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杀左冷禅》 第一章 谋杀 嘉靖四十一年,海瑞还只是一介县令,不过没人能想到这个举人出生的官场新丁会历经四朝,官至二品,青史留名。 嘉靖四十一年,汪直已经被斩了三年,东南沿海的情况还是一片糜烂,海盗倭寇猖獗。 嘉靖四十一年,萧瑾一身奇装异服,穿越四百多年来到杭州府,面目呆滞,举止怪异。 初春的杭州天气还有些阴冷,不过这都没什么。萧瑾此刻已经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想的不应该是自己怎么来的,而是自己怎么活下去。穿越而来的他从二十六岁的成人一下子变成了十岁大小的孩童。这无疑加重了他活下去的所要付出的代价。还好听周围人说话现在是明朝,而明朝的知识自己多少知道一些,这算是不是金手指的金手指了。其实在萧瑾看来,能穿越就是最大的金手指。 萧瑾向旁边看了一眼,看着古色古香的建筑,再看看周围指指点点的人们,他快步离开。跑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子,他才坐下来开始盘点自己身上的东西。 钱包一个,包括信用卡和现金,没用了。珍珠两个,是去商场陪老妈买衣服搞活动的奖品,不值钱。一身休闲装,不能穿了。两克河豚毒素,这是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现在嘛,呵呵。 萧瑾大学毕业之后谢绝了导师推荐,也没找工作,而是回来帮老爸打理鱼塘。明面上萧瑾科学养鱼,收入也不错,暗地里他却在非法提取河豚毒素。国际上纯品的河豚毒素已经可以卖上二十万美金一克的天价。而萧瑾提纯的精品,也能卖到五万美金。本来他是打算收手不干的。设备仪器已经处理了,渔场下的实验室被他改成了仓储室,渔场也打算卖掉,他最近在复习教师资格招聘的教科书,手里这两克是最后的河豚毒素。没想到在最后交货路上出现了意外,走着走着居然走回了明朝!好在家里还有小弟,自己留的钱给爸妈养老不成问题,想到这里萧瑾长叹一口气,心情有些低沉。 萧瑾将钱包,河豚毒素收起来。拿起那两颗珍珠向当铺走去。虽然是人工养殖的小珠子,不过在明朝,相信还值点钱。自己在明朝的伙食费就看着两颗小珠子的了。 昏暗的当铺里,萧瑾隔着高高的栅栏踮着脚尖看着拿着两颗珍珠的老头。满面红光看不出一丝皱纹,看来当铺的生意远不像外面看上去那么寒掺。 “珠子不错,就是有些小,八钱银子我收了。”老者眯着眼睛看了看说道。 “行,八钱就八钱。”萧瑾也不多话,直接说道。 “淡黄色珠子两枚,颗粒圆整,有宝光,上品。死当,八钱银子。”老者高唱一声,然后收起珠子,扔给萧瑾八钱银子便不再看他。一般来当铺的人,不是临时周转的富家子或者商人就是败家的玩意儿或者小偷,老者显然将萧瑾归到后两者去了,问也不他直接死当。 萧瑾也没所谓,八钱银子虽然不多,但够他卖身衣服找些吃食。然后再想办法解决身份问题,据说在明朝可是有严格的户籍制度的。 出了当铺,萧瑾就直接进了成衣店。不一会儿,一身平民打扮的萧瑾就出现了,只是一头短发有些扎眼。萧瑾也不在意,低喝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展颜一笑,自己已经有了主意。 沿着街道逛了一圈,萧瑾像个土包子进城一般东摸摸西看看,很是好奇。周围人看他一头短发也都是一笑了之,看来是个刚下山的和尚,没见过这么热闹的街市,好奇点也在正常。 逛的累了,萧瑾来到一处茶楼。要了一壶茶,一碟花生米,萧瑾一边听着周边的人说话,一边享受这别样的下午。 “砰,昨天我们讲到,魔教在华山和五岳剑派大打出手,死伤无算,之后一蹶不振。不过之后,任我行执掌魔教,带领魔教再次崛起。先后围攻了武当和嵩山,之后从容退去,武林从此多事。”一位老者手拿惊堂木说道。 “咳咳咳,”萧瑾听到这里一下子被呛到了,“老先生,你说的魔教,就是日月神教?”萧瑾不确定的问道。 “不错,”老者看了周围一眼,然后低声道:“这魔教又称日月神教,据说它的前身,便是明教!”说罢,还看了周围一眼。 “那后来呢?”萧瑾又问道。 “今天我们就来讲,魔教如日中天之际,为何没有灭了五岳剑派!”说罢,老者便押了一口茶然后开始缓缓道来。 原来魔教东方不败做了教主,华山派经过剑气之争也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嵩山派倒是好生兴旺,网罗了不少好手,特别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更是逼退了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可谓威名赫赫。而他更是汇集本派残存的遗老,搜集本门剑招,然后去芜存菁,将本派剑法整理完整,是嵩山派崛起的大功臣。 回到明朝的萧瑾本来以为自己的生活会是一本历史小说,可事实告诉他这会是一本武侠小说。 萧瑾回忆自己脑中笑傲江湖的情节,东方不败两年前做了魔教教主,而对比任我行被囚禁十二年,那么现在应该是笑傲剧情开始前十年。估计现在令孤冲刚拜入华山吧,圣姑还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小姑娘。想到这里萧瑾不由得一笑,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虽说每个男孩子心里都有一个武侠梦,可萧瑾显然没想要去掺一脚。想想前世自己冒着进监狱的风险提取河豚毒素,想的不就是自己一家能过上好日子吗?武林中再威风八面,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看看左冷禅,任我行,东方不败,岳不群,有一个善终吗?甚至笑傲第一人风清扬,最后还不是孤老一生?这不是萧瑾的追求。 萧瑾有自己的打算,武是要练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他连个身份都没有,人家是不会收他的。他现在要做的是要找个工作活下去,然后再想办法。想到这里萧瑾不由得一阵轻松。收回思绪看着眼前已经空了的碟子,萧瑾结了账,出了门,迎着夕阳向外走去,要找个地方对付一晚了。 第二天一早,萧瑾便出了门开始找工作,无奈年纪实在太小,人家一看他就拒绝了。有几次要不是萧瑾反应快,估计就被拍花子的捉去了。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萧瑾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苦笑一声,来到一处茶寮坐下。 “老板,来一份阳春面。”萧瑾喊道。 所谓阳春面便是白水煮面,不过放了些葱调味,阳春,洋葱,由此来的。萧瑾吃了两嘴便没了胃口。想想口袋里的银钱,萧瑾咬了咬牙,还是吃了起来。 “老板,和你打听一下,这附近有什么地方是要我这种小孩子的。”萧瑾吃完抹了抹嘴说道。 “小和尚这么小便出来做工了吗?有倒是有,前面医馆便是要小孩子做学徒,你倒是可以试试。”茶寮的老板说道。 “恩,寺庙糟了倭寇,我是藏在米缸里才躲过去的。”萧瑾解释道。 “贼杀的倭寇,小师傅也是命大,你去医馆试试吧。”老板听了也没多说。杭州地处沿海,倭乱由来已久,而自从朝廷斩了汪直,倭寇更是没了约束。沿海渔村被侵扰的数不胜数,老板也麻木了。 萧瑾跐溜一声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数了五个大钱留下,向老板道了声写便向前街走去。 熙熙攘攘的街上使得这咋暖还寒的天气多了一丝热气,萧瑾很喜欢这样的场景。