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继承龙汉帝朝》 第一章 叛军作乱,帝都急讯 万里黄沙天边来,飞扬直上九千尺。 眼前这片辽阔望不到尽头的大漠,遭到一座极具视觉冲击,如使九天黑金铸造而城的巨型城池强势截断。 浑然天成的肃杀,庄严,宏大,杀伐之气扑面。 轻轻的瞧上哪怕半眼,亦能让人心生敬畏之心。 此城是统御东域三分之一疆土,龙汉帝朝抵御元族入侵的镇北边境城。 饱经岁月洗礼的斑驳城墙上面,龙汉赤龙军战旗迎风招展,乌黑的墙体上面,成千上万道武器留下的凹痕,无声的向世人傲然的展露着,它曾取过多少辉煌战绩。 城墙之巅,负手而立着一名一袭龙纹紫衣遮体,身姿修长伟岸,尊贵的紫发及腰,眉心处有着一道高贵印记,丰神如玉,湛然若神,气场深沉似渊,看似二十出头的男子。 眺目凝望远方苍茫大漠,那双紫色深邃的眸子内,掠过几许睥睨之色。 若凝眸仔细打量,可清晰看到这名男子身上,沾染着几缕鲜血。 具因,于镇北城百里开外,刚结束了一场同元军的大决战。 “启禀荒王,朝廷第三次传来急讯,言三大亲王集合的五十余万叛军,已是兵临帝都城下!十万火急命赤龙军速派三十万大军归朝镇压!” 正在此时,飞身而来一位黑袍遮体,身姿挺拔,雄姿慑人,不怒自威,气息浩瀚的中年男子,尊敬的向眼前这名紫发男子鞠躬禀报。 来者是四十万赤龙军大元帅——黑龙! 而这名紫发尊贵男子,正是遭流放至此六年之久的荒王——龙荒! 六年前的他,因自身天资冠绝龙汉十二州,加上开国三大家族之一林家作为后台,竟胆大妄为的,把炎帝刚册封还未洞房的妃子那个了。 若非柳家不惜一切代价保他,就不是终生流放这么简单,早已人头落地。 荒王眸光淡漠,轻启薄唇,淡道:“黑龙!本王这些年来,对你及整支赤龙军如何?!” 黑龙掷地有声,神态坚决,道:“不世大恩!若殿下您不打算调兵回去救援,末将便不会调动一兵一卒回去!” 荒王眸光睥睨,野望燎原,道:“不!本王要回去…但,目的却不是给废物炎帝解围!汝…可懂本王的意思?!” 黑龙闻言心中微震,这一天终究要到来,当下深吸口气,肃然道:“四十万赤龙军,现已不属于朝廷,更不属于末将!而是属于殿下手中一支杀伐天下的铁血之师,只要殿下您一声令下,赤龙军的剑锋可指向任何地方!” 这支赤龙军,确实已不属于朝廷,亦不属于他黑龙。 三十万大军身穿的赤龙战甲,手持的武器,位列地阶极品,所修的天阶军阵《赤焰龙阳阵》皆出自于荒王之手。 此外,每月大批高阶丹药,从荒王手中颁发全军。 让的这三十万赤龙军,于这三年内整体实力,实现一个质飞跃。 全军将士,内心中早已奉荒王为主。 “实不相瞒!六年流放,不知多少次险些战死沙场,本王对炎帝的杀意已是临近爆发边缘!” 荒王拳头收紧,话语森寒刺骨,道:“本王欲…弑帝,逆天!执掌龙汉亿万里疆土!” “末将鼎力支持!” 这些年从荒王手中,获得无穷大好处的黑龙,无论他做出何等决定,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亦将毫不犹豫跟着往下跳。 这几年来荒王的大手笔,让全军将士猜测,他背后极有可能,存在一个隐世古族培养。 否则,他向全军上下发放的高阶修炼丹药,及各种珍贵玄丹等,又是从哪里来? 皆认为那个隐世古族,看中了荒王这身天资,故而选择大力培养。 为何有此一说? 具因,别看荒王今年才二十一岁,然而他却是一位天尊三境恐怖存在。 并且,一身战力之强,于早先那场战役中,强势击毙身为天尊境巅峰的元军大元帅。 这个世界的境界划分:炼体境、灵旋境、聚灵境、元武境、天武境、圣武境、仙武境、天尊境、帝境! 从他十八岁那年开始,境界提升之快,就像是开挂一般。 最让人震撼的是,战力亦强横的令人胆寒。 如此天资,换来一个隐世古族倾力培养不过分。 更重要的一点是,如今人族飘摇,海外天族大军随时可能扣关而入,人皇殿恐是支撑不了多久,急需一个能扛起人族大梁的存在,及势力出世。 而那个古族,则是看上荒王这身变态天赋。 打算把他培养成挑起人族大梁,及威震海外的那个人。 整支赤龙军上下,uu看书w.uukanshu 几乎都是这么认为。 除此之外,想不到还有其他原因。 哪能想到,荒王是有个天命所归的《至尊帝皇签到系统》加身。 十八岁那年方才激活,虽有十八年可补签,但是却要继承龙汉帝朝,方才有补签的资格。 因此,荒王对龙汉帝主尊位,这几年来可是念念不忘。 而今,龙汉境内三州亲王集结五十余万叛军造反,这是个能名正言顺篡位的契机。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幽、雍、京三王起军造反,实是给荒王带来一个大好契机。 班师回朝,先让炎帝大喜,再让他陷入绝望。 荒王恍若已经看到炎帝绝望怒吼、咆哮、诅咒他的景象。 皇室无情,灵魂来自一颗蔚蓝星球的荒王,可是深有体会。 “大元天朝二十万精锐大军今日覆灭于此,短时间内当是翻不起风浪!” 荒王淡道:“今晚于赤焰殿宴请众将,明日清早召集三十万大军,随本王班师回朝,镇压境内叛军,揪下废物炎帝,本王欲逆天而行,登基继位,执掌这泱泱龙汉十二州!” 这一天龙荒等待了整整六载,而今即将实现,内心中仍有难掩的兴奋。 渴望君临天下那一刻,沉迷于权力带来的快感。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不知是多少男性修士毕生追求。 黑龙跟着叹道:“是啊!龙汉的天…是该变了!炎帝掌权这么多年,朝廷是日渐没落,一个整日沉迷于女色的帝主,岂配执掌这泱泱龙汉?!” 第二章 刀下留人 “陆小旗,早啊!” “陆大人早!” “喝完粥……” 大清早,小贩们无不与路过的陆川打着招呼,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疯虎帮没了,陆川手底下的新兵从不扰民,而且将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更 是震慑了地痞二流子,让这一代百姓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安居乐业。 所以,这些人对陆川是打心眼里又敬服又喜欢! “你们忙!” 陆川笑着点头致意,眼睛里的光芒,却是分外寒冷。 今天,就是胡三刀出现的日子! 说起来也是可笑,两个从未谋面之人,竟是阴差阳错的成了生死仇敌! “张佑鲁、胡永、丁三……” 想到这一个个难以匹敌的对手,陆川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无论是把他当刀使的张佑鲁,还是将他当做药发傀儡的丁三、胡永,一个个 都不是省油的灯。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先弄死胡三刀,再弄死徐老根、陈金年, 到时候……” 陆川手抚刀柄,好似寻常走路般,赶往重新划分出的训练营地。 那里,正是疯虎帮总堂! 按照官方说法,是为了补偿疯虎帮对陆川新兵军属的损失,已经在衙门里过 户,算是陆川手底下的第一份正式产业。 虽然被烧毁了大半,可依旧有不少空房子,更有陆川藏在淤泥里的金银。 有了这笔钱和那夜藏匿的资源,足够他在八品中不用为修炼费心。 哒哒! 陆川走在巷子里,脚步声骤停,面色平静的看着拦路的瘦削汉子,似乎一点 都不意外。“陆川!” “胡三刀!” 两人几乎在同时开口。 “没想到,我偌大疯虎帮,十几年心血,竟然毁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上,咳 咳!” 胡三刀面上难掩病态,似是重伤未愈,可握刀的手却很稳,一双虎目中满是 血丝,诡异的是没有多少仇恨。 “胡帮主看来已经知道了!” 陆川拱了拱手道。 “嘿,看样子所有人都小觑了你!” 胡三刀笑道。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啊!” 陆川苦笑道。 “我给他当了十几年的狗,拼了命的敛财,到头来……” 胡三刀失落的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陆川,“小子,无论胜负,我都无 法活着离开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如何?” “说!” 陆川默默点头。 “将来若有机会,帮我杀了胡涛!” 胡三刀缓缓拔出了刀,气势骤然暴涨。 “胡涛是谁?” 陆川微讶。 “将来你会知道,接我的风虎刀法!” 吼! 刀锋凛冽,如疯虎暴起,卷荡的小巷中飞沙走石,声势惊人至极。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声中,伴随着火星迸溅,两个人影一触即分,交错而 过。 胡三刀缓缓转身,毫不掩饰赞赏道:“咳咳,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刀法竟 然有如此造诣!” “承让,若非胡帮主重病在身,伤势未愈,我恐怕一招都接不下!” 陆川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已然确定,对方话语中那浓郁的几近化不开的恨 意是如何而来了! 此人不可能和他一样,拥有对自身敏锐的掌控和感知,自然没本事凭此修 炼。 可偏偏,他能在前夜大战中,爆发出了八品修为,足可见用了些手段。 “嘿,十几年前,我被人以重手伤了筋络,损及根基,武途尽断!” 胡三刀目露怨毒,猛如疯虎般扬刀劈斩,“若非如此,我岂会困居小小的羊 山县?” 当当!又是一阵急促的刀锋碰撞,两人身上的衣衫破裂,血渍迸溅,气息开始不 稳。 “了不起,能以这种身体,硬接我十几招,光是这份毅力,就足以让同辈汗 颜!” 胡三刀再次赞叹道。 陆川垂首轻笑,看着满是缺口的钢刀:“挣命而已!” “是啊,挣命而已!” 胡三刀点点头,面色陡然一狞,厉啸道,“接我最后一招——疯虎咆!” 吼! 虎啸乍现,风沙激荡,猛扑而来的胡三刀,竟是真如猛虎下山一般,不仅威 势狂猛无匹,那刀锋铮鸣中,更有一缕慑人心魄之意。 噗! 两人错身而过,刀锋入肉的瘆人闷响,带起了大股血光,挥洒在地面上,点 缀出一副肃杀萧瑟的画卷! 当啷! 一柄断刀飞折而起,跌落地面! “你……你怎么知道我这招的破绽?” 胡三刀踉跄跪倒,捂着被半劈开的胸腹,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 一缕森然刀光。 噗! 血光乍现,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兀自挂着狰狞与不甘。 “记住了,智商欠费,就不要这么多废话!” 陆川冷冷扔下断刀,将胡三刀手中的千炼宝刀拿在手中。 他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才跟胡三刀说这么多。 其所练的风虎刀法,早在前夜就被他拿到秘籍,并且加以揣摩。 不说练会,但起码能从中看出些许破绽。 事实上,从一开始,陆川就不相信,对方说的什么秘密啊条件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这种丧气话? “住手,刀下留……人?” 待得头颅骨碌碌滚落地面,一道饱含气急败坏的厉喝传来,却见一队人马冲 入了小巷。 为首者,赫然正是百户褚邢! “我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耳朵聋了还是……” 褚邢面色铁青,扬手就要打,可看到一双冰冷的眸子,手登时顿在了半空。 “此獠实力太强,属下只能拼命,根本收不住手……咳咳!” 陆川拄着刀,苦笑道。 “你……” “能为千户大人除此心腹大患,想必是大功一件,褚百户放心,在下定会和 千户大人明言,是与百户大人一同围杀此獠!” 陆川正色道。褚邢握着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在又一队人马赶到后,不甘的 松了开来。 无论是侯磊带来的新兵,还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力,都让他忌惮不已。 “别急啊,这老小子身上保不齐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陆川好似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杀意,眼见对方手下要抬走尸体,赶忙扑上去摸 尸,一副贪财的样子。 还别说,真让他摸出点东西,一个瓷瓶和金银钱票。 “来来来,见者有份,都是一家人,兄弟们以后多多照顾啊!” 陆川将一包碎银子揣进怀里,却将几张银票送给了跟褚邢而来的千户所兵 丁,让一帮人紧绷的脸无不挂上笑容。 至于胡三刀怀里的一块拇指大小令牌,却是动也未动,任凭褚邢蛮横夺走。 “我们走!” 面对这种公然收买人心的举动,褚邢再也挂不住,连虚以为蛇都懒得做,挥 手带队离开。 “噗!” 目送褚邢等人离开,陆川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老大!” 侯磊等人吓了一跳,七手八脚的背起陆川,就向药铺而去。 …… “哼,小梁堡是老子说了算!” “收买人心,图谋不轨,按律当斩!” “哈哈,你那死鬼老爹拼命换来的淬体丹,小爷吃了,你能怎地?”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丁五!” “只要你尽心为我办事,本官保你一个锦绣前程!” “想要活命,就乖乖听话,否则,不仅是你,她们娘俩都得陪葬!” 黑暗中,一个个模糊的狰狞身影,张牙舞爪的咆哮着,使得陆川仓惶奔逃, 拼命躲闪,最终被无数大手抓住,越来越难以呼吸。 “啊……” 陆川满头大汗惊醒,又重重摔回床上,原来是噩梦一场。 但对他而言,噩梦又何尝不是现实? 捂着生疼的脑门,抓过床畔的水碗,咕嘟嘟一气喝完,怎么也压不下饥饿 感。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 陆川打量周围,屋里的布置有些陌生,还未等他弄清楚,便听到外面传来一 阵噪杂吵闹,令他面色陡然一冷。 “这儿已经是我们徐总旗的驻地,限你们今天就搬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了!” “你们这是强盗,这里已经被县衙赔偿给我们,你……” “少废话,再啰嗦,小心……” “小心什么?”嘶哑的声音响起,使得院中噪杂戛然而止,五六个边军打扮的兵卒,惊愕看 着瘦的不成人形的陆川。 “哥!” 细妹惊呼一声,飞扑进陆川怀中,险些把他撞倒。 “你……你还活……” 为首之人,结结巴巴,满目惊惧,实在是陆川的样子太吓人,活像个干尸。 若非一双眸子中闪烁着慑人寒芒,说是个死人都信! 尤其是,一月来的传闻中,疯虎帮四大金刚接连折损在其手中,就连帮主胡 三刀这位八品武者,都在前几天被他斩杀。 哪怕他现在一副行将就木,风吹就倒,油尽灯枯的样子,谁也不敢小觑! “你好像拿了我的东西?” 陆川目光微垂,神色淡漠。 这些人,除了为首的徐二狗,他一个都不认识。 “这这……小的只是帮陆大人保养兵器!” 徐二狗结结巴巴的将宝刀放在一旁,边后退,边解释道。 这刀,正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利品! “怕他做什么,一个残废而已!” “就是,城里早就传遍了,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识相的赶紧滚,这么好的地方,也是你一个废物能拥有的?” 几个新兵狞笑一声,摩拳擦掌的围拢向陆川,咔吧咔吧的瘆人脆响,使得小 院越发冷肃三分!“啊啊……” 几声清脆刺耳的瘆人骨裂声之后,惨嚎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即便陆川重伤垂死,油尽灯枯,也不是几个喽啰能欺辱的! “陆大人!” 徐二狗面色煞白,两股战战,看也不敢看满地打滚的几个新兵,边推边解释 道,“小人只奉徐总旗之命,前来看望陆大人。 既然您没事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连同伴都顾不得了! “滚!” 淡漠冷喝中,几个新兵哪敢多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互相搀扶着远 去。 “咳咳!” 陆川软软倒下,只觉眼前发黑,摸向怀里,平素放好的铁食丸,一个都不 见。 唬的细妹小脸煞白,哭喊着陆川的名字。 反倒是陆沈氏还算镇定,从犄角旮旯的破瓦罐里摸出几个铁食丸,喂给陆 川,才让他缓过一口气来。 “我昏迷了几天?” “两天了!” 陆沈氏幽幽道。 陆川神色异常平静的看着陆沈氏,嘶哑道:“让母亲担心了!” “没事,孩子,你……” 陆沈氏看着与自己颇为生分的陆川,唇角翕动,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这几天有谁来过?” 陆川又问道。“千户张大人派人来了趟,留下几副药材,还有侯磊,这几天都是那孩子里 外操持!” 陆沈氏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还有什么事吗?” 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陆川追问道。 “百户陈金年派人来过,说是……说是三天内你不能到军营报道,就要撤了 你的小旗之职!” “新兵是不是被带走了?” 陆川淡淡道。 陆沈氏踌躇着点了点头,满面苦涩无奈。 “哥,咱不给他们当兵了!” 细妹红着眼,气鼓鼓道。 “呵!” 陆川权当这是小孩子的气话。 他和新兵不同,后者是募兵,他却是兵籍,世代为兵户,根本离不开边军, 除非有边军大将军府或都督府签发的调令文书。 陈金年敢派人上门威胁,千户所却没有话传来,基本上可以确定,张佑鲁放 弃他了! “嘿!” 陆川强撑着起身,不顾陆沈氏母女阻拦,沉声道,“我去密室疗伤,不要来 打扰我!” “哥!” 细妹喊道。 “你们小心点!” 陆川头也不回,踉跄着走向密室所在。 “哎!” 陆沈氏抱着细妹,无声叹息。 自从改嫁陆大有以来,虽然与陆川的关系并不亲密,但终究是一起生活了五 六年。 这些日子里,陆川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可又能怎样呢? …… 哐当! 厚厚的铁门关上,震下尘土簌簌,幽暗的密室空荡荡,显得凌乱破败。 这里是疯虎帮总堂驻地,在五天前疯虎帮覆灭后,就被衙门判赔给了陆川等 新兵。 虽然烧毁了很多,但对于新兵而言,总算有了一处真正的落脚所在。 只可惜,还没住几天,就被一纸军令,调入了城外军营,就连这么个地方, 都快要保不住了! “嘿嘿!”陆川失笑摇头,盘膝坐在地上,摸出了在路上扒拉出来,早就藏好的疗伤药 服下。 若非早先留了一手,没有将那夜所得都发下去,莫说是疗伤药,就算是看病 的钱都没有。 徐老根敢来这里占地盘,连新兵家属都驱逐了,若非还有一分顾忌,没敢下 死手,恐怕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不问可知,千户所定是已经默许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那日被郭淮岸铁索伤了筋骨,根本没有吃紫蒲丹,而且仗 着对自身力量的细微掌控,一直硬撑到被独眼熊重伤才服下丹药。 这紫蒲丹不愧是凡品丹药中的精品,短短两三天,便让他的伤势好转大半。 若没有被胡三刀重创这档子事,再过个三五天,基本就会痊愈。 可惜,天不遂人愿。 多次受伤,又强行运功,终于爆发了! 这里是胡三刀建立的练功密室,虽然此前被破坏了,但只要关上,除非暴力 打开,否则谁也进不来。 “呼……” 陆川挥汗如雨,惨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双目中更有一抹庆幸。 若非那夜胡永迫他服下的毒药,早就吐出来大半,单单是这两天没有服用解 药,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这身体本就如筛子一般,是他凭着精准的掌控力,一天一夜夜不眠不休吸收 药力,才勉强吊住了一条命。 只可惜,**病根本没见半分好转,甚至加重了几分。 这不仅是娘胎里带来的,也是后天营养不良,久病成为顽疾,更是他强练武 道所致。 不出意外,绝对活不到二十岁。 按照他的估计,至少要到四品武者,慢慢蕴养脏腑,才会见好转。 现在,根本急不来! “丁三、张佑鲁、胡永、陈金年……” 陆川盘膝而坐,抚着千炼宝刀,目中寒芒乍现。 以他的见识阅历,自然猜的出来,自己被张佑鲁抛弃了! 从一开始,张佑鲁的目标,就不是什么持有令牌的胡三刀,而是胡永。 只要能掌控胡永,羊山县就是张佑鲁说了算,有什么蛛丝马迹,风吹草动, 都瞒不过他。 胡三刀是胡永手中的棋子,定然掌握着后者无数黑料。 胡永要胡三刀死,张佑鲁要活口,就是为了掌控胡永,从而成为羊山县说一 不二的存在。 “丁三想要查的定然是与钦差被杀案有关,极可能是朝廷的人。 这件事边军高层涉足,只能暗中查访,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动乱!” 结合得自丁五周涛的密信,还有连日来的动荡,陆川已然理清了大体头绪。 “通过疯虎帮之事,丁三就能确定,胡永和边军绝对不是一路人,接下 来……必是要对张佑鲁出手!”