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不语》 第一章 四角游戏 夜色渐深,整个城市笼罩在灯火之中,星星点点的,如同在黑色锦缎上刺绣的一颗颗宝石。人流穿梭其中,如同剪刀,将这黑色的锦缎分割的支离破碎。 从22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向外望去,一片繁华映入钱鹏飞的眼帘,可是此时此刻,这繁华与他虽然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这是他连续第5天加班了。 钱鹏飞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里9点了,可是工作的进展程度之慢,完全无法让他去享受一分一秒的夜生活,这就是公关公司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你上班作息的安排完全由甲方来决定。 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一条信息跃然于荧幕之上:“大鹏,最近加班加累了吧,明天有空的话,晚上11点,老街18号那个老宅子,玩点刺激的。”钱鹏飞刚刚读完,后面又出来一条信息:“咱这次玩的是四角游戏,你没事的时候先百度一下。” 四角游戏,钱鹏飞知道这是个有些恐怖的游戏,大概玩法就是:在夜半时分,四个人在一个方形的空白房间内。灭掉所有灯光,在房间的4个角,每个角站一个人,然后面朝墙角,绝对不要向后看。之后其中一个角的人就向另外一个角走去,轻轻拍一下前面那个人的肩膀,并留在那里。接着,被拍的人就按照同样的方法顺时针向另外一个角走去,然后拍第3个人的肩膀。以此类推。但是,如果当其中一人走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就要先咳嗽一声,并停留5秒,然后跳过这个墙角继续向前走,直到拍到下一个人。过了一段时间,大家就会发现,不再有人咳嗽了,这说明每一个角都有人,但始终都能听见脚步声.......因为多出来“一个人”。 想法不错,不过有些幼稚,钱鹏飞对自己新进入的这个前同事组成的微信群颇有些成见。毕竟在这个无比现实的社会里,无论多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只能带来一时的痛快,很快还是会被终日繁重的工作,沉重的贷款压力拉回到现实中来,所以钱鹏飞虽然很喜欢和他们在一起,但却很少参加他们那些活动。不过这次钱鹏飞却非常想去,因为这些天的压力需要倾泻出来,而且除了这样刺激的方式,不会有更好的途径了。于是他在微信群里回复了一个“一定去!” 第二天晚上11点,钱鹏飞准时到了老街18号院,另外三个人正在院子门口等他。这个18号院已经荒废了十几年,具体什么原因荒废在这里,谁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这里的二楼有一个非常大的房间,很多希望尝试四角游戏的年轻人都来过这里。 “大鹏,你终于肯来参加一次活动了,这样就对了,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加班挣钱,多没情调,生活还是得丰富多彩一点才行。”说话的这个人是钱鹏飞以前的主管,说是主管,其实年纪差不太多,而钱鹏飞就是接替他的位子。 “老张,不是我不愿意来,真的是太忙了,每个月还有房贷压力,实在是没有心情。” “知道你不容易。”老张拍了一下钱鹏飞的肩膀,“既然来了,就好好地放松放松,受受惊吓,肾上腺素还能多分泌一点呢。” 钱鹏飞点了点头,一边和大家说笑着,一边借着手电的光亮来到二楼一个非常适合玩四角游戏的宽大房间。 大家各自站好了位置,老张喊了一句:“游戏开始了!”然后手电一关,开始沿着墙壁顺时针走向另一个角落。 就这样,游戏进行了十来分钟,钱鹏飞就再也听不到咳嗽声了,而且脚步声一直没有停下,最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的确再也没出现过一个没有人的墙角了。钱鹏飞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感觉大喝了一声:“你到底是谁?!”然后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 原来,这个多出来的人,是钱鹏飞现在的同事小田。 “哈哈哈哈,哎呦喂,大鹏,瞧把你吓得,我们就猜你得绷不住。”小田一边乐,一边招呼其他人围过来。突然,大家一起打开了手电,只见地下铺着一块野餐布,上面放了一个蛋糕,还有啤酒饮料小菜一类的东西。大家把手机当做照明摆放在地上,然后一起喊道:“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啊!” 今天是我的生日?天啊,我忙的居然忘记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到底因为工作和挣钱错过了多少这样美好的时光?这样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吗?钱鹏飞现在才有一点点如梦初醒的感觉。我为什么今天不好好畅饮一番,明天让自己彻底的放松一天。想到这里,钱鹏飞不禁放开了很多,喝到尽兴的时候,他想起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更新的微信朋友圈,于是从地上找到自己的手机,把这“手电光晚餐”拍了张照片发了个动态。 没过多久,他收到了一个回复,打开一看,是小田,上面写着:“你在哪过生日呢?这么high!” 钱鹏飞看了看微信,又看了眼前的小田,表情瞬间凝固住了。 “啊!!!!”深夜里,传来一声惊叫! 钱鹏飞的公司里,小田的手机正在拨打着钱鹏飞的手机,一个声音嘀咕着:“这小田!一天到晚稀里糊涂的,拿着我的手机也不知道去哪high了?” 第二章 明天我就要死了 一阵秋风,树下几片枯叶纷纷起舞,如精灵般肆意飞散着,寂寥却有序。风去了,它们也累了,便悄悄地落在了柏油路上歇息。一只“回力”球鞋踩过它们的身体,伴着“咔嚓”声,粉碎了,变得再无生息。 不知又踩过了多少枯叶,“回力”球鞋停在了那里,一动不动。不远处,一阵更加急促的脚本正在接近。“马雯,你慢点,等会儿我。”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初中生,“干嘛这么着急?不是说好了一块坐车回去吗。” 马雯慢慢转过身,“回力”球鞋下面又发出了几声“咔嚓”,如同一声声哀叹。“许航,明天你自己走吧,我不能陪你一起坐车了。” “怎么了?你明天不上学了?” “明天我就要死了。” 对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这样的一句话,无论用什么语气讲出来,在肃杀的深秋中都略带一丝诡异。许航呆呆地看着马雯,竟一时不知如何应答,而表情中的错愕和失落却在告诉马雯——许航对他的这句话深信不疑。 马雯似乎并不在意许航的反应,转过身继续向公交车站走去,丝毫没有和许航同行的意思。 又一阵秋风,几片枯叶被卷到许航脚下,同时也卷积来一份隐隐的不甘。 许航是个平凡无奇的孩子,无论学习还是体育,总是处在班级的中游位置,而且并不擅长音乐、绘画或者任何一样特殊技能,这让他很容易被忽视,甚至到了被遗忘的程度。 许航就读的中学里,有一个由高中生组成的小团伙,平时会经常在游戏厅、偏僻的街道拦住低年级的学生搜刮财物,被大家称作“六中八星”。即便是这样在当时看来十恶不赦的人物,居然有几次和许航擦肩而过却没有拦住他,而是视而不见一样扬长而去。所以许航初中第一年的生活基本上是半隐形的,除了交作业、考试会被老师偶尔叫一次名字,其余的时间基本都是一个人在度过,直到马雯的出现。 其实马雯是刚刚来到六中只有几天的一个转学生,几天前,老师宣布有个其他学校的学生要转到这个班来,而且据说是从不好的区县中学过来的。可能是由于跟不上教学进度,到今天为止,老师还没有收过他的作业,或者他暂时都不用写作业。不过这个脸色略带阴郁的清瘦女孩,却出人意料的在转学的第一天就主动找许航聊天。当然聊天的语气和她的表情是一样的——基本没有变化。 虽然交谈的内容如此的乏味,但是许航仍然感到一种叫做友谊的情感在内心像破土的种子一样开始迅速生长起来。他们每天课间,完全不会被其他同学注意到,中午吃饭也没有人和他们同桌,放学一起坐公交车回家的时候,甚至公交售票员都不会主动去查看他们的月票,因为他们拥有着同样缺乏存在感的特质。这一切所产生的契合感,让许航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某种“被认同”的感受。 不过今天,这一切刚刚积蓄不久的美好感觉,已经被马雯宣告就要在明天结束了,许航无法接受。“明天我就要死了”这个理由,诡异、荒诞,在许航的心中它虽然含义巨大,可却如此脆弱,一击即破。“我要保护你,明天你不会死的!”许航看着马雯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道。 第二天,马雯按时来到学校,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而且整个上学时间里,也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他们依然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放学回家。还有,一起被忽视——而这次忽视他们的,是一辆黑色轿车。 就在马雯和许航一前一后穿越马路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如同没有看到马雯一样,连一声喇叭都没有按,直奔马雯撞了过来。许航的肾上腺素分泌可能是化解这一幕即将发生的惨剧的唯一原因,因为许航一把拉回马雯的时候,感觉他是如此的轻盈,以至于刚好及时躲过轿车,而且两者间仅仅差了几厘米的距离。 冷静了几秒之后,许航拉着马雯迅速穿过马路,马雯却没有丝毫惊恐的表情,而是淡淡地看了看许航,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可是依然什么都没说。就这样,两个人还是一前一后,一直走到了马雯家的楼下。 “要不你去我家做完作业再走吧。”马雯突然开了口。 “我没和我爸我妈说,回去晚了他们肯定得骂我。”许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松开了马雯的手,双手搓了搓,揣进了校服上衣口袋里。 “那我回去了。”马雯转身上了楼梯。许航没有回答马雯,只是在后面默默地跟着,而马雯似乎也默许了一般,不紧不慢地一阶一阶向楼上走着。到了四楼,马雯侧过头看了看许航,露出了一个微笑,但是楼道里的光线太暗,没法看清:“既然怕你爸妈骂你,那你早点回去吧。谢谢你了”。 这句“谢谢”让许航觉得一切美好的感觉可能明天还会继续,甚至有些可能还会升华,他向马雯摆了摆手,“那明天见了。” 隔天清晨,许航起得很早,他迫切地想看到马雯,或者说迫切地想看到他的美好还可以继续的证据。然而一切如同前天的那个预告一样——马雯没有来上学。难道她真的死了? “老师,马雯怎么没来上课?”许航大着胆子,没有举手就起立问了这个问题。 老师也没有责怪他,而是向他摆了摆手:“许航,马雯同学不能来咱们班上课了,她爸爸来过学校,说她已经死了。唉,怪可怜的。” 许航听了,呆呆地坐到了座位上,眼眶湿润了。放学了,许航一个人在路上,他搓了搓手,放进了校服上衣的口袋里。他开始回忆马雯了,因为马雯温暖了他的心,却没有留下温暖他手掌的温度。 第三章 厮守一生 婚姻和爱情是两件不同的事情,很多人认为两者是具备很强兼容性的,可事实上爱情在荷尔蒙的庇护下,往往光鲜异常。而婚姻在琐碎的生活面前,越发平淡乏味。所以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多数都会在处于爱情的那个阶段里,希望对方给自己一句“厮守一生”的承诺,但这仅仅是一张支票而已,想要兑现的时候,户头上早已经没有了余额。 天很蓝,朵朵流云,如梦似幻一般;地上的草很青,繁花点点,交织出一副锦绣图画。这样的天,这样的草,自然不能缺少青年男女天荒地老的誓言。这片草原之上,矗立着一座座经历过岁月洗礼的石人像,多少年来,在这里生活过的塞人、匈奴、突厥、回鹘的青年们面对着这些石人,倾诉过多少关于爱情的喜悦与苦楚。 今天,这里来了一对异族的情侣,在石人面前发下了那句亘古不变的誓言:“我们要厮守一生”。2个月之后,阿迪娜离开了这片草原,跟随古晨来到了上海。 “我们可是对着石人发誓了,那个可是有诅咒的,我并不是吓唬你。”古晨租了一间房子,两个人住在了一起,但是阿迪娜每天清晨起床的时候,都会不解风情的和古晨说上这么一句。“这大概就是一个只身来到异地投靠男友的女人经常会幻想的最可怕的事情吧”,古晨从来没有把阿迪娜的话听进去过,只是回应一个微笑。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古晨多少开始厌烦了关于诅咒的唠叨。 终于有一天。 “够了!请你以后再也不要提什么诅咒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们得彼此信任,我既然说过厮守一生,那我肯定会和你厮守一生的!”古晨语气中带有一些愤怒。 从那以后,阿迪娜再也没有说过这句话,直到古晨开始有了新欢。 分手的时候,阿迪娜又说了那句话:“我们可是对着石人发誓了,那个可是有诅咒的,我并不是吓唬你。”只不过这次多了两行眼泪。 “你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吗?!你不会是告诉我后面就要发生女主自杀,变身厉鬼索命的桥段吧。”古晨停顿了一下:“或者我会变成个石人立在草原上?可笑!” 阿迪娜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没有再回到草原上,而是选择用一把手术刀、一桶清水,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古晨在之后的人生里,再也没有见过阿迪娜,当然也没有出现过任何意外和不幸。他娶妻、生子、事业慢慢有了起色,又有了新欢,慢慢衰老,直到临终前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所有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不断快速涌现,这时他才想起阿迪娜的身影,想起了那句关于诅咒的话,然后眼前一片漆黑。 一片漆黑,转瞬又出现了一片光亮,暖暖地照在阿迪娜的眼脸上,她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古晨深邃的黑色眼睛正在望着她。“你醒了?刚才你睡了好久。”古晨用手指了指旁边的石人,“走!我们一起去那里发一个誓言,我们要厮守一生!” 阿迪娜看了看古晨抬起来的那只手,手腕内侧有一条伤疤...... 第四章 一部电梯 有这样一部电梯,它在某个特定的时间,会通向地狱,如果某个人不巧在这个时间乘坐了这部电梯,那么他会看到一番今生难忘的景象。这部电梯真的存在,只不过没有人真的乘坐它到过地狱。不过这并不妨碍人们去猜测、去幻想,甚至是为这部电梯设定了若干个通向地狱的“时刻表”。 既然有人猜测,就会有人尝试。从一开始二三个人出于猎奇心理进入电梯,逐渐演变成一种行为时尚,被赋予了叛逆、独立、勇敢等等复杂的含义。于是乘坐电梯的人也就越来越多,而它本身作为电梯的功能却被淡化了或者说被剥夺了。 大楼物业的主管对这件事很头疼,并不是没有指派保安去24小时监护这部电梯,而是保安们也会经常“监守自盗”,而且慢慢变成了一种对外开放的盈利形式,他们甚至会带着付钱的游客,绕过监控录像,偷偷进入电梯,当其他物业人员看到电梯里面的监控录像时,游客们已经完成了这次冒险之旅。当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有甚者大楼的拥有者三令五申要求这部电梯24小时运行,并且对电梯里损坏的灯管毫不理会,任凭它忽明忽暗的闪烁。 终于,物业的刘主管不堪忍受大楼老板的这种荒谬行径,辞职了。辞职的那天,老板一个电话把他叫到了顶层自己的办公室里。 “刘先生,你在我们这里已经服务超过5年了,老实说,看到你的辞职信,我和其他股东都觉得很惊讶,我们万万没想到你会因为一部电梯而做出这么荒谬的决定。” “董事长,对不起,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怪诞,恕我直言,怪诞而且幼稚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职权范围内。” “刘先生,你这人太死板了,我个人认为这种事无伤大雅。不过......既然你执意要走,那为何不今晚12点,也去体会一下这部地狱电梯的魅力呢。” 这句话其实击中了刘主管内心中隐藏最深的一部分——好奇心。虽然没有向董事长询问更多的关于电梯的事情,但是从董事长说出的“12点”中,他似乎得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暗示。而这个暗示,已经将他完全带入了无尽的想象之中。 子夜时分,刘主管乔装打扮了一番,给了一名保安一笔酬金,让他带领着自己和另外一个人穿过大楼中厅,来到了这部电梯前。“两个人一起进,一起出,别给我找麻烦啊。”保安说完,领着走出电梯的两个人,快步穿过大厅,出了大楼。 电梯里依然是那个忽明忽暗的灯,确实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两个人先是下到了b3,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是平静而明亮的停车场。电梯又上到4层,14层,24层,虽然每次电梯门打开,外面都是一片漆黑,但是丝毫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电梯又回到了一楼。 没有什么地狱,但是刘主管却好像悟到了些什么,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每个人所做的每个决定,其根据并非是明确的目标和方向,而更多的原因是对未知的未来所想象出的各种景象。 走出大楼,刘主管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他乐了,他在回味刚刚的感悟以及自己几个小时前的决定,然后掏出了那张辞职报告,撕了个粉碎,任它们飘洒、散落到地上。 第二天,刘主管精神饱满的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并且把他的经历和最要好的几个同事讲了一遍。 “刘经理,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没有14层更别提24层了,我们这个大楼不是loft吗,电梯里的按键不是只有12层吗。”一个同事打断了刘主管。 “对啊,而且顶楼根本就没有什么老板办公室吧?哎!正好保洁的李姐在呢。李姐!来来!有个事儿问问你......” 刘主管脸色苍白地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仔细回想.......但是除了想起了一片漆黑,再无其他了。 第五章 30分钟 陈开已经35岁了,他没有结婚,没有固定工作更没有积蓄。过去的17年里,他交过10余个女朋友,做过7-8份职业,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或者一件事让他专注过。虽然在一些人眼里,他一事无成,但是在另一些人眼里,他洒脱不羁。 35岁这一年,陈开终于感觉自己“玩”够了。他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成个家,甚至想要一个孩子了。所以有一天,他把这个想法和父母说了,还破天荒的为父母做了一顿饭,老两口瞬间泪流满面。 世间很少有人具备大彻大悟的天赋,即便陈开已经决心放弃了之前的生活,但是偶尔还会有回到过去的冲动,这让他的情绪十分不稳定。为此他看过心理医生、算命先生、宗教大师,效果甚微。他没想到,他在35岁这年,为自己找到了一位人生最大的敌人——自己。 “大师,我觉得我的人生完了,我战胜不了自己,我就是一个废人。”陈开把身上仅剩的一点点钱放进了功德箱,然后低着头坐到了负责大殿值守僧人对面的长凳上。 “施主,你何出此言?”僧人并没有抬头看陈开,依然低头抄写着什么。 “我以前是个混混儿,现在恐怕没法再过正常的生活了。” “施主心里的正常生活又是怎样的情形?” 陈开一时语塞,因为这个所谓的“正常的生活”他竟然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 “施主相信因果吗?一切皆是因果。” 陈开更加语塞,因为他相信因果。 僧人抬起头,看了看陈开,又看了看大殿供奉的佛像。“施主,诸法皆空,因果不空。您是想让我帮您吗?” “您能帮我?” “我能帮您逆转因果。”僧人继续低头抄写,“不过只有30分钟。” “大师,怎么逆转因果?” 僧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抄写完手中的纸张,然后吹干了墨迹,叠成了一个方形,递到了陈开面前。“施主不要打开这张纸,想要用时,用火将其烧尽,之后的30分钟之内,施主所想的结果,必然成真。无论做什么都会得到这个结果。” 陈开似懂非懂的接过纸,放进上衣口袋,谢过了僧人,离开了。 夜晚,陈开又被自己的记忆撕扯着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干脆坐起身,从上衣里拿出那张折好的纸,然后拿出一个打火机。“咔哒”一下,一束微小的火苗,慢慢引燃了纸,随着纸的边际变黑、散落,此时陈开仿佛看到了一副完美的人生景象。 “我要变成一个成功的人,拥有财富、学识、健康、魅力。”陈开心里默念着。 果然,奇迹发生了,陈开身体如同充满了无尽的能量,头脑异常的清晰透彻。他想起曾经写过一个故事,准备投稿给某网站,可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中断了。于是他立刻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各种信息,而且真有些过目不忘的感觉,看过一遍的内容,都基本记忆在脑海里。他贪婪的阅读着、记忆着,修改着那篇故事,仿佛身体已经不受大脑的支配一般。他改好了那篇2000字的故事,发到了某网站编辑的邮箱里。而这一切,正好用了30分钟......然后陈开好好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清早,陈开的邮箱里收到一封邮件,让他去那家网站签一份合同,因为他的这篇故事被主编看中了,想要发表。当天下午,陈开拿着一份合同副本和4000元的稿酬,心满意足的回到家里。 可是,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半个月之后,陈开又变回了之前的状态。于是他找到了僧人。 “大师,您还记得我吗?” 僧人并没有抬头,只是停止了抄写,放下手中的笔,“施主,您已经获得您人生中任何一个30分钟所不能获得的最大财富、健康、学识和魅力。您还有什么地方觉得遗憾吗?” “我懂了,大师,我怎么才能弥补之前浪费的时间,真正拥有这些财富和知识?” 僧人依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抄写完手中的纸张,然后吹干了墨迹,叠成了一个方形,递给了陈开。“这次希望您妥善使用。” 思考了一整天,夜晚,陈开终于想好了,于是他拿出纸和打火机,还是那声清脆的“咔哒”,纸慢慢燃烧起来。 “我要从新回到18岁。”陈开心里默念着。 奇迹再一次发生了,陈开觉得身体无比的轻盈,一股青春的活力不知从哪里注入了全身,他换上运动鞋,出了家门,在马路上尽情的奔跑起来。 陈开幸福无比的奔跑着,却没看到,一辆汽车,从黑暗的道路中疾驰向他奔来,“咚!”的一声闷响,陈开倒在了血泊之中,渐渐地,眼前变为一片黑暗,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陈开正好跑了30分钟。 与此同时,某处医院的一个产房里,传出了婴儿降生人世的哭声...... 你,相信因果吗? 第六章 命运女神的玩笑 3年的婚姻,终于还是出现了裂痕。卫夕和牛菲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就这样走到了离婚的边缘。也许是缺少了新鲜感?或者是缺少了沟通?又或者是太多琐碎的生活细节产生了太多的分歧。不管怎么样,他们并不打算结束,所以唯一可以想到的,而且可行的解决办法就是出去旅游一次,把一切矛盾丢在碧水蓝天之间。 考虑了很久,他们决定去美国,去体验一次深度自驾游,这样会有很多时间来消除隔阂,会有很多新鲜的话题来增进情感。 一切都如计划中的一样,非常顺利,驾照公证、租车、似乎命运女神都在帮助他们,这让他们感到心中又燃起了爱情的火焰,又体会到了久违的快乐与希望。 克罗拉多大峡谷内有几十个国家公园相连,塞昂国家公园就是他们这次旅程中的一站,他们开车行驶在9号公路上。 “卫夕,我只是想问问,你上个月9号晚上那么晚回来,到底去哪了?你说你加班,可是回家你又不吃晚饭,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牛菲因为9号公路而联想到了上个月9号发生的事情。 “我都已经解释了,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吃晚饭而已。”卫夕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和她纠缠。 “是吗?可是你平时回家吃晚饭狼吞虎咽的样子,和那天的情形比较起来,没法不让人疑心啊!” “我觉得再继续这个已经过去的话题,特别没意思,我们出来是散心的,我不想和你吵架。” “你不想吵架?我觉得你这个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没有证据你就死扛,对吧?” “我警告你啊,到此为止,你有点得寸进尺了,你知道吗!” “我得寸进尺?!” 一场毫无征兆的争执就这样发生了,从相互指责慢慢演变成为一场撕扯,这让开车的卫夕没法继续专注前方。不得已,他把车停在了公路旁。 “你能不能少动手?!你这样欺人太甚了。”卫夕一把从自己的衣领上抓起牛菲的手,甩到了一边。 “好!你嫌我烦是吧,那我现在就打电话订机票回去!”说着话,牛菲拿出了手机。 卫夕一把夺过了手机,顺手扔到了公路旁的荒地上。“你有本事自己回去,这么厉害,你还坐这车干嘛?” 牛菲打开车门,去捡手机。卫夕看着她的背影,一股无名火涌上来,一脚油门,汽车扬长而去。 等牛菲转过身的时候,汽车已经开出了100多米,“我xxx!卫夕,你这孙子!”牛菲把刚捡起来的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就在这时,一块巨石从公路旁的山坡上滚落下来,不偏不倚砸到了卫夕的车上。毫无疑问,卫夕死了。 几天后,朋友们在牛菲的家中听她声泪俱下地描述当时的场景。牛菲的一个闺蜜开导她:“你别难过了,这就是卫夕的报应,谁让他欺负你!命运女神都向着你,让你下了车。” 牛菲听了这句话,哭的更厉害了。如果,他们没有争执,汽车不会在路边停留那一分钟,卫夕还会死吗? 这,到底是命运的安排或者仅仅是个玩笑...... 第七章 现在,是未来的过去 最可怕的是看见你过去憎恶的一切披着未来的外衣又回到你面前。——让·罗斯唐 夕阳伴着一抹昏黄的金色,慵懒地向地平线退去。这是一天结束时的背景幕布,周而复始,造化不知疲倦的描绘着它,升起然后落下。 方晓晓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呆立在窗前,眺望着晚霞,然后憧憬着第二天的到来。并不是因为她对第二天有多么的期待,而是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尽早把自己的生命消耗到能够独立,独立到能够自己生活,能够离开这个家。 这是个即将破碎的家庭,父亲抛弃了母亲,母亲绝望而又无助,每天夜幕来临的时候,方晓晓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因为母亲即将带着那久久不能散去的怨愤回到这个家里,然后就是一阵莫名其妙的狂风暴雨。 起初是害怕,进而也演变成了怨愤,11岁的方晓晓,内心就如同被人掏了一个大洞,深不见底,没有什么可以填满。 12岁,这个女孩就有了男朋友,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借助外力短暂的离开了家庭,很美好。15岁她便和一个比自己大了7岁的男人一起开始生活,她离开这个家庭的时间更长了。就这样15年过去了,她始终在恋爱的名义下逃避,在不断地变化自己的人生角色,不断地在填补自己内心的空洞,可是始终没有填满,唯独留下的,就是一段段碎片式的记忆,虽然灰色、暗淡,但却是她唯一可以珍藏的东西。 30岁那年,她想结婚了,她看上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对她很好,但同样也是自我逃避的牺牲品。方晓晓的方法是扭曲这个世界进行逃避,而这个男人是变得更加圆融来让这个世界更扭曲。 不过这次有些不同,这两个人都选择了面对和坚持,他们结婚了,并不算幸福,但都非常努力,努力地争取幸福。不过压力还是击到了男人,他的付出和所得太不成正比了,他反复的看《当幸福来敲门》,甚至没有人的时候大声的背诵里面的台词:当你最认为困难的时候,其实就是你最接近成功的时候。可是,无济于事。 每天夜幕来临的时候,方晓晓又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因为她的丈夫即将带着那久久不能散去的怨愤回到这个家里,然后就是一阵莫名其妙的狂风暴雨。 一天,她哭着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 当清晨第一抹阳光照进方晓晓的卧室,煦暖而又舒适,她揉了揉眼睛,坐到了梳妆台前,镜子里是一个年逾天命的女人,安详平静,她用梳子一遍遍的梳着自己精心保养的长发,依然安详平静。 “宝儿!吃早饭了!”她的丈夫在厨房喊她。 她缓缓地走到餐厅,端起一碗热腾腾的白粥,吹着上面的热气。“老公,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把我们刚结婚那些年发生的事,都回忆了一遍,特别真实。” “梦见咱家辰威出生的时候了吗?那天你没想到你妈哭成那样吧。”男人说着话,掏出一把奔驰车钥匙放到餐桌上,“宝儿,你今天开车去接孩子放学吧,顺便带他几个同学一起过去,晚上我自己打车去,对了,穿的漂亮点,孩子的成人礼,捡最好的穿!” “辰威?我们有个孩子?”方晓晓脑海中完全没有这段记忆,丝毫没有违和感。 “宝儿,你怎么了?睡糊涂了,把孩子都忘了。” 什么时候有的孩子?这个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我妈妈她现在在哪?方晓晓手里的碗哐当一下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老婆,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方晓晓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了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努力让自己睡着,她觉得这一切应该是个梦,也许一觉醒来,依然还会是躺在那个略微有点残破甚至还吱呀作响的旧钢架床上。 “宝儿,我走了啊。”就在方晓晓似睡非睡的时候,她听到了丈夫的声音...... 第八章 深山老宅.第一天 “深山老宅”,元旦特惠,私汤温泉,带庭院榻榻米标准间一晚400元。 陈锋在手机上看到这条信息,想都没想就团购了一张电子券,付款成功之后看到剩余团购变成了0。 “这种价格必须秒了。”陈锋心想,“地点是远了点,不过应该物超所值吧。” 元旦,陈锋带了些简单的行李,沿着导航的指引,开车来到“深山老宅”。 也许地热资源独特的优势,“深山老宅”的大门仿佛就是季节的分割线,外面还是一片肃杀枯黄,里面却是春意盎然,生机无限。干净的绿色、明净的水景、素洁的禅意小品以及线条细腻的布局,这里每一个标间都配备了这样一个日式庭院。外部精美,内部柔和,透露出浓浓的和风气息。它的淡雅清寂,简洁凝练,让每一个住进来的人不忍离去。 从爬墙蔷薇的影壁转入院内,一条笔直而又粗犷的青石板铺路闯入陈锋的视线。一块块大小不一而又方方正正的的青黑石板工工整整地铺在草地之上,棱角分明,线条感十足,黑青色的质感加上小草的堆绿,像极了工笔画。沿着石板路望去,就是“深山老宅”的大厅。 “先生您好,您的身份证,我们要登记一下。”前台接待是一位眉目清秀的女孩,明眸善睐,黛若远山,嘴角微微上翘,犹如恬静的弯月。陈锋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幅相貌和前台接待这个职业联系起来,于是大胆揣测了一下:“姑娘,这个温泉度假村是你家开的?” 女孩抬起头,微笑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陈锋:“先生,登记办好了,这是房卡,您走左边的通道,左手第二个房间就是。” 陈锋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放好行李,拿睡衣、出浴巾和拖鞋,推开一扇小木门,眼前一个冒着热气的温泉池掩映在一片小竹林中。 “真是超值!这种环境1400都不见得能住进来。”陈锋心中暗喜。 泡了不到3分钟,陈锋就听到隔壁庭院里传来了嬉笑声:“老公,这儿真棒,咱们多住几天吧。” “那得看今天晚上我高兴不高兴了,我觉得这小竹林不错......”。 “真讨厌,瞧你那坏样。” 陈锋心里一凉,这种露天庭院是没法隔音的,晚上要想继续好好泡泡十有八九该扫兴了,想到这,陈锋使劲咳嗽了一声,隔壁立刻变得安静了。 晚餐很精致,而且非常可口,陈锋感到很满足,意兴阑珊地徜徉在石板小路上,借着院内的灯光观赏着本来不该属于这个季节的绿色。 “陈先生,晚餐还可口吗?”陈锋背后传来了女孩的声音。 陈锋回过头,眼前正是白天前台接待的女孩。 “是你啊,你们这里的环境和餐饮都太棒了,我一会回去还打算在网上发些评论呢。” “谢谢您的赞赏,我们这里其实是通过众筹方式创建的。”女孩转过头看着远处的一座小石桥,“您看那边的石桥,还有咱们脚下的这些石板,所用的石材都是上等的黑金花大理石,温泉是纯天然地下泉水,水温终年保持在50-60摄氏度,而且地热资源非常丰富,一年四季花草繁茂,食材也是我们这里自产自用的,所以很多成功人士都是我们这里的常客。” “那你们怎么做起团购了?” “其实是个操作失误,没想到就被发布出去了,不过我们对待任何客人都是一视同仁的,您尽管放心好了。”女孩说完这些莞尔一笑:“您慢慢观赏吧,我先去工作了。” 陈锋目送着女孩的背影,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宫崎骏的《千与千寻》,“这里是活人度假的地方吗?为什么我溜达了半天,都看不见一个客人。”陈锋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陈锋刚忙跑出了院子,外面除了他的车,还停了6-7辆迈巴赫、英菲尼迪之类的高端轿车,这个景象让陈锋稍微松了口气,不过自己的大众轿车在这些车里实在显得突兀。 就在陈锋黯然神伤的时候,他的大众车旁边的一辆林肯mkc,开始原地上下颠簸,陈锋自然知道非礼勿视的道理,于是转身往回走,可不巧的是,自己揣在裤子口袋里的手,鬼使神差的碰到了车钥匙,自己的轿车“咔噔”一声打开了车锁,前车灯亮了一下。 旁边的林肯车立刻停止了颠簸,不到半分钟,车里面就出来一个精壮的中年男子,向着陈锋这边喊道:“你,就说你呢!跟我站住!” 男子走到近前,怒视着陈锋问道:“你是不是我们房间隔壁的?大声咳嗽的那个人就是你吧?我告诉你,这种地方不是你这种人能来的,你知道吗!