矗立。 “你怎么了？” 身旁，薇蕾娜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默林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心中却暗暗记下了这件事。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 一：第一时间跑掉，跑得越远越好，这样即使他先前的事情暴露，守秘人也找不了他的麻烦。 二：想办法让刚刚那个人没办法泄露任何关于他的事情。 默林主观是倾向于选择二。开玩笑，选择一不说活下去的概率是多大，以后至少也只有亡命天涯的份儿了。哪有待在城里来的香？ “已经帮你办好手续了……真的，唉，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方案的……” 薇蕾娜还在为默林中等仪式的选择而惋惜。 “接下来干什么，有要求吗？” 回转眼神，默林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一提到这个问题，薇蕾娜脸上立刻绽放出开心的笑容。 “因为我们在莎兰饭馆那边的事情，所以角首给我批了三天假，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啦。至于你嘛，临时工而已，那么认真干嘛？混混日子得了。” 她眼睛狠狠眯了起来，情不自禁伸了个懒腰，像极了吸猫薄荷的猫咪。 提起猫咪，他似乎忘记了什么？ 默林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算了，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问题不太重要。 “可以给我讲一下守秘人角吗，薇蕾娜。” 趁着薇蕾娜心情不错，默林连忙打听一下情报，以有利于他的计划。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守秘人的斯林顿堡守秘人角的正式成员加上我才七个而已，六个一阶不凡，角首一个人二阶涌动……” 薇蕾娜歪着脑袋，冥思苦想有什么可说的。 “对了，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让还没有升灵的临时成员做过什么任务，但是理论上你是我领导的行动队里的队员，我们这队七队还是六队来着？应该是六队吧。” 默林汗颜，居然还可以忘记自己的队伍的吗？ “差不多就这些了，你自己四处逛逛，下午我带你去吃饭，就这么说好了！” 说完，她站在阳光里，对默林招招手，就一溜烟跑了。 原地。 默林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下巴。 “七个守秘人？现在是六个，只有避开他们就很容易办事了吧……” 这样想着，默林转身，悄悄向刑讯室的反向走去。 大厅里，还是一群无所事事只知道进进出出的人，以及那个时刻不停擦地板的男孩儿。 穿过大厅后面的一道门，沿着一条走廊走到尽头，钢铁封起来的一个房间，正是刑讯室。 半路上，正好撞进刚刚押那个犯人的守秘人，他和另一个同伴，一边吹牛打屁，一边向外面走着。 见到这一幕，默林又松了一口气，刚才他撞见了全程，虽然当时没有怀疑，但是如果默林有什么超规格的行为的话，那么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怀疑默林。 他走了，默林就轻松多了。 站在了走廊的尽头，靠着一边粗糙的木墙，默林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 看似在摸鱼，实则发动了一个能力。 那是他异父异母的好兄弟给他送来的，虽然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蛇语，被动。 效果：可以一定程度上指挥蛇类，施展怨毒系的能力时，效果增加30%。」 当时他带来的还有一张羊皮卷和一片「不凡-藏进花叶」，不能作为食材，默林暂时不知道有什么用，扔诊所里了。 “嘶～嘶哈嘶～嘶丝～” 下意识嘴里就吐出一串古怪的音节，一刹，默林仿佛感到一股阴冷的目光的注视。 片刻后，一条细长的灰色的小蛇爬了过来。 凭感觉，默林认为它无毒，或者毒性不大，于是让它走了。 继续呼唤下一条有缘蛇的到来。 在第四条蛇到来的时候，默林眼前一亮。 这条小蛇，全长不过默林一只手臂，但是全身充斥着鲜艳的血红色，还有丝丝缕缕黑色的花纹。 “好家伙，就决定是你了。” 默林连忙沟通它，让它爬进刑讯室里去故意行凶。 红蛇听懂了默林的要求，摆了摆尾巴，摇头晃脑。 不由得让他心中感叹，世上还是好心蛇多啊！ 于是。 在默林的注视下，好心蛇缓缓爬进了刑讯室，透过小的可怜的窗户，默林可以看见里面座椅上那团不到常人一半大小的干瘪瘪的血肉，缩在那里奄奄一息。 心中叹息一声，这兄弟看样子也是活不下去了，自己好心帮他解脱了吧。 眼看着好心蛇爬到他脖子位置，正要咬下去的时候，异变陡生！ 眼睁睁看着，那人的血肉里，忽然炸开一朵朵血红，一只只眼珠子从血肉地下钻了出来，极其细小血红的眼睛。 光一根手指上，就膨胀出四五颗眼珠，短短一瞬，他就膨胀成了一团不成人形的怪物。 强烈的危机感涌出，默林连忙后退，想要逃跑。 却忽然感觉身上一阵不收控制，大量的水分从没一个毛孔里挤出来…… “嘶……” 大量的水瞬间湿透了他的衣服，看起来就好像洗过一半，如果默林站在一旁看这件衣服，他就会瞬间发现，它此刻的样子，和先前命运所揭示的画面，分毫不差！ 第十二章 角首 “咯……咯咯……” 倒在地上，默林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手部腿部肌肉痉挛，然而无法动弹一丝一毫。 铁门里穿出一阵一阵清脆的骨骼断裂声，还有咀嚼肉类的声音。身后看不清的走廊深处，规律的脚步声响起…… 这一切，宛如构成了一副富含韵律的古典画作。 只是不知道有何人欣赏。 “艹！” 默林在心里不断骂着娘，早知道，他就直接跑路了，再风藏露宿也比丢了小命好啊。 切不提身后的脚步声，他被发现之后的诸多后果，就现在铁门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就够默林喝一壶的了。 他已经感觉全身每一寸肌肤无比痛痒，还有膨胀水肿的感觉，只怕等里面的东西“进食”完毕以后，就轮到他默林了…… “该死……好不甘心啊……” 默林心中苦笑着，不断用完全无法动弹的足尖，一点点拨弄粗糙的红木地板，企图尽量远离刑讯室。 只可惜一点作用也没有，他此刻的状况，连发出一点声音都困难。 努力架起脖子，默林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身后。 他看见一双一尘不染的皮靴缓缓靠近，又看见一角黑色金丝的大衣在空中飘动。 是守秘人？！ 默林大喜。 来个守秘人，他说不定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他努力挣扎，做出各种表情，以避免被这位守秘人当成死掉的尸体。 他看见那双靴子逐渐靠近，心中希望逐渐胜过绝望。 只可惜，这一瞬间，铁门那头一刻不停的咯咯的咀嚼声突兀地停止了。 默林心脏猛然一跳。 绝望顿时蔓延，希望跌至谷底。 身边的每一寸空气仿佛长出了一对眼睛，他每一寸肌肤都仿佛彻底暴露于万人眼前，强烈的不安全感涌上心头。 他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段子，蜘蛛什么时候最可怕？答案是当它消失在你的视野里的时候。 现在默林的情况与之相同。 危险，蔓延了！ 当默林不确定那个东西，那个对他来说是致死威胁的东西在哪里的时候，它就无处不在…… 身后的黑暗，好似无边的深渊…… 强烈的冲击使默林情不自禁向前一扑。 一个踉跄滚到了一边。 等等？他可以动了？ 他瞬间明白，当声音消失之后，他可以自由移动了，他全身接近七百块肌肉重新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下。 心中立刻浮出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以及无比的轻松。 但是，他知道，危机还没有消除！ 第一时间。 他没有做别的，而是扯开嗓子，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大喊，默林保证，他即使吃奶也没使过这么大劲儿。 “救命啊！！救命啊啊啊！！” 一边喊，默林的两条腿还本能地向前面冲，哪怕他的其他肌肉还没有配合好。 抬起头，眼前出现一个三四十岁，一脸书卷气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风衣的边角有镶有细细的金丝。 守秘人？但是为什么不太一样？ 默林心中浮现出这样的疑问。 但是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凌驾于意志之上的本能，已经控制喉咙张开了。 “守秘人大人！！救命啊！” 来的那个人，一把把默林扯到身后，亮出了手中的银亮的短匕。 默林则是躲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看着前方。 节操？呵呵，节操值几个钱？ 要不是害怕此刻一跑了之，事后会被眼前这位一看就身份不凡的守秘人报复，他已经溜出十万八千里了。 往前看了几眼，转头看向默林。 “发生什么了？” 死死看着默林的脸。 默林心中略微慌了一下，但是很快想好了说辞。 “我，刚刚看这里有个窗户，准备来透口气，结果……那个房间里面突然就传出一整怪响。我当时害怕极了，拔腿就跑，结果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弹，然后，然后就是现在了。” 男人点点头，没有再问。 这时，守秘人角内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默林抽空瞟了一眼，来了四个，全是金丝黑衬装的守秘人。 “角首？怎么了？” 来得稍早的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身形笔直笔直，面容坚毅，非常勇武对着默林身旁的中年人就喊。 闻言，默林心中诧异。 他就是角首，大人物啊！ “一个很古怪的残秽摸到临时牢屋里面去了，你们看一下现场吧。” 话毕，他一抖一角，转身离开了。 头头上的年轻人见角首一走，立刻垮了下来，左肩膀比右肩膀高，膝盖弯到了地上。 瞬间从一个热血努力青年形象直接成长六十岁，变成了一个退休老大爷才该有的模样。 默林咋舌，这位仁兄，属实把职场那套玩明白了啊。 默林愿称他为摆烂仙人。 后面来的四个守秘人，三男一女，男的平平无奇，不用多少。倒是那个女孩儿，看着才一米五不到，行走相当拘束，看着跟个才害羞的小姑娘似的。 他们一来，先向第一个来的“摆烂仙人问了问情况，然后也是一脸不太高兴的模样走进刑讯室里勉强看了看。” 然后这一看，看出问题来了。 默林就听见连连的小声的惊异声。 于是他也探头瞄了瞄屋内的景象。 做好了看见满地残肢或是诡异眼珠子乱飞的场景。 默林却看见一面干干净净的墙，一把干干净净的木椅。 没错，可以说是一尘不染的屋内。 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副景象。 默林愣住了，屋内五个守秘人也面面相觑，和他一样懵逼得很彻底。 但不同的是。 默林很快想起了刚刚诡异的咀嚼声……于是心中泛起了更深层次的恐惧。 他没猜错，刚刚真的有个东西出现过，并且把房间里面然后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包括默林找来的那条好心蛇。 …… “默林，你知不知道，刚刚咱们守秘人角里出大事了……” 傍晚，薇蕾娜一见到默林就叽叽喳喳聊了起来，各种与事实不符的情况都扯了出来。 “等等，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八卦呀？” 没忍住，默林打断了她。 “我亲身经历现场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啊。”薇蕾娜理直气壮，看着默林。 默林顿了顿，最终没把事实讲出来。 那个莫名消失的东西，现在还是一团霾，堵在他的心头。 “走，我带你去守秘人角的官方食堂吃饭……” 被薇蕾娜扯着，默林也不由得暂时抛弃了这些事情…… 第十三章 秘密 微微清冷的早晨，默林顶着两只黑眼圈，从地下室的地板上爬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墙角的那两个土包瘪了许多。 换上另一件灰色的斗篷式的衣服，这是他昨天吃完饭后回家路上，忍痛花了一磅五先令买的，而且还没多好。 但是不得不买啊，再不买件衣服，默林可能都进不了守秘人角，会被直接当作乞丐轰走。 现在他的兜里就只剩一磅十五先令了，钱包缩水一大半。再加上因为昨天的事情，默林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两大打击之下，默林变得心力憔悴。 “要不，直接翘班算了，反正按薇蕾娜说的，临时工也没事可做。” 看着门外恶臭扑鼻的环境，默林有些抗拒出门。 这个时代，真的是没救了…… 算了，毁灭吧。 当然，最终默林还是顶着一路脚下绵软的触感，来到了守秘人角。 一进门，相比昨天很明显的变化出现了。 虽然一大把人还是只进进出出，但是今天他们中间居然多出了纷纷扰扰的嘈杂。 抹地板的少年，今天还是孜孜不倦擦着地板，但是偶尔会抬起头和过路人聊几句八卦话。 默林站在门口，细细偷听了一会。 “复苏的旧神……” “……什么都没了……好多……” “都一样……” “死很多……都是流浪汉……” 奈何默林目前还没有得到过任何听力方面的加成，半天只听到了只鳞片爪。 不过也大概猜到是昨天事情的影响。 皱起眉头，默林默默走了进去。 今天又该怎么打发时间呢？ 昨天薇蕾娜已经说过，她今天不回来了，要在家里狠狠地睡觉，让自己直接去食堂找她。 不过通过昨天的一顿饭，默林也明白了很多事情。 那就是守秘人角看似很小，实际上是伪装成了很多建筑。例如周边的一家饭店，其实是守秘人角的食堂，虽然吃饭也要钱。后面的一栋民宿，实际上是守秘人角的办公楼。 这么做，也是为了尽量减小一般民众眼中的神秘浓度…… 神秘一般不会主动传播到不神秘的人群上去，所以这也算是对普通人的一种保护了。 守秘人角让默林非常省心的一点就是，没有人随地大小便…… 因为这里算是上城区和下城区的交界处，往左是上城区，往右是下城区。 不禁让默林想起来天堂向左，地狱向右的笑话。 找了个墙角，他默默蹲了下来，他决定先在这里发一会儿呆。 突然，有一个守秘人，指着默林大喊。 “欸，那个谁？角首找你！” “我？” 默林一脸懵逼地站了起来。 “对，就是你，快来。” 他不耐烦点点头，催促默林过去。 他心里顿时打起了鼓，该不会是角首看他昨天表现太拉胯，要把他除名吧？还是发现了什么……？ 默林心里有点小慌。 跟着眼前的守秘人，颇为忐忑出了守秘人角，进了那栋伪装成民宿的办公楼。 他领着默林来到一间办公室前。 “兄弟，可以告诉我怎么了吗？角首生不生气？” 在他开门前，默林连忙扑过去问道。 “屁大的事，估计是问你什么吧。”他挥挥手，毫不在意。 炫开了木门。 办公室并没有默林想象中神秘的样子，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一张实心木桌，一张木椅，两个柜子……相当简朴。 “角首！人我带到了！” 带默林过来的守秘人，进门立刻变了样子，一脸端正，铿锵有力。 “你出去，默林进了吧……” 被叫做角首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头略微抬了一下，示意道。 “好的，角首。” 那人立刻出去，走之前还贴心得关上了门。 看着角首，默林莫名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讲真，他身上真的有一股很强烈的书卷气，搁默林前世，高低得被人叫一声教授，虽然现在也没差…… “坐吧。” 男人放下了报纸，指指眼前的木椅。 “默林是吧？我叫弗里茨，你也叫我角首就可以了？” 角首先来了个自我介绍，顿时让默林感觉没那么尴尬了。 “好的，叫兽……不对，角首。” 不小心喊快了。 默林心中吐槽，只希望他听不出来这其中的深意。 还好，他果然没说什么。 只是双手握成拳，看向了默林。 “默林，你之前的事薇蕾娜已经和我讲了，你很优秀。废话不多说，我现在有一件秘密任务想让你做，你可以随便提要求。 o……c？ 直球？ 默林心中大惊，这就是传说中主角起飞的机遇么。 得到上司赏识，然后直接立下大功，再飞黄腾达？ 是不是还应该来个叛徒？ “我怀疑我们守秘人角里出了叛徒，所以这个任务你不用告诉任何人……” 还真是？ 默林心中惊讶道无以复加，这是照着剧本演的么？ 看着默林万分惊讶的样子，弗里茨露出满意的笑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逃脱了，但是终究还是逃不出他的算计啊。 “怎么样？默林，你愿意吗？” 默林顿了一瞬。 下一秒，不带丝毫拖泥带水的，扑通一声拜在了实木桌上。 “角首大人，吾辈义不容辞，必定找出守秘人中间的叛徒！！” 默林大喊，义薄云天！ “好好，不需要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只需要你今天晚上，到维尼湖去帮我取一样东西就可以了。” 角首弗里茨呵呵笑着。 默林连忙低头，大喊，“属下一定办到！” 却悄悄掩饰住了眼中的那抹惊讶与恐惧。 “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角首又问道。 默林表现得慷慨激昂，“何必，角首大人，这都是我该做的。” “不，我不亏待你，你拿着这张纸条，去守秘人角旁边的图书馆借书，那人会给你一些东西的。去吧……” “是！感谢角首。” 大喊着，压住心中的不平静。默林恨不得飞快跑掉。 麻蛋，刚刚凭着他过人的眼力，他居然在角首头发缝里发现了一只只小眼睛……和他昨天看到的一模一样。 猩红癫狂的细小眼球，一眨一眨，毫不掩饰其中的恶意…… 捂住砰砰狂跳的心脏。 这角首指定有问题！ 飞速回到守秘人角。 …… 默林走后。 弗里茨脸上回归阴冷的神色。 他对面的墙上，忽然浮出一只巨大的紫色的眼睛。 弗里茨的皮肤上也浮现出一个个滚动的小球。 “唉，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变数太多了，要尽快推进完美升灵仪式的进行…… 必须！进入神选……” 阴暗的嗓音，在房屋内传荡…… 第十四章 老东西 一直到走进守秘人角，身边恢复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默林才松了一口气。 弗里茨？角首？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他心中惊颤。 刚刚角首那一团蓬松的头发里面，突兀地发出一丝光亮，默林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头发丝里面，钻出了一只只细小的眼睛。 紫色的眼睛，活像死尸的血斑，充满了怨毒，深深憎恶着人间世…… 想到这里，默林不禁打了个寒战。 手指不由得攥紧了那张纸条。 现在想来，角首身上的确有很多不合常理的问题啊。 昨天在刑讯室那里，他一点也不关心刑讯室里发生了什么，连一点基本的好奇也没有。就好像，他早就知道刑讯室里发生了什么一样。 并且，他朝自己走来的时候，手里藏着一把短匕。现在想来，他很有可能原本是想杀掉默林，直到自己喊了救命，他才放弃了杀掉默林的想法。 反应过来，默林心中泛起深深的后怕，即使现在，大中午他也感到了一股入骨的寒意。 身后似乎长出一只只眼睛，怀以最大的恶意，盯着默林。 眼前。 三三两两的人群仍旧进进出出，一刻不停，擦地板的少年一丝不苟擦着地板。 看似喧闹的环境却给了默林一种阴冷的错觉。 “实在不行……直接润走吧……” 没有原则的默林，心中自然而然产生了如此想法。 “走之前委婉提醒一下薇蕾娜，然后准备一下东西，一走了之，就这样！” 愉快地做好了决定。 当然，在此之前，他得先去趟那东西说的图书馆，谁知道他有没有在暗中盯着自己。 若是不去，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来，当然，那张纸条就当作不存在好了。 恶意这种东西，可是实实在在无法否定的。 左右看了看，整理了一下身上新买的衣服，他一晃闪进熙熙攘攘的人群，出了守秘人角。 街上此刻人不多，大部分是守秘人角的人，大概也是和默林一样的临时员工吧。 从这里看，一栋三层楼的古朴的木楼出现在眼前，经典的英伦风，大块大块的玻璃窗，各种小装饰…… 说起来，他刚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不是就准备到图书馆看看？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就普普通通的进去看会儿书，然后直接开润好了。 心里想着，默林任由清澈的阳光洒在脸上。 穿过石板路，这条路，是守秘人角出资修建的。比下城区那些踩实的泥巴路好的多，没有了下城区的臭气扑鼻，这异世界的风景其实也有独特的趣味。 只不过此时的默林无心欣赏。 “这里没有门吗？” 走进了，默林才发现这图书馆居然是没有大门的，一个空洞洞的入口，大有任君采撷之意。 只不过刚刚走进去，就要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同默林想象中的图书馆一样，入口处有一个柜台，只不过没有人。里面隔几步就有一只大大的书架，特殊处理的木质，既不容易腐烂也更加坚硬。 一本本皮革包裹的书籍，安安静静躺在书架上，永远与世无争，众多的书籍，仿佛承载着不可想象的重量。 也许是书架太多，图书馆里面显出一种昏暗的气氛，墙上悬挂的壁灯，发出清晰的稳定的光芒，却只惠及几步之内。 一时之间，默林感受到了一点点沉重的压力，居然有些呆滞住。 “什么人？来干嘛？”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响在身后。 “沃！” 默林吓了一大跳，向前猛扑出几步，一脸警惕地看向身后。 “啊……你来干嘛啊，这么小心干嘛？反正该死的时候还是要死。” 一个提着水晶灯，披着一件皮大衣的老头子出现在默林眼中。 “你谁？” “我？我是图书馆的馆长，你可以叫我沃利斯馆长，，当然，你也可以学你们守秘人角里其他人私下里的叫法，叫我老东西。” 说这话时，他那种苍老的脸上，肌肤扯动，拉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可以，老东西，我是来看书的。” 默林毫不客气，开玩笑，反正马上就润了，还用受一个老头的气？ “你！你……听不出我是在讽刺你们吗，真的是白活了，叫我馆长！！” 顿时，沃利斯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呵呵。 默林心中冷笑。 “年轻人，心气高是好事，但我劝你别在喜欢的女孩儿面前这么说，免得你的爱情夭折在几句可笑的话里。” 见默林没反应，沃利斯立刻冷静下来，讽刺默林。 “什么意思？”他有点懵，这人该不会有点老年痴呆吧？ “什么意思？我看就你这呆滞如鸡的眼神，别老想着读书，先练两年身板再说。连入了阶的不凡之人，都不敢随意进图书馆看书，你敢？” 闻言，默林沉默。 什么意思？ 看个书而已，还有什么内幕不成？ 再度专头看向了那堆书架，的确有种不同寻常的铺面而来，仿佛它们真的有非同一般的重量。 难道这就是角首那坏种骗他来图书馆的目的？不对啊，他就算要动手，也应该是在今天晚上吧。 心中闪过众多思绪。 最终，默林决定还是不冒这个险了，随意在这里待一会儿就好。 于是他不说话了，就硬站在那儿，如同一座石雕。 沃利斯像极了一个小屁孩儿，刚刚被默林噎了一下，丢了面子。此刻见默林如此，仿佛扳回一局，十分满意。 “我就说你不行，更何况，就算走完了仪式，成了一阶的不凡之人，那样你也读不了书。毕竟我见的多是你这样的大字不识一个的年轻人。呵呵，虽然对你来说，一阶的升灵仪式都难之又难吧？” 老东西不坏好意地笑着，脸上皱出一朵菊花。 这下默林可忍不了了，对于他来说，不识字三个字简直是把屎给喂进来嘴里还要在他面前跳舞一样恶心。 而且，从来的第一天，默林就发现，自己可以无障碍阅读这个世界的文字，岂能受这样的气？ “老东西，我要是能认很多字怎么样？”默林恶狠狠地问道。 他也想好了，读书危险，他就看个书皮上的书名，狠狠打老东西的脸，说不定走之前还能捞一笔。 “不尊师长！！”沃利斯气地牙痒痒，哪怕他退休了，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不说多的，我认一个字，你给我一先令，怎么样？” 默林开口。这个世界的一便士，比前世的一块钱购买力稍微大一点。眼前这人，好歹是个图书馆馆长，应该拿得出来吧。 “好！”沃利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妥了！ 默林心中喜悦。 第十五章 爆金币 默林宰人其实也是看人的。 像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那角首，他绝对一句话都不会和他讲，开口就是嗯嗯嗯，对对对。 还有人品一看就很差的，那样的人，你就算和他赌赢了，他也不会乖乖给钱，反而得罪了他，得不偿失。 眼前的老人，虽然火急火燎的，脾气不太好。但是并没有刻意坑害默林，相反，还用相对暴躁的方式告诉了他阅读有害一事。 算是个好人了。 “我话放在这里，你认几个字我给多少钱！” 沃利斯胡子快要鼓到天上去了，睁着一对清亮的眼睛瞪着默林。 没多说什么，默林走到了一旁的书架前。 刚刚靠近，一种让他隐隐窒息的压力袭来，还好，不算太强烈。 鞣制的皮革包裹着书页，如同默林前世的书籍一样，每本书的书脊处用金漆印着书名。 并且，不出他所料，一看见这些字，默林心中就自然浮现出它们的意思，并且会读。 书架上居然没落灰，很干净。 看着异常光亮的书架，默林心中意外。 但是不影响他指着一本书。 “社会的本源” 十分顺畅地，从默林的嘴巴里念出了那几个字。 暗暗窃喜着，又看向了下一本。 “时间封存的原理” “夜” “神秘传播的通俗原理” …… 沃利斯目瞪口呆地看着不断念着书名的默林。 这…这……哪有这么读书的啊？ 哪怕是他，每次看书前也得做好充足的准备，专门跑到三楼专门的房间里去看。 而且，他为什么可以短时间大量辨认文字？这…不符合文字的转化定理啊。 神灵的文字，人类怎么可能自然运用？ 默林不知道，他的一番行为，在年老的沃利斯心中掀起了多大的一片惊涛骇浪。 他还在专心看书名，一开始，一想到念一个字就有钱拿，顿时充满了动力。后来读着读着，发现这些文字居然充满了美感。 他甚至要沉迷进去了。 叮！咚！铛！…… 他愈发的，感受到了那种宏大的美学。 口中发出一个个古怪的音节，默林开始有点忘记自己在读什么，他感觉他在唱一首歌。 一首世界的赞歌。 书架起舞了！ 世界在扭动！ 幽影里爬出了多少时光里蠕动的蠕虫，神灵欢欣的目光垂下。 默林也十足欢欣。 世界，万物！ 成了浸泡在甜蜜里发了疯的蜜蜂。 默林忘记了呼吸。 他感觉胸前传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疼痛，但是无所谓。 他看见一旁的沃利斯苦着脸，不停对着他张合嘴唇，看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沃利斯在大喊着什么。 不过自己听不见，为什么听不见呢？ 这似乎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但是默林不想思考了。 忽然，他看见了另一行方块一样的小字。 「滋生-呢喃之触 要素：生长、癫狂、血肉 建议烹饪方式：不建议烹饪，请立刻远离。」 轰！ 脑海里炸开了什么，默林迅速恢复了神智。 他感觉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窒息，胸前的肺部火辣辣的剧痛，大脑因为缺氧而一阵阵眩晕。 更要命的是，脖子、头颅、胸腹……都有强烈的紧束感。 周围不知何时泛起了迷迷蒙蒙的雾气，从雾气里伸出了无数细长的章鱼触手一样的东西。 他们拼命拉扯自己，并不断往自己耳朵里面钻，不断勒进自己。 喉咙里也是滑腻腻的肿胀感，他很快意识到，有一条触手钻了进去…… 不！ 是有一条触手从自己喉咙里面长了出来！ 耳朵中钻出了的触手也是从里面长出来的！！ 靠！ 强烈的荒谬之感冲上脑海。 现实主义的剧本与荒诞之物的强烈冲突令默林恶心得想吐。 幸好，停止了念出书名之后，触手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着，扯回了雾中，消失在了现实的剧本当中。 沃利斯第一时间冲过来，下一瞬，一束明亮的光芒罩住了默林。 触手彻底消失后默林腿脚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心中第一个念头是：靠，这次亏大了！ 第二个念头是：必须想办法捞回来一点。 “后生，你没事吧？” 那种丑兮兮，满布皱纹的脸出现在眼前。 默林用尽力气，尽可能大声：“给……给钱……” 苍老的沃利斯一下子尬住了。 …… 半小时之后。 “我读了多少个字？”默林躺在一张床上，开口询问。 “唉，我沃利斯说到做到，除去重复的，你一共念了三百二十七个字，后面，我叫都叫不住你。” “那好，直接给钱吧。”默林伸手。 一直到现在，他都感觉耳朵和嘴巴里面怪怪的，那种感觉，简直荒谬。 太tm扯淡了。 默林毫不怀疑，自己接下去三天吃不下一点饭。 “那个……”沃利斯老脸上显出难得一见的羞涩，虽然挺恶心的，“我暂时没有那么多现金。” 三百二十七个字，三百二十七先令，差不多是十七磅，一笔巨款了。 老东西拿不出来挺正常的，但是，默林不接受。 如果无事发生，这是就算了，默林本来也没想真的拿钱，只是给自己挣个面子而已。 但是，靠，一根章鱼触手一样的东西硬生生从你嘴巴里长出来？ 谁受得了？ 这笔钱必须给！ 所以默林当场大骂。 “靠！什么意思，是不是玩不起？” “我说过我不给吗？” 沃利斯一听，立刻暴跳如雷，转身在墙角里拿出一盏提灯。 塞到了默林手里。 “拿好！我马上写信让家里人汇钱，等我拿到了钱，这东西你必须还给我，绝对不能弄坏了，听到没有！！” 默林一愣，那个破灯就想打发他？ 等等…… 「涌动-幸运提灯 效果：它发出的光芒可以中和一部分诅咒、邪恶、混乱，并且可以保护提灯人。」 涌动！二阶的好东西！ 默林顿时喜笑颜开，对它爱不释手。 目前默林已知的等级顺序是，一阶——不凡，二阶——涌动，三阶——滋生。 “臭小子，不准乱摸，还有，好了就快滚！” 沃利斯骂骂咧咧的，但完全影响不到默林的心情。 “对了，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出城。你已经被一个旧神序列的残秽盯上了，在城里，时序封锁比较强，祂拿你没办法。但是出了城，可就不一定了……呵呵。” “什……什么！？” 默林猛然抬头，满脸愕然。 第十六章 举报有奖 老头子脸上露出十分得意的表情，仿佛见到默林吃瘪，他非常开心。 “你以为阅读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吗？文字，作为神的专属，人类从文字中获取信息，无异于薅神的羊毛，祂不惦记上你才怪。” 看看手里的提灯，又看看窗外深蓝的天空。 靠！突然感觉没那么开心了…… 问题是，他没办法润了啊！ 怎么办？ 真今天晚上乖乖去给那个鬼东西送人头？ 脑海里浮现出角首头发丝里的细小紫色眼睛，默林不禁打了个寒颤，差点把胃吐出来。 又想起刚刚莫名从大脑和喉咙里长出的章鱼触须…… 选谁？ 默林觉得自己还是一头扎进下水道憋死算球。 “哈哈哈，年轻人，放心吧，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只要你不出城，那玩意儿就找不上门来。反正城外那么危险，谁无事出城啊……” 老头子开怀大笑，还不忘记安慰一下默林。 默林顿时幽怨地看着沃利斯，老东西以为他待在城里就很安全么。 见到那张菊花一样的笑颜，默林忍不住怒骂。 “到底为什么，你不是说读书危险吗，为什么我就读个书名，也能找来那玩意儿？” “呵，怪我喽，你自己贪财。再说，我说的读书危险，是因为读书会获取知识，这个过程是危险的，你读个书名，只有懂了新知识，还不是一样？ 话说，你真特娘的行呐，读个书名就能引来祂的注视……我当了一辈子的学者，也没碰到过你这样的。” 默林撇撇嘴，他的确从那些书名里面读到了不少东西……可这也太操蛋了吧。 他也没想到，自己一具尸体而已，何德何能啊！能引得旧神的注目…… 虽然理论上来讲，自己已经没办法再死了，因为人是不能死两次的。 但是如果那个谁把他手折断了，腿打折了，那个时候，死不了反而是一种折磨。 想到这里，默林暗自下定决心，要尽快收集材料，做一点回血的料理了。 虽然理论上讲他一具尸体，已经没办法增强了，但奈何外挂就是外挂，所有料理的效果都是规则级的。只要吃进肚子，绝对就有效果。 心中思考着关于角首该怎么处理。 余光瞥到沃利斯这老头拿起一本书，老神在躺在了躺椅上，相当的悠闲。 默林心中浮出一个想法。 这老头好歹是个图书馆的馆长，而且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俗话说人老成精，应该知道不少东西吧？ 斟酌片刻，默林缓缓开了口。 “老东……爷子，我问你个事儿呗。” 沃利斯一看默林这卑微的态度，一下来了劲儿。 “哎哟，我这老东西可受不起您这么尊敬啊。” 默林一听，火冒三丈，但是迫于生存的压力，不得不继续低三下气。 “别别别，老爷子，我对于学者还是很尊敬的，您绝对担得起我一声老爷子。” “得了吧，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 “靠！老……爷子，你说不说吧！” 一看默林来了真火，沃利斯也没有继续为难他。 “你说来我听听。” “……就是假如，假如啊，我认识一个身居高位的人，而且他非常强，一个可以打我一百个。我怀疑他是残秽，我该怎么举报他？” 这件事，默林心中也没底儿，也尽量不想牵扯进陌生人。所以特意没明说。 “我真还以你这脑子是不是烂光了？你现在在哪儿啊？守秘人角啊，守秘人干嘛的，专门管残秽的！不知道到守秘人角举报？如果举报属实还会给你记上一功。年轻人啊，赶快攒的功劳，去申请个升灵仪式吧。” 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痛心疾首地骂。 默林心中腹诽。 我能不知道这是守秘人角么？问题是，我找守秘人角举报角首，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得得得，除了守秘人角还有没有其它地方可以举报？而且还得是那种有镇场子的高手的地方。” “这……”老爷子摸着下巴上浓密是胡子，思考片刻后道“你上教会吧，教会里大手子一大把，都是可以镇场子的。” “得！” 默林一拍脑袋，好主意啊！ 斯林顿堡大部分的官方机构都设置在上城区，唯独教会，有一个算一个基本上都在下城区。上城区默林进都进不去，所以教会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主意！老爷子，我先走了……别跟别人说……” 默林相当的雷厉风行，当即跳下床，冲出了图书馆。 他脑海里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地方——丰饶教会。 这个教会既然能给穷人免费发救济粮，即使目的不纯，但应该不算太坏。就它了！ “你说真的啊……”远远就听见身后传来老头子讶异的声音。 “不说真的跟你开玩笑呢？” 出了门，默林先小心瞥了一眼隔壁大办公楼的位置，贴着墙小心躲过了那边的窗户，免得被某个鬼东西发现了。 站在大街上，稍稍辨认了一下位置，他直接怼着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 “哈呼……哈呼……” 佝偻着腰，停在白洁无暇的丰饶教会门前，这地方，还是一如上次所见，气派洁净。门口依旧堵着一大伙熙熙攘攘的穷人，排队领取救济粮。 大口喘着气，默林上前。 仔细一瞧。 嘿，还是上次那位妇人，披着一件亚麻色长袍，眉目间尽是慈祥之色。 “老妇人，我……我有要事相告。” 刚才跑得有点急了，这下明显有点喘不过来气。 老妪正在给一个默林膝盖高的小女孩发面包，递过去一块松软的白面包，虔诚祈祷一句后，才转过身，看向默林。 “孩子，怎么是你？” 她脸上明显一惊。 默林同样惊讶，眼前老妪一天不知道要接待多少人，自己仅仅与她有一面之缘，对方居然能记住自己。 “是的，老妇人，我要举报残秽的事情。”默林忙不迭点头。 残秽二字，明显引起老人重视，连忙呼来另一人，接替他发放救济粮。 “孩子，我带你去见神明……愿日日丰饶……” 老人低下头祈祷一句，挽起长袍，在前方为默林带路。 虽然不知道怎么个见神法，但默林还是乖乖跟在身后。 第十七章 背刺 教会内部意外地宁静朴素。 长长的大殿，地上铺着光滑的磨木地板，描绘着菱形的花纹。 清澈的阳光从两旁透明的窗户洒下，给立于大殿正中的神像染上一抹圣洁。 带路的老婆婆一脸虔诚，低着头，缓缓靠近神像。 默林也不好过分张扬，偷偷瞄了了一眼神像就赶快低下头。感觉是一个非常纯净的少女？ “孩子，到了，面对我们的神明，你的一言一行都将受到祂的注视。” 面对神像，老婆婆的表情就少了几分和蔼，而是更多的肃穆。 “说吧，什么样的残秽？请尽可能的详细，丰饶会作为见证，聆听你的诉求。” 默林一愣，直接说吗？是不是有点草率。 呆了一下，见眼前老婆婆没有反应，他有些尴尬，之后硬着头皮开口。 “是我就职的部门，我怀疑这部门的高层是个残秽……” 刚刚开口，默林就看见老婆婆的背后忽然闪烁出一阵光雾，光雾里面扭动着一些看不清的东西。 默林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暖意，仿佛冬日和煦的暖阳。 “没错，孩子，你没有说谎。不用向我陈述了，直接向丰饶叙说吧。” 对方似乎是借着这一阵光感知到了什么，直接打断了默林的话语。 默林满脑子懵逼，直接和神灵对话，先不提他有没有这个胆子，就说要怎么操作呢？送他上神国？ “不必担心……” 似乎是看出了默林的疑惑，老婆婆安慰道。 “待会儿我会差人送来神典，你直接在上面写上你要举报者就好了。残秽……可是神明的领域，凡人无权干涉。” 老婆婆说着，唤来一个白袍的修女，低声吩咐几句。 看得出来，这老婆婆地位还挺高。 虽然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把一个这么简单的事情搞得如此复杂，但是在别人的地盘，默林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连连点头，连声附和。 “对了，老婆婆，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名字，是个很关键的东西。 互相通报了名字，才能算有了点交情。最关键的是，眼前这人看起来的确地位挺高。一路走过来没一个人敢抬头看她，默林觉得这种时候，趁机拉一拉交情，挺好的。 “你我皆是神的侍仆，名字并不重要，你可以叫我阿莎主教。” 闻言，默林心中一惊，好家伙，居然是个主教！那可是掌管整个斯林顿堡丰饶教会的大人物。 再一眼看过去，阿莎主教那张本就和蔼的脸，更加亲切了几分。 心中更是坚定了抱大腿的想法。 “主教大人，您要的神典，另外，守秘人的角首来了，说要向您购置一批……” 这时，凑上来了一个白袍修女。十分胆怯地靠近阿莎主教，脸上挂着相当惶恐的神色，悄悄附在她耳旁低语。 默林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字眼——角首！ 登时，右手猛一抖，差点没站稳直接摔地上。 他没听错吧？ 正主来了？那他这是在干什么，自投罗网吗？还有，为什么这个修女这么紧张…… 作为熟读各种网络小说的新青年，默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相当多的可能性。 那么，这样的一个世界，神灵的立场究竟是如何呢？ 不知怎的，默林突然想起那天的面包，强制信仰的神灵……啧，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默林小心翼翼，趁众人不注意偷偷瞥了小修女一眼。 眼球顿时裂出几条紫色的花纹，一阵幽芒一闪而逝。 「真视之眼发动成功！」 立刻，默林看到了惶恐的修女那呼之欲出的胸膛之下隐藏的情感。 ——恐惧、害怕、厌恶、痛恨…… 果然有问题啊。 心里吐槽一句，这些情绪的指向都来源于眼前的阿莎主教，这个一脸慈祥的老婆婆。 恐惧还可以理解为不懂事的小修女害怕上头的责骂，厌恶和痛恨就没得洗了。 阿莎主教依旧一脸和蔼笑容，点点头，然后看向了默林。 “孩子，来，在神典上写下你的诉求，丰饶会回应你的意志。我，先去接待另一位客人。” 她挥挥手，“你过来陪着这位客人。”示意一脸惶恐，谨小慎微的修女来看着默林。 唉。 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向教会举报的想法，还是破汤了啊。 他早该想到的，同为下城区的神秘势力，守秘人角和各大教会怎么可能没有交集？而且，教会自己也说不上多干净……他们，真的会出手对付角首吗。 阿莎主教匆匆离去，肉眼可见的，小修女一下子站直了腰，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 默林看着手中所谓神典，这不过是一本小册子，外壳是装饰华丽的皮革，翻开一页，里面的纸张相当特殊。 似乎是某类柔软白皙的皮革，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 “这位先生，您直接把您的诉求写着纸上，丰饶女神会确认事件的真实性，如果属实，就会派出神职人员去处理的。” 修女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指一指默林手中的小册子。眉宇间似乎有些忧郁，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默林顿了片刻，小声问道。 “我突然想起来是我搞错了，不写可以吗？” 开玩笑，怎么可能写啊，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他哪怕作为一具尸体，还想活一阵子呢。 修女愣了愣，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你待会儿亲自问一下主教好了，我们在教会里没有任何权力的。” “不可以通融一下吗，可爱的修女小姐，这样，你直接放我走，待会儿和你们主教说是我自己跑了。” 默林连忙恳求修女，情真意切，相信修女小姐会理解他的。 修女听到可爱二字，脸蛋还红了一下，似乎非常不好意思，直到听见“走”和“跑”两个字，里面慌了神。 “不行，你不能走，主教会生气的，她会把我……” 她立刻扑了上来，两只手抓住了默林的衣袖，相当无措，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花猪。 默林当初吓得差点皮肉和手骨脱开了，幸好反应及时，控制肌肉夹住了手骨。 “嗒、嗒……” 身后已经传来了两人的脚步声。 第十八章 对不住了，馆长 “行行行，我不走，你先松手！” 默林那个心呐，瞬间就被吊了起来，空荡荡悬在半空中。 人已经到身后了，鬼知道会不会被看到！ 修女似乎也害怕被看到异常，松开了手，但还是拦在一旁，恶狠狠盯着默林。 默林知道，来不及了。 身后，嗒哒嗒哒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还隐隐能听见阿莎主教和角首的谈话声。 望着手中淡黄色的小册子。 默林心中悲呼。 抱歉了！老东西。 拿着笔，默林一字一字写下了对图书馆长的控诉。 「本人守秘人临时员工默林，实名控诉守秘人角图书馆馆长，本人在他的图书馆内发现神秘的章鱼触手状物品……」 “默林……你怎么在这里？” 正写着，身后突兀响起一道浑厚的男声，嗓音温润，让人如沐春风。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默林是真的不敢相信角首是个残秽。 “角……角首？！” 默林转身，装出一份惊讶的样子，但是没有表现出一丝惊恐，些许的不安被他死死压在心底。 “哦，这个孩子是守秘人角的吗，还真巧，他是来举报残秽的。” 阿莎主教站在角首身侧，有些讶异地呵呵一笑。 默林没管这个年迈的女人，偷偷观察着角首的反应。 只见，在他听到残秽二字时，脸皮陡然僵硬了一瞬，全身的肌肉都有下意识的紧绷。 于是乎，默林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残秽！什么残秽？我亲自处理。” 角首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 默林心中不屑一笑，不知道他当着着丰饶之神的面指出这鬼东西的真面目，他又会怎么样。 当然，他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一个未知的神灵手上，所以，他还得虚与委蛇一番。 “角首！”默林神经兮兮低吼一声，凑过去低语，“我怀疑图书馆馆长是一个残秽，我刚刚去图书馆的时候看到了一些莫名的虚影，还有一些扭动的触手……” 说着，默林还欲翻出神典给角首看。 不过阿莎主教立刻制止了。 闻言，角首若有所思，隐隐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半晌，幽幽道。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这件事情的。” 默林一愣。 等等，这怎么和他的设想不太一样啊？ 他自己清楚，图书馆里的触手是什么回事，按道理讲，作为一个二阶的超凡生物，角首在这方面的知识远远凌驾于他之上。 没道理会不清楚图书馆里是什么成分。 本来按照默林的设想，他应该恍然大悟，然后笑着告诉自己图书馆的异样是正常的，可是为什么会做出这番模样？ 默林下意识看向了阿莎主教。 她眼睛的皱纹拉起，凑出一副和蔼的笑容，并无什么反应。 默林隐隐感觉到，自己真的给图书馆的老东西找了什么麻烦。 “好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默林，你先回去吧。你担心的话，可以先不用回守秘人角，但是，不要忘记我早上和你讲的东西。” 角首沉吟片刻，对着默林说道。 默林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还不快走。 于是连忙退出金碧辉煌的教堂，临走时回望了一眼。 颤颤巍巍的小修女站在一旁，角首和和蔼的阿莎主教站在神像之下，洋洋洒洒的光辉洒下，比默林前世的任何一个教堂都感觉圣洁。 但是这幅画面却让默林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赶快离开吧。 …… “什么？你让我把这封信给图书馆里面那个老头子？” 薇蕾娜懒洋洋瘫在一把木椅上，满脸的百无聊赖。 默林手里把玩着一张羊皮卷地图，囊括了整个下城区，这是他来到路上买的，花掉了他身上最后的钱。 此刻，他身处一栋还算精致的小木屋，各种家具一应俱全，仍然处于上城区和下城区的交界处。 在往前几步，就是一堵堵拔地而起的高大城墙，那一头，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不不，我可不去找那个古怪的老头子。” 薇蕾娜连连摇头，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怎么？沃利斯那老头有什么吗？” 默林不禁好奇，下午和老东西刚刚见面的时候，沃利斯嘴里也总是露出对于守秘人们的怨恨，似乎守秘人们普遍不喜欢他。 “嗐，你刚刚来，不知道。守秘人的图书馆是个非常可怕的地方，那老头同样如此，听说他以前是个上城区的大学者，但是和他的老师在研究什么的时候接触了神……然后就被调到这里来了。” “……反正我不愿意接触他。” 默林皱皱眉，连忙哀求薇蕾娜，毕竟，他初来乍到，在守秘人角里唯一认识的就是一个薇蕾娜了。 “这样，你帮我送信，我请你吃两个月……不！三个月的饭。” 薇蕾娜顿时动摇了，整个小脑袋摇摇晃晃的，似乎沉醉在了默林描绘的那个未来里。 “好吧。”于是勉强答应了这事儿，“不过，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有点事要做。” 这句话是事实，今天晚上要去角首说的那什么湖里去取一样东西，还什么守秘人角里出来叛徒？可别吧。 根据默林这两天的观察，守密人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十足的摆烂家。精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好手。人前兢兢业业，人后癞蛤蟆躺平，包括薇蕾娜！ 看了一眼瘫在木椅上，享受昏沉阳光的薇蕾娜，她已经快变成一团烂泥了。 唉。 心中叹了一口气，为了应对今晚的危机，他必须得去准备好些料理。不说基础的临时增幅类料理，回血料理起码得有吧？而现在，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天边的太阳就要落下。 对于今晚的事情，说不好有没有危险，但是多半有。默林也暂时准了了一个应对方案。 当然，一个可不行，还得考虑到这个计划失败后该怎么办，如果硬刚又要怎么办…… “走了走了……” 对着薇蕾娜挥挥手。 “诶等等，那三个月是从今天开始还是从明天开始？” 薇蕾娜在身后喊着。 默林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酝酿的情感……她知道对于一具尸体来说，产生一定感情有多么不容易吗？ 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明天开始！” 同时心里还暗戳戳的想着，要是他今天就死了，看着妮子上哪儿说理去。 第十九章 饲育 天空突然呈现出一种破败的灰色，看样子，太阳比较彻底的落到山那头去了。 不过光还可以渗透过来，不知道在山头遇见了什么，就变成了灰色。 端着手臂站在街上沉吟片刻，见周围的行人都对此熟视无睹。 于是默林便也理所应当的接受了！ 拂去鼻尖萦绕的恶臭，默林几步跨进了自己的简陋诊所。 按照目前默林的推测，角首会在今晚对他出手，有一点概率是他亲自出手，更大的可能是他会利用其它人或物。 毕竟他为何当初在刑讯室门口时没有直接干死他？不就是自己及时大喊救命引来了其它人么？ 从这一点看，他应该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而他亲自出手就会极大增加他暴露的可能。 但是，仅仅依靠几条片面的推测就笃定敌人的行为，这不是自信，这是单纯的蠢，煞比。 所有默林要做好两手准备。 第一手，装死。 其实关于这一点，默林具有巨大的天然优势，毕竟他本就死了，一具切切实实的尸体罢了。 没人会怀疑一具尸体是不是死人，这个想法诞生出来都会被认为是大沙比。 所以默林的计划是不管谁来杀他，他象征性的抵抗一下就可以死了，必要的话还可以让他们把脑袋割去交差。这样的话，应该没人会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了。 但是，这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如何让被割走的脑袋又长出了？ 默林前世设计的游戏里面有一款类似于血瓶的料理，玩家在战斗后可以通过食用它来恢复血条。 默林的目的就是他，尸体不会自己长出脑袋，但是有了一份料理，就可以了。 至于食材嘛…… 默林看着桌子上的小凿子，还有一柄短刀，这还是和薇蕾娜在餐馆时薇蕾娜给他的，这么久了，也没还。 唉，要是这个时候有个人能帮忙打个下手就好了。 心中微微叹息着，默林把自己的脑袋放在了桌上。 自己顺势躺了下来。 然后—— 右手持刀，左手拿凿子…… “咔嚓……咔嚓……” 幽暗的地下室里，仅有一盏煤油灯在摇摇曳曳，晃动的影子似乎在无声观察这个世界。 默林小心翼翼的，用凿子撬开了自己的头骨。 嫌短刀用着不得劲，干脆随手扔到了一边。 “该是先取出了一只眼睛的……只凭触觉操作，对我来说还是难了点。” 嘴里嘟囔着。 默林感觉非常别扭。 出于人类保护自我的本能，切开自己的皮肤或血肉时会非常恶心。虽然他的情绪系统已经由于激素大爷的供养不到位而瘫痪了大半。 但还是感到了一丝由衷的恶心。 特别是那种模模糊糊的，有什么东西在大脑里搅动的感觉…… 这不是关键，更搞人的是，随着他头盖骨的一点一点的撬开了口，一丝神秘的吟唱也来到了世间…… ……疯了疯了疯疯疯狂…死…… …真理……不……不不……真理……愚昧…… 这……嘶……力量……知……知…… 这如同呢喃的低语，仿佛本身就带着潮湿阴暗。莫名的，默林感觉地下室都阴冷了几分。 墙角的影子仿佛更加活跃了…… 只有一边的两个小土包，还能给他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愚昧！愚钝……啊………啊啊啊……神明！ 声音很杂，正好像几万万人癫狂的呢喃，重叠融化在一起。 “嘶……终于弄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截蠕动的触手掉在了桌上。 松了一口气，默林连忙起身，抬起头。 他的大脑本来就没多少了，再背着触手一闹，感觉头骨里面已经彻底空空如也了。 「涌动-呢喃之触 要素：血肉、癫狂、生长 建议烹饪方式：榨汁、煲汤」 “果然是你啊……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心中叹息一声，这触手，赫然是先前在图书馆从他大脑和胃里面钻出来的触手。 唯一的区别在于，先前祂是正儿八经的第三阶，滋生之物。现在它是第二阶，涌动之物。 多余的部分被驱逐走了？ 默林若有所思。 “时序封锁吗？又是完全不认识的东西。” 没办法，来到这个世界时间太短，大部分东西对他来说还是一片迷雾。 触手在桌面不断蠕动扭曲，其上还带着斑斑的血迹，仔细一看，可以清晰地看出，他每一寸皮肤之上，都密密麻麻排布着无数小孔。 它们有规律地收缩膨胀，散发出一阵阵癫狂的呢喃。 “准备开始吧……” 不顾半开的脑瓜子，默林掏出了前朝遗老——炼药锅，现在被他当菜锅使。 把触手丢了进去，又倒入少许清水。 用煤油灯在下面缓缓加热。 看起来像一只大保温瓶的煤油灯，里面晃晃荡荡的液体大概还有一半多。还够默林用几天，这之后嘛，就得再去买了。 默林打算做一锅果冻，原因也很简单——便于携带。 如果真的做成一锅汤，洒地上了他可没办法在舔回来，但是如果是果冻的话。擦擦灰还可以捡起来吃……只不过节操大概就永远捡不回来了罢。 悲. 从渺渺无几的药架上薅来一把蓝草，它们也都是前朝遗老了。 「平凡—血蓝花 要素：凝固 建议烹饪方式：请自行添加。」 一股脑丢进了沸腾的锅中。 锅里现在是鲜红的汁液，看得出一根明显挣扎的触须还有一颗草，冒着一大串蓝色的气泡。 正常流程是待沸水把两者煮烂，过滤掉渣滓，冷却后就完成了。 但是想想太阳已经落山，默林很明显等不了那么久。 所以，他得物理破壁！ 拿出一根两头光滑的圆棍，慢慢在大锅里搅和起来，顺便碾碎呢喃扭曲的触须。 在蒸腾的蓝色雾气之中…… 不多时，完成了。 一锅鲜红的浓稠的汤汁。 接下了等他冷却就好了。 趁这段时间，默林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墙上的镜子—— 「真视之眼发动成功……」 眼前顿时出现一副模糊幽暗的画面，画面中，默林头颅碎裂大半，身躯腐败，躺在地上。 而一只油亮的皮鞋，占据了画面的一角—— 皱了皱眉，这信息透露的也太少了吧？ 看来，窥探命运，有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好用。 倒出锅中凝固的血色“果冻”用刀切成数块，再用布袋装好…… 如此，便做好了准备工作。 接下来，他缓缓踏出门扉，一手拿着一只提灯，胳膊夹着一本精致的书，书名《基础神名》 这是他偷偷从图书馆顺出来的，也是默林计划的第三方案。 …… 第二十章 默林之死 醉醺醺的流浪汉在混黑的房间巷口摇摇晃晃，贫穷的下城区，很难有路灯这种东西。但是不远的山上，却有与繁星争辉的光芒——那是上城区。 抬头看了一眼，不再管上城区，而是借着一缕月光，默默查看起来地图。 整个斯林顿堡犹如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圈儿，它环住一座小山，山上便是上城区，山下延伸出去就是如同下水道一样的下城区。 在这个“圆圈”的右半边，一个凸出来的部分，即是默林的目的地，维尼湖。 说实话，他想过不顾角首的要求，一走了之，躲在斯林顿堡里。 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出不了城，躲在这屁股大的斯林顿堡，迟早会被找到。还不如主动出击，解决掉这个问题。 收起地图，默林提着水晶提灯，默默朝一个方向走去。 周围的黑影里，总是可以看见摇摇晃晃的人影，他们皆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此刻要么熟睡着，要么喝得大醉酩酊。 说起来，斯林顿堡这个地方有一点让默林感到非常违和的地方。 那就是这个地方根本没有足够的就业岗位，下城区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只能整天无所事事。靠领救济粮过活，他甚至没有见过什么出来守秘人角以外的官方组织。 仿佛整个下城区，都是被人放养的状态。 摇摇脑袋，默林决定不再思考这些问题，还是先关心关心他自己吧。 …… 维尼湖不算大，在默林看来，甚至不足以称之为湖。顶多算个大点儿的池塘罢了。 并且，它和下城区的一切都拥有着同一个相同的特征——那就是特别脏！ 湖水之上起码覆盖着一只手掌厚的脏污，湖中央还浮着一些人形的东西…… 这地方的恶臭，简直是其他地方的十倍余！ 捂着鼻子，默林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他没想到，自己今晚最大的危机，竟然是来自这个该死的环境！ “取一样东西……角首那鬼东西只让我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啊，什么也没说。不过，应该会有人来和我接头的吧？” 默林想起自己刚刚用「真视之眼」看到的命运的片段。 自己的死亡，已经与死亡有关的一双油亮皮鞋。 当然，默林很确定。 仅仅是命运所揭示的画面里那样的话，他根本死不了。毕竟他本来就是一具尸体，要让他达到众人认知中的“死亡”程度的话，得把他磨成粉才行。 所以，那应该是自己的计划中的一环——假死而已。 只是，不知道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功…… 寒风呼啸，月光时有时无，并且，这月光本身似乎格外有些清冷。 所以默林此刻坐在一棵树下，默默地等待。 提灯已经被他关掉藏起来了，毕竟，过度的反抗不符合他的计划。 得益于前世网络的熏天，再加上这几日的离奇经历，默林对于这个世界的然后东西接受度都非常高。 如果月亮是个什么奇怪东西的话……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闻惯了，其实也就还好，这股恶臭扑鼻。 默林终究是一具尸体，虽然有料理规则的加成，让他看起来和活人无异，但本质还是那样。 “唉……” 默默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变回活人，不过，在这样的世界，似乎一具尸体又能混得更开。 “咯吱……” 突然，身后的黑暗里传来了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什么东西！？” 默林立刻警觉。 腿上肌肉猛然发力，一跃而起，退出好几米远。 小心地看着那一片浓密的的黑暗。 隐隐约约，黑暗里好似有个人形。 “嚓……嚓……” 干枯的树叶被踩碎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很快，一个和善的老头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别慌，别慌。我是角首的人。” 他一边走出来，两手高举，一边小声道。 就是角首的人才不放心好吧！ 默林心中吐槽。 第一时间，他下意识看向了老人的鞋。 “嗯？” 一双沾满泥土的圆头皮鞋映入眼帘。 但是，并不是默林先前看到的那双…… 命运的片段里，那是一双擦得发亮的黑色皮鞋，带着极端的尖头。而这双，是一双普普通通的圆头皮鞋，鞋底是被磨去大半的木头。 很明显，即使都是皮鞋，两者之间也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一双是普通农民穿的，一双是上层贵族的标配。 而眼前这人，也非常符合默林对于农民的想象。一张饱经沧桑的脸，胡子拉碴。手上是厚厚的老茧，衣服破破烂烂，简单的束腰外衣而已。 伪装？ 默林心中第一时间冒出这个词。 但是，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定掉了。 眼前这人，无论哪方面看，就是一个老农。手上的厚茧子，脸上的皱纹……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有的。 当然，也不排除神秘力量的作用…… “角首安排我把这东西给你，拿了快点回家去，斯林顿堡夜里并不安全。” 老人带着憨憨的笑容，递出一个人头大小的木盒。 默林愈发迷惑了。 还真有一个给他的东西？逢场作戏？还是角首并不打算对自己出手？ 沉吟片刻，默林接过木盒。 却突然问了一句。 “你觉得守秘人角里的叛徒是谁？” “叛徒？什么……哦，不要过多揣测，角首大人有自己的想法。” 老人惊讶了一下，然后立刻调整过来。 于是默林就知道了，的确是演戏。 “哼，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会长说得果然不错，你很聪明，聪明得不像下城区的人。不愧是凡身驱逐残秽的家伙啊，可惜，可惜，你还没有升灵。” 老人反应过来自己露馅了，毕竟刚刚茫然惊讶的样子过于明显。 终于来了，快点杀掉我吧…… 默林也松了一口气。 到目前为止，计划一进行得很好。 他立刻装出一副戒备的样子，连连后退，但是又没有后退得太狠免得人家一下弄不死自己。 “真不错啊，你这副身体，已经摸到非神秘的顶了吧……”老人感叹一句，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呆滞。 默林正疑惑着呢。 “嗤！” 瞬间，一把尖刀穿透了他的胸膛，鲜血喷溅！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接住了木盒。 “接下来，把你的脑袋放进去就好了……嗬嗬。” 一道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默林下意识戒备，想要一拳伸过去打爆身后那人的狗头。然后立刻想起来自己应该狗带了。 之后缓缓倒下，带着不甘的语气。 “你……你……” 身后，一个皮肤白皙的青年，二十多岁。精致的黑色皮夹克，精致的油亮黑皮鞋…… “抱歉了，这是自由计划最重要的一步，不能有任何失误。不然，你这样的人才，本来是可以加入我们的……” 青年叹息一声，举起短刀像默林的脖子伸过来。 他的身后，雾气氤氲，漂浮着十几个人头…… 第二十一章 食客，食宴 他们是一个组织？ 默林心中疑惑。 主动解除了料理的效果，顿时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虽然还具备完好的思考能力。 在短短一秒之内，默林的面部变得僵硬浮肿，布满了紫黑色的尸斑。 肉体散去所有热量，变得像一整块人形的冰块。 但是默林特意保持了“死不瞑目”的状态，就是为了观察凶手，并且随手应对意外状况。 一般人想要保持一动不动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状态很困难，但是默林却发现自己一动不动还很莫名的舒服。也许这就是尸体的本能吧。 “为了真正的自由，这些牺牲都是必要的……” 青年嘴里念叨着什么，手中的刀子就要割下默林的脑袋。 刚刚那个老伯，摇摇晃晃地走到他的身边，然后令默林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四肢健全的老农，在他眼皮子底下，脖子以下的身体部位忽然萎缩，眨眼间，就从正常大小变成了一只小猫大小。看起来，像一只畸形的皱巴巴的干萝卜！ 然后，那颗活灵活现的头颅，漂浮起来飞进了青年身后的雾气之中，很快就变得和灰雾一样虚无缥缈了。 嘶……… 在心里，默林倒吸一口凉气，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啊？为什么一个一个的，都这么变态？ 前有角首藏在头皮地下蠕动的几万只眼睛，后有身体萎缩成萝卜干的飞头…… 最关键的是，默林不确定自己的脑袋被割走之后，会不会也变成这么个玩意儿？自己的意识存在会不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些，默林莫名的心慌。 开始犹豫要不要跳起来给他一拳。 或者赌一把，赌自己不会被影响？ 青年凑了过来，手中的利刃径直切进默林的脖子。 顿时，滋出一阵黑血，喷溅到他的脸上。 在近处看，默林才发现，这人是真的年轻。稚嫩的脸庞，看上去像个稚气未脱的小伙子，大概就是前世高中生的水平。但是，他现在的行为可一点也不高中生。 被黑血滋上脸的青年一愣，伸手抹下一点黑血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为什么腐烂得这么快？” 他嘴里疑惑地喃喃道。 不好！忘了这一茬了！ 默林心中大惊。 他忽略了他是具尸体，虽然他的身体在设定里是不会腐烂的，但是身体里面的血液会一点一点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腐败。 心念转动之间，默林当即做出了决定！ 我默林，不装了！ 年轻小伙愣了一下，好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突满脸惊恐地转头就要跑走。 但是，默林先他一步突然跳了起来，一个手肘打在了他的脑袋上面，然后整个肩膀撞了上去。 默林现在可是尸体的状态，很少那种陈年老尸。虽然灵活度大大降低，但是身体坚硬了不知一筹，在加上他巨大的力量。 手肘撞上去的一瞬间。 只听咔嚓一声响，青年的下巴已经折了。 再欺身而上，把他压在了身下。 默林心里发了狠，他可忘记男人刚刚诡异的手段。 一拳用力打在了他的喉结上。 下一秒，无声无息，他的喉结瞬间凹下去，脖子诡异地折出一个角度。 这一系列过程，说来长，实际上不到十秒钟。十秒钟，就决定了一条人命。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残酷！ “麻蛋！” 暗骂了一声，默林慢慢起身。 刚刚用力过猛，他被切开一半的脖子彻底断开了。 