要是兜里有钱就更好了。萧瑾不由得幻想着,看着前面的人群好像有热闹可看,于是快步向前走去。 “刷的一声,人就倒了。”一个大汉比划着。 “这么快,连他使得是什么兵器都没看清,人就没了。”看打扮这人好像是江湖人士。 “让开让开,官府在追捕采花大盗,闲杂人等让开。”人群忽然分出一条路,萧瑾也被挤到了一边。 “这位差大哥,这追的是谁啊,这么凶残。”江湖人士抱拳问道。 “是万里独行田伯光,奶奶的人影都没看到就消失了。”差大哥看了一眼汉子手中的剑还是说道。 “原来是这个淫贼,这淫贼轻功了得,怕是不好追捕。”江湖人士听到是田伯光不由得缩了缩身形,不过马上又破口大骂:“淫贼人人得而诛之!” “啪!”只见那位仁兄面颊上露出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在那边,他就是田伯光。”有人指着不远处喊道。 萧瑾顺着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八九岁,獐头鼠目的年轻人依靠在酒楼的二楼向下看去,手摸着腰际,嘴角含笑,一副吊儿郎当的神色,他就是田伯光!萧瑾一阵激动,终于看到真人了! 只见田伯光纵身一跃,便来到刚才喊破他身份之人身旁,身子一晃,手中变多了一柄单刀。顺着田伯光的眼神看去,只见刚才还指着他的手指已经掉在地上。这时那人才反应过来,抱着手臂哭天抢地喊了起来。田伯光眉头一皱似有不悦,然后只见他手臂一动,只见那人脖子间便出现一条红线,然后鲜血便从红线喷出,周围似是下了血雨般。人群中一顿呼天抢地,乱成一团。萧瑾再看时,周围早已经没了田伯光的身影。 萧瑾看着乱成一团的人群,快步向后退去,看看身上没有沾上血迹这才出了口气,然后就是一阵恶心。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萧瑾感觉很不舒服。 转了几条街,萧瑾感觉好多了。看看眼前的医馆,萧瑾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步向前走去,感觉比上辈子高考还要紧张啊。 来到医馆门口,萧瑾冲排在他前面的老妇人笑笑,医馆生意不错,人都排到门口了。老妇人看了萧瑾一眼,又看了看身后,见他一人来医馆有些诧异,不过也没多看,冲萧瑾笑笑算是回应。 萧瑾百无聊赖,四处张望打发时间。医馆周边很是繁华,有着一座倚春楼,听名字就不像是好地方,还有几处酒楼,看着人影绰绰,生意不错的样子。萧瑾眼睛却不由得向倚春楼飘去,那可是传说的青楼,前世自己可是没见识过的。 突然,萧瑾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倚春楼走去,居然是田伯光! “小小年纪不要这么贪花好色,那不是好地方。”萧瑾抬头看到前面的老妇人教训道。 “恩,我记下了,谢过老夫人。”萧瑾答道,心里却别有一番打算。 老妇人见到萧瑾乖巧,也不由得一笑,心里畅快,本想在和萧瑾聊几句,就看到萧瑾转身就向倚春楼走去,顿时面色不渝。 萧瑾自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误会,他三步并作两步向倚春楼走去。 “小和尚,你才多大就来这倚春楼,回去长几年再来吧。”门口几人调笑道。萧瑾也不着恼,笑着说道:“小僧已经还俗了,来倚春楼只是想问这里需不需要帮工,小僧身上没有银钱,想做份活计养活自己。” “好好的和尚不当还这等地方干甚,还说不是动了春心?”门口的几个姐儿也不由的调笑。 萧瑾努力是自己的脸憋得胀红:“庙里糟了倭乱,小僧逃过一劫,这次下山却是庙里没了人,想要还俗做些生计过活。”萧瑾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小僧略通岐黄,有姐姐身子不便,又不便言之于口的,小僧可试一试。”萧瑾这话是真的,他老妈就是中医,后来又去进修学了妇科,萧瑾却是可以说能解决些妇科病。 周边人听着都是一笑,不过也可怜这个小和尚,于是让人去请妈妈出来,将萧瑾让进屋内。 萧瑾一阵道谢,然后开始打量这屋子。周围人见状只以为这和尚没见过世面好奇罢了。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岁左右,眉目清秀的女人走了过来:“你就是想进倚春楼找份活计的小和尚?” “是的,老板叫我萧瑾就是。”萧瑾没想到倚春楼的主人会是这么个眉清目秀的人物,和自己想象的大相径庭。 “好,萧瑾,你也不用喊我老板,喊我妈妈就是。不过我们这里不要帮工,要进来非要签卖身契不行。”妈妈笑着说道。 “没关系,能有一个吃住的地方就足够了。”萧瑾没想到居然还要签卖身契!本来他想弄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走就是了,可是现在居然还要签卖身契!这可就不好脱身了!不过萧瑾没有选择,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于是萧瑾答应了。 众人看他低着头以为是局促,轻声一笑也不以为意。不多时,已经有人拿来卖身契。萧瑾顺着妈妈的指点签上自己的名字。看着自己的大名,萧瑾一阵脸热,字实在是太丑了。众人见状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萧瑾握着手里的五两卖身银面红耳赤,不过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距自己目标又近了一步。 “好了,大家不要笑了,都干活去。春花,你带萧瑾去他的房间看看,然后给他身衣服,让他在后厨看看有什么跑腿的事,让他去做吧。”妈妈安排到。 身边一个二十八九的健妇闻声出来,示意萧瑾跟上。 跟着春花看过自己房间,又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萧瑾便来到后厨,等着大厨吩咐。临近傍晚,倚春楼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后厨的人忙得脚不沾地。萧瑾也上去帮忙洗菜摘菜。 “看你细皮嫩肉的样子,没受过这等罪吧。”大师傅抽空说道。 “没有,庙里有火工和尚做粗活,我们念经做功课就是了。”萧瑾满口胡邹。 “怪不得,不过年轻点受点苦没什么,日子还长。”大师傅起身向锅台走去,“把这份菜给前面的狗子。”大师傅指着锅台上的酱牛肉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萧瑾回着话,端起盘子向前堂走去。 “狗子哥,酱牛肉。”萧瑾喊道。 “萧瑾,帮我送去二楼芙蓉阁,我这离不开。”狗子的声音远远传来。 萧瑾听到,径直上了二楼,来到芙蓉阁。敲敲门等到里面应了,这才推门进去:“爷,您的酱牛肉。”然后低眉顺眼将酱牛肉稳稳放在桌子上,然后低头退去,等到关门瞬间,萧瑾才打量里面的情景,不是这间。 然后萧瑾有一一进入夏荷,秋棠,却是一无所获。 “萧瑾,将竹叶青给冬梅阁的田大爷送去,我去催催菜。那位爷色急的紧,你小心点,别触了霉头。” “恩,给我吧。”萧瑾不漏声色的接过酒壶和酒碗,然后向冬梅阁走去,会是他吗?要不要现在就动手?萧瑾一阵犹豫,其实最好是进去确定一番再动手。可那人贪杯好色,酒是一定会喝,菜却不一定。萧瑾咬咬牙,拼了,大不了自己毒错了人再把他救回来。想到这里萧瑾下了决心。他看了看周围,找了间没人的屋子,然后拔掉酒塞,将一枚河豚毒素扔了进去,想了想又将另一枚投了进去。两克就是两百人也毒死了。萧瑾晃晃酒壶,然后将酒盏收起,快步向冬梅阁走去。 “爷,您要的酒来了。”萧瑾轻声敲门说道。 “进来,把酒拿来。”