我们没让店家给你轰出去就够客气的了!你这是想干嘛?” 陈锋听了这番话,立刻变得怒不可遏,“什么叫我这种人?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有钱没素质!还不一样是人渣!” “好!有种!我跟你动手,算我欺负你,我现在去前台投诉你,我让你看看到底咱俩谁牛x!”说完,精壮男子就去了前台。 “牛x什么!”陈锋心里暗骂着,跟着男子的后面一起去了前台。 “什么?!团购!”精壮男子听了前台那个女孩的解释,立刻瞪圆了眼睛。“行!你们都做上团购了!这件事我暂时先忍了,回头我就去找你们黄经理算账去!” “你们这的常客怎么都是势利眼!这对人也太不尊重了吧!”陈锋看着男子走出大厅,转过身来对女孩抱怨道。 “陈先生,您不要生气,我们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会员制的,可能这些老客人有些不习惯,这样吧,我们再送您一晚上的住宿,表达一下我们的歉意,您看如何。” 陈锋想了想,“好吧,那给我调换个房间可以吧。” “可以,您来我的房间住吧,我们这里没有员工宿舍,所有房间格局都是一模一样的。您住我的房间,肯定不会有客人来打扰您。” 第九章 深山老宅.第二天 女孩的房间,的确和陈锋的房间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些许的暗香,这反而让陈锋觉得更加惬意。“真不好意思,还让你搬走,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陈锋脸上略微有些发红。 “陈先生,不要客气,您是客人,您觉得满意我们就很高兴了,十二点了,您尽早休息吧。”说完,女孩笑了笑,抱着个人物品离开了房间。 陈锋拿出了睡衣、毛巾和拖鞋,继续去泡温泉了,这次很安静。 泡了大概10分钟,陈锋觉得胸口有点发闷,透不过气的感觉,进而心头一紧。可能是水温太高了,陈锋想着,起身去了浴室,冲了个凉,浑身立刻感觉轻松无比,格外的神清气爽。 “这温泉水真没的说!”陈锋心里暗暗赞叹着,脑海里想起了女孩的面孔,“我要有这样一个女朋友该多好。”想到这,陈锋穿好衣服,出了房间。 陈锋在大厅里转了转,没有人值班,他又穿过院子,依然没有人,陈锋有点沮丧地好走出院子,正好精壮男子迎面走来,陈锋已经来不及回避。 精壮男子看到陈锋走过来,先是一愣,态度突然变得有所缓和:“兄弟,刚才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既然你来到这,说明跟咱们有缘,刚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我看你小伙子人不错,以后常来这儿,少不了碰面,我姓崔。” 陈锋搓了搓手,“刚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您别介意就行了,我姓陈,您叫我小陈吧。” “也是巧遇,那玩的尽兴点。”说完,崔先生拍了拍陈锋的肩膀。 陈锋并没有太多心情和这位崔先生聊天,于是向崔先生微微点了点头。 看着崔先生走进大厅,陈锋又折回了院子,匆忙间,还被爬墙蔷薇把衬衣刮了一个口子。 也许是心有灵犀了,陈锋刚刚返回院子就看到女孩背对着他,仰望着星空。 “陈先生,你睡不着吗?”女孩感觉到陈锋走到她的近前,头也没回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陈锋很好奇,也很激动。 “直觉而已。我感到您会来找我的,陈先生,您是对我有好感吗?”女孩突然问道。 “啊......”陈锋一时语塞,突然感觉脸上微微的冰凉,抬头看去,一片片小小的雪花掉落下来,宛如夜空中璀璨的繁星洒落在凡间。 “下雪了,要是这样下一夜,路上就不好走了。”女孩抬头望了望天空,“您要是愿意,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 陈锋凝视着片片掉落地上即刻融化的雪花,语气中略带怯懦的说道:“我是对你有好感,不过......” 还没等陈锋说完,女孩转过身,伸出双手揽住陈锋的腰,把头扎在了他的怀里,“那就别离开了,看来是造化把你送到我身边的。”陈锋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不知所措,几秒钟之后,他也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女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陈锋还没来得及听清女孩的名字,眼前就出现了一阵强烈的白光,照得他不得不把眼睛闭上,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依然坐在温泉池里,他拿起池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是凌晨12点10分。 “难道刚刚是在做梦?”陈锋赶忙穿好衣服,跑到了前台。此时崔先生正在跟女孩争执着什么。 “陈先生,您来的正好,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不能送您一晚住宿了,您明天中午12点以前必须退房,不过房费我们会如数退给您,就算是我们的道歉了。”女孩看到陈锋过来,停止了和崔先生的谈话,转而和陈锋正色道。 “可是......”陈锋刚要辩解,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了。 第二天11点,陈锋就去退了房间,钱也如数退到他的卡里,办完手续,陈锋低声对女孩说:“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女孩低着头和陈锋出了院子,来到了车顶上一层厚厚雪盖的车前。 “我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我现在脑子很乱,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叫什么?”陈锋一边说,嘴上一边冒着白色的哈气。 女孩抬起头,眼眶似乎有些湿润,“我叫.......” 陈锋又一次没有听清女孩的名字,因为他只注意到一件事——这个女孩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白色的哈气冒出来...... “昨天,我和崔先生在这里交谈的时候看到过哈气吗?”陈锋想着,看了看衬衣,上面有一道非常清楚的口子...... 第十章 备胎的逆袭 “机会成本”是指为了得到某种东西而所要放弃另一些东西的最大价值。 作为一个职业“备胎”,孙小山用了几乎30年的时间来不断提高自己的“职业素养”,眼睁睁地目送6个女孩成了别人的老婆,还自己掏了6次份子钱,却连一次手都没有牵过,孙小山心理素质还是很过硬的,屡败屡战,不过因为屌丝光环能量太强,咸鱼翻来翻去还是咸鱼。尤素娜已经是他第7个“女神”,这次与以往不同,孙小山拿出了非卿莫娶的豪迈气概,投入了大量金钱、时间和感情,可是所获得的仅仅是一句“你会是我最后的避风港吗?”。 “小山,作为哥们儿,我劝你都劝烦了。你看看你,哪像个爷们儿,整天愁眉苦脸的。”小山的死党大伟端起来一杯酒,“来来,别光吃花生,走一个!” 孙小山举起酒杯和大伟碰了一下,一仰头,把一杯酒灌了下去。 “我也能理解你,毕竟投入了这么多,舍不得放手,对吧。我跟你说,这个就叫「机会成本」,你得懂点经济学,你看看你追的这几个女孩,哪个能拿你当自己的菜!” 孙小山听着大伟的话,沉默不语,倒满了一杯酒,自己一饮而尽,然后又倒满了一杯。 “小山,你这次要是真听我的,你一会趁着酒劲,直接给那个尤素娜发个微信,就说你交了个女朋友,再这么联系下去,容易让你女朋友有误会,借这个说辞,直接和她一刀两断。” 孙小山还是一言不发,又灌了杯酒下肚。 “我看出来了,你还是放不下,要不这样,你把手机给我,我帮你说!”大伟看孙小山没有任何反应,干脆自动请缨。 孙小山还是不说话。 “别犹豫了!这个尤素娜就算是被她男朋友甩了,她都不会找你的,你死心了吧!赶紧踏踏实实找个靠谱的!你还记得,当年你把小雅拒绝了,她差点轻生,现在左手肌腱都是废的。你说你这人是不是好高骛远!” 孙小山抄起酒瓶,把剩下的酒全都倒进了胃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大伟冲着孙小山竖起大拇指,“这才叫爷们!” 孙小山按照大伟所说的,一字一句打在了手机上,发送了出去,然后沮丧地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眼泪顺着眼角留到了面颊上。 “哥们,知道你心里苦,不过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你就解脱了。”大伟拿起一把烤串放到了孙小山面前,“别瞎琢磨了,吃点串,再不吃都快凉了。” 孙小山擦了擦面颊上的眼泪,又打开了一瓶酒,刚要向杯子里倒,手机微信来了尤素娜的新消息。孙小山点开一看,内容是:好的,祝你幸福! 孙小山不知怎么,看了这条信息之后,本来悲痛的心情瞬间变为愤怒,异常的愤怒! 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么多的付出,这么多的悲痛,这多的光阴,一定要有一个结果,就算这辈子明天就结束了,今天也一定要有一个结果!孙小山内心挤压多年的辛酸与愤怒此时全部集中爆发出来。 “今天这顿我请了!”孙小山拿出300元拍在了桌子上,“大伟,多谢了,我想明白了!” 离开饭馆,孙小山拦了辆出租车直接驶向尤素娜的的住处。 “这位先生,我看您面色挺难看的,”出租司机从后视镜中观察着孙小山。 “您放心,我没喝多,更不会吐在您的车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面色发黑,恐怕最近要有灾祸,”司机又看了看孙小山,“您要信我的话,我能帮您破破。我不是骗子,也不会跟您要钱的。”说着,司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黄符纸,“这几天要是有人打算伤害您,就把这个符贴在他身上,这个叫「定身符」,不跟您开玩笑,您可要随身带着!” 孙小山也没搭理司机,接过黄符纸,顺手放进了口袋里。 20分钟后...... 借着几分醉意,孙小山使劲敲了敲尤素娜家的门,“谁啊?”里面传来尤素娜的声音。 “我是孙小山。” 不一会,门开了,尤素娜探出半个身子,“小山,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孙小山突然伸出手将尤素娜推进了房间里,随后自己也跟着进去了,把门从里面反锁上。 “你要干什么?!”尤素娜惊恐地看着孙小山,下意识地摸索着身边的桌子。 “我今天就要个结果!”孙小山咆哮着扑向了尤素娜。 尤素娜从桌上摸到一把水果刀,向饿狼一样的孙小山刺过来,正好刺到他的小臂上,鲜血立刻渗透了衣袖。小山一阵剧痛,后退了一步,眼看尤素娜第二刀就要刺过来,他想起口袋里还有一张“定身符”,也顾不得太多,掏出来贴到了尤素娜握刀的手臂上。 这个“定身符”确实有用,尤素娜立刻一动不动了。 孙小山一下把尤素娜推到在地板上,开始解开自己的上衣纽扣。 尤素娜看到这个情形,刚刚惊恐的眼神立刻变得毫无生色...... 第二天,孙小山准备去自首,被尤素娜拦了下来,“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你走吧,我不会追究这件事的,你好自为之吧。” 孙小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幸福感传遍了全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一年后,孙小山死了,死的时候骨瘦如柴,医生确诊是得了癌症。 太平间里,一男一女站在小山的遗体前。“早知道他遇到的是你们狐仙,我就不给他「定身符」了。” “他的死,你也难辞其咎,我的六个姐妹都因为看他痴情,放过了他。要不是因为你的这张符,他最多被我刺伤,知难而退,又怎么会自己送死?你也算是个天师?真是笑话。” “这是因为有人花钱雇我为他朋友驱鬼,指明要用定身符。” “这个你还是说给阎君听吧,什么人的话你也信,这么大一个失误。” “是个老客户,所以就轻信了,之前在我这里给个女人做过还魂术,幸好这个女人魂魄还没到阴曹地府,算是抢在阎君前面把这钱挣到了,我记得那女人叫什么小雅......” 第十一章 镜子实验 镜子里面是其他的世界么?它会不会通向其他的世界?这样的猜想已经盛行了几个世纪。今天,人们依然结合光子、能量漩涡及量子缠结方面的论据继续论证着。 是我们的意识使我们只能感知到现实世界?如果是,那么镜子可不可以打开我们意识当中的这个“限制器”呢?镜子能否在平行世界之间创造一个裂缝呢?是否会有这样一个世界存在:完全不同于我们现有的世界,却又惊人的相似? “我听说有这么个实验,当你对着镜子连续30天,每天都问「你是谁?」,就会发现镜子里的那个你并不是自己。”秦枫一脸神秘地低声说着,“而且啊,我还亲自实验了一下。” “看你现在这样,就知道这实验是假的,吓唬人玩的。”赵大宇一脸不屑地继续玩着手机,头都没有抬起来。 “你难道就没发现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么?”秦枫边说边把脸凑到赵大宇面前。 “滚滚滚,离我远点,这好几个班一起上大课呢,让人看见,以为咱俩是那啥呢。” “我敢打赌,你不敢!”秦枫挑衅道。 “真逗了,这有什么不敢的,不就照镜子吗,你说怎么赌?”赵大宇脸上的不屑更加明显了。 “照够了30天,一天给你50块钱,照不够,差几天你给我几个50,怎么样?” “这赌注可不小啊,你可得说话算数。” “一言为定,明天开始。自己用手机拍视频当证据。” 第二天一早起来,赵大宇去洗漱间洗漱,想起昨天的赌注,于是掏出手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连问了3遍“你是谁?”,然后把视频发送给了秦枫,算是第一天的证据。秦枫也给他回复了一个赞的表情。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赵大宇开始每天对着镜子问几遍“你是谁?”然后拍好视频发给秦枫,一周下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自从开了这个赌注,每天赵大宇看到秦枫,第一句总不忘记提醒他打赌结束的时候,这1500元钱可别赖账。就这样又过了一周,依然风平浪静,赵大宇更加得意起来。 第二周的周末,赵大宇和几个同学约好去电影院。电影看到一半,赵大宇就觉得有些尿急,匆匆忙忙跑到厕所去解决问题。这个电影院的厕所,有点与众不同,每个小便池上面都有一面小镜子。赵大宇心想这是什么创意?谁会在方便的时候还要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不过正巧今天还没有给秦枫发视频,不妨换换场地。想到这,赵大宇拿出手机,对着镜子问了几句“你是谁?”,然后把视频发送了出去,又回到了放映厅。 “大宇,怎么去了那么半天?刚才一段特精彩的地方你没看到。”同学一脸煞有介事地说道:“就刚才那几分钟,绝对是今年最经典的桥段。” 赵大宇心想这片子我都是二刷了,哪有什么经典桥段,要不是闲的没事,我都懒得跟你们来,真是没见识。他也没理睬这个同学,继续看电影。可是看着看着,赵大宇心里开始发毛了,这电影怎么越到后面和之前看过的越不一样,这到底是什么电影? 此时此刻,赵大宇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脖子一直串到全身,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偷偷地转了一点头,用余光看着身边的同学,相貌和状态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又环视了一下放映厅,有吃爆米花的,有和饮料的,似乎没什么异常。这让赵大宇略微松了口气。可是,这个电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剧情和之前看过的不一样了呢? 赵大宇不敢多想,更没了看下去的心情,想起身离开,又怕发生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就这样熬到了电影结束,放映厅的灯光亮了起来,看着观众们有说有笑的逐个退场,赵大宇才缓缓站了起来。 “大宇,咱们撸串去?”同学拍了拍赵大宇的肩膀。 “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说完,赵大宇头一溜小跑地出了影院。 看着华灯初上的街道,川流不息的汽车,赵大宇依然沉浸在刚刚电影的内容里。就这样呆立了大概过了10几分钟,赵大宇拨通了自己母亲的电话。 “大宇啊,最近挺好的吧?”电话另一头传来了母亲的声音:“是不是这月没钱了?” “妈,你和我爸也挺好的吧,我有几件小时候的事想问问您还记得吗?” “这是怎么样了?怎么想起问小时候的事了,你等会啊,我正做饭呢,我叫你爸跟你说。”大宇就听见母亲在电话的另一头大声喊道:“老刘!咱家儿子电话,你接一下。” 老刘?赵大宇心里一惊,也顾不得电话,赶忙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上面赫然写着“刘大宇”。 赵大宇挂断了电话,身体像被掏空了力气一样,瘫软地坐到了马路边。 几天后,赵大宇和秦枫的班主任被校长叫道了办公室。 “老许,咱们共事多年了,我一直很信任你,可是最近咱们学校里流行的那个什么「镜子实验」就是从你们班最先传出来的吧?你看看,造成了多大的麻烦,仅仅是你们班,就有两个学生精神出现了问题,一个叫刘大宇,一个叫钱枫,是不是?”校长说着拿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放到了班主任面前:“你再看看这个视频,都流传开了,造成了多坏的影响你知道吗!” 班主任拿起手机,上面正在播放着一段赵大宇手里拿着一面镜子正在问“你是谁?”的画面...... 到底是谁做了这个镜子实验呢? 第十二章 厌恶疗法 厌恶疗法是一种较常用的行为治疗技术,其做法为将欲戒除的目标行为(或症状)与某种不愉快的或惩罚性的刺激结合起来,通过厌恶性条件作用,达到使患者最终因感到厌恶而戒除或减少目标行为的目的。 生活往往是乏味的,因为绝大多数人要在这乏味当中获得更多生存必须的资源,所以他们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这份乏味。但是人们总是不失时机地找一点小小的刺激,算作是对那些逝去的青春的一份祭奠。 于晨也是这些平凡众生中的一员,他也一样需要一些刺激来让自己愉悦。他选择了网络游戏,因为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可以穿戴上“社交马甲”,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一段令人羡慕的经历,而且不用为这一切付出太多的代价。 随着在网络游戏里的等级越来越高,装备越来越好,于晨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获得了现实生活中不能获得一切。 随着上网时间越来越长,于晨的生物钟开始紊乱,每天太阳初升,才感觉到困意。他的工作因此丢了,身边的朋友也渐渐疏远了他,而他每天唯一的社交就是在网络上,和其他与他一样穿戴着“社交马甲”的网友“完善”着自己虚拟的人生。 终于有一天,于晨感到再这样生活下去,迟早要彻底断送了自己。他打算戒除掉网瘾,回归到正常生活中来。于是他去市里面最好的一位心理医生那里接受治疗。 “我建议使用「厌恶疗法」,这样会在短时间内就起到良好的效果,让你尽快从新融入社会。不过在戒除之后10年内不复发的比率只有23%,希望你能凭借意志力,战胜自己。”医生语重心长地说道。 “都听您的,我会积极配合的。”于晨觉得医生的话犹如一根救命稻草,是他逃离苦海的唯一生机。 “现在的心理治疗已经融合了很多其他领域的技术”,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u盘交给于晨,“你回去把这个u盘里的文件安装到你的电脑里,想玩游戏的时候,你可以照常玩。” 于晨接过u盘,“徐医生,这里面是什么内容?” “放心吧,这里面不是病毒之类的,不会破坏你的电脑,只是一个程序,在你打开游戏后,这个程序就启动了,随机就会出现一些令人厌恶恐惧的画面,这样久而久之,就可以戒除你的网瘾了。” 于晨谢过了医生,带着u盘回到家中,把程序安装到电脑上,然后打开了游戏。就在于晨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荧幕上突然出现一张女人的脸,这个女人长发垂肩,一半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另外露出来的一半,眼眶里并没有眼球,而是一个大黑窟窿,鲜红如血的嘴唇,微微张开,一脸哀怨的表情,似乎欲言又止,并且伴着一阵阵尖利的啼哭声。 于晨被这突如其来的影像吓的往后一仰,由于椅子没有靠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等他爬起身,第一个反应就是强制关掉了计算机。 这就是医生的治疗方案啊,于晨心想,还是删除算了。他毫不犹豫地又打开电脑,想把这个软件卸载掉,可是用尽了办法,都找不到这个程序安装的位置,连从新安装系统甚至是格式化硬盘都没法删除掉这个程序。 眼看着游戏是玩不成了,于晨只好下楼去散步。 就这样过了一天,于晨还是禁不住内心欲望的诱惑,打开了游戏,这次刚刚玩了几分钟,那个女人的脸就出现了,虽然还是吓了于晨一跳,但是比起第一次,他感觉没有那么可怕了。 就这样,于晨硬着头皮,和恐惧斗争着坚持了下来,每天玩游戏的时间依然没有变化。久而久之,这个女人的脸再也引不起于晨的任何反应, 看来这个医生也不是那么厉害,或者是我网瘾太深了,超出他的想象了吧。于晨决定再去医生那里,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怎么?那个软件对你一点作用都没有?”医生听了于晨的描述,表情十分惊愕。 “都已经习惯了,一点没有厌恶或者恐怖的感觉。”于晨也很无奈。 “也没有做恶梦或者其他不良反映?”医生接过于晨带回来的u盘,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没有,丝毫没有。” “我们随机设置了上百种图像,你居然都适应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医生的表情依然十分惊愕。 “上百种.......”于晨感到一阵天昏地暗,晃晃悠悠站起身走出了诊室。 于晨走后,医生和刚刚走进诊室护士交谈着:“看来我们的这个疗法还是很有效果的,患者基本上都相信我们的软件里有很多图片,加上我们的错误诱导,最后达到使患者厌恶甚至恐惧的效果。” “徐医生,我来找您,就是要说说咱们这个软件的事,您看看这个,恐怕要出事了”,护士说着把手中的报纸递到医生的面前,上面一则新闻写到:本市一男子,在家中游戏时,因受不良恶意软件内容惊吓,致其跌倒死亡。发现该男子尸体时,已死亡7天,现场并未找到软件来源,现警方正在全力搜寻。广大市民如有发现不良网站,可疑内容的u盘、移动硬盘,欢迎举报...... 第十三章 负心人 金太太和金先生结婚3年。如果不是金太太觉得自己年龄有些大了,她可能不会嫁给金先生。虽然金先生很爱她,而且十分的努力,但是他们的生活水平仍然没法达到金太太的预期,这也导致金太太经常无故的责骂金先生。 时间久了,金太太觉得这样的生活简直太糟了,不能这样让自己所剩不多的青春白白流逝,于是她在外面找了一个有钱的情人。 不久前,金太太被查出得了一种罕见的疾病,如果不及时治疗,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但是治疗的费用太过昂贵,金先生想尽了办法也拿不出。 于是金先生消失了,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这个混蛋!我算是瞎了眼,找了这么个男人。又没本事!又口是心非!现在觉得我是个累赘,就把我抛弃了,一个人去逍遥快活了!不得好死的混蛋!”金太太在病房大声咒骂。 这时候,金太太的主治医师走进病房:“金太太,您稍安勿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有人已经帮您支付了所有医疗费用,很快就可以帮您安排手术,不久您就可以痊愈了。” 无论金太太怎么追问,医生就是不肯告诉她是谁支付的这笔费用,金太太猜测应该是她那位有钱的情人,但是拨他的电话,却始终关机。不过金太太还是欣然地接受了,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激和温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找了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依靠。 手术很顺利。出院那天,金太太在街上看到了一则小广告,上面写着:通灵寻人,找到人,再付钱,绝对灵验。金太太掏出手机,拨通了广告上面的电话。 2个小时以后....... “我可以看到您丈夫目前的情况,他现在正陪伴着一位年纪在30多岁的富婆,住在一幢豪宅里,还有保姆服侍他们。我还看到有一个女孩,应该是他们的孩子。” “这个混蛋!也就是那张脸还值几个钱,不然我当初打死也不会嫁给他!”金太太心里暗想:“没想到这个混蛋还有这手,背着我在外面傍了个富婆,还有一个孩子!我绝对不能轻饶了他。”想到这里,金太太感觉一阵怒火涌上心头,厉声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通灵师停止了通灵,无奈地摇了摇头,“女士,您的丈夫现在在5个地方,您要先去找哪一个?” 第十四章 梦中人 薛齐是一位年轻的职业画家,和所有的艺术工作者一样,他需要一个充满创作力的心灵。所以他经常把“理智”这位大脑思维的“警卫”打发到别的什么地方,偷偷地让自己的所有意念自由地,毫无限制地流窜,然后一一检视它们。 但是薛齐的的那份难能可贵的批判力,却经常无法容忍自己心灵的那股短暂的纷乱,于是早早地便把这灵感的泉涌扼杀了。这也就是薛齐为何总是一般的画匠而无法成为艺术家的原因。他非常清楚,自己之所以毫无灵感,实在都是因为自己的意识里,批判出现得太早而且太严格。 “看来我在这个圈子里是永无出头之日了。”薛齐沮丧地端着一杯烈酒,凝视着窗外灰蒙蒙的城市,仿佛在观赏一副降低了色彩饱和度的新锐画作。“就连酒精都无法刺激出任何的灵感,这对于画家来说简直是噩梦。” 看着杯子中的酒慢慢变少,薛齐知道自己在享受泉涌一般的灵感之前就要进入梦乡了,然后就是第二天醒来,大脑继续清醒而又空洞的支配着自己的身体。 果然,20分钟之后,薛齐就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皮了,意识也渐渐模糊,“好吧,这一天又要结束了。”他想着,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向沙发上一倒,睡着了。 “薛先生,薛先生,您醒醒。”薛齐感到有人在轻轻晃动他的肩膀,“薛先生,拍卖公司的人来了,您别睡了。” 薛齐勉强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中式对襟的短衫,脖子上挂着一串金刚菩提佛珠,手里还拿着一串核桃。 “你是?”薛齐迷迷糊糊地问道。 “薛先生,薛老师!您昨天喝了多少啊?我是刘文海啊,老刘,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刘文海?我现在在哪?”薛齐有点惊愕的坐起身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在您工作室里啊,您昨天又去哪喝了?醉成这样。一会拍卖公司的人就来了,您要是这样,这专场拍卖可别搞了,您现在赶紧洗洗脸,弄利落点。” 薛齐一副醉态地站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薛先生!走错了,洗手间在那边!”刘文海用手使劲指着相反的方向。 “这是不是做梦呢。”薛齐心想,“可是这个梦也太真实了,还有颜色、光线。”薛齐用凉水敷到脸上,“还有体感温度。” “薛老师!别磨蹭了,人家都到门口了!” 待薛齐走出卫生间,听到一声清脆的门铃声传来。 刘文海打开门,进来了一对身着黑色西装制服的男女。 “吴总!欢迎、欢迎。快请坐。”刘文海招呼着两个人做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真不好意思,昨天薛老师创作到很晚,刚刚才起来,屋子里可能有点杂乱,您别介意。” “哪里哪里,艺术家的工作室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吴总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薛齐,“这位是薛老师吗?” 薛齐走过来和两个人握了握手,大家都分别坐下。 “那我就开门见山先说点私事了。”吴总先开了口“薛老师那副大作《梦中人》,我今天就先带走了,这里是100万的支票,请收好。”吴总一边说,旁边的女人一边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了刘文海。 “好好,我这就去把《梦中人》拿来。”刘文海起身去了储藏室。 “100万?”薛齐心里暗自窃喜,“我的一副作品能卖到这么高的价格,那拍卖专场的成交额起码要几千万了吧?” 几分钟后,突然从储藏室传出刘文海的惊呼声:“《梦中人》被盗了!” 听到刘文海的呼喊,薛齐心里一紧,“那副《梦中人》到底在房间的什么地方?我该往哪走?” 幸好吴总并没有去看被盗画作的意思,而是淡淡一笑:“薛老师,不用急,看来也是天意。您不妨凭借记忆再画一幅,其实也不用意境多么接近。我想正好借这个机会开一个新闻发布会,会上您宣布将《梦中人》的真迹赠给我。那即便这幅被盗,在别人手里也只是赝品了。” 薛齐目瞪口呆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脑海当中一片空白:鬼才知道那副《梦中人》到底什么样,我应该怎么办? 突然,薛齐醒了。 原来真的是梦,但是过于真实了。薛齐想起了电影《盗梦空间》,心中感叹梦境真的是奇妙无穷。 “可惜没看到那副《梦中人》,不然没准真可以成名了。”薛齐自言自语地感叹着,起身去喝水,走过客厅,才发现电视昨天忘记关了,上面正播放这一则新闻:本市青年艺术家xx画作《梦中人》获得xx国际艺术大奖。该画作现已被x国皇家艺术馆收藏。 薛齐仔细看着画面中的这幅画作,深深的印刻在记忆中。 为了尽快睡着,他找出一大瓶安眠药...... 熟睡中,薛齐感到有人晃动他的肩膀,“薛老师,薛老师,新闻发布会就要开始了......” 第十六章 我的故事(二) 10岁那年,我转学到了北京市西城区官园一带,因为那里离我奶奶家很近,放学之后能够有人来照顾我。 就在这一年的寒假,我发了一场高烧,吃了一片当时叫做“扑热息痛”的白色药片,然后奶奶给我盖了两床被子,我就像一个长长的大粽子,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不知躺了多久,我看到被子上面出现一个光球。这个光球大概有拳头大小,发出淡淡的白色荧光,像一个圆圆的白色萤火虫一样。就在我看着光球出神的时候,被子上又出现了一个光球,一样大小,一样发出淡淡的白色荧光,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终于,光球布满了我的被子。 我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不敢去伸出手触碰那些光球,并不是因为我为人有多么的谨慎,而是因为10岁那年,我第一次从长辈的聊天当中,听说了“人体自燃”这件事。所以我当时觉得,这些光球可能和“自燃”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所以不敢去接触它们。 我就这样凝视着这些光球,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里没有进来过任何一个人,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仿佛一切都停止了,唯一在运动着的,只有我的思维和光球发出的淡淡荧光,这样的感觉真的太美妙了,当时真的不想让任何人或事打断这份宁静与祥和。 也许是发烧的原因,我还是感到疲惫了,渐渐感觉到身体有些发冷,最后眼皮终于不争气的合在了一起。 希望我醒来的时候那些光球依然还在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感觉到身体轻松无比,奶奶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恩,烧退了,饿不饿?奶奶给你包饺子去。” 我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被子上面,什么都没有了。 13岁那年,冬季的一天晚上,我独自在家躺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突然我想起了那些光球,“要是还能看到它们该多好。”我当时这么想着。于是光球真的出现了,和那时一样,先是一个,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虽然我比那时年长了几岁,可是不知为何却胆小了许多,我不但不敢去触碰那些光球,甚至不想再看到它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份安详、宁静,此刻完全变成了恐惧和惊诧。 我把头蒙进了被子,再也不敢去看那些光球了,但是我知道它们还在被子上面,而这层被子似乎是我抵御它们的唯一屏障。 可能是被子裹得太多,我在被子下面感到一阵燥热,但是我还是不敢掀开被子,就这样不知多久,我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被闹钟叫醒了。而那些光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了。床单上都是湿的,浑身的衣服也湿透了,不知道昨晚出了多少汗。 后来慢慢大了,我才知道,服用扑热息痛是会发汗的,而且还有一种对待儿童错误的治疗方式,叫做“捂热综合征”,死亡率有大概20%左右吧...... 第十七章 我的故事(三) 22岁那年,我已经参加了工作,有了一份微薄但却稳定的收入。像所有成年人一样,我开始以吃饭为主要的人际交往工具了。 那时候很多饭馆都会开具非定额**,而且很长一段时间这些**是可以刮奖的。不过说到刮奖,很多人不过是为了试试手气,如果饭馆的服务员提出赠送一个大可乐之类的饮料,多数人都会放弃要**的打算。 而我,在参加工作的前三年里,累积只要过三次饭馆的**,每次要**的时候,都是突然有了某种灵感,当刮开**的时候,不多不少总是能刮中10元。 所以当时很多同事都半开玩笑地问我什么时候能在买彩票的方面有些灵感,可是我的的确确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灵感。 工作的第三年,公司开始慢慢地给我们下调工资,收入和付出越来越不成正比,所以我们几个比较要好的同事商量着去辞职。 其实那个时候工作情况的恶化,主要原因是公司换了一位高管——一位能决定公司发展的高管。公司很大,所以容错率也很高,允许愚蠢的人做很多愚蠢的决定,因为可以有很多资源为他的愚蠢买单,但我们是普通的员工,我们有选择的权力,谁也不愿意成为买单中的添头。 就在我去交辞职信的当天,那种刮**时候的灵感又出现了。 当时人事部的人都没在,桌子上放着几份辞职信和一份公司准备裁员的人员名单,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那张裁员名单的用纸特别厚,好像小时候上美术用的那种图画纸一样,上面还有几处用涂改液涂了。