现在，他的脑袋软绵绵挂在脖子上，想动都不能动一下。 没太在意，从腰上挂的一只小布袋里，取出一块富有弹性韧性的鲜红胶状物体，丢进了嘴里。 顿时，一股浓重的腥味弥漫在嘴里。 不一会，默林断开的脖子自己复位，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看向了青年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脸上还带着惶恐和不可思议。也许他到死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吧。 必要的搜身环节。 趁着尸体还没凉透，关节还没僵硬，默林在他身上仔细搜寻。 很快找出一张古朴的羊皮纸，不对，这皮肤纹理，细腻程度……不会是人皮纸吧？ 心里抖了一下，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暂时将其搁置一边，默林继续翻其了小伙子的衣服。 “蛤？为毛这人看着这么有钱，身上却一个子也没有……” “这是什么？……一枚徽章？” “……还有一本小册子。” 翻弄了半天，很明显，这家伙并没有默林想象中富有。 基本上是华而不实的类型。 没管别的，默林先打开人皮纸看了看。 「1.绝食三日，在凌晨三点三十四分，将自己浸泡在血液中，依次吞下血鸦眼球，生牛肉，生羊肉，自己的一块肉……可以获得一次次等的升灵……成为“食客”的血食。」 「2.在夜晚与黎明交替之时，挖下自己的眼球，用血鸦眼球代替，一天之后，胃的内部会长出血鸭眼球；两天之后，其他器官会长出血鸦眼球；三天之后，全身长满血鸦眼球……七天之后，成为“食客”可以自由控制血鸦眼球。」 「3.“食客”挖出自身的血鸦眼球培养食客，无人的密室，完成“食宴”——由被血食吞下的血鸦眼球吞食血食。经历十九次“食宴”之后，获得一次完美的升灵。凡血肉蜕变，灵魂升迁……」 皱着眉，默林看完了整张人皮纸。这是一个升灵仪式，是完美等级的升灵仪式。 而且……血食的培养为什么那么眼熟？ 默林挖掘自己的记忆深处，片刻后，一本日记浮出脑海。 一道闪烁的火花瞬间贯穿了一切。 “靠！这不是尸体前身的升灵仪式吗？” 默林瞬间想起来，刚刚穿越的那一天，他看到的原身的日记。原身就是用了这样一个升灵仪式……为了弥补失去的寿命。 顿时，默林明白了角首为何一定要杀掉自己。 角首一定是想用这个方法完成完美的升灵！ 但是自己，打断了这个仪式的进程。 仪式中要求，血食要被自己胃里的血鸭眼球吞食，而自己？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胃，还有活蹦乱跳的身体。 仪式并未完成，但是角首并不想在自己身上进行仪式。为了保险，他准备除掉自己，然后再选择一个血食。 一条条线索联通，默林恍然大悟。 “麻蛋！” 于是狠狠地骂娘。 第二十二章 伪装杀人现场 夜黑风高，人寂影静。 默林一只手抓着刀，一只手切下了自己的脑袋。 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睁大了惊恐的双眼，滚在了一旁的地上。 下一瞬，默林提前吞进肚子里面的未命名血色凝胶起了作用。 参差不齐的血肉边缘，鼓荡出一根根肉芽，红色白色的血肉膨胀，有延伸出一截截灰白的骨茬。 短短十秒钟左右，默林的脑袋便恢复了原样。 “就这样吧……” 用着崭新的脑袋，虽然触感上没有任何区别，但是默林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别扭。 看到滚在地上的那颗“默林”的头颅，更是恶寒不已。 连忙提起它塞进了先前的木盒子里面。 原本，他做好了三个计划，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三个一个也没成。 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从树下的黑暗里找出了自己先前藏匿好的「幸运提灯」和《基础神名》 他之前是准备躺尸装死，如果被敌人识破了的话，就反抗一波然后逃走，如果打不赢就利用书里的知识召唤来白天雾气里的那些诡异东西。 不过嘛，没想到来的毛头小子一点也不谨慎，被他阴死了。 瞥了一眼青年一旁僵硬的尸体。 默林感叹一声。 “小伙子啊，明明是个脆弱的活人，还不知道小心一点……” 说着，他上前，找了几块大石头，绑在了青年的身上。然后提着他，拖进了湖里。 阴沉沉的湖水，顿时搅起一摊波澜。 表面是浮渣下，仿佛隐藏着扭曲的阴影。 尸体不会挣扎，再加上石块的质量。很快就沉了下去，一丝水花也没掀起来，仅仅在原地搅出几个漩儿。 想起青年刚刚说的所谓自由计划，于是默林由衷为他祈祷。 “愿天堂没有压迫！” 然后又想到这兄弟可能去不了天堂，于是连忙改口，“地狱也没有！” 暂时，他的危机算是解除了。但是，默林心中一点危机感也没减小，反而增加了不少，压在心头。 先前的敌人，只有一个长着很多眼睛的角首，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组织…… 关键但是，默林还对这个组织一无所知。不免让他有些不安。 清点了一下身上的东西，诊所暂时还没人知道，但是保不齐守秘人角可以查，所以不能回去了。 还好他提前把有价值的东西都带在身上了。 提灯不用说，这是他身上目前价值最高的物品。 一张羊皮卷，是从当初那位“猛熊”身上爆出来的，不知道有什么用，先收着。 一把短刀，稀松平常，作防身之用。 写着升灵仪式的人皮纸，思索片刻后，默林把它也收起来了。 并不是说它有什么用，而是默林想伪装一个杀人夺宝的现场…… 自己把装着自己脑袋的木盒留在原地，造成默林已死的假象。然后在把青年身上有价值的东西一扫而空，这样，角首就会以为有个神秘人杀死了青年，并且抢走了他身上的仪式，还有一本小册子。 说起这本小册子，翻开它，呆愣片刻。 他已经反反复复翻了好几遍了，愣是没从这本无字天书上扣出一个字来。 甚至材质也就是普普通通的纸张，不是羊皮卷更不是人皮或者其他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唉，先收着吧……” 叹息一声，来历不明、用途不知的东西又增加了。 再就是他目前的能力。 「蛇语，被动。 效果：可以一定程度上指挥蛇类，施展怨毒相关的能力时，效果增加30%。」 这也是他杀了“猛熊”兄弟之后得到了，还牵扯到一个神秘的存在——伊格。 想起那位被诅咒得连自己名字都忘记了的“猛熊”这位存在的神秘与强大便可见一斑。 甚至于默林怀疑祂是否是某个隐藏在暗处的神明？ 「真视之眼 效果：1每天可使用一次，查看一定量的命运。2：有一定概率在看着对方时，感知到对方的情绪。目标实力越高，概率越小。」 这个不用说，通过特殊料理得到的能力，看似没什么用好像也真的没什么用，聊胜于无吧。 力量、体力达到了凡人的顶尖，视力、感知也大差不差。 他没有系统测量过，但估计的话，扛着四五百公斤的重物跑上两三个小时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说躲不躲得过去，肉眼看清子弹的轨迹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可惜目前没有办法升灵，升灵以后似乎就可以掌握神秘力量了？ 薇蕾娜的白色丝线，刚刚青年的人头……别看他嘴上不说，还是很羡慕的，哪个中二少年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啊？ 收起了一众物品，默林藏在黑暗里，如同一尾水中灵活的鱼儿，像下城区中心赶去…… 斯林顿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概就是前世一个十八线农村乡镇的大小。 默林思来想去，最终觉得还是无人光顾的图书馆，是藏身的最佳去处。 虽然自己和老东西不太熟，但他不是还有把柄握在自己手上嘛？整整二百三十七先令。 并且，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角首万一假定自己没有死，也不会想到到近在咫尺的图书馆寻找自己吧？ 最关键的是，守秘人的图书馆，守密人们却人人避之不及。一年到头也说不定会不会有人进去，还大，有整整三层楼。怎么想，都万分适合藏身！ 心中暗自决定好后，于是径直向着图书馆的方向赶过去，要趁着天没亮才行…… …… “仪式构成，十二正神，时序封锁……嗯，等等，我的基础神名跑哪里去了。” 黑暗中，沃利斯端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查看着一个个书架的保存情况。 水晶灯被白天那个小子拿走后，他现在用着八百年没用过的煤油灯，是哪哪都不得劲儿。 现在弄丢了一本视若珍宝的书，更是心中烦躁，只差当场骂娘了！ 在黑影中顿了片刻，却最终幽幽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三楼的房间。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古旧但保存得很好的兽皮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 「神位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究竟是谁打造了时序封锁？ 如果升灵是对神灵的拙劣模仿的话……如何取代神明？ ……」 “老……老图书馆长好！我来还书了……”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轻松的声音，差点把沃利斯的心脏病给吓出来。 第二十三章 旧日的真相 默林看着，眼前胡子拉碴的老图书馆长，一脸惊恐，下意识把手里拿的笔记本塞进了抽屉，狠狠锁上了抽屉门。 然后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他，总有点不太自然的感觉。 “什么东西？老馆长，藏藏掖掖的。” 默林好奇问了一下。 这时候，沃利斯馆长似乎才反应过来，满脸怒容指着默林。 “你这小子是不睡觉的吗，几点了！！还逛来逛去？” “诶嘿。” 默林挠挠头，嘿嘿一笑。 “老馆长，这不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吗？而且，您不是也没睡，不然我就不打扰您了。” 此刻窗外月亮正好隐进云层，显得万分黑暗，如墨水泼洒一样的天色。 “什么事？如果是钱的话……我已经让莉莉给我寄了，她……应该会尽快寄给我吧？” 老人慢悠悠坐下，提到某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突然露出怀念和不自信的表情。 还隐隐有些心虚。 “莉莉？您老妻子？” 没想到啊，老头子居然还能有妻子。默林惊奇，遂想到自己一具尸体，起码这辈子不用想脑婆的事情了，不禁有些怅然。 “你想什么？”沃利斯震了震，喝到，片刻，语气软了下来，说到，“……是我的女儿。” “女儿？” 默林更加好奇了，这老头笑起来和菊花一样的脸，他女儿长啥样？他突然有些好奇了。 “行了，要钱的话我会尽快给你的，没事就快滚吧，我有事！” 老头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默林赶紧滚。他似乎不是太想讨论他女儿的话题。 “诶……等等，沃利斯馆长，我不是说了吗，人命关天的大事啊！”默林连忙叫苦。 沃利斯显得非常不嗤一鼻，“你说话像是在放屁，谁会把人命和天放在一起说？” 闻言，默林瞬间愣了一下，心中五味杂陈。 仔细想想，又的确如此啊。 人命，又怎么能关天呢？ 这种时候，他才会不得不被拖出来面对一个现实——他是真的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异世界！ 摇了摇头，默林打了个哈哈。 “唉，反正是很重要的事情。馆长，你还记不记得我白天和你问的事情？就是举报残秽那个。” 他一提残秽，沃利斯似乎也提起了些许兴趣。 “嗯，我还没老呢，当然记得，所以你知道去举报了？结果怎么样？” “没举报成啊，您老不好奇我说的那个残秽是谁吗？” 默林抬头，好奇一问。 此时，桌上的油灯闪烁，摇晃的昏黄的光照在老头子脸上，映出他满脸的沟壑和灰白的头发胡子。 他皮肉笑了笑，嘴唇张合，吐出几个字来。 “关我屁事，我只是想知道教会的人到底会不会管这是罢了。” “什么意思，您老不是说教会会处理残秽的事情吗？而且教会里面那个假惺惺的教主也说……这是神的领域……” 老人脸上皮肉拉扯，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谁知道他们那群人会不会管你们的死活？这个斯林顿堡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也没搞清楚。” 他的笑容，充满了不屑，默林却看出了一些悲凉，揭开悲凉，又还有一些不满。但看来看去，最后又觉得，其实什么都没有。 这不过是皮肤和肌肉的随意拉扯罢了…… 默林也真正理解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的人，真没有他想象得那么重要！ “罢了，老头子，就当给你的债主出出主意，角首那玩意儿，是个残秽，我在这儿借个地，躲几天，行不？” “呵呵，你死了，我不是就不用还钱了，为什么要给你借地方？” 沃利斯大笑着，脸上有挤出了一朵菊花。 “一句话，行不行？” 默林没说多的，坚定问道。 沃利斯看着他，笑容慢慢地凝固在脸上，有缓缓地，溶解在了空气里。 最后相当郁闷的说。 “待吧，待吧……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 默林脸上顿时绽开笑容。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老头，终究是个好人啊。 老头坐在木椅上，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兽皮笔记本，有又把它放了进去，最终，老头子相当拧巴地说道。 “不过，小子，我可不是免费让你住的，你配合我在读一下书，让我看看那些东西……” 说这话话说，他脸上的表情，仿佛突然被带进了另一段时空，再看看他那边保存完好的笔记本。 默林心中暗道，老东西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默林没问为什么，只是接着这个机会问出了一些自己早就疑惑不已的问题。 “行，老馆长，问你一些事呗？我曾经听您提起学者，升灵以后难道有职业之分吗？” “这你都不知道？真的是，现在的年轻人啊……升灵是一种仪式，仅仅在于升华你的本质，并且把你的一些东西，扔到昨天去。祂们，就会成了你的神秘。哪里有什么职业之分？” “不过，神秘在每个人身上的表现，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神秘，都有不一样的能力，但是，他们是成体系的。这往往和你的职业或者心志有关。” 默林虚心低着头，默默听着，这些东西，可没有第二个人会给他讲了。 然后默默问道，“老爷子，昨天，是我理解的昨天吗？” 这个词前后，他都能听懂，但愣是这个昨天，他完全想不明白可以扯出什么关系出来。 “嘿嘿，昨天……你听过时序封锁吧，这玩意儿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是，它强制让所有残秽，所有不同寻常的东西，时间倒退整整一天。这样，他们就永远地被隐藏在过去。” “想要影响现实，必须有个媒介，升灵后获得神秘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以自身为媒介，联通旧日。不过嘛，这个东西是很危险的……你白天遇到的那个东西，就是从旧日里面钻出来的。祂想用你当媒介，降临。” 听完这番话，虽然还是有很多东西不懂，但是默林心中诸多疑问顿时得到了解答。 那怪，和薇蕾娜初次见面的时候，她非要问自己“今天”是什么时候……难怪难怪…… 第二十四章 追查真凶 次日。 默林独自躺在三楼的一个小隔间，百无聊赖地扯着自己的皮肉玩。他现在皮肉和骨头的联系已经很小了，只需要轻轻一扯左手小臂上的肌肉，就可以非常明显地把手臂的是肌肉和骨头分开。 如果去掉料理的伪装，我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具烂得差不多了的尸体了。 默林心中暗道。 也不得不感叹系统的神奇，能让他这样完全违反常理的东西活蹦乱跳。 真是不可思议。 隔间之所以被称作隔间，就是因为它的狭小和隐蔽。勉强跻身默林一人的狭小的“盒子”里面，阴暗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一边的墙上来了一扇小小的窗户，大概只有他的脑袋大小，透进来一束清澈刺眼的阳光。 仿佛棺材一样的空间内，还弥漫着木头腐烂的奇怪味道。 这样的居住环境并不是老东西怀恨在心，故意折磨默林。而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 隐蔽、不显眼、可以观察外界…… 这是他的全部要求……然后，整个图书馆仅仅只有这一处地儿，满足这样的要求。 于是他咬咬牙，还是搬进来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的死讯应该传回来了吧？” 掰着手指，默林通过小的可怜的窗户观察近在咫尺的守秘人角。 此刻早已是日上三竿了，按照默林的估计，他自己装在盒子里面的自己的头颅，这时候应该被人发现了，要送到守秘人角来。 当然，被司空见惯的下城区老流氓一脚踢进维尼湖也不是不可能。 默林心中暗自琢磨着。 恰恰这时，他注意到窗外的大街上传来一阵骚动，一群骚动的人流涌进了守秘人角。 来了！ 心中立刻冒出这个念头。 默林赶忙趴到圆圆的小窗上去看。 这时候，优秀的视力就排上用场了，即使隔着一条街，他也清晰看到人群里每个人的表情。 令他尤为惊奇的事，发现他的头颅的，手中端着那个木盒子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文质彬彬的角首。 “这老毕登是脸都不要了吗？” 默林怒骂一声。 他还以为，这家伙为了避嫌，怎么说也找个下属帮他“发现”尸体吧？这……自己就上手了？ 看着嘈杂的人群，默林屏住呼吸，似乎可以听见一些微弱的声音。 ……他……刚刚提到……叛徒……被害 ……不遗余力……追查……好自为之…… 眼睁睁看着，衣衫儒雅的角首，举着那个木盒子，面对众人侃侃而谈。 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毫不犹豫被他暴露在空气中，对向了人群。 这种看着别人拿自己尸体作演讲的行为……令默林感觉非常奇妙。 人群里，薇蕾娜第一个注意到角首举着的血淋淋的头颅，然后听见了让她非常熟悉的那个名字。 顿时愣了一下，大脑变得空空的。 “怎么会……” 这才过去多久？一晚上而已！ 她又想起了默林昨天一系列反常的行为……虽然她并没有认识默林多久，但她还是感到了一丝悲伤。 毕竟，默林可是她入职守秘人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愿意和她多讲几句话的人了。 这种悲伤，丝丝缕缕，虽萦绕心头但并不算强烈，就好像某个讲过几句话的友人，突然去了很远的地方。 自然而然会有一些感伤。 但是，薇蕾娜很快想起来默林答应她的三个月的饭…… 顿时，她愣住了。 世界仿佛突然凝固，心中流淌出了名为悲伤的情绪。 “怎么……可以这样？” 没人注意的某个瞬间，一滴晶莹的眼泪滑下脸庞…… 下一秒，薇蕾娜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喂，你不至于吧？死个人而已……” 站在薇蕾娜身旁的，正是那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精通职场规律的守秘人，小声对她说。 于此同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怀着诧异的目光看向了薇蕾娜。 薇蕾娜委屈哭道，“可是他还欠我钱啊！！！” 于是众人便又见怪不怪转过去了头。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没有和自身利益扯上关系，什么东西都不值得怜悯。 “好了，大家都去工作吧，这件事我还认真处理的，一定会找出默林生前所说的隐藏在角里的残秽！” 角首厉声道，带着一丝丝愤怒。 然后转身径直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目睹着这一切的默林心中五味杂陈，角首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很好想，角首这一番行为，似乎都是为了除去某个人而做准备。 并且可以看出，他是临时起意，从在教会看到他的那张举报信后，在他心里就产生了某个想法。 思索片刻后，默林皱起了眉。 “是图书馆长吗，角首为什么要除去他？” 思索片刻无果后，他决定待会儿亲自询问老东西。 只不过这种敌人一步步规划，收网……而自己只能龟缩在一个“棺材”里面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想到这里，默林的心中涌出一股洪荒之力，他迫切地想要去做些什么！ 于是，他躺在地板上，翻了个身。 睡着了。 …… “嗒哒、嗒哒……” 再度醒来，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声音快速靠近，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声音猛然停在了他的门前。 “吱——” 木门被推开，露出一张老脸。 “老头子，干嘛啊？” 沃利斯馆长畏畏缩缩，眼光试探着瘫在地上的默林。 只见馆长嘴角捏嗫嚅一下，“你没死……怎么可能？那颗脑袋……” “很正常的伪装手段而已，不是说了吗，我被人追杀，不然怎么躲到这里。” 默林嘴角一撇，不屑说道。缓缓起身，没有被子，腿脚有些发凉啊。 “正常！你在说什么东西！连我看那颗脑袋，都觉得一定是从你脖子上摘下来的，你管这叫正常！！” 老头子似乎情绪有些激动，吹胡子瞪眼睛看着默林。 可不是从我脖子上摘下来的嘛。 默林心中吐槽。 当然，实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他随意讲了几句话搪塞了过去，“嗐，谁没有些独角手艺嘛，对了，老头子。角首可能想除掉你，你有什么头绪吗？” 第二十五章 灰色的令使 “角首？你说的这玩意儿我见都没见过，为什么要搞劳资？” 闻言，沃利斯本就沟壑纵横的脸上，更是切出一道道深沟。 “没见过？老爷子，您老什么时候来的这守秘人角啊，您不出门的吗？” 默林一脸惊诧。 “你懂个屁，我在这里呆了快十二年了，但是从来没有出过图书馆。并不是我不想出去，而是出去不了！” 出去不了！？ 默林不知怎的，联想到了一些不太妙的东西，连忙后退几步，打量着老头子。 ——虽然头发胡子灰白，但还很有精神，看着腿脚也还算灵便，这，也不想什么灵之类的啊？ “行了，看你那眼神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我是被关到这里的。没有特殊情况不准出去……” 沃利斯被默林看得受不了，骂骂咧咧的。 关？ 顿时，默林心中大为惊颤。 谁关的，谁有这个权力？是守秘人吗？ “您，犯了啥事？方便说吗？” 默林不由得问道，到底是做了啥，可以被关一辈子？还是以这种方式？ “方便说，方便说……”老头子呵呵笑着，“只要你也想和我一样，被关一辈子。” 闻言，他打了个寒颤，连忙大消了脑中的好奇心以及一切疑问。 “别！老爷子，我不问了，咱们还是说说角首的事情吧。” “他？能怎么样，他要是敢站到我面前来，我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捏死他。” 老头子嗤之以鼻，似乎相当的自信，且自恋。 默林有些狐疑，他可听说角首是货真价实的二阶涌动之人。就眼前这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看了看老头儿细胳膊细腿，还有略微驼背的要，浑浊的眼神…… “嘿嘿，你小子别不信……”看到默林狐疑的眼神，老头子反而非常可乐，“我当了一辈子的学者，你猜我是几阶？” 默林瞧了瞧老头子，心中惊异，这居然也是个入了阶的超凡者……不过也对，管理图书馆，普通人只怕会死得很快。 又到了这种猜实力猜地位的环节，他最擅长应对了。 还记得前世，毕业几年以后他们大学同学搞了个同学聚会，一个吊儿郎当的同学，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大家猜他在干嘛。 这不就是想装杯吗？ 默林从来不鸟这种人，他第一个猜，直接猜了大米国总统的职位。弄得那人十分尴尬，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最后一问，原来只是个臭写小说的。 所以这种时候，尽管往大了猜就是。 于是，他眼睛中忽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对着老头子以一种坚定的语气说。 “老爷子，我猜您是九阶！！”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出他所料，沃利斯听到这个答案，直接差点被口水给呛死！ “行行行，不让你猜了，我是三阶，滋生！！你也别说话了，走，和我去做个实验。” 默林心中一惊，居然是个滋生阶，三阶的大手子。 然后听到后半句话，脸色一僵。 “做……做实验？” “哼，不就是我昨天晚上提的要求吗，你去看书，我要看看那玩意儿。这时候了，你可别想反悔……” 说这个啊。 默林放下心来，他还以为是什么教父环节。 对于这事儿，他没什么好抵触的，直接跟着老头子走进了三楼的一个密室。 这里看来门窗都是做过特殊加固的，墙上挂着许多燃着淡淡火苗的油灯，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房间窗户被直接堵死，还好有众多油灯，不算太暗。 “就坐这吧……” 老头子指了指房间中间的一只小板凳。 然后掏出了一本迥异的，金色封面的薄薄的书。 金色传说？ 他看到这书的第一眼，心中冒出个念头来。 “看这本书吧，小心些，放心，不会有太大风险的……对了，最好把我给你的提灯也点上。” 默林点了点头。 看向了书籍。 “万千繁育之者——丰饶与收获” 书皮非常柔软，但又意外地非常坚韧，什么写着这样几个大字。 这几个仿佛拥有着异样的魔力，一下吸引了默林的目光。 他下意识翻开了这本书…… 「丰饶的造物通常表现为极端的利用血肉，极端的榨取世间一切物品的价值。」 …… 「祂不是一个善神。」 …… 「祂的本意，在于培育与收获……」 …… 「祂亘古不变，超越时间，凌驾于空间之上，祂无处不在，祂无所不能……」 …… 一开始，默林的眼前还是些文字，后来，脑海里钻进了一些声音，然后，便是画面…… 膨胀收缩的大团血肉，不规则的形状…… 诡异憎恶的嘶鸣！ 祂端坐在血海之中，不断利用着一切。 祂培育出血肉，又无情将他们收割。 耳边逐渐有了轻柔的低语、暴怒的吼叫、嘈杂的大笑、恐惧的嘶鸣……它们重叠在一起，它们震荡着默林的灵魂！ 相当强烈的触感。 默林非常明显地感觉到，在头顶，在脑海里面，有一些非常轻柔的东西： 被拉扯着， 被推搡着， 挤出了身体！ 世界仿佛一本折叠的书，它忽然被从侧面翻开了！ 毫无逻辑的画面呈现在他的眼前。 大块大块无意义的色块…… 门…… 腐烂的肋骨…… 破碎的鸡蛋壳…… 默林不知道它们的顺序，他不知道自己先看到的什么，后看到的什么。又似乎，已经没有顺序了。 天空中充斥着万人的恶意，它们嘶吼挣扎，他们搅动着这个世界，把白色和红色搅合到一起。 默林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 有什么东西挤压着他的头颅！ 下一瞬，默林突然感觉窒息了。 瞬间，他穿过一道门。 他清晰地看见。 在某座小山的山巅上，一个膨胀的血肉的茧子，它的缝隙里面，不断射出一道道肉芽，它的鲜活的肉须，扎进地里，扎到一旁的小湖泊里面。 黑色的腥臭的污水里面，漂浮着一具肿胀的青年的尸体！ 默林心惊了一刹。 猛然，另一副画卷在他面前展开了！ 他看见一个灰色的，皮肤光滑的怪物。有着模糊的人形，但非常怪异，脸像是被拉长，身上满是膨胀的肌肉。 一只手长着一只肉盾，另一只手完全是一根长矛。 祂砸在地里，整个斯林顿堡被肉须包裹。 下城区的每个人，血肉被撕开，骨头散落在地上。大地仿佛恢复了生命，张开大嘴咀嚼着每个人！ 血肉聚合起来，带着无边的怨念，变成一个个狰狞的怪物。 瞬间，又被上百根蠕动的飞舞的触手，缠绕碾碎…… 尸体、哭喊、猩红的土地、空无一人的城市…… 而默林自己，就站在一堵黑色的墙外，默默地看着！ 「已发动-真视之眼！」 第二十六章 劫后余生 “哈——呼！！” 恍如突然被从深海扯到海面，即将窒息的人忽然捉到救命稻草。 默林大口大口喘息着，猛地撑起来。 “呼……这……里……是哪儿？” 刚刚那种混乱的感觉，仍然令他心有余悸，特别是后来那副尸山血海的模样…… 比起地狱也是不遑多让！ 捂着快要炸掉的脑袋，他缓缓起身。 此刻，他身处一个洁白干净的房间，自己正躺在一张白羽毛的分外柔软的大床上。 “老东西人呢？” 默林心中疑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大脑里痒痒的。 下了床，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 ——除了一张特别大的床，以及墙上的一扇门，再无他物。 空旷却又什么都没有的虚无感，给他的心脏染上了一抹烦躁。 拖着疲惫的肉体，默林走出了房门。 却立刻闭上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此时此刻，横亘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堪称巨无霸的尸体集群。 如同一颗肥大肉球，祂满是肿胀而扭曲的肉块，数百根肉须从祂的脚下……不，从祂的下部延伸出来，无意识地扭动着。 祂灰色凹凸不平的血肉之上，平均每隔一个巴掌大小，就有一种裂开的嘴巴，没有牙齿，一张一合，无声地呢喃。 祂起码有四五层楼高，巨大的烂肉导致祂没有任何移动的能力，祂的最顶端，从肉缝里生出了一只眼睛。 最令默林惊奇的是，那只眼睛……竟然如同新生的婴儿一般单纯，祂看着头顶，努力看着什么。全身数不清的嘴巴，并不统一地一张一合，给默林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太恶心了。 “靠！” 默林骂了一句，连连退了好几步。 老东西到底在干嘛？这玩意儿是他弄出来的？ 还是说……？ 默林转头看向虚无的窗外。 这里已经不是他的世界了？ 他迫切地想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还有……斯林顿堡有没有变成他看到的那副模样，如果没有的话，那个未来又会在何时到来？ “兹……兹……” 这时，默林感觉脑袋里面更加瘙痒了，耳边也出现了些不明不白的声音。 仿佛是错觉，又好像真真切切存在，但是不清楚是什么。 正在迷茫之中的时候。 他突然感到了一阵难言的恶心，并且，他所站立的地板，瞬间破碎。 一个虚幻空洞的世界的一角，展现在默林眼前。 无形的重力捕获了他。 他，即将坠落到脚下那无尽的深渊中去。 那无边的虚无，无尽的孤寂…… 心脏狠狠被掐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却忽然看到了远处虚无中的一个什么东西。 在模糊的地界里…… 什么都没有……祂轻吟着…… 他什么都忘记了…… …… “小子，你没事吧？” 一张菊花般的老脸突然挤到眼里，默林吓了一跳。 “馆长……你，你吓死我了。刚刚没事么？你看到你想看到东西没？” 默林连忙合上手中的金色的书，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记忆中空缺了一块。 “没……没找到，但是我好像感觉到他了……” 听到默林的询问，沃利斯老脸是罕见地露出几分落寞。 “对了！” 默林忽然想起来刚刚看到的那副末日般的景象，那个通过「真视之眼」看到的操蛋的未来。 他连忙把这事儿讲给了老头子，当然，隐去了一些东西。 “什么……城郊维尼湖有个怪东西？你描述一下……” 老东西愣了一下，脸色登时凝重起来。 “是一个肉茧子……它还在吸收着周围的尸体……” 默林手忙脚乱地给他比划。 在那副毁天灭地的景象面前，角首又算个什么东西？ 默林心里一个寒颤，正计划着如何逃走。 沃利斯听他讲完，却忽然冷了下来，脸上突然出现了一副死寂的灰色，并且这个人都颓废了下来。 看他这幅样子，默林慌得手脚冰凉，他试探着问，“老头子，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祂！祂！一直在看着！？” 老头子显然陷入了错乱与震惊之中。 “您别光顾着震惊啊，给我讲讲啊！是出城危险还是面对那东西危险？” 默林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老头子可别这档口给吓疯了。 幸好，这老头不一会儿就冷静了下来，苦笑着，说，“是神的令使，大概率是冲我来的……你走吧，什么都别问，知识在神灵的眼中比黄金还明显……” 他的脸上忽然抖露出一张轻松，还有深深的释然。 “也好……这样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小子把我的东西都拿走吧……如果看到我的女儿了，就告诉她我已经死了……算了，没必要了。” “不是，您这说话说半截是什么意思？” 愈是这样，默林愈发心中发凉。 逃？说得轻松，他出了斯林顿堡，哪里都不认识，无钱无权，到哪儿去？更何况，他不是被一个什么东西缠上了吗？ “我身上基本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那盏灯你带走吧……还有地下室，那里面有一些东西，你想要的话也拿走吧……真是命运啊，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对了，你什么时候看到的？走快点，免得来不及了……” 默林一愣，这老东西，看着样子是给他留个遗言？ 心中不知怎的，有些茫然。 “不知道啊，就是刚刚看到的……”突然，一段奇怪的细节闯入了默林的脑海，还记得昨天傍晚，他看到整片天空都变成灰色。 只是当时迫于死亡的压力，以及见路人神色如常，就没太在意……可现在想来，染灰天空的那个山巅，不就是肉茧所在的地方吗？ 默林不相信如此巧合。 于是连忙问老爷子，“馆长？您昨天傍晚有没有看到天空变成灰色？” “什么灰色？不一直是……蓝色还是白色吗？” “是昨天，那东西昨天就有了！”默林猛一拍掌。 “你再说一遍！！” 老东西却忽然蹬大了眼睛，直勾勾看着默林，全身肌肉兴奋地颤抖起来。 “……昨……昨天啊。” “我靠！” 老馆长大吼一声，飞快跳了起来，一扫脸上阴翳和刚刚的颓废。抄起房间一票财物，扯着默林就跑。 “靠！老东西，你怎么又活过来了！” 默林大叫。 “tmd，不是冲老头子我来的，我还以为事情败露了你明白么，不是冲我来的啊，还不快跑！出城啊，跑！跑得越远越好！！” 老馆长夸张的大吼，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第二十七章 风紧!开润 这一下，默林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晕头转向的—— 这老头不会真的老年痴呆了吧？咋咋呼呼的。 心中不禁泛起疑惑。 狐疑地看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沃利斯。 然后。 这个眼神恰好被老馆长捕捉到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懂个屁，劳资本来以为那个神使是来找我的麻烦的，但是我今天才犯事，结果祂昨天就来了。肯定不是来找我的啊！” 他尤为恼火地指着默林怒骂。 “这样啊……你刚刚说话含糊不清，我还以为您的大脑先你一步去世了……” 默林撇撇嘴，这老头说话也不说清楚，害得他刚刚还有些担心。 “对了……你刚刚说神使？那个大肉茧子是神使？” 这时，他想起老头话音里的一个字眼，顿时把心戳到了嗓子眼。 ……神呐。 可别吓他。 “嗯……”提到这个话题，老头突然变得面色凝重，“神灵高踞神位，令令使代行人间……关于祂们的话题，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说多了，你的本质承受不住……” “好的……”默林立刻点头，不再追问，所谓人类的求知精神。在生存面前，还是先让让路吧。 他脸色相当坚定，决心就当不知道这事儿。 却没想到，这反而引起了老东西的不满。 “你这个小子，怎么这么没有求知精神？现在的年轻人哇……” “你难道就不好奇你的本质是什么，它为什么承受不住知识的重量？” 这时，老东西沃利斯的老脸，恍然之间，逐渐和默林记忆里另一种脸重合到了一起。 那是他前世的大学某哲教授，也是在课堂上侃侃而谈，说什么讲了你们也听不懂。但是你真的不问不听不懂的话，他就会指着你大骂。 默林深谙这类人的脾性，于是连忙点头哈腰。 “抱歉抱歉，老爷子，我非常好奇，您讲吧。” 同时心中暗自吐槽，这老头性格还真是拧巴…… “哼，你的本质，我不清楚，万人有万种本质。但是，我知道它一定淡得像一杯水，而有关神灵的知识，往往是祂们延伸的触角，仿佛一湖污泥。哪怕仅仅是一滴污泥，滴到你这杯水里面，也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所以！你接触然后神灵的知识之前，一定要万分谨慎！！” 说到这里，老馆长突然厉声一喝，眼睛里仿佛瞪出一团火，吓了默林一大跳。 他的魂都差点给吓出来了！ 默林保证，往后十年，他也能记住这个眼神，还有这句话！ 正要骂人的时候，老头子突然一定，眸中透出疑惑。 “来人了……” 来人了？！ 谁？ 默林呼吸一滞，心脏仿佛瞬间被攥紧。 他刚刚躲过来，八辈子没人来的图书馆怎么就会来人？ 会不会是角首？ 由不得他不多想，实在是这时机太巧合了。 显然，沃利斯也是想到了什么，他缓声说道，“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看看……” 说着，端上一盏油灯，下了一楼。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 默林愣了愣，但还是点点头，他先去收拾一下东西吧，待会儿直接开润…… …… 薇蕾娜捂着红肿的眼睛，一步一顿首，摇摇晃晃走进了图书馆，手里还攥着昨天默林给她那张信纸。 “默林你怎么死得那么早啊……为什么不能缓几个月呐……” 心里怀揣着这样悲凉的想法。 突然，身后冒出一道声音。 “你谁？” 薇蕾娜一愣，缓缓转头，一张隐藏在阴影下胡子拉碴沟壑纵横的老脸突兀闯入视野。 “我靠！鬼？” 她登时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想召唤出「顺序之内」把这玩意儿切成几块。 然而还没来得及召唤出神秘，眼前老头轻轻一捻手指，自己就被完全掐断了与旧日的联系。 薇蕾娜打了个寒颤，红肿的双眼睁开几分。终于想起来图书馆是有个深不可测的老东西馆长的。 老头任职数十年，但从未踏出过一步图书馆，被她的同事们传得血腥恐怖…… 想到同事们平时说的什么血肉实验、器官切除、诡秘物种……她顿时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连忙摆着姿态，“馆长好～” 沃利斯平时何时被守秘人人们这么礼貌对待过？他们见着了他大气不敢喘一个，私下里指指点点，于是脸上绽开了一朵菊花。 “不错，不错，比那臭小子又礼貌多了……” “所以，你来干嘛？如果是借书的话请回吧，今天暂停此项服务。” “不不不，馆长，我是来送信的！”薇蕾娜飞速摇了摇头，颤颤巍巍递上一封信纸。 “什么玩意儿？给我送信？”老头子相当不解，“谁送的？” “是默林……”提到默林，薇蕾娜又想起自己泡汤的三个月饭，不禁心中戚戚，悲切难言。 “什么鬼把戏？他不是就在上面，费得着给我送信？”沃利斯猛一皱眉，厉色看向了薇蕾娜。 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失去了掌控……一种奇怪的力量正在侵蚀她的四肢…… “诶……等等，老头子，那真的是我的信……别错杀友军啊！” 千钧一发之际，默林连滚带爬从一楼滚了下来，叫住老头儿。 “不是……你这臭小子玩什么花样呢？你就在这还给我送信？” “默林！？” 他还没来得及向老馆长解释，薇蕾娜突然发出短促的一整声音，晕了过去，看上去，挺乐的…… 沃利斯一愣，“我还没有动手吧？” 默林一个飞扑，过去接住了薇蕾娜软软倒下的身体。 “行了，老头子，我们上楼说。” 一脸懵逼的沃利斯，于是跟着扛着薇蕾娜的默林，缓缓上了楼。 …… “老爷子，您对神使了解多少？……我们不逃的话，有几分可能活下来？” 默林凝重询问道。 沃利斯一边收拾书房的东西，顿了一下说道，“没可能活下来，别以为神灵会像英雄剧本里写的那样，派一个刚刚好比你强一点儿的敌人上来，神的令使，孵化出来后就是四阶！失格阶段！” “更可怕的是，令使可以调到祂的神力，顷刻之间，可以将这个畜点化作血肉的洪流……” 老馆长的眼里，流露出几分畏惧之色…… 第二十八章 「食宴」开始! “老头儿，这双金色的手套带不带走？”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默林站在一堆杂物前。 “带……算了，就扔这里吧，东西太多拿不完。” 于是默林扔开手套，又去翻找其它看起来值钱的东西。 “老……爷子，这是啥？” 片刻后，眼尖的默林从一堆沾满灰尘的东西里面挑出了一个蓝白色的布偶熊…… 他讶异地看了一眼老头子，心中惊讶，这老头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这……快拿来！” 老头子老脸一红，一把抢过那只布偶熊，装进了他提着的布袋子。 “好了，就拿这些东西，我们赶快走吧。不出所料，令使已经开始孵化了……最多今日傍晚，这里就不安全了。” “哦。” 不再纠结布偶的问题，默林应和一声，连忙跟着老头子走出地下室。 出到大门口，老头子突然转过头来，对着默林询问，“你要带上你那朋友吗？” 薇蕾娜？ 默林心中闪过楼上还昏迷着的薇蕾娜。 犹豫一瞬，“带上她会不会影响我们跑路？” 这点很重要！ 虽然和薇蕾娜算是认识，但默林和她也最多算个普通朋友。必须要衡量好其中的利弊关系。 如果影响不是很大的话，他就带上她一起走吧。 毕竟，他心中还是记得那二十四个字的！ 老头子嗫嚅片刻，斟酌道，“小子，这么说吧，我虽然是货真价实的三阶，但是出了这图书馆后，我可能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听到这话，默林立刻蹬大了眼睛。 早说啊！老头子身上居然还有这种debuff！ 没有片刻犹豫，他立刻转身狂奔上楼。 心中唯一一个念头。 薇蕾娜大佬，就靠你你了！ 上楼一看，薇蕾娜正躺在柔软的床上呼呼大睡，不时还踢一下被子。 “薇蕾娜！” 默林上前摇晃着她的肩膀。 “唔……你系谁……等等，默林！！！” 睡眼惺忪的薇蕾娜，看清默林的那一刹那，差点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来拿充满了激动。 “你没死？我……我的三个月饭票啊……呜呜呜……” 默林头上布满黑线，这是什么鬼称呼？ 但是迫于依仗人家的武力，只当做没听到的。 “薇蕾娜，这里马上就要发生灾难了，咱们快跑啊……” 他言骇意简地给薇蕾娜讲了一大堆东西，只求能最快让她搞清楚现状。 薇蕾娜心不在焉听着，眼睛牢牢盯住默林，似乎是怕他跑掉了。 半晌，默林停下来，“你明白了吗？” 她点点头。 “好，那我们立刻走吧。” 登时，默林拉起她的手，像牵一只风筝一样，飞奔到了楼下。 此时，老头子正百无聊赖等在原地。 看到他们下来，立刻大喜过望。 “你们有没有地图？” 默林一怔，想起昨天买的地图似乎还带在身上，于是立刻从衣服里面掏了出来。 “诺。” “好小子，你还真随身带着地图。” 顿时，老头子对着他比了一个大拇指。他也就是随口一问，没真想过会有地图，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真的有。 薇蕾娜脑袋还晕晕乎乎的，没太搞清楚状况。什么怪物灾难毁灭什么的。 “我们从这里逃出去很简单……”老头子展开地图，随手比划出一条路。“但是……” 他猛然抬起头，犀利的眼神看向两人。 “我们绝对不能在野外待久了，没有城墙保护的地方，那里的诡秘和危险超出你们的想象。” 老头子口若悬河，说得头头是道。 默林一边听一边点头，幸好有老头子这么一个人，不然他说不好就在野外搞几个月的荒野求生了。 对这个世界没有半点常识……没办法啊。 “我知道在这个方向两百多里左右，有一座大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就要到那里去……” 这时，薇蕾娜突然狂点起来脑袋，“我知道我知道，我家就在那里！” 默林一愣，“你不是斯林顿堡的人？” “嗯……我是被家里人安排到这里来工作的。” 薇蕾娜点点头。 “太好了，你来带路！” 老头子眼中放光，虽然他女儿也住在那里，但是他已经十多年没走出过这个该死的图书馆了，早就不知道路怎么走了。 “呃，好吧……默林记得请我吃饭！” 薇蕾娜有些不知所措，看了一眼默林后快速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走，从后门走，不要引起其他人注意……” “好！” 两人同时应和。 …… “伯格，你看到薇蕾娜了吗？” 伏在办公桌上处理文件的弗里茨，突然抬起头问身旁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 老人衣服灰扑扑，宽大阴沉，一只斗篷帽盖住了的眼神。 “会长……何必在意那个小丫头片子呢……” 如同蛇一般的嘶鸣，从斗篷下传了出来。 “不，她的父亲很重要，不能得罪……尽量先让她离开吧。” 弗里茨放下了签字的笔，思忖片刻后说道。 “也好……我去让人处理。” 言罢，他佝偻的身子，在黑暗中摇晃一阵，便离开了。 他走后，办公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弗里茨忽然放下来笔，合上文件，再把它们一丝不苟放进了办公桌。 他坐在办公桌上，如同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张开手掌，脑袋垂下去，死死盯着掌心。 “噗嗤！” 瞬间，他的右眼炸裂，滚圆的眼前被什么挤了出来。 混合着一些血污落了下来。 他的右掌掌心倏忽裂出一道肉缝，完美接住了眼球。 “祂提醒我应该去完成仪式了……” 弗里茨喃喃自语。 仪式一旦开始，便不可逆转，不可停止……直到仪式完成，这是死则。 脑袋里转过一些想法，他突然抬起头，看向窗外。 “呵哈哈，血食……你为何抗拒「食宴」？” 他的皮肤、肌肉……突然裂出一颗颗猩红的眼球，宛如嘶吼的野兽，但又瞬间偃旗息鼓，钻回了皮下。 开始宴会吧…… 他心中传荡起了十八个各异的声音…… “开始宴会吧……” 他猛然撑开喉咙，做出夸张的笑，嘴巴里传出了十八个各异的声音…… 第二十九章 无声地狱 清日朗照，似乎与这纷扰污秽的下城区格格不入，但阳光还是公平得撒向每一寸角落。 默林几人流转在街头小巷，下城区各式各样的窝棚、烂木屋实在是太多太杂，导致这条通往城外的路也是困难重重。 更别提时刻萦绕在鼻尖的恶臭。 无论是大人、小孩还是奄奄一息的老人，尽数麻木地瘫坐在屋檐下，或者是路边。 他们从来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是本能地生存下去而已…… “前面的路又被挡住了……” 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地图的薇蕾娜，忽然扭过头来困扰地说道。 默林抬头。 一个垃圾、杂草、破木板堆起来的窝棚闯进眼睛。 “绕一下吧……” 嘴唇嗫嚅几下，最终，他嘴里还是只蹦出这么几句无力的话语。 这地图鬼知道是什么时候绘制出来的了，早就与现实出现了多处不对应的地方…… 真的非常搞人心态啊…… 心中抱怨。 老头子倒是一副老神在的表情，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一副乡巴佬进村的样子，当然，考虑到他是个十几年没出过门的究极死宅，可以理解。 刚刚向前走出几步。 异变陡生！ 瞬间，默林感觉后心处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全身汗毛根根竖立。 那是人体对于危险的本能示警！ 心脏化作大鼓疯狂槌动。 “快走！” 连忙大喊一声，招呼薇蕾娜两人赶快走。 “什么！” 薇蕾娜回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立刻被默林扯着手拽走了。 而老头子，这老登更加警觉，默林刚刚出声的一瞬，他就脚底抹油飞速向前了。 他们狂奔一阵，连滚带爬跑到一处人影稀疏的巷口。 “怎……怎么了？” 老头子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询问默林。 默林皱着眉，刚刚瞬间感到了危险万分，隐隐感觉危险来自身后，却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快些走几步吧……我感觉有人在追我们。” 阴沉着脸，他缓缓说道。 “难道是令使提前孵化了？还是什么东西……” “我们离出城还有多远？” 想了想，默林问一旁懵逼的薇蕾娜。 她连忙手忙脚乱看了看地图，大致估算出一个时间，“起码还有十分钟，但是如果接下来的路和先前一样堵塞的话……可能要十五分钟。” 如影随形的压力追逐着默林，几乎让他不能正常思考。 “尽量选人少一点的地方吧，另外不要太开阔……”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周围有些房屋，到时候真有什么东西追上来了，他们还有个缓冲。 就欲动身之时，默林突然感到手背有些痒。 仔细一看。 一颗猩红的眼球赫然前血肉里钻了出来！ 并且，还在不断膨胀！ 「???-血鸦眼球（异变） 要素：欲望、暴食、血肉 建议烹饪方式：烹烤」 当默林看到这颗眼前的瞬间，薇蕾娜和老头子也迅速发现了它。 气氛，立刻凝滞下来。 一抹阴影绕到了每个人的头顶…… 倏忽，他们的眼神突然变得不对劲起来。 薇蕾娜犹豫着问道，“默林，你还记得今天的日子吗？” “10号！10号！我没变异，这是角首的手段！！” 默林立刻意识到了这东西来自哪里。 它和默林在角首头皮下看到的那几颗眼前简直一模一样。 “角首！”薇蕾娜吃惊失声，老头子则没多大反应。 只是冷静地说，“必须立刻去除掉它，时间任何一种神秘都具有传染性。” “嗯。” 他沉默地点点头。 下一秒，发了狠，两根手指戳进去硬生生把它拨了出来。 露出了手掌上森森的白骨！ 粉白的血肉裸露在空气中，滴下几滴粘稠的血液。 “走吧……” 默林清楚自己的特殊性，立刻用衣服的一角把手包裹了起来。眼前则是偷偷收了起来。 两人都有些忧心忡忡，没太注意他的异样，仅仅点点头，便离开出发。 在他们转头的一刹，默林悄悄吞下了扯下来的眼球。 生吃！ 效果不会太好。 但是没办法，默林不知道把它带着身上会不会有其它坏处。 没敢咬，硬吞下去了，一股海带般的腐臭味弥漫在舌尖…… 「食用???-血鸦眼球（变异）获得轻微的再生能力……」 确实挺轻微的，默林非凡的感知能力，当即感觉到了身上的腐肉在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愈合。 但是仅仅是这样，却让默林眼前一亮。 他身上目前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因为肉体在不断地腐烂。 虽然有料理作用的遮掩，但迟早有一天，他会因此露出破绽。 但是现在他看到了一点解决这个问题的希望…… 不过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去和角首单挑，毕竟他打不赢。 心中暗自决斗，等以后变强了就去找那东西的麻烦…… 闷头走出一阵。 心中的慌张却愈发强烈了，后心一直有一种被贯穿的惊悚感。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一片荒凉的废窝棚地。满地的垃圾，一处处糟乱的窝棚…… “快了，要出城了……” 薇蕾娜兴奋道。 默林撇撇嘴，完全不用她说，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矗立在他们面前的黑铁城墙！ 砖石砌的城墙，浇筑了黑色闪亮的钢铁。 令人望上一眼便感到发自内心的荒凉与空旷。 那是直冲天灵盖的震撼！ “等等，臭小子！你有没有感觉到不对劲？” 正当口，老头子突然面色凝重地看向了他。 什么？ 默林一愣。 四处看了看。 荒凉、破败、毫无人烟…… 并没有感到什么破败啊。 “什么不对劲？” “不知道，”老头子沉吟片刻，“要是我年轻，准能一眼发现不对劲，但现在不行了，只有感觉。” 虽然感觉有可能是老头子的错觉。 但是默林并没有轻视这件事情，他点点头，道，“我们都小心点，赶快出城……” 说罢，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迈出一步。 “卡擦——” 刚刚好踩碎了地上一个薄脆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垃圾。 脆响十分明显。 默林却立刻愣住了。 瞬间，大脑发出惊颤的尖叫，瞳孔剧烈收缩！ 全身肌肉本能震颤…… 他明白了，这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从刚刚起就一直是这样！！ 第三十章 肉尸 “这里……有问题，一点声音也没有……” 默林僵在原地，颤颤巍巍说道。 此言一出，薇蕾娜和老馆长也立刻意识到了这点反常之处，立刻戒备起来。 四周，死寂得可怕…… 没有昆虫鸣叫……没有行人低语……没有任何应有的生命的窸窸窣窣。 仿佛在这里，一切生机都被剥离了。 “我们慢点走，尽量不要发出太大动静……” 如此重压之下，默林不由得压低了声音，从喉咙里由气流带出低语…… 两人点点头，表示认可。 然后，三人不约而同，压低身体重心，以求行走更稳。 隐隐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眼下，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段城墙大约不足三百米，屏息凝神一会儿后，他们就要靠近了城墙。 他已经可以看到城墙上斑驳的暗黑的污渍，粗糙的表面…… 似乎马上可以出去了？ 心中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恰好此时，他们经过了一堆垃圾杂物堆起来的窝棚。 说实话，即使在众多的窝棚里面，它也是垫底的存在。 别的窝棚好歹是堆出一个大体的框架，然后用杂物加固。而这窝棚，更像是把一大堆垃圾堆在一起，再从这挖出一个可以塞人的洞…… 令默林毫不怀疑，它会在某场和煦温柔的春风中，轰然倒塌。 是的，它几乎不存在任何防御能力。 走过那个黑黝黝的斜向下的洞的时候，鬼使神差，他探头向里面瞄了一眼。 顿时愣住了。 一个黑黝黝的……猴子一样的东西，不对，那就是个小男孩，但是他竟是如此瘦削，以至于他蜷缩起来还不如一只猴子大。 几块破烂的烂布线团挂在身上，不知是遮丑还是御寒。 此时他的身体扭曲出一个诡异的形状，两根麻杆一样的手，扭到身后，已经是骨折的程度了。 两条腿，芦苇棒一样，不存在丝毫血肉，只有一层皮一截骨头，完全胡乱得摆动。 这个小男孩儿，那双黑亮的眼睛死死盯着默林，满脸扭曲的痛苦与绝望，但又因为看到了默林而生出一丝希望来。 他嘴巴一张一合…… 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强烈的冲击立马让默林明白了他想说什么——那是不断重复着的“救命！” 肉眼可见地，他的裸露的肚皮之下，一个个小鼠一样的鼓包游动…… 下一刻，撑破皮肤，露出了满溢内脏的眼球…… 猩红的眼球…… 登时，默林感到一股血涌上了脑海。 他忘记了他的心脏已经不能跳动了，血液也早已在血管里腥臭浓稠了。 就是这一秒。 有一股血涌上大脑。 他下意识狠狠掏出了藏在胸口的短刀。 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 “桀……桀！！” 也是在这一个瞬间。 男孩儿眼中永远失去光彩，他的四肢立刻扭曲拉长，皮肤变得干燥灰白。 它顶着一张挤满眼球的脸，喉咙里探出一颗狰狞的肉眼，对着默林嘶吼！ 与此同时，相同的嘶吼声，响彻了这一片不满窝棚的废墟。 周围尽是此起彼伏的野兽的低吼，一个个灰色皱皮的四脚蜘蛛一样的怪物爬了出来。 “我……这都是什么东西！” 薇蕾娜吓得粉脸煞白，不知所云。 老头子吓得后退一步，然后反应过来四面八方全是这种怪物，它们舌头上顶着一只裂开的肉眼，溅出滴滴血和涎水混合的液体。 顿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草……” 而默林，看到那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扭成一团蜘蛛怪物的那一刻，忍不住痛骂出声。 「???-眷族 要素：欲望、真理、血肉 等级：不凡」 当他把目光聚焦到眼前这个怪物身上的时候，顿时一块荧光的屏幕跳了出来。 “轰！” 宛如一颗炮弹，默林猛然轰在了刚刚爬出来的怪物身上，发出一声巨响。 摇摇欲坠的窝棚，顷刻间化为一阵烟尘。 “嘶哈——” 怪物全身的眼珠膨胀，顶住了默林的撞击。 然后立刻，张开血盆大嘴，几根染血的獠牙探出，直冲默林的脸庞。 “什么玩意儿……” 他怒喝一声，右手举起短刀，径直扎进怪物的脖子，刺爆了一看眼球，喷溅出一滩猩红的液体。 “吼！” 瞬间，他感觉腰间一凉，低头一看，怪物的手臂弯曲出一个诡异的角度，硬生生扎了进去。 “哈……” 完全没在意腰间的湿润感和血肉被撕开的微痛，默林咧开嘴，凶狠地笑了一下。 双臂突然环住它的脖子，下一刻，肌肉瞬间绷紧！ “咔嚓——” 只听见一声脆响，怪物的脊柱已经断裂成了几截，脑袋软软地吊在一旁。 它已经不能动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四肢在地上胡乱摆动挣扎。 倒让默林想起曾经摁死的蟑螂，和它一模一样。 再度抬头，其它怪物已经要围了上来。 四面八方，乌泱泱一片，少说有二十多只。 “默林！过来，不要单打独斗！” 身后传来老头子的呼声。 他和薇蕾娜站在一起，薇蕾娜此时全身弥漫着白雾，一根根丝线在空中飞舞。 切开一只只怪物的肢体。 默林连忙后退几步，和他们靠在了一起。 “嗬！” 一只血尸扑了上来，被薇蕾娜割断一半的脖子，发出了空气鼓动的嗬嗬声。 默林趁机一刀切断了它的脖子，一颗灰色皱皮的头颅滚落一边。 这波配合，天衣无缝说不上，但起码比单打独斗好。 薇蕾娜仅仅一阶，她的能力不够强，无法彻底瓦解肉尸，只能挑弱点下手。 优点是迅捷灵便，默林则在一旁专门补刀。 他发现，这些活尸看似诡异，生命力顽强。但是切断脖子后，也就能在地上挣扎一阵。 没办法再站起来咬人。 过一会儿，他们就会耗尽全身血肉，彻底变成一具皮肤包裹的骨头架子死去。 “死吧！” 随着一声怒吼，默林解决了最后一只肉尸，任凭其丑陋的躯体倒在地上。 此时，他们周围已经尽是干瘪瘪的骨头架子。 令默林震惊的是，他们身体缩水了大半，不足原先一半大小，灰黑的干皮包裹着身躯。 和当初在守秘人角，那具被角首吞噬的人一模一样。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些残秽？” 薇蕾娜吐出一口浊气，满头大汗。 默林默然不语。 老头子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拉住默林。 “得快走了，最少一个小时，神的令使就会孵化。” 紧张兮兮的他指了指天边快要落下的太阳…… 一阵憋屈涌上心头，真他么想弄死角首啊…… 但是思忖片刻，还是无力点点头。 他知道，即使他现在去找角首，也毫无还手之力。 狠狠攥紧拳头。 和他们一起走出城门…… 斯林顿堡被一整堵城墙围住，但是它有四扇大门和六扇偏门。 孤零零的大门在风中摇晃。 “这里没有把守吗？” 默林好奇，这一段城墙，竟完全没有任何把守，大门也是锁也没锁。 “守谁？想出去的出去，想进来的进来……但是普通人出去几乎是必死。而那些东西……嘿，它们也进不来。” 老头子咧嘴一笑。 点点头，默林第一个踏出朽坏的大门。 却是瞬间！ 「食宴……不可脱离……强制开始！」 第三十一章 畜人 一阵恍惚之后，默林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金碧辉煌的大殿。 十四根黄金般耀眼的经典罗式立柱，撑起一整个大殿。 一张耀眼的餐桌摆放在大殿正中央，在前方一些位置，一团看不清的光芒竖立。 而大殿十四根立柱之外—— 是无比广阔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令人不禁沉沦…… “这里是哪儿？” 默林疑惑。 刚刚发生了什么？ 追溯之前的记忆。 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模糊中性的声音，仿佛神灵的低语、万物轻吟。 但是此刻再去回想，默林又突然发现，他一点也记不清那道声音究竟是什么样的了？ 只记得它的内容以及当时的感受。 “食宴？” 在嘴中咀嚼着这个词。 享用食物的宴会…… 应该是这个意思，那么谁又是食物，谁又是食客呢？ 他恍然想起角首所谋求的仪式内容。 其三： 「3.“食客”挖出自身的血鸦眼球培养食客，无人的密室，完成“食宴”——由被血食吞下的血鸦眼球吞食血食。经历十九次“食宴”之后，获得一次完美的升灵。凡血肉蜕变，灵魂升迁……」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他是“血食”，角首那玩意儿是“食客”？ 心中不觉好笑。 “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去啊……不过也正好，来看看谁更怕死吧……” 恰在此时。 默林所坐的金黄的长桌对面的位置，一阵光芒忽然闪烁。 一大团模糊的东西被映出身形…… 强烈的恶臭直扑鼻尖。 他发现了，只要和斯林顿堡下城区扯上关系，无论什么东西都要带着强烈的恶臭是吧？ 这次更甚，他甚至觉得光是保持眼睛睁开都相当的艰难，眼角不禁被眼泪浸湿。 实在是遭不住啊…… 透过模糊的视角，默林看见了对面那东西的模样。 一颗温文儒雅的脑袋，完美符合默林对于绅士的想象，可惜仅限于外貌了。 截止脖子以上还是正常的，可惜看到它脖子下面的部位，默林顿时咋舌不已。 只见顶着角首脑袋的东西，身体里面挤出十几颗脑袋，互相撕咬，互相挣扎…… 他们被皮肤包裹着，像一串发霉的葡萄……而脑袋与脑袋之间的缝隙，又挤出一颗颗猩红的眼球。 不时还有眼球被挤爆，流出了粉红粘稠的液体……这也是恶臭的来源。 “他”在一阵光芒中逐渐凝实，而当“他”凝实的一刹，默林顿时感到自己周身的空气都凝固起来。 刹那，他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呵……角首大人，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变成这种东西？” 但无所谓，他还可以说话，就不妨碍他讥讽眼前的怪物……不，说它是怪物都是纯纯侮辱这个词，他只是一团扭曲的异形而已。 那颗最顶端的脑袋，看清了默林，沉默片刻。 “默林么……”他缓缓摇摇头，“可惜你并不懂。” 他一开口，他全身十几颗脑袋同时开口，混乱的声音却又完全重合。 他的眼神，似乎透露出一种坚韧还有一些疲惫，面色也有些悲凉。 “默林，我很欣赏你的……你似乎天生有一种叛逆的气质，并且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你很聪明。你眼睛你那种灵光，我几乎没在然后人眼中见过。并且你毫无畏惧，连神明都从不卑微……” “按理说，我的工作交给你更合适的，但是你还差了一点。你太心软了，你不够狠，你缺少了一点不择手段的味道。” 他不知为何，突然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态度，评价起了默林。 “呵呵呵……”默林毫不留情地大笑。 “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吧，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我出生在一座大城，我的父母是守秘人，他们全因为残秽死掉了。从小，我就在想，一定要消灭掉所有的残秽……” 眼前这个人头堆砌而成的怪物，自顾自地开口。 “我梦想着也成为一个守秘人，于是我在孤儿院，发了疯的努力！当时我们孤儿院，有三个名额可以到学院读书……我正好排在第四。不得不承认，前三个都是天才，即使我发了疯的努力，也比不上他们。” “可是！！”他突然厉声，眼中显出疯狂之色，“他们和你一样，不够心狠手辣，不够不择手段！于是，我设计了一场大火，烧死了包括他们在内的七个人……” “杀死七个人而已……我知道，我当上守秘人以后，一定可以拯救更多人，这一点点牺牲又有何妨？” “如我所愿，我顺利进入了那座大城唯一的学院，毕业后他们都抢着让我当守秘人……” “可是，你明白么？”他的眼眶变得血红，“原来，守秘人从来就是一场骗局！！！” 他突然疯狂的大吼，唾沫飞溅。 默林冷眼看着他，只把他当作一个小丑。 “呵呵……”他没在意，继续讲述着，“原来，我们人类，一开始就是残秽们蓄养着的牲畜而已……我才知道，守秘人不过是上面的残秽选出来管理畜人的而已……” “原来啊……你知道么？默林？你这么聪明，你甚至还没有升灵就拥有了极限的体魄……但是啊，你只是一个畜人。你的存在，天然就是要做成各种商品的。” 畜人？ 默林顿时明白了一切，难怪斯林顿堡的人几乎没有工作，也不需要工作。不需要他们生产任何东西，他们本身就是产品…… 心中此前积累的疑惑顿时尽数消解。 但是，这又如何，眼前的角首扯了这么多，掩盖不了他渣滓的事实……真是恶心的东西啊。 “你真的很厉害呀！我真的这件事情的时候，整整三天沉浸在阴影之中，一整个月不敢接受现实……你居然能面不改色。” “算了，继续说，自那以后，我开始管理这里的畜人。定期把相应的人送到相应的教会做成商品，在流通到上城区以及其它大城。” “但是！我一直在寻求反抗的方法！事实证明，我也的确找到了……高高在上的十二正神，我们一直以为祂们亘古不变。呵呵，你知道么？原来欲望的神明，三百年以前还是个凡人……” “我知道了，完美升灵仪式，这是神灵的必要条件。抛弃人躯！也是神灵的必要条件！” “所以，默林？为了给予人类自由，你愿意成为我的食物吗？放心，你不会死去，你会和我融为一体，以你的优秀……会想明白的吧？” “羸弱不堪的人类，若想反抗，唯有比对手更加不择手段，必须毫不在意自己的一切才行！！你明白么？” 他状若癫狂，大声逼问着默林。 成为你的食物？