“那么,他就需要我将张佑鲁手中对胡永不利的黑料拿来,然后联手胡永, 从而在边疆留下一根钉子!” “只不过,胡老狗敢下毒,将我当做药发傀儡……嘿嘿!” 陆川走出密室,迎着刺目阳光眯起了眼,敛去了脸上的阴沉笑意,呢喃自 语,“活着真好!” “哥!” 石阶下,一个小小的身子,许是被铁门开阖惊醒,迷迷糊糊的看向陆川。 “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陆川愣愣低头看去,想让微暖的心头再次冷下来。 虽然承接了这副身体,但到底并非同一个人,该尽的义务会做到,但要让他 因此被绑住,却是万万不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的路不在这里,没有人能挡住他前进的路! “吃饭!” 细妹将篮子推过来,大眼睛里溢满了水花。 在她小小的敏感心灵中,这同父异母的大哥,比以往对她更好,可总觉得更 远了几分! “回屋去,外面凉!” 陆川将细妹扶起来,尽量让语气缓和下来,叮嘱道,“你和母亲暂时住在这 儿,我没回来之前,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 “嗯嗯!” 细妹使劲点了点小脑袋,破涕为笑,“我听哥哥的!” 安排好陆沈氏母女,陆川穿戴整齐,腰挎千炼宝刀,抗上一杆大枪,径直走 出了这座依旧破败,没有多少生机的院落。 不多时,陆川来到了平日里新兵军属摆摊的地方。 放眼望去,本来繁华热闹的街道,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荒凉冷清。 不是没有人在摆摊,而是摆摊的人都换了! “小哥,新出炉的枣米糕,可香呢,来点?” 老板热情的招呼陆川,极力推销糕点。 “呵呵!” 陆川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只是扫了一眼,他就知道,这些糕点仅仅是徒有其表。 不仅颜色与之前不同,里面的配料什么的,恐怕也是大相径庭。 这些糕点摊子,本就没放在眼里,只是为了收服新兵,而为新兵军属们找的 一条活路而已。 现在,他不过昏迷了两天,不仅早就分配好的疯虎帮总堂驻地被占,就连这 些糕点摊子都被夺了! “为所欲为吗?” 陆川咬着牙没有发作,仅仅是冷着脸从街头走到街尾,一个新兵军属都没有 看到。 “老大!” 街角处,怯生生的呼唤传来,却是一个半大小子,带着几个穿着破衣烂衫的 幼童在要饭。 “陆小旗,早啊!” “陆大人早!” “喝完粥……” 大清早,小贩们无不与路过的陆川打着招呼,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疯虎帮没了,陆川手底下的新兵从不扰民,而且将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更 是震慑了地痞二流子,让这一代百姓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安居乐业。 所以,这些人对陆川是打心眼里又敬服又喜欢! “你们忙!” 陆川笑着点头致意,眼睛里的光芒,却是分外寒冷。 今天,就是胡三刀出现的日子! 说起来也是可笑,两个从未谋面之人,竟是阴差阳错的成了生死仇敌! “张佑鲁、胡永、丁三……” 想到这一个个难以匹敌的对手,陆川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无论是把他当刀使的张佑鲁,还是将他当做药发傀儡的丁三、胡永,一个个 都不是省油的灯。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先弄死胡三刀,再弄死徐老根、陈金年, 到时候……” 陆川手抚刀柄,好似寻常走路般,赶往重新划分出的训练营地。 那里,正是疯虎帮总堂! 按照官方说法,是为了补偿疯虎帮对陆川新兵军属的损失,已经在衙门里过 户,算是陆川手底下的第一份正式产业。 虽然被烧毁了大半,可依旧有不少空房子,更有陆川藏在淤泥里的金银。 有了这笔钱和那夜藏匿的资源,足够他在八品中不用为修炼费心。 哒哒! 陆川走在巷子里,脚步声骤停,面色平静的看着拦路的瘦削汉子,似乎一点 都不意外。“陆川!” “胡三刀!” 两人几乎在同时开口。 “没想到,我偌大疯虎帮,十几年心血,竟然毁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上,咳 咳!” 胡三刀面上难掩病态,似是重伤未愈,可握刀的手却很稳,一双虎目中满是 血丝,诡异的是没有多少仇恨。 “胡帮主看来已经知道了!” 陆川拱了拱手道。 “嘿,看样子所有人都小觑了你!” 胡三刀笑道。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啊!” 陆川苦笑道。 “我给他当了十几年的狗,拼了命的敛财,到头来……” 胡三刀失落的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陆川,“小子,无论胜负,我都无 法活着离开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如何?” “说!” 陆川默默点头。 “将来若有机会,帮我杀了胡涛!” 胡三刀缓缓拔出了刀,气势骤然暴涨。 “胡涛是谁?” 陆川微讶。 “将来你会知道,接我的风虎刀法!” 吼! 刀锋凛冽,如疯虎暴起,卷荡的小巷中飞沙走石,声势惊人至极。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声中,伴随着火星迸溅,两个人影一触即分,交错而 过。 胡三刀缓缓转身,毫不掩饰赞赏道:“咳咳,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刀法竟 然有如此造诣!” “承让,若非胡帮主重病在身,伤势未愈,我恐怕一招都接不下!” 陆川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已然确定,对方话语中那浓郁的几近化不开的恨 意是如何而来了! 此人不可能和他一样,拥有对自身敏锐的掌控和感知,自然没本事凭此修 炼。 可偏偏,他能在前夜大战中,爆发出了八品修为,足可见用了些手段。 “嘿,十几年前,我被人以重手伤了筋络,损及根基,武途尽断!” 胡三刀目露怨毒,猛如疯虎般扬刀劈斩,“若非如此,我岂会困居小小的羊 山县?” 当当!又是一阵急促的刀锋碰撞,两人身上的衣衫破裂,血渍迸溅,气息开始不 稳。 “了不起,能以这种身体,硬接我十几招,光是这份毅力,就足以让同辈汗 颜!” 胡三刀再次赞叹道。 陆川垂首轻笑,看着满是缺口的钢刀:“挣命而已!” “是啊,挣命而已!” 胡三刀点点头,面色陡然一狞,厉啸道,“接我最后一招——疯虎咆!” 吼! 虎啸乍现,风沙激荡,猛扑而来的胡三刀,竟是真如猛虎下山一般,不仅威 势狂猛无匹,那刀锋铮鸣中,更有一缕慑人心魄之意。 噗! 两人错身而过,刀锋入肉的瘆人闷响,带起了大股血光,挥洒在地面上,点 缀出一副肃杀萧瑟的画卷! 当啷! 一柄断刀飞折而起,跌落地面! “你……你怎么知道我这招的破绽?” 胡三刀踉跄跪倒,捂着被半劈开的胸腹,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 一缕森然刀光。 噗! 血光乍现,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兀自挂着狰狞与不甘。 “记住了,智商欠费,就不要这么多废话!” 陆川冷冷扔下断刀,将胡三刀手中的千炼宝刀拿在手中。 他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才跟胡三刀说这么多。 其所练的风虎刀法,早在前夜就被他拿到秘籍,并且加以揣摩。 不说练会,但起码能从中看出些许破绽。 事实上,从一开始,陆川就不相信,对方说的什么秘密啊条件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这种丧气话? “住手,刀下留……人?” 待得头颅骨碌碌滚落地面,一道饱含气急败坏的厉喝传来,却见一队人马冲 入了小巷。 为首者,赫然正是百户褚邢! “我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耳朵聋了还是……” 褚邢面色铁青,扬手就要打,可看到一双冰冷的眸子,手登时顿在了半空。 “此獠实力太强,属下只能拼命,根本收不住手……咳咳!” 陆川拄着刀,苦笑道。 “你……” “能为千户大人除此心腹大患,想必是大功一件,褚百户放心,在下定会和 千户大人明言,是与百户大人一同围杀此獠!” 陆川正色道。褚邢握着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在又一队人马赶到后,不甘的 松了开来。 无论是侯磊带来的新兵,还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力,都让他忌惮不已。 “别急啊,这老小子身上保不齐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陆川好似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杀意,眼见对方手下要抬走尸体,赶忙扑上去摸 尸,一副贪财的样子。 还别说,真让他摸出点东西,一个瓷瓶和金银钱票。 “来来来,见者有份,都是一家人,兄弟们以后多多照顾啊!” 陆川将一包碎银子揣进怀里,却将几张银票送给了跟褚邢而来的千户所兵 丁,让一帮人紧绷的脸无不挂上笑容。 至于胡三刀怀里的一块拇指大小令牌,却是动也未动,任凭褚邢蛮横夺走。 “我们走!” 面对这种公然收买人心的举动,褚邢再也挂不住,连虚以为蛇都懒得做,挥 手带队离开。 “噗!” 目送褚邢等人离开,陆川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老大!” 侯磊等人吓了一跳,七手八脚的背起陆川,就向药铺而去。 …… “哼,小梁堡是老子说了算!” “收买人心,图谋不轨,按律当斩!” “哈哈,你那死鬼老爹拼命换来的淬体丹,小爷吃了,你能怎地?”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丁五!” “只要你尽心为我办事,本官保你一个锦绣前程!” “想要活命,就乖乖听话,否则,不仅是你,她们娘俩都得陪葬!” 黑暗中,一个个模糊的狰狞身影,张牙舞爪的咆哮着,使得陆川仓惶奔逃, 拼命躲闪,最终被无数大手抓住,越来越难以呼吸。 “啊……” 陆川满头大汗惊醒,又重重摔回床上,原来是噩梦一场。 但对他而言,噩梦又何尝不是现实? 捂着生疼的脑门,抓过床畔的水碗,咕嘟嘟一气喝完,怎么也压不下饥饿 感。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 陆川打量周围,屋里的布置有些陌生,还未等他弄清楚,便听到外面传来一 阵噪杂吵闹,令他面色陡然一冷。 “这儿已经是我们徐总旗的驻地,限你们今天就搬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了!” “你们这是强盗,这里已经被县衙赔偿给我们,你……” “少废话,再啰嗦,小心……” “小心什么?”嘶哑的声音响起,使得院中噪杂戛然而止,五六个边军打扮的兵卒,惊愕看 着瘦的不成人形的陆川。 “哥!” 细妹惊呼一声,飞扑进陆川怀中,险些把他撞倒。 “你……你还活……” 为首之人,结结巴巴,满目惊惧,实在是陆川的样子太吓人,活像个干尸。 若非一双眸子中闪烁着慑人寒芒,说是个死人都信! 尤其是,一月来的传闻中,疯虎帮四大金刚接连折损在其手中,就连帮主胡 三刀这位八品武者,都在前几天被他斩杀。 哪怕他现在一副行将就木,风吹就倒,油尽灯枯的样子,谁也不敢小觑! “你好像拿了我的东西?” 陆川目光微垂,神色淡漠。 这些人,除了为首的徐二狗,他一个都不认识。 “这这……小的只是帮陆大人保养兵器!” 徐二狗结结巴巴的将宝刀放在一旁,边后退,边解释道。 这刀,正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利品! “怕他做什么,一个残废而已!” “就是,城里早就传遍了,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识相的赶紧滚,这么好的地方,也是你一个废物能拥有的?” 几个新兵狞笑一声,摩拳擦掌的围拢向陆川,咔吧咔吧的瘆人脆响,使得小 院越发冷肃三分!“啊啊……” 几声清脆刺耳的瘆人骨裂声之后,惨嚎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即便陆川重伤垂死,油尽灯枯,也不是几个喽啰能欺辱的! “陆大人!” 徐二狗面色煞白,两股战战,看也不敢看满地打滚的几个新兵,边推边解释 道,“小人只奉徐总旗之命,前来看望陆大人。 既然您没事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连同伴都顾不得了! “滚!” 淡漠冷喝中,几个新兵哪敢多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互相搀扶着远 去。 “咳咳!” 陆川软软倒下,只觉眼前发黑,摸向怀里,平素放好的铁食丸,一个都不 见。 唬的细妹小脸煞白,哭喊着陆川的名字。 反倒是陆沈氏还算镇定,从犄角旮旯的破瓦罐里摸出几个铁食丸,喂给陆 川,才让他缓过一口气来。 “我昏迷了几天?” “两天了!” 陆沈氏幽幽道。 陆川神色异常平静的看着陆沈氏,嘶哑道:“让母亲担心了!” “没事,孩子,你……” 陆沈氏看着与自己颇为生分的陆川,唇角翕动,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这几天有谁来过?” 陆川又问道。“千户张大人派人来了趟,留下几副药材,还有侯磊,这几天都是那孩子里 外操持!” 陆沈氏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还有什么事吗?” 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陆川追问道。 “百户陈金年派人来过,说是……说是三天内你不能到军营报道,就要撤了 你的小旗之职!” “新兵是不是被带走了?” 陆川淡淡道。 陆沈氏踌躇着点了点头,满面苦涩无奈。 “哥,咱不给他们当兵了!” 细妹红着眼,气鼓鼓道。 “呵!” 陆川权当这是小孩子的气话。 他和新兵不同,后者是募兵,他却是兵籍,世代为兵户,根本离不开边军, 除非有边军大将军府或都督府签发的调令文书。 陈金年敢派人上门威胁,千户所却没有话传来,基本上可以确定,张佑鲁放 弃他了! “嘿!” 陆川强撑着起身,不顾陆沈氏母女阻拦,沉声道,“我去密室疗伤,不要来 打扰我!” “哥!” 细妹喊道。 “你们小心点!” 陆川头也不回,踉跄着走向密室所在。 “哎!” 陆沈氏抱着细妹,无声叹息。 自从改嫁陆大有以来,虽然与陆川的关系并不亲密,但终究是一起生活了五 六年。 这些日子里,陆川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可又能怎样呢? …… 哐当! 厚厚的铁门关上,震下尘土簌簌,幽暗的密室空荡荡,显得凌乱破败。 这里是疯虎帮总堂驻地,在五天前疯虎帮覆灭后,就被衙门判赔给了陆川等 新兵。 虽然烧毁了很多,但对于新兵而言,总算有了一处真正的落脚所在。 只可惜,还没住几天,就被一纸军令,调入了城外军营,就连这么个地方, 都快要保不住了! “嘿嘿!”陆川失笑摇头,盘膝坐在地上,摸出了在路上扒拉出来,早就藏好的疗伤药 服下。 若非早先留了一手,没有将那夜所得都发下去,莫说是疗伤药,就算是看病 的钱都没有。 徐老根敢来这里占地盘,连新兵家属都驱逐了,若非还有一分顾忌,没敢下 死手,恐怕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不问可知,千户所定是已经默许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那日被郭淮岸铁索伤了筋骨,根本没有吃紫蒲丹,而且仗 着对自身力量的细微掌控,一直硬撑到被独眼熊重伤才服下丹药。 这紫蒲丹不愧是凡品丹药中的精品,短短两三天,便让他的伤势好转大半。 若没有被胡三刀重创这档子事,再过个三五天,基本就会痊愈。 可惜,天不遂人愿。 多次受伤,又强行运功,终于爆发了! 这里是胡三刀建立的练功密室,虽然此前被破坏了,但只要关上,除非暴力 打开,否则谁也进不来。 “呼……” 陆川挥汗如雨,惨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双目中更有一抹庆幸。 若非那夜胡永迫他服下的毒药,早就吐出来大半,单单是这两天没有服用解 药,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这身体本就如筛子一般,是他凭着精准的掌控力,一天一夜夜不眠不休吸收 药力,才勉强吊住了一条命。 只可惜,**病根本没见半分好转,甚至加重了几分。 这不仅是娘胎里带来的,也是后天营养不良,久病成为顽疾,更是他强练武 道所致。 不出意外,绝对活不到二十岁。 按照他的估计,至少要到四品武者,慢慢蕴养脏腑,才会见好转。 现在,根本急不来! “丁三、张佑鲁、胡永、陈金年……” 陆川盘膝而坐,抚着千炼宝刀,目中寒芒乍现。 以他的见识阅历,自然猜的出来,自己被张佑鲁抛弃了! 从一开始,张佑鲁的目标,就不是什么持有令牌的胡三刀,而是胡永。 只要能掌控胡永,羊山县就是张佑鲁说了算,有什么蛛丝马迹,风吹草动, 都瞒不过他。 胡三刀是胡永手中的棋子,定然掌握着后者无数黑料。 胡永要胡三刀死,张佑鲁要活口,就是为了掌控胡永,从而成为羊山县说一 不二的存在。 “丁三想要查的定然是与钦差被杀案有关,极可能是朝廷的人。 这件事边军高层涉足,只能暗中查访,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动乱!” 结合得自丁五周涛的密信,还有连日来的动荡,陆川已然理清了大体头绪。 “通过疯虎帮之事,丁三就能确定,胡永和边军绝对不是一路人,接下 来……必是要对张佑鲁出手!”“那么,他就需要我将张佑鲁手中对胡永不利的黑料拿来,然后联手胡永, 从而在边疆留下一根钉子!” “只不过,胡老狗敢下毒,将我当做药发傀儡……嘿嘿!” 陆川走出密室,迎着刺目阳光眯起了眼,敛去了脸上的阴沉笑意,呢喃自 语,“活着真好!” “哥!” 石阶下,一个小小的身子,许是被铁门开阖惊醒,迷迷糊糊的看向陆川。 “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陆川愣愣低头看去,想让微暖的心头再次冷下来。 虽然承接了这副身体,但到底并非同一个人,该尽的义务会做到,但要让他 因此被绑住,却是万万不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的路不在这里,没有人能挡住他前进的路! “吃饭!” 细妹将篮子推过来,大眼睛里溢满了水花。 在她小小的敏感心灵中,这同父异母的大哥,比以往对她更好,可总觉得更 远了几分! “回屋去,外面凉!” 陆川将细妹扶起来,尽量让语气缓和下来,叮嘱道,“你和母亲暂时住在这 儿,我没回来之前,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 “嗯嗯!” 细妹使劲点了点小脑袋,破涕为笑,“我听哥哥的!” 安排好陆沈氏母女,陆川穿戴整齐,腰挎千炼宝刀,抗上一杆大枪,径直走 出了这座依旧破败,没有多少生机的院落。 不多时,陆川来到了平日里新兵军属摆摊的地方。 放眼望去,本来繁华热闹的街道,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荒凉冷清。 不是没有人在摆摊,而是摆摊的人都换了! “小哥,新出炉的枣米糕,可香呢,来点?” 老板热情的招呼陆川,极力推销糕点。 “呵呵!” 陆川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只是扫了一眼,他就知道,这些糕点仅仅是徒有其表。 不仅颜色与之前不同,里面的配料什么的,恐怕法规及也是大相径庭。 这些糕点摊子,本就没放规范化f在眼里,只是为了收服新兵,而为新兵军属们找的 一条活路而已。 现在,他不过昏迷了两天,不仅早就分配好的疯虎帮总堂驻地被占,就连这 些糕点摊子都被夺了! “为所欲为吗?” 陆川咬着牙没有发作,仅仅是冷着脸从街头走到街尾,一个新兵军属都没有 看到。 “老大!” 街角处,怯生生的呼唤传来,却是一个半大小子,带着几个穿着破衣烂衫的 幼童在要饭。 “陆小旗,早啊!” “陆大人早!” “喝完粥……” 大清早,小贩们无不与路过的陆川打着招呼,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疯虎帮没了,陆川手底下的新兵从不扰民,而且将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更 是震慑了地痞二流子,让这一代百姓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安居乐业。 