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就逐一看了一遍,好像老天爷事先安排好一样,整整一个小时没有一个人进到人事的办公室。看过了裁员名单,我知道原来我们这几个员工,公司早就打算裁掉我们了,只不过合同都没到期,所以他们就用减薪这种卑劣的手段。不过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其他几个人都交了辞职信,我也没必要以一己之力给自己弄个没法善终的结果。 看到最后,我索性把涂改液的部分也都刮开了,反正也不打算在这干了,我也不太顾忌这些。盖住的都是一些5年以上老员工的名字,其中好几个名字我都对不知道是谁。大概是那个高管怕他们走了,公司没法正常运转,所以就临时改了。 我当时就觉得心灰意冷了。人事的人到底也没来,我就把那张裁员名单放回了原处,为了避嫌也没有把辞职信留下。 第二天我再去交辞职信的时候,人事的人居然也辞职了,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名单是那个高管定的,涂掉的人名也是他自己筛选的,不过太大意,用的是涂改液,我刮开得人名里,就有人事经理的名字。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居然在公司里弄出一场轩然大波。几年以后,我又碰见了当年的人事经理,聊起了那时候的辞职风波,才知道那一年不多不少正好30个人辞的职。 第十八章 我的故事(四) 2014年的2月,我的人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我开始直面高房价、低收入以及迅猛的通货膨胀所带来的生活压力,更要在信仰和价值缺失的迷茫空虚中不断寻找自我。我在人生的奔跑途中突然发现,道路并不像原先所想象的那般明确和笔直,曾经的幻想在一次次急转弯的离心力作用下,被扯得支离破碎,唯一可以将自己抓回轨道的只有本能。 生活的残酷地向我和我现在的妻子露出它狰狞的面孔,我们开始的时候吓坏了,我们想过逃避或寻找指责对象,又或者选择原地不动,任由生活将我们甩向任何地方。我们两个人偶尔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用极乐世界来代替破碎的梦境。不过现在看来,这些都缘于我们对生活的不理解——其实生活并不是一次可以随时存档的游戏,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无常”。 所以,非常感谢支持我的读者们,当我不停地在虚拟网络用讲故事的方式留下自己印记的时候,其实是我最迫切需要证明自己存在的时候。不过还好,我从来没有因为无人点赞、无人喝彩而焦虑。因为我深知存在感不是刷出来的,而是踏踏实实做出来的,是通过一个个主动选择去实现的。只有拥有更多的选择权,才能够对自己的人生轨迹有把控力,也更能感受到自我存在的价值,这种价值的肯定来自于自己的内心,而不是外部世界。 回首自己的成长,全然没法用物质指标去量化,因为严格来说,到今天为止,我除了亲人和妻子,其他一无所有。或者更准确的说,我用这些物质换取的是:独立精神。我终于开始减少了抱怨,减少了迁怒他人,并且终于开始和自己死磕,在每一次困境之时开始自省内心。其实,他人给与的温暖,适量即可,多了便是负担,没有也无所谓,自我圆满就好。而且这种变化,并没有让我变得很难靠近,或者无法对别人敞开心扉,仅仅是让我变得更为谨慎,宁可潜伏在人群里,也不愿把热闹当做人际交往中的衡量指标。我的存在感变得越来越低,但是生活却变得更加轻松,我终于从我的玻璃心中解脱出来。 好吧,这严格来说并不算一个故事,甚至连一碗心灵鸡汤都算不上,我并不想说教,我只想说出我的想法:从来没有一种幸福叫秒回,没有一种感动叫32个赞。其实,任何人都不需要随时有人主动跟你说话,不需要一点小事就有人主动关心你。因为我们都不是小婴儿,不需要别人随时随地能够看到我们。没人看到你,并不代表你不重要,你即便再普通,都有值得被看到的地方。你只是没有被别人随时关注而已。 不过,一切的前提就是:你在等待被关注的时候,你注意到了自己吗? 我的电脑荧幕上粘了一面小镜子,每当我抬起头凝视它的时候,里面人的人也同样在凝视我,这人时而让我厌恶,时而让我敬佩。 难道镜子里的那个人就不曾有过和我有过同样的想法吗...... 第十九章 一门之隔(一)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自尊而改变什么,不过却可能因为一个人的贡献而改变。每个年代都有一些人,一些事,虽然不为人知,却蕴藏着希望与现实碰撞所产生的巨大能量。这些碰撞而出的能量,如同苍凉的旷野中突然而至的一场狂风暴雨,足以把那些本来就已脆弱的生命击垮、湮没。 赵海从懂事开始,就是一个胸无远志的人,生活对于他而言,只要轻松自在就好,而且做一个别人眼中“有出息”的人,这完全就是对自己的一种背叛。赵海就这样,在忍受着别人的白眼和非议下度过了30年,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着。 当然坚持自我的代价也是不菲的,30出头的年纪还依然单身。女朋友倒是找过几个,可是最长的一个也只交往了9个月。所有女人和他分手的理由,全部都是赵海“不懂得上进”。不过这件在家长眼里十分严重的事情,在赵海这里反而并没有什么,他正乐得清闲自在,还买了一只金毛犬陪伴自己。 有了这只金毛犬,赵海就多了好多事情,清早去遛狗,晚上去遛狗,带狗打针,给狗洗澡、美容,总之照顾这只狗的一切事务性工作,都是赵海一肩承担。 一个周六的晚上,赵海像往常一样牵着他的那只充满了无限好奇心的金毛在胡同里转来转去,不时地拿出废报纸把金毛的粪便捡起来丢到最近的垃圾桶里。也许是那天赵海的心情不错,他牵着金毛多走了几条胡同,不知走了多久,面前出现了一条“l”型的胡同。 赵海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走进这条胡同,由于是夜里的原因,胡同里很安静,安静到没有看到一个人,不过两边的路灯倒还比较明亮,并没有营造出寂静恐怖的气氛,这让赵海感到非常愉快。 金毛在赵海前面3米左右的距离,跑到这看看、窜到那闻闻,看的出也非常享受这份安宁所带来的自由和专属感。就在金毛跑到胡同拐角处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身体僵硬笔直地一动不动了。这个情景让赵海心中一惊,他喊了两声金毛的名字,毫无反应。于是赵海大着胆子走到金毛近前,却隐隐约约听到从什么地方传了一阵歌声:“牡丹本是花中王、花中的君子压群芳、百花相比无颜色、他偏说呀,牡丹虽美花不香、玫瑰花开香又美、他又说,玫瑰有刺扎得慌、好花哪怕众人讲、经风经雨分外香”。 赵海仔细听来,这并不是什么歌声,而是评剧《花为媒》。 “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在家唱评剧,真有意思。”赵海想着,便顺着声音的方向寻过去,原来是拐角处一个绿色油漆的铁制院门后面传出来到。 赵海看了看,这是个独门独院的小格局,要是人口多的家庭,正好装满一户。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够有这么一个小院子,要比大多数开公司做老板的人都惬意快活。 赵海在铁门外静静地听了几分钟,里面的人依然唱着评剧,声音刚刚好能够让赵海听清。说实话,这个人唱的还是挺有韵味的,只不过这个剧种现在没有太多人听了而已,不然以这个人的水平,也许都可以成名成家了。 就在赵海出神的时候,金毛吼叫了起来,一阵狂吠,赵海怕惊扰到院子里的人,赶忙拉起金毛往家的方向走。却隐隐约约听到身后那人在唱:“叫一声王俊卿你来得正好,顾不得女孩儿家粉面发烧;我的心止不住扑扑突突地乱跳,有句话我要问问你呀,仔细你听着”。 第二天,赵海跟单位请了几个小时的假。但是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又去了那条胡同。来到那个铁门前,赵海伸出手准备去敲门,这个时候一个40多岁的中年女人正巧路过,看到赵海要敲门,连忙问道:“小伙子,你是这家人的亲戚吗?” 赵海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手缩了回来,“大姐,我不认识这家人,就是昨天晚上路过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唱评剧,我平时爱听个曲艺什么的,就想过来拜访拜访。” “哎呦喂,小伙子,不是我说你,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知道这门后头这家人是干嘛的吗?”说着话,中年女人把赵海拉到了一边,“这家人是一家子神经病。” “您说什么?” “这家人是两口子带着个闺女。这闺女啊,得小30了,当年参加高考没考上,又连着考了两年,还是没考上。可能是家里给的压力太大了吧,反正是没想开就疯了。又过了两年,这疯丫头有一天要拿刀砍死他爸他妈,虽然让对门的邻居给拦下了,可是老两口也跟着就疯了,估计是给吓的。” “那这唱评剧的就是那个疯女孩吧?” “没错,这闺女唱这个唱的可好了。要不是当年他爸死活拦着不让去,现在估计早去什么文工团、曲艺团工作了。” “那这一家子靠什么活着啊?” “一日三餐,居委会派人过来给放到门口,每礼拜再派人过来送点用的东西,帮着归置归置屋子。” 赵海又和中年女人寒暄了几句,假意离开了。 看着中年女人走的远了,赵海觉得还是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过来一次,不知为何,他的内心里无论如何都都想知道这个女孩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第二十章 一门之隔(二) 晚上,赵海遛完狗,自己一个人来到了铁门前。隐隐约约又传来了评剧的声音:“一路上与公子相依相伴、此时间心悬念愁锁眉头、盼望着李朗他托亲求友、盼望着二爹娘将我收留、盼望着兄弟们情深义厚、盼望着姐妹们情意相投。” “这次是《杜十娘》”,赵海心想,“这个姑娘真是天生唱戏的好嗓子啊。” 听着听着,赵海把心一横,抬手敲了敲铁门,里面立刻安静了。 “有人在吗?”赵海把头贴近铁门放低了声音问道。“我是您邻居。也是特别喜爱评剧。” 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没事的,打扰您了。”赵海有点失望,转身准备离开。身后的铁门却传来“哐”的一声轻响,门开了。 赵海回头看去,从门里探出一张惨白清秀的面孔,上面配着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正在空洞地看着他。 “您好,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您邻居,昨天从这路过,正好听见您在唱评剧,觉得您唱的太好了,我也是挺喜欢评剧的,而且现在喜欢这个的人不多了,所以就想和您认识一下。” 那双无神的眼睛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海,依然没有回应,然后又是“哐”的一声,铁门关上了。 虽然吃了个闭门羹,不过好歹也算见到了姑娘的真容,赵海觉得也没什么,只不过这姑娘惨白的脸色,实在让人过目不忘,也许是长时间关在屋子里不出来晒太阳的原因吧,总之看起来透出一股阴森。 自从见了这姑娘一面,赵海心里就多了个惦记,总想找个理由或者机会去铁门里面看看。于是他去了居委会,想问问能不能当个志愿者,去给这家人送送饭什么的。 “张主任,您这缺不缺志愿者?比如给人家送个饭什么的?” 张主任抬起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向赵海身后望了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呦,你一个人来的?”然后小声对旁边的同事嘀咕了几句什么。那位同事就起身出去了。 赵海看张主任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咱们这有条xx胡同,拐角那有个独门独院的人家,听说里面住的人行动不便。” “你说的是xx胡同14号那家吧,不是我们不信你,那户人家比较特殊,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可不好交待,我们还是自己送吧,谢谢你这么热心。” 这时候刚才那个出去的同事回来了,在张主任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给他们家打电话了......” 赵海见张主任并不是太在意此事,便起身出去了。居委会这边虽然行不通,但赵海依然不死心。他索性周末一大早偷偷藏在了离这家人不远的一个院子的门洞里,观察着居委会的人是如何过来送东西。 大概上午10点左右,两个年轻人拎着卫生纸一类的日杂用品敲开了那扇铁门,赵海还没来得及看清开门的人长得什么样子,两个人就进去了,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两个人才出来,也没有人送他们。看到这个情形,赵海心里有了主意。 又过了一周的周末,早上9点,赵海买好了日杂用品,戴上帽子、口罩,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来到铁门前。 敲了几下门,铁门“哐”的一声推开了。不过这次开门的,并不是上次那个脸色惨白的姑娘,而是一个年逾耄耋的老人。他看了看赵海手里拎着的东西,又看了看赵海的打扮,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是?” 赵海借着打开的门缝,探头向里面望了望,没看到别的什么人。 “大爷,我是居委会新来的,今天是我给您送东西,我能进去吗?” “小伙子,这儿就我老头儿一个人住,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大爷,您别误会,我真是......” “小伙子,你别骗我老头儿了,今天居委会那边有事儿,昨天他们就把东西送过来了。” “大爷,我也不瞒您了,我其实是想见见那个唱评剧的姑娘。” “小伙子,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这小院子,我老头儿一个人住了快十年了,哪来的姑娘啊,我看你也不像是坏人,你就快点走吧。” 赵海听了老人的话,脑子嗡的一下,把拎着的东西放在门口,自己离开了。 明明上次那个中年女人也听到过这院子里有人唱评剧,可是今天怎么会是这样,赵海完全陷入了一片混乱的思维当中。 居委会里,几个人正讨论着。“上礼拜就看见那个神经病一人儿躲在暗处偷看我们,可把我们俩给吓坏了,这礼拜我们俩特意早去了一天,可不想再看见他了。” “就是,这个神经病,每天还假装在街上遛狗,你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你们说是不是他脑子里真有一条狗啊。要不说挺瘆的慌的呢。” “你说也怪哈,那个神经病盯上那个孤寡老人干嘛?他一个老人,平时深居简出的,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对了,我听他边上的邻居说,晚上有时候能听见他院子里有人唱戏。” “不是吧,我可听说当年是这老人的女儿女婿带着外孙女在那住,后来好像出了挺大的事儿,据说外孙女把自己爹妈都杀了,人也失踪了。据说他那个女儿长得还挺漂亮的......” “你这是从谁那听说的?” “那条胡同有个40多岁的大姐,我第一次去老人家的时候,正好碰见那个大姐,她还以为我是坏人呢。” ...... 夜幕降临,一个骑车人穿过胡同,隐约听到有人在唱评剧,他把自行车放到了一边,顺着声音到了铁门前,就当他把耳朵伏在铁门上倾听的时候,门自己开了...... 第二十一章 菩提手串 文玩,自古就是修身养性的不二之选。近几年,“金刚菩提子”跃然成为诸多文玩之中的翘楚。“金刚菩提子”真实的内涵是印度教中“湿婆神的眼泪(或者眼球)”。“ 湿婆”又译作“希瓦”,是仁慈的意思,象征着“昌盛”和“吉祥”,同时又象征着“毁灭”。佛教文献称他为大自在天,住**之顶,为三千界之主。有地、水、火、风、空、日、月、祭祀八种化身,拥有毁灭和再生的力量。 六月流火,正是盘玩金刚菩提的最佳时节,众多玩友辛辛苦苦刷了数个月的宝贝终于可以用手直接盘玩了,俗称“上手”。上手之后,短短数月时间之内,必须用手盘玩出一层细腻的氧化皮壳,俗称“包浆”,待包浆之后,就能在北方干冷的冬季,佩戴金刚菩提手串在户外活动了,否则就会开裂。 李笑天是个京城有名的菩提玩家,手中不乏一些难得一见的精品菩提,自己盘玩之余,就爱炫耀一下。李笑天除了能获得些满足感之外,心里还有其他的小算盘,那就是搞一个奇货可居,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些宝贝,转手升值自不必提,还可以以此结交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将来若是有事相求,这手里的宝贝就是一等一的敲门砖了。 一个周末,李笑天按惯例一大早来到北京十里河文玩市场,本打算和自己熟识的商家侃侃大山,顺便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捡漏”(低价买到超值的好东西)。可是事不凑巧,几个关系比较不错的店铺里都接待着客人,李笑天也不好意思打扰人家做生意,便自己在市场中闲逛起来。 这文玩市场中,同质同类的商品比较多,很难找到一两件珍奇之物。即便个别商家有几件宝贝,也绝对不会给不熟悉的客人展示。不过李笑天算是整个文玩市场的一张熟面孔,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能对他叫上一声“天哥”。 “呦,这不是天哥吗,今天怎么有空儿转到我们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来了。”李笑天听到有人喊他,顺着声音转过身去,原来是一个摆地摊的年轻人,以前从他的摊子前经过,打过几声招呼。“对不住对不住,没认出来,怎么着,最近生意挺好的?” “天哥,您又拿我开玩笑了,我这么个位置,有多少人能逛到我这来。这一天能卖个2-3件东西就算不错了。”年轻人说着话把深厚的手包拿了出来,“天哥,正好,我这弄了个好东西,您给长长眼(鉴定)?” 年轻人递过来的好东西,原来是一条18颗的金刚菩提手串。 李笑天在文玩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经手的菩提无法计数,手里的珍品也是京城首屈一指,可是今天,这条金刚菩提手串他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这条金刚菩提,颗颗大小如同模子里铸造出来的一样别无二致,每一个颗的直径大约都在2.5厘米左右。纹路也是罕见的“爆肉龙纹”(金刚菩提本身带有的凹凸纹理),至于桩形(外形是否接近正圆,以扁圆形为最佳),更是极品的“梅花飞碟”。 李笑天接过这条金刚菩提,仔仔细细的鉴定了一番,果然是真品。这简直可以称之为孤品了,就算几十年内,也未必能再出现第二条这么好的菩提手串了,李笑天心里想着,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这东西多少钱收的?” 年轻人乐呵呵地回答道:“中四价。(4-6000元)天哥,您看是不是捡了个大漏。” 李笑天微微点了点头,“打算出(卖)吗?” “您给我凑个整儿(10000元),就是您的了。底细我都跟您说了,您就别刀(砍价)了。” 李笑天心里明白,这种珍品,转手价格翻个四倍是不成问题的,所以也没犹豫,直接用支付宝给年轻人转了10000元,算是成交。得了这件宝贝,李笑天也没心思去找熟人聊天了,出门拦了辆出租,回家了。 得了这件宝贝,李笑天足足在家赏玩了一天。隔天,李笑天戴着这串金刚菩提来到了文玩市场。 “天哥!这是哪淘的宝贝啊?”、“天哥,这多少钱收的?卖我得了。”、“天哥,摘下来给兄弟看看啊?”李笑天所到之处,没有人不注意这条金刚菩提的。在市场里转了一圈,收获了无数羡慕的目光,李笑天又来到上次买这条手串的那家摊位前。可是,这个摊位已经换了一位老板。 “前天是您在这摆摊吗?”李笑天有点错愕地问道。 “前一阵子我有事,是我家里人帮忙看摊的。” “那这个东西是您的?”李笑天摘下手串递到摊主面前。 摊主接过手串仔细看了看,“这东西是我的,是您收的?”摊主眼神里流露出非常复杂的感情。“唉,原来那小子把东西卖给您了。”摊主叹了口气。 李笑天一愣:“您是不是觉得卖亏了?” “那到不是,这些籽(金刚菩提是植物的种子),收来的时候听说是尼泊尔一颗“妖树”上结的,几十年就结这么点,没人敢摘。有人花高价买通了当地人,偷偷给摘了回来。据说第一手的时候价格就要到了十几万,但是每经手一次,卖家就离奇的失踪了,转了几手,大家都不敢收了,由于没法出手,价格也是越来越低,可是我儿子不信邪,就给便宜收了。” “那您儿子现在在哪?” “昨天就找不到人了,我们也报警了。” 李笑天看了看摊主的神色,心里倒是多少有几分相信,暗自庆幸自己还没动出售的念头。便伸手把手串接了回来,赶紧回了家。 从这天以后,所有文玩市场上再也没有人见过李笑天的身影。 除了各种想象和猜测,他还留下了一部手机,上面是一条支付宝转账失败的退款信息。 第二十二章 朗诵的人 “你好哦,欢乐的精灵!你似乎从不是飞禽,从天堂或天堂的邻近,以酣畅淋漓的乐音,不事雕琢的艺术,倾吐你的衷心。” 清晨,当人们迎着初升的朝阳开始一天的忙碌,当朝阳刺破地平线展露出煦暖的笑容,这个时候,总会有一个人在这里朗诵着同一首诗。 一个母亲带着自己的6岁女儿从这个人身边经过,女儿问道:“妈妈,这个叔叔在朗诵什么啊?” 母亲仔细聆听了一会,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菲菲,这个叔叔在朗诵一首诗,一首叫做《致云雀》的诗。” “那这首诗是谁写的?” “是一个叫做雪莱的外国人写的。” 每天,所有经过这里的人,都会像这对母女一样听到这个人在这里充满感情地朗诵着《致云雀》,久而久之,大家便称他为“朗诵的人”。 终于有一天,一个大学生走到“朗诵的人”身前打断了他:“您好,请问您为什么要天天在这里朗诵雪莱的诗?” “朗诵的人”停止了朗诵,转过身看着大学生,微微地笑了,“你喜欢诗歌中的押韵吗?” 大学生点了点头,表情略带惊恐地离开了,他觉得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又过了几天,一个外国游客走到“朗诵的人”身前,用还算流利的汉语问道:“先生,你很喜欢诗歌吗?” “朗诵的人”停止了朗诵,转过身看着外国游客,微微地笑了,“你喜欢数学吗?” 外国人摇了摇头,“不,我一点都不喜欢,但我很喜欢诗歌。” “朗诵的人”没有理睬外国游客,又微笑了一下,继续他的朗诵。外国游客摊摊手,做了个滑稽的表情,离开了。 这一切,被每天清晨在这里锻炼的王同林一一看在眼里。 没过多久,自诩能力出众,学识过人的王同林投资生意失败了,他负债累累,准备轻生了。 临走前,他来到“朗诵的人”的身前,问道:“我喜欢押韵的诗歌,我也喜欢数学,我喜欢很多东西,我更热爱生活。我现在只想问问您,为什么您喜欢雪莱的诗。” “朗诵的人”没有回答他,而是掏出来一张纸条递给了王同林,上面有一行字:“877元特价1080p高清平板,符合国标1335认证,电话尾号1657的张先生收货,附赠《以撒的诞生》,后面的事情请自行处理。” 王同林读了两遍,搞不清楚上面的意思,问道:“这是什么?” “朗诵的人”又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你回去好好想想这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找我。” 第二天,王同林按时到了,“朗诵的人”给了他一个老式的金属密码箱,上面有一个数字锁。“这个箱子的密码有12位,如果你知道怎么打开,那么里面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了。” 王同林拿出昨天的那张纸条,略微思索了一会,开始拨动密码,最后数字定格在“2589 3263 4140”,密码箱发出了清脆的“咔哒”声。 “好了,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答案的吗?”“朗诵的人”依然微笑着。 “倍尔数,一般可以揭示诗歌的个押韵方式,您一直在朗诵雪莱的诗,并且问过关于是否喜欢数学的问题,这是个很明显的提示。而《圣经》中以撒的诞生,大概是公元前2066年,结合纸上的其他数字,就是877、1080、1335、1657、2066,这是倍尔数的第八行,后面三个数分别是2589、3263、4140,所以这就是正确的密码。” “朗诵的人”赞许地点了点头,“很好,现在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了。” 王同林打开了箱子...... 几年之后,王同林终于摆脱了债务,小有所成,但是除了“朗诵的人”和他自己,再也没有人知道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生活就是如此,每个困境就是一道谜题,解谜的过程可能只有短短几分钟,但是得到答案,却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第二十三章 可怕的人影 每到过年时,北京就会感觉奇怪起来,平时热闹非凡甚至有些令人烦躁的这个城市。突然变得不堵车了,不喧哗了。它好像一个辛勤工作了一年的人,迫不及待地说着:休息休息,让我好好休息休息。 夏雪是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俗称“胡同串子”,这个词并非是贬义,而是指得从小生于斯长于斯的地道二环里的北京土著。在过去的20多年里,夏雪目睹了北京的变迁,也在慢慢地适应这些变迁,但是始终不变的还是对于春节的那份情怀,而现在仅仅成为了记忆。 这一年的春节,北京城又变得异常肃然平静。大年初一的晚上,放过了一阵烟花和鞭炮,已经是1点了,夏雪肚子有点饿了,就去厨房吃了几个剩饺子,结果半个小时后就觉得小腹一阵翻江倒海,于是急急忙忙地往公共厕所跑。 好不容易解决完问题,夏雪身上不由得一阵轻松,哼着歌高高兴兴地向家的方向走去。就在夏雪穿过一个胡同口的时候,突然用余光看到一个人影正在步履蹒跚地向她的方向走着,样子有点老态。夏雪心里不由得一阵心酸:这大过年的,还有老人在街上独自徘徊,难道家里面没有人了吗?想到这,夏雪有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渐渐地这个人影走近了夏雪。就在距离还有2-3米远的时候,夏雪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汗毛都竖了起。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这个情况很危险。她也顾不得许多,立刻迈开大步,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不料,那个刚刚还步履蹒跚的人影,此时也加快了脚步,在夏雪的背后发出“嗒嗒”急促的声音,似乎是在追赶她。这个突然的变化,让夏雪的肾上腺素立刻提升了许多,她不顾一起地开始奔跑,一直跑向自己家所在的那条胡同。但是,她身后的“嗒嗒”声也变得更加急促起来。很明显,那个人影也开始奔跑起来。 可能是肾上腺素作用的原因,夏雪很快就跑到了自家院子的大门口,一个箭步跃进院子,然后转身就把院门合上了,这还是一个老式的带门插棍的院门,夏雪一气呵成,把门插棍也插好了。就在刚刚做完这一切的瞬间,“哐”的一声闷响,院门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阵疯狂的砸门声。 夏雪此时才感到了惊恐,像火山爆发一样喊出来一句话:“妈!!!救命啊!!!” 当夏雪的父母跑到院门的时候,砸门声早已停止了,夏雪的父亲拿着一把铁锨,夏雪的妈妈打着手电,后面还跟着几个邻居,大家蹑手蹑脚地走到院门前,突然拔下插棍,推开门。门外,一个和夏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正弓着身子,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气,原来是邻居同岁的女孩雷芳。 “哎呦喂,夏雪,你吓死我了,这三更半夜的,路灯又少,我就想跟你搭个伴回去,可是你追着那个男人跑进这个院子干嘛?赶紧陪我回去吧。” 当雷芳抬起头,所有人的表情全都愕然了,妈妈手里的手电掉在了地上,瞬间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路灯隐隐闪烁着昏黄的光...... 第二十四章 老桑枝煲鸡 李训志看见母亲抱着一小捆桑枝进了厨房,就猜到今天有鸡煲吃了。他放下手里的游戏手柄,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已经浸泡起来的桑枝,高兴地问道:“妈,这次买的鸡肥不肥?” 母亲一边切着姜片,一边冲着电饭煲努了努嘴,“这次是从严伯的摊子上买的鸡,保证你喜欢,给妈搭把手,把米饭蒸上。” 李训志手脚麻利地蒸起了米饭,心里想着2个多小时之后美味上桌的场景,“妈,再做个醋溜木须炒蛋吧,稍微多放点醋”。 母亲乐着看了一眼李训志,“好好好,饭蒸上就行了,你自己去玩吧。等你爸回来一起吃。” 李训志的父亲是一位普通的办公室文员,由于工作原因,颈椎一直不是很好,为了能让他舒筋活络,李训志的母亲会隔三差五的为他父亲做一锅老桑枝鸡煲,蘸着酱油佐饭,味道极佳。久而久之,李训志也喜欢上了老桑枝鸡煲,特别是严伯那里卖的母鸡,新鲜肥嫩,简直是做鸡煲的佳品。 2个小时后,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开始享受这顿美餐。李训志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着父亲那张阴郁的脸。 父亲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因为母亲的饭菜不可口,而是另有隐情:不久前,母亲的身体似乎出了点问题,越来越虚弱。有时候李训志晚上出来上厕所,总能看到父母的卧室里亮着灯,父亲就呆呆地坐在床上,怜爱地看着母亲,似乎有无数的衷肠想对母亲倾诉。每当看到这个场景,李训志就感觉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心中莫名其妙的一阵酸楚。 “爸,妈,我也老大不小的了,家里要是有什么大事,也应该告诉我了,我也能帮你们承担一些。”李训志放下碗筷。 “吃你的醋溜木须吧,能出什么大事。”母亲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李训志的碗里。 父亲的脸色依然阴郁,把本来就没怎么动过的饭推到了一边,严肃地对李训志说道:“训志啊,你已经是大人了,我希望你将来能照顾好自己?” 听父亲这么一说,李训志感觉到事情不妙,心中涌出一阵酸楚,眼泪顷刻湿润了眼眶,“爸,是不是我妈得病了?” 母亲刚要说什么,被父亲阻拦了下来,“我希望你能够像一个男人一样,自己独立起来。你妈妈确实已经病的很严重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很危险了。” “那为什么不带妈妈去医院呢?!” “我正要和你谈这件事,我打算让你妈妈去医院住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我会去陪她。你能不能自己照看好自己?” 听父亲这么一说,李训志转头看了看母亲。母亲已经眼含热泪开始轻轻地抽泣起来。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肯定能照顾好自己。另外爸,你也不用一个人陪着我妈,这样太辛苦了,我时常去替换你,这样我妈的病还能好得......” “你只需要好好地看家就行了,你妈妈这边有我就足够了。”父亲的语气异常生硬。 母亲终于忍不住,在一旁哭出了声。 这顿晚饭,气氛异常沉闷诡异,李训志草草收拾了碗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我爸到底怎么了?突然变成这样,看他这一阵子饭都不怎么吃,真是奇怪。”李训志自言自语地打开电脑。既然自己一个人要独处一段时间,那学会做饭是第一要务,而首先要学会的菜,就是母亲的老桑枝煲鸡。 李训志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桑枝、菖蒲、艾叶”这几个关键词,第一条内容居然是“辟邪”。看过这条内容,李训志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些东西是“防止尸气”的...... 父亲的早出晚归、不思饮食,母亲突然得得重病,这些让李训志只想到了一个原因:父亲,可能早已是一具尸体了,而且,他要带走母亲,这些都是因为母亲对他的爱,才这样包庇他。想到这里,李训志后背一阵发凉,继而心中燃起了对父亲满满的憎恶。 李训志一夜无眠,计划着如何从父亲那里把母亲解救出来。第二天一早,他趁着父母都出去,溜进了他们的房间,一通搜索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一张死亡证明。 上面写着李训志父亲的名字:李大成。 这个时候,单元房门一响,母亲进来了。李训志赶忙过去拉住母亲的手腕,“妈!我有件事想问问您,我爸......” 李训志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牵过母亲的手了,母亲这双岁月和劳作摧残下布满皱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的冰冷,甚至丝毫感觉不到脉搏...... 第二十五章 红颜易老 人的身上,绝大部分的东西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得无序,进而退化直至消亡。在这些终将消亡的东西当中,容颜是最令人牵肠挂肚的部分,因为它的变化直接提醒着每一个人自己所剩下的时间。所以,人们总是试图留住年轻的容颜,因为这样才能让自己淡忘一个事实——人生并不漫长。 金樱子在人生的前29年里,一直在凭借自己的容貌和身材换取着丰厚的利益,这让她十分富有。和许多暴富的人不同,金樱子的人生计划十分系统完整,当然这个计划是她几个月前刚刚制定的。 促使她制定这样一个计划的原因就是她必将衰老的容颜。 金樱子是个很果断的人,按照她的计划,她很快就与一位刚刚离异的大人物坠入了爱河。在外人的眼里,他们的相爱并没有什么可以诟病的地方,一个大龄未婚女人找一个可以依靠终身的老男人,这本来就是一件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只不过这段恋情转化成婚姻之后能够维持多久,才是人们比较关心的,同样也是金樱子关心的。 在金樱子看来,长期俘获这个男人的心,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面对这样不可预测的婚姻,她需要保证自己不会“贬值”,当然前提是她不会衰老——真正的不会衰老,而非借助其他手段“装修”自己。 不过,这比长期俘获这个男人的心更不现实。 幸运女神似乎眷顾着这位急于步入婚姻殿堂的女士,她的一位老相识——杨博士,发现了一个真正永葆青春的方法,而且需要一个志愿者。 星期天,金樱子来到杨博士的办公室。 “首先我必须简单的和你讲解为什么万物都会衰败,这个和热力学的某个定律有关,这个东西叫熵,它代表无序,熵越大,物体结构越无序,自然就会衰败,对于人而言就是衰老,所以只要让熵不增加甚至是减少熵,就会永葆青春甚至是返老还童,这就是我这个实验的原理。” “那么怎么控制减少这个熵呢?” “很简单,我们研究了这样一个装置,只要将它植入你的身体,你身体的组织就会永久维持在一个十分有序的状态上,这样你就能永葆青春,或者说永生。在这之前,我要对你进行一次手术,植入这个装置,这手术存在后遗症风险,你要有充分的心里准备,如果想清楚了可以在这上面签个字。”