萧瑾低头进去,将酒壶摆在桌子上。然后低头推出带上门,关门一刹那,萧瑾看到了,正是田伯光!不过萧瑾用眼光瞟一眼就不再看,轻轻把门带上,向后厨走去。 “萧瑾,正好,把这爆炒腰花和红烧狮子头给冬梅阁送去。” “好的”萧瑾低声道。萧瑾知道这不好伺候的主儿一般人躲都躲不及,也就欺负自己是新人,不过萧瑾乐得如此。 双手端着两盘菜,萧瑾算计着时间。河豚毒素快十分钟毒发,比起见血封喉的毒药是差一些,不过在萧瑾可以接触到的毒物来说已经是最毒的了,它可比砒*霜毒一千多倍。按萧瑾下的量,现在的田伯光应该已经毒发了! 萧瑾不由得加快步伐,不能让别人先知道。萧瑾来到冬梅阁,里面已经传出低声呼唤声,萧瑾不由一喜,不过有克制着喊道:“爷,您的菜来了。” “吱”的一声,门打开,萧瑾被一个皮肤白皙,面貌可爱的小姑娘拉了进来。 “出事了,这位客官喝了酒没一会就发狂,这会儿一动不动,我们怎么办?”小姑娘着急道。 “赶紧喊郎中啊。”萧瑾面露急色,看看小姑娘又看看一旁低声哭泣的小姐,只见她低着头看不清面目。 “不能喊郎中。”小姑娘急道。 “为何,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萧瑾反正不着急,时间越久越好。 “我们小姐想要赎身,妈妈不同意便说了一个天价,我们本就没钱,再出了这档子事,我们小姐就永堕风尘了。”小姑娘不由得高声道。 “碧儿,他说得对,毕竟一条人命,我们还是赶紧请郎中吧。”那位小姐抬起头来,果然一副我见犹怜的芙蓉面,怪不得能把田伯光引来,也怪不得倚春楼的妈妈不放手。 “等等,让我看看。”萧瑾见拖不下去,于是说道。只见他俯身按了按田伯光的脉搏,已经没有了。再按安脖颈,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萧瑾不由得一呆,这是自己杀的第一个人,还是个名人。虽然自己希望田伯光死,杀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心理负担,不过萧瑾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死了吗?”小姑娘问道。 “死了,”萧瑾回答道,然后抬起头对小姑娘说道,“你先送你小姐回房,然后回来和我一起处理尸体。” “不用,我自己能走。你们小心点。”那位小姐看样子也坚强起来,面色一正向外走去。 萧瑾将田伯光扶起来冲小姑娘喊道:“帮我将他扶到我房间。”小姑娘连忙应是,上前来帮忙。 倚春楼此时已经到了人声鼎沸的时候,晚上是它最红火的时候。萧瑾扶着田伯光看上去就像扶着一个醉鬼,这情形在倚春楼到处都是。谁也想不到,萧瑾会明目张胆将一个死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扶出来。不急不慢的将田伯光扶到自己房间,萧瑾来不及休息连忙对小姑娘说道:“你快回去冬梅阁,守住那里别让人进去,别动酒壶,小心中毒。” 看着小姑娘离去,萧瑾松了一口气,双手在田伯光身上翻找起来。《狂风刀法》《万里独行》两本秘籍,还有七千多两银子,一把单刀,还有一些媚药,乱七八糟就这么多。萧瑾收起两本秘籍和五千两银子,然后将田伯光放在被褥上。然后脱了衣服,光着身子手起刀落便将田伯光的脖颈砍断一半,萧瑾不想出现田伯光死而复生的狗血剧情。然后用被褥裹着尸身,从后窗顺入河里。 看着满是血迹的被褥,萧瑾不由得有些发愁。最好的办法是将它烧了,不过这里却不方便。索性找了几块石头,将被褥绑住,然后沉入河里。黑黝黝的河水向远处荡去,谁也不会知道这里是田伯光的抛尸地。处理一下周围和身上的血迹,萧瑾又穿上衣服向前堂走去。 “萧瑾你去哪了?妈妈刚才问你来着。”狗子问道。 “冬梅阁的客人喝多了,我去送送,妈妈有事吗?”萧瑾问道。 “没什么,就随口问问,你忙去吧。”狗子说了几句就忙活起来。萧瑾快步向冬梅阁走去。 “你怎么才来,人家害怕极了。”萧瑾一进来小姑娘就向他抱怨道。 “处理一下就晚了,你和你家小姐还没吃饭吧,这两盘菜是我刚端上来的,没毒,你端去吃吧,我去把酒壶处理了。”萧瑾说完就将走向窗子,将酒壶打开,然后远远抛向河中央。 回过头看到小姑娘还没走,萧瑾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小姑娘脸一红,“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碧儿。” “我叫萧瑾,你快走吧,这个房间一会就要来人了。”萧瑾说道。 “恩,那我就先走了。”碧儿应了一声端着菜向外走去。萧瑾帮他开了门,然后才抽出一百两银票,向前台会账去了。 接近子时,喧嚣了一晚的倚春楼才渐渐变得安静。萧瑾拖着疲惫的身子向自己房间走去。这一天真是累坏了。先是第一次看到杀人,又杀人抛尸。萧瑾感觉今天一天比前十二十年过的都惊心动魄,好在收获巨大。萧瑾摸摸胸口,抱着自己的旧衣服沉沉睡去。 第二章 脱身 上 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昔日唐代文学家杜牧创作的一篇借古讽今的赋体散文,却成了倚春楼的真实写照。不同的是,秦宫人早上几时起身萧瑾不知道,但一定不会是日上三竿。而热闹了一晚上的倚春楼,要到午时将近,才会开始洗漱。 萧瑾早就醒了,不过他却没有起身。他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一流武者,笑傲中的配角就这么折在自己手中。也许现在的田伯光还算不上一流高手,不过对萧瑾来说他已经很强了,特别实在萧瑾亲眼看到他杀人之后。田伯光看那位武者的那种蔑视的神情一直留在萧瑾的心里。那是强者对弱者的轻视! 萧瑾不想参合笑傲的争斗,可他也不想落一个任人宰割的下场。这是个以武犯禁的世界,左冷禅为了掩盖劳德诺的身份能灭了清河县,这只是笑傲世界的一个缩影罢了。萧瑾不想做下一个清河的百姓,所以才有了萧瑾谋夺田伯光武功传承。萧瑾也想拜入名门,不过他的身份却是硬伤,田伯光是他唯一的机会,否则他就只能去练习辟邪剑谱了。 不过现在另一个问题来了,自己怎么脱身?刚卖身进了倚春楼便要赎身,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而且田伯光的尸体一定会让人发现,而且就在这两天!萧瑾本就没有毁尸灭迹的打算,因为他不想自己以后被人说是田伯光的徒弟替他背黑锅。而若是田伯光现在就身死,一切就好说了,大不了承认自己毒死了田伯光。但是此时萧瑾一离开,田伯光最后出没的地方又是倚春楼,且是萧瑾服侍的,那萧瑾必定会处以风口浪尖。被人惦记可不是个好事情,林家不就是这么被人灭门的吗?萧瑾现在想做的就是低调离开,暗地里练功,最好永不惹人注目,闷声发大财。 萧瑾没有动田伯光的兵器就是如此,他给田伯光留了银子,兵器,还有一些媚药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给人做出田伯光的东西都在的假象。等人发现田伯光的尸体只会有一个推测,田伯光惹到不出世的高手,被人割喉抛尸江中。而萧瑾就可以在一边花着他的银子,练着他的秘籍,闷声过自己的小日子。 “萧瑾,楚玉院的碧儿姑娘喊你过去,说是身体不舒服。”狗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奥,我这就去。”萧瑾连忙起身。虽然碧儿认识,不过萧瑾可不敢有半点怠慢,毕竟这是自己进倚春楼的第一次出诊。萧瑾也知道,要不是昨天的交情,那小姑娘是不会让自己出诊的,这也算是投桃报李。 花了几分钟匆匆洗漱一番,萧瑾整理一下衣服就向楚玉院走去。 倚春楼本是官妓。官妓起源很久,唐宋时很是盛行,作为罪官女眷发配之地,官妓地位低下却能量很大。