所以,这些人对陆川是打心眼里又敬服又喜欢! “你们忙!” 陆川笑着点头致意,眼睛里的光芒,却是分外寒冷。 今天,就是胡三刀出现的日子! 说起来也是可笑,两个从未谋面之人,竟是阴差阳错的成了生死仇敌! “张佑鲁、胡永、丁三……” 想到这一个个难以匹敌的对手,陆川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无论是把他当刀使的张佑鲁,还是将他当做药发傀儡的丁三、胡永,一个个 都不是省油的灯。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先弄死胡三刀,再弄死徐老根、陈金年, 到时候……” 陆川手抚刀柄,好似寻常走路般,赶往重新划分出的训练营地。 那里,正是疯虎帮总堂! 按照官方说法,是为了补偿疯虎帮对陆川新兵军属的损失,已经在衙门里过 户,算是陆川手底下的第一份正式产业。 虽然被烧毁了大半,可依旧有不少空房子,更有陆川藏在淤泥里的金银。 有了这笔钱和那夜藏匿的资源,足够他在八品中不用为修炼费心。 哒哒! 陆川走在巷子里,脚步声骤停,面色平静的看着拦路的瘦削汉子,似乎一点 都不意外。“陆川!” “胡三刀!” 两人几乎在同时开口。 “没想到,我偌大疯虎帮,十几年心血,竟然毁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上,咳 咳!” 胡三刀面上难掩病态,似是重伤未愈,可握刀的手却很稳,一双虎目中满是 血丝,诡异的是没有多少仇恨。 “胡帮主看来已经知道了!” 陆川拱了拱手道。 “嘿,看样子所有人都小觑了你!” 胡三刀笑道。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啊!” 陆川苦笑道。 “我给他当了十几年的狗,拼了命的敛财,到头来……” 胡三刀失落的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陆川,“小子,无论胜负,我都无 法活着离开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如何?” “说!” 陆川默默点头。 “将来若有机会,帮我杀了胡涛!” 胡三刀缓缓拔出了刀,气势骤然暴涨。 “胡涛是谁?” 陆川微讶。 “将来你会知道,接我的风虎刀法!” 吼! 刀锋凛冽,如疯虎暴起,卷荡的小巷中飞沙走石,声势惊人至极。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声中,伴随着火星迸溅,两个人影一触即分,交错而 过。 胡三刀缓缓转身,毫不掩饰赞赏道:“咳咳,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刀法竟 然有如此造诣!” “承让,若非胡帮主重病在身,伤势未愈,我恐怕一招都接不下!” 陆川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已然确定,对方话语中那浓郁的几近化不开的恨 意是如何而来了! 此人不可能和他一样,拥有对自身敏锐的掌控和感知,自然没本事凭此修 炼。 可偏偏,他能在前夜大战中,爆发出了八品修为,足可见用了些手段。 “嘿,十几年前,我被人以重手伤了筋络,损及根基,武途尽断!” 胡三刀目露怨毒,猛如疯虎般扬刀劈斩,“若非如此,我岂会困居小小的羊 山县?” 当当!又是一阵急促的刀锋碰撞,两人身上的衣衫破裂,血渍迸溅,气息开始不 稳。 “了不起,能以这种身体,硬接我十几招,光是这份毅力,就足以让同辈汗 颜!” 胡三刀再次赞叹道。 陆川垂首轻笑,看着满是缺口的钢刀:“挣命而已!” “是啊,挣命而已!” 胡三刀点点头,面色陡然一狞,厉啸道,“接我最后一招——疯虎咆!” 吼! 虎啸乍现,风沙激荡,猛扑而来的胡三刀,竟是真如猛虎下山一般,不仅威 势狂猛无匹,那刀锋铮鸣中,更有一缕慑人心魄之意。 噗! 两人错身而过,刀锋入肉的瘆人闷响,带起了大股血光,挥洒在地面上,点 缀出一副肃杀萧瑟的画卷! 当啷! 一柄断刀飞折而起,跌落地面! “你……你怎么知道我这招的破绽?” 胡三刀踉跄跪倒,捂着被半劈开的胸腹,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 一缕森然刀光。 噗! 血光乍现,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兀自挂着狰狞与不甘。 “记住了,智商欠费,就不要这么多废话!” 陆川冷冷扔下断刀,将胡三刀手中的千炼宝刀拿在手中。 他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才跟胡三刀说这么多。 其所练的风虎刀法,早在前夜就被他拿到秘籍,并且加以揣摩。 不说练会,但起码能从中看出些许破绽。 事实上,从一开始,陆川就不相信,对方说的什么秘密啊条件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这种丧气话? “住手,刀下留……人?” 待得头颅骨碌碌滚落地面,一道饱含气急败坏的厉喝传来,却见一队人马冲 入了小巷。 为首者,赫然正是百户褚邢! “我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耳朵聋了还是……” 褚邢面色铁青,扬手就要打,可看到一双冰冷的眸子,手登时顿在了半空。 “此獠实力太强,属下只能拼命,根本收不住手……咳咳!” 陆川拄着刀,苦笑道。 “你……” “能为千户大人除此心腹大患,想必是大功一件,褚百户放心,在下定会和 千户大人明言,是与百户大人一同围杀此獠!” 陆川正色道。褚邢握着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在又一队人马赶到后,不甘的 松了开来。 无论是侯磊带来的新兵,还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力,都让他忌惮不已。 “别急啊,这老小子身上保不齐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陆川好似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杀意,眼见对方手下要抬走尸体,赶忙扑上去摸 尸,一副贪财的样子。 还别说,真让他摸出点东西,一个瓷瓶和金银钱票。 “来来来,见者有份,都是一家人,兄弟们以后多多照顾啊!” 陆川将一包碎银子揣进怀里,却将几张银票送给了跟褚邢而来的千户所兵 丁,让一帮人紧绷的脸无不挂上笑容。 至于胡三刀怀里的一块拇指大小令牌,却是动也未动,任凭褚邢蛮横夺走。 “我们走!” 面对这种公然收买人心的举动,褚邢再也挂不住,连虚以为蛇都懒得做,挥 手带队离开。 “噗!” 目送褚邢等人离开,陆川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老大!” 侯磊等人吓了一跳,七手八脚的背起陆川,就向药铺而去。 …… “哼,小梁堡是老子说了算!” “收买人心,图谋不轨,按律当斩!” “哈哈,你那死鬼老爹拼命换来的淬体丹,小爷吃了,你能怎地?”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丁五!” “只要你尽心为我办事,本官保你一个锦绣前程!” “想要活命,就乖乖听话,否则,不仅是你,她们娘俩都得陪葬!” 黑暗中,一个个模糊的狰狞身影,张牙舞爪的咆哮着,使得陆川仓惶奔逃, 拼命躲闪,最终被无数大手抓住,越来越难以呼吸。 “啊……” 陆川满头大汗惊醒,又重重摔回床上,原来是噩梦一场。 但对他而言,噩梦又何尝不是现实? 捂着生疼的脑门,抓过床畔的水碗,咕嘟嘟一气喝完,怎么也压不下饥饿 感。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 陆川打量周围,屋里的布置有些陌生,还未等他弄清楚,便听到外面传来一 阵噪杂吵闹,令他面色陡然一冷。 “这儿已经是我们徐总旗的驻地,限你们今天就搬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了!” “你们这是强盗,这里已经被县衙赔偿给我们,你……” “少废话,再啰嗦,小心……” “小心什么?”嘶哑的声音响起,使得院中噪杂戛然而止,五六个边军打扮的兵卒,惊愕看 着瘦的不成人形的陆川。 “哥!” 细妹惊呼一声,飞扑进陆川怀中,险些把他撞倒。 “你……你还活……” 为首之人,结结巴巴,满目惊惧,实在是陆川的样子太吓人,活像个干尸。 若非一双眸子中闪烁着慑人寒芒,说是个死人都信! 尤其是,一月来的传闻中,疯虎帮四大金刚接连折损在其手中,就连帮主胡 三刀这位八品武者,都在前几天被他斩杀。 哪怕他现在一副行将就木,风吹就倒,油尽灯枯的样子,谁也不敢小觑! “你好像拿了我的东西?” 陆川目光微垂,神色淡漠。 这些人,除了为首的徐二狗,他一个都不认识。 “这这……小的只是帮陆大人保养兵器!” 徐二狗结结巴巴的将宝刀放在一旁,边后退,边解释道。 这刀,正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利品! “怕他做什么,一个残废而已!” “就是,城里早就传遍了,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识相的赶紧滚,这么好的地方,也是你一个废物能拥有的?” 几个新兵狞笑一声,摩拳擦掌的围拢向陆川,咔吧咔吧的瘆人脆响,使得小 院越发冷肃三分!“啊啊……” 几声清脆刺耳的瘆人骨裂声之后,惨嚎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即便陆川重伤垂死,油尽灯枯,也不是几个喽啰能欺辱的! “陆大人!” 徐二狗面色煞白,两股战战,看也不敢看满地打滚的几个新兵,边推边解释 道,“小人只奉徐总旗之命,前来看望陆大人。 既然您没事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连同伴都顾不得了! “滚!” 淡漠冷喝中,几个新兵哪敢多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互相搀扶着远 去。 “咳咳!” 陆川软软倒下,只觉眼前发黑,摸向怀里,平素放好的铁食丸,一个都不 见。 唬的细妹小脸煞白,哭喊着陆川的名字。 反倒是陆沈氏还算镇定,从犄角旮旯的破瓦罐里摸出几个铁食丸,喂给陆 川,才让他缓过一口气来。 “我昏迷了几天?” “两天了!” 陆沈氏幽幽道。 陆川神色异常平静的看着陆沈氏,嘶哑道:“让母亲担心了!” “没事,孩子,你……” 陆沈氏看着与自己颇为生分的陆川,唇角翕动,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这几天有谁来过?” 陆川又问道。“千户张大人派人来了趟,留下几副药材,还有侯磊,这几天都是那孩子里 外操持!” 陆沈氏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还有什么事吗?” 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陆川追问道。 “百户陈金年派人来过,说是……说是三天内你不能到军营报道,就要撤了 你的小旗之职!” “新兵是不是被带走了?” 陆川淡淡道。 陆沈氏踌躇着点了点头,满面苦涩无奈。 “哥,咱不给他们当兵了!” 细妹红着眼,气鼓鼓道。 “呵!” 陆川权当这是小孩子的气话。 他和新兵不同,后者是募兵,他却是兵籍,世代为兵户,根本离不开边军, 除非有边军大将军府或都督府签发的调令文书。 陈金年敢派人上门威胁,千户所却没有话传来,基本上可以确定,张佑鲁放 弃他了! “嘿!” 陆川强撑着起身,不顾陆沈氏母女阻拦,沉声道,“我去密室疗伤,不要来 打扰我!” “哥!” 细妹喊道。 “你们小心点!” 陆川头也不回,踉跄着走向密室所在。 “哎!” 陆沈氏抱着细妹,无声叹息。 自从改嫁陆大有以来,虽然与陆川的关系并不亲密,但终究是一起生活了五 六年。 这些日子里,陆川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可又能怎样呢? …… 哐当! 厚厚的铁门关上,震下尘土簌簌,幽暗的密室空荡荡,显得凌乱破败。 这里是疯虎帮总堂驻地,在五天前疯虎帮覆灭后,就被衙门判赔给了陆川等 新兵。 虽然烧毁了很多,但对于新兵而言,总算有了一处真正的落脚所在。 只可惜,还没住几天,就被一纸军令,调入了城外军营,就连这么个地方, 都快要保不住了! “嘿嘿!”陆川失笑摇头,盘膝坐在地上,摸出了在路上扒拉出来,早就藏好的疗伤药 服下。 若非早先留了一手,没有将那夜所得都发下去,莫说是疗伤药,就算是看病 的钱都没有。 徐老根敢来这里占地盘,连新兵家属都驱逐了,若非还有一分顾忌,没敢下 死手,恐怕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不问可知,千户所定是已经默许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那日被郭淮岸铁索伤了筋骨,根本没有吃紫蒲丹,而且仗 着对自身力量的细微掌控,一直硬撑到被独眼熊重伤才服下丹药。 这紫蒲丹不愧是凡品丹药中的精品,短短两三天,便让他的伤势好转大半。 若没有被胡三刀重创这档子事,再过个三五天,基本就会痊愈。 可惜,天不遂人愿。 多次受伤,又强行运功,终于爆发了! 这里是胡三刀建立的练功密室,虽然此前被破坏了,但只要关上,除非暴力 打开,否则谁也进不来。 “呼……” 陆川挥汗如雨,惨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双目中更有一抹庆幸。 若非那夜胡永迫他服下的毒药,早就吐出来大半,单单是这两天没有服用解 药,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这身体本就如筛子一般,是他凭着精准的掌控力,一天一夜夜不眠不休吸收 药力,才勉强吊住了一条命。 只可惜,**病根本没见半分好转,甚至加重了几分。 这不仅是娘胎里带来的,也是后天营养不良,久病成为顽疾,更是他强练武 道所致。 不出意外,绝对活不到二十岁。 按照他的估计,至少要到四品武者,慢慢蕴养脏腑,才会见好转。 现在,根本急不来! “丁三、张佑鲁、胡永、陈金年……” 陆川盘膝而坐,抚着千炼宝刀,目中寒芒乍现。 以他的见识阅历,自然猜的出来,自己被张佑鲁抛弃了! 从一开始,张佑鲁的目标,就不是什么持有令牌的胡三刀,而是胡永。 只要能掌控胡永,羊山县就是张佑鲁说了算,有什么蛛丝马迹,风吹草动, 都瞒不过他。 胡三刀是胡永手中的棋子,定然掌握着后者无数黑料。 胡永要胡三刀死,张佑鲁要活口,就是为了掌控胡永,从而成为羊山县说一 不二的存在。 “丁三想要查的定然是与钦差被杀案有关,极可能是朝廷的人。 这件事边军高层涉足,只能暗中查访,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动乱!” 结合得自丁五周涛的密信,还有连日来的动荡,陆川已然理清了大体头绪。 “通过疯虎帮之事,丁三就能确定,胡永和边军绝对不是一路人,接下 来……必是要对张佑鲁出手!”“那么,他就需要我将张佑鲁手中对胡永不利的黑料拿来,然后联手胡永, 从而在边疆留下一根钉子!” “只不过,胡老狗敢下毒,将我当做药发傀儡……嘿嘿!” 陆川走出密室,迎着刺目阳光眯起了眼,敛去了脸上的阴沉笑意,呢喃自 语,“活着真好!” “哥!” 石阶下,一个小小的身子,许是被铁门开阖惊醒,迷迷糊糊的看向陆川。 “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陆川愣愣低头看去,想让微暖的心头再次冷下来。 虽然承接了这副身体,但到底并非同一个人,该尽的义务会做到,但要让他 因此被绑住,却是万万不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的路不在这里,没有人能挡住他前进的路! “吃饭!” 细妹将篮子推过来,大眼睛里溢满了水花。 在她小小的敏感心灵中,这同父异母的大哥,比以往对她更好,可总觉得更 远了几分! “回屋去,外面凉!” 陆川将细妹扶起来,尽量让语气缓和下来,uu看书ww.uukash.co 叮嘱道,“你和母亲暂时住在这 儿,我没回来之前,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 “嗯嗯!” 细妹使劲点了点小脑袋,破涕为笑,“我听哥哥的!” 安排好陆沈氏母女,陆川穿戴整齐,腰挎千炼宝刀,抗上一杆大枪,径直走 出了这座依旧破败,没有多少生机的院落。 不多时,陆川来到了平日里新兵军属摆摊的地方。 放眼望去,本来繁华热闹的街地方道,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荒凉冷清。 不是没有人在摆摊,而是摆摊的人都换了! “小哥,新出炉的枣米糕,可香呢,来点?” 老板热情的招呼陆川,极力推销糕点。 “呵呵!” 陆川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只是扫收订了一眼,他就知道,这些糕点仅仅是徒有其表。 不仅颜色与之前不同,里面的配料什么的,恐怕也是大相径庭。 这些糕点摊子,本就没放在眼里,只是为了收服新兵,而为新兵军属们找的 一条活路而已。 现在,他不过昏迷了两天,不仅早就分配好的疯虎帮总堂驻地被占,就连这 些糕点摊子都被夺了! “为所欲为吗?” 陆川咬着牙没有发作,仅仅是冷着脸从街头走到街尾,一个新兵军属都没有 看到。 “老大!” 街角处,怯生生的呼唤传来,却是一个半大小子,带着几个穿着破衣烂衫的 幼童在要饭。 第3章 回来啊 “陆小旗,早啊!” “陆大人早!” “喝完粥……” 大清早,小贩们无不与路过的陆川打着招呼,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疯虎帮没了,陆川手底下的新兵从不扰民,而且将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更 是震慑了地痞二流子,让这一代百姓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安居乐业。 所以,这些人对陆川是打心眼里又敬服又喜欢! “你们忙!” 陆川笑着点头致意,眼睛里的光芒,却是分外寒冷。 今天,就是胡三刀出现的日子! 说起来也是可笑,两个从未谋面之人,竟是阴差阳错的成了生死仇敌! “张佑鲁、胡永、丁三……” 想到这一个个难以匹敌的对手,陆川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无论是把他当刀使的张佑鲁,还是将他当做药发傀儡的丁三、胡永,一个个 都不是省油的灯。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先弄死胡三刀,再弄死徐老根、陈金年, 到时候……” 陆川手抚刀柄,好似寻常走路般,赶往重新划分出的训练营地。 那里,正是疯虎帮总堂! 按照官方说法,是为了补偿疯虎帮对陆川新兵军属的损失,已经在衙门里过 户,算是陆川手底下的第一份正式产业。 虽然被烧毁了大半,可依旧有不少空房子,更有陆川藏在淤泥里的金银。 有了这笔钱和那夜藏匿的资源,足够他在八品中不用为修炼费心。 哒哒! 陆川走在巷子里,脚步声骤停,面色平静的看着拦路的瘦削汉子,似乎一点 都不意外。“陆川!” “胡三刀!” 两人几乎在同时开口。 “没想到,我偌大疯虎帮,十几年心血,竟然毁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上,咳 咳!” 胡三刀面上难掩病态,似是重伤未愈,可握刀的手却很稳,一双虎目中满是 血丝,诡异的是没有多少仇恨。 “胡帮主看来已经知道了!” 陆川拱了拱手道。 “嘿,看样子所有人都小觑了你!” 胡三刀笑道。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啊!” 陆川苦笑道。 “我给他当了十几年的狗,拼了命的敛财,到头来……” 胡三刀失落的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陆川,“小子,无论胜负,我都无 法活着离开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如何?” “说!” 陆川默默点头。 “将来若有机会,帮我杀了胡涛!” 胡三刀缓缓拔出了刀,气势骤然暴涨。 “胡涛是谁?” 陆川微讶。 “将来你会知道,接我的风虎刀法!” 吼! 刀锋凛冽,如疯虎暴起,卷荡的小巷中飞沙走石,声势惊人至极。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声中,伴随着火星迸溅,两个人影一触即分,交错而 过。 胡三刀缓缓转身,毫不掩饰赞赏道:“咳咳,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刀法竟 然有如此造诣!” “承让,若非胡帮主重病在身,伤势未愈,我恐怕一招都接不下!” 