可去你的吧！ 默林大笑着，看着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三十二章 死于风中 见他肆意大笑，角首神色顷刻间冷了下来。 “什么意思？你不愿意……” “呸！” 一口唾沫星子直接喷了过去，默林也没敢喷没喷到，直接破口大骂。 “你是什么东西？说几句人话还真把自己当人了是吧？” “不择手段？说白了，不就是你太废物了，只能当狗么，只能委屈求全……你自以为拯救，你拯救了个毛线啊？就你这破玩意儿，你救得了谁？” …… 一句接一句破口大骂。 他头发眉毛飞扬，酣畅淋漓。 角首还是没有反应，只是眼角又垂下去几分，神情彻底冷漠下来。 “真是遗憾……我本来还挺欣赏你的，以为你是个差不多的人才，结果也是个惜命如金的小人。” 他突然在黄金的座位上直起身体，身体肌肤里面挣扎的十几颗脑袋陡然安静，随后如同瘪了气的气球，迅速缩小。 只是那肌肉、关节里面挤出来的眼珠子，还留在原地，纹丝不动。 样子虽然依旧可怖，但起码恢复了原样…… “就这样吧……”他不知从哪里，突然拿出一对餐刀餐叉，金色耀眼的桌面，也多出一只白银的盘子。 “我每次解决我欣赏的人的时候，都会真心告诉他们我的理念，然后真诚祈求他们的成全……可惜一直到现在，你们每个人都在死前做一些可笑至极的事情，抓着那可笑的生命死死不肯放手……” “你知道么？我第一次看到你们这样的人我有多么愤怒？所以我在孤儿院的时候，有一个很美丽并且聪慧的女孩儿，她是个天才，并且非常努力……就是她，一直牢牢压在我之上。” “那天，我问她是否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样会拯救更多人……可惜她表面上同意了，却突然想把我推进火海里面去……真是不可理喻，我只好把她绑在孤儿院的铁铸的慈爱之神神像上，让她感受一下她准备给与别人的痛苦！” 他一边说着，一边架好了餐叉，慢条斯理整理胸前的血渍。 “大火未蔓延过来，我就站在旁边看着她的脸，是如何一点点焦黄，起泡，流脓……现在，换你看着我是如何一点点吃掉你的吧。” 说的这里，他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笑容依旧温文儒雅…… 默林一脸不屑，凝视这个小丑。 “呵。先吃一根腿骨吧……我很喜欢。” 这次，从他的肚皮里，一起传出了另外十七个重叠到一起的声音，透过肚皮的震荡，变得沉闷扭曲。 他话音一落。 默林立刻感到两条腿变得空荡荡，皮肉无力得垂到地下。 瞬间的剧痛穿透了他。 幸好，他立刻恢复了双腿尸体的状态，如此，它们便不再向大脑源源不断传递痛苦…… 而角首的面前，多出两根血淋淋的骨头，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虽然即使关闭了痛觉，但不到一秒钟的剧痛，也足以默林龇牙咧嘴，面部扭曲。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抽骨啊…… “呵呵……真是不好意思，本来你并不是我选定的最后一位的，换言之，你本来不必承受如此的痛苦。可惜，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躲过了血鸦眼球的进食，自己把自己顶到了最后一位……” 他手里握着精致的餐刀，如同切豆腐一般就切下一段骨头…… “放心吧……在仪式结束之前，你都不会死的。” …… 心脏、肌肉、大脑、眼珠…… 一样一样。 默林眼睁睁看着它们，一点点从自己身上消失。 不过，他倒也亲眼目睹了自己器官的形状模样……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他的大脑缺了一块，上面的脑皮层的沟回乱成一团麻，好似短了路的电路板，原先精致的电路糊成一团。 他想起自己大脑里面，曾经住过一段时间的触手，大概就是它弄的吧。 默林这样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 ……直到眼球。 他才恍然惊觉，自己似乎只是一种皮和两颗眼球了…… “咂啧……” 随着一阵咀嚼声音，默林眼中的最后一缕光芒也破碎了。 “完成了……” 从弗里茨混合着肉沫和血液的喉咙里，传出一道记得兴奋的低吼。 他坐在椅子上，眼神突然变得空灵起来。 随着一阵痉挛，他的身旁不知不觉间缠绕起了一丝丝金色的雾气。 世间固有的规则，在这一秒偏转了一些。 在无人可窥探的旧日之中，永远不停息的迷雾，瞬间震荡了一下，之后复归平静…… 没有多想，弗里茨从自己混合着血液的肚子里，刨出了一张普普通通的纸张。 奇怪的是，一点奇特之处的它，竟然一点也没有损坏…… 他双手颤抖，直接看到了纸张最后一行。 「鄙劣者」——弗里茨·德里格 “成了！” 猛然从他的喉咙里面，涌出一阵激动的呜咽。 自从九年前从那具尸体上知道这一切，他就一直在默默规划！ 为了跻身神选，这九年来，他几乎把自己全身上下每块肉都卖了一遍！ “不不不，我还不能太激动，还有九次……神选，绝对不能被正神发现……” 止住颤抖的手，他小心提醒着自己…… “鄙劣者？你这名字也不好听啊……这就是你所谓的拯救更多人？骗了我无所谓，可别骗了自己啊……” 弗里茨骤然一僵，身后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 “谁！” 他立刻想扭过头去看，却愕然发现自己，被困在原地完全不能动弹！ 恐惧！ 强烈的恐惧！ 立刻从他的心脏，一路蔓延到了全身。四肢完全陷入冰冷的冰窖里…… “仪式并没有完成呐，怎么可以随意乱动？” 默林笑着，从弗里茨身后走到他的面前。 “你……你是谁？默林？不对，怎么可能！” 弗里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此刻的默林，面部与先前大致七成相似，但是，头发变成了如岩浆冷却一般的黑色。眼眸，也完全变成了纯黑…… 看起来，却是更加符合他原先的气质，那种活跃的感觉，完全不同于他所见的然后一种人。 他们，都已经从根子里腐烂掉了，从骨头里长出蛆了。而默林，却仿佛清澈的水，新鲜的空气。 是那么的显眼…… “怎么可能！！你已经死了，在陨神的见证之下，没有凡人可以挣脱！” 弗里茨忽然发了怒，颤抖着，试图证明默林本不该存在…… 第三十三章 全知之眼 “既然你和我讲了那么多，我也不好什么都不讲是不是？” 微笑着，默林开口。 对面的弗里茨满脸震惊惶恐，他不理解，明明他已经一口一口吃光了才对…… “第四面墙，表演人员在台上表演的时候，通常是在一个三面墙包裹的单独空间。但表演人员通常不能和台下的观众有任何交流互动……所以第四面墙是没有实体的，但又是确实存在的。” “我一直觉得打破第四面墙的这个概念非常酷，所以我也没放过它。我设计的主线里面，玩家在某个极小概率触发的房间里面，可以找到一个拿着手柄打游戏的死宅。就是他操控着玩家所操控的人物……” 说道这里，默林顿了顿，然后突然笑得更开心了。 “现在看来嘛……我身上仍然延续了这个设定。” 眼前的弗里茨，似乎陷入了某种认知被狠狠碾碎的境地，双眼瞳孔失去聚焦，不停呢喃着什么。 默林知道，他完全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不过也正好，这些东西本来应该被他烂在肚子里面的。 但是最近憋的有点狠，何况他完全没准备放过弗里茨，所以就说了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 从穿越的那天起，默林就一直对这个世界有种莫名的隔阂感。 他此前不明白那是什么，直到偶然想起了自己在游戏中设置的一个彩蛋…… 既然他的身体，延续了游戏里面“尸体”的设定，那么这个彩蛋会不会一并被带过来？ 默林不知道，他也不敢赌。 真正给了他绝对的信心的是，之前老馆长让他读丰饶之神那本书的时候，他看到的未来。 ——他自己站在城墙之外看着里面的地狱。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他是走出了城墙了的。 而不是刚刚踏过门，就被强制拉进仪式，继而死在仪式中…… 吐出一口浊气。 默林看向了眼前双目无神的弗里茨，以及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 他现在这具身体相当奇妙，仿佛拥有一些超凡的权能，天然就能感知到一些本质的东西。 例如这个名为「食宴」的仪式。 “血食”“食客”…… 仪式的本质看似是进食，或者进食背后隐藏的含义——满足欲望。 但是如果真的仅仅如此的话，有一样东西根本解释不通。 那就是那颗无时不在的血鸦眼球。 由眼球所代表的「观察」进而引申至真理！ 毫无疑问，这个仪式一定出自某个象征着真理的神明之手。 可惜默林现在认识的神明还不是太多，他不知道是谁。 那么，这个仪式的真正逻辑应该是「观察欲望，从中获得真理（力量）」 但是应该要怎么继续完成这个仪式呢？ 默林有些苦恼。 他不知道在这个地方时间流速和外面是不是一比一流动，如果是的话。 现在，外面的令使可能已经在孵化了…… 老馆长是个好人不错，但是默林丝毫不怀疑，面对危险他会不会带上自己一起跑。 那老东西，百分之一百，丢下自己就跑，最大的人道主义就是等风头过去了回来给自己收个尸…… “嗯……既然都是眼睛，我自己的拿来用行不？” 思考一阵后，默林想起了自己现在这双纯正的黑眼睛。 很快，一番推敲之后一个计划初步成型。 只见默林上前几步，靠近了困顿在座椅之上动弹不得的弗里茨。 他的全身上下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猩红眼珠子。 没过多犹豫。 默林掏出短刀，手起刀落利落划开了他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 别误会，他并不是想做什么。 只是为了不遗漏任何一颗眼珠子而已。 然后…… “噗嗤……噗嗤……” “啊！！啊——” 长达十多分钟源源不绝的惨叫声，默林划破了这玩意儿身上每一颗眼球…… 弗里茨现在的模样，可谓是惊悚又可怜。 全身黏糊糊的血液，一个个瘪烂的小洼洞遍布全身。 “你！你……绝对不是默林……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某个复苏的旧神……” 弗里茨大声惨叫着。 凄厉悲凉。 默林冷笑，这东西，就是不愿意接受现实，沉溺于幻想之中。 说白了，不就是不面对自己的失败么？ 没多的话说。 默林很快处理掉了他全身的眼珠子，脸比较可疑的洞，管它有没有东西，捅两刀再说。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尸体是没办法死第二遍的。 死亡和生命一样公平，每个人只有享用一次的机会。 也就是说，默林的另一具身体，现在还活着。 他要做的，就是去完成进食的本能，完成这个仪式。 现在……遵循那种感觉…… …… …… 「你进食了神秘，你身体的基本结构已经被打乱……你的身体正在发生不可控变异……」 「警告！你的本质正在变化！」 随着一连串标红的大字浮现在眼前，默林知道，他成功了。 “呃……啊……” 眼前的弗里茨，仿佛正承受着无匹的痛苦，瞳孔涣散，不断地挣扎着…… “嗤！” 猛然！ 一根苍白的手指，刺破了他的血肉。 接着。 宛如山洪爆发，一根接一根的手指刺了出来。 再是一只手掌，一整根手臂……两根手臂……三根……四根…… 弗里茨的身体极速缩小，血肉迅速燃烧。 萦绕他周身的金色的雾气，也飞速转移。 它们一缕一缕，飞向了一旁看热闹的默林。 下一刻，一种生命发自本能的欢欣充满了全身。 身体每一块血肉，每一个组织……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地颤抖！ 而另一边，弗里茨的身体里，某些东西也在飞速膨胀…… 很快，一个足足两米高的大家伙横空出世。 「真视之眼承载未知力量……真正变异中……获得全知之眼！」 「全知之眼 效果：在特定的时候，你可以凌驾于世界与空间之上获取信息。 在你的目光之下，除你以外的神秘会收到削弱……」 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边的变异加强版默林。 六只手臂，点缀在接近三米高的庞大身躯之上。略有人型，但是默林觉得它怪物的成分多一点…… 大腿上正常的……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鳞甲。六只手臂，两只正常，四只化作了突刺，小盾，两把弯刃。五官差不多还是默林，在此基础上异化，耳朵没有了外面的耳廓，变成了两个空洞，嘴巴被凌乱的血肉堵住了。 全身都覆盖着坚硬的鳞甲，但是不影响敏捷程度。 总体来说，很怪但是也很帅！并不恶心。 就在这时，大殿轰然崩塌了…… 第三十四章 血肉癫狂 “默林！你怎么啦？” 眼前的一切瞬间坍塌，金殿、黑暗尽归虚无。 默林眼前的空间仿佛被扯开了一道口子，一张担忧的俏脸出现在眼前。 薇蕾娜拖动着忽然昏倒的默林，靠在一边的城墙上。 老头子围在一边急得团团转。 “怎么会！马上就要离开了……谁知道什么时候神使就会孵化出来！” “他怎么了？” 薇蕾娜转过头来，脸上尽是担忧与悲愁。 怎么会这样啊！ 明明以为失而复得的三个月蹭饭…… “我不知道……但是……” 老头子端着脸，摇摇头，脸上的表情，也是愁大过喜。 就在这时，一缕缕萦绕的雾气骤然浮现。 宛如永世流动的风一样，围绕着倒下的默林开始旋转、纠缠。 “他升灵了！这怎么可能！” 沃利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旧日」当中不允许被人名状的东西，在与他建立联系，而这，是标准的升灵的标志…… “什么！升灵了！？” 薇蕾娜瞪大了眼睛，瞥向昏睡的默林。 升灵，对于她来说不是一个陌生的词语。 她自己就经历了一次上等的升灵仪式。 但是她是什么样的条件下升灵的？ 他的父母掏出打通各种关系，才为她申请到了一次无息贷款的机会。相当于卖身二十年，换一个上等升灵。 可默林呢？他做啥了？ 往地上一躺，就要升灵了？ 这一刻，薇蕾娜真切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啊……是熟悉的味道。” 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默林还没站起来，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刚刚的事情似乎又有些黯淡了，不仔细回想，几乎想不起刚刚的细节。 他此刻想起来，自己某个时候应该是去过那个地方的，只是关于它的所有记忆，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就是旧日吗……” 抬起头，老头子和薇蕾娜正一脸惊颤地看着自己。 “你们怎么了？还是我怎么了？” 被他俩看得有些心里发毛，默林不由得开口。 “你升灵了？” “你小子怎么变黑了？” 两个问题，同时被问了出来。 薇蕾娜尤为急切不忿，关心默林升灵的问题。 而老头子不怎么关心，他站着看，所以第一眼看到了默林变黑的发色和瞳孔，五官也有点小变化。 默林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是不知道说什么。 “呃，我不知道？” “……怎么会是疑问句啊！”薇蕾娜噌一下挺直了腰，指着默林。 “我不太记得了啊……”他有些心虚地挠挠头，“我应该是被角首那沙必拉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然后我发挥聪明才智干掉了他……然后就成这样了。” 不知道怎么解释，这里面涉及到了很多不可描述的东西。 默林只好善用春秋笔法，试图敷衍过去。 薇蕾娜看上去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还想说些什么。 好在，老头子及时出手了。 “好了，我们快走吧，时间等你两个磨磨唧唧，神使可不会。那东西从胎教里学的就是怎样毁灭、抹除违反禁令的人类，而且，它可不会挑剔手段。” 沃利斯手舞足蹈，说得头头是道。 脸上还挂着相当的忧切的神情。 不愧是你啊，老好人馆长！ 默林立刻在心里感谢了老头子，现在看来，他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呐。 抓住机会，他立刻附和上了老馆长。 “是啊，我昨天梦见了，再不跑的话，可能就来不及了……” 薇蕾娜只好一脸郁闷放弃了拷问默林的想法。 默林拍拍屁股上的灰，趁机摸了摸自己藏起来的当初的，从那个过来想要取走默林脑袋结果被反杀的青年身上搜出来的纸。 普普通通的纸，他却想起了刚刚弗里茨拿的同样的一张纸，上面却写满了名字。 不过大多数都在他的脑海里被抹除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鄙劣者」，角首自己的名字。 确定它还在，默林松了一口气。 他还有很多谜团需要去解决啊，不过，先逃走了再说吧。 脚上发力，疾跑几步，追上了薇蕾娜二人。 他刚刚想要问问自己昏迷了多久。 猛然！ 就感觉一阵令人战栗的目光扫过全身。 这一秒…… 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眼前薇蕾娜和老头子，也瞬间僵在了原地。 默林清晰地看见，薇蕾娜白皙的后颈上，一个个沁出了一层细微的冷汗，后腿乃至全身的肌肉，一根根拉紧，浑身动弹不得。 相比之下，老头子还好点，虽然捂着心脏，大口喘息，但起码还能自由活动。 犹豫着转过头去。 目视此刻的斯林顿堡。 一刹那。 他的大脑只剩一片空白！ 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了一下。 活过来了！ 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在对面不远处的一座山尖上，被触须链接这的腐尸，在空中飞舞。 整座城市蔓延出来肉芽，拖着每个人往地下拽去。 肉芽挤进他们的血肉，戳进他们的骨髓……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哀嚎灌满了整个斯林顿堡。 “嘶……” 倒吸一口凉气。 默林脖子里面嗖嗖的凉意。 他想也没想，扛起僵直是薇蕾娜，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出去。 至于老头子？ 他已经跑得没影了！ “轰！轰！” 身后不断激荡出空气震动爆炸的声音，强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恶臭，追上了他们。 光是这股仿佛血液化到空气里面的腥甜，就可以想象身后是如何的惨状。 毫不夸张的讲，他张着嘴巴大口吸气，就能感觉到一股铁锈味在嘴里弥漫。 被他架在肩膀上的薇蕾娜，眼泪鼻涕什么的全出来了，糊了他满后背。 她现在的情况，肌肉僵硬得像个死人，止不住的发颤。 “呜————” 仿佛蒸汽火车长笛一般的声音，在后方响彻，大片的迷雾瞬间蔓延。 它毫不掩饰它的恶意。 憎恶的鸣叫里面混合着血液。 它生来就是要毁灭某些人类的。 默林现在真切感受到了这句话中蕴含的分量。 声音传过来的一瞬。 默林感觉腿肚子一软，大脑在这时已经发了疯。 不断在战栗…… 幸好对于一具尸体来说，大脑也不是那么重要…… 第三十五章 迷雾 一阵夺路狂飙。 默林却觉得身边的环境愈发清幽。 丝丝缕缕的淡雾已经蔓延了过来。 身后是如同牛奶一般浓厚的雾气，这洁白的雾中，又飘荡着一丝丝的血丝，给它增添了一份诡异。 斯林顿堡已经完全陷没到了雾中，什么都看不清了…… 更麻烦的是，这雾气实在是有些诡异。 若是正常情况，默林连续跑个一整天也没问题。 但是现在他却感觉，那些雾，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不断从他的身体里面掏走什么。 疲惫逐渐从身体里面生了出来。 小腿也越来越沉重。 “嘶……” 咬咬牙，默林鼓足了劲儿，闷头狂奔。 他现在只祈祷，这雾不蔓延太多。 “默林……你把我放下吧，你自己跑……” 靠在他肩膀上的薇蕾娜，忽然来了一句。 语气中带着重重的虚弱。 默林感觉到，她身上渗出了不少汗液，连带着他的衣服，也给打湿了不少。 “切，你才多少斤，算个什么？要是我逃不出去，把你扔了我也照样跑不了，我要是走得了，带着你也一样可以跑。” 继续狂奔，默林不屑地说。 这是实话，要是丢了她真的有助于默林自己逃命的话……嗯，他大概会犹豫几秒吧，这就是他的人道主义的极限了。 但是，没啥卵用。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这无处不在的“吃人”的雾，这才是他体力损失的大头。 “哦……”薇蕾娜于是趴好，不再言语。 此时，前方的雾也浓烈了起来。 能见度不断下降。 默林看到，前方最多十几米处，地上趴着一个黑色的东西，看上去有个大致的人形。 但是又有点像接腐烂的树干。 他脑子里顿时蹦出来一个画面——老头子气喘吁吁，趴在地上汗流个不停，一直喊着吾命休矣，吾命休矣。 下一刻，却突兀地发现，这黑影子真有点像老头子！ 十几秒后，默林接近了黑影…… “老馆长，你怎么趴这里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老馆长，默林眼底浮现一抹讶异之色。 “唉，老了，实在是跑不动了。” 老头子摆着手，满脸落寞。 默林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身后的大雾瞬间以十倍于之前的速度膨胀，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登时就被浓雾吞噬。 默林愣住了，看着周身厚重的大雾。 偷袭？ 地上的老头子，也是满脸的惊恐，还有点茫然。 “怎么办？” 半晌，他提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这个时候，不知为何，薇蕾娜的状况又好了一点，可以自己行走了。 老头子经过了一会儿的休息，也能爬起来了。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默林长长叹了一口气，一锤定音。 “我们先朝着外面走，别跑，节省体力。鬼知道这雾里，会不会有什么怪物……” 于是暂时敲定了行动方针。 三人原地休息，恢复了一下体力，便站起来继续朝着周围最近的那座大城出发。 这雾，实在是过于浓厚。 默林走在雾里，伸出手便不能看清五指。 看不起天空，看不清周围的一切，颇有些空间倒转之感。 薇蕾娜手扯着默林的衣角，她还是有些无力，只能慢慢跟着默林。 老头子闷闷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边一直是这样的白雾，景色毫无变化。 走了一会儿，默林突然意识到什么，头上冒出涔涔的冷汗。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方向到底是不是前往大城的方向，会不会他们已经搞错了方向，开始往回走了？ 不知为何，这个想法愈发浓烈。 他不由得询问薇蕾娜。 “薇蕾娜，你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的方向吗？” 闻言，她昏沉的脸色抬起几分，勉强睁开了些微眯的眼睛。 仔细看了看周围，最后一脸无奈道，“雾太浓了，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默林又看向老馆长，“老爷子，你觉得呢？” 老馆长用浑浊的眼球瞅了瞅前方，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默林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着。 又走了不知多久。 他抬头一看，陡然发现远处的雾中，好像隐隐有一道城墙的影子，还有些建筑物。 顿时，他心里咯噔一下。 但是还是不过确定自己的猜测。 又走近了一阵，终于，一座庞大的雾中若隐若现的城市，浮现在几人眼中。 三人不约而同顿了下来。 在雾中，他们的体力消耗得格外得快。 现在，三人都有些疲累了。 而走回了斯林顿堡，无疑又给了他们心头一棒。 “怎么办……我们出来的时候就是下午了，只怕再过不久，就要天黑了……” 薇蕾娜打破了略显沉重的氛围，小声道。 默林抬起头看了一眼，太阳被遮的严严实实，一点儿看不清楚。只是有均匀的光，一点点渗透下来。 但是，不一会儿。 光芒就越来越弱了，很快，周围便变得灰蒙蒙。 皱了皱眉，他似乎感觉到一丝别扭。 想了一下，他道，“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赶路。今晚轮流守夜。” 一旁正好有一棵大大的歪脖子树，于是三人就着地儿，坐在了树下。 默林随意收拢了一些柴火，点了一堆篝火。也幸好，他们早先准备了干粮，这种时候不至于饿肚子。 很快，天色便全黑了。 坐在树下，默林心里有些毛毛的。 未知，是构成恐惧的极大要素。 而此时此刻，囿于雾中的他们，便陷在最大的恐惧之中。 强烈的未知包裹着他们，同时带来了强烈的不安。 更何况先前整个城市陷入血海的地狱之景，现在还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薇蕾娜，老爷子，你们先睡吧，我守一会儿夜。” 看了看远处若隐若现的斯林顿堡，默林对另外两人如是说道。 实际上，他睡不睡根本不要紧，他现在还在睡觉，不过是延续之前的习惯而已。 “嗯……” 薇蕾娜答应一身，靠着默林的背脊躺下来，她似乎有点害怕？ 老头子也有些闷闷的，躺在了一边。 “呼……” 盯着篝火上跃动的火焰，默林吐出一口浊气。 这雾……实在是有些诡异…… 第三十六章 谎言 深夜，浓雾之中显得分外幽静。 黑夜和雾一起，抵挡了目光不及之处的一切。 火焰时时发出炸响。 默林单手撑着脑袋，望着斯林顿堡的方向发着呆。 从这里看过去，什么也没有。 因为雾气太浓烈了些，但是连一丝光都没有散发出来。 着足以说明一些东西。 ——例如往日彻夜灯火的上城区也没能躲过这一劫。 下城区的人对于所谓的神灵来说，是一群圈养的牲畜，那么上城区的人对于祂们来说又是什么呢…… 现在看来，结果也许非常明显了。 即使是他们。 也不过是大一点的，重要一点的散养牲畜罢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 默林觉得不再思考这些问题，以避免徒增烦恼。 “咯吱——” 守着摇曳的篝火，这时，默林突然听见不远处的树枝被踩碎的声音。 他立刻警觉起来。 竖起耳朵，眼睛死死盯着声音的来源。 半晌，没有什么动静。 可默林难免心中惴惴不安。 会不会是怪物…… 又会不会……他们仨其实已经被包围了？ 看着眼前咫尺之遥，深沉的黑暗，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然而，这个念头产生以后。 远处的黑暗却霎时间涌动起来。 此前拥有真视之眼时，他就能看到许多常人无视之物，而现在有了升级加强版的全知之眼后。 视力更是敏锐。 例如此刻，他就察觉到了远处搅动的丝丝缕缕的黑雾…… 它们在冥冥之中产生，迅速席卷周围，隐隐有包围他们几人的势头。 “该死……怎么回事？” 暗骂一声，默林连忙摇晃起了身后薇蕾娜的肩膀。 “唔……怎么了，到我守夜了吗？” 揉着惺忪的睡眼，她缓缓从地上攀起来，还耷拉着脑袋，眼睛微眯。 “不是！出状况了，你快去把老头子喊起来，我们随时要跑。” 一边说着，默林一边指向远方搅起的黑雾，同时眼睛死死咬住那边，不敢稍微挪开。 “啊！”闻言，薇蕾娜嘴里顿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吓声，“连忙摇摇晃晃去喊熟睡的老头子。” 右手轻轻一勾，取下了腰间的短刀，默林眼神凌厉，看着不远处。 正好，他另一具身体藏起来藏久了，要长霉了，拿出来使使。 现在的身体，算是他穿越前的身体，不过照样是具尸体。 另一具身体，藏在默林也不知道何处的地方，也就是那个“彩蛋小屋” 大概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两具身体不能同时存在于现实之中。 所以默林就暂时放弃了那具已经变成怪物的身体，转而用自己原先的肉体在现实中活跃。 不过这样也好，他用得也更舒心。 片刻后，老头也清楚了现状，三人背靠着大树，眼睛盯着黑暗里。 当然，除了默林，他们看不到涌动的黑雾，只是在提防暗中的敌人而已。 全神贯注的默林，突然想打个喷嚏。 只是瞬间，一道劲风刮得脸面生疼。 “嗤！” 破空声响起。 一根带着强烈劲头白花花的骨节突了过来。 眨眼间，就贯穿到了默林的眼前。 “啊！” 这是薇蕾娜的惊呼，她瞬间发动能力，一根根白色丝线浮现。 但是已然赶不上默林这边…… “轰！” 骨节带着刚烈无比的势头，轰然撞上一面骨盾，然后瞬间化作齑粉。 迷雾浮现，众人一个晃神，默林的身前，一个两三米高大的怪物站了出来…… 光是他淌着鲜血的六只狰狞的骨臂，就令人触目惊心！ 回头说了解释一句，这东西是是他的能力。免得两人紧张过度，把“祂”一起打了。 “斯斯哈……” “祂”的嘴巴耸开一个血肉沾连的小口子，发出来惊悚的笑声。 “祂”的身后，显得矮小的默林，却是猛然拧住了眉头。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第二具身体自然是他自己召唤出来的，但是如此及时得出现，并不是默林反应迅速，快到了极点。 而是因为他想要打喷嚏时，脑海里就浮现了一根骨刺趁着自己不备，猛然掷了过来…… 心有所想，自然应对及时。 并且……他的两具身体，是不能同时出现在现实中的。 而现在？“祂”出来了，他也没有消失……意味着什么？这里，可能并不是现实了。 这个念头一出，周围的空间有仿佛动荡了一些。 于是默林又立刻明白，无论这里之前在不在现实，现在绝对不是现实。 这个地方，这团迷雾之中。 很显然，它令每个人的任何一个微小的念头都变成了现实……或者说，虚假本还是虚假，但是他们也一并虚假了。 所以先前。 他们没有意识到天该黑了，但是当薇蕾娜提出应该天黑了之后，短短几十秒，天色就昏沉下来…… 他们也许没有走错方向，但是默林怀疑了，并且导致另外令人也一起怀疑了起来，所以他们走回了斯林顿堡…… 周围也没有怪物，但是默林又起来疑心症，这才导致怪物的产生。 但是现在…… 看了看一旁紧张兮兮的两人。 默林知道，这个局势已经完全不可逆转了…… 人最没办法控制的，就是自己的大脑。 他不可能欺骗过自己，薇蕾娜和老馆长，也不可能发自内心相信怪物不存在。 哪怕这就是现实…… “呼……” 深吸了一口气，默林想到了一个破局的方法……但是这个办法有点可怕。 瞄了薇蕾娜和老馆长一眼。 他突然凑到两人跟前。 “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曾经在哪本书中看到过这种雾，这雾是某个叫做妄语的神明之物，待会儿我们一起冲，别管怪物……跑到哪里，哪里绝对有个地洞，我们跳下去明白么？！” 默林迅速在脑海里编造好了一切，这种时候，想要出去，必须得相信有那么个“出口”但是没人可以发自内心相信某个地方有出口，除非受人欺骗…… 薇蕾娜是近几天才到这地儿来，老头子被关图书馆里面接近二十年，而默林，是他们眼中所谓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们大概会相信。 唯一要考虑的是老头子，他懂得很多，说不定对于神明也涉猎不少，但是这种时候只有赌一把了。 话毕，默林没给他们任何疑问的时间。 直接面色凝重地大喊。 “冲！要来不及了！！” 接着，从篝火里拿出一根烧的正旺的木头，冲进了黑暗。 薇蕾娜稍作迟疑，她大概没搞清楚默林说了什么，但是危机之下，她选择了相信默林。 老头子迟疑了一下，看到两人都走了，也不得不跟上。 第三十七章 回归现实 在急剧的变化面前，大脑无法冷静思考，只会疯狂产生情绪和联想。 这就导致了默林现在眼前的这一堆怪物。 奇形怪状的怪物，远远超出默林的想象。 一个瘦削的女人模样的怪物。 看上去就是一个被生生扯碎下半身的女人，嵌套在一架狰狞的骨架上。 她的脸，格外的长，头发披散，嘴角带血。全身上下的比例格外的不协调。 极大的给予了默林精神打击。 「名称：不凡-衍生魔 要素：空妄、恐惧、绝望 力量：a 体力：b 感知：b- 弱点：头颅、上下身交界处。」 得益于默林的全知之眼，看见这玩意儿的第一眼，默林就获得了如上信息。 力量、体力……的评级，都是针对这个等阶而言的，最高为s，最下为d。 至于默林自己。 刚刚晋升，本体的三项都是d+，中规中矩。 但他的外身挺强。 「名称：不凡-外身 要素：死亡、腐烂、血肉 力量：a+ 体力：b 感知：b」 他控制外身，这是他刚刚想的名字。 挥动化作骨刃的手臂，噗呲一下斩断了女人的头颅。 片刻粘稠的黑血飞溅。 默林不知道，这个怪物来自于谁心中的念头，但是在深邃的黑夜里。 显然，每个人脑海里都有海量的念头，所以周围的怪物也是无穷无尽。 三个人八条腿十二只手在怪物垒成的肉山中艰难突围。 “噌——” 一阵细微的轻鸣拨动。 黑暗里两三个怪物的身体顿时散成几块。 但没用，瞬间，就有其它东西补上了它们的空缺。 其留下的尸块和飞溅的血液还严重影响了几人的前进。 这导致他们进展极慢。 但默林明白，所谓的“出口”本就是个假命题。 要想欺骗薇蕾娜和老头子，虽然困难，但尚存一丝希望。 可这个地方，大概要每颗脑子达成统一，才会影响现实。 所以，他自己也必须相信那个“出口”才行，可默林明白，没有人可以骗过自己，催眠也不行。潜意识就是潜意识，除非，他不是人。 自然，他不可能骗着所有人出来送死。 所以，他也准备了一个解决方案。 之前，他一个人清醒的时候，仅仅是他怀疑黑暗中有怪物，于是怪物就出现了。 所以影响着地儿的，大概是思考，或者说想法。 而不同的想法，会相互抵消，便不能影响这里的现实。 但是思想又来自于哪儿呢？ 毫无疑问，大脑！ 但偏偏默林是个能动的尸体，没了大脑他也不思考，产生想法。 所以，默林想要赌赌，自己没了脑袋，就无法影响这片空间…… 这里面绝对有风险，但是，不得不赌。 不然，他们三人一辈子也走不出这片雾里。 雾也许到了某个时间就会散去，但是在那之前，他们一定会因为自己的念头，而被改变得面目全非！ 瞅准机会，默林慢慢落到了两人的身后。 他在做准备，然后，等一个机会。 现在，薇蕾娜和老头子，还留存着一定的精力，大脑还有力气思考，不容易骗，所以要等等。 默林非常清楚，这事儿，有且仅有一次机会。 人类，是世上最擅长怀疑的物种。一旦他们怀疑了，就再也无法形成统一的思想。 …… 在尸山血海里又拼杀了一阵。 默林感觉到，另外两人已经要到了极限了，此刻，他们纯粹是在靠意志力苦苦支撑。榨取肉体中最后一丝本能。 恰好此时，他们路过了一看黝黑的巨石，石下看不清有什么。 就是现在！ “哪里！出口！！” 酝酿了一把情绪，默林扯着嗓子喊起来，拼命指着石头下面。 “嗤……” 下一刻，微不足道的皮肉破裂声。 默林身前狰狞的“外身”骨刃轻轻拨弄，划下来他的头颅。 然后立刻，默林控制“祂”回到了不可知不可寻的彩蛋小屋…… 精疲力竭的两人，没有注意到身后默林的惨状。 他们喜出望外，探头看过去。 “真的！找到了！！” 下一瞬，薇蕾娜欣喜若狂。 因为默林所指的方向，真的出现了一个微微扭曲的洞口。 它的边缘，仿佛残存了些许木框，又好似有些模糊的光边……那一头，隐藏在黑暗里，不知道有什么。 但是此刻无法喜悦的薇蕾娜，理所应当的，觉得那就是出口。 下一秒，她转过头来，欣喜的表情立刻凝滞在脸上。 ——她看见了头颅飞出去的默林…… 这一秒，她的脸上只剩下了深深的茫然，以及不知所措。 默林可容不得她多想，不然自己的死亡莫名其妙被她搞成既定事实了。 抓住飞在半空中的头颅。 雾气微微萦绕…… 他这具身体瞬间消失，另一个狰狞的肉体出现。 事实已经有了，在怎么样就无所谓了。 粗壮的手臂提起薇蕾娜，一把像提溜一只小猫似的，给她扔进了洞里。 另一只手把愣在一边的老馆长也扫了进去。 然后立刻，自己也跳了下去。 “念头”全部消失。 刹那间，这片区域的一切，缓缓变得模糊。 就好像融化在水里的宣纸上的字迹。 逐渐不清晰……逐渐扭曲…… 最后坍缩成了一团浓郁的雾气…… …… …… ……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之后，默林狠狠砸在了地上，不过好像身下垫着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低头一看，正是迷迷蒙蒙的薇蕾娜。 默林连忙，切换会人身，迅速掏出早前准备的血色凝胶。 捂着脑袋，直接把剩下的四块一股脑儿全吞进喉咙…… 肉芽极速生长，很快就弥补了默林脖子上的裂痕。 连一根血线都没留下。 又赶快擦去血迹。 默林这才松了一口气。 “默林……” 果不其然，薇蕾娜缓过神来以后，第一时间看向了默林，脸上要哭出来了的表情。 这幅悲伤、茫然的表情，却再一次凝滞在脸上了…… 因为她看到了毫发无损的默林…… “你……你不是……” 她小脸充满了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啊？你说什么?我怎么了？” 默林摆出一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样子。 四周看看，这次，周围总算没了浓郁的雾气。 他们，应该是回到现实了。 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凡是扯到神明的事情，果然都凶险异常啊…… 第三十八章 黑夜中的第四人 薇蕾娜瞠目结舌。 “可是我明明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你看错了吧？野外的野外可是很危险的，我们快走吧！” 默林直接打断了薇蕾娜。 他完全清楚她想问什么，可这东西他的确没办法解释啊。先搪塞过去吧…… 还好看到他被斩首的是薇蕾娜，要是馆长，可能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连续被打断两次，薇蕾娜气势顿时泄掉了，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然而她才第二次就跳到了“竭”这一步，只好暂时把疑问憋到心底。 这时，老馆长也缓过神来了，他扶着腰，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样子，可能是刚刚从雾里出来的时候扭到了腰。 他们跳进了那个模糊的洞口之后，经过一阵失重感，结果又掉回了地面。这周围，就是他们先前被卷入雾中的地方。 看来当大雾彻底席卷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身在局中了。 四周顾盼了一下混黑的环境，斯林顿堡周围这一片，大体是一处平原，杂草丛生。偶尔有几棵特别高大的树木。 抬头看了看天空。 月亮被密密麻麻且厚重的云遮挡，只露出一角。 看月亮的位置，此刻已经是深夜了！ 接下来如何，他必须权衡一番。 “老爷子，我请教一下您。在野外我们可能碰到的残秽危险，还是斯林顿堡里面的个神使危险？我的意思是……对这个距离的我们来说。” 老头子当了大半辈子的图书馆馆长，而且还是个三阶的学者，肯定很清楚这方面的东西吧！ 满怀希望，默林看着头发斑白满脸皱纹的老馆长沃利斯。 “野外的未知性更大，但是令使是实打实的危险，在野外，我们说不定会有小概率撞上大于令使的危险……你自己权衡吧。” 老头子摊摊手，侃侃而道。 “哦……那我们还是继续走吧。” 默林点点头，总感觉这老头变得有点怪怪的，他什么时候这么温文尔雅了？ 和老头子相处这几天来，默林可从来不觉得他有什么学者的样子。 留了个心眼，默林招呼上两人摸着黑赶路。 “咔嚓……咔嚓……” 不时踩碎些干脆的枯草，几人都没什么话说。 这种分外寂静、黑暗的野外，说话似乎也是一种格外的负担……十分担心自己是否会惊动什么。 无聊的默林，默默数了起来他们的脚步声，还有呼吸声。 其实这也是为了防止某些意外发生…… 前世阅片……是鬼片，无数的默林，很清楚一种套路。 深夜赶路的几人，走着走着，队伍中忽然多出一人，却无人察觉，直到…… 默林情不自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并且非常想去看看后面到底有几个人。 看鬼片的时候没感觉，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却意外地惊悚啊。 刚想回头看看的默林，忽然感到眼前一亮，一束细微的温暖的光，倏忽闯进了眼角。 他微微一愣，抬头看去远方。 一棵树下，一团橘黄的光芒散发出来，带着柔和的暖意。 “什么东西？” 他立刻警惕起来，全身肌肉紧绷，精神高度紧张。 “怎么了！？” 身后的薇蕾娜，见默林异状，连忙小跳一步，调整身位。凛然看向身前。 却什么也没发现。 “你们看不见……？” 这束光非明显，没道理不能一眼发现，所以默林登时反应过来自己遇到了什么。 又是神秘相关么…… 嘴里念叨着，他一伸手拦住了薇蕾娜和馆长的步子，同时说道。 “你们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凑近些去看看……” 说着，侧身走入黑暗，想要从一旁看看树干后面有着什么。 却不想，他们这番动静实在大了些，好似惊动了树后的物什…… 一颗半是悲切半是紧张的脑袋从树后探了出来…… 嗡！！ 看清楚那张脸的刹那，默林大脑瞬间炸开了！ 猛烈的轰鸣炸起，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枯黄的大树，若隐若现的昏暗…… 那颗人头赫然长着沃利斯的脸！ 不对，他就是沃利斯！ 哪我身后是谁？ 心中乍现这样一个念头。 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这操蛋的荒郊野岭，会给他整出这样一出戏码啊！ 一时间，默林只感觉如芒在背。 “默林！那里是不是有个人头……” 忽然，薇蕾娜带着颤音的声音响起，很明显，她也看到了。但是没有看清楚那是谁。 “嗯……” 默林点点头，沉吟不语。 大脑策马加鞭，疯狂运转着。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的紧要之处倒变成了如何不动声色得让自己和薇蕾娜远离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他不知道那个老头子谁真的，他只真的这个世上只有一个老头子。 这是唯一肯定的事实。 往身后一瞅，看似随意地扫过老头子。 当从外表来讲，他的确没有任何破绽。 “薇蕾娜，把你的望远镜给我看看……” 望远镜嘛，当然是默林编出来的。 但其用意在于以一个合理的方式让她过来。 是以，默林暗暗给薇蕾娜使着眼色。 “啊？哦……” 薇蕾娜先是一愣，然后好像是明白了什么，缓缓走向默林，并且手插进兜里掏着什么。 她懂了？！她居然懂了！ 默林感到非常意外且惊喜。 她很快，拿出个什么东西，然后走到默林身前，伸出了手…… 抓住机会，默林手一探，勾住了她的小手。 立刻感到了一个金属物件。 低头一看，一只手掌长的黄铜的筒状物…… 原来，还真有个望远镜呐…… 他默然无语。 不过没有忘记正事，手上猛然发力，把薇蕾娜扯进怀中。 清香柔软的身体，仿佛抱着一块软玉。 双腿肌肉紧绷。 “咚！” 猛一蹬地面，巨大的力量传导至土石，带来了猛烈的反冲力。 接着这股力道，默林抱着薇蕾娜眨眼间退出十多米。 “啊、” 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薇蕾娜，最中发出一道惊呼。 远方，那到橘黄的灯光，摇晃了一下，突然向他们这边靠近过来。 默林没管，他仔细盯着近处的老馆长，希冀于找出什么破绽出来。 老馆长满是皱纹的脸庞僵硬一下，显得十分惊讶与疑惑。 第三十九章 空妄欢语者 “什么意思？……怎么了？” 沃利斯脸上的惊异更甚，愣在原地。 默林没有搭话，静静看着他。 薇蕾娜有点迷糊，但是看到这凝重的气氛，很懂事的安静站在默林身后。 她只要不拖后腿就好…… 远处一摇一摆的光团，很快靠到了眼前，那个蹒跚的人影，正是另一个沃利斯。 他走到近处，很快看到了和默林他们对峙着的“自己”。 “我靠！残秽！默林，快过来，离那东西远点儿。” 默林仍然没说话，看了一眼发出光芒的东西。 ——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提灯。 是老头子抵押给他的那只提灯，只是被老头子拉去做实验的时候迷了神，一时不知道放哪儿去了。 “我早先便知郊外残秽众多，你便是其中一种吧。” “沃利斯”不急不缓，指着提着提灯的沃利斯说道。 然后，他立刻扭头看向了默林。 “我知晓了，默林，你是分不清楚我们那个是真哪个是假对不对？你大可随便提问，看我们谁答不上来。” 他身着长衫，挺直背板，在夜晚的寒风中显得不卑不亢。 “嘿，你这玩意儿，要是老头子我没背上诅咒，一巴掌给你拍死。” 默林还没说话，提着提灯的老头子立马骂骂咧咧起来。手舞足蹈，恨不得立刻上来就给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玩意儿两巴掌！ 清冷的夜里，两个完全一样的人，指着互相怒骂，这倒是一幅奇特的景象。 默林低下头沉思着。 他在考量着什么。 半晌，他抬起头，目光如炬，扫向两人。 「名称：滋生-沃利斯 要素：高尚、知识、进步 力量：d-（b+） 体力：c-（b） 感知：a（a+） 神秘：目寻星空之人」 没用。 默林摇摇头，有些失望，两人读取的信息是一样的。 他的「全知之眼」可以获得更得信息，但那需要灵感，显然，现在没有那么一份灵感给他。 好在，他本来也没打算通过面板获得什么信息，他不过是给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上一份保险而已。 于是他点点头，“好吧，我问几个问题，看你们能不能答出来了。” 这下，面前两人的表情同时出现了变化。 提灯的老头子，脸上惊疑不定，脸色阴沉下来。 另一个，则是自信满满，一副胜券在握的表现。 “好，第一个问题，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哪一天？一起说。” 默林特意强调，然后仔细瞧着每个人的表情。 没提灯的沃利斯，脱口而出，“是空妄之月是吧，四月八号。” 另一边，老头子提着灯，尬在了原地。老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与不安，“四月八号……说实话，我忘了，年……年纪的确老了。” 默林抚额。不作言语。 “第二个……老头子你是因为什么被困在教堂的？” “不是教堂吧……我管理了图书馆解近二十年，因为得罪了神明。” 未提灯的，沃利斯抢先说道。 默林看向另一边。 另一个很明显想说些什么，可又难免有些害怕弄巧成拙，最后只能嗫嚅道，“对，大体上是这样……” “不用问了吧……我觉得这样，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没有提灯的沃利斯，站在风中，淡淡地笑。 这时，薇蕾娜也从默林身后探出头，“我也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这么看都不对劲啊。” 默林面色平淡，点点头，“是这样，你过来吧。” 闻言，提着灯的老头子，没有多说一个字，转头就跑。 而另一个，见状，立刻去追。 转身的一刹，脸上浮现喜色。 却不见，空气陡然扭曲。 身后的默林身体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嗤——” 利刃如肉的声音响起，利落的削下了那颗浮着笑容的脑袋。 一只两三米高，异常魁梧的怪物立在空气动作，然后刹那，又变回了黑头发黑眼睛的默林。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另外两人。 提着灯的老头子下意识顿住脚步，然后又下意识想要撒腿就跑。 默林立马喊住了他。 “欸，等等，老馆长，东西都砍了你跑什么？过来啊……” 他停住脚，脸颊抖动一下。 “我怕你把我也砍了……”他话说了半截，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欲言又止，脸上神色复杂。 默林不知道他脑补些了什么，连忙道。 “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正好，给你讲讲，看看您老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老头子脸上的表情，仍然是半信半疑。 毕竟，那颗和他脖子上肉球一模一样的脑袋，还滚在地上，大口淌着血呢。 “行吧，老爷子，咱们就围着这具尸体讲……还有你，你也过来听着！” 一把扯过来满脸懵逼的薇蕾娜，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了尸体旁。 看她的样子，大抵是非常不情愿的，只是血淋淋的无头尸体就在眼前，不敢说什么。 默林简略地将在迷雾中的事情讲了出来。 从看见石头，因为形状问题脑补出了虚假的“老头子”再到后面的走回斯林顿堡，又因为念头诞生出怪物……最后破局。 听得是薇蕾娜一顿一顿的。 她刚刚在迷雾中的经历……原来是这样的吗？ 同时，心中又泛起了深深的后怕。 老头子听完，沉吟片刻，长叹一声。 “这么看来，你的做法是对的……只是，唉，惹上大麻烦喽。” 默林心一慌，连忙追问。 于是沃利斯一五一十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你们碰上的东西，是空妄欢语者力量的本质……说起来，现在这个月，四月，空妄之月，正好是祂力量最强盛的时候。 关于空妄的迷雾的资料，很少很少，因为从古至今，几乎没有从哪里走出来的人。历史上唯一一个走出来的，成了疯子。” “你们走出来了，而且你的方法，说实话太……”说到这里，老头子顿了下来，似乎是努力在寻找描述它的词汇，但最终放弃了，“总之就是又新又好，但这个方法的确只能用一次。” “但可惜的是，你们又从雾里面带出了一个玩意儿，还变成了我的样子……我不好说，但肯定是个大麻烦。” 说到这里，他瞅了瞅地上的尸体。 “最好赶快烧了……” …… …… 第四十章 商队 荒凉的平原之上，一丛丛枯黄的野草几乎有半人高。 于高空俯瞰，一根蚂蚁一般密密麻麻且细小的虚线在大地上挪动着，断断续续。 空气中透出一股紧张的味道。 拉进视角。 一队人马，用一种巨大的野兽驮着货物，它们有着灰绿色的皮肤，脖子上是一颗近似人形的麻木人脑袋。 这是被称为驮兽的物种，是丰饶的造物，亦是三十年前由「慈爱之女」赐之贝德大城的一类牲畜。 整体看起来，就像是巨大化的人类，四肢缩短，伏行在地上，背着巨大的木笼，用数十根绳索，拉动身后的一辆辆满载货物的木车厢。 队伍中人数量尤多，各色各样。大体上分为一群用红呢绒绑在腰间的汉子，以及少数披着银甲，洁白长袍的神职。 “为什么不搭乘驮兽的马车？” 在这支队伍的末尾，还有几个特殊的存在，由相对矮小的马匹拖载的车厢。 里面正坐着一个紫发精致的少女，一个高大满脸神秘的黑发男人，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默林顿了一下，说道。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说了听听。” 老头子拿着一张纸，一边写写画画着什么，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车厢空气似乎稍微紧张起来。 薇蕾娜倒是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玩自己的头发。 “假话嘛……你没听商队的人讲？这所谓的驮兽都是正神「慈爱之女」的恩赐嘛？神灵的东西，还是尽量不要扯上关系吧。” “那真话呢？” “真话就是那东西看着太恶心了……而且这群商会的人从来不清洗他们……臭死了。” 想到这里，默林脸上浮出一抹青绿之色。 一想到驮兽那张麻木的人脸，他就没来由的反胃……他私下里偷偷观察过，这东西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和人类没有大的区别，只是许多部位产生了严重的畸形而已…… 他很难接受这样的东西。 沃利斯似乎一开始就猜到了默林的真实想法，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默林……其实你和我们的区别真的挺明显的，你身上那种健康黄金的气质，在外面这个腐烂的时代没有任何一个人拥有，所以你一定要隐藏地深一点。” “好的，老头子！” 默林讪讪笑着，摸着后脑勺。 “算了，说正事，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商队的人相当的奇怪。” 沃利斯突然话锋一转，嘴巴努了努车厢外的一干人等。 薇蕾娜毫无发应，脸上浮现几分疑惑。 默林倒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老头子，你也发现了吗？” “这个商队的人……戒备地有些超出常理了……” 说道这里，他看了看车厢窗外几个腰间系着红布的大汉，他们装作若无其事地在他们的车厢外乱转，实则正是在盯梢他们这一伙人。 稍稍有一阵风吹草动，都能在这支商队中迅速引起大范围的惊惶。 这一句远远超出了对于野外危险的正常戒备。 在默林看来，他们就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又像是在小心翼翼隐藏着什么。 “就是这样……”老头子点点头，忽然凑近脑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昨天不小心观察到，他们的领队，那个苍白的男人，胸前好像藏着一张皮纸……” 闻言，默林恍惚一下。 情不自禁模了一下自己的胸前。 这里……也藏着一张普通的纸，看起来普通，但是藏着极大秘密的一张纸。 他下意识想到，那领队会不会和他是一样身份的人，但是旋即摇了摇头。 自己否决掉了这个念头。 一张纸而已，不能说明什么，那汉子可不像是那类人…… “早知道，前几日就不该搭这趟顺风车，我们自己走，虽然慢些，但没有这么多的变数。” 摇摇头，感叹一声。 现在，距离他们离开斯林顿堡，已经超过八天了。他们三人在处理掉从迷雾中带出来的“沃利斯”的尸体之后，向着地图上贝德大城的方向赶了几天路，刚刚好在前几天遇到了这支商队。 他们的目的地都是贝德大城，自然顺路一道。 没想到这队人似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嗯，可能吧……” 老头子哼哼几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缓缓前行的马车忽然顿住了。 不一会儿，过来一个年轻汉子，拉开他们马车的车帘。 “老哥，老先生，俺们领队的说今天就往这歇一会，吃个饭再走，他使我来喊下你们，一起吃个午饭啥的。” 汉子说完，直接退出几步，似乎是在等默林几人表态。 沃利斯浑浊的眼睛给默林使了个眼色。 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走呗。” 默林点点头，直接身先士卒，第一个下了车。 车队走了好几天了，这时突然邀请他们，只怕没什么好事。但是不去，拂了这位领队是面子，只怕他暗戳戳搞些小动作，倒还不如正面相对。 “好滴，俺给你们带路。” 汉子有些高兴，连忙凑出笑脸，要给默林几人带路。 领队的专门让他来喊客人，这就是对他的信任，他也绝不能把这门差事办砸了！ 身后，老头子和薇蕾娜也利落下来车厢。 薇蕾娜似乎是在狭小的车厢里蜷缩久了，还舒展了一下四肢，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活跃几分。 汉子领着他们，穿过一个个席地而坐的人影，有的在生火，有的拿出几张饼，和着冷水径直啃了起来。 默林也注意到不远处格外惹眼一些的几个神职，他们脸色冷峻甚至是不屑，独自坐在车厢上，互相传递着干粮。 和他对于丰饶教会的印象一毛一样，都是钱多得没处使。这几位统统带着白银的肩甲，洁白的长袍似乎也很不一般。 其中一个注意到默林的眼神，脸上露出强烈的厌恶，猛地拉上窗。 搞得默林一愣。 这什么玩意儿？ 那个教会的这么智障？他在丰饶教会也是被礼礼貌貌招待的人啊。 他不由得在心中吐槽。 真没素质！ “到了，老哥，老先生。” 身边汉子憨厚的声音把默林拉出了不忿。 他们此刻停在了一个布缎装饰着的华丽的车厢。 第四十一章 死而不知 走进去，一个穿着黑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立刻站起来热情迎接。 “几位客人！原谅我这几天事务繁忙，没能好好招待几位，给你们赔礼了！” 说着，他还热情地两只手握了握默林的手。 默林注意到，他脸色格外的苍白，手也有些冰凉地厉害。 不知道要干什么？不会要拿他们当工具人使吧？ 脑袋里转动着这样一个念头。 但面上没有丝毫怠慢。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默林立刻绽开热情似火的笑容，拥住对面男人的手，还激动地摇了几下。 “哪里哪里，是我们给你找了麻烦才对。” “哈哈，你们先吃饭吧，我特地准备的贝德的特产，烤莫乌鸟。” 男人笑了笑，拉着他们坐了下来，展示一只足有人头大小，烤得金黄的禽类。 “麻烦了！” 默林相当实诚的坐下，径直吃了起来。 他是真的有点馋，在斯林顿堡一直没吃上什么好的，那地方就是一牲畜窝，哪里会有什么美食？ 薇蕾娜也是两只眼睛布灵布灵闪，这……一定算是蹭饭吧！ 只有老头子，坐着拿起刀叉，却又犹犹豫豫，想吃却顾虑多多。 直到男人自己也吃了一口，才充满疑虑切了一块。 酒足饭饱之后，领队又拉着他们搭起话来。 “老先生，这位兄弟，你们都是哪里人呐？我叫卢诺，是这城里一家商行的老板。” 默林顿了顿，这似乎有点不太好说啊，他回头看了看老头子，看知识渊博的老头怎么应对。 “唔……我和我外侄，本来也是这贝德城里的人，二十多年前到一座小城里去谋生了，如今老了，便想回来过几天日子。” 老头子笑了笑，滴水不漏。 默林心中感叹，不愧人老成精啊，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哦，这样啊！” 卢诺点点头，一脸释然。 他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车厢外一阵骚动，很快，一阵敲门声响起。 他一愣，道，“进来吧。” 这时，更大的嘈杂声响起了。 刚刚带默林他们来的那个一脸憨厚的汉子，猛然探进头来，“不好了，领队大人，出……出事了……” 汉子嘴唇一阵抖动，瞳孔紧缩，似乎十分惊恐。 “什么！？”男人皱眉，连忙走下车厢。 默林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也走了下来。 一下车厢。 默林心中顿时一阵突突。 一股强烈的腐臭味，如同隔夜的臭鸡蛋混白醋加臭豆腐令人清爽。 迎着风向他们袭来。 但凡是点神秘事件，都离不开这股腐臭了是吗…… 默林心中一阵恼怒。 再抬头望去，心中更是惊悚。 一大片，类似前世山羊一样的动物，迎着风缓缓向他们走来…… 更可怕的是，它们大多已经腐烂了一半甚至全部。 铺天的绿头苍蝇嗡嗡作响，到处都是。 仔细看，它们腐烂发臭的血肉上，还扭动着肥大的白蛆…… “嘶……” 默林倒吸一口凉气。 这场面……属实是难蚌啊！ 身边的男人却没什么反应，除了有些颤抖之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幅场景。 他嘴唇颤抖一下，连忙喊一边惊惶的汉子。 “快……快去吧骑士老爷请来。” 一旁憨厚的汉子，脸色陡然变得惨白，半晌，应了一声，径直向后方走去。 卢诺这时目光转向了默林他们。 他眼中忽然绽放一道希望的光芒。 立马上前，哭丧着一张脸，只差没给默林他们跪下。 “几位先生，我早先看出几位不凡，绝对不是一般人，求求几位大人救救我们商会，我到了贝德城，立刻送上两百磅…不！三百磅！” 一句一字，声泪俱下。 默林愣了一下。 身旁的老头子立刻给他使眼色，微微摇了摇头。 意思是，他们就不要淌这趟浑水了。 默林一想，也的确在理。 老头子随随便便就可以掏出两三百磅的金币，甚至没什么心疼，大概是个不缺钱的主儿。 等他拿到了老头子的两百多磅，大概也就不会怎么缺钱了，也没必要。 于是他想回绝，没必要为了钱而冒上风险。 看他们不情愿的模样，卢诺登时慌了。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别！小哥！我这商队里面，十有八九都是托儿带口的汉子啊，他们倒下一个，那都是三四条生生的人命呐……” 这次更是真情流露，令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默林却只觉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就怼着他求？是看他好说话吗？ 自己为什么要为了萍水相逢的人而冒上那么大的风险呢？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 正是那四个神职！ 只不过，他们领头的一位，手里却拿着一对带血的手脚……参差不齐的断口处，还冒着热气…… “老东西，我当是什么破事儿，就一群残秽，你就让人打扰我们吃饭？” 默林沉默下来，那对手脚…… 又想起了刚刚憨厚的汉子。 不禁皱起了眉。 “可是……”地上的卢诺，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更甚一步，变得毫无血色，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可是什么……你不知道等我们吃完了再说吗！！” 这个年轻的神职立马怒火中烧，瞪着血红的愤怒的眼睛，狠狠掷出了手臂。 强大的力道施加于一根手臂之上，它顿时划破空气，发出来咻咻的破空声，这一下，若是砸在了普通人身上，只怕不死也得半残。 默林皱了皱眉，这手臂，哪里像是砸向地上男人的？分明是朝着他来的。 为什么？就因为自己刚刚看了他们一眼，这群神职都是疯子吗？ 冷哼一声，这力道虽然沉，但对他来说也就那样，甚至都不用切换外身。 在强大的视觉面前，手臂的轨迹变得清晰可见，它的速度也放慢了不知多少倍。 轻轻抬起手，稳稳当当接住手臂，轻松写意，甚至呼吸都没有乱一下。 默林看了看这截断手。 清晰可见的骨茬子，应该是被硬生生扯断的。 轻轻把它放在地上，不知道如果那个憨厚的汉子没死的话，还能不能接上。 四十二章 如跃动的火焰 “你什么意思！” 薇蕾娜很明显看出了神职的意图，怒气冲冲地质问。 为首的满天黄发的骑士，脸上的皮肉扭曲一下。 没说话。 他原先以为默林看着羸弱不堪，就是个普通人，拿他立威，好从卢诺身上敲出更多好处。 结果？ 他仅仅一只手就轻描淡写接下来自己扔出去的手臂？ 这小子什么来头？ 心中有点后悔，但自己是「慈爱」教会的正式神职，他应该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抱歉……饭没吃饱，力气不足，扔偏了点儿。” 于是他双手抱臂，露出了胸膛左边的象征着「慈爱」的神徽。 默林嘴角扯了扯。 「名称：不凡-哈茂德 要素：贪婪、爱、血肉 力量：c- 体力：c 感知：d」 不凡等级中中等偏下的实力而已…… 他突然咧嘴，露齿微笑。 “没事，不算什么。” 他的力量比自己强一个小等阶，但是，比自己的外身差的远了。毕竟自己的本身设定上是一个法职。 但是在这里召唤出外身太显眼了……所以，能背后使阴招的时候，为什么要正面硬刚呢？ 瞟了瞟满天的云层，今晚，大概不会有月亮。所以，他看今天晚上就挺合适的。 默林一直以来的人生信条就是，别人惹了自己不要紧，但是他要是看谁不爽，绝对要想办法给他来一下狠的。 前世条件有限，在如今这个世道，就不用顾虑什么了…… 默林的眼神，令哈茂德格外有些慌乱，但旋即想到自己的靠山可是「慈爱」教会，自己可是「慈爱之女」的坚定追随者，一个普通人又敢把他怎么样？ 于是他很快就不在意默林了。 转头盯上了趴在地上苦笑的卢诺。 “老东西，教会的规矩你懂的吧？解决掉这些残秽，这里有多少来着……起码三百只吧？三千金磅和三个女孩儿，哼哼，差一点老子把你皮扒下来！” 卢诺顿时脸色一滞，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无力跪倒在地上。 但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点头。 无人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凶狠光芒。 等着吧…… 只要回了城…… 只要自己千辛万苦找来的「神眷」…… 区区几个正式骑士，全都滚进教会去当人畜！ 还有这群见死不救的白眼狼！吃了我的就想跑得一干二净，别想！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感受着胸前藏着的「神眷」的微凉触感，他心里不断涌出暴虐的情绪。 默林站在一旁，微微咋舌。 三千金磅，真敢开价啊…… 想的这么好，有命花么？ 眼下，扑鼻的腐臭味愈发浓郁，不远处那群腐烂掉的灰羊，已经逐渐向他们靠近了。 默林带着薇蕾娜和老头子，退后几步，静静看几个正式骑士的表演。 “老头子，你知道这些骑士，都是什么路数吗？慈爱之神的信徒？” 躲在人群的后方，他悄悄侧头询问老头子。 “嗯……他们是神的思潮的追随者，亦是神的拙劣模仿者。通过模仿和特殊的仪式，获得神灵的力量。” “这种人和通过升灵仪式晋升的你们完全不一样……缺陷很大。” 说到这里，老头子皱着眉摇了摇头。 嘴里又嘟囔着，“没想到走了这么久，他们还是一样的卑劣。” 闻言，默林若有所思点点头，仔细观察起他们的动作。 除去薇蕾娜的控制细丝的能力，以及嗝屁的角首的眼睛，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细致的观察神职的神秘。 只见为首的哈茂德，喝令一声。 和其余三人组成了一个队形。 周身忽然弥漫起来血雾，若有若无的低语响起…… 默林只感觉眼睛一花，他们几人的身上忽然变了模样。 洁白的长袍上多出几道血痕，闪银的盔甲也黯淡几分。 更关键的是，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多出了额外的器官…… 为首的哈茂德，后心处突然凸出一颗跳动的心脏，一跳一跳，被几层半透明的黏膜和血管黏在后背，看样子，竟是和哈茂德自己的心脏连接到了一起！ 而其余的骑士…… 有的身上忽然长满了嘴巴，有的多出一只手，有的长出一头红棕柔顺的长发。 总之，没一个正常的！ 看得默林眼皮直跳！ 这就是「慈爱」的路数……？ 到底从哪里显示出慈爱来了？ 随着他们形态的变化，默林眼中他们的数据，也都得到了或多或少的加强，有的不太明显，有的非常明显。 例如哈茂德。 「名称：不凡-哈茂德 临时状态：爱意 要素：贪婪、爱、血肉 力量：c+（c-） 体力：c+（c-） 感知：d」 力量直接提高了两个小等阶！ 这可不是小数目，对于实际战力的增强，接近一倍了。 “一群杂碎，真是浪费时间！” 哈茂德低吼一声，拔出一柄短刀，径直冲进了麻木的羊群。 一刀，直接劈开了一只腐羊。 以默林的视角，什么东西被迅速从这只羊尸身上剥离了。 它缓缓倒在地上。 凡是残秽，力量皆来源于「旧日」旧日若想影响如今，就必须借助媒介，这便是一个临时的不稳定的仪式。 在默林眼前这个仪式里面，腐烂的羊就是媒介。 很快，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四个正式骑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砍碎了大半羊尸。 