杨博士边说边拿出一份免责声明。 金樱子大概看了一下,就把字签了,“既然没有生命或者残疾的危险,那就尽快安排手术吧。” 三天后,手术如期进行了,而且非常顺利。 “从现在起,你的一切生活都会在一个低熵状态下进行。维持你体内这个装置运转的能量就是你的感受,简单而言,当你觉得有序可控,你的这个装置就一直会运转。不过它的副作用就是当你觉得失控的时候,它会变为一个熵增装置,从外部变化而言就是加速衰老。” 很显然,金樱子并不爱这个老男人,她需要的是一个依靠,仅此而已。所以她在手术成功之后很快就和这个老男人结婚了。因为只要这段婚姻不结束,她并不需要控制任何人和事物。 就这样,他们一起生活了几年,正如杨博士所说的一样,金樱子并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如同被时间遗忘在了某个角落,就连死神也无法看到她。 终于,老男人更加老了,甚至出现了老态,而金樱子却依然年轻,老男人想和她要个孩子,但这并不在金樱子的计划之列。 于是金樱子再次来到杨博士的办公室,寻求一个解决的办法。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杨博士看了看金樱子的体检报告,“如果你确定不打算要孩子,那么我可以帮助你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以我目前的情况,我没必要着急要孩子。” “这和你的身体年龄没有关系,你难道没想过你丈夫还有前房儿女这件事吗?你又如何保证他的财产你就一定能够继承?你还有其他的筹码吗?” 金樱子突然感到自己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她的人生计划似乎遇到了一个瓶颈。“谢谢您的提醒。”金樱子感到到一丝久违的不悦。 半年之后,金樱子没有怀孕,她开始更加的焦虑,而且她发现自己正以惊人的速度在衰老,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她不得不又一次来到杨博士的办公室。 “您能否把我身体里的装置取出来,我觉得一切已经失控了。”金樱子现在看起来和杨博士的年纪差不多。 “好吧,”杨博士看了看金樱子的体检报告,“不过这次你要支付手术费用了。” 三天后,手术如期进行了,而且非常顺利。 趁着金樱子还没有苏醒,杨博士拨通了一个电话,“您太太的手术已经结束了,她现在的年龄已经和您很接近了。虽然我不太赞同您的做法,但是看得出您对您太太用心的良苦。另外......”杨博士停顿了一下,“您身体里的装置.......” 晚上,杨博士回到家,他的太太正在等他一起吃晚饭。“老公,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很顺利,金樱子身体里的装置我并没有取出来。” “可是我前夫对那个女人的感情实在是......” “亲爱的,你太高估你前夫的人性了,他现在并没有衰老到万念俱灰的程度。所以用不了多久,他还会快速衰老,金樱子也不例外,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等到我们的孩子继承他的遗产......” 第二十六章 外国口音综合征 sc大学hx临床医学院严格来说拥有超过100年的历史,陈琳是从这里毕业的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和她无数的前辈一样,从走上医生岗位的第一天起,她就以最大的热忱和责任感对待着每一位病人,但是常年的高负荷工作,使她的身体不堪重负。 终于有一天,她晕倒在办公室里。 当陈琳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可以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2012年,一个克罗地亚小女孩一觉醒来之后会说流利的德文。 2013年一个美国士兵在旅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可以说流利的瑞典语。 2014年,一个22岁的澳大利亚男子,在经历一场车祸之后,可以说流利的中文。 “外国口音综合症,这么罕见的疾病估计临床上也没人什么好的应对办法。”陈琳心里默默地为自己解释着,“不妨借着这个机会请假吧。”想到这里,陈琳拿起手机给领导发了一个信息,大致意思就是家里出了点意想不到又令人尴尬的急事,需要向院里请几天假。放下手机,陈琳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关于外国口音综合症的信息,可是一无所获。“全世界范围临床不足30例”陈琳嘟囔着,“最好还是找个同事聊一聊这个事情”。 陈琳穿好衣服,戴上口罩墨镜,好像大明星出门一样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来到了自己的医院。到了楼下,陈琳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用手机给关系最好的同事发了一条短信,让她赶紧过来。几分钟之后,那个同事赶了过来,陈琳赶忙把自己身上发生的情况和那个同事一一描述了一番,结尾还不忘大秀了一段英文以证明自己不是得了神经病。 “小陈,你这是自己偷偷在外面学的口语吧,对了,刚才看见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和我说这个事?而且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啊,搞得这么神秘。” 陈琳听同事这么一说,不由得一愣,心想她什么时候看见我了?今天这才是第一次见面。突然陈琳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蹊跷的事情,赶忙和同事解释说为了活跃一下气氛,开个小玩笑而已,然后打发走了同事,混在人群当中偷偷地溜到公楼,正巧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陈琳”正在跟院领导在走廊里说着什么。 “活见鬼了!这个人到底是谁?”陈琳心里暗暗一惊,刚要迈步过去,后面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陈琳回过头去的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当陈琳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张宽大的床上,一位有些面熟的医生正站着她的旁边,表情冰冷地问道:“陈医生,感觉好些了吗?” “你是谁?” “我们做了两年同事了,只不过从来没有打过招呼而已。”这位医生把手里的一份病理报告放在了陈琳面前,“我姓刘,这是你的病理报告,你先看一下。” 陈琳拿起报告,看到上面写着“肉眼所见:灰白灰黄色组织一个,大小为3*1*0.6cm,无明显包膜、光镜所见:送检组织见梭形细胞,呈编织状排列,部分区域见粘液变性,散在淋巴细胞浸润。”不由得眉头一皱。 “还要不要看一下免疫组化检查报告?”刘医生看到陈琳的表情后问道。 “不必了,我大概清楚自己的情况了,不过你们是什么意思?来给我义诊的?”陈琳把报告放到一边,坐了起来。 “陈医生,你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即便医学技术再发达,你剩余的生命也是屈指可数,所以不妨我们来做个交易,把你的人生卖给我们。刚刚你在医院已经看到了,有人已经开始使用你的人生了,本来我们想去登门拜访的,不过既然你不请自来,那我们也省了不少事情。” “卖掉我的人生?这太荒谬了!” “一点都不荒谬,其实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始尝试将你的人生移交给我们的客户。其实严格来说你别无选择,我们只是礼貌性质的跟你知会一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李医生并没有理睬陈琳的提问,而是继续说道:“我们会支付给你一笔还算可观的费用,而我们仅仅需要你的知识、技能、社会地位和人际关系这些,当然你可以以另一个身份活着,直到生命终止。” “你们这样做,和魔鬼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我们是科学,是真实存在的,而魔鬼则无法证明是否存在。好了,我想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想好这如何利用这笔费用尽可能享受好余下的生活。”说完李医生转身出去了,两个护士进来给陈琳打了一针,陈琳又昏睡了过去。 当陈琳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她发现自己又恢复到以前一样——不会英语了。 几天后,“客户”找到了李医生,“我买的是一个医生的人生,我要做一名医生,你们到底给我的是什么?我除了能够流利的说英语,其他什么都不会!你们要退款!”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另一个城市,一个老人也坐在一个医生的办公室内,“我为我女儿购买的身体,现在检查出了癌症,我需要购买一个新的,无论什么代价,只要这个身体看起来是我的女儿!” 医生缓缓地站起来,把一份档案放到老人面前,“陈先生,您真是十分幸运,刚巧有个女人整形成您女儿的样子......” 第二十七章 人生.绝对公平 卫西的人生已经走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身上所有的钱仅仅能够支付父亲的医疗费,以保证他生命的延续,而向亲戚朋友借的钱,就目前看来,根本没有还清的可能——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变卖了,而且以他卑微的工资而言,这笔债务可能需要他整个后半生来偿还。卫西感到有生以来第一次陷入深深的绝望当中,甚至动起了轻生的念头。 身无分文,这让卫西在告别这个世界之前连一顿饱饭都吃不到。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嘲讽的微笑,算是对自己以及对这个世界最后一点反抗,他凝视着大楼下面如同蚂蚁大小的行人,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身体的重心开始向外移动,他的人生即将在一片寂寥之中谢幕。 “小伙子,先别急着跳楼,我也许能帮你。”就在卫西的身体即将以自由落体速度下降直至接触地面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及时制止了他。 话音刚落,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卫西的胳膊。卫西回头看去,是一位上了点年纪的清洁工。 “这把年纪还在做清洁工,又怎么能帮我呢?”卫西刚刚燃起的一点点希望之火,瞬间熄灭。 “小伙子,不要以貌取人,即便有一点点希望,你也不会想去跳楼,对吧。所以你何必在意帮助你的人是什么年龄或者职业呢?”老人好像有读心术一样,戳穿了卫西的心思。 “我遇到的问题除了用钱,其他任何东西都解决不了!”卫西不耐烦地向老人吼道。“您能给我50万吗?” “年轻人,不要急躁,你之所以愤怒,是觉得生活为何如此不公,为何有人生来带着金钥匙,而你却用尽了所有力气却只能在‘泥泞’中挣扎,你觉得自己如此善良,为何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是不是?” 卫西惊愕地看着老人,“是的,但是......” “但是你现在负债累累,一无所有,连生活下去都成了问题。”老人望了望天空,“好吧,虽然我没有50万给你,但是我却能让你的人生变得绝对公平,这样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您是在开玩笑吗?”卫西感觉自己在被嘲弄。 “不,没有人嘲弄你,你试着去做一件你认为的好事,立刻去。”老人的口吻不容置疑。 卫西半信半疑地离开了楼顶边缘,又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老人,“我去做一件好事?然后呢?” “然后你就可以验证我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有个前提,一旦你做了这件好事,你就不能停下来,否则的话,你会再次陷入绝境。” 几分钟后,卫西回到了地面,如同从天上回到了人间。 就在卫西考虑着做一件什么“好事”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就如同神灵安排好的一样,这个男人的钱包掉在了地上,而且是悄无声息。 正当旁边有人犹豫是否去捡起这个钱包的时候,卫西一个健步冲过去捡起来钱包,然后大声呼喊:“先生!您的钱包掉了!” 旁边的人狠狠瞪了卫西一眼,悻悻地走了。 中年男人回过头,向卫西笑了笑,走了过来。 “您真是一个诚实善良的人,同时您也是一个幸运的人,我刚刚和我的一个朋友打赌,赌捡起我钱包的人是否会还给我,您的善良和诚实让我赢了。当然,您也为自己赢得了回报,现在这个钱包里有两张银行卡,密码都是六个一,无论上面有多少钱,都是您的了。”中年男人说着抽出两张银行卡塞到卫西手里,然后收起钱包,向马路对面的另一个中年男人挥了挥手,卫西看到那个男人脸上一副失望的表情。 因为这次诚实的善举,卫西总共得到了超过60万的回报,这足够他还清债务,并且支付他父亲下一个疗程的费用。同时也验证了那个老人所说的都是真的。 从这以后,卫西开始更加乐于做好事,随着好事越做越多,卫西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他做的好事对被帮助人产生的影响越大,他所获得的回报就越丰厚,渐渐地,做好事所带来的愉悦以及富足的生活让卫西变了一个人,一个在外人眼中堪称完美的人。他甚至影响了很多人,他们也开始争相帮助别人,不过目的却仅仅是为了能够和卫西一样得到令人垂延的回报。 但是这种绝对的公平只出现在卫西一个人身上,而其他人的善举往往得到的是一句感谢、一个微笑甚至是一脸漠然。这让那些效仿卫西的人心里极不平衡。 终于,卫西发现自己无法分清寻求帮助的人当中,哪些是真的需要帮助,哪些是为了获取利益。虽然他帮助别人的频率越来越高,但其他乐于帮助别人的人却越来越少,他终于发现因为自己,很多事情反倒比以前更糟糕,这使他不得不考虑停下来,但是他始终记得老人当初说过的一句话:不能停止。 “如果不停止,那一切可能就会失控了。”卫西这么想着,还是决定停止帮助别人。但是一切并没有结束,当初效仿卫西的人开始憎恨起卫西,他们把自己遇到的不公都归罪在卫西身上,开始慢慢疏远他。而那些曾经留在他身边的人,也不过是因为能够通过他的“善举”为自己谋取一些私利,而现在,他们也都离开了。接着,有人开始以“非法集资”的名义起诉卫西,而且类似的起诉接踵而至——卫西又变得一无所有。 卫西感到第二次陷入深深的绝望当中,比第一次还要绝望,甚至对一切都不再有一丝留恋...... 第二十八章 人生.绝对自我 再次来到那个楼顶,卫西苍白的脸上连一丝淡淡的微笑都没有了,他觉得就这样让自己的人生在一片寂寥之中谢幕,没有什么不好。 他纵身跳了下去....... “小伙子,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一旦开始就不可以停止,你做不到吗?”当卫西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老人就在他的面前俯视着他,一切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卫西坐起身,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您说的没错,我做不到,我觉得从这里跳下去本来就应该是我注定的人生终点。” “好吧,你现在也许在想,自己虽然得到了绝对的公平,但是还是太过善良,对因为自己所改变的一切含有深深的愧疚。是这样吧?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呢?就像你现在心里所想的一样——变得极度自我,没有任何的同理心。” 卫西默默地点点头,虽然没有任何的依据,但是他觉得这样才是真正的强大。 “那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你已经是这样的人了。”老人向卫西摆了摆手,“但我觉得我们还会见面的。”随即,卫西眼前一片黑暗。 当卫西慢慢苏醒的时候,他正趴在大楼下面的便道上,他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如同从地底回到了人间。身边穿梭而过的人流,除了几个用手机为他拍照的人,其他就好像他是一堆垃圾一样,连目光都没有向他身上移动过。 此时此刻,卫西感觉这些冷漠的人再正常不过了。正当卫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就如同神灵安排好的一样,这个男人的钱包又一次掉在了地上,而且是悄无声息。 正当旁边有人犹豫是否去捡起这个钱包的时候,卫西一个健步冲过去捡起来钱包,然后迅速地揣入自己的口袋。旁边那个犹豫的人质疑道:“这是你的钱包吗?!” 卫西冷冷地回了一句:“总之它不是你的!”然后高声地向中年人喊道:“先生!您的钱包掉了!” 中年男人回过头,向卫西笑了笑,走了过来。 “您真是一个诚实善良的人,同时您也是一个幸运的人......” “您刚刚和您的一个朋友打赌,赌捡起钱包的人是否会还给您”,卫西打断了中年男人,“很显然,您赢了。您这个钱包里有两张银行卡,密码都是六个一,上面大约有60万,您打算把它们作为奖励赠送给我。”卫西停顿了一下,看着中年男人脸上无法掩饰的惊愕表情,“而您的这位朋友,现在就在马路对面”。 “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中年男人完全放弃了故作镇定的打算,像一个第一次观看魔术的孩子一样看着卫西。 “您也许不相信,我会读心术。” “真的吗?”中年男人半信半疑的试探道:“那此时此刻我在想什么?” “您在想「他知道我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吗?」” 听了卫西的回答,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和他打赌的朋友此时也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两个人耳语了一番。旋即,中年男人的朋友面带微笑地走到了卫西面前,“您能否用您的能力读出我现在的想法呢?” 卫西表情依旧十分默然,只是静静地思考了几秒,“您在想「这个人是个骗子,而我的朋友恐怕已经中了他的圈套,而我现在就来揭穿他」。”中年男人的朋友刚刚微笑着的嘴角瞬间僵住了,看起来十分的不自然,甚至有点惊恐。 “好了,我们相信您的能力了,如果您不介意,我们想与您合作,邀请您作为我们公司的商务助理,当然这只是个职务的称呼,每次商务谈判的主导其实是您,而谈判的任何获利,我们都会给您提成20%。另外还有其他福利......” 卫西听完了中年男人的开出的条件,微微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卫西并不担心他编造的“读心术”会穿帮,因为通过和这两个人的对话,卫西发现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一定是对方的想法。 果然,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无不验证了卫西的这个猜测,任何谈判,卫西想到的,100%都是对方所想的——因为卫西从不会替别人考虑。 在卫西的帮助下,中年男人的公司越来越强大,随着卫西对市场的逐步了解,他们无情地运用着任何可以利用的漏洞,游走在规则的边缘,对竞争对手甚至是合作伙伴都没有丝毫的怜悯。当然卫西也慢慢成为了一名富豪,不过中年男人和他的朋友始终不愿意露面,虽然和卫西的联系十分频繁,但只限于电话和网络视频,而付给卫西报酬也只是通过银行转账的方式。卫西非常清楚,他们对自己的“读心术”已经深信不疑了。 虽然富有,但是卫西却没有再为自己的父亲付过一分钱的治疗费,他让人把自己的父亲接回家里,雇了一名保姆照看——因为这样要比在医院治疗省钱的多。 不过似乎好运不在,卫西患了急性淋巴性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 “现在唯一和您骨髓配型吻合的只有您父亲。”医生明确的指出了卫西生还的希望所在。于是卫西毫不犹豫地把父亲接到了医院,并把这一切告诉自己已经非常衰弱的父亲。 不过根据卫西的“读心术”,他感觉他的父亲应该会断然拒绝,甚至是消失,至于理由,不言而喻。 果然,第二天他的父亲就悄悄地离开了医院。 卫西觉得这样才正常,但是他并没有放弃,而是谋划着用何种手段得到自己父亲的骨髓。 不过第三天,卫西还没来得及将计划想出来,他的父亲就回到了医院。 几个小时之后,卫西的主治医生拿着一份检查报告来到卫西的病床前,眼睛有些红肿,似乎刚刚流过眼泪。“您父亲已经同意捐献骨髓了,他有些话让我转达给您。” 卫西默然地看着医生,点了点头。 “卫先生,您有一位非常伟大的父亲,他昨天悄悄离开医院,并不是因为不愿意捐献骨髓,而是拖着自己的病体回到家,做了一锅您最爱吃的炖牛肉放在了冰箱里,他说怕您以后再也吃不到了,这是最后一次为您做炖牛肉了。您知道为什么吗?” 卫西并不想知道为什么,所以没有任何的表示。 医生却眼圈又红了起来,“因为他以为捐献骨髓的人会当场死亡。”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手术?”卫西似乎并不清楚医生到底为什么而感动。 “已经没有手术的必要了,您的父亲因为肾脏衰竭已经死亡了。”医生的表情好像破涕为笑,“我是过来通知您一下的,您的病情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了,我唯一能给您的建议,就是回到家里好好品尝一下那锅炖牛肉吧。” 卫西再一次陷入深深的绝望当中,他开始疯狂地联系他认为可以提供帮助的人,可是所有人都无一例外的拒绝了他。 但是卫西并不想死,他想起了那个楼顶的老人...... 第二十九章 人生.真实 第三次来到那个楼顶,卫西的脸色变得非常自然,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虽然充满了无助,却如同没有颜色的素描——真实平淡然而不乏力量。 他从楼顶向下望了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小伙子,还要跳下去吗?”卫西回过头,老人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卫西撇了撇嘴:“我想还是不跳了,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 “好吧,那么你不想再经历其他的人生了?” 卫西摇了摇头,他懵懂地感觉到了何为强大。 “那你现在可以离开了。”老人向卫西摆了摆手,“我们不会再见了。” 卫西回到地面上,信步走在人群之中,迎面走来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男人的钱包掉在了地上,而且是悄无声息。 正当旁边有人犹豫是否去捡起这个钱包的时候,卫西一个健步冲过去捡起来钱包,没有去理会旁边那个人的任何反应,高声地向中年人喊道:“先生!您的钱包掉了!” 中年男人回过头,向卫西笑了笑,走了过来。 “您真是一个诚实善良的人,同时您也是一个幸运的人......” “您刚刚和您的一个朋友打赌,赌捡起钱包的人是否会还给您”,卫西打断了中年男人,“很显然,您赢了。您这个钱包里有两张银行卡,密码都是六个一,上面大约有60万,您打算把它们作为奖励赠送给我。”卫西停顿了一下,看着中年男人脸上无法掩饰的惊愕表情,“而您的这位朋友,现在就在马路对面”。 “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中年男人像一个第一次观看魔术的孩子一样看着卫西,“您说的都对,只不过我从来没有打算把银行卡送给您”。 卫西会心的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是我异想天开的。” “您难道有什么特异功能或者会一些奇门异术?”中年男人试探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是的,我们曾经见过两次,我甚至知道您的姓名和职业,不过您应该不会记得。” 中年男人并没有再露出任何复杂的表情,仅仅是摊开了双手,做了一个无所谓的动作。“也许吧,不过还是谢谢您的善良与诚实,这钱包里有1000元现金,这才是我要给您的奖励。” 1000元并不能解决卫西的任何问题,不过这让他非常欣慰。带着这1000元和一堆仍然无解的问题,卫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中年男人目送着卫西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1000元,塞到了钱包里,然后抬头望了望屋顶。 屋顶上,一个面带微笑脸色苍白的人,正凝视着大楼下面如同蚂蚁大小的行人,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身体的重心开始向外移动,他的人生即将在一片寂寥之中谢幕。此时,他的背后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小伙子,先别急着跳楼,我也许能帮你......” 第三十章 许愿梳子 宋勇是个专门往返于中国与泰国之间,靠代请佛牌和代购泰国珠宝争取差价为生的微商。乍仑蓬先生是他在泰国的合伙人,两个人已经合作了6年。 还有一个月就是春节了,宋勇想趁着节前这段时间,再挣一笔,好欢欢喜喜过个年。打定主意,宋勇先是在微信朋友圈里发了几条消息,整理出一个要代购物品的清单,然后收拾好行李,和乍仑蓬先生在微信上打了个招呼,动身去了泰国。 就在宋勇登上飞机之后,手机微信突然闪出一个人的留言,宋勇仔细回想了一下,对这个人印象并不深刻,可能自从加过好友之后就未曾买过他的东西,这个人的留言很简洁“给我带一件灵验的东西,佛牌、古曼童或者任何形式均可。多退少补。”底下是这个人转过来的2万元。 宋勇确认了收款,然后非常职业的回复了几句话,关上了手机。 一路顺利,宋勇刚刚迈出素万那普机场,乍仑蓬先生的车就停在外面等他。上了车,打过招呼,宋勇第一件事就问起了泰国什么东西最“灵验”。 乍仑蓬先生看了看宋勇,“我认识一个刺符的师傅,阿赞通,他那里有很多灵验的东西,不过最便宜的也要10万泰铢。” 宋勇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先去阿赞通师傅那里。” 汽车开了很久,终于停在了曼谷郊外的一幢孤零零的别墅旁。乍仑蓬先生领着宋勇走到门前,迎接他们的是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乍仑蓬先生用泰语和这个年轻人交流了几句,然后跟随年轻人来到阿赞通师傅修行的房间。 阿赞通师傅面容和蔼,不过似乎上了些年纪,有些老态。乍仑蓬先生说明来意之后,阿赞通师傅沉默了一会,转身从旁边的木柜子里取出一个泰丝刺绣的锦囊,从锦囊中缓缓地捧出一个断了一根齿的木梳,递给了宋勇,然后和乍仑蓬先生讲解着什么。 宋勇仔细端详着木梳,这是一把用柚木制成的木梳,没有任何雕刻纹饰,只是在梳背上镶嵌了6颗大小相同的黄宝石。大约过了20分钟,乍仑蓬先生转过身,用中文小声的向宋勇讲解起来。 刚刚阿赞通师傅所讲的大致意思是:这把木梳是一件极其灵验的物品,至于为何如此灵验,有一个关于这把木梳的传说,如果宋勇有兴趣,可以后面讲给他。重点是,这把木梳一旦满足了一个人的许愿,就会断掉一根齿,显而易见,这把木梳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却只满足过一个人的愿望。如果不介意,10万泰铢就可以请走。 宋勇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给那个买家拍了几张照片发送了过去,然后留言“3万人民币,不讲价。”不到一分钟时间,那个人就转过来1万元,也留了一条言“有眼缘。” 宋勇付了钱,将木梳装在了锦囊里,和乍仑蓬先生拜别了阿赞通师傅,开车驶向下一站。车上,乍仑蓬先生开始向宋勇讲起了那个关于木梳的传说: 公元13世纪末,正是泰国素可泰王朝时期,也是泰国享有盛誉的兰甘亨大帝执政时期。这位国王最大的贡献之一,就是确立了小乘佛教在泰国的地位,当然这一改革措施也得罪了不少婆罗门教和其他宗教的教徒,于是一场围绕兰甘亨的阴谋就这样诞生了。 当时在缅甸,有一个非常邪恶的小型宗教团体,成员只有6个人,相传这六个人已经都活了超过300岁,他们永葆青春的秘诀就是食用活人的肝脏。为了让领地的居民能够安居乐业,当地的治安官组织了一支几百人的部队,对这个六个人进行围捕,终于剿灭了这个团体,并且将这六个人枭首、挖心,并且将尸体焚烧成灰烬,然后深深的埋入地下。可是第二年,掩埋尸体的地方就长出一颗粗壮的柚木,一些得道的僧侣们都视这颗柚木为不祥之物,于是将这颗柚木砍断,焚烧,并且在原地做了一场大规模的法式,整件事才算平息。 不过就在焚烧柚木的时候,一些反对兰甘亨的异教成员,偷偷地锯下来一小块木头,制成了一把木梳,并且昼夜对木梳许愿,要置兰甘亨于死地。一年以后,也就是公元1317年,兰甘亨神秘的在湄南河消失了,从此素可泰王朝开始走向衰落。而这把木梳,就这样隐秘地流传到现在。 听了这个传说,宋勇不免疑惑起来,难道几百年间,得到木梳的人就没有对它许过愿吗?乍仑蓬先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向他微微笑了笑,“实现愿望是要付出代价的。可能是代价太过沉重吧。” 和乍仑蓬先生采买了一天,晚上回到酒店,宋勇拿出木梳,心里开始琢磨起来:那个传说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对它许个愿试试看也无妨吧。于是,宋勇就虔诚地对着木梳许了一个发大财的愿望。 第二天清早,宋勇打开手机,微信里突然多了许多客户的询问,宋勇赶忙一一回答,没过多久就有几个客户打过钱来,这让宋勇喜出望外,似乎昨天那个许愿开始灵验了。宋勇赶忙洗漱,和乍仑蓬先生约好了时间,然后穿好衣服、吃过早饭,出了酒店。迈出酒店大门,宋勇就看到乍仑蓬先生的车停在了马路对面,虽然今天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之处,但是宋勇感觉这一切真是太美好了。就在宋勇穿过马路的一瞬间,不知从哪里出来一辆飞驰的卡车,将宋勇撞飞出10多米,重重地落在地面上,死了。 一天以后,帮宋勇办理完所有后事,乍仑蓬先生拿到了宋勇的手机。他点开了宋勇微信里那个买木梳的陌生人,拍了张宋勇的死亡证明的照片发了过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木梳——已经断了两根齿,又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并且留了一条言:“货真价实,非常灵验!”。 第三十一章 一个不完整的诅咒 夏日炎炎,潮湿闷热。北方的季节总是这样有趣,春暖花开、秋风送爽的时节,总是短暂,严寒和酷暑却显得无比漫长,寒风伴着严冬,潮湿伴着酷暑,就如同两对形影不离的兄弟,每年总是早早就来,迟迟才走。 何东升一边心里暗暗咒骂着天气,一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了,他足足在骄阳下等了一个小时——一天当中最热的一个小时。 夏晓黎终于出现了,一袭雪纺的连衣裙,打了一把遮阳伞,面色有些黯然,但还是无法掩盖住那张清秀脱俗的面容。 何东升看到夏晓黎向他走了过来,刚刚心中的烦躁立刻烟消云散,脸上堆满了笑容,迈开大步迎了过去。 一番发自内心的嘘寒问暖之后,何东升偷偷瞄了一眼夏晓黎,依然是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这让何东升内心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晓黎,是不是不舒服了?还是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何东升殷切地看着夏晓黎的双眼,仿佛要看出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夏晓黎沉默了半分钟,然后缓缓地将脸转了过去,脱离开何东升的视线。“我考虑了很久,虽然你人很好,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分手吧,因为我想要的生活你没法给我。” 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瞬间像一个晴天霹雳劈中了何东升,他感到自己的手臂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晓黎,你是在开玩笑吧,还是我什么地反让你生气了?” “不是开玩笑,也不是生气,我真的是认真的。我知道这一年来,你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钱,我会适当的补偿你一些的。” 何东升大脑突然变得空白了,之后他又说了很多话,甚至做了很多失态的事情,不过他都不太记得了。当他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在他自己的卧室里,地上还有一个空的白酒瓶和几个啤酒瓶。 何东升感到隐隐有些头疼,完全没法回忆起昨晚自己借酒浇愁的情景。他起身在卧室的地板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上面都是昨晚没有发送出去的信息——夏晓黎已经将他的好友删除了。何东升又拨了几次夏晓黎的电话——手机始终是关机状态。 显然昨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何东升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任由泪水掉落,心里面百感交集,顷刻又变得空空如也。 “亲,别忘记确认收货哦。”就在何东升潸然不已的时候,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何东升打开这条消息,是昨晚自己在x宝上面买过东西的卖家的留言,这件东西的名称叫做“保证可以成功的诅zhou”,收件人是夏晓黎,备注上面还有夏晓黎的生辰八字。 “难道我昨晚对晓黎下了诅咒了?看来我真的是喝多了。”何东升一边想着,一边搜索着和卖家的聊天记录,可是一无所获。“我昨晚拍的?诅咒的内容是什么?”何东升只得询问卖家。 不一会儿,卖家把聊天的截图发送过来,上面赫然显示着“让夏晓黎死”。何东升看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自己昨晚借着酒劲真的下了如此歹毒的诅咒?想到这里,何东升内心深深的懊悔起来,同时开始努力地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亲,您的诅zhou已经应验了,您核实一下之后别忘记确认收货哦。”卖家留言之后就下线了。 “应验了?!”何东升心里一惊,赶忙穿好衣服跑到楼下,拦了辆出租直奔夏晓黎家而去。 出租车刚刚停到夏晓黎家所在的小区入口,何东升就远远看到一辆救护车停在夏晓黎家单元门口,几个医护人员正抬着一个担架,周围很多人在围观,看不清担架上到底是谁,只看到夏晓黎的父母站在人群的边缘相拥而泣。 下了出租车,何东升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不敢凑到近前,脑海里无数昨天的记忆碎片此时已经交汇成一个强大的漩涡,使劲撕扯着何东升的内心,让他痛不欲生。