陆川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已然确定,对方话语中那浓郁的几近化不开的恨 意是如何而来了! 此人不可能和他一样,拥有对自身敏锐的掌控和感知,自然没本事凭此修 炼。 可偏偏,他能在前夜大战中,爆发出了八品修为,足可见用了些手段。 “嘿,十几年前,我被人以重手伤了筋络,损及根基,武途尽断!” 胡三刀目露怨毒,猛如疯虎般扬刀劈斩,“若非如此,我岂会困居小小的羊 山县?” 当当!又是一阵急促的刀锋碰撞,两人身上的衣衫破裂,血渍迸溅,气息开始不 稳。 “了不起,能以这种身体,硬接我十几招,光是这份毅力,就足以让同辈汗 颜!” 胡三刀再次赞叹道。 陆川垂首轻笑,看着满是缺口的钢刀:“挣命而已!” “是啊,挣命而已!” 胡三刀点点头,面色陡然一狞,厉啸道,“接我最后一招——疯虎咆!” 吼! 虎啸乍现,风沙激荡,猛扑而来的胡三刀,竟是真如猛虎下山一般,不仅威 势狂猛无匹,那刀锋铮鸣中,更有一缕慑人心魄之意。 噗! 两人错身而过,刀锋入肉的瘆人闷响,带起了大股血光,挥洒在地面上,点 缀出一副肃杀萧瑟的画卷! 当啷! 一柄断刀飞折而起,跌落地面! “你……你怎么知道我这招的破绽?” 胡三刀踉跄跪倒,捂着被半劈开的胸腹,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 一缕森然刀光。 噗! 血光乍现,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兀自挂着狰狞与不甘。 “记住了,智商欠费,就不要这么多废话!” 陆川冷冷扔下断刀,将胡三刀手中的千炼宝刀拿在手中。 他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才跟胡三刀说这么多。 其所练的风虎刀法,早在前夜就被他拿到秘籍,并且加以揣摩。 不说练会,但起码能从中看出些许破绽。 事实上,从一开始,陆川就不相信,对方说的什么秘密啊条件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这种丧气话? “住手,刀下留……人?” 待得头颅骨碌碌滚落地面,一道饱含气急败坏的厉喝传来,却见一队人马冲 入了小巷。 为首者,赫然正是百户褚邢! “我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耳朵聋了还是……” 褚邢面色铁青,扬手就要打,可看到一双冰冷的眸子,手登时顿在了半空。 “此獠实力太强,属下只能拼命,根本收不住手……咳咳!” 陆川拄着刀,苦笑道。 “你……” “能为千户大人除此心腹大患,想必是大功一件,褚百户放心,在下定会和 千户大人明言,是与百户大人一同围杀此獠!” 陆川正色道。褚邢握着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在又一队人马赶到后,不甘的 松了开来。 无论是侯磊带来的新兵,还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力,都让他忌惮不已。 “别急啊,这老小子身上保不齐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陆川好似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杀意,眼见对方手下要抬走尸体,赶忙扑上去摸 尸,一副贪财的样子。 还别说,真让他摸出点东西,一个瓷瓶和金银钱票。 “来来来,见者有份,都是一家人,兄弟们以后多多照顾啊!” 陆川将一包碎银子揣进怀里,却将几张银票送给了跟褚邢而来的千户所兵 丁,让一帮人紧绷的脸无不挂上笑容。 至于胡三刀怀里的一块拇指大小令牌,却是动也未动,任凭褚邢蛮横夺走。 “我们走!” 面对这种公然收买人心的举动,褚邢再也挂不住,连虚以为蛇都懒得做,挥 手带队离开。 “噗!” 目送褚邢等人离开,陆川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老大!” 侯磊等人吓了一跳,七手八脚的背起陆川,就向药铺而去。 …… “哼,小梁堡是老子说了算!” “收买人心,图谋不轨,按律当斩!” “哈哈,你那死鬼老爹拼命换来的淬体丹,小爷吃了,你能怎地?”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丁五!” “只要你尽心为我办事,本官保你一个锦绣前程!” “想要活命,就乖乖听话,否则,不仅是你,她们娘俩都得陪葬!” 黑暗中,一个个模糊的狰狞身影,张牙舞爪的咆哮着,使得陆川仓惶奔逃, 拼命躲闪,最终被无数大手抓住,越来越难以呼吸。 “啊……” 陆川满头大汗惊醒,又重重摔回床上,原来是噩梦一场。 但对他而言,噩梦又何尝不是现实? 捂着生疼的脑门,抓过床畔的水碗,咕嘟嘟一气喝完,怎么也压不下饥饿 感。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 陆川打量周围,屋里的布置有些陌生,还未等他弄清楚,便听到外面传来一 阵噪杂吵闹,令他面色陡然一冷。 “这儿已经是我们徐总旗的驻地,限你们今天就搬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了!” “你们这是强盗,这里已经被县衙赔偿给我们,你……” “少废话,再啰嗦,小心……” “小心什么?”嘶哑的声音响起,使得院中噪杂戛然而止,五六个边军打扮的兵卒,惊愕看 着瘦的不成人形的陆川。 “哥!” 细妹惊呼一声,飞扑进陆川怀中,险些把他撞倒。 “你……你还活……” 为首之人,结结巴巴,满目惊惧,实在是陆川的样子太吓人,活像个干尸。 若非一双眸子中闪烁着慑人寒芒,说是个死人都信! 尤其是,一月来的传闻中,疯虎帮四大金刚接连折损在其手中,就连帮主胡 三刀这位八品武者,都在前几天被他斩杀。 哪怕他现在一副行将就木,风吹就倒,油尽灯枯的样子,谁也不敢小觑! “你好像拿了我的东西?” 陆川目光微垂,神色淡漠。 这些人,除了为首的徐二狗,他一个都不认识。 “这这……小的只是帮陆大人保养兵器!” 徐二狗结结巴巴的将宝刀放在一旁,边后退,边解释道。 这刀,正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利品! “怕他做什么,一个残废而已!” “就是,城里早就传遍了,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识相的赶紧滚,这么好的地方,也是你一个废物能拥有的?” 几个新兵狞笑一声,摩拳擦掌的围拢向陆川,咔吧咔吧的瘆人脆响,使得小 院越发冷肃三分!“啊啊……” 几声清脆刺耳的瘆人骨裂声之后,惨嚎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即便陆川重伤垂死,油尽灯枯,也不是几个喽啰能欺辱的! “陆大人!” 徐二狗面色煞白,两股战战,看也不敢看满地打滚的几个新兵,边推边解释 道,“小人只奉徐总旗之命,前来看望陆大人。 既然您没事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连同伴都顾不得了! “滚!” 淡漠冷喝中,几个新兵哪敢多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互相搀扶着远 去。 “咳咳!” 陆川软软倒下,只觉眼前发黑,摸向怀里,平素放好的铁食丸,一个都不 见。 唬的细妹小脸煞白,哭喊着陆川的名字。 反倒是陆沈氏还算镇定,从犄角旮旯的破瓦罐里摸出几个铁食丸,喂给陆 川,才让他缓过一口气来。 “我昏迷了几天?” “两天了!” 陆沈氏幽幽道。 陆川神色异常平静的看着陆沈氏,嘶哑道:“让母亲担心了!” “没事,孩子,你……” 陆沈氏看着与自己颇为生分的陆川,唇角翕动,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这几天有谁来过?” 陆川又问道。“千户张大人派人来了趟,留下几副药材,还有侯磊,这几天都是那孩子里 外操持!” 陆沈氏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还有什么事吗?” 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陆川追问道。 “百户陈金年派人来过,说是……说是三天内你不能到军营报道,就要撤了 你的小旗之职!” “新兵是不是被带走了?” 陆川淡淡道。 陆沈氏踌躇着点了点头,满面苦涩无奈。 “哥,咱不给他们当兵了!” 细妹红着眼,气鼓鼓道。 “呵!” 陆川权当这是小孩子的气话。 他和新兵不同,后者是募兵,他却是兵籍,世代为兵户,根本离不开边军, 除非有边军大将军府或都督府签发的调令文书。 陈金年敢派人上门威胁,千户所却没有话传来,基本上可以确定,张佑鲁放 弃他了! “嘿!” 陆川强撑着起身,不顾陆沈氏母女阻拦,沉声道,“我去密室疗伤,不要来 打扰我!” “哥!” 细妹喊道。 “你们小心点!” 陆川头也不回,踉跄着走向密室所在。 “哎!” 陆沈氏抱着细妹,无声叹息。 自从改嫁陆大有以来,虽然与陆川的关系并不亲密,但终究是一起生活了五 六年。 这些日子里,陆川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可又能怎样呢? …… 哐当! 厚厚的铁门关上,震下尘土簌簌,幽暗的密室空荡荡,显得凌乱破败。 这里是疯虎帮总堂驻地,在五天前疯虎帮覆灭后,就被衙门判赔给了陆川等 新兵。 虽然烧毁了很多,但对于新兵而言,总算有了一处真正的落脚所在。 只可惜,还没住几天,就被一纸军令,调入了城外军营,就连这么个地方, 都快要保不住了! “嘿嘿!”陆川失笑摇头,盘膝坐在地上,摸出了在路上扒拉出来,早就藏好的疗伤药 服下。 若非早先留了一手,没有将那夜所得都发下去,莫说是疗伤药,就算是看病 的钱都没有。 徐老根敢来这里占地盘,连新兵家属都驱逐了,若非还有一分顾忌,没敢下 死手,恐怕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不问可知,千户所定是已经默许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那日被郭淮岸铁索伤了筋骨,根本没有吃紫蒲丹,而且仗 着对自身力量的细微掌控,一直硬撑到被独眼熊重伤才服下丹药。 这紫蒲丹不愧是凡品丹药中的精品,短短两三天,便让他的伤势好转大半。 若没有被胡三刀重创这档子事,再过个三五天,基本就会痊愈。 可惜,天不遂人愿。 多次受伤,又强行运功,终于爆发了! 这里是胡三刀建立的练功密室,虽然此前被破坏了,但只要关上,除非暴力 打开,否则谁也进不来。 “呼……” 陆川挥汗如雨,惨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双目中更有一抹庆幸。 若非那夜胡永迫他服下的毒药,早就吐出来大半,单单是这两天没有服用解 药,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这身体本就如筛子一般,是他凭着精准的掌控力,一天一夜夜不眠不休吸收 药力,才勉强吊住了一条命。 只可惜,**病根本没见半分好转,甚至加重了几分。 这不仅是娘胎里带来的,也是后天营养不良,久病成为顽疾,更是他强练武 道所致。 不出意外,绝对活不到二十岁。 按照他的估计,至少要到四品武者,慢慢蕴养脏腑,才会见好转。 现在,根本急不来! “丁三、张佑鲁、胡永、陈金年……” 陆川盘膝而坐,抚着千炼宝刀,目中寒芒乍现。 以他的见识阅历,自然猜的出来,自己被张佑鲁抛弃了! 从一开始,张佑鲁的目标,就不是什么持有令牌的胡三刀,而是胡永。 只要能掌控胡永,羊山县就是张佑鲁说了算,有什么蛛丝马迹,风吹草动, 都瞒不过他。 胡三刀是胡永手中的棋子,定然掌握着后者无数黑料。 胡永要胡三刀死,张佑鲁要活口,就是为了掌控胡永,从而成为羊山县说一 不二的存在。 “丁三想要查的定然是与钦差被杀案有关,极可能是朝廷的人。 这件事边军高层涉足,只能暗中查访,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动乱!” 结合得自丁五周涛的密信,还有连日来的动荡,陆川已然理清了大体头绪。 “通过疯虎帮之事,丁三就能确定,胡永和边军绝对不是一路人,接下 来……必是要对张佑鲁出手!”“那么,他就需要我将张佑鲁手中对胡永不利的黑料拿来,然后联手胡永, 从而在边疆留下一根钉子!” “只不过,胡老狗敢下毒,将我当做药发傀儡……嘿嘿!” 陆川走出密室,迎着刺目阳光眯起了眼,敛去了脸上的阴沉笑意,呢喃自 语,“活着真好!” “哥!” 石阶下,一个小小的身子,许是被铁门开阖惊醒,迷迷糊糊的看向陆川。 “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陆川愣愣低头看去,想让微暖的心头再次冷下来。 虽然承接了这副身体,但到底并非同一个人,该尽的义务会做到,但要让他 因此被绑住,却是万万不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的路不在这里,没有人能挡住他前进的路! “吃饭!” 细妹将篮子推过来,大眼睛里溢满了水花。 在她小小的敏感心灵中,这同父异母的大哥,比以往对她更好,可总觉得更 远了几分! “回屋去,外面凉!” 陆川将细妹扶起来,尽量让语气缓和下来,叮嘱道,“你和母亲暂时住在这 儿,我没回来之前,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 “嗯嗯!” 细妹使劲点了点小脑袋,破涕为笑,“我听哥哥的!” 安排好陆沈氏母女,陆川穿戴整齐,腰挎千炼宝刀,抗上一杆大枪,径直走 出了这座依旧破败,没有多少生机的院落。 不多时,陆川来到了平日里新兵军属摆摊的地方。 放眼望去,本来繁华热闹的街道,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荒凉冷清。 不是没有人在摆摊,而是摆摊的人都换了! “小哥,新出炉的枣米糕,可香呢,来点?” 老板热情的招呼陆川,极力推销糕点。 “呵呵!” 陆川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只是扫了一眼,他就知道,这些糕点仅仅是徒有其表。 不仅颜色与之前不同,里面的配料什么的,恐怕也是大相径庭。 这些糕点摊子,本就没放在眼里,只是为了收服新兵,而为新兵军属们找的 一条活路而已。 现在,他不过昏迷了两天,不仅早就分配好的疯虎帮总堂驻地被占,就连这 些糕点摊子都被夺了! “为所欲为吗?” 陆川咬着牙没有发作,仅仅是冷着脸从街头走到街尾,一个新兵军属都没有 看到。 “老大!” 街角处,怯生生的呼唤传来,却是一个半大小子,带着几个穿着破衣烂衫的 幼童在要饭。 “陆小旗,早啊!” “陆大人早!” “喝完粥……” 大清早,小贩们无不与路过的陆川打着招呼,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疯虎帮没了,陆川手底下的新兵从不扰民,而且将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更 是震慑了地痞二流子,让这一代百姓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安居乐业。 所以,这些人对陆川是打心眼里又敬服又喜欢! “你们忙!” 陆川笑着点头致意,眼睛里的光芒,却是分外寒冷。 今天,就是胡三刀出现的日子! 说起来也是可笑,两个从未谋面之人,竟是阴差阳错的成了生死仇敌! “张佑鲁、胡永、丁三……” 想到这一个个难以匹敌的对手,陆川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无论是把他当刀使的张佑鲁,还是将他当做药发傀儡的丁三、胡永,一个个 都不是省油的灯。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先弄死胡三刀,再弄死徐老根、陈金年, 到时候……” 陆川手抚刀柄,好似寻常走路般,赶往重新划分出的训练营地。 那里,正是疯虎帮总堂! 按照官方说法,是为了补偿疯虎帮对陆川新兵军属的损失,已经在衙门里过 户,算是陆川手底下的第一份正式产业。 虽然被烧毁了大半,可依旧有不少空房子,更有陆川藏在淤泥里的金银。 有了这笔钱和那夜藏匿的资源,足够他在八品中不用为修炼费心。 哒哒! 陆川走在巷子里,脚步声骤停,面色平静的看着拦路的瘦削汉子,似乎一点 都不意外。“陆川!” “胡三刀!” 两人几乎在同时开口。 “没想到,我偌大疯虎帮,十几年心血,竟然毁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上,咳 咳!” 胡三刀面上难掩病态,似是重伤未愈,可握刀的手却很稳,一双虎目中满是 血丝,诡异的是没有多少仇恨。 “胡帮主看来已经知道了!” 陆川拱了拱手道。 “嘿,看样子所有人都小觑了你!” 胡三刀笑道。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啊!” 陆川苦笑道。 “我给他当了十几年的狗,拼了命的敛财,到头来……” 胡三刀失落的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陆川,“小子,无论胜负,我都无 法活着离开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如何?” “说!” 陆川默默点头。 “将来若有机会,帮我杀了胡涛!” 胡三刀缓缓拔出了刀,气势骤然暴涨。 “胡涛是谁?” 陆川微讶。 “将来你会知道,接我的风虎刀法!” 吼! 刀锋凛冽,如疯虎暴起,卷荡的小巷中飞沙走石,声势惊人至极。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声中,伴随着火星迸溅,两个人影一触即分,交错而 过。 胡三刀缓缓转身,毫不掩饰赞赏道:“咳咳,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刀法竟 然有如此造诣!” “承让,若非胡帮主重病在身,伤势未愈,我恐怕一招都接不下!” 陆川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已然确定,对方话语中那浓郁的几近化不开的恨 意是如何而来了! 此人不可能和他一样,拥有对自身敏锐的掌控和感知,自然没本事凭此修 炼。 可偏偏,他能在前夜大战中,爆发出了八品修为,足可见用了些手段。 “嘿,十几年前,我被人以重手伤了筋络,损及根基,武途尽断!” 胡三刀目露怨毒,猛如疯虎般扬刀劈斩,“若非如此,我岂会困居小小的羊 山县?” 当当!又是一阵急促的刀锋碰撞,两人身上的衣衫破裂,血渍迸溅,气息开始不 稳。 “了不起,能以这种身体,硬接我十几招,光是这份毅力,就足以让同辈汗 颜!” 胡三刀再次赞叹道。 陆川垂首轻笑,看着满是缺口的钢刀:“挣命而已!” “是啊,挣命而已!” 胡三刀点点头,面色陡然一狞,厉啸道,“接我最后一招——疯虎咆!” 吼! 虎啸乍现,风沙激荡,猛扑而来的胡三刀,竟是真如猛虎下山一般,不仅威 势狂猛无匹,那刀锋铮鸣中,更有一缕慑人心魄之意。 噗! 两人错身而过,刀锋入肉的瘆人闷响,带起了大股血光,挥洒在地面上,点 缀出一副肃杀萧瑟的画卷! 当啷! 一柄断刀飞折而起,跌落地面! “你……你怎么知道我这招的破绽?” 胡三刀踉跄跪倒,捂着被半劈开的胸腹,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 一缕森然刀光。 噗! 血光乍现,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兀自挂着狰狞与不甘。 “记住了,智商欠费,就不要这么多废话!” 陆川冷冷扔下断刀,将胡三刀手中的千炼宝刀拿在手中。 他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才跟胡三刀说这么多。 其所练的风虎刀法,早在前夜就被他拿到秘籍,并且加以揣摩。 不说练会,但起码能从中看出些许破绽。 事实上,从一开始,陆川就不相信,对方说的什么秘密啊条件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这种丧气话? “住手,刀下留……人?” 待得头颅骨碌碌滚落地面,一道饱含气急败坏的厉喝传来,却见一队人马冲 入了小巷。 为首者,赫然正是百户褚邢! “我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耳朵聋了还是……” 褚邢面色铁青,扬手就要打,可看到一双冰冷的眸子,手登时顿在了半空。 “此獠实力太强,属下只能拼命,根本收不住手……咳咳!” 陆川拄着刀,苦笑道。 “你……” “能为千户大人除此心腹大患,想必是大功一件,褚百户放心,在下定会和 千户大人明言,是与百户大人一同围杀此獠!” 陆川正色道。褚邢握着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在又一队人马赶到后,不甘的 松了开来。 无论是侯磊带来的新兵,还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力,都让他忌惮不已。 “别急啊,这老小子身上保不齐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陆川好似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杀意,眼见对方手下要抬走尸体,赶忙扑上去摸 尸,一副贪财的样子。 还别说,真让他摸出点东西,一个瓷瓶和金银钱票。 “来来来,见者有份,都是一家人,兄弟们以后多多照顾啊!” 陆川将一包碎银子揣进怀里,却将几张银票送给了跟褚邢而来的千户所兵 丁,让一帮人紧绷的脸无不挂上笑容。 至于胡三刀怀里的一块拇指大小令牌,却是动也未动,任凭褚邢蛮横夺走。 “我们走!” 面对这种公然收买人心的举动,褚邢再也挂不住,连虚以为蛇都懒得做,挥 手带队离开。 “噗!” 目送褚邢等人离开,陆川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老大!” 侯磊等人吓了一跳,七手八脚的背起陆川,就向药铺而去。 …… “哼,小梁堡是老子说了算!” “收买人心,图谋不轨,按律当斩!” “哈哈,你那死鬼老爹拼命换来的淬体丹,小爷吃了,你能怎地?”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丁五!” “只要你尽心为我办事,本官保你一个锦绣前程!” “想要活命,就乖乖听话,否则,不仅是你,她们娘俩都得陪葬!” 黑暗中,一个个模糊的狰狞身影,张牙舞爪的咆哮着,使得陆川仓惶奔逃, 拼命躲闪,最终被无数大手抓住,越来越难以呼吸。 “啊……” 陆川满头大汗惊醒,又重重摔回床上,原来是噩梦一场。 但对他而言,噩梦又何尝不是现实? 捂着生疼的脑门,抓过床畔的水碗,咕嘟嘟一气喝完,怎么也压不下饥饿 感。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 陆川打量周围,屋里的布置有些陌生,还未等他弄清楚,便听到外面传来一 阵噪杂吵闹,令他面色陡然一冷。 “这儿已经是我们徐总旗的驻地,限你们今天就搬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了!” “你们这是强盗,这里已经被县衙赔偿给我们,你……” “少废话,再啰嗦,小心……” “小心什么?”嘶哑的声音响起,使得院中噪杂戛然而止,五六个边军打扮的兵卒,惊愕看 着瘦的不成人形的陆川。 “哥!” 细妹惊呼一声,飞扑进陆川怀中,险些把他撞倒。 “你……你还活……” 为首之人,结结巴巴,满目惊惧,实在是陆川的样子太吓人,活像个干尸。 若非一双眸子中闪烁着慑人寒芒,说是个死人都信! 尤其是,一月来的传闻中,疯虎帮四大金刚接连折损在其手中,就连帮主胡 三刀这位八品武者,都在前几天被他斩杀。 哪怕他现在一副行将就木,风吹就倒,油尽灯枯的样子,谁也不敢小觑! “你好像拿了我的东西?” 陆川目光微垂,神色淡漠。 这些人,除了为首的徐二狗,他一个都不认识。 “这这……小的只是帮陆大人保养兵器!” 徐二狗结结巴巴的将宝刀放在一旁,边后退,边解释道。 这刀,正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利品! “怕他做什么,一个残废而已!” “就是,城里早就传遍了,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识相的赶紧滚,这么好的地方,也是你一个废物能拥有的?” 几个新兵狞笑一声,摩拳擦掌的围拢向陆川,咔吧咔吧的瘆人脆响,使得小 院越发冷肃三分!“啊啊……” 几声清脆刺耳的瘆人骨裂声之后,惨嚎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即便陆川重伤垂死,油尽灯枯,也不是几个喽啰能欺辱的! “陆大人!” 徐二狗面色煞白,两股战战,看也不敢看满地打滚的几个新兵,边推边解释 道,“小人只奉徐总旗之命,前来看望陆大人。 既然您没事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连同伴都顾不得了! “滚!” 淡漠冷喝中,几个新兵哪敢多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互相搀扶着远 去。 “咳咳!” 陆川软软倒下,只觉眼前发黑,摸向怀里,平素放好的铁食丸,一个都不 见。 唬的细妹小脸煞白,哭喊着陆川的名字。 反倒是陆沈氏还算镇定,从犄角旮旯的破瓦罐里摸出几个铁食丸,喂给陆 川,才让他缓过一口气来。 “我昏迷了几天?” “两天了!” 陆沈氏幽幽道。 陆川神色异常平静的看着陆沈氏,嘶哑道:“让母亲担心了!” “没事,孩子,你……” 陆沈氏看着与自己颇为生分的陆川,唇角翕动,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这几天有谁来过?” 陆川又问道。“千户张大人派人来了趟,留下几副药材,还有侯磊,这几天都是那孩子里 外操持!” 陆沈氏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还有什么事吗?” 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陆川追问道。 “百户陈金年派人来过,说是……说是三天内你不能到军营报道,就要撤了 你的小旗之职!” “新兵是不是被带走了?” 陆川淡淡道。 陆沈氏踌躇着点了点头,满面苦涩无奈。 “哥,咱不给他们当兵了!” 细妹红着眼,气鼓鼓道。 “呵!” 陆川权当这是小孩子的气话。 他和新兵不同,后者是募兵,他却是兵籍,世代为兵户,根本离不开边军, 除非有边军大将军府或都督府签发的调令文书。 陈金年敢派人上门威胁,千户所却没有话传来,基本上可以确定,张佑鲁放 弃他了! “嘿!” 陆川强撑着起身,不顾陆沈氏母女阻拦,沉声道,“我去密室疗伤,不要来 打扰我!” “哥!” 细妹喊道。 “你们小心点!” 陆川头也不回,踉跄着走向密室所在。 “哎!” 陆沈氏抱着细妹,无声叹息。 自从改嫁陆大有以来,虽然与陆川的关系并不亲密,但终究是一起生活了五 六年。 这些日子里,陆川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可又能怎样呢? …… 哐当! 厚厚的铁门关上,震下尘土簌簌,幽暗的密室空荡荡,显得凌乱破败。 这里是疯虎帮总堂驻地,在五天前疯虎帮覆灭后,就被衙门判赔给了陆川等 新兵。 虽然烧毁了很多,但对于新兵而言,总算有了一处真正的落脚所在。 只可惜,还没住几天,就被一纸军令,调入了城外军营,就连这么个地方, 都快要保不住了! “嘿嘿!”陆川失笑摇头,盘膝坐在地上,摸出了在路上扒拉出来,早就藏好的疗伤药 服下。 若非早先留了一手,没有将那夜所得都发下去,莫说是疗伤药,就算是看病 的钱都没有。 徐老根敢来这里占地盘,连新兵家属都驱逐了,若非还有一分顾忌,没敢下 死手,恐怕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不问可知,千户所定是已经默许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那日被郭淮岸铁索伤了筋骨,根本没有吃紫蒲丹,而且仗 着对自身力量的细微掌控,一直硬撑到被独眼熊重伤才服下丹药。 这紫蒲丹不愧是凡品丹药中的精品,短短两三天,便让他的伤势好转大半。 若没有被胡三刀重创这档子事,再过个三五天,基本就会痊愈。 可惜,天不遂人愿。 多次受伤,又强行运功,终于爆发了! 这里是胡三刀建立的练功密室,虽然此前被破坏了,但只要关上,除非暴力 打开,否则谁也进不来。 “呼……” 陆川挥汗如雨,惨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双目中更有一抹庆幸。 若非那夜胡永迫他服下的毒药,早就吐出来大半,单单是这两天没有服用解 药,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这身体本就如筛子一般,是他凭着精准的掌控力,一天一夜夜不眠不休吸收 药力,才勉强吊住了一条命。 只可惜,**病根本没见半分好转,甚至加重了几分。 这不仅是娘胎里带来的,也是后天营养不良,久病成为顽疾,更是他强练武 道所致。 不出意外,绝对活不到二十岁。 按照他的估计,至少要到四品武者,慢慢蕴养脏腑,才会见好转。 现在,根本急不来! “丁三、张佑鲁、胡永、陈金年……” 陆川盘膝而坐,抚着千炼宝刀,目中寒芒乍现。 以他的见识阅历,自然猜的出来,自己被张佑鲁抛弃了! 从一开始,张佑鲁的目标,就不是什么持有令牌的胡三刀,而是胡永。 只要能掌控胡永,羊山县就是张佑鲁说了算,有什么蛛丝马迹,风吹草动, 都瞒不过他。 胡三刀是胡永手中的棋子,定然掌握着后者无数黑料。 胡永要胡三刀死,张佑鲁要活口,就是为了掌控胡永,从而成为羊山县说一 不二的存在。 “丁三想要查的定然是与钦差被杀案有关,极可能是朝廷的人。 这件事边军高层涉足,只能暗中查访,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动乱!” 结合得自丁五周涛的密信,还有连日来的动荡,陆川已然理清了大体头绪。 “通过疯虎帮之事,丁三就能确定,胡永和边军绝对不是一路人,接下 来……必是要对张佑鲁出手!”“那么,他就需要我将张佑鲁手中对胡永不利的黑料拿来,然后联手胡永, 从而在边疆留下一根钉子!” “只不过,胡老狗敢下毒,将我当做药发傀儡……嘿嘿!” 陆川走出密室,迎着刺目阳光眯起了眼,敛去了脸上的阴沉笑意,呢喃自 语,“活着真好!” “哥!” 石阶下,一个小小的身子,许是被铁门开阖惊醒,迷迷糊糊的看向陆川。 “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陆川愣愣低头看去,想让微暖的心头再次冷下来。 虽然承接了这副身体,但到底并非同一个人,该尽的义务会做到,但要让他 因此被绑住,却是万万不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的路不在这里,没有人能挡住他前进的路! “吃饭!” 细妹将篮子推过来,大眼睛里溢满了水花。 在她小小的敏感心灵中,这同父异母的大哥,比以往对她更好,可总觉得更 远了几分! “回屋去,外面凉!” 陆川将细妹扶起来,尽量让语气缓和下来,叮嘱道,“你和母亲暂时住在这 儿,我没回来之前,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 “嗯嗯!” 细妹使劲点了点小脑袋,破涕为笑,“我听哥哥的!” 安排好陆沈氏母女,陆川穿戴整齐,腰挎千炼宝刀,抗上一杆大枪,径直走 出了这座依旧破败,没有多少生机的院落。 不多时,陆川来到了平日里新兵军属摆摊的地方。 放眼望去,本来繁华热闹的街道,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荒凉冷清。 不是没有人在摆摊,而是摆摊的人都换了! “小哥,新出炉的枣米糕,可香呢,来点?” 老板热情的招呼陆川,极力推销糕点。 “呵呵!” 陆川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只是扫了一眼,他就知道,这些糕点仅仅是徒有其表。 不仅颜色与之前不同,里面的配料什么的,恐怕法规及也是大相径庭。 这些糕点摊子,本就没放规范化f在眼里,只是为了收服新兵,而为新兵军属们找的 一条活路而已。 现在,他不过昏迷了两天,不仅早就分配好的疯虎帮总堂驻地被占,就连这 些糕点摊子都被夺了! “为所欲为吗?” 陆川咬着牙没有发作,仅仅是冷着脸从街头走到街尾,一个新兵军属都没有 看到。 “老大!” 街角处,怯生生的呼唤传来,却是一个半大小子,带着几个穿着破衣烂衫的 幼童在要饭。 “陆小旗,早啊!” “陆大人早!” “喝完粥……” 大清早,小贩们无不与路过的陆川打着招呼,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疯虎帮没了,陆川手底下的新兵从不扰民,而且将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更 是震慑了地痞二流子,让这一代百姓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安居乐业。 所以,这些人对陆川是打心眼里又敬服又喜欢! “你们忙!” 陆川笑着点头致意,眼睛里的光芒,却是分外寒冷。 今天,就是胡三刀出现的日子! 说起来也是可笑,两个从未谋面之人,竟是阴差阳错的成了生死仇敌! “张佑鲁、胡永、丁三……” 想到这一个个难以匹敌的对手,陆川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无论是把他当刀使的张佑鲁,还是将他当做药发傀儡的丁三、胡永,一个个 都不是省油的灯。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先弄死胡三刀,再弄死徐老根、陈金年, 到时候……” 陆川手抚刀柄,好似寻常走路般,赶往重新划分出的训练营地。 那里,正是疯虎帮总堂! 按照官方说法,是为了补偿疯虎帮对陆川新兵军属的损失,已经在衙门里过 户,算是陆川手底下的第一份正式产业。 虽然被烧毁了大半,可依旧有不少空房子,更有陆川藏在淤泥里的金银。 有了这笔钱和那夜藏匿的资源,足够他在八品中不用为修炼费心。 哒哒! 陆川走在巷子里,脚步声骤停,面色平静的看着拦路的瘦削汉子,似乎一点 都不意外。“陆川!” “胡三刀!” 两人几乎在同时开口。 “没想到,我偌大疯虎帮,十几年心血,竟然毁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上,咳 咳!” 胡三刀面上难掩病态,似是重伤未愈,可握刀的手却很稳,一双虎目中满是 血丝,诡异的是没有多少仇恨。 “胡帮主看来已经知道了!” 陆川拱了拱手道。 “嘿,看样子所有人都小觑了你!” 胡三刀笑道。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啊!” 陆川苦笑道。 “我给他当了十几年的狗,拼了命的敛财,到头来……” 胡三刀失落的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陆川,“小子,无论胜负,我都无 法活着离开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如何?” “说!” 陆川默默点头。 “将来若有机会,帮我杀了胡涛!” 胡三刀缓缓拔出了刀,气势骤然暴涨。 “胡涛是谁?” 陆川微讶。 “将来你会知道,接我的风虎刀法!” 吼! 刀锋凛冽,如疯虎暴起,卷荡的小巷中飞沙走石,声势惊人至极。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声中,伴随着火星迸溅,两个人影一触即分,交错而 过。 胡三刀缓缓转身,毫不掩饰赞赏道:“咳咳,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刀法竟 然有如此造诣!” “承让,若非胡帮主重病在身,伤势未愈,我恐怕一招都接不下!” 陆川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已然确定,对方话语中那浓郁的几近化不开的恨 意是如何而来了! 此人不可能和他一样,拥有对自身敏锐的掌控和感知,自然没本事凭此修 炼。 可偏偏,他能在前夜大战中,爆发出了八品修为,足可见用了些手段。 “嘿,十几年前,我被人以重手伤了筋络,损及根基,武途尽断!” 胡三刀目露怨毒,猛如疯虎般扬刀劈斩,“若非如此,我岂会困居小小的羊 山县?” 当当!又是一阵急促的刀锋碰撞,两人身上的衣衫破裂,血渍迸溅,气息开始不 稳。 “了不起,能以这种身体,硬接我十几招,光是这份毅力,就足以让同辈汗 颜!” 胡三刀再次赞叹道。 陆川垂首轻笑,看着满是缺口的钢刀:“挣命而已!” “是啊,挣命而已!” 胡三刀点点头,面色陡然一狞,厉啸道,“接我最后一招——疯虎咆!” 吼! 虎啸乍现,风沙激荡,猛扑而来的胡三刀,竟是真如猛虎下山一般,不仅威 势狂猛无匹,那刀锋铮鸣中,更有一缕慑人心魄之意。 噗! 两人错身而过,刀锋入肉的瘆人闷响,带起了大股血光,挥洒在地面上,点 缀出一副肃杀萧瑟的画卷! 当啷! 一柄断刀飞折而起,跌落地面! “你……你怎么知道我这招的破绽?” 胡三刀踉跄跪倒,捂着被半劈开的胸腹,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 一缕森然刀光。 噗! 血光乍现,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兀自挂着狰狞与不甘。 “记住了,智商欠费,就不要这么多废话!” 陆川冷冷扔下断刀,将胡三刀手中的千炼宝刀拿在手中。 他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才跟胡三刀说这么多。 其所练的风虎刀法,早在前夜就被他拿到秘籍,并且加以揣摩。 不说练会,但起码能从中看出些许破绽。 事实上,从一开始,陆川就不相信,对方说的什么秘密啊条件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这种丧气话? “住手,刀下留……人?” 待得头颅骨碌碌滚落地面,一道饱含气急败坏的厉喝传来,却见一队人马冲 入了小巷。 为首者,赫然正是百户褚邢! “我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耳朵聋了还是……” 褚邢面色铁青,扬手就要打,可看到一双冰冷的眸子,手登时顿在了半空。 “此獠实力太强,属下只能拼命,根本收不住手……咳咳!” 陆川拄着刀,苦笑道。 “你……” “能为千户大人除此心腹大患,想必是大功一件,褚百户放心,在下定会和 千户大人明言,是与百户大人一同围杀此獠!” 陆川正色道。褚邢握着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在又一队人马赶到后,不甘的 松了开来。 无论是侯磊带来的新兵,还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力,都让他忌惮不已。 “别急啊,这老小子身上保不齐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陆川好似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杀意,眼见对方手下要抬走尸体,赶忙扑上去摸 尸,一副贪财的样子。 还别说,真让他摸出点东西,一个瓷瓶和金银钱票。 “来来来,见者有份,都是一家人,兄弟们以后多多照顾啊!” 陆川将一包碎银子揣进怀里,却将几张银票送给了跟褚邢而来的千户所兵 丁,让一帮人紧绷的脸无不挂上笑容。 至于胡三刀怀里的一块拇指大小令牌,却是动也未动,任凭褚邢蛮横夺走。 “我们走!” 面对这种公然收买人心的举动,褚邢再也挂不住,连虚以为蛇都懒得做,挥 手带队离开。 “噗!” 目送褚邢等人离开,陆川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老大!” 侯磊等人吓了一跳,七手八脚的背起陆川,就向药铺而去。 …… “哼,小梁堡是老子说了算!” “收买人心,图谋不轨,按律当斩!” “哈哈,你那死鬼老爹拼命换来的淬体丹,小爷吃了,你能怎地?”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丁五!” “只要你尽心为我办事,本官保你一个锦绣前程!” “想要活命,就乖乖听话,否则,不仅是你,她们娘俩都得陪葬!” 黑暗中,一个个模糊的狰狞身影,张牙舞爪的咆哮着,使得陆川仓惶奔逃, 拼命躲闪,最终被无数大手抓住,越来越难以呼吸。 “啊……” 陆川满头大汗惊醒,又重重摔回床上,原来是噩梦一场。 但对他而言,噩梦又何尝不是现实? 捂着生疼的脑门,抓过床畔的水碗,咕嘟嘟一气喝完,怎么也压不下饥饿 感。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 陆川打量周围,屋里的布置有些陌生,还未等他弄清楚,便听到外面传来一 阵噪杂吵闹,令他面色陡然一冷。 “这儿已经是我们徐总旗的驻地,限你们今天就搬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了!” “你们这是强盗,这里已经被县衙赔偿给我们,你……” “少废话,再啰嗦,小心……” “小心什么?”嘶哑的声音响起,使得院中噪杂戛然而止,五六个边军打扮的兵卒,惊愕看 着瘦的不成人形的陆川。 “哥!” 细妹惊呼一声,飞扑进陆川怀中,险些把他撞倒。 “你……你还活……” 为首之人,结结巴巴,满目惊惧,实在是陆川的样子太吓人,活像个干尸。 若非一双眸子中闪烁着慑人寒芒,说是个死人都信! 尤其是,一月来的传闻中,疯虎帮四大金刚接连折损在其手中,就连帮主胡 三刀这位八品武者,都在前几天被他斩杀。 哪怕他现在一副行将就木,风吹就倒,油尽灯枯的样子,谁也不敢小觑! “你好像拿了我的东西?” 陆川目光微垂,神色淡漠。 这些人,除了为首的徐二狗,他一个都不认识。 “这这……小的只是帮陆大人保养兵器!” 徐二狗结结巴巴的将宝刀放在一旁,边后退,边解释道。 这刀,正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利品! “怕他做什么,一个残废而已!” “就是,城里早就传遍了,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识相的赶紧滚,这么好的地方,也是你一个废物能拥有的?” 几个新兵狞笑一声,摩拳擦掌的围拢向陆川,咔吧咔吧的瘆人脆响,使得小 院越发冷肃三分!“啊啊……” 几声清脆刺耳的瘆人骨裂声之后,惨嚎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即便陆川重伤垂死,油尽灯枯,也不是几个喽啰能欺辱的! “陆大人!” 徐二狗面色煞白,两股战战,看也不敢看满地打滚的几个新兵,边推边解释 道,“小人只奉徐总旗之命,前来看望陆大人。 既然您没事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连同伴都顾不得了! “滚!” 淡漠冷喝中,几个新兵哪敢多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互相搀扶着远 去。 “咳咳!” 陆川软软倒下,只觉眼前发黑,摸向怀里,平素放好的铁食丸,一个都不 见。 唬的细妹小脸煞白,哭喊着陆川的名字。 反倒是陆沈氏还算镇定,从犄角旮旯的破瓦罐里摸出几个铁食丸,喂给陆 川,才让他缓过一口气来。 “我昏迷了几天?” “两天了!” 陆沈氏幽幽道。 陆川神色异常平静的看着陆沈氏,嘶哑道:“让母亲担心了!” “没事,孩子,你……” 陆沈氏看着与自己颇为生分的陆川,唇角翕动,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这几天有谁来过?” 陆川又问道。“千户张大人派人来了趟,留下几副药材,还有侯磊,这几天都是那孩子里 外操持!” 陆沈氏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还有什么事吗?” 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陆川追问道。 “百户陈金年派人来过,说是……说是三天内你不能到军营报道,就要撤了 你的小旗之职!” “新兵是不是被带走了?” 陆川淡淡道。 陆沈氏踌躇着点了点头,满面苦涩无奈。 “哥,咱不给他们当兵了!” 细妹红着眼,气鼓鼓道。 “呵!” 陆川权当这是小孩子的气话。 他和新兵不同,后者是募兵,他却是兵籍,世代为兵户,根本离不开边军, 除非有边军大将军府或都督府签发的调令文书。 陈金年敢派人上门威胁,千户所却没有话传来,基本上可以确定,张佑鲁放 弃他了! “嘿!” 陆川强撑着起身,不顾陆沈氏母女阻拦,沉声道,“我去密室疗伤,不要来 打扰我!” “哥!” 细妹喊道。 “你们小心点!” 陆川头也不回,踉跄着走向密室所在。 “哎!” 陆沈氏抱着细妹,无声叹息。 自从改嫁陆大有以来,虽然与陆川的关系并不亲密,但终究是一起生活了五 六年。 这些日子里,陆川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可又能怎样呢? …… 哐当! 厚厚的铁门关上,震下尘土簌簌,幽暗的密室空荡荡,显得凌乱破败。 这里是疯虎帮总堂驻地,在五天前疯虎帮覆灭后,就被衙门判赔给了陆川等 新兵。 虽然烧毁了很多,但对于新兵而言,总算有了一处真正的落脚所在。 只可惜,还没住几天,就被一纸军令,调入了城外军营,就连这么个地方, 都快要保不住了! “嘿嘿!”陆川失笑摇头,盘膝坐在地上,摸出了在路上扒拉出来,早就藏好的疗伤药 服下。 若非早先留了一手,没有将那夜所得都发下去,莫说是疗伤药,就算是看病 的钱都没有。 徐老根敢来这里占地盘,连新兵家属都驱逐了,若非还有一分顾忌,没敢下 死手,恐怕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不问可知,千户所定是已经默许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那日被郭淮岸铁索伤了筋骨,根本没有吃紫蒲丹,而且仗 着对自身力量的细微掌控,一直硬撑到被独眼熊重伤才服下丹药。 这紫蒲丹不愧是凡品丹药中的精品,短短两三天,便让他的伤势好转大半。 若没有被胡三刀重创这档子事,再过个三五天,基本就会痊愈。 可惜,天不遂人愿。 多次受伤,又强行运功,终于爆发了! 这里是胡三刀建立的练功密室,虽然此前被破坏了,但只要关上,除非暴力 打开,否则谁也进不来。 “呼……” 陆川挥汗如雨,惨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双目中更有一抹庆幸。 若非那夜胡永迫他服下的毒药,早就吐出来大半,单单是这两天没有服用解 药,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这身体本就如筛子一般,是他凭着精准的掌控力,一天一夜夜不眠不休吸收 药力,才勉强吊住了一条命。 只可惜,**病根本没见半分好转,甚至加重了几分。 这不仅是娘胎里带来的,也是后天营养不良,久病成为顽疾,更是他强练武 道所致。 不出意外,绝对活不到二十岁。 按照他的估计,至少要到四品武者,慢慢蕴养脏腑,才会见好转。 现在,根本急不来! “丁三、张佑鲁、胡永、陈金年……” 陆川盘膝而坐,抚着千炼宝刀,目中寒芒乍现。 以他的见识阅历,自然猜的出来,自己被张佑鲁抛弃了! 从一开始,张佑鲁的目标,就不是什么持有令牌的胡三刀,而是胡永。 只要能掌控胡永,羊山县就是张佑鲁说了算,有什么蛛丝马迹,风吹草动, 都瞒不过他。 胡三刀是胡永手中的棋子,定然掌握着后者无数黑料。 胡永要胡三刀死,张佑鲁要活口,就是为了掌控胡永,从而成为羊山县说一 不二的存在。 “丁三想要查的定然是与钦差被杀案有关,极可能是朝廷的人。 这件事边军高层涉足,只能暗中查访,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动乱!” 结合得自丁五周涛的密信,还有连日来的动荡,陆川已然理清了大体头绪。 “通过疯虎帮之事,丁三就能确定,胡永和边军绝对不是一路人,接下 来……必是要对张佑鲁出手!”“那么,他就需要我将张佑鲁手中对胡永不利的黑料拿来,然后联手胡永, 从而在边疆留下一根钉子!” “只不过,胡老狗敢下毒,将我当做药发傀儡……嘿嘿!” 陆川走出密室,迎着刺目阳光眯起了眼,敛去了脸上的阴沉笑意,呢喃自 语,“活着真好!” “哥!” 石阶下,一个小小的身子,许是被铁门开阖惊醒,迷迷糊糊的看向陆川。 “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陆川愣愣低头看去,想让微暖的心头再次冷下来。 虽然承接了这副身体,但到底并非同一个人,该尽的义务会做到,但要让他 因此被绑住,却是万万不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的路不在这里,没有人能挡住他前进的路! “吃饭!” 细妹将篮子推过来,大眼睛里溢满了水花。 在她小小的敏感心灵中,这同父异母的大哥,比以往对她更好,可总觉得更 远了几分! “回屋去,外面凉!” 陆川将细妹扶起来,尽量个h让语气缓和下来,uu看书wwuuansu.co 叮嘱道,“你和母亲暂时住在这 儿,我没回来之前,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 “嗯嗯!” 细妹使劲点了点小脑袋,破涕为笑,“我听哥哥的!” 安排好陆沈氏母女,陆川穿戴整齐,腰挎千炼宝刀,抗上一杆大枪,径直走 出了这座依旧破败,没更好有多少生机的院落。 不多时,陆川来到了平日里新兵军属摆摊的地方。 放眼望去,本来繁华热闹的街地方道,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荒凉冷清。 不是没有人在摆摊,而是摆摊的人都换了! “小哥,新出炉的枣米糕,可香呢,来点?” 老板热情的招呼陆川,极力推销糕点。 “呵呵!” 陆川笑着摇了摇头发给,继续前行。 只是扫收订了一眼,他就知道,这些糕点仅仅是徒有其表。 不仅颜色与之前不同,里面的配料什么的,恐怕也是大相径庭。 这些糕点摊子,本就没放在眼里,只是为了收服新兵,而为新兵军属们找的 一条活路而已。 现在,他不过昏迷了两天,不仅早就分配好的疯虎帮总堂驻地被占,就连这 些糕点摊子都被夺了! “为所欲为吗?” 陆川咬着牙没有发作,仅仅是冷着脸从街头走到街尾,一个新兵军属都没有 看到。 “老大!” 街角处,怯生生的呼唤传来,却是一个半大小子,带着几个穿着破衣烂衫的 幼童在要饭。f 第4章 非配 “陆小旗,早啊!” “陆大人早!” “喝完粥……” 大清早,小贩们无不与路过的陆川打着招呼,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疯虎帮没了,陆川手底下的新兵从不扰民,而且将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更 是震慑了地痞二流子,让这一代百姓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安居乐业。 所以,这些人对陆川是打心眼里又敬服又喜欢! “你们忙!” 陆川笑着点头致意,眼睛里的光芒,却是分外寒冷。 今天,就是胡三刀出现的日子! 说起来也是可笑,两个从未谋面之人,竟是阴差阳错的成了生死仇敌! “张佑鲁、胡永、丁三……” 想到这一个个难以匹敌的对手,陆川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无论是把他当刀使的张佑鲁,还是将他当做药发傀儡的丁三、胡永,一个个 都不是省油的灯。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先弄死胡三刀,再弄死徐老根、陈金年, 到时候……” 陆川手抚刀柄,好似寻常走路般,赶往重新划分出的训练营地。 那里,正是疯虎帮总堂! 按照官方说法,是为了补偿疯虎帮对陆川新兵军属的损失,已经在衙门里过 户,算是陆川手底下的第一份正式产业。 虽然被烧毁了大半,可依旧有不少空房子,更有陆川藏在淤泥里的金银。 有了这笔钱和那夜藏匿的资源,足够他在八品中不用为修炼费心。 哒哒! 陆川走在巷子里,脚步声骤停,面色平静的看着拦路的瘦削汉子,似乎一点 都不意外。“陆川!” “胡三刀!” 两人几乎在同时开口。 “没想到,我偌大疯虎帮,十几年心血,竟然毁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上,咳 咳!” 胡三刀面上难掩病态,似是重伤未愈,可握刀的手却很稳,一双虎目中满是 血丝,诡异的是没有多少仇恨。 “胡帮主看来已经知道了!” 陆川拱了拱手道。 “嘿,看样子所有人都小觑了你!” 胡三刀笑道。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啊!” 陆川苦笑道。 “我给他当了十几年的狗,拼了命的敛财,到头来……” 胡三刀失落的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陆川,“小子,无论胜负,我都无 法活着离开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如何?” “说!” 陆川默默点头。 “将来若有机会,帮我杀了胡涛!” 胡三刀缓缓拔出了刀,气势骤然暴涨。 “胡涛是谁?” 陆川微讶。 “将来你会知道,接我的风虎刀法!” 吼! 刀锋凛冽,如疯虎暴起,卷荡的小巷中飞沙走石,声势惊人至极。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声中,伴随着火星迸溅,两个人影一触即分,交错而 过。 胡三刀缓缓转身,毫不掩饰赞赏道:“咳咳,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刀法竟 然有如此造诣!” “承让,若非胡帮主重病在身,伤势未愈,我恐怕一招都接不下!” 陆川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已然确定,对方话语中那浓郁的几近化不开的恨 意是如何而来了! 此人不可能和他一样,拥有对自身敏锐的掌控和感知,自然没本事凭此修 炼。 可偏偏,他能在前夜大战中,爆发出了八品修为,足可见用了些手段。 “嘿,十几年前,我被人以重手伤了筋络,损及根基,武途尽断!” 胡三刀目露怨毒,猛如疯虎般扬刀劈斩,“若非如此,我岂会困居小小的羊 山县?” 当当!又是一阵急促的刀锋碰撞,两人身上的衣衫破裂,血渍迸溅,气息开始不 稳。 “了不起,能以这种身体,硬接我十几招,光是这份毅力,就足以让同辈汗 颜!” 胡三刀再次赞叹道。 陆川垂首轻笑,看着满是缺口的钢刀:“挣命而已!” “是啊,挣命而已!” 胡三刀点点头,面色陡然一狞,厉啸道,“接我最后一招——疯虎咆!” 吼! 虎啸乍现,风沙激荡,猛扑而来的胡三刀,竟是真如猛虎下山一般,不仅威 势狂猛无匹,那刀锋铮鸣中,更有一缕慑人心魄之意。 噗! 两人错身而过,刀锋入肉的瘆人闷响,带起了大股血光,挥洒在地面上,点 缀出一副肃杀萧瑟的画卷! 当啷! 一柄断刀飞折而起,跌落地面! “你……你怎么知道我这招的破绽?” 胡三刀踉跄跪倒,捂着被半劈开的胸腹,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 一缕森然刀光。 噗! 血光乍现,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兀自挂着狰狞与不甘。 “记住了,智商欠费,就不要这么多废话!” 陆川冷冷扔下断刀,将胡三刀手中的千炼宝刀拿在手中。 他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才跟胡三刀说这么多。 其所练的风虎刀法,早在前夜就被他拿到秘籍,并且加以揣摩。 不说练会,但起码能从中看出些许破绽。 事实上,从一开始,陆川就不相信,对方说的什么秘密啊条件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这种丧气话? “住手,刀下留……人?” 待得头颅骨碌碌滚落地面,一道饱含气急败坏的厉喝传来,却见一队人马冲 入了小巷。 为首者,赫然正是百户褚邢! “我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耳朵聋了还是……” 褚邢面色铁青,扬手就要打,可看到一双冰冷的眸子,手登时顿在了半空。 “此獠实力太强,属下只能拼命,根本收不住手……咳咳!” 陆川拄着刀,苦笑道。 “你……” “能为千户大人除此心腹大患,想必是大功一件,褚百户放心,在下定会和 千户大人明言,是与百户大人一同围杀此獠!” 陆川正色道。褚邢握着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在又一队人马赶到后,不甘的 松了开来。 无论是侯磊带来的新兵,还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力,都让他忌惮不已。 “别急啊,这老小子身上保不齐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陆川好似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杀意,眼见对方手下要抬走尸体,赶忙扑上去摸 尸,一副贪财的样子。 还别说,真让他摸出点东西,一个瓷瓶和金银钱票。 “来来来,见者有份,都是一家人,兄弟们以后多多照顾啊!” 陆川将一包碎银子揣进怀里,却将几张银票送给了跟褚邢而来的千户所兵 丁,让一帮人紧绷的脸无不挂上笑容。 至于胡三刀怀里的一块拇指大小令牌,却是动也未动,任凭褚邢蛮横夺走。 “我们走!” 面对这种公然收买人心的举动,褚邢再也挂不住,连虚以为蛇都懒得做,挥 手带队离开。 “噗!” 目送褚邢等人离开,陆川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老大!” 侯磊等人吓了一跳,七手八脚的背起陆川,就向药铺而去。 …… “哼,小梁堡是老子说了算!” “收买人心,图谋不轨,按律当斩!” “哈哈,你那死鬼老爹拼命换来的淬体丹,小爷吃了,你能怎地?”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丁五!” “只要你尽心为我办事,本官保你一个锦绣前程!” “想要活命,就乖乖听话,否则,不仅是你,她们娘俩都得陪葬!” 黑暗中,一个个模糊的狰狞身影,张牙舞爪的咆哮着,使得陆川仓惶奔逃, 拼命躲闪,最终被无数大手抓住,越来越难以呼吸。 “啊……” 陆川满头大汗惊醒,又重重摔回床上,原来是噩梦一场。 但对他而言,噩梦又何尝不是现实? 捂着生疼的脑门,抓过床畔的水碗,咕嘟嘟一气喝完,怎么也压不下饥饿 感。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 陆川打量周围,屋里的布置有些陌生,还未等他弄清楚,便听到外面传来一 阵噪杂吵闹,令他面色陡然一冷。 “这儿已经是我们徐总旗的驻地,限你们今天就搬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了!” “你们这是强盗,这里已经被县衙赔偿给我们,你……” “少废话,再啰嗦,小心……” “小心什么?”嘶哑的声音响起,使得院中噪杂戛然而止,五六个边军打扮的兵卒,惊愕看 着瘦的不成人形的陆川。 “哥!” 细妹惊呼一声,飞扑进陆川怀中,险些把他撞倒。 “你……你还活……” 为首之人,结结巴巴,满目惊惧,实在是陆川的样子太吓人,活像个干尸。 若非一双眸子中闪烁着慑人寒芒,说是个死人都信! 尤其是,一月来的传闻中,疯虎帮四大金刚接连折损在其手中,就连帮主胡 三刀这位八品武者,都在前几天被他斩杀。 哪怕他现在一副行将就木,风吹就倒,油尽灯枯的样子,谁也不敢小觑! “你好像拿了我的东西?” 陆川目光微垂,神色淡漠。 这些人,除了为首的徐二狗,他一个都不认识。 “这这……小的只是帮陆大人保养兵器!” 徐二狗结结巴巴的将宝刀放在一旁,边后退,边解释道。 这刀,正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利品! “怕他做什么,一个残废而已!” “就是,城里早就传遍了,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识相的赶紧滚,这么好的地方,也是你一个废物能拥有的?” 几个新兵狞笑一声,摩拳擦掌的围拢向陆川,咔吧咔吧的瘆人脆响,使得小 院越发冷肃三分!“啊啊……” 几声清脆刺耳的瘆人骨裂声之后,惨嚎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即便陆川重伤垂死,油尽灯枯,也不是几个喽啰能欺辱的! “陆大人!” 徐二狗面色煞白,两股战战,看也不敢看满地打滚的几个新兵,边推边解释 道,“小人只奉徐总旗之命,前来看望陆大人。 既然您没事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连同伴都顾不得了! “滚!” 淡漠冷喝中,几个新兵哪敢多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互相搀扶着远 去。 “咳咳!” 陆川软软倒下,只觉眼前发黑,摸向怀里,平素放好的铁食丸,一个都不 见。 唬的细妹小脸煞白,哭喊着陆川的名字。 反倒是陆沈氏还算镇定,从犄角旮旯的破瓦罐里摸出几个铁食丸,喂给陆 川,才让他缓过一口气来。 “我昏迷了几天?” “两天了!” 陆沈氏幽幽道。 陆川神色异常平静的看着陆沈氏,嘶哑道:“让母亲担心了!” “没事,孩子,你……” 陆沈氏看着与自己颇为生分的陆川,唇角翕动,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这几天有谁来过?” 陆川又问道。“千户张大人派人来了趟,留下几副药材,还有侯磊,这几天都是那孩子里 外操持!” 陆沈氏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还有什么事吗?” 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陆川追问道。 “百户陈金年派人来过,说是……说是三天内你不能到军营报道,就要撤了 你的小旗之职!” “新兵是不是被带走了?” 陆川淡淡道。 陆沈氏踌躇着点了点头,满面苦涩无奈。 “哥,咱不给他们当兵了!” 细妹红着眼,气鼓鼓道。 “呵!” 陆川权当这是小孩子的气话。 他和新兵不同,后者是募兵,他却是兵籍,世代为兵户,根本离不开边军, 除非有边军大将军府或都督府签发的调令文书。 陈金年敢派人上门威胁,千户所却没有话传来,基本上可以确定,张佑鲁放 弃他了! “嘿!” 陆川强撑着起身,不顾陆沈氏母女阻拦,沉声道,“我去密室疗伤,不要来 打扰我!” “哥!” 细妹喊道。 “你们小心点!” 