轻松到默林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早知道这么轻松？ 自己是不是该接下这个活计？ 默林下意识看了看卢诺的方向。 他还是跪倒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动作。 旁边，那根断肢已经冷却并僵硬掉了。 下一秒，一道莫名的画面却突然浮现在脑海里面。 「已发动全知之眼！」 羊群躁动，身后一众慌乱的人群身上长出诡异的尸斑…… 他们发了疯，不断攻击着默林等人。 ……还有…… 默林脑袋一阵胀痛，情不自禁皱起了眉。 一个端坐在藤蔓结成的座位的的美丽女子，浑身仿佛散发着光芒。她身上好像充满了无限的美好，那窈窕的身姿，隐藏一截洁白的轻纱之下。 脸上荡漾着美好的笑容。 ……以及，跃动的火焰一般。 第四十三章 夺宝? 危险！ 默林心脏猛烈跳动。 普通人全部变成了尸体……不对！他们明显是有着呼吸的，所以是活尸？ 然后，默林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 老头子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神秘，他会不会受到影响？ 这个念头一经诞生，立刻在他的脑子里生根发芽。 怎么办？ 扭头看向老头子。 他正满脸怀念的表情，看着远方，眼眸深处似乎还隐隐藏着某些期待的思绪。 再度看向正在尸羊里杀进杀出的一干骑士。 接近三百多头尸羊，几乎已经要被绞杀完毕了。 默林心头一阵突突。 他看到的未来片段里，变异就是尸羊全被绞杀之后发生的。 也就是说，尸羊全部被击杀后，尸变就可能随时产生。 还有那抹跃动的热烈的红色。 在他的视角里一闪而过。 他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也需要提防。 至于那个美得不似人间之物的女子，她的形象已经在默林的脑海里迅速淡去了。 之余下一点隐隐约约的对于美好的震撼。 那大概不是未来的片段，而是默林的「全知之眼」获得灵感捕捉到的一缕信息。 这一刹那。 时间在默林的眼里慢到了极致。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寻找着破局之法，即使是已经失去活力多时的身躯，在料理的规则之力影响下。也正常的表现出一切外表特征。 ——瞳孔极度收缩、肌肉微颤…… 对了！ 他的余光扫过老头子放在包里的「水晶提灯」 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 这玩意儿，可以一定程度保护它的光芒之下的人、物。 模糊的未来画面里，受到影响的只是普通人，也就是说这种隐藏在暗处的力量未必见得有多强。 而「水晶提灯」的等阶是第二阶，涌动！ 眼看着不远处的骑士小队即将绞杀最后一只尸羊。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嘴唇瓮和，焦急出声。 “老头子！快把提灯拿出来……” 老头子对于生的渴望和反应之敏捷，还是没有辜负默林的期望。 他听到提灯二字，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神秘事件。 脸上显出惊讶、恐慌之色。 手却自己动了起来。 甚至比默林想得更绝！ 那双皮肤生满褶皱，不复弹性活力的双手，在短短一瞬爆发出巨大的速度和力量！ “撕拉——” 带着无比震撼的气势！ 猛然扯开了那只布袋。 瞬间，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包括那只水晶般晶莹的提灯。 但是它的光芒也瞬间笼罩了周围。 “呼……” 见此，他长舒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你们在干什么……” 默林刚刚的动静并不算小，吸引了绞杀完所有尸羊的哈茂德。 他低着头，脸上的神色隐藏在阴影里，缓缓抄默林他们走过来。 带着紊乱的，两道心跳声…… “哈……这个提灯，你们该不会是异教徒吧？” 看见沃利斯脚边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温润微光的提灯，他猛然抬头，眼中出现了贪婪的色彩。 “哼，你这小子什么意思？怀疑老子是异教徒，你和你爷爷辈这个态度讲话？先拿出证据再说吧！” 老头子冷哼一声，弯腰捡起了提灯。 默林则是眉头一紧，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就不能指望这种垃圾会想着好好过活！ “啊！……救……命……啊！啊啊！！！” 却是这个瞬间，强烈的痛苦的嘶吼声，遍布整个营地。 首当其冲就是刚刚跪倒在地的卢诺。 他苍白的脸迅速破败、腐烂，长出一块块显眼的尸斑。 嘴中发出了无比凄厉的尖叫，仿佛地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割切着每个人的心脏。 “过来！” 默林回头示意薇蕾娜，和他们站到一起来。 他知道，通过全知之眼看到的景象，开始验证了。 “你们干的！” 哈茂德明显一慌，连连后退几步，摆出戒备的姿势。 随是疑问句，却被他吼出了肯定的疑问。 “吼！！！” 身后忽然传出了一道震撼人心的吼叫，仿佛野兽到了绝境最后的挣扎，又仿佛猛然的哭叫。 几乎要震聋了默林的耳朵！ 脸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起来。 声音中保护着不甘、愤怒、绝望……以及浓厚的憎恶，怨恨！ 哈茂德被这道声音震得晃了一下神。 “机会！” 默林心脏一跳。 一时之间各种思绪泛起在心头。 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一场较大的小型灾难已经掀起了。 如果这个时候做掉他？ 破绽稍纵即逝。 默林非常清楚这个道理。 所以，下一秒！ “嗤……” 黑色震颤人心的六臂怪物，猛然将手部一截骨刃捅进了哈茂德的心脏。 一连贯穿了两颗心脏！ “你……你……怎么可能……” 哈茂德眼中充满不可置信，嘴中呕出大块的肉块。 被贯穿心脏，即使他是一阶的神职，也不可能活了。 默林探头好奇一看。 在他的视线里，哈茂德后心那颗微微跳动的心脏闪烁着光芒。 “这也是一种食材？” 他心中好奇。 但是想了想，手臂再旋了一下，彻底搅烂了它。 默林觉得，他不算一个多么有底线的人。 但是他有非常厌恶的事情。 例如把然后与人扯上关系的东西送入口中…… “队长！” 远处几个骑士，看到了哈茂德凄惨倒地的尸体。 皆是怪叫一声，然后转身就欲逃跑。 强敌！不可与之战也。 默林岂能让他们如愿？ 要是他们跑了，把自己的时期泄露出去怎么办？ 覆盖着坚硬甲壳的双腿，猛地蹬地。 身体瞬间弹射出去。 他的这具身体，在一阶里面也属于异常强大的存在了。 不过片刻。 默林骨臂上穿插着四淌血迹，回到了原地。 “默林，快来看……” 老头子招呼他。 虽然有些惊悚他那具异常可怕的形态，仿佛专门为杀戮而生的造型，令人不由得心底震颤。 但眼下有更紧要的事情。 他指着地上碎成一滩血水肉块的卢诺。 从里面扒拉出一张皮卷纸。 “这是「神眷」！”他压低了声音，带着隐藏不住的兴奋。 “呃，什么是神眷？”默林一脸懵逼，突出的就是一个单纯。 如果忽略他滴着血和白色不知名液体的六只手臂的话…… “就是神灵的……” 老头子皱出菊花的笑容，刚想解释。 一瞬间，强烈的风扑过来。 默林心头一紧，下意识抬起手臂。 “轰！！” 他化作骨盾的手臂一震，强烈的冲击力蔓延至整根骨臂，顿时麻木，但也挡下了一次强大的攻击。 他只看到一道锋芒一闪而逝。 激起了巨大的灰尘。 灰尘之中，一抹如同跃动的火焰，隐隐约约。 四十四章 红色的女孩子 默林身后的沃利斯，老脸一紧，笑容顿时凝固。 怎么二十年才过，这个世道就变得如此紧张刺激了？ “呲……” 灰白色的骨质上，落下层层细若尘埃的骨粉。 默林抬抬手臂。 那种麻木的感觉，难受得他直龇牙咧嘴。 “什么东西！” 就刚刚那一瞬间的爆发力，默林估计这一击的力量完全不下于不凡中的s级力量了…… 而且，它的目标是—— 默林歪头，视线顺着划破空气的轨迹，落到了老头子手中的皮卷纸上。 这「神眷」这么珍贵？ 他眉头紧蹙，感觉到非常麻烦。 “呼……” 清风微拂，吹散了场上大片的扬尘。 一个红发惊艳的女子，出现在默林面前。 她长发直到腰间，披散却不散乱，在风中轻轻飘动，昭示着其无比张扬的个性，如同一团真正剧烈燃烧的火焰。 身上套着一件暗红的衬衣，男装的成分多于女装，但穿在她的身上，反而显得更加富有活力，也不遮掩其作为女子的艳丽。 给默林的第一印象，就是一朵分外张扬的且带刺的鲜花……不对，应该是一只舞着刺的刺猬才对。 不过嘛，胸前倒是一马平川。 “把「神眷」给我……” 她隐于未散尽的烟尘之中，粉唇轻启，神色淡漠。 默林想了想，歪头看向老头子。 老头子嘴角抽了抽，把「神眷」攥得更紧一些。 “什么意思……” “老爷子啊，形势比人强，没办法啊，要不，你就给她？” 老头子看起来很不情愿，默林只好开口劝道。 老头子面色顿了顿，下一刻又马上攥紧。 低声不甘说道。 “你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贵吗？我和臭老头断断续续找了四五十年，也没搞到一张！” “很重要？” 默林反问。 老头子眼皮一跳，横了心，半闭着眼睛，吹着胡子，“非常重要！” “好吧，我看到营地那边长出个不得了的大家伙，待会儿你假装给她，我拉着薇蕾娜那小丫头片子直接跑，你跟紧喽！” “好！默林，帮我这一次，你觉得不会后悔的！” 默林起身转头，瓮声说道。 “给你可以，你要放我们离开！” 他这具身体，嘴巴被一根根连这的血肉封住，讲话很不方便。 但是论身体素质，甩人身八条街！ “可以！” 女孩儿眉头微蹙，火红的长发飘动一下，点了点头。 那清脆的声音，让默林想起了曾经养过的百灵鸟。 又如老家房檐下飘动的风铃。 很难想象，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可以一拳把人身状态下的默林打成烂泥。 果然，年轻人才是怪物啊！ 感叹一声，默林递了一个眼神给略显慌张的老头子。 于是他磨磨蹭蹭把那张「神眷」交给了默林。 拿到手的一瞬间，默林好奇地用两根手指摩挲片刻。 他非常好奇，能让老头子这么在意的宝贝是个什么手感。 结果发现还不如自己胸口的那张。 顿时没了兴趣。 布兰妮看到那张象征着「慈爱」之神的慈爱的卷纸，呼吸顿时急促几分。 如果…… 能用它来和神灵交换愿望的话……就一定能让母亲回来吧…… 她其实已经脱力了，她的能力可以在短时间内拥有极强的爆发力，但持续时间非常短。 她一拳没有打碎那个怪物的骨盾，她还以为要折在这里了。 她死了无所谓，只是对姐姐来说太不公平了……明明什么也没做。 还好，他们没看出来…… …… 默林颠了颠第一只手上白纸。另外几只手无意识耷拉在一旁，或者抱在胸前。 “诺，给你。” 手突然前伸—— 女孩儿下意识，急不可耐地伸出洁白轻盈的手，去接。 可惜下一刻，默林手在空中画了个大圈。 然后一把揽住了薇蕾娜的柔软的腰部，扛在了肩上。 相信她事后会谅解自己的！ 另一边的老头子，盯着默林的动作，不断咽着唾沫。 捡到他动作变形的一刹那，他就直接转身跑了。 但还是担心地回头望着那张「神眷」 “吼！！” 营地中上百具活尸之中，突然摇晃站起来一只格外不同的个体。 他身上很明显得，右臂被活生生扯断，两条腿也被踩折，尾部破了个大口子。 在他变成活尸之前。 也许他正趴在地上，任凭伤口磨蹭着泥土灰尘，艰难地爬起来…… 也许又只是在等待死亡。 但此刻，他的身体膨胀了几倍余，大股浓稠的血肉从伤口里面涌出来。 下一秒又被他全身垂下来的黏膜吸回去…… 他的眼中已经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了无尽的憎怒！ “先走一步了——” 默林鼓足全身力气，飞奔出去。 “你！！” 布兰妮怒气冲天。 想要追上去，却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该死……” 她低下头，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但这时候，淌着血液的怪物已经从尸堆里冲了出来，无差别攻击着然后人或物。 有抵抗力稍强切运气好的人。 躲在车厢里没有尸变。 被他攥住后腿，硬生生扯出来车厢，捏碎小腿。 然后被以无边的怒气扯碎身体，分离头颅，塞进了自己裸露的胃。 “嗬——” 血肉顿时被极具腐蚀性的脓液血水腐蚀。 那个幸存者发出了绝望凄厉的惨叫！ 下一刻，它的身躯又膨胀几分。 然后把愤怒的视线投向了布兰妮。 “姐姐……只能先消耗一点你了……” 她嘴里喃喃着。 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猛然攥拳。 却在下一刻，又突然软了下来。 头发扑簌扑簌抖动，化作了纯白无暇的颜色。 眼眸中心也沁出一丝寒意。 “为什么不直接跑呢……妹妹，还是我消耗一点你吧，放心，不会很多的。” …… 扛着薇蕾娜埋头跑出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后。 默林回头看了一眼。 至于薇蕾娜，她似乎已经非常习惯这种被人扛着跑的感觉了，摇摇晃晃甚至要睡着了。 远处营地的方向，骤然爆发出一阵灰雾，浸透着雪一样的白色。 连带着飞速席卷的寒意卷过四周。 包括默林，都在某一个刹那感受到一阵入骨的寒冷。 “又是谁……？” 这既不是活尸那种力量，也不是后来的女孩儿鲜活跳动的力量。 看了又有一方下场了？ “说说吧，「神眷」到底是什么？” 目光转向眼前满天大汗的老头子。 第四十五章 无冕之人 沃利斯喘着气，皱着眉思考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 缓缓开口。 “每个城市都划归于某一位具体的什么掌控，你知道贝德大城的掌控神是哪一位吗？” “神灵……” 默林疑惑，脑海又闪过这段时间听到最多的一个词汇。 “慈爱！？” “没错，就是慈爱之女，祂又被称为慈爱母神，美神……祂遵循的思潮是慈爱一道，祂说祂平等慈爱世间每个人，每一物。所以祂会无条件满足任何人的愿望。” “还有这样的神！？” 默林大为咋舌。 无条件？ 这么夸张？ 那为什么这个世界还没有变得美好灿烂…… 是祂的神力有限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在嘴里反复咀嚼着「慈爱」这个词汇，半晌，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不可能没有条件的吧？……不然也太夸张了……” “的确有条件……”老头子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些期许，仔细看，又隐隐有些茫然和担忧。 “不过不是祂定下的，是祂的信徒们要求的。世间众生，多如繁星，如果每个人都来无止境的索求的话，那么这个世界早就乱了套了。所以「慈爱」教会制作了一种名为「神眷」之物，只有拥有一张神眷，才有可能见到神明。” “这样啊……” 默林紧皱的眉头骤然舒展，这样就可以理解了，起码合理了起来。 但是发自内心，他还是觉得这种事情，有太多不合情理之处。 人类，对于神灵来说究竟属于什么？ 不是蝼蚁、虫孑、冰冷的牲畜吗？ 无论是在斯林顿堡一路的见闻，还是他自己的揣摩，都是符合的。 他实在很难想象，有一个「慈爱」众生的神灵的存在。 但是旋即，他就想到了胸前那张白纸，以及它之上隐藏的秘密。 顿时又对此事的真实性犹疑不定起来。 “如果……上一次……诞生了这样一个，也说不定啊。” “你在说什么？” 老头子听到了他嘴里的喃喃，好奇问道。 “没什么。” 默林摆摆手。 这个密码过于惊世骇俗，也过于沉重，还是先别让他们知道的好。 下一秒，恢复了本身。 顺手把颠簸得迷迷糊糊的薇蕾娜放到了一边。 “唔……默林……默林……你怎么又两个啊？” 默林扶额，这傻丫头。 “老爷子，你自己拿着吧。” 掏出并没有太多惊异之处的「神眷」 默林递给了老头子。 “算了，你先拿着吧。我拿着不安全……而且之后，我的事情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 他有些畏畏缩缩的。 也难免，被关在图书馆里接近二十年，然后突然回到人世，没点异样才不正常。 “嗯，也好。” 于是他收起了「神眷」。 揣进了兜里。 老头子身上隐藏着不小的秘密。 默林知道，他一直以来的目标是从「旧日」寻找什么，又或是探寻什么。 包括他那本精致的笔记本，他被软禁在图书馆的原因……这些他都没告诉自己。 不过也无妨，时机到了，该说的都会说的。 拥有着全知之眼，他至少可以知道，老头子在此刻与未来交织的行为当中，对他和薇蕾娜都没有恶意。 这就足够了。 看向周围。 依旧是一马平川的荒原，这里已经没有了偶尔的大树，之眼焉黄的杂草，够到腰间。 风一吹拂，掀起断断续续的波浪，没有一些生气的荒原才重新捡起一些生机。 以他的目力，极目远望，已经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大型如果建筑的影子。 “喂！清醒一下，把地图拿出来看看我们里贝德城还有多远。” 看看还在执着于到底有几个默林的薇蕾娜，他连忙用力捏捏她的脸。 身后活尸和那个女孩子，不知道有没有同归于尽，但应该不可能。所有两大威胁正架在脖子上呢。 还不抓紧点儿时间？ “唔……我看看。” 接收到些许疼痛刺激的薇蕾娜，清醒一些。 摸索着从腰间扯出一张地图。 “有了！我们如果走过去，明儿的这个时候就可以到了！”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指指地图上她自己画出来的一个点，然后指指另一个地方，那是他们现在的位置。 “好。” 默林点点头。 心中暗下决定。 看了今天晚上必须接触一下他们了…… 进城之前，必须尽量提升一些实力才行…… 之前因为人多，且没有搞清楚状况，一直在犹豫。如今必须面对了。 “你在贝德城长大，给我讲一下贝德是怎么样的……” 敲敲薇蕾娜的脑袋。 “哦好！” …… 太阳昏黄，随着最后一缕光，彻底沉入山的那头。 一处浑圆的巨石之下。 “你们睡吧，今晚我守夜。” 默林微微扬头，示意薇蕾娜和老头子二人。 他今晚正好有些事情要做。 “你身体撑得住吗……要不让我来守？” 薇蕾娜放下在啃的饼干，抬头问道。 “好好睡你的吧……我肯定没事。” 挥挥手让她别多管闲事。 自己的大业就要在今晚展开！ “好吧。” 薇蕾娜点点头，她也只是照惯例客套一下而已。 毕竟她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认知的，除了还算能打，什么也不会。 自己找了个看起来不错的地方，琢磨一个舒适的姿势躺下了。 风餐露宿，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一开始她还会有点不习惯，但现在已经能够以最舒服的姿势入睡了。 这，就是她的进步！ 这也算是进步了…… 心中念叨着，于是对于自己一事无成并且啥也不会的焦虑感一扫而空，一歪头，沉沉睡去了。 眼睁睁看着两个人都睡着了。 默林放下心来。 现实掏出藏在腰间的一个小本子。 翻开一页。 这是他离开斯林顿堡时偷偷带着的。 上面已经写上了几个名字了。 “猛熊、不知名教会不知名老兄、用人头的老兄、弗里茨……” 他拿出笔，轻轻几画，又添上了一个名字。 “哈茂德。” “可惜了，走得急，没搜一下哈茂德身上有什么留给我的赞助……” 嘴里念叨着，默林有些失望。 开始犹豫着要不要把他的名字划去。 但是思忖片刻，还是留下了。 做完这些，他合上小本。 书封赫然几个大字——感恩名单。 “该办正事了……” 掏出胸前的那张白纸…… 只有他可以看见的视角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最后一行，取代了曾经的卑劣者——弗里茨·德里格。 「无冕之人」——默·林。 …… 第四十六章 舞会 十二正神，不过是于十二冠冕之下言行的胜利者而已。 拙劣地模仿某个东西，行于某条道路…… 某个时间，完成完美的升灵仪式，就可以拥有资格…… 取代神明的资格！ …… 手指轻轻划过纸上密密麻麻的一个个名字，心中无端响起这样一道声音。 仿佛一个百无聊赖的人，坐在焦黑的石砖垒成的壁炉前，脸上带着微笑——一边在纸上描摹，一边淡淡诉说。 讲述一个最稀松平常的小事。 但是其内容若是泄露出来，绝对可以震撼世人！ 起码来的这个世界以来，无论是各人的口述，还是书中的记载。 都似乎把神灵描述成自古就有，亘古不变的伟大存在。 祂超脱世界、跨越时间，是寄生在规则缝隙中的存在，维护世界正常运行……是不死不灭，不可名状，不可理解的概念。 但现在，默林知道。 在这层躯壳之中，隐藏模糊的原来是一个个神选，在某一次的变局之中取代上一个神选，成为神灵…… 心中感叹一声。 他不知道这种薄薄的，毫无特点的纸是如何容纳如此多的信息的。 但是既然这个世界本就不正常，他也自然没必要去寻根问底。 手指停在了另一个名字之上。 ——「无面笑魇」沃德·*** 只能看到他的名字，而不能看清他的姓。 或者说，默林的大脑无法理解那几个图形的含义，也无法在神经的传递中匹配它对应的文字。 这就是所谓的不可名状吧…… 为什么着重这个名字？ 因为这是默林暂时在这张名单上唯一还能看得清的几个字。除此之外，无一不是完全不能理解的符号。 仿佛视线挪开的一瞬间就患上了阅读障碍。 而此刻触碰着这个名字的同时，心中自然而然就浮现一行信息。 「特定，舞会：倒计时二分之一小时……」 似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场特殊的仪式展开，而默林，也明显感受到了来自于不知何处的邀请。 默林明白，只要他点点头，就会在半小时后进入这个名为「舞会」的仪式。 在几天前，默林一只犹豫着，一次错过了另一场叫做「寻常，交换」的仪式。 从稳妥的角度看，他当然应该立刻丢掉这玩意儿，因为它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 他可很少碰到这么有趣的东西了…… 月光被浓郁的云一点点独占，默林嘴角不经意上扬着，眼睛中溢出一道莫名的光。 片刻后，他接受能那个莫名的邀请。 「你的神秘与＊＊＊交织了，半小时后，你将进入缝隙……」 眼前闪过一道字幕。 如果在前世，这就是要下本的提示了。 现在？应该也大差不差吧。 …… …… …… 眼前骤然模糊，在黑暗里隐隐约约的杂草空气……瞬间宛如被打翻的调色盘，扭曲成了一团。 强烈的混乱感迫使默林眼睛迅速分泌眼泪，来保护他的视线。 下一刻，四周恢复正常，但默林也发现自己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 粗糙的焦黑的砖墙，死死围住了他。他正身处一个密封的小空间。 眼前有一个架子，架子前横着一排面具。 各种各样的面具…… 「请选择你的身份……」 心中莫名响起一道声音。 “身份？是指这些面具吗？” 走到架子前，默林仔细观察起这一排排面具起来。 一些动物的面具，猫啊狗啊之类。 一些异形的面具，扭曲的触手，戳满短粗黑毛的甲壳…… 然后，一张面具瞬间吸引了默林的目光。 那是一块凝固的黑暗，仔细一看，黑暗里面又在不断涌出细微的紫色光点，光点又在缓慢旋转。 正如一片美丽浩大的星云。 但是又显得不那么宏伟，壮丽。 他脑海里莫名响起一个声音，这，就是最适合自己的！ 鬼使神差的，默林伸手拿起了它。 「请确认你的身份。」 一入手，有种略微冰凉的手感，刹那，默林又立刻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若不是眼睛清晰得看见自己手心那一块惹眼的黑暗，他一定会觉得手上什么也没有。 「选择成功！祝您好运——」 下一秒，黑暗猛然蒸发，他只感觉脸上一阵冰凉。 心中一惊。 又反应过来，它是到自己脸上了。 “不放下就是确认接受么……” 吐槽一句。 抬起头，看向眼前。 在他选择了面具之后，眼前便出现了诸多的变化。 架子包括其上的一众面具逐渐溶解在空气里，粗糙焦黑的墙上缓缓浮现一扇半掩的木门。 没有犹豫。 默林径直穿过了木门。 「外来者！」 「请尽快正确选择你的舞伴……」 「不可以让你的舞伴发现你的身份。」 「音乐响起之后，没有正确选择舞伴和被识破身份者，接受惩罚！」 最后一行字，滴着血，映出血红的颜色！ 眼前忽然明亮。 一瞬间的恍惚之后，默林发现。 什么焦黑的砖墙，什么密闭的房间，面具……统统都消失了…… 自己眼前，是无数欢声笑语，无数扭动着的男男女女。 在不断变化闪亮的彩色灯光之下，空气中充满了令人疯狂的香甜。 这居然是默林前世标准的酒吧舞池！ 他忍不住心中一阵阵震撼。 虽然清楚这幅场景大概率是每个人自己心中所想，眼之所见。 但还是不免有些惊惶。 就仿佛自己被剥光了扔马路上一样难受…… 站在人群中，他呆滞了一瞬间。 顿时无数道或明或暗的视线朝他打量而来。 心中一惊，默林立刻放松肢体。 学着身边人，动作自然起来。 强迫自己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外来者！ 默林想明白，身边的人中一定有不少和他一样身份的外来者！ 他们的目标一定和自己的大差不差。 既然如此，伪装就相当重要！ 果然，一瞬间大多数目光又移开了，只有少数目光仍旧顽强得黏在自己身上。 他不动神色，打量起周边人来。 「正确的舞伴……」 也就是说，他必须得挑选一个和他一样身份的舞伴吗？ 心中暗自揣摩。 已知，舞池中的人有两种身份。 一是和他一样的外来者，二是非外来者。 在没有指明的情况下，“正确”二字用在那个身份上都可以。 那么，究竟是要选择“外来者”还是其它呢？ 不对！我似乎被误导了！ 抬起头，默林猛然惊觉。 第四十七章 出局与惩罚 他在脑海里回想规则中的最后一句话。 「音乐响起之后，没有正确选择舞伴和被识破身份者，接受惩罚！」 这句话其实没有讲清楚。 “和”这个字表达出了一种模糊的含义。 它既可以是没能正确选择舞伴的人和被舞伴识破身份的人，都受到惩罚。 但显然，这其中就有个谬误。 它列出了两种应受惩罚的对象，但是还有第三种呢？既没有选择到正确舞伴也被识破了身份者，该如何？ 显然，它表达的应该是另一种意思。 也就是没有现在正确舞伴的同时，被识破了身份的人，应受惩罚。 默林大脑活跃，很快想明白了这个“正确”二字的用意。 它是一个陷阱，是一个误导。 “正确”本就有立场之分，不讲明标准答案的情况下根本没有所谓的正确。 所以这两个字仅仅是为了让“外来者”在犹豫中未能及时选择舞伴。在音乐响起之后立刻被其它人识破身份！ 真正重要的，根本是隐藏自己“外来者”的身份而已。 这里面有个最大的烟雾弹，那么就是“音乐”响起的时间，规则之中没有说音乐何时响起。也就是说随时都会响起。 那么，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立刻找到一个舞伴才对！ 明白这一层，默林意识到，未知，时间的未知很容易让人露出破绽。 思忖片刻，不急不慌抬起头。 仔细观察一下周围。 身边乌泱泱一大片人，有男有女，皆是衣着暴露，空气中洋溢着荷尔蒙以及狂乱的气息。 大部分人还在攀谈，并没有两两形成舞伴关系。 看了还来得及。 心中念叨。 随意挑选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脸上化着浓妆，头发一束扎在耳后，又在脑后炸开。 “没想到，我两辈子的第一次居然会在这种地方……” 他颇有些人生无常之感。 前世他活脱脱一个大宅男，几乎没有社交关系，也从不出入此类场所。对于歌舞厅的唯一认知是在网上。 “这位小姐，可以和我一起跳个舞吗？” 模仿着前世的道听途说，再结合自己的想象，默林向这个女孩儿发了邀请。 神态自若，信手拈来。 他对自己的颜值还是有相当的自信的。 他这张脸，不夸张得说，至少在九十分以上。已经不逊色于前世各大男星。 是相当拥有少年气的那种类型。 他以前走在公司里，就会经常被认为是刚刚毕业的实习生。 “哪有你这样邀请姑娘的？小姐是什么鬼，叫我姑娘会死吗？！” 人家却气恼地道。 她一开口，默林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 还有她的神态，语气，动作……一干细节，都真实得可怕。 令他不禁有些惊讶。 这真的不是真人吗？ 默林旋即怀疑，她会不会是“外来者”？ 不过想了想，概率不大。 这姑娘的语气作风完全是前世的风格，举手投足间也是一种活力的感觉。 这种细微的差距，在默林眼里非常明显。 她只可能是自己的大脑欺骗自己的结果。 这个歌舞厅，大概会根据每个人不同的认知产生不同的外表，产生不同的人。 “抱歉，是我唐突了……” 点点头，默林向她认错。 “诶，在这里这么正经干嘛？” 她却反而有些无措起来。 “诺——”伸出手，递给了默林。 这是同意了？ 他摸不着头脑。 余光瞟着其他人的动作，牵上了女孩儿的手。 入手，冰凉冰凉又十分柔软。 默林动作有些十分僵硬，但是远超正常人的肢体协调能力让他迅速学会了一些基础的动作。 这时，他的余光瞟到。 周围人瞬间，完全以他无法理解的速度，两两配对组成了舞伴。 他心中一凛。 要来了！ 果然，刹那，舒缓的音乐响起。 不大的场上，有一个人格外显眼。 那是一个做脸带疤的中年男人。 此刻，只有他还没有舞伴！ “外来者？” 默林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和自己一样身份的人，并且，他很明显中了规则中的陷阱。 “惩罚是怎么样的？” 他不由得心中好奇，用余光打量着那边。 只见男人脸上立刻露出惶恐的神色。 但是咬咬牙，突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刀，劈向了周围。 他势大力沉，手中厚重的大刀一下把一个人劈成了两半。 仅仅数秒，起码有数十人尽是如此下场。 只不过，他们，他们周围的所有人，没有半分异样。 掉落在地的半截身体，机械得手臂轻扬，面带笑容。 他们的舞伴，即使浑身失血，也抱着空气，不急不慌。 这一幕，令默林莫名心惊。 在他劈向另一个女子时，那个女子突然神色一变，挥手扔出一只蠕动的长虫挡下了这一刀。 “疯子！你有病！？” 她愤怒大喊。 “哈哈哈，我出局了，也必须拉一个人帮我分担惩罚！” 中年男人很明显不是第一次来了，也非常清楚该如何减轻自己的损失。 下一刻，他的全身血肉忽然无规则膨胀起来，一只只蠕动的东西从他的皮下钻出。 “啊……！” 他嘴里发出了凄厉的大喊。 另一边气急败坏的女子，恼怒地想劈死中年男人。 手刚刚挥出去，下一刻，手骨便和血肉分离了。 她的皮肤血肉开始溃烂，变成了一摸就烂的血水…… 默林默默看着着一切，思考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应该如何应对？ “你看得似乎有些入迷呢？” 就在出神思考之时，和他贴身起舞的舞伴，忽然凑到他耳边，暧昧地说了一句。 外来者！ 默林猝不及防，心尖儿一颤。 该死！怎么会？ 不应该的…… 下一刻。 「你已出局，十秒后接受惩罚……可以令其他人出局与你一同分担此次惩罚。」 几乎没有然后犹豫。 他瞬间切换外身，六只手同时攻向眼前女子。 让她漏出破绽，然后被其他人淘汰！ 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惩罚什么的无所谓，发不了让自己这具身体废一点而已，这个女人必须陪他一起！ 骨刃轻而易举切开她的腰肢，她却毫无反应，跌倒在地继续重复之前的舞步。 默林恍然，这里有莫名的规则保护。受到然后攻击都不会有事，只需要伪装！不被任何人察觉身份！ 心中冷哼一声。 「你已发动全知之眼，获得基础信息中。」 「名称：不凡-玛莎丽塔 要素：映射、戏剧、妄想、伪装 力量：b 体力：c 感知：b+」 “玛莎丽塔？”默林念出这个名字——以一个恰好可以被所有人听到的声音。 地上继续舞动的女孩，神色一滞。 就是这一瞬间的停滞，她也出局了。 毕竟，人群中每一道视线都阴戳戳盯着这里呢。 「接受惩罚！祂的注视——」 第四十八章 血肉活化 脑海中突然响起如此的声音。 下一刻，他的心底莫名战栗起来。 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异样，但就是莫名其妙的战栗。 身体每一粒细胞，被血肉肌肤包裹的每一个器官都癫狂起来。 他的视线陡然模糊，眼眶里传来肿胀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在里面挤出来了…… 下一秒。 他黯黑的眼睛骤然闪过一丝紫芒，于是这种感觉才渐渐消退。 “啊……呃呃！” 压抑的惨叫从脚下响起。 低头一看，名为玛莎丽塔的女孩儿的眼中猛然钻出一根触手。 并且如同一株植物一般，盘在她俏丽的脸上，吸收着养分，不断膨胀发育。 蔓延出无数细小的肉芽，覆盖了整个大脑，进而蔓延至全身。 在默林的眼中，她的模样也迅速发生变化，一点点褪去了充满现代风格的蕾丝裙摆，变成了一身画满异样符号的祭司打扮。 那些符号，似乎记载了某些事情，充满了神圣的韵味。 看到它们的一瞬，默林不由得沉入其中，好似灵魂都有附着进去。 但很快，这种感觉戛然而止。 缓过神来，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默林一愣。 猛然感到手上一阵痒痒的感觉，仿佛有几条丝线刺挠。 定神一看，一根根血红的肉须，从手部的皮肤下刺出，带出了一根稍微粗一点的肉须。 他心中一惊。 刚刚那女人的下场他可不敢忘记。 要真让这“萝卜”一样的东西长出来了，他下半辈子也别想用手了。 还没想出点办法。 心中闪过一道提示。 「你的神秘复归宁静，即将返回原地……」 眼前光影一闪，斗转星移，回到了他端坐着的树下，一小撮篝火默默在一旁燃烧。 寂静得仿佛死去的荒野。 回来了？ 那玩意儿呢？ 心中霎时间闪过一串念头。 一个怀着希望的念头不禁泛起，万一那根“萝卜须”没有跟着一起过来呢？ 低头一看。 很可惜，它死死攀附于自己的手臂，万千肉须铆足了劲哥挤进自己的血管。 当机立断！ 趁着大脑和它都没反应过来。 默林先一步控制身体恢复了尸体状态。 先前还在缓慢流动的血液眨眼睛恢复冰凉的暗红，肌肉瞬间僵硬，凝固在骨头架子上。 得益于从天使投资人“角首”身上得到的些微再生能力，他的肉体不会腐烂了，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该冷掉的血液，僵硬的肌肉还是要僵硬的，冷掉的。 系统只是给了它规则级的伪装能力而已，本质照样不变。 肌肉一旦僵硬。 右臂上的一丛肉须想要钻进血肉顿时变得费劲儿了起来。 它的大部分肉芽，被干硬的肉块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呼……” 见它暂时吸不了自己的血，默林松了一口气。 「不凡-活化肉须 要素：活力、腐蚀 建议烹饪方式：酿酒\/煲汤」 黑夜里，默林眼睛猛然亮了起来，发出绿光。 他旁边刚好有一堆篝火，又恰好有一口小锅，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有这东西，这一趟起码也不算得亏了。 他心中安慰自己。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无名白纸中的仪式，可以说他犯了不少错误。 这次「舞会」仪式，实际上只有一个重点，那么就是隐藏身份，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并不重要。 他却看人家的热闹看走了神，还因此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虽然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但着实恶心啊！ 当然吧，你问他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不会看这个热闹？ 当然要看！ 但是会隐藏自己，不再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心中反思着自己的失误。 一边用左手试图把这根“肉萝卜”从右臂血肉里拔出来。 几根手指，死死攥住那根根肉须，小心翼翼往外扯。 但是它们显得非常滑溜，默林一不留神，就没抓紧，从手心滑了出去。 皱着眉，看着这一团疯狂扭动的肉须。 默林陷入了沉思。 想了想，干脆直接一口白牙，怼了上去。 再滑溜，上嘴总有用吧？ 嘴中顿时泛起一股腥味，还有血液特有的铁锈味。 并且这玩意儿在嘴里疯狂扭动，怪刺挠的。 一口咬紧，从血肉里一点一点拔了出来。 它如同一只章鱼，黏在了默林的嘴上。 默林一拨弄，给它扔进了锅里。 加上点水，大火焖煮！ 本来它还在激烈得反抗的。 但是冥冥之中，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规则强行修改了一些东西。 它很快就失去了活力。 一丝丝朴素的肉香味泛在了空气当中。 没有各种辛香料的味道，只有纯粹的炖肉香气。 “这次的东西居然勉强有点食材的样子了……” 闻着肉香，默林泪目。 前几次炖的菜，那根本不叫食物，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是什么异形。 这次虽然只有一点淡不拉几的肉香，好歹问起来像是吃的啊！ 这时，一缕阳光忽然从山那头射了过来。 默林心中惊讶。 这么快就天亮了！他在那里面呆了过久？ “不好！赶快吃了！” 看到煮了一半的锅，又看看快要亮的天。 他紧张起来。 完了，刚刚没看时间，等会儿他两个醒了就不好了！ 连忙抄起锅，趁着还是尸体状态感觉不到烫。 猛地往嘴里灌。 大口咀嚼着那根“肉萝卜”！ 「已食用未知料理，力量增加，获得持续三天的肉体活化效果。」 脑海里响起提示眼。 胃部泛起一阵温暖，又逐渐蔓延至全身。 “蓬！” 朝空气猛一挥拳，赫然响起破空声。 再一看自身属性。 本身的力量从d+变到c了，直接跨越两个小等级。 外身的力量也增强了不少，虽然纸面上还是a+的水平，但是默林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卡在a+的极限了。 再只需要一点点外力的推进，就可以到s-！ 伸了个懒腰，感叹，这次没白跑！ “默林！你在偷吃什么！！” 却没注意到，不知何时薇蕾娜睡眼惺忪得盯着他，眼睛里积蓄起了怒火。 糟糕！被发现了。 “没吃什么啊……”默林连忙摆手。 “那你拿锅干什么！好了，不用说了，你就是在偷吃！”薇蕾娜指着他端着的锅，大怒。 “呃……” 默林一时语塞。 拼命压榨大脑，希冀于糊弄过去。 并且第一时间恢复了伪装状态。 “等等……你手怎么了？” 这时，她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微微一怔，语气忽然软了下来。 猛然凑过来，捧起默林的右手。 上面是一个坑坑洼洼的小洞，还淌着血。 她再仔细一瞧，默林的嘴角还渗着血。 “你你……你你……” 她大脑轰一声，一片空白，惊恐得上牙碰下牙，打起颤来。 “你不会在吃自己的……吧！” “咚！” 狠狠锤了一下这丫头的脑袋。 “你在想什么！” 恶狠狠骂道。 “啊！疼！” “刚刚守夜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只诡异的乌鸦，我用铁锅把它敲死了，死了就不见了，这个洞也是那牲口搞出来的。就是这样！别问了！” 叭叭一堆，堵住了薇蕾娜的嘴。 “好了，去叫老头子，我们要上路了。” 第四十九章 入城 贝德城，「慈爱」教会。 “嘶……啊！” 安静躺在床上的一道曼妙身影猛然撑了起来。 她满脸阴沉之色。 两只眼睛中涌出血淋淋的黑血，一只狰狞的蠕动的肉须怪物盘在她的脸上。噬吃着她的血肉，令她痛不欲生。 “该死……” 狰狞着脸，她压低声音，骂道。 这里是「慈爱」的神恩沐浴之所，即使她是内定的下一任祭司，也不敢有丝毫喧哗。 更何况，她极力隐藏着的身份，若是被神灵所知，她……死都算是轻的。 想起祂平日的神迹。 玛莎丽塔心中泛起恐惧。 没有穿鞋，直接光着脚，踩在冰凉的石板上。 这样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摸索悄悄走到自己存放物品的木柜前，小心拿出来其中一个木盒子。 打开木盒，里面正放置着一颗跃动的心脏。 “我的爱人……请尽量给予我「慈爱」吧……” 低着头，双手握成拳，她低声虔诚祈祷。 此时，她的眼中泛起神圣的光芒，一些奇异的东西仿佛从她的脸上泛出。 盒子里不断跳动的心脏骤然收缩，仿佛受到了重击！ 眨眼睛，她脸上伤口收缩，每一滴血迹都缩回皮肤内，连那只狰狞的怪种，也瞬间消散。 睁开眼睛，视力不可避免得受到了一些影响，眼前之物变得分外模糊。 “该死……” 她脸色变得阴沉，手死死攥住了木盒，咒骂着。 “那个人知道了我的真名……更重要的是他也知道了我的身份，必须尽快找到他！！” 昏暗的卧房，她站在木柜前低声道。 拳头攥紧，指甲逐渐戳进了肉里。 …… …… …… “你的手真的没事吗？” 一片整体向下的坡道上，默林重心向下，免得自己滚了下去。 薇蕾娜一边走着，一般忍不住瞄着默林简单包扎的手。 终于，在她的五次扭头后，她忍不住开口。 “说了没事。” 默林头也不回，摆手道。 要不是现在没有材料，一秒钟这种小伤口就能愈合了，区区一道口子，算什么？ “哦……” 薇蕾娜点点头。 但还是忍不住持续看着默林。 感受着皮开肉绽的右臂，默林不禁想念起了曾经长在他脑子里的「呢喃触手」那东西，简直是拿来做血瓶的最佳材料了。 看来得以后找个机会，和老头子商量一下，再召唤个邪神啥的。 其实，就把它们养在自己的脑袋里面似乎也不是不行？ 他心中默默琢磨着。 这时，身后的老爷子忽然出声。 他一脸过来人高高在上的态度，老气横秋地道，“年轻人，有什么困难就直接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说着，一边点点默林的手臂。 默林一愣，心里泛起一股恶寒。 这种邻家老头明明什么都不懂，但偏偏什么都有插上两嘴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这老登，怎么老人好的不学，坏的尽让他学去了！ 撇撇嘴，没搭理他。 当然，默林也知道老头子这是在关心他，只是……这方式也太搞人了…… “看看，我们还有多久到贝德城？” 侧头询问还在孜孜不倦偷瞄着他的右臂的薇蕾娜。 “啊……哦，等等，还有两个小时吧。接下来都是下坡路……小心些。” “嗯……” 默林点点头。 “对了，之前一直都很平坦，到了这一带地势突然低了下去，贝德城的地里结构是什么样的？” 默林好奇。 看之前一直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他也还以为贝德城就是一个建立在肥沃平原之上的城市呢。这也符合自然人文发展的规律。 可是现在这么看来…… 可能不是？ “嗯，贝德城其实是建立在一个盆地里面的。” “呃……”默林挠挠头。 盆地？ 他高中是理科生，对地理这方面不甚了了。 但是把城建在盆地里面……这合理吗？ 默林一头雾水。 但因为对这方面实在了解不多，也不好妄议，免得爆典了。 三人继续赶路…… 在灰扑扑的草丛中，太阳逐渐一步步划到天的那边去了。 正午过了一会儿。 默林抬头，已经可以看到一座宏伟的巨大建筑物。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极其宏大的灰色城墙。 整齐的灰色砖块，垒成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墙！ 铺面而来一股荒凉浩大的气息，仿佛从亘古就立在这里的一顶顶巨峰，足有三四十米高。 视线穿过城墙，隐隐还可以看到一座几位奢华的教堂的塔尖。 精心打磨的白玉一般的大理石砖，塔顶还容纳着一颗巨大的黄金浇筑成的圆球。 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看得默林都有些呆了。 “待会儿，我们进城，贝德城和斯林顿堡不一样，贝德城是有守城军的，待会儿你们跟着我，免得被他们不允许入城了。” 在快要靠近城墙的时候，薇蕾娜转头细细嘱咐。 一脸严肃的表情。 可能，进城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默林点点头，在野外这十几天，他已经受足了苦头，现在这身衣服，已经是灰尘朴朴，这还是他们遇见商队后找他们买的。 要是原来那件，现在估计早就发臭了。 声音他可不想在这重归人类文明的节骨眼儿上，被拒之门外！ 老头子没说什么，看他表情，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 “走吧！” 于是薇蕾娜有些小雀跃地转身走向了那城墙。 她已经开始想念家人朋友了！ 随着渐渐靠近。 在那堵厚实坚韧的城墙之前，默林愈发显得渺小不值一提。 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拱门，一扇黑色石门紧紧抱住墙身，看起来坚不可摧。 旁边开了一扇两人高的小门，里面守着几对铁甲的士兵，手里握着一柄长枪，腰间挂着短刀。胸前纹着一个怪异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一只狮子。 “什么人，哪里来的！” 捡到灰尘仆仆的默林三人，他们立刻戒备起来，长枪隐隐指向了他们。 都戒备起来。 按照事先的商定，薇蕾娜迈出一步前去交涉。 “我们是斯林顿堡的秘人，来办事儿。” 薇蕾娜一脸认真得解释。 几位士兵却是一脸，面面相觑。 “斯林顿堡？那是什么，老实说，你们到底哪里来的！我们守城人都是有完整地图的，贝德城四周上千里也没有斯林顿堡这么个地方！” 局势瞬间紧张起来。 第五十章 遗忘之际 几个满脸怀疑的士兵，用着戒备的眼神盯着默林几人。 薇蕾娜当场呆住了。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在斯林顿堡待了好久，……” 她慌乱起来，不知所措。 这处城门口开始发生了小小的骚动。 什么情况？ 默林不解，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老头子。 老头子摇摇头，他也不是很清楚。 “等等……我给你们看。” 这时，薇蕾娜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张的眼神坚定少许。从自己身上掏出了那张他们用了一路的破地图。 默林也凑上前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但也不可能让薇蕾娜自己一个人面对。 “看……斯林顿堡，就是这……” 薇蕾娜看起来的确有点心慌，手指颤颤巍巍的，慌乱地展开地图。 手指娴熟得指向某个地方。 这一路上，都是她一个人查看地图，早就对这地图上每一个点的位置烂熟于心了。 然而，看清灰色羊皮纸上的线条后。 她却瞬间愣住了，瞳孔不可查地颤抖起来。 贝德城往上两百多里，便是斯林顿堡。 可现在，那里哪里还有什么斯林顿堡？ 有的只是一大片标注为危险的空地！ 她的身体细微地颤抖起来。 而一旁侧头看着的默林，也瞬间愣住了。 什么鬼？ 那么大一个斯林顿堡呢？ 被狗吃了？ 默林清楚记得，他们一路是从哪里走过来的，也记得斯林顿堡在地图上的位置。 结果现在……他们到底来自哪里？ 他不由得心中一阵胆寒。 惶然惊惧之感降临在心头。 还好，他前世终究接触过各种幻想文学，自己本身的经历也够魔幻的了。 呆愣仅仅持续了微不可察的一瞬。 他迅速反应过来。 想要进城，先别管那什么鬼知道哪里去的斯林顿堡了。 先过了这关再说！ 脑海瞬间转动。 他不动声色，伸手握住了薇蕾娜呆滞的手指，划向了地图上另外某个位置。 “长官，你看，这不就是斯林顿堡吗？” 不知道是偷工减料，还是成本过低。 总之这张地图上没有给每个具体的地点标注名称，仅仅是用抽象的符号代替。 这本来是默林前几日追着骂的奸商行为，这一点却反而给了他们钻空子的机会。 为首的一个老兵，皱着眉，接过了地图。 “这……” 默林默默看着他，咽了一口唾沫。 同时，抓紧了薇蕾娜的小手，腿部已经开始蓄力了。 要是事情不对劲，他马上就跑！ 衣服换不换无所谓，吃不吃正经饭也无所谓，别把自个儿搭进去了。 “这不是霍林郡么，你们那边的土话喊的斯林顿堡？” 他狐疑地看着默林。 “不知道啊，长官，我们也是暂住那地儿，听本地人就那么喊的。” 默林急中生智，随口胡诌道。 右手摸着后脑勺，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 守门的老兵似乎还是不怎么相信，瞅着地图，又打量几眼默林等人。 默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老兵看向身边的同事，都一幅疑惑的神情。 周围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换班——！小子们回家去吧，夜里我来守——” 场面正僵持着呢。 城墙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震天的吼声，粗犷得好似深山老林里的熊吼。 愁眉苦脸的老兵，顿时眼睛一亮。 “正好，我队长来了，你们问问他怎么处理吧！” 他放松下来，好像躲过去一桩祸事。 默林心情自然沉了下来。 队长……再听这声音，怕不是个狠茬子…… 他心头已经敲起了退堂鼓。 “队长？！是萨乌尔叔叔吗？” 闻言，一旁低头不知所措的薇蕾娜，确实猛然抬起了头，眼中重新闪出一道光。 “你认识我们队长？” 守门的士兵一愣。 默林一看，这是遇到熟人了？ 心里也立刻放松下来。 还好，到底有本地人带路。 “怎么还不走，想陪我一起看大门？” 门后长长的黑暗中，突然伸出了两只修长白皙的手，搭在了眼前的老兵肩膀上。 下一刻，一个一头金发，带着浓浓贵族优雅气质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嗯？这几位是……？” 此时，他才看到默林几人。 “萨乌尔叔叔！” 薇蕾娜连忙凑上去，乖巧喊道。 名为萨乌尔的年轻男人，愣住了，盯着薇蕾娜的脸看了又看。 看了一眼又一眼，又在脑海里搜寻了半天。 “呃……你是哪家的女儿，我不太记得你了？” 薇蕾娜一愣。 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下一秒，她缓缓开口。 “萨乌尔叔叔……我爸是卡洛斯……，啊。” “你是卡洛斯家的女儿？起来怪了……我怎么没听说他家有个女儿，你这么好看，我一定会牢牢记住的啊……” 他一时顿了下来，不住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嘛……你的确和卡洛斯那老头子面相蛮像的……但是，就算你是卡洛斯家的女儿，他呢？” 萨乌尔话锋一转，对准了默林。 “令可疑人物肆意入城，上头可是要扣我的金银铜子儿的，这个月酒钱不太够了啊……” 他惊恐摇了摇头，似乎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没了酒钱的景象。 默林愣住了。 每个人进城还得单独拿个证明出来？这说明脑残规定！ 他有什么正当身份？ 地下黑诊所的药剂师？还是斯林顿堡分守秘人角的临时工？ 别逗了。 先不说临时工的分量有多大，斯林顿堡都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个身份还有什么价值。 难道，就只能呆在城外了吗？ 不甘心地看着一众守卫身后那个黑黝黝的通道。 默林满心不甘。 “咳咳，看看这个……”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从他的身后伸了出来。 正是一直看热闹的老头子。 他的手里递出去了一枚徽章。 萨乌尔接过徽章，稍微端详了一下。 “三星学者！” 他微不可查地吃了一惊，但旋即还想说些什么。 没等他出口。 老头子扭扭头，对着默林，“他是我的助手，不入流学者，可以吧？” 萨乌尔一愣。 “可以是可以，理论上每个三星学者都可以自行招募三个助手……但是……算了，屁的但是，有个正当名头就可以了，好了，你们进去吧。慢些走。” 他侧身为默林等人让出了位置。 这就可以了？ 默林一脸震惊！没想到老头子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是的，居然还是官方承认的学者！ 虽然他其实也不知道学者是什么。 第五十一章 初入贝德城 “老头子，你还真厉害啊，你这个学者原来还是有证的。” 三人穿过狭窄幽黑的小门，或者说通道。 在伸手不见五指色的环境里，默林脚上更快几步，追上了有点急的老头子。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他脚步就有点快。 “小声点！”老头子压低声音，厉声道，“这三星的学者勋章不是我的，是我老师的，我的早就被吊销了！” 狭小的通道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土腥味。 闻言，默林心中一惊！ 好家伙，居然是假的。 难怪老头子那么紧张，恨不得插一对翅膀直接飞走。 难蚌啊！ 老头子再一次加快了脚步，这次默林也不由得跟上了。 穿过七八米的通道，眼前忽然明亮。 繁杂的建筑物展现在眼前。 多是木屋、偶尔也有石头砌成的屋子。 街上的道路统一铺着一层干净整洁的石砖。远处的街道上，有络绎的人群在走动，交流。 充满了名为嘈杂的生气。 最最最重要的是！ 这里终于扔掉了那股挥之不去的腐臭味！ 默林愣在原地，眼泪几乎都要感动得流出来…… 再看一眼老头子，他的眼神，似乎也在怀念着什么。 唯一有些问题，薇蕾娜怎么还没出来。 默林好奇回头。 身后黑黝黝的通道。 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在里面慢慢的，一步一步磨蹭着。 “怎么回事？这妮子……” 他有点疑惑。 耐心等待在一旁。 好一会儿，薇蕾娜似乎是意识到默林在等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走了出来。 看清她的脸，默林一怔。 ……她的眼眶，似乎有点红。 “怎么了？” 默林摸不着头脑，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默林！”薇蕾娜委屈喊了一声，带着些许哭腔。 默林尬住，这姑娘好像有点想不开，他应该怎么办？上去抱她一下，算了吧……他个母胎单身做不出来那种事情。 想了想，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说实话，一路走过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妮子不是那么开心的样子。 这时，老头子也走了过来，“哎哟，娃儿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啊。” 默林看了看这妮子。 忽然上去抓住她细嫩的手腕。 “走，我们找个地方边吃饭边聊。最好要有那种包间的！” …… …… …… 不多时。 在薇蕾娜的指路下，默林几个到了一个坐在了一家酒馆的二楼隔间内。 这个时候，并没有多少人。 吃着香喷喷的饭菜，薇蕾娜肉眼可见高兴了不少。 开始含含糊糊说了起来。 “萨乌尔叔叔，是我爸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了，他也很照顾我。” 默林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然后立刻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儿，刚才，萨乌尔脸上那股疑惑劲儿，分明对薇蕾娜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我记得我说到斯林顿堡去工作的那一天，他还专门给我买了一堆东西……比我自己准备得还齐全，他还专门拉来我所有的朋友给我送行。” 说到这里，薇蕾娜开始变得委屈巴巴的。 “可是他不记得斯林顿堡了，他也不记得我了……我明明记得，一个月前他还给我找来地图，怕我走错了路……” 老头子不作死，慢悠悠吃着盘子里的菜，看他表情，也是关心的。 “默林，我主要是怕……我怕爸妈把我也搞忘记了……” 薇蕾娜脸上表情忽然惆怅起来，声音也猛地低了下去。 眼神里充满了不知所措的迷茫。 像是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风刮到了不认识的山头。 默林放下刀叉，认真思考起来。 斯林顿堡的离奇消失…… 这个世界居然这么不靠谱。 “叩叩” 一旁的老头子忽然敲敲桌子，吸引了默林和薇蕾娜的目光。 “我想，我真的是他妈怎么一回事了。” 薇蕾娜瞬间抬头，嘴角还沾着油。 眼神突然明亮了一些。 老头子长满皱纹的脸倒是黯淡下去了。 “我的老师，他是一个人人尊敬的大学者，但是有一天他忽然消失了，世界抹去了他的一切痕迹，除了我，没有人再记得他。” “而我知道，他去了那边……永远的「旧日」！斯林顿堡，可能也是这样，它被拖进「旧日」了……” “但是丫头，你看我还记得我的老师，所以说不定，你的父母也还记得你呢？” 老头子脸上摆出一个笨拙的微笑。 “对啊，不然待会儿我们去看看喽，好歹看看你父母亲。” 默林在一旁脸声附和。 果然，人只有失去了什么，才会懂得珍惜。 以前老师觉得薇蕾娜笨笨的，现在又希望她能赶快笑起来，笨也无所谓了。 看看默林，又看看老头子。 薇蕾娜愣了一下。 片刻后，她没忍住笑了一下。 嘴角很小幅度上扬了一下。 “嗯。” 如同小鸡啄米，点点脑袋。 默林顿时松了一口气。 让他面对女孩子，还不如把你丢给邪神但玩具算了。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倒是不知道……老头子还有这样的背景啊…… 看看做着笨拙微笑的老头子。 默林心想。 大概让他读那些书，去看「旧日」也是为了弥补心中某些遗憾吧。 吃了饭，老头子慷慨解囊，付了饭钱。 毕竟默林身无分文，他的钱还在老头子这里呢。薇蕾娜因为走的急，也没带什么钱。 上了街。 多是行人在街边漫游。 还有些小摊贩。 远比斯林顿堡更加拥有生机。 如果要比喻的话，斯林顿堡就像是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而这贝德城，就好像一个正在死亡的人。 是的，它仍然不算好。 默林强大的目力，让他清晰看到每个人都很沉默，没有多少话。即使是偶尔的孩童，也是面色饥黄，行色匆匆。 生活的重担让他们在这个本应该好好看一看世界的年纪，就必须得加快脚步了。 并且没什么男人，青壮的男人。 街上多是老人、孩子、妇女，并没有看到什么正值壮年的男人。 “走吧，我家在靠近城中心一点的地方。” 薇蕾娜小声说着。 指一指远处。 那也是默林曾经看到过的奢华教堂的位置。 第五十二章 年轻的父亲 “那就是我爹……” 和薇蕾娜站在小巷的拐口，薇蕾娜踌躇不决得看着前方的街口。 默林放眼望去。 她所指的方向，有一个水果铺子，一个四五十岁的却看起来无比苍老的男人站在摊位后面。烈日炎炎，他顶着太阳，用一张黑色的破布盖住了那些水果。 还有一个正在买水果的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一身白色西装，表情淡漠，有些彬彬有礼的书生气质。 默林点点头。 没想到薇蕾娜的父亲那么辛苦。 “要不……你直接上去问问他还认不认得你？就这么干看着也不是办法啊。” 实际上刚刚从巷口钻出了，薇蕾娜看到自己父亲猛然一怔之后，已经在这里犹豫了好几分钟了。 薇蕾娜没说什么，默默思考着。 终于，好一会儿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 一咬牙，腮帮子一鼓。 “好吧！……” 话音刚落，她疾步走了出去。 默林颇为欣慰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这几个人里面，其实就属薇蕾娜最倒霉。 他自己嘛，穿越过来的，本来也就无父无母，自在得很，斯林顿堡没了，也只是感叹一下。 老头子也是，给关图书馆里一二十年，早该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了，他好像有个女儿？看他样子，他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在意…… 只有薇蕾娜，倒霉催的刚刚到斯林顿堡当守秘人第一个月，正是想念家的时候……结果自己以前的熟人朋友都把自己忘了。 一瞬间，仿佛变成了被世界遗弃的幽灵……仔细想想，的确挺难受的。 默林对此表示理解与同情。 眼睁睁看着，薇蕾娜迈着忐忑的小碎步上去，径直扯了扯刚买完水果要走的年轻人的衣服…… “爸！” 后面的默林，顿时吓得眼珠子都要跳了出来。 友人的尊父……这么年轻？ 他是在几岁的时候和薇蕾娜的母亲产生了薇蕾娜？！ 默林感觉自己的大脑混乱起来。 还有刚刚的薇蕾娜叫叔叔的那位，默林还以为他只是真的年轻，辈分大而已…… 现在看来……并不是吗？ 贝德城的人还有永葆青春的方法！？ 满脑子迷惑的默林，歪头看向了更后面的老头子。 他却一副习以为常的神色。 或者说，他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默林满肚子的腹诽顿时憋了回去。 暂时将疑惑压在心底。 去观察薇蕾娜和他父亲的情况。 “……薇蕾娜！？” 年轻男人一愣，受到莫大惊吓一般。 下一刻，他的神色立刻慌张起来，甚至变得有些颤颤巍巍。 “走……先跟我回家……！” 他不由分说，攥住了薇蕾娜的手腕，想要尽量不引入注意地带走薇蕾娜。 见到这一幕，默林微眯起了眼睛。 他不认识薇蕾娜的父亲，也不理解这个男人，这一刻本能怀疑起他来。 看他的表情和反应，是认得薇蕾娜的，可是这样的态度，却怎么也不想看到离开多日的女儿。 薇蕾娜似乎也有些疑惑，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粉唇微张，想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但是她很信任她的父亲，看样子虽然疑问，但是打算跟着男人走。 “等等……父亲，我还有……” 忽然，薇蕾娜想起什么似的。 还有默林和沃利斯馆长等着她呢。 她下意识想要说出他们，可是却微微愣住，她一路上都在怀疑父亲母亲到底还认不认得自己，但是却忘了思考假如认得，默林和沃利斯馆长改怎么办了？ 她愣了一下，略带疑惑和征求意见的眼神投向了默林他们。 默林有心隐藏自己的存在。 留一手嘛，出现什么状况也好应对。 于是扔去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先走，自己在一旁观察。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薇蕾娜的父亲，那个带着一身书生气的男人，顺着自家女儿的眼光一眼看到了默林他们。 “你的朋友？” 他立刻低下头看向女儿。 “也走，不然有危险！” 下一瞬，大迈步走了过来。 “你们一起到我家去，……否则，不出我所料的话，再过一会儿祂就要找上你们了。” 他面色年轻，可是一开口，立刻暴露了年龄。 那种从容不迫处理事情的态度，不容置疑的语气，没摸爬滚打个几十年，根本培养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你们如果被祂注意到了，我女儿也会受到牵连，所以……先到我家去说吧。” 默林一怔。 看向男人，下意识使用了「全知之眼」 「曲解的神秘??? 暂无可用信息。」 一道只有他可以看见的光幕跳了出来。 上面的内容却让他一愣。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默林还是得到了一点很关键的信息。 那就是，这个男人没有恶意！ 思考了一下。 没有恶意，就足够了。 于是点点头。 同意先和他走。 “好，先去……呃，你家说吧。” 看着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默林甚至一时不知道该用如何的称呼。 老头子默默看着，没有什么意见。 除了他要做的事情之外，他总是游离事外，除非逃命。 “嗯。” 见默林他们同意，男人松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就怕这些外头来的不信任他，和他大闹一场。那样的话，这个好不容易的机会就要错过了。 无可挽回的错过。 “你们不要出声，尽量不要引起旁人的注意。默默跟着我走就好了。” 他叮嘱着，表情严肃。 默林点点头。 于是，他特意拐进一条较为偏僻的巷子。 这里，人最少。也更保险。 随着薇蕾娜父亲的带路，默林注意到周围建筑房屋的奢华程度、精致程度都在不断提升。 逐渐从木头反正，粗糙的石块堆砌的房屋 到了精致的大理石，整块打磨的花岗岩。 还有更多精致华丽的装饰。 看来，薇蕾娜父亲的身份并不一般啊。 默林心中感叹。 很快，他们到了一个幽静的场所。 一个不小的洁白的大理石休憩的庄园出现在他们眼前。 经典欧式风格的小堡似的房屋，大块紫色的玻璃的窗户。精心修剪的植株，花草……无一不在显示着这里的昂贵。 这里，便是他们的目的地，薇蕾娜家。 第五十三章 善意的驱逐 默林咋舌。 薇蕾娜家居然这么有钱？ 男人似乎看出了默林在想什么。 他略带无奈地说道。 “这处庄园并不是我的，也不是我家的，我们仅仅是拥有居住他的权力而已。” 这样么？ 默林释然，不过也让他对于这一家的情况更加好奇了。 走进庄园。 一个二十至三十岁的美妇正在拿着水壶浇灌园子里的花花草草。 她身材丰腴，一头艳丽的紫发盘在脑后。 “卡洛斯……你回来了？” 听到身后动静，她转过头来。 顿时，一，二，三……足足四个人闯进她的眼睛。好悬没给她吓一跳！ 然后，她立刻看见了几人中间那个俏丽的紫发女孩儿。 “薇……薇蕾娜！？你，快到妈妈这里来，我好想你啊，薇蕾娜！” 忒大一人，脸上居然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凑上来就想一把抱住女儿。 “别叙旧了，我们有要紧事，先到地下室去了，你就待这里，如果有任何人来了，立刻通过铃铛告诉我。” 薇蕾娜的父亲卡洛斯极为焦急，叮嘱着紫色头发的美妇。 “哦，你们去吧……” 她脸上露出些微不快，但看见丈夫焦急严肃的表情，她也分得清事情要紧。 于是听话得点点头。 几人又马不停蹄钻进了一个地下室。 “呲、滋……” 卡洛斯拿着火柴，一处处点燃了昏暗地下室里墙上的油灯。 “你们先找地方坐吧，我马上来和你们讲。” 他边点灯边道。 默林借此机会观察起来地下室的情况。 这个地下室意外得很大，很宽广，并且空气很清爽，一点没有默林自己地下室里那股霉味，或者老头子图书馆的地下室那种潮湿的黏糊糊的感觉。 通风应该做得很不错。 灯光一点点被点燃。 地下室的全貌显现在他的眼中。 给默林的第一印象。 他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词——便是古老。 是的，这里堆满了很多一看就上了年纪的东西。 例如一些黯淡了的盔甲，一些古朴的武器……还有陈列的更多。 一股古老、传承的氛围扑面而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古老贵族的密室，盛放着老祖宗的遗物。 当然……说不定事实也果真如此呢？ 揉捻着下巴，看着卡洛斯和薇蕾娜的样子，默林若有所思。 “好了，我们来谈谈吧。” 拍拍身上灰尘，卡洛斯走到众人面前。 首先，他看向薇蕾娜。 “女儿，斯林顿堡的事情我大致清楚，但是为了你妈的身体着想，我还没告诉他。