明朝开国后官妓改为教坊司,隶属礼部。后来朱元璋为了节省开支,杜绝官员腐败才宣布教坊司废除官营改为私营。倚春楼就是这样从官妓变成了私营的烟花之地。一直到清朝,教坊司才废除,这是后话。 不过萧瑾对这不感兴趣,他只对自己第一次出诊忐忑莫名。是的,即便算上前世,这也是他第一次出诊! “小姐,他来了。”碧儿姑娘清脆的声音传来,“站着干嘛,快进来吧。”碧儿看了他一眼拉他进去。萧瑾也不反抗,随着碧儿走了进去。 抬头望去,入目一看屋内摆设一派恬然淡雅之风,看上去丝毫不像风尘之人的布置,萧瑾不由得一喜。再看梳妆台前坐着的身影,看身形似是昨天那位小姐,一头乌黑长发堪堪过臀,腰肢笔直,有一丝英武之气。萧瑾不敢多看连忙低头。 碧儿见状抿嘴一笑,却被萧瑾看到,萧瑾不由得老脸一热,干咳一声问道:“是哪位不舒服?” “你不用紧张,是我让碧儿喊你过来想要当面道谢。”那位小姐转身说道。看到萧瑾局促的样子不由得展颜一笑:“你叫我楚玉姐便是。” “楚玉姐,”萧瑾看着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小女孩,硬着头皮叫道。不过这楚玉确实是洁白如玉,十六七岁的年纪已经显出妖娆的雏形,不难想象再过几年必定会名动一方。不像昨晚的昏暗和匆匆一观,今天萧瑾才得以见得真颜。只见那楚玉肌肤胜雪,身材高挑,眉眼间有一股英色,鼻梁英挺,眉眼嘴唇却又略显妖娆,怪不得倚春楼的妈妈舍不得放手。 “呆子,看什么!”碧儿在一旁看到不由恼怒道,这人也太无理了,哪有这么盯着人看的。 “没什么,萧瑾小弟想看就看吧,不过你也看不了多久了。”楚玉一反常态,没有生气,反而调笑道。 碧儿见自家小姐没有生气也是意外,不过想来萧瑾帮了自己小姐大忙也不在意,反而自家小姐说道离开,碧儿面露不渝,想要离开岂是那么容易的? “楚玉姐要离开?”教坊司私营之后官妓可以赎身,不过所费的代价也是不菲。楚玉才十六七岁,就算接客也没几年,她如何攒下这偌大的身价? “我今年已经十六了,按惯例便要开始接客,不过我是不愿的。”楚玉也不避讳直接说道:“我虽是罪官之女,但也是被倭乱连累,发配教坊司乃是上瑜,可是楚玉却不能让家望受损。” 原来楚玉本是武将之女,剿灭汪直有功,不过汪直一灭倭寇失了拘束,沿海顿时乱成一团,朝廷大怒,他的父亲受了牵连做了替罪羊,男丁斩立决,女属被发配教坊司。 “银钱本不是问题,这几年我们省吃俭用攒下不少,不过妈妈不想放手,价钱一提再提,这才拖到现在。”楚玉解释道。 “这些年胭脂水粉小姐都舍不得买,吃的也是残羹剩饭,妈妈是坏了心肠就是不放手。” “五千两银子,对花魁来说没什么。可是小姐还没有出阁,靠着平时积攒,却是千难万难。” “明明说好两千两,后来又变成三千两,现在又五千两,哪有这么随行就市的。”碧儿一张口就停不住,楚玉显然已经习惯,向萧瑾抱歉一笑,看着碧儿也不阻止。 碧儿看萧瑾两人都看着自己,这才想起屋内除了自家小姐还有旁人,小脸一红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五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楚玉姐准备多少了?”萧瑾问道。 “不过三千五百两,眼看着出阁日子就要到了,小姐差的还多呢。”碧儿在一旁接口说道。 “没什么,大不了一死,妈妈想来也知道我的决心,人财两失不是她想要的。”楚玉显然心怀死志想要拼一拼。 萧瑾显然不同意楚玉的看法。有句老话叫“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青楼虽然不属这五类,但却比这五类更加深不可测。记得清末民初时期有人说过,对朝堂消息最灵通的不是官员,而是八大胡同的妓*女。由此来看,妓*女虽然地位低下,被人不齿,但她可以接触官员,而且不少高官都是她们的入幕之宾,能量可谓巨大。 而倚春楼的掌权者绝不是普通人,说她背后没人萧瑾是不信的。即便妈妈心疼钱,她背后之人也不会让楚玉坏了规矩!萧瑾把自己担忧向楚玉说了出来。 萧瑾不是烂好人,楚玉虽然长得漂亮让人动心,萧瑾却不是热头小子。他是想如果可以是不是能让楚玉将自己带出去。就算不行,也可让楚玉试试深浅,方便他下一步布局。 楚玉显然是被萧瑾的推测吓到了,她不由得怀疑眼前这个十岁大小的孩子真是个吃斋念佛的和尚?不过萧瑾说的不无道理,想着妈妈一次次提高价码拒绝自己,楚玉不由得一阵心凉,自己终要走上死路吗? 萧瑾见状却怕楚玉失了斗志,连忙开释道:“楚玉姐不要惊慌,事情还没到那地步。最起码楚玉姐还没有进入那身后之人的眼帘。要不妈妈就不是提高价码而是和楚玉姐摊牌了。” “不错,萧瑾说得对,我这些年深入浅出,却是作对了。”楚玉定了定神情,然后问道:“萧瑾,你说我该怎么办?”楚玉显然忘了萧瑾的年纪,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楚玉姐可以在众人在场之时再次提赎身之事,大庭广众之下妈妈必不会拒绝,否则就冷了倚春楼众人的心,毕竟有赎身打算的不是姐姐一人。妈妈必定会提出无理要求,比如提高价码,姐姐应下就是。”萧瑾说道。 “可是我们没钱,妈妈上次说的五千两我们已经无力了,更不要说再提高价码。”碧儿在一旁开口道。楚玉也是双目含泪,点头同意。 “我这还有五千两,可以给你们。”萧瑾说道。 看着眼前细皮嫩肉的萧瑾,楚玉不由得伸手捏了捏。不是假的啊,眼前这眉清目秀的小子除了眼神有些发亮,和十一二的孩子一模一样,可是自己怎么有种和成年人交谈的错觉? 萧瑾面上一黑,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吃了豆腐。碧儿也是一阵惊讶,双手捂住殷桃小口,满眼惊叹。楚玉见状知道自己失态了,双颊一红,也不出声。顿时,屋内气氛一阵暧昧。 “咳咳,”萧瑾干咳一声接着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楚玉姐要带我走。”萧瑾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楚玉这才想起来,萧瑾刚刚卖身,哪里来的五千两?随后又想起昨天死的那人,再看看萧瑾,显然是怀疑萧瑾毒杀那人,然后夺了那人身家。 萧瑾看楚玉的神色就知道对方怀疑了,去门前看了看没人注意,然后直接说了出来:“昨天那人叫做田伯光,江湖人称万里独行,是大名鼎鼎的采花贼。杭州最近几天的案子都是他做下的。就在昨天,他还在闹市杀了人。我杀他确实有所图谋。”萧瑾说完看着楚玉,这次说不得自己要逃亡了。杀田伯光没心理负担,杀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萧瑾却是下不去手。 “好,我就按你说的试试。”楚玉没听过田伯光的名头,不过她知道萧瑾花五千两不会只是为了难为自己,她决定试一试。 萧瑾见状松了一口气,从胸口拿出那五千两放在桌子上,他也是在赌。毕竟离去的机会不多,萧瑾不想把时间都花费在这倚春楼。碧儿看到这么多银子都惊呆了,连忙扑上去一一查看,萧瑾见状莞尔一笑,然后和楚玉打个招呼离去。该说的萧瑾都说了,下面就看楚玉怎么做了。 第三章 脱身 下 回到自己房间,萧瑾拿出那两本秘籍,然后拿油布裹上卷成一卷用绳子拴住。来到窗口萧瑾找到一枚凸起的楔子将绳子绑在楔子上,然后将油布慢慢顺到水里。做完这萧瑾才一阵轻松,这样就算楚玉败露,倚春楼也不会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知道度过这关,萧瑾就海空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打了盆水洗了把脸,萧瑾快步向后厨走去。