突然,何东升回忆起了什么,昨天他好像要写的是“让夏晓黎死心塌地跟我在一起,不再喜欢任何人。”但是此时回忆起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不是自己喝的宁酊大醉,又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悲剧呢?! 就这样,何东升像行尸走肉一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徘徊,直到夜色深沉,穿流而过的车辆渐渐变得稀少,何东升才拖着脚步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当何东升出了电梯走进楼层走廊的时候,声控灯没有任何反应,整个楼道漆黑一片,只有楼层的窗户透进些许淡淡的月光。在这片寂静与黑暗中,何东升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就在他准备掏出手机照明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东升,是你吗?”——这是夏晓黎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何东升并没有感到意外和惊喜,他的第一个反应是那个诅咒到底是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还是字面的意思而成立?不过似乎留给何东升的时间也仅仅够他思考这一个问题的,因为借着窗外的微弱月光,何东升看到一个黑影正在向自己扑来...... 第三十二章 一个简短的历史故事 1944年3月,英军与日军在缅甸展开激烈交战,日军驻缅甸15军司令牟田口廉也亲自率领第15军的3个师团以及缅、印、泰联军共约10万人的兵力,联合15军直辖野战重炮兵联队,开始强渡钦敦江。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英帕尔会战”的开始。 为了补充给养,日军搜罗了当地大量的活牛、活羊作为口粮,赶着这些家畜渡过了印缅边界地区的钦敦江。日军渡过钦敦江后,起初势如破竹,英军全线崩溃。不过奇怪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 日军第33师团渡过亲敦江后,师团主力分为左右翼两个突击队。为夹击歼灭铁定、通赞地区的英印第17师,两个突击队在3月15日到18日之间分别进到通赞东侧及辛格尔地区,这时,拥有汽车千余辆的英印第17师,正遵照后撤的命令,行进在通赞南北一带悬崖绝壁上的羊肠小道和曼尼普尔河的深山峡谷之间,被日军追咬住。牟田口中将接到这一情况的报告后,大为喜悦。 然而,当该师团右翼突击队插进英印第17师的心脏部位的一个要害地点吐特姆后,所有军官和士兵都发生了一个错觉,他们认为英军已向北面逃走。所以便放弃了吐特姆这个要害而向东侧的山谷集结。导致了该地点又被英印部队重新占领了;另外,左翼突击队在与英军激战时,错误地认为英军实力要远远超过自己,所以突击队指挥官向师团部发了这样一份电报:“销毁了密码本、处理好了军旗,以全部牺牲的决心进行战斗。”柳田师团长接到这份电报,误以为该突击队要全军覆灭,于是便命令他们暂时撤退以保存力量,这就为英印第17师开放了一条退路,英军带着数百门汽车牵引的大炮成功向英帕尔方向撤退,而实际上英军当时已经准备投降了。 事实上,这是一个当时在日军中服役的缅甸籍老兵所讲的一个故事中的一部分,而导致这两个重大错觉的原因是日军真的看到了“向北撤退的英军士兵”以及“骁勇善战的大量英军”。 当我的那个军迷朋友把他从缅甸老兵那里听来的这个故事讲给我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可能是关于“降头术”的故事,而“降头”的来源,就是那些被当做食物的牛羊。 后来我翻阅了一些资料,发现了一段牟田口廉也晚年的经历,他后来开了一家餐馆,名字叫:ジンギスカンハウス。略懂日文的朋友都知道,这里“ジンギスカン”到底是成吉思汗还是烤肉的意思? 也许,魔鬼也会将魔鬼摆上自己的餐桌吧。 第三十三章 井神 我国古代,因井设市,称井市,亦叫市井。而在今天的杭州话里,有种过去叫做老底子,而井边生活,正是老底子杭州人最为熟悉,也是最有滋味的一种回忆。在杭州和平饭店所处的下城区,20世纪90年代,大大小小算下来大概也有几百口水井。 1992年,初来杭州的许天易自然也对这些水井充满了好奇,刚刚在饭店安放好行礼,许天易就揣上钱包,一路看着各种各样的水井,穿梭在杭州的大街小巷之中,一直溜达到天色渐暗。 看到夕阳就要西下,许天易才意识到该找个地方吃饭了,想到这个,他不免加快了脚步。当他转过一个小巷的拐角,按照他那惊人的记忆力,这里应该有一口旁边树立了一座小石像的水井,可是让人错愕的是,这口水井虽然还在那里,但是本该是石像的位置,却蹲着一个男子,一动不动,借着昏暗的光线,许天易只能大概看清这个男子的轮廓,但是衣着相貌却无法分辨。也许是视角的问题,也许是光线的问题,许天易总感觉这个男子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却始终一言不发,这让他不禁毛骨悚然起来,来不及过多的思考,许天易拔腿就跑,跑出去不到10米,就听见背后“噗通”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到井里。许天易也没有心思回头观望,只是一口气跑到饭店,直到看到大堂得灯光,那颗惊魂未定的心才平复了些。 “同志,您要帮忙吗?我看您脸色不好。”前台服务员看到许天易惨白的面孔,似乎得了什么急症。 许天易也不回答,只是大口喘着气,引得来往的旅客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服务员看到许天易的情景,也有些诧异,疑惑地问道:“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遇见一件怪事”,许天易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把刚刚的经历和服务员讲了一遍。 听了许天易的讲述,服务员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同志啊,杭州这地方,有看护水井的井神,我想你大概是看见井神了。”一直在一旁倾听的保洁员搭了一句腔,许天易转头看去,是一位上了些年纪的女性。 回到房间洗过澡,许天易上床熄了灯。本来许天易是人高马大,能吃能睡的,但是听了保洁员刚才关于“井神”的那些话,根本就睡不安稳。一直半睡半醒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许天易下意识的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看了一下门廊。借着微弱的月光,从房间门廊的黑暗之中,慢慢走出来一个人,这个人的动作是如此的缓慢,甚至有些不协调,僵硬地走到了离许天易大概2米远的地方,然后停了下来,似乎在看着他。这个场景,让许天易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他使劲睁了睁眼睛,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早已吓得许天易无法动弹,甚至连大声叫嚷都忘记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个人影,脑海中飘过无数稀奇古怪的想法。 就这样大概有几分钟时间,这个人影又开始缓缓地移动,几乎走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最后,这个人影终于走到了许天易的身边。 “井神!”此时此刻,许天易似乎再也想不出其他的,他30年的记忆和见识当中并没有任何关于井神的信息,只有这个几个小时之前听到的名词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还有就是不知道在脑海深处哪里得来的一个人溺水而亡的景象。 人影始终躲在阴暗当中,而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许天易的恐惧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种愤怒,他奋力地扬了一下头,心想既然恐怖的事情终归要发生,何必不来个痛快的。人影看到许天易的这个动作,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又慢慢的退回到门廊的阴影当中,许天易清晰地听到“咔哒”一声,屋子里氛围瞬间变得轻松起来,许航似乎感到这个“井神”已经离开了屋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起身打开了床头灯,屋子里立刻充满了光明,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只有屋子地毯上一排湿哒哒的脚印,清晰的留着那里。 此时许天易感觉全身一下子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10分钟之后,许天易勉强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卫生间,拧开了淋浴喷头。 就在许天易一边冲凉一边冷静的时候,房间所有的灯突然灭了。许天易万分惊恐的推开卫生间的门,用手推了推房门,“咔哒”一声,房门不知道怎么打不开了。许天易就这样呆呆地站在了门廊的阴影当中,看着对面自己刚刚睡过的床上仿佛有个人躺在上面,他慢慢地走向床。突然,床上的人影晃动了一下,许天易一惊,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呆了一会,许天易靠近床边,看了看那个人影没有动静,于是开始抹着黑,悄悄地在房间各种寻找可以照明的东西,可是一无所获。许天易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站在离床2米左右的地方不知所措,随着恐惧和绝望的感觉渐渐加深,他的脑海开始变得空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退向门廊的阴影当中,动作是如此的缓慢,甚至有些不协调...... 此时,一个小巷的拐角,一口水井旁树立着一座小石像,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第三十四章 最后的玛莎 丹尼斯.王是一位二代美国移民,他现在是俄亥俄州辛辛那提动物园的一名保安。这是一个让他骄傲的地方,因为这里曾经饲养过孟加拉虎和苏门答腊犀牛这些珍稀的动物,也是全美排名前五的著名动物园。不过这个周末,丹尼斯.王有些郁闷,就在毕园的时候,他和同事们接到了上司的通知,一个5岁的小女孩在园中走失了。所有的保安人员和及时赶来的警察展开了搜寻工作。 “小女孩的名字叫做玛莎,身高大约......”丹尼斯.王的步话机里播报着关于小女孩的体貌特征信息,而丹尼斯.王则心猿意马地想着明天辛辛那提猛虎队的那场比赛,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一片树林的边缘,前面30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玛莎?你是玛莎吗?”丹尼斯.王提高声音问道。 小女孩回过头来看着丹尼斯.王,蔚蓝色的眼睛里仿佛充满了恐惧。 “你不要害怕,我是保安,我们已经毕园了,而且天就要黑了,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小女孩依然没有反应,只是用那双蔚蓝的眼睛盯着丹尼斯.王。 “你不要害怕,我的确是这里的保安,你爸爸叫罗杰.华盛顿,他现在就在外面等着你。” 小女孩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丹尼斯.王用步话机通知了自己的同事,然后摊开双手,“玛莎,你不要动,我现在就去你那里,然后带你离开,你看,我什么都没有,我并不是什么坏人,好吗?”一边说,这位年轻的保安一边走近小女孩。 “你不要过来,不然它会害怕的。”小女孩终于开口了。 “它?它是你的朋友吗?”丹尼斯.王扫视了一遍小女孩的周围,并没有任何的生物。 “它不是我的朋友,不过它受伤了,我想可能别的动物会伤害到它。”说着话,小女孩向边上挪动了一下,脚边出现了一只鸽子,一动不动的卧在地上。 丹尼斯.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没关系,我们这里有专门的医生可以为它治疗。我现在就叫他们过来,然后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 小女孩点了点头“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做告密者”...... “丹尼斯,丹尼斯,醒醒!”丹尼斯.王睁开了眼睛,克洛泽医生一边将医学检测仪器戴在他的身体上,一边问道,“又做了相同的梦?” 丹尼斯.王从生命维持装置中坐起来,看了看仪器的数值,并没有直接回答,“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达?” “大约400万公里,所以现在开始我们就不再需要生命维持装置了。”克洛泽医生摘掉了那些检测装置,“你现在非常健康,好了,我们大家都要忙碌起来了,第一批先遣队发来视频讯息,那边的环境适宜植物的生长,而且还有水源。也许真的能解决地球食物严重缺乏的问题。” 丹尼斯.王突然想到了什么,“克洛泽医生,你知道先遣队那边一直负责和我们联络的联络官叫什么名字吗?” “玛莎.华盛顿,和华盛顿总统夫人同样的名字。” “一直都是她一个人负责联络我们?没有其他人吗?” “也许吧......” 丹尼斯.王此时又想起了梦里小女孩的那句话:不要做告密者...... 故事之外的故事:欧洲人来到北美大陆之前,北美有多达50亿只北美旅鸽。17世纪,欧洲人发现美洲大陆没多久,北美旅鸽因为肉味鲜美,成为这些开拓者的食物,旅鸽的噩梦从此开始。1800年到1870年间,北美旅鸽的数量以比较缓慢的速度下降,但当北美旅鸽的肉被大众广泛接受之后,大规模的商业捕杀开始。1857年,一些学者向俄亥俄州立法会议提出了一项议案,要求保护旅鸽。但是立法会的专项委员会以“旅鸽数量庞大,栖息地四处都是,觅食地宽敞开阔”为由,拒绝立法保护旅鸽。1878年,在密歇根州的派托斯基,每天有5万只旅鸽被杀死,这种情况持续了5个月。1896年,大约25万只的一群旅鸽被猎杀,这是人们所知的最后一个大旅鸽群。1900年3月22日,在俄亥俄州派克县的郊外林地里,一位14岁的少年猎人用自己的气枪打下了一只野生旅鸽,这是至今为止最后一例野生旅鸽的记录。最后剩下的一对旅鸽在留下一个幼雏和几个未孵化出来的蛋后,离开了这个世界。人们给它们的幼雏起了一个名字叫“玛莎”,名字来自美国开国元勋华盛顿的妻子玛莎·华盛顿。1910年,所有人工饲养的旅鸽陆续死去,只剩下“玛莎”独自活在世上。 1914年9月1日中午,管理员来到玛莎的鸽舍进行检查,看到玛莎蹲在屋顶,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的天空。管理员清理完鸽舍后离开,过了大约1个小时,管理员再次来到玛莎的鸽舍时,发现玛莎已经倒在了笼子里,永远地停止了呼吸。玛莎的尸体被送给拥有140家博物馆的史密森学会,被制作成一具剥制标本保留。1947年5月11日,美国在威斯康星州为旅鸽立碑,谨以为念。 不得不提的是,当时人们用这样的方法猎杀北美旅鸽:把一只旅鸽的眼睛缝上,绑在树枝上,然后甩下去,于是旅鸽做出降落的动作扑打翅膀。这个动作吸引了鸟群中的其他旅鸽——因为它们认为这里有食物,于是一一落网。这个方法传播得很广,美国人甚至为当做诱饵的不幸的旅鸽单独创造了一个名词——“媒鸽”(stool pigeon) ——就是“告密者”最初的称呼。 就在丹尼斯.王回忆着梦中小女孩所说的话时,宇航器的某个舱室又收到了“玛莎”的视频讯息“先遣二号,这里是先遣一号,欢迎你们来到这里,这里有充足的食物......” 第三十五章 预言书(一) 成都双流国际机场,中国中西部地区最大的航空枢纽港,年旅客吞吐量四千万人次,这里也是前往拉萨贡嘎国际机场、昌都邦达机场和林芝米林机场等高原机场的最大中转机场。初到成都的张智成和苏伟下了飞机正准备乘坐大巴去预定好的酒店住宿,却发现少了一件托运行李,这件行李是苏伟发着剁手毒誓买的一个“lv”拉杆箱,本打算“人凭箱贵”的在机场多吸引点羡慕的目光,结果没上飞机就遇到个拉着同款箱子的旅客,细问之下,原来是个“1:1高仿”的假货,分别之时对方还不忘指点江山一般告诉苏伟:“哥们,你这个一看就仿的不好,要买仿的就得买这种一千以上的高仿。”一番话差点没把苏伟气背过气去,可谓“出师不利”。现在又迟迟不见箱子的踪影,苏伟更是心中一股无名火不知道去哪撒。 就在苏伟准备将心中的愤懑转化为一声高亢的咆哮之时,张智成拍了拍他的肩膀:“苏伟,箱子来了”。 苏伟顺着张智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他的那个宝贝箱子缓缓地向他转来。苏伟轻咳了一声,露出一副如同国家元首彼此会见一样肃穆的表情,迈着沉稳有力地步伐向箱子走去,却没想到还没走出去三步,就被一个姑娘捷足先登,把箱子拎走了。苏伟的四方大步立刻变成了一溜小跑,嘴里还喊着:“拿错了!「lv」箱子是我的!” 那个姑娘听到有人呼喊,回过头来看了下,发现苏伟恶狗扑食一样冲向她,立刻花容变色,像触电了一样,把箱子放在了地上。苏伟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拉过箱子,检查了一下,便横眉立目地呵斥道:“光天化日的,你这是明抢啊?” 姑娘可能意识到拿错了箱子,脸一红,连忙说道:“对不起,真不好意思,是我拿错了,您别误会。” 张智成赶忙过来劝阻:“姑娘,对不起,我朋友的脾气有点急,你不要介意,他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没事,挺贵的箱子,上心也是应该的。”姑娘摆了摆手,就要返回去继续等自己的行礼。 苏伟对刚刚姑娘的那句话似乎不太受用,“什么叫上心也是应该的?我这是正儿八经专柜买的,谁像你们,买个1:1的就敢拉出来显摆。” “哎!你这人有病吧。你怎么知道我的箱子就是高仿的!”姑娘立刻翻了脸。 “我哪知道你是不是真有这么一箱子?万一你是贼呢!”苏伟的这股无名火终于找到了释放的渠道。 “有病就赶紧找地方看去!别在这胡说八道!”姑娘也有点被传染了这种情绪,开始烦躁起来。 “两位,都别吵了,那边那个箱子是你的吧?”张智成指了指传送带上过来的一个一模一样的“lv”拉杆箱。“姑娘,别介意,刚刚的话,我替我朋友给你道个歉,别耽误你取行礼。”说完拉起苏伟就往出口走。 为了避免尴尬,张智成出了机场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在两个人把行礼往后备箱里放的时候,苏伟发现了一张纸条和行礼上的条形码贴在了一起,上面还写着一些小字——“邦达,明日国航xxx,地图行礼,带走!”。 张智成和苏伟对视了一下,“到酒店再说吧。”张智成盖上后备箱,“也可能是个恶作剧。” 出租车一路飞奔驶向成都市区,沿途可以看到各种正在施工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不过也不乏悠然喝茶、打牌聊天的景象,与热火朝天的城市建设形成了极大反差。可也正是这一派清清淡淡,平平和和,好似寻常人家的碧玉闺秀一样的景象,为成都保留了朴实、节奏和质感。 去过成都的人,都知道成都人和“茶”是有着不解之缘的,在这里,身处闹市有茶楼,散步陋巷有茶摊,徜徉公园有茶园,甚至大学都有茶座,去到哪里都不会找不到茶馆。不过在成都泡茶馆,可不仅仅是喝茶那么简单,无数人在这里开着喝茶以外的小差儿。摆上竹靠椅,支起麻将桌,喝着10元一杯的二花、三花,手里攥着一份《成都商报》,放眼望去,掏耳朵的、听戏的、看报纸的、打瞌睡的、摆龙门阵(闲聊)的,经久耐泡的廉价花茶在人群中弥散出悠闲散漫的气味,这就是地道的老成都。茶馆是成都的一张名片,上面写着 “巴适”(舒服)。 本来张智成和苏伟也是冲着成都的“巴适”而来,可偏偏这张莫名其妙的纸条,让他们两个怎么也无法“巴适”下去,因为手机查询到的航班信息,确实有一班从邦达机场飞往成都的飞机于明天下午3点到达。 “老张,你看那姑娘像是恶作剧吗?”两个人安放好行李,在酒店大堂找了个沙发坐下来商量着关于纸条的事情。 “苏伟,我个人的意见,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咱们都敬而远之。”张智成靠着沙发靠背,慵懒地望着大堂的天花板,“毕竟咱们是出来玩的,这种事儿,你招惹它干嘛?” “反正咱们明天没什么事,去一趟机场看看,万一真有那个行礼......”。 “要去你就自己去,我不奉陪。”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第二天吃过中午饭,张智成和苏伟一前一后在成都市里溜达。张智成看见个眼缘不错的茶馆,刚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发现苏伟不见了,于是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想要给苏伟播个电话,但是思索了一下,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晚饭的时候,苏伟拎着一个地图图案的拉杆箱站在张智成面前,张智成虽然有了些心里准备,但是仍然没法掩饰自己瞠目结舌的表情,脑海里第一时间闪现出某个旅客发现自己行礼丢失坐在地上骂街的场景。 就在张智成起身去找香烟压压惊的时候,苏伟又是一声类似惊呼一样的喊叫:“老张,还有个纸条!” 张智成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纸条,上面写着:“用龟书察觉ection的错误”。 苏伟一脸茫然地看着张智成:“老张,这个是什么意思?” 张智成点燃了一支香烟,陷入了沉思。 “这是个三阶行列式,答案应该是数字360。”张智成眼睛一亮,拿起床头柜上的留言簿,扯下一张白纸,写了一个算式在上面:det[4,9,2;3,5,7;8,1,6] “哥们,我读书少,咱不闹行吗?你写这个我也看不懂啊。”苏伟也拿过香烟来点了一支。 “察觉,英文是detection,这串字母缺少det,龟书,也叫做洛书”张智成随手又画了一个九宫格,第一行从左至右填上了492,第二行357,第三行816,“这就是龟书,这些组合在一起就是我刚刚写出来的这个行列式,结果就是360......”还没等张智成说完,苏伟已经打开了箱子:“老张,你神了,密码就是360!” 第三十六章 预言书(二) 苏伟把这箱子打开,推到了张智成面前,里面是一个上了锁的透明盒子,看材质像是某种钢化玻璃,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成沓的钞票,目测大概有八万元。旁边有一个小玻璃瓶,瓶子里是一小团黑丝线还有一把钥匙。苏伟看了看瓶子,又看了看透明箱子上的锁,眉头一皱:“老张,这是侮辱咱们智商吧,从瓶子里把钥匙拿出来开锁,这跟刚才解谜开锁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啊。” 张智成拍了下苏伟的肩膀:“苏伟,你知道这瓶子里的黑线是什么,万一有毒易燃易爆,咱再把小命搭进去,这事本来就蹊跷,依我看就直接打110报警。”张智成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开始划开图形解锁。 “老张,打住!钥匙在此!”张智成给自己设置的图形解锁实在是复杂了点,还没进入手机界面,苏伟已经把钥匙拿出来了。 张智成看着钥匙,心中慨叹交友不慎,差点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他轻轻叹了口气:“苏伟,咱们还是报警吧,东西都放回原处......唉!那团黑线怎么粘到你手上了!”张智成看到那团黑丝线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苏伟的手背上,提醒道。 苏伟赶忙放下钥匙和瓶子,用大拇指和食指夹住黑线轻轻一拽,没有拽动,好像黑线黏住了皮肤一样,苏伟又加了点力气去拽,黑线居然把手背的皮肤都拉了起来,而且有些隐隐作痛,这下子苏伟可慌了神,“老张,这黑线好像长我肉里了,弄不掉了!” 张智成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赶忙过去帮苏伟拽黑线,可是黑线真的已经进入到苏伟的手背里,就好像一圈黑色的纹身一样,完全和皮肉融为了一体。 “咱们现在赶紧去医院。”张智成看情形有点不妙。 苏伟看了看手背,“这是什么鬼玩意,真坑爹!”然后拿起钥匙打开盒子拿出一沓钞票揣在裤子兜里,“万一开刀呢,也不能让爷爷我白受这洋罪!” 张智成沉默了一会,“那你再拿一沓......万一不够呢。” 两个人打开房间门,昨天在机场遇到的那个姑娘正站在他们面前。 还没等两人做出反应,姑娘推开两个人就进了房间。“箱子被你们打开了!?”姑娘进来就盛气凌人的问道。 苏伟见姑娘如此态度,心里顿时无名火起“我还想找你呢!你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鬼?那团黑线怎么回事?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休想出这个门!”苏伟一边说,一边“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间门。 姑娘倒也不紧张,只是看了看已经被打开的箱子,“黑线是吧,好啊,那你们再帮我个忙,要是帮成了,黑线我帮你取出来,另外这8万块钱我也不要了。” 说罢姑娘从包里掏出一个12厘米见方的金属盒子,上面有四道密码锁,每道锁有又有若干小格子组成。然后又取出一张叠了2折皱巴巴的纸,摊开在两个人的面前。 张智成和苏伟看了看纸上整齐的写着:“狂乱的风中,分不清方向,真让人精神忧郁”。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又看了看姑娘,而此时姑娘向他们意味深远的一笑,略带轻蔑的看着苏伟,好像在说:“有本事你就解开!” 张智成拨动着密码锁上的小格子,看着格子上的英文字母,突然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苏伟在一旁观察到张智成的变化:“老张,怎么个意思?有门儿了是么!” 张智成也没理睬他,而是从床头拿来纸笔,开始在纸上写起来,姑娘没想到张智成这么快就有了思路,于是好奇的凑过来,看见张智成在纸上写了四行字母,分别是:“nnwenenew”、“esswswsse”、“sesesewsw”、“enewnwnnwn”。 姑娘一把夺过郭天手里的盒子和纸:“你们俩都别动,我试试。”说着就按纸上的字母顺序分别对应盒子上的密码格开始转动,一分钟之后,就听见盒子里传来清脆的“咔哒”声——密码是正确的。 “哎呦!挺有本事的吗,赶紧告诉我你是怎么解开的。不然我就不取出黑线。”姑娘一脸好奇而又顽皮的看着张智成。 “是啊,老张,你是怎么解开的。”苏伟也是一脸好奇。 张智成叹了口气:“那我告诉你们。纸上写的精神忧郁是德国画家丢勒的一副画作的名字,这幅画作上面有一个暗藏的四阶幻方,至于16个数字在幻方中如何排列的,你们可以在搜索引擎上搜索到,我就不解释了,另外提到的狂风和方向,就是指的测量风向的十六方位,我看到盒子上的密码格中,只有nesw四个字母,就意识到这是英文中代表方位的意思,一般以正北方开始,对应数字1,英文字母n,以此类推,数字2代表方向北东北,英文字母nne,将这些字母导入到丢勒幻方相对应的数字中,每一行连接起来就是密码了。” 说完,张智成从透明盒子里取出所有的钱放进行李里,然后转身看着姑娘:“你现在把我朋友手上的黑线取出来吧,我们也不想知道你是谁,咱们本来彼此就是路人,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想蹚这趟浑水。” “不愧是张智成老师,能写出那样一本小说,果然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姑娘微微一笑。 张智成一愣。几年前,他确实写过一本关于符号学和解密类型的小说,不过出版发行之后,并没有什么销量,甚至可以说到了无人问津的程度。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在这里,以这样一种形式遇到了一位自己的“读者”。 张智成很快收敛起自己惊愕的表情,严肃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三十七章 预言书(三) “我是您的一个忠实读者,虽然您的书不是那么畅销。张老师,您难道不记得您写过的内容了?” “写过的内容?”张智成迅速回忆着自己作品的每一个部分,从头到尾。 “廪君青缕!?”张智成恍然大悟一般,“可那是我小说里杜撰出来的。” “可凑巧的是,您小说当中描写过的所有物品,我都一一找到了。说到这里,您应该明白了吧,那黑线,也就是廪君青缕,根本就无法取出。” “怎么个意思?廪君青缕是什么玩意?”苏伟听了他们的对话,有点惊恐。 “相传古代巴国的首领廪君,带领部族行进的时候,遇到了盐神,盐神夜晚跟廪君一起睡觉,早晨离去变成了飞虫。各种神都跟着盐神,它们飞舞起来遮蔽了太阳。廪君想杀死盐神,但没法分辨,又不知天地和方向,像这种情形持续了十天。廪君就把青缕送给盐神,说:「缠上这个,如果适合你,就与你一块生活;不适合的话,我就要离开你。」盐神接过去缠在了身上。廪君到了一块带花纹的石头上,望着飞虫胸上有青线的,跪在石上射它,一下子就射中了盐神,盐神死了,天也开朗了。”张智成解释道。 “啊......”苏伟拖着长音,似懂非懂地瞪着眼睛。 “张老师,盒子里的物件也是在您小说里出现过的,您要不要看看?”姑娘打开密码盒,取出短短一节金杖,“您猜猜这是什么?” “杜宇竹杖?!传说中大禹治水用过的竹杖。”张智成再也难以掩饰自己的惊愕。 “对啊,您的书简直就是一本「预言书」,里面描写的传说中的神器,真的都存在。” “但是你为什么要让我来解谜呢?显然这是你故意安排的吧。”张智成的语气中带有一丝的戒备。 “您多心了,这些东西散落在世界的各个地方,您所做的这些解谜,都是之前拥有者所做的最后一重保护措施。如果密码错了,无论是那个拉杆箱还是这个盒子都会自动销毁。我们已经因此损失过一件神器了。很明显这些神器的拥有者都清楚它们的超自然力量,所以格外慎重,我们不得不组织一个团队来设计出一个软件进行解谜,但是仍然不能百分之百破解,所以我们就想到了您。” “既然是这么重大的事儿,而且非老张莫属,那这八万块是不是少点啊。”苏伟此时完全忘记了自己手上的黑线,似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 “当然了,如果张老师愿意与我们合作,那报酬的数字可以再增加三个零。” “八千万?!”苏伟转头盯着张智成。 百千万,这个数字不仅仅对于张智成,对于任何人都是一个无法抵挡的巨大诱惑。张智成又仔细的回忆了一遍自己作品中的所有神器,然后点了点头,“好吧,我同意。” 姑娘打了个响指,“张老师,爽快!”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金总,我是黄莉,我已经说服张智成老师加入咱们了......” 就这样,张智成和苏伟的生活突然之间发生了巨变,他们在寻宝和解谜中度过着充满刺激的时光,直到他们找到了最后一件神器——太阳轮。 找到太阳轮当天晚上,黄莉设宴款待了张智成和苏伟,并且将一张银行卡交给了他们——承诺过的那八千万。 张智成和苏伟喝了不少酒,两个人被搀回了房间。 凌晨3点多,张智成醒了过来,他从房间的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刚拧开盖子,正看到皎洁的月光下,苏伟正凝望着天空。他穿好衣服走到了苏伟身边。 “苏伟,兴奋的睡不着了?”张智成开玩笑道。 “是啊,兴奋的睡不着了。对了,老张,你的小说里写过世界末日什么的吗?”苏伟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让张智成有点吃惊。 “写过。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你写的世界末日是哪一天?” “没写具体年代,就写了个日期,好像是......明天吧。”张智成喝了一口水,拧好了矿泉水瓶的盖子,“我想这个肯定不会实现的。”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不过有可能你看过或者听过。”苏伟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有个天文学家叫做查尔斯.皮亚兹.史密斯,他写过一本名为《大金字塔中我们的遗产》的书,很多人都很崇拜他,甚至成立了一个「美国金字塔神秘学研究院」,这里的人所研究的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世界的未来与金字塔所蕴含的数字之间的关系。根据这些研究,他们发布了对世界末日的不同预测:1874年、1914年、1920年、1925年、1960年……不过,你的预测可能是最准的。”苏伟不知什么时候从身上掏出了太阳轮,在张智成面前晃了一下,“谢谢你和其他的人的帮我找到这个,你的小说的确很神奇,说实话,连我都不清楚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等明天我们星球的人到达这里的时候,才是最终验证你的小说是否真的是一部预言书的时候......” 第三十八章 禁画 欧洲文艺复新后期出现过一个颇具争议和研究价值的艺术风格——样式主义,样式主义既有违于盛期文艺复兴美术的一些基本原则,也与日后的巴洛克美术有所不同。它虽仿效米开朗基罗等大师,却只得其形式而失其精神,一般而言,样式主义的作品都注重人体描绘,尤以裸体为多,但姿态怪异,肌肉表现夸张近于畸形;画题多隐晦不明,或别出心裁令人难以理解;布局多呈幻想结构,任意发挥透视技巧,构图之奇违乎常理;用色也光怪陆离,不循自然。蓬托尔莫、布隆齐诺就是这一风格不同时期的代表人物。 作为一名油画专业的高材生,莫小海的确非常善于模仿和临摹。他的大脑如同一台复印机,可以准确无误地临摹出任何人的任何作品,而且毫无二致。当然,他最为欣赏的还是样式主义风格的作品,因为这些作品,蕴含着某种魔力,隐晦而又充满了想象。莫小海如同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泥沼之中——完全无法自拔。对于莫小海而言,样式主义的很多作品,不仅仅具有美术价值,而且还隐含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信息,这些信息也许可以指引他得到某种不为人知的能力。 抱着这样的想法,莫小海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搜集了大量样式主义不为人知的作品,并且在长期的搜寻和临摹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和特点。可惜,这是个需要个性但又不承认个性的时代,莫小海并没有因此而成为学校的宠儿,相反,却成为一个个性鲜明的异类。这让愤懑不已的莫小海只能用自己的作品来宣泄不满。 这一年暑假,莫小海并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学校继续自己的创作。这一天,莫小海正在画室专注的自习,却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 “你的画让人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里面蕴藏着某些信息,这是你自己创作的吗?” 