陆川头也不回,踉跄着走向密室所在。 “哎!” 陆沈氏抱着细妹,无声叹息。 自从改嫁陆大有以来,虽然与陆川的关系并不亲密,但终究是一起生活了五 六年。 这些日子里,陆川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可又能怎样呢? …… 哐当! 厚厚的铁门关上,震下尘土簌簌,幽暗的密室空荡荡,显得凌乱破败。 这里是疯虎帮总堂驻地,在五天前疯虎帮覆灭后,就被衙门判赔给了陆川等 新兵。 虽然烧毁了很多,但对于新兵而言,总算有了一处真正的落脚所在。 只可惜,还没住几天,就被一纸军令,调入了城外军营,就连这么个地方, 都快要保不住了! “嘿嘿!”陆川失笑摇头,盘膝坐在地上,摸出了在路上扒拉出来,早就藏好的疗伤药 服下。 若非早先留了一手,没有将那夜所得都发下去,莫说是疗伤药,就算是看病 的钱都没有。 徐老根敢来这里占地盘,连新兵家属都驱逐了,若非还有一分顾忌,没敢下 死手,恐怕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不问可知,千户所定是已经默许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那日被郭淮岸铁索伤了筋骨,根本没有吃紫蒲丹,而且仗 着对自身力量的细微掌控,一直硬撑到被独眼熊重伤才服下丹药。 这紫蒲丹不愧是凡品丹药中的精品,短短两三天,便让他的伤势好转大半。 若没有被胡三刀重创这档子事,再过个三五天,基本就会痊愈。 可惜,天不遂人愿。 多次受伤,又强行运功,终于爆发了! 这里是胡三刀建立的练功密室,虽然此前被破坏了,但只要关上,除非暴力 打开,否则谁也进不来。 “呼……” 陆川挥汗如雨,惨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双目中更有一抹庆幸。 若非那夜胡永迫他服下的毒药,早就吐出来大半,单单是这两天没有服用解 药,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这身体本就如筛子一般,是他凭着精准的掌控力,一天一夜夜不眠不休吸收 药力,才勉强吊住了一条命。 只可惜,**病根本没见半分好转,甚至加重了几分。 这不仅是娘胎里带来的,也是后天营养不良,久病成为顽疾,更是他强练武 道所致。 不出意外,绝对活不到二十岁。 按照他的估计,至少要到四品武者,慢慢蕴养脏腑,才会见好转。 现在,根本急不来! “丁三、张佑鲁、胡永、陈金年……” 陆川盘膝而坐,抚着千炼宝刀,目中寒芒乍现。 以他的见识阅历,自然猜的出来,自己被张佑鲁抛弃了! 从一开始,张佑鲁的目标,就不是什么持有令牌的胡三刀,而是胡永。 只要能掌控胡永,羊山县就是张佑鲁说了算,有什么蛛丝马迹,风吹草动, 都瞒不过他。 胡三刀是胡永手中的棋子,定然掌握着后者无数黑料。 胡永要胡三刀死,张佑鲁要活口,就是为了掌控胡永,从而成为羊山县说一 不二的存在。 “丁三想要查的定然是与钦差被杀案有关,极可能是朝廷的人。 这件事边军高层涉足,只能暗中查访,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动乱!” 结合得自丁五周涛的密信,还有连日来的动荡,陆川已然理清了大体头绪。 “通过疯虎帮之事,丁三就能确定,胡永和边军绝对不是一路人,接下 来……必是要对张佑鲁出手!”“那么,他就需要我将张佑鲁手中对胡永不利的黑料拿来,然后联手胡永, 从而在边疆留下一根钉子!” “只不过,胡老狗敢下毒,将我当做药发傀儡……嘿嘿!” 陆川走出密室,迎着刺目阳光眯起了眼,敛去了脸上的阴沉笑意,呢喃自 语,“活着真好!” “哥!” 石阶下,一个小小的身子,许是被铁门开阖惊醒,迷迷糊糊的看向陆川。 “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陆川愣愣低头看去,想让微暖的心头再次冷下来。 虽然承接了这副身体,但到底并非同一个人,该尽的义务会做到,但要让他 因此被绑住,却是万万不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的路不在这里,没有人能挡住他前进的路! “吃饭!” 细妹将篮子推过来,大眼睛里溢满了水花。 在她小小的敏感心灵中,这同父异母的大哥,比以往对她更好,可总觉得更 远了几分! “回屋去,外面凉!” 陆川将细妹扶起来,尽量让语气缓和下来,叮嘱道,“你和母亲暂时住在这 儿,我没回来之前,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 “嗯嗯!” 细妹使劲点了点小脑袋,破涕为笑,“我听哥哥的!” 安排好陆沈氏母女,陆川穿戴整齐,腰挎千炼宝刀,抗上一杆大枪,径直走 出了这座依旧破败,没有多少生机的院落。 不多时,陆川来到了平日里新兵军属摆摊的地方。 放眼望去,本来繁华热闹的街道,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荒凉冷清。 不是没有人在摆摊,而是摆摊的人都换了! “小哥,新出炉的枣米糕,可香呢,来点?” 老板热情的招呼陆川,极力推销糕点。 “呵呵!” 陆川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只是扫了一眼,他就知道,这些糕点仅仅是徒有其表。 不仅颜色与之前不同,里面的配料什么的,恐怕也是大相径庭。 这些糕点摊子,本就没放在眼里,只是为了收服新兵,而为新兵军属们找的 一条活路而已。 现在,他不过昏迷了两天,不仅早就分配好的疯虎帮总堂驻地被占,就连这 些糕点摊子都被夺了! “为所欲为吗?” 陆川咬着牙没有发作,仅仅是冷着脸从街头走到街尾,一个新兵军属都没有 看到。 “老大!” 街角处,怯生生的呼唤传来,却是一个半大小子,带着几个穿着破衣烂衫的 幼童在要饭。 “陆小旗,早啊!” “陆大人早!” “喝完粥……” 大清早,小贩们无不与路过的陆川打着招呼,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疯虎帮没了,陆川手底下的新兵从不扰民,而且将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更 是震慑了地痞二流子,让这一代百姓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安居乐业。 所以,这些人对陆川是打心眼里又敬服又喜欢! “你们忙!” 陆川笑着点头致意,眼睛里的光芒,却是分外寒冷。 今天,就是胡三刀出现的日子! 说起来也是可笑,两个从未谋面之人,竟是阴差阳错的成了生死仇敌! “张佑鲁、胡永、丁三……” 想到这一个个难以匹敌的对手,陆川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无论是把他当刀使的张佑鲁,还是将他当做药发傀儡的丁三、胡永,一个个 都不是省油的灯。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先弄死胡三刀,再弄死徐老根、陈金年, 到时候……” 陆川手抚刀柄,好似寻常走路般,赶往重新划分出的训练营地。 那里,正是疯虎帮总堂! 按照官方说法,是为了补偿疯虎帮对陆川新兵军属的损失,已经在衙门里过 户,算是陆川手底下的第一份正式产业。 虽然被烧毁了大半,可依旧有不少空房子,更有陆川藏在淤泥里的金银。 有了这笔钱和那夜藏匿的资源,足够他在八品中不用为修炼费心。 哒哒! 陆川走在巷子里,脚步声骤停,面色平静的看着拦路的瘦削汉子,似乎一点 都不意外。“陆川!” “胡三刀!” 两人几乎在同时开口。 “没想到,我偌大疯虎帮,十几年心血,竟然毁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上,咳 咳!” 胡三刀面上难掩病态,似是重伤未愈,可握刀的手却很稳,一双虎目中满是 血丝,诡异的是没有多少仇恨。 “胡帮主看来已经知道了!” 陆川拱了拱手道。 “嘿,看样子所有人都小觑了你!” 胡三刀笑道。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啊!” 陆川苦笑道。 “我给他当了十几年的狗,拼了命的敛财,到头来……” 胡三刀失落的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陆川,“小子,无论胜负,我都无 法活着离开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如何?” “说!” 陆川默默点头。 “将来若有机会,帮我杀了胡涛!” 胡三刀缓缓拔出了刀,气势骤然暴涨。 “胡涛是谁?” 陆川微讶。 “将来你会知道,接我的风虎刀法!” 吼! 刀锋凛冽,如疯虎暴起,卷荡的小巷中飞沙走石,声势惊人至极。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声中,伴随着火星迸溅,两个人影一触即分,交错而 过。 胡三刀缓缓转身,毫不掩饰赞赏道:“咳咳,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刀法竟 然有如此造诣!” “承让,若非胡帮主重病在身,伤势未愈,我恐怕一招都接不下!” 陆川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已然确定,对方话语中那浓郁的几近化不开的恨 意是如何而来了! 此人不可能和他一样,拥有对自身敏锐的掌控和感知,自然没本事凭此修 炼。 可偏偏,他能在前夜大战中,爆发出了八品修为,足可见用了些手段。 “嘿,十几年前,我被人以重手伤了筋络,损及根基,武途尽断!” 胡三刀目露怨毒,猛如疯虎般扬刀劈斩,“若非如此,我岂会困居小小的羊 山县?” 当当!又是一阵急促的刀锋碰撞,两人身上的衣衫破裂,血渍迸溅,气息开始不 稳。 “了不起,能以这种身体,硬接我十几招,光是这份毅力,就足以让同辈汗 颜!” 胡三刀再次赞叹道。 陆川垂首轻笑,看着满是缺口的钢刀:“挣命而已!” “是啊,挣命而已!” 胡三刀点点头,面色陡然一狞,厉啸道,“接我最后一招——疯虎咆!” 吼! 虎啸乍现,风沙激荡,猛扑而来的胡三刀,竟是真如猛虎下山一般,不仅威 势狂猛无匹,那刀锋铮鸣中,更有一缕慑人心魄之意。 噗! 两人错身而过,刀锋入肉的瘆人闷响,带起了大股血光,挥洒在地面上,点 缀出一副肃杀萧瑟的画卷! 当啷! 一柄断刀飞折而起,跌落地面! “你……你怎么知道我这招的破绽?” 胡三刀踉跄跪倒,捂着被半劈开的胸腹,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 一缕森然刀光。 噗! 血光乍现,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兀自挂着狰狞与不甘。 “记住了,智商欠费,就不要这么多废话!” 陆川冷冷扔下断刀,将胡三刀手中的千炼宝刀拿在手中。 他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才跟胡三刀说这么多。 其所练的风虎刀法,早在前夜就被他拿到秘籍,并且加以揣摩。 不说练会,但起码能从中看出些许破绽。 事实上,从一开始,陆川就不相信,对方说的什么秘密啊条件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这种丧气话? “住手,刀下留……人?” 待得头颅骨碌碌滚落地面,一道饱含气急败坏的厉喝传来,却见一队人马冲 入了小巷。 为首者,赫然正是百户褚邢! “我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耳朵聋了还是……” 褚邢面色铁青,扬手就要打,可看到一双冰冷的眸子,手登时顿在了半空。 “此獠实力太强,属下只能拼命,根本收不住手……咳咳!” 陆川拄着刀,苦笑道。 “你……” “能为千户大人除此心腹大患,想必是大功一件,褚百户放心,在下定会和 千户大人明言,是与百户大人一同围杀此獠!” 陆川正色道。褚邢握着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在又一队人马赶到后,不甘的 松了开来。 无论是侯磊带来的新兵,还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力,都让他忌惮不已。 “别急啊,这老小子身上保不齐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陆川好似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杀意,眼见对方手下要抬走尸体,赶忙扑上去摸 尸,一副贪财的样子。 还别说,真让他摸出点东西,一个瓷瓶和金银钱票。 “来来来,见者有份,都是一家人,兄弟们以后多多照顾啊!” 陆川将一包碎银子揣进怀里,却将几张银票送给了跟褚邢而来的千户所兵 丁,让一帮人紧绷的脸无不挂上笑容。 至于胡三刀怀里的一块拇指大小令牌,却是动也未动,任凭褚邢蛮横夺走。 “我们走!” 面对这种公然收买人心的举动,褚邢再也挂不住,连虚以为蛇都懒得做,挥 手带队离开。 “噗!” 目送褚邢等人离开,陆川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老大!” 侯磊等人吓了一跳,七手八脚的背起陆川,就向药铺而去。 …… “哼,小梁堡是老子说了算!” “收买人心,图谋不轨,按律当斩!” “哈哈,你那死鬼老爹拼命换来的淬体丹,小爷吃了,你能怎地?”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丁五!” “只要你尽心为我办事,本官保你一个锦绣前程!” “想要活命,就乖乖听话,否则,不仅是你,她们娘俩都得陪葬!” 黑暗中,一个个模糊的狰狞身影,张牙舞爪的咆哮着,使得陆川仓惶奔逃, 拼命躲闪,最终被无数大手抓住,越来越难以呼吸。 “啊……” 陆川满头大汗惊醒,又重重摔回床上,原来是噩梦一场。 但对他而言,噩梦又何尝不是现实? 捂着生疼的脑门,抓过床畔的水碗,咕嘟嘟一气喝完,怎么也压不下饥饿 感。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 陆川打量周围,屋里的布置有些陌生,还未等他弄清楚,便听到外面传来一 阵噪杂吵闹,令他面色陡然一冷。 “这儿已经是我们徐总旗的驻地,限你们今天就搬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了!” “你们这是强盗,这里已经被县衙赔偿给我们,你……” “少废话,再啰嗦,小心……” “小心什么?”嘶哑的声音响起,使得院中噪杂戛然而止,五六个边军打扮的兵卒,惊愕看 着瘦的不成人形的陆川。 “哥!” 细妹惊呼一声,飞扑进陆川怀中,险些把他撞倒。 “你……你还活……” 为首之人,结结巴巴,满目惊惧,实在是陆川的样子太吓人,活像个干尸。 若非一双眸子中闪烁着慑人寒芒,说是个死人都信! 尤其是,一月来的传闻中,疯虎帮四大金刚接连折损在其手中,就连帮主胡 三刀这位八品武者,都在前几天被他斩杀。 哪怕他现在一副行将就木,风吹就倒,油尽灯枯的样子,谁也不敢小觑! “你好像拿了我的东西?” 陆川目光微垂,神色淡漠。 这些人,除了为首的徐二狗,他一个都不认识。 “这这……小的只是帮陆大人保养兵器!” 徐二狗结结巴巴的将宝刀放在一旁,边后退,边解释道。 这刀,正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利品! “怕他做什么,一个残废而已!” “就是,城里早就传遍了,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识相的赶紧滚,这么好的地方,也是你一个废物能拥有的?” 几个新兵狞笑一声,摩拳擦掌的围拢向陆川,咔吧咔吧的瘆人脆响,使得小 院越发冷肃三分!“啊啊……” 几声清脆刺耳的瘆人骨裂声之后,惨嚎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即便陆川重伤垂死,油尽灯枯,也不是几个喽啰能欺辱的! “陆大人!” 徐二狗面色煞白,两股战战,看也不敢看满地打滚的几个新兵,边推边解释 道,“小人只奉徐总旗之命,前来看望陆大人。 既然您没事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连同伴都顾不得了! “滚!” 淡漠冷喝中,几个新兵哪敢多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互相搀扶着远 去。 “咳咳!” 陆川软软倒下,只觉眼前发黑,摸向怀里,平素放好的铁食丸,一个都不 见。 唬的细妹小脸煞白,哭喊着陆川的名字。 反倒是陆沈氏还算镇定,从犄角旮旯的破瓦罐里摸出几个铁食丸,喂给陆 川,才让他缓过一口气来。 “我昏迷了几天?” “两天了!” 陆沈氏幽幽道。 陆川神色异常平静的看着陆沈氏,嘶哑道:“让母亲担心了!” “没事,孩子,你……” 陆沈氏看着与自己颇为生分的陆川,唇角翕动,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这几天有谁来过?” 陆川又问道。“千户张大人派人来了趟,留下几副药材,还有侯磊,这几天都是那孩子里 外操持!” 陆沈氏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还有什么事吗?” 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陆川追问道。 “百户陈金年派人来过,说是……说是三天内你不能到军营报道,就要撤了 你的小旗之职!” “新兵是不是被带走了?” 陆川淡淡道。 陆沈氏踌躇着点了点头,满面苦涩无奈。 “哥,咱不给他们当兵了!” 细妹红着眼,气鼓鼓道。 “呵!” 陆川权当这是小孩子的气话。 他和新兵不同,后者是募兵,他却是兵籍,世代为兵户,根本离不开边军, 除非有边军大将军府或都督府签发的调令文书。 陈金年敢派人上门威胁,千户所却没有话传来,基本上可以确定,张佑鲁放 弃他了! “嘿!” 陆川强撑着起身,不顾陆沈氏母女阻拦,沉声道,“我去密室疗伤,不要来 打扰我!” “哥!” 细妹喊道。 “你们小心点!” 陆川头也不回,踉跄着走向密室所在。 “哎!” 陆沈氏抱着细妹,无声叹息。 自从改嫁陆大有以来,虽然与陆川的关系并不亲密,但终究是一起生活了五 六年。 这些日子里,陆川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可又能怎样呢? …… 哐当! 厚厚的铁门关上,震下尘土簌簌,幽暗的密室空荡荡,显得凌乱破败。 这里是疯虎帮总堂驻地,在五天前疯虎帮覆灭后,就被衙门判赔给了陆川等 新兵。 虽然烧毁了很多,但对于新兵而言,总算有了一处真正的落脚所在。 只可惜,还没住几天,就被一纸军令,调入了城外军营,就连这么个地方, 都快要保不住了! “嘿嘿!”陆川失笑摇头,盘膝坐在地上,摸出了在路上扒拉出来,早就藏好的疗伤药 服下。 若非早先留了一手,没有将那夜所得都发下去,莫说是疗伤药,就算是看病 的钱都没有。 徐老根敢来这里占地盘,连新兵家属都驱逐了,若非还有一分顾忌,没敢下 死手,恐怕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不问可知,千户所定是已经默许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那日被郭淮岸铁索伤了筋骨,根本没有吃紫蒲丹,而且仗 着对自身力量的细微掌控,一直硬撑到被独眼熊重伤才服下丹药。 这紫蒲丹不愧是凡品丹药中的精品,短短两三天,便让他的伤势好转大半。 若没有被胡三刀重创这档子事,再过个三五天,基本就会痊愈。 可惜,天不遂人愿。 多次受伤,又强行运功,终于爆发了! 这里是胡三刀建立的练功密室,虽然此前被破坏了,但只要关上,除非暴力 打开,否则谁也进不来。 “呼……” 陆川挥汗如雨,惨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双目中更有一抹庆幸。 若非那夜胡永迫他服下的毒药,早就吐出来大半,单单是这两天没有服用解 药,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这身体本就如筛子一般,是他凭着精准的掌控力,一天一夜夜不眠不休吸收 药力,才勉强吊住了一条命。 只可惜,**病根本没见半分好转,甚至加重了几分。 这不仅是娘胎里带来的,也是后天营养不良,久病成为顽疾,更是他强练武 道所致。 不出意外,绝对活不到二十岁。 按照他的估计,至少要到四品武者,慢慢蕴养脏腑,才会见好转。 现在,根本急不来! “丁三、张佑鲁、胡永、陈金年……” 陆川盘膝而坐,抚着千炼宝刀,目中寒芒乍现。 以他的见识阅历,自然猜的出来,自己被张佑鲁抛弃了! 从一开始,张佑鲁的目标,就不是什么持有令牌的胡三刀,而是胡永。 只要能掌控胡永,羊山县就是张佑鲁说了算,有什么蛛丝马迹,风吹草动, 都瞒不过他。 胡三刀是胡永手中的棋子,定然掌握着后者无数黑料。 胡永要胡三刀死,张佑鲁要活口,就是为了掌控胡永,从而成为羊山县说一 不二的存在。 “丁三想要查的定然是与钦差被杀案有关,极可能是朝廷的人。 