自己必须做的和平时一样,不然还是会引起人注意。只要自己按正常途径走,就不会惹人怀疑,田伯光的事情就怀疑不到自己身上。但是如果这时出了差错,被倚春楼内的人怀疑就得不偿失了。萧瑾自是不会犯这种错误。来给楚玉增加难度, 来到后厨,萧瑾直接来到大师傅身旁听他吩咐。大师傅一般不动手,只是调配几样配料,然后就在一旁喝茶。除非来了身份了不得的人物,才会亲自掌勺。不过平时也喜欢自己弄点小吃食,这也无伤大雅,倚春楼也不会怪罪。 萧瑾沾了大师傅的光,也吃了几块点心,甜腻的紧。不由得让萧瑾想起前世自己吃过的南方点心,也是这个味道。不过后世因为健康要求,已经不用猪油了。大师傅这里显然还在用。 “怎么样小子,怎倒不错吧。”大师傅见状哈哈大笑。 “有些油腻,不适合小孩子和女眷。”萧瑾说的是实话,而小孩子和女眷却是点心的主要顾客。 “咦,没看出你小子有点天赋。这是我做出来自己吃的,别说不适合小孩子和女眷,便是那些文人也不喜欢的。”大师傅显然没料到萧瑾有这份见识。 “我们寺庙也有点心,小子也有吃过几次。”萧瑾解释道。 寺庙的斋菜却是有出众之处,要不也不会网罗那么多居士去斋戒。不过萧瑾却是满口跑火车。大师傅不明情况才会被他骗了。 看着渐渐西移的金乌,萧瑾不由得有些紧张。按时间来说妈妈应该派人过来了,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萧瑾可是赌上了全部身家。现在的他可是真的身无分文,仅有的两本秘籍也是摆设,能看不能练。 随着夕阳西下,眼看着倚春楼就要热闹起来,萧瑾的心却是沉到了湖底,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萧瑾,妈妈喊你过去。”狗子过来喊道。 萧瑾打了个激灵连声应是,然后快步走到狗子身边问道:“狗子哥,妈妈喊我什么事,是不是昨天我没在妈妈生气了?” “你小子交了好运了,楚玉院的小姐抬举你,要给你赎身。”狗子不由得羡慕到,教坊司好进不好出,眼前的萧瑾昨天刚进去今天便有人给他赎身,真是交了****运了。 “楚玉院?狗子哥,楚玉院不是咱们倚春楼的吗?”萧瑾明知故问道。 “楚玉姐赎身了,七千两银子啊,这些姐们真是有钱。”狗子啧啧称赞道。 “是啊,我才五两卖身银。”萧瑾故意打岔。 “你知道什么,卖身银和赎身银可不一样。”狗子张张嘴没再说道:“不知道就别说了。” “狗子哥,那我以后就不是倚春楼的人了?”萧瑾问道。 “恩,跟了楚玉姐你自己长个心眼,为奴为婢是伺候人的活计,你用心着点。”狗子点播道。 “恩,我记下了。”萧瑾不再开口说话。 不一会到了前堂,妈妈坐在椅子上,旁边是健妇春花,在旁边就是楚玉和碧儿。 “萧瑾,你昨天刚来,不过既然进了倚春楼就是我倚春楼人,我问你,你可愿意离开倚春楼卖身为奴?”妈妈问道。不愧是妈妈,在倚春楼也是奴仆,长大了就是****,妈妈却不说,说道离开就成了奴隶。 萧瑾面露迷茫,看向狗子,只见狗子向他挤眉弄眼于是说道:“愿意。” 妈妈瞪了狗子一眼,也没说什么,刚才要不是她手段了得,倚春楼恐怕就要闹翻了,现在却不是施展雷霆手段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将三张卖身契交给楚玉,然后说道:“既然你想离开,我也不是黑心肠的,这是你三人卖身契,你收好了。然后收拾一下就走吧,不用给我打招呼。” 楚玉自是一刻不想留,等妈妈离开,她衣服也不带,拿上卖身契带着碧儿和萧瑾直接离开。萧瑾也没什么要带的,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离开了,没有搜身,没有威逼利诱。萧瑾还是想多了,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倚春楼自是不拿他放在眼中,再说他昨天刚进倚春楼,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倚春楼的。更何况楚玉这个未来的摇钱树都走了,萧瑾更不被倚春楼放在眼中,那等搜身的事没有来让人笑话倚春楼小气,自是不会发生。 萧瑾三人离开倚春楼找了家客栈住下,然后就聚到楚玉房间商量下一步怎么办。楚玉两人出了倚春楼就抓瞎,她们没有丝毫生活经验。 “萧瑾,这是你的卖身契,你拿去。还有一千五百两银子,你也拿去吧。”楚玉将萧瑾的卖身契交给萧瑾。 “我拿了银子你们怎么办?你们两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怎么过活?”萧瑾拿起卖身契撕成两半,却没有动银子。 “我们还有些散碎银子,卖些针织刺绣也能生活了。”楚玉说道。 萧瑾见状不由一笑:“楚玉姐,就凭你这我见犹怜的绝世面容,若不是养在深宅大院,必定风波不断。就是碧儿姑娘虽然现在还小,以后也不会少了纠缠。” “那该如何?”楚玉也知道萧瑾说的是真的,不由得问道。 “不如我们一起,这一千两银子做本钱足够了,大富大贵不敢说,小富即安我敢打包票,楚玉姐也不用抛头露面,怎么样。”萧瑾说道,萧瑾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没有身份,在落户之前这就是祸患。而且她们二人知道自己杀了田伯光,万一泄露出去,萧瑾麻烦就大了。萧瑾做了那么多布置,若说萧瑾没有图谋,谁也不信。等他们看到田伯光的尸首,再知道是萧瑾杀得,你拿了银子却留了两千两和兵器,傻子都知道萧瑾必有所得。独行侠客是无根之萍,身家都在身上,当然包括武功秘籍! “好,就按你说的。”楚玉同意道。这是唯一的办法,而且萧瑾看上去也不像坏人,虽然他杀了一个人。碧儿自是不会反对。 “那好,明天我们找个镖局离开杭州,然后做点小生意。也给楚玉姐和碧儿姑娘赞些嫁妆。”萧瑾开口调笑道,说完不等楚玉反应就动身溜了。留下楚玉和碧儿满脸通红。 萧瑾回到房间直接来到床上倒头便睡,一直等到月上柳梢才醒,看看街上一片寂静。萧瑾整理好衣服顺着窗口向外爬去。萧瑾选的房间在二楼,为的就是晚上出去方便。现在已经月上柳梢,不久之后就该天亮,正是好时机。 萧瑾来到街上,径直向倚春楼走去。熙熙攘攘的倚春楼现在一片漆黑,街上被月光照的惨白惨白的很是吓人。萧瑾来到倚春楼前看着关闭的大门没有进去,而是绕到后面的小河,将浑身脱得精光,然后慢慢走近河里。 初春的杭州还有些阴冷,冰凉的河水浸在萧瑾的皮肤上,激起一片片小疙瘩。萧瑾缓缓蹲下身子让身体尽量快的适应河水,然后慢慢向河中游去。不多时萧瑾便来到倚春楼后院。萧瑾一个个查看,终于看到有栓绳子的。他慢慢游过去将绳子提起来,一个油布包裹出现在水面,就是这个!萧瑾将楔子上的绳子解开,将包裹绑在自己身上,然后向岸边游去。 天边已经有了白光,上岸的萧瑾快速穿上衣服,然后将包裹揣在怀里向客栈走去。街上已经有了响动,萧瑾不由得又加快了几步。来到客栈,萧瑾迅速大量一眼四周,见没人于是翻入二楼,再轻手轻脚关上窗户才长长出了口气。看着街上影影绰绰的人影,他也没了睡意,索性来到桌前看起了两本秘籍。 《狂风刀法》是一本快刀刀法,《万里独行》却是一本完整的传承,包括心法,轻功以及房中术。萧瑾没想到居然还有房中术!原来《万里独行》和《辟邪剑谱》很是相似,修炼者容易激起欲望男女皆是。不同的是《万里独行》已经解决这个问题,代价就是不能速成,除此之外它不失为一门一流功法。房中术却是为了更好的调和欲望用的。其实若找到一个舒缓欲望的途径,《万里独行》也不弱于他人,可惜看田伯光所作所为显然是走了歧路。 天亮之后,萧瑾出去找了一家镖局,他们三人准备去苏州定居。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嘛,他们希望在苏州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无巧不成书的是萧瑾找的镖局赫然就是福威镖局。