莫小海转过身,一个中年男人正站在他的身后仔细欣赏着他的作品。 “是的,这是我最欣赏的样式主义,我创作的灵感完全来自样式主义。我并没有刻意表达什么,这幅作品里,只有我的感受和情绪。对了,您是哪个系的老师?” “我不是老师,我只是过来接我女儿的,碰巧看到你在画画,很好奇,所以就进来看看。不过说实话,我很欣赏你的作品。不知道能不能送给我一幅,我想收藏起来。” 莫小海从来没想到,自己的作品第一次被人积极认可,是来自于一位与美术没有丝毫关系的学生家长。不过这对于他而言已经是十分难能可贵的肯定了,所以他丝毫没有犹豫,答应了下来。 “谢谢你,虽然我不是太懂美术,不过作为一位过来人,我想奉劝你不要再画那样的画了。” 莫小海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刚刚中年男人所说的话,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反感,甚至有些愤怒。中年男人似乎看出莫小海的不悦,于是继续解释道:“也许你认为这只是在临摹过程中产生的一种自己独有的风格,但事实上你的画当中确实隐含了很多信息,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但是这些信息并不是随便就可以泄露出去的。虽然我不懂你所说的那个样式主义,但是我却可以清楚的读懂这画里面的信息。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说完,中年男人用一种近乎命令的眼神盯着莫小海。 看到中年男人如此的严肃,莫小海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敬畏,而且感到有一股凉气缠绕着自己的身体,他不禁打了个冷战。“这幅画就送给您吧,我会认真考虑您刚刚所说的。”莫小海边说边把自己的画从画板上取下,卷好递给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接过画,看了看背面,“莫小海......这是你的真名?” 莫小海点了点头。 “我很欣赏你,有时间我会来找你的。”说完,中年男人转身向画室门口走去,“忘记说了,我叫吕平天。” 中年男人走后,莫小海仔细思考着他所说的关于画作中那些隐藏的信息,回到宿舍后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晨,莫小海就把自己所有保存下来的画作全部找了出来,一并带到了画室,然后一幅幅的反复观察,就这样度过了一天。 傍晚,刮来了一阵凉风,整个校园瞬间变得惬意了许多。可是莫小海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画作当中,渐渐地,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场景:他仿佛进入了群山之中,一侧是无底的深渊,另一侧却是万丈峭壁高耸入云,脚下只有一条崎岖的羊肠小道,不知何处才是尽头。而且这条路上并没有任何可以倚靠的东西,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乌云遮住了日月的光辉,脚下越发的湿滑,莫小海只能亦步亦趋的前行,小心翼翼,而且不知终点在何处。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莫小海感到小腿一阵抽搐,一失足,落入了万丈深渊。 夜深了,负责巡视的管理员在画室中发现了莫小海的尸体,报了警。警察赶来,发现莫小海的死状十分蹊跷,于是做了十分细致的法医鉴定,最后的结论是——高空坠落致死。 学校封锁了所有的消息,在莫小海的父母前来整理他的遗物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画作。 过了一年,一场欧洲样式主义的专场拍卖惊动了整个艺术界和收藏界,这次拍卖的拍品艺术造诣之高,涉及到的文艺复兴后期艺术家之广,简直是绝无仅有。许多画作都以很高的价格成交,一时间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当然其中不乏有传言中画作里所蕴含的某些信息所带来的神秘感起到的作用。 就在这家拍卖公司的贵宾室里,一位富翁正在和这家公司的总经理谈论着什么。“吕总,您说的这幅画真的有这么神奇?我要是看久了,不会也产生幻觉吧。”富翁有些焦虑的问道。 “这个在所难免,所以您最好还是避讳,毕竟这些画作都是所谓的禁画。您也看到有几幅的成交价格高的惊人,那都是懂得这些画的人。用这种方法除掉您的心头大患,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好,那我就要流拍的那副了,价格就按您说的。” 富翁走后,秘书悄悄走进办公室。“你又用催眠术了?难怪他们都一个个对你的话深信不疑呢。”说完,秘书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孩子眼看就要4个月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把离婚的事情办利索啊?” “这都是谈判的经验。这就叫说服力。”总经理边说边扶起秘书,“你放心,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份丰厚的抚养费了,你来看看。”总经理边说边把身后一块灰色的绒布掀起来,露出一副油画。“你好好欣赏欣赏吧,这是我收藏的一副将来可以拍出天价的画作,到时候这些钱都是你的。” “这是谁的作品?” “一个中国的青年画家,叫做莫小海,非常有才华,可惜英年早逝。” “确实不一样,这种错位构图,让我仿佛在这幅画里看到了一个走在崎岖山路山的人......” 第三十九章 重返18岁 对于天生敏感的人而言,人生犹如一首晦涩的诗,充满着无尽的诱惑与想象,却又始终无法理解其中的奥妙,所以这些人鼓足勇气,甚至耗费一生来探究这首诗当中的真谛所在,然后往往到了迟暮之年,才仿佛刚刚从一场大梦中清醒过来,可是看着斑白的两鬓,只能感慨人生苦短,要是能从来一场,那必然是一番大格局。 陈崇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年过不惑,却多了许多困惑。陈崇武生在一个中国的传统家庭当中,从小在这样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特别是男女之事,在家长耳提面命之下,更是讳莫如深。到了18岁,都未曾有过一个红颜知己,更不要说男女朋友。所以陈崇武在自己风华正茂的年纪,居然凭着自己的意志,完成了一件十分有违常理的事情,而且这件事一坚持就是4年,与同龄人相比,简直犹如圣人一般。 可是物极必反,毕竟花花世界芸芸众生,陈崇武也逃不开这一劫,22岁那年,一场豪饮之后,终于做了件让自己遗憾终生的事情。陈崇武原本就是个敏感、纯真而又善良的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措手不及,内心挣扎了一番,便也屈服了。 对于陈崇武这样的男人来说,早婚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他敏感的内心时常与外界的人和事发生碰撞,仅仅是对比这件事,就足以像钢刀一样割裂着他的内心,终于,他还是向自己的内心妥协了。不过似乎时机有点不对,因为这样忠实于自己的内心,无疑在外界看来就是一次对家庭的严重背叛。从那以后,陈崇武的人生变得浑浑噩噩起来,一眨眼,就过了40岁。 对于人生已经不抱太大希望的陈崇武,开始慢慢的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变得少言寡语,缺少了生气,甚至对于生死有些看开了。 一天,陈崇武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本来这种广告类的短信陈崇武只是短短读过几个字之后就立刻删掉的。不过这天,他鬼使神差一般的将短信读了一遍,内容是“招募志愿者,高风险,高回报。有意者请联系xxxxxx。” 就是这样一条简短到有些简陋的信息,让陈崇武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某种类似希望的东西,于是他按照短信里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位男子,声音沉稳而且彬彬有礼。男子和陈崇武约好了时间,并将详细地址告诉了他。 第二天,陈崇武按照指定的时间到了男子所说的地址——一座独立的二层小楼。 “陈先生,欢迎您,我就是和您通过电话的负责人,我叫修斌,这位是我的同事李亮。”迎接他的是两位30多岁学者模样的年轻人。 两个人将陈崇武带进一间摆满了检查仪器的办公室,让他坐在了沙发上,然后两个人搬了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陈先生,我们的时间有限,我就开门见山了。”修斌刚刚坐稳就开了口。“我们发明了一种可以让人返老还童的药剂,现在已经进入尾声阶段,需要一些人作为志愿者。危险我先讲在前面,因为是一种新型的药物,从未进行过人体试验,所以无论产生任何的不良反应,甚至是死亡,责任都一律由志愿者自己承担。当然,如果安全度过我们的观察期,那么您所得到的回报就是一段几十年时间的寿命,而且我们可以为您从新安排身份,保证您可以愉快的生活,当然更可贵的是,您的知识和经验也将成为年轻的您的一笔宝贵的财富。如果您觉得可以,那么就请把这几份文件签署一下,然后我的同事李亮会带您进行一些必要的检查。”修斌边说边把茶几上的一个文件夹向陈崇武的身前推了推。 陈崇武略微思索了片刻,然后打开文件夹,“我要签在什么地方?” 在陈亮的指导下,陈崇武签署完了所有文件,然后进行了一系列的身体检查,结果全部合乎要求。 “陈先生,我们这个药剂的极限,就是将您的身体改变到18岁时候的机能和状态。我们希望......” “那就按照极限的标准吧。我记得在这条上已经签过字了。” “您的记忆力和观察力真的十分不错。”修斌微微一笑,然后引导陈崇武来到一间手术室,安排他换过衣服躺着手术台上...... 一周之后,陈崇武苏醒了过来。修斌就站在他的身边,将一面镜子放在陈崇武的面前。镜子里正是一张自己18岁时的面孔。“陈先生,一切都非常顺利,两天后您就可以回家了。” 陈崇武还在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可以去外面走走吗?”陈崇武坐直了身体,感到一股力量开始传遍全身,这是久违的活力。 “没问题,您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不过需要在我们的医护人员陪伴之下。” 18岁的步伐是如此的轻盈,陈崇武一边享受着脚掌蹬踏地面时的力量感,一边憧憬着即将到来的新生。 突然,陈崇武感到脚下一飘,险些跌倒,眼前的所有事物扭曲了一下。 “修博士,志愿者的脑电波仍然正常,只是刚刚一瞬间的紊乱而已。” “看来还要继续改进生命维持系统和各项生理指标的兼容性,不过投资者似乎迫不及待的要投入市场,先将第二台系统投入商业使用吧。” “您看这台维持系统设置成多久?” “设计连续运行能力是70年,不过我们不能等那么久,就设定三年后自动关闭吧。将那部试验阶段的脑部活动控制装置也接入,设计出一些诸如中彩票大奖之类的幸运事件。也算是对他付出生命的一点回报吧。” 1年后,陈崇武意外中了亿元大奖,然而他中奖后的第一件事,是找到修斌博士,把他偶尔会看到扭曲的事物这件事告诉了修斌,并且承诺给他丰厚的回报彻底治疗好自己。 “陈先生,即便您不支付巨额的费用,我们也会尽其所能帮助您的,毕竟,我们都要活在这个世上......” 第四十章 非常灵验的占卜 幸福有千万种,痛苦就会有千万种。别人的幸福或许是你的痛苦;别人的痛苦或许是你的幸福。人生的幸福来自于自我心扉的突然洞开,来自于对于未知的突然洞见,就如同你走在夜幕下,举头望向天际,突然看到满天的星辰中那颗指明方向的北极星。 正因为觉得自己不幸福,所以人们总是在追问“活着”的意义,但是即便是“活着”,我们就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也许我们终究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但是我们已经为梦想流下了太多泪水。所以不要去追问未来,因为当下我们能做的,仅仅是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天堂未必在前方,但我们已经走过去的地方一定会是地狱。 李翀是个总为自己未来担忧的人,这倒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多么的有限,而仅仅是因为性格问题。 七月的北京,时常让人感到进入了一个免费的桑拿房,不过极少有人享受得了这样一个无法推脱的特殊“礼遇”,所以大家尽可能用空调来表达自己的“谢意”。午休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不知为何分成两派,开始讨论关于夏天空调应当开到多少度这个问题,甚至争论的有些面红耳赤,而李翀则在自己的工位上忧心忡忡地翻看着这个月的工作计划。 自从来到这个公司,李翀的确感到很多事情都超出了他的预料,面试人员和主管前期和他所讲的内容与实际工作的内容简直天壤之别。上班后的第二周,李翀就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不过这份优厚的薪资,成为了李翀咬牙坚持的动力。不过眼下已经是合同到期的最后一个月,他对能否续签合同,心里完全没有任何把握。 “李翀,这个月计划又没法全部完成了?”不知什么时候,李翀的同事汪健站在了他的背后,手里拿着手机,一边翻看着微信朋友圈,一边说道。 “是啊,再这样下去,公司恐怕不会和我续签合同了。”李翀的语气里带有些许的落寞。 “我给你推荐个算命的先生吧,大家都叫他龙老师。也是别人推荐给我的,算的特别准。”汪健推送了一个微信名片给李翀。“收费不高,100块钱一个问题。” 李翀打开手机,添加了这个龙老师为好友。几分钟之后,龙老师通过了好友认证。 “您好,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您有时间的话帮我看一下。”李翀打了一行字在上面,然后发了一个100元的红包过去。 很快,对方接收了红包,然后要求李翀把生辰八字、姓名以及要询问的事情发给他。 李翀一一照办,然后对方要求等20分钟,就没再说什么。 半个小时之后,对方发来了留言,非常简短:“你目前已经在公司裁员名单之内,兑宫为癸加乙为夺权格,对你不利,但暗干丁火飞到,把癸水冲走了,夺不成,变成有利于你,丁火代表情报,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得到一个别人不知道的情报,从而保全你。你安心工作吧。” 虽然李翀听了个似懂非懂,但是结果确实让自己安心了许多。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工作了。 第二天一早,李翀刚刚踏进办公室,迎面就走来了人力资源主管,手里抱着一摞文件。就在她经过李翀身边的时候,从文件中掉落下来一张白纸。 李翀下意识的捡起白纸,突然发现白纸上有一些手写文字的压痕,很显然这是用圆珠笔在上面的纸上书写之后,在下面的纸上留下的压痕,而且上面隐约有自己的名字。于是李翀看了看四周无人,悄悄的把纸拿到了自己的工位上,然后找来一只铅笔,在纸上涂抹。不一会,纸上的字迹就清晰起来,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还有另外14位同事的名字。李翀心里暗想,这也许就是不准备续签合同的人员名单吧。 虽然李翀得到了占卜中所说的情报。但是这个和保全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李翀百思不得其解。就这样,李翀一边工作一边想着这份名单,很快就到了中午休息时间。 “我都在这干了十多年了,居然说不签就不签了!我这个年纪你们让我去哪里找工作?你们要是这么绝情,我一定去劳动部门告你们!”就在李翀准备去吃午饭的时候,人力办公室传来了一阵吼声,随即一个女人夺门而出。 李翀偷眼看了一下出来的女人,正是名单上其中一个。 看着这个女同事的背影,李翀瞬间有了一个想法。中午吃完饭,李翀找了一个网吧,把那份名单中的名字,加入一些自己认为在公司当中高薪的骨干员工的名字,做了一份文件,用一个新注册的邮箱群发给了一部分做基层工作的员工。 下午回到公司,李翀明显感到公司的氛围变得有些异常。随着几位名单中的员工又陆续被叫到人力办公室,公司的异常氛围终于像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一样炸开了。一位李翀自己添加进名单中的骨干员工愤然离开了座位,闯进了副总办公室,接着另外几个在名单中的骨干员工也随之闯了进去。一场在李翀希望看到的闹剧正在逐渐发酵成一场剧烈的冲突。 事情发展到最后,总经理不得不出面来平息,虽然那些骨干员工并未真的出现在那份名单当中,但是那封匿名邮件确确实实起到了破坏信任的作用,并且把本来就酝酿已久只是并未爆发出来的嫌隙放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结果可想而知,尽管总经理一再安抚骨干员工,但是之后的一个星期,表明了这次的安抚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一部分骨干员工纷纷跳槽。 公司立刻陷入了人员短缺的困境,最为忙碌的就是人力资源主管还有李翀。 因为这次动荡,李翀保住了自己的工作,虽然他的工作能力和效率非常有限,但是用人之际,一个忠诚的员工总比十个能干但心怀芥蒂的员工重要的多。不过更让李翀惊奇的是,这次人事的大动荡并未给公司带来多少影响。 终于,李翀等到了一份惊喜。一天,人力资源主管叫李翀下班后去总经理办公室,总经理要提升他的职务。 下了班,李翀心情忐忑的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办公室里并没有人,于是李翀找了个靠墙的沙发老老实实坐下来,不知怎么,李翀突然感到一阵疲惫,眼皮挣扎了几下,睡着了。 李翀醒来的时候,不知睡了多久,他看了看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开放式办公区里面已经熄了灯,不过隐约有几台电脑屏幕还闪烁着,似乎有几个人还在继续工作。李翀贴着玻璃望了望,只能看见黑乎乎的背影和一阵僵硬的敲打键盘动作。 李翀感到有些不对劲,于是掏出手机点开龙老师的微信,先转过100元,然后开始快速的打字,可是李翀的问题还没打出来,对方已经回复了一条信息:“不用问了,大限已到,万事皆空。” 李翀看过之后,心里一惊,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起身刚要离开办公室,屋内的灯却全部熄灭了。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手已经搭在了李翀的肩膀上,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翀,早知道你这么在意这份工作,我早就应该提拔你了......” 第四十一章 世界的最后一天 人类并非这个世界的主宰,因为死亡是最终极的平等,在死神眼中,并不存在高级与低级,强大与弱小,任何生命在诞生的第一刻,死神就已经在终点静静地等候了。 所以在明天,死神就要降临在每一个人的头上。完成这项使命的,是人类已知的近800颗对地球具有潜在威胁的小行星之一,当然人类还没来得及给它命名,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这颗小行星大约是个正圆形,直径超过300英里,撞击地球后,可以将地球上所有的海水蒸发干,当然灭绝人类也不在话下。很多人干脆直接称呼这颗小行星为“死神”。 面对“死神”,人类完全束手无策,以目前的科技而言,既不可能摧毁小行星,也不可能组织大规模的星际旅行。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今天是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 于是可想而知,人类本性中最黑暗的东西开始暴露无遗,世界突然之间变成了地狱,一切以文明的名义诞生的科技产品,此刻完全成为人类宣泄本能的工具。政府机能全部瘫痪,一切武装力量开始成为大规模屠戮的杀人机器,大多数人对彼此开始了零容忍,也开始了相互杀戮。死亡带来的焦虑和绝望,其破坏力远远大于死亡本身——既然今天是世界上的最后一天,那么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呢? 当然也绝非所有人都在展露本性之恶,总有人会平淡的看待死亡以及未知的一切,他们在这一天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隐藏起来,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世界最黑暗之日,并非末日当天,而是末日之前的那一天。 方淑逸就是这世上少数保持淡定的人之一,他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把房门锁好,把窗户封死,用一切能用的东西尽量堵住门窗,然后一个人躺着床上,拿起那本还未看完的小说,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外面不时传来喊叫,呼救,各种各样的噪音,门窗也不时传来被撞击的声音,可是这些始终没有影响到方淑逸。能够使他稍微分神的事情,就是这个世界末日的消息到底是谁传播出来的。不过这个也变得无所谓了,因为之前一连串的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已经证实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或者说人们对此是确信无疑的。 夜色渐深,外面依然保持着嘈杂、混乱无序的状态。很多人开始选择用自杀来迎接末日的到来,而更多的人依然选择纵容本性,扩大这种混乱。 这个最后一日显得如此漫长。 按照预测,明天上午10点——10点半之间,就是行星撞击地球的时间,之后的几分钟内,一切将消失殆尽。 方淑逸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1点了,他放下小说,已经没有了看下去的心情,毕竟还有9个小时了,他心里不免产生了一阵波澜:远在老家的父母现在如何了?徐丽是他倾慕已久的一个女孩,和他住在同一个小区里,徐丽现在如何了?方淑逸不愿再想下去,他拿出手机,完全没有信号,也没有任何网络可以用,他把手机向边上一丢,然后闭上眼睛,盼望着时间能过得快一点。 不知什么时候,方淑逸睡着了。 梦境中,方淑逸感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现在你要和我走了。”人影说道。 “哦,好的,我们走吧。”方淑逸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也无法控制它,只是意识在回答着。“原来你真的存在啊,我一直以为并没有什么死神。” “死神?我只是带你回归真实。”人影说完,方淑逸眼前突然出现一阵令人眩晕的光亮。 “欢迎你,你在这场「末日」中表现的非常淡定,所以我们正式给于你躯体,让你成为我们的一员。通常我们会用所谓的一生来考察意识的,不过最近意识培养装置要进行升级,全部需要重置,所以才用了这种特殊的考察方式,希望你能理解。” 方淑逸抬起自己的双手仔细看着手掌,是一种真实的存在感,他握了握双拳,“这是哪里?” “很多人对这里有很多的称呼,你认为你现在在哪里呢?” 第四十二章 首富之子(一) 历史的车辙一如既往的向前延伸着,而车上所背负的不仅仅是人类的文明与进步,同样还背负这人们对财富、名誉的渴求和崇拜。虽然过分崇拜财富,会背离良好的社会道德追求本来的轨迹,但崇拜富人与良好的社会道德二者之间始终不能分割也不能完全相容。 人类作为一种社会性的群居生物,在日常生活和生产中不可避免的产生了阶级和财富的不平等,而对财富和名誉的追求也早已经成为人类一种与生俱来的特性。这一切正如亚当斯密所说,“我们一来到这个世界就会很快发现智慧和美德并不是唯一受到尊敬的对象,而罪恶和愚蠢也不是唯一受到轻视的对象”。在群体的生活过程中,阶级和财富的不平等是必然的现象,尽管“我们渴望有好的名声和受人尊敬”,但事实上除了智慧和美德之外,金钱往往更容易俘获人们的信任而得到人们的尊敬。 迪恩诺瓦克是巴斯诺瓦克唯一的儿子,而巴斯诺瓦克是举世皆知的国家首富。所以迪恩诺瓦克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很多私人武装集团首要的绑架目标。其中,名为“白色火焰”的武装集团是最为热衷此事的一个组织。 为了保证自己独生子的安全,巴斯诺瓦克先生与一家世界闻名的保安公司——“沙漠”签订了一份长期的合同,由沙漠公司为诺瓦克家族提供世界上最好的安保服务,特别是对迪恩诺瓦克。 之后的几年当中,沙漠公司和“白色火焰”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较量,而每次行动,都是以沙漠公司挫败“白色火焰”而告终。“白色火焰”不仅没有绑架到迪恩,还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让“白色火焰”的领导人格兰特非常郁闷。 “虽然迪恩诺瓦克是个有价值的目标,但是我们将精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这使我们失去了很多其他的机会。”终于有人开始质疑格兰特的判断,“这是非常不明智的。”提出质疑的是一位“白色火焰”的资深成员——豪斯。 如果是别的成员提出这样的质疑,格兰特未必会理睬,但是豪斯所处的地位在整个“白色火焰”中非常特殊,他所领导的小队是整个集团中最精英的小队,他们从来没有失败的任务——除了在关于迪恩诺瓦克的任务中。 如果豪斯坚持自己的态度,那不仅仅会在集团内部产生动摇,最可怕的后果就是导致集团分裂。格兰特在反复衡量利弊之后,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最后实施一次绑架行动,无论成功与否,这都是最后一次。 格兰特总结所有行动的失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没有买通任何一个沙漠公司的人作为内应,这使他们不得不正面与这个世界最强的保安公司进行较量,当然结果可想而知,所以这次行动的关键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收买一名愿意作为内应的人。 “如果不能渗透进沙漠公司内部,我们也可以改变策略,从迪恩诺瓦克身边的人来入手,比如他的那些情人。”豪斯提出了一个建议。 “他的那些情人根本不可能对迪恩诺瓦克构成任何影响,即便他想更多的亲近那些女人,他老子也会千方百计的让那些女人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你也知道,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和小诺瓦克待在一起超过6个小时。”格兰特反驳道。 “但是仍然有老诺瓦克不知道的事情,不是吗?”豪斯从桌子上抽出一份文件,翻看,然后推到格兰特的面前,用食指狠狠点了点上面的一张照片“这个女人,她为小诺瓦克生了一个孩子,我们最后一次见到她,她已经准备去往y国。”然后豪斯又翻了几页,“你再看看这张照片。” 格兰特低头看了看,照片上是他们监视迪恩诺瓦克时拍的一张照片,他正在打开一块金色怀表看时间。 “亨利格雷夫斯设计的怀表?”格兰特有些疑惑。 “仔细看看表盘底部的英文缩写。”豪斯提醒道。 “djn,这是人名缩写,但是又能说明什么?” “迪恩吉尔诺瓦克,他给自己儿子起的名字。”豪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份护照的复印件递给了格兰特,“就是这个女人,吉莲吉尔,这足以说明小诺瓦克对这个女人和他的孩子有多重视!” “看来,吉莲吉尔是我们这次行动成功的保障,马上派人把这个女人还有她的孩子找到,如果谈判的方式无效,就把他们带到这里。”说完,格兰特拿起吉莲吉尔的照片,意味深长的看着。 找到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这对于豪斯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一周之后,豪斯就找到了吉莲吉尔在y国的住处。 这天正好是一个周六,吉莲吉尔做了一道美味的烤猪肘,还亲自调了一些儿子喜欢的酱汁,母子两个人准备好好享用一顿,就在烤盘刚刚端上桌子的时候,厨房后门传来一声金属断裂的声音,几秒钟之后,三个身穿深灰色风衣的男子出现在母子两人面前,为首的正是豪斯。 跟随豪斯的两个队员,一个很轻易的压制住吉莲吉尔,一个则把小迪恩吉尔抱在了怀里,虽然并没有任何威胁性质的举动,但很明显小迪恩吉尔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人质。 “请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们是谁?想要什么?” “吉尔女士,我们并没有恶意,我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们不确定后面想和你谈的事情,你是否能够同意。现在唯一的不同,就是从一个正常的请求,变成了一个略带强制性的请求罢了。希望您能够谅解。”看着吉尔不解又略带惊恐的表情,豪斯继续说道:“我们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接近迪恩诺瓦克,而我们只想稍微限制一下诺瓦克先生的人身自由一段时间。仅此而已。” “你们要绑架迪恩?” “你真是聪明。”豪斯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餐桌旁,用叉子叉起一块猪肘蘸了些酱汁放到嘴里,然后做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恩!你烤的猪肘非常美味。” 豪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既然你是个聪明人,那么想必你也知道,你别无选择,因为在我们得到迪恩诺瓦克先生之前,这位诺瓦克先生就是我们的人质。”豪斯看了看小迪恩吉尔。“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豪斯。” 吉莲吉尔突然没有了惊恐的表情,略微沉思了一会,“豪斯先生,我可以同意你们的请求,但同时我也有一个请求,而且是在保证我和我儿子人身安全的前提下满足我这个请求,我才会与你们合作,因为当你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就决定了我们之间只能互助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豪斯脸色一沉,他感到面前这个女人并非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吉尔提出的那个请求。 第四十三章 首富之子(二) 从豪斯进入这间屋子的那一刻开始,他认为整件事情会如他所想一般简单,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和一个年幼的孩子不可能对他构成任何的威胁,但是此刻吉莲吉尔对他所说的这些话,潜台词仿佛在说自己并不惧怕这种胁迫,因为绑架迪恩诺瓦克这件事和用小迪恩吉尔做人质比起来,后者简直不值得一提。 但是豪斯很快从沉思中走了出来,因为无端的猜测只会影响他的判断,现在更加重要的是听一听吉莲吉尔的条件。“好吧,吉尔女士,你想要什么?” “和你们一样,钱。”吉莲吉尔平淡的回答道。 这个回答并没有超出豪斯的想象,“你想要多少?” “我要的和你们所想的不太一样,更准确的说,我要的是迪恩诺瓦克的运气。” 吉莲吉尔的回答让豪斯有些措手不及,“运气?吉尔女士,你所说的运气是某件名贵珠宝?” “不,正如我字面的意思,就是他的运气。他之所以富有,并不完全来自于他的父亲,更不是什么睿智的商业头脑,他在商业投资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好运气,他几乎不看报表和任何数据,只是凭借自己的喜好进行投资。而且每次都能赚的盆满钵益。” 豪斯一边听着,一边心里想着这个女人可能是有点疯了,运气这个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别人身上得到的,除非她会巫术。“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么你尽管去得到迪恩诺瓦克的运气,不过我们声明两点,第一我们不会帮你去得到什么运气,第二如果这件事从你这里泄露出去,那么你和你的儿子都将性命不保。” “豪斯先生,我也声明两点,第一我现并不关心迪恩诺瓦克的生命是否受到威胁,或者你们准备对他做什么。第二我自有办法得到他的运气,但是需要你们限制住他的人身自由。” 如果排除武力因素,这其实是一场棋逢对手的较量,豪斯感到这并非是单方面的胁迫,而仅仅是势均力敌的谈判而已,而且眼前这个女人确实有些魅力,豪斯情不自禁地仔细地看了看吉莲吉尔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那我们各取所需,祝合作愉快,吉尔女士,我们会主动联系你的。”豪斯说完,向抱着小迪恩吉尔的同事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带着这个一脸惶恐的孩子走出了房间。 “dj,别害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背后传来了吉莲吉尔的声音。 几天后,在格兰特和豪斯的安排下,吉莲吉尔和一名假扮富豪的“白色火焰”成员出现在了富豪云集的“号角”俱乐部里——这也是迪恩诺瓦克经常光顾的地方。她就坐在了距离迪恩诺瓦克预定的桌子几英尺远的地方。不出所料,十几分钟后,迪恩诺瓦克就注意到了吉莲吉尔还有和她一起的这位“新男友”。 “啊,吉莲,好久不见了,很高兴能够在这里遇到你。这位是你新朋友?能否给我介绍一下?”迪恩诺瓦克主动走到了他们的桌子前,一边和吉莲吉尔打招呼,一边转过头略带轻蔑的看着她的“新男友”。 “啊,迪恩,这么巧在这里遇到,这位是我的朋友爱德华先生。”吉莲吉尔微微一笑。 “爱德华先生,很高兴认识你。”迪恩诺瓦克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至于我是谁,想必不用介绍了吧。” “爱德华”伸出手和迪恩诺瓦克握了一下,“我也很高兴,诺瓦克先生。”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我好像从来没有在这里见过你。”迪恩诺瓦克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爱德华”。 听到“第一次”这个词,迪恩诺瓦克身边的保镖立刻充满了警惕,“诺瓦克先生,我想你不应该离开太久,还有客人在等着你。”说完,保镖将迪恩诺瓦克护送回自己的餐桌,然后始终在用余光注视着“爱德华”,而迪恩诺瓦克早已经心猿意马,眼睛不时地向吉莲吉尔这边偷窥一下,看看她和“爱德华”到底在做什么。 “好了,现在按照计划,把那个东西拿出来。”吉莲吉尔低声和“爱德华”说道。 “爱德华”会意地坐直了身体,把椅子向后挪动了一点,然后**地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饶有介是地在吉莲吉尔面前单膝跪地,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子,将盒盖打开,转向吉莲吉尔,里面不用说是一枚闪耀着光辉的钻石戒指。