这件事边军高层涉足,只能暗中查访,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动乱!” 结合得自丁五周涛的密信,还有连日来的动荡,陆川已然理清了大体头绪。 “通过疯虎帮之事,丁三就能确定,胡永和边军绝对不是一路人,接下 来……必是要对张佑鲁出手!”“那么,他就需要我将张佑鲁手中对胡永不利的黑料拿来,然后联手胡永, 从而在边疆留下一根钉子!” “只不过,胡老狗敢下毒,将我当做药发傀儡……嘿嘿!” 陆川走出密室,迎着刺目阳光眯起了眼,敛去了脸上的阴沉笑意,呢喃自 语,“活着真好!” “哥!” 石阶下,一个小小的身子,许是被铁门开阖惊醒,迷迷糊糊的看向陆川。 “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陆川愣愣低头看去,想让微暖的心头再次冷下来。 虽然承接了这副身体,但到底并非同一个人,该尽的义务会做到,但要让他 因此被绑住,却是万万不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的路不在这里,没有人能挡住他前进的路! “吃饭!” 细妹将篮子推过来,大眼睛里溢满了水花。 在她小小的敏感心灵中,这同父异母的大哥,比以往对她更好,可总觉得更 远了几分! “回屋去,外面凉!” 陆川将细妹扶起来,尽量让语气缓和下来,叮嘱道,“你和母亲暂时住在这 儿,我没回来之前,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 “嗯嗯!” 细妹使劲点了点小脑袋,破涕为笑,“我听哥哥的!” 安排好陆沈氏母女,陆川穿戴整齐,腰挎千炼宝刀,抗上一杆大枪,径直走 出了这座依旧破败,没有多少生机的院落。 不多时,陆川来到了平日里新兵军属摆摊的地方。 放眼望去,本来繁华热闹的街道,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荒凉冷清。 不是没有人在摆摊,而是摆摊的人都换了! “小哥,新出炉的枣米糕,可香呢,来点?” 老板热情的招呼陆川,极力推销糕点。 “呵呵!” 陆川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只是扫了一眼,他就知道,这些糕点仅仅是徒有其表。 不仅颜色与之前不同,里面的配料什么的,恐怕法规及也是大相径庭。 这些糕点摊子,本就没放规范化f在眼里,只是为了收服新兵,而为新兵军属们找的 一条活路而已。 现在,他不过昏迷了两天,不仅早就分配好的疯虎帮总堂驻地被占,就连这 些糕点摊子都被夺了! “为所欲为吗?” 陆川咬着牙没有发作,仅仅是冷着脸从街头走到街尾,一个新兵军属都没有 看到。 “老大!” 街角处,怯生生的呼唤传来,却是一个半大小子,带着几个穿着破衣烂衫的 幼童在要饭。 “陆小旗,早啊!” “陆大人早!” “喝完粥……” 大清早,小贩们无不与路过的陆川打着招呼,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疯虎帮没了,陆川手底下的新兵从不扰民,而且将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更 是震慑了地痞二流子,让这一代百姓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安居乐业。 所以,这些人对陆川是打心眼里又敬服又喜欢! “你们忙!” 陆川笑着点头致意,眼睛里的光芒,却是分外寒冷。 今天,就是胡三刀出现的日子! 说起来也是可笑,两个从未谋面之人,竟是阴差阳错的成了生死仇敌! “张佑鲁、胡永、丁三……” 想到这一个个难以匹敌的对手,陆川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无论是把他当刀使的张佑鲁,还是将他当做药发傀儡的丁三、胡永,一个个 都不是省油的灯。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先弄死胡三刀,再弄死徐老根、陈金年, 到时候……” 陆川手抚刀柄,好似寻常走路般,赶往重新划分出的训练营地。 那里,正是疯虎帮总堂! 按照官方说法,是为了补偿疯虎帮对陆川新兵军属的损失,已经在衙门里过 户,算是陆川手底下的第一份正式产业。 虽然被烧毁了大半,可依旧有不少空房子,更有陆川藏在淤泥里的金银。 有了这笔钱和那夜藏匿的资源,足够他在八品中不用为修炼费心。 哒哒! 陆川走在巷子里,脚步声骤停,面色平静的看着拦路的瘦削汉子,似乎一点 都不意外。“陆川!” “胡三刀!” 两人几乎在同时开口。 “没想到,我偌大疯虎帮,十几年心血,竟然毁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上,咳 咳!” 胡三刀面上难掩病态,似是重伤未愈,可握刀的手却很稳,一双虎目中满是 血丝,诡异的是没有多少仇恨。 “胡帮主看来已经知道了!” 陆川拱了拱手道。 “嘿,看样子所有人都小觑了你!” 胡三刀笑道。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啊!” 陆川苦笑道。 “我给他当了十几年的狗,拼了命的敛财,到头来……” 胡三刀失落的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陆川,“小子,无论胜负,我都无 法活着离开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如何?” “说!” 陆川默默点头。 “将来若有机会,帮我杀了胡涛!” 胡三刀缓缓拔出了刀,气势骤然暴涨。 “胡涛是谁?” 陆川微讶。 “将来你会知道,接我的风虎刀法!” 吼! 刀锋凛冽,如疯虎暴起,卷荡的小巷中飞沙走石,声势惊人至极。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声中,伴随着火星迸溅,两个人影一触即分,交错而 过。 胡三刀缓缓转身,毫不掩饰赞赏道:“咳咳,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刀法竟 然有如此造诣!” “承让,若非胡帮主重病在身,伤势未愈,我恐怕一招都接不下!” 陆川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已然确定,对方话语中那浓郁的几近化不开的恨 意是如何而来了! 此人不可能和他一样,拥有对自身敏锐的掌控和感知,自然没本事凭此修 炼。 可偏偏,他能在前夜大战中,爆发出了八品修为,足可见用了些手段。 “嘿,十几年前,我被人以重手伤了筋络,损及根基,武途尽断!” 胡三刀目露怨毒,猛如疯虎般扬刀劈斩,“若非如此,我岂会困居小小的羊 山县?” 当当!又是一阵急促的刀锋碰撞,两人身上的衣衫破裂,血渍迸溅,气息开始不 稳。 “了不起,能以这种身体,硬接我十几招,光是这份毅力,就足以让同辈汗 颜!” 胡三刀再次赞叹道。 陆川垂首轻笑,看着满是缺口的钢刀:“挣命而已!” “是啊,挣命而已!” 胡三刀点点头,面色陡然一狞,厉啸道,“接我最后一招——疯虎咆!” 吼! 虎啸乍现,风沙激荡,猛扑而来的胡三刀,竟是真如猛虎下山一般,不仅威 势狂猛无匹,那刀锋铮鸣中,更有一缕慑人心魄之意。 噗! 两人错身而过,刀锋入肉的瘆人闷响,带起了大股血光,挥洒在地面上,点 缀出一副肃杀萧瑟的画卷! 当啷! 一柄断刀飞折而起,跌落地面! “你……你怎么知道我这招的破绽?” 胡三刀踉跄跪倒,捂着被半劈开的胸腹,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 一缕森然刀光。 噗! 血光乍现,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兀自挂着狰狞与不甘。 “记住了,智商欠费,就不要这么多废话!” 陆川冷冷扔下断刀,将胡三刀手中的千炼宝刀拿在手中。 他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才跟胡三刀说这么多。 其所练的风虎刀法,早在前夜就被他拿到秘籍,并且加以揣摩。 不说练会,但起码能从中看出些许破绽。 事实上,从一开始,陆川就不相信,对方说的什么秘密啊条件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这种丧气话? “住手,刀下留……人?” 待得头颅骨碌碌滚落地面,一道饱含气急败坏的厉喝传来,却见一队人马冲 入了小巷。 为首者,赫然正是百户褚邢! “我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耳朵聋了还是……” 褚邢面色铁青,扬手就要打,可看到一双冰冷的眸子,手登时顿在了半空。 “此獠实力太强,属下只能拼命,根本收不住手……咳咳!” 陆川拄着刀,苦笑道。 “你……” “能为千户大人除此心腹大患,想必是大功一件,褚百户放心,在下定会和 千户大人明言,是与百户大人一同围杀此獠!” 陆川正色道。褚邢握着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在又一队人马赶到后,不甘的 松了开来。 无论是侯磊带来的新兵,还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力,都让他忌惮不已。 “别急啊,这老小子身上保不齐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陆川好似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杀意,眼见对方手下要抬走尸体,赶忙扑上去摸 尸,一副贪财的样子。 还别说,真让他摸出点东西,一个瓷瓶和金银钱票。 “来来来,见者有份,都是一家人,兄弟们以后多多照顾啊!” 陆川将一包碎银子揣进怀里,却将几张银票送给了跟褚邢而来的千户所兵 丁,让一帮人紧绷的脸无不挂上笑容。 至于胡三刀怀里的一块拇指大小令牌,却是动也未动,任凭褚邢蛮横夺走。 “我们走!” 面对这种公然收买人心的举动,褚邢再也挂不住,连虚以为蛇都懒得做,挥 手带队离开。 “噗!” 目送褚邢等人离开,陆川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老大!” 侯磊等人吓了一跳,七手八脚的背起陆川,就向药铺而去。 …… “哼,小梁堡是老子说了算!” “收买人心,图谋不轨,按律当斩!” “哈哈,你那死鬼老爹拼命换来的淬体丹,小爷吃了,你能怎地?”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丁五!” “只要你尽心为我办事,本官保你一个锦绣前程!” “想要活命,就乖乖听话,否则,不仅是你,她们娘俩都得陪葬!” 黑暗中,一个个模糊的狰狞身影,张牙舞爪的咆哮着,使得陆川仓惶奔逃, 拼命躲闪,最终被无数大手抓住,越来越难以呼吸。 “啊……” 陆川满头大汗惊醒,又重重摔回床上,原来是噩梦一场。 但对他而言,噩梦又何尝不是现实? 捂着生疼的脑门,抓过床畔的水碗,咕嘟嘟一气喝完,怎么也压不下饥饿 感。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 陆川打量周围,屋里的布置有些陌生,还未等他弄清楚,便听到外面传来一 阵噪杂吵闹,令他面色陡然一冷。 “这儿已经是我们徐总旗的驻地,限你们今天就搬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了!” “你们这是强盗,这里已经被县衙赔偿给我们,你……” “少废话,再啰嗦,小心……” “小心什么?”嘶哑的声音响起,使得院中噪杂戛然而止,五六个边军打扮的兵卒,惊愕看 着瘦的不成人形的陆川。 “哥!” 细妹惊呼一声,飞扑进陆川怀中,险些把他撞倒。 “你……你还活……” 为首之人,结结巴巴,满目惊惧,实在是陆川的样子太吓人,活像个干尸。 若非一双眸子中闪烁着慑人寒芒,说是个死人都信! 尤其是,一月来的传闻中,疯虎帮四大金刚接连折损在其手中,就连帮主胡 三刀这位八品武者,都在前几天被他斩杀。 哪怕他现在一副行将就木,风吹就倒,油尽灯枯的样子,谁也不敢小觑! “你好像拿了我的东西?” 陆川目光微垂,神色淡漠。 这些人,除了为首的徐二狗,他一个都不认识。 “这这……小的只是帮陆大人保养兵器!” 徐二狗结结巴巴的将宝刀放在一旁,边后退,边解释道。 这刀,正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利品! “怕他做什么,一个残废而已!” “就是,城里早就传遍了,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识相的赶紧滚,这么好的地方,也是你一个废物能拥有的?” 几个新兵狞笑一声,摩拳擦掌的围拢向陆川,咔吧咔吧的瘆人脆响,使得小 院越发冷肃三分!“啊啊……” 几声清脆刺耳的瘆人骨裂声之后,惨嚎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即便陆川重伤垂死,油尽灯枯,也不是几个喽啰能欺辱的! “陆大人!” 徐二狗面色煞白,两股战战,看也不敢看满地打滚的几个新兵,边推边解释 道,“小人只奉徐总旗之命,前来看望陆大人。 既然您没事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连同伴都顾不得了! “滚!” 淡漠冷喝中,几个新兵哪敢多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互相搀扶着远 去。 “咳咳!” 陆川软软倒下,只觉眼前发黑,摸向怀里,平素放好的铁食丸,一个都不 见。 唬的细妹小脸煞白,哭喊着陆川的名字。 反倒是陆沈氏还算镇定,从犄角旮旯的破瓦罐里摸出几个铁食丸,喂给陆 川,才让他缓过一口气来。 “我昏迷了几天?” “两天了!” 陆沈氏幽幽道。 陆川神色异常平静的看着陆沈氏,嘶哑道:“让母亲担心了!” “没事,孩子,你……” 陆沈氏看着与自己颇为生分的陆川,唇角翕动,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这几天有谁来过?” 陆川又问道。“千户张大人派人来了趟,留下几副药材,还有侯磊,这几天都是那孩子里 外操持!” 陆沈氏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还有什么事吗?” 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陆川追问道。 “百户陈金年派人来过,说是……说是三天内你不能到军营报道,就要撤了 你的小旗之职!” “新兵是不是被带走了?” 陆川淡淡道。 陆沈氏踌躇着点了点头,满面苦涩无奈。 “哥,咱不给他们当兵了!” 细妹红着眼,气鼓鼓道。 “呵!” 陆川权当这是小孩子的气话。 他和新兵不同,后者是募兵,他却是兵籍,世代为兵户,根本离不开边军, 除非有边军大将军府或都督府签发的调令文书。 陈金年敢派人上门威胁,千户所却没有话传来,基本上可以确定,张佑鲁放 弃他了! “嘿!” 陆川强撑着起身,不顾陆沈氏母女阻拦,沉声道,“我去密室疗伤,不要来 打扰我!” “哥!” 细妹喊道。 “你们小心点!” 陆川头也不回,踉跄着走向密室所在。 “哎!” 陆沈氏抱着细妹,无声叹息。 自从改嫁陆大有以来,虽然与陆川的关系并不亲密,但终究是一起生活了五 六年。 这些日子里,陆川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可又能怎样呢? …… 哐当! 厚厚的铁门关上,震下尘土簌簌,幽暗的密室空荡荡,显得凌乱破败。 这里是疯虎帮总堂驻地,在五天前疯虎帮覆灭后,就被衙门判赔给了陆川等 新兵。 虽然烧毁了很多,但对于新兵而言,总算有了一处真正的落脚所在。 只可惜,还没住几天,就被一纸军令,调入了城外军营,就连这么个地方, 都快要保不住了! “嘿嘿!”陆川失笑摇头,盘膝坐在地上,摸出了在路上扒拉出来,早就藏好的疗伤药 服下。 若非早先留了一手,没有将那夜所得都发下去,莫说是疗伤药,就算是看病 的钱都没有。 徐老根敢来这里占地盘,连新兵家属都驱逐了,若非还有一分顾忌,没敢下 死手,恐怕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不问可知,千户所定是已经默许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那日被郭淮岸铁索伤了筋骨,根本没有吃紫蒲丹,而且仗 着对自身力量的细微掌控,一直硬撑到被独眼熊重伤才服下丹药。 这紫蒲丹不愧是凡品丹药中的精品,短短两三天,便让他的伤势好转大半。 若没有被胡三刀重创这档子事,再过个三五天,基本就会痊愈。 可惜,天不遂人愿。 多次受伤,又强行运功,终于爆发了! 这里是胡三刀建立的练功密室,虽然此前被破坏了,但只要关上,除非暴力 打开,否则谁也进不来。 “呼……” 陆川挥汗如雨,惨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双目中更有一抹庆幸。 若非那夜胡永迫他服下的毒药,早就吐出来大半,单单是这两天没有服用解 药,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这身体本就如筛子一般,是他凭着精准的掌控力,一天一夜夜不眠不休吸收 药力,才勉强吊住了一条命。 只可惜,**病根本没见半分好转,甚至加重了几分。 这不仅是娘胎里带来的,也是后天营养不良,久病成为顽疾,更是他强练武 道所致。 不出意外,绝对活不到二十岁。 按照他的估计,至少要到四品武者,慢慢蕴养脏腑,才会见好转。 现在,根本急不来! “丁三、张佑鲁、胡永、陈金年……” 陆川盘膝而坐,抚着千炼宝刀,目中寒芒乍现。 以他的见识阅历,自然猜的出来,自己被张佑鲁抛弃了! 从一开始,张佑鲁的目标,就不是什么持有令牌的胡三刀,而是胡永。 只要能掌控胡永,羊山县就是张佑鲁说了算,有什么蛛丝马迹,风吹草动, 都瞒不过他。 胡三刀是胡永手中的棋子,定然掌握着后者无数黑料。 胡永要胡三刀死,张佑鲁要活口,就是为了掌控胡永,从而成为羊山县说一 不二的存在。 “丁三想要查的定然是与钦差被杀案有关,极可能是朝廷的人。 这件事边军高层涉足,只能暗中查访,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动乱!” 结合得自丁五周涛的密信,还有连日来的动荡,陆川已然理清了大体头绪。 “通过疯虎帮之事,丁三就能确定,胡永和边军绝对不是一路人,接下 来……必是要对张佑鲁出手!”“那么,他就需要我将张佑鲁手中对胡永不利的黑料拿来,然后联手胡永, 从而在边疆留下一根钉子!” “只不过,胡老狗敢下毒,将我当做药发傀儡……嘿嘿!” 陆川走出密室,迎着刺目阳光眯起了眼,敛去了脸上的阴沉笑意,呢喃自 语,“活着真好!” “哥!” 石阶下,一个小小的身子,许是被铁门开阖惊醒,迷迷糊糊的看向陆川。 “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陆川愣愣低头看去,想让微暖的心头再次冷下来。 虽然承接了这副身体,但到底并非同一个人,该尽的义务会做到,但要让他 因此被绑住,却是万万不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的路不在这里,没有人能挡住他前进的路! “吃饭!” 细妹将篮子推过来,大眼睛里溢满了水花。 在她小小的敏感心灵中,这同父异母的大哥,比以往对她更好,可总觉得更 远了几分! “回屋去,外面凉!” 陆川将细妹扶起来,尽量让语气缓和下来,叮嘱道,uu看书 .uukashu“你和母亲暂时住在这 儿,我没回来之前,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 “嗯嗯!” 细妹使劲点了点小脑袋,破涕为笑,“我听哥哥的!” 安排好陆沈氏母女,陆川穿戴整齐,腰挎千炼宝刀,抗上一杆大枪,径直走 出了这座依旧破败,没有多少生机的院落。 不多时,陆川来到了平日里新兵军属摆摊的地方。 放眼望去,本来繁华热闹的街地方道,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荒凉冷清。 不是没有人在摆阿萨德摊,而是摆摊的人都换了! “小哥,新出炉的枣米糕,可香呢,来点?” 老板热情的招呼陆川,极力推销糕点。 “呵呵!” 陆川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只是扫收订了一眼,他就知道,这些糕点仅仅是徒有其表。 不仅颜色与之前不同,里面的配料什么的,恐怕也是大相径庭。 这些糕点摊子,本就没放在眼里,只是为了收服新兵,而为新兵军属们找的 一条活路而已。 现在,他不过昏迷了两天,不仅早就分配地方个好的疯虎帮总堂驻规划局地被占,就连这 些糕点摊子都被夺了! “为所欲为吗?” 陆川咬着牙没有发作,仅仅是冷着脸从街头走到街尾,一个新兵军属都没有 看到。 “老大!” 街角处,怯生生的呼唤传来,却是一个半大小子,带着几个穿着破衣烂衫的 幼童在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