要说林震南虽然功夫不怎么样,做生意倒是一把好手,福威镖局在他手中从四省之地发展到十省之地,家业拓展了何止一倍啊,可惜在这个吃人的社会,没了武力做后盾有再大的福气也没用。 萧瑾感叹一番也不多说,三人向苏州走去。林震南手面广,一路上也没什么风波,萧瑾一行三人很快到了苏州。 第四章 风起 上 清明时节,苏州地界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一个身着蓝衫,面黄身高的老者快步走在没多少行人的街道上。只见他拐了一道弯,来到一处二进宅子时,脚步才慢了下来。看着斑驳的院墙上,崭新的牌匾,老者长长出了口气,抹了抹脸上那分不清是雨珠还是汗渍的水迹,这才提脚向内走去。 进了大门,转过影壁,老者来到书房。 “少爷,有事容禀!”平稳声中又含着一丝迫切,不多一会,书房中传来声响。 只听见“吱”的一声,书房门打开,从中走出一位十二三的少年。 居然是萧瑾! 嘉靖四十一年,萧瑾一行来到苏州后,就想法子找了门路,使了银子落户苏州。然后买下了这座老宅,挂上了萧府的新匾。 之后的萧瑾,没有打开外挂发家致富,而是买下一片鱼塘,开始了自己的老本行,养鱼!而这老者就是萧瑾找的管家,兼职掌柜的。 萧瑾毕竟年岁太小,再说他也没有时间。于是在外走动,全赖管家。不过,萧瑾也不是无所事事,混吃等死。 上午习文,下午练武,从他到苏州没多久就已经开始了。 一晃两年过去了,不错,萧瑾来到苏州已经过去两年了! 今天下起了小雨,萧瑾这才来到书房,没像往常那样扎马步,站桩。 “福伯还请里面说话。”萧瑾冲着管家一笑,然后说道。 “哎,”管家闻言连忙应道,少爷就是不一样,对下人总是温温和和,没什么脾气。就是家世不怎么好,带着一个远方表姐过活,没个长辈帮衬拿主意,这终究不好。 进了书房,管家不敢乱看,萧府除了小姐和小姐的贴身丫鬟,旁人是进不得的。便是自己,也是得了少爷允许,这才可以。 端起茶沾了沾嘴唇,管家便放下,他知道自家少爷的性子,一向是雷厉风行,最见不得拖拉,于是开门见山说道:“满堂春和凤祥斋的东家传过话来,想要和少爷见上一见,其余几家首饰店,也有这个意思,除此之外,老奴还按少爷说的法子布置一番。有几个盐商和晋商也透过话来,想要见上一见。” 萧瑾闻言不动声色,端起茶杯缓缓押了一口。 “那就安排个时间,也不要一个一个见了,干脆都请来,就说我请大家一起发财!” 老管家闻言手一抖,手里的茶水湿了袖子。 “少爷,你是要将那憋珠的方子拿出来?那是可以传家,世代富贵的传家宝啊!” “世代富贵,也要有命去享才行。那方子凭我是保不住的,既然拿出来用了,被人惦记是早晚的事。早早放出去,也算断了这祸根。” 前世里,萧瑾家是养鱼的,他毕业之后也是科学养鱼,再加上靠着一点专业知识提纯河豚毒素。但是,他家邻居却是靠着人工养殖珍珠,过上了富裕的日子。在前世,萧瑾老爸也想试试,但最后发现,因为养殖技术的普及,如果规模不大的话,人工养殖得不偿失。 此时的明朝,人工养殖还是一座金矿,萧瑾的第一桶金,就靠它了。 不过萧瑾也知道,凭自己是护不住这块肥肉的。只要自己拿出来用了,那就会被人觊觎。索性拿出去卖了。 不错,萧瑾从来就没有吃独食,靠垄断来攫取巨额财富。 前世兢兢业业提心吊胆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多赚点能过的好一些吗? 面对源源不断的财源,巨额利润,又为什么收手不干,拿起教师招聘的教科书?不就是想要过得安稳吗? 无意间来到明朝,自己没想做出多大事业。就算是这是个热血神奇,激情澎湃的武侠世界,对萧瑾来说,也全然没什么诱惑。 他的目标一直都没变,那就是闷声发财,安稳度日。闲暇间可以练练功,不过那不是为了仗剑快意江湖,只是为了自保。萧瑾从来都是个小人物,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他希望还是。 老管家见萧瑾的样子,就知道自家少爷主意已定,于是叹了口气,躬身退了下去。 萧瑾见状也不在意,起身弹弹身上的褶皱,慢步向后院走去。 二进的宅子,前院是东厢是客房,西厢住着两个丫鬟和管家一家。外往里,便是萧瑾的书房和内室,还有两间客房,是招呼比较亲近的亲朋好友或通家之好的,现在空了下来。再往后便是后院了。 后院本来是一个小花园,后来被楚玉主仆俩要了去,起了一座绣楼,她俩就住在了里面。从此,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生活,最多也就在小花园里散散心。萧瑾劝过几次,不过没什么成效。后来看着楚玉越来越出挑的容颜,也就渐渐熄了心思。 走进绣楼,听着绣楼里传出来阵阵笑声,萧瑾的情绪也不由得被感染,脸上有了笑容。 “楚玉姐,说什么呢这么高兴。”人还在门外,萧瑾的声音便传了进去。 “少爷怎么这时过来了,没有和韩师傅扎马步吗?”说着话,一个圆脸的少女挑开门帘走了出去。 此时的碧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拉着萧瑾的手,神情怯怯问着“你怎么才来,人家害怕极了”的小丫头了。身着一身绿裙的碧儿,清纯无比,仿佛水中百合。脸上两个小酒窝,却又显得天真可爱。 “韩师傅说我这两年已经筑下根基,以后时时勤勉就是,之后他就不来了。” “今天下起了小雨,我也就想着躲个懒,于是就溜达到这了。你们说什么呢,我听着楚玉姐的笑声传出老远。” “今天是清明,小姐给老爷夫人上过香后就不怎么开心,我就给小姐说些笑话,这不,刚刚才好些。”说到这里,碧儿闭口不再说。 萧瑾闻言,脸色变了变,也没再问,只是温声道:“楚玉姐有你在身边,可真是福气。”然后挑开门帘走了进去。 “楚玉姐笑什么呢,我可是老远就听到了。”说着萧瑾就坐在楚玉对面,拿起茶壶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你今怎么得空过来了?有时间不如多读读书,温习一下功课。你是个聪明的,若是能在书本上多下些功夫,总是好的。”楚玉家毕竟是武将出生,不会看不惯萧瑾扎马步,不过还是希望萧瑾能在文事上多花些心思。 “我就躲个懒,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嘛。”萧瑾敷衍一句,然后换了个话题转移楚玉的注意力。 “楚玉姐这几天气色好很多,看来那些珍珠不错,下回多拿些来。” “不要了,太贵了,我看好多成色不错,颗粒饱满的,做首饰也尽够了,莫要拿来磨了做粉,太过奢靡浪费了些。”楚玉听闻果然上当,连忙摆手拒绝。 自从养出了珍珠,萧瑾就拿些个头小的送来,让楚玉磨粉用。一来个头太小不值什么钱,二来也让楚玉有些事做,不至于无聊。 “都是自家养的,不值什么钱。楚玉姐洁白如玉,自然要好好保养,女大十八变,若是有什么瑕疵岂不可惜?”说罢,萧瑾大笑一声,便起身快步向外走去。调戏了楚玉,萧瑾只感觉恶作剧般的畅快。 而一旁的楚玉却没有意料中的恼怒,只剩下满脸的羞涩,红晕从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耳际漫延开来,红红的耳朵,亮的透明! 第五章 风起 中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灯火。食为天这条街上的行人却不见减少,反而比白日多了几分热闹。 萧瑾和老管家站在一楼大堂,向外望去,一大群商号东家掌柜的纷纷走了进来。老管家在一旁低声介绍着各自的身份,萧瑾侧耳倾听,不时的点点头。 大约过了茶盏时间,已经不再有人进出,看样子该来的已经都来了。于是,萧瑾向老管家示意,可以开始了。 