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活着逃出来了……” 他的表情非常复杂，但总体来说，眼神中充斥着喜色，但它们好像又被什么困住，喜悦不能彻底抹开。 “您知道神使的事情？” 默林小心询问着。 以他的认知，关于神的事情……也很难接触到吧。 “是的，毕竟……我好歹也算半个神使吧。” 卡洛斯脸上露出苦涩。 “神使！！” 默林先是震惊，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反应稍逊一筹，但也吓了一跳。 “半个神使……” 卡洛斯苦笑着强调。 一旁的薇蕾娜，似乎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脸上不断震惊着。 很快，就达到了她大脑cpu使用的极限了。于是肉眼可见的“木”了起来。 冲击过大，暂时变成白痴了。 “你是神使！？你可以告诉我一些神灵的事情吗？” 老头子罕见地表达出了十足的兴趣，立刻扑了上来，认真发问。 “呃，抱歉。我虽然是神使，但是并没有知道多少神明相关的事情。伟大的存在……对于我们凡人来说，还是过于遥远了。” 卡洛斯摇了摇头，说到“伟大存在”的时候，仿佛回忆起来什么，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这样？” 老头子似乎有些不甘。 “神使……不是那种可怕的怪物吗？也有您这样的？” 默林则是一脸好奇。 他在斯林顿堡看到的那东西，简直是地狱中的恶鬼……不！那玩意儿，自己就是个血肉地狱！ “你说的是出现在斯林顿堡的那个神使吧？不一样，那是神明专门制作的兵器，我仅仅是一场仪式的主持人而已。说到底，神使，仅仅是行使神灵意志的东西而已，没有什么。” “哦……这样啊。” 默林点点头。 “好了，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们一定要记住！薇蕾娜这孩子笨，请你们多担待一些。”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猛然变得严肃甚至吓人起来。 “你们，必须立刻离开贝德城！这是脱离它的唯一机会了！” “什么！” 闻言，默林猛地愣住。 当然，最难以接受的还是薇蕾娜。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为什么？我从小在贝德城长大，为什么要立刻！？” 她满脸不解之色。 卡洛斯没有解释，他继续说道。 “一个月以后，「慈爱之女」会进行恩泽之仪，就在那天，你们必须离开贝德城。” “为什么要走！？萨乌尔叔叔、姐姐、还有我的同学……他们把我忘记了，我再去认识他们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离开？” 薇蕾娜宛如遭受了晴天霹雳，难以接受。 卡洛斯脸上涌出复杂的神色，眼中满是痛苦。 “就是因为他们都把你忘记了……你才有机会离开啊。女儿……” “在「慈爱之女」的恩泽之中，爱，即是祂的赐福，亦是祂的约束……更是祂的武器。我很早之前就想带着你和你的母亲离开，可惜……后来我发现。我们身上承担了太多的「爱」永远都走不了了。” “乖女儿，听我的话。我没有见过太多的神灵，但是身为「慈爱」的令使，我深知祂决定不是一个善神，只有趁这机会离开，才是最好的决定！” 卡洛斯苦口婆心劝着。 而薇蕾娜，早就被泪水打湿了眼眶。 默林在一旁听着，心中疑惑越来越多，满心不解。 「慈爱之女」实现众人的愿望，祂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神？ 还有神眷？ 他刚想问问卡洛斯关于神眷的事情。 胳膊猛然一痛。 老头子在身后，隐蔽地对着他摇了摇头。 “天要黑了，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明天……你们就要离开这座庄园了，我从明天开始就要开始准备神泽之仪，你们尽可能离我远一点，很危险。” “抱歉，我不能说出太多，那是害了你们。但是你们可以自己去看看，到时候你们会明白该如何选择的。” 卡洛斯脸上显出疲惫之色。 第五十四章 清晨 翌日，清晨。 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间，默林已经顶着无神的眼睛蹲在卡洛斯家庄园大厅了。 这处庄园，的确装饰豪华。连单独的客房，都配着天鹅绒的大床。 非常柔软洁白。 但可惜，这反而导致默林没有睡好。 变尸体了嘛，睡眠本来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靠着之前遗留下来的生活惯性，才会继续睡觉。陡然换了环境，反而没那么舒坦。 “啊——” 看着窗外的小园圃，默林默默发着呆。 贝德城到底是什么样的，他还是一头雾水。 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清楚。 不过就目前看来，贝德城可比斯林顿堡要大的多了。起码是斯林顿堡面积的数十倍大小，这还是算了上城区之后的面积。 摇摇头，转身看向庄园内部的陈设。 红色实心的长桌，横亘在大厅中心，上面整齐码放着一摞银制餐具。庞大复杂的水晶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散发出异样绚烂的光芒。 地上全都铺着灰色的羊毛毯，墙上都有一层木的墙皮。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散发出一种雍容的贵族气息。 “真厉害啊。” 情不自禁感叹一声。 这时，墙上一幅画忽然引起了默林的注意。 画保存得很完整，但也有着厚厚一层时光冲刷的痕迹。整体镶在红色的木画框内。 一个美丽的身形模糊的女子站在一个教堂似的地方。 她穿着华丽的白色礼服，在耀眼的阳光之下，竟如同白天鹅一般华丽优雅。 默林一时愣了神，情不自禁想要仔细去看画中女子的脸。 但那教堂窗户里射进的光过于耀眼，让她的身影特别是脸庞无比模糊…… 他睁大了眼睛，凑近了脸。 眼球在干冷的空气中凝出泪水。 默林瞪大了眼睛，想要在看清一些细节…… 细节！ 眼神狂乱扫过每一根线条，疯狂攫取每一种颜色。 大脑生硬得将它们刻下。 颜色与线条却在组合的一瞬溃散！ 记住！记住！ 大脑发出吼叫！ 细胞颤抖！ “默林？你起的这么早？” 身后的楼梯忽然传来如同夜莺轻鸣的声音。 “靠！” 他瞬间从画里挣脱。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脸上已经落满泪水。 用尽全力扳开自己的脑袋，合上眼睛，努力不去看那副画…… 「你的属性灵感与神秘增加了……增加新的可观察模块……灵感属性。」 「查看你当前的面板信息。」 「不凡-默林（本身） 力量：c 体力：d+ 感知：d+ 灵感：a- 当前状态：血肉活化 掌握能力：蛇语、全知之眼」 “你怎么了？”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默林被一只手温柔得抚了起来。 一缕紫色的头发滑落眼前。 正是薇蕾娜的母亲，昨夜吃晚饭时她简略地认识了自己和老头子。 不过自己貌似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没什么……” 默林手一抹，拭去满脸的泪水，仍然心有余悸。 这世界怎么离谱吗？一副画都这么危险？ 心中抱怨，缓慢直起了腰。 “谢谢，呃，薇蕾娜妈妈？” 侧着脸，尽量不去看那副画，默林看着妇人红润的脸庞，斟酌着用语。 “哈哈……”美妇莞尔一笑，“你还是叫我卡洛斯夫人吧，这边都这么叫的。” “你小心些，我去做饭了。这庄园啊，有好多古董了，听说一些古董都不太安全的……” 默林点点头。 于是卡洛斯夫人又走回了厨房之中。 默林顿在原地，想起刚刚画中的女人，感到莫名的熟悉。 那种虚无缥缈的熟悉感，却令他根本无从下手。 但是，他无论如何再也不想扭头去看画第二眼了。 眨巴眨巴干涩的眼睛。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这时，才有第一缕阳光射进了大厅，铺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 天，亮了。 卡洛斯庄园大体又两部分组成，一部分仓库，偏房，另一部分生活区。 默林现在站在大厅，正前方是两道蜿蜒通向二楼的楼梯。他们三个昨晚就是在二楼睡的觉。 “都天亮了……怎么还不起来？” 望着二楼的扶手，默林抱怨着。 都说早起的虫儿有鸟吃，结果他却吃了一棒子。 现在，一想到那副画就在身后，他还感觉后背毛毛的。 “嗒哒、嗒哒……” 思考的时候，二楼总算想起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薇蕾娜拖着支棱不起来的身体，像一只没有骨头的鼻涕虫一样走了下来。 “这都几点了，才起来。” 默林指着她埋汰道。 “啊，我要死了。默林，我感觉睡了十几天石头，再睡一下床，浑身都要散架了……” 薇蕾娜苦着脸，有气无力抱怨道。 默林小心翼翼观察着这妮子的表情。 片刻后松了一口气。 看这家伙的样子，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昨天她那副破大防的样子，默林就怕她一个想不开，要拉上他们一起报复社会…… “先坐着吧，你妈妈正在做早饭。” 默林一指前方的木椅，红色实木的椅子，看起来挺漂亮也挺贵的。 …… …… 片刻后，所有人都整整齐齐坐在了餐桌上。 卡洛斯依旧是他那身洁白的西装，不怎么说话。 坐在默林旁边的老爷子，也是心事重重，屁话不讲。 倒是卡洛斯夫人，一直拉着薇蕾娜讲个不停，像个活泼的小鸟。 “吃完饭，你们就先离开吧……我大致看了一下，你们应该都是不凡者了，那就先去超凡生物协会，他们那里可以暂住。我会给你们安排合适的身份的……” 突然，卡洛斯沉着脸，缓缓说道。 他的表情，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愧疚，但更多是坚定。 默林心里一咯噔，先去看薇蕾娜的表情。 她默默吃着面包，没说什么。 “呼……” 放下悬着的心脏。 卡洛斯说完，愣了一下，继续说道。 “抱歉，薇蕾娜。这件事很重要……真的很抱歉，还有老先生，默林兄弟，就麻烦你们关照一下薇蕾娜了……唉。” “薇蕾娜……唉，我好不容易见上你一面，你怎么又要走了？” 卡洛斯夫人吃着面包，精致的脸上露出自怨自艾的神情。 薇蕾娜连忙探头去安慰她。 默林总觉得，这对母女，卡洛斯夫人不像一个母亲，薇蕾娜更不像一个母亲，他们像是一对姐妹一样…… 清晨的眼光笼罩的大厅。 墙上悬挂一副画，是无意义的混乱黑色线条组成的一个人形…… 第五十五章 找奶奶的老婆婆 “抱歉，不能帮你们太多……在贝德城，你们也要时刻记得，不要随意无偿帮助任何人！！” 卡洛斯眼睛忽然瞪大，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还是……因为「慈爱」吗？” 默林一愣，顿了一会儿后小心问道。 “嗯。” 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脸上透出一阵虚无。 “走吧，还是先去找一张地图……” 叹了一口气，默林招呼薇蕾娜和老头子。 去超凡生物协会？那是什么？ 他有些想停下问问，思前想后，却还是决定直接走吧。他总感觉，这处庄园，绝对是很紧要关键的地方……现下，先避开它的好。 转身踏出门扉。 不经意一瞥。 忽然发现墙上那幅画，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幅毫不相干的画作！ 胡乱的黑色线条，凌乱地表达出来一个面貌扭曲的男人，一个模糊的人形。他眼睛是纯纯的黑洞洞的空洞，嘴巴张到最大，无声得呐喊着什么。 默林猛然一颤，先前的记忆竟然骤然模糊。 他早上在画里看到了什么……一个人……？一个美丽的女人？ 他愣住，搜罗着脑海里的记忆，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那片段的记忆。 “走啊！” 倒是薇蕾娜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似是好奇，似是不满。 “哦……哦。” 默林回过神来，假笑了几下，连忙跟上两人。 出了庄园，默林陡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身后的一切，大抵都是模糊不清的吧…… “小子……” 胳膊一痒，老头子不知何时挤到他旁边对着他挤眉弄眼。 “那神眷……你没弄丢吧？” 他小心翼翼询问着，似乎担心得不得了。 “当然没有，我办事你不放心么？” 默林一声冷哼，对老头子的担忧嗤之以鼻。 “对了，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问问关于神眷的事情，你信不过卡洛斯？” 默林忽然想起昨天，他正准备询问卡洛斯有关于神眷的事情的时候，老头子忽然制止了他。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以前听过的说法……薇蕾娜应该听过吧？” 老头子故作高深地摇摇头，看向了薇蕾娜。 “啊？”她一脸茫然。 “就是关于那个「神的第一信徒」的故事啊，因为神日夜洒下「慈爱」满足信徒的愿意，以至于没有任何时间做其它事情了。于是神的第一位信徒，彼时的大祭司设立了「神眷」从此之后，只有拥有神眷，才能在每年一度的恩泽之仪上求见神明。” 老头子毫无隐瞒，讲出了他当年搜集到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怀疑卡洛斯已经薇蕾娜，就是当初大祭司的后人，卡洛斯也说了，他要准备这个仪式，更是神的令使，概率很大。 而拥有神眷之人，按照传说里面的说法，是不能让祭司的后人知晓的，否则会被收回神眷。” 老头子面色凝重。 薇蕾娜听得两眼一抹黑，“父亲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些事情……” 默林听完，若有所思。 “不管了，别纠结这些了，我们先去找一张地图，然后去超凡生物协会。” 不过卡洛斯是不是那个所谓的首位信徒的后人，都和他们无关了。 他又看向薇蕾娜。 “你对贝德城的地形有大致了解吗？知道超凡生物协会在哪儿吗？” “嗯……”薇蕾娜白皙的脸庞挤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歉啊，我从小没出过家门。” 默林一愣，好心情逐渐凝固在了脸上。 “你没出过门……！？” “对，不过我知道超凡生物协会在哪里，我升灵后带那里登记过！” 见默林脸色不太妙，薇蕾娜连忙说到，生怕自己再慢一点，就被他给活吞了。 “好吧……” 默林扶额。 “先走远一点问问路人吧，这里也没什么人。” 看看周围的环境，一棵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小溪沿着固定的渠道缓缓流动。 环境幽深，风景极佳。但行人稀少。 …… …… 约半个小时后，默林终于看到了第一个活人。 那是一个在街头干站着的老婆婆，佝偻着腰，盯着石地板神神叨叨的。 默林心中一阵激动。 从刚刚那里一路走下来，一个人影子都没见着。那什么鬼庄园，简直建在墓园里面一样！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默林情不自禁看了一眼薇蕾娜。 心中忽然一阵寒意。 他迫不及待走上前去，准备询问一下老婆婆。 “一只……两只……三只……” 老婆婆浑身披着一件脏乱的麻布衣服，双眼仿佛死鱼眼珠，松弛的嘴唇机械地嗡动，嘴里念着一串数字。 默林仔细一瞧，她居然在数地上爬动的蚂蚁！ 默林感到一阵古怪，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问道，“老太？您知道这周围哪里有地图买吗？” 闻言，老婆婆缓缓抬起头，看起来像一只快要生锈腐烂掉的木头。 “奶奶……奶奶，你看到我奶奶了吗？” 那只死鱼一般灰色浑浊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默林。 她抬起头后，默林才清晰看到，她的脸上几乎长满了斑块，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 被这样一个老人死死盯着，那种感受是可以想象到的。 默林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好家伙，这老婆婆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她的奶奶该有多老？ “她是不是得了痴人病？我怎么感觉她没什么逻辑？” 老头子忽然发问。 “我看也像，要不老爷子您来试试？同龄人万一有共同话题呢？” 想了半天，默林憋出一句。 “去你妈的，我跟她是年轻人？我今年才六十多，这……夫人已经九十不止了吧，啧，跟我比也是我母亲那辈的人了！” 老头子一下子像是被戳中了痛的，大声骂了起来，气得脸红脖子粗。 默林缩了缩脖子。 只好又转头看向痴痴傻傻的老婆婆。 他想了想，低头耐心道。 “老奶奶，您告诉我哪里有地图买，我给您……呃，一个金磅？” 默林本想贿赂这老婆婆，但仔细一想，自己好像穷得非常直白……一点多的东西也没有。 “奶奶……奶……” 她毫无反应。 默林头疼地捂住脑袋，看来，只能继续向前走了。 “婆婆！你们在干什么！”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怒声。 第五十六章 野丫头 默林好奇地抬头，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儿，一身破布，手里拎着一包什么东西，指着他们发怒地吼叫。 “滚！离她远点！” 她晶亮的灰色瞳孔中染上一丝愤怒，护食的豹子一样飞扑了过来。 她的身形异常敏捷，不过短短几秒就扑到了默林几人前方。 她焦急得看着老婆婆，伸出粗糙的乌黑的手，慌乱地去拽老婆婆的头发，想要立刻把她扯到自己身后。 瘦削的老婆子，在强大的冲击下平衡不稳，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 脏兮兮的女孩儿神色慌了一下，马上拖住老婆婆的后背，免得她摔倒在地，然后立刻蛮横地将她推到自己身后。 戒备地看向默林几人，满眼敌视和不信任。 默林打量着女孩儿几眼，揣摩着。 难道说？……这女孩儿是这老奶奶的孙女？或者什么，因为环境危险所以异常戒备陌生人？ 依据前世看过的各种小说，默林很快就在脑海里脑补出了一出奶孙女相依的故事。 “你认识这老婆婆？还是她的家人？” 出于好奇，默林还是问了一嘴。 “关你们什么事，别打她的主意，我先看中的！” 女孩儿瘦削的骨头架子颤抖一下，她身上几乎没有足够的肉，手脚纤细得像芦苇棒，整个人就像是脏兮兮的皮包裹的骨头架子。 颤抖着说道。 她先看上的？ 默林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想问问周围哪里有地图卖。”老头子立刻接过了话茬。不愧是人老成精，他说话比默林圆润多了。 闻言，女孩儿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只是眼神中还是透露出不信任。 “要买地图，直着走就有，别耍花样，不要打她的主意！” 她戒备着，侧过身体，为默林他们让出路，挤着衰朽的老头让到一边，死死盯着他们的动作，嘴中警告道。 “姐姐……奶奶……奶奶……” 那老婆婆，浑浊的眼珠子滚动一下，嚷嚷着什么，不安分地乱动。 女孩儿不耐烦地一把攥住她的衣领，不允许她乱动。 丝毫不在意老婆婆吃痛委屈的表情。 默林沉默。 这个态度，真的如她所想吗？ 喉结滚动一下，他没忍住还是又问了一句。 “她是你奶奶吗？抱歉，我们没有恶意，马上就离开。” 女孩儿眼珠子滚动一下，她刚刚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几人，穿得都非常不错……再看他们过来的方向，说不定是教堂那片的有钱人…… 她心思瞬间活泛起来。 舔舔嘴唇，斟酌一下语气，道，“……嗯，她是我奶奶，我们没有地方住，只能在这里流浪。我怕奶……奶奶有危险，就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这里人少！” 默林眼眸中紫光一闪。 他并没有指望从这女孩儿嘴里知道什么，他真正的目的是发动「全知之眼」 嗯？在撒谎？ 另一种纬度的视角下，女孩儿的心脏呈现扭曲的紫色。 似乎和以前相比，看到的东西更多了？ 心中疑问。 难道是早上的画？ 情不自禁，他想起了早上在卡洛斯家庄园看到的那幅诡异的画作。 没有得到这女孩儿的名字，应该是因为她本来就没有名字。各项方面都是个普通人，甚至属于普通人中比较孱弱的那种了。 然而默林更关心的是，她在撒谎？为什么要撒谎？ 走过女孩儿的身旁，默林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一老一少，不知怎的，他就是感觉这两人之间缠绕着什么诡异的东西。 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着，默林不再在意这个特别的女孩儿，反正他们已经知道地图的位置了。 身后，女孩儿的脸色闪过一丝怨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总之，和默林他们无关了。 “那个老婆婆好奇怪啊……” 走出几步后，薇蕾娜忍不住向默林吐槽。 “你也觉得吗？她确实很奇怪，总感觉不像个八九十岁迟暮的老人，没有那种感觉。” 默林赞同地点点头。 …… …… 走出一段距离后，周边环境肉眼可见得破败了起来，破屋挤着破屋，拥挤在街道的角落，像是堆叠起来的死鼠腐烂的尸体。 还是只有老人孩子和少数妇女。 不过，他现在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了。 在白天，城中的大多数青壮会被送出城栽耕田垄，种大麦。或者送到矿场挖矿，所以人显得很少。 默林他们也很顺利在路边走到了一家专卖手绘图纸的店，店家是一个带着单边眼睛的老头，由沃馆长友情赞助了一幅贝德城详细地图。 “下次得你们付钱了……老头子我也是攒下的血汗钱啊……” 店门口，老头子嘴里不满地嚷嚷着。 薇蕾娜脸上略带愧疚，默林则是一脸理所应当。 “不要计较这种小事好吧，薇蕾娜，你说你知道超凡生物协会的位置，那么你就带我们过去吧。” 默林看向薇蕾娜。 她好奇地左顾右盼，一缕紫色的长发在太阳像微微闪着光。 “哦，好！收到！” 面对默林的要求，她立刻严肃应答，姿态相当端正。 就差没敬个礼了。 默林相当满意。 “等等，我们真的要去那什么超凡生物协会吗？” 这时，老头子忽然出声打断了默林。 “那我们去哪儿，住大街吗？”默林没好气道，不过瞬间，又想起了什么，“等等，老头子，我记得你在贝德城是不是还有个女儿？要不我们去投奔你女儿？” 默林眼睛一亮。 “咳咳咳……别别别，我女儿还是算了吧，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去报名参加学者协会。” 闻言，老头子一阵剧烈的咳嗽，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学者协会？可以给我们提供住处吗？” 默林好奇问道。 “当然可以，你通过了学者考试，你甚至直接可以拿到一处房产！” 老头子比手画脚，跃跃欲试。 “呃，这个学者考试难吗？” 默林却注意到他话里的紧要点，学者考试。 “不难不难，认认真真学个几年就能过了。” “那讲个屁！薇蕾娜带路！” 学几年？他还不如去找几个下酒菜，直接进阶二阶了，呸！ 第五十七章 注册会员 在层层小巷的深处，黑影与黑影重叠，阳光消融进空气的地方。 一扇厚实生锈的大铁门摆在了默林等人的面前。 “这就是超凡生物协会的大门？” 默林好奇地看向带路的薇蕾娜。 “嗯呐，敲一下门，我们就可以进去了。” 两扇花纹繁复的铁门，边框仿佛生长着百花，镌刻走兽飞禽，那精湛的工艺，着实让默林啧啧称奇。 下一秒，默林眼中跳出一个光幕。 「涌动-第七扇门 描述：打开门门后，可以进入一个奇妙的空间。」 居然是个神秘物品！ 默林眼中一缕静芒闪过。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他也就见过老头子的水晶提灯，是有面板的神秘物品，没想到超凡生物协会的大门也是！ “啧，真厉害啊。” 默林情不自禁感叹道，一看就财大气粗。 “切，没有学者协会的大门千分之一好。” 老头子歪着眼睛，冷哼一声。 默林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怎么还酸上了？ 不管这个酸柠檬，默林按照薇蕾娜的说法上前轻轻敲了一下门。 “咚……” 手背在铁锈的门框上敲打一下，瞬间，由那个点逐渐扩散，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起来。 “咯吱……吱吱吱——” 机械零件转动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两扇厚实的大门敞开了一个昏暗的口子，完全看不清那一头有什么。 默林犹豫了一下，眼睛闪过紫芒，保险起见，他还是先试试能不能用「全知之眼」看出什么吧。 不出所料，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他倒是看到了昨天的时候，自己踩住的位置有一口痰。 “没想到这玩意儿还看脸……这就是所谓的随机根据灵感获得更多信息吗？怎么也感觉没什么用……” 嘀咕着，他还是迈出一步，踏进了门那头的黑暗。 来都来了，也不可能走了，怎么说先进去看一眼吧。 眼前光芒一闪，默林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悬在空中的圆形的平台处，地上踩着的地板透露出一种金属光泽。 周围是一大层金属墙壁，像一个超巨大的蛋壳一样，把这个圆形平台包裹在内。 面前正有一个柜台，端坐着一个精致的少女。 “先生，您好，你可以叫我艾莉丝，我是一号站点的服务员。你可以告知我你想去的位置，若您为第一次进入，请先前往测试台注册会员身份。” 少女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以永恒的语调语速说着。 身后一阵脚步声，薇蕾娜和老头子也进来了。 默林还在惊叹周围的景色，怎么就突然从末日废土风变成赛博科幻风了？ “艾莉丝小姐，请带我们到测试台吧。” 薇蕾娜轻车熟路地上前告知女孩儿艾莉丝，然后转头过来看向默林和老头子。 “我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注册了，但是可以陪你们再去一次，会通过某种方式检测你的能力和综合水平，然后就可以注册会员了。” 默林点点头，不过很快又想到了什么。 按照老头子的说法，他已经是个凡人了，他还可以注吗？ 疑问的眼神投向老头子。 他回了默林一个放心的眼神。 于是默林放下心来。 “遵从您的意愿。” 艾莉丝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手臂忽然化作一片像素的光芒。 下一秒，一扇门被她忽然从空气里掏了出来。 她还很贴心地帮他们拉开了门。 非常具有绅士风度！ 这一系列操作令默林叹为观止。 “谢谢你，艾莉丝小姐。” 薇蕾娜笑着感谢她。 默林依葫芦画瓢也道谢一句。 只有老头子，没有任何表示。 不过默林也管不了那么多，他直接又钻进了这扇门。 眼前景色骤然重组。 “新人？哪里来的新人？” “嚯，一口气还来了仨儿。” 几句窃窃私语传进了默林的耳朵，仔细一看，一个莫大的空白场地上，几个人正在做着什么，看见了默林他们，顿时讨论几句。 眼前几位空旷，只有一个小房间和一些器材。 那几个闲人就在那堆器材之前。 “请和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进行测试和注册。” 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艾莉丝不知何时又站在了他们面前，招呼着他们。 “你怎么还走到我们前面了？” 默林感叹。 “哈哈……”闻言，艾莉丝捂嘴偷笑着。 于是薇蕾娜连忙解释着，“默林，外面的艾莉丝姐姐只是个人偶而已呐，艾莉丝姐姐为了偷懒专门做了一个人偶放外面，这样就不用来回跑了。” “人偶那么逼真！？” 默林大为惊叹，要是这样……岂不是死宅梦寐以求的技术？ 脑海里瞬间闪过前世他的一种脑婆门，不禁心驰神往。 情不自禁开口，“这个技术我可以学吗？” “不可以哦，捏造人偶是我的能力，而且是有限制的。” 艾莉丝微笑着打破默林的幻想。 他顿时大失所望。 “好了，过来吧。” 跟着艾莉丝，默林他们走进了那几间单独隔开的小房间。 “在里面站一下就可以了，这位老人家和这位先生，你们谁先呢？” “我先吧。” 老头子开口。 说着，走进了一个房间。 艾莉丝笑着，眼睛眯了起来。 很快，老头子又走了出来。 “好了好了，这是老人家您的身份证明，给您。” 一只手掩嘴笑着，艾莉丝不知从哪里忽然摸出一张小卡片，交给了老头子。 这么快！？ 默林惊讶。 “先生，你也进去吧。” 默林径直走进房间。 依旧空旷的地方，只不过进来的一瞬间默林就感到了身体一阵异样。 「你的神秘正在与???勾连中……」 “这就是超凡者协会检测能力的方法吗？”默林好奇。 想了想，没忍住，他直接开启了「全知之眼」想要看个究竟。 紫色的光芒扫过。 空旷的墙壁上，一个被钉子钉住的，灰色的人形怪物显露出来。它脑袋肤色灰白，头颅像是被扯长了一般，足足有正常大小的1.5倍！ 面部扁平，没有耳朵，鼻子只是嘴巴上的两个小孔而已。 「名称：???（已被遗忘，不可知） 力量：??? 体力：??? ……」 默林大脑猛地一颤。 房间外面。 艾莉丝面露疑惑，拿出一张纸翻来覆去查看，嘴里念叨着。 “怎么回事……怎么检查不出来？” 第五十八章 会长 “你看到我了？” 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的，重叠在一起的空谷的回音，便是从眼前这个诡异的怪物嘴中发出。 默林心一紧。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梗着脖子，艰难地低下头，控制满脸皮肉，不产生一丝异样。 他不清楚这是个啥，也不清楚自己被发现异样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他只能尽量自然地，熟视无睹。 这个房间空间非常狭小，以至于默林甚至不能顺畅地转身。 怎么办？ 默林默默思考着这个问题。 面对虽然未知的神秘，他向来习惯于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对方。 那么，眼下最紧要的事情……应该是立刻逃离这个房间！ 然后拿到自己的会员证明，立刻离这个超凡生物协会能有多远离多远！ 鬼知道在一个新人必须经过的地方，出现了一只从未有人发现的怪物，这件事会造成多么深远的影响。 现在！自然地转身，然后从刚刚进来的门口出去！ 默林在心中确定了自己的行为。 低着头，看似疑惑地左右环视一圈。 “可以出去了吗？” 看似自言自语道。 这一过程中，他的视线尽量没有接触到一旁的怪物，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接着，自然地转身。 身后一面光滑的墙壁却让他傻了眼！ 靠！ 门呢！？ 默林在心中破口大骂，彻底没蚌住了。 可偏偏，他还不得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能被那东西看出破绽了！ 身后，如同万丈的深渊一样寂静。 身后，好像凭空消失了一片空间，他现在就靠在虚无之上。 他缓慢扭头，好似无意一般瞄了一眼身后。 只见光滑的墙壁上，一根血迹斑斑的锈蚀的钢钉，稳稳插在墙壁里，灰白色的墙上，流下一道红丝线般的血迹。 默林猛的一愣，大脑疯狂预警！ 消失了，那玩意儿呢！？ 他吓得一个激灵，推到墙边，后背紧紧贴上了阴冷的墙。 一愣神。 陡然对视上了一双灰眼。 灰色如同死去天空的颜色，均匀浑浊的瞳孔，倒映出默林惊惶的表情。 进而带出畸形怪物戏谑的脸。 暴露了！ 他心一沉。 但也当机立断，沟通另一边的「外身」！ “轰！” 默林身体瞬间极度膨胀，一只黑色狰狞的怪物挤满了此处空间，被瞬间挤开的空气发出了小范围的轰鸣。 六根手臂，划破空气，宛如魔神！ “去死！” 暴虐的情绪没来由灌满大脑，一瞬间，默林狰狞的肉体爆发出了可怕的力量。 “嚯，还有一个能力！” 怪物戏谑的事情猛然变形，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 但他的动作可没有丝毫停下。 默林的视线里，他好像只是极度缓慢得抖了抖满身的皮肤。 一整面灰白雾气凝滞成的雾墙挡在他的身前。 默林的六只手，或劈或砸，或打或砍，瞬间顿住，不得寸进！ 他心一惊，连忙大喊。 “好汉饶命！有话好好说！！” 刚刚他还以为这东西是个怪物，但是既然会说话，还拥有各种丰富的神情，大概率是可以交流的。 是以，默林连忙停下手中动作，求饶道。 “你倒是个聪明的……啊，上次也有个和你差不多的小伙子，他也看到我了，但是他非喊着什么宁死不屈之类的话，我就只好打断他一条腿，才让他停了下来。” 灰色扭曲的人形物种面部肌肉勾起，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 默林一听，心中不禁落下一丝冷汗，讪笑着。 但是强烈的戒备让他仍然没有放弃寻找出口，用此身最坚硬的甲壳面对着眼前怪人，眼睛鼓溜转动，搜索墙壁上的漏洞。 这套小动作很明显瞒不过眼前怪人。 只见他刚刚被钢钉贯穿的喉咙滚动几下，说道，“放心吧，只有你的能力被大致检测之后，这地儿才会为你生成出口。但是你的能力我都看不清楚，这东西应该不会比我的眼神更好了。” “那怎么办？” 没发现了小动作，默林也没有丝毫尴尬，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被不被发现，但他发现眼前怪人有秒杀他的实力之后，他就已经开始摆了。 你爱杀杀吧，我象征性反抗下，叫一声算我输。 大概就是这个心态。 “很好解决，把这个东西……砸烂就好……哈哈哈。” 怪人脸上浮现一丝扭曲的笑意，身前灰雾忽然炸开。 “咔……擦……” 一声脆响，默林就看到困住自己的灰色墙壁如同鸡蛋壳一样一点点碎裂。 愣是惊得他目瞪口呆。 好家伙，大佬不怕赔钱吗？ 房间外的景象展现在默林面前。 “怎么还没出来啊！？” 薇蕾娜焦急得询问艾莉丝小姐。 艾莉丝小姐则是满脸不在意，拿着几张不知道是什么的纸张，大半个身体靠在了薇蕾娜身上。 “来……你看……” 脸上浮现微笑。 身体如同蠕动的白蛆，猥亵这一脸不知所措的薇蕾娜。 却没想到，下一刻，震天的动静传来。 刚刚好完好无缺的房间瞬间碎成一地废墟。 艾莉丝丰腴的双峰一抖，脸上笑容僵硬。 “靠！那个神弃的孤儿东西干的！滚……会长！？” 激起的灰尘散去，畸形怪人带着舒畅的笑容出现。 也让艾莉丝上演了什么叫做标准的变脸。 “默林！！” 薇蕾娜眼尖地一下子就看到了外身的默林，顿时惊喜道。 然后他也立刻发现了那个扭曲畸形的怪人。 吓得愣了一下，准备上前的脚步也缩了回去。 有一说一，激荡的灰尘里，俩人没一个像人的。 “会长”皮肤灰白，脸和手脚都仿佛被拉长到常人的两倍，没有耳廓，没有鼻子，活像一个地低的阴匿里爬出来的怨灵。 默林更加奇葩，甲壳覆盖着高达三米的巨大身躯，足足三对狰狞的手臂从背后伸出，血迹斑斑的骨刃，自然而然就有着凛冽的寒气。 “艾莉丝，你给他办一张证明，特殊权限，信息保密。” 会长一眼看到了艾莉丝，随口吩咐道。 “是！” 艾莉丝吓得心尖一颤，连忙吼道。 多久没见到自家会长了？怎么变得更加可怕了？还有他旁边那个怪物，是刚才的那个挺帅的小兄弟吗？ 艾莉丝憋着满肚子疑惑，偏偏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倒是巨大的动静，引起了远处某些人的注意，阵阵喧哗逐渐涌了过来。 第五十九章 争斗 刚刚过来的时候，默林就看到的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会员，慢悠悠，喧腾着靠了过来。 刚刚走近，两个灰尘中狰狞恐怖的怪物就落在了他们眼里。 这几个戴金框眼镜，弱不禁风的会员。 顿时掐着脖子，喉咙里卡了痰一样，面色惊恐，挣扎了半天。 终于扬起脖子，野鸡发春一样扯起嗓子大喊。 “救……救救救命啊——残秽打进来了！！” 一个个的，面色苍白，吓得站不稳的小鸡一样滚在地上，边喊边哭丧着往后爬。 艾莉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焦急模样，小心翼翼瞄着会长。 她一向是清楚的，自家会长脾气火爆得很，可别把她给连累了啊……这几个蠢货！ 果不其然，扭曲畸形的会长，脸色猛然沉了下来。 倒是默林，还沉浸在这个……怪人居然是会长的事实带来的惊吓里，会长？超凡生物协会的会长么？ 堂堂一个大城有名的组织，它的领导人物居然是一个扭曲的怪物？ 偷偷打量了一眼身边的所谓会长。 那不耐烦的神情，激荡起点烦躁像一把把小刀子，直割得默林眼珠子生疼。 他连忙缩回目光。 恐怖如斯！ 这时，刚刚还一脸不耐烦，忍耐怒火要到了极限的会长，忽然想到了什么乐子一般，转瞬之间，神情居然从一点就爆的炸药桶变成了欢乐的表情。 他灰色的眼睛忽然看向了默林。 默林顿感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哦，我想起来了，刚刚那小丫头叫你默林？你去帮我把这群烦躁的东西教训一顿，我给你一件宝贝怎么样？” 默林一愣，看了看前方连滚带爬的“瘦鸡仔” 似乎手到擒来啊？可是这是什么地方？超凡生物协会啊！这些人又是什么身份？超凡生物协会的会员啊！ 自己上去揍他们一顿？嫌自己活长了是吧？ 脑袋里一想可能的后果，默林打了个寒颤，就想拒绝。 却不想，耳旁会长阴沉又带着压抑不住的欢乐的语调幽幽响起。 “你不教训他们……我可要教训你了……” 默林脸皮带肉迅速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下一秒，不带丝毫犹豫的大喊。 “好的！会长！” 歪着脸，一脸不乐意地走向了连滚带爬的那群会员，眼中带着悲悯。 “唉，兄弟，抱歉了，谁让你们连自家大老板的脸都记不住了？有点时候，一些痛，也许是必要的吧……” 哭丧着脸一点点靠近他们。 在地上那群正式会员的眼中，却是一个狂笑着的狰狞怪物一步步逼近了他们。 几人无不是吓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不约而同跪倒在地，因为他们腿太软了，完全站不起来了。 甚至于，一个年轻小伙，心一横踹了后面一位同事一脚，自己则借着力窜出好几米。 这大概就是：我不用跑赢怪物，我只用跑赢你的最真实写照吧。 “好家伙，这么心狠手辣……那就从你开刀吧，我的愧疚也能减轻一点。” 避免一不小心把这几个弄死了，默林仅仅是伸出两只肉拳。 而把另外的骨刃，骨盾耷拉到了身后。 腿脚发力，轻轻一跃跳到了最领头，也就是刚刚踹了同伴一脚的年轻小伙子身旁。 “别……放过我吧……去找他！” 男人吓得立刻跪倒在地，磕头磕得蓬蓬响，一边指着另外一个人。 兄弟……你这是彻底消除了我的负罪感啊…… 默林无语地想到。 伸手一捞，猛然拧住了男人的头颅，借着惯性往天上一甩。 仅仅是依凭肉体的本能。 “噗！” 一拳打在男人的肚子上，激起一阵肉浪。 这还是默林收了九分力的结果。 男人眼看着，即将被巨大的力量打飞出去。 默林庞大肉体的肚子部位，几道甲壳忽然拧开，露出一张狰狞的血肉大口，几根触手弹射而出，缠住了半空中男人的腰。 带着倒刺的血淋淋的触手，径直拉回了男人。 再一度撞上了默林的拳头！ 发出更大一声蓬！的巨响。 男人彻底瘫软在地，瞳孔涣散，嘴角滴下几滴血丝。 默林的触手松开，不知道为什么，这身细胞隐隐在战栗地兴奋！ “住手！你在干什么！！” 不远处，一声厉喝响起。 不远处，一扇门突然浮现在空气中。 一男一女带着少许穿着简练战袍的人员走了出来。 为首的男子一眼就看到默林，大声怒骂着。 “嗬，救兵终于来了……” 默林松了一口气。 看向身后的会长。 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那根钢钉钉在了天花板上，一个鼓励的眼神看向了他，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默林顿时明白，只怕这老怪物，一开始就是想让自己打打这群正经的作战人员。 “次奥！” 喉咙一痒，默林暗骂。 他连忙接触了外身，换回了本身，大喊道。 “等等，误会！这是个误会！” 同时高举双手以示投降。 打？拿头打！把他伤着了谁负责？ 领头的男人却没有丝毫犹豫，眼睛一闪，背后忽然长出两根更加纤细白皙的手臂。 握着一根匕首冲向了默林。 没有半点犹豫，一刀扎向了他的眼睛。 “草，什么玩意儿！” 眼睛紫芒一闪。 「名称：不凡-德古 力量：b+ 体力：b 感知：c 能力：扭曲之爱」 默林躬身躲过他的一刀，瞬间换回了外身。 眼神微微闪烁。 这能力……是慈爱信徒？ 他想起自己在商会营地宰的那个哈茂德，也是这样忽然多出一副器官。 微微思考间，一刀猛然扎了过来。 男人的眼中似乎有着强烈的恨意。 在默林的眼里，他的心脏呈现腐烂的紫色。 默林也是烦了，腹部狰狞血口一张，几根触手瞬间缠住了他，把他拉了过来。 然后，默林四根手臂紧紧搂住他，腹部的血口直接咬了下去，锋利的獠牙，甲壳如同绞肉机一般，瞬间就要将男子的大半边身体吞下去。 好在最后一刻，默林想起自己的目的，冷哼一声，重重把男子甩开，像一只破烂的布娃娃一样摔在地上。 “真不错啊，这能力的流畅度，杀伤力已经厮杀的本能……比这小子强上几百倍。” 身后，会长贱兮兮的声音忽然响起。 “对了，他就是那个被我打断了腿的小子。” 第六十章 收场 默林一愣，不由自主看向了地上男人曾经被折断的腿部，打了个冷噤。 “拿着……” 压抑的欢乐的声音，响起，默林下意识伸手接过了会长扔过来的一个金黄色的圆形硬币，上面浮雕着一个月下的人影。 “什么意思？” 硬币入手微凉，仿佛时时刻刻溢散寒气，如同一把尖刀刺进默林的骨髓。 猛然刺激之下，默林一个激灵，差点让硬币掉在了地上。 “会长！” 此刻，周围一大圈人终于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啥事。 纷纷凑了上来，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默林也在此刻，换回了本身。 狰狞的六臂怪物瞬间在旋转流动的雾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格衫的年轻男子。 一念之间，动作无比流畅。 涌上来的众人见状都有些讶异。 那残秽原来是个人？ 不对…… 他的能力使用为何如此流畅？ 拿他们自己举例，他们中间水平高的，链接「旧日」调动神秘也是需要时间的，一般不短于三秒钟。 可不要小看这三秒钟，在战斗之中，别说三秒了，一秒的延误就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大概他们也想不到，默林这一手，根本不是什么能力吧。 “真是吵闹……” 面对鲜活的人群，一旁畸形的灰色人影，脸上的表情却立刻从由衷的欢愉变成了极端的厌恶。 他摆摆脑袋，倏忽消失在了原地。 只有默林，模模糊糊捕捉到一丝涡旋的灰雾。 “嘶……会长终于走了。” 艾莉丝叹着气，缓缓走上前来。 “走吧，伙计，我带你去拿身份证明……唉，这还是我第一次连续工作超过四个小时，真是苦恼啊。” 艾莉丝不复先前初见时如春风的微笑，而是满脸苦恼，瞅着默林。 眼里，似乎有些幽怨。 默林讪讪笑着，心道怪她干嘛？又不是他让着女人加班的，要怪就去怪那个会长啊。 “默林，你可真厉害，以我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式干了一件轰天动地的大事啊！” 薇蕾娜和老头子也走了过来，她满脸惊讶夹杂着羡慕。 语气中满是对某些事情的神往。 “怎么着？你也想被一个灰色人影逼着揍人？要不要我试着逼一下你？” 默林怒从心头起，把气全撒在了这蠢姑娘身上，反正他知道这傻丫头大概率不会听懂自己在骂她。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薇蕾娜连忙拨浪鼓似的摇摇头。 “走吧，我给你们开一道门。” 不知为何，艾莉丝的脸上瞬间又挂上了一道温暖的笑容，还一脸高兴得凑到薇蕾娜身旁。 脊背歪斜着，脸上充满了不可言明的快乐。 看着看着，他心头猛然一惊，这丫头不会是个傻子吧？ 好在，她并没有耽误了正事。 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一扇木门浮现在眼前。 默林刚刚要跨进去。 忽然，一只素白的纤纤细手拦在了他的面前。 “停下，你不能离开，你违反了协会第七通则，要进行审判！” 歪头一看，正是被自己揍趴下的男人的同伴，那个一脸淡漠的棕发女孩儿。 仿佛尸体捏成的精致小脸上，是一层永远一成不变的细雪。 眼神冰冷，如同寒冬深海坚冰的颜色。 不好！ 默林心道，麻烦找上门了。 他担心的就是这种事情啊，那个畸形的灰色人影会长，拍拍屁股就走了，还不是要他自己承担责任？ 心念转动之间，思考如何脱身。 “打人是会长要求的，你去找会长。” 哪知艾莉丝在旁，轻飘飘一句话。 女孩儿清冷眼神中顿时揉进了丝丝缕缕的疑惑。 半晌，她才轻轻点了点头。 “好吧。” 说完，收回拦住默林的手臂，转身，头也不回地—— 离开了。 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会员，看了看被揍得神志不清的自家二队长，心尖一颤。 皆是不约而同低下头颅，和没看见默林一样，走过去拖走了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和那几个被默林一开始教训的会员。 “这就解决了？” 默林一愣，难道这个像个二傻子一样的艾莉丝，也是什么他不知道的隐藏大佬？ “唔……虽然雪莉队长强得一批，但是因为她身上的某些特殊性，她就只能依循完全完备的逻辑行事了，看起来就像个木头疙瘩一样。” 艾莉丝摸娑着下巴，缓缓言道。 “特殊性？什么特殊性？” 默林惊讶。 艾莉丝晃晃脑袋，嘴唇微张，吐出几个字。 “——不知道。” “那姑娘看着就不精明，我以一个学者的专业角度分析，她有没有可能是个木偶？” 一直跟在一旁的老头子，却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态，突然插了一嘴。 “得了吧，老爷子，我一看就知道，刚刚那个……雪莉姑娘，绝对不是木偶。我看得清清楚楚，她脸上脖子上虽然非常细腻，但是也要些许毛孔和汗毛。” 闻言，默林没忍住，大肆嘲讽道。 以他的眼力，刚刚那个距离完全就相当于比着放大镜看人家。 “哼，你小子懂什么，你读过几年学啊，就敢质疑我这个学者？！” 老头子满脸不屑，斜睨着默林。 艾莉丝脸上露出不明所以的微笑。 就在默林不屑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 “好了，到了，过来吧。” 艾莉丝直接打断了他。 “算你好运！” 丢下一句狠话，默林跑到了艾莉丝身旁。 “可以透露你的姓名吗？” 艾莉丝端着一台头颅大小，神秘的盒子问道。 “默林。” “可以透露一下你的能力吗？” 她接着问。 默林想了想，说，“不可以，谢谢。” 可以看到，艾莉丝脸上表情瞬间崩了一下，好在她每天说什么，继续问道。 “请告诉我你目前的阶段，生物等级。” “不凡，弱鸡。” 弱鸡是用来修饰的，作为神秘能力的第一个阶段，一阶不凡的确挺弱的。 隐隐看见，艾莉丝白皙的额头上又冒出几根黑线。 默林思忖片刻，决定当作没有看见。 “好了，快拿着吧！” 艾莉丝火急火燎掏出一张牌子，塞到了了默林手中。 然后立刻准备撒腿就跑。 她要休息了啊！ “等等，艾莉丝姐！”默林热情笑着，凑上去，“我听说超凡生物协会的会员可以住在里面，是真的嘛？” 这才是他们几人此行的真正目的啊。 找个合适的住处，然后待一个月就跑路！ 鬼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的样子。 “你感知你的身份牌，它就会提示你的会员宿舍的，直接沟通它，就可以开一道直通宿舍的门。” 艾莉丝一气说完，连忙开了一道门跑掉了，生怕默林继续问什么问题。 第六十一章 神的取舍 望着艾莉丝消失的背影，默林直感觉脑瓜子疼。 “我先试试可不可以过去……” 对着薇蕾娜和老头子说道。 默林低下头看向了手中的小牌子。 「特殊物品-权限铭牌 描述：拥有铭牌，“脑”就可以感受到你的要求。 当前权限：特殊级别」 看着所得的信息，他皱起了眉。 “脑？脑是什么？” “读取正式会员的要求，根据其权限选择是否回应……” 默林心中微微咀嚼着这个“脑”的功能。 越想，越觉得，这不就是控制中枢吗？ 超凡生物协会内部还有一个超巨大的控制中枢？ 他不禁感叹，自己直至现在，果然也才接触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也许它的全貌，远比自己想象的感觉离奇。 摇摇脑袋，将这些杂念甩出脑海。 他根据物品描述中的使用方法，握紧铭牌，试着发出了自己的请求。 「在吗？可以打开宿舍的门吗？」 直截了当，在心中默念。 富含感情，就像是在和一位熟识许久的老朋友聊天。 转瞬之间。 「特殊权限……已打开门！」 一道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千万人声音的中和的声音响彻默林的脑海。 这个声音像是男，又像是女……是极大基数堆砌出来的不偏不倚的中和，不含有任何感情，代表了极端的冷静。 如果把普通人的状态比作一条上下跳动的波浪线的话，它就是觉得正中的一根直线！ 默林眼皮一跳。 这就是「脑」的声音么？ 转回视线，他看见自己正前方的空气，凭空一阵扭曲，一扇铁门出现。 “怎么做到的！” 薇蕾娜惊骇，她上次来的时间太短，艾莉丝姐又没给她讲清楚，她一直没有学会这个操作。 “哦，很简单，你也有身份铭牌是吧？拿着它，心中默念要求就好，记得客气一些，礼貌一些，不要给了人家一个坏印象。” 默林耸耸肩膀，耐心指导薇蕾娜，然后看向老头子。 老头子点点头，示意他也跟着听明白了。 但是薇蕾娜光洁的额头飘出几个问号。 什么意思？礼貌客气一点？身份铭牌里面还藏着一个工作人员吗？ 她带着十分甚至九分的犹疑不定，缓缓按照默林的教程出手。 在她的面前。 一道大门缓缓浮现。 “不错啊，居然成了。好了，看样子我们仨的宿舍不在一起，我们约个时间，明天早上七点在刚刚的测试台集合。” “嗯。” 老头子点点头，然后飞快找茬。 “这个提案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我们从哪里知道时间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啊。” 默林捻着额上一缕碎发，思忖片刻，再度拿出身份铭牌。 想必，最为一会之「脑」它不会不知道时间吧？ 「打扰了，可以告诉我现在的时间吗？」 「特殊权限……现在是下午第六时第四分之三。」 四分之三？也就是说……六点四十五分？时间过得这么快！？ 默林心中惊讶。 他们早上到这里的时候也不过快要中午的样子，现在就临近傍晚了？ 在这个“大鸡蛋壳子”里，他还以为时间很早呢。 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也的确很多…… “看明白了吗？学学我，直接请教铭牌就好了。” 默林高高在上，教训着老头子和薇蕾娜两人。 薇蕾娜没觉得有什么。 老头子倒是气得牙痒痒，他一生要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但是仔细一想，好像自从跟着默林逃出斯林顿堡后，时时刻刻都是受这样的气……更气了。 “好了，我先回去睡觉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哈啊……” 打了个哈欠，默林朝两人挥挥手。 径直走进了自己的门。 他离开后，门也瞬间消失。 …… …… …… “这里环境还蛮不错的嘛。” 打量着这个小房间，一张小木桌陪木椅，什么摆着一盏油灯，却异常得亮，靠墙是一张木床，还有一张木柜。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了。 左右环视一圈。 他首先开启了「全知之眼」 紫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世界以另一个角度展示在他的面前。 他也发现了，这个陪伴他至今的「全知之眼」是真的好用，与其说是全知，倒不如说是全能。 扫视一圈后，他便能确定，这房间没有任何监听监视设备。 于是他放松地拉开木椅，一屁股坐了下去。 “先看看名单……” 从怀里贴身处掏出一张普普通通的纸。 手指触碰间。 「下一场仪式……平常-故事会……倒计时五天……」 在翻看着上面的名字，果不其然，还是大部分都看不清楚。 收回此张名单。 知晓时间，他就只需要准备并耐心等待了。 希望这次也能像上次一样给他来点好东西。最好能直接让他的外身力量达到s级别。 目前不知道去哪里获得更多神秘力量，「全知之眼」也并非战斗能力，他便只能在外身上下功夫。 接着，拿出刚刚会长给他的硬币。 「名称：滋生-神的取舍 效果：发起一场赌注，强制令输者失去某个东西给赢家，仅可使用一次，仅对滋生及以下有效。 描述：神有的时候，也必须做出取舍。」 “嘶……” 默林倒吸一口凉气，这绝对是个好东西啊……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会长就真的给他了？！ 回想起白天会长的事情，他又是沉默下来。 这人的目的现在看来还是成谜……默林不相信一个身居高位者会没有任何目的的做出任何事情。 “需要提防啊……” 想了半天，默林深深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他实力不够。不然这个时候他就可以安安心心躺下了睡觉了，何须考虑着考虑那？ 还有那个被他打得不省人事二队长。 那个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己看到他的心脏是紫色，腐烂的紫色，还充斥着傲慢、嫉妒、愤怒的情绪，这种玩意儿，只能说怎么还没被尽早净化？ “哒哒、哒哒……” 手指无意识敲动桌面，默林沉吟。 “需要尽早解决掉啊……那玩意儿实在是恶心。” 第六十二章 没有信仰 第二天一早，默林就醒了。 「非常感谢，可以问一下现在几点吗？」 睁眼的第一时间，他就拿起身份铭牌询问现在的时间。 「特殊权限……三时整。」 “三点钟？” 撑起腰，默林惊异。 现在才三点钟吗？他居然三点钟就醒了。 他第一时间就想躺回床上继续睡，可惜半晌，才发现自己已经毫无困意了。 大脑清醒得就像塞进了一整个夏天的花露水一样。 叹了一口气。 他掀开被子，从床上站了起来。 作为尸体，他睡眠的需求似乎已经开始消退了。以前因为十几年的习惯，还能保持睡眠，现在就开始有点睡不着了。 他也不知道失去睡眠对他来说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先就这么着吧。 …… …… 四个小时后。 准点准时，默林打开了一扇通往测试台的门。 “哈哈……其实还好啊……” 刚刚探出头，就看见薇蕾娜正和守在测试台的艾莉丝有说有笑。 她们俩不知道说起了什么，竟然令艾莉丝笑得花枝乱颤。 仔细一看，薇蕾娜和老头子都已经到了，并且已经到了很久的样子。 不禁心中吐槽，说好七点，来那么早干嘛？ 无语凝噎。 这样的人，放在前世，是要被叫工贼的！ 径直走向他们。 “啊，你终于来了，昨天走得急，有些事还没有跟你们讲。” 看见默林，艾莉丝连忙招招手，脸上还残留着一半的笑意。 “这话说的，好像我迟到了一样……什么事，赶快说。” 舒展一下僵硬的手臂肌肉，默林漫不经心地问。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关于你们的职责。你们正式加入了超凡生物协会，如果不打算固定任职的话，就必须每个月完成一个协会任务。当然，协会是会给你们钱或其它奖励的……” “什么任务？” 默林挑眉，说起来，他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这个超凡生物协会到底是个什么地位，它是干什么的。 他只知道自己来这里就可以混吃混喝一个月。 “很多，一般来说就是清理一些可能为残秽的事件，解决城内居民的安全问题罢了。” 闻言，默林眉头一点点紧皱起来。 “这种事情让我们做？守秘人干啥？” “你在说什么！贝德城是一个大城啊，又不是畜点，哪里来的守秘人？” 艾莉丝一脸疑惑。 这句话，像一根冰锥，缓缓插进了他的脑海。 他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认知误区。 守秘人，他之前以为是类似于前世警察的东西，但是后来的经历验证。守秘人也许，……更像是管理牲畜的牧羊犬罢了。 想到这里，默林不禁在心中自嘲。 牧羊犬…… 回过神来。 他点点头，继续问道，“那我们在哪里接受任务？我们自己选择还是由你们指派？” “大厅就可以了，你们自己选，记得不要选超出你们能力范围之外的……啧，不然你们就成为今年协会的百分之四十九的死亡率里面的一部分了。” 艾莉丝嘱咐一句，眼睛倒是看向了薇蕾娜。 知道了这事儿，对默林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影响，他也知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可以接受。 反正这个月还有几天，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喂，老头子，你们跟我过来，商量一些事情。” 他挤眉弄眼招呼着薇蕾娜和馆长。 于是三人找了此处空旷大厅的一个角落。 “默林，你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全貌吧？” 默林还没开口，老头子却抢先一步。 这句话，却吓得他心里一咯噔。 这个语气……他不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就算发现了什么，也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啊…… 僵硬着脸，默林艰难地点点头。 “你是畜点土生土长的，有些东西不知道很正常。例如守秘人的职责这类……我在图书馆待着几十年，见到最多的也就是你们这种人，以为守秘人是保护平民的……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守秘人守的秘密，从来不是「旧日」之秘，而是畜点的真相，在畜点，守秘人消灭残秽，也只是为了保全自身以及保护上面的财产而已。” 老头子缓缓说着，脸上带着莫名的嘲弄之色。 “这片土地……没有名字，但是我曾经考证过，也许许久以前的人们，会叫它萨耶。人类已经完全是那些神明的附庸了……大城的城议会掌控了人类，已经它附近的畜点，每隔一段时间就进献出同胞的价值。” 默林听着，愣了神。 以前虽然对这个世界有些只鳞片爪的了解，但直到现在，他才有一些大概的全面的认知。 一些以前知道的零碎的知识，此刻也串联了起来。 究竟是哪些人类？最终进入了神明的躯壳？人类又对于神明而言，有神明价值？ 下意识想到了他胸前的名单。 他若是一步一步登上神阶，会变成那样子的神明吗？ 一个个疑问诞生在脑海之中，但是片刻他又甩了甩脑袋。 这才什么时候，想那么遥远的事情干嘛？ 迅速镇定下来，脸色恢复了平静。 “哼……” 却忽然，一声不安的哼鸣闯入脑海。 抬眼一看，薇蕾娜脸色煞白，双目无神，不安地颤抖着。 老头子看着自己，满脸震惊。 “她怎么了？” “你没有信仰！？” 默林和他同时道。 “她没什么，只不过是信仰在动摇而已，我当年也是这样的。” 老头子看着神色如常的默林，欲言又止。 终于又开口道。 “你怎么回事，你没有信仰吗？” 默林一愣，你问他有没有信仰，他可能还真没有，不过这个问题薇蕾娜以前似乎也问过他。 “没有信仰很奇怪吗？” 他好奇问道。 “何止奇怪，简直不可思议！” 老头子压抑的满腔情绪立刻找到了泄洪口，胡子乱颤，惊讶地低吼。 “说明你的本质没有被神明同化……真是走了眼了，没想到……” 他也许是反应过来这里是公共场合，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瞳孔不安地乱颤，嘴中喃喃着。 这么说，我很厉害？ 默林忍不住脑海里产生了些不怀好意的可笑的念头。 “本质没有被同化……很厉害吗？代表着什么？” “厉害是厉害，代表你是个绝无仅有的神经病，真是走了眼了，我怎么没看出你是个神经病？……不对，难道我的研究有问题……？” 老头子盯着默林，逐渐陷入沉思。 默林则是表情陡然僵住。 神经病…… 神经病…… 这个词不断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第六十三章 寻找任务 半晌。 薇蕾娜的症状终于有所好转，默林也好歹把神经病三个字剔除出了自己的脑海。 她头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紫色柔顺的刘海耷拉在额头上，看起来整个人都虚脱了一层。 “她真的没事吗？” 默林还是有些担心地询问。 “屁大点事，看都不用看。” 老头子接一嘴。 “好吧，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一个月后出城？出了城又要到哪里去？” 默林缓缓开口，不疾不徐吐出一个个问题。 “你真的打算离开？” 老头子脸色有些黯淡，看不清他的表情，沙哑的喉咙里挤出一道声音。 “不一定，我想先仔细调查一下这个城市……” 更重要的是，他得大捞一笔再说，想办法搞点食材。 还有想办法调查清楚神明和神秘名单的事情，这些都很重要。 但是他不能说出来。 “嗯……我也有些事情，我的事情需要一处隐蔽的住所，我想，我可以去试着联系一下我女儿。” 老头子点点头，似乎认同默林的想法，缓缓说道。 “你女儿？”默林眼睛莫名一亮，脑海里回荡着一些不怀好意的念头，这老头子女儿怎么样？他还挺好奇的。 “你知道你女儿住哪里吗？她多大了？” 默林好奇问道。 老头子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之色，“她今年应该二十岁出头吧……其它的我也不清楚，毕竟我被关在图书馆过来二十年……” “那不就等于……你啥都不知道？你这也叫父亲？” 默林大怒。 老头子面色讷讷，提及这件事情，他一下变得手足无措了。 “算了，我们先去接了这个月的任务，顺便出去调查一下……” 默林无语扶额。 「脑，我以后可以叫你阿脑吗？谢谢，帮我打开通往大厅的门吧。」 站起来，默林握住了身份铭牌。 叫做「脑」的中枢……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会不会是一团白花花的大脑？ 心中不禁闪过一个疑问。 「特殊权限……已开启。」 一扇大门片刻浮现。 “走吧……” 招呼二人。 …… …… …… “啊……今天有没有刷新新的委托啊？” “没有，还是那三板斧，没人敢接。” “要是现在还有没有做任务的新人……那我要笑他一整年……哈哈哈，摊上这种任务……”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有人把二队打了……” “这不是好似？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我说也是……仗着会长提拔的他……会长也是……” …… 走进大厅的一瞬间，满屋的喧哗传进默林的耳朵。 左右一看。 三三两两数十人，站在一扇公示栏前讨论着什么，还有到一个红木柜台前交任务的…… “剩下的任务很难？” 听闻路人的窃窃私语，默林心里跳了一下。 不会吧…… 默默走到大面的公示栏前，上面写着一个个任务，而显示还未接取的仅仅只有最上面三个。 「任务编号：3279 任务大致内容：xc区居民反映莫名丢失十三名七岁以下的孩童，请找回孩童，并追查真相。 任务奖励：三金磅 建议接取实力：随意」 这个任务高高挂在最上面，着实显眼。 「任务编号：3345（私人委托） 任务大致内容：重金寻求一张神眷！！重金寻求！有意者可至上城区姆林家族面议！ 任务奖励：一套三十年历史庄园，价值一千二百金磅，现金六百金磅。 建议接取实力：随意」 “嘶……神眷这么值钱？” 默林大为咋舌，他现在兜里就随意插了一张神眷。 之前从某个商团手里抢下神眷，只是应老头子的要求，这下他算是对着玩意儿的珍贵程度有了一个直观的认知。 「任务编号：5549 任务大致内容：寻猎残秽-影人 任务奖励：一颗未知枯萎心脏、25金磅 建议接取实力：滋生」 看到枯萎心脏，默林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这东西，说不定是个强力的食材啊，说不定就是那种可以获取能力的优质食材！ 他目前，最缺的就是各种强大的战斗能力，君不见，薇蕾娜都可以控制丝线杀敌，又帅又飒！ 他还只能每次打架都切换外身，上去肉撸。 一番思忖。 任务一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而且奖励太低了，默林兴趣不大。任务二……他倒是有一张神眷，但是老头子很明显别有他用，不能交出去。 再说，他大概不会在贝德城久待，一栋庄园也没啥用。 综合考量之下，他觉得接下第三个任务明显更适合他。 “你们怎么看？” 想了想，他回头去问薇蕾娜和老头子。 老头子随意扫了一眼，撇嘴嫌弃道，“没什么兴趣，你自己决定吧。” 薇蕾娜也是一副全听默林的决定的样子。 “好吧……”默林点点头，扫了一圈周围的人。 立刻盯上了一个面色和善老实的年轻人。 “诶——伙计，请教一下，这个任务要怎么接啊？” 他和颜悦色地上前打招呼。 “啥！你要接这三个任务……你疯了吧！等等……你不会是新人吧！” 他惊呼出声。 “新人？什么新人？” “又来新人了，我靠，原来还真有这么倒霉的！？” 周围一伙人听到新人二字，立刻好奇地围了上来。 “怎么了吗……” 默林讪讪问道。 这三个任务……任务二他还能理解，其它两个难在哪里？ “哦，接任务，你直接去那边的柜台说一声就行，登记一下……至于怎么了，你是新人，你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年轻男人眉头一扬，夸张道。 “新人，要不你先回家去，下个月月初再来，蹲个轻松点的任务……免得丢了自己的小命！” “对啊，对啊……” 身旁一伙人三言两语劝着。 一重重嘈杂的声浪之下，默林额头挤出几根黑线。 “兄弟，可以麻烦你仔细讲一下这里面的门道吗？” 他还是看着刚刚那个老实的年轻人。 “嗐，当然可以。咳咳，我不为我的发言负责啊……你看这个任务一，挂在第一位，奖励又少得出奇。这种任务，一般都是走关系的，我一看就知道，又是哪个大家族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派个人来提一嘴，任务就会变成这样。 奖励少，挂在最上面，笃定没人会接。接了也没用，他明明白白告诉你是谁做的，但是你动不了人家，惹毛了对方，说不定还要挨几刀子，被打包卖到「慈爱）教会去也不一定。” “任务二不用说，一整年就三四张神眷发了出去，几乎没普通人能拿到，再说，拿到神眷了，去找「慈爱」大人，随便提要求，怎么都不止这个价。 