“爱德华”略微提高了些声音,“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本来是一个俗不可耐的求婚桥段,后面应该想起欢呼和掌声,但是就在这些程序还没来得及发生的时候,迪恩诺瓦克却做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举动——他站起身,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只杯子,奋力向“爱德华”丢去,嘴里还大声咒骂着“嘿!你这该死的,离吉尔远一点!把你那个廉价的戒指收回去,拿着它去买块墓地吧!” 一时间,俱乐部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吉莲吉尔本人。迪恩诺瓦克这个反应似乎有些过激了,虽然吉莲吉尔很清楚他对自己的感情,但是这种情形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 保镖们似乎嗅到了隐藏着的危险,他们赶忙架起迪恩诺瓦克走出俱乐部。诺瓦克不依不饶地挪过头喊道:“吉尔!离那个人远一点,我会娶你的,我会说服父亲的。我会让我们的儿子成为继承人的!” 吉莲吉尔很快意识到这件事变得非常微妙了,如果“白色火焰”的目标只是一笔巨额赎金的话,那么现在开始,达到这个目的的方案已经多了一个——因为小迪恩吉尔还在他们的手上。 不出吉莲吉尔所料,第二天报纸上就登出了昨天俱乐部发生的一切,包括迪恩诺瓦克所说的话,当然格兰特和豪斯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现在整件事的关键,就是巴斯诺瓦克的反应。 诺瓦克家族是个庞大的家族,不过他们每一代继承人全部都是男性,而且有着“寻花问柳”的传统,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本性如此,而是为了在众多的子嗣中挑选出一个出类拔萃的继承人。正因为如此,很多优秀的单身女性选择了“投怀送抱”的方式为诺瓦克家族的继承人诞下子嗣,因为这样即便不能成为继承人,也可以得到一笔数量可观的抚养费。而如果有幸她的孩子被选为继承人,那么“母凭子贵”,她也可以顺理成章成为合法的“诺瓦克夫人”。迪恩诺瓦克就是在他的众多兄弟当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而他凭借的,就是异于常人的好运气。 不过现在诺瓦克家族的这个“传统”正面临着被颠覆的局面,巴斯诺瓦克和其他人一样,也是从报纸上才得知自己有这样一个孙子。而且因为自己愚蠢的儿子的一句蠢话,被媒体公然说成未来的继承人。 “这个孩子的母亲,一定是个出身卑微的人。”巴斯诺瓦克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待着迪恩诺瓦克,等待着一个迟来的解释。 第四十四章 首富之子(三) 巴斯诺瓦克一共有4个儿子,除了迪恩诺瓦克之外,其他三个人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无论从教育背景还是职业履历上来看,都要强过迪恩诺瓦克很多,但是他们无论如何优秀,却抵不过迪恩诺瓦克的好运气,这让巴斯诺瓦克不得不用了20年时间来选择继承人,而最终的结果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迪恩诺瓦克都是这个财富帝国不可替代的继承人选。 巴斯诺瓦克一共有4个儿子,除了迪恩诺瓦克之外,其他三个人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无论从教育背景还是职业履历上来看,都要强过迪恩诺瓦克很多,但是他们无论如何优秀,却抵不过迪恩诺瓦克的好运气,这让巴斯诺瓦克不得不用了20年时间来选择继承人,而最终的结果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迪恩诺瓦克都是这个财富帝国不可动摇的继承人选。 但是迪恩诺瓦克除了超人的运气之外,并没有其他优秀的基因,也曾经有两个女人为迪恩诺瓦克生过两个儿子,但是经过巴斯诺瓦克的观察和考核,他们都是平庸泛泛之辈,完全不可能成为继承人选。这次又冒出来一个孙子,而且还对自己隐瞒了这么久,这让巴斯诺瓦克感到和这样一个孩子接触,完全是毫无意义的,而且他也早就在心里为小迪恩吉尔贴上了弱者的标签。 “你好,我的儿子,我开门见山吧,我想听听你的解释,关于你的第三个儿子。”巴斯诺瓦克显然并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 “好吧,父亲。他的母亲叫吉莲吉尔,是一位内科医生,曾经经营过一家私人诊所......”。“好了,不用介绍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巴斯诺瓦克生硬地打断了迪恩诺瓦克,“说点我想听到的,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个孩子?让他接受继承人的考核?” “是的,父亲,本来我并不打算让小迪恩吉尔和这个家族有任何关系,但是现在来看,我不得不让他接受考核了。” “不得不?这真是笑话,你那一次愚蠢的举动,将整件事推向了一个荒唐的方向上,至于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我现在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才真的是不得不拿出自己的时间来浪费在这个卑微的孩子身上。”说完,巴斯诺瓦克摆了摆手,示意迪恩诺瓦克离开,“尽快安排这个孩子过来,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迪恩诺瓦克安排沙漠公司的人去寻找吉莲吉尔和小迪恩吉尔,但是找了一周时间却仍然没有结果,这迫使迪恩诺瓦克不得不动用更多的力量来寻找。这给“白色火焰”带来了巨大的压力,“白色火焰”的总部里,正发生着一场争执。 “按照诺瓦克家族的规矩,小迪恩吉尔必须接受继承人考核,我想接下来他们会动用一切力量找到这个孩子。”豪斯看着格兰特,“你要知道,他们之所以没有对我们做过什么,并不是不敢,而是他们并没有把我们以及我们的绑架行动放在眼里,诺瓦克家族也好,沙漠公司也好,他们只是在陪我们玩而已。而这次完全不一样,这个孩子在我们手里,他们为了这个孩子很可能不惜动用巨大的力量,我们恐怕难以招架。” “所以这个孩子才是我们手里的王牌,甚至我们可以直接用这个孩子来做索要赎金的筹码。”格兰特并不认为事态已经严重到令他们紧张的地步。 “那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从一开始你计划绑架迪恩诺瓦克开始,这一切就都是个错误!”豪斯的语气里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现在我带人去把这个孩子送回去,一切到此结束!” “结束?!如果不是你那个让迪恩诺瓦克注意到那女人的可笑计划,也许我们现在早就成功了!你居然和我说什么结束!”格兰特拍案而起。 “迪恩诺瓦克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在作秀,让别人误以为他是个废物,我们都被他骗了!” “即使是这样,我们也没必要害怕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威胁到这里,更不用提什么沙漠公司......”格兰特的话还没有说完,屋子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他和豪斯下意识地掀翻桌子当做掩体,掏出了武器。但是为时已晚,10几个瞄准具上发射出来的红点已经布满了他们两个人的全身,几个身着印有沙漠公司标志作战服装、头带夜视仪的雇佣兵将格兰特和豪斯制服在地。 十几个小时以后,小迪恩吉尔出现在了巴斯诺瓦克的办公室。 巴斯诺瓦克用异样的眼神审视着这个孩子,一言不发,脸上露出非常不悦的神色,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中指慢慢地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 就这样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巴斯诺瓦克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吧,孩子,从现在开始,你和你母亲将暂时住在诺瓦克庄园里。” 晚餐的时候,迪恩诺瓦克、吉莲吉尔和小迪恩吉尔第一次像一家人一样做在了一起。 “吉莲,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来找我?”迪恩诺瓦克端起酒杯看着吉莲吉尔。 “因为那时候我还爱着你,怕见不到你。” 迪恩诺瓦克完全没有理解吉莲吉尔这句话的意思,表情迟疑了一下。 “但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吉莲吉尔也转过头盯着诺瓦克的眼睛。 诺瓦克略微回避了一下“因为我不想让我父亲......” “我猜因为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女巫,可以偷走别人的运气,对吧。”吉莲吉尔打断了迪恩诺瓦克。“可是你有用不完的好运,你这自私的人,其实你根本不信任我。” “不,吉莲,我爱你,我怎么还不信任你呢。”诺瓦克放下酒杯,从怀里掏出那块怀表,打开表壳:“你看,我一直带着这个。” “现在这些和我丝毫没有关系。不过你难道没想过我会偷走你所有的运气,置你于死地吗?”吉莲吉尔冷冰冰地继续问道。 迪恩诺瓦克又迟疑了一下:“怎么会,我是那么爱你。”然后眼神不自然的向小迪恩吉尔偷偷窥去。 吉莲吉尔察觉到了这个眼神。“放心吧,我们的儿子没有继承我的能力,他不会偷走任何人的运气。” 诺瓦克神色似乎舒缓了许多,“我希望我们的儿子将来可以成为家族的继承人”。 “也许他现在就已经是了”吉莲吉尔轻蔑的一笑“迪恩,你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我们的儿子,他的确有着一些能力,不过这个能力有些特别罢了。”吉莲吉尔看着有些惶恐的迪恩诺瓦克再次端起酒杯,故作镇静的喝了一口。“他的能力让和他相处的人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变为现实。” “哗啦”一声,迪恩诺瓦克的酒杯掉落在地,脸上变得毫无血色起来...... 第四十五章 出马仙 出马仙,源自我国东北地区的萨满教巫文化,意思就是从事出马为职业职业的仙家、仙人。出马,也叫看香,出堂。 出马在我国北方称为搬杆子、顶香火头、领兵带队的。在南方则称为出壳、落座,放桌等。随着地域的不同,叫法也很多。但最终都是一个目的,有一个弟子(也称马弟、香童)带领一个仙家的堂口,为人看事查病。 短短几年里,全国出现的出马堂口,按保守的估计也得有几万家。甚至在东北的一个小小的城市里,就有几百家堂口。原来的出马仙大多出在东北,特别是我国吉林省比较多,而吉林省又多集中在吉林、辽源、梅河三个城市最多。而现在迅速的发展到了全国各地,有些还发展到了国外,而且,年龄越来越年轻化。 胡天忠就是这些年轻出马仙当中的一个,不过他有一个过人之处,就是能够“过阴”。“过阴”这个词,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让自己的仙家到阴间去,查看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再将这些秘密告诉前来求助的人,帮助他解答疑惑、解决问题。 胡天忠“过阴”的能力,引起了不少同行的嫉妒,因为最近几次前来求助的人家里面都有病危的人,胡天忠就用“过阴”的能力告诉了他们病人的死亡时间,而且非常准确,所以一传十十传百,胡天忠突然之间有了名气。因为这个,以刘老九为首的几个出马较早的“前辈”有点嫉恨在心,总要想办法要灭一灭这个后生的锐气。 一个周末,刘老九和修涞贵两个人买了两瓶白酒、半斤花生米、一斤熏肉,在镇子边上的一个小树林里,找了一个两抱粗的木头桩子,摆上酒菜,坐在地上一边对饮一边开始合计怎么整治一下胡天忠。 “老九啊,你说天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咋就能过阴呢,是不是装神弄鬼忽悠大伙。可是吧,我听镇上请他看事的人说,看的可准了,说几点走(去世),就是几点走,一分都不带差的,你见识多,你给断断这事。” “我寻思天忠这孩子不能有这么大本事,八成这几次都是蒙的,咱们哥们看事查病这些年了,还经常有看错的时候呢,他一个小屁孩子,还能上天咋地。”刘老九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白酒,“兄弟,哥有个主意,咱们今天后晌去找天忠,你按哥说的做,保准能让天忠这孩子服了咱们。” 修涞贵往刘老九身边挪了挪,“哥,啥主意?” 刘老九看看四周无人,低声将自己的计划和修涞贵讲了一番。 “行!我都听你的!”修涞贵听完刘老九的计划,拿起酒瓶,“还得是我哥,兄弟我敬你。”说着话,修涞贵用酒瓶碰了一下刘老九的酒瓶,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悠悠的回荡在两人的耳畔,仿佛敲响了胜利的钟声。 下午3点,刘老九和修涞贵略带着醉意,来到了胡天忠的住处。 “这不是他九叔和涞贵叔吗,来来,快进屋。”胡天忠的母亲打开院门,看到两个人的神态,就知道来者不善,赶忙将他们让进屋。 “你们这是找我家天忠啊?这是咋话说的呢,他今天没在家,去市里了。”胡天忠的母亲故意提高了音量,让里间屋的胡天忠听清楚。 “嫂子,咋这么巧呢,我头晌午还看见天忠了,这会功夫,就去市里了?”修涞贵用眼睛往里间屋瞄了瞄。 “可不咋地,晌午天忠接了个电话,说市里有人找他有急事,没吃晌午饭就走了。” “啊......”刘老九故意拖了一个长音,“是这样式的,我们今天来啊,是因为有个朋友介绍个看事的,家里有个病危的老父亲,就想看看啥时候走(去世),我们俩寻思也不会过阴啥的,怕给人家耽误了,就特意过来看看天忠在不在,能不能帮忙给看看,这事主老有钱了,啥都没看呢,就给撂下1万,这不,我寻思让天忠给看看,咱们三七开。”说着,刘老九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放在了桌子上,“嫂子,这是七千块,啥时候天忠回来,你让他到我这家一趟,我带他过去给人家看看。” 胡天忠的母亲赶忙把钱往刘老九面前推了推,“他叔,你这是啥话,我能让天忠收你的钱吗,啥时候天忠回来,我就让他过去找你。” 刘老九眉头一皱,语气变得略带威胁,“嫂子,你这是啥意思,瞧不起我,还是嫌钱少啊?” 修涞贵在一旁也帮腔:“嫂子,就是啊,你这样,我们以后可不敢登你这个门了。” 胡天忠的母亲一看推辞不过,也只好把钱收下了,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然后又装出一副笑脸,“要不晚上在我这吃了饭走?” 修涞贵又往里间屋瞄了一眼,“不吃了,你忙你的吧,我们这就走。” 胡天忠从窗户里看到目前送走了刘老九和修涞贵,才走出屋子。 “妈,他们走了?” “走了,看来你这次说啥也得去一趟了,这两人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你咋得罪他们的?” “妈,这是看我有点名气了,他们急眼了,这是让我去赴鸿门宴啊。” “啥宴你都得去,咱不怕磕碜,大不了不干这行了,妈我也一直寻思这也不是个正经营生。” 胡天忠知道这样争辩不会有任何结果,于是扭头回到自己屋里躺在床上,拿被子把头一蒙,睡觉了。 第二天,胡天忠一早就到了刘老九家,修涞贵正好也在,两个人假情假意的招呼了胡天忠几句,刘老九就溜出去打了个电话。20分钟之后,一辆奔驰s级的商务轿车停在了刘老九家门口。 刘老九和修涞贵半推半搡地把胡天忠架上了奔驰车,司机一言不发,一踩油门,汽车驶向了市里。 “天忠啊,这次找咱看事的,可是省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叔我就寻思你能应下这个事,别人我看了,那都是忽悠人的。”刘老九拍了拍胡天忠的肩膀,“可别含糊啊。” 胡天忠也不说话,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树木和田地,好像灵魂脱离了身体一般。过了10几分钟,胡天忠突然低声和身边的刘老九说道:“九叔,不想死的话,就让司机赶紧停车,别过下个路口。” 刘老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完全震慑住了,不由自主地向司机喊道:“停车!快停车!” 司机听到刘老九的呼喊,楞了一下,赶忙把车停在了路边。就在汽车刚刚停稳的一瞬间,前面不远处的路口,一辆混凝土搅拌车在转弯时发生了侧翻,伴随着强大的惯性,搅拌车向侧方滑动了很远,直接撞到了马路中间的混凝土隔离带上,停在路口的一辆正在等待信号灯放行的轿车,不幸成为了搅拌车和隔离带中间的缓冲物——直接被压碎。 全车的人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司机第一个下了车,拿出手机按着号码。车里的刘老九和修涞贵目瞪口呆地望着胡天忠,刘老九声音颤抖地问道:“天忠,这事你也看出来了?” 胡天忠无奈地摇了摇头:“叔啊,我咋说你好,你以为把我送给人家那大人物的爹当替死鬼就够了?你白当这么多年出马仙了,三命抵一命都不知道,人家要咱仨!” 车外,司机拨通了电话:“大仙啊,我按您说的让一辆黑色的车超了我,您说三命抵一命,我看这黑车里就一个人啊,而且好像还没死。”司机看着一个满脸血迹的男子勉强从压碎的轿车里钻了出来,奇迹般的只是受了些皮外伤。“那这仨替死鬼是谁啊?” 就在这时,司机听到背后一阵撕心裂肺搬的急刹车声传来...... 第四十六章 根达亚文明 多斯桑托斯博士研究根达亚文明已经有30年了,在仅存的一些只言片语中,多斯桑托斯博士发现了一些惊天的秘密,他把这些片段式的秘密不断的补充整理,最终完成了一部完整的著作。这是他穷极毕生的心血研究出来的成果,所以他准备在国庆日当天将这些研究公布于世。 这些研究成果也得到了政府的重视,他们甚至为此准备了一个盛大的典礼,在万众瞩目之下,他们希望多斯桑托斯博士的研究成果可以成为世界历史学者顶礼膜拜的一个重大事件。 当然也有人不看好这件事,费尔南德斯博士就是其中之一,他认为多斯桑托斯博士的研究严重缺乏理论依据,完全是空中楼阁。所以他不止一次的在媒体上抨击多斯桑托斯博士,两个人的关系势同水火。 多斯桑托斯博士研究的一个重要依据,就是人类的松果体,也就是“人类隐藏着的第三只眼睛”,这恰恰是根达亚文明的一个重要证据,因为仅有的资料记载,根达亚人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男性拥有三只眼睛。 所以,这也成为了费尔南德斯博士反击他的一个突破点,而且费尔南德斯博士也打算在国庆日当天发布一条重要的研究成果——这完全是针对多斯桑托斯博士的。 国庆日如期而至。 “圣经上说:你的一只眼睛若亮了,全身就光明。这里的一只眼睛不是说人类的双眼要有一只失明,而是指人体的第三只眼。所以当外面的灯熄灭了,心中的灯就会亮起来,这就是褪黑素的作用,当熄灭灯光就能激活松果体。松果体中分泌物——褪黑素会随着物欲的增强、年龄的增长而钙化,这种钙化在圣经中被称为‘野兽的印记’,它位于额头前部,它告诉我们应该打开心灵之窗,退除黑暗势力,开创光明未来,这是一种象征手法.......”多斯桑托斯博士按照程序的安排,在国立自治大学开始了演讲,“米开朗基罗的旷世巨作“创世纪”壁画中的“创造亚当”局部图与人类脑部合成后的对照图:当我们细看簇拥上帝的那群天使时,会发现原来那整个图形就是人类的脑部;环绕天使周围的布幔清楚地勾勒出完整的脑部轮廓,上帝所坐的位置约为脑部松果体的位置,而上帝伸出的右手和大脑(天使周围的布幔)交会之处,就是额头中心第三只眼的位置。” 正当演讲进入到最精彩的部分,突然从听众席中间站起一个人,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留着浓密胡须的中年男子。他手里拿着一个u盘,然后声音洪亮的问道:“博士,恕我冒昧打断您,但是可以播放一下这个吗?”男子晃了晃自己手里的u盘,“我对您的研究成果,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会场的保安看到这个情形,正准备上前制止,托斯桑托斯博士却通过扩音器高声说道:“欢迎,我的朋友,这一定是非常精彩的分享!” 男子将u盘交给了会场勤务人员,并且耳语了几句。不一会,会场的大屏幕上就显示出了u盘里的信息。这是一份严谨的病例报告,里面详细的记述了这名男子如何通过手术激活松果体的详细过程。后面是一份详细的观察报告,是对这名男子进行长达2年的观察所得出的结论,而且还附有很多视频资料,所有的内容表明,这个男子在激活松果体之后,和常人并没有任何不同。 由于现场的来宾大部分人都具有临床医学、病理学或者康复学的背景,所以男子并没有过多的解说,而是一一将内容呈现给大家。当最后一页内容显示完毕,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托斯桑托斯博士本人,直播的摄像机,无一例外的都将镜头对准了博士的脸部,一时间,博士尴尬的表情,占据了整个国家各个主要电视台的画面。 此时,费尔南德斯博士在电视机前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而这个微笑,定格在了大屏幕上。 托斯桑托斯博士将手指移开了暂停键:“好了,诸位尊敬的来宾,以上的视频就是这位男士在激活松果体后预知到的场景,我们用这台世界唯一的仪器记录下来了,由于激活松果体需要消耗身体很高的能量,足以导致其他器官无法正常运转,所以目前这位男士的其他身体功能只能依靠外部维持。”托斯桑托斯博士意味深长的说道:“在此,我要特别感谢费尔南德斯博士,虽然他并未到场。” 这个时候,听众席上传了一阵声音:“既然这是预知到的事情,那么它们为什么没有发生?你可以解释一下吗,博士。” “你问了个好问题,不过我要回答你的是,此时此刻,这名男子的预知已经在某个地方发生完了,并且我们现在的场景也仅仅是某人脑海中预知的景象,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根达亚文明的男性具有预知能力,却无法避免这个文明消失的厄运的原因......” 第四十七章 杀师地(一) 一口浓厚的烟气从罗海峰嘴里吐出,悠悠荡荡地飘了过来,并且毫无声息地在在程白羽的面前散开。 “罗警官,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之间这种半公半私的关系,还是有话直说吧”,程白羽的眼睛已经被烟雾熏的眯成了一条缝。 “昨天发生了点情况,我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罗海峰瞥了一眼程白羽,轻轻地把香烟捻灭在烟灰缸里,喝了一口茶几上为他准备的茶水,“是一起车祸,死者是县里那个很有名气的钟大师。” “那个专看风水的钟大师?”程白羽从手腕上褪下那串已经盘玩成枣红色的凤眼菩提手串,开始在手掌里揉搓起来。“单纯只是一起车祸吧?” “确实只是一起车祸,只不过......”罗海峰故意拖长了声音,“程老师,你说这些大师们能不能占卜到自己的生死呢?” “罗警官,你没听过那句话吗,‘算命不算己,算己死无疑’,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个大师给自己算的。” “程老师,咱们认识也有几年时间了,每次我有事都来向您请教,您也从来不拒绝,但是我总感觉您和我一直保持着一种距离,而且虽然您每次谈话都是漫不经心一般,却句句能说到真相上,难道说您也是位算命先生?”罗海峰转过头,眼睛盯着程白羽,似乎想要看出什么隐藏着的天大秘密一般。 程白羽依然面无表情,还是有节奏地揉搓着手掌里的凤眼菩提,只是微微扬了扬眉毛,“罗警官,你的直觉和观察力真是让人佩服。不错,我的确略微通晓一些推命、堪舆。只不过学艺不精,不敢显露。” 听了程白羽这番话,罗海峰并没有感到意外,反倒脸上有了一点光彩,“程老师,那你听说过‘杀师地’吧。” 听到“杀师地”三个字,程白羽变得默不作声了,把头转向窗户,眼睛凝视着窗外茂密的樟树。 樟树是顿县最常见的树木,这是个只有不到50万人口的地方,但是人杰地灵,全县植被覆盖达到土地的六成,三面环山,层峦叠嶂,从山上流下一条溪水,贯穿了整个顿县,称为顿溪。近年来,县里引进了不少人才,采取了“保护性开发”的策略,把这个小地方打造成了全国知名的旅游休闲胜地。但是当地人的土葬习俗一直是政府头疼的事情,无论怎么疏导管理,当地的富户还是想方设法地将死去的亲人“入土为安”。所以风水、算命在当地慢慢发展成为另一个标志性产业。这位刚刚去世的钟大师,就是这个行业中的一个代表人物,名气已经传遍全省。 看到程白羽一直沉默,罗海峰又继续说到“钟大师死前去给严海家选过阴宅。是为他妹妹严洋选的。” “严洋死了?”程白羽由刚刚的沉寂转为一脸惊愕。 “自杀的,已经结了案,严家不让把消息公布出去。” “用什么方式自杀的?” “割腕”。 程白羽心头一紧,感觉有点哽咽,把刚刚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脑海中想起了三年前他和严洋分手时候的场景,手里揉搓凤眼菩提节奏加快了许多。 “你心里还惦记严洋?”罗海峰看出程白羽在掩饰情绪,“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这几年你们不是一直没有联系吗。” 程白羽并没有直接回答,转移了话题:“你怀疑钟大师在‘杀师地’点穴,所以才遇到意外身亡?” “不,即便是这样,也和我们刑警没有任何关系,我怀疑的是严洋,她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程白羽听了罗海峰的话,不禁汗毛倒竖,脑中出现一段话“蛟穴可为龙穴,以风水师之血促其化身为龙。”但是立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即便真是如此,他和严洋相处的这段时间,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严洋还懂得堪舆之术,况且县里这么多大师,又为何单单对她下手呢?“严洋在哪里出的事?能带我去看看吗?” 罗海峰突然来了精神,立刻站起身“走,我们现在就去!” 两个人驱车大约30分钟,到了县城外面一个临山的树林旁,罗海峰带着程白羽又在树林里步行了10分钟左右,然后停下脚步,指着一块略显光秃的土地,“这就是发现严洋尸体的地方”。 程白羽看了看周围,迅速掏出手机打开一个罗盘app软件,仔细端详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盯着不远处一个乱石嶙峋,非常陡峭的小山,“就是那里!”说着话,程白羽抬手向小山指了指“我们到那里去看看!” 有句老话叫做“望山跑死马”。两个人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到了小山脚下,罗海峰摆手示意程白羽停下来休息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叼了一颗在嘴里,然后一边摸索打火机一边问道“你带我来的这是什么地方?” “如果严洋真的是他杀,那这里就是案发现场。” “案发的第一现场?!”罗海峰立刻把香烟收回了烟盒,开始小心翼翼地四周打量着“你怎么能肯定?” “这里就是一个蛟穴,如果说有人杀害严洋,那么这个就是杀人动机,当然,我们还要证明几件事,这个假设才能成立,首先严洋必须是一位风水师!” “严洋.......很有可能是风水师。”罗海峰有点支支吾吾但语气却非常肯定。“她的人际关系其实并不简单。” 程白羽错愕地看着罗海峰,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第四十八章 杀师地(二) “这个刚刚去世的钟大师,过去两年里一直和严洋以师徒相称,关系非常亲密。我是警察,不能擅自揣测他们的关系,但如果说风水,想必这两年里,严洋多少应该学到些什么。” 程白羽此时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他隐约感觉到事情可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虽然严洋的死以及刚刚罗海峰所说的这件事,多少对程白羽有些触动,但他的内心还是被弄清楚这件事背后真相的冲动所牵引着,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罗警官,我们往那座山上爬爬,也许能找到些线索。”程白羽又指了指那座乱石嶙峋的小山。 “什么线索?”罗海峰起身走到了程白羽前面,“我对这山势比你了解,你跟着我走吧,顺便跟我讲讲你说的线索。”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了一条似路非路的陡峭的坡道上,程白羽一面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坑洼不平的地面,一面把阴宅点穴中,蛟穴变龙穴需要风水师的血来祭祀这件事讲给了罗海峰。 当两个人走到山顶的时候,罗海峰已经气喘吁吁,弯着腰,两只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歇了半分钟,才扭过头看了一下程白羽,眼神中流露出的潜台词就是“到了吗?” 程白羽并没说什么,低头开始在地面上寻找着什么,罗海峰看到他的这个举动,心领神会一般,同样低着头开始寻找,两个人仿佛合作多年的好友,形成了一种默契,这不免让罗海峰走了一下神。 罗海峰就是土生土长的顿县人,大学考到了全国最好的警官学校,学习刑事侦查专业。由于成绩优异,本来毕业之后可以留在大城市当一名刑警,但是“宁做鸡头不当凤尾”的性格,让罗海峰选择回到故乡,做了一名基层刑警。不过凭借自己的智慧和人际关系的拿捏,很快罗海峰就升到了县刑警队的副队长,人也开始微微有点发福。生活一旦安逸,人就容易变得迟钝,而罗海峰却不想变成一个这样一个平庸的人,他从骨子里希望有一些和他一样具有智慧的人,一些让他感到刺激的事情,这才是他选择刑警这个职业真正想获得的。所以,眼前这个程白羽,罗海峰从第一次开始和他接触,就感觉到他可能就是这样一个人,聪明、略微有点神秘却没有那么深的城府。 就在罗海峰愣神的功夫,程白羽喊了一句“罗警官,你来看看这个!” 罗海峰走了过去,看到程白羽脚下是一片a4纸大小的深褐色泥土,与周边的土壤颜色截然不同。罗海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用手指按了按土地,然后捏起一小撮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随即拿出一个证物袋,用随身的小刀将泥土挖出,装在了证物袋里。 “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罗海峰看了看证物袋里的泥土,“有什么新的动态,我会随时和你沟通”。 程白羽在回去的路上,满脑子里都是各种疑惑,整个事件似乎是有一条明确的主线,但又如此的扑朔迷离,事件如果真是设想的样子,那么背后的主使是谁?动机又是什么?罗海峰为什么会如此主动的介入到这件事当中? 这一切,让程白羽陷入了沉思,两只眼睛望着车窗外面,一言不发。 “程老师,怎么了?有心事?”罗海峰突然冒出一句话,打断了程白羽的思考。 程白羽把头转过来,看着车的正前方,“没什么,就是考虑的有点多。” “刚刚那个小山头,现在归县里旅游开发总公司所有。”罗海峰似乎在指向什么。 程白羽没有理睬他,继续陷入沉思中,车内又是一片静寂,只听到轮胎压过泥土路面的声音。 刚刚回到家,程白羽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是个陌生号码,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程白羽,程老师是吧?”电话那端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是程白羽,你是哪位?” “程老师,不好意思冒昧打扰,我叫严海,你还记得我吧?” 程白羽有些意外:“你是严洋的哥哥?” “对对,就是我。那我就不过多寒暄了,是这样,最近家里出了点意外,想从您那里求一副佛像在家里挂挂,知道现在向程老师你求画的人多,价钱我加倍,只求程老师能照顾照顾。” 程白羽刚要问严洋的事情,突然想起罗海峰的叮嘱,只得敷衍的回了一句“好,画好通知你,这个电话我存下了。” “等下,程老师,还有件事想请教你,可以加个微信吗,我这有幅画像,想让您帮忙鉴定鉴定。” 几分钟之后,严海从微信上发来一张画像的照片,程白羽把图片点开,不由得眉头一皱,只见这副画像上,是一尊人身蛇尾的天神,上下共九头,每头都是三眼,怒目圆睁,胸腹部亦有一面,三目怒睁,最上一头,头顶有一鸦头。 头戴五骷髅冠,身上臂上有众多眼睛,有四臂,一对手臂正拉弓搭箭,另一右臂高举饰有海怪的法杖,另一左臂持一蛇索。 程白羽在微信里打了一行字“这是哪里请的画像?谁让你请的?” 过了半天,一条消息才回复过来“这是我妹妹从外国带回来的,说是求福德的。” 求福德?程白羽心中暗自冷笑,这不正是风水师集体禁忌的“罗睺”吗,看来钟大师的意外也绝非偶然。想到这里,程白羽回复了一句“好,我看看”,放下手机,走到储物间,从一堆杂物当中拉出一个布满了尘土的木箱。 第四十九章 杀师地(三) 严海并不是那种普通的富二代,他家里是依靠他父亲在官场上的人脉,在临县开矿才赚的盆满钵溢,从小的耳闻目染,让严海知道结交“贵人”对于一个人的成功是多么重要。所以从小到大,只要是有些才华、有些能力的人,他都会客客气气,以礼相待。久而久之,确实结下了不少好人缘。 但是让严海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花重金结交这位神通广大的钟大师,却成了引狼入室,这位不检点的大师和自己的妹妹这两年里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几乎让他们家成为了全县茶余饭后的谈资。 虽然严海和妹妹的感情十分不错,不过这次妹妹的死,却给他带来了些许的放松——毕竟流言就要结束,而且严家的家产,将来就都是他的了。 其实严海从内心里对程白羽是有些敬佩的,不过他总觉得程白羽缺乏城府,说话有些拿腔拿调,将来不会有太大的“格局”,所以在他和自己妹妹交往的那段时间里,并没有和程白羽有太多的交往。不过谁又能想到一年前程白羽的一幅观音画像被市里面的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看中了,这一年来平步青云,加上画工确实了得,已经在坊间流传他的画有某些奇特的功效,所以求画的人更是趋之若鹜。 本来请过钟大师选过阴宅,再处理完妹妹的后事,严海正想着如何安慰一下伤心欲绝的父母,却突然接到县交通队一个朋友的电话,说钟大师发生了车祸,意外身亡了。这不免让严海心里有些忐忑起来,手里拿着手机在自己别墅的书房里转来转去,不经意的一抬头,看到书房墙上挂着的那副妹妹外国带回来的神像,心里“咯噔”一下,赶忙从电话通讯录里搜出了一直存储着的程白羽的电话....... 通过电话之后,严海心里非常清楚程白羽是在敷衍自己,不过那副妹妹带回来的画像,程白羽似乎更关心一些......就在严海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打来电话的是罗海峰。 罗海峰的电话内容很简短,大概就是有件很私密的事情,需要严海过去和他面谈。严海放下电话,不敢怠慢,赶忙开车赶往罗海峰告诉他的见面地点——顿溪茶社。 顿溪茶社,正如其名,是开设在顿溪岸边的一间茶社,一楼二楼都是接待日常散客,三楼是专门为顿县当地的富人或者外来的贵宾所准备,每个座位都能一览顿溪以及沿岸的美景。