老管家见状,神情一正,然后走向大堂中央,拱手一礼:“今日本邀一些相熟的朋友聚聚,没成想来了这么多人,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说罢,老管家作了个稽。 “好说,好说” “掌柜的客气了” 下面顿时一阵混乱,你一言我一语,混乱不堪、 老管家见状,也不恼,索性闭了口,做起了锯嘴葫芦。下面都是有见识的,场面渐渐静了下来。 “咳咳,”老管家看着下面静了下来,这才接着说:“有言在先,今日是喊大家伙来一起发财的,老朽也不妄言。” “”我们萧家的憋珠方子,要卖!“ 话音刚落,下面顿时一阵议论之声,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场面很是嘈杂。 萧瑾见状,抬腿走向老管家:“各位同仁,有礼了,我就是萧瑾,这方子就是我的!” 众人看着萧瑾走来,各个惊异,再听到萧瑾说这方子是他的,顿时一个个露出惊色。只因为这方子就是世代富贵的宝贝。接着就是掩饰不住的鄙夷之色,只因为萧瑾的年纪实在太小! 萧瑾也不在意,随手拽下身上的荷包,然后走到身前一个铜盆前站定,将荷包打开来。 珍珠入盘的声音,此时却是显得格外悦耳,那些商贾听着顿时目露贪婪之色,这简直就是钱的声响! “前些时候,我萧家出手了一批珍珠,没成想,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诸位今日前来,为了无非就是那憋珠方子。” “我说,带大家一批发财不是空口无凭,卖卖嘴皮子的。这方子,萧家卖!”说完,萧瑾向老管家示意。 只见老管家一挥手,就有两人抬着一个大盆走来。众人近前一看,盆里盛着半盆水,除此之外还有几十只蚌! “只凭我空口白牙这么一说,大家未免还有疑惑,诸位请看。”说着,萧瑾指指木盆。 老管家闻言拿出一个蚌来,熟练地用刀剥开,从中取出四枚珍珠,一枚品相极差,一枚普通,两枚上品。接着,老管家不停地,将木盆内的蚌一一剥开。 场面一时寂静无言,各商户东家掌柜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枚枚珍珠被取出。食为天大堂,只听到老管家手中刀和蚌壳摩擦的声响。 大约过了一刻钟,所有的蚌被全部剥完,居然个个蚌中都有珍珠!此时的老管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各位,众目睽睽剥出的珠子,做不得假吧?”萧瑾微笑着开了口。 “原来,这世上真用这种憋珠之术。”场下一人失神呢喃道。 萧瑾看了他一眼,是个中年胖子,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以今所作假珠,择光莹圆润者,取稍大蚌蛤,以清水侵之,伺其开口,急以珠投之,频换清水,夜置月中,蚌蛤来玩月华,此经两秋即成珠矣。” 萧瑾面带微笑,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大堂:“刚才那段话取自前朝庞元英的《文昌杂录》,可见这珍珠孕育之法,古已有之。” 在场众人,不少商户东家掌柜闻言,眼珠一转,动了别的心思。 “小少爷说出这憋珠之术的出处,就不怕大家不买你家的方子?”一个年轻文士模样的人问道。 “不怕,等他们摸索出来,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我们萧家是费了数十年功夫才成功的,这其中还有太多侥幸。” “知晓这憋珠之术出处,动心思的人不少,不过最后也就我萧家成了。”萧瑾此时一脸的自信坚毅。 “若是真的,这可就是,一座金山啊。”有人梦呓般的说道。 “现在诸位可是相信,我萧家确实有这门奇术。这位仁兄说的是,这确实是世代富贵的保证,可以传家的良方。” “今日萧家拿出来卖,也不是存什么害人的心思,纯粹是为了自保。” “今时今日,萧家不得不得出来这方子用,可却引起诸位好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诸位知晓我萧家有这等奇术是早晚的。但是我萧家没什么权势,仅凭自家,是护不住的,所以才想要邀大家来,一起发财!” “旁的先不多说,还请大家看看这珠子成色,然后再说大家怎么发财。”说着,萧瑾示意诸位上前。 顿时,有七八位上前来,还有几人站起又坐下,场面一时静了下来。几人一一看过珠子的品相,大小,然后又凑在一起小声议论一番。 “这些都是河珠,虽有品相极差的,但也有品质不凡的,算是难得。”生意就是生意,既然要做这买卖,怎么压价都不为过。 “我们萧家摸索这么久,不会没一点底蕴。百枚珠子里,最上品约莫九枚,上品二十五枚,中品五十枚上下,剩下的才是品相极差的。” “不过,就是这品相极差的珠子,用来磨珍珠粉也是难得的好东西。”说罢,萧瑾不再看刚才那人一眼。 那位鉴定的老朝奉闻言,老脸微红。他没想到,萧瑾居然一张口就揭破他的谎言。 “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极于九。这张方子,我们萧家准备卖出六份,算上我们萧家,一共七家经营!取的就是这个七盛的好兆头!也就是说,从此之后,这天底下有这门奇术的,一共就有七家!” 萧瑾这话一出,顿时在人群中掀起惊涛骇浪! 本以为这种奇术,最后会是价高者得,大家也都心有成算,不会可以抬价,最后都有分润。没成想,萧瑾居然想出这等办法。若真是如此,那有方子的七家,瞬间便会组成利益联盟!他们可是有着天然优势的,一旦七家联合,市面上的珍珠便会受他们影响,价格由他们控制!这是什么?这是巨大的利润! 一时间,身边的商业伙伴就变成了竞争对手,各自对视,眼里是掩藏不住的警惕和敌意。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粗布的汉子满头大汗,闯了进来:“萧家少爷,你家出事了!” 萧瑾闻言,第一反应先是不信,不过,接着就有衙门里的差使过来:“谁是萧家少爷?你家出事了,府里上下死了四人,宅子也被放了火。” 萧瑾闻言,好似被一辆奔驰的火车迎面撞上,心里不住地抽搐。双腿一晃,萧瑾咬稳牙关又撑了起来,跌跌撞撞向家跑去。 第六章 风起 下 萧瑾狼狈异常的跑回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海。看到这幅场景,即便以萧瑾成年人的心性还是接受不了。此时他只感觉胸中憋闷,嘴里满口腥味。 “萧家少爷,你家表小姐还在呢,不过受了重伤,别人抬了绣楼。”旁边一个大姐喊道。 萧瑾闻言,好似听到了天籁,道了一声谢,连忙向后院跑去。 “作孽哦,一府上下死了四个人,如今就剩下管家和萧家少爷姐弟了,姐姐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活不活的过来。” “金婆子两家子找来没?他们家可是死了两个闺女啊!” “怎么没找来,尸体摆在后院,就等着主家拿钱发丧呢。也不知萧家惹了什么邪神。” “我听人说,是萧家有什么祖传秘方。贼人是冲着方子来的!” 萧瑾听不到身后人群的议论,此时的他只想跑去绣楼,看到楚玉安然无恙的在那里! 此时萧瑾的脑海里不停浮现出自己和楚玉碧儿相遇,相知的片段。两年多的相处,早已将两人的身影深深印在心底。 没谁能明白,穿越而来的萧瑾心底的孤寂。也没谁能明白,穿越而来的萧瑾,心底的恐惧。见识过有人被杀,自己又亲手杀了人。那时的萧瑾,表面看上去毫不在意,可是每到夜深人静,涌上心头的便是那一道血雨,和那断了一半的脖子。 那段时光,是楚玉和碧儿陪他度过的。对萧瑾而言,周边的一切就好似游戏里的npc,唯独她们两人,是萧瑾的朋友,亲人。 可如今,唯一的两人一人身陨,一人生死不明! 