第三个嘛，这是我们前几天眼睁睁看着的，你不在，不清楚。这个影人当着咱协会两个常驻作战队伍的面，弄死俩！” 说到这，他夸张地比了一个二的手势。 “没人逮住它，两队一二十个好手呐，这都做不到，我们行？” 听完，默林若有所思。 这时，一闪门忽然在他身后打开。 “新人！新人在哪儿？” 一道匆忙的声音传过来。 六十四章 强买强卖 一个头发剪光，就贴着头皮有一层黑灰头发茬的壮汉，猛然跨出大门。 他全身扎实的肌肉，精壮的躯壳上看不见一丝脂肪，只是一层皮肤裹着肌肉。 身高和默林差不多，都是一米八出头，凶悍的眼神一扫，带给旁人极大的威慑力。 看见默林，他脸部肌肉一颤，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就是新人？” 默林眉头一皱，什么意思？找茬来的？ 他招惹过这人吗？ 仔细一瞅这大汉的脸，他确定不认识这壮驴。 “怎么了……有事吗？” 他缓缓抬起头，面色平静如水。 “嗐，这位兄弟，咱们不是每月必须完成一个任务吗？你看这剩下三个，很难对不对，我这刚好有个任务，兄弟我啊，没时间做了，转让给你好不好？” 默林沉默。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这是遇到异世界的黄牛了？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他短暂的惊讶之后，冷静下来，细细思考了一番。 如果这黄牛要的价钱不高的话，也许可以看看再说。 于是他清清嗓子，道。 “可以让我先看看吗？” “当然可以！”壮汉一拍胸脯，颇为豪爽。 “诺。”他从怀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本册子，“这是详细信息，你看看吧。” 默林接过，翻开查看起来。 「任务编号：6698 描述：矿区常驻任务：前往城外矿区驻守，包吃包住，每日一个金磅补贴，击杀残秽有额外奖励，要求至少驻守十五天。 联系人：黄矿监工 时间期限：四月十六日出发。」 内容不多，他一眼就扫完了。 看完之后，他心中有了个大概，这让我不适合他。十五天，太长了，而且奖励也不够丰厚。 他几乎已经在心里否决了。 但是处于礼貌，他还是追问了一嘴。 “嗯……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转让任务？” “好说好说！”壮汉神情激动地搓搓手掌，“是这样的，因为协会的制度问题，任务虽然转让给你了，但是奖励没办法转让过去……理解一下啊，制度问题。” 这不就等于……一分钱都没有！？ 这么荒唐！ 男人说完，默林的眼神顷刻间就冷了下来。 这是准备让他打白工是吧？理解？理解个屁！ “呵，我有更合适的任务了，不需要这个。” 强忍着，默林没有发作，把小册子前推出去。 “啊……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给你留的任务，你这说不要就不要了？” 男人也是丝毫不买账，抱着膀子，冷嘲热讽起来。 鼓动着手臂的肌肉，颇有些威胁的意思。 “你给我留的，你什么时候留的？” 默林皱眉，冷声问道。 “你刚刚不是接过去了吗？还用问？” 男人歪着头，一脸不屑，似乎这才是他的真实嘴脸。 “再说，你这次入会成为不了任务，会员资格一被吊销，那就要等明年了喽，你自己想清楚啊，我是无所谓。” 他随意一摊手。 “是勃林那个混蛋？他又在欺诈新人？” “他不就一直这样吗，赚黑心钱……” 一旁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传进了默林的耳朵。 没有多说废话，眼眸紫芒一闪。 「名称：不凡—勃林 要素：公正、易取、血肉 力量：b 体力：b 感知：c 能力：血肉膨胀、恐吓」 啧……本身差点，得换外身出来啊…… 心里抱怨一嘴。 “怎么，你还不决定？你以为现在是我在求你吗？别这么恶心……” “兄弟你还是答应吧……这人挺臭名昭着的，而且有点背景……” 先前那个一脸老实的男会员，也在一旁劝道。 下一刻。 “轰！” 对面的壮汉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还没看清，一只黑色甲壳覆盖的拳头带着无比的力量超他脸上呼了过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巨大的力量掼进了地里，地板被破出一个大坑，发出整天的轰响！ 整个大厅，都感受到一阵震颤。 众人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得半晌无言。 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立在原地。 “什么东西……挡到我的路了！” 默林冷笑着，六根手臂在身后舒展了一下，莫名有种魔神的威慑。 “你他么！” 被掼进地板的男人，居然还没什么大事，烟尘猛然破碎，一个膨胀了一倍多的肌肉巨人冲了出来！ 他脖子粗涨，一个个虬结的血管脉络延伸，眼睛痛红，极度愤怒，一拳撞了过来。 “不应该立刻逃么？怎么又冲上来了？” 默林不解疑惑。 都被一拳揍飞了，还认识不到差距么？ 他的外身力量已经是a+中的顶点了，这玩意儿……b，不是暴打？ 此话一出，男人更加肉眼可见的愤怒了起来，整个脊背都膨胀出一根根血管，脸通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似的。 默林脸上露出嘲弄的神色，六臂忽然张开，做出拥抱的动作。 血肉巨人冲了上来，一拳拧到了他覆盖甲壳的胸口，没有掀起丝毫波浪。 反倒是默林，四根手臂猛然发力，死死钳制住男人，把他架在怀里。 不想杀人，化作骨刃的那只手就不动用了。 男人并未理解他的意图，只是全身肌肉猛然僵硬发力，试图挤出他的怀中。 然而毫无作用，四只手臂仿构成一个坚实的牢笼，他一点儿也挣扎不出去。 “嗤……” 下一刻，默林腹部猛地裂开，发出血肉膨胀的声音。 几根绛紫色带着倒刺的触手伸出。 缠绕在了男人的腰上，像是在固定食材的位置，免得近食的时候打滑。 他顿时吓了一个激灵，瞳孔不住地颤抖起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嘴巴张开，无力地张开，想要大喊。 用力地挣扎。 确实徒劳，腰部擦出一道道血痕。 几百根细小的獠牙伸出，猛地咬住！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顿时充盈了整个大厅。 默林冷笑着，静静把控着一切。 围观的人群皆是后怕地后退一步，眼神震颤。 有个人想冲上来制止默林。 猛地被一个人拉住。 “我想起来了……”那人惊恐地低声道，“他是昨天那个打了二队的猛人！” “嘶！” 第六十五章 接取任务 半晌。 默林恢复了本身，不省人事的壮汉软塌塌倒在地上，仿佛一滩烂泥。 胸膛血肉模糊，隐隐可以看见白骨。 还有些绛紫色隐隐的血痕遍布全身。 当然，他还是留了手的，至少……最近几天，这人死不了，至于以后嘛？就看运气喽。 踩着满地的血污，默林上前，默默揭下了猎杀影人的那一张任务。 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敢大喘着气呼吸。 默林倒是觉得无所谓，他只是教训了一下强买强卖的黑心商家而已。他本人其实还蛮和善的。 按照先前小哥所说，他默默走至柜台，一个三十多岁普普通通的柜员正在里面目瞪口呆地望着外面。 “呃……你好，我接了这个任务，是要办什么手续对吗？”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柜员猛地全身一颤，急忙也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好的！这……这个……登记一下你的名字，如果有协作人员的话请一并写上去。” 柜员用颤抖着的双手递出了一张纸。 默林拿起笔，唰唰两下签下来了自己的名字。 又写下了薇蕾娜和老头子的名字。 刚准备把这张纸还回去，却又忽然愣住了。 怎么……感觉哪里有点奇怪？ 看着洁白的纸张上几个飘逸如云的名字，他却总觉得有些别扭。 可是一时半会儿，卡在心中，愣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心里毛毛了，难受地慌，可是也不好一直盯着名单看，之后先把它递了出去。 “呼……” 对面的柜员看着默林愣是盯住单子，差点吓个半死！好不容易还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那个……这是详细资料。” 完了，他又颤颤巍巍递给默林一册薄薄的资料。 默林点点头，转身走开。 他身后柜员一个激灵，他还没说注意事项呢！ 但是看着地上血淋淋的肉沫，他是在没有勇气叫住这位凶人，刚来两天，揍趴下了俩！ 一阵犹豫地颤抖后，他最终闭上了嘴，算了，注意事项而已，也没多重要。 …… “走吧。” 招呼一旁等候的薇蕾娜和老头子。 对于默林刚刚的所作所为，他们毫无表示。因为这个世界便是如此。 默林大概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是并没有一种普世合用的法律来约束众人的。 片刻后，三人又出现在了那条小巷子里，铺满灰尘但并没有额外的脏污，基本上没有行人。 “我们是先去找你女儿还是先去做任务？” 明媚的阳光瞬间晃了一下他的眼睛，他转头询问老头子。 “先做任务吧……毕竟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儿……以前送的信，都是学者协会帮我转交的。” “行吧。” 心中不禁为老头子感慨一声，也不知道他究竟犯了什么事，连自己女儿的住址都不能知道。 不过现在就连斯林顿堡都被世人遗忘了，他……大概同样如此吧。 拿起手中关于影人的详细资料，默林仔细看了起来。他可没有忘记影人的建议实力是滋生等级，这足以说明它的不凡。 「名称：影人（暂定） 等级：一阶不凡 描述：影人没有特定的外形，或者说它没有常人可以理解的外形。经过作战队员多次确认，影人没有自我意识，但是在面对猎物和危机时，它会本能地伪装出一个人格。 被影响者脑海中会被自动植入一段记忆，次过程属于认知缺陷，没有外力介入仅凭自身完全无法发现。所以建议携带一颗记忆单位，时刻确定自身没有受到影响。 首次发现位置：dc区某议员家中。 目前确认位置：xc区」 后面还有一些画作，以及一些幸存队员的描述之类，甚至有一张黑白照片一样的东西，令默林啧啧称奇，这个世界已经发明出相机了吗？ 不过这些资料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有用的堪称精华的部分都被放在了最前面。 “薇蕾娜，地图拿出来我看看，你们要看看资料么？” “看看吧。” 于是默林把那一沓资料又给了老头子，薇蕾娜把地图给了默林。 他翻开仔细查找着。 很快找到了xc区的位置。 他们此刻位于东西南北\/城区的交汇位置，先前从dc区过来。 再向下走就是xc区。 从地图上，默林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慈爱」教堂在dc区的中心位置，大部分庄园公园也在dc区。大部分民居都在xc区。 也就是说贝德城同样存在阶级分化，只是没有达到斯林顿堡那种墙那边是人，墙这边是畜的地步。 “你们看完了吗？” 大致确定xc区的位置后，默林便抬头看向两人，老头子已经看完了影人的资料，正在思考着什么。 薇蕾娜正在翻开。 很快，她闭上资料，吐了吐舌头，“没怎么看懂，不过大概看完了。” “你们看到记忆单位了吗？那是什么？” 默林开口询问，他想尽量做好充足的准备。 老头子却摇了摇头，“你不会用那东西的。”他信誓旦旦言道，接着，继续解释。 “记忆单位是丰饶教会产出的东西，他们声称那是一种自出生就没有任何智慧的堕落生命，但是谁都知道，那是一个健全人类的一颗大脑和一只眼睛被剥下来经过仪式的产物。 用一只皮革织成的水包携带，里面灌注着营养液，以保证他的存活。在收到认知扭曲的一瞬间，他就会死亡。” 老头子缓缓说着，脸色冷漠。 听得薇蕾娜在一旁一愣一愣。 而默林则是深深皱起了眉。 “我的确不会用，那就这样吧，我们出发。” 转身的一瞬，默林眉梢露出恶心及不屑。 并非是因为某种善良或者前世养成的三观而让他拒绝使用甚至厌恶这种东西。 而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人使用工具，那么人是高于工具的，这是人应有的骄傲或者说傲慢。 但是当人也成了一种冰冷的工具呢？ 这只能说明，无论是已经变成工具的人类，还是没有变成工具的人类，都已经是低于制作工具的生物的存在了。 卑微如孑孓！ 第六十六章 无头残尸 一路向xc区走去，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倒是见到了破破烂烂的木屋，墙塌了一半，但还是有人住在里面。 没有满地的粪便垃圾，却也没有一些生气。 默林是知道的，白天众人要么到了城外的农田种地，要么去了矿场做工，所以格外得缺乏生机。 他也没有见过那些人回来的景象，听说地下是有一条地道的，可以直通城外的农场和矿场。 这样的话，出去安全一些。 “默林，好像差不多到了。” 身后拿着地图边走边看的薇蕾娜，忽然叫住默林。 “嗯……” 应了一声，他停住脚步，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里大致有一条歪歪斜斜的街区，破破烂烂仿佛碎木板堆砌起来的垃圾山一样的房子垒在路边，有几个人影在里面晃动。 街道延伸出去，又拐了好几个弯，又联通这更多的街区。 弯弯绕绕，形成一张网。 默林不禁有些头疼，他算是明白这个任务为啥没人接了。 这不是废话吗？偌大一个xc区，那么小一个怪物，上哪里找去？ 更何况，鉴于那东西的能力，说不定它站在你的面前你也认不出来。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他的余光忽然瞟到了一个正在收拢地上碎木片的老太太。 他的眼睛顿时一亮。 问问本地人，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呢？ 于是他尽量挤出和善的微笑，凑了上去。 “老太太，您知道最近这边有哪里死过人吗？” 老太太木着脸，继续去拨弄那一堆碎木片，好似没听到默林说话一般。 他真以为这老太太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于是打算提高音调再问一遍。 那只这次声音才刚刚从喉咙里冒出个头，老太太就骤然开口。 “死人，哪里没有死人，什么时候没得死人啊？你不要挡着我捡东西啦！” 一开口，如同乌鸦叫食一般沙哑难听的声音就钻了出来。 语气特别不耐烦。 默林一愣，死人在这里，说不定还真算不上什么，他这是又把前世的思维代入到现在来了。 思忖片刻后他给老头子使了个眼色。 老头子有些不情愿的，瞪了他一眼。 他毫不逊色，狠狠瞪了回去。 老头子只好满脸忿怨地，从口袋里的夹层掏出一枚小小的银色硬币。 一个先令。 老太太松弛的脸顿时一垮，下意识就要双手去抢那枚先令。 一只手却抢先一步闪电般把它攥在了手心。 “老太太，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它给你。” 躬着腰的老太太忙不迭点头，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 “这里最近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想想阿……”老太太生怕惹得默林不满意，冥思苦想起来。 “哦，对！我看到好多大人物，披的新哗哗的衣服，过来找人。” 默林皱眉，不是他需要的情报，于是继续询问。 “那么有什么亲人忽然杀死血亲的事情吗？” 他想了想，决定从「影人」自身的能力入手，它在猎食的时候会伪装身份，那么说不定就会伪装成猎物的亲人，这样最容易得手了。 “哎哟……还真有这样一件缺德事，莎林布她家儿子突然找回来了，结果却是回来要钱的，结果莎林布那么个老太太，带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活下去就不错了，哪里来的钱？ 结果他突然发怒，把老太太脑袋割走了……真是造孽啊……” 老太太说着，喘着气，单薄的身体气得直发抖。 默林眼睛一亮，完美符合「影人」的特征啊！这突然找上门来的儿子，说不定就是那个「影人」可算是找到线索了。 心情激动的默林直接把先令给了老太太，“谢谢喽，老太太，您生活愉快！” “诶……欸……”老太太顿时嘴都笑歪了，眼角弯弯。 问清楚莎林布老太太她家之后，默林便径直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三人在一栋栋散乱的破木屋左右是左拐右拐，上蹿下跳，最后好歹是找到了一个格外破且小的屋子。 没有大门，窗户胡乱用两三片木条钉着。 以隔绝一丝丝在冬天刮骨的寒风。 屋内一片黢黑，看不清什么。 “这里应该就是莎林布来太太的家了吧？” 上下打量一眼，默林心道。 “老爷子，你提灯呢？这屋里也太黑了吧？” “那玩意儿太大了，没带身上。” 老头子嘴角一抽，无语道。 “不过我还有一盏小煤油灯，应该能用。” 想了想，他却又说道。 说着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一盏巴掌大小的煤油灯。 默林接过，怼着某个旋钮一拧，微弱的火光亮起。 屋内的细节也披露在几人面前。 这景象却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头倒在床头，尸体已经高度腐败，隐隐看见扭动的白蛆在里面钻进钻出，没有头颅，脖子出粗糙的断口展示出淋漓的腐肉和白骨茬。” “嘶——！” 靠近一步。 一股冲天的恶臭扑鼻而来，熏得默林头晕眼花，眼泪水一下子就上来了。 额头一阵炸裂。 强忍着恶心，默林走进去拿灯一照。 床上的尸体已经和被子床铺烂得黏合到一起了，白蛆不住地扭动，显得异常恶心。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想直接切换成外身，毕竟那具身体没有没那么敏感。 这时，里层的房间忽然间还行有什么闪动了一下。 “小心！” 眼尖的薇蕾娜立刻惊呼提醒默林。 默林本就神经紧绷，也吓了一跳。 瞅了过去。 一个三四岁膝盖高的小女孩儿跌倒在地上，满脸惊恐。 “虚惊一场……是他们家的孙女。” 他走上前去，仔细观察着这个小姑娘。 脸上残存着泪痕，面黄肌瘦，身子骨非常单薄，倒是看着还挺讨喜的。 女孩儿眯着眼睛，看了默林一眼，忽然向前跌倒在地，奄奄一息喊着，“哥哥，我饿！” “先把她弄出去吧。” 默林也是眉头一皱，隔老远的一老太都能知道这件事情，足以说明这事儿已经传开了，并且发生了几天，可为什么没人来管管？ 第六十七章 胖子 双手抱起这个小不点的娃娃。 默林绕过一旁的尸体。 刚出大门，却发现刚刚好空无一人的街道这会儿忽然围满了群众。 老人孩子，皆是衣衫褴褛，却一个一个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是做什么来的！” 人群当中忽然走出一个年迈的，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头，他躬着背，杵着一根木头的拐杖。 质问默林。 默林心中冷笑，这群人什么意思自己过来猎杀残秽还要被他们质问？ 刚想发作，老头子却忽然站了出去。 “我们几个都是协会派来打杀残秽的，这是证件，你看看。” 老头子递出了他的协会成员证明。 两个老头站在一起，差别却十分突出。 馆长虽然年迈，但是却精神矍铄，脊背挺得笔直，而对面的老爷子，已经直不起腰了。 他接过证明，仔细打量一番。 “还真是协会的证明……抱歉啊，抱歉，几位大人。刚刚我家小子跟我说，我还以为你们是来偷莎林布她的遗物的，唉，我们这边时常有这种人 ……一个不注意，甚至尸体都能被偷走。” 老人拄着拐杖，唉声叹气，愁容满面。 皱纹相交，道道纵横，显得更加苍老。 “都散了吧……不是偷尸贼。”老人甩了甩拐杖，叫走了身边的一众老人孩子，然后又转头看向了默林几人，“几位大人，先到我家去坐坐吧。” 行事说话都恰到好处，彬彬有礼，顿时打破了他给默林的第一印象。 不知怎的，他脑海里就有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娃娃，你先坐着，哥哥去问几句话啊。” 哄着手里瘦骨嶙峋的女娃，把她安置在一块凸出来的石板上。 默林三步并做两步疾走到老人面前。 “老先生，我问您几个问题，一定要如实回答！”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急切问道。 “好，大人您说。” “那位莎林布老太太的尸体放屋里那么久，为什么不处理？” “大人……并非是我们不想处理，而是我们正在等您几位啊！” 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在半个多月以前就把这件事情上报上去了，我家里的年轻人说，尸体上可能有什么信息，先不要动，等大人来了再说……可谁也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月！” 他情绪颇为激动。 默林也反应了过来，的确如此，尸体很多时候带着许多信息，而且也有意想不到的危险，确实不应该擅自处理。 然后他很快意识到了一个盲点。 心脏猛然一跳！ 半个月？ 强忍着发麻的头皮，他继续问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把孩子带出来？” 闻言，老人猛地一愣，皱纹密布的老脸上浮现巨大的疑惑。 “是啊……我们为什么不带出莎林布的孩子呢……也许是忘记了吧。” 老人浑浊的双眼被迷茫击穿，刹那的混乱之后又逐渐复归平静。 看到老人这幅模样，他几乎已经百分百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右手在腰间一抹。 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已经掏了出来。 “咻——” 划破空气，如同一道闪电刺向了身后。 然而只刺到了散乱的空气…… 凸起的石板上，哪里还有什么女娃娃……？一点影子都没有了…… “怎么了大人！” 老人被默林一惊一乍的动作吓得一跳，捂着心脏好悬没当场晕厥。 “没什么，你再给我讲一下莎林布死时候的事情。” “好，我记得那是一个黢黑的夜晚，我家小子守在窗户前看星星……他突然告诉我有个年轻人进了莎林布家。 我当时以为是街上那种痞子，我立刻站到门口看，然后第一眼就发现那是她老婆子十几年没会来的儿子…… 第二天我们就在他家发现了她无头的尸体……” 说到这里，老人似乎非常地懊悔，却有隐隐有些释然。 “那她家孙女呢？和老人家相依为伴的孙女？” “他家孙女啊……不对，莎林布一个人生活了几十年，哪里来的孙女！？……我刚刚为什么觉得有？” 老人脸上肉眼可见地混乱起来。 各种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就在默林觉得他的脸要拧巴成一团麻花的时候，他又猛然平静下来了。 “可惜了……差一点就完成这个任务了。” 暂时不再管这老人，默林看着老头子和薇蕾娜叹了一口气。 “我第一眼其实就觉得那女娃有些问题，可惜那东西反应太敏捷了。” 老头子也吐了一口气。 若是平时，默林肯定觉得这老头实在事后诸葛亮，可这一下，他又隐隐觉得可能真是这样。 “不知道那玩意儿会不会跑远……等等！” 站在原地，默林忽然愣住。 他似乎想起了一个非常关键的点！ “老头子，快，把「影人」的资料拿过来！” 为了抓住脑海里那一丝转瞬即逝的灵感，他连忙大声招呼老头子。 他立刻翻出资料，交给了默林。 “哗啦……哗啦……” 入手，默林一阵乱翻，在书页的间隙中，终于一眼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那段话。 「影人没有自我意识，但是在面对猎物和危机时，它会本能地伪装出一个人格。」 「影人」为什么可以瞬间跑得无影无踪，默林以为是它行动非常迅速，可是资料通篇也没有提到它速度很快，或者有什么隐身的能力。 再根据「影人」没有自我意识，有没有可能，那东西只是一团会一具外界反应不能变化的不可名状的事物？ 刚刚那一瞬间，它感知到了危险，于是立刻模拟了一个人格，并且对在场众人造成了认知障碍！ 而它只需要移动一小步距离，就足以所有人忽视他的存在！ 一瞬间，默林觉得头脑通畅。 不出所料，在场几人中间，一定有一个是「影人」！ 如厉雷的目光一扫，眼前有五个人。 “都过来……到我面前集合。” 沉着脸，他大声道。 绝不能让它跑了！ 老头子，图书馆馆长，和他一起从斯林顿堡来的。 薇蕾娜，也是斯林顿堡认识的，虽然看似没什么用，好像真的也没什么用，但毕竟挺能打。 胖子，和他好像认识很久了，帮过自己许多。 再就是这个老人…… 默林脸色骤然顿了下来。 第六十八章 斩杀「影人」 这老人是刚刚临时过来的，看样子算这边的话事人。 可才刚刚认识不久。 而胖子，老头子，薇蕾娜都是自己一路走过来的好友，甚至说兄弟也不为过！ 理性分析，默林也愿意相信「影人」制造一段十几分钟长的记忆，比制造接近一个月长的记忆更加容易。 一念至此，默林看向老人的眼神顿时不善起来。 “不行！不能冲动！” 忽然想起来什么，他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五个人都过来站拢之后，默林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说完，默林就紧紧盯着眼前几个人。 老头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薇蕾娜一脸懵，胖子气势汹汹，左右环视。 只有老人，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一滴滴冷汗渗出额头，又接着下巴滴了下来。 默林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想。 他有些想直接拔刀砍了这老头，可是心中又有个声音隐隐劝告他，逻辑，非常重要！必须要有无可挑剔的证据才能作出决定！ 最终，默林开口。 “我们互相互相为对方举例，如果提供对方必须一直存在的证据。毕竟「影人」是刚刚那一刹那才模拟出另一个人格，所以我们四个人里面一定有一个是不存在的。 在我们的记忆里面，他是假的！” “可以，我觉得这个方法不错。” 老头子略带惊艳地看着默林。 他的确没想到还可以如此做。 互相举证避免了真正的「影人」误导大家，并且如果有一个人想要刻意针对某个人，那么他说不定就是「影人」。 “那么就从我开始吧，刚好我有些想要说的。” 老头子笑着说。 “嗯。” 默林点点头。 “好，那我开始了。我就给这个老人举证吧，是他说的话让默林发现了「影人」的存在，如果没有他，那么「影人」根本不会被发现，自然也不会有现在这一幕。” 闻言，默林皱起了眉头。 的确如此，可是……难道他想错了？可是这老人为什么那么紧张。 “薇蕾娜，你再来吧。” “啊！我……默林！我知道如果没有默林那天在图书馆带着我跑的话，我早就死在那个地方了，也不会到这里来！” 她小小得慌张了一下，然后立刻坚定眼神。 默林点点头，没有问题，眼神又看向了老人。 他脸上汗流得更欢了。 老人抿抿嘴唇，哭丧着脸，瘦小的骨头架子摇晃着，以几乎要哭出来的语调念叨着。 “大人啊……杀了我不要紧，拿着我的脑袋回去领功吧，我只求，祸不及家人，我家那小小的娃，还有我三四十岁的儿子……” 说到这里，他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默林心中了然，难怪这老头这么紧张，是以为自己这几日高这么一出，是想名正言顺把他拉去顶了罪。 也许……这种事情也并不少见？ 可是…… 默林目光转向一脸憨厚，气势汹汹的胖子。 如果不是老人的话，岂不是胖子嫌疑最大？ 可明明胖子救了他那么多次，没有胖子，他绝对活不到今天！ 比如那次……那次…… 念叨着念叨着，默林眼神骤然冷峻下来。 为什么？ 他一点儿具体的细节都记不起来了？ 还有……他刚刚为什么没想起来用「全知之眼」? 心中微动。 只怕这东西，不止有模拟人格，植入记忆的功能了…… 眼眸紫芒一闪。 「名称：无定形物质 要素：幽邃、黑暗、虚妄 力量：b 体力：b 感知：b 神秘：a 能力：惑心、欺诈 建议烹饪方式：烙饼\/蒸\/煮」 “胖子……你来吧！” “欸，好嘞，我就给薇蕾娜举证吧……” “嗤！” 刹那间，老人还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薇蕾娜可怜兮兮地看着老人。 默林打了个所有人措手不及。 瞬间切换外身，锋利的骨刃直插心脏。 “嘶……嘶哑！！” 完全与人类不同的发声器官，发出一个个幽邃恐怖的音节，仿佛每个字眼里都携带着憎恶、潮湿。 默林感觉它还能挣扎，当机立断，四肢手臂钳住它，腹部裂开大口，发了疯一般撕咬！ 这玩意儿不是人，他可没有心里负担！ “嘶嘶溜……嘶哑……！！” 薇蕾娜站在一旁吓了一跳，然后迅速召唤她的丝线。 几根如同钢丝的细线精准划过默林怀里那个嘶吼着的怪物，紫色的液体喷溅而出。 不过短短几秒钟，一摊紫色完全不能理解的东西滑了下来。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它的模样，在默林眼里完全无法理解，光所携带的信息，大脑一点儿都不能转化分析。 只能在视线里堆积出一团僵硬的色块。 一大滩紫色的物什，有深有浅。 “胖子是「影人」？不对……不对……哪有什么胖子，胖子是什么，这么奇怪的胖子为什么我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 眼睁睁看着地上那团扭曲的东西，老头子同样陷入了无比的混乱当中，脸色扭曲。 “先找个东西把这玩意儿装起来吧……” 叹口气，默林说道。 老人看着眼前一切，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能力。 可是离奇荒诞的现实当中，他隐隐意识到，这几位大人原来真的没想拿他凑数，而是为他们周边居民除了一个大怪物。 “感…感谢几位大人！！” 他顿时激动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张老脸，热泪盈眶。 跪在地上，不住地感谢，不停地躬腰。 “大人……不！恩人，请先到我家里去吃一顿饭吧！这实在是大恩呐！” “你起来吧，没必要跪在地上。” 默林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他本来就是为了这怪物身上的赏金而来……并且，刚刚撕咬过程中他偷偷留下了这怪物的一小块肉！ 换回本身。 默林心中愉悦。 “老伯，你你先起来吧！” 老人还是趴在地上，薇蕾娜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我去喊家里人做饭……再去通知各家，一定给几位我们的恩人凑一份薄礼上来！” 老人忽然抬头激动地说。 默林本想拒绝。 可惜他拄着拐杖，飞快地离开了。 罢了…… 摆摆手，看回了地上的那一摊尸体。 第六十九章 新的料理，肉质活性 “你们有袋子吗？” 馆长和薇蕾娜二人面面相觑。 “那怎么办，这东西肯定得带回去吧，不然怎么证明我们杀了「影人」？” 这时，身边忽然一阵喧哗。 一群人忽然凑了上来。 “嘶……额滴乖乖，那玩意儿就是杀了莎林布奶奶？”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惊呼。 而更多人则是真诚地道谢。 “谢谢几位大人！” “感谢啊！大人，上我家去取一截肉！” “大人……” “不要吵吵嚷嚷的！” 就在局面即将失控的时候，一道苍老却不怒自威的声音怒斥众人。 正是刚刚离开的老人。 他看上去擦了一把脸，把鼻涕眼泪洗去了，手里攥着一个大布袋子。 “哎，恩人，我刚刚听说你们需要袋子，准吗给你们找来的！” 他脸上带着笑意，把袋子递了上来。 默林眼睛一亮，这袋子挺好！ “谢谢了！” 接过袋子，他就比划着，计划怎么把这摊深紫色物体弄进去。 “你们几个，去吧莎林布的身体裹好抬出来！也该处理了……” 老人转身，恢复威严的样子，只会几个半大的小伙子。 让他们捏着鼻子，钻进破破烂烂的小窝棚，裹好尸体，抬了出来。 各种黑色甲壳、白色蠕动的虫类顿时四散开来，看得默林都是心里一紧。 蹲在地上，去抓捏那团不可思议的深紫色物体。 入手，滑滑腻腻的触感，像是一大滩水，但又有一定的韧性。 捞起一团，塞进布袋。 手在里面搅弄着……忽然摸到了什么硬质的圆球状物体。 按压一阵后，拿出来一颗被腐蚀地破烂的骷髅头。 心中一阵沉默。 这应该是死去的莎林布的吧？ “诺，把它一起下葬了吧。” 递给了正在抬尸的一个小伙子。 “谢谢大人！”小伙子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绽出一口牙。 仿佛默林给出去的不是一颗破碎的骷髅头，而是一支花，一个苹果…… “恩人，现在去我家吃一顿饭吧……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这时，老人忽然凑了上来，带着讨好的笑容，或者说感激的笑容。 他想了想，便答应了。 反正现在也还不过中午，这么早会协会里也没什么意思。 跟着他跨街走了不过十几米的样子，一栋稍微端正的木屋显露在眼前。 走进去，一张木桌，摆满了他们精心准备的食物。 大抵是一些新鲜的浆果、蔬菜，有一些不知名的肉，闻上去挺香。 算是默林这么久以来，吃得比较好的一次了。 薇蕾娜瞪大了眼睛，兴奋不已，举起刀叉就吃起来。 默林也如此。 …… …… …… 酒足饭饱之后，默林询问老人。 “老人家，您家有炉灶吗？给我借用一下可以吗？” “当然有！我带您去！” 老人相当激动，仿佛得到了报答的机会！ 领着默林，径直走进另一个房间，一个壁炉出现在眼前，还有一个地上的小坑，里面点着一堆火，上面架着一个锅。 “好的，麻烦了。” 老人也是相当识趣地退了出去。 于是默林放心地掏出自己藏着的一块深紫色血肉。 丢入锅中，加入清水。 因为经过他手的料理，不会有任何毒性，所以他也是放心地借用这家的锅。 大火哗哗地燃烧。 清水很快沸腾。 其实默林这么搞，与其说实在做饭，他觉得更像是在炼丹！随心所欲想怎么来怎么来，反正吃不死人。 “哗啦……哗啦……” 锅中汤水沸腾，显出深紫的颜色，仿佛夜晚没有星星的天空。 随便找了一根树枝，默林一搅和发现里面那块血肉只融化了一小半。 “不行，还得煮！” 于是继续守着火焰，任凭锅中汤水不断沸腾。 逐渐地，汁水变得浓稠，锅中汤水越来越少。 已经过去了不短时间。 但是无论是老头子还是薇蕾娜，都默契地在外等待默林，没有多问。 他们三个人都互相有着秘密，但互不拆穿，也是他们的默契。 又是半小时后，锅中汁水彻底变成一锅酱汁，又像是紫色的番茄酱。 「料理-未命名 要素：深邃、幽暗、欺诈 描述：食用后获得体力、力量加成，随机获得一个要素的能力。」 眼前跳出一个光幕。 期待的默林弄熄了火焰，迫不及待地吞下了整锅酱汁。 入口黏滑，一点味道都没有，都不需要他吞咽，顺着喉咙就滑进了胃里。 「你的力量增强了、你的体力增强了……你获得了能力……空无……」 「由于你的状态：血肉活化，空无产生了变化……」 「你获得了能力……肉质活性。」 「你现在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你的血肉结构了！」 异常的满足感从四肢形骸升起，默林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本身力量体力都达到了b-，外身更是都突破了s级！ 这意味着他的外身即将又达到不凡的瓶颈了！ 强烈的喜悦涌现在他的心中。 再就是……肉质活性。 默林思忖片刻，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 一瞬间，皮肉绽开，骨头拆解……一只手臂眨眼间变成了一团丝线。 并且对他本身没有丝毫影响，毕竟他的本质就是一具尸体啊！ 脑洞爆发。 默林脑海里冒出了诸多想法。 关于这个能力的。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他曾经想要养殖一些特殊的材料，但是苦于没有地方…… 现在，比如以前召唤出来的「呢喃触手」 他现在就可以清空自己大脑里的血肉，然后让呢喃之触待在自己的脑袋里！ 随着时间推移它会变得越来越多，自己也就有源源不断的「呢喃之触」可以用了！ 或者他也可以用自己的身体来藏什么东西…… 比如。 默林看向胸膛部位，取出一张名单。 这对于他来说觉得万分重要，不仅仅是作用重要，更紧要的是，这玩意儿如果泄露出去了，默林敢保证。 一个月内，他会面对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力量的追杀！ 没有一个现在端坐神位的正神可以接受觊觎神位之人！ 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胸膛血肉一阵蠕动，骨头收缩，露出胸膛。 看着干瘪的心脏，默林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下一刻，心脏裂开。 他把名单折叠成小份，放了进去。 浸泡在血液之中。 他知道，这玩意儿不会坏的。 第七十章 交付 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东西，把用过的锅稍微冲洗了一下，免得被人发现了端倪。 走出了这个隔间的小厨房。 力量暴涨，他都有些不适应，迈腿的步子总有些飘，情不自禁地想跳一跳或者跑起来。 “怎么办……好像要出来了……” “该死！实在不行把它扔远点……别糊身上了……” 还没走至客厅，就听到了薇蕾娜略带惶恐的惊呼。 还有老头子在边上窃窃私语着什么。 心中好奇，默林连忙走近几步，眼前骤然跳出了诡异的一幕。 薇蕾娜用尽全身力气，压在那只破布袋上，老头子皱着眉，在一旁加油打气，乱出些馊主意。 这家的老伯，吓得面无血色，躲在门外瑟瑟发抖。 “怎么了！这是！？” 默林大惊，连忙上前查看。 “太好了，默林你终于出来了！快过来帮帮忙，我要压不住了！” 薇蕾娜瞪着双眼，大喊着。 眼看着，她身下的破布袋挣扎得越来越狠，即将就要挣脱束缚了。 “来了，来了。” 应和一声。 默林几步上前，一双有力的手按住了布袋。他感觉袋子里就像是有什么活物在不停地挣扎着，力量十分强劲。 并且滑腻腻的，一团烂肉，有力也无处使。 巨大的力气向上顶着，要挣开默林的压制。 纵使是以他现在这具力量b-的力气，也感觉到有些吃力。 但有了他的加入，再加上薇蕾娜整个身体都几乎要压上去，还是勉强把这东西压了下来。 “这不是装怪物尸体的袋子吗？怎么它又活了？” 默林大为不解。 “不知道，你刚刚离开了一会儿，我就发现它在缓慢移动起来，我担心它要活过来了，于是就用手抓着它，谁知道它力气越来越大，到后面我整个人压上去都盖不住。” 薇蕾娜有些无奈地说。 她的能力具有很强的杀伤力，但偏偏没有给她太多的肉体加成，这种时候如果使用能力，把袋子割破了，只怕更加一筹莫展。 她刚刚也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还好默林及时出来了。 默林皱着眉，想起来了什么。 根据「全知之眼」获得的信息，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什么生命，只是一种物质而已，自然杀不死。 可是……总不能就这么带回去吧？ 他敢保证，只要自己一松手，这东西绝对会猛烈挣扎起来，只要一不小心出了袋子，就没那么容易给塞会去了。 “要不把它找个偏僻地方扔了算了，这事儿我们做不了主。” 老头子思考半天之后，得出如下高论。 默林歪头斜睨了他一眼。 “那我们被协会开了怎么办？谁大街吗？你负责！？” 毫不留情地怼过去。 “唉……”老头子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好多年没读过什么书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到底是什么。” “废物的超凡生物协会叫它「影人」，实在是大大的误导。这东西本名应该叫堕灵来着，应该是人类的产物。” 他手指着，不急不慌说道。 “堕灵？”默林疑惑看向他，眼中带着询问意味。 “有一种说法是人类活得太久了就会变成堕灵，人类这么脆弱的生命，是没办法承受太久的时间的……可是偏偏只有到达神秘莫测的七阶伪疑之后，人就近乎拥有无穷的寿命了……” 老头子边说着，边连连感叹，悲春伤月。 默林迟疑了起来，真的很危险吗？ “它危险在哪儿？很强吗？还是其它什么……” 犹豫着，开口询问。 “这倒没什么，堕灵基本是会继承一点原先的能力，但一般单独的堕灵不会太强。……但据资料记载，这东西，复苏的旧神身边数量最多！” “所以出现了堕灵，就有一定的概率撞上复苏的旧神。” 默林任然忧心忡忡，但是没有刚才那么焦虑了。 「旧神」嘛，只是概率而已，再说，这东西只是旧神的标志，已经遇上了，丢了也没用，还不如赶快拿到协会里去换东西。 现在就只剩如何让它安静下来这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了。 想了半天。 这东西刚刚起码安静了两个小时，是因为自己捅了它一刀，那如果自己再捅几刀，会有一样的结果吗？ 说做就做。 他掏出短刀，嗤，嗤两声，利刃入肉。 紫色的液体喷溅。 果不其然，这东西顿时安静了下来，默林试着松开手上的劲道，它居然不再挣扎。 “还真可以……不说了，我们搞快一点，赶快回去，把这个麻烦交给协会！” 连忙招呼薇蕾娜和老头子两人。 和门口脸色苍白的老人打了个招呼，默林扛起破布袋，飞快赶回去。 一路上，他背着个一人高的布袋，还时不时拿刀子捅里面两刀。 吓得沿街行人都纷纷闪避三人，唯恐避之不及。 默林也乐得清闲，腿脚更快几步。 约摸半小时后，便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巷子。 熟悉的流程，叩开大门。 召唤出大厅的门扉。 迫不及待的默林如同丢一块烫手山芋一般丢了过去。 然后自个儿才迈了进去。 此刻，早先一地的血泊和肉沫已经消失不见了。 但大厅的人还是熙熙攘攘。 默林走进，所有人还在好奇地打量着被突然扔进来的大破布袋子。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默林的身影。 “嘶！” 接二连三的倒吸凉气声，大多人一脸惶恐得扭过头去。 “那是什么……不会是凶人随手杀的人吧？” “嘶……我还有事，先溜了……” “妈耶，听你们讲我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亲眼一看，果真是个绝世的凶人！” 密密麻麻的小声的窃窃私语弥漫过来。 默林只当作没听到，但最后那一句他属实是绷不住了。 不是，造谣也有个限度吧。 他看起来很凶吗？那种胡子拉碴的凶悍大汉！？ 紧了紧衣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绅士来着。 摇摇头，耳不听心不烦，径直扛着布袋走到柜台前。 “我要交任务。” 随口一句。 可这句话刚刚出口，他立刻感觉到，大厅刚刚的沸腾，顷刻间倒进了零下几百度的液氮，冷成了一块冰！ 第七十一章 验证 “任务……他的意思不会是说他早上接的任务吧……” “怎么可能……肯定是别的任务，这才过去多久？！” “你们懂个卵球，我们是在做梦啊！做梦！” 身后一片不可置信的喧哗声。 默林丝毫不理会，只是看向了柜员。 柜员已经换了，不是早上那位，现在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年轻女孩儿，就叫她双马尾好了。 双马尾神色自然，因为她不知道早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默林接的是什么任务。 只是笑着，询问默林。 “你叫啥，我找找你的登记单。” 双马尾半蹲下来，在柜台底下翻找着什么。 “默林……嗯，最上面那个应该就是我的登记单。” 默林想到自己早上才接任务，这么一会儿应该没有其他人接任务吧？ 出于好心，也是为了节省自己的时间，善意地提醒道。 “啊……什么？”双马尾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怀疑地抽出了压在一堆纸张最上方的那张登记单，快速打开看了一眼。 「默林…………娜」 第一眼就瞄到几个名字。 她惊讶了一下，然后笑道，“还真是您的……这么快！等等，我看看任务内容……好判断您是否完成了任务，然后就可以给您发奖励了……” 说着，双马尾再度把目光回转到了登记单上。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了这个任务的具体内容。 “任务编号……5549！” 瞳孔逐渐收缩起来，小嘴微张，脸上写满震惊。半晌，她木木地抬头。 “不好意思！我没办法决定，我去把后勤队长叫来！” 她缓过神来，飞快说着，连连鞠躬，逃一般跑到柜台后面，打开了一扇门。 默林十分好奇，至于么？ 一个任务而已，虽说难，但再怎么也只是一个最低级的一阶任务，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还需要叫一个明显是主管的人来？ 摇摇头，他不能理解，但也只好等着。 站在柜台前，扛着那包一人高的布袋，时不时刺几刀进去，以确保它的休眠状态。 引得身后众人看他的目光都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战栗的瞳孔中透出一丝丝敬畏以及绝顶的畏惧。 他们都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今后一定不能和这尊凶神发生矛盾，就算真的发生了，在被他逮到之前也一定要先一步自尽！ 门的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就在他几乎要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咔哒的声响。 警觉的默林立刻扭头，发现一扇门开在了身后。 “嘎吱——” 门猛然打开，里面探出一个揣着不怀好意的笑意的脑袋，一个身材火辣的知性御姐——正是早上才见过面的艾莉丝。 “薇蕾娜！我有事，帮我个忙好吗！？” 她的一对眸子贼眉鼠眼溜达一圈，瞬间锁定了一旁的薇蕾娜，激动地喊道，你样子，只差把薇蕾娜给揣兜里带走了。 “啊！” 薇蕾娜吓得一愣，不知所措。 “哎呀，很重要的事，帮我一下嘛！” 艾莉丝见到薇蕾娜不知所措的样子，苦苦哀求。 薇蕾娜这下似乎才回过神来，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默林。 “什么事？你是本人吗？” 默林收到求助信息，立刻身形巧妙转移，挡在了薇蕾娜身前，同时眼前紫芒一扫。 他可不敢假定这个长着艾莉丝脸，声音也和艾莉丝一模一样的人就是艾莉丝，鬼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有什么坏得流脓的人来拐卖妇女？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的判断。 「名称：艾莉丝 要素：神圣、腐朽 力量：b 体力：c 感知：c- 能力：腐烂者之心」 一看身份，二看心脏代表的情绪。 视线挪移，转至心口处。 嘶……好白！不对……橙红色，友善的情绪还有兴奋！ 经过默林判定，艾莉丝应该真的只是来找个人帮忙，没有恶意。 又仔细考量一下，虽然从来没有用「全知之眼」看过薇蕾娜，但她应该挺强的，主要是他的能力是纯粹的杀伤力巨大，应该不用担心她的安全。 于是便扭头对她说道，“你自己决定吧。” 这事儿确实只能她自己决定，他又不是薇蕾娜他爹，薇蕾娜他爹在远处的庄园里呢。 闻言，艾莉丝立刻可怜巴巴地看向薇蕾娜。 薇蕾娜开始犹豫不决。 “有报酬！放心，管饭，很快就好了！” 薇蕾娜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再犹豫地看了一眼默林，见他没什么表示，于是看向艾莉丝点点头，“好吧！我去帮你！” “太好了！” 艾莉丝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一把抓住薇蕾娜的手钻过门扉。 也好，下午他和老头子去找他的女儿，不带薇蕾娜正好。 看着薇蕾娜离去的方向，默林心想。 这时，他又感觉到袋子里面的玩意儿有些不安分，于是立刻抽刀。 “噗嗤！” 紫色液体喷出。 “兄弟！别扎了！”远处忽然传来声不安的叫喊，好奇看过去，双马尾带着一个油光锃亮的地中海小跑了过来。 “这东西就是「影人」？” 地中海激动兴奋地蹲了下来，还心疼地抚摸着，“你扎坏了怎么办？怎么搞的！” 地中海油腻腻的脸上显出一种幸福的笑脸，给默林吓得一个激灵。 靠！变态！ “等等，到我办公室去，我要鉴定一下。” 地中海荡漾着笑脸，说着。 想要抱起这坨「影人」 可不曾想，「影人」恰在这时发了一下癫，猛地挣扎了一下。 矮胖矮胖的后勤队长地中海顿时被掀翻在地。 屁股结结实实在地上磕了一个。 “艾玛！我的尾椎骨！靠！” 他不知道的撞到了哪里，捂着屁股就鬼叫起来。 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身后十来双神色各异的眼睛……甚至有人已经拿出了画笔和纸。 “奶奶的，什么玩意儿！”起身后的第一件事，地中海狠狠踢了一脚刚才还视若珍宝的一坨「影人」。 然后舔着笑脸，对着默林道，“兄弟，还是你帮我搬一下吧！” 默林一个寒颤，连忙同意了，拎起「影人」就往柜台后的门扉里面钻。 第七十二章 赏金，找信 一处简约的办公室里，地中海拿个放大镜一寸一寸观察着桌子上那一大团紫肉，满脸痴迷。 恨不得整个人都扑上去。 默林在一旁，看得硬是难受。 忍不住来了一句，“你看得清楚吗？这东西的外形应该完全没办法理解吧？” “是的。”地中海一脸认真地点点头，“你看的那份资料就是我写的。” “而且，我不是在看它啊……”地中海忽然凑近，鼻子耸了耸，“我是在嗅着迷人的体味啊！” 还一脸陶醉地摇摇头。 看得默林一愣，瞬间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上心头，麻蛋，怎么能有人这么恶心？ “好了，不扯闲话了，兄弟。经过我慎重的鉴定，这的确是「影人」遗躯，但是我有个小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是如何打败这个「影人」的呢？据我所知，「影人」至少具有二阶滋生顶端的战力，你……应该才不凡吧？不过身子骨锻炼地挺结实的。” 说到这里，男人笑着点点头，仿佛在夸赞默林的身体非常棒！ 让他又是一阵恶寒。 默林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这玩意儿就是恶心了一点而已，单论战力力量，最多也就是一阶中上游的水准，怎么可能是二阶？要是二阶，我早死大街上了！” 几句话一出，地中海愣了起来，拿着放大镜的手也蹲在半空中。紧皱眉头，似乎是在思考回忆什么。 “不应该啊……二队长明明说它有二阶顶尖的实力……” 最终喃喃着什么。 半晌，他摇摇头，放弃思考这些复杂的东西。 掏出了一颗枯萎的心脏和一小袋金币。 “好的，兄弟，这些是你的了。” 默林呼吸稍稍急促一些，第一时间看向心脏，干瘪瘪的，像个营养不良的废物，最关键的是它不是食材。 白浪费力气了。 心里一咯噔，默林不满地想。 不过也还算有点安慰，把金币揣进了兜里。 “本来不应该只有这么少的，但是我们也没想到会有人接这任务，并且还完成了，二阶的滋生顶尖啊……起码得三阶才能稳赢了，但是三阶整个贝德城都是输的过来的。” “我们之后会进行研究，如果「影人」的确有二阶顶尖的实力的话，我们会给你补偿的。” 地中海摸一摸噌亮的头顶，笑着说。 “嗯。” 默林虽然肯定这东西绝对没有二阶滋生顶尖实力，但是白捡的便宜，谁不想要呢？ 所以应下。 之后退出办公室。 老头子还在这边等自己。 “老头子，两样东西，你挑吧，不然我们平分这袋金币，心脏给薇蕾娜那丫头。” 其实默林觉得薇蕾娜啥作用也没有，这次也没让她打架，但是处于人道主义的关怀，还是给她留一份。 就当是长辈对后辈的关怀了。 老头子看着钱袋子，喉咙滚动一下，道，“这样，我欠你三百多来先令，差不多是十七八金磅，就用这些抵了怎么样？” “也行。”默林一想，自己本来都没准备要那笔钱了，这么看来，挺好的。于是利落地把钱袋收到了腰间。 看似随意挂住，实则调整血肉结构，咬住钱袋子，虽然这么做有点别扭，但比起钱，根本不算什么。 “这心脏有点意思……之后我可以帮你研究一下。” 老头子随意说了一句，默林也没太在意，他只是惦记着单初那种触手呢。 到现在他也就遇到两种可以充当血瓶的食材，一个血鸦眼球，还得是角首自助的特别版，一个就是呢喃之触。 前者已经随着角首的走彻底绝种了，只剩下呢喃之触还有点希望。 接下来，按照计划他们就要出去找老头的女儿了。 “你以前给你女儿寄过信？谁帮你寄的？” “教会啊，……我也不是很清楚。” 默林捏着下巴思考少许后，灵光一闪，“教会说不定也是把送信的业务包给了当地的某个组织呢？比如邮局，商行？我们也许可以去问问，不然光硬找，也太难找了。” 老头子低头思考着，半晌，叹了口气，“试试吧，不过以我对教会的理解，他们很难留下什么漏洞的。” “给我说说你家里的具体情况呗。” “嗯……也好，你知道的吧，学者很废时间，我是个世代相传的学者，等我成为小有名气的学者时，我已经四十多岁了。” “那时候急着结婚生子，就和我女儿的母亲在一起了，我和她虽然没什么感情，但也算是你情我愿。可惜我们结合不久，我就出事了，被软禁起来……一直到现在。” “我听说她死了很久了，大概是我被抓走后的第三年吧。我走的时候，女儿也还没有出生，后来才知道我有了个女儿……” …… …… “这里就是邮局？” 站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大木箱子”前，默林无语凝噎。 “这里是邮局的站点，所有信都是从这里被送出的，也只能在这里查。” 正两天说话档口，一个默林半身高的报童，揣着一兜信件，上了大街。 不时又有别的报童空空如也赶回来，再揣走一大堆信件。 看着这一流程，默林惊得满天问号。 “就这样？没有人管理？” “是的，我们就算把剩下的信都拿拿走也没人管，所以我们寄信的时候一般会寄好几封一模一样的，只希望有一封可以送到。” 老头子点点头，一脸唏嘘。 “走吧，直接进去看就可以了。” 说着，老头子大摇大摆拉开门走了进去。 默林有些发愣。 真的不怕人看见？但是老头子都进去了，他又怎么能落后，一咬牙，也挤了进去。 老头子正在翻找杂乱如垃圾堆的信件，默林第一眼以为是老头子翻乱的，后来隐隐意识到，可能本来就这么乱。 “看看，我这将近二十年来寄出了上百封信件，这么多的话，如果是邮局寄的一般会有一个标志记下常用客户，我们就可以拿到地址。” 老头子扭头叮嘱默林，让他一起找。 “咯吱——” 还没等默林有什么反应，门忽然被扭开了。 第七十三章 少女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如同一只小钟轻鸣，抚慰人心。 但是在这个时候响起，只是给默林心头狠狠一棒子。 没别的意思，主要是尴尬。 被现场抓包了！果然，就不该听老头子瞎扯，自己居然真的天真地以为老头身为本地人，会有什么高见…… 带着猝不及防的笑容，默林转头看过去。 一个一米六七左右的身体纤细的女孩儿提着一簇白色的花朵，安静地站在门口。 她穿着普通的白色长裙，在她身上却有一种晚礼服的精致与优雅，五官恬静温柔，让默林情不自禁想到春天飞舞的轻柔柳絮。 地上埋头找东西的老头子一下子支棱起来，看样子也分外地尴尬。 “是进来找东西的吗？” 许是看出了默林等人的尴尬，少女自然地接过自己的话茬。并且顺手把手指提着的百花插到了门口木桌上的花瓶里。 看样子，她可能天天都会到这里来。 对这间木盒子一样的房子了如指掌。 “怎么回事……明明二十年前还不是这样的……这可真是……” 尴尬得想要钻进地缝的默林，就听见老头子在身后懊恼地嘀咕着。 仿佛蚊子一样的讷讷声，在默林的耳里却一清二楚。 “抱歉，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还是请你们暂且先离开吧，我需要开始工作了。如果实在要找什么的话，也可以和我说一下。” 少女笑着对二人说，自然地搬出角落里的一张椅子，坐在了门前的木桌前。 “好的！” 默林如释重负，连忙拉着老头子就往屋外钻，恨不得立刻掉到世界的另一头去。 这特么的，毁了他一世英名啊，正大光明的到邮局里摸东西就算了，居然还被逮住了！ 老头子面色不甘，似乎还想说什么。 而少女只是温柔地看着这一切。 门外一棵老槐树下，默林开始对老头子喋喋不休。 “你不是是绝地不会有事吗？我真是被你坑惨了！” 老头子却罕见地没有回嘴，反而低下头思考着什么。 半晌，抬起头，幽幽道。 “刚刚那个……好像就是布兰妮……我女儿。” 他的眼神闪烁，透着不明的光。 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 默林震惊。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你确定吗？你女儿长什么样子你知道吗？……这这……也太巧合了吧！？” 他吓得连连后退，实在是这件事情过于巧合了。 他们来邮局找信件，想借此找到老头的女儿……结果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会有错的……她之前说过，女儿是雪一样的白发，笑起来特别好看……”老头子低着头闭目回忆着什么，那曾经传达着思念的一封封信件，足以他永远记住了。 “但是！” 老头子的眼睛忽然睁开，绽出一道静芒。“默林！帮我！你去套一下那姑娘的名字……如果是布兰妮的话，就肯定是我孩子！” 他此刻沟壑纵横的脸上显出一些急切，又有溢于言表的激动，但很快炽热冷却，他逐渐恢复了平时老神在的样子，只是眼中多出一些坚定。 “我！？” 闻言，默林一个激灵。 叫他一个死宅去找一个姑娘套名字……还不如把他扔粪坑里淹死算逑。 “这种事情随便去找一个熟人打听一下不就行了吗？……更简单吧……” 默林下意识拒绝道。 眼睛瞟向一边，随意地在空中漫游。 “我的提灯！” 老头子忽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么！？” “只要你打听一下，我就把提灯给你。” 默林愕然。 心脏不争气地狠狠跳动一下。 可以抵挡残秽的提灯啊…… 如果他拿到了，生存能力大大提高…… 脑海里不禁冒出一个接着一个的念头，贯穿了他的理智。 说白了，还是馋。 他现在最怕的是什么？就是精神方面的控制能力啊……他的外身强悍的体魄，构造惊巧宛如杀人利器的身体结构……都让他完全无惧于同级别的肉搏，甚至比较弱的二阶涌动他也完全不虚。 但是如果来个幻觉啥的，他可能真的没什么抵抗能力。在斯林顿堡城外的迷雾遭遇就是最好的写照，然而水晶提灯，这个二阶的强大道具，至少可以让他在二阶之前都不怕这方面的控制能力了。 而到三阶的这段时间，他便可以找机会弥补自己的不足。 脑海中诸念闪烁，他也变得摇摆不定起来。 最终，下定决心。 “干了！” 一个小姑娘而已，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老头子老脸上露出如愿以偿的笑容。 …… …… …… “姑娘，我想要寄一封信，请问可以指导我一下吗？” 厚着脸皮，默林看着眼前如同白雪的女孩儿。银白色的头发在空气里显得熠熠生辉，但没有通常白发的那种枯槁的感觉，而是异常柔顺。 “你怎么回来了……那位老伯呢？” 默林离开才不超过几分钟，女孩儿明显对他还有非常深刻的印象。 闻言，他老脸一红，实在是有些绷不住，含糊着说，“老头子回去休息去了……喊我来寄封信……” “那个……其实刚刚我们也是想来寄信的……只是……只是，对了！我们看到没有人，所以在这里稍微等了一会儿！” 默林试图说些什么来给自己洗白，可惜话刚刚说完他自己就反悔了……这拙劣的话术……啊！更尴尬了怎么办？ “哈哈……你寄信应该去找学者协会，然他们写好信了再送过来，但是正好我也会写一些字，那就帮你写一下吧。” 女孩儿憋着笑，从桌下取出一只金色的笔。 又拿出一张空白的信纸。 默林讪讪笑着，有些茫然。 怎么真就写起信来了……糟糕，还没有想好信的内容啊。 有些后悔自己草率的选择了这么一个借口，他只能立刻思考起来。 同时不忘趁机套女孩儿的话。 “好的姑娘，非常感谢！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就问问。” 女孩儿低着头，用手中的笔蘸上一点黑色的墨水，在木桌上点了几下，确保它的流畅。 一边轻快地回答。 “没什么，我叫布莉特。” 第七十四章 试探 “布莉特？” 默林一愣，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老头子的女儿不是叫布兰妮……难道他又搞错了？ 千思万绪之间，他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布莉特一边整理手边的信纸，一边好奇地询问。 “没什么……” 默林艰难地摇摇头，把自己从翻腾转动的心念间扯了出来。 叹了一口气，“抱歉，姑娘……布莉特小姐，这封信我还需要和老头子商量一下。非常抱歉浪费了你这么多时间。这样，你看代写一封信多少钱，我补偿给你。” “啊！没事的，反正我也没开始写。” 布莉特连忙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好吧……下次如果我需要写信，一定来找你！” 点点头，他丢下一句话，连忙一溜烟跑开了。 他都不敢想老头子知道后会有多失望。 出了木门，布莉特仍然只是在后面微笑地看着默林离去的背影。 默林一眼看见老头子站在槐树底下，四周晃荡着，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不安，但更多的是欣喜。 “老头子……” “怎么了？问出来没有？是不是布兰妮！？” 他眼角皱纹骤然拉长，小心翼翼瞄了一眼邮局的方向。 “呃……”默林犹豫一下，但是想到最终还是要接受现实的，于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老头子，她可能不是你闺女，她的名字叫做布莉特。” 沃利斯的表情一点点凝固，又一点点平静，就如同熨斗熨平满是褶皱的衣物。 他的眼睛骤然缩小，明显看出，他绝对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真的是煮熟的鸭子飞了的那种感觉。 那种心塞。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怎么会呢……” 老头子眼神空洞起来，用力思考着，脸上只剩下了疑惑，疑惑和震惊。 “老头子，会不会真的是你认错了？” 在默林看来，这就是老头子一时不能接受真相而已。 他也能理解，试着理解。 一个被关了一二十年的老头儿，见都没有见过自己亲生闺女一面，着实有些离奇。 试着带入老头子的感受，默林甚至觉得自己指定早就心理变态了。 “不可能！”老头子斩钉截铁地反驳道，“她给我写信就是说的，‘头发如同雪下映照的宝石一样美丽，笑起来如同鲜花绽放’而且我被抓进去了，我曾经遗流的财产便都交给了他们母子俩。 你看到布兰妮穿的那身白裙了吗？那是曾经贝德城第一裁缝匠亲自剪彩送给她的礼物！” “一件衣服而已，也说明不了什么吧？万一是你女儿后来把衣服卖了呢？” 默林反问。 “你懂什么！那孩子的眼神，绝对是我女儿，错不了！” 哪知老头子忽然怒了起来，瞪着默林，破口大骂。 默林沉默下来。 如果老头子这么肯定的话？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不会再去质疑老头子，因为他已经质疑了两次了，倒不如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可能。 “等等！”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老头子，你曾经因为犯了什么事被抓了是吧！” “嗯……可以这么说吧。” “那有没有可能，布莉特小姐是故意告诉了我假名字，避免被你牵连？或者说你的太太在布莉特出生的时候，出于母爱，为她改了名字？” “你看，布莉特和布兰妮也是有那么一丢丢相似的对不对？” 闻言，老头子倏忽沉默下来，他也在思考着这事儿的可能性。 越想越觉得，说不定还真是这样！ “对啊……反正她肯定是我女儿！我绝对肯定！” 老头子沉默半晌，嗡声道。 “那你直接去和她相认？” 默林挑眉。 接下来，就应该是父女相认的温馨情节了吧？ 会不会很肉麻？他还挺期待的。 不想，老头子又猛然沉默下来，脸上闪过一丝难言的神色。 “那个……怎么说呢……唉……” 下一秒，他忽然变得支支吾吾的起来，再也没有刚刚的决绝。 “怎么怎么啊？你说清楚不行！？” 默林看不下去，逼问道。 老头子脸色一垮，犹犹豫豫地说着。 “布兰妮……唉，就叫布莉特吧，她可能已经忘记我了。「旧日」的影响，大概率不是那么好摆脱的。那是神明的领域，若想要抵抗「旧日」的遗忘效果，要么拥有神的力量的庇护，要么脑海里拥有非常深的执念甚至要两点兼具才行！……而我……和女儿她的关系并不算好。” 默林愣了一下。 “也就是说，你女儿并不喜欢你？或者说对你无感？” 他嘴巴先大脑一步，道出了一个家庭的内部矛盾。 老头子的脸色彻底垮了。 寒风呼啸，扬起灰尘，模糊了人间。 这么一想，默林反倒觉得这才合理。 一个十几年从未见过的父亲，谁会喜欢啊？ 他试着想象了一下。 假如他脑袋上忽然多出一个爹了……他最大的宽容，也就是无感而已，可能会在能力范围内给一些帮助吧。 “那怎么办？我们离开？” 默林无语问着。 这一家子，真是不省心。 哪知老头子又扭扭捏捏起来，脸色变换不定，写满了不愿意。 这又是闹哪出啊？ 等等……这老登不会还心存幻想，觉得他女儿还记得他吧？ 就是那种虽然理性分析，女儿已经百分百不记得自己，但万一呢？ 谁舍得放弃这所谓的万一？ 就像默林前世玩抽卡游戏，明明知道没到保底不会出货的……可是万一呢？就还是义无反顾得去抽了。 “唉……” 想到这里，他捂住额头，仰天长叹。 麻烦，是如何找上门的呢？ 他知道，对老头子这种赌徒心理的人来说，不彻底扼杀他们的希望，是绝对不会让他死心的。 还好，他刚刚出来前留了一手，他告诉布莉特自己出去商量商量，这不就有了转圜的余地吗？ “老头子，你过来，我跟你说……” 拉住满脸愁容的老头子，默林悄悄道出了他的计划，无他，让其死心尔。 第七十五章 闪耀的期待 “嗯，布莉特小姐，我们又回来了！” 探头看向方正的小木屋内，默林打了个招呼。 “还是要写信么？” 布莉特脸上没有露出太多异样，只是笑吟吟地问道。 默林顿时有些愧疚，还好接下来的主要操作全在老头子，和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他反正已经帮老头子问过了，接下来，怎么着也得他自己上了。 “……嗯，是的。” 老头子挤过门缝，插了进来，接过了布莉特的话茬。 默林抱着膀子，靠在了门框上，他权当看过乐子罢了。 老头满是皱纹的老脸是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拉开了布莉特对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布……布莉特姑娘是吧，那个，我想写一封信。” “好的，您说吧，放心，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的信的内容的。” 