不过今天严海并没有心情观赏风景,罗海峰这次找他来,似乎并不寻常。 严海点的一壶云雾茶刚刚摆上桌面,就看到罗海峰走上了楼梯。可能是由于职业习惯,罗海峰并没有马上坐到座位上,而是四下看了看,确认他们的座位周围并没有其他客人,才坐到了严海对面。 严海刚忙掏出香烟,用手指磕出一支递给了罗海峰,两个人各自点燃了香烟,只看见一阵烟雾飘出了窗外。“严总,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咱么开门见山吧,这次专程把你叫过来,是有件关于你妹妹的事情,当然这件事也与你有关系。” 严海愣了一下,表情十分僵硬,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妹妹的死亡,应该不是自杀,而是他杀”说到这里,罗海峰压低了声音,从放在茶几上的手包里,掏出了几页纸,然后摊开推到了严海面前。“我在咱们县附近一座小山上发现了一处血迹,距离发现你妹妹尸体的地方,大概步行要20分钟,这是血迹样本和你妹妹dna比对的法医报告,两者完全吻合。” 严海略微有些疑惑地拿起报告,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记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可能和风水有关系。”罗海峰声音依然非常低沉。 “风水?” “不错,这恐怕和传说中的‘蛟穴’变‘龙穴’有关......”罗海峰仔细的把关于“蛟穴”和“龙穴”的事情给严海讲了一遍。 “那这块地现在属于谁?”严海关切地问道。 “属于县旅游开发总公司。” “属于县里?那是不是‘龙穴’无关紧要啊,县里又不能去搞土葬。” “话虽如此,但是县里也可以把这块地承包给个人进行开发,只要有关系。” “就算承包给了个人,那我妹妹也不是风水师啊,就算找个风水师,首屈一指的也要属钟大师啊”说到钟大师三个字,严海突然停了下来,思忖了几秒“难道我妹妹真的去学风水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至于为什么不选钟大师,这个我还不太清楚,但是我已经搞清楚到底是谁承包了这片土地。” 严海刚刚要问这个人的名字,却又警觉起来,“你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我?这不应该是你们刑警先立案调查,然后再通知家属吗?” “找你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没法立案,因为这个承包人,是刘庆山。” “刘庆山?市里那个大人物?” “没错,就是那个刘庆山,他把那一带,连同附近的几座小山全部承包了下来。” 严海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妹妹岂不是要成枉死鬼了。” “不,我有个办法替你妹妹沉冤昭雪,但是需要你的帮助和配合。” “我怎么帮你?需要多少钱?” 罗海峰微微一笑,将身子向严海跟前探了探。“重点不在钱上,而在于刘庆山到底想要做什么,我这里已经调查了很多关于他的不利证据,现在就缺少一个举报人。” “你让我出面举报他?”严海又突然停了下来,表情中充满了不信任,反问道“依刘庆山的家世,他为什么还要冒着杀人罪的风险去搞什么风水?” “当然有理由,因为他有个私生子,叫胡小松。” “市里那个被双规的胡小松?” “没错,就是那个胡小松,当年刘庆山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就是改了祖坟的风水,所以这次他宁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让他刘家唯一的儿子转危为安。” 严海突然得知了这么多的信息,似乎变得不安起来,更加警觉的看着罗海峰“那揭穿这一切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罗海峰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捻灭了烟头,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细细品了品,不知是因为茶水的甘醇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的嘴角又微微泛起了笑意。 第五十章 杀师地(四) 严海并未从罗海峰那里得到任何确定的答复,不过显而易见的是,罗海峰肯定在里面有着重大的利益关系,否则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来搬到刘庆山这样的人物。自己妹妹的死虽然确实看来和刘庆山有着必然的联系,但是如果自己出面举报,事情一旦没有成功,自己一家人的荣华富贵也就到了头。想到这里,严海犹豫了起来,端起茶杯,慢慢品着,一言不发。 罗海峰看出了严海的心事,不慌不忙地从手包里面拿出了手机,打开相册,然后把手机递到严海面前。“你看看这些照片也许心里就有底了,既然这次要有所行动,必然是准备充分的。” 严海仔细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是一份内部调查文件的内容,文件上写明刘庆山是这次内部调查的重点对象。 “翻到下一张”罗海峰示意到。 严海滑动了一下手机屏幕,第二张照片上是一堆文件,最上面的一张是刘庆山的资产调查情况,很明显资产数量有些过于巨大了。 “这只是冰山一角,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你认为我会铤而走险吗?”罗海峰收起手机,“当然,这次除了可以替你妹妹沉冤昭雪,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也会感兴趣。刘庆山承包下来的那块地,事成之后就归你支配,你不是早就想在顿县旅游业这个盘子里分一杯羹吗。” 罗海峰的话,的确戳中了严海的软肋,毕竟开矿的营生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特别是近几年,严家大有坐吃山空的趋势,这让这位严家的继承人实在有些担忧。 “好吧,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你个答复。”严海身体向后一靠,掏出一支香烟点燃,自顾自地抽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让罗海峰,只是远远望着顿溪源头的那座山峰,旁若无人一样。 说到顿溪的源头,是来自于顿县北面的一座叫做鹜山的山峰,山上有一个泉眼,相传已经流了七八百年,鹜山的半山腰上,有个天池一样的自然湖,名为鹜湖,从鹜湖流下一条瀑布直通顿溪,其间景色颇为空灵清秀,又不乏造化的鬼斧神工。 程白羽最喜爱的就是这条顿溪,每每遇到为难之事无法排解,就会到这顿溪边上,找上一处清净的所在,带上自己的画具,或是画画夕阳的余晖,或是画画溪中的游船,那些凡尘琐事仿佛在这纸上慢慢晕染开来,留在了画中。 不过这一晚有些不太寻常,程白羽此时正在顿溪岸边静静地凝望着对岸的一处新建的土葬墓地,腋下夹着那个找出来的旧木箱。程白羽抬起头,满天天空星斗交相辉映,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打开木箱,里面是一个镶嵌在内异常精致的罗盘。程白羽一边看着罗盘上的信息,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如虎似狮,有石曜煞气,又如虎狮开口之状,穴前一马平川,无砂发出,必生杀师之应。”说道这里,程白羽突然眉头一皱,“这么明显的杀师地,钟大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程白羽心中掠过一丝惊恐,“恐怕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这严洋的下葬肯定另有蹊跷。” 程白羽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钟大师家里一探究竟。 作为一个精通阴宅造藏,阳宅树造的名人,钟大师的死略微有点讽刺,自己的阴宅反倒没有什么高人来指点一下。就在钟家人忙着料理后事的时候,程白羽带着一副《西方三圣》的画作不请自来了。 如果单说名气,程白羽并不亚于钟大师。特别是这两年来,为了搞活经济,县里硬是杜撰出来一个“顿溪双贤”——钟舆、程画。所以远近的市县全都知道钟大师的风水和程白羽的画,倒是程白羽自己不以为然,推辞了很多活动。 程白羽向钟家的人报上姓名,钟太太一听是县里有名的大画家来吊唁,又看到这幅颇为殊胜的《西方三圣》,赶忙把程白羽领进了书房,拿出上好的云雾茶招待。程白羽寒暄了几句,开始询问起钟大师事给发当天的情况。钟太太并没有多想,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程白羽讲了一遍。当程白羽说到给严洋看阴宅这件事的时候,钟太太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神情中似乎流露着不悦。 程白羽看出其中的端倪,也没有深入的问下去,想着如何把话题岔开,正巧看到书架上有一个镶嵌的珠光宝气的罗盘,便走了过去,欣赏了起来。钟太太见程白羽看的出神,便把罗盘拿了下来,“程老师,你要是喜欢就慢慢欣赏,外面又来了客人,我先去招待一下。”说罢,叫来了家里的司机老徐陪着程白羽,自己去客厅招呼客人去了。 程白羽手里捧着罗盘,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不禁心中赞叹,真是一件巧夺天工的珍品。意犹未尽之下,起身走到了书房窗前,借着外面的光线,翻开了罗盘,口中小声念叨着“天有三奇,地有六仪,精灵奇怪,故杰伏尸,黄沙赤土,瓦砾坟基,方圆百步,随针见之。”脑海中回想起当年学习堪舆之时的场景。 “程老师,您刚才说的什么方圆百步,随针见之,我听钟老师也经常这么说,您这说的是不是什么咒语啊?”老徐耳力非常好,听到程白羽念念有词,便好奇地问道。 “算是咒语吧,看来你跟随钟老师不少年了,都能背下这个来了。” “让您见笑了。”老徐憨厚的笑了一下。 程白羽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你是钟老师的司机,那出事当天你去哪里了?!” 老徐楞了一下,“那天钟老师准备给人家看阴宅的时候,特意嘱咐我,让我先回去,他要自己开车,我也觉得奇怪,就偷偷在远处看着钟老师,看他这次用罗盘的姿势和以往不同,我还特意拍了张照片,谁知道后面就出了事。” “照片在哪里?我能看看吗?”程白羽迫不及待的问道。 “在我手机里。”说着,老徐掏出手机点开照片。 程白羽接过手机,里面的照片中,钟大师左手中指按着罗盘的“天门”乾位,右手捏剑指,站在墓地的“青龙方”。 “看来钟大师是有备而来。”程白羽心中暗想,“把老徐支开,也可能因为他并不想牵连旁人,万一有个闪失,只是他一人受过,看来......”程白羽合上罗盘,放回了书架上,也没有和钟太太打声招呼,径直走出了钟家,“我要找严海好好问个清楚!” 第五十一章 杀师地(五) 严海从罗海峰那里得知了这样一个惊天的计划,一直心里七上八下,有点乱了方寸。此时正在家中坐卧不安,想找个人来商量商量,又一时想不到可以诉说的人选。就在这个时候,程白羽打来电话说要见见他,这让严海喜出望外,立刻答应下来,然后让家里的厨师赶忙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要好好款待一下程白羽。 程白羽如约而至,严海亲自把他领到别墅一楼的小客厅,这里也是平时家宴的餐厅。两个人在一个花梨木大茶海前坐下,严海一边亲自烧水泡茶,一边说道“程老师,我正要找你商量点事,还怕请不来你呢。” “画像的事,你不用担心.......” “不不不,程老师,画像的事现在不着急,是另外一件事,一件大事,我正愁没个可以商量的人,在咱们县里,就属程老师你学识渊博,见多识广,我琢磨着想和你聊聊这件事,让你帮我出出主意。” 程白羽微微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有事情找你,有什么事你先说吧”。 “是这样......”严海一口气把罗海峰的计划全盘讲给了程白羽,讲完之后点燃了一支香烟,期盼的看着程白羽,想听听他有什么建议。 但是程白羽只是沉默不语,若有所思。严海等了一会见程白羽没有什么反应,便张口想要催促一下,话刚到嘴边,就听程白羽问了一句“严洋下葬当天,钟大师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 严海想了想,回答道:“的确有点奇怪,但我不知道算不算正常,就是在下葬我妹妹的时候,钟大师提前走了,说等他离开之后半个小时再入土。” 程白羽微微皱了皱眉,“你上次说的那副画,我能再看看吗?” 严海说了声“好”,起身去拿画,不一会一副四尺整张的罗睺像摆在了程白羽的面前。程白羽上下仔细鉴别了一番,然后小心地卷起画像,“这是宁玛巴三大不共护法之一的惹呼拉护法,是幅难得的佳作。是降服一切妖魔的意思。你好好留着,有很大升值的空间。” “程老师,我不是请您来鉴赏这幅画像的,刚刚我说的那些事,您怎么看待?”严海语气略微有些焦虑。 程白羽又是一阵沉默,严海有些无奈地坐到茶海旁,自斟自饮起来,等着程白羽开口。 大约过了几分钟,程白羽终于开了口:“我觉得可以一试!” 严海赶忙凑到程白羽身边“你详细的给我分析分析”...... 暮色降临,严海用一桌丰盛的饭菜招待完程白羽,还一路将他送到别墅外,并且塞了一个大红包给他,说是画像的定金。程白羽也没有推辞,收好钱,和严海道别离开。 刚刚程白羽的一番话,让严海终于有了底气,下定了决心。 几个月之后,正如罗海峰计划安排的,刘庆山在为自家祖坟迁葬的当天被纪委的人带走了,据说还涉嫌和两起谋杀有关。地点也正是严洋出事的那座小山脚下。而他的儿子——胡小松,最终还是没有翻过身来。 就这洋,罗海峰被提名顶替胡小松的位子,过不了多久就要破格提拔到市里,而严海也顺利的拿到了之前罗海峰的承诺——一块土地。 在罗海峰到市里上任之前,程白羽主动邀请他到家里坐一坐,这让罗海峰有些意外,但还是欣然接受了。 按照约定的时间,罗海峰来到程白羽家,一进门,就看到客厅茶几上摆着一盘围棋,旁边放着一本棋谱。 “程老师果然好雅兴啊,不愧是文人,难道这次叫我来,是想和我对弈一盘?”罗海峰打趣道。 “罗警官,你也精通围棋?” “略知一二吧,不敢说精通。” “既然如此,那就对弈一盘吧” 罗海峰也不推辞,两个人便在棋盘上展开了厮杀。战到中盘,罗海峰眼看自己有点走下风,便开始和程白羽闲聊起来“程老师,你听说过这围棋棋力分为九品吗,五品用智,六品小巧,我看程老师这棋下的,比我高出一品。” “罗警官你太谦虚了,四品通幽,见形阻能善应变,或战或否,你才是高手啊。” 罗海峰听出程白羽话里有话,便继续打趣道“还是程老师了解的透彻,我只是知道点皮毛。” “罗警官,你精心布置的这盘好局,怎么能说是只懂些皮毛呢。” 罗海峰再如何有城府,毕竟是个行伍之人,让程白羽这么一说,略微有些沉不住气了,“程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听不明白了。” “你为了搬到刘庆山和胡小松,布置了这么一个大局。”程白羽在中盘上落了一颗棋子,继续说到“可惜这钟大师和严洋,成了你的弃子,虽然你不是直接凶手,但他们也是因你而死。” “我还是不明白程老师你的意思。”罗海峰也落了一颗棋子,又恢复了平静。 程白羽放下手里的棋子,看着罗海峰的眼睛“你先是打草惊蛇,让刘庆山感觉事态对自己不利,然后又引荐钟大师为刘庆山迁葬,改换阴宅,催旺运势,点出蛟穴。因为蛟穴改龙穴,严洋成了第一个牺牲者,而知道其中内情的钟大师,成了第二个牺牲者。” 听到这里,罗海峰哈哈大笑起来,“程老师,你不亏是搞艺术的,想象力真是丰富,不过逻辑性不足,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何必大费周章的让刘庆山改换阴宅呢,我直接找人举报他不就好了。” “那是因为你要将你过世的母亲合葬在刘家的祖坟里!” 听到这句话,罗海峰表情瞬间凝固住了,脸色立刻变得阴沉可怖。“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个胡小松其实和刘庆山没有半点关系,这只是你故布疑阵,而你,才是刘庆山的亲生儿子!” 第五十二章 杀师地(六) 罗海峰的母亲罗雪娟在她的那个年代,算不上是一个传统的女人,虽然天生丽质,但从小家境的贫困,使她渴望拥有一个富足并且令人羡慕的家庭,当然这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男人作为她的后盾。所以当刘庆山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注定两个人会有一段孽缘。 不过当罗海峰出生之后,罗雪娟才意识到自己人生中唯一所爱的人出现了,她把全部的精力和关爱都无私的给予了罗海峰,刘庆山给她留下的全部财产,她都用在了罗海峰身上,把他培养成人,这在幼小的罗海峰心里烙下了不能磨灭的印记。而罗雪娟至死都没有一个法律意义上的丈夫,罗海峰也从来没有过父亲,这让他对刘庆山,充满了恨意。 当程白羽把事实真相一一说给罗海峰的时候,他虽然有点惊愕,但是并没有太大的触动,毕竟这些都是程白羽的推理,但是当程白羽指出他就是刘庆山的亲生儿子的时候,罗海峰内心当中油然而生一股怒火,情绪到达了爆发的临界点。伸出手一把揪住程白羽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你刚刚说的这些,你能拿出什么证据?!” 程白羽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畏惧,只是接着罗海峰的提问说到:“的确,我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不过你应该很快就会把你过世的母亲迁葬到刘家那个新的祖坟当中,理由很简单,一是还你母亲一个名分,二是这样能够催动你的运势,让你继续平步青云。” 罗海峰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已经或多或少的应证了程白羽的推理,于是松开手,缓和了一下情绪,“程老师,我佩服你的聪明才智以及你的学识、为人,不过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了,对于你所说的一切,我不做任何评价,我想我应该告辞了。” “人死不能复生,时光也不能倒流,既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好好把握你后边的人生吧,罗警官,如果你觉得自己有罪的话,以后请你多为需要帮助的人做一些什么。”程白羽看了看棋盘“这盘棋,没有输赢,这群人也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最后给你一句忠告,下葬的时候躲开己巳日也不要在酉、未两个时辰。” 罗海峰并没有理睬程白羽,起身出了门,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告辞了。” 避开了程白羽所说的忌讳,罗海峰顺利的把母亲迁葬到刘家的祖坟里。没过几天,市里的任命通知就到了罗海峰的手里,一切无比的顺利,罗海峰也如愿坐上了梦寐以求的位子。 就这样过了半年,罗海峰开始隐约感到小腹不时疼痛,于是抽出时间去医院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检查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他得了肝癌。 在医院的病房里,罗海峰又见到了程白羽,带着一捧鲜花和一副围棋,表情中流露出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 “罗警官......”程白羽刚一开口,就被罗海峰打断了,“别叫我罗警官了,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叫我大海吧,我妈以前就这么叫我。” 程白羽犹豫了一下“好吧。大海,上次还有盘棋没有下完,这次咱们有个了结吧。” 罗海峰微微笑了笑“你不是说那盘棋没有输赢吗。” “没有输赢,但是总有因果。” “哎”罗海峰叹了口气,“程老师,你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一样,说话爱兜圈子,你的意思我现在这样,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呗。” “你知道什么是‘杀师’吗?”程白羽看了看罗海峰。 “你说说看。”罗海峰从病床上做起了身。 “所谓‘杀师’,并不特指某个人,其实谁在杀师地点穴下葬,谁就会遭遇不测。意外横死的称之为‘明杀’,像你这样的不治之症,称之为‘暗杀’。” “你的意思是,那片阴宅,还依然是杀师地?”罗海峰说话的声音已经没有以前洪亮,但是依然可以听出语气中的震惊。 “对,因为严洋并不是风水师,而只是钟大师知道自己要遭遇不测的时候,把她牺牲来为自己做替死鬼的。所以她的血,对于那片蛟穴,没有任何的改变作用。”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她从国外带回来一张罗睺的画像,要知道,风水师是最忌讳罗睺的,如果稍微懂一点,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听了程白羽的话,罗海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程老师啊,我记得你和我下棋的那天,说过一句话‘没有人是无辜’的,我想当时你把自己排除出去了,是吧。” 程白羽愣了一下。 “你说的没错,谁都不是无辜的,包括你。”罗海峰继续说到“如果不是你自作聪明地和严洋分手,她也不会心灰意冷,如果不是她心灰意冷,也不会痴迷风水聊以慰藉,更不会有自杀的念头!” “你说什么?!”程白羽有点不敢相信罗海峰所说的这些。 “严洋的确是自杀,这一点你不用怀疑,但是为什么在她大量失血之后,还能走到那片树林里,我到现在也搞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去那片树林是有着非常明确目的的。” “目的?”程白羽此时已经心乱如麻。 “你难道忘了吗?”罗海峰说着话,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一张照片,“你看看这个,这是在严洋尸体上发现的。” 程白羽颤巍巍地接过手机,上面是一张合影——他和严洋的自拍合影,地点就在那片树林里。 “程老师,你之前的推理很精彩,但是钟大师的死,以及我现在的状况,是不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呢?如果钟大师的死真的单纯是一个意外呢?” 程白羽的额头上开始微微渗入汗来。 “你认为我是间接谋杀钟大师和严洋的凶手?那么你呢?”罗海峰声音突然提高了“如果真按你所说的,你不是一样也在间接谋杀我吗?你要为严洋报仇?哈哈哈,真可笑,可惜你自己就是凶手!” 程白羽已经无力再辩解,只是祈求一样的问道“大海,那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严洋真的是自杀吗?那你怎么会得癌症呢?” 罗海峰只是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病房里瞬间寂静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年以后,罗海峰死了,刘庆山依然在调查中,而胡小松又去了别的市,相当于官复原职,只有程白羽,每天呆呆地在那片“杀师地”上,嘴里默默地念叨着严洋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第五十三章 25:00以后 佟费凡感觉最近有点焦头烂额,公司的一个新引进项目几乎占用了他除了睡觉吃饭以外的所有时间,更糟糕的是——这个项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就这样,佟费凡坚持了三周,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精神和肉体濒临崩溃。 “无论如何也要请几天假”佟费凡这样想着,走进了主管副总的办公室。 “全公司所有扑在这个项目上的人没有一个请假的,包括我在内,都没休息过,你再坚持坚持,等项目有了眉目,我批你一周的假。”副总低着头忙着自己的事情,头也不抬地回复着佟费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看到请假无望,佟费凡沮丧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心脏轻微的一阵绞痛,他皱了皱眉,继续工作起来。 一天工作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满天星斗,佟费凡拖着疲惫而又沉重的脚步,走到了自己停车的地方,有气无力地掏出钥匙,准备驱车回家。 就在佟费凡打开车门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砰”的一声关车门的声音,接着一个男人说道“这位先生,您的车一直停在我的停车位上。以后再这样停车,麻烦您留一个电话在车上。” 佟费凡不悦地转过头,瞥了一眼身后,是一个30多岁的男人,一身休闲运动装,看不出身份,旁边一辆轿车,一侧车轮停在了绿化带里,似乎是一直在等他挪出停车位,于是敷衍的“啊”了一句,算作是回应。 年轻人似乎被佟费凡的不懈所激怒,声音提高了很多,“你这是什么态度?!占了别人车位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那我应该怎么着?你想怎么样?”佟费凡也是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你这人真没教养!给别人添了麻烦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吗?!”年轻人也不甘示弱。 “我没教养?行!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没教养!”佟费凡说着坐进车里,然后锁好了车门,摇下车窗喊道“我就睡车里了,有本事你让人把我拖走!” 年轻人刚要说些什么,却又戛然而止,盯着车里的佟费凡大约有几秒钟,转身回到自己车上,将车开走了。 佟费凡心里一阵得意,觉得这三周来压抑着的很多情绪得到了些许的宣泄,但同时感到一阵疲惫向全身袭来,眼睛不由自主地合拢了起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佟费凡被车外吹进来的一阵凉风惊醒,打了个冷战,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手表——这是一块pixo电子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5:02。 这个时间显示让佟费凡突然睡意全无,又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依然是25:02,“这么贵的电子表也能出故障,”佟费凡一边嘀咕着,一边掏出手机,而手机上的时间同样是25:02。这时,一股寒意从佟费凡后背一直窜到头顶,使他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借着小区的路灯以及月光,使劲观察着四周,但是除了死一般的寂静,其他什么都没有。 佟费凡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钻了出来,向小区的保安亭走去。 保安亭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人,佟费凡又在小区里转了几圈,仍然一个人也没有看到,不止是这个小区,附近的街道,每一家开放的店铺,甚至整个城市,完全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可以自主运动的物体。佟费凡下意识地掐了一下自己,很疼——这不是做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佟费凡心里不断地做着各种假设,一瞬间,记忆中的所有科幻小说、影视作品的关于时间的经典桥段都涌上心头,他思考了足足20分钟,最终还是放弃了探究真相的想法,无奈的看了看手表,时间是26:00。 世界上最漫长的也许就是已经被时间遗忘的人生。在佟费凡25:00以后的世界里,除了他自己以及他的手表不断累加的时间,其他任何东西都是无法自主活动的,就这样,当他的手表显示274:00的时候,佟费凡终于下定决心尝试着结束自己的生命。 吃了一顿丰盛的超市即食食品——在140:00的时候佟费凡就已经放弃了自己起火做饭。他选择了一处很高的购物中心,在里面找了一身昂贵且最为合身的西服,换了一双价格令人咋舌的皮鞋,打好了领带,并且选了一只pixo最好款式的手表带上,准备**的“上路”了。 这个世界里永远有电、煤气等等一切能源,甚至还有无线网络,但是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佟费凡此时此刻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即便拥有整个世界,都敌不过拥有无尽的寂寞。 最后看了看远处没有尽头的城市以及夕阳散落地平线上的余晖,佟费凡慢慢闭上眼睛,纵身从高楼上跃下,依然是一片寂静...... “咚咚咚!”一阵拍打车门的声音,唤醒了佟费凡的意识。他猛地坐起身,惊恐的四下看了看,车窗外还是刚刚和他吵过架的年轻人。 “这位先生,您也睡了一段时间了,现在是不是状态好一些了?” “难道刚刚真的是做了个梦?!”佟费凡抬起手看了看手表,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那块,而是那款pixo最好款式的。 “您真有意思,还换了身衣服?”年轻人看到佟费凡手足无措的样子,打趣道。 “没错,这正是我刚刚换的那身衣服,那不是做梦”佟费凡一边想着一边又掐了自己一下,很疼。 “这位先生,您能把车挪开了吗?”年轻人看到佟费凡依然有些发愣,就追问道。 “好好,不好意思啊,可能最近一段时间太疲惫了,火气比较大。”佟费凡一边道歉一边启动汽车,准备离开车位。就在这时,年轻人把头探到佟费凡的车窗边,诡异的一笑问道:“这位先生,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把你自己没完成的项目做完啊?” 佟费凡愣了一下,诧异地看着年轻人,然后懊悔地摇了摇头...... 第五十四章 生存 金色议事厅里气氛异常凝重,最高议院的全部议员都出席了这次听证会,此时议事厅正中央接受聆讯的是负责整个“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弗莱德曼博士,“普罗米修斯计划临时委员会”的委员长博格博士正在咄咄逼人地向佛莱德曼提着问题。 “佛莱德曼博士,我现在完全有理由认为你在把整个计划引导向一个失败的结果上,我这里有一份可信性非常高的报告,里面记录了人类过去十年间离婚率增长的数据,”博格博士通过全息屏幕向所有议员展示着报告中的内容。“即是是离婚率很低的人类联邦,也保持着很高的婚后出轨率,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氧霉素的整体分泌数量呈直线下降。而这一切都是在你的计划之中,并且是你有意识实施的,我非常想听听你的解释,我们未来需要的大量氧霉素到底要从何而来?” “博格博士,我觉得我有必要说明一点,也许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对氧霉素的理解都存在着一些误区,更准确的说,是关于氧霉素和威胁我们种族生命的这个致命疾病之间关系的误区。”佛莱德曼博士示意自己的助手向在场的全部人出示一份报告...... 21xx年,a国的联邦调查局成立了一个临时调查组,副局长谢尔曼是这个调查组的最高领导,而成立这个调查组的目的是为了应对全球突然激增的人口失踪事件。 “好了,诸位,大家从这份报告中可以看出,目前全球人口失踪事件主要集中在欧洲、东亚、北美、澳洲等地区,这很可能和大宗黑市器官买卖有着直接关系,虽然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但是众所周知的全休气候恶化和自然资源恶化,可能是导致全球人体器官衰退增加的主要因素,从而使黑市器官交易市场异常活跃。” “可是谢尔曼先生,为什么犯罪者不从非洲、南美等不发达地区获取人体器官,而偏偏选择发达国家和地区呢?”探员安德森问道。 “这可能和远途运输成本以及被查获的危险程度有关。”希尔曼向会议室的侧门伸手示意了一下。“我们为此也请来了几个人口失踪比较严重国家的高级探员与我们一起联合行动。”随着谢尔曼的手指的方向,从会议室侧门进来了三位探员。“这三位是s国的苏亚雷斯先生,b国的简森先生,c国的李先生。欢迎你们的加入。” 会议进行了1个多小时,散会后,李先生从安保人员那里取回手机,看了看上面有许多个未接电话,都是一个号码打来的,于是拨回了过去,“亲爱的,我刚刚结束会议,现在马上去找你......是啊,我也想你,等我把国内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就想办法移民过来,咱们就能在一起了。”李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放在西服内侧口袋里...... 金色议事厅里,所有人都认真地看完了佛莱德曼的报告,博格博士说道“关于你所展示的人类多巴胺对于这种绝症的控制和治愈的数据,虽然很好理解,但我并不是这方面的权威,我需要更多的证据以及专业人士的论证,我想委员会的其他成员也和我是同样的意见。” “如果按照目前的进展程度,恐怕拿出足够具有说服力的临床数据,还要很长时间,按照现在发病率和死亡率计算,恐怕还要牺牲一千万左右的人口,而我们目前人口总数量也仅仅不到一亿,难道拿超过十分之一的人口来等待一个所谓的合理数据吗?这样做值得吗?”佛莱德曼难以掩饰心中的愤慨,语气有些激动。 a国联邦调查局的会议室里,临时调查组乱作一团,“谢尔曼先生,李先生已经失踪超过48个小时了,我们现在必须和c国大使馆陈述清楚整个经过,否则将是一件严重的外交事件......” “安德森先生,李先生一直是由你负责的,他怎么会去第六街区呢?!”谢尔曼副局长一半询问一半指责的语气,眼睛里含有不解和愤怒地盯着安德森探员。 “他说去第六街区见一个朋友,公寓只有一个出口,我一整晚都没有看到李先生出来.......” “谢尔曼局长,发生了件奇怪的事情,前期一部分失踪人口突然出现在东海岸m市,世界各地的部分失踪人口也都陆续出现。”一位探员拿着一份报告闯进了会议室。 金色议事厅里,博格博士宣布为了委员会商议结果“启动临时法案,允许佛莱德曼博士继续执行‘普罗米修斯计划’,并且不用出具临床报告,先行招募志愿者参与新的治疗方案。”——全息屏幕此时关闭了,一位老师对着下面所有的实习生说道“这就是著名的‘金色听证’,这次委员会作出的决定看似是赌博式的,却改变了我们种族的命运,我们获得了治愈绝症的最有效的办法,时至今日,我们仍然无法合成人类氧霉素或者多巴胺,但是我们却可以源源不断的从地球获取,而其中获取多巴胺的数量以及治疗效果远远胜于氧霉素。正如大家所知,只要人类继续保持不断的和不同异性的某种冲动,我们就有取之不绝的多巴胺,再也不用畏惧绝症。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人类自身已经越发无法拒绝这种诱惑和冲动。好了,这是你们每个来到‘崔斯特公司’的新人必须要知道的,因为人类,才有我们今天这个治疗剂帝国的诞生,才有我们x行星联邦今天的辉煌。请不要忘记我们的创始人佛莱德曼博士还有地球上那些不能控制欲望的人类......”