进入楚玉闺房,迎面走来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先生,身旁陪着的是隔壁邻居郝大娘。 “大夫,这是萧府少爷,有话您同他说便是。”郝大娘对着萧瑾摇摇头,然后离开了。 “刀口伤了要害,失血过多。老夫尽了力,小公子还是进去见上一面,准备后事吧。”说罢,大夫长叹一声,然后背着药箱离去了。 萧瑾闻言,好似一个晴天霹雳,顿时怔住了,接着,便疯了一般冲进了内室。 绣床上,楚玉的脸色比平时还要白,白的让人心慌,让人恐惧。 “还好你来了,我还有话同你说。”楚玉摆了摆手,示意萧瑾让她说完。 “有辱家声之人,本以为就此终老,没想到能遇上你。更没成想,两年来朝夕相处,居然对你动了真情。” “你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我比你大六岁。确实有些不知廉耻,但你不能看我不起。” “本想你再大些,就同你完婚,不是正妻我也认了。我就是想着你,想给你生个孩子。”此时的楚玉深情望着萧瑾。 “可惜了,命不久矣。老天爷不给机会,看我不惯。不过若非不久就要身死,我也厚不起脸皮同你说这些话。” “碧儿是个好姑娘,可惜了。我一直都拿她当姐妹,她也一直敬着我,如今更替我挡了刀。” “我父母不知葬在哪个乱坟岗,祖坟我是进不去了。刚搬过来后,我就在花园种了棵桂树。我死后,你就将我烧了,撒在那株桂树旁。” “我记得幼时家里种着一株桂树,每到桂花开,一条巷子都能闻得到。每到那时,母亲总是给我们蒸桂花糕。弟弟比我小四岁,小小的,软软的,奶声奶气喊着我姐姐,然后喂给我。母亲看过来的目光,总是柔柔的。” 楚玉的脸上带着笑容,眼神迷离,话音渐渐低不可闻。萧瑾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却不敢哭出声来,唯恐惊扰了。 不多时,萧瑾挽着的手,已经无力垂在一旁。试了试鼻息,楚玉已经走了。萧瑾顿时泣不成声。 “萧少爷,还请节哀。”一个中年汉子走了过来,旁边站着的是一个衙役,面露不耐之色,很是无理。 萧瑾深深看了他一眼,抹了脸上的泪水:“韩师傅。”中年汉子就是教授萧瑾扎马步的镖师韩师傅。 “萧少爷,有人撞见了凶手,衙门里画了相,这位差爷过来通知一声。”韩师傅指了指身旁的衙役,然后说道。 “有劳了”萧瑾躬身一礼,然后随手摸出一枚珍珠,送入衙役手中。 “不敢,都是应当应分的,”衙役摸着手里的珠子回了一句。 “我们问过了,贼人是个高手,飞檐走壁轻功不俗。有人看到了贼人的面相,衙门使人画了相。”说着,衙役拿出一张画像。 身着麻衣,带着一个范阳斗笠,身材高瘦,小眼睛微眯。萧瑾没见过此人。 “他是冲着你家书房去的,贵府小姐第一个发现,喝破贼人踪迹,然后贴身丫鬟替小姐挡了刀。” 萧瑾闻言,看向一旁的碧儿。一声绿裙此时已经沾满血迹,脸上还留着急切的神情。 “接着小姐中刀,前面的两个丫鬟,府里管家的儿子赶了过来。” “贼人在杀死三人之后,附近的邻居已经被惊动,于是放了把火,翻墙走了。火光耀天,不少人看到了贼人的样子。” 萧瑾知道,自己书房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就是这两年练字看书的笔记。 不对! 萧瑾反应过来,憋珠之术!自己书房还放着憋珠之术!贼人是冲着他来的! “官府可知道贼人身份?”萧瑾问道。 “不知道,如今能做的就是发海捕文书。”衙役说道。 萧瑾闻言顿时讶然,他皱皱眉头没再说话,低头看着手中的画像。 “韩师傅,你且过来看看是否见过此人。贼人轻功了得,必是江湖人物。韩师傅作为镖师,走南闯北几十年,想来见识也多些。”萧瑾看了看身旁的韩师傅说道。 “那我就看看,”韩师傅接过画像,眯了眯眼:“好似有些面熟。” “真的?” “是谁?” 萧瑾俩人同时问道。 “让我想想,对了,这厮是青海一枭!”韩师傅拍了一下大腿叫喊道。 青海一枭! 萧瑾总感觉这名号有些耳熟,可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萧少爷也许不知道,不过他师傅却是赫赫有名的邪道人物“白板煞星”。不过,不久之前听闻,青海一枭曾在河南出现,不知怎的来到了苏州。” “再者说,青海一枭是个邪道人物,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长干。可是来萧府却又是为何?”韩师傅迷惑道。 萧瑾闻言,大脑顿时嗡的一声,他想起在哪听过青海一枭的名号了! 青海一枭,白板煞星,河南,嵩山!这一切都直指一个人物:左冷禅! 青海一枭为的自然是憋珠之术!他打家劫舍不善经营,但是有人会啊!左冷禅作为正道人物,手里自然是要有财源的。如今嵩山派风头正经,左冷禅也在积极收服邪道势力为他所用,自然缺少银钱。不知怎么的听到萧瑾手中有憋珠之术这种奇门异术,自然是要想法子拿到手里! 虽然这一切都是萧瑾的猜测,但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这就是事实!方子攥在手里早晚会用的,到时自然水落石出! 送走了韩师傅和衙役,萧瑾又回到绣楼。 将碧儿和楚玉的尸身放到一起,萧瑾静静坐下。 穿越而来已经两年了,萧瑾还是没办法将自己融入进去。今天的变故将萧瑾彻底打醒,周边的人不是游戏里的npc,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有机的想法,他们不会按着萧瑾的意愿活动,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打算,谋划。 萧瑾想到了自己会被人觊觎,但是他自信自己能在麻烦到来之前将之解决。 他错了。 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现实。 一个亡命徒,武侠世界里的武夫,就将他的蓝图打得稀烂,拿走了他所有的一切。 穿越之前,萧瑾读过一篇文章,说的是孙悟空归来,路过通天河老龟说的话。他说自己法力不大,但是知道水势,所以才能在水深浪急的通天河游刃有余。 萧瑾就是一条不知水势的鱼。在这个武侠世界,他居然想要平安无事享受富贵,真真是蠢得可怜。 “少爷,金家吵着要抚恤银子,已经在后院闹开了。”嘶哑的声音传入耳中,萧瑾回过头看去,老管家双眼通红,脸上的皱纹也深了几分,好似突然老了十岁。 “老管家,还请节哀。”萧瑾张了张嘴,说了一句。 “哎”老管家点点头,含糊应了一声。 “这里有五百两,金家二百两,其余的你先收下。”萧瑾挥挥手,堵住了老管家的口。 “凶手我已经有了眉目,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办。你先讲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我还有事情交代给你听,你先忙去吧。” 老管家闻言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萧瑾长长呼了口气,用手揉揉脸,然后向楚玉的梳妆台走去。 不一会儿,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映入眼帘。只见少女寻了些引火之物,然后手持蜡烛向外走去。走到楼梯口,将手中蜡烛扔向一旁。顿时,火苗随着引火之物疯长,少女快步走下楼梯,来到一扇窗户,纵身跃出。 火势顺着打开的窗户迎风暴涨,不一会儿,变成燎原之势。远方有人注意到火势,呼喊起来,少女看了看绣楼,又看看身旁的桂树。定了定神,坚定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