女孩儿白如翡玉的右手拿起了笔，另一只手轻柔地抚平信纸，侧头仔细倾听着眼前老人的诉求。 “亲爱的黛兰，请一定要在三天之内焚毁我在地下室里的所有书籍……我的所有财产经过他们检查后应该会原封不动地交还给你，你好好抚养女儿……” 老头子沙哑的声音缓缓叙述着，仿佛在讲一个故事，眼神闪烁，拉出了某段时光。 如白雪一般无瑕的少女认真倾听着，写个不停，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如流水一般涌出。 老头甚至不需要如何降低语速，只需稍稍减缓回忆，少女就可以完美跟上他的语速。 默林看着这一幕，忽然心生好奇，布莉特是什么性格，此刻心中有什么想法？ 虽然贸然用「全知之眼」观察陌生人，不太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但是如果她真的是老头子的女儿，这么做也算是提前排除风险了。 毕竟十几年虽不愁吃喝，但无父无母，无人管教。只有一个生平素未谋面的父亲时不时写几封信过来。 他不敢肯定这样的人会不会心理扭曲。 经过长达十几分之一秒的心理挣扎之后，他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眼中光芒一跳。 「姓名：不凡-布莉特 力量：c- 体力：c 感知：a- 神秘：b+」 在特殊的视角之下，默林清晰看到布莉特的心脏呈现出纯粹的灰色。同时也感知到了她此刻的心理活动——完完全全的淡漠，几乎没有心理波动！ 默林眉头一跳。 不凡！现在的不凡这么烂大街的吗？！ 最重要的是神秘属性！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身上见过这个属性，他自己是a+，而眼前少女达到了b+。 虽然不知道这个属性具体代表着什么，但是默林猜测，多半与神明有关，自己现在是候选身份，神灵绝对的异己。 那么……布莉特，又是什么身份？ 他下意识戒备起来。 还有，灰色是什么性格？ 根据之前的使用经验，默林隐隐察觉到心脏的颜色应该代表了这个人的主要性格。 紫色多半是非常邪恶坏痞的那种，红色多少代表了真诚，守序。 结果现在又出来了个灰色？ 灰色代表什么？纯洁？ 看着一脸无暇认真聆听老头子讲述的少女，默林脑海里下意识跳出这个词。 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决掉了。 无论如何，灰色这个颜色和纯洁无瑕也差得太多了。 总之，这姑娘是个超凡生物，一阶不凡，事情顿时就错综复杂了起来。 这时，老头子娓娓道来的讲述也到了尾声。 话音落毕，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张不安却又满怀期待地看着布莉特的表情。 眼睛几乎要吃眼眶里面跳出来了。 “结束了么？先生……您看一下信的内容吧。” 布莉特直起腰，揉揉发酸的手指，放下笔。 将写满优美字迹的信纸递给了老头子。 肉眼可见的。 默林立刻看到老头子瞬间仿佛被抽去了骨头，眼中唯一的一道光被掐灭了。 灰色的阴翳瞬间吞噬他的脸庞，却又在下一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站在后面的默林。 瞬间感受到了他强烈无比的失望。 大概是凉了。 老头子的计划是这样的。 他曾经给自己的老婆写过一封信，而那封信绝对被她女儿看过。只要自己当着她面念一遍，她没道理不会察觉自己的身份。 “唉……” 叹了一口气，只能期望老头子自己想开点了。 走上前，取出一枚橙黄的金磅，放在了信纸之上。 “布莉特小姐，麻烦你了。老头子，我们走吧。” 写一封信绝对用不了一金磅，但是无所谓了，老头子的女儿…… 老头子坐在木椅之上，人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 半晌，才艰难得站起身来。 “……走吧。”看着微笑的女孩儿，他喉咙滚动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垂下眼帘，转向默林，嗫嚅道。 少女这次什么都没问，没有去碰那枚闪亮的金磅，微笑地看着两人。 在默林扶着老头子即将转身的瞬间。 她忽然出其不意地开口了，清脆温柔的声音响起，“两位先生到我家去坐坐吧……我正好也要下班了。” 她脸上忽然露出笑容，宛如百花静静生长在墙角下。 春风一霎。 老头子忽然转头，看他的样子，在想些什么，已不言自明。 默林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是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也正好，去看看她到底和老头子有没有什么关系……也许真的只是认错人了也说不定。 虽然这事儿的可能性非常小。 “我收拾一下东西。” 布莉特笑了笑，手轻轻一搂额角的白发，不多时，准备好了一切。 “唔……我家离这边很近，你们跟着我走吧。” 推开木门，布莉特又顺手拿上了她带过来的白花。 默林这才惊奇地发现，这玩意儿这么久一点枯萎的迹象也没有。 就好像完好无损地长在枝头上一样。 本来虽然有些惊奇，但是他也没多想，可是一个念头忽然窜了出来。 贝德城有这样的花么？ 他网罗记忆一番。 发出他在这个世界，基本上没有见过花朵。 最多在野外见过几多淡蓝色的野花。 于是疑惑油然而生。 第七十六章 火焰 「名称：不凡-已逝之花 效果：此花永不凋零。」 眼前闪过一道信息，却惊得默林目瞪口呆。 毫无疑问，这是个有着特殊能力的道具，然而……为什么看起来一点用也没有？ 永不凋零？ 这个能力真的有用吗？ 默林满腔疑惑，不过心中对布莉特的疑问又提升了一些。 经过了升阶，并且还拥有特殊物品，怎么看她都非常可疑。 也不由得戒备起来。 跟着布莉特在静谧的街道上左拐右拐一段距离之后，他们来到了一栋小巷深处的砖石宅邸。 青砖一块块垒城，古旧而又扑素，静静矗立在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仿佛被世人遗忘一般。 默林偷偷看了老头子一眼。 他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有些失望的样子。 于是默林便知，这里不是老头子曾经的住所，也不是他的财产之一。 “进去吧，坐坐。” 布莉特笑着，推开了大门，于是露出了里面绿草如茵的花园，许多种类的花朵，肆意盛放着，带来了浓厚的生机。 穿着白裙的少女，优雅从容穿过百花，竟然比花儿更加夺目一些。 很快，几人进入了屋中。 屋内有些昏暗，默林看不清什么东西。 布莉特熟悉地步入黑暗之中，很快端着两杯饮品走了出来，他不认识那东西，但是看样子，应该是一种果汁或者蔬菜汁。 “要喝吗？” 她温柔地笑了笑，把两杯水放在了桌子上。 默林径直看去，视线一扫。 「名称：果汁 效果：可以解渴，也可以用于食材的烹饪。」 没看出问题……但如果他看走眼了呢？ 默林思考着这个问题。 稍作思忖之后，决定就当做没有听到这句话。 小心一点好了。 一旁的老头子，不出所料，径直拿起果汁，非常自然地端在了手中。 他也不打算喝。 这是自然，老头子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原住民，警惕性比默林高多了。 三人无话可讲，气氛顿时僵硬了起来。 隐隐约约的昏暗，遮住了布莉特的脸庞。 “为什么不喝？” 忽然，疑问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默林抬头看去，布莉特的脸埋在昏沉之中，似乎闪烁起了不明的光芒。 顿时，他心里一咯噔。 怎么……这么诡异的感觉？ “……抱歉，我们暂时不渴。” 默林随意应付道，心里却已经暗自戒备起来。 随时准备切换外身。 “是在戒备我吗？真可笑，既然本来就不信任我，为什么要随意跟着她回家？” 肆意张扬的语调涌出，声音里面带着不可调和的傲慢！ 默林一瞬间，感觉眼前女孩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与刚刚截然不同的气质散发出来。 “怎么回事！？” 老头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去拉前方的女孩儿。 结果突然，他的肌肉一软，手臂顿时无力地垂了下来。 紧接着，这种感觉如同病毒一般蔓延到了全身，躯干、腿脚……老头子仅仅支撑半刻，便一下子倒在地上。 默林一惊。 中招了！？什么时候！ 他们明明没有动任何东西才对！ 下一秒，由内而外的虚弱无力也从身体四肢传出来。 他下意识想要切换外身。 “真不知道你们是蠢还是怎么样……总之，把神眷给我吧，我这次可不会再相信你们了！” 一眨眼，一丛火焰跃动而出，照亮了整个房间。默林也看清楚了周围的全貌。 一张小木桌周围几张木椅，而墙角堆积这大量空洞残缺的尸体！ 紫色或发黑的尸体，有人的也有动物的，数量最多的是一堆诡异的羊尸。 默林一震，立刻想起了曾经在贝德城外遇见的那群羊尸！ 还有那个……被他们敲了神眷的女孩儿。 少女的头发如同火焰飘扬，鲜活张扬。 与记忆中的少女五官大变，但仔细观察，也可以发现一些相近的走向。 她赫然就是当初的少女！ 不对……差太多了！ 默林想起刚刚女孩儿纯白无瑕的气质，和现在如同烈火般张扬的气质差别实在巨大。 不由得发动「全知之眼」 瞳孔中有紫色蠕动一下。 「名称：不凡-布兰妮 力量：a 体力：b+ 感知：b- 神秘：b+ 能力：如火焰愤怒」 布兰妮！ 他彻底震惊。 这女孩儿真是老头子的女儿！但是……为什么从刚刚到现在他看到了两个名字？ 脑海总又闪过刚刚恬静的少女，精神分裂四个字倏忽浮出脑海。 “你们不会还想着反抗吧？真是愚蠢啊……明明是两个愚昧的外乡人，她仅仅是在那个邮局随意一坐，你们便丝毫不怀疑她的身份！” “简直比我养的小猪还蠢！” 布兰妮骂道。 默林眼皮一跳，这么想来，布莉特还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是邮局的工作人员。 但他们都先入为主地把这件事当成了事实…… 一时间，默林自己都想给自己两个耳光，这也……的确太蠢了！ “告诉我神眷在哪里？那么珍贵的东西，你们绝对会随时带在身上吧，当然，不告诉我也没事。我只需要等你们死了再一点一点碾碎你们的尸体就好了，反正神眷是无法破坏的……” 布兰妮靠近两步，脸上忽然露出危险的笑容。 只差没掏出两把刀子抵在默林脖子上了。 默林却一眼看清了她的内心。 赤红色，还有些紧张的情绪。 这丫头在怕什么？ 默林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虽然可以直接切换成外身，但他倒还想再看看这丫头会做出什么来。 “怎么不说话！” 布兰妮有些恼了。 四处瞅着，想要找个什么狠狠拷打这两个嘴硬的家伙一番。 “默林，你给她吧。” 只是此时，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老头子，居然叹息一声，对他说道。 “什么意思，放心，我有办法应对她。” 默林一愣，以为老头是真的怕了。 “给她吧……就当做是补偿，唉……我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 这一番话，直接弄的默林满头雾水。 什么什么？ 他怎么听不懂？ 但是犹疑一番，正要掏出口袋里面的神眷时。 “嗤！” 一根暗中飞出的匕首猛然贯穿了他的心脏！ 第七十七章 朦胧者 默林满脸错愕，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好端端趴在地上，看上去毫无威胁，也能被人来一刀。 下一刻。 “轰！” 一张无形的网猛然笼罩了在场的所有人，几乎瞬间，他们都被拖进了另一个神秘的寒渊之中。 三两个拥有着模糊的人形的东西，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 “该死……又追上来了！” 布兰妮暗骂一声，脑海的长发忽然无风自动起来，一缕暗金炽色的雾气氤氲，于是乎，默林感受到了周围的空间瞬间卷起波涛起伏的神秘。 他暗暗叫苦，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装作一具尸体。 老头子的女儿还真是事多。 三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朦朦胧胧的人影，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围剿布兰妮。 近距离观察之下，默林才发现这妮子能力的破坏力之大。 他就看到几道金波火光一闪，炽烈的热浪滚滚而来，掀开他背后的皮肉。 这温度，起码有五六百多度了。 默林观察着，暗暗咋舌。 只是不知道对面那三人，是金子打的还是铁铸的，居然一点儿也不惧怕那种高温。 反而游刃有余，死死压制住了布兰妮。 以至于他们其中一人，在翻身躲过丫头冒着火光的拳头的时候，忽然身形一闪。 朝倒在地上的默林以及老头子走来。 看样子是想赶尽杀绝！ 默林感到心里拔凉拔凉的， 现在的社会，现在的人，都是怎么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不顾朗朗乾坤，欺负他这样弱小良民！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趴在地上，默林默默估计着身后脚步凑近自己的距离。 强大的感知能力，让这件事情并不太困难。 五步……四步……三步…… 他心里估量着，这个距离可以打到了，但是还不够……不能直接弄死他，再等等…… 终于，两步……一步…… “嗤！” 一根阴冷的匕首径直刺进默林的大脑，并且狠命搅动着。 冰凉凉的金属触感让默林非常不舒服，凉丝丝的，好像还有毒？ 在这个瞬间。 “下辈子遇上的话，别动我心脏，里面放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一具六臂魔神般的怪物，猛然挺进，一根洒着寒芒的骨刃手臂，轻轻刺穿眼前人影的胸膛位置。 默林凑近脑袋，戏谑又真诚地道。 被刺穿心脏的朦胧人影霎时间僵硬，若隐若现的脸上显出无比的错愕。 他看着默林脑袋上那个缓缓凝固合拢的血口，眼中牵出浓厚的不甘之色。 终究缓缓倒下了。 “希望你的心脏里面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吧？如果有的话……也没关系，反正你也用不了了。” 黏合着血肉的嘴巴一张一合，吐出模糊不清的低吟，像是在戏谑地笑。 在众人耳中，这完全是一种邪恶的神秘的吟唱，令他们身边的黑暗都与之共鸣！起舞！ “神眷在这里……你们谁要，我直接给他哦——” 六臂其中之一，猛然贯穿默林自己的心脏，从鼓动狰狞的血肉之中，缓缓抽出一张带着血迹的皮革质地的白纸。 其实「神眷」在默林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也没有放在心脏里面，但是这是外身，他刚刚只是在伪装而已，其实是在从那边的本身抽出「神眷」。 两臂抱胸，两臂随意垂在身后，另外两臂摇摇晃晃举起一张微不足道的白纸，足足三米多高的魔神斜睨着在场的所有人。 狰狞的头颅扫视一圈，露出似是而非的微笑。 重的看向了那两个还活着的朦胧人影。 「名称：不凡-朦胧者 力量：b+ 体力：b+ 感知：b+ 神秘：d 描述：在虚实之间摇摆不定的幽灵，早已被塞进世界最深的缝隙之中，它们是第一复苏***的令使！」 神秘？ 默林眼睛挑了一下。 这么说了，这帮人也一定和神明有关喽，但是d……也太微不足道了，大概只是什么小喽啰式的人物吧。 布兰妮和两个朦胧者，登时停了下来，屏住呼吸，缓缓后退。 无他，实在是默林这幅高达两米的六臂邪神一般的躯壳，过于震惊到他们了。 六臂、宏伟、蔑视！ 这是三人脑海中唯一的印象。 猛然一眼看过去，你能看出那是一个六臂的大家伙，可仔细一看，祂的身形却又在空气中黯淡了下来。 似乎有狰狞的嘴，又好像只有慈祥的口。 好似有夺心摄神的眼，又仿佛只有平和的光…… 无形无神，万般虚像，仅在一念之间。 默林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这种变化，似乎和那个空间有关。 那个被某种意义上来说，绝对的叙事者规定为无却有确实有的空间，这具身体在哪里待久了，似乎沾染上了一些莫名的气息。 彩蛋小屋是这个世界上，无论如何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因为它根本就不存在。但是它却又确实容纳着默林的身体之一，无时无刻。 直到现在，即使是默林自己，也没搞清楚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什么东西。 对面的三人忽然颤栗了起来，布兰妮害怕地后退，几乎要靠在了墙上。 那两个「朦胧者」却是颤抖着对视一眼，忽然跪了下来。 “吾不知名讳的伟大存在，吾主为第十日醒来者，岸边的朦胧！奴仆在此祈求您的恩典！” 两个「朦胧者」二话不说，非常干脆地跪了下来，还自顾自得念了一大通默林根本听不懂的话。 他们是在求饶吗？还是在搬靠山压他？ 默林有些迷糊。 「第十日醒来者」「岸边的朦胧」？ 那是什么？他们背后的那个神明？ 不不不，不一定是神明。 默林忽然想到，自己才刚刚踏上登神之道，便拥有了a+的神秘。 那么那些祈求登神的先发者，他们会不会已经无限靠近了那个境界？是否已经拥有部分神的权能？ 醒来……第十日醒来者。 默林念叨咀嚼着这几个字，它们一定蕴含着相当关键的信息，可惜他目前无法解读。 不过目前看来，这两个二货似乎把自己当成和他们主子一样的存在了？ 第七十八章 「祂」 两个朦胧不清的人影，趴在地上，身体几乎抖成了筛子。 他们又想起了地下室里那个邪恶荒唐的肉团……心中不断涌出不可描述的恐惧之中，埋藏于肌肉之下的恐惧一重重析出。 而眼前的这个宛如六臂邪神的恶魔，毫无疑问和那个「祂」一样诡异到不可理解的地步。 一想到那样的存在，他们瞬间连反抗的思想都消失地一干二净。 只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默林沉吟片刻，血肉牵连的嘴部忽然咧开，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既然如此……我便予汝死亡的恩赐吧……” 低沉的话音，经过浓稠的血肉的调和，在幽暗的封闭空间里四处流转，激荡出无限的恐怖。 默林倒想看看，这两货死到临头又会不会反抗。 两道人影在隐隐约约的光下猛然一滞，绝望由内而外诞生，甚至多到撒出来的地步。 可是，没一个敢有所反抗。 既然猛地战栗，最终艰难地跪在地上，艰难开口。 “……吾不知名讳的伟大存在，您行于幽邃的影中，健壮幽邃的身，给予吾卑贱匍匐者以死亡的恩惠，……吾应全盘接受！” 他们愣着，忽然不约而同地开始念诵吟唱起来，喉咙的每一次振动，都传达出十足的悲切出来。 默林一开始还饶有兴趣地看着。 然而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空气中一部分幽邃黑暗的神秘忽然波动起来，仿佛被投下石子的水面。 一些莫名的振动，忽然被包裹起来，想要在虚无中拉出一根线，连向不知何方的远处！ 他们想要告密！？ 默林心脏被攥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 看向那根极速构建的丝线，脑海里莫名蹦出一个画面。 一个巨大的隐藏在不可示人的黑暗中的肉山，祂臃肿的身体横跨在一个极小的空间中，但无比巨大的血肉却延伸至不可抵达的朦胧之中。 祂横跨现世与世界的夹缝，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玷污身处的空间。 「嗅到空气中格外的恶意，您获得灵感，得到了些许信息。」 眼前跳出提示。 默林没管，矫健阴冷的身躯猛然跨出一步。 “轰——” 毫不犹豫踏在一个朦胧者的背心处，霎时间，浓稠的液体喷溅，热气弥漫。 他满眼冷意，垂下的分布寒芒的骨刃一抬，一只浑圆的球体滚落，在地上流下清晰的痕迹。 如水箭喷跃的液体干脆地打在砖石的墙壁上，正在战栗着后退的布兰妮一惊，脸上露出深沉的惧色。 不到一秒，两个朦胧者干脆利落地被默林送走了。 随着操控者的死亡，虚空中的凝结的丝线逐渐停止延伸，但仍未消散。 他眼前滚动，看到一个密封的黑色光幕遮盖了一切，正在缓慢退却着。 那正是刚刚三个朦胧者构筑的空间，本意是困住默林他们一行人，却没想到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此刻他们全部归于了平静，无人支撑，这个结界一样的东西也自然哈哈消散。 趁着它还能困住形成的丝线，默林连忙伸出手意图打散丝线。 意料之外…… 血肉触碰丝线，微微弹开了它。 「名称：不凡-朦胧游虫 要素：空妄、朦胧 建议烹饪方式：寿司」 这也是食材？ 默林眼睛一亮，顿时心生一计。 手臂上突然弹出一根肉须，在即将触碰到朦胧游虫的一霎，忽然炸开，形成一个小泡，包裹住了它。 紧接着，肉须缩回，拉着游虫缩进了默林的躯壳。 目睹着一切的布兰妮，身体都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肌肉不受控制地发颤。 怎么会这样呢…… 刚刚还以为要得到「神眷」了……明明马上就可以许愿神明了…… 她精致的脸上难以抑制地沮丧起来，瞳孔里涌出绝望。 默林空下手来，也缓缓把目光投向了布兰妮。 心中缓缓思考着。 老头子的女儿……该怎么处理呢？ 想办法弄失忆然后丢了？ 可是……怎么让她失忆？ 默林头疼起来，这丫头毫无遮掩地目睹了自己的外身，也亲眼看到了自己送人归于平静的现场。 要知道他截止目前还没别人发现过呢。 少女纤细的身体忽然大幅度一抖，肌肉紧绷。 似乎受到了什么非常大的刺激。 下一刻—— 腿部猛然发力，双手协调配合—— 她，上前一步，猛然跪了下来！！ 气势之决绝，行动之果断……令他瞠目结舌。 “……大……大人！我愿意信仰你，不要杀我啊！” 布兰妮满脸铺满泪水，又怂又软地走求饶道。 默林瞳孔地震，下意识看向老头子的方向。 啊……还晕着呢。 这才放心下来，稍微松了一口气。 要是被一位老父亲，亲眼看见自己的女儿向另一个男人下跪，默林不敢想他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出来。 心脏微微颤抖的同时。 他也不由自主思考起了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如果自己伪装成一个登神之路上的大佬，接近神明的存在。 然后再让布兰妮信仰自己，这样就一举把她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这样似乎也就不用担心自己的秘密被泄露出去了。 当然，默林心中也清楚，要想秘密真正不被泄露，杀死她才是最稳妥的。 但是有两点，一，他前世养成的三观，让他没办法对这么一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出手，她也没做什么啊。 二，老头子的女儿，还是尽可能的留手吧。 综上，默林于是缓缓开口。 “我……吾应许汝愿……” 随意学者刚刚那俩说了一句。 其实只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可以。 布兰妮愣了一下，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 命……保住了？ 邪神有这么好说话？ 她陷入一种“虽然事情办成了，但是因为太容易，所以我还得怀疑一下”的犹疑当中。 倏忽！ 一股阴冷泛起。 “不可以哦……” 如同跃动火焰鲜活明亮的头发一点点染白，恢复了雪白而无瑕的颜色。 布兰妮整个人的气质又是瞬间截然不同。 默林一愣。 于是知道，现在是布莉特了…… 第七十九章 鲜花 “虽然其实无所谓啦……但是被一个「旧神」缠上还是会非常令我困扰。” 雪白发色的少女，一边微笑着说道，一边揉起了拳头。 雪白的长裙垂到地面，却并不沾上一丝灰尘。寒意渐渐从她全身浸染出来，像是寒冬浸透在冰湖里的尸石块，透出阴暗的色彩。 先前无瑕完美的少女形象俨然撕破，取而代之的是最寒冬的凛冽的冬风。 默林缓缓皱起眉头，终于认识了这样一点。 这个漂亮优雅的女孩儿，可能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温柔。 并且，从她身上，默林感受到了少许的压迫感。她的体魄不一定很强，但是一定具有某些异样的能力。 盯着少女飘柔的身形，两人对峙着。 忽然！ “轰！” 乘着她眯眼轻笑之时，默林腿部肌肉猛然发力，蹬碎脚下的石砖地板，发出如雷一般的轰响！ 举起拳头，他朝着少女挥了过去。 目的是弄晕她，所以暂且没有挥出锋利的骨刃。 庞大的覆盖黑色甲壳的身躯，撕裂空气，如同一支迅捷的长矢贯穿天空。 少女瞳孔微缩，被极速扑来的风打乱了头发。 关键时刻，腿部肌肉紧绷，勾动全身，像一株风中摇晃的细柳一样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默林小山一般的身躯在即将碾过去的时候，艰难地刹住了脚，不然，他看着眼前纤细娇小的人形，丝毫不怀疑自己的重量可以把她碾成肉泥。 就当是为了自己还没收的小弟布兰妮吧，先收一手。 当然，也是布莉特目前为止没有明确展示能够威胁他的能力，默林才能如此处事不惊。 如果发生什么惊变……就只能先让小弟牺牲一下了…… 布莉特柔软的身体躬在默林身下，他抓住机会，一只粗壮的手臂就要去捞她，只不过好的尽量收力，变得捏碎了这个瓷娃娃。 哪知布莉特如同一条泥鳅一样滑，默林还没怎么看清楚，她就立刻滑到一边去了。 在贴着地面，像一片滑溜溜的水一样卷过，偏偏又不留下丝毫痕迹，连一丝灰尘也没有带起。 “哼……你在这里待了多久呢？不会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做吧？” 布莉特一个闪身站到了门前，缓缓拉开木门，门外略带昏黄意的夕阳照了进来。更重要的是，那满园的鲜花，在光下映照出五颜六色。 分外鲜艳。 身着白裙的少女抿起嘴角，雪白的脸庞写出淡淡的笑意。 她缓缓侧身，仿佛在为一个看不见的巨人腾出道路，恭迎它进入房间。 此时，先前密密实实笼罩房间的黑色光幕已经彻底稀碎了。 看着纷纷洒洒的阳光，还有五颜六色的鲜红，默林眼皮一跳，心中忽然泛起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 “我先走喽……” 布莉特摇摇手臂，作势欲走。 默林却忽然感觉胸前肺部的位置一阵肿胀难言的酸胀感，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反抗膨胀。 胸腔、肺部里面罅隙的空间，几乎瞬间就被填满。紧接着，肌肉鼓起，骨头撑裂！ 更要命的是，那东西一路顺着他的肺管，戳破血管、戳破黏膜，顶到了喉咙上。 “粤……咳咳咳！！”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一株鲜艳的沾满了触目惊心的鲜红的花儿钻了出来。 如同真正的鲜红那般娇艳欲滴，在风中一颤一颤，滴下一滴鲜艳的血来。 紧随其后。 耳朵里面毛茸茸，痒痒的，眼珠子后面好像有什么在往前顶…… 默林整个人陷入了由内而外的绿叶鲜红的挣扎之中。 视线逐渐模糊。 他看到本应该离去的布莉特又一步一步站到了他的面前。 “哈哈……刚才当然是开玩笑的啦，我的东西还没有拿走呢。” 她举着一张灿烂的笑颜，弯下腰，双手背在背后，像极了青春羞涩的少女。 默林却一点都不慌，因为这种程度的伤势……能这么说吗？尸体哪里来的伤势？ 猛地抬起手，想要先一步攥住布莉特的喉咙，先把她逮住再说。 可惜，她的警觉性相当的高。 瞬间就飞出了几米远。 默林只好先处理身上蔓延的鲜红。 只见他举起骨刃—— “嗤……” 划拉一下在胸前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了里面血糊糊的结构。 一颗硕大的耷拉的心脏、腹部隐隐约约的巨口，有一点人脸的形状…… 他两只手扒拉住胸膛，稍稍发力，顿时裂开一道大口子，淋漓的血肉几乎全部流了出来。 布莉特眼睁睁看着，下意识惊得后退了两步。 尤其是那颗血淋淋的巨大心脏，让她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个怪物的离奇。 皱起眉头，转身就像离开。 “叮……铛铛铛……” 却听见金属落地，又不断弹跳的声音。 霎时间，她浑身肌肉僵直，再不能动弹半分。 「你使用了道具-神的取舍，请设置赌局，并押出赌注！」 「名称：滋生-神的取舍 效果：发起一次赌局，强制令输者失去某个东西给赢家，仅可使用一次，仅对滋生及以下有效。 描述：神有的时候，也必须做出取舍。」 倒是没想到，会长随手给的道具，在这个时候反而派上了用场。 默林脸带笑意。 手上动作加快几分。 从胸膛里活活拽出心脏，洒出了一片冰凉的血液，同时拽出了那些疯狂蔓延的花朵。 绿色的汁液混合发紫发黑的血液，显得尤为诡异。 手再一递。 送着巨大的心脏塞进了腹部淋漓的大口中。 呼哧呼哧的咀嚼声响起。 「你食用了永恒之花，获得了少许的生机。」 提示音响起。 默林不由得有些可惜。 这种花……也是一种食材，只可惜不做成料理，效果会大打折扣。 僵硬的布莉特脸上逐渐变得没有一丝丝表情，笑容，冰冷……全部消失，抚平在了那张精致的脸庞上。 默林觉得，这大概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吧！ 随着大口一点点咀嚼吞噬，他胸前被挖空的部分又逐渐张了回来。 再剥下其它被鲜红蔓延的部位，很快，他将全身都“清洗”了一遍，不剩半点绿色。 第八十章 赌局 很快，默林恢复了完好如初的模样，却没有管僵硬在原地的布莉特。 而是第一时间站到了老头子面前，如果布莉特是利用逸散在空气中的花粉达到的这一目的的话。 那么老头子肯定也中招了，以老头子目前完完全全普通人的身体，默林很怀疑他能不能挺过来。 仔细检查一番。 老头子脸色苍白，躺在角落里，呼吸还算顺畅，口腔呼吸道里面也没有蔓延出绿枝鲜红，不由得令他松了一口气。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真特么操碎了心。 这才把视线投向了布莉特。 她此时脸色苍白，神情淡漠，冷冰冰地看着脚下的地面。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呵呵……你介意我杀掉你吗？布莉特？” 缓缓走了过去，三米出头的身躯极具压迫感，腹部咧卡开还未闭合的血口深渊更是令人头皮发麻。 嘴巴裂开几根粘粘的血肉，从喉咙里鼓出的空气起伏不定，汇成阴暗潮湿的低语…… 像极了小说里面的反派。 而如同一朵白花般鲜艳美丽的布莉特，明显更像是某个公主一样的正派人物。 虽然事实与之完全相反。 “我……可以信仰您，不要杀我……” 布莉特眼神闪烁，头也不抬，颤抖着说道。 “不！赌局既然开始了，还是让它完成吧……” 默林却是立刻打断了她。 鬼知道这东西心里在想什么，说不定就在谋划着怎么报复或者干掉自己。他会相信布兰妮那种一看就又傻又蠢的姑娘，可不好相信这种毒蛇一般的人物。 所以……还是用道具来约束一切吧！ 「请指定你的赌注……赌局开始后，不可更改！」 “嗡——” 手中精致的黄金硬币忽然高高飞起，在空中旋转，发出清脆的嗡鸣。 “你来挑选赌注吧，我的。” 咧开嘴，默林微笑着说道。 黄金不休止地旋转，在空中漂浮，仿佛预示了永不停止的命运。又代表了某种绝对的秩序，金光闪烁，神圣而又诡秘。 布莉特咬牙，忽然抬起头，眼睛里挤满怨毒的虫孑。 “你的生命……这是我唯一要求的赌注！！” 默林笑了。 他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这个世界上，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好的，赌局开始……我要求的赌注，等拿到之时再行宣布吧……至于此刻，由我来强调规则。” 默林想了想。 插进自己的心脏，实际上是从另一边掏出一枚崭新的金磅。一面印着太阳，另一边镌刻着细小的文字。 “猜正反……这个规则足够简洁且公平吧？” 他四臂抱胸，戏谑地看着布莉特的表情。 她大概觉得默林准备了什么暗箱操作，脸上挤满了怨毒，怨恨。 “没有异议吗？没有那我就开始了？” “我选文字这一面，你总不能也选文字吧……” “等等！我要选文字！” 布莉特忽然开口，斩钉截铁道。 默林看着她，勾起了嘴角。 这蠢货以为自己会在这里动手脚？怎么可能？一个小游戏而已，输便输了……他又不是输不起。 她不会以为自己需要作弊吧？ 天真，在规则全部倾向于自己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需要作弊？更何况，这姑娘自己选择了最差劲的赌注，他连赌都不需要，稳赢！ “没问题！我抛币了……” 虽然手指力道一甩，金色的金磅高高飞起，随即飞快落下，稳稳落进了他的掌心，又被立刻盖住。 布莉特充满绝望，似乎早就认命了自己的结局，可还是忍不住满怀期待地去查看赌局。 默林甚至清晰看到了她的背后神秘一阵涟漪。 在搞什么小动作？ 可惜下一秒就被脑袋上高悬的硬币死死摁住，一点浪花都掀不起来。 缓缓移开手掌，清晰的文字露出。 “感谢，信仰……” 这是它的意思。 下一秒，布莉特的表情立刻从深沉的绝望变得不可置信，旋即便是深深的狂喜！ “凭什么？！你有这样的道具却根本没有思考它的用法？……哈……哈哈哈！” 她震惊，她大笑！ 空气极速吸进她的肺部，又快速排出，携带了不可一世的喜悦……还有深沉的怨毒！ “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明白它的使用方法吧？你这种从阴暗的泥潭里爬回来的怪物！ 我猜猜……它根本就是某个你的德高望重的长辈交给你用来保命的吧！哈哈哈，我猜他一定让你不要使用，只是用它拖住敌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布莉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笑了出来。 “……既然如此，就支付代价吧！！” 却在一个瞬间，脸色猛然凝固，满是怨恨。 肉眼可见。 默林丰满的肌肉变得干瘪，甲壳失去光泽，血液凝固，眼眶凸出…… 生机在此刻尽数离去…… 布莉特期待地看着默林，眼睛里满是畅快的神情，可很快，得意凝固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还是不能移动。 “干嘛那么笑？你正常一点吧……” 干枯成一具骨头架子的默林，幽幽开口。 “嗯……既然这样，就开始第二场赌局吧，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我总得赢一局吧……” 默林仿佛是自言自语，仿佛是幽幽的抱怨。 却让布莉特心中一点一点沉到了谷底。 她，彻底绝望了。 对啊，从那里爬回来的怪物……自己凭什么斗赢它们？它们手段太多了…… 布莉特彻底捂住眼睛，无声的……绝望。 “嗡——” 按照流程，硬币落掌，——是太阳。 “运气不错。” 默林勾起嘴角。 运气的确不错，他本来还打算多来几把的。 反正，从布莉特在他身上选择一个不存在的赌注时，他就已经赢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仅仅拿走，你伤害我以及坐视我被伤害的权力而已……” 默林咧嘴。 这是他早就想好了的。 让布莉特永远没办法对自己下手。 这就够了。 话音刚落。 头顶漂浮的硬币，猛然旋转。 无形的秩序降临，布莉特的表情瞬间扭曲，一些东西正在改变她！ “啊——” 惨叫声。 在这个瞬间，默林发现，布莉特的头发迅速变红了…… 第八十一章 做大哥，收小弟 布兰妮一脸惊恐，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差点一屁股倒在地上。 她平板一样的小胸脯迅速起伏，显示了她并不宁静的心绪。 红色如烈焰的长发也不安地抖动着。 “嗡！” 硬币在这时猛然失去了力量，发出一声脆响，忽然弹到了默林手心。 他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忽然一道袭光闪了出来，如同雷电风驰电掣，刹那间射进了他的眉心。 “我需要秩序……公平是最好的秩序……” 光芒如同滴进水中的墨水，片刻消融。 默林心里一惊，后知后觉地用手去拂面。 却毫无作用。 周围的光线好像刹那间黯淡了一些，空气被一点点压缩，无形的压力降临了过来…… 一丝一丝光线汇聚，在角落里拼出了一个仿佛的人影。 祂默默站在那里，静静地思考，没有一丝动作。 默林耳边响起浓稠的呢喃…… 那声音，好似从无限淤臭的烂泥里挣扎出来，它来到世界，就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丝污浊。 「你的公正引起了公正之念的关注，祂欣赏你的秩序，认可你的行为，你获得了公正之念的赐福！」 「公正之书：作用于你或发自于你的某些承诺将受到祂的注视……但请谨慎使用，过量的秩序会吸引过量的关注……」 一只黄金色的眼睛猛然在默林头顶散开，下一刻，他睁开眼睛，用力地，大口呼吸。 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 心中不禁不毛而栗。 神明…… 他使用的奇特的道具居然代表了神明的力量…… 一想到自己特殊的身份，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了以后要减少使用了。 回过神来。 发现布兰妮板着小脸，悄咪咪地想要踱出门外，迎着夕阳的方向逃跑。 “你在干嘛？” 心中猜到这丫头多半是看自己陷入昏迷，想要偷偷逃跑。 “大哥！我错了！！” 布兰妮没想到刚刚还迷过神去的邪神这么快就醒了，甚至不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装的，像故意让自己露出破绽…… 然后就可以嘎掉自己！ 想到这里，她腿一软，扑通一声，光速滑跪在了默林面前。 只差抱着他的腿认错。 “大哥！我真的错了，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布兰妮哭丧着脸，眼泪哗哗地流。 趴在地上，敦实的屁股翘着，浑身颤抖着。 默林扶额。 为什么同一具身体的不同人格差别能有这么大？ 简直了。 “大哥！我给你当牛做马，不要嘎我啊……” 大哥！？ 这是什么鬼称呼？ 他又不是黑涩会，他是个正常人啊，善良帅气的人，现在扮演的也是一个不知道嘛玩意儿的邪神……为什么会是大哥？ 默林满头黑线，却不知道说什么。 算了，随她去吧。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想了想，不断在心中对自己自我催眠。 就在这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忽然想到刚刚才获得的能力。 「公正之书」！ 承诺苍白无力，语音苍白无力……可若是加上祂的注视呢？阐述秩序的神明，总会维护秩序吧？ 先前，默林虽然同意布兰妮信仰自己，自己就不杀她。 但这终究是看在老头子的份上，已经布兰妮这憨样的确不像有什么小心思。他本来是打算这次唬住她以后就用不见面的来着。 但如果有了这样一份极具约束力的承诺…… 默林摩挲着下巴，缓缓思考着。 是不是可以拿布兰妮做些什么？ 虽然系统标注不宜多用，但仅仅是第一次使用，应该不至于出问题吧？ 眼下正好可以试一试。 抱着手臂，他又想到。 既然是所谓承诺，口头承诺和书面承诺是不是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如此…… 他忽然想到了前世文学作品中恶魔一角的标配——枯黄的羊皮卷！ 写上恶魔诱人心魄的把戏，引诱受害人签下姓名，便失去了自我，成为一个未被禁锢的奴隶…… 这么一想，还挺带感的。 他虽然并不想当谁的主人，也不想往谁身上打一个倒三角形的花纹……但是这种事情，听起来就莫名的帅啊！ 想了想，恢复了本身。 不用打架了，还是人身用着舒服。 手在背上一抹，撕下了一张干干净净的皮卷。 这自然是他有意控制的结果。 提前让肉、脂肪与皮肤分离，皮肤与皮肤细胞间的连接断开，自然能很容易地揭下来一张四四方方的皮卷纸。 这对默林来说没什么。 可却把布兰妮给吓了一跳。 她连连后退几步，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默林。 嘴角抽搐，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甚至两只手都给吓得无意识摆动起来。 心脏也不由得颤抖起来。 “你……” 带着颤音，布兰妮艰难开口。 却被默林一把打断。 “你的笔呢？那只很好看的金色的笔，给我用用。” 默林伸手。 一脸理所应当地讨要。 “啊？哦……” 布兰妮猛地缩了一下，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连忙从衣服不知道哪里掏出来那支长得很精致的笔。 金色花纹印在木质的笔身上，默林仔细观察发现，这种笔就是在一根木杆子上加上一个吸墨的小圆球。 每写几个字就要蘸一点墨水。 不怎么方便。 但写起字来手感还不错。 默林思路清晰，笔若游龙，飞快在皮卷上书写起来。 「我自愿服从以下的全部要求！ 姓名： 1.工作时间每日凌晨零点到晚上二十四点。 2.若有急事，则需无条件加班（“急事”最终解释权在于信仰方。 3.应尽量满足信仰方的一切需求。 4.工作期间，不得伤害信仰方，不得伤害自己。 5.不要钱然后工资报酬。 …………」 默林绞尽脑汁，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大篇完全不平等条约。 在这儿份合约里，布兰妮几乎失去的为人的所有权力。跟奴隶也差不了多少了。 当然，默林觉得这很正常。 他虽然写了，但不一定要用嘛，有没有和用不用是两码事。我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吧。” 第八十二章 收尾 布兰妮相当识相地，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甚至连内容都没有看上一眼。 她大概想得很通透吧。 默林相当欣慰。 说实话，让他用这么一张如此苛刻的承诺单去给朋友的女儿签，让他总有一种微妙的负罪感。 现在好了，布兰妮不去看这玩意儿的内容，默林也不说，一来二去就等于不存在完全不平等条约。 这件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就只剩下收尾了。 默林瞅了周围一眼，刚刚还好好的砖墙房屋，现在已经支离破碎了。 黑色的幕布宛如清晨溶解在光里的碎雾，已经不可捉摸，它的功能也几乎要消失殆尽了。 默林估计，再过不久，这里的情况就会被外面的人发现……最主要的是那个神秘的古神，什么什么苏醒者。 他有些忌惮。 “这屋子是你的吗？” 抬起头询问布兰妮。 “啊……不是，这是一个脏兮兮的老头的屋子，姐姐把他杀了，在外面种上了花。” 默林敏锐地捕捉到了姐姐两个字。 是指的她另一个人格吗？另一个是姐姐？她们关系怎么样……真是好奇啊。 但是眼下并没有详细询问的机会，他只是先把这件事情记了下来。 有机会再问吧。 “不是你的就好，你先走吧，该干嘛干嘛去……明天到超凡生物协会那边找我……你知道在哪儿吧？” “嗯嗯嗯！” 布兰妮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在默林说出让她先离开几个字时，她眼睛都瞬间亮了起来。恨不得立刻长出一对翅膀来飞走！ “嗯。” 默林点点头。 布兰妮瞬间如同离弦之箭，眨眼间消失在了门外射过来的夕阳之中。 默林摇摇头，反正也不担心她跑没了，就算跑没了他也没什么损失。 接着转头看向了阴暗的屋内，几具横下的尸体……眼中闪过精芒。 这些都是好人呐…… 带着迫不及待的心情，他伸手上去…… …… 片刻后，额头却爬满了黑线。 啥也没有…… 这三个都是空气人吗？身上带什么东西会离开掉下去，除了衣服真的什么也没有。 默林不甘心地连衣服丢扒了。 结果果然，什么都没有。 除了三具赤条条模糊的肉体之外，便是空荡荡的空气…… 也就是说这次他费了大功夫，就找到了老头子忘记了爹的女儿已及一只不够塞牙缝的虫子？ 默林无可奈何，只能草草将三具尸体掩埋，背上昏迷不醒的老头子就走出了破屋。 先回去吧。 …… …… …… 空气安静下来，寂静重新注满这片空间。 默林走后，夕阳逐渐消退，地上三个非常显眼的土包，一点点空瘪了下去，最终，仿佛什么都消失了。 …… …… 城郊的一处荒野，布兰妮谨慎地搬开一块石头，露出一个精致的通道。 几盏昏黄的油灯静静地燃烧，时不时跳出几点火星，照亮了下面悠长的通道。 就在她准备下去的时候，她的发梢根部忽然变得雪白起来，并且白色一点点向上蔓延。 布兰妮脸色一变，下一刻，心一横。 手指狠狠戳了戳心脏，脸色陡然变得白纸一样苍白。 “姐姐……你这次还是在里面多待一待吧……” 她嘴角轻轻念叨着，钻进了地下通道，巨石自动还原，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 …… “所以你们去找馆长的女儿了但是没有结果？” 银灰色的古朴风格大厅内，薇蕾娜看着默林和迷迷糊糊的老头子，满脸疑惑。 “准确的来说，人找到了，但是没你那么幸运……她不记得老头子了。” 默林耸耸肩，解释到。 “还撞上一点小意外，不过已经解决了。” 看薇蕾娜的样子，她似乎非常有些疑惑，并且好奇。 毕竟她被艾莉丝拉去登记了一下午的名单，什么都没看到，自然不甘心。 虽说拿到了一笔还算丰厚的报酬，还蹭了一顿饭，甚至悄咪咪记下了协会所有会员的名字……但还是有些好奇。 “还有一些事情……明天再说吧，今天都先去休息。” 默林说着，推了推老头子。 这老登早就醒过来了，结果默林背着他一路背了回来，才发现他睁着眼睛，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真特么的不爽。 看样子他现在也没那么失望了，果然，人老了，被社会毒打多了，抗性就会自然而然地提升。 “唉……人老了……” 老头子好像突然活过来，背着手，叹着气，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薇蕾娜也疑惑着离开了。 “亲爱的脑？帮我开开门～” 一如既往骚扰着善解人意的脑。 很快，默林也回到了自己狭小简陋的房间。 时间还早，他准备梳理一下。 掏出一个小本子，缓缓写下了「旧神」「第十日醒来者」「岸边的朦胧」「影人」「议员」 这是他接下来的方向。 他目前知道，在dc区，苏醒了一个旧神。且又知道，「影人」和旧神密切相关，「影人」最早又是出现在dc区某个议员家中。 ……有可能这么巧合吗？ 默林不相信。 那么这个dc区议员，就是此事的突破口。 反正那个莫名的旧神已经被他得罪完了，与其等着人家打上门来，倒不如他主动去给人家几个大鼻窦子。 明天就去那边调查一下。 并且……第二阶的升灵仪式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外身的力量、体力已经达到了s，到达不凡阶段的顶峰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让他头疼的是，不知道他这次晋升是否仍然需要完美的升灵仪式。 手插入心脏，掏出来一张平平无奇的白纸。 「故事会……倒计时四天……」 也许到时候可以收集一下信息，再不济，也要像上次一样弄点可以吃的东西带出来。 只是不知道上次和他一起被寄生的那位女士怎么样了？ 一想起来，怎么有些幸灾乐祸？ 罢了罢了，上次的事情，就随他去吧。 这张白纸上面蕴含的秘密也挺大。 目前看来，它就像是一个平台，供所有踏上神道之人竞争，或许也有交流。 但它是谁弄出来的？ 默林不清楚。 他隐隐觉得，这小小一张白纸里面，可能隐藏着对这个世界相当重要的秘密。 第八十三章 双倍快乐 “赞美「脑」！” 清晨，默林感叹一句，兴致勃勃地来到了大厅。 昨晚，他又一宿未眠，毕竟尸体的脑子已经不太能运转了，自然也没有休息的需要。 他已经在计划着把脑子里面没用的那团彻底取缔掉，换成养殖室。 他的身体，不养闲人！ 大厅此刻，还是相当的清冷，人数寥寥无几。 薇蕾娜他们也还没有过来，默林只好略显无聊地在此等待。 出于好奇，他开始随意地逛了起来。 木板上还是那两个任务，高高挂起，分外显眼，但就是没人认领。 地板上铺着淡绿色齐整的木地板，看起来挺有感觉的。 他随意地走动着，到处看看，一段时间后，无意走到了柜台旁。 这时一堆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个罐子，隐约可以看见罐子里面装着浓稠的绿色液体，如同宝石一般清澈，用油布盖了起来。 罐子仿佛散发着莹莹的光，令人心中不由自主产生异样的渴望。默林眼神转动一下，压下了这不正常的情绪波动。 有问题…… 他察觉到。 于是便下意识开启了「全知之眼」。 瞳孔深处，紫色的东西蠕动着…… 「来源于丰饶……供养……」 这不是有特殊能力的奇物，亦不是可利用的食材，他没有查看到什么基础信息。但眼睛恰好捕捉到了灵感，得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来源于丰饶……供养？这些东西是给人吃的？ 默林好奇。 在他的印象里，丰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个世界上食物似乎大部分产自于丰饶教会。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怎么了？” 就在他想要进一步深究时，身后陡然响起的声音让他心脏狠狠窒息了一下。 特么……怎么来的这么巧？ 默林满脸无奈，回头看过去。 艾莉丝正从一道虚无的门框中跨腿走出来，她似乎心情不错，衣服都精致了一些，像是特殊时候才穿的礼服。 她走出来，正好给默林打了个招呼。 “我过来等那俩啊……” 默林有些小郁闷。 “薇蕾娜……还有那位老伯吗？……对了，你知道薇蕾娜喜欢吃什么吗？” 艾莉丝突然来了劲儿，凑上前来鬼鬼祟祟地问道。 “你问这个干啥？我不知道。”默林摇摇头，在这种鬼地方，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吧？谁还在乎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的。 “哦……行吧，对了，你这几天小心一点，你打的那位副队长恢复了，他好像有点惦记你。”艾莉丝不还好意地偷笑着。 副队长？ 默林脑海里浮出一个丑逼的脸，就是那个上来就要干他的副队长？怎么好得这么快，他不是把他打折了吗？ 不过没关系，他敢来找自己的麻烦，在把他狠揍一顿就是。 默林想到，如果那傻小子能耍阴招，自己倒是有理由直接把他处理了。 艾莉丝乐了一会儿，取走了几份纸封的文件便离开了。正巧薇蕾娜和老头子这个时候也出来了。 …… …… “走，角落里说。” 薇蕾娜还是那幅活力十足的样子，老头子眼神倒是有点儿像霜打的茄子。 到了一个稍微隐蔽的角落，默林先是向两人一五一十解释了他认为的疑似旧神的事件。 “旧神？真的在dc区？”老头子神色有些慌张。 “你了解旧神？” “当然！老头子我学过的书比你撒过的尿都多！” 老头儿对默林的疑问嗤之以鼻，顿时恢复了精神，开始缓缓解释道。 “旧神……有的人说祂们是某些血统高贵的存在，死后祂们的灵堕落到了旧日，又在某个时候从泥潭里面挣扎了出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记得他们曾经的存在，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得清祂们的强弱…… 但总有一点，祂们一定都邪门地出奇！” 听着，默林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太好对付？ “嗯嗯，我明白了……所以现在我们的目标就是对付那玩意儿。” “什么？你疯了吧！！主动去招惹一个泥潭里挣扎出来的邪门玩意儿，你活得想死啦！？” 老头子顿时发挥起自己的传统艺能，吹胡子瞪眼睛起来。 “我也没办法啊，是你女儿摊上了这位，我们昨天就已经被祂盯上了。” 默林无所谓地摊摊手。 提起女儿，老头子瞬间安静了下来，毫无疑问，这是他的软肋。 “怎么会……不行，我得给她送些防身的物件去……” 他菊花脸皱起，喃喃着。 “唉。” 默林看了他一眼，不再管她，转头对薇蕾娜说道，“事情有些复杂，所以我决定我们三人正式分工合作！薇蕾娜，你就留在协会，先去打听一下dc区那位议员是谁，任务影人又是具体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啊？我又要留下来？” 薇蕾娜小脸一垮，似乎有些不满。 “没办法啊……我和老头子要去和她女儿交接，这件事就只能你去办了，总不能让老头子留下来吧。” “哼。” 老头子在一旁趁机不满地哼哼唧唧。 薇蕾娜一听，好像的确如此，便也没了脾气。 默林不禁感叹，人还是单纯点的好，起码节省时间。 时间飞逝，眼下大厅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到处挤满了三三两两的闲人。 气氛也一点点喧闹起来。 “我们走了……” 朝薇蕾娜示意一下，他飞快掏出身份牌，开了一扇通往外界的大门。 不过几秒，便来到协会之外。 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场景，他不禁感叹，这超凡生物协会是真特码的方便。 特别是出行。 其实他们并不算是协会的正式成员，只是通过协会考核在协会接取任务的外包人员而已，这也是他们那么容易加入的原因。 即便如此他们也都分配到了一间宿舍和无限制使用这个传送功能的权限。 协会的底蕴由此可见一斑。 “默林小子……你说我女儿她是真的忘记我了吗？” 这时老头子忽然开口问道，他已经纠结了很久了。 默林凝视他一眼，缓缓点头。 “以我的观察，多半忘记了……并且，老头子，你知道你其实有两个女儿吗？” “啊！？” 第八十四章 卸磨杀驴 “怎么可能！她……不对，一直只有……一个人啊！” 老头子立马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他手攥着花白的头发，不住地思考捶打头颅，渴望从脑海里陈旧模糊的记忆里面翻出什么来。 脸色却越发难看。 好似一块脏兮兮的用过的抹布，肮脏潮湿却挤不出几滴水。 痛苦的神色一点点挤了出来。 默林一惊，害怕这个老头子下一秒因为心肌梗塞猝死在了这里，连忙叫住了他。 “行了！别想了，你想到啥了？” 捏住老头子的肩膀猛摇。 “别想到了，你不知道吗？你女儿有两个人格，你不会没有这个概念吧？” 默林的话语及时把老头子拉了回来，他的脸上逐渐浸染了浓重的迷茫。 “双重人格……啊，怎么会？” 默林看到。 他的眼睛里面出现了灵魂被蛀咬的空洞，那是一种虚无的茫然。 心中不禁诞出疑惑。 这老头儿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了，双重人格……” 老头子嘴里无意识地咀嚼着这个词语，但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过了半晌，他突然震了一下。 眼珠颤动几下，人活过来似的。 “对了默林！待会儿如果我们去见……布兰妮的话，你别告诉她我的身份，就这样，也挺好的。” 默林感受到了十足的割裂。 就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老头子，是被困在某个缝隙的他，被放出来了一瞬间，又给关了进去。 喉结滚动几下，他纠结着，最终缓缓点了点头，算了，先观察观察吧。 带着老头子默默在原地等候，不一会儿，默林非凡的视力注意到了远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影。 穿着一件皮夹克的布兰妮，迈着嚣张的步子，缓缓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小脸微扬，面色淡漠，手插在衣兜里，看着好像有些瞧不起周围的事物。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这是相当异样的风景。 周围的人群或多或少都有些避开了她。 看得默林直乐。 又走了一段距离，她可能是发现了默林等人，步子瞬间安静下来。 缩着肩膀，迈着小碎步快速小跑了过来。 “邪……大哥！” 布兰妮很快站到了默林面前，极为端正。 与其同时，默林注意到，老头子呼吸也瞬间急促了一点点。 “有说话的地方吗？” 默林询问。 站大街上商量一些东西，属于比较脑瘫的做法。 “嗯……我知道有个地方，平时基本上没人。” “那带我们去吧。” 默林点点头。 布兰妮相当爽快地答应了，转身就朝一个方向走。 在她转身的瞬间，老头子忍不住一个劲儿地给默林使眼色。 他只当没看到。 这老头儿大抵是有些心情激动地有些过头了。 不做点啥不能压抑他澎湃的心情。 一路上，布兰妮很好地扮演了被邪神奴役的对象这么一个角色。 只字不提，没有任何多余的好奇心。 也不问站在默林身旁的老头子是谁，也不问默林想干嘛。 就这样，他们一路经过了一片拥挤嘈杂的居住区，穿过一群在地上扒拉木渣子的脏兮兮的小孩。 来到了一片大一点的空地。 一片孤零零的荒草爬满不大的地界。 一栋破木屋矗立在一侧，看样子落了不少灰，但完整度还行，住住人还可以。 “这是很久以前我们杀了一个偷孩子的老混蛋，这破屋就没了主人，她说也许还有用，就偶尔过来打理了一下，所以目前看着还行。” 布兰妮耸耸肩解释这这屋子的来历。 默林点点头。 他不知道此话是真是假，但是这周围没有人是真的，大抵是安全的罢。 于是带头走进了荒废的木屋。 果然，布兰妮没骗他。 这屋子里面难得的没啥蜘蛛网，也没有灰尘。 一张木桌，一张不大的木床静静躺在里面。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默林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你可以走了。……” 默林摆摆手。 本来还想问问到哪里可以联系着妮子的，但想了想，没必要，就这样吧。 “啊？” 布兰妮脸上肉眼可见地露出懵逼。 这邪神什么情况？找她就为了一个没啥用的屋子……自己在她眼中不会一点价值都没有吧？ 她心中顿时泛起了小九九。 ……不行，计划就这么泡汤了？没有这个邪神，我怎么从那里脱身？ 布兰妮几秒内心情变换不定，但脸色却保持了相当的平稳，全程一个懵逼的表情。 “你怎么还在？” 默林转头，好奇地看向布兰妮。 虽然他感觉自己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但能从自己这个“旧神孽物”的魔掌之下脱身，她不应该感到迫不及待吗？ “……没什么要我做的了吗？” 布兰妮吞咽一口唾沫，艰难地问道。 那幅紧张的样子顿时闯进了默林的脑海。 他明白了！ 在自己看来，他不打算使用布兰妮了，让她赶快离开，再见不见面看缘分。 可站在布兰妮的角度来看呢？ 一个极其可怕的旧神，奴役了你，有一天突然告诉你——你没用了。 这种标准的前世电视剧剧情。 都不需要默林多加推敲啊。 下一步不就是干掉没用的老实人？ 想到这里，默林忽然觉得确实还有必要利用一下这妮子。 正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有点忙不过来了…… “好吧，你去调查一下dc区的议员……打听一下，他们做过什么恶事，别打草惊蛇，不对劲就自己跑。” 默林扭头叮嘱着。 “等等……” 这时候，老头子却忽然出声。 他一把把默林拉到了一边。 “dc区？你让布兰妮去调查那个旧神？别扯了！” 看着老头子一脸激动的神情，他立刻反应过来。 这老头子担心布兰妮。 “这样……我让她打听一下dc区有什么破事好了，让她随便去问问，这总没危险了吧？” “……” 老头子沉默片刻。 “不行！你把这东西给她……” 忽然迅速把一个小小的物件，塞到了默林手里。 他好奇地看了一眼。 ——一只金色的圆球。 第八十五章 召唤 看着布兰妮离去的身影，默林不禁啧啧称奇。 老头子身上金币还真是多啊，居然又掏出了一件特殊功能的防护道具。果然，几十年的家底就是不一样。 摇了摇头，默林目光重新看回了老头子。 “老头子，曾经在斯林顿堡的时候你给我看过一本书，现在还在么？” 默林指的是那本讲述「基础神名」的书籍，也就是那本在他脑子里面催生出「呢喃之触」的玩意儿。 没错，他不辞万里跑到这地方来，就是为了此事。 接下来可能要面对一些棘手的敌人，他打算制造一些血瓶来用用。思来想去，就是老头子曾经搞出来的呢喃之触最合适了。 并且他心中隐隐有个念头。 如果能够实现的话，今后都不需要担心血瓶的问题了。 空气沉默片刻。 老头子似乎在回忆是那本书，半晌，终于显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你要它干嘛？它上面藏着什么我不清楚的疑点吗？” 老头子一边从衣服里面缓缓扒拉着，一边好奇地询问。很快从鼓鼓囊囊的衣服里面掏出来那本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金色烫金书籍。 他粗糙的大拇指和食指揉搓着书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你给我吧。” “我可警告你，一般的书没什么……一旦涉及到神明，那可大不一样了。”老头子沉吟着，“文字就相当于神明的皮毛，你阅读与祂相关的文字，近乎于骑在神明脖子上拔毛……可不是小事。” 他罕见地收起了平时老不羞的形象，认真了起来。 “我你还信不过么？放心吧，我要从书本中挖掘力量。可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默林推搡着老头子，随口胡诌道。 有没有危险，他能不知道嘛？但今天不搞出稳定产血瓶的方法，今后只怕更加危险啊。 作为尸体，身体完全不具备自我恢复的能力，虽然借角首的东风，得到了一丢丢的再生能力，但那近乎于无啊。 “你说什么？” 却不想老头子听到默林的发言，眼睛顿时眯了起来，仔细打量着他。 原神一寸一寸扫视着默林。 直看得他心里发毛。 “怎么了……？” 默林心道不好，该不会是自己又犯了什么常识性的错误吧。 他的心脏登时提了起来。 别搞他啊…… “什么东西啊……不应该，才看几本书……” 老头子嘴里咕哝着，满心的惊为天人！ 「学者」借用文字窥得神明的一角，谋求特殊的力量……但这是建立在重复阅读以及极为强大的灵的强度的基础之上的啊！ 这傻小子，他才读几本书？ 老馆长想起了默林在图书馆刚刚遇见他时，一脸自信地去念诵书名……说不定这就是他第一次念书！ 越是细想下去，他越是觉得不可思议。 但直觉又告诉他，搞不好还真是这样。 矛盾的心情盘旋在他的内心，令他分外煎熬。 最终，他决定信任默林一把。 摇着脑袋，皱着比地缝还深的眉头，他缓缓走出了门外，那本书被他随手扔给了默林。 现在的娃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唉…… “我勉强在外面帮你看看，觉得不对劲就立刻喊老头子我明白么？” 看着摇头晃脑走了出去了老头子。 默林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 只不过，这正和他意！ 接下来的程序，可能会略显血腥，并且多少会带来不适。 他正愁怎么找借口支开老头子呢。 那便直接开始吧。 老头子合上了大门。 失去的大部分的光源，小屋里面顿时显得阴沉很多。 幸好它还开了一扇不大不小的玻璃天窗，勉强支撑了默林阅读手中的书籍。 轻轻翻开柔软的书页…… 「神明的基础便是神名……」 「祂们亘古而立，在时间的长河上扎根……神名便是祂们无时无刻不在传导着的教义……」 「神名通常由缀饰和名姓共同构成，没有知道姓的意义……」 读到这里，默林脑海里劈过一道闪电！ 没有提出他很难发现，但是此刻一点，他立刻反应过来。 这个世界的人，他所见的，没一个有姓这个东西！ 全是名，只有名这一个称呼…… 不对，也不绝对…… 角首，弗里茨！ 他绝对没有姓，但是在他完成了短暂的完美升灵仪式之后，他的名册上多出了他的名字……并且有姓…… 默林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它一定蕴含着十足的深意。 姓…… 姓代表了什么？ 默林思考着。 却浑然不觉，一阵阵低沉的模糊的呜咽悄然，围住了他。 光在一点一点被排挤出去…… 默林仍然在仔细思考。 姓，代表了传承，代表了可以对这个人追宗摄祖的一种方式，是一条传承中最有力的名片…… 一种温暖的感觉从全身传来。 喉咙以及脑袋里面有弥漫起来丝丝缕缕的微妙触感。 再度思考了片刻后。 默林微微闭上眼睛，缺少理论材料，光他思考毫无作用，眼下，他又多了一个需要放在心上的问题…… 片刻后，他猛然睁开眼睛，射出一道敏锐的光芒。 “老朋友，又见面了，可惜你的手段还是没怎么变。” 对着空气，戏谑地言道。 伸手一扯，他的脸上，头盖骨、喉咙里面已经蔓延了满满的诡异触手！ 「滋生-呢喃之触 要素：血肉、癫狂、生长 建议烹饪方式：榨汁、煲汤」 他的眼中蠕动着诡异程度不下于着玩意儿的紫芒。 看清了触手的一切。 蠕动跳跃的血肉触手上，生着密密麻麻的口器，随着触手的蠕动癫狂地闭合，数千上万的口器，发出了恐怖的呢喃。 “三阶啊……有点惹不起。” 嘴里念叨着，默林视线快速离开了那边敞开的书。 触手的活性瞬间肉眼可见地大大减少。 再随着他本身血肉的清剿，从他的喉咙里，从五脏六腑的基础上畸变出来的触手尽数消失。 他不与「旧日」产生联系，「滋生」等级的触手可没办法久留人世。 不到几秒钟，一切复原。 第八十六章 买卖人口 触手眨眼间枯萎，宛如在秋天凋零的花。 眼前骤然明亮。 清澈的光再度从天窗直射了下来。 上次经历这种事情时默林感到不可避免的荒诞、恶心。这次则是好了很多，感觉也就那样……甚至那种滑腻腻的触感，他还觉得挺舒服的。 他闭上眼睛。 在紧紧封闭的颅骨内部，属于他的血肉蠕动伸缩。 不出所料。 他感受到了一大块无法控制的僵硬的脑花，这便是被「呢喃之触」感染的部分。 接下来，只需要时间，它们就会变成可以用于烹饪血瓶的完美材料。 他的目的已经完美达成了。 默林嘴角不禁勾起。 真是顺利啊。 摇摇头，走出了破屋。 “结束了……这么快？成功了吗？” 老头子蹲在大门口，姿势特立独行，见到默林。故作高深地询问。 “成了，走吧……去找你女儿。先试试看能不能摸清那位旧神的基本盘。” 用手整理了一下深灰色的衣领，默林脸掩埋在破木屋的阴影中，露齿微笑。 …… …… …… 破败的墙上爬满陈年的苔藓，垂下干枯的死灰。 一个鲜红头发的女孩子丧气地蹲在墙角，满脸绝望。 “这天……怎么又热起来了啊。那个诡异的旧神拿走了神眷，怎么办？去哪里找第二张？” 布兰妮攥住略显宽松的衣袖，不停地对着小脸扇啊扇，以祈求略微的阴凉。 已经开始热起来了…… 心中又想起了那个诡异的反常的旧神……真赫人，她在贝德城的地下世界纵横那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可以面不改色划破心脏、脑子从里面挖出异物的存在。 当然，考虑到「旧日」的邪性，这帮子从那里面生生爬回来的存在，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但真正让她胆战心惊的是，这家伙居然可以完美无瑕地伪装成正常人！ 无论是上次他夺走神眷，还是昨日他和那个老头子在姐姐面前……她一点没感到异常。 除了那种完全不可知不可见不可闻的特性，大脑无法理解那种恐怖的信息，只好自动屏蔽。 正如她此刻已经忘记了那旧神的真身的模样。 按照常理而言，「旧神」是人类最不可知最诡异的存在的集合，哪里汇聚了人类一切的臆想恐惧以及未知，是真正掩埋在旧日的斑驳之下的蚀刻。 每一个从「旧日」脱身的旧神，一定是在旧日之中受尽污染扭曲，早已变成不可理解的怪物。只需一眼便可完全感受到那种癫狂的混乱。 是以，默林才能在她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也能让她光速滑跪。 只有姐姐那种冷漠至极的渣滓，才会没有任何理性而言地无谓反抗。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都高贵了几分，一种无端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没错，她可不是光速滑跪，她只是识时务而已。 这样的念头产生，她甚至不由得骄傲地挺起胸脯。 默林的诡异反常，也让她借之脱离「蒙泰使会」一事多出几分信心。 脑海里闪过关于蒙泰的画面，她甚至下意识打了个寒噤。 她现在越看越觉得，那帮疯子已经彻底沉沦了，自己再和他们混下去，说不定某天会被他们裹挟着一起把自己送进坟墓！ 唉，怎么感觉这该死的贝德城越来越疯狂了？ 她从来没见过的古神，一个月里出了俩。最重要的是，她总感觉那个默林一定会对这里造成非常大的影响。 就这段时间里，突然就感觉世界乱起来了…… 就在布兰妮感时伤世之际。 “你怎么在这？” 一道沉稳的男声突然响起，猝不及防的布兰妮，顿时吓得身子一抖，差点一屁股跌到地上！ 抬头一看，正是默林和那个奇怪的老头子。 “啊！……呃……呃……我调查完了，在这休息一下下……嘿嘿。” 看着布兰妮绞尽脑汁地解释，又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默林沉默了。 现在看来，他和老头子关于着丫头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 他们天真地以为这姑娘回去认真地调查…… 却忽略了打工人的主观能动性，而且还是一个被强迫996福报的零薪水的打工人…… 默林尴尬地捂住额头。 却发现老头子相当欣慰地笑了。 心中感觉肯定这老头儿的无耻以及女儿控身份。 罢了，罢了，本来也没指望她做什么。 “你起来吧……随便说说。” 布兰妮连忙一撅腰，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半点隐瞒！那个……dc区是典型的议员和有钱人住的地方。各大教会的祭司主教、富得流油的商人、大议员们都在这里……” “停停停！直接说重点！那个议员，dc区有几家议员？” “哦，据我所知……据我打听所知，这地儿一共有八席议员，贝德城毕竟不能算大，总共也才十席议员。我觉得老大你说的那事儿，最有可能的是一个叫做柯查厄尔的老头做出来的……” 布兰妮生怕含糊了默林，紧张地像是机关枪一样叭叭叭全说了出来。 包括这个叫柯查厄尔的老头最喜欢年轻的女孩儿，经常强行使一些人家的姑娘失踪。 他最臭名昭着的一件事情是在他还未当上议员的时候，有人要拿他的老婆儿子威胁他。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径直把自己的妻子和六岁的儿子卖到了「慈爱教会」供他人使用…… “……最重要的是，他近一个月来忽然变本加厉地使失踪少女，并且美丑不挑。这非常可疑……” 听得默林皱紧了眉头。 卖人？卖给慈爱教会？为什么？ 他不能理解这里面的逻辑，也不明白慈爱教会买人回去做什么。但是这种行为着实恶心到了他。 什么男人可以把自己的妻子儿子打包卖给别人？ “走……去调查一下。” 拍了拍老头子的肩膀，默林道。他也觉得这个柯查厄尔非常可疑，最重要的是，他非常想看看这个畜生有没有长着一副人样。 “至于你？你自己看吧，想跟上来就跟着，不想就算了。” 他对布兰妮随口丢下一句，径直拉着老头子离开。 布兰妮愣在原地，思忖几秒，咬咬牙跟了上来。 第八十七章 调查取证 第87章 调查取证 “……我们去哪儿，干什么？” 布兰妮追上来，气氛有些沉默。半晌，她谨慎地询问。 “先找人问问吧……我教你要挑哪种人打听消息。首先你要找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有精神的，这种人才有精力关心闲事。 其次，最好要找年纪比较大的老婆婆老爷子，年纪大了，干不了什么活，才有闲功夫陪你瞎聊。就这样。” 掰着指头，默林一双眼睛左右扫视着，一般淡淡道。 他并没有打算直接摸到那个柯查厄尔的家里去这是找死。 他打算先在周围打听打听消息，如果柯查厄尔身上真的有什么秘密，他的街坊邻居们或多或少都会察觉到不对劲。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得看看有没有机会钓上几条鱼来。 他想到了接取影人任务时的另一个任务，老实人大哥提醒他接了会被议员找麻烦的那个。 恰恰好也是失踪的少女。 如此巧合，以至于默林很难相信他是一个巧合。 一缕缕风卷起地上的灰尘。 仿佛街道上弥漫起一阵薄雾。 dc区的整体环境比默林在其其它地方看到的好许多。 贝德城的整体构造很简单，东西南北四个城区，以及规模上看小于其它地方的城中心位置。 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富人以及议员大多数聚集在dc区，xc区的环境整体最差，南北城区相差无几，比dc区差比xc区好。 可以看到，一码码整齐的砖石房屋扣在街边，红色的木架构和砖石墙构成了这些房子的整体。它们大多数只有一两层，以默林的角度来看也算不上美丽舒适，但起码足以遮风挡雨。 街道的尽头，比较幽深的位置，似乎还隐隐布置着一些庄园别墅，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街上有少许人在走动，大部分都有着明确的目的，行色匆匆。 他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些人不是自己的目标群体。 眼光持续扫动，观察着周边，很快，一抹鲜艳的红色闯进了默林的眼中。 一栋不大不小的带着花园的屋前，一个披着红色皮毛的老太太，拄着一根枣红色拐杖，坐在一张木椅上，微皱眉头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群。 躬着背，嘴里嘟囔着什么。 光线并不清晰，她眼角拉起了长长的皱纹。 看起来就是非常不好打交道的那种老太太。 却立刻让默林眼前一亮。 这不就是完美符合他预期的人选吗？孤自坐在门口，看起来闲得很。总是盯着街上行人，看样子消息也并不堵塞。 “看到了吗？她就是完美的目标。” 眼睛继续盯住老太太，默林碰了碰身旁的布兰妮，又看了一眼左顾右盼的老头子。 让谁上呢？ 老头子？都是同龄人，说不定有话题聊呢。 不对，老东西性格太恶劣了，行不通。 看样子……还是只有这小姑娘了？ 瞬息，他的脑海闪过一连串念头，视线不自觉就粘到了布兰妮身上，最角不怀好意地勾起。 “怎……怎么了？” 布兰妮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不自然地反问。 “布兰妮，现在是工作时间，叫我老板吧。” “啊？……老板？” “嗯，就是这样，好了，现在我有一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你听好了……” 默林凑上前，叽叽咕咕讲起了他潦草的计划。说计划，似乎也没啥含金量，就是让布兰妮去接触那位老太，问些消息而已。 布兰妮听完了，自信地拍拍胸脯，“放心吧，这事儿我最擅长了！” 语罢，自信地走上前去。 只不过—— “哪里来的毛丫头，快点走开！” 只见布兰妮自信满满地走进围墙围起来的院子，不知说了些什么。 老太太忽然大怒，愤怒地挥舞着拐杖，沙哑的喉咙咳嗽着骂道。 “你再不走我就要喊我朋友把你赶走了……真是……真是糟糕……糟糕……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老头脸色突然发紫，仰头就要倒在地上，拐杖无意识地乱挥着。 默林立刻察觉到不对。 此时，布兰妮已经吓傻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心道不好的默林，顾不上其它，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连带着脸色大变的老头子一起走了了院子。 这样反常的行为引起了街上一些人的侧目，只是几乎所有人只是看了几眼就走开了。 只有邻旁围墙侧，一双眼睛幽幽注视着这边。 “咳咳咳咳咳……咳咳！” 老太太满脸皱纹的脸已经憋得紫青，咳嗽都变得无力起来。 双手在地上扒拉着。 怎么这么倒霉的事都能让他碰上？ 默林无语吐槽，也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太差还是运气太好。 连忙把老太太扶了起来。 只不过，接下来他也就不知道做什么了。 他前世不是医生，甚至一年到头都很难见上几个人。自然对这方面的急救知识一窍不通。 “快，那颗木心呢？就是那个金黄色的小球！” 老头子看了几眼，连忙对着默林喊道，实则眼神看向了布兰妮。 “这个吗？” 不知所措的布兰妮连忙从腰间取下一枚浑圆光滑的金色圆球。 正是老头子先前接默林之手给布兰妮的。 「不凡-长存木心 描述：一般情况下，它驱离周围一定范围内的邪恶、诅咒、神秘，并且提供微弱的治疗效果。 同时，它也可以点燃。在火光照耀的范围内，提供极速的生命回复效果，以及强大的保护效果。」 老头子拿起它，在脸色青紫的老太太喉咙及额头晃了一下。 通过默林特殊的视角，他看到一缕光钻进了老太太的肌肤。她身上的症状也立刻平息下来。 强大的效果令默林眼前一亮。 是个宝贝啊！ 不过他很快又想起了自己马上就可以搞出来的生命恢复效果的料理。顿时兴趣就小多了。 “呼……呼……” 老太太大口喘息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们是教会的……大人？” 她睁开眼的第一件是，却是神色惶恐地询问默林等人，眼神落到了那颗神秘的木心上。 甚至眼中流出绝望。 默林一愣，心中满是疑惑。 和教会有什么关系？ 第八十八章 唯一财物 第88章 唯一财物 老太太的神情瞬间变得特别绝望，枯瘦地像鸡爪一样的手不住地颤抖着，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她又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平静了下来，但脸色已经如同木刻一般，毫无起伏，死灰沉寂。 默林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轻声道。 “不是，我们是超凡生物协会的临时会员，过来调查一些东西。” 他边说，边无奈地摇摇头。 “啊……不是？怎么会不是……不是……不是……” 老太太，好似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在短短一瞬之间，脸色骤然苍白。 失神地喃喃着，突然变得失魂落魄。 默林完全被这奇怪的一幕整懵了，看看布兰妮，又看看老头子。不出所料，他们和自己一样懵逼。 “她……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这时，布兰妮脸色难看地示意默林，如细蚊般呐呐道。 她好像知道什么。 默林无声地摇摇头。 静静等待老太太平息下来。 短短几十分钟的接触，他产生了太多的疑问，必须要在这个时候搞清楚。 趁着这个时候。 他观察起了屋子里面的布置。 这栋带院子的小楼在外面看起来，是非常富丽堂皇的。一根根红木搭起来的基座，百花、洁白的大理石……作为装饰。 ……但它的内里却与默林的想象相去甚远，单独看的话，没人能猜到这两者互为表里。 阴暗的屋内，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墙上、地板残留着一些曾经有过的家具的残痕。例如光滑的木墙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位置一尘不染，周围却普遍灰黄了起来。 也许这里曾经就挂着一幅画，并且在近几天内取走了。 包括墙角的污痕，偶尔的剐蹭痕迹，都显示着这屋子曾经的拥挤。 只是两相对比之下，更显得此刻的空阔。 默林紧紧攥起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大致猜到了什么。 也许是家道中落吧。 更清晰的细节，他就猜不到了。 但是默林注意到，这屋子有二楼、有很多房间。此刻都紧闭着，很久没有通人了。 说明这里至少是减员了的。 “抱歉……几位客人，是我失态了，我实在是太焦急也太慌张了，我……我真是个蠢货。” 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默林，忽然被一阵沙哑自责的声音拉了出来。 老太太眼角耷拉着，看起来非常地自责……以及愧疚。大概不仅仅是针对默林他们。 “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老太太，我想请问几个问题，可以么？” 默林抬眼，缓缓言道。 “我家里没什么了，就在这里说吧……唉……” 老太太紧了紧身上的柔软的皮毛，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长叹一声。 拄着拐杖，安静下来。 默林眼神拐过去，多看了几眼。如果没猜错的话，真是毛皮衣物一定不便宜。 “您知道住在这边的几位议员吗？可以大概说一下对他们的印象嘛？” 默林的目标是名为柯查厄尔的议员。 但他还挺想多了解一下其余的议员的，所以就都问了。 “议员？”失魂落魄的老太太皮肉扯动艰难地笑了一下，脸上皱纹变化竟然显出几分精明刻薄来。似乎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我以前和大部分议员都有来往，当然，我在他们面前也只是一个跑腿的小人物而已。你若问我有什么念头，我觉得那些议员，每一个都很蠢。自私、贪利……却一点也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和我以前见过的吃睡的肥猪完全没什么不一样的。” 老太太的回答，倒是出乎了默林的意料。 他一是没想到这老太太此前的地位居然意外得高，二是没料到老太太对议员们的评价。 默林脑海里其实下意识已经对议员们有一个大概的画像了。 恶臭满盈、精明、自私自利、棘手……都是他早已匹配好的词汇。结果据老太太所说，他们的能力都非常地低下？ 当然，一家之言，肯定不会全面，但似乎也能反映出一些东西。 而且议员的身份、地位？ 很低么？ 他以为议员是每座城市的实际掌控者，掌管着民生经济的各方面，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怎么说的话……就有意思了。 默林手指捻动，揉捏着下巴。 “好的……老太太，您知道柯查厄尔这位议员吗？他如何？” “他？恐怕整个dc区都没有不知道他的。唉，不掺一丝假话的说，他绝对是坏的流脓的那种人，即使杀一千遍也只会令人大快人心。只可惜，坏恰恰是我们最不关注的东西，我以前的时候，非常赞赏他，因为他坏得流脓，他用各种阴险恶毒的手段满足自己的欲望。可是他不蠢，他从来不会提出那些天方夜谭的计划，也从不逼人把他从他的位置上赶下来。 不过……最近我不太好说了，大概是他要死了？开始没有底线了？我已经很久不关注这些东西了。” “好。”默林点点头，他想知道的已经大概了解了。他有八成的把我，柯查厄尔一定和那个自称第十日醒来者的就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就看薇蕾娜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只不过……他还有些问题挺想知道的。 “老太太……您接受的话，可以给我吗讲一讲您的事情吗？” “我当然不介意，我大概也没几天好活了。真是可笑……我总以为把别人弄死了，自己就可以活下来。可要死了才知道，人都死完了，更痛苦……” “大人大概也注意到了，我一手经营的生意已经完全破产了。我养了四十年的儿子，自己先一步卷着钱逃走了。哈哈，哪有那么容易，他太怯弱了，没把我先弄死呢，他走不掉的。” “往日的合作对象如虎狼一般扑上来撕咬着我的血肉，当然，我早就知道他们一定会这样做，我也会这么对待别人的……只是我没想到我会成为那块肉。 当然，大人，您应该明白的。我和我的丈夫，他七十九了，我八十三了。我们这样两个人，没有了一丝财产，想活下去，就只能变卖我们最后一件财产。” 说到这里，老太太最角扬起嘲弄的笑意，又像是悲哀的哀嚎。 “我们只剩下了彼此，这就是我们此刻唯一拥有的东西，也是一笔相当值钱的东西……哈哈，哈哈哈。” 第八十九章 十四磅零五便士 第89章 十四磅零五便士 老太太笑着，苦笑着，笑着笑着又止住了嘴。 “在贝德城，人或者说人身上的爱，是一种很值钱的东西。老头子……他现在也许已经在慈爱教会等着被分配吧。” 老太太面容苦涩地说出这些话，满眼无奈。 她在后悔……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内疚，还是说，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才真正想明白了什么。 默林不明白，他只是思考着，「爱」对于标榜「慈爱」的教会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个问题引申至深处，似乎有些令他毛骨悚然，他不愿意多想。 老太太继续说着。 “我此前的半辈子，我心狠手辣，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也不后悔。因为和我竞争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和我一样，他们早就算不上人了。 可直到这件事……我把「他」卖给了教会？以多少钱的价格？十四磅零五便士……真是无法可说了。我以为他也想着把我卖掉的，可等了两天两夜，终究没有等来教会的人…… 几位大人，我知道你们是超凡者，是神的追随者……也许你们并没有老身这样矫情的感受吧。我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在贝德城，每个人都是如此。要小心隐藏起自己的爱啊，因为爱可值不少钱。” 老太太喋喋不休讲述着，眼睛越发灰暗，模糊了下去。 “在贝德城，大部分人生下来就在提防着别人，就连你的老妈老爹，你也不知道他是想真心把你养大，还是用几年心机换个一锤子买卖……我们也早就默认了这样的格局。 只是……我现在才开始想。我们需要提防的，是不是另外一个东西……” 老太太呢喃着，声音愈发削弱下去，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好像感觉到了……老头子被拿走的是他的手……那是我最感激的地方，他在第一次遇见我时，用那双手扶起了我；后来他用那双手给我揉腰——下雨的时候总是很痛；用那双手帮我整理文件……真是不甘心啊，用那双手换了十四磅零五便士……” 老太太枯瘦的脸彻底失去光彩，她模糊的眼珠子在无意识的滚动中走向了自己的终结。 如此高龄，似乎这样安静地死去实属正常。只不过默林忽然感觉到了极为讽刺和荒诞。 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用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一个老头，换了十四磅零五便士，想要用这笔钱度过余生。可她甚至没能捱到把这些钱花出去。 在她下意识想到卖掉老伴的那一刻，究竟是活下去的欲望驱使着她，还是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形成的一种惯性的影响呢？ 卖掉「爱」，换来钱…… 唉—— 默林此刻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究其然，自己和这个老太太也就认识不到两小时而已，自己甚至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一条陌生的生命的逝去，顶多让他感到一些茫然而已。 他算是明白了，难怪薇蕾娜的老爹执意要让自己女儿离开这个城市，换作是他，他也不让自己女儿待在这种鬼地方啊。 “行了，问题也问清楚了，咱们先把这尸体处理一下吧。” 从略长的愣神中脱离出来，默林轻声道。 “就在外面埋了吧，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老头子点点头，他看起来……有点悲伤？ 至于布兰妮，倒是没有什么格外的神情，她非常平静。 默林和另外两人，稍微花了一点时间在屋外的院子里挖了一个坑，随意找了一块布将老太一裹，放进去了。 “这老太太就这么突然地走了，而且只有我们三个在场，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啊？” 填土的时候，默林忽然想到。 这似乎有点……讲不清楚？ “这算什么？一个老女人死了而已，根本没有人会在意。最多有些无赖会占了这座房子吧，毕竟从外面看，卖相还是好的。” 布兰妮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啧，这旧神不知道是从来个旮沓年代爬出来的。一点常识都没有，话说，究竟是哪个时代，会因为一个死人而追究活人的麻烦啊？ 默林一愣，讪讪笑了几下。 真有道理，是他多虑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了背后一阵不怀好意的窥视。 一道赤裸裸的恶意的目光，射在背后，无遮无掩。 他愣了一下，继续自然地笑着。 脚下却暗自移动几步，碾过几棵枯草。 有鱼上钩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想要的那种鱼。 嘴角勾起—— 脚下忽然爆发一股猛烈的力量。 “轰！” 这具身体虽然没有外身极其强大的体魄，但好歹也是个不凡等级的生物，力量猛然爆发，也足以造成震撼的效果。 一阵巨大的烟尘弥漫。 一声闷闷的轰响，默林身后的砖石墙急遽破碎开一个大洞。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吓了一跳。 下意识就想跑开。 只不过默林更快一步，借着一股力飞跃出几米，扑倒了那个人影。 烟尘消散，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丫头露了出来。 蓬松的中长的短发刚好遮住眼睛，身形瘦削，手臂腿脚像一根麻杆。 瘦得可怜。 默林却有些疑惑，因为这个人，他记得，这是第二次见到她了。 上一次，实在刚刚进城的时候，从薇蕾娜老爹家出来，在街上碰到了个疯疯癫癫的老妪。 这丫头就突然跳了出来，虽然是在给老妪送饭，但并不客气的样子。 无论是那个诡异的老妪还是这个野人一样的丫头。 都给默林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呵呵……你是谁，要干点什么吗？” 手上压着这丫头，默林呵呵笑着，问道。 “我……我住在旁边，只是好奇看看，我没想干什么……真的，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丫头结结巴巴地颤声道。 默林直接开启了「全知之眼」 眼球里瘙痒一瞬间。 他压着的女孩，一颗暗紫色的心脏展露无遗。仿佛血肉高度腐烂的颜色，看一眼就会感到由衷的恶心。 默林冷笑着。 没什么好说的了。 “踏哒……踏哒……” 正当他想要拷打这人的时候。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整齐急促的脚步声。 感谢厚切安格斯的月票(?′?`?) 第九十章 告密者 第90章 告密者 “停手！” 只听见一声厉喝，默林看见三五个围成一伙的大汉，穿着杂乱的衣服。倘一眼望过去，看起来就像是街上随意走过的路人。 但又在各处细节显示着他们的与众不同。 他打量起这伙人来。 三五个皆是壮汉，手上结满厚厚的老茧，裹在衣服下的身体四肢看起来尤为壮硕。 最重要的——他们每个人都红光满面。 只这一点，默林就知道，他们绝不可能是刚刚好路过的路人。 即使是在贝德城的有的大城，路上的行人也大多都是面黄肌瘦，行犹枯骨。 说好听了，那是大多营养不良。说难听了，那就是都没个人样！ 这样的背景下，一群突然出现的面色红润身体壮硕的大汉，就非常可疑了。 默林心中了然，这大概是议员的人手吧？ 看了一会儿，忽然咧嘴一笑。 “几位，不知有什么事？我刚刚在玩院子旁逮到了这个疑似小偷的人，只打算问几句而已。” 为首的壮汉，三十多岁，正是人体机能最巅峰的时候。肤色偏白，有些白得不正常了，五官倒是普普通通。属于丢到人群里就瞬间认不出来的那种。 他浑圆的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开口道。 “小子，你知道我的身份吧？不知道也不要紧，诺，拿着！” 话毕，他便猛然抛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默林下意识接住，打开一看，赫然是满满一袋金磅，仅目光一扫，少说也有三五十枚。 “现在，你可以走了，腿脚麻利一些，走得晚了，就不是我们来找你了。” 大汉冷冷一笑，看似不经意间拉开了灰色的麻布外衣，露出了胸前一个别致的小铁片。那是一个整体为圆形的图案，繁复的花纹，隐隐组成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愣住了。 目前什么情况他也大概明白，这壮汉是在暗示他的身份？可是，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啊？ 默林有些小尴尬，这就是外地人的不便之处了。 虽然这个图案露了出来，就算是达成了他的目的。 他此时来下城区，只是想探查清楚和旧神勾连的议员的身份而已。他的设想之一，就是先以调查失踪女孩的名头在周围好好调查一番。 在超凡生物协会时，他得知了调查此事会被某些议员暗中威胁。他的目的就在于此，威胁的人来了，他就可以借此搞清楚人家的身份。到底是哪一家的议员。 所以他第一时间给布兰妮使了个眼色，然后又瞟了几眼老头子。 布兰妮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说不定会认识这个图案，让她认一认，待会儿再问好了。 老头子是正儿八经的学者，搞不好也对这方面有所研究。 所以也让他看看，双管齐下，定能万无一失。 布兰妮看样子非常戒备，眼睛瞟了瞟大门，意思是劝默林离开。 老头子却有些不同，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几人，仿佛看到了什么非常稀奇好玩的东西，恨不得好好研究一番的神情。 “好的，兄弟，我们这就离开……只不过这个……” 默林眼睛看向了地上被他压住的丫头。 吞吞吐吐。 这人已经连续两次撞到他面前来了，并且每次丢怀着十足的恶意，他可不打算装作没看见。而且上次看见的那个诡异的老妪，他也正好打算问问。 为首的壮汉看看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姑娘，蓬头垢面宛如野兽一般。忽然戏谑地笑笑。 “这个嘛，我们管不着，你只要让她别出现在这个院子里就行……对了。” 壮汉突然非常开心地笑了起来，手伸进了衣服里面。 地上的蓬头垢面的丫头瘦削的身躯突然颤抖起来，被头发盖住的眼睛里面露出绝望。 “我们向来是赏罚分明的，来来来，这是你举报的奖励……哈哈哈。” 他提出另一袋金磅，开心地把它放到了地上的女孩身上。 “下次如果再发现了什么异常，还是来找我们举报啊。” “等等，骑士老爷！我不要金磅，您带我回去行不行？” 被默林一膝盖死死压住的瘦削的女人，突然挣扎起来。沙哑的喉咙绝望地喊着。 她可能也没想到，自己去举报，居然会被毫不犹豫地抛弃。 她害怕自己的下场，情不自禁战栗起来，鼻涕眼泪统统流了一满脸。 “你再说一遍！” 哪知，刚刚还开怀大笑的壮汉，脸上的表情猛然变得暴跳如雷，额头青筋凸起，目眦欲裂。 一双大手死死指着她的脑袋，随时都想拧下那颗浑圆的东西。 “谁是骑士？！你再说一遍？” 女人被刹那的变故瞬间吓傻了，趴在灰土的地面，不知所措。 壮汉并没有放过她，而是从衣服里面忽然抽出一根木棍，右手肌肉鼓起，狠狠一挥！ “嗤——” 破空声响起。 那根默林小腿粗的木棍结结实实打在女人的背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 女人凄厉地惨叫一声，趴在地上，吐出大口的鲜血，破布包裹的后背也很快流出脓血。 “哼……”抽了这棍子，壮汉便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头笑嘻嘻地对着默林道，“哈哈哈，兄弟，你会变通啊，比以前我处理的那些迂腐的愣头青好多了。就这样吧，早些离开，别惹上麻烦喽。” 他笑着挥挥手，和他一起过来的那几个壮汉，便不约而同地退走了。 默林看着地上有气无力地哼哼，奄奄一息的女人，不禁感叹，果然鸟为食死，人为利亡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不过……骑士？ 刚刚那些家伙？ 提到其实，默林脑海里首先漂浮出了城门口那几个身披白色轻甲的大汉，还有那个看起来年轻得不像话的男人。 他们也是骑士吧，差距太大了吧。 心中微微感叹。 “老头子，别想了，把你那木珠子拿出来用用，把这东西拖回去。” 默林招了招还在冥思苦想的老头子，示意地上鲜血淋漓的女人。 要死，也得先让他问些东西了再死。 “话说你们看明白了吗，刚刚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第九十一章 祂在地下 第91章 祂在地下 “应该是某位议员的公章……并且我没记错的话，那就是柯查厄尔一贯使用的公章。” 布兰妮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说道。 默林点点头，不出所料。 “可以了，我想要的结果已经达成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可以走了。” 他对着布兰妮挥了挥手，接下来的事情，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带上她还容易暴露自己的一些秘密，所以还是想办法支走的好。 “啊……就这？好吧，老大，我平时在xc区的白棉花街活动，您有事可以过去找我。” 布兰妮也知道万事都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所以还算爽快地答应了，最主要的是，她这次已经出来得够久了。再不回去，下面那帮人只怕要怀疑起来了。 于是简单地说了两句，她纤细的身体就一闪消失在了街旁的小巷里。 她似乎习惯了不走正道。 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看了半天，默林叹了一口气。 “老头子，你女儿身上秘密真多啊。” 默林早就看出这妮子不太正常，先不提那种莫名其妙的人格分裂，就她这态度就不正常。自己在她眼中算是个「旧神」吧，也不知道态度庄重一点。 她升灵仪式的筹备材料又是哪里来的？真是一团乱麻，要不是她是老头子的女儿，面对这种麻烦默林一定有多远离多远。 “这样吗？我倒是觉得这孩子挺可爱的……” 老头子看着那边幽暗的小巷，嘴角不自觉抿起。 “走吧……按照刚刚那位骑士所言，我们继续待在这里恐怕会引来更多人，啧，今天就算了，改日再来！” 说着，默林走上前用从屋子里翻出来的麻袋把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套了进去。 然后扛在了肩上。 有了老头子的木心，这女人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但是不及时处理伤势的话，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只不过嘛，和默林没啥关系，他只是打算问一些东西而已。 街上依然回旋着微不足道的旋风。 行人依旧行色匆匆，不会因为这屋的死人停驻，也不会因为默林肩扛的麻袋而侧目。 原地只留下一个微微鼓起的小土包，也许很快就会被人彻底遗忘。 …… …… 娴熟地揭开遮掩住洞口的巨石，布兰妮像只滑溜的小野猫一样瞬间就钻了进去。 地下的通道有些古旧，透出厚实古老的气息。整块砖石垒成的墙壁，镌刻着怪异的花纹。 “咳咳，布莉特？你怎么从这边走进来了，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还没走出两步，一个惊讶的声音突然炸开。 布兰妮脚步顿了顿，别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砖墙壁上被钻开了一个小洞，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脑袋正在里面移动着，从脖子和墙壁的缝隙可以隐隐看到，他埋在泥土里面的，鲜血淋漓的肉体，又有很多蔓延蠕动的触须游走在泥土里面。 “达利安……我希望你不要把自己的脑子也退化掉了，不然你还是换一种思路吧？”布兰妮撇撇嘴，嫌弃道。 “不不不，布莉特，我坚信我就是对的，祂明明就在我们脚踩的泥土里面，那么我把自己改造成植物，岂不是可以完美承受祂的恩泽？” 男人着了急，嘟囔着，张开嘴，里面是纤维化成一根一根泾渭分明的血肉。 “好吧，那你继续。” 布兰妮继续往里面走着，心中暗暗骂娘。 这群人真是疯得彻底，只是希望他们别让自己去承受那劳什子恩泽…… 过道更里面，逐渐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这个被划分成几十个格子的地下室，无处不散发出古老的气息。 布兰妮小心翼翼穿过一层地上码得整整齐齐的内脏，又快步走过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在抵达自己的房间前一刻被一个四肢纤长，头颅也凸出来的男人叫住，寒暄了几句。 他趴在地上，用四肢缓慢移动，活像一具变异了的尸体。 最后，布兰妮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一把椅子以及一张桌子以外，别无他物。 桌子上有一张小册子，册子上手绘着非常显眼的一行字——我们的神在地下！ 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布兰妮褪去一半的衣物，露出了白皙的胸口。从柜子里取出一根根银针，慢慢往里面插去。 外面偌大的地下空间，全身扭曲蠕动的血肉，混合着少数理性的思维，盘踞着整个空间，散发出一股邪性。 …… …… “详细说说吧，你是做什么的？上次你在dc区喂食的那个老妪是什么来头？” 阴暗的屋内，后背血肉淋漓的女人被默林捆到了木椅上，不得动弹，哪怕因为伤口而疼得呲牙咧嘴。 这里是那处在野外荒废的房屋。也就是默林刚刚召唤了呢喃之触的地方。 “你……你答应放了我我就说……” 女人奄奄一息，连说话都费劲。灰黑的冷汗夹杂着血液从脖子里滑下来。 “放了你？我就算放了你，你活得下去吗，你这伤势，你以为你还能活？” 默林好奇地笑着。 “以老头子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说，你的确活不了了，刚刚那位骑士队长是个狠人，他直接打碎了你的骨头，估计你的心哇肺哇什么的早就被撕碎了，只是因为我的宝贝面前吊着一口气而已。” 老头子在一旁，浑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事大的乐子人态度。 “不……我可以去教会换……我攒了很多钱，我不能死……” 女人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 默林见状有些着急，“老头子，你赶快想办法给她强行续一波命，不然我们花大功夫把她弄来不是血亏？”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小子，真是麻烦。” 老头子花白的胡子颤动，手上圆润的木珠子扭动几圈。女人脸上顿时恢复了血色。 “行，你说吧，快说，说完了我就不计较你的事情了。” “咳咳……那个老婆子是柯查厄尔的母亲……咳咳，她在上一年的仪式上向神明请求的慈爱，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突然就出现在了那边，疯疯癫癫的。” “我只是想喂她一些饭，等她感激我了就牵到教会去买掉，可惜这个白眼狼的老东西，我喂了大半年，一点感激都没有。没有买上好价钱，只是当材料买了，勉强够回本……咳咳咳。” 女人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消退着。 第九十二章 交易 第92章 交易 女人死了，默林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 这也实属正常，她本来还能坚持这么久，就是靠默林和老头子强行吊着。他们不给吊着了，她自然很快就死了。 对于她，默林也懒得处理她的尸体。只是从木屋里拖了出来随意地丢到了路边。 按照老头子的说法，很快就会有东西来处理这具尸体的，也不担心造成污染啥的。 默林反正很难对这种想要害自己的人有什么共情，除非她死了给自己爆一些准备还差不多。只是很可惜，他什么也没能从女人身上搜出来。 “老头子，你知道哪里有卖那种……嗯，毕竟特殊一点的材料的地方吗？” 抬头瞅了一眼天空，太阳松松垮垮拐在一边，离天黑还有点时间，他打算去做一些事情。 “特殊材料……？你的能力要控制不住了？算了，不问了，我记得十几年前xc区有个地下交易所，就在丰饶教会旁边，很明显，你可以去问问看还在不在。” 阳光背着老头子斜射下来，让他站在均匀铺洒的一道阳光中。看起来居然有些沧桑之感。 “呃……”默林揣着手，斟酌了一会儿，总感觉老头子不是太靠谱啊，但是眼下似乎也没有其它的消息来源，不如过去看一眼？ 还有，能力失控？原来能力是会失控的吗？失控了又需要那些材料来解决？ 默林有些好奇，自己通过料理获得的能力会失控吗？目前为止，他倒是没感到什么迹象。 “行，你先回去吧，我过去看看，买些东西。” 默林四处张望了一下，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抬脚欲走，于是对老头子说道。 “嗯……对了，默林，过几天我可能需要你再帮我一下，还是上次那事，你应该还记得。” 这时，老头子忽然叫住了默林。 一阵皱纹纵横的老脸竟然有些局促，他问出这个问题后似乎变得非常不安，等待着默林的答复。 “没问题，小事！”默林微笑一笑，给出肯定答复。 上次老头子让他在某个地方读了一本奇特的书籍，给默林造成了很大影响，最重要的是让他借之看到了未来一部分画面。 不然他们也没办法提前从斯林顿堡逃出来，长远看，对他也没有特别坏的影响。所以于情于理，这个忙都可以帮。 老头子得到肯定的回答，顿时放下心来。老脸又恢复了平时那种特别二的感觉，一副老神在的样子，让默林放心了不少。 “走了。” …… …… …… xc区不如dc区，街上的房屋开始参差不齐，街道的路况也开始千差万别。时不时有个凹进去的坑坑洼洼，有的地方甚至就是打断夯实的泥土。 街边房屋有的同体木构造，或是石头堆砌起来，但大部分都是泥土墙，加上茅草盖出来的屋子。 大大小小，各不一样，给他第一眼的视觉感受就是相当的混乱。 这还是通主路的商业性街道，行人更多路边也有更多小摊贩的地方，更后面些的位置，完完全全淤积在阴暗里面的居民区，更是一团乱麻。 “丰饶教会……” 默林一边最终念叨着，一边眼睛搜寻着左右位置。 按照他的印象来说，丰饶教会应该会特别显眼才对。比较在一个小小的畜点，他们都可以建去宏伟奢华的洁白大理石神殿，在贝德城这种大城，他们没有理由低调才对。 不远处，一抹被杂乱的高墙挡住的洁白色吸引了默林的目光。 过去看看…… 他过来主要是寻找一些特殊的食材材料，因为他目前的手段太少了，攻击手段也太少了。 而且他也算是基本熟悉了这个世界，于是不再打算像以前那样撞到什么是什么，他决定主动出击。 「名称：不凡-朦胧游虫 要素：空妄、朦胧 建议烹饪方式：寿司」 在之前那三个旧神信徒处，他得到了要素为空妄朦胧的特殊材料，朦胧这个要素激起了他非常多的回忆。 例如一种作用是培育空间面包虫的料理，实际上就是一种翻版的背包而已。目前看来，他非常需要一种能够小空间携带大量物品的背包，不然他的肚子心脏真的要塞不下了！ 在心脏里放置重要物品，是相当安全隐秘的做法。只可惜他的心脏只有那么大，实在是塞不下了。 有机会的话，他还想搞出另外几种有意思的较为基础的料理。 看这次运气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一抹格外显眼的洁白闯入了默林眼中。抬头一看，不出所料，还是丰饶教会那种张扬的风格。四根整齐的一人合抱的洁白大理石柱，撑起了整个奢华的神殿的大门。 不过…… “这神殿怎么这么小？”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单单和周围一堆垃圾场一样的建筑物比较，这个神殿当然是宏伟圣洁，甚至可以说夺人心神。但是别说和城中心那个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光辉的黄金「慈爱教堂」相比了，连斯林顿堡曾经的丰饶教会都没得比。 再度抬头看了一眼，默林若有所思。 “交易所……老头子不是说特别显眼么？我怎么没看到……” 只是，令默林蛋疼的是，他到了丰饶教会，却没能发现老头子说的交易所。 让他不仅怀疑是不是那地方已经关门了。 “哟～你怎么在这儿？” 就在他左顾右盼找寻“显眼”标志的时候，背后左肩一个沛然巨力猛然袭来，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谁！？” 默林心中一惊，下意识就要变身回首掏死这个胆敢偷袭自己的小人。 但是那爽朗的年轻男人声音，又让他立马想到了什么，已经发力的手硬生生又止住了。 他僵硬地回头。 一个身披银白轻便铁甲的金发男人，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卡洛斯那老家伙已经和我说了，那天和你一起进来的姑娘是他的侄女？哈哈哈，我都不知道他在外城还有个侄女……那个，你悄悄告诉我，那姑娘真的只是他侄女？” 萨乌尔忽然凑近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挤眉瞪眼地看着默林。 眼中充满了乐子的味道。 第九十三章 地下交易所 第93章 地下交易所 默林顿时惊了一下，萨乌尔看着满头金发，一副高冷贵族范，这么八卦？ 略微吐槽之后，他一边抹去额头的汗，一边说道，“当然只是侄女关系了，萨乌尔队长，你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同时，默林又有些好奇，薇蕾娜他爹卡洛斯现在怎么样了？不是说他要开始筹备特殊的仪式了么，还有时间找兄弟叙旧？ “这样么……真是可惜，我还以为下半辈子的酒钱就不愁了。”萨乌尔摸着下巴，惋惜地叹声道。 “言归正传，你跑这地方来干嘛？丰饶教会？还是……交易所？” “我听朋友说这里有个交易所，专门过来买些特殊的材料。” “哇，你真奔着交易所来的，我可提醒你，但凡进了交易所，就没一个便宜货，你带够钱了吗？” 一听这话，默林也紧张了起来。他来之前，还真没了解过特殊材料的物价，他身上虽然算上刚刚那个议员的手下给的一袋子金磅和先前完成任务得到的奖励，拢共也有个七十枚左右金磅。 按照这个世界的物价，这绝对是一笔巨款了，但是万一涉及神秘物品，它价格就是跟爆炸一样膨胀呢？ 本来他不想这一茬，还挺有自信的，只顾着想能不能遇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全然没思考自己买不买得起。 这下一来，他倒是犹疑不定起来了。 “呃……萨乌尔队长，七十枚金磅大概够么？”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提前问一嘴，免得到时候买不起还进去丢人了。于是忐忑不安得开口询问。 “啥？七十！金磅！！你才入城几天啊，上哪里去搞的这么多金磅！！？”萨乌尔听到这个数字，却立刻不可思议地瞪起了眼睛，手情不自禁攥上了他自己一头顺滑的金发。 “我的天，七十金磅……不说别的，这交易所里面任何一件东西你都买得起……毕竟只是个小规模地下交易所，没什么好东西。” “不，靠，你怎么这么能搞钱，明明前几天我看你入城的时候还没什么钱啊，真是，唉，不知道说什么。我要是每几天，不，不说几天，我一个月能额外拿七十个金磅，我这下半辈子都没有遗憾了啊！” 萨乌尔明显受到了刺激，颓废地紧握一头金发，语无伦次地念念叨叨。 “这么夸张？”默林惊讶。 不过仔细一想，挂在超凡生物协会的最难等级的任务，还有一城之中地位最高的人之一的贿赂，的确不应该太少。 知道了自己一身家当的购买力，他也就放心下来了。 放松地揣起双手。 “萨乌尔队长，你可否帮我指个路，这交易所在哪里？” 默林十分殷切地提问，他已经迫不及待去找自己所需之物了，别的不说，背包这个东西真的是太重要了，这个必须有！ 萨乌尔还有些缓不过神来，捂着脑袋，被默林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 “就那里啊……不是有个牌子吗？”他古怪地看了默林一眼，随手一指丰饶教会旁侧的一座三层小楼。 同时目光不明地盯着默林，默默无言地愣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后，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算了，老是纠结别人也没什么意思，我先想想这个月的工资怎么才能领到吧，唉，这个月缺勤太多天了。对了，我正好也要进去，和你一起吧。” 默林先是抬头看向了萨乌尔手指所指的方向，一栋平平无奇的三层小楼，他一开始还好奇哪里有个牌子，直到看见了三楼最顶上，挂着一个被风吹雨打腐蚀得不成样子的牌子。 脸上表情顿时垮了，上书一行大字——交易所。 好吧，他的确没想过抬头看，一直都在街道边上寻找着标志来着。 难蚌。 接下来的流程就好办了。 小楼的大门是大大方方直接敞开的，有两个人在里面守着。 但是默林和萨乌尔直接走进去他们也没说什么。 多少有点不称职了。 其中一个还点头哈腰地对着萨乌尔笑，真是令人不耻！ 走进小楼，才发现有一个蜿蜒向下的过道，非常宽敞。默林刚刚站到上面，还没走下去，就听见一阵又一阵喧哗的浪潮。 一股股冷风吹了上来，上下温差似乎有些大，冷不丁一吹，默林还打了个激灵。 不过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还是杠杠的，影响不大，一瞬间就适应了这种低温。 “下去吧，你要买什么？知道地方吗？” 萨乌尔拍了拍默林的肩膀。 “嗯我就随便看看，没什么具体的目标。” “这样啊……那我下去买东西了，待会儿还是在这边碰头吧。”萨乌尔顿了顿，忽然凑过来，小声地说，“记得了，这地下交易所，一不能进赌场，二不能去拍卖，这两点记住喽，其它的什么都可以。” 说这话时，萨乌尔非常严肃认真。 默林皱起眉头，不太了解这其中的深意，但是他本来就没打算去拍卖会，更不会站赌博，所以似乎不用担心这两点。 于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好，去买吧，待会儿见！” 萨乌尔又笑了起来，习惯性地猛拍默林的肩膀。 沛然的巨力依旧的让默林震了两震。 看着年轻男人离去的背影，默林不禁感叹，这人真特么是个怪物，力气起码和自己的外身不相上下了。 眼前是一条斜坡，有些昏暗，看不清路。 默林走着走着眼前又骤然亮了起来。 一个嘈杂而喧哗的世界立刻展现在眼前。 头顶是间隔不过几米的粗糙岩壁，灰色而厚实的岩石，但居然不让人感到压抑。并且石壁被隔一段距离就会被嵌上一块绿色的半透明的宝石一样的东西，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整个地下空间。 眼前是一排一排被规划好的店铺，大多是独栋的小木屋，没有玻璃，一切都被死死地遮盖住。出来门口一个小小的牌子，没有人可以从外面知道屋内做的是什么生意。 意外的，人并不多，有些零零散散的感觉。 默林有些疑惑，人并不多，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听到十分嘈杂的声音？ 第九十四章 波澜 第94章 波澜 默林敏锐的感知能力让他第一时间锁定了包裹整个地下空间的灰色厚实岩壁，它们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味，土灰色的通体岩石保证了整个地下交易所的稳固。 这大概率不是天然生成的，应该是交易所的建立者找来的特殊材料。 默林猜想。 左右看了看，人数稀少，几乎所有人都把脸遮挡在厚厚的斗篷帽之下，进来之后立刻行色匆匆赶往某个目的地，他们与其说是来购物的，不如说是来完成某个目标的。 见没什么人关注自己，这里也不像是有人维持秩序的样子，于是默林脚下微动，挪移几步，贴近了离他最近的墙壁。 「不凡—颤栗混合体 要素：血肉、神圣、恐惧 描述：这是鲜有的可以人为制造的神秘材料，所以数量非常巨大。」 默林神色微动，有些讶异，这周围整个空间的石壁，居然都是不凡级别的神秘材料！？这也……太奢侈了吧。 即使面板标注了此种材料的数量巨大，默林还是有些咋舌。 走到近处，他才发现。这些石墙表面粗糙，但是居然在以非常微小的幅度一起一伏，让默林脑海里产生了一些有端的联想。 例如……心脏？ 好奇的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探到了石墙之上。 顿时，一种刺手的荆棘感传来，指尖一阵刺挠。默林立刻想缩回手来，却发现墙壁上突然凝聚出几根小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要刺进他的指尖！ “嗡——” 时光闪过一忽，默林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口袋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细小的嗡鸣声。给他吓了一跳。 默林连忙探手去摸口袋，一枚还在微微颤抖精致的黄金硬币被他拿在了手里。 更令他惊讶的是，这面石墙忽然间宛如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起伏程度瞬间攀升至千倍百倍。 墙壁上卷起了重重叠叠的石浪。 周围的人纷纷被这一幕震惊到了，抬起头看了过来。 默林见势不妙，头皮一阵发麻。 连忙脚底抹油，一只泥鳅似的滑回去几步，装作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石壁。 “怎么回事……颤栗之墙怎么突然出现异常了，是有强大的残秽诞生在附近了吗？” “遭了，我们不会有危险吧……” “我们先走吧，反正也买完了。” “奇怪……” 一阵骚动在他身后掀起，连带着的是一重重目光汇成的汪洋视奸着他的后脑勺，这让他感觉非常不好。 思忖片刻，他装出了一副惊讶疑惑的样子，开始往人群里面挤…… …… …… “是谁惊动了颤栗之墙？那群迂腐派？还是地下阴沟里爬着的老鼠？” 与地下交易所相连接的另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一个脸色阴翳的年轻男人，站在一盆血肉模糊的东西旁边，皱着眉问道。 他身边正在不断运送物资车的工作人员，吓得脸色一白，连忙颤着声音哭喊道。“大人！我这就去问问！！” 男人沉默着，任由那个惊恐的中年男人连爬带滚地走到另一边去。 他只是忽然从身边的黄色大池子里面，捞出了一团粉嫩的东西。 那，赫然是一块肉，还活着的肉…… 粉嫩的内脏、头颅还残留着人类的痕迹，只不过整体来看已经彻底没有人样了。皮肤被剥离，四肢完全切除，只留下存活必须的器官，例如心脏、大脑…… 整个囫囵浸泡在黄色的营养液中，它被捞出来的时候那粉嫩的肌肉还在本能地跳动。 年轻男人只是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最近送来的怎么越来越老了，这样的残次品有什么拿来的必要！？”他眉头揉紧了，满脸痛苦，“她们果然什么都做不好，年轻人少了不知道制造矿难吗？真是麻烦……”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猛地卷起一团潮湿的特别的淤泥，把手上跳动的血肉给包裹了进去，然后砌在了眼前干涸的墙壁之上。 被砌进去的血肉挣扎几下便停止了动作，对于他们来说，这个过程是没有痛苦的。他们只是感觉自己睡着了，经过短暂的孤寂之后就会形成一种神秘材料。 是丰饶教会的疯子这个十年以来最伟大的作品，当然，列奥安维对这种说法一向是嗤之以鼻的。 看来最近得回到地面上去了，仪式就要开启了，那个废物接班人到现在还不能主持仪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神的忠实信徒越来越少了！ 想到这里，列奥安维恨得直咬牙。 这时，一阵慌忙的脚步声传来了，是刚刚那个去问情况的中年男人。 “大……大人，问清楚了，他们没有发现具体是谁触动了颤栗之墙，但是那个人身上带着……带着超凡协会会长的东西，那枚秩序主赐下的硬币……他……他可能是会长的人。” 男人弓着腰，颤颤巍巍，生怕有一丝不敬，热闹了眼前的男人。 “会长！那个疯子！”列奥安维突然疯了起来，瞪着男人，“四阶……四阶……呵呵呵呵，不过他马上就要去见他的神了，四阶又怎么样？他不敢出来了，连神赐的信物都交给了别人，他是在处理后事了吧……哈哈哈哈。” 他又张狂地大笑起来，面前佝偻着腰的中年男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太疯癫了，大祭司……都是这样的吗？ 然而，就在他还在小心翼翼卑躬屈膝之时，一股强劲的力道瞬间降临到了他的脖子上！ 让他没有丝毫反应，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已经掉了下来，两只放松下来的眼睛还睁开着，就好像还活着一样。 “废物，为神的事业做一份贡献吧，相必你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发光发热了。” 他冷哼着，又开始了枯燥的砌墙工作。 …… …… 而此时的某个小店铺内。 “客人看上了什么吗？” 胡子像一只老鼠一样翘起来的大腹便便的男人，挤着一张可笑而滑稽的脸，殷切地看着默林。 木头的柜台上，摆着仅有的四件物什，都用玻璃封存了起来。 默林仔细观察着，心中止不住的欣喜。 他没想到他只是随便钻了一家店铺躲一躲，就正好遇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还是一连两件！ 第九十五章 腥脑切片 第95章 腥脑切片 一个用透明的玻璃状材料密封起来的猩红色的片状血肉，其上密密麻麻分布着凝聚着血丝的沟壑。 晶莹剔透的猩红色，饱满的沟壑，就像一颗美丽的红宝石做成的雕塑，仅看卖相就非常好。 以及另外一小罐金黄色的浓稠的液体，看上去就像是液体的黄金。 「不凡—腥脑切片 要素：智慧、连续 描述：取自一种只剩下了大脑的残秽，谨慎使用。」 「不凡—凝固的秩序 要素：神圣、秩序 描述：极度虔诚的信奉者总会得到类似的恩赐。」 有了这两样材料，默林正好可以拿到他现阶段最想要拥有的两项能力。 秩序，秩序是稳定的空间必须具备的要素，或者说稳定的空间本来就代表了极度的秩序。 他想要打造类似于背包的须弥芥子空间的话，这玩意儿必须要有。还有「腥脑」默林看中了它连续的要素。 在他前世设计的一个解密中，玩家可以通过料理掌握一种将身体的肢体分开并且继续保持作用的能力。 这样的话，就可以把手掰下来通过墙上的小孔送到另一边去解谜。让肢体在完全脱离大脑后还能够掌控的感觉就在于名为连续的要素。 它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怎么样，伙计？你看上那个了？我保证，我这些货，都是来路清晰完全没问题，无论你是想拿去炼药还是驱离污染或者构建仪式，都是非常棒的货！” 男人狡猾地笑着，一边右手扇动着一顶小帽子，搅动轻微的空气，带来略微清凉。 默林沉默着，他在思考要以这样的方式压低价格，由于前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没有吃过猪肉，所以眼下只能借鉴猪跑了，他在努力回想电视剧小说番剧里面的内容。 这个时候应该……装作不上心？ 他心中默默想到，旋即感到一阵头疼，这也太为难他了。 “算了，干脆直接点好了……” “这个还有这个，大概多少钱？”默林手一划，将自己看中的两样单独拎了出来。 “诶，我可先说话，我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材料，很多还是我老熟人在我这里寄卖的，兄弟你别嫌贵。两个一起我算你三十金磅好了，有点小贵但是我这货品质非常好，值这个价！” 男人手一抖，帽子戴在了头上，正色了起来，脸上肥肉震起一层波浪。 三十金磅？ 比默林预计的要少很多啊。 他还以为单独一个拎出来就值三十了。 他大概也知道这些商家的尿性，这价格肯定有水分，说不定还宰了他不少，就是给他砍价留出空间。 但是默林觉得没那个必要，懒得多费口舌。于是爽快地点点头，“成交了，东西给我吧。” 手伸进钱袋里轻轻一拢，就精确地摸出了三十枚金磅，这具身体，在某些方面已经当得上超人的地步了。 这就是步入超凡的魅力。 同样，店家男人也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就确定了三十枚的数量。 “嗬！这么爽快？！”男人吓了一跳，他在这档口也开店不少年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爽快的主顾。 默林自然地伸手，想要拿走那两件东西。 “诶等等！！兄弟，我这货是……是特殊包装的，包装不能给你，你等我先去把包装拆下来哈，非常，非常快！” 男人却眼珠子一转，突然大喊道。身体像护食的老狗一样挡住了两件材料。 默林皱了皱眉，真麻烦，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也许这包装的确挺珍贵的，但是这种事情不应该提前说吗，算了，再等等吧。 男人顿时露出得逞的开怀笑容，大手捉起两样东西就走到店铺后面去了，也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 不过快的确快，仅仅几秒钟时间，他就又走了出来。 “好了，你把货拿走吧，我要关门了。”肉眼可见的，他冷漠了许多，自顾自把柜台上的钱弄到了自己口袋里，就作势要关店的样子。 默林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立马看向男人又拿出来的两样东西。 不看不知道，仔细一看，心脏差点给吓出了胸膛。 「滋生—腥脑母缠体 要素：连续、智慧、繁育 描述：腥脑的母体，请万分谨慎使用！！」 三……三阶？ 默林眼珠子跳出了眼眶。 他没看错吧，滋生？三阶？这么珍贵的东西，这男人以不凡的价格买给自己？ 他抬起头瞅了男人一眼，肥肉堆积的猥琐的脸，此刻不复笑意，而是恶狠狠地盯着默林。 难道他真是天才？ 默林顿时心中明悟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滋生」的腥脑母缠体，看上去干干巴巴的，扭成一团，而且也丝毫没有格外的气息，用忽略它的等阶的话，用腥脑中的小瘪三形容也不为过！ 这蠢猪，是把腥脑母缠体当作腥脑中的残次品了！！ 他自以为把手中品相最好的“姑娘”放在外面吸引客人，等客人上钩了再趁机换成残次品，自以为稳赚不赔。 可……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又坏又蠢的人？ 默林大为震撼。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真想立刻把这玩意儿揣兜里立刻走人……可是，这玩意儿他没办法立刻使用啊！ 他想要做出特殊料理的话，还是得用腥脑切片才行，这母缠体虽然可以繁育更多腥脑，但是那得等待不知猴年马月去了。 默林他等不了啊，若是拖个一两年，默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去，到时候还需不需要这个能力都不知道了。 思前想后，他觉得委婉地提醒一下这蠢猪，不过想薅他的羊毛也没那么简单。等自己获得了想要的能力就有的这人受了。 “老板，你确定你没拿错吗，你要不要仔细看看？” 默林指了指柜台上的三阶母缠体。 却不想，柜台那边的男人反而冷笑起来了。 “伙计，我觉得你可以好好想想，我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有我敢这么做的理由。你想在走的话，这东西也未必不能用，要是继续纠缠下去，只怕让你残次品都用不成！” 第九十六章 第96章 默林快要被气笑了，这蠢猪，没有十年脑血栓干不出这种事！ 本来他本着大家都不吃亏，你开心我也开心的想法，不想把事情闹大。可这句话一出，他很干脆地打消了这种想法。 默林暗自观察了一下小店的构造，思索着如何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况下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且把这个蠢货干掉。 小店封闭得很，门口有一层厚厚的幕布遮挡，整个狭小的空间没有一扇窗户，只有暗褐色的木质天花板上挂着一盏灯，散发黯淡的黄光。 他完全搞不懂为什么要把店铺设置成这样，但是像依靠这一层幕布遮挡他人的注意，是不可能的。 幕布完全不限制其他人的出入，也就是说默林极有可能毁尸灭迹到了一半的时候，忽然被路人抓个现行！又或者发出些动静，被其他人察觉。 “怎么，你还不走？年轻人自恃脖子牢固，非想要挨上几刀？” 对面的肥胖男人，忽然又嘲讽了起来，嘴巴一歪，一脸的肥肉皱成一团，白花花的肥肉，像是一条条肿胀的蛆虫，恶心得很。挤在肉缝儿里的眼珠子，像是一颗腐败的黑豆儿，淋漓尽致的演示了什么叫做尖酸刻薄。 刚刚买东西的时候他没发现，这会儿越看越想图，更别提这幅高高在上颐气指使的神态，默林恨不得立刻一拳头砸到对方脸上去。 “呵呵……” 面无表情良久的默林，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非常专注地观察起来这肥猪的背后。 没有光亮，可供观察的视角也非常狭隘，但是默林凭借着他非凡的感知，还是观察到了一些东西。 “你笑什么！你以为老子是在糊弄你？睁开你的鸟眼，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肥猪”大怒，从桌下掏出了一张金色的卡片，看样子应该是名片一类。 然而默林丝毫不理他，仍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幅姿态，更是将“肥猪”给气笑了，高抬起手，就想一巴掌呼过来—— 默林猛然抬起了眼！ 隐隐的紫芒一闪而逝，灰白的眼球中井喷出了某些肉眼不可见的东西。 男人冷不丁对上了这个眼神，像是有一块冰猛然贯进了大脑，心脏一阵不由自主的收缩。 “哐当、哐当……” 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男人惊慌失措之下脚不听使唤，撞倒了脚边一个玻璃瓶子。 “你……” 意识到出糗的男人，怒不可遏，指着默林，想要说什么，或者说想要通过表面的极端暴怒掩饰心中的心虚。 “这边只有你一个人对吧……那你在嚣张什么？真的，你有背景，难道你背景赶过来不需要时间？” 默林皱着眉，吐出一大段话，打断了男人，字字珠玑，直刺男人的内心。 男人额上的肥肉渗出一点点的冷汗，刚刚那点不可一世，转眼间就如同过眼云烟，蒸发掉了。 “你……你什么意思。” 默林不准备继续废话了，反派死于话多倒不是主要的原因，主要是这肥猪那张脸实在恶心在看下去他真的要吐了。 瞬间感知到了那边的虚无，他准备切换成外身了。外身力量最大，最有可能悄无声息干死这玩意儿，再不济，就算被发现了，外身如今不可直视不可记忆的外形，就是最好的掩护。 然而—— “哗……” 幕布被掀起的声音…… 默林陡然一惊，心脏差点滑出胸膛，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人？淦！ 他飞速扭头，来者是一个一袭灰色长衫的中年人，头发斑白，面容有棱有角，一身的儒雅气息。 他随意地迈着标准的小步，走了进来，没在意默林和男人，径直想要走到店铺的后室里去。 不过刚走两步，就注意到了店内别样的氛围。 “罗恩，怎么了？” “大人……”那头肥猪，夸张地大叫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污蔑了起来。 “刚刚店里来了个强盗，不仅要把您在这里寄卖的腥脑强取豪夺，还要给我点教训尝尝！我……我差点吓死了啊！” 他哭诉着，眼泪要多不值钱就有多不值钱，神情要多夸张有多夸张，表情要多忸怩作态有多忸怩作态。 那套表情管理看得默林是一愣一愣的。 “强盗，走了吗？” “就站那儿呢。” 那个儒雅的中年男人，顿时把目光投向了默林。 「涌动—??? 要素：智慧、…… 力量：c+ 体力：c 感知：??? 描述：现阶段，不建议与之发生冲突，建议小心地远离。」 二阶…… 默林皱眉，心中叫苦。 别人好歹是打了小的来老的，怎么轮到自己，小的还没打呢，老的就来了。 想过想，默林深知二阶，若是刚刚晋升的就罢了，他的外身说不定能打一打……这力量体力还有无法探查的感知，一看就是二阶里面的中流砥柱，他还打个屁！ 脖子凭空冒出一股寒意，默林想也没想，一个闪身就欲离开。 然而刚刚溜到门口，一面肉眼不可见的壁障横在了眼前，正正好好，抵住了他的鼻尖。 “停，年轻人，先慢一步吧，也许我们需要把事情讲清楚。” 中年男人彬彬有礼，“请”住了默林。 默林却心中一惊，涔涔的冷汗立时冒了出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不需要调动神秘就可以发动能力的。 以往……无论是谁，面对他使用能力之前，眼睛无法抵达的某处，总会有雾状的神秘搅动，链接上某些力量。 这次，他的眼睛却什么也没看到…… 仅仅这一点，他就意识到了男人的深不可测。 “等等……”大脑飞速转动，额头上一边冒出冷汗，大脑又不断产出热量，他几快地想着如何让对方放弃迫害自己的想法。 讲道理？别开玩笑了，他自己都不信这玩意儿，怎么和别人讲道理。 那就只有……搬背景了…… 默林身上有很多东西，可以证明他的身份不凡，神眷、神秘的空白卷、「神的抉择」……但是思前想后，前两样拿出来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于是电光火石之间，默林飞速想好了理由。 手指瞬间掏出了那枚金黄色精致的硬币。 “我是超凡协会会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